《开挂在大唐》 第541章 勾结 “如此，长亭侯，本宫现在可以进去看皇爷爷了吧？” 杨晨眉毛一挑，道：“太子殿下健忘吗？本侯不是说了不可以，还是等明天太上皇醒过来吧。” “好！”李承乾哼了一声，道，“本宫可以等！”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了！ 众人在太安宫门口又站了会，最后李世民觉得有些乏了，众人这才散去。 临走前，房玄龄和杜如晦特意把杨晨拉到角落里。 “小子，你当真不会出错？”房玄龄皱着眉头，面上有些担心。 “老夫看太子的神色似乎有些异常，但要说哪里不对劲，倒是说不上来。”杜如晦捻着胡子，面色沉重。 杨晨眼前一亮，道：“杜相这话，小子深有同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李承乾的样子有些古怪，但非要说也不知道说哪，毕竟李承乾看他就没看顺眼过。 “二位稍安勿躁，这事恐怕得问陛下。” 杨晨和杜如晦齐齐看向房玄龄，不解道：“问陛下？” 房玄龄眉头紧锁，突然道：“老夫先去找一下陛下，晚些时候再来找杨侯你。” 话刚说完，房玄龄就急匆匆的跑了。 “杜相，房相这是......” 杜如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看了眼太安宫，便道：“太上皇当真无事？” “无事，杜相放心，只不过是我身边人下手太重，太上皇这会还晕着呢。” 闻言，杜如晦脸上神情连续变化，接着压低声音道：“你真把太上皇打晕了？” 杨晨挠挠头，不好意的的认了。 这可真不能怪他...... 谁叫大唐没有好的麻醉剂呢...... 杜如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就径直出宫去了。 再说房玄龄，脚下生风的追到李世民的寝殿，弄得原本想伺候李世民休息的长孙皇后十分不好意思，亏得长孙皇后大度，知道房玄龄是有事，便自己出去了。 李世民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看了眼站在下面的房玄龄，道：“房卿有何事？” 房玄龄也不含糊，把昨儿晚上从外头得来的秘报跟李世民说了，又道：“微臣方才见太子殿下神色有异，唯恐一念之差......” 话还未说完，就听得李世民蒲扇大的手掌猛的拍在桌面上，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一阵发麻，这还不止，李世民的身子也抖的厉害。 见状，房玄龄心头一颤，连连低下头。 “逆子！”李世民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额上青筋依旧爆着，视线盯在紧闭的大门上，要是眼神能飞刀子的话，这门早就碎成渣了。 好不容易控制了一下自己，李世民视线落在房玄龄身上，阴沉道：“既然昨晚就已经得到消息，为何不上报！” 见李世民质问，房玄龄镇定的道：“事关太子殿下，微臣原本是应当立即上报的，可是唯恐消息出错，原想再过一日上告陛下的。” 李承乾是太子，这种身份就算是房玄龄也不得不小心，更何况得到的这个消息明摆着对李承乾不利，要是消息是真的也就罢了，可万一出了差错，还被李世民知道了，可能就是杀头大罪了。 房玄龄向来稳重，这种关乎全族小命的事自然小心再小心，要不是今天觉得太子有些反常，他也不会冒着灭族的危险来找李世民。 李世民沉默，房玄龄办事是个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可偏偏就是这样，能让房玄龄冒着风险还上报的，就只能说明这个消息的可能性很大，趋于真相。 “好个太子，不修德政不思皇恩，暗地里却跟门阀勾结，当真是朕的好太子！” 房玄龄抬起头看了眼李世民，见他咬牙切齿但是忍着，掂量了一会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陛下，当务之急不是去追究太子殿下与门阀联手，而是太上皇那边，若是太上皇出事，恐怕......” “朕知道了，今晚会加派人手看住太安宫的。” 屋子里声音沉寂，房玄龄纵横朝堂多年，又得李世民赏识，饶是如此都还是头一次觉得头上的呼吸声，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李世民才道：“其中，还有什么人？” 房玄龄皱眉，缓缓道：“侯君集......” ...... 是夜，东宫。 “你说什么？进不去？”李承乾怒火中烧，看着底下垂着脑袋的黑衣人，指着他道，“小小一个太安宫，怎么会进不去？” “殿下，不知为何，今日太安宫外多了许多御林军，小人实在无法靠近。” “太安宫外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来御林军？你没有说谎？” “小人不敢，太安宫的确是增加了巡防，就连宫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变多了。” 李承乾唰的一下将桌上的果盘扫落。 可惜啊，他居然从来没想过在太安宫安插自己的人手，以至于事到临头居然无人可用！ “滚下去！” 黑衣人立刻从正殿内急步而出，偌大的宫中便只剩下李承乾一人。 好好的太安宫怎么可能会多出来那么多御林军，李承乾想到过杨晨，但是不可能，一个小小侯爷怎么可能调动御林军？ “父皇？”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猛地跌坐在地，李承乾好半晌才缓过来。 “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知道？” 以侯君集为纽带，就算被查到，也顶多是侯君集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 “殿下，你怎么坐在地上？” 进门来的是太子侧妃蓝氏，见李承乾坐在地上，忙疾步上前将他扶起。 李承乾任由她扶着，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外面，仿佛失了魂一般，吓得侧妃连连叫来太医。 说来也巧，叫来的太医刚好是陈太医。 一看到他，李承乾就又想起白日里跟杨晨打的赌，顿时浑身一颤。 “殿下，您怎么了？” 李承乾吞了口口水，道：“陈太医，你医术精湛，你说皇爷爷他究竟......” 闻言，陈太医顿时脸色一变，最后沉声道：“回殿下，下官也不清楚。” 半晌，李承乾摆摆手闭上了眼， “退下吧。” 陈太医打量他一眼，这才悄悄下去了。 第542章 案发现场 太安宫。 因为要守着李渊，所以杨晨并未出宫，而是抱着一个果盘在凉亭里吹风。 刘谦东张西望一会，道：“侯爷，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杨晨吐出一口葡萄皮，道：“我怎么知道？” “侯爷，你就不担心发生了什么事？” 杨晨把葡萄放下，道：“就算出了事又如何，上头还有陛下和房相他们顶着呢，你家侯爷个子矮，天塌了也轮不到我来顶。” 太安宫突然多了这么多守卫，白天房玄龄说话又古古怪怪的，要说里头没猫腻那才不正常，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眼下杨晨想的，是另外的事。 贞观集团成立之初就有将医疗这一块规划进去，等明天李渊醒过来，他定然会名声大噪，这是一个好机会！ 杨晨手里捻着一个葡萄，想的入迷，不知不觉间将葡萄捏了个爆肚而亡，看的刘谦一阵恶心。 “侯爷，话说你不是不让人进手术室吗？怎么富贵就可以啊？” 杨晨这才回过神来，瞥见自己手上满满的葡萄汁，恶心的把葡萄肉甩开，擦擦手道：“他干净。” “啥？” 杨晨淡淡的看了眼刘谦一脸震惊的样子，所以他该怎么跟刘谦解释，富贵是个机器人，干净到令人发指。 “富贵照顾病人是个好手，本侯信任他。” 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刘谦，刘谦就哦了一声，半信半疑的不再问了。 此刻手术室中，深得杨晨信任的富贵淡定的站着。 已经醒过来一刻钟的李渊再一次绝望的道：“朕，饿了，有吃的吗！” 由于没有接收到杨晨的对话指令，所以富贵...... “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开口跟朕说说话好吗？”李渊已经想哭了，从他睁眼开始，眼前这个人就跟木桩子似的不鸟他，除了他试图想动弹而毫不客气的把他压回去之后，基本就没再鸟过他。 他好歹还是个太上皇啊！ “好，那你把杨晨叫来！” “......” “把他叫来啊！” “......” “那朕要躺到什么时候？” “......” “嗯？那个盘子里的是朕的腰子吗？” “......” “朕跟你说......哎哎哎。” “躺下，不能动。” “......朕蛋疼。” “......” “......” 富贵赢了，李渊绝望的闭上眼。 要不是腰上还有一丝痛意，否则他都要以为自己已经翘辫子到地府了。 不过地府要都是这样的鬼，那他还是选择好好活着..... 翌日一大早，杨晨刚醒，外头就乌泱泱的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跟在后面的是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再后面便是一众大臣。 “这不会是文武百官都来了吧？” 杨晨喃喃自语，见李世民他们快进太安宫了，这才迎了上去。 “臣弟见过陛下，娘娘。” 李世民嗯了一声，看了眼杨晨，道：“可以进去了吗？” 杨晨扫了眼后头起码有六十多的人数，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还是不要全部进去，人实在太多，不如陛下和娘娘进去吧，其余大人在门口外面站着就好，反正都看得到。” 李世民点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安排，刚要走去偏殿，就见李承乾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也要去。” 见状，李泰立刻也上前一步，道：“儿臣也想看看。” 就在这时，李治突然探出脑袋，先是跑到杨晨边上悄悄叫了声师父，然后也学着李泰的样子，道：“父皇，儿臣也想进去看看皇爷爷。” 李世民眉头微皱，看向杨晨，道：“可以吗？” “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带上这个。” 杨晨从怀里掏出几幅杨家工厂里的口罩，一边分给他们，一边暗自得意，亏得他聪明，昨晚大半夜的让刘谦回去拿了口罩。 唐朝没有无菌室，所以在控制感染方面能小心就小心。 李世民率先打量起这个玩意，虽然奇形怪状的，但是很快领悟到用法。 就这样，一家子带着口罩跟着杨晨进了偏殿。 偏殿里没有太阳光，只有杨晨的几盏玻璃灯在发光，纵是如此，屋子里也亮堂堂的。 富贵看见杨晨进来，终于动了，走到杨晨身边低语一声，告诉他李渊还在睡觉，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此刻李渊就躺在房间正中央，双眼紧闭，安静的躺在床上，床沿上还有动手术时流下的血，一旁的盘子里还放着从李渊身上割下来的腰子。 “父皇，这？”在看见李渊这副模样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李承乾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李渊瞬间瞪大了双眼。 李世民也有些傻眼，听到声音后才找回自己的灵魂，看着自己老爹，他恍惚有一种集体来收尸的错觉...... “长亭侯，你不是说皇爷爷没事的吗！” 李承乾那个激动啊，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昨晚上没机会下手，就输定了，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他！ “对啊，太上皇是没事啊！” 不过这个场景...... 不得不说，杨晨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案发现场...... 他昨天为啥不拿个大花被，非拿个白被子给他盖呢...... “父皇，事到临头他还在狡辩，皇爷爷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没事？流了这么多血，那剪子和刀上也有血，怎么可能会没事？” 一旁站着的李泰被情绪激动的李承乾一肘子击中腹部，顿时一声闷哼，黑着脸道：“皇兄何必如此激动，长亭侯既然说没有事，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李治忙附和道：“没错，师父不会骗人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眼前这一幕，着实不像个好兆头。 长孙皇后也有些慌，拉着李世民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皇，请为皇爷爷做主啊！”李承乾一咬牙就跪下了。 这声音不可谓不大，就连外头的大臣们都听见了，顿时吓得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眼前一黑。 太上皇不会真死了吧！ 李世民也拿不准，刚想开口问杨晨，就听见床上躺着的李渊破口大骂。 “谁特么大清早的瞎叫唤，老子在睡觉呢！” 第543章 放完屁才能吃饭 这声音中气十足，要说是个病人喊出来的，恐怕都没人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李渊还真就喊了。 不说李世民他们被唬到了，就连杨晨都有些傻眼。 这刚做完阑尾炎手术呢，嗓门就这么嘹亮？ 他就说嘛，李渊这个小老头一看就不是短命相，肯定没事！ 杨晨笑眯眯的看了两眼还跪在地上，但是已经傻眼的李承乾，对李世民拱拱手，道：“陛下，您听太上皇这声音，洪亮如钟，中气十足，看起来像是有事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杨晨，他话刚说完，李渊就睁开了眼睛，脖子一扭，发现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 “干啥呢你们？都瞅着朕干嘛？” 李渊方才还在做梦，梦到自己在吃香喷喷的大餐，突然被一道声音打破，迷迷糊糊的就有些醒过来的迹象。 “父皇，您没事吧？” 长孙皇后激动的上前一步，见李渊面色如此，心下松了一口气，但一看到床沿上的血迹就又皱了眉头。 杨晨忙解释道：“皇后娘娘不必慌张，开刀必定会见血，但不会对太上皇造成影响，您放心。” 如果在李渊醒过来之前，杨晨这么说，那长孙皇后还会怀疑一下，但看见李渊面色红润的样子，自然想也不想就信了他。 “咕噜。”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饥饿声，一群人齐刷刷看向病床上的李渊。 李渊老脸一红。 “朕要吃饭。” 说到这事，李渊就想到昨晚上富贵不给他饭吃的事情，当下就拽着李世民哭诉起来。 “杨小子，这木头桩子是你的人吧？你知不知道他昨晚有多丧心病狂？他不给朕饭吃！” 杨晨笑嘻嘻的道：“父皇，你才刚做完手术，是不能随便吃东西的，富贵也是为了你好。” “不能吃东西？那朕现在饿了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居然是饿过去的，李渊就老泪纵横。 杨晨依旧笑嘻嘻的道：“刚做完手术，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吃流食，吃些煮得稀烂的粥，哦，对了，在吃东西之前要先......” “噗——” 杨晨话还没说完，小小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一道轻微的放屁声，床上的李渊顿时面色一滞，尴尬的浑身僵硬。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看着李渊的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杨晨下意识屏住呼吸，补充道：“放完屁之后，就可以吃了。” 众人：...... 李渊：我不活了...... 太上皇神奇病愈的消息瞬间就传到了大臣的耳朵里，等看到李渊活生生的被送去寝殿之后，所有人看向杨晨的目光都带着炙热。 长亭侯居然把太上皇救活了！ 连太医属所有权威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居然真被长亭侯给治好了！ 但与绝大多数官员不一样的，是房玄龄他们三个。 因为昨天，他们可是亲耳听见陛下答应杨晨，在事成之后许他国公之位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面面相觑，眼底闪着惊喜的光芒，程咬金则是直接呆住了。 去他妈的，杨晨这特么才十几岁啊！ 以后就要跟他平起平坐了？ 想着想着，程咬金就乐了起来。 果然还是他慧眼独具，老早就看出来杨晨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哈哈哈哈哈！ “程将军，你笑什么呢？”杜如晦一脸无语的看着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程咬金。 程咬金拍拍肚子，乐得合不拢嘴：“没啥没啥，我老程就是高兴啊！” 再说李承乾，看见李渊完好无损的样子基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面上神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李泰跟在李世民后头，发现李承乾站在寝殿门口不进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故意拔高声调，冲着门口道：“皇兄，你为何不进来？” 李承乾拳头攥紧，眼眶隐隐有血丝出来，看着故意嘲讽的李泰，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发作。 李世民回头看了眼李承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去理会他，而是跟李渊说了会话，直到御膳房送来米粥，李渊吃完睡下了，众人才轻手轻脚的从寝殿出去。 一出去，等在外面的大臣就围了上来。 “太上皇洪福齐天，陛下福泽万民，天佑我大唐！”众臣跪在地上齐声高呼。 李世民眼角猛地一抽：“嘘——父皇睡着呢！” “......” 李渊的病被杨晨治好了，按理说李世民应该心情很好的，但是一想到李承乾...... 要是可以，李世民很想把李承乾塞回长孙皇后的肚子里！ 为防止吵了李渊，李世民便带着所有人去了紫宸殿。 李承乾知道，接下来就是算他和杨晨的账了，昨天他夸下海口任由杨晨处置，没想到今儿...... 说到底还是他手下的人无能，居然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紫宸殿中，李世民在黄玉和长孙皇后的搀扶下坐下，扫视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最后缓缓开口：“长亭侯杨晨，医治太上皇有功，朕自当嘉奖。着今日起，赐杨晨从一品国公，封号唐，食邑四千户，另赐宅邸于长安，念其皇室义子身份，唐国公食俸尊照一品郡王。”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静悄悄的，一个个都不可置信的看看李世民，然后又看看杨晨，反应最强烈的当属李承乾，脸上神情呆滞，瞪大着双眼，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赐封国公也就罢了，救了太上皇本就是无上功劳，可是按例国公只有食邑三千户，但是杨晨却破格成了四千户。 就算这也正常！ 可尊照一品郡王是怎么回事？！ 这特么正常吗！ 正常人干的出这种事吗！ 要知道就算是李泰，现在得到的爵位也只是郡王，还没到正一品亲王。 可杨晨呢？虽然名头只是一个国公，但是享受的待遇却跟郡王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大唐岂不是要出现第一个异姓王？！ 李承乾越想脑门上的汗就越来越多，父皇如此重赏杨晨，只是因为他治好了太上皇吗？ 第544章 唐国公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次封赏好像是故意针对他的。 不说李承乾怎么想的，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杨晨，愣了一会回过神之后，他就只想骂娘！ 去他妈的，他还不想死呢！ 封的什么鬼玩意？ 枪打出头鸟知道不，他这只鸟本来就够招眼了！ 见杨晨低着头半晌不说话，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不谢恩？” 杨晨忙跪下，在片刻的思虑后，说出了吓傻一票人的话。 “谢陛下赏赐。但臣弟受之有愧，当不起如此重赏，若陛下一定要封赏臣弟的话，请将所有赏赐转为粮食和布匹等物，下发大唐所有贫苦百姓，也算是臣弟为大唐尽了绵薄之力。还望陛下恩准！” 话才说话，杨晨就感觉到背后齐刷刷火辣辣的视线。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群人肯定觉得他是脑子有泡了。 你们才有泡！ 合着被人盯上的不是你们！ 要钱不要命的玩法，他才不干呢！ 杨晨的声音还在耳边，李世民的眉头就紧绷绷的皱了起来，沉声道：“当真？” 杨晨一点都不犹豫，再次表达了自己不要封赏的念头。 “可是朕已经答应过你，若是太上皇无恙便要厚赏，你若是不要，岂不是让朕成了言而无信之辈？” 听完，杨晨觉得脑子有泡的是李世民。 你就不能给我点小钱钱吗？ 我这么庸俗，用小钱钱就能打发的你看不出来吗？ 杨晨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杜如晦道：“陛下，长亭侯所言有理，若是能福泽万民，这才是真正的厚赏，长亭侯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慈善之心，乃是我大唐之福啊。” 说完之后，杜如晦便深深的弯下了腰。 就像杨晨想的一样，杜如晦深深知道，如果杨晨接了这个厚赏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些原本就已经蠢蠢欲动的人将不会再按捺自己的野心，杨晨原本就本很多人盯上，要是再这么出风头，估计小命就难保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封赏，只是时机不对。 杨晨才十五岁，但晋升速度却远超所有人，这样一个天才少年，一旦被重重的推出，所要面临的必将是毁灭。 半晌，李世民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厚赏之下的危机，当房玄龄等人也再一次替杨晨说话后，他就借坡下驴的免了厚赏，转而道：“众卿说的有理，既然长亭侯本人也如此说，那朕便依了你所言，只是朕已经答应过要给你厚赏，就一定会有。” 李世民看了眼杨晨，笑了笑，道：“传朕旨意，封长亭侯为唐国公，赐宅邸，食邑三千，另加恩赏赐东郊良田三百亩。” 直到李世民说完，杨晨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 你就非要这么执着的吗...... 不封国公会死啊！ 杨晨在上一次封赏之后就已经很知足了，压根没想过真的要当国公，不过...... 瞅了眼黑着脸的李承乾，杨晨奸诈的笑了起来。 能恶心到对方的话，那就勉勉强强接受一下当个唐国公吧！ 李世民一锤定音，百官也再没有反对的声音，纷纷向杨晨恭贺起来。 虽然封赏降级了，但是众人对杨晨的重视却都上了一个档次。 这样一个少年，前途绝不会止步于一个国公！ 杨晨瞅着一个个向自己道贺的官员，看着那几张笑脸就觉得自己最近还能发一笔财。 他都升官了，你们能不都来送礼巴结一下吗？ 巴结不送钱说不过去吧？ 正好送过来给他去建医院！ 杨晨的封赏结束，目标立刻转向李承乾，但是杨晨还没说话呢，李世民就抢先道：“太子，原先你和唐国公打的赌，还记得吗？” 听见李世民叫自己唐国公，杨晨还有些不太习惯，但是看见李承乾那张吃瘪的脸...... 爽啊！ “回父皇，儿臣，记得。” 李承乾刚说完，李泰就迫不及待的道：“皇兄昨日说，若是输了便任由唐国公处置，哎，房相，本殿没记错吧？” 房玄龄立刻配合的道：“嗯，魏王殿下没记错，的确如此。” “那请问唐国公准备如何处置啊？”李泰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笑话李承乾的表情连遮掩都懒得遮，就这么大咧咧的看着李承乾，生怕气不死他似的。 “这个嘛......”杨晨摸着下巴，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好。 李承乾是太子，所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虐他的机会可不多。 但正因为李承乾是太子，上头还有李世民在，他要是太过火了，指不定李世民就会看他不顺眼了。 轻了浪费机会，重了怕自己搭进去，这轻重还真不好把握。 所以究竟该怎么办好呢...... 杨晨正歪着脑袋想，李世民突然开口，道：“不如朕给你一个建议，如何？” 杨晨一愣，李世民要给他建议？ 能不听吗...... 肯定是包庇自己儿子的...... “不如让太子进你杨家工厂，好好磨练一番？届时也好为我大唐臣民做个表率！” 话音落下，大殿内已经被惊呆过好几次的大臣们，都快要麻木了。 这特么算哪门子的表率？ 堂堂太子殿下去干工匠的活？！ 这话要不是李世民自己说的，杨晨想都不敢想。 他还担心自己下手太重李世民会跟他过不去呢，没想到李世民才叫狠，叫自己瘸腿儿子去干搬砖的活？ 嗯，皇帝的脑回路真特么神奇...... 要说最不敢相信的，还是李承乾本人，要不是听见耳边李泰的笑声，他都没敢回神。 当下扑通一声跪下了，心里慌得一批。 “父皇，您、您说什么？” 李世民淡定的看了眼惊慌失措的李承乾，再次重复道：“朕让你去杨家工厂磨练磨练，怎么？太子不愿意？” “我......” 李承乾喉咙一噎，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不知诸位是否有异议？”李世民无视李承乾，直接向站着的众位大臣问话。 第545章 太子当工匠 杜如晦本是想说话的，但是却被房玄龄拦下，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闭口不言，心里想着等出去了再问也不迟。 见杜如晦不说话，其他几个原本就不愿搅和进朝廷的人自然也不说，偌大的大殿之上，到最后居然只有长孙无忌一个人站了出来。 “陛下，太子毕竟是太子，若是去做工匠的活，这不是......” 谁知话还未说话，李世民便道：“有何不可？杨家工厂虽是匠人所在之地，但生产之物却不是泛泛之品，太子乃大唐储君，应当开阔眼界，知晓民生之苦，有何不可？” 开不开阔眼界长孙无忌不知道，但是苦，那特么肯定是苦的。 长孙无忌还想再开口说话，李世民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道：“好，就这么定了！” 话音落下，李承乾刷的白了脸，差点跌坐在地上。 见状，一旁的长孙皇后有些急了，但是一想到李世民在处理朝政，一向恪守礼数的长孙皇后犹疑一会，便按下了心里的躁意。 眼看事情就要被李世民定下，杨晨扫了眼一脸灰败的李承乾。 李承乾是太子，又跟他两看生厌，若是就这么去了他杨家工厂，少不得要惹出些麻烦来。 这般想着，杨晨趁着李世民还未下旨，出列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要来我杨家工厂磨砺自然是可以，只是臣弟有一事相求。” “唐国公，陛下能让太子去你杨家磨砺，这是你杨家的荣耀，你竟然还敢有所求？”长孙无忌板着一张脸，话里话外都是指责。 闻言，杨晨偏头冲他笑了笑，道：“长孙大人何必如此急躁，陛下还未问呢！” “好，那你说说看，想求朕什么？” 杨晨连声道：“其实臣弟不求别的，只因太子殿下终究是太子殿下，若是在我杨家有个不小心或是起了什么冲突，岂不是......” 杨晨的话无需说完，在场所有人便都听懂了。 他求的不是别的，就是求能治住太子殿下的一道旨意。 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晨跟太子不和，太子能乖乖听话去干活才怪！ 李世民面色舒展，突然觉得让杨晨去整治一下太子还真是选对人了。 “好，那朕便下旨，在太子入杨家工厂磨砺之际，不得在杨家使用任何太子之势，就如治儿一般，视杨晨为师，不得违拗。” 视杨晨为师？ 李承乾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这不是要他听从杨晨命令吗！ 他堂堂一个太子，岂能如此...... “太子？你这是不服吗？” 李世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再加上李承乾此刻心思敏感，一听之下顿时惊得他犹如惊弓之鸟，二话不说一个头磕到底。 “儿臣，遵旨！” 得了李世民的亲口谕令，杨晨心情愉快的舒展了眉头，待看了眼还把头磕在地上的李承乾，杨晨忙道：“如此，不如殿下从今日开始就随臣弟回去吧，正好治皇子也要去。” 李世民听了也没有什么异议，点点头说了声好，李承乾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人虽站在那儿，但是却没抬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一切事情办妥，众人便散了。 “太子殿下稍等片刻，我去一趟太安宫看看太上皇，等看完了咱们再一道出宫吧。”杨晨笑眯眯的盯着李承乾的后脑勺，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出来李承乾现在是什么表情。 “好。”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看皇爷爷吧。”李治走了过来，拉着杨晨的袖子就走了出去。 李承乾缓缓抬起头，目光犀利的盯着杨晨后背，杨晨走着走着突然转过头看他，李承乾一愣，面上怨毒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杨晨看了个正着。 “杨晨！你给我等着！” ...... 太安宫。 杨晨跟李治过去的时候李渊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帐幔发呆，见两人进去，这才看了过来。 “皇爷爷，您好点了吗？”李治走到床边，乖巧的站着。 李渊微微点头，脸上牵出一抹笑意，道：“治儿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跟皇爷爷说说。” 李治点点头，便将在杨家和铁路学院学的东西跟他说了一通，李渊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却不想还真听出些真东西来。 直到李治说完，李渊才震惊的道：“这些，你都懂？” “孙儿愚笨，并未全部融会贯通，但是孙儿会努力的。” “好好，好孩子。” 李渊脸上有几分颓意，杨晨见他有些累了，便道：“父皇您好好休息吧，我带着治皇子先出去吧。” “不，小晨子，你留下，朕有话想跟你说呢。” 见状，李治立刻老老实实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出去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知道为啥，杨晨有种要被人临终托孤的感觉，但是一想到李世民...... 杨晨浑身一阵颤栗。 “小晨子，你告诉朕，振海他怎么样了？” “这个......”杨晨为难的皱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被李世民关起来了，马上就要翘辫子吗？ 就怕这么说了之后，先翘辫子的是李渊...... “你实话实话就好，朕不会怪你。振海是什么性子朕很清楚，但是老二是性子朕也很清楚。” “父皇，裴振海究竟如何儿臣的确不知，但是他的确在陛下手中。” 杨晨边说边打量李渊的神色，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东西。 半晌，才听得他道：“得，朕知道！算了，朕特么都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以后都不管这些破事了！” 李渊恨恨的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哼李世民还是在哼裴振海。 杨晨略做思索，道：“父皇，有些事的确不用再管，陛下胸怀天下，心胸宽广非常人所能及，即使他做出某些决定，儿臣也相信是有陛下的道理的。” 裴振海三番两次想搞复辟，也就李世民心大，放了他好几次，要是换成别人...... 指不定都被鞭尸好几回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李渊点点头，刚想换个姿势躺着，结果忘了刚动完手术，猛地一下把腰上的伤给扯了，痛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这玩意，啥时候能好啊！” “父皇，您是我头一个开刀对象，所以具体恢复时间，我也不大清楚......” 闻言，李渊瞬间惊恐的看向杨晨，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能活下来，全靠他命大啊卧槽！ 杨晨则摸着下巴，心里盘算着，得多盯着李渊看看他有什么术后反应才行，这样也好为他以后组建医疗小队提供参考。 堂堂太上皇当了他第一个实验小白鼠，说出去都觉得格外牛逼。 第546章 赖账失败 从太安宫里出来，杨晨便带着李承乾和李治回去了，走在宫道上，李承乾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实在扎眼，路过的宫女太监都悄咪咪的抬头看，惹得他脸又黑了好几个度。 杨晨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感受着身后的刀子眼，直到出了宫门，身后灼热的视线才渐渐消失。 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边上还有黄玉，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圣旨，这是要去杨家宣旨的。 “老黄，你是在等我吗？” “知道国公爷去见了太上皇，咱家想着反正也是一道的，便在这儿等着了。”黄玉笑眯眯的说着话。 杨晨连连摆手，道：“老黄，你别叫我国公爷啊，听着年纪怪大的。” 黄玉拿着圣旨的手一抖，接着朝杨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就知道你还是老样子，可是不管怎么样，咱家礼数可不能乱，国公爷就是国公爷。” 杨晨也是随口说一句，黄玉非要这么叫他也没辙，正准备上马车，结果突然看见李靖走了过来。 “恭喜国公爷高升啊。”李靖笑的跟只狐狸似的，要不是他长得帅，否则忒狰狞了。 杨晨把刚抬起来的脚讪讪放下，不用想也知道李靖是来要那两千两银子的，不过...... 这也未免太执着了吧？ “伯父这样就太见外了吧，嘿嘿，咱们都是自家人，还是跟之前一样就好。” “哼哼，那好，把银子拿来。” 让你别见外那你也太不见外了...... 被李靖在宫门口缠了大半天，眼看连黄玉都快忍不下去了，杨晨没辙了，只得对一旁的刘谦道：“随便找个自家铺子，去拿两千两出来。” 刘谦无语的看了眼自家侯爷。 想赖账还没想好后招，侯爷你不行了啊。 “算你小子识相！”李靖哼了哼，接着道，“以后别想再诓我！” 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家遭受的非人待遇，李靖发誓以后再也不帮人垫银子了！ 像杨晨这么有钱都想坑他银子，换成别人还了得？ 李靖跟着刘谦走了，黄玉连连催促，杨晨这才上了马车。 待到了杨家，杨晨率先下马，因着还要接旨，便直接进了屋子，又是换衣裳又是香案，整整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完。 拿着手里沉甸甸的圣旨，杨晨的心情倒是很平静，但是杨家人却炸开了锅。 自家侯爷小小年纪便成了大唐国公，这放在谁家身上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干活啊！这下不说杨家主人，就连杨家下人都觉得自己身份高了一层，说起话来底气都比之前要足。 眼见所有人都围过来道喜，杨晨心情一好，大笔一挥每人赏了十两银子，这下杨家人更是高兴了。 杨家老祖母更是不顾下人搀扶，颤颤巍巍的从杨晨手里接过圣旨，激动万分的拿着放到祖宗牌位前，又是磕头又是祈祷，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些吉祥话。 “夫君，你真棒！” 杨雪和李湘云捧着肚子跑过来，看的杨晨胆战心惊的。 “当心些。” 李湘云面上喜气洋洋的，一把拽过杨晨的胳膊，道：“夫君大喜，今日府上开宴如何？” 自己成了国公，府里上下都很开心，开宴自然不为过。 “好，到时候让工厂里的员工都来吃。” 李湘云笑着点点头，带着小梅儿便去忙了。 主家成了国公爷的消息在杨家工厂传的很快，再加上杨晨又赏了银子，所以没一会杨家工厂就沸腾了，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杨家院子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李承乾傻眼的感受着这种震撼，这比他在大殿上亲耳听到，杨晨被封为国公时还要震撼百倍。 杨家封赏刚刚结束，外头就来了一波官员，都是上门祝贺的。 程处亮是跟着他老爹和大哥一起过来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抓着杨晨往屋子里一躲，一巴掌拍在他胸膛上，道：“好小子，你够牛叉的啊！国公！你居然成了国公！亏得昨天一晚上我都在担心你会不会玩脱了！” 杨晨被程处亮的一巴掌拍的胸口疼，待缓过劲来又一巴掌拍回去。 “去你的，你想拍死我啊！” 程处亮突然笑了起来，接着一把揽过他，道：“晨子，说起来还是你行啊！国公，居然成国公了哈哈哈！” 杨晨贱兮兮的摆摆手，道：“意外，都是意外，嘿嘿。” “你小子少显摆，不过，你是真厉害啊！” 程处亮由衷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鬼知道他听说杨晨要把太上皇肚子切开来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先说好了，你小子成国公以后不能嫌弃我！” 杨晨眉毛一挑，道：“我像是这种人吗？” “这不是我怕你觉得认识我掉份嘛，你看你，你是国公，我呢，就一个忠勇伯！”程处亮不甘心的想起来从前他们俩一起受封时说的话，说好的以后大家一起当国公的，结果杨晨都已经是唐国公了，他连个侯爷都没当上。 杨晨看出来程处亮心里难受，摇摇头道：“这话不能这么说，你毕竟是程家的儿子，我跟你不一样，我就算是唐国公又怎么样？没有兵权更没有实权，也没有军功，你跟我，不一样。” 杨晨一连说了两个不一样，程处亮也没话说。 从小到大他都以自己是程咬金的儿子而万般的光荣，可偏偏也就是程咬金的儿子，所以他注定不能太过招人眼球，否则程家肯定会被猜忌。 “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太子也在，他会这么好心上门来恭贺你？” “程伯伯没跟你说？” 杨晨坐在桌边给俩人倒了一杯茶，递给程处亮，道，“陛下让太子过来我这边工厂干活。” “噗——” “程处亮，你丫的往哪喷呢！” 程处亮擦擦嘴，无视杨晨脸上满是自己口水，惊恐的道：“你刚才说什么？陛下让太子来你家工厂干活？！” 杨晨一脸嫌弃的抬起袖子在脸上擦，一边擦一边骂骂咧咧的跟他说话。 “陛下还真是够狠的。”程处亮总结了一下李世民的行为，这个观点跟杨晨不谋而合。 第547章 杨家自助餐 “对了，我差点忘了，待会还有件事让你帮个忙。” 程处亮道：“什么事？” “帮我把温长言送去给陛下。” “为什么是我？” 堂堂唐国公，要送个人还不容易？ 杨晨笑嘻嘻的道：“这不是晚上我家要开宴嘛，走不开人啊！” “那特么我就走的开了？” 杨晨鄙夷的道：“又不是你升官，有啥好走不开的？” 程处亮：“我去你@##……” 俩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话，外头来的客也越来越多，终于程咬金看不下去了，带着程处默一脚丫子踹开房门。 “你俩小子能不能换个时间私会？外头那么多客人呢！让我老程招呼算咋回事？” 杨家多数是女眷，杨雪和李湘云又都怀孕了，所以在杨晨看见程咬金来了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招呼人的活丢给他了。 虽然在这种时候偷溜聊闲话是不大对，但是…… “程伯伯，你能换个形容词吗？我们俩大男人，怎么就私会了……” 程咬金：“哼，就是私会！” “……” 前厅。 原本杨晨只是想自家人开个宴，但是眼看人越来越多，送来的礼也越来越多，而且这群人还没都没有要回去的觉悟…… “小剑，你跟福伯说一声，赶紧去多找些人来，今儿晚上这顿宴是跑不掉了。” “侯爷，这么多人，就是人手够了，食材也不够啊！”小剑挠挠头，道，“而且咱们家也没这么大的厨房做这么多人的吃食。” 杨晨看了眼院子里乌泱泱的，还不断往里面挤的文武百官，觉得小剑说的有道理。 既然一桌桌上菜来不及了，那就…… 杨晨眯着眼睛奸笑一声，落在旁边程处亮的眼里就跟戏台子上的奸臣一样。 “你小子想什么呢！” 杨晨眉毛一挑，道：“处亮，吃过自助餐没有？” “啥餐？” 程家仨父子一脸懵逼。 …… 厨房里，此刻站满了一大半杨家人，杨晨站在门口，一脸正色的指挥道：“翠嫂，你带着人做菜，做的菜可以有荤有素，不要求多精致，只要好吃量大就行，先做出二十道菜就好！” “福伯，你带着人去做切水果，把各种不同的水果都收拾干净，块头大的切成块，不同的水果放在不同的盆子里，记得，一个盆子里的水果要有二十人份的！” “处默大哥，你跟刘谦带着人去酒窖里搬酒，不同的酒分开放，贴上名字，边上放好舀酒勺。” “小剑，你现在就去长安蛋糕店，拖一车的蛋糕回来，最好是那种数量多，个头小的。” “阿六，你招呼人去把桌椅板凳都拿出来，然后在院子里摆成一个‘国’字形，记得，等吃食摆上后就把玻璃灯都搬出来。” “处亮，你，额……处亮不在啊，那个，谁去香水工厂搬一麻袋花瓣回来？” 话音落下，厨房里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向杨晨。 行吧，自己去就自己去…… 坑了程处亮帮他去皇宫送温长言，没想到报应回来的这么快…… 任务分配完成，所有人便都开始干起了活。 杨晨出去的时候看见了满院子的客人，他不大擅长这些官场交际，所以寻了程咬金跟杜如晦帮他挡着之后，便叫上翠花去了一趟香水工厂。 等杨晨拿着花瓣回来，阿六已经把桌椅板凳都摆好了，那些个官员们都好奇的打量着，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阿六，把花瓣洗干净，待会能摆盘用，对了家里盘子肯定不够，你让人去找些过来。” 阿六点点头，拿着花瓣就走了。 杨晨扫了眼偌大的院子，趁着没人发现他之前，连连跑去厨房。 “翠嫂，做的怎么样了？” 厨房里在炒菜的有三个厨娘，摘菜和洗菜的有四个，烧火的有两个，翠嫂则在指挥，听见杨晨的声音，翠嫂连连跑过来，道：“侯、不对不对，是公爷，已经做好五个菜了。” 杨晨望了眼油烟漫天的灶头，总不能让外头的官员就这么等着吧？ “翠嫂，上回烧烤用的烤架不是还在王老实的木工工厂吗？你让他把烤架拿出来，然后弄些我们能烧烤的蔬菜和肉过去，别忘了放调料。” “哎哎，晓得了，我这就去。” 杨家原先就吃过几次烧烤，所以翠嫂收拾起来得心应手，没一会就把东西都摆好了。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院子里的酒也已经全部摆上，阿六的碗筷也都准备完毕，水果拼盘也上了，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院子里，看的文武百官新奇不已。 “早听说杨家有各种好吃又好玩的东西，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是啊，你们看你个架子，那些用竹签子串起来的是做什么的？” “这些酒放在这里是给我们喝的吗？” 小剑从长安拉回来一车蛋糕的时候，厨房里的菜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待杨晨一声令下把东西全部摆出去，厨房里就出来二十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大盘子，颇为壮观的走了出去。 在场的官员哪见过这场面，看的眼睛都直了。 待热菜摆好，揭开上面盖子的一刹那，各种香气夹杂在一起，所有人纷纷吸了一口气。 “小剑，把蛋糕都放上来！” 杨晨高声大喊，小剑立刻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接着招呼人将小蛋糕拿了出来。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天已经有点暗了，见状，杨晨立刻让所有路灯亮起，同时还把备用的玻璃灯也亮了起来。 哗—— 惊呼声不断的在杨家上空响起，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一幕。 “这、这究竟是什么？” “难道这是杨家特殊的宴席不成？” “真是大开眼界啊！” 听着底下的窃窃私语，杨晨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站在边上的程处默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问道：“晨子，这也太壮观了吧！” “那是，处默大哥，待会咱们去烧烤去！” 程处默点头如捣蒜，嘴里还念叨着等程处亮回来，一定会吓一跳。 看众人惊艳的差不多了，杨晨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接着高声道：“诸位大人，杨某承蒙陛下厚爱得此殊荣，今日在家中略摆薄宴，还请各位大人不要嫌弃！” “国公爷，敢问这是何宴啊？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柳大人问的好！这是本人自创的宴会，吃宴过程中可随意走动挑选喜爱的食物，也能随意交谈，各类食物将会源源不断一直有，直到诸位吃饱为止，这就叫做，自助餐！” 第548章 帮我烤串呗？ “自助餐？” “好像跟上次我听说的面具舞会差不多？” “是啊，好像是有点像。” 杨晨：…… 你们就不能忘了那件事吗…… “那个，自助餐，现在就开始！” 许是没有这样吃过东西，所以所有人的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杨晨眼尖的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魏征，此刻都兴奋的拿起盘子，朝着一盘肉猛冲过去。 从冲刺速度上来看，的确不难看出来，魏征在大唐百官中，的确算年轻了…… “晨子，咱们去烧烤吧！” 程处默拉着杨晨就往烧烤炉子那走去，程咬金立刻就围了上来，然后大掌一捞就拿走了卖相最好的五串肉。 杨晨：…… 程处默：“爹，你又不知道怎么吃，抢那么多有什么用？” 程咬金：“哦哦哦，有道理，那你们俩赶紧给我弄出来，我瞧着这玩意有意思，肯定比其他的好吃！” 杨晨无奈的摇摇头，招呼来刘谦，让他帮忙烧烤，然后自己转身去了摆酒的桌上倒了两碗酒。 一转身，正好看见李承乾局促的站在那儿。 杨晨拿着酒走过去，道：“太子殿下在做什么？” 李承乾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杨晨顺手喝了一口碗里的酒，发出满足的声音，道：“我差点忘了，陛下说过的，太子在杨家不能行太子之势，所以，承乾啊，帮我去接碗酒。” 李承乾立刻炸毛了，怒吼道：“你叫本宫什么？！” 杨晨丝毫不为所动，重复道：“承乾啊！” “你！杨晨，你以下犯上！” “怎么着，要去陛下面前说理？好啊好啊，等吃完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陛下会站在谁那边。” 李承乾被杨晨的话噎住，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直把自己气得头晕脑胀。 “行了，别墨迹了，我都快拿不住了，喏，去倒一碗酒过来，程伯伯还要喝呢，听话啊！”杨晨得意的一转身，走了。 李承乾被气个半死，但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他又不敢对杨晨怎么样，恨恨的骂了一句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端着酒过去了。 杨晨正在吃烤肉，看见李承乾黑着脸端酒过来，立刻笑眯眯的戳了戳在啃烤串的程咬金。 “程伯伯，酒来了。” “嗯？酒来了啊，好好，拿来！给……太、太子殿下？”程咬金接酒的动作一顿，然后换来了李承乾一个白眼。 “你到底接不接？” “接……” 程咬金二话不说把酒拿来，然后看了眼边上的杨晨，想着这小子八成是要折腾太子，如果这个时候他在边上杵着，以后被陛下事后算账怎么办？ 所以眼下只能溜之大吉！ 眼瞅着程咬金溜了，其他原本想唠嗑的官员也不敢过来，偌大一个烤架边上就只剩下杨晨和程处默俩人。 “承乾，你尝尝这个？”杨晨才不在乎，拿着一串五花肉就往李承乾跟前一递，倒是程处默在听到杨晨叫李承乾大名的时候，猛地一下把酒全喷了出来。 见状，李承乾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点都没搭理他的意思。 杨晨眼睛一眯，道：“真不吃？” “不……唔。” “这不就好了！”杨晨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被自己塞了一嘴肉的李承乾。 边上的程处默：“那个，晨子，我爹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啊……” 最后一个程处默也走了，烧烤架子立刻沦为杨晨的独属物。 李承乾本来是很愤怒的，但是嘴里满是香气的烤串让他不由自主的愣了愣，然后轻轻一咬…… 啥玩意居然这么香…… 杨晨注意到李承乾逐渐变化的表情，得意的道：“怎么样？好吃吧？” 闻言，李承乾哼了一声，顺手把烤串从嘴里拿下来，但是却没扔。 杨晨瞟了他一眼，正好看见程处亮从外头进来。 “处亮，这边！” 听见杨晨声音，还站在门口傻眼的程处亮撒丫子跑进来，惊恐的道：“晨子，这干啥呢这都！” 他一回来就看见，那些往日里一本正经的官员在站着吃东西，这般吃没吃相，站没站相的，可他们好像还挺开心？ “这就是我说的自助餐，来吃个烤串！” 杨晨把刚烤好的土豆片往他手里一塞，程处亮想都没想就往嘴里送。 “嗯？这么好吃？来来来，再给我弄一串！” “去你的，自己烤，边上有调料，自己刷去！” 程处亮立刻二话不说拿起烤串开始烤，烤着烤着突然发现边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太子殿下啊，您要不稍微让让，烟都往你身上吹了。” 李承乾面色一僵，刚准备甩袖走人就被杨晨伸胳膊拦下。 “你究竟想干什么！” “承乾，你脾气可得要改改，脾气这么坏媳妇会不喜欢的。” “你！” “别你啊我啊的，别忘了陛下说过什么，在杨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李承乾克制住想要暴走的冲动，咬牙道：“那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杨晨晃了晃手上的烤串，道：“帮我烤个串呗？” “本宫不会！” “没事！处亮可以教你！” 杨晨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拽着他衣袖就往烤架边上走，然后塞给他一把烤串，对程处亮道：“好好教，这可是你第一个烧烤徒弟！” 程处亮丝毫不怕引火烧身，冲着杨晨甩了个‘你放心’的眼神，看的边上的程咬金捂脸想死。 “程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没啥，就是觉得多生个儿子挺好的，香火有保障。” “……” 把李承乾推给程处亮，杨晨就拿着盘子到处搜罗吃的，好不容易拿了满满两盘，结果被七八个大臣拦截，硬是陪他们说了一车的话，等好不容易脱身，回去一看，烤盘里就只剩下三串韭菜了！ 杨晨一个箭步冲上去：“擦！你们俩都给我吃完了？” 程处亮和李承乾瞬间齐齐抬头，眼里闪着无辜的光芒。 杨晨仔细一看，见他们嘴边满是烧烤酱料，嘴角猛地一抽。 你们是吃烤串还是吃屎了…… 杨晨无语的又叫翠嫂去拿烤串，自己则把两个盘子放下，道：“拿了点蛋糕跟水果。” 话音刚落，两个爪子便齐齐伸了过来，一人一盘拿了个精光。 杨晨：…… 第549章 又成神仙了 杨晨毫不客气的一人送了他们一个白眼，等翠嫂把新的烤串送过来之后，杨晨就坐在边上等，等程处亮或者李承乾其中一个烤好一串，他就直接上手抢。 如此来了七八个来回，李承乾发毛了，正想把烤串扔桌上，就见杨晨摸着肚子满足的站了起来。 “你们俩慢慢吃，我去厨房看看。” 自助烧烤已经进行一个时辰了，那么多人在吃，光是想想杨晨就肉疼自家的银子，不过这次出的银子是公中的，倒不用担心会被吃光。 杨晨一走，李承乾和程处亮就默契的把所有烤串瓜分了，这一幕要是放在从前，那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其实李承乾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他好像就这么被一串烤串给收买了…… 杨晨酒足饭饱摸到厨房门口，里面依旧在忙活，不断的往宴会上送吃的。 不得不说，那群蹭饭的都特么约过的吗？ 来之前都饿了三天了吗！ “翠嫂，别做了，我看也差不多了，又不是饭桶，吃不了那么多！” “哎哟，公爷你不知道啊！”翠嫂还端着一盘菜，一脸神秘的道，“方才好几位大人说要打包回去，这些菜都是给打包的。” “打、打包？谁教他们的？”他才不信大唐还有人知道打包这个词！ “这个……他来了，公爷您自己问他啊！” 翠嫂如释重负的拔腿跑了，然后杨晨就看到刘谦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脸上满是兴奋。 “侯，不对，公爷，你干啥这么看着我？” 杨晨黑了半张脸，眯着眼睛道：“是你小子跟他们说，来我杨家吃饭可以打包的？” 刘谦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丝毫没意识到杨晨想揍他，反而拍了拍胸脯，道：“是啊公爷！是我说的，这不是云夫人说，要我帮着福伯好好招待大人们嘛，方才好几个大人都说咱们家菜好吃，但是又吃不下，所以我就告诉他们可以打包了！公爷，不得不说啊……” “说你大爷！”杨晨抄起厨房里的勺子就冲了出去，刘谦虽然不知道他家公爷抽了哪门子邪风，但是看得出来这个架势是要揍他的，脚下瞬间运起轻功，飞也似的跑了。 抄着个勺子但是飞不起来的杨晨，眼睁睁看着刘谦就这么飞走了，只得站在原地挥着勺子朝着天空叫骂，亏得杨家院子热闹，否则就全听见了。 一想到因为刘谦这个蠢货，家里就白白被人拿了好些粮食，杨晨就蛋疼。 倒不是他小气，而是，上赶着让别人占便宜，只会让人觉得他杨家都是蠢货…… 回厨房叫厨娘们歇了火之后，杨晨这才又回去。 眼睛往烧烤处一瞄。 吃的可真干净…… 咋不把烤架也吃了呢…… 再又扫了一眼各处的吃食，杨晨不得不再次怀疑，这群人是故意饿了三天才来吃的…… 杨家热热闹闹的持续到了戌时，眼快长安城内就要宵禁，百官才陆陆续续告辞了。 折腾了一晚上，杨晨一回到自己屋子，倒头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刚睁开眼，就见刘谦飞也似的冲了进来。 “公爷，外头传遍了，都说您是天上下凡的神仙！” 杨晨眯着眼睛感觉自己还在梦里，蒙着脑袋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道：“我不早就是神仙了。” 刘谦一愣，想起来杨晨这是在说上回的事，连连道：“不是不是，这回是因为您治好了太上皇顽疾，皇上下旨厚泽百姓，发了好多赏赐，百姓听说您让太上皇起死回生，一个个都在说您是天上的神仙啊！” 杨晨钻出被窝，把刘谦的话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道：“你是说，我把太上皇治好的消息传出去了？” “是啊是啊！” “然后百姓说我是神仙？” “是啊是啊！” “完了——” “？？？” 杨晨绝望的把被子盖在脑袋上。 治好李渊的病可以名声大噪是杨晨早就料到的，而且他也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趁机组建一个小的医疗队，好为以后建设大唐医疗设施做准备，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封建社会的毒会这么深，治好了绝症不给封华佗在世也就算了，关神仙什么事…… 一想到上次李世民就警告过他，如果还有下次就让他挨板子，好嘛，现在他又成神仙了，挨板子还会远吗？ 杨晨发出绝望的吼叫，吓得刘谦还以为他咋了，一把抢过他被子，强迫杨晨把脑袋露出来。 杨晨：…… “你给我把被子，放开！” “公爷，你咋了？” “我想死，你让我安静的死会，成吗？” 刘谦一脸憨厚相，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家公爷在想啥了。 挠了挠脑袋，刘谦就被杨晨赶了出去，结果不到两分钟，刘谦就跑了进来。 杨晨怒气冲冲的道：“你丫的又干啥！” “公爷，外头黄公公来了，来宣旨来着。” “老黄？”杨晨目露惊恐，接着下意识一捂屁股。 李世民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你告诉老黄，就说我不在。” “恐怕来不及了，我刚刚就说漏嘴了……” “……” 杨晨不情不愿的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黄玉已经笑眯眯的在等他了，左右四处张望一番，却没见着拿板子的人。 “老黄，你这是来干什么的？” “公爷，咱家是来送昨日未来得及下的圣旨的。” “昨天？” 那跟抽他屁股蛋子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杨晨二话不说就上前一步，黄玉没留神，直接被他把圣旨拿了过去，当场气的跳脚。 “你还没沐浴焚香来接旨呢！” “哎呀，这多麻烦。”杨晨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待看完圣旨上的内容，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黄玉来送的是昨天李世民对李承乾下的那道旨意，有了这个圣旨，杨晨才算是能压着李承乾了。 “吓得我还以为是来抽我板子，还好还好！” 杨晨乐呵呵的把圣旨收起来，正好对上黄玉茫然的眼神。 “陛下好端端为何要抽你板子？” 杨晨一愣，心道这事可不能被李世民知道，当下忙连哄带骗的把黄玉送了出去，生怕他多呆一会就知道了消息。 眼看着黄玉走远了，杨晨才瞅了眼手里的圣旨，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 “刘谦，太子昨晚去哪了？” 他昨天晚上光顾着睡觉了，连李承乾的安排都没吩咐。 “公爷，昨儿是云夫人做主，让太子殿下跟治皇子住一个院子去了。” 杨晨点点头，顺手把圣旨给刘谦，吩咐他把圣旨放好，又想着是时候给李承乾安排活计了，但是，让他干什么活好呢？ 搬砖还是浇水泥？ 第550章 小心超速 李承乾的事情杨晨还没来得及安排，就又听得宫里传出来一道旨意。 “陛下当真要当街处置了裴振海？”杨晨看了眼悠哉哉喝着小酒的程处亮，他还以为李世民会在李渊病好之后再对裴振海进行处置，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 程处亮满足的放下酒盏，道：“这事是我爹说的，我估计陛下应该是等不及了，准备给山东刮邪风的地方来个杀鸡儆猴！” 杨晨赞同的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裴振海这小子也真是胆大的，你不知道，回长安的时候这小子一路上都在骂陛下，那些话听得我都害怕。害的我不是堵了他的嘴就是把他给敲晕，否则我都怕我还没到长安，就先被他给吓死了。”程处亮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杨晨能猜到裴振海在骂些什么，大概就是李世民篡权夺位，名不正言不顺，再多也就是骂李世民不得好死。 “陛下有说什么时候行刑吗？” “明天！” “那还真是够快的！” 杨晨摇摇头，心有余悸的想起当初裴振海想把他也拉下水的事情，亏得他脑子清楚，否则这会当街处斩指不定还有他的份。 “你摸脖子干啥？又不是你去受刑。对了，你要去看吗？你活这么大应该还没见过被绞死的人吧？” “绞死？不是一刀下去把人结果吗？” 杨晨目露惊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好的取悦了程处亮，只见他眯起眼睛，似诱惑般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做就做的狠一点，一刀下去太便宜他了，绞死才符合这次的目的。” 杨晨忍不住嘴角微微一颤，身上起了一阵寒意，半晌才道：“陛下不愧是陛下。” 生杀予夺毫不留情，但同时也胸怀宽广，这样两种看似矛盾但实则合理共存的性格，大概就是李世民这个千古一帝能成功的最大因素吧？ 杨晨叹了口气，原本他还想去凑个热闹，但是看人活活被绞死，那还是太渗人了。 不过，既然想要狠一点，为什么不凌迟处死…… 一刀一刀把人肉割下来，直到痛死干死折磨死，这应该才是最凶残的吧？ 杨晨想着想着就觉得天灵盖一紧，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都要变成变态了。 程处亮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越吃越有滋味，直到看见杨晨脸色越来越白，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少年天才唐国公，居然胆子这么小？” “去你的，谁胆子小了！”杨晨白他一眼，将剩下的半杯酒尽数灌入喉咙，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想的真把自己吓到了，总觉得这酒好像没什么味道。 “没事，我不会瞧不起你的，我第一次听我爹说的时候也觉得吓人，习惯就好！”程处亮挑了个眉毛，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 杨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他还是同情他。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一趟长安。”程处亮捡了颗花生扔嘴里，道，“陛下赏你的那个宅子你还没去过呢，我早上还看见户部的人在永安坊把匾额挂上去呢。” 杨晨动作一顿，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现在可是长安也有宅子的人！走走走，陪我去看看。” “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 “可是我还没吃完呢！” 杨晨一把将程处亮拽了起来，推着就往外走。 两人骑着马朝长安飞奔而去，一路上，居然看到不少铁路学院学子下课，骑着自行车往长安去的壮观景象。 “是国公爷！”不知道是哪个学子喊了一声，其余学子便都纷纷看了过来。 杨晨原本是不想停下的，但是既然已经被人看见了，要是不停下来就有些说不过去。 “大家是下学了，准备去文学馆吗？” 距离杨晨最近的一个学子点头如捣蒜，看着杨晨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和崇拜。 崇拜？ 杨晨有些摸不准他们在想什么，自从铁路学院开学后他都没怎么去过，全部丢给了公输月和富贵去管理，好端端的崇拜他干什么？ “国公爷，我们都听说您让太上皇起死回生，是大大的神仙啊！” “是啊，国公爷，您能不能教教我们？我们也想学！” “我们要是能有国公爷这样的本事就好了。” 许多学子一说到这件事就止不住的激动，一部分是因为有杨晨这样一个本事通天的校长，但更大的原因是，在这件事后，其他人在知道他们是铁路学院的学子时，看他们的眼神也都变了。从前是带着些许不屑，可是如今，他们能感觉到，外界人对他们的态度好了不少，有些甚至开始献殷勤起来。 从一开始学院学子得到满长安都羡慕的自行车，到如今铁路学院校长将太上皇被救活，铁路学院的门外不说日日都有人，但五天里起码有四天是有人围在附近看的，这让学院的学子都有一种骄傲的感觉，尤其是李老二那些工匠！ 这些事情杨晨却是丝毫不知情，当下只笑了笑道：“你们别着急，我的确有组建医疗小队的打算，届时若是有感兴趣的同学，可以找公输老师报名，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等时候到了自然会通知你们。” “国公爷说的可是真的？” “我们也可以学了吗？” “太好了！” 学子又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起话来，倒是弄得杨晨有些懵。 大唐的人，都这么爱学医吗？ 程处亮则是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道：“可以啊你小子，这些平时只知道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能愿意去学手艺就够让人惊掉下巴的，现在还想跟着你学医，不得了啊。” 被程处亮吹捧一番，杨晨得意的扬了扬眉毛，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谁是校长！” 杨晨臭屁的表情换来程处亮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又不痛不痒的说了一会话，两人才打马朝长安奔去。 “国公爷走了，快，咱们骑车跟上！” “好！快跟上！” 杨晨：…… 程处亮回头一看，眼角猛地一抽。 十几个学子奋力的踩着自行车跟在后面，这副场景，看起来格外的像在放羊。 待杨晨和程处亮进了长安城，身后的一票学子也跟了上来。 杨晨很无语，但是也不好赶他们走，只能任由他们跟着。 长安城禁止纵马，杨晨原先不怎么在意，但是眼下他在风口浪尖上出风头，暂时还不想被人盯上，所以一进长安城就老老实实下马了，才走了一会，就看到街道四周居然竖着一块块牌子，上头写着‘禁止自行车超速上路’。 自行车，还超速…… 杨晨实在忍不住了，指着牌子看向程处亮，道：“这特么谁弄的啊？” 第551章 唐三藏的徒弟不行了 程处亮瞥了眼，道：“哦，这个啊，是前不久工部的人弄的，说是怕自行车速度太快，撞了路人。” 杨晨只觉得心头有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俩人牵着马走在路上，因着杨晨的宅院是在永安坊街口，而那又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所以百姓很少往那边去，按理说，越往那边走人应该越少，但是…… “前面围了那么多人？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缓步上前，待靠近了才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程处亮随便戳了个看热闹的人，打听道：“小哥，这怎么了？” “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躺下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不，唐大师救人呢！” “唐大师？哪个唐大师？”程处亮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直到看到那人面貌，才想起来这是唐玄奘。 杨晨眯着眼睛惊叹道：“我靠，唐三藏还会看病？” 西游记里咋没写？ 两人好奇的往里挤了挤，便看见唐玄奘一脸为难的半蹲着，接着皱着眉头道：“哪位施主能帮贫僧去寻个大夫过来？” 人群里立刻有人道：“已经去找大夫了，但是最近的医馆都有些远，恐怕要好一会！” 这话倒是不假，永安坊附近都是高官居所，府里都是有常年养着的大夫的，轻易不会上街上的医馆找大夫，所以医馆开的也并不近，在这个地方突发疾病还人事不省，亏得这人命大正好遇上有路过的人，否则还出事了也不一定。 “唐大师好。” “二位是……”唐玄奘抬起头，完全没认出来杨晨和程处亮。 程处亮知道他的身份，又因着从心里就知道这人不简单，所以并未恼，笑眯眯的道：“唐大师，我姓程，乃是卢国公程咬金的儿子，这是我的好友，当朝唐国公杨晨。” 一听说是杨晨，围观人群顿时哗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罗神仙？！ “原来是二位贵人。”唐玄奘倒是波澜不惊，行了一礼，道，“不知二位可否送贫僧的徒弟去医馆？此处距离医馆尚远，贫僧又不大认路……” “徒弟？” 杨晨往地上一看，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是那个印度人。 顺势半蹲在地上，杨晨伸手掰着他眼皮看了看，见瞳孔并未涣散，松了口气道：“不知唐大师的徒弟是怎么了？” “贫僧也不清楚，今日本是应高相所请去府上讨论佛经，可是未曾想才走到这儿，贫僧的徒弟就出事了。” 高相？ 说的应该就是高士廉了吧？ 杨晨皱起眉，道：“此处距离永安坊不远，高相府上就在附近，为何大师不请人去报个信？” 说完，杨晨就看见唐三藏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 “唐大师没有遣人去吗？” “贫僧一时没想起来。” “……” 有了杨晨的提醒，唐玄奘立刻转身对着身边的黑人小哥说了几句话。 他要是没听错，那好像是英语…… 我擦嘞…… 杨晨惊恐的看着唐玄奘，这个小光头还真不是吃白饭的，有两把刷子啊！ 不过…… “等等！唐大师，您这徒弟会说大唐话吗？” 闻言，唐玄奘一拍脑袋，道：“哎呀，他不会啊！” 眼瞅着黑人小哥已经狂奔走了，杨晨无语至极。 从前总觉得西游记把唐僧写的傻不拉几，妖怪说啥他就信啥，但是现在来看，仿佛还是有点贴合历史人物的…… “国公爷，您可是天上下凡的大罗神仙啊！要不您救救唐大师的徒弟吧！” “是啊是啊，救救他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起的头，非要嚷嚷着让杨晨救人。 救人，你以为他不想吗？ 但是他又没学过急救，而且这人啥毛病他也不知道！ “杨小公爷，您懂医？”唐玄奘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杨晨很想否认，但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边上还有铁路学院跟过来的学子，他要是说不会…… “那个，嘿嘿，还好还好。” “晨子，我差点忘了，你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快救人吧！” 杨晨咬着牙，暗搓搓的道：“你不说话会死吗……” 被逼上阵，杨晨只得仔细查看起来。 呼吸通畅，脉搏平稳，没有口吐白沫，也没有抽抽，更没有咬人。 初步排除羊癫疯…… 杨晨一个头两个大，突然发现地上那人睫毛微颤，便俯下身子凑近他，结果诡异的听到一道轻微的，打鼾声。 杨晨一愣，这厮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唐大师，冒昧的问一下，您和您的徒弟这几日都干了什么？” “晨子，你问这干什么？不是救人吗？” “是啊，我就是在救人。”杨晨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接着目光转回唐玄奘身上，道，“还请唐大师据实相告。” 唐玄奘立刻点点头，回忆道：“阿弥陀佛，这几日贫僧和徒弟们先是去了伽陀罗山上讲经，在山上斋戒了三日，又遵循佛祖之训栽树种林，后又去了城郊东马寺讲经，前儿又碰巧遇上一户善人家有亲眷驾鹤西去，便又做了两日的法事，哦，昨日陛下宣召为太上皇祈福，直到今天早上贫僧才从宫里出来，然后才来赴高相之约……” 听完这一番话，杨晨只想说，牛逼啊！ 这么多天又是吃素又是种树又是做法事，昨天还玩了一晚上通宵，到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絮絮叨叨说这么多，唐大师，牛还是你牛…… “杨小公爷，您可知贫僧的徒弟究竟是何病因吗？”唐玄奘眨着闪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杨晨。 杨晨回过神，缓缓点点头，道：“我知道。” “当真？还请杨小公爷施以援手，救救贫僧的徒弟吧！” “是啊，国公爷快救济他吧。” “这么躺着，真是怪可怜的。” 杨晨摸了摸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想要叫醒一个累瘫的人，应该用什么法子？ “处亮，把你鞋子脱下来。” “脱鞋子？”程处亮呆了呆，但是还是把鞋子脱了下来，在脱下来的一刹那，一股又酸又辣的呛鼻气味冲天而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目露惊恐，连退好几步。 第552章 啥时候搬家 见状，程处亮粗着嗓门，厚颜无耻的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什么表情！小爷的脚很臭吗！” 杨晨翻了个白眼，屏住呼吸瞅了眼躺在地上的印度小老弟，默念一声得罪了，就把程处亮的鞋子闷在他脸上。 一、二、三…… “啊！”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尖叫一声。 印度小老弟他睁开眼睛了！ 他活了！ 他坐起来了！ 程处亮你丫的赶紧把鞋穿上！ “天呐！真的活过来了！” “简直神了！” “国公爷真的是大罗神仙啊！” 作为近距离接触程处亮臭鞋的杨晨本人，此刻正在努力的大口吸入新鲜空气，结果听见后头又有人叫他大罗神仙，猛地就岔气了。 “咳咳咳！” 唐玄奘这会已经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了，见自己徒弟真的没事了，又是惊又是喜的上前，对杨晨道：“杨小国公妙手回春，真乃当时华佗！贫僧替徒弟感谢救命之恩。” 杨晨无视周围灼热的目光，连连虚扶唐玄奘一把，道：“大师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大师以后一定要注意多多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没事别学别人玩通宵…… “是是是，杨小公爷说的是！贫僧记住了。”唐玄奘嘴里应着，面上崇敬的表情更是丝毫不加收敛，道，“百姓都道杨小公爷是大罗神仙下凡，难不成当真……” “哎，大师，打住！”杨晨忙伸手示意他别往下说，忙解释道，“我哪是什么大罗神仙，只是脑子稍微聪明点罢了，大师千万别说神仙了，若是真的得罪了仙家，可是要降罪的！” 这话杨晨是说给围观百姓听的，要是这种谣言最后又传到李世民耳朵了，那他的屁股想不挨板子都做不到！ “国公爷，可是您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把人救活了啊！” 杨晨回头一看，见说话的是铁路学院的某个学子，顿时眼睛一眯。 臭小子，我记住你了…… “那是因为这位病人根本没病，他只是太过劳累忍不住睡过去罢了，我方才那样做，只是想刺激他神经，好让他醒过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因为没人听懂什么叫做‘刺激神经’。 杨晨也不解释，只是看着那几个学子，道：“往后学院会有老师教授的这些知识，到时候你们去报名学习就好。还有，我虽是唐国公，但是在学子面前，我只是你们的校长，以后叫我校长就好，知道吗？” 闻言，几个学子颇为兴奋的叫了一声校长，惹得围观百姓一阵羡慕。 在铁路学院居然能学这等神奇的医术，那学会之后，岂不是就都是神仙了？ 这么一想，百姓们看向铁路学院学子的目光都散发着炽热，眼底满是羡慕。 “唐大师，可是出了什么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杨晨回头一看，正是急急赶来的高士廉，身后还跟着那个黑人小哥。 “贫僧见过高相，方才是出了一点事，不过好在杨小公爷已经帮贫僧解决了。” “杨小公爷？”高士廉嘴里念了一句，然后才发现笑眯眯的看着他的杨晨。 “原来是唐国公。” “高大人，别来无恙啊。” 高士廉勉强笑了笑，然后就借口府中还在等着，就带着还在连声道谢的唐玄奘走了。 “这老小子臭屁什么呀？”程处亮不屑的哼了一声。 “高士廉本就跟我不对付，不想跟我多说话也是正常的。对了，咱们不是要去看宅子吗，耽误了这么久，赶紧走赶紧走！” 杨晨撵着程处亮牵马离开，却不知道身后的百姓又是钦佩又是崇拜的看着他，然后一转头，唐国公的名声再次被发扬光大。 永安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牵着马走了一会，便到了一处挂着唐国公府四个大字的宅院门口。 按理说，杨晨接受爵位封赏和宅邸赏赐是要先去鸿胪寺的，但是杨晨的性子是最烦这些的，李世民索性就卖了个好，让鸿胪寺的人免了这些俗礼，原本是为了杨晨好，结果却忘了派人去告诉杨晨院子地址。 要不是程处亮提醒，杨晨还真忘了这件事。 俩人正站在门外，大开的大门里忽然走出来两个人，为首那人看见杨晨和程处亮的时候愣了愣，然后瞬间绽放笑容，快步上前，弯腰行礼格外谄媚的道：“这不是国公爷吗？”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然后再次看向那人。 “我认识你吗？” “国公爷不是认识下官，下官却是认识国公爷的，下官户部孙免，见过国公爷，见过伯爷。” “原来是户部的人，你们这是在收拾院子？” “是啊，陛下赏赐，下官不敢怠慢，原想着收拾妥帖了再亲自给公爷送口信的，不想您亲自来了。” 孙免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 “原来如此，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自然自然，二位请。” 俩人踱步进了大门，又在里面逛了一圈，总的来说杨晨一般般满意。 永安坊的宅院都是皇家赏赐的，所以也都归在皇家记录中，赏了谁的没收了谁的都在册记录的清清楚楚，所以这院子也都长得差不多。 但是杨家庄园不一样，经过杨晨的精心扩张和改建，早就成了长安独一份的，所以这个院子在杨晨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在长安里有个宅子也不错，以后起码不用再去借住了…… “国公爷，您看，何时搬入为好？是否要下官帮着则个黄道吉日？” 杨晨想也不想的道：“谁说我要搬进来？” 孙免一怔，不解的道：“国公爷此话何意？” “很难理解吗？我不打算住进来啊，这里哪有我杨家庄园有趣？” 这话说的太过放肆，连程处亮都忍不住拽了他一把。 “这可是陛下赏赐，你说不住就不住啊？你让陛下的脸面放哪儿？” 杨晨眉头一拧，不确定的道：“你的意思是，陛下赐了府邸，我就一定要搬进来的？” 第553章 陛下，你变了 “你这不是废话？” “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这事还用想吗？” 程处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就……” “就什么啊，你还能不要吗？这可是皇恩浩荡！” 杨晨脱口而出，道：“要早知道，那我肯定不要啊。” “……” 孙免：我脑阔有点疼…… 两个大人物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孙免有种小命休矣的感觉，为了不再继续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孙免招呼上自己人就走了。 杨晨没想到得了个院子还要被逼着搬家，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这事要找李世民说道说道才行。 程处亮一听说他要进宫跟李世民说院子的事，二话不说掉头就回了程府，说什么都不陪他去。 无奈之下，杨晨一个人进了宫。 紫宸殿中，因为杨晨治好李渊的病，山东崔氏的谣言不攻自破，让刚得到消息的李世民哈哈大笑，就连底下站着的房玄龄也挂着难得的笑意，待太监传报杨晨来了的时候，李世民笑呵呵的就让他进来了。 杨晨一进门立刻就发现李世民心情很好，心想自己还真来对了。 “你小子这么快进宫，难道是能掐会算知道朕刚得了好消息，所以来讨赏的？” 李世民嘴里说的好消息无外乎博陵崔氏，杨晨立刻笑了起来：“看来陛下的烦心事已经解决了，臣弟恭贺陛下。陛下真乃是古今第一圣人，那等妄图与之作对的宵小之徒，注定只能被陛下的光辉所笼罩，一切妄图造反的反动派都是……” “得了，你给朕闭嘴，听你拍马屁朕累得慌。”李世民翻了个白眼，道，“说吧，进宫来干什么？” 杨晨嘿嘿一笑，道：“臣弟进宫是想跟陛下讨个恩典。” 李世民立刻换上一副‘朕就知道’的表情，然后不屑的道：“说来听听。” “臣弟不想搬进长安住，还请陛下恩准。” 话音落下，整个紫宸殿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就是李世民不怀好意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朕不满吗？” “当然不是！”杨晨立刻道，这个时候要是犹豫，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陛下赏赐的府邸臣弟去看过了，太豪华了，太精致了，太漂亮了，想我一直住在杨家庄园，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的宅子，所以我决定了，我不能糟蹋啊，我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好，至于这个宅子，我一定要日日让人来打扫，一定让它像新的一样！” “放屁！” 李世民脱口而出，结果被吓到不是杨晨，反而是房玄龄。 陛下你一定是跟杨晨这小子混久了，你以前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杨晨倒没什么感觉，撇撇嘴，道：“陛下，主要是因为臣弟的杨家庄园有许多工厂在，臣弟管理起来很方便，就像香水工厂，上回出了事还好我及时赶过去，要是我住在长安，做起事来总是有些麻烦。” 这话倒是不假，李世民听了之后脸色好看了点。 “你以为朕很想让你住长安？你小子在林苑驿住着都能把长安搅乱，你要是真住进来，长安还不是你的天下了！” 杨晨忙道：“我哪有？” “还说没有？这两天长安百姓在传什么你以为朕不知道？天上下凡的大罗神仙，杨晨朕看你是屁股又痒了！” “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传的，他们非要说我是神仙，我还觉得委屈呢！” “你还委屈？你委屈什么？现在满长安谁不知道杨小公爷是神仙下凡，你还跟朕说你委屈？” “我我我……” “我什么我，信不信朕抽你！”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已经从座位上站起，眨眼间就冲到了杨晨跟前。 杨晨嘴巴一瘪，瞅了眼仗着自己是皇帝就凶巴巴的李世民，憋屈的垂下头，道：“陛下你奇虎我。” 房玄龄：…… 他都看到了什么啊！ 见状，李世民得意的一哼，然后甩袖背后身去，半晌才淡淡的道，“别以为朕有多乐意你来长安住，不来拉倒！” 杨晨登时眼前一亮，凑过去道：“陛下，这可是你说的！天子一言九鼎，不能反悔！” 李世民只觉得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向来只有求着皇家赐恩，一如拔汗那使臣葛乐，但是像杨晨这种脑子有病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是朕说的！你爱住不住！” “多谢陛下！”杨晨笑嘻嘻的行了一礼，心情愉悦的道，“既然臣弟都进宫了，那臣弟就去太安宫给太上皇复诊一下，臣弟先告退啊！” 李世民一声不吭，甩甩手示意他赶紧滚出去。 杨晨已经达到目的，所以滚得贼麻溜。 房玄龄：陛下，你变了…… 从紫宸殿出来，杨晨立刻进了太安宫。 李渊恢复的很好，见杨晨进来拉着他就要打麻将。 “父皇，您现在还没全好，不能乱来，我建议你可以出去走走，但是打麻将这种容易情绪激动的活动还是不要沾手了。”杨晨说着就去掀李渊的上衣，吓得李渊老脸一红，紧张的按住他的手。 “你小子想干什么？” 杨晨坦荡荡的道：“看看您身上的刀口愈合的怎么样了啊！” 听他这么说，李渊挤眉弄眼的道：“这么多人，你一个大男人看朕的身子，多那啥。” 杨晨无语的看他一眼，道：“父皇，手术那天我可是把你脱了个精光的……” 李渊：…… 周围宫人：我们啥都没听到，啥都没听到…… 趁着李渊愣神的功夫，杨晨立刻掀起衣裳，见伤口没有裂开，这才松了口气。 李渊回过神等想把衣裳扯下来的时候，杨晨早就看完了。 “父皇恢复的还不错，不过还是不能大意，这段时间多吃些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还是吃些稀烂的粥，等再过些日子才可以慢慢恢复正常饮食，知道吗？” 李渊：“婆婆妈妈的，还不如陪朕打麻将。” 杨晨：“……” 第554章 收拾李承乾 从皇宫出来，杨晨就径直回了杨家庄园。 想起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医疗团队，杨晨就去找了趟富贵。 富贵正在杨家教室里上课，杨晨过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在教高中数学，底下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师父，您怎么来了？” 最先发现他的是小武，原本皱在一起的脸在看见杨晨的时候，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不过…… “你们继续学习，我是来找富贵老师的。” 小武：“哦……” 哼哼，小样，想提前下课，门都没有。 杨晨找富贵就一件事，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把现代基础医疗知识整理成册，然后交给他。 这事对富贵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杨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交代完就走了。 临走前，他还感受到教室里小武幽怨的眼神…… 杨家医疗小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组建成功，但是杨晨也不着急，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但是从李渊得阑尾炎这件事里，他倒是觉得能做些什么。 不过眼下，他得先把李承乾那小子安排好。 “刘谦，太子人呢？” 闻言，刘谦暗搓搓的指了指外头，道：“正在屋子里睡大觉呢。” “……” 这特么都下午了…… 等杨晨跟刘谦气势汹汹杀到李承乾的屋子，然后一脚踹开房门后，杨晨就看到了一个歪着脑袋睡得正香的大唐太子。 杨晨嘴角一抽，活该以后要被李世民废了…… 床上的李承乾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杨晨正打算上去把他被子掀了，就听得他突然道：“杨晨，给本宫拿袜子过来！” 杨晨：…… “李承乾！你给我起来！”杨晨大吼一声，声音之大直把杨家院子口大树上的鸟给吓飞了。 李承乾则是受到惊吓，惊慌失措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待看清楚眼前人是杨晨，这才换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咬牙道：“杨晨！你居然敢咆哮本宫！” “咋地！你睡到现在还有脸说我？给我起来！” 杨晨二话不说把被子甩到地上，不顾李承乾的拒绝，拖着他就往院子里走。 李承乾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当下就炸毛了，嚷嚷着等他回了东宫，一定要想办法弄死杨晨。 他能不能弄死自己杨晨不知道，但是现在，杨晨很肯定，自己能弄死他。 “尊贵的太子殿下是吧，陛下让你来我杨家可不是来享福的，看到那边的游泳池没？里头的水脏了要换，你去给我把水挑出来，挑出来的水不许浪费，全部倒到河里去。” “你、你说什么？” 让他堂堂一个太子去挑水？ “别用你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着我，我是不会被你迷惑的。” “杨晨，你在说什么！” 杨晨双眼一眯，瞅着李承乾趾高气昂的样子，道：“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定个规矩。陛下是让你来我这儿磨砺的，在此期间都要听我的话，所以，这段时间你不能叫我杨晨，要叫我师父，你先别激动！我可没想当你师父，只是这样叫比较统一，等你从这里出去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还有，只要你没出我杨家，陛下没让你回去，你就要全部听我的，所以，还不赶紧去挑水！” 李承乾被杨晨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杨晨眉毛一挑，道：“你如果不听我的，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去告诉陛下！” “你！无耻！” “我哪里无耻了？我这叫奉旨办事。刘谦，去给他拿工具。太阳下山之前要是没干完就不许吃饭。” 刘谦立刻应了一声，然后将挑水用的扁担和水桶往李承乾跟前一丢，笑呵呵的道：“要我盯着他吗？” “嗯，盯着他！”杨晨说这话时故意露出一个欠扁的表情，然后想了想道，“不，反正我也没事，我跟你一起盯着他！” 杨晨立刻让人拿了把躺椅放在树下，然后又拿了冰镇西瓜和冰镇葡萄，手边还放着一杯西瓜汁，眯着眼睛吹着风，别提有多舒坦。 刘谦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杨晨边上，拿起一块西瓜咬上一口，学着杨晨的表情眯起了眼睛，也很舒坦。 李承乾差点被气个半死，看了看脚下的扁担，又看了看杨晨，恨不得把东西砸他脸上。 杨晨也不催他，就这么淡定的等着，看他能耗多久。 要是一开始都镇不住他，以后就否想让他乖乖听话了。 过了一会，李承乾便缓缓的弯下腰，拿上扁担和水桶往游泳池边走去。 见状，刘谦乐了起来，看着李承乾不情不愿干活的样子，一直闷在心头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 “公爷，要是早这样多好，咱们就能早点帮夫人和轻尘她们报仇了！” 杨晨喝了口西瓜汁，道：“这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想到之前李承乾让人劫马车干的好事，杨晨就冒出一连串的馊主意。 既然落在他手里了，就别怪他尽情的蹂躏了！ “晨哥儿，你们俩在干什么呢？”杨玟从不远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小蛋糕。 “三姐，你怎么过来了？”杨晨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接着道，“快过来，小心晒黑。” 正在大太阳底下挑水的李承乾：…… 杨玟立刻欢快的跑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在干活的李承乾，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迷茫。 “晨哥儿，那个在挑水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你哪招的长工啊？你一天给多少钱，我们不会亏本吧？” 杨晨噗的一下把西瓜汁喷了出来。 “三姐，那个是李承乾。” “李……太子殿下？”杨玟惊恐的捂住嘴，然后小心翼翼的朝李承乾看去。 她刚刚说的话，他应该没听到吧…… 已经听到的李承乾：…… 见她心有余悸的样子，杨晨笑着道：“三姐你来这儿干什么，去屋子里陪雪儿她们说说话多好。”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是想来玩会滑梯的。”杨玟指着不远处的滑梯，继续道，“早上跟福伯练了好久的功夫，下午又陪嫂嫂们说话，晨哥儿你不知道，公输小姐不在我可无聊了，所以就想玩滑梯。” 杨玟跟公输月谈得来是杨晨没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杨玟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朋友，多了个朋友也是好的。 “那三姐你去玩吧，玩累了来我这吃西瓜！” “好哇！” 一盏茶后。 玩滑梯的杨玟：“晨哥儿！我又滑下来了！” 喝果汁的杨晨：“凉快！” 吃西瓜的刘谦：“这个甜！” 挑水的李承乾：老子不想干了！！！ 第555章 香水风波 李承乾从没干过体力活，何况他这样的身份也没人敢让他干活，但是在杨家，他足足挑了两个时辰的水，最后好不容易把游泳池里的水挑干净，倒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公爷，咋办？”刘谦指着半眯着眼睛倒在地上的李承乾，眼底闪烁着一丝雀跃，按他的想法，就不用管李承乾了，让他露天睡一宿，给他好好长长记性。 “毕竟是太子，不能太过，你带他回去休息，明天让他去酱油工厂搅酱油。” 酱油工厂可都是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要是扔了个一表人才的太子进去，那就是小羊扔进了狼群里，光想一到那副场景，刘谦就能笑出声，当下就欢喜的应了一声，然后拖着李承乾走了。 见刘谦和李承乾走了，杨玟神神秘秘的跑过来，道：“晨哥儿你真坏！” 杨晨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把最后一块西瓜放嘴里，道：“三姐此话何意啊？” “你分明是用酱油工厂的大婶们膈应太子。”杨玟哼哼一声，面上得意的小表情和杨晨如出一辙。 “三姐真聪明，看来的确是长大了。”杨晨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继续道，“雪儿和湘云都怀孕了，看来帮你找夫君这事还是得靠我啊！” 杨玟被杨晨说的一怔，脸上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撒腿就跑。 见状，杨晨忍不住仰天大笑。 女大不中留啊！ 李承乾被杨晨丢去了酱油工厂，这消息李世民自然能知道。一想到自己儿子去做酱油，李世民都不知道究竟是他狠还是杨晨狠了。 “陛下，相信唐国公做事自有分寸，不必过于忧虑。” 说话的是长孙皇后，此刻她正帮李世民整理书案，面上神情淡淡的，似乎对自己儿子被这样折腾一点怨念都没有。 “皇后不怪他？” 长孙皇后微微摇头，朝着李世民温婉一笑，道：“臣妾的孩子臣妾自己清楚，臣妾的丈夫臣妾也知道，所以臣妾没什么好担心，更不会去怪罪唐国公。” 良久，李世民面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拉着长孙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宽慰道：“朕相信杨晨，从他出现以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唐百姓，如此一个心怀天下的少年，朕应当信任。” “陛下对唐国公如此看重，唐国公若是知道必定感念陛下恩德。” “不。”李世民摇摇头，笑道，“那小子做事荒唐，有时更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是被他知道这些，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长孙皇后笑而不语，并未对杨晨发表更多看法。 李世民对杨晨的信任早已不言而喻，将来朝堂之上必定是有杨晨的一席之地，但是李承乾呢，长孙皇后虽然不涉朝廷，但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一想到自己儿子跟杨晨之间的摩擦，就忍不住有些担心。可是仔细一想，自己儿子并非顽固不化之人，这次跟着杨晨去杨家，说不定是件好事。 …… 长安，玉露香坊。 杨晨得到消息后便立刻赶了过去，到的时候就看见铺子外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此起彼伏。 谁不知道这个铺子是他杨晨开的，敢上门来闹事，还真是活腻了！ 从人群外挤进去，杨晨就见地上碎了一瓶香水，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香气，边上还有一个丫鬟掐着腰，尖着声音骂着人。 “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围观人群这才看到是杨晨来了，连连往外撤开几步。 店里的伙计一看见杨晨，找了主心骨，立刻跑过来，低声道：“公爷，她偏说她家小姐用了我们家的香水得病了，非要问我们来讨个说法！” 闻言，杨晨看向那个丫鬟，抱胸道：“你是哪家的？” 那丫鬟原本气势颇高，店里好几个伙计都招架不住。可杨晨一出现，浑身上下的气势立刻就把她按在地上摩擦，刹那间，那丫鬟立刻敛眉收腰的换了副面孔。 “回公爷，婢子是王御史府上的。” “王御史？”杨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不过，一个小小御史家的丫鬟，居然敢来他铺子里闹事，胆子倒是挺大。 “公爷不必迁怒我家老爷，只是因为我家小姐用了您铺子里的香水，就得了病症，婢子自幼与小姐相伴，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来铺子里讨个说法，并不是来闹事的。” 见这丫鬟说的不卑不吭，杨晨放缓了脸色，道：“用了我们铺子里的香水得了病？什么病？用的什么香水？” 闻言，丫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水瓶，然后递给杨晨，缓缓道：“我家小姐的病找了好几个大夫，但是大夫都说没得直了，可怜我家小姐刚刚到要议亲的年纪……” 说着说着那丫鬟就抽泣起来。 杨晨低头看了手里的香水瓶，眉头堆得老高，半晌才道：“你确定这是在我们铺子里买的？” 闻言，那丫鬟似乎觉得受到了羞辱，壮着胆子道：“公爷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怀疑婢子故意来找茬的吗？” 杨晨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小爷不知道，但是这香水不是玉露香坊的，我倒是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 “怎么可能？这整个长安城就只有玉露香坊在卖香水，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香水？”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谁能保证明面上没有，私底下没人卖水货呢？ 杨晨道：“拿一个跟这款香水一样的过来。” 伙计立刻应了一声，转头去拿了瓶一样的香水。 “公爷，这是前不久刚上市的黑色玫瑰，瓶身是半黑色的，里头香水气味是仿玫瑰的，因着工艺有些复杂，虽然比不上限量的香水贵，但是也不便宜。” 杨晨扫了眼伙计拿来的黑色玫瑰，想起来这是用月季调和的新款香水，当即道：“左手是你给我的，右手是玉露香坊的，没错吧？” 闻言，小丫鬟茫然的点点头，不明白杨晨是什么意思，外头围观的百姓也好奇的看着。 “你自己拿去感受一下。” 第556章 假冒伪劣三无产品 将香水瓶塞到丫鬟手里，下一刻，丫鬟的脸色立刻变了。 “是不是觉得瓶身质感差很多？我杨家香水用的都是全新研制出来的玻璃包装，这种工艺外头的黑作坊是做不出来的，你家小姐怕是买了其他地方的假货吧？” “这怎么可能？”丫鬟震惊的看着手上两瓶香水，粗粗看去的确差不多，可是仔细一看，无论是包装用的玻璃瓶，还是上面玉露香坊的字样，都有细微的差别。 “玉露香坊乃是陛下御笔亲赐的金字招牌，做假货，你觉得有可能吗？” 闻言，百姓们纷纷认同杨晨的说法。 有陛下的招牌在难道还怕卖不出去？ 更何况香水的火爆是有目共睹的，谁会闲着没事做去弄假的来砸招牌？ 除非脑子秀逗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如今假香水的的确确也是存在的。 杨晨见那丫鬟还在上上下下打量香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便道：“你家小姐的香水是谁给买的？你吗？” 小丫鬟连连摇头，道：“不是我，是我们府上负责采买的婆子，前些时候听说玉露香坊出了新香水，所以就给了银两打发过来买的。” “府上的采买婆子？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这瓶香水，究竟是从哪里卖出去的？没有人证物证，你就敢来玉露香坊闹事？” 杨晨轻描淡写的话让小丫鬟吓得浑身一抖，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有多大胆。 “好了，本国公可不是随意欺负人的纨绔子弟，今天这事就暂且饶过你，不过……”杨晨顿了顿，吓得小丫鬟小脸刷的一下又白了，还以为杨晨准备把她怎么样。 “不过市面上居然有假香水出来，那我就不得不管，刘谦，跟她去一趟王御史府上，问清楚那婆子究竟在哪买的香水。” 香水暴利免不了会让其他人蠢蠢欲动，哪怕市面上流动一些杂牌香水，杨晨也没意见，可是打着玉露香坊的牌子造假，还弄出事来，这就不能怪他下手去查了。 等查到了，就一锅端，看那些假货铺子还敢不敢再冒出来骗钱！ 刘谦跟着小丫鬟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结果回来的时候不仅来了小丫鬟，还来了个带着斗笠帷帽的女人，看样子，八成就是被香水害了病的那个王小姐了。 “见过国公爷。” 女子盈盈一拜，身姿纤弱，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 “王小姐不必多礼。”杨晨淡淡的道，“去休息间里面说话吧。” 还未介绍便被杨晨一语道破身份，女子微微一愣，便带着小丫鬟进去了。 刚进去，杨晨还没坐下，女子便拉着小丫鬟跪了下来。 “王小姐这是做什么？”杨晨连连侧开身，不让她跪着自己。 被同龄人这么跪，他很怕折寿啊…… “小女教导不严，使得小环冲撞了国公爷，在此向国公爷请罪。” “小姐，是小环自作主张，国公爷要是想怪罪，就怪罪小环吧！” 主仆俩突然争了起来，杨晨无语的道：“我好像没说要怪你们吧？” 屋子里片刻的寂静，杨晨轻咳一声，道：“王小姐，起身坐下吧，我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假香水的来源，好免除有更多的人上当受骗。” 闻言，王小姐才娇娇弱弱的站了起来，然后在小环的搀扶下坐下。 从这几个动作来看，难不成假香水还能害人性命不成？ 这王小姐咋看起来命不久矣似的…… “敢问，小姐是得了什么病？似乎身子骨很不好？” 闻言，王小姐细如蚊子的声音响起。 “回国公爷，小女一开始是感觉到身体不适，找了大夫瞧，说是夏日太热着了暑气，可是后来还是觉得不大对，尤其是脸上……可是找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听起来……仿佛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 “那小姐是如何断定病情与香水有关的？” 小环连声道：“国公爷，我家小姐虽说身子骨弱，但是却不曾这般弱过，自从用了这个香水，浑身上下都有了毛病，看着很是吓人。” 不得不说，这形容实在是太抽象了…… 原谅他实在没想象出来究竟是什么毛病。 “那这个假香水究竟是哪买的？” 小环道：“采买婆子说是在吉祥坊买的。” 一说到这个，小环脸上就浮现出愤怒的神情，不客气的道：“那婆子居然为了贪图几个银钱去买了假货，害的小姐病成这样，回去一定要让老爷把她卖到穷乡僻壤去才好！” “小环！别在国公爷面前胡说。” 杨晨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丝毫不在意别人家的家事。 “公爷，要我去吉祥坊那边查一下吗？”刘谦问道。 “查肯定是要查的，但这事不能随便了结，兜售假香水这种事完全就是欺骗消费者，这次要是处置轻了，以后肯定还会有不要命的冒出来。”杨晨摸着杯盏，道，“你和小剑在两天内把事情查清楚，到时候我进宫跟陛下讨个旨意。” 刘谦点了点头，便出去找小剑了。 “国公爷打算将此事告知陛下？”王小姐惊呼一声，似乎有些被吓到。 “自然，有何不妥吗？” “没……” “王小姐是怕自己名声受损？放心，这事不会牵累小姐。”在古代，女子身上有病基本就找不到婆家了，要是杨晨把这件事捅得人尽皆知，这位王小姐作为香水受害人被人知晓，到时候恐怕还真嫁不出去了，“不过原先你的丫鬟在铺子门口自报了家门，这事……” 小环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干的蠢事，当即扑通一声跪下：“小姐，是小环的错，你打我吧！” “小环，这不怪你，我若是真有此下场，那也是命中注定的。”女子声音里透着些许悲切，仿佛这一辈子就要这么交代了。 “小姐……”小环眼眶发红，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杨晨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不知王小姐究竟是得了何病？” 第557章 酱油漏了 杨晨原本是随口一问，但是没想到那王小姐也是个狠人，一下子就掀开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满是痘痘的脸来。 杨晨看完后倒抽一口冷气。 这…… 这特么是过敏吧…… 但是能过敏成满脸密密麻麻的，还真是非一般的人！ “这假香水做的也忒随便，居然能过敏……” 杨晨喃喃自语，却听得王小姐霍然抬头，惊喜道：“国公爷知道小女得的是何病症？” 过敏…… 这种事很难看出来吗？ 随即，杨晨便释然了。 在他发明出香水之前，唐朝连香水两个字都没听过，那些大夫又都是男人，现在就算听过了也根本不会去用，治病就医首先就是要找到病因，如此一个想都未曾想到的病因，他们又怎么对症下药？ “小环，把那瓶假香水给我。” 见杨晨似乎有两把刷子，小环急忙把香水递了过去。 杨晨打开香水瓶嗅了嗅，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么劣质的香水气，就跟后世在公交车上闻到的差不多…… 也亏得买的人下得了手用…… 杨晨瞥了眼王小姐，眼里满是同情，放下香水道：“王小姐不用着急，你不会毁容的。” “国公爷此言当真？” 杨晨微微颔首，想着唐朝也没什么治疗化妆品过敏的药膏，不过只要停止接触过敏原，应该就能慢慢恢复。 “早就听闻国公爷神鬼手段，让太上皇起死回生，小环求求国公爷救救我家小姐吧！” 杨晨实在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连连叫小环起来，再三保证一定会帮忙的，然后又写了张方子，无外乎多吃水果蔬菜少出门，避免阳光直射，最重要的是，别再用三无劣质香水！ 主仆俩这才拿着杨晨半吊子药方，千恩万谢的回去了，等人都走了，杨晨独自一人在铺子里等了会，结果没想到，没等到刘谦回来，却等到杨家人来传口信，说太子殿下出事了，让他赶紧回去。 杨晨歪在椅子上，感觉很心累…… 李承乾出事，否管大事小事，他都要摆出一副重视的态度，否则朝廷上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就会努力的抨击他！ 重重的叹了口气，杨晨从椅子上爬起来，回了杨家。 一看见杨晨回来，福伯就好像看见救星 ，身姿矫健的飞奔而来。 “公爷，您总算回来了！太子殿下在酱油工厂出事了！” 杨晨一边走一边听福伯说来龙去脉，走了一半，福伯才算把话说完。 “你是说，李承乾那厮，把酱油工厂的缸都捅了个洞？！”杨晨停下脚步，脸上半是震惊半是愤怒，最后变成了想杀人的表情。 这不是李承乾出事了，这是酱油工厂出事了！ 杨晨疾步往酱油工厂走去，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酱味，深吸一口气，杨晨感觉自己要被咸死了。 这特么是把酱油全倒了吧！ 待杨晨走到工厂门口，一道道暗褐色的水流源源不断的从工厂门口流出来，把地上的泥巴冲刷得一道一道，活像在发大水。 “李！承！乾！你给老子滚出来！” 杨晨一声爆喝，吓得边上的福伯老命被吓掉半条，也顾不上别的，拉着身后下人就去里头找李承乾。 李承乾正拿着棍子在捅最后一缸酱油，听见门口杨晨暴走的声音，非但不害怕，还很开心。扛着棍子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都是你干的？”杨晨眉毛一挑，充满危险的看着他。 “是啊！本宫觉得好玩，怎么，你有意见？” “好玩？”杨晨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可知这酱油花了多少粮食，又花了工人多少心血，又可知少了这些酱油，大唐百姓的生活免不得又要变成从前那般？” 闻言，李承乾先是一愣，然后不屑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告诉本宫，这么几缸酱油就能左右我大唐天下！杨晨，你未免太自大了。” “自大？好，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杨晨扫了眼地上的酱油，道：“福伯，重新去找大缸过来，然后把地上的酱油都收进缸里，不用收拾得多干净，有泥也放，有石子也放，等收拾干净地上的酱油后全部装车。” 福伯被杨晨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些酱油都不能用了，装车干嘛？ “福伯，你愣着干什么呢？赶紧的啊！” “哦哦，好！” 福伯连连叫站在边上的工人们过来干活，见状，李承乾止不住的大笑出声。 “杨晨，算你识相！” 杨晨哼了一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李承乾浑身发毛。 “福伯，若是我没记错，咱们家西瓜地里还在收西瓜，玉米地里在除草，是不是？” 福伯正指挥人把酱油舀起来，听见杨晨的问话忙点点头。 “很好，待会找个人带着太子殿下去收西瓜，明天再带太子殿下去除草，每天轮着换两个活，省的太子殿下觉得乏味。” 闻言，李承乾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杨晨居然让他下田干农活？ 杨家田产说多不多，说少却绝对不少，再加上前不久李世民赏的，杨晨可谓是家大业大，不说有几万亩地，上千亩还是有的。 李承乾一想到自己要被送去田里干活，当即把棍子往地上一扔，怒道：“杨晨！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杨晨眯了眯眼，看了眼在辛辛苦苦收酱油的工人们，故意大声道，“等酱油都装完车就带上我的亲笔信送去皇宫，这些酱油就说是太子殿下孝敬的，让陛下好好看看咱们的太子都做了什么。” 这些酱油要是被李世民看到，李承乾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你真卑鄙！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杨晨好笑的摇了摇头，轻蔑的道：“你最好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不放过谁。陛下若是知道太子殿下在这里干的事，你猜陛下会怎么样？” “你！”李承乾支支吾吾大半天，最后还是恨恨的盯着杨晨，撂下一句话，“算你狠！” 第558章 摘西瓜的交情 “狠不狠的，咱们走着瞧！福伯，收拾完了吗？” “公爷，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杨晨点点头，也不催促，也不说要走，就等着工人们把酱油装好。 原本十几缸的酱油因为被李承乾捅了个洞，以至于全部洒在地上，尽管这会所有人都在努力抢救，但是却只装了一缸。 十几缸变成一缸，这等嚣张程度，要是被李世民知道，李承乾怕是这辈子都不用回东宫了。 大唐储君有如此恶霸行径，一旦传扬开来，杨晨相信，李世民肯定恨不得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更没立过这个太子！ 一旁的李承乾则是彻底慌了。 他全然没想到杨晨下手会这么狠，眼看杨晨真的打算把酱油缸送去皇宫，也顾不上自己在跟杨晨打擂台，忙跑了上去。 “你等等！” 杨晨刚准走，李承乾便冲了上来拦住他。 “想干什么？” “我……你不可以去长安！” 杨晨不在意的耸耸肩，语气轻快的道：“谁说我要去了，我是准备写封信给陛下。” 这特么跟你去有什么区别吗！ 李承乾攥着拳头，不甘心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太子殿下这是在跟我商量？”杨晨抱胸看他，心里得意万分，就李承乾这种败家孩子，不下狠手收拾一顿是不会老实的。 “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李承乾虽然不甘心，但是更没胆子让李世民知道这件事，除非他真的不想要太子之位了。 “殿下还记得昨天我说的话吗？你应该叫我什么？” 李承乾微微一愣，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师、师父。” “大点声！” 李承乾额上青筋暴起，继续咬牙道：“师父！” “这才乖嘛！”杨晨满意的点点头，一手拍在酱油缸上，悠哉哉的道，“来，再叫一声听听！” 李承乾几乎要暴走了。 “不叫？福伯，咱们去……” “叫！我叫！”李承乾狠狠的闭上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最后还是喊了一声师父。 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杨晨这才道：“看在你这么还算有救的份上，我就暂时不把酱油缸送去皇宫了。” 闻言，李承乾正想松一口气，就听见杨晨道：“不过，你还是要去干农活。” 李承乾：…… 如果可以，李承乾很想把杨晨按进酱油缸里，不管是淹死还是齁死，只要杨晨翘辫子他都可以！ “承乾，想什么呢，还不快走，师父我亲自带你去。” 杨晨的表情可以说的很贱了，不光贱，还很欠扁。 杨家的西瓜地距离不远，就在祁水边上。 一路上杨晨头顶打着伞，手里拿着西瓜汁，李承乾则黑着脸，顶着大太阳跟在后面，一双眼睛跟看杀父仇人一般盯着杨晨。 西瓜地里正有七八个瓜农在收，其中一个杨晨看着有些眼熟，等那人走近了，杨晨才认了出来。 “见过公爷！” “李老二？你怎么在这儿？” 李老二挠挠头，道：“我家里老娘得了点小毛病，村子里近来要打工具的人家也不多，所以我就想着来这里干些农活，好换银子。” 杨晨了然的点点头，这才指着李承乾道：“李老二，这是新来的，就你带着他干活吧。” 李老二一扭头，顿时吓得腿肚子开始打颤。 这不是当朝太子殿下吗…… 被李老二盯着看，李承乾很是不悦，扭过头去摆起太子的架势。 见状，杨晨无视他的愤怒，从路边捡了个装西瓜的竹筐，道：“你只要把这个筐装满了，就算你干完活了，当然，我会给付你工钱的。” 李承乾喉咙滚了滚，怒道：“本宫是太子，怎么会要你付工钱！” “哟，这是不要工钱，那好啊，省钱了。”杨晨眉毛一挑，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李承乾哼了一声，踹了一脚竹筐，看着它咕噜噜的滚了好几圈，这才解恨的下了瓜田。 李老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堂堂太子跟他一样来收西瓜？ 这说出去…… 那也是一起摘过西瓜的交情了…… “公爷，那小的也去了！” “嗯，去吧。”杨晨摆摆手，然后寻了棵树坐下来，惬意的靠在树干上。 看着李承乾老实的开始干活，杨晨总觉得自己老这么盯着也不是个事，他总不能什么都不敢就盯着李承乾干活吧？ 但是他要是不看着，指不定像酱油工厂那样的事还要再出来。 所以，归根到底，他还得再下狠手才行！ 正在辛辛苦苦摘西瓜的李承乾，全然不知道自己未来日子会更苦逼…… “对了公爷，您去长安的时候程小公爷派人传了口信，说是并州的铁矿已经到长安了。”福伯一边用手充扇摇着，一边说着话。 杨晨点点头，想起来火器营那边还在研究的各类枪支，也不知道并州那边的铁矿能支持多久。 李世民想要兴建铁路，远征突厥，撇开劳民伤财不说，对武器的要求必定会很高。 在并州，杨晨从公输月手里拿到了避免燧发枪枪管爆膛的法子，如今火器营那边应当差不多有消息了，对付小小突厥，燧发枪和火炮、地雷应当够了。 其实杨晨也想过这些杀伤性武器出现的后果，所幸掌握这些东西的是他和李世民，他们都不是暴虐之人，大规模的破坏应该是不会的。 想起后世各种大型战争，杨晨就突然萌生出一种武器科研到此为止的念头，毕竟在一个以冷兵器为主导的世界，大量的先进科技出现会带动许多不可控因素，但是，这也不好说。 杨晨微微摇头，这种事还是不要太主观臆想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眯着眼睛看了会李承乾摘西瓜，不得不说，李承乾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是干起活来还真有股子狠劲。 “见过国公爷。” 杨晨正看着，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扭头一看，是李泰。 杨晨舔舔嘴唇，道：“魏王殿下是来看太子笑话的？” 李泰脸上的笑意还没褪下，就被杨晨噎得面色一滞。 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这样说出来不大好吧…… 第559章 毛脸雷公嘴 杨晨没有跟李泰打哈哈的心思，不过，能有李泰看着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回去躺着睡大觉了？ 这主意未免也太棒了！ 李泰来找杨晨，的确是为了看李承乾笑话，不过他原本是去了酱油工厂的，没想到去了之后才听说杨晨带着李承乾来摘西瓜了。 自家金尊玉贵的太子哥哥下田摘西瓜，此等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要是放过了，他还是人吗？ 李泰眼底藏着笑意，视线悄悄飘到正扛着西瓜的李承乾，正欲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引过去，就见杨晨哗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一手拍在他肩膀上，露出一种类似于‘临终托孤’的信任脸，道：“看着太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魏王殿下，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然后，杨晨就带着福伯扬长而去。 李泰愣了愣，等回过头去看，杨晨早就走远了。 这么给力的吗…… 给力到他有点不大相信…… 杨晨才不管李泰和李承乾兄弟俩会闹出什么事来。 总归李泰不敢太过分，李承乾脾气也不好，两个人撞在一起谁吃亏还真不一定。 杨晨回了杨家之后先去看了杨雪和李湘云，见她们在小憩，便没有叫醒她们，径自回了房间蒙头睡大觉。 杨晨这一觉睡了好些时候，伸了个懒腰，这才不情不愿的爬下床。 “小梅儿，拿什么好吃的呢！” 院子里，小梅儿托着个盘子，里头放着好些吃食，见杨晨过来，忙把盘子往身后一藏。 杨晨脚下步子一滞，嘴角也耷拉下来了。 “公爷，这是给二位夫人和轻尘娘子吃的，你不能吃。” 杨晨嘴角微抽，道：“我像是会抢吃的吗？” 小梅儿坚定的点点头。 杨晨：…… 跟着防贼一样的小梅儿去了杨雪她们的屋子，待进去后，杨晨才发现那是一盘李子。 “夫君，你怎么来了？” 李湘云和杨雪看见杨晨，一个个从软塌上下来，杨晨哪敢让她们多动，连连上前扶着。 俩人怀孕时间不长，所以并未显怀，但是在吃食方面却是早就挑剔起来。 “这个李子也不够酸啊。” “我倒是觉得太酸了点。” 杨雪和李湘云你一言我一语，对着个李子像在研究大道似的。 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两女纷纷看过来。 “都说酸儿辣女，我是不是该做些辣的让你们尝尝，看看你们喜不喜欢吃？” 杨晨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才到两人纷纷眼睛放光的看着他。 “夫君说话算话，我早就想吃点重口的，可是祖母不让，非说要注意吃食不能乱来，夫君，你说了可就要做的！”李湘云撒娇的晃着杨晨的胳膊，胸前的软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似乎大了一点…… 见状，杨雪也放下李子，拉着杨晨另一个胳膊，道：“夫君，我也想吃，你做给我们吃好不好？” 这个似乎，也大了一点…… 被两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这样撒娇，杨晨哪顶的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撒丫子就跑去了厨房。 厨房门口。 “公爷，您都在这儿杵了一盏茶时间了，到底要干啥啊？”翠嫂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然后道，“公爷您稍微让让，我还要给老夫人送水果去。” 杨晨尴尬的往边上挪了挪。 其实他也不想杵在这儿，而之所以杵在这儿，完全是因为一时之间跑太快，完全没想到要做什么吃的…… 大夏天就不要吃火锅了，又没有空调，光是想想就觉得热的慌。 那吃什么呢？ 杨晨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吩咐人拿几个竹签子来，在厨房里将现有的吃食都串了起来。 翠嫂从老夫人那儿回来，见杨晨闷着头在乐呵呵的串东西，便道：“公爷是要吃烧烤吗？” 杨晨摇摇头，道：“不，是要吃串串！” 何为串串？ 翠嫂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坐下来帮杨晨串。 不一会，东西就全部都串好了，杨晨又在厨房煮了一大锅辣汤，辣的厨娘们纷纷退避三舍。 “翠嫂，帮我把串串拿过来！” 一刻钟后。 “雪儿姐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李湘云眯着眼睛，感觉鼻尖若有似无的围绕着一股香气。 “好像是辣味！” 这话刚说完，杨晨就到了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厨娘，手里端着两个盘子。 “雪儿鼻子这么灵！”杨晨笑道，“把东西放下吧。” “公爷，这是烧烤吗？”轻尘看着桌上的几个冒着辣味的串串，不由得口中生津。 “非也，这是串串！有汤的是热的串串，这个是冷的串串！看你们爱吃哪个了。” 杨晨率先拿起一串放在嘴里，辣味在味蕾上炸开，顿时忍不住把一整串都吃完。 杨雪最近嘴很馋，一看杨晨吃的欢畅就忍不住拿了起来。 “好吃！真辣，也真香！” 一听说好吃，剩下两人忙不迭的伸手来拿，放入嘴中之后立刻吃了起来。 “好吃，这个好香啊。” “上面的辣椒也好香。” “夫君，这个是肠子吗？”李湘云手里拿着一串鸭肠，杨晨刚想说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们先吃着，爱吃我以后继续给你们做。” 顶着三人不解的目光，杨晨拔腿往外走去，大喊了一声福伯，福伯立刻像召唤兽一样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公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派人去买些被宰杀的小羊肠子。” 福伯缓缓瞪大双眼：公爷您在说啥，买肠子…… 杨晨没注意到福伯的神情，继续道：“不用太多，十只就差不多了。” 羊肠线虽然好，但是在大唐这种家畜很受重视的朝代，想大量生产是不可能的，所以杨晨只能制作一些羊肠线以备不时之需。 考虑到也不是非要羊肠线，杨晨就打算去问下富贵普通的医用缝合线是怎么做的，刚准备走，就看见福伯还在跟前站着。 “福伯，你怎么还没去？” 福伯回过神，立刻点点头，道：“我马上让人出去问问！” 眼看着福伯出去了，杨晨刚打算去找富贵，就见福伯又跑回来了。 “公爷，外头来了个和尚，还带着三个人。” “和尚？”杨晨愣了愣，然后低声道，“有没有一个长得像毛脸雷公嘴的？” 福伯：？？？ 见福伯一脸呆萌的看着自己，杨晨讪讪一笑。 谁让你的台词说的太像西游记了…… 第560章 商业互吹 福伯说的和尚就是唐玄奘，杨晨没想到他居然会来找自己，待走到门口，果然见唐玄奘站在外面。 “唐大师您这是……” 话还未说完，唐玄奘便急急的道：“杨小公爷，贫僧本无意打扰，但是碰巧遇上这位老丈在田间突发意外，贫僧想着这里距离杨小公爷府上尚近，便自作主张来寻杨小公爷，还请杨小公爷恕罪。” 说着，他便直直的弯下腰，杨晨连连将他扶起，道：“大师快请起。” “杨小公爷，快看看这位老丈吧。” 杨晨这才注意到黑人小哥背上扛着一个满脑袋冷汗，咿咿呀呀喊着的老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但是也没耽搁，忙让福伯帮忙把人送到客房。 等黑人小哥把人放在床上，杨晨定睛一看，嚯，腿上裂了好大一个口子啊！ 仔细看去，甚至隐约能见到白骨，看起来伤的不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杨晨询问，唐玄奘叹了口气，连声道：“阿弥陀佛，贫僧跟徒弟去山间之时，正好看见这位老丈从山腰上滚下来，想来应当是摔伤的。” 唐玄奘说完，那个抱着腿一直喊疼的老伯忍着痛意，道：“小人是在山上砍柴的，一不留神就摔了下来，多亏大师，要不然……” “老丈切莫再说话，杨小公爷慈悲善心，定然会帮你的。” 话虽是这么说…… 但是能麻烦别替我说嘛…… 杨晨挠挠头，然后吩咐福伯去找大夫，福伯立刻点点头走了出去。 “唐大师不愧是佛家子弟，救死扶伤更是我们的楷模……”杨晨一连说了好几大段句，连说的唐玄奘脸红起来。 杨家因为家里有孕妇，所以大夫是长住的，没一会就过来了。 “公爷，此伤入骨，怕是往后要落下腿疾了。” 大夫话才说完，躺在床上的老伯顿时傻眼了。 他要是落了腿疾，那以后还怎么做活养家糊口？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出事啊，一家老小就指望我养活了，要是我倒下了，我……” 说着说着，老伯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想到家里清苦的日子，他就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跳下去继续干活，但是腿上的伤，痛的他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可是伤到骨头了？”杨晨问道。 大夫点点头，道：“不错，骨头错位，但是就算矫正了，也会留下隐患。” 这就是骨折了啊…… “没事，你先治着，福伯，这里交给你了。” “好！” 杨晨转身看向唐玄奘，笑道：“大师不用担心，请跟我去正厅稍侯吧。” 唐玄奘犹疑了一会，终于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杨晨带着唐玄奘去了正厅，刚坐下就有丫鬟来上茶。 杨晨端起茶抿了一口茶，见唐玄奘脸上仍旧是一副担忧的神色，便道：“大师放心，那位老丈不会有事的。” 闻言，唐玄奘缓缓摇头，道：“贫僧自然相信大夫的医术，只是就如老丈所说，万一留下病根可怎么办？” 这事搁有钱人家里也就养着，可是在穷苦老百姓身上，那还真是个大问题。 不过…… 杨晨勾唇一笑，道：“大师不必过于忧虑，此事本国公自有办法。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次虽算不上救人性命，但是能和大师一道救死扶伤却是无上光荣！” 杨晨的彩虹屁吹得唐玄奘连连摆手，道：“杨小公爷切莫如此折煞贫僧，贫僧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为老丈祈福而已，不过杨小国公说的可是真的，您真的能帮这位老丈吗？” “能不能痊愈不能保证，但是可以试试看。” 闻言，唐玄奘顿时眼前一亮，立刻从位置上站起身，郑重的给杨晨行了一礼。 “贫僧先替老丈谢过杨小公爷大恩。” 杨晨连连道：“大师客气了，大师菩萨心肠，咱也不能太落后不是。” “杨小公爷少年英才，更有如此悬壶济世之心，贫僧佩服。” “好说好说，唐大师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小子哪敢托大。” “不不不……” 如此商业互吹大概进行了七八个来回，直到边上听不懂大唐话的印度小哥和黑人小哥也受不了了，这才堪堪打住。 受伤的老伯还在看大夫，杨晨就先安排唐玄奘在正厅里休息，自己则出去找了趟阿六。 交代完阿六，杨晨又去找了富贵，刚问清楚医用缝合线的制作方法，正好大夫传来消息，说是病人已经收拾妥当了。 唐玄奘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见病人已经睡下，便松了一口气。 “多谢杨小公爷。” “大师客气。” 说了一会话，就见阿六拿着一个鼓鼓的包裹飞奔过来。 “这是……” 杨晨把包裹打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白色的石膏。 说来也巧，就在李渊出事前后，杨家工厂就有人报上来说弄出了古怪的玩意，杨晨拿来一看顿时乐了，可不就是石膏？ 他原本也没想过要生产石膏，但是既然有了，那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让工厂里的工人研究了好几天，倒还真让他们摸着门路了。 看着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唐玄奘不明所以，道：“这是何为？贫僧看着倒是有些像豆腐。” 杨晨抬起头，笑道：“大师说的也不全错。” 在后世，石膏也分好多种，有工业用的，也有食用的，食用的石膏就有用豆腐做出来的，不过这可是不是豆腐做的。 杨晨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病人，便道：“大师不如这几日在我杨家住下吧，这位老丈的病不宜移动，便一道留下吧？” “这……”唐玄奘有些为难，说是为难，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大师无需担忧，只是小子知道大师佛法高明，我家祖母又酷爱礼佛，所以大师若是不介意……” “原来如此。”一说到杨家有人信佛，唐玄奘脸上难得露出欣喜的笑意。 “那便这么说定了，福伯，去安排大师和两位弟子的住处。” 福伯应了一声，便带着唐玄奘他们走了。 唐玄奘在大唐可是有不小名气的，要是这会他治好了这个老伯，岂不是又毫不费力的宣传了一波？ 杨晨正在脑海里勾画属于自己的医疗团队，突然就见阿六匆匆忙忙从外头跑进来，二话不说把本子塞在杨晨手里，杨晨狐疑的低头一看。 “擦！外面有十几个来找我看病的？！” 阿六点头如捣蒜，接着双手不停的比划。 “你说啥？”杨晨一脸懵。 见状，阿六气急败坏的一把将他手里的本子抢过去，刷刷刷写完竖起来给杨晨看。 “都是听说我治好太上皇顽疾，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杨晨无语的沉默，接着道：“走，去看看！” 第561章 集体来治病 刚走到门口，杨晨就看到门口围着十几个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进来，亏得原先那些程家护院不是吃干饭的，否则人早冲进来了。 “是国公爷！国公爷出来了！” “求求国公爷救救我家老爷吧！” “求国公爷救命啊！” “……” 这个架势要是在晚上，那还真有点拍鬼片的感觉…… 杨晨皱了皱眉头。 他似乎错了，他的大名，似乎不用唐玄奘再帮忙了…… 杨晨愣在原处，直到阿六扯了扯他的衣裳，这才回过神来。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杨晨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外头求医的人便自觉的收起了声音。 “听说，诸位都是来找我看病的？”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门外所有人的共鸣，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场面又闹了起来。 杨晨无语扶额，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福伯将唐玄奘安置下后便听得下人说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杨晨抓耳挠腮的。 “公爷，您干啥呢？” 杨晨正揪着头发，见福伯过来，无奈的道：“门口这些人都是来求医的。” 福伯看了眼，道：“那就找大夫啊！” “他们是来找我看病的。” “那就看啊！” “……” 杨晨捂脸，很想说你家公爷可真不是什么神医，但眼下这架势…… “算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阿六和福伯对视一眼，不懂杨晨在纠结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见杨晨出来，那些围在门口的人纷纷拉着杨晨去看自家病人。 杨晨根本没想到事态发展会这么快，他原本还想着先有点小名气，然后搜罗一些医术尚可的人加以培训，没想到…… 简直太失策了！ 杨晨一边懊恼的想着，一边一本正经的看着病人，等看了一圈下来，才发现这次的病人全部都是男性，年纪都不大，最大的看样子也就三十岁，但一个个都气色很差。 “好疼啊，救命啊，国公爷你救救我啊！” 杨晨正在看最后一个马车，里头躺着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捂着肚子，脑门上都是汗，这模样，怎么看着跟李渊那么像呢？ “这个，他是得了什么毛病？” 见杨晨问，一个男子从人堆里挤出来，焦急的道：“回公爷，咱家老爷得的病是肠痈！” “嗯？怎么又是肠痈？”杨晨下意识问道。 结果周围围着他的人纷纷喊道。 “我家老爷也是肠痈！” “我家少爷也是！” “我家也是！” 杨晨“……” “那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能治这毛病？” 难不成大唐百姓都知道他把李渊的阑尾炎治好了？ 不应该啊，太上皇得什么毛病可是一级机密，没道理小老百姓都知道，他们顶多知道他治好了太上皇绝症才对。 可惜杨晨猜错了。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人家哪一个不是有钱的，只要舍得钱，就一定能打听出消息来，一听说唐国公能治好这病，就像在绝望中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揣着银两驾着马车就往林苑驿飞奔而来。 可不管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眼下杨晨已经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还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呢，合着全是阑尾炎！ 还好他已经有经验了，除了缝合技术不是很到家，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 “这样吧，诸位，治病可以，但是我杨家地方不大，住不下这么多人，且若是需要治病还需准备一日，不如这样，诸位在附近客栈住下，然后随管家去拿号，咱们拿号看病！” “拿号？什么号？” 就知道会有人这么问，杨晨解释道：“你们稍等片刻，福伯，阿六，跟我去一趟书房。” 书房内。 杨晨桌子摆着上二十块小木牌，上头写着从一到十的中文大写。 “把这些牌子分给他们，叫到号了才可以进来治病。” 福伯哎了一声，拿着木牌就出去了。 “阿六，你去长安找刘谦回来，这小子还在跟小剑查假香水的事，你让他暂且放一放。” 阿六点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从书房里出来，杨晨就开始思考在哪弄个手术室才好。 手术室要消毒，但是在这里想消毒没那么容易，就算上次在太安宫，消毒手法恐怕都不是很到位。 “晨哥儿，你在干什么呢？” 杨晨回到杨家就忙进忙出，这会又看着房子苦思冥想，在边上呆了好久的杨玟忍不住出声。 “三姐，我在想哪里当消毒手术室好。” “消毒？” “就是能杀菌的，让整个房子保持干净，不让脏东西进入伤口的。” “是富贵说的无菌吗？” 杨晨只是随口解释，没想到杨玟居然知道。 “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富贵在上课的时候，小武问到过太上皇治病的事情，然后是富贵说的，我刚好听到。” “原来是这样。”杨晨点点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杨家前院是有一排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的，其中有一间的隔壁，就是杨晨之前弄得暖房，是用来种大棚蔬菜的，而暖房里则是烧了地龙的。如果地龙上面装弄一个能装水的东西，然后将水煮的沸腾，让蒸汽充满整个屋子，这么高的温度一定能杀死一部分细菌。 杨晨右手拍在左手掌心上，兴奋的道：“这个主意可以试试！” 说干就干，杨晨刚准备去找人来做改良地龙，突然想到缝合线的问题。 “三姐，麻烦你个事，你去找富贵，然后帮我把缝合线做出来。” 杨玟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去了就知道了，富贵会告诉你的。” “哦哦，我知道了！” 俩人立刻兵分两路离开。 杨家原先就做过地龙，所以这次的改良版地龙也没费多大劲，就设计好了。 只是房间里已经浇了水泥地面，想要让水蒸气透上来不容易，杨晨索性就让人在屋子四个角打洞，让蒸腾的水蒸气从这里透进屋子。 因为答应了明日要开始治疗，所以只好让工匠连夜加班。 第562章 杨家手术室 “大伙放心，只要出力的都少不了银两，等做好了，每人五两银子的加班费！” 五两银子在杨晨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却是普通家庭五年的收入，所以工匠们一听见有五两银子，浑身都冲满了干劲。 因为隔壁就是客房，所以唐玄奘很快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就见杨晨带着人在干活。 “大师？你怎么出来了，是吵到你了吧？罪过罪过。”杨晨学着唐玄奘回了他一个佛礼，唐玄奘连连道：“杨小公爷言重了，这几位施主是在……” “我正在让人做手术室。” “手术室？难道是原先治愈太上皇陛下的手术室吗？” 杨晨点点头，道：“的确。” 唐玄奘刷的眼前一亮，似乎对手术室十分感兴趣。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福伯走过来，道：“公爷，木牌已经发完了，门外的人都去附近客栈住下了。对了，还有那个腿受伤的病人，他醒过来了，现在非要回去。” 闻言，唐玄奘打了个佛礼，道：“让贫僧去看看吧。” 杨晨点点头，目送着唐玄奘进了屋子。 …… 等李承乾灰头土脸的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杨晨站在施工的屋子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注意到李承乾一身的泥巴，杨晨就知道李泰是真不客气，当下笑道：“回来了？” 李承乾哼了一声，然后狐疑的看了眼施工的地方，扭头就回屋子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刘谦和阿六从长安回来了。 刘谦之前跟着杨晨布置过手术室，所以杨晨叫他回来，就是去整理手术室能用的东西，好在手术室完工之后搬进去。 想到这个，杨晨才想起来上回在太安宫做完手术，都没把手术用的东西搬回来，有些浪费，不过还好现在也来得及准备。 整个杨家热热闹闹的，就连大闲人杨玟，都带着富贵跑来跑去的制作缝合线。 杨晨忙活了一会正打算坐下休息一下，突然发现眼前飘着一件衣服，衣服身后还跟着唐玄奘和印度小哥。 掐指一算，应当是黑人小哥了…… “大师，这是去哪？” “贫僧送徒弟去一趟老丈家中。” “去别人家干什么？” “老丈担忧养伤期间家中亲人，贫僧便答应让徒弟帮他做活计，好让他放心养伤。” “这个……大师不愧是大师！” 杨晨翘起一个大拇指，然后又找人提了个灯笼送他们出去。 否则，按照黑人小哥的隐身技能，那户人家能被吓死…… 手术室的施工总的来说并不难，为何不难？ 因为杨晨在监工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个工人会传说中的遁地术，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屋子底下的构造就被他弄好了，然后再补上水泥等干，基本就完工了。 杨晨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在院子里坐着，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 杨玟拿着半成品兴奋的跑过去找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杨晨歪着脑袋嘴角流着哈喇子的样子。 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杨玟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杨晨猛地从床上惊醒。 他不是在监工吗…… 刚愣了一会，突然听到院子外有人在喊，杨晨二话不说冲了出去，刚下楼就撞见来报信的刘谦。 “公爷，手术室造好了！” “好！带我去看看！” 杨晨衣服也没换，就穿着昨天的那件，等到施工处的时候，屋子底下的地龙已经在烧火了，整个屋子尽管关了门窗，但是细缝里仍然飘出来水蒸气，这是已经在试消毒了。 “公爷，大夏天烧地龙也太热了。” 杨晨没好气的白了眼刘谦，道：“这叫杀菌！” 刘谦撇撇嘴，还是觉得自家公爷大夏天烧火脑子不大正常。 屋子里大概被烧了半个时辰，滚滚的水蒸气使得周围都热腾腾的，杨家能来看热闹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唐大师，你怎么也来了？” 唐玄奘还在震惊的看着，见杨晨跟他说话，忙道：“见过杨小公爷，贫僧是出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杨晨笑道：“手术室已经完工了，中午之后就可以开始做手术了。” 唐玄奘一再听人提起手术，又知道杨晨就是用手术的法子把李渊治好，所以对手术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不知杨小公爷手术的时候，贫僧是否可以观看？” 闻言，杨晨不自觉的皱起眉头，道：“按理说，手术的时候要保持清洁，人是越少越好，但是如果唐大师想看的话也可以，只不过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杨晨原本只想带富贵进去的，毕竟富贵是个机器人，身上擦一擦比谁都干净。 “多谢杨小公爷，贫僧一定会按照您说的去做。”唐玄奘满是欢喜，冲着杨晨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遵守他的吩咐。 “公爷，水已经烧完了！” 杨晨抬头一看，果然见屋子里水蒸气弱了不少，便立刻让刘谦把同样用水消毒过的手术用具搬进屋子里，然后又吩咐人再去烧半锅水以保万全。 这个时候杨玟已经把做好的普通缝合线拿来的，杨晨看了看样子，跟后世的还是不大一样的，但是也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到最后也是要剪掉的。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已经是正午了。 门外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焦急的等里头叫号。 人命关天，杨晨只得匆匆吃过午饭，就开始让福伯叫号。 来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子，杨晨让人把他搬进去后，就带着富贵和唐玄奘进去了。 因为要动手术，所以杨晨和唐玄奘都穿了崭新的衣服，衣服虽新，但是…… 身边跟着个头上顶着有戒疤，身上穿着定制手术服的和尚，总觉得有些滑稽…… 杨晨忍住笑，让唐玄奘站在一边看着，然后就带起口罩和手套。 刚从富贵那儿拿过剪刀，把病人衣服剪了个洞后，杨晨就看见病人大眼瞪小眼，满是惊恐的看着他。 擦！ 又忘了麻醉药的事！ “小伙子别害怕，我下手很轻的，不过……刘谦，你进来帮个忙先！” 第563章 孙悟空的师祖 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所以刘谦进来的时候眼睛都没眨，抬手就是一个刀手，手术床上的人顿时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边上的唐玄奘看的目瞪口呆…… 杨晨习以为常的嘿嘿一笑，然后便开始低头认真的做手术。 这一次，他显然比之前熟练了点，具体体现在割阑尾下来的时候动作格外流畅。 等到杨晨把一截阑尾从病人身体里拿出来的时候，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唐玄奘立刻闭上眼，直念阿弥陀佛，念了几句生怕打扰到杨晨，又迅速的压低了声音。 腰子已经割好了，缝合还会远吗？ 杨晨深呼一口气，考验他的时刻又到了。 “富贵，把灯聚拢过来，亮一点。” 吩咐完，富贵就无言的走到边上，把围着手术床的灯都往床边靠了靠。 杨晨开始聚精会神的缝合。 手术已经进行了一炷香，等在屋外的人有些焦急，但是一看杨家人个个淡定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像很像异类。 “这位小哥，国公爷技术高超，我家少爷应该不会有事吧？” 刘谦瞥了他一眼，道：“我家国公爷的技术自然不能多说，割一刀的事，下手很快的。” “割……割一刀啊？”这人明显不知道具体手术过程是什么，一听到要割一刀，吓得浑身一僵，颤巍巍的道，“割哪啊？” 刘谦又瞥他一眼，淡定的道：“割腰子。” “割、割腰子……” “你不知道吗？” “不、不知道啊……” 他要是知道，怎么敢把他家少爷就这么送进去了，要是有个好歹，他岂不是完蛋了？ “你慌什么？难道你是在怀疑国公爷？” 刘谦斜着眼睛看他，阿六也斜着眼睛看他，福伯也斜着眼睛看他，一群人斜着眼睛看他，好像只要他说出一个是字，他们就把他腰子也割了似的。 “哪、哪有！只是怕太劳累了国公爷。”那人讪讪一笑，想说服自己放心，毕竟连太上皇这样的大人物都被割了腰子，但是一想到割腰子三个字，他又觉得想哭…… 手术进行了不到半个时辰，杨晨就出来了，后头跟着唐玄奘，脸上是一副震惊加无法言喻的神情。 一看，就是在见世面的时候，不小心被世面吓到了。 杨晨摘下口罩，那人立刻围了上去，想要看看自家少爷还有没有在喘气。 “等等，你还不能进去。”杨晨一把将人拦住，想到自己忘记让人提前准备休息室，便道，“三姐，你带着人临时收拾出几间屋子来，每间屋子摆几块干净的板当做床，把病人搬进去之前务必把屋子收拾干净。” “好，晨哥儿你放心，我马上就去！” “国公爷，我家少爷没事吧？” 杨晨点点头，道：“没事，只是现在还没醒，待会休息会就应该醒了。” 见杨晨亲口说没事，那人总算松了口气。 杨玟很快就把屋子收拾了出来，等把屋子里第一个病人抬走之后，第二个病人就又送进了手术室。 唐玄奘明明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跟着杨晨进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杨晨就做了三台手术，这数量他自己一听都吓了一跳。 他可是一个菜鸟啊，全靠胆子肥，血条厚，否则谁敢跟他一样这么干。 等把最后一个病人抬走，杨晨累瘫的歪在椅子上。 “公爷，外头的病人还在等着。”福伯提醒道。 杨晨摆摆手，道：“不行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再继续做下去简直会要人命的。 别看做这个小手术好像很简单，撇开技术熟练程度的问题，心理压力也是很大的。 在这个什么都不齐全的年代，想要保证每个开刀的人都能成功活下来，他就要小心再小心。 “杨小公爷。” 杨晨正准备换身衣服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就听见唐玄奘一脸纠结的开口。 “唐大师怎么了？可是累了？” 闻言，唐玄奘忙道：“不不，贫僧怎么会劳累，累的杨小公爷。” 杨晨笑道：“好说，若是能救人，也谈不上劳累。” 这话说的唐玄奘瞬间动容，忍不住道：“不知杨小公爷是否愿意将此秘技传授给贫道？” 杨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唐玄奘要学外科？ 见杨晨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唐玄奘还以为杨晨不肯，连声道：“若是杨小公爷不愿外传，贫僧也理解，但是贫僧并没有要窃取之意。” 见他误会，杨晨解释道：“不是的，我没这个意思，若是大师想学，我自然乐意教授。只是不明白大师怎么会想学这个？佛家也有学医的传统吗？” “杨小公爷当真愿意教授？”唐玄奘面上一喜，继续道，“贫僧自幼年时便随我佛修行，一直以慈悲行事，感化苍生为己任。多年前贫僧远离大唐故土，同样也是为了寻找宽慰天下百姓的方法，可叹贫僧修行半生，却不及今日在此所见。” 说到这里，唐玄奘郑重的施了一礼，开口道：“杨小公爷虽是俗世中人，但悲天悯人，拯救苍生之心却远在贫僧之上，贫僧虽有此心却不知从何入手，我佛慈悲定也不愿看到贫僧如此无用，所以还请杨小公爷传授贫僧救世秘技，让贫僧也为芸芸众生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若杨小公爷不嫌弃，贫僧愿认杨小公爷为俗家师父。” 杨晨听了一大摞的话，结果被最后那句，要认他为师的话给惊着了。 他这是…… 能当孙悟空师祖了？？？ “杨小公爷？”杨晨愣着，突发发现唐玄奘满怀希冀的看着他，生怕他不同意。 见状，杨晨佯装咳嗽两声，正色道：“大师言重了，若是大师想学，我自然愿意教授。这本就是好事，能救人性命乃是大功德，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不过…… 你要是认我做师父那就更好了…… 像是看出杨晨在想什么，唐玄奘说什么都不肯白学，非要让他收徒才肯，说什么这样才名正言顺，否则自己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杨晨也不知道他脑回路是怎么转的，但是，这样正好！ 孙悟空的师祖啊~ 杨晨脸上浮现出欣慰和得意的神情，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唐玄奘正傻眼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那个，唐大师，你真的没有其他徒弟了吗？比如说，你在印度有没有遇到一只猴什么的？” 唐玄奘被他弄得有些慌兮兮的，半晌才不确定的道：“应该……没有吧……” 一旁无语的福伯：干什么老是跟猴过不去…… 第564章 不敢收徒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杨晨尴尬的收回表情，道：“不如这样，今天已经晚了，不如明天咱们再说拜师的事情？” “这么说，杨小公爷并未拒绝贫僧请求？” 杨晨点点头，道：“这件事不是小事，让小子回去想想？” 闻言，唐玄奘便喜不自胜的笑了起来，连连念了两句阿弥陀佛，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见唐玄奘走了，福伯才上前道：“公爷，这唐大师当真是名不虚传，他一个佛家弟子，居然愿意为了救人沾染血气。” “嗯？好像有点道理。” …… 翌日清晨，杨晨正在吃早饭，唐玄奘便郑重其事的走了过来。 杨晨嘴里的煎饼还没吞下，叼在嘴巴半晌没缓过神来。 “杨小公爷，贫僧是来拜师的。” 杨晨恍然大悟，忙把手里的煎饼丢下，起身道：“唐大师乃是佛门中人，要是真的拜我为师，恐怕有点不大好吧？” 其实，杨晨一开始是想收唐玄奘为徒的，但是经过昨晚的苦思冥想和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还是不收为好。 唐玄奘是鼎鼎大名的大师，还是李世民的御弟，在大唐的影响力尤其是佛门之地，唐玄奘的存在就跟土皇帝一样，他要是真的收了唐玄奘这个徒弟，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在大唐，杨晨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如今已经有道家张小天师在他身边，若是再把佛家大师也变成自己的徒弟，杨晨非但不觉得这是好事，还有种危机感。 唐玄奘认同自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开刀救人，想要拯救苍生才自愿拜师的。可是别人又不明白，消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不是唐玄奘自甘堕落攀附风头正劲的唐国公，就是唐国公连佛门都妄图沾染野心不小，至于有多少人会认同真相，那恐怕玄之又玄。 人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尤其是在唐朝这样的封建社会，社会等级泾渭分明，一旦有人想要跨越这个障碍，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三言两语的诋毁，而是要站在整个社会阶层和宗教的对立面。 杨晨虽然觉得自己不怕事，但是面对这样一股力量，他实在犯不着去触碰逆鳞。 唐玄奘似乎就没想这么多，见杨晨不想收他为徒，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最后双手合十，缓缓道：“既然杨小公爷不愿收贫僧为徒，贫僧……”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晨笑着打断他，解释道，“大师乃是闻名大唐的佛家宗师，小子哪敢真当大师的师父，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要折煞小子？小子还想多活些年头呢！” 杨晨说话语气轻松，这倒是让唐玄奘又燃起希望，还想再开口劝服杨晨，就听得杨晨道：“若是大师真的想学，又何必非要拜师？” “此言何意，难道还有其他名正言顺之法？” 唐玄奘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杨晨忍不住叹了一声。 你这个小和尚学什么读书人的迂腐啊…… 白教你，你不要，非要拜师…… “自然有，小子近期打算组建一个医疗小队，队伍成员主要是由能学习各类医术的大夫组成，但是像唐大师这样心怀天下的慈悲人若是愿意加入，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杨晨不像在说谎诓他，唐玄奘连连道：“杨小公爷的意思，是贫僧可以加入，额……医疗小队？” “没错！”杨晨踱步走了两圈，尴尬的笑了笑，“不过……目前这个医疗小队还没正式开始，若是大师愿意，大师就是医疗小队的第一人！” 话音落下，唐玄奘激动的道：“贫僧愿意！” 眼瞅着这个为了学阑尾炎手术而追着自己不放的痴心和尚，杨晨学着电视剧中仙风道骨的神仙，深深的点了点头，一脸‘你颇有悟性’的样子。 收了一个唐玄奘当医疗小队的医生，这是杨晨始料未及的。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想在长安城各个医馆中寻找适合的大夫，然后加以后世资料培训，不求能医治各类疑难杂症，只要能做到结合外科手段治病就好。 其实杨晨的这个医疗小队也是替大唐军队准备的。 战场之上，受伤的将士不计其数，因为治疗不当而丧命的更不在少数，但如果有一个中外皆通的医生，存活率将大大提高。好在战争的前期准备要费不少时间，他还来得及。 唐玄奘入了杨晨的医疗小队，便顺理成章的在杨家住了下来，这个消息杨晨是保密的，但是瞒的了百姓却瞒不了别人，谁叫杨家还是个大筛子呢？ 于是不到一天，唐玄奘变成杨晨手下人的消息，就在长安各个勋贵的耳朵里传着。 程处亮就是听到这个消息赶过来的，但是还没进大门口，就看见杨家门口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拿着号子等着治病的，有一部分则是闲着没事来看热闹的。 程处亮费了老大劲，才进了门口。 “程小公爷，您怎么来了？” “刘谦，你家公爷呢？我找他有事。” “公爷在手术室里跟唐大师一起动手术呢！” “动手术？”程处亮脸颊微抽，这小子做手术还做上瘾了？ 刘谦带着程处亮到了手术室外，抬头就看见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手术室’三个字，然后下面还挂着一个小牌牌，写着‘手术中’。 杨晨这一套一套的流程让程处亮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让人搬把椅子过来坐着等，就看到李承乾面无表情的扛着扁担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程处亮喉咙里还没喊出来的话顿时噎了回来，在嘴里打了个转，然后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了一眼边上，这才发现是程处亮，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顿时面色一僵。 感受到李承乾火辣辣的眼神，程处亮表示自己很无辜。 他又不是故意看到的…… “那个，太子殿下，您去干什么啊？” 李承乾嘴角一抽，道：“本宫去摘西瓜，你有什么意见吗？” 闻言，程处亮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不就在家睡了几天大觉，怎么一醒过来，太子都会摘西瓜了…… 不知道陛下气死没有…… 应该没有，否则现在在手术室里躺着的就是杨晨了…… 无视程处亮震惊的眼神，李承乾压着怒火，扛着扁担出去了。 刚走了两步，突然发现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忍不住道：“这是在做什么？” 程处亮还以为他走远了，见他盯着手术室，随口解释道：“这是晨子在给病人做手术。” 话音落下，李承乾瞬间皱起眉头。 他的第一想法跟程处亮差不多，杨晨怎么又在做手术？ “哼，装腔作势，徒有虚名！” 李承乾骂了一句之后，就走了，听到他骂的程处亮愣了好一会，随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型，眼底满是不爽。 第56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天的是最后一个病人，杨晨把线缝合之后就带着唐玄奘走了出去。 唐玄奘这段日子虽没有亲自上手，但是却看了好几天实操，再加上前两天亲眼看见杨晨给腿受伤的老伯打石膏，心里那股学习劲就更强了，短短几天下来，收获颇丰。 跟着杨晨出来的时候，唐玄奘脸上带着满足，仿佛看到了美好未来。 “晨子，你可算出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程处亮先是看到杨晨，接着才看到唐玄奘，见他跟杨晨一样的打扮，而不再是一身袈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底满满的震惊。 和尚居然不穿僧衣了？ 要是别的小和尚也就算了，这可是唐玄奘啊！ 程处亮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对着唐玄奘行了一礼，客气的叫了一声唐大师，然后就看到唐玄奘更加恭敬的对杨晨打了个佛礼，在杨晨点头同意他离开后，唐玄奘才老老实实的离开。 虽然得到消息说唐玄奘变成杨晨的人，但是亲眼看见的视觉冲击，还是很要命的。 程处亮脸上表情变化一阵一阵的，看的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跟唐大师的消息，已经在长安城里传开了，我估计陛下也知道了。” 杨晨摆摆手，道：“知道又怎么样，我跟唐大师是平等的关系，唐大师敬重我，那是人家的礼数好，又不是什么难堪的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杨晨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长安里传的消息就是，唐大师是他杨晨的徒弟，相比现在的局面，他已经很考虑那些听消息人的心脏承受强度了。 程处亮艰难的点点头，可他还是觉得这事太诡异了。 “对了，裴振海行刑那天你还真没去啊！亏我还给你留了个好位置。” 一说起裴振海行刑，杨晨就浑身一震恶寒，连连摆手道：“我才没兴趣。” “死了个祸害也好，对了，我刚才看到太子了。” 杨晨一边朝院子里走，一边道：“怎么了？” “你小子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我看他心里憋了不少火气，你小心他背后给你搞事情。” “淡定，一个李承乾我还收拾不了？”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直到跟着杨晨走到一间屋子门口，程处亮才发现这地方他没来过，刚想问，就见杨晨走了进去。 这就是杨晨临时准备出来的病房，杨家屋子还算大，一个房间里摆了五张小木板床，此刻床上躺着的都是已经做完阑尾炎手术的人。 一见杨晨进来，屋子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国公爷来了，国公爷来了！” “见过国公爷！” 杨晨忙道：“你们都别动，小心牵扯到刀口。” 杨晨走到第一个做手术人的身边，掀起被子看了看他恢复程度，见刀口愈合程度不错，点了点头道：“最近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被问话的男子一想到这个就激动的红了眼眶，原本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在杨家一遭，居然白捡回来一条命。 “公爷，小人感觉自己死不了了！多亏公爷妙手仁心，否则小人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这人说着便流了眼泪，屋子里又都是感同身受的人，一听之下纷纷哭了起来。 一屋子大男人在跟前哭哭啼啼的，这画面实在太美…… “放心，大家已经没有事了，只要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拆线了就痊愈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受肠痈之苦。” 话音落下，病人们纷纷夸赞起唐国公医术高超，善心慈悲，夸的杨晨感觉飘飘然的。 见状，程处亮眼睛一亮，忙道：“晨子，这个手术好学吗？我也要学！” 杨晨忍不住鄙夷的道：“就你那双拿刀的大粗手，你学医？” “咋地？我不行吗！我这是外粗里细！” 杨晨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我看你是外焦里嫩，再翻个面，两面金黄，就能吃了。” 程处亮：…… 俩人正斗着嘴，刘谦跑过来，说是假香水一事查清楚了。 杨晨连拉着人往外头走，低声道：“把情况仔细说说。” 刘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道：“公爷，小剑的人顺着线索查下去，结果在吉祥坊查到了这个，这个腰牌您看眼熟不？” 杨晨把东西拿来一看，觉得很眼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哪来的。 “公爷，您忘了葛乐吗？那个拔汗那人！” 经过刘谦提醒，杨晨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觉得眼熟呢。 “这么说，假香水就是葛乐干的？” “晨子，这可是个外使，他敢在长安兜售假香水？会不会背后有人？” 程处亮的话给杨晨提了个醒，上回葛乐的人袭击杨雪她们的马车，就是李承乾在背后指使的，难不成这次也是…… “应该不会吧？”程处亮压低声音，道，“太子现在这个处境，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他不想活了？” 杨晨眉头一皱，沉思道：“没错，陛下正在罚他，他要是这个节骨眼上还跟陛下作对，那真是活腻了。” “要不这样，你把这事交给我，我帮你去查查，在长安，我的人总比你的人好查一点。” “也行。”杨晨把手里的腰牌递给他，嘱咐道，“行事小心些，毕竟关乎到大唐和外邦，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把烂摊子给陛下，反正香水也是给他在赚钱。” 闻言，程处亮忍不住笑了。 “你什么时候养成的恶习，没事就把事儿丢给陛下。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程处亮拍拍杨晨的肩膀，道，“在家等我好消息。” 程处亮急匆匆就走了，杨晨正准备回屋，福伯就拿着一封信小跑过来。 “公爷，是张道长从兰州送来的加急信件！” “加急信件？”杨晨接过来一看，发现信封上插了个鸡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八百里加‘鸡’…… 打开信封，杨晨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见状，福伯和刘谦面面相觑。 杨晨皱着眉头将信重新放回信封，道：“福伯，我待会写封回信，务必让人快马送到。” 回了书房，杨晨快速将信写好，等福伯将信送出去了，才倒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公爷，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成？”刘谦难得看到自家侯爷一脸苦恼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开始打鼓。 什么事情，会连他家侯爷都觉得棘手？ 杨晨睁开眼，沉声道：“信上说兰州出现一批乔装打扮成普通人的军人，行事诡异，行动速度奇快。小张说，看样子是准备往长安来的。” “乔装打扮的军人？”刘谦瞬间瞪大双眼，“难不成是奸细？” 第566章 泼妇杨晨 杨晨摇摇头，道：“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让小张他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先盯着再说。” “公爷，那咱们要做什么？” 杨晨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先让陛下知道，他们既然进了大唐境内，陛下的人去查会比我们的人方便很多。” 这般想着，杨晨便去了趟长安，等把事情跟李世民交代完，天已经黑了。 从宫里出来，杨晨正准备回林苑驿，突然看见前头一个熟悉的身影。 “葛乐，是你？” 葛乐似乎不曾想到杨晨会在这里，出声的时候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看是杨晨，忙镇定的道：“原来是唐国公。” 杨晨此刻正骑在马上，见葛乐向他施了一个大唐的礼，嘴角挑起一抹笑意，道：“本国公还以为使者大人已经离开长安了呢，没想到还在呢，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葛乐面色一滞，道：“葛乐承蒙唐皇陛下厚爱，允许在长安多逗留些时日，所以近期不会离开。” 杨晨淡淡扫他一眼，想起葛乐还未进长安的时候，他们还担心拔汗那有不臣之心，现在看来他们真的想太多了。 这个葛乐完全是一副我也想当大唐人的样子，哪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每次看到葛乐费力的学习大唐人，但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拔汗那习惯，以至于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光是想想，杨晨就忍不住想笑。 许是杨晨想的太入迷，以至于肆无忌惮的真的笑了出来，边上的葛乐脸黑了又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扭头就走。 杨晨停下抽风一样的笑，瞟了眼葛乐离开的背影，这才骑着马回了杨家庄园。 虽然天已经彻底黑了，但是杨家却灯火通明，尤其是临时充作病房的几间屋子。 那些刚开完刀的都是家境殷实之人，平日里就算不是奴仆成群，那也是三五个人精心伺候的，如今到了杨家却没家里那么舒坦，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不说，连隔开的屏风都没有，自己带来的家仆更是没地方落脚，一个个挤在床边，时间久了心情也不好。 杨晨到杨家的时候，就听见病房里吵吵闹闹的，简单了解了情况，才知道这些享受惯的大老爷们受不了现在的环境。 这倒是给杨晨想起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他可以按照后世那样弄几个病房出来，普通病房，加护病房，vip病房，至于房价，那就按照酒店的运营方式来收费。 打定主意后，杨晨就趁着夜色摸回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真的好想念老婆没怀孕的日子啊！ “老二啊老二，我知道你不容易，忍忍，再忍忍，你哥我一定会给你壮大的机会的！” 杨晨一边喊着口号，一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翌日中午，太阳晒屁股的时候，杨晨终于爬起来了。 人还没清醒，就听到李承乾闯祸的消息。 杨晨的起床气瞬间上来了，红着眼睛拽上墙角的扫把就冲了出去。 李承乾今天是在西瓜地里摘西瓜的，本来没什么事，结果李泰这几天实在太得意了，闲着没事又来惹他，两兄弟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疯，从一开始的阴阳怪气到后来破口大骂，到最后更是动起手来，把半个西瓜地都给砸了。 杨晨提着扫把冲过去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泰已经被人劝住了，两个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红彤彤的西瓜肉，看的杨晨一阵肉疼。 “公爷，你一定要忍住啊！”刘谦一把拉住上去要揍人的杨晨，这两位可是皇子，要真被自家公爷揍了，那能有好果子吃吗？ 杨晨可不怂，挣开刘谦的胳膊就抄起扫帚冲了上去。 李承乾正跟李泰面对面站着喘粗气，眼睛一瞥，看到杨晨凶神恶煞的拿着扫帚冲上来，瞬间双眼瞪大，蹭的往边上一躲，杨晨的大扫把正好把地上裂成一半的西瓜，砸了个稀巴烂。 李泰被吓得头上玉冠一抖，差点翻白眼，定睛一看是杨晨，再看李承乾一脸惊恐的站的老远，顿时就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皇兄你看你，把杨国公惹生气了吧！我看……哎哎哎，是我啊杨……” “杨你大爷，你小子闲着没事来我这儿欺负人，欺负上瘾了是吧！” 杨晨甩起手里的扫帚冲李泰打去，将地上那个稀巴烂的西瓜肉划出一道红彤彤的弧度，扫把上的西瓜汁顿时来了个满堂彩。 李泰没想到杨晨居然调转目标来揍他，又是气又是恨，但是无奈杨晨就只追着他打，弄得他欲哭无泪，好不容易钻上马车，立刻逃也似的跑了。 杨晨喘着粗气，撑着扫把看了眼，骂了一句，回头一看，就见刘谦和李承乾生无可恋的站在那儿看他，俩人身上还满是西瓜汁…… 刘谦：这特么太像泼妇了…… 杨晨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走上前把扫把往地上一扔，道：“李承乾，你才消停几天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承乾气愤的反驳道。 李泰这几天闲着没事就会来嘲讽李承乾，对这个兄弟，李承乾一点想法都没有，唯一的念头就是在登基之后，弄死他！ 要是换了往常，李承乾早就派人出手了，可惜他如今身在杨家，身边没有一个亲信，杨晨又压在他头上，让他有力也没处使。 原本李承乾是不想跟李泰计较的，但是李泰欺人太甚，李承乾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打的时候一脚一个西瓜，那叫一个真人版打地鼠…… “还说跟你没关系？你自己说，这些西瓜你准备怎么赔！” “凭什么要我一个人赔？” 杨晨没好气的翻个白眼，道：“我倒是想让你们一人赔一半，你先把李泰给我抓回来啊！” “你什么意思？他跑了就全算我头上？”李承乾一脸震惊的指着自己。 杨晨眉毛一挑，道：“不，严格来说，是叫你垫付他的，等到时候你们再自己去清账。” 第567章 坑李承乾 “凭什么，我不干！” “不干？那好啊，咱们去陛下面前说道说道，让陛下来评判，你究竟该不该赔！” “去就去，我就不信父皇会把所有的帐都算我头上！” 杨晨瞅了眼浑身上下都是西瓜汁的李承乾，道：“你是不是这几天干活干傻了？你要是去陛下面前说这事，陛下会怎么想？” 李承乾眉头紧锁，警惕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错在李泰，父皇难道还能……” “这事是不是李泰的错重要吗？陛下会在乎这个吗？我告诉你，陛下在乎的不会是李泰怎么样，而是你。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跟弟弟过不去，闹成这样还去陛下面前说，你猜陛下会怎么想你，我估计，陛下会琢磨你是不是不想干太子了。” “你、你胡说！”李承乾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嘴上却不肯求饶。 “是不是胡说，咱们去陛下面前试试看，反正这事对我只有好处，去了陛下那边，陛下肯定会赔我西瓜钱的。” 杨晨说着就要来拽他，李承乾吓得连连往后躲，说什么也不去。 见状，杨晨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来，故意道：“真不去？不去就要赔我西瓜钱！” 相较于太子之位，赔几个西瓜钱算什么，李承乾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很好，刘谦，让太子写欠条，就写，欠杨晨一千两白银！” “你说什么？一千两？这些破西瓜最多三百两！” 杨晨淡定的道：“不愿意啊，那就去陛下那啊。” 李承乾嘴角一抽，道：“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的招吗？” “招不在新不新鲜，好用就行。” 李承乾：…… 从李承乾那儿拿了一千两银子的欠条，杨晨立刻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一千两其实不算什么，主要是李承乾这小子是真的欠收拾，几天没收拾就又敢惹事。虽说这次是李泰不对，但是……这俩兄弟的事他一点都不想掺和！ 坑完李承乾，杨晨才想到自己还没洗脸，看了眼站在身后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李承乾，杨晨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李承乾：…… 三人一道回了杨家，李承乾黑着脸话也不说就回了屋子，见状，杨晨就知道这小子的犟脾气还没被收好，不过不着急，时间还长着呢！ 等回屋洗完脸，杨晨就开始准备建造小型医院的事，不，不应该是医院，而是卫生所。 他现在的技术，再加上医学小白唐玄奘，俩人要是真开个医院，那就是妥妥的谋财害命…… 造卫生所不是什么大问题，杨晨画了个图纸就让刘谦去找人忙活了，难就难在要找大夫来组建团队。 杨晨正想着，唐玄奘就出现在书房门口。 “小公爷，贫僧把缝合练好了！” 杨晨一怔，心道你好像才开始练缝合不到一个礼拜吧？ 正想着，就看见唐玄奘郑重其事的捧着一块猪肉走过来，猪肉上有好几条缝合线，当杨晨看见正中央那条距离相等，手法利落的缝合线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大师厉害啊！” 被杨晨这么一夸，唐玄奘也忍不住有点小骄傲，只不过视线触及到猪肉身上，他还是忍不住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施猪放心，贫僧一定会为你们超度的……” 杨晨：…… 一想起唐玄奘拿到猪肉时，那副浑身上下都在抗拒的模样，杨晨就一阵无语。 这佛家弟子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杀生！要不是缝合关乎人命，唐玄奘是说什么都不肯用猪肉来练习，美名其曰众生平等，杀生太过会阴德有损。 而对于这种恐吓，杨晨一点都不担忧。 反正又不是他杀的猪！ “大师，您知道的，我现在要准备一个医疗小队，但是目前人手不够，不知道大师有没有合适的大夫可以推荐？” “这个……没有。” “那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杨晨窝在书房里想了好一会，最后灵光一闪，写了张医疗小队招聘通告，然后让刘谦把通知贴在了铁路学院门口。 铁路学院如今可是长安城中讨论度最高的学院，又因为杨晨的事情，不少人还会来学院门口张望，想着能见一见传说中的神仙。再加上铁路学院学子经常出入，所以杨晨要招聘大夫的消息传的很快。 这天公输月上完课正准备回去，正好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看什么，走近一听，居然是杨晨发的通告。 “包吃包住，还有每月补贴五两银子！” “中外结合，学习唐国公独家秘技！” “还能获得唐国公太医推荐名额呢！” 公输月越听越觉得离谱，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结果通告上写的就真是如此。 杨晨在家做手术的事情公输月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想到杨晨要招人组建什么医疗小队。 震惊之余，公输月只想知道杨晨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打算把全天下的疑难杂症都治好吗？ 在公输月的眼里，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惠及所有人，就是当朝皇帝也备受掣肘，不能随心所欲。杨晨的开刀之法本就让人难以接受，他若是想要大面积扩大此法，定是难上加难。 当然，他要是只想在长安开个小医馆，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从铁路学院回去，公输月想去找杨晨了解一下情况，但是不巧杨晨不在家，一问才知道，杨晨带着李承乾去山上了，至于是去干什么，杨家人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 长安三辅之地山川不算多，但是对杨晨来说却是够了。 为什么去山上，因为程处亮传信来说，贩卖假香水的人就是在这附近找的花瓣！ 杨晨得到消息就决定自己带人来查看一番，要是能抓到拔汗那人，那就更省力气了。 山上基本没人来，只有一条小路，是留给砍柴人的，但还是很不好走。 李承乾腿上有伤，走平路还好，走这种路他都觉得杨晨是在故意羞辱他。 “公爷，山这么大，咱们上哪去找人？” 刘谦走在最后面，颇为嫌弃的看了眼鞋上的一脚泥。 “那些人不敢买百姓的花瓣，只能自己来采，咱们只要碰上，就一抓一个准！” 杨晨一边费劲的走着，一边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 李承乾跟在杨晨身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要真跟你说的一样，谁会大白天来采？” 杨晨一愣，看了眼李承乾，喃喃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李承乾：…… 刘谦：…… 第568章 哔了狗的太子殿下 杨晨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既然都来了，索性走完再回去。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干的样子，但是后头跟着刘谦，刘谦一看见他不走了，就玩命的催，弄得李承乾脸黑的跟包公似的。 “公爷，那边有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男的。”有人指着前头一片树林，几人顺着视线望过去，当真有男的在采花。 男的在采花…… 杨晨眼角一抽，大唐的男性劳动力，包容性真的很强大…… “刘谦，你认一认，这人是咱们香水工厂的吗？” 自从上次出现百姓把花采秃的事情，杨家的花瓣就都是自己人去采的，刘谦只看了一眼，就断定那人不是杨家。 杨晨眼前一亮，难不成运气这么好？ “快，咱们躲起来，跟着他！” 一群人立刻猫着腰朝林子里走去，等距离那人五十远的样子便停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晨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会，然后觉得不大舒服，换了个电视剧里特种兵常用姿势。 “有病。”李承乾嘴角一扯，满是不屑。 “你……” “公爷，他要走了！”刘谦指着那人低呼一声，杨晨抬头看去，果然见那人贼头贼脑的换了条路。 要真是没问题，有必要采花都弄得跟做贼一样吗？ “这人八成就是做假香水那一波的，走，咱们跟上。” 杨晨率先起身，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几人跟在那男子身后一炷香的时间，眼看男子的背篓就要装满，但杨晨还没要抓人的意思，刘谦就急了。 “公爷，再不抓人就走了。” “再等等，这边岔路太多，你们要是冲上去了，他很有可能会跑掉。” 刘谦点点头，觉得自家公爷说的很有道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杨晨才眼前一亮，道：“快，抓住他！” 刘谦立刻跟弹簧似的带着人冲了出去。 那人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被跟踪了，等被刘谦他们团团围住了，才惊慌失措起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杨晨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巴，笑道：“我们是官府的人！你涉嫌制假贩假，侵害百姓利益，你被捕了！” 边上的李承乾嘴角一抽，越来越觉得杨晨脑子不正常，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说些不太听得懂的话。 “你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 “少废话，刘谦，把这个赚黑心钱的狗东西给我拿下！” “是！” 杨晨嘚瑟的站在一旁，眼瞅着刘谦几人三两下就把人控制住，正准备上前问话，周围突然跳出来两个蒙面人，手里拿着棍子二话不说就跟刘谦他们纠缠在一起。 杨晨猛地往后退一步。 居然还有帮手？ 那人一见同伴出来，立刻将背篓一扔，随手捡了个树杈子就动起手来。 双方立刻陷入战斗中，有人看出来杨晨是领头的，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直接去抓杨晨。 杨晨吓得面色一白，往边上一闪，堪堪躲开。 这个时候杨晨后悔得要死。 以后就算大白天出门，他也要带上翠花！ 否则太没安全感了。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看打不到杨晨，转头就去揍李承乾。 可怜的李承乾，站的老远，结果莫名其妙的被对方一棍子打在肚子上，飞的老远，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咳得肺都快出来了。 杨晨：…… 这人怕不是开了随机模式…… “刘谦！快救人！” 话音落下，杨晨就看见刘谦目龇欲裂的飞了起来，朝着那人下手的架势破有几分在拯救心爱之人的感觉。 杨晨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然后跑上去把李承乾扶了起来。 “你行不行？” 李承乾一手捂着被揍的肚子，一手被杨晨拉着起来，站稳之时眼前一阵花，只觉得自己这一遭真是哔了狗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边上呆着！”杨晨瞅了眼前头打得不可开交，琢磨着得想法子帮个忙，否则让人跑了，下回就别想抓到了。 “你什么意思？”李承乾不爽的瞪着他，道，“你是在嫌弃我累赘？” 杨晨没好气的道：“否则呢？” “……” 无视被气得快冒火的李承乾，杨晨一眼扫到一旁翠绿的竹子，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好主意。 “你跟我来。” 李承乾下意识想反驳，结果被杨晨捂着嘴巴就拖走了。 两人摸到路边的竹林里，李承乾刚想说话，就看见杨晨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捆透明的线，那线缠的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你……哪来的？” 杨晨随口道：“怀里拿的！你把线绑在这头的竹子上，我去绑那头，待会咱们给他来个绊马索！” 把线的一头塞给李承乾，杨晨一咬牙，拿着另一头线直奔对面。 杨晨的线其实是钓鱼线，是他之前在卡车的角落里找到的。 鱼线透明，混战中又尘土飞扬，当个绊马索最好不过。 不过眼下不是绊马，而是绊人！ 李承乾把线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还是觉得没见过这玩意，看了眼已经溜到对面的杨晨，哼了一哼正打算把线绑好，突然想起来，他凭什么帮他？ 就是，他凭什么帮他！ 杨晨把自己这头绑好之后，也看了眼李承乾那边，竹林遮挡住视线，虽然看不清楚他在干嘛，但是鱼线是直挺挺的被绷直了。 所以…… 他应该已经绑好了！ 此时刘谦以一敌二，正被缠得脱不开身，冷不丁看见边上猫着腰的杨晨在给他比划手势。 公爷，你在说啥呢…… 杨晨费劲了比划了半天，刘谦还是没明白过来，杨晨无语的摇了摇头，看来他回去得统一一下暗语了！ 既然看不懂手势，杨晨只得大喊一声：“把他们往这边赶！” 话音刚落，刘谦正好一脚飞起一个，俩人直挺挺的往杨晨布置好的陷阱砸了下去。 在杨晨的假设中，人碰到机关后，会自动把两头的竹子拉倒，然后竹子会砸在他们身上，趁他们还在地上没起来，他就可以跟李承乾两个拿着鱼线把他们捆起来，但是，事情明显出了偏差…… 第569章 意外来的措手不及 杨晨傻眼的看着飞出来的李承乾，连他脸上惊恐的表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接着，嘭的一声响起。 李承乾狠狠的砸在杨晨脚边，而他手里还死死捏着鱼线。 杨晨抬头一看，那两人身上正裹着鱼线。 虽然跟想象的不大一样，但是结果还是十分不错的！ 杨晨眼前一亮，冲上去一脚一个，直接把人踹晕了。 剩下的那人见自己同伴被抓，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然后撒丫子就准备跑路。 “刘谦，别让人跑了！”杨晨大喝一声，就见几人跟饿狼扑食一样直接扑了上去，一个个叠罗汉似的把人压在下面。 这招，忒狠了…… 三个人全部被抓住，晕了的有两个，快被压死的有一个。 命人把三个人都捆起来之后，杨晨才走到李承乾跟前，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欣慰的道：“厉害了！舍身取义！” 吃了一嘴泥的李承乾：…… “没想到咱们的太子殿下这么给力，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这个可比用竹子压好多了，直接就把人捆住了！”杨晨越想越觉得这招好，完全没注意到李承乾又气又恼的神情。 他今天真的是哔了狗了！ “不错不错，等假香水的事情了结了，我一定会像陛下申明此事，让陛下好好夸夸你！”杨晨一脸欣喜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胳膊，仿佛对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倍感欣慰。 李承乾：…… “公爷，这个也要打晕吗？”刘谦押着唯一一个清醒的人，问道。 杨晨正想说话，被刘谦的问题弄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当然不用。” 刘谦明显看到杨晨无语的神情，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一副无辜的样子。 “说吧，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杨晨居高临下的打量他，见他不回话，便道：“既然你这么不配合，刘谦，送他去刑部衙门，咱们借用一下，等这位小兄弟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了，咱们再把人带回来。” 一听说要把他送去刑部，那人瞬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刑部大刑六十四种，种种磨人心智，身体受得了精神受不了，精神受得了身体受不了，要真去刑部衙门走一圈，不死也要脱层皮。 见他心生害怕，杨晨再次问道：“说，你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那人神情有一丝松动，但片刻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咬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嘴硬？刘谦，把他送刑部去！” 杨晨哼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结果一个不查被地上的鱼线绊了一脚，整个人在一瞬间倒在地上，这还不算，因着倒的地方是个斜坡，杨晨硬生生滚了起来。 变故只在一瞬间，刘谦惊恐的大喊：“公爷！” 李承乾：“卧槽！” 这特么也可以啊！ 眼看杨晨滚了下去，山上的人都傻了，刘谦更是愣在当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李承乾心里想笑，又想看看杨晨掉哪去了，便上前走了几步。 “太子殿下！你当心啊！”刘谦惊恐的一声大叫，生怕李承乾也一不留神掉下去。 “你以为我是杨晨吗？”李承乾不屑的冷笑一声，刚想再数落杨晨两句，结果脚下一滑…… “救！命！啊！” 刘谦：…… 这厢杨晨飞速的往山下滚去，手忙脚乱的想抓住树干和草堆，但是却架不住滚下去的力量太大，这一面又是滑溜溜没有竹子的半山腰，杨晨就跟坐滑梯似的滚了下去。 嘭！ 杨晨一肚子撞在石墩上，连肚子里的酸水都要被撞了出来，这才止住了往下滑。 手肘上传来丝丝密密的痛，抬起一看，竟然红了一大片，那一处的衣裳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里头血肉外翻，看起来瘆得慌。 杨晨欲哭无泪，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就这么从山腰上滚下来，不过他命也够大的，居然没被摔死。 正想着站起来找刘谦他们来救自己，杨晨就看到头顶一个黑影朝自己飞速滚来。 “杨晨——！” “擦！”杨晨大叫一声，眼看李承乾就要砸到自己身上，顾不得身上的痛，连滚带爬的往边上跑去。 刚让开，李承乾就嘭的一声砸在了石墩上。 “你没事吧？”杨晨戳了眼已经在翻白眼的李承乾，又看了眼已经出现丝丝裂缝的石墩，莫名觉得胳膊肘上格外的疼。 “你、说呢……”李承乾倒抽一口凉气，浑身上下都痛的难以忍受， 他是侧身撞在石墩上的，撞击之重，甚至隐约听到一声骨头撕扯声。 李承乾刚想动一动，就听见头顶传来刘谦的呼喊声。 杨晨立刻回应，又看了眼瘫在地上的李承乾，道：“你起来动动，看行不行？” 此刻李承乾也没心思斗嘴，听了杨晨的话先动了动胳膊，再动了动腿，发现除了有些擦伤之外，居然没一点伤。 “这也太不公平了……” 一想到自己胳膊上那么大一个口子，李承乾却只破了几块皮…… 确定自己没事，李承乾得意的道：“活该！” “你说什么？”杨晨阴恻恻的看着他，道，“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去？别忘了，底下还有一截没滚完呢！” “你敢！” 杨晨立刻把腿伸出来，道：“你想试试？” 李承乾气得哼了一声，别过身子不去看他。 下来救人的是刘谦，他把剩下几个人留在上面看着那三个人，自己则一边借着山势，一边仰仗轻功跳了下来。 “公爷，你受伤了？” 看到杨晨胳膊上的大口子，刘谦感觉自己胳膊都感同身受的痛了一下。 “没事，回去包扎一下就好。”杨晨捧着胳膊，心想这个伤势可得缝针了，还好唐玄奘缝合练的不错，否则他还真有点麻烦。 “刘谦，怎么回去啊？” “公爷，你抱着我，我能带你飞上去。”刘谦认真的道。 杨晨眼角一颤：“抱、抱着你？” “是啊！” 抱一个大男人，他可以拒绝吗…… 一盏茶后…… “啊——刘谦——你飞慢点！我——恐高啊！” 第570章 诡异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杨晨和李承乾等人回到了杨家。 杨晨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杨雪和李湘云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却只看到大门紧闭的手术室。 杨雪一把抓住刘谦，焦急的道：“刘谦，夫君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公爷说没什么大事，只要……” “啊！！！好痛啊！！” 刘谦话还没说完，杨晨杀猪般的叫声就传了出来，吓得在门外的杨家人刷的一下白了脸。 杨雪和李湘云尤其，两人互相抓在一起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甚至已经脑补出杨晨快不行的画面。 手术室里，杨晨眼含泪花的瞅了眼掉在地上的木棍，木棍上还有他一排整齐的牙印。 唐玄奘则是一脸淡定的缝着伤口。 “杨小公爷，你不要叫嘛，你这样叫贫僧会分心的，万一缝的不美观，就不好了。” 杨晨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你以为我想叫吗？ 没有麻醉好痛啊！ “不行了，我撑不住了！刘谦，你进来！” 话音刚落，刘谦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公爷！你没事吧！” “你快把我打晕！” 刘谦：？？？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杨晨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胳膊上又正好传来痛意，那种痛让他恨不得一头撞墙上。 刘谦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个刀手把杨晨劈晕了。 正在缝合的唐玄奘：“缝好了。” 刘谦正准备出去，听见唐玄奘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啥？” 唐玄奘淡定的把工具放好，道：“贫僧缝好了。” 刘谦愣了愣，看了看自家公爷歪着头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好像白打晕了…… “那个，公爷……” 唐玄奘看了眼杨晨，道：“醒过来就好。” 这不是废话嘛！ 刘谦砸吧砸吧嘴，不知道说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杨雪和李湘云他们进来了，一看到杨晨半身是血，还昏迷不醒的倒在床上，忍不住红了眼眶。 “夫君，你醒醒，你醒醒啊！” “夫君，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啊，我们孩子还没出生呢！” “是啊夫君，你醒醒，你看看我们好不好？” “夫君……呜呜呜……” 刘谦：“那啥，公爷他没事，就是被我打晕了。” “……” 所有人刷的一下扭过头来看他。 被所有人盯着瞧，刘谦讪讪一笑，无辜的道：“跟我没关系啊，我一进来公爷就让我把他劈晕……”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不必担忧，杨小公爷真的只是晕了，身上的伤并无大碍。” 听见唐玄奘这么说，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快把公爷送回屋子里休息去。”杨雪擦了擦眼角的泪，指挥下人把杨晨送回了屋子。 杨晨刚被送回去，杨老夫人就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待问清楚缘由，知道杨晨没事之后狠狠松了一口气，又见杨雪和李湘云在一旁伤心，忙让人把她们送回去，生怕伤了胎气。 杨雪和李湘云原本是不愿走的，但是杨老夫人坚持，说的话又在理，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杨雪和李湘云走了，杨老夫人看了看熟睡的杨晨，对刘谦道：“晨哥儿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啊？” 刘谦想了想，自己劈晕公爷的时候好像用了三成力，所以大概睡个一炷香的时间也就醒了。 一听杨晨马上会醒，杨老夫人忙念了句阿弥陀佛，就跑去厨房让人准备吃食，好让杨晨醒过来就吃上热乎的。 屋子里的人瞬间只剩下刘谦，杨晨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不知道梦到什么，直到一炷香后猛地睁开眼睛，大吼一声：“擦！” 刘谦正在边上打盹，被杨晨这个大嗓门吼的吓得噌的跳了起来。 “公爷，你醒了？” 杨晨缓了一会，这才发现在自己屋子里，低头一看，胳膊上已经被绑住了纱布，一圈一圈的，绕的他胳膊都粗了一倍。 “刘谦，你知道麻沸散吗？” “麻沸散？”刘谦绞尽脑汁想了想，道，“不知道啊……” “那好，它就叫麻沸散了！”杨晨一想到自己缝针时没有麻药，就痛下决心一定要弄出麻醉剂来。 不痛在自己身上，还真不知道痛，要不是这回受了伤，他可能每次动手术都让刘谦把人打晕了…… 俩人正说着话，外头小厮来报，说是公输小姐来了。 “有说什么事吗？” “公输小姐没说。” 杨晨哦了一声，又看了眼只穿着里衣的自己。 这副样子要是被公输月看到了，估计她要喊流氓了。 杨晨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对小厮道：“让公输小姐稍等一会，刘谦，你帮我穿下衣服。” 小厮得了令跑出去，跟公输月说完就自己走了。 公输月点点头，正准备去边上等着，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哦吼吼……轻点啊~” “疼呀，慢点慢点……” “对对对，就这样，哎呀你对准点啊！” “……” 公输月憋红了一张脸，大大的眼睛里透着些许惊恐，直到刘谦出来请她进去，公输月看刘谦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惊恐。 屋里，杨晨已经换好衣裳坐在软塌上，但是脸上表情还有些许狰狞。 以后换衣裳这种事就是不能找刘谦！ 大男人哪有小姑娘好，动起手来毛手毛脚的，换个衣服都痛的他直想踹人。 公输月看杨晨那副样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们这么快就好了？ 说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还是说…… “我看你们还有事要忙，不如我明天再来找你吧！” 见公输月要走，杨晨连连道：“我没事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没事了……不是什么大事，那个，我还是明天来找你吧。”公输月越看杨晨越觉得心里别扭，最后不等杨晨说话，拔腿就跑了，杨晨叫都叫不住。 杨晨一脸迷茫，愣了好一会才看向刘谦，道：“这怎么回事？” 刘谦同款迷茫脸，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纠结了一会，杨晨就靠在软塌上打了个哈欠，想起来从山上抓的人，问道：“那三个人呢？” 刘谦忙道：“关在酒窖里呢，都捆的跟粽子一样，公爷，真的要送去刑部吗？” 杨晨立刻摇头，道：“还是别了，我就吓唬吓唬他们，上回刑部大牢被烧我就被坑了三千两，这次请我去都不去！” 第571章 告示风波 杨晨这边正想着怎么处理那些人，程处亮那边就来了消息。 原本小剑查到贩卖假香水的人是拔汗那人，杨晨基本就认定是葛乐了，但是程处亮那边却查到了别的蛛丝马迹——这件事，居然跟五姓七宗有关系。 程处亮的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涉及到五姓七宗，贸然行动一定会打草惊蛇。 五姓七宗会染指香水的事情根本没人想到，更别说是跟外邦使臣牵扯到一起，所以一想到这个，杨晨眉头就堆的老高。 葛乐之前是跟李承乾有勾搭，怎么转头就又跟五姓七宗的人有关系？ 究竟是因为这小子是墙头草，还是因为大唐境内有其他拔汗那人？ “不可能！”杨晨摇头否定。 拔汗那人只是小小外邦，远在千里之外不说，战斗力还弱的掉渣，要不是远在千里，否则早就被实力强大的国家侵吞了，哪还有机会作妖。 葛乐什么时候跟五姓七宗的人搭上线，还需要查证，但是假香水一事倒是可以开始动手遏制了。 想起这个，杨晨就想到前几天王御史带着厚礼上门，千恩万谢感谢他救了自家闺女，然后丢下一堆礼品说什么都要他收，光是看王御史那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三无产品究竟有多害人。 虽然有暴利，但是赚的却是人血馒头钱，一想到后世那些掺和各种防腐剂荧光粉的劣质产品，杨晨就表情狰狞起来，立刻下令长安各大杨家铺子张贴告示，说明假香水的事情，然后强调一定要本店购买正品，否则出了事概不负责。 杨晨躺在杨家庄园，却不知道这张告示在长安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假香水的声明告示整条街都是，魏征出门的时候，一开始是没在意，但是走了好几条街都看到了告示，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撕了张告示一看，才发现市面上居然开始流窜假香水。 香水是陛下和杨晨合开的铺子，这件事朝野上下可以说是心知肚明，虽然魏征不知道香水钱其实都进了李世民口袋，但是并不妨碍他把事情往李世民利益上去想。 一切涉及到皇帝利益的事，那就都不是小事。 魏征虽然是个死心眼的人，但是在朝为官多少还是偏袒帝王的，更尤其是，现在皇帝是受害者。 几乎是看完告示的第一眼，魏征就决定，查！ 必须查！ 说来也巧，前不久因为温长言的事，魏征就接手了工部，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对工部内部人员进行了大调查，现在大调查才进行了一半，魏征就丢了假香水的事让人去查。 魏征新官上任，底下人有服气的，也有不服气的，但是一听说是查假香水，工部的人就来劲了。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户部的活，但是假香水一事可不小，要是被工部的人捅出去，而户部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说明什么，说明工部比户部强多了！ 原本工部的存在感就不必其他五部强，那些憋屈了好些年头的工部官员，一听说魏征要查假香水一事，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仅如此，某些对魏征不服的人都有些服气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愣头青，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刚，才上任就准备带领他们工部的人崛起，这样一个对业绩十分看重的领导，好哇！ 所以，不到一天的功夫，工部的人就把查到的线索递到了魏征府里。 魏征完全不知道底下人在想什么，但还是被他们查案速度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事就连早早有线索的杨晨都查了好几天，结果工部才一天就差到了蛛丝马迹，从某些方面看，工部还有像刑部靠近的天赋…… 跟杨晨一样，魏征看到的线索也是拔汗那人，但是魏征很快想到，葛乐没那个胆子，他一个小小外邦使臣，怎么敢在大唐造假，更重要的是，这还是跟李世民挂钩的事，他要是没有后盾，怎么敢？ 将呈报线索的文书压在桌上，魏征想了想还是让人去仔细查探，等查出背后之人，他才好向李世民禀告，否则贸贸然去揭发一个使臣，还是有风险的。 工部那些人一听说背后还有更大的指使者，一个个激动的连饭都多吃了三碗。 这一看，就是个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啊！ 工部是否能一举成名，就靠这事了！ 工部来领命的人硬是激动的表情都收不住，看魏征的眼神里满是炙热，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终于能识得良才的将军，弄得魏征一头雾水。 不就查个案子吗？激动什么？ 这次，魏征足足等了两天才接到汇报，等看到文书上写着的五姓七宗时，眉毛都抖了抖。 牵扯到五姓七宗，这事可不小！ 几乎是想都没想，魏征揣着这两天的文书就去找了李世民。 李世民把文书都看了一遍后，脸色阴沉沉的，比夏日的天还要再暗沉些。 “这些，可还有谁知道？” 魏征略作思索，道：“这是微臣派人调查的，想来除了最先发现的唐国公之外，应当还没人去查。” 两人正说着话，房玄龄就来了，李世民一猜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一挥手就让他进来了。 房玄龄一进来，看见魏征也在，拿着折子的手就顿了顿。 李世民眼皮一抬，道：“把折子拿来吧。” 房玄龄看了眼老老实实站着的魏征，这才把折子递上去，然后站在一旁不说话。 李世民拿过去一扫，果然说的是假香水一事，当下冷笑一声，道：“如此事情，房卿怎么会现在才奏报？” 按照房玄龄往常的性子，长安城三百里内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可是假香水一事却足足等到杨晨贴出告示的好几天才来，甚至还没魏征这个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动作快。 见李世民起疑心，房玄龄立刻道：“回陛下，此事是微臣失察，原以为只是一桩小事，只让人盯着不出乱子就好，不成想……” “不成想却跟五姓七宗有关？”李世民哼了一声，道，“这帮人倒是够狡猾，拿拔汗那人当幌子来遮掩，要是一不留神，还真被蒙进去了！” 李世民当着魏征的面就说了关于五姓七宗的事，房玄龄先是一怔，接着见魏征面如常色，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当下就知道魏征已经赶在他前头把事情告诉李世民了，也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疑心他了，连魏征都查出来了，他一个专擅密谍奏报，替李世民暗中监察天下动向的人，居然反应迟缓到如此。 知道自己工作失误，但是没想到还有个对比…… 房玄龄顿时头都低了好几分。 第572章 铁路学院的实力 李世民虽然对房玄龄这次办的事不满意，但到底房玄龄是他信任的人，所以到最后，假香水一案还是交给了房玄龄，并勒令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掌握五姓七宗的证据，然后再派人把假香水的窝点一举端掉。 房玄龄一听，面上一喜，忙接了下来。 魏征则是没有一点波动，这事本就不是他的职责，交给房玄龄，没毛病。 虽然魏征没有邀功的念头，但是李世民不会忘，想着魏征刚上任工部，索性就大笔一挥嘉奖了工部，顺带还给了不少经费作为工部的活动资金，至于名头，李世民没有明说。 圣旨一下，其他各部的人一头雾水，弄不明白陛下好端端的赏工部干什么，但是工部的人知道啊，这是因为他们办事有功，把假香水这事报给陛下了！ 工部难得扬眉吐气在朝廷上露了个大脸，所以工部官员一个个走路都比平时有气势，出门的时候遇到其他各部同僚，更是恨不得在脸上写个‘我是工部的’。 长安城里风起云涌，杨晨啥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就听说假香水铺子被一锅端了，并且处理的干净利落，连葛乐都被暗中秘密看住，不能随意出入住处。 带消息来的是程处亮，这几天他帮着杨晨奔波假香水一事，原本以为能讨个赏，没想到却让别人占了先机。 “都怪我爹，压着我不让我去告诉陛下，说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总有一天会被人宰了吃狗肉。” 杨晨啃了口新鲜的桃子，脆生生的，在嘴里炸开的时候甜滋滋的。 “你爹说的对，少狗拿耗子，这种事你一个小辈要是上赶着去回禀了，你让房相的老脸往哪搁，这不是得罪人吗？” 程处亮知道是这个理，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长安太过冒头，但是他就是想着能做些大事。 忍不住也要忍，实在是憋屈。 程处亮恶狠狠的把盘子里最后一个桃子拿走，一口咬下一半，可见其怨念有多深。 杨晨全当做没看见，舔了舔嘴唇，道：“我的卫生所已经造好了，医疗小队也招了四个人了，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看大夫？我闲着没事有病不成？” 杨晨白他一眼，从软塌上起身，道：“你不去拉倒，我自己走了。” 自从胳膊受伤了，杨晨就被杨老夫人明令禁止不许出去乱逛，否则她老人家就要死给他看。 为了不让自己黑发人送白发人，所以这几天他都老老实实在家养伤，好不容易等到昨天拆线了，要是再不出去，他就要长霉了。 眼瞅着杨晨真的上了马车，程处亮暗骂一声，丢下桃子就跟了出去。 “你还真走！”程处亮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哀怨的道，“果然，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你这个金刚芭比，还真没人会想疼你。” 程处亮一愣，道：“啥是金刚芭比？” “没啥，就是夸你的。” 程处亮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傻，就你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肯定是拐着弯骂我！” “哎哟，咱们家忠勇伯居然还知道侧面推理了，不错不错。” 杨晨一副欠揍的表情，程处亮一声冷笑：“别以为你受伤了小爷就不敢教训你！” “得，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杨晨屁股往边上挪了挪，尽量离程处亮远点。 马车咕噜噜的行驶着，杨晨眯着眼睛坐了会，就到了铁路学院。 现在还是早上，学生们还在上课，杨晨过去的时候整个学院静悄悄的，只有正中间的大课堂有读书声。 铁路学院开课至今，那些学子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从一开始张口闭口都是迂腐论调，到如今，学子们谈论的都是各种实验和物理变化，这在满长安都是学语文的文学馆里，别提多另类了。 一开始那些文学馆的学子都瞧不起铁路学院的，就算是在杨晨最出风头的时候，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傲骨，可是碰了几次茬之后，他们就有点老实了，虽然嘴上说瞧不起铁路学院的，但是心里隐隐有些羡慕。 铁路学院学子用学到的知识，压倒性碾压文学馆学子的事情，光是杨晨知道的案例就不止一个。 据说某一天，几个铁路学院的学子正在回家路上，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讨论上课时说的杠杆原理，结果被几个文学馆的学子听见了，一边不屑的嘲讽，一边还用白眼翻他们，这种挑衅，铁路学院出来的人怎么受的了，当下就扬言要跟人家比试。 有人要挑战，自视为天之骄子的文学馆学子怎么会不接呢？ 在双方多次交涉之下，比试的内容为，谁能先让路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动起来，谁就算赢。 一开始文学馆的学子还讥讽这种是莽夫行为，但是铁路学院的可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就激的对方一口答应。 有学子在路边比试，路过的百姓纷纷好奇的围了过来，结果就看到，文学馆的三个学子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头，咬牙切齿的想把它抱起来，结果折腾了半天，那石头纹丝不动，还把三个学子累得气喘吁吁。 见对方果然不行，铁路学院的学子哄堂大笑，然后就派了个代表出来，美名其曰，免费开课，气得文学馆的学子浑身发抖，纷纷扬言要是大石头不动，铁路学院的学子就要跪下来叫他们爷爷。 这种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铁路学院的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这里杨晨要说句题外话，兄弟姐妹们，以后就算有十足的把握料定自己会赢，也千万别干这种二逼事，万一呢…… 就在文学馆的学子准备看笑话的时候，那个代表从路边捡了根棍子，又捡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石头往地上一放，又把棍子往石头上一架，然后用脚一踩，那块三个文学馆学子怎么弄都动不了的石头，咕噜噜就滚了，惊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这，就叫做杠杆原理！你们听过吗？你们肯定没听过！” 说这话的代表又十分嚣张的免费帮他们科普了十分钟，气得那几个文学馆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灰头土脸的溜走。 这还不算，据说铁路学院的人还扯着大嗓门冲人家喊‘铁路学院的人都很大度的，绝对不会因为某些人输了打赌就瞧不起他们’。 这事一出，几家文学馆的学子就不自觉的就结成了联盟，有意无意就会向铁路学院的学子发起挑战，就连李老二他们都被对方当做了对手挑衅了好几回，结果在被羞辱了好几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惹铁路学院的了。不光光是因为每回打赌赢不了，更因为铁路学院的人也不知道吃的什么饭，一个个力气大的要死，光是嗓门都比他们大。 这些事都是杨晨养伤的时候听见的，当公输月问他是否需要制止的时候，杨晨立刻摇头。 这种有利于铁路学院内部团结的事，干啥要制止呢？ 只要不出人命，怎么折腾都行，反正，有他顶着！ 第573章 巡视病房 建在铁路学院内的卫生所是在大课堂的左侧，杨晨还专门让人仿照杨家的手术室，在卫生所里造了四个一模一样的。还有各种病房，等级由高到低，总共有二十间，而原本在杨家住着的那些病人，也都被挪到了这里的普通病房。 在大唐建造的屋子有一样好，造好了就能住人，完全不需要担心甲醛问题。 杨晨跟程处亮下了马车就去了卫生所，刚准备进门就撞见从里面出来的公输月。 杨晨怔了怔，不解道：“公输小姐怎么在这儿？” 公输月先是一愣，接着道：“听说这里住了开过刀的病人，好奇来看看罢了。” 杨晨笑道：“公输小姐见多识广，开刀这种事你应该听过吧。” 谁知，公输月却摇了摇头，如实的道：“这个我还真没听过。” 正是因为没听过，所以公输月才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个救命方法，当然，不单单是好奇，更多的则是对杨晨再一次确认，因为震惊，所以需要确认。 事到如今，公输月就算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已经实打实的相信杨晨是跟公输老祖一样的人，而且，杨晨仿佛比公输老祖更加的令人惊讶。 “公输小姐这么说，那我可得骄傲一下。”杨晨不要脸的嘿嘿一笑，咧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边上的程处亮立刻丢给他一个白眼。 “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国公爷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承认是一回事，不服输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公输月轻笑一声，身子半依在门框上，道，“世上医术高超之人甚多，不说别的，药王孙思邈便是其中之一，医术高超无人能敌。” 公输月摆明了是想压杨晨一头，打击打击他的信心，不过用孙思邈来打击杨晨，杨晨内心毫无波澜。 人家孙思邈好歹是赤手空拳白手起家，跟他这种借用后世现有医术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就算孙思邈胜过他那又如何？再者，他也不是百无一用，好歹在唐朝这个阑尾炎都治不好的年代，他杨晨就给治好了，所以无论是从心还是从现实角度出发，杨晨都很淡定。 不过公输月提到孙思邈，倒是让杨晨冒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若是能把孙思邈拉到自己麾下，那他的医疗小队岂不是战无不胜？而且孙思邈擅长妇科，到时候杨雪和李湘云她们生产，岂不是也有了保障？ 一想到这个，杨晨一双眼睛就开始发亮，毕竟大唐那些稳婆的手法实在太吓唬人了。 “晨子，你这是什么反应，这反应正常吗？”程处亮伸出腿踹了他一脚，眼神颇为无语。 人家在打击你呢，你一副看见金子一样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杨晨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派人去把孙思邈给找出来。 三人站在门口聊了好一会，直到公输月有课离开，杨晨和程处亮才进去。 卫生所的病房比杨家的房间大一倍，但是床数却是一样的，所以里面的人都住得乐呵呵的，一看见杨晨进来，都精神抖擞的跟他打招呼。 程处亮的头一次看到开刀后活下来的人，尤其是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原本要死的人，但是现在却都活生生的，看着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晨子，这些人都是你救的啊！” 程处亮一直都觉得杨晨很牛逼，但是这一次，牛逼的感觉太直观了，直观到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杨晨挑挑眉，道：“以后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呢！”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杨小公爷，见过程施主。”因为杨晨的吩咐，所以唐玄奘一直在卫生所里记录病人的病情，这个屋子里的人是最先一批接受治疗的，每一个都是按照治疗顺序排的床位。 唐玄奘把手上的记录本递给杨晨，欣慰的道：“一如杨小公爷所说，第一位接受治疗的病人已经可以拆线出院了。” 杨晨一边点头，一边道：“好，大师，不如就由你来拆线吧，之前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我相信大师一定可以的。” 唐玄奘先是一怔，然后忙道：“这怕是不大好吧？贫僧从未在病人身上……” “之前不是已经练习好多次了嘛！”杨晨不在意的摆摆手。 “可是……” 之前都是在猪肉上练的啊…… 无论唐玄奘说什么，杨晨都打定主意让他拆线。被赶鸭子上架的唐玄奘彻底没了法子，战战兢兢的拿着工具就开始了。 相比较唐玄奘的担心，病人反而更淡定，一脸乐呵的看着别人在自己肚皮上倒腾，除了不小心被扯痛之外，基本没什么负担。 唐玄奘费了好大劲才把线拆了，一抬起头，脑门上全是逼出来的冷汗。 “施主，已经无事了。”唐玄奘说了一声，便看向杨晨，见他依旧神色淡定，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感，又因为自己方才的紧张而羞愧。 其实跟杨晨比，唐玄奘已经很了不起了，杨晨之所以自己不上，就是因为不想干…… 拆线这种活，看着比缝更肉痛…… “很好，剩下的病人就劳烦大师照顾了，我还需要回去研究麻沸散，这样往后动手术的时候，病人即使醒着，也不会感受到疼痛。” 话音落下，唐玄奘眼睛一亮，合十的双手微微颤动却仿佛又在极力克制，半晌才激动的道：“杨小公爷此言当真？世上真有如此神药？贫僧只知有药物能暂时麻痹，却达不到无视疼痛的效果，若杨小公爷当真能研制出此药，那将是天下万千百姓的福音啊！” 被唐玄奘一阵口头煽动，病房内的病人也纷纷激动起来，一个个看着杨晨，眼里满是希冀。 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捡来一条命何其不容易，要不是杨晨会做手术，要不是正好打听到太上皇的病，要不是……诸多巧合加在一起才捡回一条命，这条命不单单让他们更加珍重自己，更让他们对各种医疗相关的技术有着远超常人的期待，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能无病无灾的活着，究竟是多么幸运。 “你们放心，本国公说道做到，一定会研制出麻沸散。这不仅仅关乎大唐百姓，对咱们大唐将士更是一种福音，以后他们上战场也不用害怕会轻易死去，咱们大唐的全新医疗人才，会在后方为他们提供更强大的保障！” 杨晨声音嘹亮，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把麻沸散研制出来。 疾病可怕，但是疼痛同样可怕，多少得不到救助的人是在极度疼痛中被折磨而死，这种死法几乎跟凌迟处死是一模一样，所以麻醉剂不仅仅可以达到镇痛的效果，还能提供更多的保障。 第574章 坑兄弟不犹豫 因为麻沸散的事情，病房内的情绪达到了一个小高潮，直到杨晨带着唐玄奘出去，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阵子杨晨招了四个大夫，这四个大夫都是各地有名望，有口碑的大夫，擅长的科目也不尽相同，有儿科的，有内科的，还有骨科的。 而这些人，正是杨晨打算培养出来，来当做第一批铁路学院卫生分院的教师！ 因此，杨晨在建造卫生所的时候，也让人在卫生所后面收拾出几间屋子，除了一人一间的住房外，还有值班室和一间最大的典藏室，典藏室里放着医学相关书籍和各种杨晨研制出来的手术用具，包括手术刀和羊肠线之类的基础手术用具，而医书则要复杂的多，除了这个朝代有的中医书籍，杨晨还让富贵抄录了不少流传后世的名家药方，还有一些富贵亲自编纂的西医书籍，而这些书，都是让四个大夫学习用的，而唐玄奘则暂代小队长，因为他没有医学基础，按照杨晨的打算，是索性就朝西医发展，但是唐玄奘却不，他身上有一股韧劲，说什么也要跟着四个大夫一起学习中医和西医。 杨晨一开始还觉得无奈，但是转头想想，一个能为了求取佛经而远渡西方数十年的人，转学医术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一想，杨晨就随他去了。 “对了，大师，我过两天会让人送一本医疗注意手册过来，到时候你们人手一本，还有住院的病人也要有，里面会详细记录一些防病防菌知识，同时还有术后注意事项。” 唐玄奘连连点头，面上的喜意更是遮都遮不住。 “杨小公爷给的，必定是利国利民的好物件，贫僧替百姓多谢杨小公爷了。” “大师说的哪里话，我也是大唐百姓，为大唐做贡献那是应该的，更何况身居高位，能做的事情更多，那就更应该去做了。” 杨晨一番话，让唐玄奘忍不住赞叹道：“大唐有杨小公爷如此，何愁百姓不安康！” 这波彩虹屁吹的杨晨神清气爽，直到唐玄奘走了都还有些飘飘然。 程处亮却被刺激到了。 杨晨都能被唐玄奘这样的大师敬重成这样，而他呢？ 不行，必须干出点大事来！ “你干大事？”杨晨怀疑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陡然一变，道，“不过说真的，你还真能干点大事。” “啥大事？” “还记得陛下要造铁路，远征突厥的事吗？” 程处亮点点头，道：“记得，怎么了？难不成陛下还能让我领兵不成？” 杨晨摇摇头，道：“领兵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不过你可以干点别的出出力啊！” “什么事？” “你去跟陛下说，你要申请成立一个大唐拆迁办，外加启动资金三万两。” 程处亮被杨晨的三根手指头晃得腿下一软，舌头打结的道：“三、三万两，你让我跟陛下去要三万两？！”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三万两不多了，我估计到时候要是麻烦点，还得再要些。”杨晨拍拍程处亮的胳膊，淡定的道，“你放心，陛下这阵子赚了不少了，买军粮的银子早就够了，我昨儿还听说陛下已经暗中派人去买粮了，你去要个三万两，一点都不多。” 程处亮嘴角猛地一抽：“你觉得重点是三万两吗？重点是你让我跟陛下去要！” 活这么大，他就没听说过臣子问君王去要银子的！ “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是办妥了，陛下想不嘉奖你都不行！”杨晨笃定的一挑眉毛。 程处亮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还有，这个拆迁办是干什么的？” “拆迁办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困难，总的来说，就是把百姓房子拆了，然后赔他们钱的活。” “拆了，再赔钱？”程处亮提炼了一下杨晨话里的精髓，然后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道，“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处花吗！” 杨晨白他一眼，道：“你以为我闲着没事赔人家钱玩啊，我跟你说，把房子拆了是为了造铁路，给铁路让道，赔钱是因为，你把人家屋子拆了，总要赔点钱给人家吧？否则显得咱们多霸道。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拆迁不仅能贪污钞票，还能提高当地政绩，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之外还能被领导赏识，然后从县长变成市长，从市长变成省长，从省长……” “停！打住，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没听懂……” “额，一下子没刹住车不好意思啊，总而言之，拆迁就是为了给铁路让路，就是为了帮陛下造铁路，就是在帮陛下，明白了吗？”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这我就明白了！”程处亮一拍大腿，接着道，“那你怎么知道陛下会拆人家房子，万一陛下往山里造呢！” 这个问题何其熟悉，好像张闻道就说过一次。 虽然杨晨答应过张闻道帮他呈交两份计划，但是按照最合算的建造方式，杨晨断定李世民一定会选拆迁赔款，而不会选择绕远三倍路。 算起来时间，张闻道和来福应该已经勘测完一大半路线了，用不了多久就应该会回来。 程处亮现在去申请拆迁办，时间也差不多。 看着程处亮兴冲冲的回去，杨晨望着他的背影轻轻一叹，处亮，不要怪兄弟坑你…… 出面拆人家房子这种事，我这么薄脸皮的人，实在不大适合…… …… 在铁路学院待了会，又听了会富贵上课，杨晨就回了杨家，拐着弯又去了杨雪她们那边。 杨雪和李湘云如今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虽然月份还小，但杨家人都十分小心，在吃食上更是细致得不得了，而原先备在家里的稳婆也已经出来伺候了。 柳婆婆自己生育经验足，接生经验也足，所以说起注意事项来滔滔不绝，这倒是让杨晨眼前一亮，跑回书房就拿了笔墨，在桌上铺好后，连连道：“柳婆婆你继续说，我记一下。” “哎哟，公爷您记这个干啥，老婆子说的东西，哪配您来记啊？” “无妨，你说就是。” 柳婆婆好歹是妇科方面的经验高手，跟坐镇医馆看妇科的大夫有很大的差别。 长期接触产妇的实战经验，可不是男大夫能比的，所以杨晨打算把柳婆婆说的注意事项记录下来，等富贵回来后进行资料比对，要是没什么问题，那就留下编入医疗注意手册里，也算是丰富了内容。 见杨晨当真让她继续说，柳婆婆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一张嘴吧嗒吧嗒讲的贼溜，杨晨则埋头奋笔疾书，直到晚饭前，才把柳婆婆一车的话给写完，累得杨晨右手直抽抽。 第575章 棉花失败 柳婆婆的经典语录在富贵回来后，被删除了大半，究其根本，不仅不科学还有传播封建余毒的嫌疑。不过在大唐，这不叫余毒，而是正统。 医疗注意手册编纂的很快，按照杨晨的意思，统共分为几个大类，分别包括疾病的预防，科学的作息和术后注意事项等，另外还有相关医疗科目的基础认知，就好像柳婆婆的是被归为妇科。 医疗注意手册有一截小拇指那么厚，让人批量印刷出来后，杨晨就分发了下去。 首先是杨家人手一本，其次是铁路学院和卫生所每人一本，还是病人人手一本，杨晨还顺带给长安各家熟识的人分了好几本，短短一天之内，所有人都知道唐国公杨晨又折腾出一本宝贝东西。 卫生所。 唐玄奘把今天要第一个出院的几个病人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按照规矩将病情记录完，接着才道：“施主已经痊愈，可以出院了，出院之后要暂时再观察一段时间，切忌大量进食，不要暴饮暴食，也不要过度食用辛辣。” 唐玄奘叨叨叨念叨了许久，病人连连点头应下，又唤来身边小厮掏出银两，说什么都要留下。 “大师，您和国公爷忙前忙后救了我们的命，怎么能连点谢礼都没有？不过你们放心，等我回去了，一定会让我家里人也按照医疗注意手册上去做的！” “是啊！大师您放心，咱们一定老老实实的按照您和国公爷说的去做！” “大师，治病收钱，天经地义，您收下吧。” 唐玄奘犹疑片刻，缓缓点头，道：“也好。” …… 杨家好几位阑尾炎病人重获新生，离开时如同正常人，丝毫不见得过重症，这一消息在长安坊间传得十分迅速，一些不少得了病症的人家就开始蠢蠢欲动。 杨晨正在杨家庄园里研究麻醉剂，听到福伯说有不少病人上门求助，便道：“往后来杨家治病的，一律都让去卫生所。” “刘谦，你去帮忙找只鸡来。”杨晨头也不抬的看着手里的书籍，时不时折腾一下手边的草药，一门心思沉浸在麻醉剂里。 见状，福伯和刘谦双双对视一眼，立刻从各自走了出去，不一会，刘谦就拿着一只鸡回来了。 将已经捣鼓好的药汁给鸡喂下，杨晨便满心期待的等了起来。 一刻钟后…… “公爷，这只鸡神了，打它都不知道疼！” “给你喝了，你也不知道疼！”杨晨得意的声音大笑着传出来，“麻沸散，终于成功了！” 麻沸散制作成功，杨晨没有立刻大批量投入使用，而是先制作了一小部分送去卫生所。 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杨晨连歪在椅子上的姿势都格外嚣张。 正打算眯会眼睛，就听到程处亮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晨子！我跟你说，陛下同意我的拆迁办了！”程处亮风风火火的走进来，看见杨晨躺在椅子上，一巴掌把他拎了起来。 杨晨脑袋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正想揍他，突然想起来手边的那一碗麻沸散，嘴角一咧，道：“处亮，我给你准备了好喝的饮料，你要不要试试看？” 程处亮正沉浸在自己能干大事的喜悦中，杨晨说有好喝的东西，立刻连说要要要。 等一大碗麻沸散进入肚子里，程处亮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这怎么这么难喝啊？啥味道啊？嘴里怎么麻麻的？哎，你说……嗯，怎么感觉手有点没知觉……” 杨晨拿着毛笔奋笔疾书。 味道不佳有待改进，嘴里先麻，手脚再麻…… “晨子，你在写什么？” “麻沸散初次人体试验记录。” 程处亮迷茫的眼神里透着大大的不解，直到感觉浑身失去知觉，才惊恐万分的害怕起来。 “晨子，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感觉我没知觉了！” 杨晨眼前一亮，道：“还有呢？你还有啥感觉？” “我……我还想弄死你……”程处亮说着说着就歪在了椅子上，浑身上下都觉得别扭。 “没事，再坚持一会，让我看看这是全身麻醉还是局部麻醉，再看看它的实效是多久！” 半个时辰后，程处亮缓缓的恢复知觉。 初步试验的麻沸散有一个小时的麻醉功效，同时还是全身麻醉，这让杨晨乐不可支，正准备把实验过程整理一下，就发现程处亮阴恻恻的看着他。 杨晨勉强一笑，道：“处亮，你这是为大唐百姓做贡献啊！” “杨晨！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打一顿，我就不是程处亮！” 程处亮一巴掌拍在桌上，接着便动手动脚的要去抓他，杨晨胳膊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全，一看见程处亮扑过来撒丫子就跑。 两人打打闹闹追到门口，正好撞上李承乾，他手里拿着一个锄头，正准备去地里除草，看见杨晨的时候脚下步子瞬间加快。 “承乾，你看什么去？”杨晨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你看不出来吗？除草！”李承乾咬牙切齿的道。 程处亮：“杨晨，你有种别跑！” 杨晨忙道：“那啥，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杨晨拉着李承乾就往地里跑，后头还追着个死死不放的程处亮。 李承乾要除草的那片地，就是司农寺批下来的六万亩地，其中一大半种了玉米，另一部分则种了土豆，还有一些地就被杨晨拿来种了棉花。 杨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扫了眼田地，见地里满是玉米和土豆之后，又看见边上一片光秃秃的地。 看来他的棉花，是没有成功啊。 想到这个，杨晨也没心思跟程处亮闹，率先跳下田埂蹲下身子查看，果然见一点苗都没长出来。 “你看什么呢！”程处亮喘着气，一手撑着一棵树，看了眼大太阳又看了看杨晨，热的浑身躁的慌，“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 李承乾默默的看了他们两眼，拿着锄头在阴凉地坐下。 杨晨在地里看了几眼，又不死心的用手把种子挖出来，才发现种子一点变化都没有，泄气的摇了摇头。 “你摇头晃脑的干什么呢？” 拍了拍手里的土，杨晨走到树下，道：“我原本是想种些棉花出来的，到时候等冬天到了，百姓们可以御寒。” “棉花？御寒？”程处亮和李承乾异口同声的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御寒不都是拿羽毛的吗？棉花是什么东西，可以御寒？” 杨晨比划了一下，道：“就是白色的，一团一团的，软乎乎的东西。” 李承乾哼了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再者，百姓有自己防寒的方法，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闻言，杨晨面色一沉，道：“百姓御寒？好啊，那你说说，百姓御寒的方法都有哪些？” 李承乾眉宇微微一蹙，片刻才道：“我怎么知道！” “你身为东宫储君，连百姓是怎么御寒的都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陛下让你来我杨家算是来对了。”杨晨振振有词的道。 第576章 观赏树？ 一说到这个，李承乾的脸色便刷的一下黑了下来。 他已经够倒霉催的了，被父皇弄到杨家干活不算，还要忍受杨晨各种打压，要不是事关前途，否则他早就翻脸了！ 田埂上突然一片静寂，就在杨晨打算回去的时候，程处亮突然道：“晨子，你说的是不是被种在御花园的那个东西？” 杨晨一愣，不解的道：“御花园？什么东西？” “就是你刚刚说的棉花，白白的，软软的一团。” 虽然描述的不错，但是棉花怎么可能会被种在御花园，御花园里的花卉大多都是名贵的珍品，谁会把棉花种御花园？ 杨晨心不在焉的摆摆手，道：“别逗了，谁家会把棉花种花园里，这不是脑子不大正常吗？” “去你的，我说的是真的，御花园里的确是有这个东西，不信你问太子！” 李承乾黑着脸瞥了眼程处亮，语气不善的道：“不知道！没见过！” “真有！”程处亮急了，这一个两个又不是没去过御花园，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对了，那个是在角落里的，肯定是你们没看到。” “处亮，你别闹了，御花园里种棉花，这怎么听都觉得不可能。”杨晨摇摇头，道，“你要是不走我就自己走了啊。” 见杨晨打算离开，程处亮犟脾气上来了，对李承乾道：“太子，你想想，在御花园的西南角是不是有一处白花花的地方，那玩意是不是跟晨子说的棉花很像？” 李承乾眉头微微蹙起，刚想说个不字，陡然在记忆力真找到了这么一处地方，微微吃惊的道：“好像，真有这个地方。” 杨晨眼角一抽，觉得这俩货脑子不大正常。 “你们俩是合起伙来逗我是吗？” “是真是假，进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程处亮一找到盟友，说话底气都足了。 杨晨无语的道：“平时进宫去找陛下也就算了，现在无召进宫去御花园找棉花，你就不怕御史台的那帮老家伙闲的没事来找你麻烦？” “这个……”程处亮为难起来，突然眼前一亮，道，“有太子带着我们进去不就好了？” “那他要是不肯呢？” “那你就威胁他，让他不睡觉干三天活！” “那他要是还不肯呢？” “那你就去陛下面前去告他黑状！” 杨晨摸了摸下巴，道：“有道理，那咱们去看看吧。” 李承乾一把拨开程处亮压在他胳膊上的手，怒道：“程处亮！你……” “哎呀，太子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回来了。”程处亮推着李承乾就走，力气大的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李承乾气的要死，奈何走的太快，连锄头都没拽在手里，否则他非劈了他们两个不成！ 因为杨晨的胳膊伤还没好，所以三个人回了杨家后就坐上了马车，原本李承乾是想趁机开溜的，但是程处亮贼精，看的他无路可逃，只能把自己气死。 马车进了长安城，杨晨就诡异的发现，长安街道上有很多不是铁路学院的人在骑自行车，而且自行车都长得五花八门的，一看就不是出自杨家之手。 见杨晨一副惊呆的模样，程处亮笑道：“你不知道，我那天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么多自行车，我还以为你善心大发知道要普度众生了呢，一打听才知道，这些自行车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杨晨震惊的瞪大双眼，下一秒又被大唐的劳动人民折服。 能在杨家自行车的基础上造出一模一样的自行车已经很不容易，可是他们居然还进行了改进。不少自行车的轮子被做大，后座取消，轮子也有更多镂空，看起来隐约有种后世越野自行车的样子。 杨晨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自行车这么受欢迎，早知道我就开家自行车铺子了。” 闻言，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你就这么爱赚钱？” 杨晨哼哼一声：“互惠互利的事，我干什么不能做？” 程处亮接话道：“自行车受欢迎是因为它造价便宜，不像马车和马匹，要付出高昂的费用。百姓出行不方便，但是又没有余钱去购买马匹，否则谁愿意顶着大太阳骑车？” 大唐虽然繁荣，但是贫富差距依然很大，富有的十分富有，贫穷的仍旧在为一日三餐奔波，就像程处亮说的那样，要是家里有马车，谁会愿意在大太阳底下骑自行车？ 杨晨一直都想着改善百姓生活，却从来没想过要从根本改变他们的收入，有道是治病治本，只有让百姓手里有钱了，百姓的日子才会彻底好起来。 想着想着，杨晨便陷入了沉思，直到快到宫门口，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程处亮道：“处亮，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见你说这么有内涵的话！” 程处亮被马车晃得快要睡着了，听见杨晨在夸他，脑袋晕乎乎的点点头。 见状，李承乾忍不住嗤笑一声。 到了宫门口，三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宫门就直奔御花园。 “你们两个动作快些，别让父皇发现！”李承乾走在皇宫里，生怕一不留神被李世民发现他不顾圣旨跑了回来，虽然杨晨拍着胸脯说有他在不会出事，但是鬼知道到时候杨晨会不会坑他。 一路上遇到不少宫女太监，李承乾随手捡了个来问，知道李世民在跟大臣议事之后，狠狠松了一口气，拽着杨晨和程处亮就往御花园走。 “处亮，你说的地方在哪呢？”杨晨心不在焉的四处打量，对棉花出现在御花园这种事，根本不报希望。 “哎呀，你别急，我这不正找着呢！太子殿下，你想起来没有？” “没有。” 李承乾老神在在的坐在凉亭里，看着程处亮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然后视线往边上一晃，正好看到那一蹙白色。 “是那个吗？” 程处亮瞬间抬起头，顺着视线望过去，顿时眼前一亮，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晨子，你看，是不是它！” 杨晨正蹲在地上玩花瓣，闻言无可奈何的抬起头看去，然后就在墙角处看到两棵已经裂苞的棉花，里头白色的棉花已经快出来了。 杨晨霍的站了起来，大步走上前，扫了好几个来回，确定眼前的树的确是棉花之后，又惊又喜。 棉花居然真的被种在御花园里？！ 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杨晨的反应，李承乾狐疑的走上前，道：“难不成这真的是棉花？可是这不是西边传来的观赏树吗？能给百姓御寒？” “观赏树？你说这个？”杨晨揪着一个棉花头，震惊的道，“所以你们都是拿来看的？” 李承乾肯定的点点头，道：“不过父皇不是很喜欢，所以就种的比较偏僻。” 听到这里，杨晨很想骂一句浪费。 拿棉花来当观赏植物，又不咋好看，观赏什么啊…… “花房里有种子吗？不对，花房里还有其他已经养成的棉花吗？”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知道？” 行吧，你说的有道理…… 第577章 你们三个去 三人正打算去花房看一下究竟，结果没走几步当头撞上李世民，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就见李承乾扑通一声跪下，连声道：“儿臣参见父皇！是唐国公非要儿臣带他进宫的，否则他就要告儿臣黑状！儿臣是冤枉的！” 擦！ 这特么到底是谁告谁的黑状！ 杨晨忙拱手道：“陛下，臣弟没这么说啊！” 李承乾把头一昂，道：“父皇，唐国公真的是这么说的！否则儿臣怎么敢违抗圣旨回宫？” 画风转换实在太快，杨晨张张嘴，半天才挤出话一句话来 “太子说的……挺有道理……” 李世民：…… 程处亮：…… 李承乾：…… 李世民看了眼底下的三个人，身上散发着君王的威严，冷声道：“所以，你们进宫来干什么？” 程处亮壮着胆子解释：“陛下，臣等是来御花园找棉花的。” “什么？”李世民看着杨晨，还没问就认定是杨晨出的主意，“来御花园找什么东西？” 杨晨无奈的笑了笑，道：“找棉花……” “这是什么花？朕怎么不知道朕的御花园里有棉花？” “回父皇，唐国公说棉花乃是能为百姓御寒的神奇东西，但是儿臣不相信，可唐国公扬言儿臣若是不带他们进来，他就要去父皇面前告黑状，儿臣没办法所以才如此，但儿臣甘愿受罚，请父皇降罪！” 李承乾正义凛然的挺直胸脯，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杨晨额上青筋一跳，很想跳起来揍他一顿。 什么叫做他非要来的，那特么是他吗？是程处亮！再说了，说要让他去告黑状的也是程处亮啊！而且，他也没告啊！ “陛下，棉花的确是臣弟要找的，但是要进宫来找的是处亮！不是我！” 自己突然被cue到，程处亮先是一懵，然后慌忙道：“陛下，是小臣说的进宫找棉花不假，可是太子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同意了，害的小臣以为太子殿下是愿意的。” 李承乾磨了磨后槽牙。 程处亮你牛逼啊！敢怼我？！ “父皇，虽然是儿臣带他们进来的，可是……”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私自进宫，还带了人来朕的御花园。”李世民眯着眼睛打断李承乾的话。 李承乾一愣，接着委屈的低下头。 不带这样的…… 不帮自己儿子也就算了，还亲自上场坑…… 见状，杨晨和程处亮猛地松了一口气，结果正好看到李世民阴恻恻的视线飘过来，俩人二话不说立刻跟李承乾一样低下了头。 “杨晨，太子方才说棉花能为百姓御寒？所以棉花呢？什么是棉花？” 无视三人的情绪，李世民现在只对方才提到的棉花感兴趣。 要是放在以往，李世民定会惩罚他们，但是现在不会，若是棉花真有用，不仅不会罚，他还要赏他们。 闻言，杨晨忙道：“就在这边。” 带着李世民走到棉花前，杨晨指着棉花道：“这个就是棉花，只要清理出来做成衣物被子之类，就能御寒，且效果十分的好，绝对比百姓现在用干草做衣来的暖和！” 李世民狐疑的看了眼小小的棉花，用力一扯，扯出来一截，道：“这怎么可能？如此轻薄，怎么就能做成衣物，再者，这棉花这么少，做一件衣服要费多少？杨晨，你莫不是为了逃脱朕的惩戒而信口雌黄吧？若是如此，判你欺君之罪也不为过！” 见李世民疾言厉色，杨晨就知道他是上了心的，否则也不会跟他说这些废话。 “陛下，臣弟说的是真的，原本臣弟是想自己种棉花的，但是没种活，正好处亮和太子都说御花园里有，我们就想着来看看，若是御花园里的真是棉花，那就是百姓的福音，若是没有，那也只能认栽，只好等回去臣弟再好好研究一下棉花怎么种。”杨晨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道，“可是没想到御花园里真的有啊！这定然是上天嘉奖于陛下，陛下英明神武感天动地，让上苍降下棉花，解我大唐百姓之苦，陛下实乃真龙天子，受万民敬仰……” 李世民听不下去了：“你给朕闭嘴。少拍马屁，朕就问你，这个棉花真的能帮百姓御寒？” 隆冬时期，有钱人家还好，能买昂贵的冬衣过冬，可一些穷苦的百姓，一如杨晨所言，用的也不过是夏天晒干的干草，干草能挡风，却取不了暖，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被活活冻死，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每一次接到地方奏报，李世民心情都沉甸甸的，他虽有大唐天下，但是却连小小温饱都难以解决，这让他怎能不难受。 “陛下，臣弟所言句句属实，只要大批量栽种棉花，百姓就能穿上棉衣，盖上棉被，一定不会被活活冻死！”杨晨说完这句话，就又想起在马车上想的事情。 和李世民一样，杨晨也想到了百姓温饱问题，李世民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杨晨可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是在没有条件学习钓鱼的情况下，保障百姓基础生活就显得很有必要，否则连人都没有了，会钓鱼了又有什么用。 如果他的计划够完善，又能说服李世民，说不定就可以让大唐百姓也过上领低保和享受医疗保险的生活呢？ 杨晨在想什么李世民不了解，现在他只重视杨晨说的棉花。 又看了眼手中薄弱蝉翼的棉，李世民蹙眉道：“此言当真？你准备怎么做？” “陛下，臣弟见御花园的棉花长势极好，不知道日常照顾的花匠是否可以借给臣弟？” 不过借个花匠而已，李世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但是对棉花，李世民却要杨晨保证一定不出问题。 杨晨立刻拍着胸脯，道：“没问题！等第一件棉衣做好了，臣弟就送到陛下这儿，让陛下亲自感受一下！” 李世民面露好奇道：“大夏天你让朕去哪感受它暖不暖？朕现在光站着就觉得很热了。” 杨晨顺嘴就道：“冰窖啊！陛下，你穿着棉衣在冰窖里待一个时辰，不就感受到了！” 李世民：…… 他为什么要在大夏天穿棉衣，然后在冰窖里待一个时辰，传出去，怕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有毛病吧！ “很好，到时候你们三个去冰窖吧。”李世民淡定的道。 李承乾：？？？父皇关我什么事？？？ 程处亮：陛下啊！我老程家三代不单传！我要是在冰窖里冻死了怎么办…… 杨晨：“也可以啊！” 第578章 搬棉花 李世民答应了让杨晨借花匠回去，原本就是一道旨意的事，但是杨晨说什么都要自己去花房请人。 既然他这么‘礼贤下士’，李世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随他去了。 三人晃晃悠悠的走到花房，里头正有几十个花匠在忙活。 花房虽是在宫墙之内，但是占地面积却一点都不小，站在门口远远望去，居然有一个三进出的院子那么大，要不是亲眼所言，杨晨都不相信皇宫里的花房，居然比他后世的花鸟市场还大！ 果然是至尊消费，皇家般的享受啊…… 杨晨乡巴佬似的的反应让李承乾格外愉悦。 总算找到一个能虐杨晨的地方了，不过，怎么会是花房呢？ 里头的管事看见站在门口的是李承乾，登时小跑着过来，诚惶诚恐的行了一礼，忙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小的接驾来迟，请殿下赎罪。” 李承乾摆摆手，面上一派淡定，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充满贵气的太子，跟在杨家田里干活的时候完全两个模样。 “听说你们这里有棉花？照顾棉花的花匠又是谁？” 管事的被李承乾两个问题弄得发懵，其他好解释，但啥是棉花啊？ 程处亮懒得解释，拉着杨晨就往花房里走，管事的哪晓得那是什么人，但见太子面上丝毫没有不悦，就晓得那两位也是个人物，当下看了眼李承乾，见他也提步往里走，忙跟在后头也进去了。 棉花虽然长得很扎眼，尤其是在一堆各色各样的花堆里，但是…… “晨子，这花房未免也太大了！”程处亮抹了把额头上逼出来的汗，眼睛不断的四下找寻，但看了半天也没看见。 李承乾正好走上来，无语的扫了他们两眼，开口道：“种植在御花园西南角的是哪个？带我们过去。” 管事的立刻眼珠子一转，接着嘴一咧，客客气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别找了，跟上！”杨晨一把拉住没头苍蝇似的程处亮，跟在李承乾身后走了。 管事微微走在前头，带着他们绕过花房拐了出去，而外头，居然是一大片的地，这种构造，的确够让人窒息的。 原本以为花房就够大了，没想到人家外头还有院子…… 杨晨和程处亮都跟头一次见世面似的，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就看到不远处一片白花花的地，粗粗看起，这起码有一亩地的棉花！ “晨子，那些都是棉花啊！”程处亮傻眼的指着前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我还以为就只有十几棵棉花呢！” 杨晨狂点头，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李承乾说过，这玩意李世民不咋喜欢，就连御花园里也就这么两个棉花，但是没想到，花房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大概这就是外来产业的格外优待吧？ 就算不好，也出钱出力的供着…… “就是这个了！”前头，管事笑嘻嘻的指着棉花，殷勤的道，“不知道殿下在找的是不是它？” 李承乾微微点头，道：“没错了。” 正准备叫杨晨和程处亮过来，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他们正朝着棉花狂奔而去。 一亩地的棉花产量在两三百斤左右，但是花房里的人显然把棉花照顾的很好，应该不会有大量减产的情况。一件棉袄也就用个二十斤的棉花，就算多塞点棉花，那也能做很多件！ 杨晨越想越激动，扭头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李承乾，走过去道：“这里的棉花，我全要了！” 李承乾狐疑的道：“这么多？你全要？” 杨晨肯定的道：“没错，我全要！” 杨晨气势十足，说话时眼底更是冒着精光，这不单单是因为可以做棉衣，更重要的是，棉花属于低成本种植，其作用不仅仅是能做棉衣棉被，还能人工纺线，做成棉线棉布，可以让劳动力衰退的老弱妇孺重新走上赚钱的道路。 杨晨的话管事的没敢答应，犹豫的看了看李承乾，丝毫不敢答话。 “你看太子做什么？陛下已经答应我了，对了，我不仅要棉花，还要你们花房的花匠跟我回去，我要在试验田里种棉花，不对，试验田的几万亩地陛下要用来种土豆，看来只能暂时种自己的地里了。”杨晨敛着眉头，想着上回他封唐国公，李世民赏了他不少田地，正好全部拿来种棉花。 杨晨自顾自的说着，那管事的却傻眼了，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这位是……”谁啊，胆子这么肥？ 正好程处亮跑过来，一见这管事的这么没眼色，冷哼一声道：“这位是唐国公，瞎了你的狗眼！” 管事的顿时吓了一跳，看着杨晨的眼神变了好几番，最后惊慌失措的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冲撞了国公爷，小的……” “行了，别说些乱七八糟的，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小的马上就找人把棉花给国公爷送出去。” “还有照顾棉花的花匠！”杨晨强调道。 管事的连连点头，朝着花房快步走去，等再回来的时候，跟后则跟着两个人。 “国公爷，这是常二，这是刘小三。” “刘、刘小三？”杨晨颇为震惊的瞅了眼敛眉垂手的刘小三，心里升起无限的同情。 亏得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小三这名字的难听程度就要翻上一倍了。 “很好，明天中午之前，就把棉花移植到我的地里，你们两个，跟本国公回去吧！” …… 从皇宫里出来，杨晨心情很好的哼起小曲，一想到棉花的事情就这么轻易被解决了，他睡觉都能笑醒。 “晨子，棉花真的能做棉衣，棉衣真的能保暖？”程处亮试探的道。 杨晨大笑一声：“那是自然，棉花种植成本低廉，且一旦种植成功产量就十分可观，而且棉花的用途也很广，利用棉花，我还能开个棉花工厂，摘棉花弹棉花纺棉花，最后做成成品出去卖，这里头一道道工序就能增加不少岗位，若是棉花在全国推广，你想想，有多少百姓能出来赚钱，尤其是干不了重活的老弱，让他们来纺棉花补贴家用，这样一来，大唐的百姓就多了一条活路，也不用在大冬天冻得瑟瑟发抖……” 杨晨说的滔滔不绝，丝毫没注意到另外两人蠢蠢欲动的神情，心里一个劲的想着棉花带来的好处。 到了杨家，杨晨刚下马车，程处亮就扯着他悄悄的道：“晨子，棉花这事，你得带上我！” 第579章 铁路即将开工 “你？为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好歹是大唐的忠勇伯，程咬金的儿子，这种对大唐百姓有利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冲在最前面？” 杨晨眯着眼睛，一副看透的样子，笑道：“你拉倒吧，你就是想邀功！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多个人多份力，要不咱们还是以前的老规矩？等棉花加工好，合资开个棉花店？” “好哇！”程处亮心中一喜，一口答应下来。 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李承乾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道：“我也要加入！” 杨晨被唬了一跳，皱眉道：“你也要什么？” “棉花这事啊，我也要一起干！” 杨晨轻笑一声，道：“我凭什么非要带着你干？” 李承乾噎得一时之间说不上理由来，随口道：“要不是我带你进宫，你能找到棉花吗！”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见状，程处亮脸色一变，拉着杨晨往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李承乾。 “晨子，你不会真的打算让太子一起吧？” 李承乾这小子一直都没干过什么好事，程处亮对他的好感度完全为零，再者，李承乾还不止一次的算计过杨晨，这种好事，凭什么要带上他？ “那你说，要怎么样？”杨晨小声的道。 “还能怎么样？拒绝他啊！”程处亮理所当然的神情。 两个人说是在说悄悄话，但是李承乾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顿时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你们说悄悄话，有必要当着我的面吗！”李承乾不满的道，“我又没说我要分红利，我只是想帮着一起弄棉花而已，我身为大唐东宫，明知道棉花有利百姓，我为什么不能去做？杨晨，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东宫储君怎么能不懂民生，怎么我就不能参与棉花的事了？” 杨晨和程处亮面面相觑，又半信半疑的看着李承乾，不明白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李承乾被他们的眼神看的浑身难受，忍不住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是一定要参与的！” 半晌，杨晨才道：“行，你可以参与，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这个要求李承乾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反正他在杨家，本来就被杨晨搓圆揉瘪的，不听话他也会想办法让自己听话。 有了两个合作伙伴，杨晨就轻松多了，棉花一从宫里送出来，李承乾和程处亮就抢着去监管，两个人积极的态度让杨晨十分的满意。 这天，棉花已经下地有些日子，杨晨正准备去棉花田里看看，张闻道和来福就回来了。 “晨哥！小道好想你啊！”张闻道一身臭汗，往杨晨跟前走的时候，逼的杨晨连退好几步。 “停！你身上太臭了！先去洗个澡再出来！”杨晨捏着鼻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推着张闻道往屋里走。 张闻道满脸尴尬，憨笑着跟杨家人打招呼，然后闻了闻身上的臭味，脸上就更尴尬了。 趁着张闻道去洗澡的间隙，杨晨在正厅里里喝了会茶，右手边上坐着来福，等张闻道过来的时候，杨晨就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既然陛下密令让你们提前返回，那你们就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对了，那伙乔装打扮的是什么人？”杨晨好奇的道。 一说起这个，张闻道下意识压低声音，道：“好像是伙突厥人，具体是来干什么的小道就不知道了，那天朝廷突然来人，找到我和来福前辈，就说陛下让我们先回去。” 杨晨点点头，道：“如果真是突厥人，那就交给陛下吧，不过陛下好端端让你们回来干什么？你们在勘测铁路路线，跟这事又没什么关系。” 张闻道摇摇头，最后小心翼翼道：“小道斗胆猜测，那伙突厥人应该有好几批，都在兰州后面。” “你是说，有大批的突厥人闯入边境？”杨晨瞬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 “可能吧，但是小道并未亲眼见到，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张闻道晃了晃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明朗起来，“晨哥，小道回来的时候听路上百姓在议论卫生所，据说这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晨哥当真是功德无量啊！” 好久没被张闻道这么崇拜的夸了，杨晨一时有些不适应，连连摆手，装作淡定的模样，道：“小事小事，这都是小事……” 张闻道和来福回来，就意味着铁路基础建设即将开工，但是在开工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杨晨拿着两份铁路规划路线给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皱着眉头道：“你都让程处亮那小子跟朕来要拆迁办了，现在还拿着两份路线做什么？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吗？” “这个……臣弟只是以防万一，万一陛下您选了另一个绕山路线呢？再说了，处亮那边的拆迁办，不是还没拨款吗？” 不仅没拨款，还连个人都没有，程处亮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李世民就给了个名头而已。 李世民哼了一声，显然对杨晨实际上的私下做主很不满，但是好在，他看过之后也赞同杨晨的法子。 “绕山而行实在不便，不仅不便还会加大工程量，增加人力物力，而且也会延长火车的到站时间，陛下选择拆迁建造，也是在情理之中，相信百姓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李世民点点头，道：“拆迁可以，但是这事你跟程处亮有把握吗？若是处理不善，激起民愤，朕一定不会轻饶你们！” 这次拆迁，朝廷开出的条件是十分优厚的，同意拆迁的农户按照房屋大小的丈量结果来结算所赔款项，每户最少可得二十两纹银，然后再由朝廷出力帮助建造屋舍，要知道，在大唐，一户人家一年的收入可能都没有一两，这就相当于白给了二十年的工钱，这种好事，一般人都会接受。 “陛下，放心，这事您就交给处亮吧，我相信他！”杨晨拍着胸脯保证。 李世民眉毛一挑，道：“你替他保证？这事他知道吗？” “我跟处亮情同手足，这事他不用知道，嘿嘿。” 李世民好笑的轻笑一声，道：“行，建造铁路的人手，你准备从哪里来出？” “臣弟准备先招募一批民工，然后再加入铁路学院的学子。” “学子？你让学子去干活？”李世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显然觉得这事实在太荒唐。 “陛下，读书归读书，但是实践也很重要。而且臣弟也不是让学子们去干苦力活的，而是让他们去丈量和完善铁轨，只有亲自去过现场，才会让他们对自己所学的东西有更深刻的了解！” 听完，李世民蹙着眉头开始沉思。 在他的眼中，不管学子学习的东西再怎么变，那也是学习知识的读书人，哪有读书人自甘堕落去干活的？不过杨晨说的那番话也不无道理，有道是知行合一，唯有亲眼见过，亲自实践过，才能对这方面的知识有更深刻的理解。 “好，朕同意了！” 第580章 不怕死的程处亮 张闻道得知李世民选择拆迁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 和来福一起勘测了那么久的铁路路线图，他也知道绕远路很不切实际，但是还是忍不住失落。 杨晨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张闻道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 不过这点对不起，在一天就很快烟消云散。 因为，张闻道在卫生所里探索新世界的时候，不小心把藏书室给拆了。 “小张，你是想造反吗？”杨晨生无可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书籍，足足十个书架，跟多米诺骨牌一样齐齐倒下，最后一个书架甚至还砸破了窗户。 张闻道局促的站在一旁，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满怀歉意的道：“晨哥，我就是想帮大师来找书，不小心才……” 杨晨深呼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想起张闻道刚回来见到唐玄奘时那副激动的神情，杨晨就知道为啥书柜会倒了。 他一个道士，看见袁天罡激动，看见唐玄奘也激动，还有啥是他能不激动的？ 派人把藏书室规整好，杨晨就揪着张闻道去了学子上课的教室。 今天上课的是公输月，看见杨晨进来，便不自觉的停下讲课。 “同学们，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杨晨走到讲台上，先冲公输月点点头，然后继续道，“等过段日子，大家就要加入铁路建设部，跟随建造工人一起去实地建设铁轨。” 话音落下，整个大课堂瞬间沸腾起来，学子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一个个都对杨晨说的这件事十分的向往。 “这是咱们铁路学院的第一堂实践课，因为铁路建设会遇到许多难题，而这种难题在课堂上是学不到的。到时候就需要你们发挥所长，帮助解决问题！还有，等铁轨试验段建造完成，就要同步进行火车建造，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发挥你们作用的时候！”杨晨缓了一口气，看了眼底下雀跃的学子，道，“铁路建设将会是大唐最伟大的一项工程，凡是参与此项工程建设的你们，定然会被百姓牢记，为家族争光！” “公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参加？” 杨晨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你们都可以去参加，但是只有最优秀的学子才能参与核心设计，所以，趁着还有时间，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 这一次的铁路建设并不是真正的开始，杨晨准备先用短距离的建设来实行试运营，若是可以，再开始建设完整的铁路。而且从这次建设中，他就能从中挑选出优秀的铁路骨干！ 杨晨的话让学子们异常兴奋，在杨晨走后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回家之后的学习状态也比从前更努力，一个个都期待着自己能在铁路建设中发挥所长，从而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从铁路学院出来，杨晨就把铁路建设招工的事丢给了小剑去负责，自己则去找了一趟程处亮。 程处亮一直在负责并州铁矿运输的事情，所以铁路要开工，自然少不了程处亮的铁矿。 这几天，程处亮和李承乾仿佛在暗中较劲，一个两个的天天往田里跑，一天天盯着棉花就跟盯贼一样。 也不知道他和李承乾两个怎么想的，一亩地的棉花，还都是同样从宫里出来的，两个人非要一人半亩地，说是要比比看谁种的棉花更好。 杨晨颇为无语，棉花种的好不好，跟你们谁去看的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杨晨也没说什么，只要不出岔子，就算他们俩要住棉花田里他都没意见！ “晨子，再过不久棉花就能收了吧？”程处亮得意的站在田埂上，看棉花的眼神，颇有种‘这是朕为你打下的天下’的意思…… 杨晨点点头，道：“快了吧，等铁路那边开工，棉花也差不多要收了，对了，棉花工厂已经造好了，工具我也准备好了，到时候你跟李承乾两个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分工。” “晨子，你真准备带着他啊？”程处亮不爽的道，“凭什么啊，就因为他是太子？” 杨晨摇摇头，道：“错，因为他是免费劳动力。” 程处亮翻了个白眼：“你就扯吧，我才不信，你心里肯定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没打主意啊！”杨晨一脸无辜，他之所以让李承乾也一起，真的完全是因为李承乾是个免费劳动力。 棉花这件事就算做成了，也顶多是让李世民对李承乾没那么反感，但是大头的功劳还是他杨晨的。再者，李承乾虽然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要知道，在历史上，李承乾都起兵造反要逼宫了，李世民也只是罢免了他的太子之位，没有把他赶尽杀绝，而是赶去了封地。 至于李承乾和李泰都坐不上皇位的原因，完全不是因为坐上皇帝之位的李治太优秀，而是因为他们俩谁上位，都不会让对方活着。 可怜李世民这个老父亲，不想看到儿子互相残杀，最后只能选了个还算不错的李治。 事实证明，让李治登位是正确的，仨儿子都存活了下来，虽然李承乾还是命不长，可跟李泰没啥关系，这完全是因为他自己自闭。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李治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的李治或许只能说还可以，但是这一世的李治在杨晨手下被调教了那么久，杨晨相信，只要给机会，李治一定会表现的很优秀。 “你们两在说什么？”李承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现在他一看见程处亮拉着杨晨说话，就下意识开始升起一级戒备，总觉得程处亮在使什么幺蛾子。 “在说棉花工厂的事情，让你们俩商量着分工。”杨晨随口道。 “我是太子，当然是我管事！” “凭什么啊！太子了不起啊，这事晨子可是先答应我的，要管事也是我管事！”程处亮不怕死的梗着脖子，他这副架势，要是被他老子看到，估计能把他打出屎来。 “哼，那又怎么样？师父说了，这事也有我的份！” “哟，现在知道叫师父了？” “程处亮，你什么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夹在中间的杨晨被吐了一脸口水，实在忍无可忍，怒道：“你们知道棉花加工过程吗？啥都不知道瞎吵什么！” 杨晨抬手嫌恶的抹了把脸，道：“这样，你们一人负责半亩地的棉花采摘，等晒干脱籽之后，处亮负责弹棉花，承乾你负责纺棉花，具体步骤等棉花能加工了我再跟你们说。” 杨晨的处理听起来很公道，程处亮和李承乾哼哼唧唧还算满意，但是看对方，更不顺眼了。 第581章 房玄龄不要脸 铁路的招工进展的很快，小剑把名单拿上来的时候，杨晨粗粗扫了一眼，就有数百人之多。 很快，这些人就被分别编制，杨晨又在铁路学院里挑了几个工匠，当做小领班，李老二从前是做铁匠的，所以算起来也算是老本行，杨晨就索性让他统领几个小队，成了铁路建设部最大的一支队伍。 这些工匠一直都是最底层的，什么时候当过小领导，所以知道自己有一只队伍之后，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而且最重要的是，铁路学院的学子跟招聘来的民工一样可以领工钱，这让不少家境贫寒的学子高呼不已，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大显身手。 这段时间李崇义和房遗爱、李治、小武，都老老实实在铁路学院上课，因为小武是女孩子，所以杨晨本来不打算让她干这种活，但是这丫头哪都不愿意落后，缠着杨晨，死活在他手里讨了个监工的闲差，才算心满意足。 剩下的李崇义他们，则是一人负责一个部门。房遗爱管理后勤和人员招募，同时兼职财务主任，李崇义跟李治则分别统领一半的建设小队。其他剩下的都是手不提肩不能挑的学子，杨晨就分组让他们进入建设小队，不要求干活，帮着解决问题就好。 而富贵和杨晨，是总设计师，公输月任职副设计师，张闻道是铁路部门全方位咨询师，职责主要偏向就是——五行八卦。 分完工，大唐第一支铁路建设部门，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因为这个部门是独立于三省六部的，杨晨就索性把它并入贞观集团，反正股份是杨晨和李世民拿大头，国库里出银两，所以这事也就挂个名头的事，简单的很。 按照自古以来的习俗，大事件开工之前都是要算黄道吉日的，杨晨二话不说找了张闻道，结果掐指一算，不好意思，还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开工。 杨晨傻眼了，怎么就好端端的还要再过一个月？不行，太久了，再算算！ 张闻道硬着头皮又算了回，结果还是一个月。 这下杨晨开始犯愁了，这都准备好了，箭在弦上，怀胎十月，太阳下山，根本就等不了嘛！ 杨晨很想开工，但是张闻道不许，说是违背天意会遭报应的，就连一向自傲的公输月都说，不是黄道吉日不能开工，否则还没开工就会遭遇祸事，轻则工程进展困难，重则横尸街头。 这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完全就是街上的算命瞎子在吓唬人，当下，杨晨一拍桌子，道：“好！那就再等一个月！” “……” 虽然铁路开工时间延后了，但是并不妨碍做准备工作。 并州的铁矿已经运了过来，就存储在火器营的仓库中。杨晨从里头拿出来一部分，让公输月带着招募来的工匠先研究一下铁轨模型，然后又拿出铁路设计图丢给李治他们，让他们带着铁路学院的学子先把小型模型建造出来。 拿到任务，铁路学院就又热闹起来。 这边杨晨刚交代完铁路的事情，房玄龄就找上了门。 “房相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 房玄龄来的时候，杨晨正在院子里跟程处亮和李承乾解释什么叫做弹棉花，见房玄龄来了，两个人难得默契了一回，朝着房玄龄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房玄龄本来找杨晨是有事要说的，但是看见李承乾对自己这么有礼貌，又这么老实，顿时吃了一惊。 “这太子，是怎么了？” 杨晨不解道：“承乾怎么了？” 听见杨晨叫李承乾的名字，房玄龄嘴角一抽，刚想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太子之所以在杨家，完全是李世民授意的，杨晨怎么对李承乾都可以，他瞎凑什么热闹，当下就话锋一转，道：“没什么，老夫这回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杨晨点点头，又领着房玄龄进了正厅，等上了茶水之后，才问道：“不知房相亲自上门，是要小子做什么吗？” 房玄龄抿了一口茶水，道：“还记得假香水一事吗？” “记得，这事不是已经了了吗？” 房玄龄露出一副可笑的神情，道：“有这么容易就好了，你应该知道，这事背后是五姓七宗的人在操纵，陛下素来与他们不合，此次假香水一事又触及陛下利益，所以，陛下对这件事很重视。” “所以呢？”杨晨迷茫的道，“我能做什么？” “能！”房玄龄笃定的道，“老夫查到五姓七宗已经派人往长安来了，他们一向不屑于皇室接触，所以定然不是去觐见陛下的。” 杨晨脑子一转，皱起眉头道：“房相的意思是，他们是来找……我的？” “没错！” “他们找我干什么？我虽然看他们不爽，但是目前为止好像还没干什么事吧？” “没有吗？你别忘了假香水一事是你发的告示，否则怎么会查出来这么多牵扯，还有太上皇的病，你也是你治好的，五姓七宗原本造谣的源头就这么被你掐断了，你说你干了什么？” “你你你、房相，你这是赖皮啊！”杨晨口舌打结，觉得房玄龄忒不要脸。 他当初都是为了谁啊！怎么到头来全算在他头上？ “你慌什么？又没说你做错了。”房玄龄突然笑了起来，眼角下是两道褶子，看起来就像个怪老头。 杨晨搓了搓胳膊，道：“你这么说有什么用，他们要是派人来杀我的怎么办？” “派人来杀你还好办，就怕是来拉拢你的！”房玄龄意味深长的道，看着杨晨的眼神也充满了希冀，这种希冀，是盼着五姓七宗的人来杀他的那种希冀…… 杨晨一下子从位置上跳起来，怒道：“姓房的，你这个眼神是几个意思啊！我活着碍着你了吗！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激动什么？”房玄龄翻了个白眼，道，“老夫的意思是，他们若是来杀你，那老夫就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你好歹是堂堂大唐国公爷，陛下的义弟，你要是他们追杀，陛下不就正好有他们的把柄了？” 房玄龄说的振振有词，杨晨听得，都快觉得这主意不错了…… 不过，能别把他当鱼饵这事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吗…… “房相，你老实说，是不是假香水一案，你没抓住人家把柄，被人家溜了所以才想这么一出，好给陛下一个交代？” 此话一处，房玄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嘴硬的道：“哪有的事！” 第582章 跟房玄龄促膝长谈 杨晨一眼看出来他在撒谎，当下就像抓到房玄龄的小辫子一样，大声道：“好哇！真的被我猜对了！你这个黑心老房，拿我当靶子还说为了陛下，你这么能你咋不亲自上？” 见被捅破，房玄龄索性脸皮厚到底，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瞧你说的，要是他们的目标是老夫，老夫也就不找你帮忙了，再说了，你身边有那么多高手，你怕什么？” “所以你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 房玄龄立刻道：“你放心，老夫一定会护你周全！” 杨晨假笑一声，道：“你可拉倒吧，到时候你肯定会把人调开，好方便他们下手，然后在千钧一发我马上要死翘翘的时候，再带人出来把行刺之人当场抓住，我说的对不对！你这个黑心老房！” 见自己的心思全部被猜中，房玄龄无奈的道：“没错，老夫知道这样不大好，但是陛下已经准备对五姓七宗下手，要是没个正当理由，陛下那边就难办了。” 闻言，杨晨狐疑的开口道：“陛下准备对五姓七宗下手了？怎么个下手法？” 房玄龄想也不想的道：“这事可不能胡说，否则被陛下知道，咱们俩都要倒霉。” 杨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万一我身边高手太强，一不留神把派来刺杀我的人都杀光了怎么办？” “这个……”房玄龄蹙起眉头，脸色微沉，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道，“告诉你也无妨，只要你愿意帮忙就好。” 虽然杨晨不满房玄龄的主意，但是对付五姓七宗这种事，他还是很乐意的。 “只要你说，我可以考虑一下，否则，你想都别想。” 房玄龄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道：“陛下准备借着由头，明召下旨将五姓七宗降族。” “降族？” 房玄龄点点头，继续道：“五姓七宗根基深厚，家族绵延数百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制衡的，陛下也明白这一点，但是若是因此而不加以制衡，五姓七宗就会一直坐大，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届时皇权位移，皇室又有何颜面治理大唐天下。所以陛下决定早早下手，就算无法做到彻底根除，也要为后世大唐埋下种子。” “这个种子，就算从降族开始？”杨晨不是很明白降族有什么意义，就算降族，五姓七宗的人依旧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们又不拿朝廷俸禄。 “没错，虽然降族不能起到动摇根基的作用，但是长此以往可以降低五姓七宗的影响力，从而慢慢撬动他们的地位。再者，这也算是陛下压制已久的一次发泄吧。”房玄龄叹了一声，话语间都是无奈。 想要动摇一个百家世家何其不易，想要铲除五个世家更是难上加难，可偏偏这样的难题就摆在眼前，若是不加以阻止任由其嚣张气焰继续，大唐皇室势必受到威胁。 若是五姓七宗干的事没那么恶劣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们就不。处处掣肘皇权不算，还敢明目张胆的跟皇帝作对，更甚至像杨晨发现的那样，连将士们的军粮都敢染指。 李世民即使天纵英明，也忍不了这些世家的所作所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溃疡要彻底烂了，才好动手除去，可是五姓七宗哪有这么好烂。”杨晨深深吐出一口气，看向房玄龄道，“这件事我同意了，不过陛下想要动五姓七宗，光是降族可不够。” “此言何意，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好主意不成？”房玄龄眼前一亮。 “好主意不敢当，只是这个主意跟陛下的主意有异曲同工之妙。”杨晨故意卖了个关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的房玄龄猴急猴急的。 “方才你不是说了吗，陛下也知道铲除五姓七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能慢慢来，所以这是一场持久战。陛下明旨下召让五姓七宗降族，就是为了削弱他们在大唐内的地位和影响力，可影响力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他们根基深厚，能人辈出，在大唐百姓心里，五姓七宗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光削弱表面影响力还不够，咱们还要从人心下手，只有百姓不认同或者不觉得五姓七宗的地位有多么的崇高，那想动他们就容易多了，因为那个时候，陛下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大唐百姓做后盾！有道是得民心者可得天下，对付五姓七宗，也是这么个理。” 房玄龄脸色变了又变，一会觉得仿佛找到一条明路，一会又觉得这好像是废话，琢磨半天也不知道杨晨究竟想的是什么主意。 “房相可还记得铁路学院？” “自然记得，那又如何？” “那贞观集团呢？” 房玄龄忍不住道：“你有话直说，老夫今天脑子混沌的很，你卖关子老夫也猜不到！” 见房玄龄对自己这么狠，杨晨撇撇嘴，道：“铁路学院是贞观集团旗下的，而贞观集团是集齐医疗、教育等一体的集团，而且还是要在全国遍地开花的。房相不如想想，当今世上哪一方学子最出色，是山东！山东是谁的地盘，是五姓七宗的！读书人将来势必要出仕入朝，如果进入朝堂的都是山东学子，那就相当于大唐的朝廷依旧会被山东豪族所左右，但是如果咱们有自己的学子呢？咱们的学子比山东门阀的更优秀呢？ 一旦我们的学子进入朝堂，他们是倾向于陛下还是倾向于门阀世家？再者，贞观集团提倡有教无类，铁路学院里现在就有寒门子弟，寒门子弟最大的优点是什么，那就是跟门阀毫无关系，是清清白白的身家。 若是这些人将来堪当大用，那么五姓七宗在他们眼里算什么？”说到这里，杨晨出神的看着门外，幽幽的道，“在这个世上，只要将拥有发言权的人，拉在自己的阵营，那才有打赢胜仗的机会，届时陛下想要动门阀，难道不是容易的多？” 房玄龄被杨晨一番言论震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待消化完，面上便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连声道：“真的能有这么一天吗？” 杨晨轻笑一声，道：“房相怕什么？陛下本就打算做持久战，若是陛下无法完成，还有将来的陛下完成，总有一天，肯定可以。再说了，谁说陛下就不能完成？” “可是铁路学院的学子，不是只是在学铁路知识吗？”房玄龄疑惑的道，“想要入朝为官，这些绝对不够。” “不错，这些的确不够，但是房相怎么知道我没别的打算？” “你想要开设文学馆？” 杨晨点点头，道：“铁路学院那么大一片地，可不是拿来看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时机成熟。一旦铁路学院有了成效，就立刻大力推广。而且，陛下是咱们这头的，稍微改一下科举考试内容，也是可以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科举岂能擅改？”房玄龄瞪大眼睛，一脸不认同。 “我又没说作弊！我的意思的加入一些科学考试科目！其他的考试内容就不用改了。而且这还只是初步想法，具体的，咱们改天跟陛下好好商量一下再说。”杨晨不在意的摆摆手，结果房玄龄霍然起身，双眼放光的道：“还等什么，今天就走啊！” “啥？” “别墨迹，走，跟我进宫找陛下！” 第583章 我就打个比方 房玄龄就跟着了魔一样，推着杨晨上了马车，不管不顾的就往宫里去，这跟他平时稳重的行为截然相反，看得出他对杨晨的提议有多么重视。 可正因为看出来了，杨晨就有点后悔自己过早的说这些话，无奈的靠在车厢里不说话。 铁路学院里至今为止都还停留在规划阶段，他这么跟房玄龄一说，房玄龄就激动成这样，到时候万一事情没做到想象中的样子，房玄龄说不定会想弄死他。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杨晨现在只能祈祷李世民脑子不要这么热，这种事，可真急不得。 跟着房玄龄进了宫，此刻李世民正一筹莫展的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只朱笔，皱着眉头一个劲的叹息。 “参见陛下。” 两人齐齐道。 李世民这才从案台上把脑袋抬起来，见房玄龄和杨晨一起进宫，倒觉得有几分稀奇。 “你们怎么一起进宫了？可是有什么事？” 房玄龄抑制不住的激动，率先道：“陛下，老臣今日去了唐国公府上，有幸从唐国公这儿得到一个好计谋！所以按捺不住便叫上唐国公随老臣一道进宫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笔，将折子合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杨晨，对房玄龄道：“什么好计谋？居然能让房卿如此急不可耐？” “陛下，是关于五姓七宗的。” 李世民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绽放出亮瞎眼的光芒，杨晨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给李世民打起了预防针：“陛下，臣弟的确有一个潜移默化的方法，可以配合陛下对五姓七宗进行制衡，但是具体实施方式还未确定，所以这事还需要好好商量。” 李世民显然不在乎计划是否完整，现在只要给他一个能对付五姓七宗的突破口，他都能高兴半天。 见李世民兴趣不减反而更浓，杨晨谨慎开口，道：“臣弟打算提拔属于咱们自己的学子，若是能完全顶替五姓七宗的山东学子，那就更好不过。” 杨晨说的很简略，李世民听完就皱起眉头，不大明白这个计划的优点在哪，房玄龄索性接过话茬，解释道：“陛下，这事是这样的……” 房玄龄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一些自己的补充，把杨晨只有雏形的计划包装了一遍，乍得一听，杨晨自己都觉得，这主意忒好！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杨晨，李世民更是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好！” “陛下，这个计划虽然还不完善，但是老臣觉得可行！所谓民心所向，就是这个道理！”房玄龄原本有些平静的心情在自己一番解说之后，再次达到高潮。 在房玄龄的设想中，杨晨的方法是完全可行的。 虽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些地方比如学子优秀程度的选择上会比较困难，但是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况且，这是能克服的困难。 李世民逐渐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开始细细构建这个方法的雏形，越想越觉得可以一试。 “陛下，这个方法想要顺利实施，就需要得到天下绝大多数学子的认可，所以贞观集团旗下的铁路学院就一定要做出表率，让学子们觉得贞观集团的学馆是具备最好教学资源的，只有这样，优秀的学子才能被吸引过来，并为我们所用。” 杨晨对铁路学院是有绝对信心的，对铁路学院在建造铁路后所散发的社会公信力，也是有信心的。 可是难就难在，大唐的科举考试可不是考数学物理，更不是考铁路建设的，就算将来的考试体系有所改善，正统的将依旧是原来的科目，而想要让一个人文理科都学好，本人自身条件是其次，更需要的则是有一个好老师。 山东学子之所以为唐朝学子之楷模，就是因为自古以来儒家大学辈出，拥有领先于全国各地的教育资源，李世民如果想通过这个途径，来达到削弱五姓七宗影响力的目的，就首先要找出足够优秀的教师，并且全部安排进贞观集团旗下的学院中。 但，这事却不容易。 大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君臣三人敛眉深思，开始思考教学资源的输入问题。 “此事不急，朕可以等。”李世民突然笑了起来，“此事本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内实现的，朕也不是急功近利之人，就算朕无法活着看到那一天，朕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朕完成这个目标的。” 一番话，李世民显得有些沉重，房玄龄更是微微垂下了头，似乎也被感染了。 这种忧愁的气氛实在太难受了，杨晨正准备胡乱扯别的转移注意力，脑海里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好主意，看了眼依旧眉头紧锁的李世民后，小心翼翼的建议道：“陛下其实也不用太悲观，臣弟觉得，既然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一步到位的将贞观集团的学院开遍大唐，也无法将大唐所有最优秀的夫子都选入学院，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只重视一个。” 李世民狐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臣弟给你打个比方，就好比说你手上有三个鸡蛋，如果你一篮放一个，那每个篮子就只有一个鸡蛋，但是若是将所有鸡蛋都放入一个篮子，并且尽全力培养这一个篮子的鸡蛋，那个将来所有鸡蛋都变成小鸡的可能性是不是大一点？” 房玄龄插嘴道：“可是孵蛋不是要母鸡的吗？” 杨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房相，我就打个比方，不用这么严谨吧？” 房玄龄尴尬的咳嗽两声，别过头不去看他。 李世民无视两人拌嘴，严肃的道：“你的意思是，先尽力培养一个学院的学子？” “没错，就是这样。”杨晨露出一抹笑意，“陛下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三心二意的结果，就像臣弟之前说的，咱们要先塑造出一个拥有社会认可度的学院，只有学子们觉得咱们的学院好，那才能吸引人。而且，找一个学院的好夫子，可比找一堆学院的好夫子容易得多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李世民赞同的点点头。 杨晨眼珠子一转，趁热打铁道：“所以，陛下应该先为铁路学院的学子寻找最优秀的夫子，与此同时，臣弟也将会把其他副课逐一开设，至于科举方面……” 第584章 太傅开课了 杨晨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震天响，如果通过李世民的力量给铁路学院的学子寻找最好的师资力量，简直是省事又省力的好事，这种好事摆在眼前，他要是不抓住，那就太二了！ “科举方面没那么容易，不过朕会考虑。”李世民说着就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表情，对杨晨道，“你小子够奸诈的，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要不是看在你也是为大唐着想的份上，朕暂时就不追究你了。” 杨晨立刻装出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李世民哼了一声，话题一转，道：“太子在你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太子现在可勤奋了，能摘西瓜，能除草，前些日子还主动申请照看棉花，不过前段日子太子跟魏王殿下在臣弟的西瓜地里打起来了，太子答应要赔臣弟银子的，到现在还没赔呢，要不陛下你……”杨晨说着说着就从怀里把李承乾按了手印，签了大名的欠条拿出来，全然不顾李世民的黑脸，拿在手里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的道：“太子欠你银子，你问朕来要？还有，你是被砸了多少西瓜，居然要一千两？” “一千两？那得多少西瓜啊？”房玄龄震惊的道。 他对一千两太有感触了，冷不丁让他想到自己被杨晨坑的一千两，以致于现在一听说太子也欠了一千两，下意识就感同身受，觉得李承乾也是被杨晨坑的。 “陛下，这可是白纸黑字啊，难道您要耍赖？”杨晨无视房玄龄，拿着欠条义正言辞的道，“这都写了一千两了……” 李世民看了杨晨一眼，又看了眼在自己面前晃的欠条，飞快的出手想要把欠条夺过来，好在杨晨早有准备，一把就将欠条塞进了怀里，哼哼道：“陛下你不想还钱就直说，抢欠条算怎么回事。” 李世民嗤笑一声，理所当然的道：“太子签的字，你自己找太子要去，凭什么要朕给？” 不过这个败家子，被人坑了也就算了，还被坑一千两，这特么是把整个长安的西瓜都给砸了吧！ 杨晨笑呵呵的道：“陛下说的对，陛下都说让我去找太子要银子了，那我一定会去要的！” 房玄龄眼观鼻鼻观心，全部当做没听见。 杨晨这小子分明不是向陛下拿银子，而是把坑太子的事明目张胆过了明路，到时候太子要是不给，杨晨就能说，这是陛下都认可的事。 这小子，奸诈！ 从宫里出来后，杨晨就跟房玄龄分开走了。 路上，杨晨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浊气。 方才李世民问李承乾的事，亏得他脑子转的快，否则这会说不定就把小辫子送到李世民手上，正在被搓圆捏扁呢。 对李承乾，杨晨不管是夸还是不夸，如果说的太单一，都会让李世民觉得他处事不公，但是先夸一顿，然后再把李泰李承乾互掐日常说出来，就显得可信度好多了，毕竟，李世民心里对这两个儿子还是很有b数的。 伴君如伴虎啊…… 紫宸殿里，李世民也已经回过味来了。 想到杨晨先夸了一顿李承乾，然后又故意把李承乾和李泰俩人打架的事摆出来说，当下就骂了一句狡诈，让站在一旁的黄玉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他悄悄把陛下没吃完的糕点藏起来这事，已经被陛下发现了…… …… 从宫里出来之后，杨晨就让人将铁路学院空着的教室收拾出来，然后就等着李世民找的老师上门。 原以为李世民会在长安城里找个有名望的夫子，比如柏青先生这样的，但是不曾想，他居然直接把太子太傅给找来了，让杨晨始料未及。 李承乾更是当场傻住了，在他眼里，李世民这是把他的太傅赶出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对他这个太子不满。李承乾慌了，慌得一批，连觉都睡不着，当晚就溜出了杨家，好不容易摸到太傅家门口，人还没进去呢，就被尾随而来的翠花拎了回去。 杨晨打着哈欠，披着衣裳，强撑着眼皮瞅了眼浑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李承乾，道：“你大晚上溜出去干什么呢？” 李承乾满脑子都是他的太傅被赶出去的事，听见杨晨的话连搭理的欲望都没有。 杨晨的边上还站着李治，这小子半夜出恭的时候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当下就跑到杨晨的屋子里，然后才有了翠花把李承乾揪回来这一幕。 见自家大哥屁都不放一个，李治好奇的道：“太子哥哥，你大晚上出去干什么呀？” 杨晨看了眼翠花，想到李承乾去的是太傅宅子，就想明白他是去干什么了。 “你放心，太傅是奉旨出来教学的，绝对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这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跟你没关系。” 李承乾猛然抬起头，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我真的可以保证！”杨晨又打了个哈欠，想起自己刚刚在梦里中了几百万大奖，正准备领奖呢，就被李治一爪子拍醒，这相当于一瞬间损失了几百万啊！ “当真？” 杨晨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道：“真的！不过你要是再浪费我睡觉时间，我就去跟陛下说，说你李承乾对太傅出来教学的事情很不满！到时候……” “别！”李承乾露出惊恐的神情，然后下一秒一把拉起李治，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杨晨的眼皮终于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的摸着路回到床上，嘭的倒下。 铁路学院开设文学馆，并且不再额外补交学费，消息传到其他文学馆学子的耳朵里时，又是嫉妒又是悔恨，尤其是当他们得知，铁路学院的文学馆是由当朝太子太傅直接负责的时候，所有文学馆的学子都惊呆了，心中情绪五味杂陈，到最后，还是嫉妒！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他们也报名去铁路学院了！ 那可是太子太傅啊！ 如果能被太傅教导一番，就算没学好，这辈子也值了！ 毕竟说出去，那跟太子也是同窗啊！ 所以，其他文学馆的学子们现在有多后悔，铁路学院的学子就有多兴奋。 第585章 摘棉花 铁路学院既然已经开设文学馆，杨晨就索性将早已编纂好的其他教材也逐步开放出来，公输月已经在教授物理，剩下的课程杨晨就当做选修课让学生自由选择，而迄今为止能教授这些知识的，就只有富贵，好在富贵是个机器人，多教授几门课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因为这次课程大改革，李世民决定索性直接把学院名字也换一个，于是大笔一挥，一张写着新书院名字的黄色圣旨就落到了杨晨手里。 “新世学院。”李承乾吃惊的念了出来。边上的程处亮也是同款吃惊脸，盯着那几个字就好像看见鬼一样。 杨晨一把将圣旨夺过来， 道：“你们也觉得不好听？我也觉得不大好听。” 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嘛！ 李承乾和程处亮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新世学院，其他字也就算了，但是那个‘世’字可是包含了皇帝名讳的！ 正常情况下凡是撞字的，都是要进行避讳的，可是铁路学院这名非但没有避讳，还由李世民亲自写下，批准使用，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杨晨居然说不好听？ 程处亮被杨晨弄得很是无语，将他手里的圣旨压下，道：“改名的事自有朝廷的人帮你解决，倒是你前几天说棉花可以采了，那到底什么时候去采啊！” 李承乾帮腔道：“没错！” 一个两个看起来都十分积极，不过说到底，还是在暗中较劲。 杨晨看了眼天，不知不觉的已经到秋天了，太阳也没以往那么大了。 “走吧，让翠嫂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咱们叫上人去采棉花去。” 采棉花不是一下子就能忙完的，杨晨就去厨房让翠嫂帮忙裹了几个饼子，又带上酒，带着程处亮和李承乾两个往棉花地里去了。 棉花移植出来之后长势颇好，白色的棉远远便能看见，杨晨拿着食盒在一处草棚里坐下，然后指挥程处亮和李承乾开始摘棉花。 因为有一亩地的产量，所以他们两个分别带了两队人马，下了棉花田，就跟鬼子进村一样，走到哪扫荡到哪！ 这种体力活杨晨没有参与的兴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喝着小酒吹着小风，悠闲的不得了。 正眯着眼享受难得的惬意，突然一道黑影罩了下来。 “谁啊！给我让开，否则我一脚把你踹飞信不信？”杨晨头也没抬，眼也没睁，颇为不耐烦。 “国公爷好生惬意啊，让忠勇伯和太子殿下带人采摘，自己在这里喝小酒乘凉？” 这声音酸溜溜的，有点刻薄，杨晨睁开眼睛一看。 “哎呀，这不是魏征魏大人吗？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杨晨看了眼跟在魏征身后的四五个人，看服制，是工部的人，“魏大人新官上任，怎么，改帮工部忙活了？” 魏征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杨晨，又扭头望向棉花田，道：“这就是棉花？” “你怎么知道？”杨晨拿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又道，“是陛下告诉你的吧？让工部来盯着？” 魏征不置可否，在杨晨右手边坐下，道：“陛下说，这个叫做棉花，还说能做御寒的棉衣，所以听说今日棉花采摘，就想着来看看。” 杨晨点点头，道：“没错，棉花加工处理之后的确有很多用途，看魏大人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要不也下去帮帮忙？” 魏征无语的道：“你杨家那么多帮工，现在还盯上我手下的人？” 杨晨换了个姿势舒服的姿势坐，笑道：“魏大人，我可不是贪图你手下人，你看，太子都在干活了，你好意思坐着？” 瞥了眼一头扎在棉花田里，手下干活速度堪称恐怖的李承乾，魏征还真有些坐不住了，挥了挥手，便让跟着自己来的人也下田去干活了。 杨晨轻笑一声，递过去一个饼子，道：“新鲜出炉的饼，尝尝？” 魏征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肚子咕噜一声，正好被杨晨听到，见他偷笑，魏征黑着脸把饼接了过去。 两个人坐在草棚里看悠闲的看别人干活，还别说，这种感觉确实好，有一种土财主的感觉。 李承乾和程处亮两个一直在较劲，摘一个棉花就看一眼对方，生怕自己下手慢了。 这个气氛很诡异，就连魏征都看出来了，但最让他吃惊的还是李承乾这个太子，早就听说太子在杨家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能摘西瓜能挑扁担，今日一见，居然连摘棉花都会了？ 难不成这个太子，又要转性了？ 棉花田里斗得如火如荼，但是没一会李承乾就朝草棚里走来，再过了一会，程处亮也来。 杨晨喝了口酒压压惊，眼前这俩头顶乱的跟鸟窝似的人，实在是太丑了。 “你们这就不行了？” 李承乾和程处亮齐齐白了他一眼。 “有种你下去试试？” 李承乾拿手在杨晨跟前一晃，只见几根干净的手指上渗出道道红血丝，竟然是破皮了。 李承乾细皮嫩-肉的，他破皮杨晨可以理解，但是…… “擦，处亮你皮这么厚都破皮了？” “我去你大爷的，你给老子起来，我要坐！”程处亮一把将杨晨拎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把杨晨没喝完的酒仰头灌下，这才狠狠吐出一口气，开始休息起来。 李承乾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魏征，魏征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李承乾这才大爷似的坐下。 杨晨无奈的摇摇头，见棉花地里的工人依旧在忙活，想着得亏才一亩地，否则各个流血，岂不是药膏都不够用？ 一想到工人的手指也会破皮，杨晨学着拦路抢劫的土匪的样子，大喊道：“大家听着，干完今天这一票，多加二十文的药费补贴！” 正在干活的工人，一听说还有补贴，干起活就更带劲了。 其实跟李承乾他们比，工人们常年劳作，手上早就有了茧，所以摘棉花基本没伤到他们。 杨晨说完转头看了向魏征，见他老神在在盯着下面做活的人，笑得贼贱的道：“至于工部的人，那我就不给补贴了。” 魏征：“……” “魏大人，你这个眼神不行，你这样我会误会你想贪图我二十文的！” 魏征眼角一抽，根本不想搭理他，扭头走进草棚里。 见他这么无趣，杨晨耸了耸肩，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亩地的棉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杨家的人再加上工部的帮忙，用了一个上午，总算收完了。 采好的棉花被装进了大麻袋里，放在板车上运回杨家，足足有几十袋之多。 将棉花拆袋，杨晨将棉花抓了一把出来，看了看上面粘在一起的棉籽，便道：“将棉花铺在地上晒干，等晒干了再脱籽，记得，别把籽丢了。” 第586章 第一件棉衣 棉籽可以用于播种，同时还能榨油！ 不过棉籽油的风险有点大，要是处理的太粗糙，质量不过关的话，吃多了容易……杀精…… 这种容易有断子绝孙风险的事，杨晨也就想想，完全不打算去做，毕竟用猪油，也是很不错的！ 魏征似乎对棉花很上心，跟着杨晨他们回了杨家之后，就赖着不走了，杨晨没法子，只能帮他安排了一间屋子住下。 棉花晒干很快，太阳底下暴晒下半天就差不多能脱籽了，但是这次棉花数量多，所以就只能晒一批脱一批。 杨晨带头将棉籽和棉绒分开，杨家所有闲着的人也都跑过来帮忙，就连杨雪和李湘云也出来帮忙了，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一旁，手里干着活嘴里说着话，倒也还算热闹。 “哎呀，好痛啊！”杨玟手指被棉籽扎了一下，痛的轻呼一声。 “女孩子家干这种活都做不好吗？”李承乾一边脱籽，一边面无表情的道。 杨玟愣了一下，接着脸就黑了，哼了一声，怒道：“谁说的！我就是不小心！” 李承乾被杨玟吼得面色一滞，偏过头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脑海里立刻想起来前几天跟程处亮拌嘴时听到的话。 程处亮说：“女人，尤其是到了年纪还没嫁出去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说这话的时候，程处亮还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李承乾不知道他哪来的经验，但是看起来好像很血淋淋的样子。 如今看到杨玟这个样子，顿时觉得程处亮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想到此，李承乾就往边上挪了挪，离杨玟远了点。 把全程都看在眼里的魏征傻眼的愣住了。 这还是从前那个嚣张不讲道理的太子吗…… 被一个女人吼了，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这究竟得被虐成什么样，才能像换了个人一样…… 魏征啧啧两声，突然开始同情这个净干不靠谱事的太子了。 杨晨干了一会活就觉得有些累，看了自己俩媳妇一会，就屁颠屁颠拽着椅子凑了过去。 “夫君，这个棉花真的有那么多用处吗？”李湘云手里做着活，好奇的道。 “那是，我已经把纺车准备好了，等棉花收拾干净就能纺棉线了，到时候你们还能打毛衣玩。” “毛衣？”杨雪睁大漂亮的眼睛，“那是什么？” “就是用棉线织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很暖和的。” 魏征的耳朵就跟狗鼻子一样，一听见杨晨又在说自己没见过的东西，立刻就凑了上来。 “棉衣跟毛衣有什么不一样吗？” 杨晨很想一巴掌把魏征抽飞。 没看到他正在跟俩媳妇独处吗？ 没看到其他人都刻意走远点了吗？ 你活这么大咋就这么没眼力劲呢！ 见魏征真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盯着自己看，杨晨无奈的道：“当然不一样，棉衣是将棉绒塞在麻衣或者丝绸里，毛衣就是用棉线织的。” 魏征似乎脑子不够用，皱着眉头想象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差别。 杨晨道：“这样吧，等这些棉花收拾的够多了，咱们先做一件出来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差别了。” 魏征点点头，连声道好。 因为干活的人多，所以很快就把大部分的棉花整理出来了，让人将棉花装袋收拾好送去棉花工厂，第一批棉花就要开始加工了。 棉花工厂里摆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工具，有木制箱式弹花弓，改良纺车，络车，面浆，还有一大张铺棉花用的桌子。 魏征哪见过这些东西，顿时看的傻眼了。 程处亮立刻得意的道：“魏大人想必还没见过这些工具吧？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很吃惊，不过晨子说这些东西很好用的，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怎么个好用法。” 杨晨不理他，指使工人将一袋棉花倒入弹花弓里，然后又亲自上踩在踏板上，不一会就弹花弓就开始工作了。 这个弹花弓算不得多先进，但是是杨晨目前为止在不需要借助电力的情况下，能制作出来的最方便的东西。 在后世，弹花弓基本很少见了，工厂都已经改用先进的机器来代替人力，木制箱式弹花弓虽然不够完美，但是比人力弹弓就要省力多了，工作效率也大大提高。 几人好奇的围在机器旁边，见杨晨踩得兴奋，搓了搓手也想上。 “魏大人要不要试试看？” 魏征想了想，便接替杨晨上了踏板，踩着踩着，就好像找到了乐趣一样，越踩越来劲。 “真的蓬松了！棉花都散开了！”李承乾惊喜的道。 杨晨笑道：“等把足够的棉花弹好了，就能制作棉衣和棉线，对了还有棉布！” 杨晨这么一说，他们就更来劲了，然后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始有序的轮流踩棉花，倒是把跟来准备干活的棉花工人弄得面面相觑。 这活都被几个大人干完了，那他们……今天还有工钱吗……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有工钱的。 李承乾三个人一开始兴奋的不行，但是踩了一会后就累得不想动弹，棉花工这才顶了上去。 棉花工厂里有七台这样的弹花弓，一个人一天大概能弹七八十斤的棉花，这样的工作效率，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所以不一会，杨晨手里就有了三十来斤的棉花。 魏征摸了一把软趴趴的棉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杨晨还是看出来他很激动。 “三十斤棉，足够了，咱们回去做一件现成的棉衣！” 终于要做棉衣了！ 这回最激动的不是魏征，而是从早到晚照顾棉花田的程处亮和李承乾。 俩人为了较劲，这段日子可以说是起早贪黑，尤其是听到花匠说棉花可能会被虫子弄坏，两个人就没日没夜的在田埂里巡视，如今，终于要做棉衣了！ 一行人满怀期待的回了杨家，杨晨将棉花倒出来，又让刘谦去服装工厂里把早就订好的衣裳取回来。 衣服是杨晨特意定做的，面料却是麻布的。 百姓大多用的还是麻布，穿得起丝绸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用麻布来做第一件棉衣，最适合不过。 将棉花塞进麻衣的夹层里，到最后，三十斤的棉花还剩了十斤左右，将衣裳封口封好，杨晨就将崭新的棉衣拿了起来，得意的道：“这就是用棉花做的衣裳！怎么样？谁想来试试看？” 第587章 一起进冰窖啊 原本李承乾和程处亮都对棉衣很感兴趣，但是他们没想到杨晨居然会拿了件麻布的料子，两个人顿时打起退堂鼓。倒是魏征，毫不犹豫的道：“我来试试！” 将外套脱下，魏征当着所有人对面将棉衣穿在身上，虽然样子丑了点，但是好像跟普通的衣服没什么两样。 但是魏征却突然变了脸色，震惊的低下头看着身上的麻布棉衣。 不是因为穿着太难受，而是因为，这么多的棉花塞在里面，但是却没有感受到过于沉重，不仅如此，他才穿了一会就觉得……好热啊…… 连连将棉衣脱下，魏征激动的道：“这当真好用！” 如今虽说是秋天了，但是秋老虎还是很凶的，魏征才穿了一会就觉得热，估计，是被闷的。 杨晨摸摸鼻子，也没拆穿他，道：“自然好用。” “那何时进献给陛下？” 魏征光想着赶紧把好东西给李世民送去，但是却没想过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件麻布做的，就算要呈上去给李世民看，拿件麻布的总不大好。 三天后，杨晨又做了五件丝绸的棉衣，连带着之前的那件麻布的，一起进了宫。 这回进宫，可以说是杨晨有史以来最壮观的一次，倒不是出行车驾有多么牛逼，而是…… “喂，你们往那边挪一挪成吗？贴那么近我很热啊！”杨晨嫌弃的看了眼坐在右手边的程处亮和李承乾，又对着魏征道，“我说魏大人，你干嘛非要跟我们挤同一辆啊！” 不知道几个糙汉子坐一起很挤吗！没看见刘谦都挤出去跟车夫一块晒太阳了吗！ 魏征老神在在的道：“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 正准备再说什么，突如其来一个急刹车，杨晨差点飞出去。 果然坐正中间的位置，是有随时驾崩的危险的…… 杨晨心有余悸的掀开车帘：“刘谦，你们干嘛呢！” 刘谦一脸憨厚的指了指前头，道：“公爷，前面有车祸发生……” “车……”杨晨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的地上，两辆山寨自行车撞在一起，其中一辆自行车的脚蹬子都飞了，地上还躺着两个人，哎哟哎哟的喊着疼。 这特么居然是，自行车车祸…… 正愣着，就看到不远处过来一队人，仔细一看居然是巡逻兵，见地上躺着两个人，后头又堵了几辆马车，为首的那个上前道：“快，把他们搬到路边去，都说了几次了，出了事故要去路边解决，你看你们，都堵车了。” 地上两个人一看官差来了，一咕噜的爬起来，一人捡起一辆自行车，猛推着往边上跑，一边跑一边道：“官爷，不劳烦你们了，咱们私了，私了……” 杨晨：“……” 道路重新恢复畅通，杨晨就又坐回了位置上，不过一想到方才那幕，他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哎哟，晨子你掐我干什么！都特么被你掐青了！”程处亮龇牙咧嘴的瞪着杨晨，不明白他好端端干什么掐自己。 嗯，是真的…… 皇宫御花园。 李世民正在跟妃子讨论关于后宫开放二胎的事情，眼看就要讨论到正题上，爪子已经伸向某个神秘地方，杨晨他们就出现了。 李世民的兴趣上不来下不去，坐在位置上生了好一会闷气，这才让人把他们叫进来。 杨晨四人晃晃悠悠进了御花园，身后跟着个刘谦，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包裹里就是六件做好的棉衣。 “臣等参加陛下。” 李世民心里还闷着火，看见他们几个脸色也不好，哼了一声，道：“你们几个找朕有什么事？” 李承乾抢先道：“回父皇，我们的棉衣做好了！” 面对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对面四个男人没有一点察觉，尤其是李承乾，说起棉衣的时候眉飞色舞。 李世民一开始是有点不爽，但是被李承乾说着说着，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棉衣上。 “快，拿来给朕看看！” 刘谦快步上前将包裹递给黄玉，黄玉接过后放在石桌上，打开后便又退到了一旁。 李世民拿起其中一件丝绸做的棉衣上下打量，狐疑道：“这就是棉衣，跟羽毛做的有什么不同吗？” “陛下，棉衣是用棉做的，棉跟高昂的羽毛相比就廉价很多，一旦推广开来，百姓就不必担心过冬时会受冻了。”杨晨上前一步将那件麻布的棉衣拿出来，道，“这是用麻布做的，比丝绸的要粗糙些，但是御寒效果却是一样的。” 李世民打量了半天，最后将棉衣放下，道：“不如，你们穿上试试看效果吧。” 四人齐齐对视一眼，现在这个天，他们不是很想穿棉衣…… 尤其是已经穿过一次的魏征，他之前就闷了一身汗，现在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四个人没人接话，眼看李世民的脸就要黑了，杨晨忙道：“不如这样，咱们都穿着棉衣去一趟冰窖吧，这样陛下也好直观的感受一下。” 话音落下，程处亮和李承乾都不约而同瞪了一眼杨晨。 你特么自己上赶着去冰窖，别带上他们啊！ 虽然对棉衣很有信心，但是这种事…… 没必要带着他们一起往冰窖钻吧…… 虽然很想反对，但是李世民同意啊，当下便带着棉衣，领头往冰窖去了。 …… 看着眼前四个已经穿好大棉衣，脑袋上隐隐出现细汗的人，李世民心里乐开了花。 面上却依旧严肃的道：“好了，进去吧。” 杨晨不解的道：“陛下，你不进去啊？” 李世民脸色一滞，道：“朕进去干什么！” “陛下不进去，那怎么感受棉衣暖不暖和呢？靠我们说好像不大好吧？” “对对对，唐国公说的对，父皇您应该亲自感受一下。” “是啊陛下，晨子说的对，只有您也一起进去，才知道真的暖不暖和呢！” “陛下，臣附议！” 李世民：“……” 为了不给李世民反抗的机会，杨晨一把将一件棉衣拽了过来，然后招呼李承乾他们，四个人七手八脚的肥着胆子给李世民穿上了。 李世民：你们给朕等着…… “老黄，还有一件，你也穿吧！” 正准备溜走的黄玉：…… 第588章 上任拆迁办！ 在冰窖里待了足足半个时辰，杨晨一行人才走了出来。 出来后，李世民看棉衣的眼神就变了。 “魏征，日后棉花推广种植就由你工部负责。” 魏征心中一喜：“微臣领旨！” 见李世民撂下这句话之后就直接走了，程处亮和李承乾傻眼了。 他们忙进忙出这么久，结果到最后，什么都没落下？ 这特么也太坑了吧！ 从皇宫里出来后，两个人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魏征则眉飞色舞的说了声告辞，喜滋滋的走了。 杨晨被两张苦瓜脸陪了一路，直到看不下去了，才道：“大男人有必要这么没出息吗？再说了，你们怎么知道陛下没赏？”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没忘？”程处亮眼底闪着光，看向杨晨目光里满是希冀。 杨晨笑道：“陛下就算一时之间忘了，等反应过来后也会褒奖的，你们等着就是。” 被杨晨一番安慰，程处亮脸上才又笑了起来，但李承乾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跟程处亮不一样，他的目的不的拿赏赐，而是让李世民对他重新加以重用。 这段日子他老老实实呆在杨家，为的不就是不行差踏错，再惹了圣怒。 三人坐着马车出了长安城，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抓捕的哄闹声，杨晨探头往外一看，刘谦正好道：“公爷，是大理寺的人。” “看样子好像是犯人跑了。” 程处亮看了两眼，低声道：“葛乐就是被房相塞在了大理寺，难不成是他跑了？” 杨晨挑眉道：“葛乐？我差点把他给忘了。” 房玄龄前几天来找他的时候，说的就是五姓七宗的事，葛乐又跟五姓七宗又牵扯，所以五姓七宗的人帮葛乐越狱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想到这儿，杨晨看向李承乾，眼睛里透着些许危险气息。 李承乾老实的坐着，被杨晨的眼神一看，顿时毛骨悚然。 “你想干什么？” 杨晨嗤笑一声：“紧张什么，我问你，你之前跟葛乐是什么关系？” 李承乾面色微微一变，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杨晨放下车帘，走到李承乾身边坐下，道，“知道上次为什么你的热气球会飞走吗？” 此言一出，李承乾神色骤然变冷，仿佛瞬间找回了负伤时的恨意，咬牙道：“你还有脸提？杨晨，你别以为我现在落在你手里，我就会放过你！” “你以后想怎么对付我以后再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当初的确是想教训你，可是对你热气球下手的事，是李泰干的好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这口黑锅杨晨背了很久，如今时过境迁，就算李世民想秋后算账，他也有足够的理由说是李承乾自己查出来，“所以我当时非但没有报仇，还不计前嫌的去救你，你说，你是不是恩将仇报做了小人？” “你撒谎！”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用热气球是想找机会教训你，可是为什么教训你，你心里没数吗？当初你和葛乐联手害我两位夫人，我看在你太子的身份上没打算要你的命，但是我不要，有人却不肯放过。” “巧言令色！如果不是你干的，当初你为什么不在父皇面前否认，而父皇也不曾告知我一丝真相？” 杨晨忍不住白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傻？陛下会蠢到让两个儿子互相残杀吗？我就只是个背锅的而已，原本我是打算替陛下背这口锅的，但是现在不行了，五姓七宗的人已经来长安了，葛乐很有可能也已经跑了，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 李承乾猛地一怔，眼眶微红，隐隐爆出红血丝来。 他一直以为是杨晨对他下的死手，没想到，居然会是李泰！ 还有他的好父皇……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好一会，才堪堪将怒气压下，李承乾抬起头讥笑一声：“他们的目标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个想干什么？” “首先，我不想死。”杨晨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继续道，“再者，谁都知道太子殿下与我不睦，若是你去找葛乐帮我打探消息，准确性应该很高。”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我凭什么就非要帮你？”李承乾讥诮的看着他，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就凭这事，能让你重回东宫。” 李承乾面色一变，试探道：“你什么意思？” “五姓七宗是陛下心头的一块重压，但若是你帮陛下成了大事，你说陛下该如何对你，继续让你在我杨家干农活吗？” “那你有什么好处？” 杨晨冷笑一声：“我都说了，我不想死，五姓七宗毕竟不是闹着玩的，连陛下对他们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我这个并无实权的唐国公，他们若是不折手段的来对付我，我总要有自保的能力吧？” 诚如房玄龄所言，他们若是明目张胆来刺杀他，那还好说，但就怕他们使阴招。看不见的冷箭，永远比明枪更致命。 李承乾如今被李世民罚在杨家干活，在外人眼里，他具备跟李世民殊死一搏争夺天下大权的可能性，同时和杨晨也是对立面，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五姓七宗真想在朝廷上有所行动，太子李承乾是一个很好的下手点。 “所以，你是在跟我合作？”李承乾道。 杨晨点点头，道：“不错，事成之后，我活着，你回东宫，而陛下将重新看重你，至于五姓七宗……那就不好说了。” “好，成交！” “年轻人，有魄力！” 一脸懵逼的程处亮：我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 铁路开工的日子终于到了，一起到的，还有李世民的恩赏圣旨。 杨晨、李承乾、程处亮进献棉花有功，分别加赏绫罗绸缎百匹，黄金千两，另张贴榜单告知全国上下，三人共同担任推广棉花种植的指挥员，工部所辖人员配合指挥。 这道御诏看起来虽小，但却是把整条棉花产业链送到了他们手上。 李承乾自从在朝堂上失宠以后，这还是第一道嘉奖令，所以拿到圣旨的时候，他比程处亮还激动。 相比他们两个，杨晨就淡定的多了，毕竟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 “棉花的事情陛下虽说给了咱们三个不少权利，但是眼下铁路要开工，我可没时间，就交给你们了。”杨晨笑了笑，又想到前两天张闻道说的事，补充道，“处亮，你恐怕得跟我去工地。” 程处亮正兴奋自己领了件肥差，一听说杨晨让他跟着一起去工地，瞬间就把脸垮下来了。 “铁路的事不是都安排妥当了吗？我又不会干工匠的活，你找我干什么？” “谁让你去干活了？”杨晨故作神秘的道，“你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 程处亮信了他的邪，真当以为有什么大事，看杨晨的时候，连眼神都亮了亮。 “上任拆迁办主任！” 李承乾一头雾水：“这是什么鬼玩意，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官职？” 程处亮：“我不，我要种棉花！” 第589章 大唐凹凸曼 杨晨淡定的道：“又没说你以后就不能沾手棉花种植的事情，你别忘了，拆迁办可是你亲自跟陛下讨的差事，现在反悔了不想干，你自己去跟陛下说，只要陛下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程处亮被杨晨那副‘你随意’的表情气到无语。 他要是敢去陛下面前出尔反尔，估计还没等陛下把他怎么着，他老爹就先想法子把他弄死了，然后再来个大义灭亲，断绝父子关系…… 见程处亮认栽，杨晨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原本程处亮这个拆迁办是没必要太早上任的，可是前几天杨晨让张闻道去最后一次确认路线的时候，原本是走个过场，没想到真出问题了，原先说的好好的能接受土地赔偿的农户突然就不干了，还跟杨家人闹了一场，最后张闻道被撵了出来。 闹事的地方在长安以北的枣庄镇，枣庄镇被规划进铁路建设里的是一片农田，被征用的田地有三十亩，全部都在枣庄镇以西。按照条例，征用农田多少朝廷就会照价赔偿，而农户闹事的原因，是对赔偿价格不满意。 杨晨算过，按照已经制定的赔偿标准，每户农家分到的钱大概是二十五两，二十五两，在平头百姓眼里绝对是一笔巨款。枣庄镇的农户突然不愿意了，这里面绝对不正常。 好在枣庄镇距离长安还有好些距离，长安这边开工之后，再去解决枣庄镇的问题也来得及。 铁路开工当天，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以及一干重臣都到场。 杜如晦摸着胡子笑呵呵的道：“陛下不宜出宫，所以便让咱们几个来给你镇个场子，怎么样，够给面子吧？” “有杜相主持，小子自然觉得有面子，不过是走个仪式，没想到连房相他们也来了。” 关于铁路的事情，杜如晦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他来了不奇怪，但是其他人也来就显得很有分量了，由此也看得出，李世民对铁路建设有多么重视，或者说，对攻打突厥十分重视。 “二位在聊什么？吉时快到了，香案已经准备好了。”房玄龄指了指摆好的案台。 按唐礼，焚香祈祷吉祥话，一样不少都要进行，一般这种累死人的沙雕动作，都是地位最高的人来执行的，所以要是房玄龄他们不来，这活，就落杨晨身上了，得亏他们来了…… 杨晨跟程处亮站在工人队伍的最前面，看着房玄龄他们几个摆出一个个打怪兽的姿势，忍不住啧啧称奇。 原来，大唐才是凹凸曼发源地……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礼仪才算结束，随着一声炮响，杨晨做为铁路建设部门最高领导人，姿势笨拙的爬上了一块大石头，高声喊道：“贞观集团铁路一队，正式开工！” 这个名号是杨晨顺嘴取的，所有人听完当场一愣，然后，管他呢！就叫这个了！ “好！开工！” “开工！” 杨晨又道：“在开工之前，大家都已经互相合作互相磨合过了，所以在正式开工之后，我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将大唐第一条铁路在最短的时间建设完成！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有信心！” “好！”杨晨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姿势笨拙的从石头上小心翼翼的爬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很识相的别过脸去，当做没看到的样子…… 落地后，杨晨拍拍身上的土，拿过一旁的铁锹，狠狠的往地上一插，喊道，“开工！” 所有人下意识跟着喊：“开工！” 喊完‘开工’俩字后，在场人都愣在原地，杨晨头一歪，迷茫的道：“那你们还愣着干啥？” “……” “开工了开工了……” “走走走……” “哎，队长你把我落下了……” “……” 因为是第一天开工，所以杨晨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富贵和公输月两个人一直在工地上盯着，好在虽然出了不少问题，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富贵出马，公输月一个人就能搞定。 不得不说，公输月干起活来还是很有魅力的，作为工地上唯一一个成年女性，公输月雷厉风行的样子十分有震慑力。 因为有公输月顶着，所以杨晨根本就没费多少劲，坐在工棚里仿佛在指点江山，实则在偷摸耍懒。 原来，在所有人都勤快的干活，而自己却在偷懒，是这种感觉…… 杨晨忍不住惬意的眯起眸子，但是想到还在工地上，便强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程处亮今天是跟着一道来的，看了会李治和李崇义分派任务后，就满工地找杨晨。 见杨晨坐在工棚里，闲着没地方去的程处亮立马就杀了过去。 “晨子，有吃的不？” 杨晨摇摇头，道：“这才什么时辰，还没送来呢。” “在你这里干活待遇还真不错。”程处亮一脸向往的道，“包吃，定点下工，工钱又高好几成，我要是什么时候混不下去了，要找活干，我一定来找你。” 杨晨立刻道：“别啊，干什么等你混不下去了再来，我这儿现在也很欢迎你。” 程处亮毫不客气的给他翻了个白眼，道：“不跟你贫嘴了，反正这里也没事，我先回去了。” “谁说你没事了？”杨晨看着程处亮，露出一副‘你居然忘了’的神情，“不是说了枣庄镇那边田地有麻烦吗？你既然没事，就现在去吧。” 程处亮虎躯一震，不可置信的道：“你说真的？让我去？” “你是拆迁办主事，你不去谁去？”杨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可是……这种事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厚道。”程处亮抓了把后脑勺，坐下道，“感觉跟地痞流氓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咱们拿了人家地有不给钱吗？” “那倒没有。” “这不就好了，再说了，要是地痞流氓就好办了，也省的讨价还价，直接抢不就好了。”杨晨想了想又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一趟吧。” 程处亮打仗可以，跟人打交道就是个憨逼，说是去找人家商谈的，指不定到最后落得跟张闻道一样的下场——直接被轰出来。 这要是传出去，多丢他杨晨的脸？ 程处亮看了眼已经在投入干活的工人，点点头，道：“那好，我们一起去一趟，不过先说好，这次你打头阵！” 杨晨上下扫视他一眼，鄙夷的道：“你这么怂？” 第590章 古代丧尸 “谁怂了！”程处亮霍然起身，粗着嗓门道，“我这是没经验！” “别贫了，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一趟吧，别等这里工期都完了，你还没拿下枣庄镇那几块地。” 两人走的时候把小武叫了过来，这丫头名头上担着监工的活，上任之后也有模有样的，杨晨简单叮嘱了几句，就把另一个闲到发霉的铁路部门咨询师张闻道也拽上了。 三人各自骑了一匹马，朝着枣庄镇快速出发。 枣庄镇位于祁水上游，是一个四面有山的镇子，虽说是在长安附近，可是却有二十公里远，骑着马，两个时辰才能到。不过这是一般的马匹，杨晨他们骑的是军马，速度就快上了一倍，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三人就到了枣庄镇镇口。 这个镇子占地很大，有数百人口，算是个大镇了。 张闻道原先勘测路线的时候来过，所以一到枣庄镇，就自告奋勇的带着杨晨他们去找了镇长。 镇长姓王，是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的料子都很不错，就是看人的眼神透着几分打量。 “你们？就是来征地的？” 某家酒楼里，杨晨和程处亮、张闻道坐在一起，桌子对面，则是王镇长，王镇长身后，是四个仆从和十几个……村民…… 不得不说，鸭梨山大…… 杨晨瞟了眼自己队伍里最有阵仗的程处亮，接着底气十足的道：“王镇长是吧？我姓杨，我……” “废话少说，就是你们要征地是吧？”王镇长两条粗厚的眉毛向上一挑，活像两条黑漆漆的毛毛虫，丑虽然丑了点，但是身上的镇长架势很足，气场一拉开，比杨晨这个唐国公还牛叉。 “没错，我们是要征地，不过我们……” “哼！果然是征地的！”王镇长蒲扇大的巴掌呼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发出震天响的声音，站在他身后的村民们瞬间眼神犀利的朝他们瞪了过去。 杨晨三人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口水。 杨晨瞟了眼程处亮：咋办？ 程处亮瞟了眼张闻道：你可是上回来过的！ 张闻道：可我上回被撵出去了嘤嘤嘤…… “我告诉你们三个，想要地，不可能！”王镇长咧着一嘴黄牙，凶神恶煞的道，“想骗地，想的美！除非我死了！” 杨晨不解的道：“谁说我们是想骗你们的地了？” “还不承认？”王镇长看了眼身后的村民，一副‘这几个人还想骗我们’的神情，果然换来一众村民鄙夷的眼神。 “王镇长，我说你们……” “少他娘跟我废话！上次这个小牛鼻子就差点把我们骗了，这次还敢带同伙？我看你们欠揍是吧！” 王镇长呼的站了起来，看他们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一样。 程处亮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这么一挑衅，火气也上来了，嘭的一爪子拍在桌上，怒道：“跟老子比嗓门？你他娘的算哪根葱？说我们骗人？有什么证据！还想揍我们，你真当小爷是吓大的吗！” 程处亮说完还不够，抬起脚，一脚踩在八仙桌上，威风凛凛，气势十足，一人干十几个人完全不带怵的，那架势，实在是太男人了！ 杨晨和张闻道忍不住用迷弟的眼神抬头仰望他。 处亮，你不是吓大的，你这是北大的啊！ 对面的王镇长一开始被唬得一愣，接着冷笑一声，鄙夷的道：“哟，还是个硬茬？乡亲们，都给我上，把这几个想骗我们地的骗子狠狠打一顿！我看他们下回还敢不敢来！” “你们敢！”程处亮怒喝一声，对面村民先是怔了怔，随后齐刷刷从背后拿出武器，大喝一声：“打死他们！” “卧槽！” 杨晨下意识大叫一声，接着想也不想拽起程处亮和张闻道就往外跑。 从酒楼出来后，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举着武器的村民，这些村民，足足追了他们一条街…… “晨子，前面的人也追过来了！” “晨哥！右、右边也有啊！” 杨晨：这特么是什么鬼！！ “张闻道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上回来了究竟干什么了！” 张闻道吓得腿已经在打颤，听见杨晨的话颤巍巍的道：“我啥也没干啊……” “哼，三个骗子！这回看你们往哪逃！”王镇长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抱着胸十分嘚瑟的看着他们。 “镇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误会，放你的屁！有个鬼误会！乡亲们，给我拿下！” 杨晨大喊一声：“跑啊！” 三个人转身就跑，身后喊打声更是此起彼伏，场面颇为壮观。 街道七拐八弯，三个人窜来窜去的，虽然没被人抓住，可是也没把人甩掉。 “晨哥，我快不行了，我要跑不动了……”张闻道身子骨最弱，才跑了一会就开始眼花。 杨晨一把将他拽着，道：“你不走就准备好被他们打成猪头吧！” 程处亮在前头跑的飞快，杨晨咬咬牙，拉着张闻道猛追。 眼看就要追上程处亮，结果那小子刚拐过弯，就又倒着跑回来了。 “快跑！”程处亮喊出了破音的效果。 “这里也有人！” 杨晨脚下猛地一个急刹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群拿着锄头扁担勺子等完全不同武器的敌军瞬间出现。 “我特么的……” 杨晨和张闻道瞪大双眼，瞬间掉头往别的方向跑。 …… 一盏茶后，三个人靠在一处墙根，捏着鼻子大口吸气，而边上，正好是弥漫着臭气的猪圈。 将脑袋上的几根青菜拽下来，杨晨恨恨的扔在地上，道：“处亮，他们走了吗？” 程处亮抹了把脸上的汤水，点点头道：“走了，应该走了……” “没想到我杨晨一世英名，如今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晨哥，你头上还有根青菜。” “不管了，没力气了……” 一想起方才被村民扔菜叶子的情况，杨晨就很想死。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大唐混成这副模样！ “按我说，我们就应该跟他们干一架！”程处亮一不留神松开手，臭气瞬间钻入鼻尖，然后一脸菜色的又飞速捏住鼻子，张开嘴大口吸了一口气。 “晨哥，你能进去点吗？小道这里有点挤，容易被他们发现……” “不进去！再进去就是猪圈了！” “……” “快看！他们在那儿！”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三人惊弓之鸟般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扭头一看，这特么根本就是古代版丧尸大片！ “完蛋了，对面三条路都被堵死了，我们要被打死了！” “晨哥，后面还有一条路呢！” “那特么是猪圈……” “上啊！快抓住他们！” 杨晨：“擦！猪圈就猪圈，跑啊！” 第591章 不忍直视的审美 三个人扛着一身臭，牵了马就玩命的跑出了枣庄镇，一路上黑漆漆的，等到了林苑驿，三人才精疲力尽的进了杨家。 各自回屋洗了一个澡，三个人就又凑到了一起。 “这事肯定有问题，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枣庄镇拿下，否则这是被传到陛下那边，少不得要找我们问罪。”杨晨猛地灌了自己一口开水，结果烫的他哇的一口全吐了出来。 程处亮淡定的给他翻了个白眼，想起今天被村民追了一下午，嘭的拍在桌子上，怒道：“明天我就带兵过去，把他们全部绑起来丢大牢里去！敢跟小爷过不去，小爷让他们下辈子把牢底坐穿了！” 张闻道连连道：“不可不可啊！小公爷你要是把人都抓进去，那我们就完蛋了！” 程处亮说的是气话，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干，见张闻道还一本正经的劝他，心想这厮该不会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叹了一口气，程处亮烦躁的坐下，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那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对小爷！当然，我爹除外啊……” “要小道说，咱们应该跟他们好好讲道理！” 杨晨和程处亮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此刻，在他们眼里，张闻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二逼的气息。 “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小道啊……”张闻道缩了缩脖子。 “要不这样，处亮，咱们明天带人跟他们把身份说清楚，他们不是说我们骗人吗？咱们就亮出身份来把他们吓尿！”杨晨头一次觉得装逼也是个解决办法的好主意，毕竟跟张闻道的主意比起来，他这个听起来就靠谱多了。 程处亮高度赞同，眼睛一眯，道：“好！不过既然要吓唬他们，那就要做到位，晨子你等着，明天我就带三十个兵跟咱们一块去，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动手！” “没错，他们要是还敢动手，咱们就把他们都捆起来！” “然后架在火堆上当烤全羊！” “我要吃腿！” “没问题！到时候再撒一把孜然……” 张闻道越惊恐，这尼玛，是要吃人啊…… 杨晨跟程处亮嘴瘾足足过了一刻钟，等心里爽快了，扭头一看，就见张闻道小脸煞白，满目惊恐的看着他们。 “你瞅啥呢？”杨晨皱着眉头，不解的道。 张闻道吃吃的道：“小道、小道一直都吃素的……” 程处亮心眼坏，知道张闻道是被他们吓到了，越发来劲的道：“吃素怎么了？跟着两位哥哥还能让你吃不到好的？我跟你说啊，咱们之前行军打仗没饭吃的时候，那就只能吃人啊！我跟你说，你看我胳膊没，这是假的，怎么没的晓得不，就是给兄弟们吃的！” 张闻道傻眼了，瞅了瞅程处亮的假胳膊，腿肚子打颤，眼睛发花，身子发软，咕咚一口口水咽下去之后，不等程处亮说完，大叫一声就跑了。 程处亮正在精心描绘自己胳膊被扯下来之后怎么吃才好吃，还没说完呢，就被张闻道的鬼叫吓了一跳，眼瞅着张闻道逃命速度堪比野狗，愣了愣道：“这小子不会真信了吧？” 杨晨摇摇头：“按照小张的智商，这事，不好说。” 程处亮：“……” 第二天，杨晨起了个大早，大跨步走了出去。 想到今天要出门去装逼，杨晨昨天晚上特意让人找了一件，一看就是土财主的衣裳穿着，腰上还挂了玉腰带和各色挂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要是只听声不见人，还真有点像在路边敲着破碗要饭的…… 对于杨晨这身打扮，杨雪昧着良心夸了声好，李湘云考虑到自己孩子的胎教，硬生生在杨雪的好字后面加了个特别。等杨晨转身一走，俩女对着肚子一个劲念叨。 “乖宝，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你爹虽然穿的土鳖了点，但是你以后千万不可以嫌弃他！” 此时，得到夸奖的杨晨已经心满意足的走了。 前厅，杨晨正大快朵颐的吃着早饭，张闻道顶着一脸乌青出来，乍一看，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昨晚睡觉被人打了。 杨晨傻眼的看着他默默坐下，默默喝粥，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杨晨夹了个包子扔到他碗里。 “小张，这可是上等的肉包子！” 张闻道一听到肉包子三个字，瞬间想到折磨他一晚上的吃人肉，当下呕了一声，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白了。 这下好了，他自己看起来就像个肉包子。 “小张这是怎么了？”杨晨摸着下巴，看着张闻道落荒而逃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刘谦诚挚的建议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边上的小剑眼角猛地一抽：“那特么是个道士！” 刘谦后知后觉的连连点头：“对对对，道士怎么会怀孕呢……” 杨晨翻了个白眼，将放在张闻道碗里的肉包子拿过来，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皮薄馅大，汁水很足，香！ 吃饱喝足，程处亮就到了。 程处亮来的时候身后真的带了三十个兵，但这完全不是杨家众人看见他时满脸惊呆的原因。 程处亮今天换了一身装束，以往的短衫都被换成了长装，头上戴的玉冠足足镶嵌了五颗五颜六色的大宝石，身上的衣裳纹路复杂，还是带着金线的，腰上的玉带比杨晨的更富态，从左到右，那么大的腰杆子，排满了十几颗玉，叮叮当当的还挂了三块玉佩，完全不嫌重！ 跟杨晨站在一起，那叫一对散财童子！ 看的杨家人，完全不忍直视。 “处亮，看不出来啊，你老程家这么有钱！你穿的比我还炫！”杨晨上下打量，脸上露出夸张的神情，“你这个得花不少钱吧？” 程处亮得意的道：“不瞒你说，一分钱都没花！这是我爹年轻的时候穿的，昨晚上，我好不容易才跟我大哥一起，把它偷出来的！” “你是说，你爹年轻的时候这么打扮的？” “对啊！怎么样？酷不酷，够不够有架势！” “很好！非常好！待会咱们就去枣庄镇，亮瞎他们的眼！” 程处亮和杨晨两个不约而同的开始哈哈大笑，两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 而受灾最严重的，当属张闻道…… 第592章 土鳖的出场 “晨哥，小道、小道能不去吗？”张闻道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先是被程处亮吃人肉的行为吓得大半夜睡不着，接着又被他们两个的穿着辣眼睛，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他小命就要交代了。 杨晨骑在马上，见张闻道看程处亮的眼神带着些惧意，忍不住道：“小张，你不会是昨天晚上真被吓到了吧？” 一提到昨晚的事，张闻道脸色一变。 这下不是肉包子了，是菜包子。 戳了戳在马匹上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牛叉过的程处亮，杨晨无语的道：“你小子完了，小张被你吓傻了，下半辈子要你养了。” “啥玩意？”程处亮刷的看向张闻道，结果吓得张闻道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程处亮嘴角一抽，道：“我看起来真像是会吃人肉的吗？” “我说小张，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好不好？你别这样嘛，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特么真以为我吃人肉？我跟你说，你先别走啊！你等等，我还没解释完呢！” 眼瞅着俩人不顾旁人骑马先走了，杨晨耸耸肩，道：“咱们也跟上吧。” 一盏茶后。 杨晨黑着脸看着距离他起码在十米之外的那帮人，怒道：“你们什么意思啊！我身上有炸弹啊！都给我靠近点！” 小剑刘谦面面相觑，又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程处亮的兵。 “咱们要跟上去吗？” “不用吧，这个距离挺好的。” “你家公爷跟我家小公爷实在太扎眼了。” “可不是，咱们就这么跟着呗……” 一通交流后，对面的三十几个人依旧无动于衷，杨晨抹了把脸，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在前面二十米开外的程处亮。 “要不这样，我跟你家小公爷说一下，让他把衣裳什么的稍微调整一下，怎么样？这样你们可以上来了吧？” 对面三十几号人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还摆出一副‘你怎么没有自知之明’的表情。 这表情杨晨看懂了。 大爷的！ 他穿的很难看吗！ 杨晨黑着脸，一夹马腹就朝着程处亮狂奔而去，后头的人连连跟上，不过依旧很实在的，保持了十米距离…… 杨晨追上程处亮之后就开始仔细打量他，突然发现，好像确实有点…… 那就，摘一块玉佩吧，算了，再摘一块下来，就留一块吧，头上的也拿一点，腰上的再拿一点，再拿一点…… 半个时辰过去了，程处亮突然发现。 “晨子，我咋觉得你掉东西了？你出来的时候身上好像没这么素啊？” 素？ 杨晨眼皮子一抖，这么花哨还叫素呢…… “你看看我，穿的多霸气！”程处亮的自我感觉一直都很好，丝毫没反应过来别人看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拒绝的信息。 一行人一路说着话到了枣庄镇，镇口的百姓一看见他们仨就撒丫子给镇长报信去了。 一听说昨天那三个骗子还敢来，王镇长霸气的一巴掌呼在桌子上，颇有架势的道：“叫上乡亲吧！昨天被他们溜了，今天还敢来，咱们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杀了出来，手里扛着各色不同武器，每人脸上都写着怒气，脚下的步子踩一个脚印飞出来一道尘土，十几个村民就这么杀气腾腾的出来了。 瞅了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三个人，王镇长先是讥讽的哈哈大笑一声，正准备嘲笑一下他们昨天的蠢样，就突然听到杂乱的马蹄声在对面响起，不一会，对面就出现了三十个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士兵，一个个面无表情，冷酷的站在杨晨他们身后。 王镇长嘴巴还张着，一瞅这件事顿时傻住了。 这是咋回事…… 村民们拿着工具的手也抖了一抖，开始眼神慌乱的四处张望，最后都落在镇长身上。 感受着火辣辣的眼神，王镇长就感觉自己接收到了无穷的力量，当下硬着头皮大喊道：“你们还敢来！我……” 王镇长的话还没说完，对面拿着武器的三十士兵大喝一声，然后动作整齐划一的将手中的长枪指着他们。 扑面而来的杀气将村民们吓得腿软，一个个再也没之前的凶样。 程处亮忍不住舒服的吁出一口长气，这画面，引起极度舒适啊！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以权压人，这感觉，太特么好了！ 王镇长镇定了心神，见对方没有动作，警惕的道：“你、你、你们想干嘛？” 程处亮嘚瑟的切了一声，道：“我、我、我想干嘛？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昨天居然敢打我们！” “你们是谁啊……”王镇长总算回过神来了。 这领头的三个，除开一个很明显是道士以外，另外两个一看就是暴发户，但是哪个暴发户身后会有士兵？ 难道是官商勾结？！ 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被当成暴发户的程处亮，继续得意的道：“小爷乃是当朝忠勇伯，刚上任的大唐拆迁办主任！而这位，”程处亮指着杨晨，更加嘚瑟的道，“这位是当朝皇帝陛下的义弟，大唐的唐国公，杨晨！” 这个出场方式，实在是，太特么土鳖了…… 要是放在电视剧里，拥有这种出场方式的，一般都是两集死的…… 杨晨微微抬起头，深呼一口气，看了眼对面已经呆住的村民。 虽然这个介绍方式很傻逼，但是效果还是实打实的，杨晨努力挤出一丝笑，平静的道：“各位若是对我们身份有怀疑的话，尽管提出来，如果……” “如果不信，小爷就把你们吊起来打！”程处亮得意的给杨晨抛了个眼神，言下之意，不用夸我，我知道我做的很好。 杨晨怒瞪他一眼，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不会动不动就乱来的，要不这样，这位大叔，放下你的扁担？这位大婶，放下你的锅铲？这位爷爷，放下您的鞋底？咱们好好说话？”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晨扬手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然后翻身下了马背。 见状，张闻道想都没想就跟着下了马。 “哎，你们……”程处亮犹豫了一会，也跟着下去了。 杨晨走到王镇长跟前，笑眯眯的行了一礼，都：“镇长，咱们这次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王镇长被村民们围着，杨晨又客客气气的看着他，最重要的是，对面三十个士兵好几把吓人啊…… “可、可以……” 杨晨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率先走了。 走了两步，杨晨缓缓停下步子，扭过头去，顿时吓得跟在后面的村民一个个小心脏砰砰直跳。 王镇长更是猛地向后推了好几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那啥，我不认路，还是镇长走前面吧。” “……” 第593章 反派角色 一行人到了昨天来过的那家酒楼，程处亮和杨晨三个依旧坐在一起，对面也依旧是王镇长和十几个村民，但是气场完全跟昨天掉了个，为啥，因为门口和楼下站着三十个持枪士兵，往那一杵，王镇长就算再飚，也不敢瞎咋呼，老老实实坐在对面，瞟一眼跟前的茶盏，也不敢喝，只能局促不安的坐着。 “王镇长，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是想说什么吧？”杨晨保持着笑眯眯的姿态，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慈祥一点，但是笑的时间有些久，脸上硬邦邦的，反而更吓人。 王镇长瞟了眼凶神恶煞的程处亮，讪讪的点点头，道：“知道，是关于征地的事吧。” “没错！”程处亮粗着嗓子，道，“这可是朝廷的意思，昨天念你无知，小爷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这毕竟是公务，你最好识相点！再说了，你们又不亏！” 两亩地换二十五两银子，也就当今陛下财大气粗，居然会同意杨晨这样烧钱。 二十五两啊，能换多少田了，拿着二十五两干什么不好，非要跟他们作对？ “谁说我们不亏的……”村民里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程处亮耳朵尖，刚想说话就被杨晨按住。 “别凶巴巴的，就你这样搞的我们来抢地似的。小张，你来说！” 张闻道很怂的挠了挠头，跟程处亮一比，身上毫无气场。 “镇长，各位乡亲，征用土地是朝廷的意思，朝廷怎么会亏待你们呢？只要在土地征用文书上签了字……” “你们骗人吧？我们地都没了，怎么会不吃亏？”其中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爷爷，看着张闻道气愤的道。 “就是，咱们小老百姓不敢跟朝廷对着干，但是你们也不能这样昧着良心说啊！” “可不是，镇长，咱们这田可不能随便让出去啊！” 说着说着，王镇长就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要是把地让出去了，这十几户人家怎么办？可要是不给朝廷，万一说他们造反怎么办？ 思来想去，王镇长急的眉毛都扭成了一团，一边是田地，一边是朝廷，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这可怎么办啊！ 辩方选手讨论的十分激烈，我方主将则是一脸懵逼。 杨晨看了看程处亮，又看了看张闻道，没明白他们为难的点在哪，还是说，这里的村民各个都是隐藏富二代，二十五两买两亩地会让他们亏大发？要么就是枣庄镇的几十亩田里埋了很多宝贝，他们还没挖干净…… 杨晨这个想法得到程处亮和张闻道的一致认同，如果不是这样，否则还有啥好究竟的？ “我说王镇长，你们都商量很久了，怎么着？签不签啊？”杨晨战战兢兢的把一份土地征用文书拿出来，摆在桌面上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在抢人家田地。 算了，要是签了之后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大不了他再多给点，反正他也不缺几十两银子！ 王镇长看了眼桌上的文书，下意识伸手想拿过来看看，周围村民顿时惊呼出声。 “镇长！你可要想清楚啊！” “是啊镇长，陈老四说的话难道您忘了吗？” “哎哟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镇长！” 一出悲壮的苦情戏硬是让杨晨逼出来两滴滚烫的眼泪，要不是因为，他现在在扮演的就是传说中压迫百姓的反派角色，否则是真要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了。 亏得是自己亲自来的，要不然见到这副场面，他一定会以为程处亮这厮在干丧尽天良，强占田地的事。 不过这一幕还是很诡异…… 他们只是来商量价钱的，为什么搞得跟鬼子进村一样…… 对面的王镇长眉头越皱越紧，眼看就要把脸都扭成一团菊、花了。 这究竟得难为成啥样啊…… 不对，这田里究竟有多少宝贝啊…… 实在不行，你们挖完再把地让出来也行啊…… 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王镇长，心一横，牙一咬，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抬起头，英勇的道：“我先来签！” 杨晨愣了一下，就见王镇长拿着笔潇洒的把名字写了下去，然后朝着自己的大拇指狠狠咬下去，直接按了个红手印。 刚把印泥送过来的兄弟尴尬的停在半空，默默把手缩回去之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杨晨长吁出一口气，扫了眼站着人血的文书，忍不住面皮一抖，再抬头时，就看见王镇长一脸颓废的样子。 他真的越来越好奇，枣庄镇的田里究竟埋了什么宝贝？ 难道是曹操小时候的墓？！ 杨晨把文书递给程处亮，等他这个拆迁办主任看过，确认没问题之后，杨晨才道：“王镇长不愧是镇长，你放心，等你去工部把田产的手续办完，拆迁办的赔偿金就会亲自送上门。” 对面的王镇长猛地一愣，道：“您说什么？赔偿金？” 杨晨点头，道：“没错，不过具体金额需要在办完手续，知道田产面积大小才能确定赔偿多少。王镇长，你家是多少田啊？” “我，我在镇口那边有四亩田。” “四亩啊。”杨晨点点头，道，“那您过几天就能拿到五十两赔偿金了。” “五十两！”所有村民异口同声的大声喊道。 对面杨晨三人刷的一下从板凳上掉了下去，站着的士兵也是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连忙把他们拉起来。 杨晨被吓得小心脏砰砰跳，待坐稳了，菜着一张脸道：“怎么了……” 五十两不少了吧！ 又不是什么好田！ “按照朝廷的田地赔偿法，两亩地赔偿二十五两银子，一亩地对半开凑整，算十三两，镇长你才四亩地，所以是五十两。”杨晨认认真真的帮他们算了笔账，一抬头，就见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他。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看来枣庄镇的村民都很有钱啊！ 看看这一个个的表情，说给二十五两都不为所动。 这可是一个普通家庭，二三十年的收入啊！ 一想到这是第一个需要处理村庄，要是没处理好，别说程处亮这个拆迁办主任脸上没光，他杨晨脸上也不好看。 第594章 王者变青铜 一咬牙，杨晨道：“如果还不满意，大家可以去我杨家工厂上班，无论什么活计，任由你们挑！” 对面村民：还给提供活计…… 见他们还没反应，杨晨试探的道：“包吃包住？” 对面村民：包吃包住…… 杨晨挠挠头，摸不准自己开的条件究竟得烂成什么样，对面的人居然连一个说想去的都没有。 “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 对面村民：！！！ 程处亮听不下去了，霍的站起来，瞪圆了眼睛，道：“我说你们差不多够了吧！这条件小爷我都快心动了！” 被程处亮一吼，对面村民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国公爷您带了多少文书啊？够不够啊？” “是啊是啊，够不够啊，我想今天就签！”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要签！” “我先来，我先来，我家物廉价美！” 一群人突然扑过来，杨晨惊恐的往后连退好几步，结果脚背还是被踩了好几脚。 “有，大家都有！别急啊，一个个慢慢来！” 杨晨费劲的从怀里掏出一大叠文书，然后全部塞到张闻道怀里，“全部来这边签字！” 然后，张闻道就这么被人流簇拥着走了，直到挤到墙根，才彻底被挡住了视线。 这特么太像菜市场大妈抢菜了！ 原本以为对方是王者，没想到居然是一群青铜！ 亏他还以为自己条件开低了！ 杨晨从人群里跑出来，看了眼这阵仗后，在心里默默的替张闻道点了个蜡。见程处亮傻在边上，杨晨上前拽了拽他，刚想说话，就见王镇长满脸兴奋的小跑过来。 “二位贵人，这都是真的吗？”王镇长说话的时候很是激动，脸颊两旁的小肥肉一个劲的抖动。 “那是自然，我们是什么人，还能诓骗你们不成？” “那是那是。”王镇长连连点头，接着又气愤的道，“看来，我们是被人给骗了！”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骗了？ “二位贵人莫怪，昨天，其实我们……”王镇长脸一红，想到自己昨天贼胆包天的带着村民朝他们扔菜叶子，悔的肠子都青了。 “别怪镇长，这事不能怪镇长，都是陈老四骗我们！” 有个村民站出来，义愤填膺的道：“他说你们是来骗我们地的，非但不会给银子，拿到地之后还会把我们都赶出去！” “没错，这事不能怪镇长！” “是陈老四的错！” 越来越多村民气愤的喊了出来，杨晨听了一会，才知道原来是不久前，有个叫陈老四的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来征地的那伙人是骗子，不仅骗地还要撵人，枣庄镇的人都信了，所以才有了昨天那一幕。 这么说起来…… 他们八成被人算计了！ “镇长，这事不怪你们，不过你得带我把陈老四找出来。” 王镇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带着人就往陈老四住的地方去。 陈老四落脚的地方是一间茅草屋，门口没上锁，王镇长招呼一个村民上前去喊门，结果叫了半天也没听见声音。杨晨给小剑使了个眼色，小剑立刻飞起一脚闯了进去，没一会出来道：“公爷，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程处亮哼了一声：“我进去看看！” 所有人不约而同也走了进去。 等到了屋子里，杨晨傻眼了…… 这个屋子如果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话，那实在是太客气了。 此刻，他正站在一堆垃圾堆上，脚边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稻草，地上能看到几块骨头，还隐约夹杂着几坨狗屎，整个屋子都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呕……” 王镇长也跟着呕了出来，跑到院子里后，不可置信的道：“陈老四平时就住这种地方？” “不知道啊，平时看他挺干净的一个人啊……”村民同样一脸惊呆， 杨晨顺了好一会气，问道：“这个陈老四是什么人？” 杨晨原以为这个人是枣庄镇的村户，没想到问了才知道，这人是半个月前才到的！ 几乎不用想，杨晨就猜到这是五姓七宗那边的人来了，而且，也跟他想的那样，人家根本就没直接对他动手，而是耍阴招不给他好过。 不过这种招数太好拆穿，八成还有后招。 “那人肯定还没跑远，小剑，刘谦，你们带人去四处找找，留活口回来！” 小剑和刘谦点头应下，然后分别叫了几个士兵，兵分两路开始在枣庄镇搜查。 “晨子，你怀疑这人是五姓七宗的人？” 杨晨点点头，看着程处亮道：“你也这么觉得？” “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哪家派来的人！”程处亮哼了一声，看了眼臭烘烘的屋子，道，“我再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主动要求进去，前途无量啊…… 杨晨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跟王镇长一起往外挪了好几步。 程处亮不知道怎么想的，出来捡了个棍子之后就冲进去大杀四方，然后顶着一脑袋臭烘烘的干草出来了。 “我看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程处亮把棍子扔地上，一脸懊恼。 “正常，人都走了，里面没线索很正常。”杨晨嫌弃的捂着鼻子，又理他远了点。 程处亮脸色一变：“你早知道你不早说？” 杨晨嘿嘿一笑：“这不是看你挺威风的吗？要是叫住你，岂不是扫了你的面子？” 程处亮：…… 小剑和刘谦回来的时候，陈老四也被押了回来。 昨天杨晨他们刚来，陈老四理所当然的以为至少不会这么快再来第二次，早上正准备抽身跑路，结果人就来了，然后还没跑多远，就被逮了回来。 “陈老四，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村民们忍不住质问。 陈老四连头都没抬一下，垂着脑袋装死。 “你就是陈老四？”杨晨上前一步，小剑便挑起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说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陈老四白了杨晨一眼，然后继续垂下头，用后脑勺无声抗议。 见状，暴躁的村民不知道从哪又找来了菜叶子，对着他的脑袋就一顿猛砸。 杨晨站在边上，颇为感慨。 换个角度看这一幕，感觉果然不一样…… 眼瞅着陈老四快被一堆白菜叶子砸晕了，杨晨连连叫停。 这要是真撅过去了，死法未免太凄惨。 “你要是说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杨晨蹲下身子，顺手捡起地上一片菜叶子，“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把你交给陛下了，相信你应该还没见过陛下吧？想见吗？我可以带你进去哦！” “呸！” 声音落下，半空中便出现一道诡异的弧度。 杨晨面露惊恐，在千钧一发之际飞速往边上一闪，这才堪堪躲过他的攻击，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口老痰！ “呕……”杨晨菜着脸，胃里疯狂的涌上来一阵恶心。 这尼玛是物理加生化的双重攻击！ 这是要被举报的！ 第595章 上帝，我家亲戚！ 陈老四显然不是真名，但是这小子是个硬骨头，说什么都不开口，除了那句‘呸’之外，就连程处亮揍他的时候他都没吭一声。 杨晨突然觉得有些光荣，毕竟只有他才让陈老四出了声，虽然，这种事没什么好显摆的…… 程处亮挑了一身臭，脾气就有点不好，揍了陈老四两拳之后发现他是个不吭声的玩意，顿时火气就更大了。一把夺过士兵腰上的佩剑，程处亮凶神恶煞的把刀往陈老四的脖子上一架，正准备威胁他几句，陈老四就淡定的给他翻了个白眼，眼神里透着深深的鄙夷。 程处亮被气个半死，提起剑就准备动手。 这一幕可把枣庄镇的村民吓坏了，饶是王镇长这般长得奶凶奶凶的，都一个大跨步躲杨晨身后。 程处亮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这些年也算是个狠角色，这个时候脑子一热把陈老四的头砍下来当球踢，这种事他还真干的出来。 杨晨使了个眼色给刘谦，刘谦身形一闪就冲了过去，一把抵扣住程处亮拿剑的手腕，提醒道：“小公爷不可冲动。” 程处亮看了眼刘谦，又扫了眼依旧波澜不禁的陈老四，喘着粗气觉得自己胸口憋的慌。 见程处亮不肯轻易撒手，杨晨上前小声道：“眼下陛下还没跟五姓七宗的人撕破脸，这个时候要是咱们闹出人命，陛下就不好交代了，到时候被他们提前抓了把柄，拿咱们的命去填，岂不是亏得慌？” 程处亮眉头皱的紧紧的，想了想道：“你说的对，咱们的命可比他的金贵！” 说完，程处亮哼了一声，手腕一转，将长剑往边上一扔，正好回鞘。 这手露的，装逼装的很到位。 要不是不合时宜，村民们的叫好声已经出口了。 但是眼前这位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公爷一看就不好惹，现在叫好，那就是上赶着替陈老四去死。 杨晨颇为羡慕的扫了眼程处亮，这手功夫，不错啊。 可惜他不会…… 虽然程处亮收手了，但是他对暴力审问很执着，在揍了陈老四好几拳之后，陈老四这个闷葫芦看程处亮的眼神都变了。 这下程处亮更嚣张了。 给小爷装没脾气，小爷打到你有脾气！ 暴力执法的程处亮自学成才，一开始找不到命门，后来每一招都打的陈老四内伤不轻。 “这小子胸口有点古怪。”程处亮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士兵立刻将陈老四的外衣扒了下来。 衣裳被拿走，淡定的跟死人一样的陈老四终于有动静了。 “看来衣裳里有东西。”杨晨招招手，士兵将衣裳递给他，只捏了捏，杨晨就摸到衣服夹层里有类似于纸张的东西。 正准备将衣裳撕开，村民突然大叫一声。 程处亮扭头一看，陈老四正在翻白眼，嘴角缓缓流出一股红色的粘液。 “擦！这小子咬舌死了！”程处亮掰开陈老四的嘴，见里头只有一截断舌，骂了一句后脚底有些发凉。 这些人对自己真特么狠，吃毒药都比咬舌自尽要来的好！ 杨晨一听程处亮说咬舌自尽，转移到一半的眼神就立刻又原路返回了，然后一本正经的道：“看来衣裳的东西很重要。” 否则咬舌自尽这种一听就很疼的死法，正常人是不会去选的。 衣裳被撕开，抖落出一份信件，里头的内容杨晨扫了一遍，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头写的落款，范阳卢氏。 “居然是卢家人？”程处亮把信纸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又对着太阳看了看，没瞧出什么猫腻，又把信还给了杨晨。 “是卢家还是崔家，没什么差。”杨晨把信纸塞回去，又揣到自己怀里，扫了眼已经陈老四的衣角，道，“五姓七宗沆瀣一气，谁家都一样。” “那倒是。”程处亮点点头，见附近村民被吓得不轻，道，“尸体怎么办，咱们带回去还是埋了？” 带回去也没用，一个死人李世民就算想做文章也做不了，更何况他也没掀起什么浪花来，搬回去还费力气。 陈老四被随便找了块地埋了，也不算死的太惨。 枣庄镇的事解决的很快，交代了村民记得去工部办手续后，杨晨和程处亮就决定上路了。 出发的时候才是正午时分，按理说很快就能到林苑驿，可是偏偏，天黑了都没到。 “这已经是第三波了，他娘的脑子有毛病吗？”程处亮今天火气一直很旺，尤其是现在。 一路上，从半道窜出来的黑衣人一批又一批，看样子黑衣人是想杀他们，可是又怂的不像是吃这碗饭的，每次一见自己这边落下风，那帮子蒙面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扯，跑的比程处亮他们还快。 杀又杀不完，追又追不上，程处亮都快被折腾成一个爆竹了。 杨晨倒是很淡定，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人家一剑砍下脑袋，但是程处亮一直在耳边骂骂咧咧，那声音更折磨人。 不知道为什么，杨晨突然想起来一句经典哲学名言。 “上帝想让一个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程处亮随口道：“谁？” 杨晨淡定的道：“没谁，我家亲戚，哲学派的。” 程处亮愣了愣，就不再说话了。 他现在心里正烦烦着，根本就没心思去多嘴，满心满眼就想着把那帮生下来就会跑路的孙子逮起来，然后挨个揍一拳！ 路上虽然不太平，但是总算还是回了杨家。 第596章 学习使我快乐 杨晨在床上滚了两圈，舒坦的伸张了手脚。 这几天杨家其实很忙，棉花工厂刚开张，铁路又在建设，而新世学院又添了新课程。 听起来好像忙的不是杨家，好像是学子…… 铁路建设重要，可是学业也很重要，两方谁都耽误不得，若是不找个均衡的法子出来，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杨晨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思来想去，决定缩短学子在铁路建设部门的实践时间，目前还是应当以课业为主。 新世学院如今总共有铁路课程，文学课程，物理课程，数学课程，化学课程，地理课程以及美术音乐等等附加课程，李世民为了不让学子落下六艺，还专门找了好几个精通此道的夫子，最后直接导致杨晨的流行音乐鉴赏课，一个选课的学生都没有，不得不因此而关门大吉。 杨晨看过学子的学科表，除却一定要学习的铁路、数学、物理和太子太傅教授的内容之外，其他课程选的最多的是六艺，化学次之，最后是美术。 从这里看出来，大唐学子还是倾向于主流类型的。 杨晨手里还有几份表，其中一个便是记录学子各科成绩的。 在表格里，有三个人的名字排行十分靠前,这三个都是综合各类科目总成绩最优秀的的前三名。 一个是李治，一个是李崇义，还有一个是柳之允。 李治排名靠前杨晨没什么疑问，毕竟人家是皇子，从小教育都不差，李崇义也差不多，这人虽然皮了点，但是毕竟是老李家的，脑子还是好使的。 至于柳之允…… 杨晨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公输月给柳之允写了一段评语，其中就有‘聪慧好学’四个字。 这四个字能从公输月笔下出来，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就冲公输月难得夸人，杨晨就刻意把这个名字记住了。 从这份表格里，杨晨还另外挑了三个人，加上柳之允，就有四个了。 而这四个人，正是杨晨打算培养的，首批能堪当大任的寒门学子。 可在此之前，他还得花时间去了解一下这四个学子的品性如何。 至于像李老二那样的工匠，想要进入朝堂为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谓寒门学子，但身份还是比工匠高了不少，寒门尚且困难，更遑论下三等的工匠。 杨晨的意思，若是他们能识文断字通过自己努力改了身份，也好，但是若做不到，那就学好铁路手艺，至少将来谋个皇差，养活一家老小不是问题。 杨晨其实很想让匠人有机会摆脱自己的身份，但是事实证明，就算是初中学渣，也比小学学霸要成绩好…… 杨晨叹了口气，又着意留神了李老二他们，发现他们不愧是工匠，有关于实操的课程，就比学子们强的多了。 说不定，以后能当建筑公司的老板？ 杨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过转念想想，好像还真的可以！ 到时候大家都是一个学院出来的，一起做生意很容易形成产业链，这样成本降低利润变高，坐办公室不是梦想，企业分分钟就能上市…… 杨晨替学子们做了好久的美梦，梦醒之后就拿着做好的课程规划表去了新世学院。 因为学院有好几个人是在铁路建设部门领了实职，而且还是有工钱的，杨晨就将规划表留了个位置，问明白他们的意愿后再填满。 询问的结果基本都在意料之中，除了工匠们，所有学子都选择以学业为主，虽然如此，杨晨还是为他们保留了一周三天的实践机会，只要去实践，就照样有工钱，学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就差把衣裳都脱了来庆祝一下，碍于现场有女性，公输月和小武，就都克制住了。 至于工匠们，变数就让人惊喜不已。 一半的工匠愿意专攻铁路实践，希望能抽出绝大部分的时间花费在铁路建设上，还有一半的工匠则以李老二为代表，纷纷表示要跟学子们一起上课，拿的工钱，也只有一周三天的工钱。 这让杨晨很是欣慰，有愿意学习的学子，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让人倍感宽怀。 既然已经分成了两批，一批专攻铁路建设和铁路学习，另一批则专攻铁路知识和文学知识，对于这样的规划，杨晨其实挺满意的，多元化发展才能给这个学院带来更多的将来，无论是铁路实践还是学习更多的知识，学子们应该涉及的课程其实都没有落下，只是占比多少不同而已，对于很多不能上学堂的穷苦百姓来说，新世学院简直就是天堂。 可惜，没有那么多人敢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因为学子被抽调回去了一部分，所以杨晨就让李崇义再招了一些人回来填补空缺。因为学院那边需要上课，所以公输月和富贵不能久留，杨晨二话不说就拎着程处亮让他走马上任。 程处亮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能沾手铁路这个大工程，多少人眼红都眼红不来，他白白拿了个实权，回家躲被子里乐都来不及。 解决了铁路方面的问题，杨晨又把自己写的四个人名交给了公输月，公输月瞅了眼纸上的四个名，疑惑的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杨晨也不瞒她，将自己的意思解释了一边，公输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帮你查看人品没问题，但是你怎么不交给富贵？他不是你徒弟吗？” 言下之意就是富贵是自家人，她公输月再怎么说还是隔了一层的。 其实杨晨也想啊，可惜富贵是个机器人，让他去考察人品，还不如让他研究一下怎么造火箭，毕竟这样成功率还能高些。 “咳咳，公输小姐说的什么话，公输小姐是杨某的朋友，跟富贵是一样的。” 公输月被杨晨一本正经的话弄得两颊发烫，愣了好一会，才捏着纸条走了。 看着公输月略带窘迫的背影，杨晨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 他都把公输月的明鬼经给忘了！ 这事要是被公输月知道了，指不定就要扒了他的皮！ 罪过罪过…… 第597章 无题 杨晨小心肝一颤，二话不说回了杨家，揪着小剑耳提面命，就算找不到明鬼经，半个月内也起码给他带个消息回来！ 小剑被揪得面目狰狞，一边应着一边想着他家公爷是不是疯了，待杨晨一松手，撒丫子就跑出去干活了。 杨晨瞅着小剑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鼻子，道：“并州那边，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就在铁路开工之前，张亮亲自写了信过来，信上表明原先已经在建造的工程都已竣工，大坝也修好了，水车已经投入运营，尤其是铁矿，并州那边召集了两千工人，全力挖掘以保证长安这边的需求。 张亮的信里还夹杂着张慎微那小子的，杨晨以为即将倒闭的冰淇淋店神奇的没有翘辫子，反而在并州发展的风生水起，并且还被张慎微新开了两家分店，生意红红火火的。 杨晨甚至还在信封里找到了一叠银票，这是张慎微给他的店铺分红。 想到张慎微嚷嚷着要来长安找他跟李崇义他们，杨晨还真有点想他了。 并州的学院选址是在杨晨在并州的时候就定好的，虽然没有开始建造，但是造好也很快。 杨晨写了回信给张亮，里面放了原先新世学院的建筑草图，杨晨稍微完善了一下，但是却没把卫生所的规划加进去。 卫生所目前还在发展阶段，虽然在唐玄奘的带领下已经有了不小的气色，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病人来卫生所看病，但是距离杨晨的目标还差一点。 那几个招聘来的大夫学外科的知识没有想象中的快，虽然现在可以进行简单的药理研究，但是远远还不够，杨晨甚至还让富贵给他们放了实操视频，结果那几个老头子完全被视频里的人给吸引过去了。 “公爷，那些人穿的好奇怪，是天上的神仙吗？不然怎么会出现在墙壁上？” “公爷！里头咋还有女人呢？女人怎么也会开刀啊？” “公爷……” 杨晨差点被他们气死，好不容易等大夫们适应了视频教学，结果又跟麻沸散杠上了。 “公爷，这个麻沸散怎么比我手上的要厉害？” “这真是麻沸散吗？公爷是你研究出来的吗？” “我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用的麻沸散！一碗下去就跟死了一样！” 杨晨：“……” 虽然四个大夫有时候很中二，但是他们求知欲还是很强的，杨晨搬去卫生所的书籍四个大夫没日没夜的研究，虽然学的慢，但是有这股钻研劲就非常好。 将信件收好，杨晨便让人送去了并州。 刚准备去找杨雪她们，福伯就小跑着过来了。 “公爷，太子那边让您过去一下呢，说是出了点问题。” “棉花工厂吗？” 福伯连连点头，又道：“我瞧着像是机器出了点问题，来报信的人也说不清楚，就让公爷赶紧去一趟。” 杨晨道：“稍微等等，我看下夫人就过去。” 福伯立刻笑了起来，饱含深意。 杨晨撇撇嘴，不理会这个老不正经的，迈腿去了屋子里。 这个时辰杨玟也在，见杨晨过来就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自己则去一旁的软塌上坐下。 杨雪和李湘云的肚子这段时间跟吹了气一样鼓起来，轻尘跟她们一比，就跟假怀孕一样。 不过孕妇体质不一样，有些孕肚大，有些孕肚小，倒也算正常。 柳婆婆一直在边上伺候着，一看见杨晨就笑着道：“公爷来了啊，瞧瞧，夫人们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杨晨刚坐下，被柳婆婆笑眯眯的样子也带得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杨雪和李湘云的肚子，道：“辛苦了。” 两女精神有些恹恹的，看见杨晨脸上硬是挤出笑容。 杨晨皱眉，道：“可是不舒服了？” 李湘云摇摇头，道：“就是感觉身子有点懒，想出去走走。” 刚想说那就出去走呗，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杨家后院一号权威人物——他奶奶。 这段日子，杨老夫人可是把严苛婆婆演绎的淋漓尽致，别说杨雪和李湘云不敢说不，就连杨晨看见都有些怵，每次他想跟媳妇亲近亲近，只要被他奶奶发现了，一顿揍就跑不了，还真是他奶奶的他奶奶了！ 杨晨没法子，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个好东西。 “没事，等晚上夫君给你们做个好玩的东西，保证不闷！” 杨雪和李湘云对杨晨的东西一直很有信心，既然他说好玩，那就肯定好玩！ 安抚好两个媳妇，杨晨就准备走了，杨玟闲的发慌，噘着嘴非要跟杨晨出去溜达，杨晨没法子，只好让她也一块去了。 棉花工厂外，李承乾正焦头烂额的等着他，看见杨晨来了，亲热的跟看见亲爹一样迎了上去。 “师父，你快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这个机器它不动了。” 李承乾这声师父太特么自然，自然到杨晨都哆嗦了一下。 进了棉花工厂，里头大媳妇小丫头的一大片，还有好几个老奶奶。 杨晨都不知道该不该羡慕李承乾艳福不浅了。 罢工的是两台弹花弓，杨晨上去踩了踩，发现动起来很费劲，心想着八成是机器卡住了。 机器外头是木头做的，里面核心部件是铁做的，应该是要润一下油。 吩咐了跟着来的福伯回家拿油，杨晨就顺道在棉花工厂参观了一下。 李承乾还是做的很用心的，才这么几天的功夫，棉花工厂就有模有样的，各个工作区域分的很清楚，甚至还给工人配备了茶水，虽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是这待遇可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来这里干活的也是附近的农户，年纪都稍微偏大，只有干力气活的岗位年龄才小点。 “师父，棉籽脱了以后我都存储起来了，但是我发现有些棉绒长短不一样。”李承乾指着两块个大竹筐，里头的棉被分的很细，有一筐很满，有一块很少，少的那筐就是短的。 杨晨笑道：“短的没什么用，细长的才有用，不过这些短的也别扔了，正好拿回家给三姐绣荷包，里头塞点棉，再塞点香料，正好送人。” 杨玟正好奇是在看人家弹棉花，一听这话刷的一下羞红了脸，跺着脚羞赧的道：“晨哥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理你了！” 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逗她：“三姐，我说认真的，你赶紧回家做好，等过几天我就帮你去找议亲的人家，等三姐你看上了，我就把荷包送过去。” “晨哥儿！你还说，看我不打你！”杨玟被羞的狠了，板着一张脸冲过去，杨晨往李承乾身后一躲，杨玟猛地急刹车。 第598章 组团钓鱼 “你瞪着我干什么？”李承乾无辜的道。 又不是他主动当挡箭牌的…… “哼！”杨玟哼了一声，瞥了眼李承乾身后的杨晨，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棉花工厂。 福伯正拿着一碗油过来，看见杨玟闷着头一路往外跑，张张嘴想叫她，结果一溜烟不见了。 “福伯，快拿来！” 杨晨在里头喊他，福伯忙端着油进去了。 “公爷，油拿来了！” 杨晨点点头，接过油，又拿了跟细棍子，攀在机器边上就开始润油。 李承乾傻眼的看着他，半晌才道：“这样就好了？” 杨晨刚弄完，把油和棍子都给了福伯，亲自踩上了踏板，才踩了两脚，机器就开始动起来了。 “真的好了？”李承乾眼角猛的一抽，想他一开始还以为机器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还亲自上去踩了好几圈，弄得满身是汗都没解决，结果杨晨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他到底该有多智障…… “以后要是还出问题，就用这个法子，知道了吗？”杨晨拍拍手，抖落掉手里的灰，又道，“最近工部那边推广的怎么样了？” 说到棉花推广，李承乾就又来了精神。 “已经让工部下发文书了，各地州府也都已经收到了，棉籽的话，只能等我们这里出了，宫里面有少许库存，但是不多，想要大面积推广，还要更多的棉籽。” “没事，还来得及，棉花种植期基本在春季，现在还没入冬，咱们还有时间，不过棉籽想要供应全国还是不够的，只能先在小范围内推广。” 李承乾点头道：“没错，所以我已经通知凤州、邠州、梁州、拢州、岐州五地的官员明年第一批来领棉籽，至于种植技术，我已经跟宫里报备过了，会让刘小三他们培养一批懂得种植的人。” 没想到李承乾做起事来这么有章法，杨晨先愣了愣，待回过神后便道：“很好！非常好！” 从棉花工厂回去后，杨晨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半个时辰后，一副伟大的飞行棋，诞生了！ 揣上一颗骰子，杨晨就屁颠屁颠过去了。 一进门，居然看到了一个男性生物。 “刘谦，谁让你进来的！” 刘谦此刻正坐在轻尘边上，俩夫妻腻腻歪歪的小声说着话，脸上满是羞答答的笑意。 而边上，他俩媳妇很怨念的表情。 “我来陪我娘子啊！”刘谦理直气壮的道，“我可是跟老夫人报备过的。” 擦！ 他奶奶居然同意了？！ 杨晨不屑的瞥了一眼刘谦，在看向自己媳妇的时候瞬间换上了笑脸。 “来来来，快来看看专门为你们做的飞行棋！” “这是什么？” “这是飞机，我特意画的，今天太急，改天让人做个3D立体的给你们！” “飞机又是什么？” “额……就是能带着人在天上飞的。” “那不是热气球吗？” “额……” 这都不是重点好吗…… 杨晨无奈的拿出骰子，然后一人分饰两角给她们讲解飞行棋的游戏规则。 由于规矩简单到发指，俩女很快就学会了，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爱上了这个游戏。 原本在一旁腻歪的轻尘坐不住了，一把掀开刘谦的爪子，眼冒金光的冲了过去。 “我也要玩！” “好，我教你！” 刘谦：“……” 杨晨的成就感在轻尘放弃刘谦，跑过去玩飞行棋的一刹那，爆棚了。 不过报应来的很快，没一会，他就因为手气太差被自己队友嫌弃的下线了。 刘谦：公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 杨晨已经很就没见李世民了，这是个好兆头，但是好兆头没延续多久，就被黄玉从家门口拖去了。 杨晨非常不愿意去，要说为什么，只能说每次去见李世民都是头大的事情，不是这儿出问题了，就是那儿又闹事了。又想道自己上回被五姓七宗的人追杀，李世民不过问也就算了，连房玄龄也不问！ 这厮之前还上门求他当饵，结果等鱼来了的时候，特么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杨晨满怀怨气的去了御花园，一进去就看到三道齐刷刷的背影。 中间那个黄的是李世民，边上稍微高一点的是房玄龄，边上另一个矮一点的是杜如晦，对了差点看漏眼，边上居然还有个李承乾！ 这小子今天罢工没跟他这个领导报告吗！ 记他旷工！ 扣钱！ 黄玉没注意到杨晨没跟上来，跟李世民说了一声后，才发现杨晨傻站着，忙招招手叫他赶紧过来。 杨晨走上前，正准备行礼，突然发现李世民他们手里每人拿着一根鱼竿。 如果他没记错，这湖里好像只有观赏金鱼吧…… 该不会是准备吃金鱼吧？ 杨晨眼睛一抽，行了一礼，李世民这才赏他一个眼神，然后淡定的道：“给唐国公也拿根鱼竿来吧。” 他刚想说不用了，边上的小太监就已经拿着鱼竿过来了。 于是，御花园里有了五个站着钓金鱼的男人，站在湖边，格外整齐，就跟在男厕所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可能李世民他们没什么感觉，但是杨晨总是下意识去瞟隔壁房玄龄…… 这个恶习得改…… “陛下，你那边的比较大，老臣感觉快上钩了。”杜如晦羡慕的看着李世民的鱼钩。 “父皇，动了动了，好大的！”李承乾刚叫唤完，就被李世民警告的瞪了一眼，“小声点，吓跑了扔你下去抓鱼！” 虽然李世民凶巴巴的，但是这语气明显跟他亲近，所以李承乾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李世民真把他扔下去抓鱼。 “房相，陛下找我们应该有事吧？”杨晨暗戳戳的道。 房玄龄正密切关注着自己的钓鱼进度，听见杨晨的话不耐烦的道：“声音轻点，要是鱼不上钩，老夫可就……” “就啥？” “额，没什么，钓你自己的鱼！” 杨晨眼角一抽，越过房玄龄看向李世民，然后又看了看杜如晦，最后又看了眼李承乾，然后发现，他们居然真的是在钓金鱼…… 就连边上没有鱼竿的黄玉都看的十分起劲。 这特么的大唐就没别的娱乐活动了吗？ 金鱼又不能吃，钓上来换个湖放生吗！ 杨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把鱼竿随意插在地上，直接在脚边的石头块上坐下了。 杨晨背对着他们，完全不知道就在他坐下的瞬间，那四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猫头鹰一样，夜里放光…… 第599章 馊主意坑爹 杨晨底下的石头块凉丝丝的，坐下去跟屁股热度一重叠，体感温度恰到好处。 御花园很凉快，头上太阳虽然不小，但是没有夏天那么烈，边上还有树荫，杨晨坐着坐着，就开始犯迷糊，就在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声。 “朕是第一个！” 李世民跟疯了一样拽着一条金鱼，就跟在自家湖里，被他钓出来一条鲨鱼一样…… 杨晨扫了眼，转头就打了个哈欠，准备再眯一会，李承乾又叫起来了。 “我也钓到了！” “哎呀，我的也咬勾了！” 杜如晦哎哟一声，拽起来一条屁点大的金鱼，乐得脸上都开花了。 杨晨看了眼自己软趴趴的鱼竿，发现边上的房玄龄一脑门子的汗，拿着鱼竿的手也紧紧的，好像在发功。 “我说房相，这鱼又不能吃，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房玄龄没鸟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湖面，而边上三个已经钓上来的则一脸轻松的去了凉亭喝茶。 陪房玄龄晒太阳，还是去凉亭喝茶，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杨晨一拍屁股，头也没回的就跟了上去。 石桌上摆着三个果盘，外加一壶刚沏好的上等雪山毛峰，杨晨笑眯眯的讨了一杯茶，跟李承乾一样在石凳上舒爽的坐了下来。 李世民和杜如晦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杨晨，眼底满是笑意，端起茶喝了一口后，还心情颇好的问杨晨吃不吃枣子。 杨晨连连道：“吃吃吃。” 待啃了三四颗枣子后，杨晨眯着眼睛吹着风，房玄龄不屈不挠的身影正好映入眼帘。 杨晨好笑的道：“房相今天吃错药了吧？难道他改吃御花园的鱼了？” 闻言，其余三个人都忍不住憋笑，在杨晨扭头看他们的瞬间，又变成了正常的神情。 “房相可能比较执着。”李承乾一本正经的道。 杨晨摇摇头，不赞同他的看法。 “这不是执着，这是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夹了。” “小子，你真的不去钓吗？”杜如晦笑着道。 杨晨想也没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去不去，我才不去，我又不爱吃鱼。” 李承乾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李世民，又瞄了眼笑呵呵的杜如晦，如果说他活了这么大，要问最开心的是哪天，除了当太子那天，那就是今天了！ “师父，你真不去啊？” 接二连三的问他去不去，这个白痴问题居然能被提起这么多次，杨晨就算反应有点慢，这会也回过味来了。 难不成去不去钓鱼，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杨晨狐疑的看向李承乾，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神情不大对劲，不光是他，李世民和杜如晦也不大正常。 笑眯眯的眼神里带着同情、好笑还有隐约可见的恶作剧…… 不对，里头肯定有猫腻！ “到底咋回事？” 杨晨懵圈的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眼还在玩命盯着湖面的房玄龄，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呲溜一下，杨晨一把拽住身边想跑的李承乾，一胳膊搭在他脖子上，无视人家老子在场，用力的把他拽了回来，低声道：“你丫的给我说清楚，咋回事！” 这会李承乾已经开始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杜如晦和李世民也笑起来了。 当所有人都在以上帝视角进行同一件事的时候，被蒙在鼓里的人就会比平常紧张数倍，而现在被蒙在鼓里的杨晨就很蛋疼。 “师父，你放开我先。”李承乾拍拍杨晨的胳膊，示意他松手，脸上嚣张的笑却是半分都没退。 李世民要是没说可以说，这俩人肯定是不会说漏嘴的，杨晨哼了一声松开手。 要不是李世民在，否则他一定踹上他一脚。 “陛下，您有啥事直说行吗？我心脏不好受不了这的打击，万一一不留神撅过去了怎么办？太医技术那么差，肯定救不活我的！”杨晨装出悲痛欲绝的神情，颇有种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去死的意思。 李世民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看够了杨晨闹笑话，这才大发慈悲的给杜如晦一个眼神。 杜如晦捋了捋胡子，瞥了眼还在湖边奋斗的房玄龄，幽幽的道：“是这样的，今天陛下和我们立了一个赌约，看看谁会是最后一个钓上鱼的，如果是最后一个钓到的，那就让他负责出面摆平，充当主力队员。” 杨晨眼角一抽，这听起来咋像踢足球啊？ “摆平啥？主力什么？” 杜如晦笑道：“五姓七宗不久便会派代表来长安，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杨晨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想说，谁没钓到鱼，五姓七宗来长安找麻烦的时候，谁就负责摆平？” 李承乾轻松的道：“然也！” “然你大爷！”杨晨破口大骂，噌的一下弹了起来。 这帮人太特么阴了！ 杨晨想都没想就撒丫子跑出凉亭，刚跑到湖边拿起鱼竿，就听见房玄龄大叫一声‘老夫钓到了！’ 杨晨的鱼竿还在半空中晃荡，上头的鱼饵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就留了个勾子空荡荡的飘啊飘啊，再被边上房玄龄激动的神情一衬托，他可怜的像个孤儿…… 房玄龄捏着那条大肥鱼，就好像打了胜仗一样，拎着它就往凉亭里跑，在李世民眼前过了明路之后，又屁颠屁颠跑回湖边把鱼放了，然后对已经石化住的杨晨，颇为嚣张的道：“小子，年轻人就是太血气方刚，要沉得住气啊！” 他尼玛完全就不知道这馊主意好吗！ 沉你大爷沉！ 杨晨甩下鱼竿，仗着年轻走的比房玄龄还快。 凉亭里，李世民几个早就笑的没了仪态，见杨晨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乐不可支。 杨晨很想打人，就没见过这么坑爹的！ 李世民他很想揍，但是揍是不可能真揍的，这辈子都没可能，也没胆子去怪他，非但不能怪，还要乖乖说，您这主意真棒！ 至于杜如晦和房玄龄，这俩也不能揍，但是可以暗地里坑一把，明面上还是要客客气气。 最后就是李承乾，作为这个凉亭里笑的最猖狂的年轻人，你特么给我等着！ 杨晨深呼一口气，挤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陛下，杜相，房相，还有太子，麻烦你们以后做事厚道一点可以吗？有种咱们重来啊！” 杨晨想要重来，这个建议遭到全体反对，杨晨再次抗议，再次遭到反对，三轮之后，杨晨进行无声抗议…… 第600章 给太傅换一个工作 李世民笑够了，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皇帝架势，动手理了理衣裳后，给边上还在笑的三个人使了个眼色，等笑声止了，李世民才一本正经的道：“你放心，朕没说让你单枪匹马一个人上，这关系到大唐江山稳定，你就算想一个人扛，朕还不放心呢！” 所以你今天搞这出干什么…… 智障吗…… 杨晨无语的咂咂嘴，道：“陛下这是打算在近期下明旨了？” 闻言，李世民点点头，沉重的道：“没错，一旦明旨下召，就必定会掀起巨大的浪花，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你，是目前为止朕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朕失望。” 李世民对杨晨的信任是日积月累的，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而且他们同样明白，杨晨足够优秀，也有足够的资本解决五姓七宗到长安找茬。 “那他们动用武力杀我怎么办？”杨晨对自己这条小命算是看透了，这天生就是被人盯上的命…… “你放心，在五姓七宗的人达到长安之时，朕一定会护你周全！” 这话非凡没有定心丸效果，还有种紧迫的危机感…… 好像没到之前他出事李世民就不管了一样。 五姓七宗的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闹不好还要把命搭上。李世民下诏降族可不是小事，这是把五姓七宗的脸扯下来，甩在地上狠狠的打，就算是没脾气的人被这样对待，也能起了杀人的心思，更何况是原本就嚣张的五姓七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对手还没到来之前进行充分的了解十分有必要，李世民让房玄龄和杜如晦来找杨晨的时候，杨晨正让手下人出去打探消息。 “你要自己去打听？何必辛苦一遭，我们二人便是奉了陛下旨意来的。” 杨晨笑笑，引着杜如晦和房玄龄坐下，道：“房相和杜相是朝廷上的人，想的方向虽然全面，但是有些事应该不会去过问，不过房相倒是还能帮的上一个小忙。” 房玄龄和杜如晦面面相觑，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跟杨晨交代，可看他这模样，好像他们自作多情了。 杨晨依旧一脸笑意，李世民的意思他心里明白，可是与其大费周章去了解五姓七宗的人平日都吃些什么，干些什么，说些什么，倒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去找他们的把柄。 手里要是捏了小辫子，他们就算是飞上天了，也能给他们拽回地上来！ 房玄龄手下密谍不少，知道的内部消息肯定比他自己派人去查来得多。一般情况下，房玄龄是打死也不会把自己密谍消息告诉杨晨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眼瞅着门阀就要杀到长安，哪还管的了什么密谍不密谍的。 房玄龄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就同意了，不仅如此，房玄龄还觉得这样完全不够。 搜罗了把柄还要有实证，否则那起子别不要脸的打死不认怎么办？ 找人罪证这种事房玄龄常干，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出了杨家之后就一头栽进了书房，之后，潜伏在大唐各地的密谍便迅速行动起来。 房玄龄动作实在太快，冲出杨家的时候杜如晦嘴里那口茶还没咽下去，等咽下去了，连房玄龄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所以说，他杜如晦是没用了的意思吗？ “杜相，若是近来有空的话，新世学院的学子还是很希望您能去上课的。”杨晨笑眯眯的替他换了盏新茶，又把自己跟前的酥饼推了推。 这么殷勤？ 杜如晦笑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道：“老夫要是未曾记错的话，新世学院可是有太子太傅坐镇的，你要老夫去教，那太傅怎么办？” 说到太子太傅，杨晨就心里窝火。 原先他不知道为啥李承乾会是那德行，这会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太傅太特么迂腐了。 有学识不错，有定国安邦之才也不错，可是错就错在，这老头天天喊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新世学院可是创新学院，杨晨开学的时候说的就是有教无类，现在这个老头仗着自己年纪大明目张胆跟他唱反调，要不是看在是李世民的面子上，否则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太傅那边……要是杜相不介意的话，麻烦让陛下换个人？”杨晨不要脸的道。 杜如晦双眼一翻，觉得杨晨是在给他找事。 “那是太傅，陛下亲自派的人，你让老夫去把人家赶回去？” 杨晨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但是，如果连传道受业的老师都不能拥有和学院一样的三观，那这个老师非但不会起到好作用，还会变成一颗老鼠屎，把他好不容易煮好的一锅粥给弄烂了。 “杜相，新世学院不仅仅是小子的心血，也是陛下的心血，您更是也花费了不少功夫，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吧？”杨晨苦着一张脸，想到那个迂腐的老头，他就脑阔痛。 “想让太傅走，这个老夫没办法，但是你可以灵活一点，给太傅换了个活计啊。”杜如晦露出一个狐狸笑。 杨晨语气加重了点：“换了一个？” 卫生所倒是缺一个打下手的…… “没错，换一个！” 堂堂太傅不教书，那还能干什么？ 杨晨努力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主意来，一问杜如晦，这老小子也说不知道，气得杨晨想把他胡子都揪下来。 不知道还一脸神秘的样子，亏得他还真以为出了什么好主意了。 把杜如晦撵了出去，杨晨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傅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思想不对，万一说多了，把学子思想给荼毒了怎么办？ 这件事看起来不严重，但怕就怕这是个定时炸弹，万一炸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个事杨晨愁了几天，还没想到好对策，就突然传来消息说，这事被李老二解决了。 杨晨惊呆的半天没回过神。 消息是公输月带来的，她一边说一边笑，还笑的很不给面子，眉飞色舞的把太傅被李老二堵得哑口无言的事说了一回，那口才，好的跟说书似的。 “你不知道，太傅的脸难看的跟什么似的，李老二一坐下，底下学子就开始鼓掌。不过太傅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气量还是很大的。”公输月颇为肯定的点点头，又道，“下课后，我还听见太傅亲口说，天下学子当有教无类，陛下英明。” 李世民英不英明杨晨暂时不想评价，但是这句话分明是他先在学院说的好吗？ 第601章 李世民下诏了！ 李老二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匠人到能与一朝太傅辩论，还把太傅堵得哑口无言，杨晨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虽然文化课上李老二表现得不怎么样，但是很显然，他脑子很灵活，这样的人可能考不出好成绩，但是在实战上很有优势。 说不定，他还真能让一个下三品的工匠进入朝廷呢？ 杨晨忽然想起来之前让公输月考察四个学子品性的事情，那四个人是综合素质都算不错的，杨晨还是很看好的。 公输月从怀里拿了一张折叠的纸给他，打开后上面详细记录着四个学子的考察记录。 柳之允，长安余嘉村人士，父母早亡，由叔父养大，成人后入了学堂，因为自卑而备受排挤，为人谦虚，好学…… 章蒙，绵州昌隆县人士，三代读书人，清贫度日，家中唯有一母做活养家，供其读书，为人勤勉，不妄言不失言，不乱人心，刚正不阿…… 周言敬，监察御史王准外甥，长安奔亲并无外戚，沉迷读书，无甚爱好。 马秦，长安余嘉村人士，家中三个兄长，好打抱不平，与柳之允关系亲密。 杨晨上下扫完，陡然发现王准这两个字好生眼熟，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之前假香水一事，被祸害的正事王准之女，就因为这事，王御史后来还亲自登门来送谢礼了。 这缘分倒真是有趣，他外甥居然来了新世学院。 等杨晨看完，公输月还各自点评了一下，除了马秦这小子有些好武，太过活泼了些，其他都很好。 公输月的眼光不会太差，一个眼高于顶的人，能让她说出一堆好话来，至少说明在她眼里，这几个人的确有可取之处。 五姓七宗的事没有那么好查，杨晨索性就把心思扑到新世学院的五个学子身上，说是五个，是因为还有一个李老二。 李老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了书的缘故，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变了不少，减了匠人的土气，多了读书人的清隽，杨晨乍一看到他，还真有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 眼前站着五个人，李老二站在最左边，依次往右是章蒙、柳之允、马秦、周言敬，这几个人里，最不起眼的当属柳之允，一如公输月写的，柳之允很自卑，就算五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他都显得格外拘谨些。 马秦性子就比较活泼些，看见杨晨的时候非但不紧张，还笑呵呵的。 边上的章蒙和周言敬倒是规规矩矩，挑不出错来。 “从今天开始，你们五个就跟治皇子一样，搬到我杨家去住，往后回去一道听富贵老师额外补课，明白吗？”杨晨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就见章蒙缓缓的道：“校长为何要给学生单独开课？” 其他人脸上都是喜气，唯有这个章蒙。 “不瞒你们，你们五个是我千辛万苦挑选出来准备着重培养的，单独授课是为了将你们各自的潜质发挥到最佳。” “校长，那我能习武吗！”马秦兴奋的挥着手。 杨晨笑了笑道：“自然可以，我杨家高手如云，若是想习武道，自然可以，只是功课也不能落下。” 一听说还有人教，马秦就差冲上来给杨晨一个么么哒表示自己的激动之情了。 “校长，这样对其他同学是否不公？” 章蒙不愧是刚直不阿的，一个劲揪着杨晨开小灶的事。 “何来不公，只要其他学子表现也好上来了，就都有机会，别以为只有你们可以。而且，如果途中被我发现，教育你们纯粹只是浪费资源的话，你们就没机会去我杨家补课了。” 章蒙这才不再说话，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杨晨突然有点犯嘀咕，章蒙这种性格，在官场上会不会被人吃得一干二净？ 正想着，就见周言敬拱手道：“校长，学生暂时寄宿在舅家，可否允许学生提前回去收拾行李？” 想起来周言敬是王准的外甥，杨晨点点头，道：“自然可以。” 五个学子入杨家学习的事情杨晨并没有瞒着，反而让公输月大大方方说了出来，这种事遮遮掩着反而会让人想歪，但若是坦荡荡的说了，反而能起到激励作用。 一天后，五个人就陆陆续续进了杨家，杨晨并没有给他们一人一间房，而是将一个大房间整修成了宿舍的样子。一人一张床铺，一张书桌，所有都是一人一份。 这条件在杨家来说其实算苛刻了，但是对这几个家境原本就不大好的学子而言，已经不错了。 五个人就在杨家住了下来，和李治他们一道上课，一道下课，时间久了也很和谐。而且，杨晨发现李治格外喜欢章蒙，有时候章蒙不大想理人，就算李治凑过去了，他也不太搭理，完全没因为李治的身份拘谨。 这倒是有清廉为官的基因…… 在杨家观察了好几天，杨晨对这几个人也算有了初步了解，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下诏了。 朝堂上，黄玉拿着敕旨的手都有些抖，缓缓摊开，扫了眼下面的文武百官，开口道：“门下，昔博陵崔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五族根深枝广，分领各方；今五姓屡犯天恩，视皇权无物，特以明旨下诏，降五姓门阀于氏族志，位下皇族李氏，为三等士族，此诏昭告天下，百姓皆承。” 将旨意收起，黄玉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回去了。 诏书上中书省和门下省的章印都已经齐全，只需交给尚书省就能全国通晓，可这么大的一个敕令，偏偏绝大部分官员都还被蒙在鼓里，可见李世民防人防的紧，就怕生了变数。 “陛下，此诏若是通达全国，五姓门阀必定会起大乱！” “回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仔细商议才可，贸然如此，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五姓乃是望族，想要整治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陛下，臣附议。” “臣等附议。” “……” 底下官员跪了满满一个大殿，李世民早已料到，冷笑一声，道：“五姓之事的确不易操之过急，但是你们担心什么，朕心里也清楚。” 朝中百官与五姓一族牵连多的数不胜数，一旦门阀被动，自然会牵扯到他们利益。 有官员是这么想的，但也有官员是真的担心社稷动荡，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李世民主意已定，走的时候头也不回，一看就是下了狠心。 第602章 子承父业好精彩 李世民的旨意就像一颗鱼雷，炸得鱼塘里的鱼都翻了肚白，但是这些不是杨晨的事情。 房玄龄把自己搜集到的关于五姓七宗的线索都一股脑丢给了杨晨，然后跟杜如晦两个忙的晕头转向，杨晨闲着没事还问了李承乾，李承乾说前朝已经炸锅了，三省六部各有官员递折子上去，御史台的那帮老东西更是一个劲的说要死谏，有个姓张的老头在含元殿上把头都碰出血了，结果李世民还是不为所动，只说了句抬下去，就又继续看他们的表演了。 这种行径持续到现在，据说李世民已经看厌了，明令要求他们换个法子来折腾，这把上奏的官员气得要死。 他们都拿命来跟你说理了，你不听也就算了，还嫌他们不会玩花样？ 可是就算真气死了也没用，李世民就跟吃了秤砣一样，否管你们怎么说，他就是不听。 李世民明面上的态度是谁都不理，但是私底下，没少让房玄龄和杜如晦帮他跑腿当说客，就连能躲就躲的李靖就被拉出来站了阵营，被逼着跟程咬金两个憨将手拉手去串门。 先是让李靖这个嘴皮子活络的说两句，对方要是不听，那就程咬金上了，抄起腰上的斧头往人家八仙桌上一晃，就给削下两个桌角来，气得人家直发抖。 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上门的还是两个实力派将军，饶是再想折腾，也不敢折腾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八成是发现武将的好用了，一狠心把窝在家里养身子的秦琼也拉了出来，秦琼身子骨不大好，跟着李靖他们跑了两天就有些吃不消，秦怀玉子承父业，抄起家里的长枪就代替父亲跟着他们上门，然后程咬金发现儿子好用了，不顾李靖的阻拦，直接就把程处默从玄武卫里拉出来，替他子承父业去了。 可恨李靖没生个儿子，瞅着屁股后头的俩毛头小子想了个绝世好法子，怂恿他们打头阵，自己则不要脸的开始偷懒。 程处亮说起这事的时候一脸欣慰，亏得他在忙活铁路建设的事情，否则这种得罪人的活计，他爹肯定头一个想到他。 杨晨一边吃水果，一边聚精会神的听，听完了忍不住感慨道：“得亏陛下手里紧紧捏着兵权，否则这事还真不好解决。” 两人无不赞同的点点头。 文化人喊得再凶再猛，可到了定天下的时候，还是要看武将！ 还好大唐不像宋朝一样重文轻武，否则想跟这些门阀世家杠上，那就是鸡蛋去碰石头，非但没把对手弄死，还把自己搞得肠穿肚破！ 程处亮咬了一口枣子，不屑的道：“那些书生平时叫嚣的比谁都厉害，可真出事了，让他们拿个主意出来，就一个个跟被拔了舌头一样，一拳头下去都没个声！” 李承乾万分赞同的一个劲点头，哼哼道：“当初我还在东宫的时候，招揽的客卿也是这样，让他们出个主意跟死了一样，回头我一定全部把他们撵出去换一批！我看马秦就不错！” 杨晨被茶水呛了一口，擦擦嘴，瞪大眼睛道：“你特么想跟我抢人？” 李承乾连连摆手，道：“我只是随便夸了句。” 杨晨轻哼了一声，正好小剑拿着一大叠的册子过来，看见书房里还有两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把东西放下吧。” 小剑点点头，将册子全部放下，又道，“公爷，已经全部整理完了，就连仆从都没放过。” 杨晨赞赏的看向小剑，道：“辛苦了，给兄弟们发些赏钱吧。” 小剑顿时嘴巴一咧，笑的格外开心的出去了。 李世民的降族诏书已经出了六天，杨晨手上就有了五姓七宗此次来长安的人的所有资料。 先前，杨晨先是让房玄龄，将所有关于五姓七宗核心人物的资料调来，然后一一查询每人的黑历史，并且搜集证据，再后来就让小剑顺着这些已有的证据将对应案件彻底坐实，如今这些册子已经整理完成，每一个人所犯的每一宗罪都被整理的整整齐齐，在将来，绝对能派上大用场！ 杨晨随手拿起一本册子准备看，就见李承乾和程处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你们俩想干什么？” 程处亮搓搓手，道：“我也想看。” 李承乾疯狂点头。 杨晨撇撇嘴，道：“也行，反正咱们是跟陛下站在同一边的，不过先说好，到时候五姓七宗的人来了，你们不能随便出头，要是乱了我的计划，我把你们扔西瓜地里埋了！” 程处亮毫不在意，敷衍的应了一句后就把桌子上的册子拿走了一本，李承乾有样学样，也拿了一本，三个人就这么各自看了起来。 “卧槽，这个姓王的太特么不是人了吧？霸占人家三个儿媳妇，还把人家小妾也占了！”程处亮嘴里骂着不是人，脸上的表情却满是羡慕。 杨晨想也不想一脚踢他屁股上。 “还有这个崔录，强占民田三千亩，还杀人埋尸，还埋人家宅子下面！要不是尸体臭了招虫，别人都不知道自己家宅子下面埋了尸首！” 李承乾夸张的捂住嘴，又后翻了好几页，忍不住道，“就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士族门阀子弟，简直是该天打雷劈啊！” 这话杨晨赞同，扫了眼边上的册子，发现每一本都很厚。 “烧人家房子，挖人家祖坟，强占商铺，买卖人口，开设底下赌坊，冤死半个村的人？！”程处亮被半个村的数量吓傻了，嘭的一下把册子合上。 “晨子，我突然觉得我不够狠，是不是因为我不够狠，所以我爹才不让我从军啊？” 杨晨翻了个白眼，程处亮把陈老四差点打死的样子他可没忘记，就这样子还不够狠？ “不是你不够狠，是这帮孙子不是人。” 李承乾换了本册子，上下飞速扫几页，看不下去了，一下子又扔回了桌上。 三个人静悄悄的突然不说话，盯着桌子上乱七八的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03章 五姓七宗进长安 “这些东西是不是应该去大理寺备案一下？”李承乾打破平静，提议道。 去大理寺备案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真的用这些来对付五姓七宗，就可以做到最快执行，否则等证据呈上去，然后再走流程，指不定人还没处决，就被他们想法子捞出来了。 这招断他们后路，好使！ “好，我让人抄录出来一份，到时候送去大理寺，不过大理寺那边要先按下不动，等到了时机才可以动，承乾，这事就交给你了。” 李承乾拍拍胸脯，保证道：“绝对没问题！” 从上次李世民设计杨晨开始，李承乾算是彻底认清了。 想要在朝廷上立足，想要在他父皇面前得脸，跟杨晨交好就是一条捷径。 他虽然跟杨晨看起来有很多矛盾，但完全是因为双方立场不同，可说到底是没有深仇大恨的。而且他也发现了，之前都是他自己作的，逼的杨晨跟他站在对立面，如今看清形势，没道理不跟杨晨交好。 李承乾有心化干戈为玉帛，杨晨当然不会闲着没事逼自己跟太子作对，李承乾示好，那他就接着，反正他也有好处。不过这件事有一个隐患，李承乾如果逐渐受到李世民重视的话，那李治最后还能当上皇帝吗？ 要是不能，鬼知道后面唐朝会怎么样…… 是国祚绵延五百年，还是一百年不到死翘翘？ 杨晨打了个寒颤，这变化太大，不能不防啊…… “晨子，你在想什么呢？”程处亮心宽体胖的还在看册子，见杨晨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他抽风了。 “没什么事，对了，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五姓七宗吗？我估计应该很快吧。”程处亮放下册子，半个屁股坐在书桌上，认真的道，“你可别小瞧那些人，他们根基深厚，就算是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杨晨深有体会，点点头道：“山东那边过来需要不少时日，咱们应该还能准备一下。” “恐怕你没多少时间了。”程处亮摇摇头，开始给他掰手指头，“从南北大运河往南，到魏州下船，顺风只要两天半，然后从魏州快马往长安，五姓七宗在每一个驿站点都有自家的产业，快马无数，且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到一个点换一批马，完全不愁速度太慢，从魏州到长安一路大多都是平地，好走的很，不出半个月，他们就到了。” 杨晨愣了一下，从北京方向到西安，最短距离也有一千多公里，这些人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这可是在大唐啊！ 到一个点换一批马，这么土豪的手段…… 就算是朝廷，那马也是能撑着就撑着，没见过跟换衣服一样换马的！ 要知道马这种交通工具可不是谁都骑得上的，小老百姓根本想都不敢想，能有驴坐不错了！ 见杨晨呆住了，程处亮哈哈大笑起来，道：“瞧你那怂样，人家还没来呢，你就先被吓住了。” 杨晨白了他一眼，不过程处亮一番话，倒让他对五姓七宗的见识又深了一些。 对面是一群凶悍残忍，还有钱有势力的人，而他，李世民站在他后面告诉他，杨晨，我看好你。 杨晨：“……” 虽然这样想有些过分，但是李世民就是这个意思，让他出面去唱白脸，然后李世民顺水推舟解决他们，担的还是红脸的角儿。 不过这也是不得已为之的事，皇帝不管怎么想，表面上必须是公正的，就算是在自己敌人面前，打落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处亮，这段时间你就少出现吧，省的把你程家牵累进去。” 杨晨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程处亮说一声。 程处亮刷的站了起来，不爽的道：“晨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像是怕事的人吗？再说了，这次是帮陛下做事，又怎么会牵连到我们程家？” “话虽是这么说，可万一事情不可控制失了准头怎么办？” “不会的，你不是说了嘛，不让我随意出风头，只要你不发话，我一定不去招惹他们！” 程处亮铁了心要掺和这件事。 首先，程家是功勋之家，程咬金是跟着李世民打天下打出来的，这个时候要是缩脖子当不知道，那肯定会臭了名声，所以这次不说是程家，就连李靖和秦琼也是要出来说话的，他们是跟着李世民出来的，同时也是李世民手里的枪杆子，兵权在手，五姓七宗的人也能有所收敛。 其次，程处亮对带兵打仗还是很有执念，若是能得到李世民赏识，说不定，他还有机会。 博皇帝喜欢然后实现自己梦想，这条路选的很好，但是与其去讨好李世民，其实去讨好李治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话杨晨不会跟程处亮说，兄弟既然有梦想，那他就只能帮着了！ 想通之后，杨晨也就随他去了。 见杨晨点头，程处亮走的时候心情好的不得了，之前得了个铁路差事，如今又帮陛下干架，这样算下来，他应该是当朝官二代里最受器重的一个了！ 程家有自子此，应该让他爹知道才对！ …… 五姓七宗来的果然很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到了长安。 一辆占据半个车道的马车自城门外朝朱雀门狂奔而去，一路上百姓纷纷避让，儿童恐慌，路过的巡逻兵刚想呵斥，一看见上头的徽号就闭了嘴。 这是山东门阀的马车。 “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搓搓他们的锐气，否则他们还真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说话的男子姓崔名剑，目露狠光，直到对面的男子淡淡扫他一眼，这才收了戾气。 “崔剑兄何必这么大火气，咱们这次来长安是来要说法的。” “李姜兄是好脾气，我可忍不了。王昌兄，我听说王伯父可是气狠了，难道你就不想说什么？” 唤做王昌的是个略胖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听见崔剑的话冷笑一声，道：“急什么，咱们现在不就在去找他们算账的路上嘛。” 见王昌跟他一个念头，崔剑咯咯笑了起来，瞥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崔寻，道：“寻兄弟，待会咱们可不能落了士气，等见了皇帝老儿，你那嘴上功夫可别藏起来。” 崔寻嗤笑一声，道：“崔剑兄放心，兄弟我早就准备好了，来之前族中就曾交代过，这次定要讨个说法。” “素闻崔寻兄自幼天赋过人，三岁能诗，五岁能武，尤其是辩道，堪称无人能敌，卢某今日可算有幸见识了。” 被吹捧一番，崔寻舒坦的笑了起来，道：“卢随兄谬赞了，有些虚名罢了。” 第604章 口水战 “崔寻兄何必自谦，盛名在外，郑德早已如雷贯耳了。” 荥阳郑德，乃是郑家最小的公子，备受郑家家主偏爱，崔寻也算敬他三分，见他与自己搭话，便聊了起来。 …… 今日朝会，到的人格外的齐，便连程处亮也被李世民特诏入朝了，为的就是五姓七宗进宫朝见一事。 杨晨身为同等级国公，便跟程咬金秦琼他们站在一处，程处亮站的稍后些，时不时看一眼杨晨和最前头的李承乾。 执事太监的声音从含元殿外一道道传入，等黄玉得了李世民的旨意后，又一道道宣了出去，不一会，殿外便走进来六个少年。 杨晨看过这几人的资料和画像，虽然唐朝的画像抽象了点，可能其他人不好认，但是王昌胖得很有特色，一眼就认出来了。 “见过陛下。” 六人齐刷刷的行了一礼，单看礼数，不得不说这些人家教还是很好的，姿势整齐划一，不卑不亢，连弯曲的角度都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受过多年教育的。 李世民今日气势很胜，扫了一眼底下的六个人，便慢悠悠的道：“起来吧。” “谢陛下。” “尔等呈报觐见有何要事？”李世民揣着明白装糊涂，手里满满摩挲着龙椅纹路，气定神闲的样子。 闻言，崔寻挺直腰板，面上闪过一丝轻蔑，轻哼了一声，率先道：“陛下，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向皇帝要解释，态度还这么嚣张，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变成刀下亡魂了，哪还有机会把话说完。 不过说话这人是崔寻，博陵崔氏当代家主二公子，这样的身份在崔氏家族乃至整个大唐中都是十分耀眼尊贵的。 李世民敢下旨跟他们作对，但是却不能明目张胆跟他们过不去，所以只能忍着。 “要何解释？” “陛下明旨下诏降我等望族为三等士族，屈居庶族之下，此等羞辱，难道不应该给一个解释吗？”崔寻轻蔑的抬了下眉毛，好像跟他说话的不是高高在上的李世民，而是家里的奴仆一般。 李世民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场面，尽管做了心理准备，可是被人当着面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受不了。 杨晨算是开眼界了，瞧瞧，人家这才叫后台硬， 再瞧瞧咱们的领导，气得脸都变形了，还不敢说什么，当皇帝当成这样也是真特么惨…… “放肆！黄口小儿如此目无君上，还不跪下认罪！”长孙无忌脸黑着，嘴角向下耷拉，怒气横冲的瞪着他们。 “哟，这不是长孙国舅吗？许久不见，你还活着啊。”开口的是崔剑，一张口说的就不是人话，气得长孙无忌差点当场一口气上不来。 长孙无忌又是勋臣也是国戚，被崔剑张口就喊国舅已是蔑视，后面那句话就更跋扈了，就算是平时里看不惯长孙无忌的杨晨都有些想帮他揍崔剑两拳。 “竖子休得嚣张！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胡言！”房玄龄火气大，指着崔剑骂了一句，见他想张口说话，又立刻抢话道，“清河崔氏便是如此家教吗！依老夫看，还不如寒门子弟来的懂礼！如此崔氏，倒不如早早滚蛋，老夫慈悲，倒是愿意收你来府上挑个马粪。” 此言一出，偌大的宫殿之中便传出一阵笑意，谁都想不到平日里稳重持身的房相，居然能说出这种讥讽的话。 “你，你个老匹夫，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崔剑被笑的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盯着房玄龄，好像能把房玄龄盯死一样。 “你这么瞧着老夫做什么？老夫说错了吗？杜相，您说老夫说错了吗？” “哪能啊，房相素来明事理，整个长安谁不知道？你问问，谁不是这么认为的？”杜如晦说着就扫了眼大殿上的百官，见状，百官纷纷附和连说着是，程咬金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了是还不算完，硬是走了两步围着崔剑转了两圈，回来后点评道：“这小子身子有些虚，说话嗓门还这么大，依老程看，要多加锻炼才是，否则年岁不长啊！” 杨晨猛地被口水呛了一口，瞥了眼崔剑的猪肝脸，悄咪咪给程咬金竖了个大拇指。 “你们欺人太甚！”崔剑极速向程咬金走去，刚准备动手就被边上的李姜拦了下来。 “这毕竟是皇宫。”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要是现在动手，理亏的就是我们。” 崔寻淡淡扫了眼被李姜拦着的崔剑，嗤笑一声，道：“蠢货。” 崔剑猛地一愣，见其他三人都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哼了一声，便收了想打人的心思，不过这几个人，他记下了！ “陛下，打口水仗没什么意思，这次我们来就是想讨个说法。”崔寻抱胸站立，下巴微抬，看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屑睁全，全然没把李世民和文武百官放在眼里。 面对一个明明没有自己身份高，但是还瞧不起你的对手，这个时候要是开口怼回去，不管说什么都是落了下风，所以李世民根本没准备理他。 李世民不理，所以就只能别人来理了，这个别人，就是钓鱼没钓上来的杨晨。 “要说法还不简单？陛下的旨意里说的明明白白，你们回去再翻翻不就好了？” “你又是何人？”崔寻道。 杨晨笑着出列，道：“崔二公子不认识某，可某认识你啊，在下唐国公杨晨，请多指教。” “你就是杨晨？”王昌身子一转，身上的肥肉就跟着一晃，目光鄙夷的看着杨晨。 “没错，是我。王公子有何指教？” “你认识本公子？” 杨晨摆摆手，笑道：“想不认识都难，你这往人堆里一站，多扎眼！” “你什么意思？” 程处亮忍不住笑道：“你个死胖子，说你肥呢！” 王昌脸色猛地一沉，两颊一抖，接着用力的一甩袖子，冷哼道：“这就是大唐的官员吗！王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陛下，我们只是来讨个说法。”李姜开口道。 “如唐国公所言，朕的说法已经在文书上明说了，你们还想要什么说法？” 闻言崔寻露出轻蔑的神情，扫了眼李世民，道：“我们要你明旨下诏，收回降族旨意。” 李世民瞳孔骤热一缩，怒道：“放肆！” 第605章 双方比试 皇帝下旨就算是错的，也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因为这样就等于至高无上的皇帝承认自己错了，这不管放在哪个皇帝身上，都是极大的羞辱，崔寻当殿提出这种要求，简直是命令李世民当众抽自己耳刮子。 “我们如何放肆了？陛下，你可不要忘了，大唐有多少百姓靠我们养着，又有多少能人靠我们培养，没了我们，大唐还能在吗？”崔剑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其目中无人的姿态瞬间将李世民的怒火升到最高。 “你们这是在威胁朕吗？”李世民咬牙道。 要说憋屈，他李世民登基之后，还没这么憋屈过！ “陛下，这可不是威胁，崔剑兄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只要陛下愿意明旨下诏收回旨意，咱们就不再追究，这对陛下而言，好像没什么难的吧？”李姜说话慢悠悠的，但是却一步都没退，反而把李世民逼的死死的。 这种人看起来很好对付，实际上却难缠的很。 杨晨多看了他两眼，接着便注意到他身边从未开口说话的卢随和郑德，眉头便皱了皱。 “陛下旨意已下，莫要说没出错，就算是出错了，也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房玄龄高声呵斥，强势维护李世民的皇权威严。 “当真不收？” “不收！”房玄龄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见房玄龄态度强硬，五姓七宗的六个代表脸色都不好看，在他们眼里，本来就是李世民先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只要求让李世民收回旨意，只字没提赔偿的事情，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却全然没想过，李世民作为皇帝，应有的尊严被他们几个小子踩在脚下是何等恼怒。 “这便是陛下的行事风格吗？以权压人，蛮横不讲道理，甚至让自己手下的官员出言不逊，如此大唐，要它何用？”崔寻轻描淡写的话满是威胁。 杨晨看不下去了，冷声道：“崔二公子，大唐要不要，还轮不到你说话吧？” “轮不到我说，难道就轮到你小小国公来说话吗？” 杨晨一个新冒头的国公，一无军功二无背景，在五姓七宗眼里就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现在之所以还没弄死他，只是因为还没空搭理他。 “小小国公？看来在崔二公子眼里，杨某这个国公什么都不算了？” “没错，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见杨晨被怼，程处亮怒道：“我呸！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在大殿之上如此放肆，小心我宰了你！”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本公子不与粗人为伍！” 程处亮正欲反驳，却被杨晨拦下。 “看来诸位都自认高人一等。” 王昌讥讽道：“这还要你来说？” 杨晨瞥他一眼，并没理会，这六个人里很显然是以崔寻为主导的，崔寻作为博陵崔氏二公子，地位确实很高。 “既然如此，那诸位必定见识广博，家学渊源，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你们？” 崔寻警惕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高人一等自有高人一等的理由，就像陛下，之所以能荣登九五便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任人唯贤，以天下百姓为治国之根本，使得臣等心悦诚服，因而陛下位尊。如今诸位说自己不是常人，身份尊贵，那想必定有过人之处了，否则，岂不是徒有虚名？” “哼，你是想跟我比试吗？”崔寻眉毛一挑，嗤笑道，“你以为你配吗？” 杨晨忍着想揍人的冲动，笑道：“这么说你是不敢了啊，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不敢也没事，反正我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程处亮被杨晨拍了拍胸口，立刻心领神会的接过话，道：“就是就是，咱们心里有数，不就是浪得虚名嘛，放心，我们不会瞧不起你们的。” “嗯，忠勇伯说的不错，本宫也不会瞧不起你们的。”李承乾含笑站着一旁，适时帮腔。 “你们！”崔剑怒气冲冲指着杨晨，道，“比就比，还怕你们不成？不过你们要是输了，就把脑袋给我留下！” 杨晨立刻道：“好！”接着话风一转，道，“那要是你们输了呢？” “你想如何？”王昌咬着牙，还瞪了一眼崔剑。 这个蠢货简直蠢到家了，三言两语被激将法拿下。 杨晨托着下巴，道：“如果你们输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要你们每人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面，说一句‘我错了’，怎么样？” 崔寻冷笑一声，道：“好，三局两胜，一言为定！” 赌约就这么被定下了，而李世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这让有些想制止的官员踌躇不已。 “这样吧，远来是客，比什么由你们来说。”杨晨大方的道。 “不必了，我们出题免得被别人说我们欺负你，还是你出吧。”崔寻道。 杨晨早就料定他会这么说，所以也不推脱，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道：“陛下，臣弟想和六位公子比算数。” 一听比算数，不光是李世民，满朝文武都把眉头皱起来了。 这比算数有什么好比的，谁还不会数数了？ 一个算盘上来，啪啪几下就出结果了，很难吗…… 程处亮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晨子，你认真的吗？难道你要跟他们比九九乘法表？” 杨晨：“……” “好，那就比算数！”李世民向着杨晨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 杨晨立刻道：“谢陛下。” “六位公子，你们谁来？” 崔剑哈哈大笑一声：“比算数？杨晨，你以为我们五姓七宗是傻子不成？本公子随便找个家仆都能把你比下去！” 五姓七宗根基深厚，家族庞大，繁衍至今名人辈出，教育方面更是天下顶尖的存在，族内子弟皆是一岁开蒙，就连选出的家仆都有文化要求，算数这一门，对学识颇广的门阀世家来说，的确很简单。 “这个无所谓，只要是五姓七宗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代表公子来进行比试，我没有异议。” “废话少说，本公子没时间陪你浪费，也不用找别人了，就我吧。”崔剑双手叉腰，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崔寻和李姜对视一眼，两人也没有反对，剩下三人也都没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崔剑虽然有时候混账了些，但是功课方面也不差，从崔家出来的人，就算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第606章 奇葩算数题 杨晨轻笑一声，忍不住道：“这样吧，为了不欺负人，你们不必只有一人应战，你们六人一起上也可以。” “杨晨！你休要嚣张！” “崔公子激动什么，我说的是实话而已。”杨晨白了崔剑一眼，转身对李世民道，“陛下，臣弟想请徒儿来代表臣弟出战，还请陛下应允。” 杨晨先是大放厥词让他们可以全体出战，如今又特意强调让自己的徒弟来跟他们比，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不是羞辱，待会便可见分晓。陛下，还请允准。”杨晨无视叫嚣的崔剑，淡定的道。 李世民二话不说便准了，不一会，含元殿外蹦蹦跳跳走进来一个人影。 “哎呀，这么多人，师父！”小武撒丫子跑到杨晨身后，露出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又好奇又新鲜。 对面六个在看见小武的瞬间，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个个气得面色发青，看看小武，又看看李世民，怒道：“好你个杨晨！居然拿一个小孩来羞辱我们！我看你找死！” 杨晨还未说话，小武清脆的嗓音响起：“师父哪里有羞辱你们？我算数已经是最差的了，李治最厉害，他算的又快又准。” 小武说的是实话，但是听在对方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杨晨找了个女娃娃，让这个女娃娃跟他们六个人比，关键这个女娃娃还是最差的，这根本就是在全方位的羞辱他们！ “几位，是不打算比了吗？”杨晨不解的道，“我这徒弟说的是真的，而且为了公平，我也同意你们六个可以一起上了啊。” 杨晨这招太狠，还没开始比试就把对方的脸当抹布用，程咬金和一旁的秦琼已经忍不住开始笑了。 “六位如果要认输，老夫可以帮你们记着，唐国公，既然如此，那就进行下一项？”房玄龄故意道。 杨晨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就听李姜道：“不必了，我们比，不过我们也只出一人，但是得加赌注。” “什么赌注？” 李姜轻笑道：“很简单，若是你们这局输了，就把这个女娃娃给我们，是杀是剐，随我们的便。” 杨晨脸色猛地一变。 这帮五姓七宗的人还真是视人命为草芥，他的确是用小武来羞辱他们，可从头到尾他们要求的赌注都跟人命有关，一开始是他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小武都不放过。 “师父，我有信心！”小武晃了晃小拳头，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子。 “小……”杨晨话还未说完，就见小武迈着小腿走了出去，然后对着李世民行了一礼，道：“陛下，小武愿意。” 李世民眉宇微皱，沉声道：“好！” 李世民已经应下，这事就改不了了。 杨晨虽然胸有成竹，料到小武一定能赢，可还是忍不住紧张。 “晨子，没事，小武可以的。如果小武真的输了，大不了我就去把她抢回来！”程处亮摩拳擦掌，盯着六个人的背影恶狠狠的道。 杨晨深呼吸两口，见小武正笑嘻嘻的走过来，拳头一攥，压低声音道：“好！” 很快就有太监抬了两张几子上来，又摆放了笔墨纸砚和一个算盘，小武和崔剑一左一右落座，就等着出题。 杨晨先是对李世民行了一礼，然后当着文武百官从黄玉手中接过纸笔，洋洋洒洒写完，又将写好的题目交给黄玉。 黄玉拿到题目给李世民看了一眼，李世民登时傻眼了，半晌才道：“出题吧。” 黄玉高声喊道：“出题！” 两个御林军立刻从门外进入，接过题目一人拉扯住一头，将题目展示开来。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被瞬间吸引，待看清楚题目后，一个个都傻住了。 “这是什么算数？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看起来好生复杂。” “这小明又是谁？” 一旁的五姓七宗等人更是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坐在几子旁的崔剑到现在都还没回神。 李姜和王昌两人皱着眉头，上下看了好几回题目，脸上皆是一脸茫然。 崔寻更甚，他自诩饱读诗书，能文能武，是门阀世家中最优秀的年轻一代，可是这个题，他居然没看明白！ “卢随，你看懂了吗？”郑德皱着眉头小声问道。 卢随摇摇头，道：“没……” 就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小武开始动了，一边写一边念叨：“匀速啊，哎呀，这个我学的可差了……”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别人，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 匀速？？？ 杨晨噙着笑，十分得意的瞥了眼自己出的题。 这次他只出了三道题，但是这三道题目的来头可不小，其中包括早上出门故意放慢脚步，非要等哥哥追上的骄傲小明，还有一边注水一边放水的疯狂大坝管理员以及把母鸡和兔子塞进同一个笼子的神奇农夫…… 不得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啊！ 小武一边咬着笔头一边皱着眉，但是写写画画好歹还有点进展，可是崔剑就不一样了，他愣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辰，等反应过来后，小武已经写废两张草稿纸了。 崔剑眼角一抽，视线瞟到小武的纸上，小武立刻警惕的把桌子一遮，噘着嘴道：“你干什么？想抄我答案啊！” “滚！”崔剑忍不住破口大骂，怒道，“这根本不算题目！走得慢也就算了，下面放水的那个算怎么回事？谁会干这种事！还有把母鸡和兔子关一起，这……这题我好像可以！” 崔剑说着说着眼前一亮，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题目上的三十五个头，九十四只脚，然后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鸡兔同笼这道题其实很早就有了，杨晨之所以写这个题目就是为了不让五姓七宗的人说他包庇，故意出难题，让他们一道都做不出来。 不过崔剑上场的时候杨晨还是有点慌的，万一这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连《孙子算经》里的经典题目都不会怎么办？ 还好，崔剑不算彻底没救，至少他现在写的就挺起劲的，至于答案对不对，那就不好说了…… 第607章 红拂女没瞎 大殿上的人不自觉的围拢，皱着眉头不时看一眼。 小武正奋笔疾书，头上突然罩下一片阴影弄得她心情很不好，挥着胳膊让人群散开，见边上王昌站的近，担心他偷答案，大咧咧的搬着几子往边上挪了又挪，气得王昌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 杨晨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抬起头一看，正好是崔寻。 那厮眼中带着戾气，看他的时候就像毒蛇一样，杨晨着实好奇，五姓七宗名门望族，荣耀之下究竟能烂成什么样子。 “晨子，你有把握吗？” 程处亮去崔剑那边绕了一圈，结果被王昌几人黑着脸赶了回来。 “那是自然，你见过我做没把握的事情吗？” 程处亮绞尽脑汁想了想，道：“有，就好比……” “嘘，我去看看他们写的怎么样了。”杨晨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有种问就有本事听我说啊！”程处亮得意的耸了耸肩，然后跟着杨晨一道走到大殿中央。 小武的数学底子跟李治和李崇义他们比，的确算差的，但是跟崔剑比起来，杨晨相信，就算小武是学渣，也能完胜崔剑。 这个朝代的所有人都以学习诗书为主，若是偏离主道去研究天文地理之类的，那就是离经叛道，所以他们就算有学过其他的科目，也顶多算懂，跟精通完全扯不上边。 此时的小武已经写完两道题了，而崔剑才刚把最后一道题写完，然后就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才我说了，六位可一同解答，怎么样，要试试吗？”杨晨语气轻松的道。 “不需要！”崔剑硬气的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眼跟他同样眉头紧锁的五人，又急又躁。 早知道他就不出这个风头了，现在好了，要是连个女娃都比不过，他堂堂清河崔氏公子，还有什么脸在世家中立足？可偏偏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崔剑不甘心的又抬头看了一两眼题目，放水……注水……这……这特么神经病啊！ “我做好了！” 窃窃私语的大殿上，小武突然高声喊道，然后拿着一份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站了起来，笑呵呵的拿给杨晨，道：“师父，小武做完了！你看看答案对不对！” 崔寻等人刷的一下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小武。 杨晨将答卷拿在手上扫了一眼，这才将纸张交给黄玉，看向崔剑道：“崔公子，怎么样？做完了吗？” 崔剑嘭的将笔一摔，道：“不写了！” “不写了？不写的意思是认输吗？” “谁、谁说我认输了！我是说、是说我写完了！”崔剑梗着脖子指着桌上的答卷，道，“没错！我写完了！” 他就不信了，那小丫头片子还真能答对不成，要是全是错的，那也是他赢！ “很好，有劳黄公公将答卷呈给陛下了。” 黄玉点点头，将崔剑的答卷也放在托盘中，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了上去。 “方才我在写题目的时候，顺便将答案写在另一张纸上，一道呈给了陛下，现在还请陛下揭晓答案，看二位是谁胜出。” 闻言，李世民点点头，黄玉便将两份答卷使人一一展开。 左边一张密密麻麻的是小武的，右边一张只写了一道题的是崔剑的，两份答案被一同展出，并排放在一起，一份多一份少，不管是谁都会看的出强烈的对比。 崔剑只觉得自己脸上被啪啪啪打了好几巴掌，不仅响亮，还特么很疼！ “他一定是故意的！”崔剑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杨晨。 “崔剑兄稍安勿躁，不必与他们一般计较，谁胜谁输还不一定，再说了，就算输了又怎么样，咱们还有后面两局呢。” “好！我等着！”崔剑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自己的答卷。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交过这么拙劣的答卷…… 耻辱啊…… 此时，李世民已经将第一题的答案报了出来：“最终所需时间，一刻钟。” 所有人齐刷刷的去看小武的答案，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看不懂的数字，但是有一排字写的格外清晰，那就是‘答案为一刻钟’。 这是答对了！ 众臣哗然，都不敢相信这么一道他们都没看明白的题目，居然被一个小女孩看懂了！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答案肯定是错的！”崔剑怒极，冲上去上上下下将小武的答案看了一遍，又不甘心，胆大妄为走到李世民边上看了眼，发现答案居然真的是一模一样的，顿时便愣住了。 “崔剑公子，陛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跟我串通？你也看到了，小武桌子上全是解题过程，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看。”杨晨说的轻巧，可是崔剑更气了。 他要是看得懂，早特么自己算出来了！ 见他不说话，杨晨又道：“要是崔剑公子还不相信，那简单，我把题目给你，你找人去按照题目走一遍，看看时间对不对，怎么样？” 崔剑：走你妈…… 见他又不说话，杨晨笑道：“崔剑公子不走啊，那就是承认答案没问题了？” 崔剑气得倒仰，盯着杨晨看了半天后，怒气冲冲又走了回去。 见崔剑走了，其他大臣又开始欣赏起小武的答案来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字符，居然能解出这么古怪的题目？”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小小女娃能有如此成就，当真是……” “闭嘴！还有两道题呢，你们急什么！赶时间找死吗！”崔剑一听见那群人夸小武，就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扯下来撕了个稀巴烂。 要不是这些都是大唐官员，按照他平日的性子，早就叫人拖下去毒打一顿了。 “放肆！大殿之上，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喧哗！”李靖高呵一声，从人群中黑着脸走了出来，站在崔剑跟前，怒道，“此乃大唐皇宫，崔公子，注意你的身份！” 李靖毕竟是死人堆里挣的军功，身上杀伐气很重，就算老实了一段时间，可站在崔剑跟前，气势碾压，称得他跟小鸡崽子似的。 “你……”崔剑被唬了一跳，当真被震住了。 “李将军，崔剑兄并无此意。”李姜解围道。 李靖哼了一声，瞟了一眼他们，这才又回去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程处亮忍不住道：“这李将军今天吃错药了吧？居然敢出头了？” 杨晨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唯一让李靖不敢出头的只有李世民，但是如今是帮李世民出头，李靖自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不过没看出来，李靖刚起来还挺硬气。 嗯，男人味爆棚…… 难怪红拂女会看上他…… 没瞎…… 第608章 师父他想碰瓷我 这段小插曲让李世民心情好得不得了，看李靖的眼神满是笑意，接着又悠哉哉的道：“第二题，答案为，一炷香。” 跟方才一样，李世民一说完，所有人就齐刷刷的去看小武的答案。 在自动屏蔽一大堆看不懂的字符之后，一炷香三个字再一次映入眼帘。 “又答对了又答对了！” “真乃神童也！” “这题怎么解的啊？我怎么看不懂？” “你以为我看的懂啊？” “小姑娘，这题你是如何解的啊？” 小武正嚣张的坐在几子上，见几个大臣围着她讨教，得意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这题多简单啊！要不是我算数老是出偏差，要验算好几回，否则怎么可能做这么久？要是换个我其他同学过来，他连写一题的没机会都没有！” “这么厉害啊！” “小姑娘，你同学都会吗？” 小武笑的跟朵花似的，毫不客气的道：“那是自然，这么简单的题我们早就会了，可惜我天赋不在这儿，没学好。” 这还算没学好啊…… 看都看不懂的大臣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自己能当官可真幸运…… 小武嚣张得意的行为气得对面六个人浑身颤抖，就连最淡定的李姜都已经忍不了了。 而这一切，都是李世民和杨晨故意默许的，让小武一个小姑娘打他们的脸，不仅响亮，还很爽！ 虽然最后一道题已经没必要揭晓了，但是李世民不啊，他还要一本正经的走流程，这种能虐对手心灵，并且给他们留下深刻创伤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最后一题，鸡兔同笼，兔子十二只，鸡二十三只。” 这道题崔剑总算答对了，黑黢黢的脸色也好看了点。 虽然还是输了但是没把兜裆布给输光，起码还算挣回了一点脸面。 脸上笑意还未出来，就听见小武道：“哎呀，这道题最简单了，亏得我看过《孙子算经》，上面的题一模一样的，连数字都没改。” 噗！ 崔剑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只感觉胸口被狠狠插了一把刀。 一听小武这么说，魏征最先反应过来，了然道：“不错不错，这题《孙子算经》里的确有，看来唐国公是降低了比试难度啊。” 噗！ 又一刀狠狠插在崔剑胸口，气得他差点当场吐血。 “哎呀，老夫也想起来，这道题前两天还给孙子讲过呢，看这记性。” “我好像也看过，也看过啊……”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书上写好答案的。” “可不是呢！” 崔剑：我要死了就找你们索命…… 杨晨憋着笑，跟程处亮两个在后头看了好一会戏，过了一会才站出来，一本正经的道：“三道题，小武三题全对，崔剑公子对了一题，嗯，成绩也还算不错，不过距离我们新世学院入学标准还有一定的距离，崔剑公子需要再努力努力啊。” 崔剑：…… 被从头到脚羞辱了一番，崔剑已经两眼开始冒金光了。 杨晨勾起唇角，转身道：“请陛下宣布比试结果。” 李世民笑眯眯的道：“算数比试，小武胜！” “耶！我赢了！师父我赢了！”小武撒丫子跑向杨晨，还不忘挑衅的瞪了眼崔剑，气得崔剑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小武愣了愣，然后立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杨晨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道：“师父，这不关小武的事啊，小武没有出手，他想碰瓷我！” 小武一脸控诉的指着已经晕倒在地的崔剑。 “好了好了，师父知道，这不关小武的事，这么多人在呢，大家都看到是崔剑公子自己太娇弱晕过去的，跟小武没关系。”杨晨摸着头安慰她，刻意把‘娇弱’两个字咬着重重的。 小武连连点头，道：“没错，是他太娇弱了，跟小武没关系。” 又是一句娇弱，亏得崔剑已经晕过去了，否则非暴走不可。 李世民这边可谓是张灯结彩，虽然没人明目张胆的笑出来，但是崔寻他们都知道，对方看他们笑话看的很得意，一个个只能隐忍着不发，否则就真的要被看笑话了。 “陛下，崔剑兄一路舟车劳顿，怕是还不适应长安，所以突然劳累过度睡了过去，不知陛下……”李姜扫了眼晕过去的崔剑，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厌恶。 李世民挥挥手，道：“来人，送崔剑公子回去休息。” “多谢陛下。”李姜笑了笑，接着道，“方才第一轮是杨公爷出的主意，那第二轮，是否应当我们出题？” 杨晨点点头，笑道：“自然没问题，五位公子尽管出题，本公爷没有异议。” “甚好。”李姜淡淡扫了一眼杨晨，随后便转过身去。 崔寻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崔剑被抬走的时候他甚是恨不得追上去补两脚，居然会输给一个女娃，他们五姓七宗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崔寻兄不必恼怒，方才我们是被他们占了便宜，选了一个他们占尽优势的比试，这次由我们出题，咱们自然可以选我们擅长的。” “王昌兄说的有理。”崔寻点点头，又道，“那我们应该选哪一门？” “天下玄机，自然都在机巧之间，崔寻兄若想胜过他们，寻个机巧的法子便可。” “此言何意？” 李姜看向卢随，眼中闪过一道暗芒，道：“听说卢随兄前段时间跟随隐士高人修习武术，收获颇大，如今已修炼成霸王举鼎之神力？”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卢随先是一怔，随即道：“李姜兄可是想让我与杨晨比试举鼎？” “这个主意好啊！”崔寻冷笑一声，道，“那小子一看就不是练武的料，待会咱们指名道姓要他比试，卢随兄难道还赢不过他？” 卢随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是一听崔寻这话，又看了眼杨晨，冷笑一声道：“不敢说赢过天下人，但是比这小子，还是有把握的！” “好！就这么定了！”王昌阴笑一声，“待会就看那小子怎么跪地求饶！” “杨晨听着，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下一轮的比试，就是举鼎！先说好了，这次只能由你亲自上阵！” 崔寻神态嚣张，认定了杨晨这一次一定会输。 杨晨眉头一皱，脑海里瞬间蹦出来把嬴荡压死的那个大鼎，然后无缝衔接的把卢随的脸放了上去。 卢随去年开始跟随修士学习武道，力大无穷，能一拳打穿墙壁，杨晨还以为他们会比试打墙呢，没想到居然是举鼎…… 这算是给他降低难度吗…… 第609章 有种举九个鼎 见杨晨不说话，崔寻等人还以为他怕了，愈发嚣张的道：“要是怕了就认输，本公子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一条小命！” 杨晨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淡定的道：“你们哪来的自信，不就举鼎吗？简单！” 崔寻讥笑一声，道：“装什么装，待会有你好看的！” 天下能有神力举鼎之人少之又少，历史上只要能举起鼎的哪个不是留下姓名的，杨晨看着就弱不禁风，能举鼎，简直就是笑话！ 不光崔寻不信，程处亮和房玄龄他们也不信。 跟杨晨认识这么久，什么时候听说过杨晨力气大到能把鼎举起来？！ “晨子，你别胡来，你跟他们说，这次比试我替你上！” “臭小子你给老子滚，你特么要是死了我怎么跟祖宗交代！杨小子，老程年纪大了，但是力气还有一把，你让我去！” “姓程的，你怎么还跟你儿子一样瞎胡闹！”房玄龄瞪了一眼程咬金，看向杨晨道，“不可乱应，这局就算输了也无妨，只要下一局赢回来便可，不能拿性命乱来！” 杜如晦同样苦口婆心的道：“没错！这简直就是玩命，别胡闹！” 就连魏征都凑了上来，一个个劝着杨晨不要上去送死，这场面，太悲壮了…… 杨晨被围在中间，想说一句，不是被李靖打断了，就是被秦琼抢过去了，程咬金还时不时的拿手指头戳他，直戳的他一点脾气都没了。 见状，崔寻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到了极点，王昌甚至还顺着房玄龄的话讥讽道：“房相说的对，大不了就认输，没什么大不了的，认输虽然丢人了点，但是跟小命比起来，总归是划算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就是，卢随兄可是神力天生，世上能比过他的根本还没出生！你小子头铁的话，倒是可以用小命玩一遭，不过待会要是把小命玩没了，可就不能怪我们了。” “你们！”程处亮挽起袖子，想要上前跟他们干一架，结果被杨晨一把拉住。 “晨子，他们太过分了，他们咒你死！” 杨晨摇摇头，道：“没事，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什么事都要跟人命沾上关系，你怎么还没习惯？” 程处亮语塞。 这种事还特么能习惯…… “这场比试我应了！不过规则是不是应该完善一下？” 见杨晨还有心思管规矩，崔寻笑的更大声了。 “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怨本公子下手不留情了！”崔寻看了眼卢随，卢随立刻上前道：“本次比试，双方都需要将鼎举离地面，离地越高者，胜出！” 卢随说完，后头闷声不说话的郑德补充道：“举鼎的时候不能有他人出手帮助，只能由出赛者一人完成！” 王昌眼珠子一转，道：“没错，差点漏了，否则你们仗着人多，不要脸的一起上怎么办！” 被王昌肆无忌惮的污蔑，所有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杨晨像是没听见一样，笑呵呵的道：“不会不会，我保证，举鼎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谁都不会碰鼎的！” “那就好！”崔寻冷笑一声，道，“准备鼎吧。” “等等！杨某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什么建议？” 杨晨上前两步，严肃的道：“此次比武是经由陛下同意的，且又在天下脚下进行，陛下乃是万民之主，一言九鼎，如若咱们要在陛下面前比试举鼎，是不是应该，举九个鼎啊？” 杨晨话音落下，整个大殿的人都傻眼了。 九个鼎？ 这特么疯了吧！ 一个鼎都可能要人小命了，举九个鼎，这是嫌自己死了砸的不够烂，想砸的更烂吧…… 杨晨贱兮兮的凑到还没回神的卢随跟前，道：“卢随公子觉得怎么样啊？要是嫌弃多的话，咱们可以再商量的，而且，要是半路举不起来的话，可以放弃嘛！” 卢随回过神的时候，眼前是杨晨放大的脸，吓得他猛地后腿一步，刚站定，就听见自己如雷鼓般的心跳。 见自己吓着卢随了，杨晨往后退了两步，委屈的道：“卢随公子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你说谁胆子小呢！好！九个就九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见卢随一口应下，杨晨这才道：“这就对了嘛，在陛下面前举鼎，就一定要举九个，否则怎么表示我们的诚意呢？” 卢随哼了一下，别过头去不看杨晨。 大鼎一般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使用，因为实在过重，需要几十人才能挪动一个大鼎，所以等九个大鼎被准备齐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含元殿外是空旷的场地，九个大鼎十分扎眼的出现在正中央，边上围着则是议论纷纷的文武百官。 李世民坐在阴凉处，边上站着黄玉，看了眼眼前的九个大鼎，忍不住犯嘀咕。 “杨晨这小子能行吗？” 黄玉脸上挂着笑，宽大的袖子里跑进来两阵凉风，把身上的热降了些，待看了看不远处的杨晨后，中规中矩的道：“唐国公素来办事稳妥，想必应该不会出岔子的。” 李世民不大赞同的样子，担忧的道：“世上能举起大鼎的不过寥寥几人，这小子虽有些歪才，但这回……” 黄玉只笑了笑，便没再接话，转过视线去看围在正中央的几个人。 卢随已将袍子一角卡在腰带上，袖子挽起束好，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扮，扫了眼站在一旁的杨晨，笑了一声，接着高呵道：“看好了！” 话音落下，围观的官员都纷纷瞪大了双眼。 卢随上前两步，先是围着大鼎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力点，很快他就半蹲下身子，扎了个马步，接着双手往鼎足上一抓，便开始使劲了。 卢随下盘很扎实，随着一声怒吼，鼎足便缓缓离开了地面，这个时候文武百官皆忍不住惊呼出声，尤其是文官，平时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想象出真有人能把大鼎举起来的样子。 程咬金和李靖他们虽然有些吃惊，但跟文官比就淡定多了，毕竟都是武将，力量方面也是不容小觑的，不过卢随小小年纪就能将鼎举离地面，跟普通人比起来的确要厉害许多。 第610章 咱们对自己人要有信心 “没想到卢家还能有此后人，不错。” “这话怎么能说！这是长他人志气，要不得要不得！”程咬金粗着嗓子对秦琼的话表达不满。 秦琼无语的道：“就事论事而已，你怎么就听不得呢？” “那也不能，咱们对自己人要有信心！” 李靖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 视线缓缓落在杨晨瘦弱的背影上，尤其他边上还站着一个肌肉男程处亮，就显得杨晨尤为娇小了…… 程咬金皱了皱眉，依旧执着的道：“这个……我觉得咱们还是要相信一下的，万一呢？” 秦琼：“……” 李靖：“……” “卧槽，晨子，举起来了！”程处亮惊呼一声，眼前的卢随已经把一只偌大的大举过了腰部，要看就要过肩了。 人群里发出阵阵惊叹声，不管是不是五姓七宗的人，所有人都从内心发出了赞叹。 卢随额上青筋暴起，咬着牙，耳边还有王昌喊着加油的声音。 “起！” 随着一声爆喝，卢随体内的力量在瞬间爆发，与此同时手中的大鼎被他彻底举过头顶，边上拿着量尺的太监立刻奔了过来，趁着卢随还未放下，飞快的记录了举起的高度，测量完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前脚刚走，大鼎就被嘭的一声放了下来，地上的白玉石板硬生生被砸得裂出了细纹。 “这么厉害！” “真的徒手将鼎举起来了！” “真乃天生神力啊！” 看完表演的官员们忍不住夸赞起来，丝毫忘了卢随是对手的身份。 “好！好样的！” “卢随兄果真不凡，毫不费力的就将一个大鼎举了起来！” 崔寻和王昌带头夸赞起来，脸上挂着必胜的笑意。 卢随深呼吸几口，等平复了呼吸后，这才笑道：“好说好说，不过举手之劳。” “卢随兄如此谦虚，不愧是卢家后人。” 对面五个人变着法的夸人，颇有种卢随举了个大鼎，就跟女娲补完天一样的伟大，尤其是崔寻得意的神情，气得程处亮头顶冒烟。 “杨公爷，怎么样？我还算不错吧？”卢随突然走了过来，言语里带着挑衅。 杨晨耸耸肩，轻松的道：“卢随公子，还有八个鼎呢！你还没举完呢。” 闻言，卢随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公子举不起来吗？本公子能举起来一个，就能举起来九个！” “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 卢随露出讥讽的神情，转身走向第二个鼎，有了第一次举鼎表演之后，大家看第二个就淡定了些，但是等卢随再次把鼎举过头顶，他们还是忍不住了。 “一连能举两个鼎，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可不是，项羽霸王也只举了一个鼎罢了！” “今日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几个文官围着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边上站着的程咬金受不了了，不耐烦的道：“吵吵什么吵吵！没见过世面，想当初老子年轻的时候，一只手举一个鼎都不眨眼，现在不就举了两个嘛，你们瞎咋呼啥！” 程咬金凶神恶煞的把一干文臣气得脸色铁青，但是对方是个暴力分子，而且自制力还不咋地，要是招惹上那就是自找麻烦，所以几个人齐刷刷的离程咬金远了点。 “喂，你们几个意思？往边上走几个意思！” 程咬金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杨晨笑着指了指，道：“快看，你爹在吹牛呢，还欺负人。” 程处亮：“……” 此时卢随已经在举第三个大鼎了，这个大鼎举得显然没之前那么轻松，卢随的脸已经因为用力过猛而涨的通红，脸上和手上的血管十分狰狞的突出，杨晨甚至有些担心卢随会爆体而亡。 要是因为举鼎死了，先不说五姓七宗会怎么样，至少这个卢随，是应该跟嬴荡齐名了，说不定在地下还能组个团，c位出道，举鼎boys…… 第三个鼎被卢随举到了腰部，接着便不似想象那边举过头顶，而是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这次石板就惨了，直接应该被砸了出来，碎石块飞速的朝四周飞去，因为王昌靠的最近，膝盖上还被狠狠的砸了一记，痛的他下意识叫出了声。 卢随懊恼的喘着粗气，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不甘心的哼了一声。 崔寻走上前看了眼地上，皱着眉道：“还行吗？” 李姜围过来道：“若是不行就别硬撑，适可而止。” 卢随点点头，他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要是为了赢这种比试把自己小命搭进去，那也太蠢了些。 “放心，我知道分寸，我再试一个鼎，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举起四个鼎！” 崔寻点点头，道：“没错，那小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他必输无疑！” 王昌揉着膝盖抬头看了眼，道：“对，崔寻兄说的对，那小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待会我们就等着看。” 卢随被安慰一通，信心顿时又高涨上来，道：“诸位兄弟等着，我马上就去。” 话说完，卢随便走到了第四个大鼎跟前，一看卢随居然还要举鼎，原先以为他已经不行了准备放弃的人立刻又围了上来，一个个都充满好奇的看着。 “晨子，快看，卢随准备举第四个了！”程处亮指着已经抓住鼎足的卢随，忍不住道，“说真的，我都有点服他。” 杨晨笑道：“你有功夫服他，不如帮我个忙去。” 程处亮愣了愣，不解的道：“什么忙？” 杨晨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程处亮听完后一头雾水，杨晨才不管他，叮嘱道：“记得叫上太子，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抢劫皇宫呢，记住了吗？” 程处亮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便开始四处张望开始找李承乾，锁定目标后立刻三两步的走了过去，拉着李承乾就离开了。 见他们两个走了，杨晨这才收回视线。 此时的卢随显然没有力气了，将鼎举离地面后迟迟没有动静，但看他的样子却没放弃，依旧咬着呀准备将鼎举得更高。 第611章 举鼎boys 边上王昌和郑德一个劲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围在卢随身边，八成是在给他打气。 崔寻和李姜虽然没有走上去，但是从两个人的神情里还是能看出来紧张的。 卢随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右脚往大鼎下面的一塞，大鼎一半的重量便落在了右腿之上，然后又一咬牙，再次准备举鼎。 这种举动落在杨晨眼里无疑是在找死，分明已经撑不住了，却还咬死扛，要是身体血管支撑不住爆体而亡，那就真的是嬴荡第二了。 五姓七宗的公子哥要是死在这里，那可不是小事。 杨晨瞥了眼李世民，见他正跟房玄龄在说什么，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嘭！” 巨大的声响陡然落地，这次的声音比前几次的都要重，显然是下沉的力量比之前的要重很多，这也说明卢随已经彻底不行了。 这次王昌学聪明了，一看卢随支撑不住了，一下子就跳的老远，这才没让砸碎的石子往自己身上蹦。 卢随的眼眶里已经有红血丝了，脖子上的血管粗的跟毛毛虫似的，喘了好一会起才将脸上的红压了下去。 太监已经将四次的离地高度全部记录完毕，但是没敢上去问还要不要继续。 “卢随公子还举吗？”杨晨适时开口道。 卢随扫了眼杨晨，想了想道：“不必了，举四个大鼎，对付某些人，足够了。” 杨晨笑道：“卢随公子说的某些人可是在下？” 一旁的崔寻冷笑一声：“你自己心理清楚就好，好了，别耍嘴皮子了，轮到你了。” 王昌立刻跳出来帮腔，伸出手指指着杨晨，道：“对，轮到你了，还敢不敢举？” 杨晨耸耸肩，一边走一边道：“有什么不敢的。” 围着其中一个大鼎看了一圈，杨晨伸手拍了拍，闷闷的发出金属声，点点头道：“果然有些分量。” “怎么，不敢比了？”卢随得意的道。 “谁说我不敢的，不过就是九个鼎，我稍微动动手就行了。” “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你是想靠嘴皮子赢吗？”崔寻讥讽的白了杨晨一眼，随后又鄙夷的扫视一周，对着满殿的官员道，“你们这位唐国公可是说了，他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把九个鼎都举起来，你们平时上朝议事的时候，说话是不是也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 王昌等人顿时哄笑起来，几个人一唱一和由原先嘲笑杨晨转而去嘲讽文武百官，时不时还影射李世民几句，李世民被气得不轻，脸上阴云密布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陛下，您……”黄玉刚想说话，就被李世民抬手打断，立刻讪讪的闭上了嘴。 崔寻笑够了，这才得意的对杨晨道：“得了，不跟这些人一般计较，杨晨，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是准备拖到明天，等这个几个大鼎自己飞起来吗？” “谁说的，这不是在看你们表演吗？狗仗人势这种好戏，本公爷很少在长安看见，所以一时忍不住就看入迷了。” “哼！少逞口舌之快，有种就拿实力说话！” “好哇，稍微等等，等我热身一下。”杨晨站在正中央，突然开始做起奇怪的姿势来，口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老程，这小子在说什么呢？”李靖捅了捅程咬金的胳膊，眯着眼睛迷茫的看着杨晨诡异的把自己的身子折来折去。 “好像是……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 “啥？” 程咬金舔了舔嘴唇，道：“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啥玩意。” 杨晨做完一连串的伸展动作，正准备来个原地高抬腿，就见王昌那个死胖子朝自己杀了过来。 “你有完没完，再不开始就算你输！” “谁说我没开始的？我这不就准备开始了吗！”杨晨扯着嗓子吼回去，还故意把自己口水喷他脸上，恶心的王昌连连往后退。 杨晨哼了一声，道：“急什么急，本公爷举鼎是一件很优雅的事情，可不是山野村夫那样直接撸袖子上，等着！我去拿东西！” 说完，杨晨就撒丫子朝方才程处亮去的方向跑去。 这小子怎么还没来！ 杨晨跑的太快，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他早就跑远了。 崔寻眼珠子一转，看向李世民道：“陛下！杨晨擅自离开比试现场，是不是应该算认输？” 不等李世民开口，程咬金便上前一步，伸手指着他，一脸嫌弃的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不要脸？比试开始之前有规定不能离开比试现场吗？说不定他就是临时闹肚子，去了趟茅房呢！我说你是不是怕输，所以才这么不要脸啊？” 程咬金临场发挥得十分给力，一口一个不要脸，气得崔寻脸色铁青，半晌才道：“好！我可以等，不过要是超过一刻钟，那就算他杨晨输！” 程咬金立刻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崔寻气得手都抖了两下，他就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人！ 杨晨突然走了，人群逐渐开始躁动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说着话，时不时还要被对面五个人嘲讽一波，惹得不少官员恨不得当自己从来没来过。 杨晨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就在崔寻准备宣布杨晨认输的时候，杨晨跟程处亮就一人推着一个板车回来了，板车上门还放着许多粗壮的树干，要是有人认得出来，就能发现这全是皇宫用来建造宫殿的而囤积起来的木材。 “这是干什么啊？拿这么多木头是要烧东西吗？” “这又不是柴火，拿木头来干什么？” 杨晨正好推着小板车过来，见几个大人光顾着说话没有让开，便道：“借光，借光啊……” 人群逐渐向四周散开，杨晨和程处亮就推着板车到了正中央。 崔寻五人面面相觑，看不懂杨晨推着两辆板车过来干什么。 “杨晨，你想干什么？” 杨晨拍拍手，揉了揉腰杆，道：“待会你不就知道了？” 第612章 天子发怒 “晨子，绳子在这儿！”程处亮指了指板车上的绳子，便放下板车走到人群里站着。 “杨晨，说好的只能由你来举鼎，你要是找人帮忙就是犯规！”王昌瞪着他，仿佛抓到了杨晨的小辫子般激动。 “我没说找人帮忙啊，我发誓，只有我一个人回去碰大鼎，其他人绝对不会！” 王昌狐疑的将他打量一番，心里总觉得杨晨的话有诈，但是……拿一堆木头想干什么？ “崔寻兄，你说会不会有问题？”李姜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 崔寻摇摇头，不确定的道：“不知道，不过他若是找别人帮忙，他就一定输！” 闻言，李姜微微颔首，将心头的不安逐渐压下后便不再说话。 见对方不说话了，杨晨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接着拿起身子准备开始干活。 他先是从记录太监那边拿了纸笔，以及测量用的工具，然后跑到大鼎处又是量又是画，在纸上写了一大堆谁也看不懂的数据后，就跑到板车那儿扛了一根木头，一边扛一边骂：“要死了，破木头这么沉干什么，不知道老子身体虚啊！” “……” “黄玉，你说杨晨他在干什么？”李世民视线直勾勾的盯在杨晨身上，见他拿着绳子把一根根木头捆起来，又把大鼎也捆起来，眼中满是迷茫。 黄玉更傻眼了，听见李世民的声音才把魂收回来，磕磕绊绊的道：“不、不知道啊……” 李世民没有再说话，跟所有人一样，都盯着杨晨来回忙碌的身影，直到杨晨将所有大鼎都用木头架成了奇怪的形状，才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陛下，您这是……” “朕总觉得这小子不简单，走，跟朕近前去看看。” 黄玉连连跟在李世民后头上前，围观的官员一见李世民也来了，纷纷避让开，站定后，又直勾勾的看着杨晨。 杨晨正在把最后一根绳子系好，然后使出吃奶的劲把木头架了上去，这才露出一个大功告成的笑容，然后晃晃悠悠走了两步，对着卢随道：“卢随公子，我要开始了。” 杨晨身后，是他按照杠杆原理测量和计算出来的，并且亲自架设好的简易工具。因为大鼎很沉，所以每一个鼎所需要的力臂都很长，好在建造皇宫用的木头都是十分高大的，力臂长度再加上他的体重，足够让一个大鼎轻松离开地面了。 杨晨看了眼身后的九根绳子，走到其中一根边上，伸出手用力一拉，相对应的大鼎立刻晃动起来，杨晨咬着牙再用力，大鼎在众目睽睽之下飞速的离开了地面，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见大鼎真的离地了，杨晨心中一喜，然后将绳子一截一截的往下拉，越拉，靠近他这头的木头就越往下，而另一边挂着大鼎的则距离地面越来越远，直到杨晨把绳子扔在地上，一脚踩在木头上，对面的大鼎才算停止上升，可就算是这样，大鼎离地的距离已经比一个正常人还高了。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看着半空中还在晃悠的大鼎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地上，再看杨晨，霸气的一脚踩着，一点吃力的痕迹都没有，悠哉悠哉的好像在看风景。 半晌，直到程处亮大叫了一声‘好’，所有人才堪堪回过神来，随后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程咬金和李靖几个嗓门大的更是激动的大叫起来，声音之大半个皇宫都能听见。 杨晨插着腰，无视崔寻等人，趁着他们还没过来跟他理论，立刻叫来测量太监，结果太监站在大鼎下头死活够不着，茫然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晨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然后就见崔寻等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你这是公然作弊！” “谁作弊了？我这不是自己把鼎举起来了？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碰吗！” “你！”卢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眼还在为大鼎太高而发愁的太监，怒火丛生突然出手，对着杨晨用力一推。 杨晨没料到他会动手，没有防备被推了个趔趄，脚下力量瞬间消失，原本被压着的木头飞速的被对面的大鼎拉了起来。 见状，杨晨瞳孔猛地一缩，反应迅速的大吼一声：“快让开！” 对面的两个太监原本站在大鼎下面，听见声音立刻惊恐的转身就跑。 就在两个太监跑掉的刹那，大鼎毫无阻力的砸向地面，发出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好几块石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碎，刹那间变得支离破碎。 站的近的官员也的条件反射的跑远，待回过头去看，只见原本完好的地面已经被砸出一个洞来。 好险！ 要是人被砸中了，就直接变成肉饼了！ 杨晨缓了好一会才回神，才意识到差点出事之后，哐的一脚踹向卢随，骂道：“草你大爷的，你特么有病啊！” 卢随被杨晨当胸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后，痛的龇牙咧嘴。 见状，王昌和郑德急忙上前扶他，崔寻怒极，反骂道：“杨晨，你居然敢动手打人，想死是吗！” “究竟谁找死！输不起就直说，刚刚差点杀人了你们瞎啊！”杨晨气得浑身直抖，刚才要是那两个太监走慢了几步，这会早就归西了。 “刚才卢随只是一时大意，而你却是故意踢他的！再者，卢随是什么身份，那两个太监又是什么身份！你为了两个太监敢对卢随动手，你也不先掂量掂量你的身份！” “身份？”杨晨讥笑一声，“我的身份就是堂堂大唐国公！” “国公？”崔寻眼神变得阴鸷，嘴角噙着一抹阴毒的笑，盯着杨晨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狗屁都不是！” “是吗？那你说来听听，朕在你眼里又算什么！”李世民疾步上前，和杨晨并肩站立，一双蕴含着怒意的眸子落在崔寻身上，开口道，“朕亲封的国公在你眼里狗屁不算，你倒是说说，朕在你眼里算什么！在五姓七宗眼里又算什么！” 见李世民动怒，所有官员皆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垂下头，连息怒二字都不敢说。 周遭气压瞬间降低，偌大的皇宫在顷刻间变得异常安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613章 你问问能不能罚款 崔寻虽然嚣张，但是这次李世民跟他正面刚，而且气势凌人的往他跟前一站，颇有种要撕破脸的意思。 崔寻不怕李世民明里暗里对付他，但是就怕李世民真的撕破脸，如果撕破脸，不说五姓七宗会怎么样，他们几个小命铁定是难保的。 如果李世民恼怒中把他们杀了，回过神后索性以大不敬为由讨伐五姓七宗，到时候师出有名名正言顺，非但没人会帮他们报仇，还会将他们当成家族罪人。 崔寻越想越害怕，担心自己的小命就这么被玩没了。 李世民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一剑就把这五个人全杀了！ 虽然震怒，但是李世民理智还在，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要是他现在就把人杀了，大唐将会毫无准备的面临内乱，到时候异族入侵，他将毫无反击之力，所以现在，还不能杀。 气氛越发诡异，不少人脑袋上都冒出了冷汗，双腿也开始发颤，所有人都在担心这次的天子之怒该如何收场。 就在有人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崔寻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李姜等人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跪了下去。 “请、请陛下恕罪，崔寻一时口误才会出言不逊，但是断没有说陛下的不是，陛下乃是真命天子，执掌大唐天下，崔寻心悦诚服！” 说完，崔寻以头磕地，蜷曲着身子匍匐在李世民脚下，大气也不敢出。 见崔寻如此，五姓七宗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 地上跪了一票人，但李世民没有立刻说话，就这么看着无声无息的他们，视线扫过一个人的后背，那人就不自觉的微微一颤。 崔寻更是如芒刺在背，小心翼翼瞥了眼眼前李世民的鞋尖，那抹金黄色着实刺心。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崔寻这会虽然没死，但是却比死还难受，心跳更是从没跳过这么快，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爆炸一样，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在李世民跟前这么怂！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就在崔寻等人被压抑的气氛折腾的快昏死过去的时候，李世民终于说话了。 “卢随，蓄意伤人性命，魏征，按律何罪！” 魏征立刻出列道：“回陛下，蓄意害人性命按人命案处置，应先收押刑部调查审核，收集证据后上交大理寺，若无差池，秋后推菜市口问斩！” 话音落下，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仔细看去，卢随双目紧闭倒在地上，居然是被直接吓晕了。 魏征仍弓着腰，听见声音后斜视了一眼，继续道：“但，并未伤及人命，所以只需在刑部大牢收监，服刑一年便可。” 李世民点点头，道：“嗯，那就这么办吧。” 一听说李世民要把卢随关一年，崔寻等人便急了。 五姓七宗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他们这次是一起来的，要是卢随出事，他们怎么交代！ “陛下！卢随并非有意，且他乃是范阳卢氏之子，若是关押一年，恐怕不好。”崔寻壮着胆子道。 李世民立刻沉下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朕徇私枉法吗？魏征，唐律上是否有这一条？” 魏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悄悄抬起头看了眼李世民，却正好撞上一旁房玄龄在给他使眼色，立刻会意，回到：“回陛下，按律保释一名收监犯人需五万两，消除罪名需……三十万两。” 魏征说出三十万两的时候，李世民的嘴角微微一抽，边上的房玄龄瞬间瞪大眼睛，不过在片刻后，君臣二人又恢复了常色。 “三十万……”崔寻和李姜对视一眼，随后一狠心，道，“陛下，崔寻愿出！还请陛下宽恕卢随收监之罪！” 李世民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就崔寻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的时候，没想到…… “魏征，崔寻肆意辱骂当朝皇戚，从一品国公，又该当何罪！” 魏征想也不想便道：“按律应直接押送大理寺收押，审判之后流放岭南，永不得遣返！” 崔寻差点直接撅过去，完全没想到李世民居然还想着算他的账，当下便道：“陛下我……” “不过……”魏征轻车熟路的道，“陛下，此罪若是获得当事人原谅，就可不必流放，只需罚款以示惩戒就好。” 崔寻：我还有救！ 杨晨：我咋觉得不对劲呢…… “杨公爷！方才我并不是……”崔寻的话还未说完，杨晨连连道，“停停停，我原谅你。” 崔寻心中一喜，虽然不明白杨晨为啥这么好说话，但是他不用被流放了！ 脸上喜悦还没展露出来，就听得魏征道：“此罪稍重，需罚六十万两！” “我给！”崔寻说的太快，以至于魏征被吓了一跳。 “陛下，我愿意出！”崔寻已经被吓得脑子不会思考了，要是放在平时，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有些不对劲，可惜不光是崔寻，就连一向冷静的李姜都有些懵了，听着崔寻几十万几十万的把银子送出去，只觉得眼前一直在冒金星。 崔寻就这么看着李世民，半晌，李世民绷着脸，为难的嗯了一声，然后在崔寻惊恐的眼神中继续张开嘴，道：“崔寻目无君上，当众无视皇权，践踏皇家尊严，这又该是何罪！” 魏征立刻回道：“陛下，此乃滔天大罪，应该五马分尸。” 轰！ 崔寻一听见五马分尸几个字，整个人傻住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转都不会转一下。 魏征瞥了一眼崔寻，暗道不好，不会是他用力过度把他吓傻了吧？ 不对不对，明明是陛下自己把罪名说那么重，就差说密谋造反了，他说个五马分尸应该不过分吧…… 李世民则是盯着魏征的后脑勺，恨不得给他盯出个洞来。 你特么说什么不好说五马分尸，把人吓嗝屁了到时候你拿银子啊！ 不知道老子在给国家赚钱吗！ 杨晨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瞬间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他说呢，李世民怎么可能现在就跟五姓七宗的人撕破脸，合着是想骗人家银子！ 嗯，也对，国库里银子多，干啥都有保障，百姓安全感也足，这个银子拿的很合理！ 见崔寻不说话，杨晨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戳了戳他，大发慈悲好心提醒道：“要不你问问，能不能罚款？” 李世民：…… 你特么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显！！ 第614章 坑了一笔巨款 崔寻愣了片刻，接着立刻道：“对，能不能罚款？” 魏征猛地松了一口气，接着板着脸道：“这事需要经过陛下同意才可……” 李世民绷着脸，心想着这事他要是轻易松口的话就很没面子，但是要是不松口的话，难道真把崔寻给宰了？ 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拿了几十万银子歇火就好，现在反倒把自己逼上死路了。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自然不做作的自己走下台阶呢…… 李世民半晌没说话，这把崔寻吓得够呛。 杨晨出列道：“陛下，虽然崔寻公子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还请陛下消消气。” 说完，杨晨给还傻跪着的崔寻使了个眼色，崔寻见杨晨帮他说话，心中一阵感动。 天下居然还有如此不计前嫌的人…… 真是胸怀宽广，令人敬佩啊…… “求陛下息怒，崔寻知错，日后定当克己守礼，认真思过！” 李世民还是不说话，一脸沉思的样子，落在崔寻眼里，这是在琢磨怎么让他死啊！ “还请陛下恕罪！崔寻真的知道错了！” 崔寻一个头弯下去，想着只要不死，怎么着都行！ 李世民边上的房玄龄见时机差不多了，立刻站出来道：“陛下，崔寻虽有失礼之处，但是念在其年纪不大，且又是初犯的份上，请陛下饶他一命。” 杜如晦附和道：“房相说的不错，陛下何必为了崔寻气了自己的龙体？崔寻已经认罚，陛下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这样既不损人性命，又能得到教训，岂不是两全其美？” 崔寻有些懵，这朝廷上的官员怎么一个一个都帮他来说话了，要是他没记错，这些人他可一个都没贿赂过的，倒是跟他崔家有些关系的人，反倒是一个屁都没放……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崔寻还是忍不住欣喜，连连道：“崔寻知错，愿意认罚！” 魏征立刻趁热打铁，道：“陛下，房相和杜相所言有理，崔寻公子年少无知才犯了错，且已知错，不如罚款一百万两，以示惩戒。” 李世民哼了哼，扫了眼没说话的众人，装模作样的道：“你们怎么说呢？” 底下一众官员一点都不想惹事，要是能不宰崔寻，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再说这次还是房相他们领头提的，他们能有什么异议，当下便喊了声‘臣等附议’。 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李世民心中一喜，面上依旧紧绷着，道：“既然如此，下不为例！魏征，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李世民拂袖而去，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见状，所有官员也跟着走了，只留下魏征一人。 “崔寻公子，方才的罚款总额是一百九十万两，还请崔寻公子现银交付完毕。” 崔寻半坐在地上，还没从刚才的变故里回过神来，听见魏征话便下意识点了点头，等魏征走了才反应过来，一百九十万两现银，他上哪找去！ 谁出门会拉这么多车的银子！ “崔寻公子，要不要起来啊？地上可不舒服。”杨晨笑嘻嘻的站着，扫了眼刚刚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卢随，笑道，“还比不比？我还有八个鼎没举呢！” 卢随脑子还懵着，杨晨的话他权当没听见，倒是李姜深深看了他一眼。 从地上站起，崔寻等人膝盖麻的厉害，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大鼎，哪还有心思再比试。 “我们走。” 见他们要走，杨晨连连道：“说好是三局两胜，你们现在走了是认输了吗？” 崔寻觉得杨晨很奇怪，他刚才不是还在帮自己说话吗？ 一旁的李姜已经冷静下来，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杨晨，道：“第二局比试算你赢了，我们还有事，不奉陪了。” 说着，便搀扶着崔寻准备离去。 杨晨哪那么容易让他们走，对着不远处的文武百官大声喊道：“诸位可都听见了，他们认输了，方才比试开始之前曾立下赌约，若是我输了就把人头给他们，他们若是输了则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句‘我错了’。” “你……”崔寻等人都怒目圆瞪。 杨晨上前一步道：“诸位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会想赖账吧？这一码归一码，总不能说你们在陛下面前犯了错，就能把比试的事情给忘了吧？” 杨晨故意提起方才的事情，崔寻的脸黑的犹如锅底，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我错了。” 杨晨眯着眼睛，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声点！” 崔寻气得胸口疼，但又没别的法子，只得咬牙道：“我错了！” “哎哟，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了听不见……” “杨晨，你王八……” “崔寻公子都说他错了，那你们呢？”杨晨眉毛一挑，看起其余四人。 只要搞定了一个，其他几个就好搞定多了。 杨晨强势要求他们每人说一句‘我错了’，虽然不大愿意，但最后还是说了，说完之后，五个人便灰溜溜的出宫去了。 这次五姓七宗进宫一事，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不仅如此，李世民还额外坑了一笔巨款，这倒是比杨晨还狠…… 杨晨只是让他们丢面子，可是李世民却是实打实的让他们出血了。 将近两百万两，这可是好几个州县三四年的税收总和！ 不得不说李世民实在太黑了，他要是个商人，绝对能把对手坑死。 五姓七宗的人走了，李世民便带着百官进了含元殿，先是对杨晨和小武进行了褒奖，然后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接着便叮嘱魏征务必要在三天之内将所缴获的罚款充入国库。 在说到那笔巨款的时候，李世民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不仅得意，还有点骄傲。 魏征自然一口应下，心里想着得赶紧把钱要过来，否则等崔寻他们反应过来，不给银子怎么办？ 魏征光想着赶紧要银子，却没想过，谁出门会带这么多现银！ 另一边，崔寻等人已经出了宫。 永安坊有一家全长安最大的酒楼，他们便是在那儿落脚的。 崔剑早就被送了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醒过来，刚下地就看见崔寻几个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卢随，看起来好像生了大病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李姜把崔寻放下，见他脚步还有些虚浮，便遣了门口小厮去把随行大夫唤来。 崔剑先是看看崔寻，再又看看卢随，最后对李姜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李姜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 王昌怒道：“都是那个杨晨搞的鬼，否则卢随怎么可能会输！” “你们输了！”崔剑重复一声，随即便知道他们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了，“没事，输了就输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 嘭！ 崔寻一巴掌呼在桌子上，吓得刚进门的大夫脚下一个趔趄。 “我们还输了一百九十万两银子！” 崔剑嘴角猛地一抽：“一百九十万两！” 这特么不是比试吗！ 怎么还跟钱有关系！ 第615章 公输月的设计 崔寻一想到这些银子就气愤不已。 从皇宫里一路出来，少了李世民的压迫，脑子也清楚多了，没一会就发现这事有猫腻。 他是被李世民给坑了！ 想到这个就心烦，崔寻甩甩手，不再理会崔剑。 大夫正在给卢随看诊，看完之后又挨个给他们都看了一次，最后惊讶的得出同一个结论。 这几位公子，都被吓得够呛啊…… 难不成皇宫里养了什么怪物不成，否则怎么会吓成这样…… 李姜是最先反应过来他们被骗的人，见崔寻还烦着，便道：“不管过程怎么样，这钱我们是已经答应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把钱拿出来吧。” “凭什么要给！”王昌气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怒道，“是他们不厚道骗我们，我们凭什么还要给？” 李姜淡淡的道：“满朝文武都听见了，难道我们还要赖账不成？我们家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那是他们骗的！” 崔寻深呼一口气，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道：“他们的确卑鄙，可是这银子我们不得不出，否则五姓七宗的脸面放哪里，难道为了区区一百九十万两银子，连家族荣耀都不顾了吗？” 他们被骗已经很丢脸了，要是还赖账，到时候朝廷把消息往外一放，天下百姓都会认为他们是一群又蠢又没有信誉的人，到时候才是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见状，崔剑哼了一声，道：“一百九十万两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给就给吧！” “他们要现银。”崔寻咬着牙，想起方才魏征好心提醒的他的样子，着实后悔怎么没给他一巴掌。 “现银？开什么玩笑，谁出门会带这么多现银！”崔剑骂道，“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 李姜忍不住翻个白眼，道：“而且还要三天之内。” 崔剑：“……” …… 杨晨从皇宫里出来，哼着小曲一路走的很飘，边上还跟着个小武，有样学样的也哼着曲。 程处亮翻了好几个白眼，受不了杨晨嘚瑟的模样，道：“瞧你那样。” “咋地，羡慕啊！” 杨晨得意的一挑眉毛，边上的小武同样眉毛一挑，师徒俩先后给程处亮送去一个骄傲的眼神。 程处亮：“……” 李承乾无语的摇了摇头，道：“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父皇那边他们不敢怎么样，但是找我们算账是肯定的，依我看他们没多久就会找我们麻烦。” “没错，你今天这么嚣张，那六个人肯定把你记得死死的。”程处亮十分肯定的道。 “没事，这几天有他们忙的，魏征肯定会天天缠着他们要银子，等三天后他们把银子拿出来了，才有闲工夫来找我算账。” 这话倒是不错，程处亮和李承乾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随后便一道上了马车，朝杨家扬长而去。 李承乾一下马车就去了棉花工厂，程处亮和杨晨刚准备回去喝点小酒歇息一下，铁路施工处就传来消息，说是出了问题，来人也说不清楚，只叫他们赶紧过去。 铁路一事不是小事，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又上了马车飞奔而去。 等到了铁路施工地，所有人都围着一处地方，杨晨和程处亮立刻奔了过去。 “公爷和小公爷来了，快让开。” 二人穿过人群走进去，接着便看到一截已经浇筑好的铁轨翻在地上，杨晨不解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老二今天正好在工地上，见杨晨询问，立刻道：“校长，刚刚钢铁工厂把浇筑好的铁轨送来了，咱们就准备把铁轨安装上，可是刚弄好，方才有人不小心踩歪了，铁轨就跑偏了。” 杨晨：“……” 程处亮蹲下身子，从侧翻的铁轨下拿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道：“这个是什么，好生奇怪的样子。” 李老二立刻解释道：“这是公输老师研究出来的，叫卯铁，用来连接铁轨和地面的。” 杨晨皱着眉头接过来一看，所谓卯铁，其实就是利用榫卯原理和钢铁材料制作而成的扣件，样子看起来的确巧妙，但是方才李老二说有人踩了一脚，铁轨就歪，这就证明卯铁的抓地力不行，不能把铁轨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不过…… 为毛没按照富贵的设计图做轨枕？ 杨晨问了李老二，结果那小子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清楚，杨晨拎着他往没人地一钻，李老二这才把话说了出来。 原来公输月在看完设计图之后就认为用轨枕没有必要，不仅浪费水泥，还浪费钢铁，所以就想法子设计了一个卯铁。 见杨晨脸色不好看，李老二忙解释道：“当初公输老师研制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都试过的，真的很结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出问题……” “你们怎么试的？” “用牛拉的，两头牛怎么拉都没把它从地上拉出来！” “……” 用牛拉，亏他们想的出来。 杨晨没好气的道：“别胡闹了，就按照原来设计图那样做，对了，卯铁这件事就别让公输老师知道，省的她多想。” 李老二挠挠头，说了声好，便出去了。 程处亮一直在外面听，见李老二出来，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居然有人不相信晨子的设计图，这下出问题了吧，哼哼！ 李老二捂着脸撒丫子跑了。 “你怎么在这儿？你都听见了？”杨晨出来就看见程处亮一脸得意的表情，不明白他在嘚瑟什么。 “对啊，我都听见了。”程处亮笑道，“你为什么不让那女人知道，我看她很臭屁的样子，每次都冷着个脸，之前在并州她就凶巴巴的，说到并州……她怎么会跟着你来长安的，难道……” 程处亮露出一种暧昧的眼神，一脸贱相的道：“会不会是她看上你了？然后千里追爱追到长安！” 杨晨眼角猛地一抽，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满脑子在想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那她……” “那是因为我答应过要帮她找东西，找不到东西她是不会走的。”杨晨老神在在的道，突然看见不远处飞速的闪过一个人影，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处亮，你刚才看到一个人影没有？” 第616章 见鬼了 “人影？李老二？” “不是！刚刚有人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程处亮看他神经兮兮的，笑道：“想讲鬼故事也到晚上再讲吧，大白天的你想吓唬我？”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踹他一脚，道：“真特么有人！” 见杨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程处亮紧张起来。 忽然，正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笼罩在宽大袍子中，将整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杨晨只觉得自己见鬼了，等那人转过身来后，杨晨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虽然她蒙着面，穿着严严实实的，但是光是那双眼睛，杨晨就知道那就是潘灵蝉！ 她居然没有离开长安！ 杨晨认出的瞬间，潘灵蝉眼中的杀气大盛，瞬间发力朝杨晨杀过来。 杨晨拉着程处亮噔噔噔连退好几步，口中大喊：“翠花！” 话音落下，翠花犹如鬼魅的般瞬间出现，吓得毫无准备的程处亮一跟头摔地上。 杨晨也没去管他，见翠花出来后猛地松了一口气，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一下一下拍着胸口。 程处亮从地上爬起来，骂道：“这什么人！大白天杀人疯了吧！” 杨晨无语的道：“那是潘灵蝉。” “这女人居然还在长安？” 杨晨正想说话，就见翠花一个刀手划过，潘灵蝉往边上一闪，翠花的攻击瞬间落在一旁的树干上，刹那间火花四溅。 擦！ 眼瞅着两人在眨眼间又挪了阵地打架，而那棵被擦出火花的树干，已经在自燃了！ 杨晨卧槽一声，想也不想扒了程处亮上半身的外套，跑上去三两下把火扑灭了，外套上则多了两个洞。 程处亮一脸肉痛的看着新衣裳阵亡。 这可是昨天新买的…… 就是为了进宫穿的…… “翠花，抓活的！” 话音刚落，翠花一脚将地上的石头踢起，正中潘灵蝉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狠的缘故，潘灵蝉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动作也变慢了，在翠花把她拿下的时候，她甚至直接晕过去了。 杨晨好奇的走上前，正想看看她是不是装晕，边上的程处亮大叫一声。 “晨子，有血！” 低头一看，一滩细细的血迹正从潘灵蝉身上缓缓流出，杨晨心里咯噔一下，忙让翠花把潘灵蝉带上，然后跟程处亮两个一起马不停蹄的去了卫生所。 唐玄奘这会正拿着书在跟大夫讨教，就见翠花面无表情的扛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杨晨和程处亮。 “杨小公爷，这是做什么？” 让翠花将潘灵蝉平放在病床上后，杨晨忙道：“她受伤了，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夫立刻急匆匆走过来搭脉，突然脸色一变，道：“不好，这位姑娘有滑胎迹象！” 杨晨：？？？ 程处亮：什么玩意？？？ “滑胎？！”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不可思议。 潘灵蝉，滑胎？！ 滑胎！！ 大夫并不知道情况，但是对自己医术还是有信心的，看他们的样子还以为不信自己，当下便找来擅长妇科的梁大夫，结果梁大夫把完脉之后也说是滑胎，接着忙开了张药方，道：“这是药方，吃了能止血保胎，但是这边都是男子，这位姑娘还需要照顾。” 杨晨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唐玄奘叫了他好几声才听到。 “杨小公爷，这位姑娘怕是要送回家照顾才好，这边……没有女子照顾啊。” 送回家？ 开什么玩笑，那特么在南境…… 杨晨皱眉道：“看来只能先送回我那儿了，处亮，别傻了处亮，快把她抬上马车去！” 程处亮回神，连连应下，帮着杨晨七手八脚的把潘灵蝉放上马车，接着朝杨家快速奔去。 一路上杨晨都有些摸不准头脑，潘灵蝉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怀孕，而且她既然怀孕了，那为什么还要不顾生命危险来杀他？ 见杨晨还在发呆，程处亮看了眼车厢内的潘灵蝉，道：“晨子，她要杀你，你干什么还救她？” 杨晨烦躁的道：“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你做得到？” 程处亮想了想，接着摇摇头，道：“老子不对女人下手，尤其是还怀孕的。” 马车很快到了杨家，潘灵蝉被抬到了客房，杨晨吩咐下人去抓药煎药，又把柳婆婆找了过来。 柳婆婆是接生婆，关于孩子的事在杨家没人比她还懂。 一时之间，杨家上下就开始沸腾了，忙上忙下的都知道家里来了个出事的孕妇。 消息传得很快，就连杨雪和李湘云那边都知道了。 杨晨第一时间就过去跟她们解释了，省的前面潘灵蝉的事情还没解决完，他后院就起火了。 一听救回来的女人是潘灵蝉，两女眉头皱得紧紧的。 “夫君，你要小心些。”杨雪对一直想杀自己男人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怀孕的缘故，所以对潘灵蝉可能流产一事有些敏感，下意识的不想去为难她。 “嗯，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安慰了两女一会，杨晨就又出去了。 刚到院子里，就见程处亮急匆匆的跑过来，道：“晨子，潘灵蝉醒了，她听说这里是杨家，就闹着要杀你！” 杨晨嘴角一抽，刚走了两步，就见潘灵蝉居然真的冲出来了，而且她身上的衣裳没有换下，只是脱了斗篷，下半身的血迹格外刺眼。 “杨晨，你果然在这！”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你是真不想要命了。” “我要杀了你！” 潘灵蝉瞬间扑过来，她现在是一个弱到连走路都打颤的人，所以杨晨根本就不惧她，往边上微微一闪，潘灵蝉就朝地面扑去。 见状，杨晨下意识伸手把她往回一拉，结果脚下一个不稳，被潘灵蝉带的一块往地上摔去。 “公爷！” “晨子！” “我的腰啊！”杨晨撕心裂肺大叫一声，看见自己胸口上埋着潘灵蝉一定不动的脑袋，喊道，“快把她扶起来！” 一群人围上来，几个去拉潘灵蝉，几个去扶杨晨，等杨晨从地上站起来后就发现潘灵蝉又晕了，连连吩咐人把她抬回去。 低头一看，自己衣裳上也沾上血了。 杨晨真是气笑了。 第617章 再进火器营 也不知道是不是潘灵蝉身怀武艺的缘故，虽然有流产迹象，但是一碗药灌下去，血止住了，胎也保住了，柳婆婆更是忍不住发出赞叹：“要是全天下女人身子骨都这么强就好了！” 要是全天下女人都跟潘灵蝉一样，杨晨宁愿去死。 潘灵蝉对杨晨而言其实已经没用了，若说处理，那应该就是把她送去给张亮，潘灵蝉杀了张亮那么多人，送给张亮处置一点都不为过，但是现在偏偏怀孕了。 一个怀孕的女人，头上的弱者光环瞬间放大，他要是现在这个时候把潘灵蝉处置了，不说别人怎么说他，他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想得越多，杨晨就越觉得潘灵蝉是个烫手山芋。 而这个烫手山芋还偏偏往他身上靠，非要让他去死。 之前，温长言试图将潘灵蝉救走的时候就说过，南境那边暂时没有再想要他的性命，潘灵蝉杀他完全属于个人行为。 可惜温长言早就被李世民无声无息灭口了，杨晨现在想要去找他问个情况都没机会。 程处亮坐在杨晨边上，看他眉头紧锁，时不时还叹两口，故意岔开话题道：“南境那边好像是有些变动，前段日子陛下派人去了火器营那边，特意让加造地雷和研发新型枪炮，我看着太平不了多久了。” “陛下派人去了火器营？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多想，其实这事我原本也不知道。”程处亮生怕杨晨以为李世民对他生了戒备，解释道，“陛下派我爹去的，我爹跟我大哥说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突厥那边不是要等火车造完吗？” 程处亮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那天我爹去了趟皇宫，回来之后才说的。” 杨晨突然想到之前李渊生病的时候，程咬金就出现在紫宸殿中，那时候他还奇怪呢，程咬金一个武将怎么会跟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商议政策，难不成那时候…… “也对，那时候太上皇病危，陛下定然是怕内忧外患，所以才早做打算的。”杨晨了然道。 却见程处亮摇摇头：“哪有，前几天我爹又去了，这回是张龙赵虎看见的，说是在研究小组那里呆了好久。” 杨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近期真的要打仗不成？ “现在是谁在管研究小组，还是秦怀玉吗？”杨晨眉宇紧锁。 火器营那边自从交给程处亮之后，杨晨就没怎么插过手，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秦怀玉和杜之龄都还在，这俩小子好像很喜欢搞研究。” 一听说秦怀玉和杜之龄还在，杨晨就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真的要以为李世民对他有戒心，要防着他了。如今自己送上去的这俩人都没被李世民换掉，就代表着研究枪支的事情李世民只是单纯不想让别人知道，并没有刻意单单瞒着他一人的意思。 不过秦怀玉那俩小子也够听话的，居然真的谁都不说，连他都没说！ “走，咱们去火器营看看。” 程处亮愣了一下，道：“你要去看研究小组吗？” 杨晨奸笑道：“咱们这可算是误打误撞发现陛下的事情，跟旁人无关。” 程处亮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跟着杨晨一起奸笑，接着瞥了杨晨一眼，道：“要不先把你脏衣裳换了？” 杨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裳还沾着血，二话不说回了屋子换衣裳，换完之后两个便骑着马朝火器营狂奔而去。 火器营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跟大唐其他军队相比，火器营更接近现代化军队。 尽管主将不在，但是士兵们训练依旧有序，杨晨和程处亮远远的就听到喊口号和走正步的声音，待下了马，便看见不远的训练场上许多士兵在练习近身搏击。 “都尉好！”火器营轮值的士兵正守在门口，看见杨晨和程处亮进来，立刻严肃的站的笔直，一个军礼行得十分刚硬。 杨晨欣慰的点点头，便跟程处亮一道朝研究小组所在的营房走去。 一路上，所有路过的士兵都肃然起敬，看着杨晨的眼神和从前的一般无二，丝毫没有因为许久不见杨晨而忘了他。 军营到底是一个充满情怀的地方，杨晨才走了一会，骨子里那股热血就又回来了。 张龙赵虎原本是在训练场上训练士兵的，听士兵汇报说杨晨和程处亮来了，丢下命令便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见过都尉！” 俩人齐刷刷的行了一礼。 杨晨微微颔首，道：“你们忙你们的，我们俩随便走走就好。” 说完，便跟程处亮径直朝营房去了。 刚到门口，杨晨就闻道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接着便听见嘭的一声，俩人在门口愣了愣，回过神后立刻闯了进去。 营房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炸了，弥漫着一股刺鼻焦味，里头的人呛得厉害，一个个都咳嗽着。 “就说这两样东西不能放一起，这下好了，又失败了！” “分明是枪身没做好，你怎么还怨我？” 里头两道埋怨声此起彼伏，等到营房里白色雾气逐渐消失，里面人才看到门口站了杨晨和程处亮。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不仅微妙，还有一些尴尬…… “秦怀玉，杜之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杨晨眯着眼睛，扫了眼两个人黑漆漆的脸，以及边上几个研究小组成员同样黑漆漆的脸。 “姑父……” “公爷啊……这个，咱们只是在玩。” 见他俩不说实话，杨晨和程处亮就装不知道，上前看了看桌上的一个长管状的东西，心中微微一动，道：“你们倒是挺有想法的啊，在造长枪吗？” “公爷知道长枪？！”说话的是之前造出火炮的董老，不知道是不是研究枪支弹药研究太久了，小老头黑黢黢的，听见杨晨说长枪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杨晨看他一眼，心想该不会被他猜对了吧，李世民这次是想造长枪？ 想了想，笑道：“自然知道，最近我还设计了一种升级版长枪，不仅能远程射击，还能在敌人近身的情况下利用刺刀进行搏斗。” 此言一出，不光是董老，就连秦怀玉和杜之龄都震惊了，异口同声的惊呼：“真的吗！” 第618章 李世民的秘密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子，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个升级版步枪威力太强大，我就设计着玩，不准备造出来。” 一听这话，秦怀玉和杜之龄就急了。 陛下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的催着他们造新式武器。他们虽然研究了一段时间，也研究出了一些结果，可是要他们白手起家真的造出一款全新的武器，就十分困难了。 之前火器营造出来的许多武器都是建立在杨晨的设想之下，可是现在，连基础轮廓都要他们自己去摸索，这可比之前的任务难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摸石头过河过了好些时日了，可是非但没把河过了，还好几次都差点一船人全翻了。 而现在，杨晨说他已经设计出来了新武器，而且还是升级版的，这怎能叫他们不激动。 要是放在以前，秦怀玉和杜之龄肯定直接问了，可是现在…… 陛下明令说的不能到处宣扬，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如果他们非要问的话，杨晨势必会起疑他们的用意。可是要是不问，鬼知道他们要研究到什么时候去…… 这段时间，他们就天天恨自己脑子不够使。 怎么杨晨一个人能想出来的东西，他们一群人居然还想不出来？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的不是人数就能弥补的…… 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杨晨二话不说叫上程处亮一道出去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后，就直接骑马走了。 秦怀玉傻眼了。 这就走了？ 杜之龄愣了愣，半晌道：“去程将军府上，让他把这事告知陛下？” 秦怀玉想了想，道：“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陛下应该不会介意姑父知道吧？” “这也不好说啊……” …… 俩人擦了把脸，换上干净衣服后便直奔程府而去。 程咬金在听完后，一拍桌子道：“你们肯定是被发现了！否则那小子怎么会突然去火器营？” 秦怀玉和杜之龄被吓了一大跳，缓过神后，底气不足的道：“不会吧？这段时间我们谁都没说啊！” “怎么不会？要不是你们漏了嘴，人家怎么会知道？” “好像也没知道吧？” “这跟知道有差吗！都找上门去了！闯祸了都不知道！” 一听程咬金说他们闯祸了，秦怀玉和杜之龄吓得身子一僵。 可想了想又觉得，应该不至于吧？ 这事就算被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那可是唐国公啊！整个火器营都是他拉起来的！ 半晌，程咬金道：“算了，这事等我从宫里出来再说吧。” 秦怀玉忍不住道：“火器营是姑父训练出来的，而且地雷火炮之类也是姑父发明的，陛下要新型武器的事情就算姑父知道了，应该也没事吧？” 闻言，程咬金先是一脸懵懂的表情，然后缕清楚关系之后，一巴掌拍桌上，笑道：“对嘛！就是这个理，火器营都是杨小子拉拔起来的，那小子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陛下怎么可能会怪罪！我就说没事嘛，你们俩小子好端端的自己吓唬自己干什么！” 秦怀玉和杜之龄一脸震惊的看着程咬金。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刚才分明是他在吓唬人！ 程咬金无视俩小子鄙夷的眼神，出了府门就直奔皇宫。 见了李世民之后，程咬金就把杨晨的事情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杨晨说设计出升级版长枪的事情。 杨晨会知道火器营的人在研究新武器，这李世民不奇怪，毕竟火器营是杨晨的地盘，但是…… “那小子脑子是什么做的，他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的，居然还有空设计长枪？！” 最重要的是，杨晨一会忙着给太上皇治病，一会忙着铁路建设，一会又忙着五姓七宗的事，就这样他都还能设计出新型武器，可火器营那帮人呢…… 全心全意，全身心的投入研究中，还是一个小组的人，结果到今天连毛都没研究出来。 不对，让他们加量生产地雷倒是做到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新式武器的研究啊！ 李世民兀自震惊了一会，随后恢复正常神色，道：“看来没有杨晨，秦怀玉那几个小子还是不成气候啊，原本朕还以为他们能堪当大任了……” 李世民之所以下了密旨，主要还是想考验一下秦怀玉和杜之龄，看看他们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可是眼下来看，跟杨晨比，这俩小子还差的远。 “陛下，那唐国公那边……”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朱笔，道：“杨晨既然研制出新式武器了，那就让他教教火器营的人。” 程咬金皱眉，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陛下，从今天火器营的事情来看，唐国公是没有要制造出来的意思，似乎只是想设计着玩。” 闻言，李世民嗤笑一声，笑道：“你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呢？那小子要是不这么说，朕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找他？他是故意去火器营露了底，然后假装不想造新武器，好让朕着急，朕要是想要造出新武器，就必定会派人去找他，到时候他就能顺理成章知道朕为什么要新式武器，这是一个套，等着咱们给他送解释呢！” 程咬金消化了一会，随即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原来那小子是想知道陛下的意图，可是……真的要说吗？” 李世民敛眉沉思，片刻后道：“说吧，他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之前不说是没必要，也为了防止更多人知道被泄密，如今他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吧。” 其实，告诉杨晨其中缘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李世民真的很想要杨晨的新式武器。 可是这事明着说出来，多丢面子…… 程咬金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领了旨意从皇宫出来后，便直接去了杨家。 杨晨和程处亮在树荫下吃酒，悠哉哉的说着话，就等着李世民派人来。 程咬金杀进来的时候，程处亮和杨晨正眯着眼睛在讲冷笑话，程咬金二话不说一脚把程处亮从椅子上踹下来。 “谁啊！敢踢小爷！不要命了！我，爹……” 程处亮气势立刻弱了下来，见自家老爹故意板着脸，插着腰，用鼻孔看他，立刻弯下腰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谄媚的道：“爹，您坐！我去给您沏茶！给您上点心！” 程处亮没出息的撒丫子跑了。 见状，程咬金心情愉悦的露出笑意，骂了句臭小子后，屁股一撅，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第619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程咬金坐下后就没说话，老神在在的捧起手边热茶喝了一口，然后扫了杨晨一眼，端着架子开始眯眼睛了。 等了半晌，也没见杨晨理他。 这小子不是费尽力气使了计才等到他上门吗？怎么这会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程咬金准备提醒他一下。 “小子，是陛下让我来的。” 杨晨打着哈欠，拿手挡了挡太阳，懒洋洋的道：“知道啊。” 知道你还不快点问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程处亮见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些担心是杨晨不小心说错话，被抹脖子埋了。 战战兢兢从厨房要了两碟糕点送过去的时候，见杨晨福大命大还活着，程处亮便小心翼翼瞟了眼自家老爹。 怎么脸色不是很好？ 见程处亮傻站着那儿，程咬金想也不想怒目横瞪。 见情况不妙，小程子放下东西跑的比鸡还快。 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换了个姿势坐，调侃道：“处亮身子骨一定从小就好，这速度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轻松跑出来的。” 见杨晨总算先说话了，程咬金也不管他说的话跟自己接下来说的有没有关系，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道：“最近南境跟山东那边都不太平。” 杨晨听着，面无表情的嗯了一下，等着程咬金继续往下说。 程咬金很想给他一巴掌，这样不咸不淡的搞得他很难受。 “陛下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做臣子的就不要过问太多嘛，陛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多省事。对了，还有火器营那边的事，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你赶紧帮着研究出来，陛下有用的。” 程咬金说完，杨晨依旧淡定的嗯了两声，道：“这个味道不错。” “你小子，我跟你说话呢！” 程咬金急脾气一巴掌呼在小几子上，盘子里的糕点嘭的一下就飞出来一块，其余的碎屑则都沾他袖子上了，杨晨看的很是嫌弃。 “程伯伯，你说就好，我听着呢，不过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就算有地方不太平，李世民偷偷摸摸的算几个意思？ 想要他拿东西出来，总要把理由先告诉他，否则岂不是只会干活的傻子？ 程咬金见自己糊弄不过去，心里头一烦，道：“你自己非要知道的，到时候后悔想摘出来，可别怪我。” 杨晨立刻保证：“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怪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偿，再说了，天下还能有难倒我的事？” 程咬金鄙视的斜眼看他，道：“别后悔就好。” 程咬金之所以不想说，是因为不想把杨晨牵扯进去，因为一旦杨晨被牵扯了，程处亮八成也跑不了，他老程家已经有他在了，就已经够了，程家儿子他不求飞黄腾达，能好好活着就好。 李世民藏着的事情杨晨其实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五姓七宗被朝廷猝不及防打了一巴掌，这个时候要是不有点动作，那就枉为门阀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南境也在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被逼无奈之下，李世民就做了个最坏的打算。 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对南境，朝廷一直都是主战的，而且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仗也已经打过好几次了，这没什么好说，但是对山东门阀却不一样。隋唐建立的基础便是依靠门阀，兵戎相见更是从来没有过，但是这次李世民却做好了动兵的打算。 对五姓七宗动用武力这个决定李世民是下了狠心的，他不怕发兵，但是却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暗中一直想办法逼迫他们，这次下诏降族只不过是其中一步，而这一步更是被摆到明面上来的，打压逼迫没错，但同时降族这招也是一个活靶子，好让五姓七宗集中火力的一个靶子，这样李世民暗地里行事就能方便很多。 说到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五姓七宗造反。 杨晨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盏给砸了。 这特么也忒狠了，逼五姓七宗造反，李世民得有多大的魄力才敢干这种事？ 将一棵已经孕育了几百年的大树连根拔起，所要承受的反噬将有可能是其本身影响的数倍，李世民究竟有什么把握能保证大唐江山在这个时候不被压的支离破碎。 程咬金说着便露出神往的神色，感叹道：“陛下和当年一样，有魄力，能果决，老程佩服。” 佩服你个锤子！ 到时候没收拾好，大唐完蛋了怎么办？ 不是说好了慢慢来的吗！ “对付五姓七宗我没意见，但是陛下就不怕突厥或者吐蕃人趁机侵犯吗？突厥兵强马壮可不是好对付的。” 闻言，程咬金得意的嗤笑一声，道：“你小子就是嫩，打仗的事就是不行。你难道没听说过各个击破吗？” 杨晨怔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准备将五姓七宗拆开来对付？” “拆……，拆你个鬼，我说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说话这么没水准？” 杨晨没去接话茬，心里想着李世民各个击破的策略，所以，谁家会是第一个起来造反的？ 看破杨晨的小心思，程咬金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这事不用你操心，陛下自有法子。” 杨晨刚想点头，就听见程咬金继续道：“你只要负责把陛下要的武器研究出来就好。” “我什么说过这话？” 程咬金猛地一愣，瞪大双眼，怒道：“你小子想耍赖！” 杨晨双手一摊，满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你自己一来就跟我说话的。” “靠！臭小子你特么敢耍老子！” 程咬金说着就去抓杨晨，一看不好，杨晨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蹿了起来，趁着程咬金还没抓到他，大声一吼，直接把翠花叫了出来。 翠花一出场就是大佬气息，往程咬金跟前一站，妥妥一堵墙。 程咬金一开始没把翠花当回事，还胆子很肥的推了她一把，结果突然发现，翠花稳如泰山，程咬金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是气得满脸铁青。 杨晨不得不骄傲一下，这场面要是不叫上程处亮，实在枉为兄弟。 可身为兄弟的程处亮很有觉悟，这个时候去看热闹，完全就是不想活到明天，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把杨晨哄走之后，程处亮偷了马就朝着工地狂奔而去。 这年头啥都带不来安全感，只有事业！ 第620章 最新设计图 事实证明程处亮很有先见之明，程咬金逮着空子把翠花引开之后就在厨房抓到了杨晨，二话不说抄着勺子一路追杀，要不是翠花回来的快，杨晨就已经是猪头了。 杨家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倒是难得的热闹，潘灵蝉听到动静后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杨家，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发现没有异常，眼中的恨意便如飓风般快速席卷。 看守潘灵蝉的是几个程家家将，没有杨晨的命令是不会放任何人进去的，就连送饭也是只放在外间的桌上。 从床上下来，潘灵蝉手脚发麻，浑身无力，这是身体被人动了手脚的征兆。 银针刺穴，卫生所方大夫的拿手绝活，几根银针下去，任凭你是天王老子也休想闹出事来。 不过，习武之人警惕性都很高，这次要不是趁着潘灵蝉昏迷，否则方大夫也没下手的机会。 杨晨现在分散在潘灵蝉身上的精力很少，所以他嘴上跟程咬金说不帮忙，但是身体还是很老实的。 毕竟大唐要是打仗了完蛋了，那他也没好果子吃，好不容易混到了国公，总不能就这么被打回原形吧。 还有五姓七宗那边的，据说魏征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长安城的街道上有一天突然开始走起了工部马车，一开始没人当回事，但是工部的马车走了整整三天，而且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先是进了工部，然后再去了皇宫，再然后，出来的时候就是空荡荡的马车。 这么壮观的一幕长安百姓谈论的津津有味，杨晨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百九十万两现银拿出来，五姓七宗不愧是五姓七宗。”杨晨一边感慨，一边觉得自己太穷。 李承乾也跟着叹了声，这么多的银子，他得用多少棉花才换的回来？ 说到棉花，李承乾突然想起来棉花已经全部加工完毕，按照杨晨的意思，其中一部分被加工成了棉线，剩下的全部都是棉衣。 几百斤的棉花其实不多，做出来的棉衣就更少了，满打满算居然才十来件，如果想要让百姓都穿得上棉衣，棉花推广就迫在眉睫，否则单凭杨家的棉花地根本就不能够。 “是否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棉花在这个季节也能种植的？”李承乾憧憬的看着杨晨，希望他能想出个好法子来。 闻言，杨晨无语的瞥他一眼，道：“真当我是神仙了？” 李承乾讪讪的笑了笑，正准备灰溜溜的回去，就听见杨晨道：“你先等等，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点忙，你去处亮那边帮他吧。” 去找程处亮？ 李承乾一万个不乐意。 “我还要习武呢！” “你习武？你跟谁习武？” 要是他没记错，李承乾是有腿疾的，这样还能习武？ 被杨晨赤裸裸的盯着怀疑，李承乾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奈何杨晨说的是实话…… “我是看人家习武。” “谁？” “马秦啊！” “……” 杨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前几天杨玟跟他来说过，说太子最近会莫名其妙来看她练武，一看就是一下午，要是没搞错的话，李承乾看的应该是隔壁的马秦…… 嘶，不会是看上马秦了吧…… 在杨晨惊恐的眼神中，李承乾走了。 …… 自从程咬金走了之后，秦怀玉和杜之龄就来找他，两个人嘿嘿的尬笑了好久，杨晨都稳如泰山的坐着没动。 “姑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姑父了？你帮着陛下瞒我的时候你咋不知道呢？” 杨晨劈头盖脸一顿质问，虽然心里明白帮着李世民是应该的，但是还是有些不舒服。 见秦怀玉被杨晨骂了，杜之龄很老实的在边上装鹌鹑。 双方在书房里僵持了一刻钟，直到杨晨把一张设计图纸拿出来，秦怀玉和杜之龄脸上才露出笑意来。 “知道这个是叫什么吗？”杨晨指着桌上已经摊开的设计图，秦怀玉和杜之龄忙凑过来看，一看见详细的设计图，眼睛都直了。 “这个叫做半自动步枪，至于型号，我就不跟你们解释了，反正你们也不知道。”杨晨撇撇嘴，道，“这个枪威力巨大，可以将子弹自动装填上膛，射击范围有一千五百米，有效射击大概有八百米，八百米之内，只要你瞄准了，那个人就必死无疑！我改装了一下，这里能装刺刀，这个可是升级版的！” “这么厉害！” 秦怀玉瞪大双眼，盯着那张设计图稿就像看到宝贝一样，恨不得立刻就能把这个枪做出来。 杨晨的设计图不全是来自富贵，还有他自己研究的部分，但是为了确保万一不会出问题，大部分还是根据现代枪支进行改造的。 将设计图交给秦怀玉之后，杨晨再三叮嘱不可以随意试练，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设计图不能被别人偷去，否则到时候李世民别说要把五姓七宗干掉了，五姓七宗不把他干掉就算不错了。 俩人再三保证之后，小心翼翼的将设计图藏起来，做贼似的从杨家溜了出去。 那张设计图上画的东西很详细，甚至将各零部件的大小都描绘到了毫米之间，不过他们要是看不懂，那就不能怪他了…… 杨晨刚准备休息一会，福伯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目焦急的道：“公爷，新世学院有人出事了！” 出事的是一个学子，原因是在街上不小心用自行车把人撞了，据说是擦了一下，连块皮都没破，按理说这种事赔礼道歉，再送上医馆检查一下，差不多也就了了，可是这次却不。 因为被撞的人是崔剑。 一听说是崔剑，杨晨就想骂一句倒霉催的。 这几天，崔寻几人焦头烂额的想法子，总算把一百九十万两银子凑齐，心里的火还是憋了好几天的，再加上这银子还是被李世民坑的，前前后后加起来，那就是六座移动火山，随时都能喷发。 一遇到有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可不就逮着玩命的虐？ 这回那个学子倒霉，被崔剑他们揪着骂了一通不够，知道他是新世学院的学子后，直接指使人当街把他揍了一通，打得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清了，巡逻兵发现情况不过，过去想调和也被崔剑的家仆给打了，这下可是犯了众怒，围观的百姓大多都是长安的，天下脚下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见官府的人他们也敢打，百姓们便喊着要拿他们去见官。 见官这样的威胁吓得到别人，吓不到崔寻他们，闹到最后，无辜被打的百姓也有七八个。 杨晨骑着马就赶了过去，他们好像知道杨晨会来，所以连地方都没挪，就这么在那儿等着。 第621章 对蛆弹琴 边上还躺着一个半身是血的人，仔细看去身上还穿着绣着新世学院名字的校服。 杨晨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暴走。 这都没个人样了！ “巡逻兵呢！有人闹事怎么不抓起来！”杨晨黑着脸大吼，边上福伯想提醒他说巡逻兵被崔剑他们打跑了，结果被杨晨抬手拦下。 他当然知道人被打走了，可他都已经到长安了，京兆府衙居然还没派人过来询问，这衙门口又没开出长安去！ 这是怕了！ 杨晨怒火中烧，扫了眼地上的学子，便道：“先送他医馆。” 崔剑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提前一脚踩在学子的胸口，正想上去扶人的福伯当场一愣，抬头一看，那人霍的一拳飞了过来。 还好福伯伸手矫健，在瞬间便避开了。 “老头，还是个练家子啊。” 福伯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又见崔剑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杨晨，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去管那个学子。 他要是把人送去医馆了，那他家公爷怎么办？ 对面六个人，不，还有好几个仆从，他家公爷可就只有他了！ 考虑到自己家公爷不能被揍，福伯坚定的站在杨晨身边。 “杨公爷，好大的官威啊！” “这不是崔剑少爷吗？哟，诸位也在，本公爷听说这里有几个混混在闹事，想来应该不是你们吧？” 杨晨话才说完，王昌便一脸讥诮的上前，道：“你想骂我们？本公子不吃这套！听说这个狗东西是你的人？” 王昌指着地上的学子，全然不在乎那人满身是血，现在还被人踩着胸口。 杨晨冷笑一声，道：“本公爷现在不想跟你们废话了，福伯，带着人先去医馆，待会再去一趟大理寺！” “是！” 这次福伯二话不说，一拳将踩着学子的家仆轰了出去，嘭的一声那人倒在地上，周围百姓纷纷让开，让那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有些胆子稍大的还呸了两口。 福伯将人扶起后，杨晨立刻转身准备走人。 就在这个时候，崔寻大喝一声：“杨晨！伤了我们的人就想走？还有你手上那个，还没交代清楚就想这么走了吗！” 杨晨根本不想跟他们废话，跟这种不把别人性命放在眼里的狗东西讲王法、讲伦理，那就是对牛弹琴。 不，这对牛的侮辱太大，这简直是对蛆弹琴！ 见杨晨还是走了，崔寻几个傻住了。 这特么真的走了？！ “崔录，你跟上去，他们进了哪个铺子，就把哪个铺子给我砸了！” 唤作崔录的那人就是被福伯一拳打飞的，见自家公子让他去对付杨晨，崔录一骨碌就爬起来了。 摸着胸口还在隐隐发痛的部位，崔寻露出狰狞的笑意，道：“公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王文，你也一起去！”王昌身后跟着一个彪形大汉，崔录走了之后便急忙跟了上去。 “这小子让我们在皇宫里丢了那么大的人，要是不好好教训一顿，他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崔寻呸了一口，见周围还有几个百姓在看着他们，正想叫人把他们都轰走，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女人，那女人身边还跟着个丫鬟，一看就是官家小姐。 “没想到长安的女人竟然生的这么美？”崔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跟在身后的仆从早已习惯，十分默契的将那女人抓了过来。 见自家小姐被抓走，小环急了，三两步跟上来，将抓住王小姐的两个仆从赶开，小脸上满是怒气。 “你想干什么！我家小姐可不是好欺负的！”一看崔寻色眯眯的过来，小环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着牙挡在最前面。 王小姐被吓得魂都飞走了，站在小环身后想拉着小环走，可是背后两个仆从堵着，根本无路可退。 “好不好欺负，本公子回去欺负一下就知道了。”崔寻眯了眯眼，这段日子一直在赶路，好不容易到长安了，连街都还是头一次上，碰女人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没想到头一次上街居然还能看见这么好看的女人。 崔寻看上女人，这种事其他几个都见怪不怪了。 五姓七宗族内通婚，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对各自的秉性也都有几分了解，再者在世家中女人多如牛毛，想攀上他们的女人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在场几个，谁的院子不养着十几个女人，像崔寻这样在街上看上的他们也不是没有过，所以都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瞧了，一个个都站在边上等崔寻。 再说杨晨，和福伯一起进了一家药铺后，刚把人放下来，大夫都还没来得及把脉，崔录和王文就冲进来了，二话不说先是给了伙计一脚，然后开始砸医馆。 见状，医馆的坐堂大夫吓得脸都白了，在看病买药的病人更是吓得飞快的跑出去。 “原来是五姓七宗的走狗。”杨晨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是不知道我杨晨的威名了。” 杨晨的威名可是传遍长安的，谁不知道杨晨有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可崔录和王文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们也不怵。 作为在五姓七宗立住脚跟的人，他们的身份并不一般，兼职书童随身伺候的同时，也是几个公子哥身边的管家，更是能识文断字，习了一身武功，总的来说，就是能文能武。 见杨晨敢威胁他们，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福伯放下已经昏迷的学子，在崔录把拳头对准杨晨的时候果断出手，福伯已经很久没动手了，最近打的人也就是刚来的马秦，不过那也只是那小子学武的时候不认真，挨了两记脑瓜崩而已，自从来到杨家，福伯动手的机会少之又少，可是今天，居然能动手两回！之前打崔录的那一掌已经让他手痒痒了，这次……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活动活动了！ 来打架的崔录是满怀着报复和破坏的快感来的，而福伯就不一样，那叫兴奋。 所以在崔录看见福伯脸上诡异的笑容之后，嘭的一脚就被踢飞了。 这个死老头怎么这么奇怪！ 打架笑的比他还开心！ 第622章 街头围殴 福伯的战斗力杨晨都快忘了，不过看崔录挨打的样子，应该是宝刀未老。 边上的王文本来是想去对付杨晨的，但是扭头一看崔录都快被按到柜子里去了，药柜里的药材撒了一地，整个屋子都充满着浓重的药香。 “看拳！”王文大喝一声，刚想冲上去，就被杨晨从后偷袭，一板凳砸的个头晕眼花。 “哟，还没倒？” 王文晃晃悠悠的，杨晨一脚踹他屁股上，瞬间栽倒在地上。 那学子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这一幕，吓得顿时又昏过去了。 福伯正打的兴起，抽空看了眼快撅过去的崔录，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了手。 杨晨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丢在桌案上，叫上福伯扛着人就朝另一家药铺走去。 “你听说了没！刚才那几个恶霸把王小姐和她丫鬟强行带走了。” “气死我了，仗着自己身份就欺男霸女，可恨堂堂天子脚下居然没人敢管他！” “嘘，没听说那几个人是世家公子吗？我看这会那个王小姐要倒大霉了。” “等下！你们谁说？”杨晨一把将说闲话的两个男子拉住。 那俩男人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觉得有点么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唐国公吗！ “公爷！” “你们刚才在说谁？哪家的王小姐？” “是王御史家的小姐，就在刚刚那个地方，那个姓崔的把人强行带走了！” 杨晨卧槽一声，一下子就想到之前买到假香水的王小姐。 如果他没记错，王小姐跟周言敬是表兄妹吧？！ “福伯，你赶紧把人送过去，我去看看情况。” 见杨晨要一个人过去，福伯连连道：“公爷不可以，你一个人不是他们对手！” 边上两人看了眼福伯扛着的学子，便道：“公爷，不如让我们送这位公子去医馆吧！” 杨晨眼前一亮，拿出一锭银子，道：“辛苦二位了。” “这是应该的！公爷您要小心啊！” 杨晨点点头，小跑着就赶了过去，福伯将人交给他们后也连连追着走了。 “别看了赶紧送医馆去，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两人扶着学子，才走了两步就觉得异常艰难。 刚才那个老伯分明走的健步如飞啊！ 这年头小老头都这么厉害了吗…… 两个人正奋斗着，崔录和王文便从药铺里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直奔杨晨的方向而去。 杨晨走的很快，没一会就看见了崔寻他们，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那儿跟人说着话。 “你们简直太过分了，我、我要上奏陛下！” “过分？这有什么过分的，我告诉你们，之前是你们耍诈的缘故，否则你以为你们能赢？告诉陛下？你倒是去告诉啊，看看陛下是帮你说话，还是帮我们！就连陛下都不敢轻易得罪我们，就凭你？笑话！” “你、你们这是强抢民女！陛下自然会帮我！” “爹！快救救我！” “你们放开表妹！” “臭小子我警告你，你不想死就给我滚！”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各种声音交杂在一块，杨晨透过人群，发现在面红耳赤跟崔寻他们辩驳的居然就是王御史和周言敬。 王御史今天是上街来找老友喝酒的，结果喝完正准备回家，半路居然看到有一群人在争吵，上前一看才发现，自己闺女居然被一个男子强拉着，他外甥周言敬则脸上青了一块，跟着那帮人不依不饶的说理。 这下急的王御史蹭蹭蹭跑上去，拦着崔寻讨要自己女儿，结果没想到，一个在朝为官多年的御史大人，自己闺女被抢，居然还被对方指着鼻子当街骂，骂完不算，还威胁他，说不让开就把要他小命。 王御史怎么说也是御史出身，怕死这种事从来没有过，再加上被人抢走的可是他亲闺女，怎么可能让步！ “大唐天下脚下，你们胆敢当街抢人，王法何在！天理何在！我周言敬要是不把你们送官，就枉读多年圣贤书！” 杨晨也不知道周言敬怎么会在这里，但是人还在就好，要是被抢回去关起来，到时候就算救出来也说不清楚了。 “臭小子，没完了是吧！给我打！” 崔寻目露狠光，刚准备招呼人去揍周言敬，崔录和王文就顶着一脸的伤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凄厉的惨叫。 “公子！公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人纷纷扭头看去，结果发现崔录和王文被人揍得爹妈都快认不出来了，要不是身上那套熟悉的衣服，否则还真以为是冒牌的。 “怎么回事！”王昌震惊的道。 王文的情况稍微好些，捂着伤口道：“公子，那俩太狠了。” “谁？” “我！”杨晨大喊一声，所有人纷纷看了过来，见状，杨晨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挤过去，站到王御史和周言敬跟前。 “公爷！” “校长？” 俩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眼中满是激动。 “杨晨！” 六个人大吃一惊，再看一眼崔录和王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你对我的人动手的？”崔寻几乎是磨着牙，一副恨不得把杨晨吃了的神情。 “崔寻公子怎么不长记性啊？上回在宫里的教训还不够吗？敢跟我杨晨过不去的人，没一个好下场。”杨晨背手而立，一脸欠揍的神情。 “你别以为上次你赢了一次就可以……” “不不不你记错了，不是一次，是两次！” 崔寻气得浑身直抖，怒道：“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五姓七宗所有仆从一拥而上，要去抓杨晨。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对方仗着人多，就敢公然在长安街道上对杨晨动手，不仅杨晨，还有一个御史，这简直是在打长安的脸，在打皇帝的脸！ 作为长安的百姓，骨子里对长安的一切事物便会产生天然的好感，崔寻等人不但强抢民女还丝毫不知悔改，这完全是在踩所有百姓的底线。 所以在五姓七宗的人扑上去的同时，长安百姓也围拢了起来，数量之多远超他们数倍，瞬间便用人海战术把他们围住了。有些人甚至还把王小姐抢了回来，接着转头就又去揍人。 眼前突然乱成一团，百姓和五姓七宗的人混在一起，杨晨甚至还能听见王昌那个死胖子的呼痛声。 “周言敬，带着王小姐先离开。” “校长，那你呢？” “这里不能出事，要是百姓真的下手重了把他们打伤了，那就会闹出人命！” 王御史早已看透这些五姓七宗的公子哥，知道他们不是看重百姓性命的人，当下也道：“就听公爷的，你们快走！” 第623章 魏征怒气 周言敬带着人走了，半路正好遇上魏征，想也不想就把事情告诉他了。 魏征一听崔寻他们在街上抢人不成还斗殴，斗殴对象还是杨晨，当下便招呼人手一起过去了。 到现场一看，杨晨不是好好的站着吗？ 倒是前面一堆百姓在互相推搡拥挤，看起来才像是大事。 三两步走上前，刚想跟杨晨说话，就看见里头挤在一起的崔寻等人。 “魏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杨晨正愁没人能控制场面，见魏征身后带着一队人，心中一喜。 在街头聚众斗殴，不管有理没理都免不了要带回衙门问一圈，魏征带着官差过来，有眼色的百姓早就停手了，一些没反应过来的也在别人提醒下开始撤了，所以在魏征的人还没正式动手之前，百姓们早就跑了，就剩下崔寻几个还没回过神，等意识到围殴自己的百姓都跑了，人也早就不知道所踪。 “魏征，你来的正好！他们居然敢在大街上对我们动手，我要你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几位公子，你们说什么呢？哪里有人？” 魏征这手露得，连杨晨都惊呆了。 “你放屁！刚才你分明看见了！”崔剑脸上不知道被谁抓的，挂着三道爪子印，还渗着血。 “本官来的时候只看见一群人围着，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倒是几位公子，你们怎么好像伤着了？” 魏征装起傻来跟真的一样，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手。 杨晨和王御史默契的对视一眼，觉得这事交给魏征，靠谱！ 既然这样…… “魏大人啊，本公爷刚刚碰巧路过看见这边有点热闹，站了一会，现在发现根本没热闹，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杨晨说完便向魏征点头示意，转身就准备走了。 杨晨想走，崔寻几人自然不肯，拦住他的去路不说，就连王御史也一块挡住了。 看了眼伸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杨晨露出‘你们怎么这样’的神情，无辜的看向魏征，控诉道：“这青天白日的挡住我的去路，这是什么说法？” 魏征皱起眉头，道：“此乃长安，一言一行都要依法而为，唐国公想要走，你们凭什么拦他！” “我们不跟你废话！”崔寻厌恶的看了眼魏征，前几天魏征用各种方式逼着他们交出一百九十万两白银，已经恶心到他都不想再看到魏征，因为这个人不仅古板难缠，还软硬不吃，短短三天他就受够了。 “把他们两个给我带走！” 崔寻一声令下，崔家仆从还未动，魏征身后的人就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见状，一直未曾言语的李姜忍不住了，上前交涉道：“魏征魏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要把我们都统统抓起来吗？” 魏征神色未变，道：“不曾，只是长安城律，不得在城内私下斗殴，违者本官有管教之则。” “轮得到你来管教我们？”卢随上前一步，准备对杨晨动手。 福伯在一旁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将卢随挡住，但是却并没有还手。 卢随虽练过几年功夫，但是跟福伯这样长年累月只为追求武术一道的武人是有天壤之别的，想要在福伯手下走几招，卢随显然还不够格。 “几位是准备跟我过不去了？”杨晨轻笑一声，道，“杨某自小便长在长安附近，说实话，像你们这么跋扈的公子哥还是头一次看到，看来世家就是不一样，教出来的人气派就是足，当街强抢民女不算，还敢公然对朝廷官员动手。” “几位，这毕竟是长安，若是惹了众怒，恐怕到时候想出长安也不容易。”魏征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尤其是想到方才杨晨说的强抢民女，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押着扔去刑部了，可惜惹事是这几个二世祖，态度可以强硬，但是却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魏征忍着怒气，淡淡扫了一眼冲在最前面的卢随，只这一眼，卢随就陡然觉得浑身一凉。 “你！” “卢随兄！”李姜一把将他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们，崔寻兄，我们走吧。” 崔寻不甘心的看了眼李姜，又阴沉的扫了杨晨一眼，最后冷哼一声，道：“我们走！” 等到他们走了，魏征这才怒道：“这群人越来越目无王法了！” 王御史上前行了一礼，道：“魏大人，多谢出手相助。” 魏征脸色缓和下来，摆摆手道：“御史大人不必谢我，这本就是应该的，倒是这几个人，实在是令人厌烦！” 难得听魏征批评人，杨晨笑道：“可是之前讨要赔款时给你气受了？” 说到这个魏征反而笑了起来，道：“这事倒没有，是我把他们气得够呛，可是公爷有所不知，这几日下官与他们打了好几次交道，也算是看清他们是个什么东西了。” 魏征吐槽起来滔滔不绝，从打砸商铺，威逼百姓讲到明目张胆收买官员，越说越咬牙切齿。 “他们根本就没这儿当做长安，一个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可是干的都是什么事，真以为这是他们的地盘了！” 杨晨和王御史面面相觑，半晌忍不住摇了摇头。 魏征继续道：“原以为上回皇宫一事他们能有所收敛，可是不曾想只过了几天……，陛下若是知晓，定会雷霆震怒。” “陛下自然是知晓的。”杨晨肯定的道，“所以魏大人要向陛下学习，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否则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不就给自己惹麻烦了吗？” 魏征微微一怔，随后不在乎的道：“魏征不怕惹麻烦，如果还有下次，我还会跟他们对着干！可恨魏征只是一个小小文官，手下没有兵卒，否则我定要……” “魏大人慎言啊！”王御史被他吓了一跳，连连出声打断，生怕魏征说出什么挑起两方战火的话来。 魏征也是气糊涂了，提醒之后便不再说，欲言又止的道：“总之，二位也各自小心吧。” 说完这话后魏征便走了，脸上怒气仍在，但更多是无奈。 见魏征走了，王御史便道：“公爷，去老夫府上一叙吧，公爷再三出手相助，老夫实在感激。” 杨晨思索片刻便同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还能跟周言敬聊聊。 第624章 铺子被砸，忍无可忍 王准只是个小小御史，在遍地勋贵的长安中并不算什么高官人家，宅邸也只在吉祥坊一角，并不显眼。 杨晨跟着王御史到王家的时候，门口站着焦急的周言敬，见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忙快步迎了上来。 “校长，舅舅，你们没事吧？” 王御史连连摇头：“我们没事，你们呢？秀儿呢？” “表妹在府中等候，对了，我赶紧让人去告知她一声，别让她担心了。”周言敬行了一礼，将杨晨迎进去之后才遣人去了王小姐院子里。 “公爷，今日大恩下官无以为报，往后若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 王御史已经是两次受恩了，一次是假香水，还有就是这次，要说没有杨晨就没有王小姐，也不为过。 要不是杨晨身份高贵，且家中还有两个夫人，否则王御史还真想让闺女以身相许。 杨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跟王御史客套两句后，王小姐便来了，身边跟着的还是那个眼熟的丫鬟。 “小环，许久不见啊，今天你在街上护主的样子，还是老样子。”杨晨调侃了一句，惹得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校长，不知能否允准学生在舅舅家住几日，学生担心他们去而复返，来找麻烦。”周言敬敛着眉，颇为担忧。 杨晨还未开口，王御史便呵斥道：“读书人当以读书为重，不可分了心，府上之事老夫自会料理，敬儿你放心，我好歹还是堂堂大唐官员，他们就算想怎么样，陛下也不会让他们太过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家里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读书，考出功名来，就不枉你父母的重托了。”王御史语重心长的道。 杨晨一个人安静的喝着茶，并没有插嘴。 不过从今天的事里倒是能看出周言敬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王家里众人悠闲的说着话，时不时担忧一下报复，不远处的玉露香坊，却被一伙人闹得天翻地覆。 杨晨得到消息的时候，玉露香坊里已经有三个人受伤了，其中还包括一位贵妇，另外两人则是玉露香坊的伙计，两个人已经当场昏迷了。 杨晨根本没想到崔寻他们会胆大包天到在如此地步，转头就找人把他的铺子给砸了，这还是在长安！ 不仅砸铺，还伤人，这么恶劣的行径，长安的巡逻卫却依旧没有动静。 该死的门阀！ 谁不知道玉露香坊背后是李世民，这么做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杨晨怒气冲冲的赶过去，见到的只有一片狼藉的玉露香坊，受伤的伙计已经被送去了医馆，路过的百姓连促足围观都不敢，显然是被那伙人吓怕了。 “人呢！”杨晨急火攻心，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上。 紧随而来的王御史和周言敬也被吓了一跳，一家火爆长安的铺子居然在转瞬间变得如此狼狈，货架被砸了，香水破了一地，边上的柜台已经可以用粉末来形容了，这一切对一家铺子来说，完全是灭顶之灾。 杨晨现在很想杀人，尤其是留下来的伙计告诉他，打砸完之后，那伙人不仅没有逃走，还留下名号。 “他们说公爷您知道他们是谁，如果想要说法就尽管去找他们，他们奉陪到底。” 伙计一边说一边筛糠似的抖着。 方才那画面就像去年流民抢东西一样，不仅抢劫，还会伤及无辜，他要不是躲的好，否则早就跟另外两个伙计一样全被送去医馆了。 杨晨攥紧了拳头，道：“王御史，你愿意进宫面圣吗？” 王御史立刻意会到杨晨的意思，恭敬的道：“下官愿意！” “福伯，你回去一趟，替我取样东西过来。” …… 杨晨带着王御史求见的时候，李世民正在跟房玄龄说话，心里明白杨晨来是为了何事，沉思片刻后，才道：“让他进来吧。” 宫人出来传话后，杨晨就黑着脸和王御史一道进去，行了一礼后，拱手道：“陛下应该已经知道在玉露香坊发生的事情了，臣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此次事件殃及三个百姓，其中两个伙计昏迷不醒，现在还尚未脱离危险。而在这之前，崔寻更是当街强抢王御史之女，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陛下难道还要一忍再忍吗？” “忍？”李世民脸色一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身为一国之君忍无可忍还要忍，已经是李世民最大的耻辱，杨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说出来。 房玄龄轻扫杨晨一眼，却没过多提醒。 因为他比杨晨还要愤怒。 短短几天这几个人就像祸害一样，走到哪儿哪儿倒霉，原先在山东那边有家族罩着也就算了，如今到了长安还不知道收敛，也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样一群人，却偏偏是未来五姓七宗的核心人物，此时不除，等长成气候岂不是比现在的五姓七宗还嚣张跋扈。 察觉到李世民不悦，杨晨依旧道：“陛下为天下百姓而忍，臣弟自然明白苦心，但臣弟并非想要赶尽杀绝，而是在面对一群欺善怕恶的盗匪时，如果态度不强硬，那他们就会觉得我们好欺负，曾经的下马威他们早就忘记了，骨子里的嚣张是改不了的，要是不多给几棍子，他们是不会记住教训的！” 对君子有君子的法子，对小人自然也不能手软。 李世民想逼他们造反，逼他们激起民怨，可是如果不作为只在背后等着，到时候就算李世民达到目的了，那也失了民心。崔寻等人在长安短短几天便怨声载道，若是这个时候李世民不发话，朝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稀泥，百姓对大唐天子就会失望，若是有心之人利用这一点想要造反，李世民根本就没有可斗之力。 连民心都没有了，他就算拥有雄狮百万，那又有个屁用！ 所以这次李世民必须要拿出态度，给百姓一个交代的同时也让百姓明白，朝廷没有不管他们，而五姓七宗这些望族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高不可攀。 “可若是朕惩戒了他们，山东门阀恼羞成怒的后果我们担的起吗？你别忘了，他们养了多少百姓，少了他们，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根本活不下去。若是给他们理由，让他们明目张胆的跟朝廷作对，多少百姓会面临家破人亡的危险？”李世民说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很是憋屈，虽然五姓七宗是他的眼中钉，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没有他们，大唐半数百姓就要饿死。 第625章 午门杀人 “陛下，你在忌惮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忌惮你，这一次并不是要跟他们彻底撕破脸，而是要让天下百姓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杨晨现在格外迫切的希望自己所挑选出来的人才能真正成为顶梁柱，寒门学子进入朝堂更是让他觉得迫在眉睫，否则拖得时间越久，五姓七宗的危害就越大。 他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一蹴而就。 至于李世民说的那些，他的确需要再动动脑子。 百姓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高，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不妻离子散背井离乡，谁当皇帝跟他们都没关系，他们都会爱戴，所以只要他能想办法做到这一点，那就没什么难的。 杨晨脑海里突然蹦出来李承乾问他的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棉花在这个季节也种植成功，若是真的有，那是不是就能解决百姓过冬问题。 没有人冻死，也没有人饿死，而只要这些都是朝廷给的，他们就会记得朝廷的恩，知道朝廷的好，在获民心的同时，也能加速五姓七宗的消亡。 杨晨突然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倦怠了，曾经他一心为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不紧不慢的过起了日子。要不是这次五姓七宗进京，恐怕他还在慢悠悠的推广自己的计划。 紫宸殿中只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没有人在说话，所有人都在思考。 “陛下，唐国公说的对，咱们必须要再给他们一棍子，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以为陛下怕了他们，会无下限的探寻底线！”房玄龄沉着声音，眼中却是寒冰，“陛下，长安已经怨声载道，不消数月，长安三辅之地便会传遍，微臣不信百姓心中不会有其他想法，这个时候若是无作为，恐怕会寒了民心。” 闻言，李世民深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杨晨道：“你可有分寸？” 杨晨眼前一亮，道：“陛下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其实不必从崔寻等人下手，杀鸡儆猴效果也很好。” 李世民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道：“传朕旨意，召集百官，登朱雀门朝议！” 朱雀门朝议，百姓亦可同听，这可比含元殿上朝来的更震慑人心。 …… 早就过了早朝时间，李世民却突然下旨让百官进宫，同时还在朱雀门朝议，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长安的都不是聋子，崔寻几个在长安干的好事又那么声势浩大，所有人都猜到这应该会跟五姓七宗有关。待所有官员急匆匆赶到后，就看见唐国公杨晨和王御史站在一起，这下更不用猜了，绝对是跟崔寻他们有关的。 果不其然，不一会后，崔寻等人也来了，不过这次来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各自的仆从，乌泱泱的足有十几人。 进宫时带着自家仆从，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就连朱雀门外的百姓也议论纷纷。 不等他们说话，杨晨先发制人，将打砸玉露香坊和强抢王御史女儿的事情大声说了一遍，这两件事亲眼所见的百姓起码有数十人，所以杨晨的话一说完就得到了高度认可。 杨晨说完，看向崔寻等人，道：“你们认罪吗？” “认罪？认什么罪？这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有什么证据吗？” “门下百姓都是人证！难不成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不承认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崔寻一改上次的惊恐，态度更加嚣张。 “你好歹是世家公子，如此无耻行径难道你不知道羞愧吗？” 李姜上前一步，缓缓施了一礼，道：“杨公爷执意要将罪名扣在我们头上？是否太过跋扈？” “我跋扈？”杨晨愣了一下，这人不要脸起来，他都有点招架不住。 “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扣人罪名要有人证物证，杨公爷什么都没有就在这里当着陛下和百姓的面大放厥词，难道不是跋扈吗？” “我说了，门下百姓都是人证，至于物证，你自己上门去看！” “既然杨公爷拿不出人证物证，那就说明这事是子虚乌有。陛下，这该当何罪呢？”李姜轻飘飘的扫向李世民。 态度之嚣张，杨晨下巴都快掉了。 这才隔了几天，这帮人的德行怎么又更上一层楼了？！ “陛下，杨晨这厮在大街上无端羞辱我们家主子，并且还刻意牵引使得民怨沸腾，如今还在这里倒打一耙，说我们行事不轨，这是居心叵测，妄图对五姓七宗不利，这样的人天理难容，应该杀了才能平息民怨！”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了过去，却见说出这话的只是一个小小仆从，顿时又气又笑。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杨晨震惊道，“小小一个家仆，居然敢在朝堂上跟本国公这么说话？看来你家主子平时养狗的时候都不知道栓绳子。” 说话那人正是被揍得快认不出来模样的崔录，见杨晨这么诋毁他，当下就道：“我可不是普通家仆！我是公子贴身管家！地位非常！” 说完这话，崔寻居然十分认同的点点头，道：“崔录可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份给比贱民要高贵的多。” 说到贱民的时候眼神刻意的看了下朱雀门外的百姓，这让不少听见的百姓气得要死。 “贱民？”杨晨冷笑一声，道，“还真以为你们有多高贵吗！” 一旁的王御史怒道：“天下百姓皆为君王子民，你们也是！纵使有身份差别，却也不是贱民！” “笑话，人自古就有三六九等，贱民就是贱民。”崔录得意的道。 “大殿之上岂有你说话的份！” “我为何没有？在崔家，我的身份就跟你们宰相差不多！” “好生狂妄！以小小崔氏家仆身份敢自比当朝宰相，你算什么东西！房相勤政爱民，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杜相殚精竭虑，事事以天下百姓为先，你居然敢自比大唐宰相？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吗！”杨晨气笑了，见所有官员脸色都难看的很，便从怀里拿出一份册子，而这个册子，就是之前收录的罪证。 第626章 大唐的需要 “崔录，七年前强占安平农户千亩良田，戕害无辜人命二十余条，贿赂官员三百万两，六年前杀人埋尸诬告原告，狱中杀人，买通官吏残害百姓，以不法手段强占商铺十余间，五年前因矛盾买凶杀人，致死饶阳农户全家死绝，勾结勾栏院买卖人口多达数千人，四年前……” 杨晨拿着那份册子，读的声音越来越大，所说不法之事越来越多，以至于听到的人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干这么多的龌龊事。 “今日又参与长安店铺打砸伤人，强抢官女，一桩桩一件件，还请陛下明鉴！” 直到杨晨读完，崔录身上光是挂钩的人命都有上百条，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 李世民脸色铁青，胸腔里的怒火层层燃烧。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私底下都做了什么勾当，只是杨晨当着百官，当着百姓的面念出来，远比他在折子上看到的要来的更加震撼。 眼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崔录有些慌了，再一看自家公子，崔寻脸色也很不好看，看他的时候甚至带着浓浓的冷意。 杨晨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将崔录干的事一件件说出来，所有人都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将册子读完，杨晨便直接交给了李世民，等李世民气得直接将册子甩下来的时候，杨晨立刻问道：“陛下，请问该如何处置！” 见状，崔录吓得腿一抖，接着立刻想到自己是崔家的人。 朝廷不敢得罪五姓七宗，那自然也不敢动他，于是便壮着胆子道：“那些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杨晨彻底被气笑了，拱手道：“陛下，诸如此等罪证不下百余条，条条该死，臣弟不知道这个自比宰相的畜生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有脸问！依臣弟看，应该处以极刑！” 杨晨话音落下，朱雀门外便传来百姓一片叫好声。 崔寻气得面颊一抖，上前一步，怒道：“你敢！崔录是我的人，你敢动他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你在威胁谁？”杨晨危险的眯起眸子，丝毫没有被吓退，反而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将崔寻逼退。 “你有种就试试看！你要是敢，崔家不会放过你，五姓七宗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便听得李世民一声咆哮：“有何不敢！” 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激灵，纷纷垂下脑袋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下意识轻了几分，朱雀门的百姓更是不约而同禁了声，一个个抬着头，看着他们的君王。 李世民从龙椅下跨步而下，声音洪亮的道：“崔录所犯之罪条条皆是死罪，大理寺不必再审，即刻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旨意一下，立刻就有一队御林军小跑而入，接着便将崔录强制带走。 崔录还没喊出声音，就被御林军死死捂住嘴巴，直接拖了出去。 见李世民真的把崔录带走了，崔寻开始慌了。 “这、我们不会有事吧？”王昌惊恐的道。 李姜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瞥了眼身体僵直的崔寻，便悄悄收回了视线。 不肖片刻，一个人头便被带了上来。 血淋淋的人头还在流血，眼睛也没闭上，被御林军拿上来的时候，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就连百姓都隐隐闻道一股作呕的气味。 “陛下，此乃罪犯项上人头。” 李世民厌恶的瞥了一眼，背过身去，道：“还给他们。” 御林军立刻转身，直接将崔录的人头递到他们跟前。 郑德胆子最小，蹭蹭蹭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吓得跌坐在地上。 崔寻看着眼前这个人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直接吐出来。 门下百姓都看见了这一幕，不知道是谁领的头，喊了一声‘砍得好！’。 百姓似乎出了一口恶气，纷纷开始挥着拳头叫好，轰鸣之势排山倒海，听得人心神震撼。 崔寻知道李世民不敢杀他们，否则今天被端着脑袋上来的就不是崔录，而是他们几个人，所以崔寻非但不害怕，还底气十足。 用一条人命来教训他们，很好！ 最后看完一眼崔录的脑袋后，崔寻冷哼一声，道：“我们走！” 当着李世民的面便直接离开了朱雀门，连崔录的脑袋都没有拿，这等嚣张气焰让好不容易觉得解气的百姓又怒从心起。 那可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杀了一个罪恶滔天的凶手后，居然被凶手的帮凶如此对待！ “我看那些门阀世家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对待陛下尚且如此无礼，更何况是我们！” “没错！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一个小小家仆都敢如此胆大妄为杀害那么多人命，他们做主子的有过之无不及，我看他们也该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该死！” “该死！” “该死！” 百姓不约而同的开始山呼，冲天的怒气盘旋在朱雀门外，所有人都高声齐喊，想要一个公道，但是李世民给不了，他现在还不能杀了这些人为名做主，但是总有一天，他一定可以的。 李世民大手重重的压在龙椅上，看见下面一张张愤怒的脸，越发坚定心中所想。 世家门阀一日不除，大唐百姓一日深受其害。 李世民心情沉重，杨晨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看到百姓们齐齐呐喊却又不能如愿的样子，眼眶一热，上前道：“陛下，臣弟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竭尽所能，为大唐提供足够的保障！” 杨晨面色严肃，目光灼灼的看着李世民。 从杨晨的眼睛里，李世民突然觉得看到了希望。 “大唐百姓需要足够的粮食，需要能养活家人的营生，而大唐不能受外族所扰，这些，你能给吗？”李世民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问出这话时，他不再是睥睨天下的铁血皇帝，而是一个为国为民，为天下操碎了心的爱民君王。 杨晨轻轻笑了笑，道：“陛下，我能。” 想要粮食，他可以将先进的种植技术推广全国，想要营生，他就将所有店铺开遍全国。至于抵御外族入侵，他就不信他研制出来的武器不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杨晨淡淡的四个字，却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震惊之后，便只剩下深深的崇敬。 有一个人，非君非王，却愿意将一个国家的民生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的人，古往今来，只有杨晨一人。 第627章 大家都变了 朱雀门事件之后，杨晨便一门心思扎在李世民说的事情上。 杨家暖房能培育各色蔬菜，杜如晦曾经将它推广过，但是因为暖房不是一般人家能制造的，稍微贫苦的百姓家里根本不可能制造暖房，所以推广收效甚微。 关于钱财的事情还好商量，杨晨从自己私库掏出了一大笔款项，让人快马送去杜如晦府上，去了之后才知道，去送钱的不仅仅是杨晨，还有好些官员，虽然数额不是很大，但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之前李世民想要百官捐款，房玄龄和杜如晦使了好大劲才让他们捐出来，而现在这些人居然自动上门捐银子，这让杜如晦又欣慰又感叹，所以在杨家人送银子来的时候，直接跟着人去了杨家。 可惜杜如晦去的时候杨晨不在，这个时候杨晨正在杨家田地里，跟李承乾拿着锄头在研究地里的玉米。 这批玉米是早早种下的，比司农寺批下来的六万亩玉米早了半个月，如今已经长得高大，金灿灿的在田里显得格外显眼。 “这些远远不够，我们还要大量种植水稻，玉米和土豆的产量也要想办法提上来，承乾，你前几天不是说找到能人，可以提高棉花产量吗？农本同根，不知道其他的可以不可以。” 李承乾正掰了个玉米棒子，将外衣剥下后里面是滑润饱满的玉米粒，咧嘴笑道：“师父你放心，我能找到一个，就能找到第二个，这些事你交给我就好，父皇说了，现在大唐在关键时刻，我不会惹事的。” 李承乾是真的不想再惹事了，那天朱雀门上的事情他虽然不在，但是他却什么都清楚。 杨晨为的是他大唐的天下，他身为太子，自然要倾尽全力去帮他。 况且父皇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缓和，甚至把侯君集的事情也跟他摊牌了…… 杨晨点点头，望了一眼周围宽阔的田野，这一片田都是他杨家的，再加上司农寺的六万亩地，他相信，只要齐心协力一起研究增产方式，就一定能成功。 这段时间李世民一直在用赚到的钱囤积粮食，但是自从他明里暗里对五姓七宗下手之后，想要买粮食就难上加难，以至于如今不得不停止采购计划。 五姓七宗的势力渗透在各行各业中，朝堂之上就更别说了，实力强盛时甚至可以左右朝廷，要不是李世民手腕强横还镇得住，如果换个脾气软和的皇帝，还不是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如此势力庞大的世家门阀，如果是一点一点剿除，所花费的时间将会是看不到尽头的。 杨晨想得入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李承乾没注意，一直看着手里的玉米，抬起头道：“师父，我想过了，暖房既然能左右果蔬的生长，那就对棉花也能起到一定作用，柳师父是宫中老人，照顾花房的花一辈子了，他脑子灵经验足，明天我就跟他一起研究研究。” 杨晨点点头，道：“好，到时候再多找些人，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提高产量，不仅仅是棉花，粮食更重要。” “粮食产量的事情朝廷每年都讨论，可是这都是看老天的意思，他要是一直下雨或者一直不下雨，粮食就总是欠收，就好比去年，那一场蝗灾闹得实在没法子。” 古人靠天吃饭，老天爷要是脾气不好，每年饿死个几万人简直是家常便饭，便是后世都免不了受气候之苦。 杨晨敛眉沉思，道：“老天爷的事情左右不了，咱们只能想法子提高产量再说。不过现在河东道大旱，我听说已经很久没下雨了。” 李承乾点点头，从玉米地里走上来，道：“我听说，已经饿死两万百姓了。” 杨晨心下一惊，两万？ 这还没入冬呢，要是入了冬，河东道那边岂不是满大街都是死人？ 李承乾皱着眉，继续道：“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灾情，但是都没出过什么大事，所以这些都是有前例可遵循的。由朝廷出银子，地方世家出粮食，当地买当地赈灾可以减少运输时间，但是现在父皇跟山东门阀闹得很不好看，所以朝廷银子过去了他们也没卖，否则哪至于饿死这么多人。” 听完这些，杨晨对门阀的厌恶又加了一层。 两人正讨论的激烈，刘谦便领着杜如晦跑了过来。 “杜相，你怎么来了？”杨晨好奇的道。 李承乾见杜如晦来，先是行了一礼，然后就识趣的招呼刘谦一起去帮忙掰玉米棒子。 “太子这是……”杜如晦怔了怔，随即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忙道，“对了，你给的银子已经收到了，放心，老夫会用在实处的，今天老夫来找你，是想亲口跟你说，这段日子你要是有什么麻烦要老夫帮忙的，尽管开口。” 杜如晦这么一说，杨晨也不客气，问道：“听太子说，河东道那边灾情很严重？”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了？”杜如晦随口说了一句，便点点头道，“不错，其实灾情没有特别严重，朝廷只要送粮食过去，那就没问题，可问题就出在没有粮食！陛下倒是想把买来的粮食送去，可是河东道那边根本就过不去。” 河东道过不去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 杜如晦为难的道：“陛下又何尝不知道，那日陛下问你关于粮食的事情，我看陛下就是决定破釜沉舟了。五姓七宗在一天，百姓就要多受一天苦，河东道如今在闹旱灾，他们自己不作为还在暗中阻挠陛下赈灾，不卖粮食还阻路，再这样下去人都要死绝了。所以，陛下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更快的将此事了结，只是……” “只是什么？” “就怕这次的对抗结果还是会跟之前一样，五姓七宗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陛下清楚也还想一博，便是因为忍无可忍。”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这次我们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杨晨语气坚定的道。 “但愿吧。”杜如晦沉重的点点头，忽而笑道，“不过老夫倒是觉得，这几天长安城变了不少。陛下变了，有些官员们变了，百姓也变了。” 杨晨笑道：“变了就变了，反正不是坏事，大家都有干劲，能把心拧在一起，大唐就有希望。” 第628章 千里送人头 “河东道那边的事情现在有对策吗？” 杜如晦见他又把话题转回来，就知道他是非要弄个明白，便道：“不瞒你说，河东道那边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卢家，要是能把他们解决了，粮食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卢家？” “不错，要是往年恐怕还有交涉的余地，现在……”杜如晦摇了摇头，道，“恐怕是没的商量了，如今就只能等陛下动手了。” “公爷，都收完了！”刘谦突然跑过来，指着一地的玉米筐，兴奋的道。 杨晨没再继续跟杜如晦聊卢家的事，点了点头，道：“最近马上就要收粮了，司农寺那边有人手，咱们就不用自己人来收了，交给他们就是，对了，玉露香坊被砸了，让你带人去收拾好，顺便发遣散费，你发了吗？” 刘谦正想答话，边上的杜如晦便满是震惊，不可思议的道：“你把玉露香坊关了？这是为何？” 玉露香坊日进斗金，还带起了长安女眷用香水的习惯，现在却因为被崔寻他们砸了而直接关门大吉，这未免太惨了吧？ “杜相有所不知，玉露香坊树大招风，谁不知道背后是陛下在撑腰，陛下收了那么多银钱太惹人注目了，所以我决定把长安的玉露香坊关闭。但是关了长安的不代表其他地方不可以，我准备在并州重新开张，到时候咱们低调点，照样可以。” 杜如晦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个问题，“那长安这边的市场你不要了？并州跟长安可没有可比性。” “怎会？明面上不流通，怎么可以直接原厂采购啊，想要买的人，直接去我杨家工厂买不就好了。” 杜如晦再次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杨晨的眼神就跟老狐狸看小狐狸一样。 玉露香坊关门大吉，虽然是考虑到树大招风的问题，但是市井流言却从不嫌多。 谁不知道玉露香坊是因为惹上了五姓七宗所以才被砸的，可是这才没几天，曾经风光无限的玉露香坊居然直接关门，由此可见，这个五姓七宗究竟有多么嚣张，后台有多么强硬，就连陛下都要忍让三分。 流言传着传着自然而然便倾向对朝廷有利的一面，百姓在见识过世家门阀的做派之后无不痛恨，玉露香坊关门更是无意中推动了百姓对门阀的怨恨。现在只要一说到五姓七宗，没有一个不牙痒痒的讨厌。 杨晨这几天忙着帮火器营研究新式武器，上回给了秦怀玉他们半自动步枪的设计图，但是这个比之前是燧发枪还难了点，几个人没日没夜的窝在营房里没出来，进程却依旧慢的跟蜗牛似的。 步枪枪管较长，因为增添了自动上膛的功能，气的作用就很微妙。 秦怀玉他们研究的很仔细，每天做实验就是为了测量出最适合的距离和位置，杨晨原本还想将枪支改良一下，但是看他们的进度……还是算了吧。 虽然研究的很慢，但是还好每天都有新成果，杨晨倒也不担心，研究出来只是迟早问题。 不过这几天房玄龄给他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你是说，陛下让人乔装商人，把军火卖给卢家了？” 房玄龄摸了摸胡子，眼里透着精光，道：“不错，看来这一次要先开刀的，是卢家。” “等一下，既然要拿卢家开刀，那陛下把军火卖给他们做什么？想要千里送人头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啊！”杨晨觉得李世民疯了，从来没听说过两军开战，还把自己军火卖给对方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批军火卖的不多，就是一百个手雷。” “卖得还是手雷！”杨晨震惊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卖军火也就算了，还把自己底牌之一也卖出去？！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房玄龄嘿嘿嘿的笑着，想起自己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比杨晨还大，现在看着杨晨，就有种过来人的感觉。 “我说房相，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杨晨苦着脸，满是无奈。 房玄龄乐得大笑一声，道：“陛下卖的这一百个手雷，是劣质品！这些手雷都是陛下召集人手去实验的，原本是打算加快生产速度，能够大批量生产，但是没想到那些人手艺不精湛，做出来的手雷有时候不会炸。” “不会炸？” 从来只听说过研究武器研究失败，把自己命给炸没的，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不会炸的。 杨晨一脸嫌弃，李世民这招的什么人才？ “没错，陛下本来是想弃了的，可是转念一想，把它卖了多好，不浪费还能拿银子，所以索性就直接把手雷全弄哑了。然后在跟卢家人交易的时候拿了几个真手雷放上面，那些人哪见过什么手雷，看地上炸了个坑就激动的不行，当下二话不说就付了一百两黄金，这会应该已经拉回去了。”房玄龄一边说一边露出得意的笑意。 杨晨则是惊呆了。 一百个哑手雷换了一百两黄金，果然不管在哪个朝代，军火都很赚钱！ “陛下这手太狠了，卢家人拉回去之后还不得当宝贝供起来？不对啊，万一他们发现这是哑的怎么办？” “不会不会，那玩意他们又不懂，陛下还特意让人告诉他们，要是胡乱拆开，会直接爆炸的，只要他们不想死，就不会去拆，不拆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问题？”房玄龄说起这事笑的眼睛都没了。 杨晨缓缓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陛下英明啊。” 闻言，房玄龄笑的更乐了，“对了，火器营那边的新式武器进行的怎么样？据说是个升级版的？那天程将军跟我吹了半天牛，说那玩意他要是拿上了，能一个人干死一百个突厥兵，真的假的？” 听到房玄龄的形容，杨晨眼角一抽，道：“虽然武器是不错，但是程伯伯能不能靠它干掉一百个突厥兵，我就不清楚了……” 跟房玄龄简单讲了一下火器营研究进度，门外就突然飞进来一个不明飞行物，嘭的一声直接把挂在墙上的一副水墨画给砸了个洞。 杨晨和房玄龄傻眼了，僵直着动作，瞪大眼睛，心有余悸的看着滚落下来的某个圆状物。 门外忽然跑进来两个人，一边跑，一边打，后面还跟着一个，仔细一看。 “太子殿下？” 第629章 张闻道炸了 就在房玄龄愣神的间隙，屋外两个打架的就这么跑了进来。 “三姐，马秦，你们干嘛呢？” 两个人正打得难解难分，马秦笑呵呵的，杨玟气鼓鼓的，两个人谁也没理会杨晨，李承乾进来也没理他们，面露焦急的道：“我说你们别打了行吗？不是说好谁先杀进敌方阵营谁输的吗？杨玟你怎么可以耍赖？” 杨玟一听就不乐意了。 “谁耍赖了！分明是他使诈！” “这叫兵不厌诈！兵法上就是这么说的！” 见他还狡辩，杨玟气急，刚想再动手就被杨晨一把拉住。 “三姐，你在干嘛呢？” 杨玟一看见杨晨就觉得自己腰杆硬了，立刻拉着他胳膊，告状道：“晨哥儿！马秦和李承乾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刚刚我们说好的，谁先把球打进对方阵地就算谁输，马秦他使诈，趁着我不注意就把球扔到我那儿了。” 见状，马秦行了一礼，笑着道：“校长，这叫兵不厌诈，不叫骗！” 杨玟美眸怒瞪，咬牙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区别大了！行军打仗岂可用骗字形容？汉朝虞诩加灶迷惑羌军，仿的便是孙子之法，最后以少胜多保卫了城池，你能说这是骗吗！” “你！”杨玟气得小脸通红，辩解道，“可是我们又没在打仗！” “哪有！开始之前说好的，你我就是两军统帅，太子当裁判！太子殿下，你说对不对！” 马秦说话直来直去，边上站着个房玄龄他就跟瞎了一样没看到，反而拉着李承乾上来讨说法。 李承乾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房相，师父，马秦说的没错。” “我就知道你会帮他，你们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哼，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自己去玩！” 杨玟一跺脚就气呼呼的跑出去了，杨晨嘴巴张了张还没喊出声，她就不见了。 这出闹的…… “房相，家姐不懂事，见谅啊……”杨晨汗颜。 房玄龄摆摆手，毫不介意的道：“没关系，杨小姐性情中人倒是很洒脱啊，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老夫看你对兵法之事很是熟悉啊。” 马秦一点都没见到大人物的觉悟，拱手道：“回房相，学生名唤马秦，是新世学院的学生。” “新世学院如今还在教兵法吗？”房玄龄看向杨晨。 杨晨解释道：“有是有，是太傅在教的，不过并未深教。” 一旁的马秦忙道：“是我喜欢，校长还拿了一本《行军策》给我，让我学习。” “哦？你还喜欢带兵打仗？”房玄龄眼前一亮，继而看向杨晨，颇有深意的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打算。” 杨晨拱手，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房相，我还打算过段时间让翼国公帮忙呢。” 房玄龄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眼中含着笑意。 见状，李承乾告了声退，便拉着马秦出去了，刚转个弯便教训起来。 “那是房相，我都不敢放肆，你怎么就争辩起来了？” “我没想那么多嘛，对了，待会之允就回来了，咱们去问问看他的诗写的怎么样了，太傅说明天就要，我还没头绪呢！” “你……” 李承乾无语，被马秦强行拉着走了。 屋内，杨晨已经和房玄龄又坐下了，刚准备喝口茶仔细想想马秦的事情，突然听见房玄龄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昨天魏王殿下去求了陛下，说他要来你杨家，说是要帮你。” 杨晨噗的把一口茶喷了出来，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李泰笑呵呵的脸。 这可是个心狠手辣，但是又有文墨的人，有道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可偏偏李泰就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当初为了跟李承乾争太子之位，送了副破画来拉拢他，后来又把热气球的绳子割断让他当了替罪羊，眼看李承乾就要回头是岸了，这会李泰又插进来一脚，他杨家就这么屁点大，哪儿留得下这么多菩萨！ 杨晨刚想说话，房玄龄立刻抬手制止，一脸同情的道：“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陛下已经同意了，你就多多保重吧。” 杨晨嘴角一抽，隐隐感受到被皇权驱使的恐惧。 嘭！ 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吓得杨晨和房玄龄不约而同抬头张望。 不远处的上空中冒出来一朵黑色蘑菇云，不一会，张闻道浑身漆黑，咳嗽着跑了出来。 “咳咳咳，呛死小道了，差点就成功了啊！” “小张，你干什么呢！”杨晨刚说完，杨家不少看到蘑菇云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见张闻道脸黑的跟被碳涂了似的，一个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刘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手上就沾了一大块的黑，嫌弃的道：“你在屋子里烧碳呢？” 张闻道连连道：“非也非也，小道这几日闭关修炼，是在研究丹药！” 刘谦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些道士的胆子是真的大，为了成仙啥都敢做。 “刘谦，你去看看屋子里有没有火星，免得待会着起来。”杨晨一边吩咐刘谦，一边颇为无奈的道，“小张，你胆子可真肥，都炸出蘑菇云了。” 张闻道憨厚的笑了笑，伸手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讲真，我没有夸你…… 众人见张闻道没什么事，正准备散去，刘谦突然风一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堆奇怪的东西。 “公爷，你看这个，这个是什么？”刘谦一脸喜悦，捧着手里的东西递到杨晨跟前。 不怪刘谦这么开心，在杨家，只要有人炼制出奇怪的，但是有用的东西，杨晨都会进行奖励，而且奖励的银钱还有很多。 刘谦手里的东西类似于小晶体，但是仔细看又是粉末，应该是被刘谦一把抓起来的缘故，所以粉末里还掺着黑灰。 杨晨凑近看了看，又嗅了嗅，突然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碘化银。 为了确保没有看错，杨晨把富贵叫了过来，富贵只扫了一眼，便道：“碘化银，含量高达百分之九十。” 第630章 李泰来了 百分之九十！ 杨晨突然大笑出声，双眼放光的看着刘谦手里的碘化银，直到笑够了，才激动的道：“小张！好样的，真的是碘化银，太棒了！好！你说你想要什么，我一定给！” 张闻道被杨晨摇得头晕眼花，连连道：“小道不要什么啊，不过小道研究是不是什么银，是丹药啊！可惜……居然炸炉了。” “炸得好炸得好！哈哈哈，这可是好东西啊！小张你还记得你之前用的什么原料吗？” 张闻道懵懂的点点头，但是见杨晨对那摊粉末很高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晨哥，你要这个东西的话我一定帮你做出来！” “好！不过在我杨家规矩都是一样的，福伯，拿一百两银子过来！” 哗！ 所有人羡慕的目光落在张闻道身上。 居然奖励了一百两银子！ “公爷，这我也有功劳啊！”刘谦急了，想他也是有家室的人，得想法子攒银子啊！ 杨晨脸色笑意遮不住，笑道：“自然有你的，要不是你找到了，恐怕我们谁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好东西在，你也拿一百两！” 哇~ 刘谦也有一百两啊…… 福伯很快就把银子拿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将银子发了下去。 刘谦想去接，可是手里还捧着那摊宝贝，正想着咋办的时候，杨晨眉头一拧，道：“那个，刘谦，我记得这碘化银是不能长时间身体接触的，否则你会得毛病的。” 闻言，刘谦瞬间瞪大双眼，然后转头跑进还在冒烟的屋子里，再跑出来的时候手上啥都没有，在衣角蹭了蹭之后，才把一百两银票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顿时一群人哄笑起来，刘谦得意的哼哼几句。 房玄龄看的一头雾水，拉着还在傻乐的杨晨，不解道：“这什么东西你就高兴成这样？” 杨晨笑眯了眼，解释道：“房相可知道什么叫做人工降雨？” 房玄龄眨眨眼，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 “降雨不是老天爷的事吗？跟人有什么关系？” “谁说的，咱们也可以啊！” 碘化银可是用来人工降雨的好东西，成本低，难度低，易推广，当然也没必要推广…… 要想把碘化银打到天上去，还得用改装过的火炮才行，这事得跟火器营那边说一声才行。 杨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房玄龄喊了他两声都没理会，最后摇摇头无语的走了。 等杨晨反应过来，房玄龄都已经出杨家大门了。 “刚才房相好像说……” 李泰要来他杨家…… 杨晨刚上来的兴奋劲，瞬间就被浇灭了一半。 要是换做别人，杨晨看他不顺眼就肯定把他赶出去了，但是这个人是李泰，是李世民亲儿子，要赶出去可没那么容易。而最糟糕的是，李承乾还在这里！ 这消息杨晨没特意藏着，李承乾很快也知道了。 不过跟杨晨想象中的不一样，李承乾没来他这边问理由，也没发脾气，还是照常的跟马秦玩，跟柳师父研究种植和产量。 这天，李泰过来的时候杨晨正在杨家学堂，讲的就是张闻道刚试炼出来的碘化银，正准备做个小实验让他们了解一下，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李泰。 “诸位好。”李泰笑眯眯的行了一礼，课堂里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他。 房遗爱挪了挪，挪到李崇义身边，压低声音道：“真来了啊……” 李崇义点点头，一脸古怪的道：“我看接下来这里是不会太平了。” “英雄所见略同……” “嗯……” 杨晨啪的把书砸他们脑袋上，痛的两人龇牙咧嘴的捂着头。 “上课不能交头接耳，教的规矩全忘了吗！”收回视线，杨晨看了眼李泰，道，“算你们运气好，既然魏王殿下到了，那你们就自习吧。对了，马秦你明天就去火器营报道，我已经跟翼国公打过招呼了，他最近在火器营练兵，正好磨练一下。” 马秦立刻兴奋的喊道：“是！学生知道了！” 杨晨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本殿是否打扰公爷教学了？”李泰态度很客气，躬身弯腰倒是有真像是来学东西的。 杨晨一边走，一边道：“殿下既然求了陛下来我杨家，那就要按照我杨家规矩行事。” “公爷但说无妨。” 杨晨睨他一眼，接着道：“在杨家不论身份，一律叫我师父。” 李泰眉头微皱，迟疑片刻后立刻喊道：“师父。” 嗯，有点忍辱负重的样子了…… “师父，那我能做什么？最近五姓七宗的卢家家主进长安了，是否要安排我做些什么？” 李泰突然扯到五姓七宗，虽然有些突兀，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做好了的话是最露脸的，可是…… “卢家家主来长安了？他来做什么？” 李泰不屑的道：“还能来做什么？那些公子哥没把事办成，五姓七宗要是再不来个像样的人，就要被父皇打发回去了。” 这倒也是。 杨晨点点头，继续道：“这件事不用你插手，还有其他的事要你去做，这件事你必须要做好。” 李泰眼前一亮，郑重的道：“请师父吩咐！” 杨晨笑道：“不用这么严肃，就是司农寺那边有些忙，但是又到秋收了，杨家各处的人手都很忙，所以就麻烦你带人去帮忙收一下东西了，大概就是玉米之类的，放心，活不重的，之前承乾来的时候也干过农活，还记得吧，上回你们还砸了我半个西瓜地呢。” 李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杨晨是在秋后算账…… 随便打发了李泰去干农活，虽然他走的很不乐意，但是杨晨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现在杨家各处都忙活着，把李泰送去田里远远的，省的来招惹他。 不过杨晨没想到的是，李泰跟李承乾倒霉催的在地里相遇了，这回是李泰在地里干活，李承乾在田埂上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李承乾：上回我就是在田里的时候被他欺负了。 李泰：上回我是站在上面的那个。 跟在李承乾边上的柳师父正跟几个招来的研究成员说话，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了李承乾，忙诚惶诚恐的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李承乾这才回过神，收回视线，道：“没事，走，咱们去前面的空田里做实验。” 眼看着李承乾走了，已经准备好战斗的李泰傻眼了。 这还是李承乾吗？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屁都没放一个就走了？ 这么想着，李泰突然白了一眼。 他咋觉得自己这么贱呢？ 人家没来跟他过不去，他还觉得有些别扭。 第631章 火器营新实验 …… 张闻道毕竟是张家小天师，在无意中弄出碘化银之后，没几天就被他找到法门大肆生产，杨晨还特意给他开了个实验室，想要什么样的器械就让工厂去生产。 杨晨已经感受到产业链的好处了，尤其是当产业链都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那感觉……跟土财主差不多吧。 “晨哥，这些够了吗？”张闻道欣喜的指着桌上的罐子，里头满满都是生产出来的碘化银。 “嗯，应该够吧，咱们先小范围实验一下。我已经让怀玉他们把火炮改良好了，走，咱们去火器营试试看效果。” 俩人从实验室出来，刚走了两步就撞上房遗爱，后面还跟着嬉闹的小武。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 “师父，房遗爱说玻璃烧过之后会变得很硬，所以我们……”小武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一把将嘴捂住。 杨晨眼神一瞟，道：“所以你们准备去找块玻璃拿来烧？” 房遗爱讪讪一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解释道：“师父，我没胡闹……” “是吗？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玻璃烧过之后会变硬？”杨晨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房遗爱。 闻言，房遗爱小心翼翼的从手里拿出来一个东西，道：“就是这个，我怎么砸都砸不碎，上回我还去火器营让怀玉帮我开一枪，不过，他没瞄准……” 房遗爱手里的是一个水滴状的玻璃，杨晨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上面有被砸过的痕迹，看来，房遗爱是真的砸了…… “你怎么会想到去烧玻璃？” 房遗爱眼前一亮，道：“师父，你说要是把烧出来的玻璃跟子弹去比，谁会硬一点？要是玻璃硬，那岂不是比子弹还好用？” 杨晨被房遗爱说的一愣一愣的，突然觉得，这小子好像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傻。 烧过后的玻璃能不能比子弹硬杨晨不知道，但是代替子弹这种事，肯定是不行的，否则后世的人不早这么干了。 他就不信房遗爱能发现的事情别人发现不了，不过房遗爱能这么想很不错，发明创造就是要有这样奇思妙想的脑袋。 杨晨又看了眼水滴状玻璃，之后便还给了他。 “我觉得做个项链挺好看的。”杨晨笑了笑，道，“不如你们今天跟我去火器营看看，正好我们要去实验人工降雨。” “人工降雨？”小武和房遗爱异口同声的道。 杨晨嗯了一声，便率先朝门口走了出去。 叫了马车过来，四个人上了马车朝着火器营赶去。 用来当做降雨工具的火炮跟普通火炮有些微差距，最大不同就是弹药变成了碘化银，为了不在发射过程中因为摩擦产生的热对碘化银有影响，秦怀玉带着人研究了许久，甚至从新世学院把公输月请来了。 公输月化学方面的知识明显比较弱，在研究半天，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后，便推荐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好就是柳之允。 杨晨听说柳之允化学学的特别好的时候也很惊讶，一个学富五车的唐朝人，居然化学学的好…… 带着碘化银进了营房，里头只有在研究步枪的董老他们，问了才知道秦怀玉和杜之龄带着人在空地上研究降雨用的火炮。 营房后面就是一大片开辟出来的空地，有时候士兵会在这里集训，有时候则会变成实验场。 轰！ 嘭！ 一道道雷鸣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小武吓得连连捂住耳朵。 “姑父，你们终于来了！”秦怀玉小跑着过来，发现杨晨身边还跟着房遗爱，便道，“房兄怎么也来了？” 房遗爱笑道：“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这话说是有点心虚，想想自己跟秦怀玉杜之龄年纪相差不大，但是人家都已经在火器营中担任实职了，陛下和师父甚至还把最重要的研究小组也委以重任，可他呢…… 不，还有个李崇义，那小子跟他半斤八两！ “研究的怎么样了？”杨晨问道。 “柳兄在之前的基础上做了些调整，但是具体还是要试过才知道。” 杨晨微微有些吃惊，柳之允到这儿才没几天吧，秦怀玉这个眼比天高的小子居然跟他称兄道弟了。 说起来，还是他有眼光啊…… 杨晨等人走上前，杜之龄和柳之允忙过来见礼，之后便解释道：“这就是新研制出来的水炮！” “水炮，这名字也太难听了，谁取的？”杨晨嫌弃的道。 柳之允弱弱的举起手…… 额…… “没事，其实仔细想想也挺好听的。”杨晨一本正经的道。 秦怀玉：“……” “走吧，咱们去试试。” 碘化银的催化效果很好，小小一克便能大面积催化，但是杨晨手里的碘化银纯净度没有后世那么高，所以在把碘化银放入容器中时，杨晨大概放了半碗那么多。 “师父，这个就是能让天上下雨的宝贝吗？”小武睁着大眼睛，十分的好奇。 杨晨点点头，道：“不错，纯净度越高的碘化银，效果会更好，现在这个还不足够，倒是上次小张无意中弄出来的碘化银纯净度高一点。” 张闻道挠挠头，一脸坚定的道：“晨哥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我当然信你！” “校长，已经装好了。”柳之允轻轻拍了拍手，面上含笑，他身边的那架水炮看似跟其他火炮差不多，但是却多了许多推进装置，这个也是柳之允发明的。 想要将东西打入到高耸的云端，没有强力推动的普通的火炮显然无法完成。 杨晨点点头，道：“嗯，开始吧。” 众人缓步退后，杜之龄拿了一个火把上前，将引线点燃。 引线烧的很快，不一会就见底了，但是…… “师父，没响啊……”房遗爱盯着早已没了火苗的水炮，道，“要不我去看看？” 杨晨刚想说话，房遗爱就已经不怕死的小跑过去了，刚伸手碰了一下，就突然听到一声咔嚓声，房遗爱下意识觉得不对，立刻撒丫子就跑，谁知才刚转身，水炮便轰的一下将东西打上了天。 房遗爱吓得跑的更快了，等跑到杨晨身边后天上便传来一阵炸裂声。 “打上去了？” “师父，什么时候会下雨啊？”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多久吧。”杨晨看了眼天上，随即想到房遗爱刚才不怕死的样子，黑着脸道，“下次再敢乱来，就把你打上去！” 第632章 杨某有点慌 房遗爱立刻不敢说话了。 水炮将装着碘化银的化学药剂打了上去，这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实际上很令人吃惊。 火器营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平地，这个试验场也就比平地稍微高了一点，严格来说是在小山包上的，但是距离云层还是很远很远，但是这个水炮居然能打上去。 不过虽然打上去了，但是究竟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站不住了，天上还是没有下雨的痕迹，秦怀玉索性让人搬了椅子过来，一人一把坐着等，又半个时辰过去了，雨还是没见到一滴，太阳倒是越来越大了。 “师父，是不是失败了啊？” “嗯，应该吧。”杨晨看了眼天，发现上头晴空万里，一点要下雨的痕迹都没有。 “是小道的原材料没做好吗？”张闻道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闻言，柳之允面带愧色的道：“应该是水炮尚未完善，之前研究的时候就有些毛病。” 一旁的房遗爱突然想起来自己听到的咔嚓声，便道：“我方才靠近的时候，听到了水炮里有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秦怀玉忙追问道：“什么声音？可是过热的缘故？” 这可为难房遗爱了，他又没有透视眼，光凭一道奇怪的声音怎么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没关系，咱们再好好研究就好，这种事没那么容易成功。”杨晨安慰的拍了拍秦怀玉的肩膀。 秦怀玉十分认同这一点，在火器营这段时间里，要说他遇到最多的是什么，那就是失败。一开始失败他还会自暴自弃，但是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等到成功的那一天，所获得的喜悦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而是许久以来所有失败的叠加，那种成功的快感不是谁都能体会到的。 杨晨正准备回去，秦怀玉便向他要房遗爱，想让他留下来帮着研究水炮。 房遗爱自然没话说，赌咒发誓自己会努力好好干，惹得小武咯咯直笑。 “好，你可以留下来，但是先说好，不能做危险的事情，还有，怀玉你得看着他。” 秦怀玉点点头，笑着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杨晨嗯了声，这才放心的回去了。 从火器营回来，刚下马车就看见小剑满心欢喜的站在门口等人。 小剑脸上的表情，在看见杨晨的时候瞬间变成疯狂的笑意，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实不相瞒，杨某有些害怕…… “公爷！你可算回来！你知道我查到什么了吗？呜呜呜，这段时间我终于查到消息了，要是再找不到我都不敢回家了。” 小剑拉着杨晨一顿嚎，不经意间还把眼泪抹杨晨袖子上。 小武和张闻道齐齐嫌弃，不约而同绕过他们往府里走去。 “停停停，你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杨晨站远了两步，一脸严肃的道，“你查到什么了？” 一说到自己查到的消息，小剑立刻一脸神秘，道：“公爷，咱们进去说！” 小剑一边往里走，一边挂着贱兮兮的笑意，殷勤的请杨晨进屋。 要不是小剑是自己人，杨晨都有种自己要被卖了的感觉…… 一进门，小剑便急急的道：“公爷，我查到明鬼经的下落了！” 杨晨刚坐下，听到后眉头皱了皱，又看了眼小剑一脸求夸奖的表情，摆了个大佬的坐姿，慢悠悠的道：“咋了，这么久了才有消息，你还挺乐呵啊？” “额……”小剑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尴尬的道，“那个……” “别这个那个了，只要找到，照样算你功劳！快说，明鬼经在哪！” 见杨晨不找自己麻烦，小剑立刻道：“在卢家那儿！” 杨晨嘴角一抽，语气加重的重复道：“在卢家那儿？！” 小剑点头如捣蒜，道：“这次要不是卢家家主进长安，兄弟们为了公爷顺道查了一下，没想到正好查出来卢家有明鬼经。”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的？” “是有个兄弟乔装混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不过我听说那东西好像在一个卢家门客手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门客手里？应该不是卢家给他，而是他依仗明鬼经，成了卢家的门客吧。”杨晨冷笑一声，如果那个门客真的是偷了墨谷的东西，之后再依靠明鬼经去投靠卢家，那么这个人也不是好东西。 “应该是这样的，这次要不是卢家家主出山东范围，否则我们的人也进不去，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有消息。” 小剑的信息网发展许久了，到现在不敢说遍布全国，但是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能阻止他的人去查东西，也只有这些世家大族才能做得到，十多年了，居然将消息掩得严严实实，不愧是五姓七宗。 杨晨沉思片刻，道：“等等，你是说这个拥有明鬼经的门客，也来长安了？” 小剑点点头，道：“不错，也来了。” “看来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明鬼经中的东西都是超前的，他们要是仰仗明鬼经来为难我们，这次怕是没那么好对付了。” 明鬼经中记载了不少后世的东西，十年时间，不说全部研究透，一半总有吧？ 想着想着，杨晨倒是想起来房玄龄说的卢家军火一事。 卢家有了明鬼经，原本的不臣之心就会在明鬼经的帮衬下，越发的蠢蠢欲动，之前李世民主动拿假手雷骗他们，也不知道最后是李世民算计了卢家，还是卢家算计了李世民。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晨根本不清楚明鬼经里记载了哪些东西，万一有军火武器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杨晨就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原本已经布好的局，却因为一本明鬼经瞬间充满不确定性，而且还极有可能被对方反杀，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世民要是跟他们打起来，不提有几分胜算，大量士兵和百姓死亡是绝对逃不开的。 杨晨霍的站起身来，沉声道：“走，咱们去找公输月！” “公爷，现在吗？” “没错，快备马，现在就去，对了，一定要让人把明鬼经在谁手里查清楚。” 第633章 卢家主进宫 杨晨找到公输月之后便将实情说了，公输月怎么也没想到明鬼经居然会在卢家，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脸上满是愤怒。 “他们居然行如此鸡鸣狗盗之事！”公输月脸色铁青，说话时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我现在就去抢回来！” 见她要走，杨晨连连拦住。 “你怎么抢回来？那是卢家家主，他身边的护卫肯定十分严密，你一个人怎么抢的回来？” “那我总不能好不容易知道在哪，还无动于衷吧！”公输月一把甩开杨晨的桎梏，转身要去拿剑。 “别，没说不去拿啊，只是现在不单是公输家明鬼经的事情，现在关系到天下百姓，要是这次陛下被五姓七宗逼迫，不得不下诏收回旨意，五姓七宗就会继续坐大，甚至比以前更嚣张。”杨晨上前一步拦在她跟前，继续解释道，“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帮忙，你记得明鬼经里都记载了哪些东西吗？” 公输月眉头微皱，逐渐开始冷静下来，为难的道：“我的确看过明鬼经，可是其中内容并没有记得很清楚，若是有提醒我还能想起来，但是凭空要是回忆，我实在……” “没关系，你只要想想里面有没有记载什么武器就好。” 公输月眉头皱的更紧了，半晌才缓缓摇头，无奈的道：“好像没有，但好像又有。” 杨晨：“……” 明鬼经只有公输月看过，可是她又偏偏不记得内容，杨晨揪着头发有些烦躁，想来想去，下次进宫的时候得带上她才行。 卢家家主进长安的消息，后来房玄龄也派人来跟杨晨说了声，还特别交代了火器营研究小组的保密工作。卢家是有野心的，五姓七宗里目前为止就他们一家买卖军火，要是这次被他们发现所有先进武器都是在火器营研究的，那肯定会动歪脑子，步枪虽然还在研发阶段，可是完整的设计图却在秦怀玉他们手里，这东西至关重要，肯定不能出差错。 武器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格外重要的，更别提这是一批先进武器，虽然杨晨不知道卢家人手里都有些什么底牌，但是火器营那边绝对是不能出差错的。 不过好在火器营本就是军营，被李世民插了几千御林军进去也没人怀疑，倒是火器营的士兵们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来了一群没通过正式文书下编的人，怎么都能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来。 秦琼这段时间一直驻扎在火器营，明面上他是这支军队的统帅，实际上是被派过来看着的，防止有人潜入。 杨晨在决定把公输月带入皇宫之后便跟李世民说了一声，等卢家家主进宫那天，公输月就扮成了太监模样。 一路上公输月的脸都是黑的，因为来的时候杨晨明明跟她说可以装扮成宫女，可是一到宫门口，递上来的却是宦官服，小脸顿时就黑了。 杨晨嘿嘿嘿的笑了笑，不要脸的找借口。 “宫女服没有多余的了，你也知道，宫里太监多，所以就找个太监服替上了，哎呀你看，这还是新的呢，多好看，料子多舒服。” 公输月淡定的白了他一眼，送给他一个滚字，最后还是换上了太监装。 穿上太监服的公输月眉清目秀，样子娇小可人，如果真的男的，那简直是受的典范。 杨晨奇怪的眼神在公输月身上扫了好几回，公输月脸蛋一红，抬脚就踹他。 “还不快走！” “哦哦哦，走走，嘿嘿。” 杨晨揉了揉屁股，朝着设宴的三清殿走去。 卢家家主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不怎么样，属于扔到人群里也不容易找到的那种，穿的却很气派干净，往那儿一坐，就知道是个有身份的人。 卢随是他儿子，自然而然便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父子俩不苟言笑，时不时扫一眼殿中众人，若是有人上去攀关系打招呼，脸上的笑也是看人下菜碟，但是最多的还是皮笑肉不笑。 杨晨带着公输月进去，宴席还没开，李世民也还没到，一般来说，最晚出场的都是有压轴效果的，李世民现在出现的越晚，不仅能体现出自己天子位尊，更能从气焰上打压一下对手，但是看卢家主的模样，好像一点都没被打压的痕迹。 不愧是大家族的一家之主，从容不迫的姿态饶是为官多年的官场老油条都深深佩服。 杨晨看了眼座位，李承乾和李泰在龙椅下手，并排而坐，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屁股都没挪一下，跟往常一到宴会就拉拢官员着实有天壤之别。 看来李世民是真的教育过他们了，这个当口要是自找麻烦互相攻击，别说抢皇位了，王位都给你弄没了！ 看见杨晨进来，程咬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边上。 “你小子来的这么晚，刚才的好戏你都没看着。” “好戏？陛下不是没来吗？哪来的好戏？”杨晨拿了块桌上的糕点，想到公输月待会要空很久肚子，就偷偷塞给了她。 公输月无语的拿了过来，藏在袖子里。 程咬金立刻抬头看了眼，突然发现杨晨身边的小太监是个女的，立刻露出猥琐的表情。 “你小子可以啊，来宫里还带个女人，艳福……” “程伯伯！你不是说有好戏吗？”杨晨脊背一凉，连忙阻止程咬金，他已经能感觉到站在背后的公输月在发力了…… “哦哦，差点忘了。刚刚你没来，魏王想要跟卢家主套近乎，结果被冷嘲热讽讨了个没趣，现在坐在位子上装淡定，你看他脸上的表情，吃了屎还要假装没什么，分明已经气死了。”程咬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多亏现在挨着头说话的人多，没人听见他的声音。 “对了，房相和杜相呢？怎么没看见？” “喏，不是来吗？” 说曹操，曹操到，房玄龄和杜如晦一身朝服，边上还有走在一起的长孙无忌，三个老头站在一块，气场全开。 人才刚进来，传说中不动如山的卢家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笑着道：“三位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杨晨奇怪的问道：“卢家主跟他们认识啊？” 程咬金疑惑道：“长孙大人应该是认识的，但是房相和杜相，可不能吧？” 杨晨笑了起来：“看来卢家主看得上眼的也就这么几位了。” “那可不一定，他要是知道你，肯定也会找你的，不过是不是说话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是拿着刀来砍你脑袋。” 杨晨无语的看他一眼。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吗？ 第634章 李渊捣乱 “卢家主，别来无恙啊。”长孙无忌脸上挂着官方的笑，但是跟房玄龄和杜如晦比起来，就算是官方的，也温和不少。 跟房杜二人不同，长孙家可以说是新一批崛起的门阀，跟卢家虽然不能同日而语，但是至少在李世民明确表示要跟五姓七宗过不去之前，长孙家是准备朝门阀发展的。 如今李世民跟天下世家作对，长孙无忌其实很头疼。 要是随了李世民的意，那他长孙家以后的道路就要重新规划，要是不随了李世民的意，那……那他就去死吧。 所以路其实只有一条，但是长孙无忌很希望很踩出第三条来，一条能让世家依旧屹立于世，但是却不像从前那般独大，而长孙家也能在夹缝中生存，并且在往后的日子里不断寻找壮大的机会的路，但是要实现这个目标的前提，就是世家门阀不能像现在这样如日中天，所以帮着李世民打压门阀，势在必行。 长孙无忌脑子很清楚，知道不能不帮李世民，但是也知道不能得罪门阀，所以在态度上，他看起来有点像墙头草。 房玄龄和杜如晦则不同，他们身后的家族并没有牵扯到门阀，本人也是能刚则刚，所以三人虽然是一同陪李世民走过来的谋士，也是一同走到如今地位的人，但是说起来，还是房杜二人稍微亲近些。 “长孙大人，风采依旧。”卢家主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又望向房杜二人，笑道，“房相杜相，近来可好？” “卢家主千里迢迢赶来长安，老夫几个定要好好招待才好，不如等宫宴结束，好好一叙如何？”房玄龄突然露出和蔼的笑来，杨晨远远的看着冷不丁抖了一下，跟着他一起抖的还有程咬金。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挤出三个字。 “老狐狸。” 四个大人物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里，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过去，尤其是李泰，脸拉的比之前还长。 秦琼和尉迟恭几个武将挤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边上的魏征则是紧紧盯着卢家主，好像能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似的，看这副模样，他是把五姓七宗给记到骨子里去了。 眼角瞥到老神在在的李承乾身上，杨晨皱了皱眉，问道：“程伯伯，你知道侯君集去哪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陛下派他去了东海，那边的倭人近来有些不老实。” 杨晨微微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侯君集走了也好，这种天生有反骨的人离得远不会连累别人，否则按照历史上那样到处撺掇人谋反，上蹿下跳的难受的很。 不过，李承乾应该不会再被侯君集骗着去谋反了吧？ 杨晨心里有些没底，这段日子跟李承乾接触下来，发现李承乾还是有些可爱之处的。 “陛下、娘娘驾到。” 简单的一声高呼过后，殿门口便出现了仪仗，所有人纷纷起身，不约而同的在两旁站立。 李世民穿着龙袍，脸上挂着笑，进门的时候除了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长孙皇后外，其余人一个眼神施舍都没有。 待李世民坐下，才笑着道：“诸位落座吧，今日宫宴不必拘泥。” 所有人纷纷说了个是，只有以卢家家主为首的五姓七宗等人面露不屑，直着腰杆落了坐。 “卢家主此次来长安，可要好好看看长安的风土人情，长安与范阳不同，多的是新奇玩意。”李世民好像才看到人一样，悠哉哉的靠在龙椅上，瞥了眼卢家主。 卢家主不卑不吭，脸色也没变，说的话更是滴水不漏。 “陛下如此说，那自然要欣赏一番，长安作为大唐都城，自然与他处风景不同，若是不好好欣赏，岂不是浪费这一遭。” 两人互相打着太极，分明谁都瞧不上谁，但是却诡异的很和谐。 杨晨端起酒喝了一口，心道这就是境界吧。 看看崔寻那几个小子，就是太嫩，要嚣张跋扈也不看看地方，这个卢家主可就高了不止一个段位，态度好的完全抓不出错来，李世民想跟他过不去都有点难。 宴会进展的格外融洽，原以为就能这么结束，没成想…… “太上皇驾到！” 外头太监急匆匆过来禀告一声，看那急模样，倒不如说的过来通风报信的。 果然，李渊过来的时候脚下生风，脸上还带着喜色，这完全不像是来参加宫宴的，而是像找到了什么乐子，紧赶慢赶过来凑热闹的。 李渊一只脚踏进三清殿，殿内官员纷纷站起身子，还没喊完‘太上皇’三个字，李渊就已经冲到李世民边上了。 “皇儿，快给朕摆个坐？” 这要是换成别人，李世民能一巴掌把他呼出去，可是这个……是他爹。 李世民立刻吩咐道：“还不快给太上皇上座！” 一张沉重的龙椅很快被搬了上来，几个抬椅子的御林军脑门上全是汗，好不容易摆好了位置，低着头连连下去。 李渊一屁股坐在临时搬来的龙椅上，精神抖擞的看了眼底下做的人，颇有种‘看，这就是朕的江山’既视感。 “那小子，你是崔家人吧？听说前不久你们在说朕死了？还是被皇儿给弄死的？”李渊指着一脸惊恐的崔寻，脸上笑呵呵的，但是说出来的话能把人吓死。 崔寻左右看了看，发现李渊说的居然是自己，先是一慌，接着怒从心起，道：“太上皇此言何意？我崔家怎么会传播这种谣言？” 李渊眉头一皱，道：“不是你啊？那就是你家！” 转瞬间，矛头又指向崔剑。 崔剑那个恨啊，这事跟他就更没关系了，他是清河崔家，虽说姓崔，但是传谣言的是博陵崔家！ 正欲辩解，就听得李渊不耐烦的道：“反正就是姓崔的，好端端咒朕死，朕记你们一辈子！” 闻言，崔剑的脸登时就绿了，气得胸口一阵一阵疼。 不少官员都忍不住轻笑出声，颇为同情的看着崔剑。 杨晨也笑了起来，不久前他还听人说过，太上皇自从病好了之后就比从前更活泛了。在太安宫里抓着宫女太监一起打麻将，麻将打输了也给银子，闲着没事的时候还会去蓬莱岛钓鱼，听说蓬莱岛那边的鱼已经被钓了一半了，太上皇怕钓上来的鱼浪费，直接就在御花园架起了烤架，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番薯烤起来香，就硬生生从御膳房要了两箩筐的番薯，一边烤着鱼一边烤着番薯，烤完之后自己还不吃，让贴身太监满皇宫的送，就连李世民都没逃过魔爪，被李渊逼着吃了好几天的烤番薯，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让御膳房把番薯偷偷藏起来，还有蓬莱岛里的鱼，趁着夜黑风高，李世民派人去抓，一夜之间全给抓没了，这才免了日日吃烤鱼和烤番薯的悲催日子，之后李渊没辙了，只能又回太安宫打麻将了。 所以在来宫宴之前，李渊已经在太安宫里闷了好几天了，一听说卢家主进宫，二话不说就跑过来凑热闹了。 第635章 砍了妖道！ 杨晨觉得很有意思，一边笑一边看着李渊，突然跟李渊四目相对，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小晨子啊！父皇可好久没见你了，来来来，上来跟父皇说话。”李渊像个人贩子一样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杨晨起身走了过去，站在殿中，恭恭敬敬的道：“见过父皇，父皇近日身体可好？” “好好好，就是有点闷，你以后要是闲着没事就进宫来陪陪朕。”说起这个，李渊就忍不住瘪瘪嘴，颇为埋怨的道，“你不知道，朕在宫里听说外头有点乱，就怕你吃亏，万一你翘辫子了，以后不能陪朕玩怎么办？” 杨晨眼角一顿猛抽，一点想搭话的欲望都没有。 “小晨子，你咋不说话呢？” 杨晨：“……” 李渊怕不是在太安宫闷太久，闷出病来了吧？ 怎么谁都怼？！ 杨晨幽怨的看了眼李世民，李世民很厚道的帮他解围。 “父皇，杨晨最近在替朕忙活，有点累，您就先让他坐下吧。” 李渊很不愿意的皱起眉头，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得卢家主不怀好意的道：“这位便是当朝杨公爷？”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谁都知道，之前跟五姓七宗所有的矛盾都是杨晨代替李世民出面的，卢家主要算账，当然是先拿杨晨开刀。 再看卢家主一副准备发难的样子，不少人都开始同情起杨晨来。 “不错，我就是杨晨，不知道卢家主有何赐教？” 杨晨说完，卢家主便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透着些许精光，扯了扯嘴角，笑道：“赐教不敢当，只是听闻杨公爷是个天生的鬼才，许多新奇之物都被发明出来，就连我范阳百姓也有所耳闻。” “卢家主谬赞了。”杨晨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就准备回去落座。 杨晨想走，对方却没想放过他。 “听闻杨公爷是个奇人，衣食住行，没有一样是杨公爷没有发明的，田间的曲辕犁、水车，路上的水泥、自行车，还有细盐、酱油，甚至还改良了印刷术，近日进了长安，更是听闻杨公爷独创了开刀的医术，能将死人复活，老夫听了实在感慨，不过奇怪的是，老夫身边有个能人，他说这等玩意根本不入流，他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老夫一听觉得有趣，便将他也带来了长安，不知杨公爷是否愿意赏脸，让老夫引见一番？” 卢家主口中这个人，应该就是偷了明鬼经的门客。 杨晨悄悄和公输月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道：“有何不可，若是同道中人，自然要多交流交流，只是今日是宫宴，若是闲杂人等进宫，怕是不合规矩，不如，改日杨某登门拜访，亲自去见一见这位能人？” 卢家主立刻摆摆手，笑道：“不必了，不麻烦，今日进宫他已经随老夫一道进来了。” 杨晨立刻皱了眉头，不一会就见门口进来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拿着拂尘朝空中一甩，对着龙椅上的李世民和李渊行了一礼，道：“无量天尊，贫道贾楠，见过太上皇，皇上。” 不请自来，而且还是宫宴之上，如此目中无人，李世民心里的火早就蹿了上来，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卢家主坐在位置上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李世民就算想发难也不得不端着架子。 这种看似软绵绵，实则最打脸的招数，堪称不要脸。 亏得遇上的是李世民，他要面子，否则碰上个不要面子的皇帝，早就跳脚了。 “贾道长，起来吧。”李世民装模作样的说了句起来，其实贾楠的腰杆一直很直。 所有人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给足了李世民面子。 卢家主却无视李世民，直接对贾楠道：“贾道长，这位便是杨公爷。” “贫道见过杨公爷，早就听闻杨公爷智慧无双，是陛下身边第一号红人，贫道有幸见过杨公爷的发明，实在震惊，因为不少东西都与贫道师祖传下来的不谋而合，敢问杨公爷，可是见过贫道师祖？” “贾道长此言何意，难不成是在说本公爷所发明的东西，全是偷别人的？”杨晨眯了眯眸子，勾起一抹冷笑，“贾道长，陛下面前若是说假话，可是会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的。” 面对一个偷了明鬼经的小偷，杨晨一点都不客气。 贾楠面皮一抖，有些被杨晨吓到，但是强装镇定的道：“杨公爷莫不是要吓唬贫道？贫道师祖曾留下遗言，嘱咐后世子弟，若能学习他流传下来的典籍，便可出山，按照天命指引寻到天下之主，并辅佐与他。贫道身上有天命在，又岂会妄言？倒是杨公爷，贫道若是不曾记错，您杨家从前只是一个小小商贾之家吧？” “放肆！陛下面前竟敢妖言惑众，如此妖道，天理难容！”房玄龄突然发难，指着贾楠十分恼火，转而对李世民道，“陛下，请将妖道抓捕下狱，不日处斩！” 卢家主脸色一变，未曾预料到房玄龄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正想开口，就见杜如晦也站了起来，不忿的道：“陛下，房相所言有理，杨公爷乃是大唐功臣，小小妖道不尊礼数也便罢了，居然还敢出言污蔑，其罪当诛！” 话音落下，魏征等不及的附和道：“陛下，臣附议！” 这下好了，有了人带头，其余官员也纷纷站了起来，要求立刻将贾楠处死。 这种情况把贾楠给吓懵了，他在卢家仗着明鬼经，不说地位尊崇，但是谁都对他忍让三分，可是如今才说了几句话，他们居然就要杀他？！ 卢家主俨然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急道：“陛下，诸位，贾道长乃是红尘之外修炼多年的得道之人，对于世俗礼仪恐怕还未能熟悉，请陛下看在他是初犯的份上，暂且绕过一次。” 李世民未曾说话，房玄龄便哼了一声，道：“卢家主此言不妥，陛下面前岂能因为不懂规矩而冒犯，若是如此，人人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届时又何来三纲五常，君臣之礼？” 第636章 笑掉大牙 房玄龄紧追不放，卢家主为了不让贾楠平白无故去死，软的硬的都一并用了，可惜对手也不是好欺负的，一来一往，好端端的一场宫宴，居然变成了辩证大会，最后李世民听不下去了，给房玄龄使了个眼色，便道：“念其初犯，朕便不与计较，但是规矩便是规矩，朕可以不计较，却不能犯了规矩，这样吧，拖出去打三十鞭，这次从轻处罚，下次就不行了。” 卢家主愣了。 三十鞭，还是从轻处罚？！ 贾楠也傻住了，按照计划，他可是要大出风头，然后让所有大臣都知道，只有能被他辅佐的卢家，才有天命，没有他的李世民，不过是一个弑兄囚父的伪帝！ 可是，他才说了几句话啊！ 三清殿外守着的御林军很快就进来了，不顾贾楠挣扎直接把他拉了出去，看他不想走，其中一个御林军不耐烦的狠掐他一把，痛的贾楠眼泪汪汪，却又不敢叫出声来。 殿外开始传来第一道鞭声，啪的一声清脆响亮，还有皮开肉绽的声音，一开始贾楠还没叫唤，三鞭之后便忍不住了，哇哇乱叫，哪有一开始仙风道骨的模样。 杨晨已经坐下，从他的视角还能看见贾楠被御林军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忍不住啧啧两声表示感叹。 卢家主和五姓七宗等人则脸都绿了，原以为卢家来人，就能镇住场子反败为胜，可是没想到，居然又特么被李世民教训了！ 殿外还在打，殿内却开始喝了起来，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的说起笑，李世民更把李渊前几天做的烤番薯拿了上来，君臣之前气氛融洽，似乎是在举办庆功宴一样，这可把五姓七宗气得七窍生烟。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卢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瞟了眼自己父亲黑漆漆的脸。 卢家主到底还是沉得住气，轻哼一声后，便道：“为父自有打算，倒是你，还有那几个小子，你们在长安惹了那么多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卢随立刻缩了脖子，灰溜溜的坐回位置上，老实的不敢再说话。 三十鞭很快就被打完，贾楠被拖了进来，御林军把他扔在地上后，便告退了。 贾楠背上火辣辣的痛，额上也冒着汗，嘴唇止不住的哆嗦，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很疼。 “陛下，贫道不服。” 此言一出，李世民脸上笑意逐渐收敛，面无表情的道：“你是不服朕？” “贫道不敢，贫道是不服他。” 贾楠刷的将矛头指向杨晨，杨晨正准备把酒盏里的酒喝下去，手上一顿，茫然道：“你不服我？本公爷做什么了你就不服我？” “你窃取我家师祖的典籍，盗学其中精妙法宝，难道贫道不能不服吗？”贾楠现在还记得，进宫之前卢家主嘱咐过，想要让李世民坐实伪帝的名头，就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天命不在李世民身上，而只有他辅佐的人，才是天命所归的天子。 其实他也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做，下刀之人也想好了，那就是杨晨。依靠杨晨，李世民的天下才得以加速发展，若是将杨晨冠上偷盗的名头，再说明李世民并不是天命所归，便顺理成章的让君臣二人皆不为天下所容，李世民想要卷土重来就只能退步于五姓七宗，退步于卢家，如此一来，卢家便有能盖过其他世家的机会，而他也将被世人所崇敬，名垂千古！若是有可能，等卢家登上九五之位，他就可以成为国师！ 靠着这样一个梦想，贾楠觉得腰也不疼了，背也不疼了，甚至伤口都快愈合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贾楠咬着牙站了起来，手中拂尘自始至终都拿在手里，死死不放开。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杨晨反问道。 “贫道并无实证，但是贫道下山之前便知晓师祖所留遗训，只有我方弟子才可能窥得典籍一二，贫道实在不知杨公爷是如何得到的，且师祖曾说过，只有贫道这样习得了典籍精髓的，才能获得天命，并下山辅佐真命天子，未曾想贫道才下山没多久，便在坊间听闻关于杨公爷制造出各种神奇珍宝的传言，实在不得不令贫道怀疑。”贾楠顿了顿，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继续道，“若是杨公爷承认，贫道便愿带杨公爷回山，跪在师祖牌位前，求得师祖原谅。” 贾楠的不要脸让杨晨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盗版的，居然还好意思说原创！？ 虽然不是他这边盗版的吧，但是怎么说也是偷别人，现在居然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杨晨算是长见识了。 合着五姓七宗的人，都这么不要脸…… 半晌，杨晨才感慨的道：“今日本公爷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近墨者黑了。” 杨晨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待回过神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想笑了。 李渊最不忌讳，哈哈大笑，还生怕别人听不懂似的，道：“这是在说你们几个都不要脸呢！” 卢家主的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了。 原本他还打算作壁上观，让贾楠去做出头鸟，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不上不行！ “杨公爷，贾道长不是妄言之人，他虽不懂尘世俗礼，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从不含糊，贾道长乃是龙虎山内门弟子，下山来寻天命之主，后求入我卢家，我卢某人虽不懂这些，但是也知道天命不可乱，既然贾道长有此疑惑，不如杨公爷便好好与他说清楚。” 卢家主罗里吧嗦讲了一大堆，杨晨什么都没听进去，但是听到贾楠自诩龙虎山内门弟子，瞬间张狂的笑了起来。 贾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半晌才忍着怒气，道：“杨公爷，你这是何意！” 杨晨捧着肚子，想到张闻道那小子要是知道有人冒充他龙虎山内门弟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龙虎山和墨谷公输家乃是世交，这贾楠偷了人家公输家经书不算，还跟龙虎山攀关系，这简直是笑掉大牙。 第637章 又有了！ “本公爷突然有兴致了，对了，你不是号称懂得龙虎山师祖典籍吗？还说什么天命，意思就是只有你才能辅佐真正的天子是吧？行，我知道了，你说吧，你想怎么着。” 杨晨突然态度转变，贾楠微微一愣，随即欣喜起来。 “若是杨公爷认了，那你我之前的恩怨可暂且放下，等贫道了了这里的俗事便回山祭拜师祖，届时还请杨公爷一道前去请罪。至于天命一事，贫道受师祖重托，不可马虎行事，若是得罪陛下，到时想要贫道性命的话，那便拿去吧。”贾楠正义凛然，一方面想要坐实杨晨偷盗，另一方面又把天命往自己身上揽，言下之意便是，得他贾楠者，才是可得天下之人。 杨晨嘴角微微抽·动。 这是他来大唐之后，见到的最可笑的事情…… 贾楠丝毫没有察觉，继续用原谅者的姿态道：“杨公爷觉得如何？” 杨晨努力正色，道：“若是道长真能证明真正的天命，那本公爷无话可说，你想要带本公爷去龙虎山认罪，那就认罪吧。” 你特么要是敢上龙虎山，我叫你爸爸！ 杨晨眉毛一挑，继续道：“那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吧？” 贾楠眼底浮现一丝厌恶，瞥了杨晨一眼后，心中冷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道：“是。” 杨晨高高兴兴的回去坐了，那副模样弄得所有人都摸不准头脑。 被污蔑的话，该哭吧？ 没被污蔑的话，该气吧！ 你特么笑！ 杨晨没事人一样坐了下来，殿中贾楠忍着身上的痛，继续一本正经的道：“贫道所行之事毕竟有损陛下颜面，若是陛下不允……” “朕允了！” 李世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屁个天命，老子就是天子！ 李世民的反应跟杨晨差不多，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点看戏的样子。 百官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咋回事呢？ 杨晨一开始担心卢家带来的人真的会有什么威胁，但是现在看来，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一本明鬼经拿在手里十年，现在才敢出来，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的！ 公输月原本悬着的心，也在贾楠冒充龙虎山内门弟子后淡定了。 龙虎山上内门弟子不多，就俩，一个是张闻道的师兄，一个就是张闻道，而那个师兄她也见过，绝对不会是这个人，所以他就只能是一个骗子。 一个骗子，仗着自己对明鬼经一知半解就敢出来说自己懂天命，公输月突然很想知道，这种人会是什么下场！ 李世民应允了之后，贾楠便如高人一般忍痛翩然离去，宫宴就又恢复了正常。 卢家主虽然对过程有些不满意，但是最后李世民还是答应了，这就让他脸色又好看起来。 他准备了那么久，要是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岂不是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了。 想到囤积在卢家的一百个手雷，和贾楠献出的法宝，卢家主面上便浮现出笑意。 直到宫宴结束，杨晨才带着公输月出了皇宫。 马车上，公输月把脑袋上的帽子拿了下来，道：“这个人不过就是个骗子，不过他手里八成就有明鬼经，我必须要拿回来。” 杨晨点点头，不置可否。 “你准备怎么做？他过几天就要测什么天命了。” 杨晨笑道：“你也说了，不过就是一个骗子，他最多制造一些假象让人信以为真，到时候找机会戳穿就是。” 公输月眯了眯眼睛，道：“你好像很有把握？他是一个骗子不错，但是明鬼经中的东西也不是泛泛，万一他真学会了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天命天命，他最多就是拿天做手脚。” “天？” 杨晨点点头，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马车缓缓驶向杨家，直到下了马车，两人也没再交谈。 翌日清晨，火器营便传来好消息，步枪研制成功了。 杨晨一听消息，脸都没洗就奔了过去。 试验场上，秦怀玉拿着步枪对准立在八百米之外的靶子，嘭的一声，正中红心。 “成了！真的成了！射程真的可以这么远！太棒了！”杜之龄高呼一声，兴奋的从秦怀玉手里接过步枪，也瞄准靶心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后，打歪了。 杜之龄有些泄气，边上的秦琼则笑的合不拢嘴，安慰道：“没关系，别着急，新枪慢慢适应就好，对了马秦，你也练了好些天枪法了，你来打打看！” 马秦早就按捺不住了，听见自己可以打枪，激动的从杜之龄手里抢了过来，瞄准靶心直接打了出去。 “哇！我也打中了！我打中了！将军我打中了！” 杨晨正好赶到，见马秦没上没下的乱窜，一巴掌呼他脑门上。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呢，打中就打中！要低调！咱们新世学院的人要低调！” 见是杨晨，马秦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摸了摸脑袋，笑着道：“校长你怎么来了！快看这个，新的步枪，咱们有新枪了！” “冀国公。”杨晨向秦琼点头示意，这才仔细端详起手中的步枪来。 “姑父，怎么样？”秦怀玉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杨晨点点头，道：“样子倒是不差，不知道准头怎么样，你们刚才打了，可还行？” 马秦和秦怀玉异口同声的道：“准！” 打歪的杜之龄：不准…… 杨晨满意的笑了起来，将步枪还给马秦，道：“不错，但是我还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们。” 杜之龄试探道：“可是又有了新式武器设计图？” 杨晨拿图纸的手一顿，道：“你怎么知道，这可是几天前才画好的。” “姑父，你还有新武器啊？”秦怀玉愣住了。 马秦也傻了傻，嘴角一抽，道：“校长，你说真的吗？” 不光是他们，连秦琼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杨晨就像看鬼一样。 之前李世民他们让火器营研究小组研制新武器，个把月他们都没进展，结果杨晨刷的一下拿出来一个升级版步枪设计图，这不容易加班加点把新步枪做出来了，杨晨居然又有新武器设计图了！ 明明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怎么到了杨晨这儿，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第638章 真的下雨了 无视众人吃惊的目光，杨晨将图纸拿了出来，得意的道：“这叫做机关枪！总共有六个枪管，旋转一周就能完成六发子弹的装填，按照理论来讲，射速高达每管一分钟发射一千发子弹，可以直接把一个人射成马蜂窝。” 话音落下，偌大的试验场满是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杨晨的眼神也在逐渐炙热，甚至癫狂。 秦琼最先回过神来，激动的手微微颤抖，虽然他听不懂什么叫做一分钟，但是他听得懂把人射成马蜂窝，这一听就很厉害，比步枪还厉害！ “这真这么厉害？” 杨晨十分肯定的点头，补充道：“不过这个可不好造，因为这个设计图并没有十分精准。” 要知道，这可是他想着法从富贵那里骗来的，然后自己研究了一下下，这才弄出来一张设计图。 如果他直接问富贵要的话，富贵肯定会告诉他，没有权限。 亏得他聪明，旁敲侧击先是骗来了机关枪外观，然后又借口要玩具机关枪，把枪身内部结构和运作原理摸了个七七八八，这才勉强弄出来这张设计图。 “没关系，咱们可以研究！”秦怀玉拍拍胸脯，抑制不住激动，“姑父，要是以后咱们军队都能用上这些新武器，大唐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小子整天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秦琼看似嫌弃，其实无比欣慰，笑了笑道，“还不抓紧时间去研究？” 等人都走了，秦琼才神秘的凑过来，道：“快跟我说说，你这些都是怎么想到的？怎么我就想不到？” 杨晨汗颜，又不忍心打击他，便道：“这个多读书多看报，最重要的是，去新世学院上学，你看连柳之允这样的书呆子，现在都能在火器营帮着研究水炮了。” 秦琼一听，可不就是吗！ 不说柳之允了，连房遗爱都帮着研究水炮了，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二傻子啊…… 秦琼突然觉得新世学院是一个好地方，之前他还觉得学那些玩意不如学带兵打仗，所以也没想着让秦怀玉去，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杨晨说的好有道理。 “现在去学还来得及吗？我让怀玉那小子去。” 秦琼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抱负，就想着秦怀玉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要是在新世学院能学到这些发明创造的东西，那肯定得去！ “当然可以！”杨晨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秦琼面上一喜，拉着他就要去自己营帐里喝酒，推脱不过，杨晨就被拉了进去。 秦琼身体不是很好，喝不了太烈的酒，拿上来的就是果子酒，喝到嘴里，还有点甜滋味。 抹了一把嘴，秦琼有些怀念起从前的日子，感慨了一番后拉着杨晨道：“不瞒你说，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怀玉那小子。” “怀玉聪明的很，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他好歹叫我一声姑父，我还能不管他不成。”杨晨灌了一口酒，甜甜的还真有点不大习惯，不过好在果子酒喝不醉，喝再多也不耽误事。 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唠着嗑，直到秦怀玉兴奋的闯了进来。 “水炮改造好了！姑父，你快去看看！” 杨晨噗的一下把酒喷了出来，尴尬的擦擦嘴，道：“这么快？” “是啊，快跟我去看看吧！”秦怀玉迫不及待的引着他们出去，到了试验场，正好看到房遗爱在调试水炮，边上站着杜之龄和柳之允，两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 杨晨走近，房遗爱刚准备好，一看见杨晨过来，脸上傻呵呵的笑就露了出来。 “遗爱啊，看来你在这儿好像还真有点用。”杨晨不确定的道。 边上柳之允话少人狠，点点头道：“房兄的确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不错，房兄对温度掌控和弹射力研究上十分有天赋，之龄望尘莫及，往后还要跟房兄多多讨教。” 杜之龄这么客气，房遗爱忙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误打误撞，具体行不行还要等打上去看看，不过……师父，打上碘化银，真的能下雨吗？” 房遗爱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也看了过来，杨晨却还傻着。 他没看错吧，房遗爱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潜力股？ “师父？” 房遗爱拿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杨晨瞬间回魂，连连道：“我这就让人把东西送来，咱们试试看就知道了，不过为了提高下雨的可能性，我们要把水炮推到更高一点的山头上去，这样才能有最大机会打到云层上。” “对对，师父说的。” 水炮经过改良，用秦怀玉的话来说，就是绝对不会有问题。 虽然杨晨也不知道之前水炮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看他们一个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概真的能成功吧。 水炮被推到附近的山顶上，山路虽然难走，但是好在军营不缺人，招呼上张龙赵虎，没一会就把水炮推上山了。 山顶正好有一片云层飘过，杨晨把碘化银放入，秦怀玉便亲自拿着火把来点火。 这次水炮没有跟上次那样突然打不出去，而是嘭的一声，炮弹飞速发射，朝着天空极速奔去。 这速度，居然能这么快！ 杨晨愣了愣，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丝异样感。 大唐的劳动人民，果然不可小觑啊。 尤其是这么一群官二代，跟后世的官二代比起来，他们简直不要太努力了。 弹药被发射上天空，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半空中突然发出细微的声音，没一会，雨就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了。 “真的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我们成功了！”秦怀玉又是震惊又是欣喜，伸手摸着雨水激动的难以自抑。 其他人也同样的兴奋起来。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想过能人为的左右天气，有时候干旱严重死了不少人，最普遍的做法便是求雨，有时候求到了便是福，求不到也只能自生自灭，可是现在，他们居然能自己降雨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秦琼，身上的铠甲被雨水打的啪啪响，激动的双手开始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神了，真的神了，神了……” 第639章 想上学的秦琼 杨晨抬着头，雨水肆意的打在脸上，看着极速落下的雨，脸上扬起笑意。 这次人工降雨的范围并不大，却也将整个火器营覆盖，不少士兵们纷纷躲进营地，骂着突如其来的雨，却不知，这并不是老天爷下的雨。 水炮被从山上推了下来，杨晨立刻吩咐再加造三辆同样的水炮。 只加造三辆，秦怀玉按捺下激动的心情，不解的道：“姑父，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只加造三辆？不应该越多越好吗？到时候每个州县都可以用上，百姓也不用再受干旱之苦了。” 杨晨立刻摇头，解释道：“水炮现在只进行了一次实验，性能是否稳定还有待商榷，再者现在并不是推广的好时机，就算要推广，也要等陛下的御旨。” 和秦怀玉有同样的想法的在听完解释后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这种逆天行事的神器，肯定是要经过陛下应允才可以啊！ 虽然不能大量加造，但他们还是激动，对杨晨的崇敬更是上升了一大截。 尤其是秦琼，原本他就动了让秦怀玉去新世学院的念头，现在亲眼见证这个逆天的神物，更是恨不得自己也去上学去。不过毕竟一把年纪了，要是现在去跟一帮毛头小子上学，那他老脸也挂不住。 杨晨把加造水炮的任务丢给了房遗爱负责，柳之允协助，房遗爱自然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原以为柳之允会不愿意，但是看他神情，似乎一点不满都没有，对房遗爱更是如此。 看不出来，房遗爱这小子是真的可以啊。 杨晨突然很欣慰，能拖累新世学院名声的唯一一个隐患，终于没有了…… 秦怀玉和杜之龄则还是负责新武器研究，不过这次的机关枪没那么容易，杨晨甚至已经准备好他们一年都研究不出来的打算了。 四人各归其位，杨晨便准备回去了。 走了两步，杨晨才想起来马秦，看向秦琼道：“马秦在这儿还好吗？那小子一直喜欢练武，应该不难训吧？” 一说起马秦，秦琼脸上的笑意瞬间放大，一巴掌拍在杨晨肩上，道：“那小子是块参军的好材料，而且脑子也灵活，刚来的时候他不服张龙，说是要挑战他，结果你猜怎么着？张龙虽然功夫比他好些，但是那小子脑子好，张龙输得心服口服，现在已经是半个小将军了！” 杨晨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当真？看来我运气不错，居然能碰到一个有当将军底子的学生。” 杨晨这么一说，秦琼就更后悔没把秦怀玉早早送去新世学院了。 两人在营地门口聊了聊，杨晨就回了杨家，刚进门就见刘谦疯了一样跑出来。 因为跑的速度太快，杨晨眼睁睁的看着他冲了出去。 “公爷？”刘谦一愣，脚下一个猛刹车，而后飞快的掉头跑回来，急道，“公爷不好了！云夫人动了胎气！” 杨晨正准备揶揄他一番，一听说李湘云出事，忙急匆匆的赶过去。 李湘云已经被挪到单个小屋里了，杨晨想也不想就冲进去，见杨老夫人焦急的站在床边，而床榻上则放下帐幔，只能隐约看到李湘云伸出的一只手。 “祖母！这是怎么回事？” “晨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出事了。”杨老夫人满是焦急，她那时候还在院子里礼佛，让佛祖保佑家里两个媳妇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结果就突然听到出事的消息，连连赶了过去。 杨晨刚想上前去看看，就被杨老夫人拉住，道：“不要添乱，让大夫看完再说。” 大夫搭完脉，眉头紧锁的转身，行了一礼道：“公爷，老夫人，不必担忧，从脉象来看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不知道云夫人胎气发作之前在做什么？” 床上的李湘云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浑身无力，杨晨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夫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说着话突然就觉得很不舒服，肚子痛的厉害。”李湘云唇色惨白，说话时也有气无力。 杨晨没由来心里咯噔一声，安慰道：“没事，大夫也说你没事了，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就没事了。” 李湘云点点头，疲倦的躺平身子，没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杨晨出了屋子，便转着弯去了小楼。 杨雪和轻尘正焦急的等着，突然看见杨晨过来，正准备起身迎上去，杨晨便一个跨步将她按住。 “别乱动，月份大了不能乱动。”杨晨心有余悸看了眼杨雪的肚子，这么大，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湘云妹妹没事吧？她怎么样了？” 杨晨摇摇头，道：“没事，她已经睡下了，刚刚究竟怎么回事？” 听见李湘云没事，杨雪松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就突然动了胎气，可把我们吓坏了。” 边上柳婆婆眉头紧锁，一脸尴尬。 她是杨家高价请来照顾孕妇的，结果连夫人为什么动胎气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等杨晨问她的时候，柳婆婆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云夫人躺的好好，就突然开始喊肚子疼，这也没吃什么啊，就算吃了，几位夫人的吃食也是一样的啊，没道理就云夫人一个出事。我……” 见柳婆婆被吓得不轻，杨晨摆摆手让她起来，心里沉甸甸的感觉不得劲。 好端端的，怎么会动胎气？ 没受刺激没吃坏东西，躺着就肚子疼？ 陡然想起张闻道曾经看胎时说的那番话，杨晨从头到脚凉了下来。 难道就因为他的缘故，所以就会出现某些变数吗？ 杨晨的身子微微颤抖，杨雪吓坏了，刚想叫大夫就被杨晨止住。 “夫君，你看起来有点不大对劲，没事吧？” 杨晨摇摇头，看着杨雪担心的小脸，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杨雪点点头，直到杨晨走出去看不见了，才缓缓躺下。 第640章 小张的论调 杨晨满脑子都想着这件事，直到嘭的一下撞到一个人，才猛地惊醒过来。 “晨哥，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对了，我听说云夫人不大舒服，怎么样？没事了吧？”张闻道惊恐的看着杨晨，他还从来没见过杨晨这副样子。 张闻道是道家中人，道家提倡道法自然，但是于人文之上也有别的见解，张闻道既然当初能窥视一丝玄机，那定然也能算出解决方法。 杨晨有些激动，二话不说拉着张闻道往自己屋子里钻。 “晨哥，怎么了吗？你慢点啊，小道跟不上了。” 杨晨把门关上，急急问道：“小张，你说要是有一个人原本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但是却在机缘巧合下存在了，这个人，会与其他人不同吗？” 张闻道愣了愣，半晌才皱眉道：“晨哥，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有人不属于一个世界？” “这个从逻辑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因为我也不知道……”杨晨揪了揪头发，懊恼的转过身去。 “虽然小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平衡，如果存在了，就一定有存在的条件。” “存在的条件？”杨晨嘴角一抽，突然觉得张闻道像个神棍。 张闻道没有一点察觉，自顾自的道：“不错，虽然道家不修来世，不讲因果，但是小道相信万物都有一个平衡的支点，一个人的气运都是有限的，若是消耗太快，未来就会提早承受磨难，就好比一口水井，它可以消耗，但是要补回去，否则失去平衡，不是干枯就是溢满，哪一个结果都不是好的。” 杨晨听得头大，忍不住道：“要不你说的再简单点？” 张闻道点点头，绞尽脑汁后，展眉道：“就好比晨哥，你这几年平步青云，从县子到如今的国公爷，这是拿了命定的运数，可晨哥你在这段期间里造福百姓，就是在还用掉的运数，只有两者相等，才能长久平衡下去，就像……” “你的意思就是，我拿了命定的运数，就要如数还回去，否则就会失去平衡，然后……” 死掉？ 杨晨突然浑身一凛，应该不会这么悬吧？ 张闻道欣慰的点点头，道：“不错，晨哥悟性真是高啊！不过晨哥一直都做的很好啊，你看你发明了那么多东西造福百姓，拿掉的运数应该都能补上的！” “是吗？”杨晨皱着眉头开始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还是从张闻道嘴里讲出来，这小子，靠谱吗…… “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做善事总是没错的。”这点张闻道很是肯定，从小师父就教育他，与人为善。 只要一想到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杨晨就对鬼神之说敬畏起来，就像张闻道说的，不管怎么样，做善事总没错。 难道是他做的好事还不够多？ 杨晨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李湘云的事情就像在杨晨心头按上了一个炸弹，时不时拿出来炸一下，而后就让杨晨迫不及待想要出去做点好事补气运，可是做好事哪有那么简单，现在的百姓民智开发程度不高，他就连做个慈善都不敢，万一为了抢银子发生动乱怎么办？ 到时候就不是做善事，而是不安好心了。 不过好在他所准备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无论是粮食还是武器，所以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心里刚刚舒畅一点，杨晨念头一转，又觉得张闻道可能就是在胡说八道，正瞅着，突然想起一个人。 “孙思邈……” 杨晨眯了眯眼，看来他得想法子把这个大佬找出来才行，否则干什么都不心安。 从前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杨晨并不是很着急，可有了李湘云这件事后，他就等不住了，立刻就让小剑着手去找。 小剑一听要找这种级别的大佬，脸都垮了。 “公爷，这种隐世高人就算你知道他在哪儿，他也不会理你的……” 杨晨白他一眼，道：“要你说，你只管查出来，能不能把人请过来就是你家机智的公爷的事了。” 小剑胃里一阵泛酸，杨晨眼角一瞥，一个凌厉的眼神甩了过去，小剑立刻老老实实的滚出去干活了。 被这事一耽搁，等杨晨回归正常状态的时候，贾楠就要测天命了。 这等轰动朝野的大事，只要是在京的官员全部都进宫了。 程处亮这段时间黑了不少，因为铁路施工上了正轨，且又是头一遭，他这个实权主事就要日日驻扎在工地，连睡觉都没回去，而且工地上出的问题五花八门的，富贵和公输月没时间的时候程处亮就只能自己上，摸着摸着倒也给他琢磨出不少窍门来，连李老二都开始有些佩服他。 杨晨笑着道：“你好好做，绝对不会比上战场打仗吃亏的，上战场是保家卫国，修铁路是发展民生，怎么样都是为了大唐，为了百姓，你的功劳是一样大的。” 程处亮忍不住白他一眼，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上战场，不过我告诉你，要是有机会我还是会上的！” 杨晨不置可否，可能，程处亮骨子就有军人铁血梦，这八成就是他老程家的基因决定的。 两人一道进了皇宫，一路上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场面。 起码有几百个官员穿着官服步行在御道上，且皆是一脸兴奋的样子，看来所有人都对贾楠测天命很感兴趣。 李世民登基以来政策上手腕都很强硬，能看到有人正面硬刚李世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这般想着，杨晨的脚步也快了起来。 众人先是按规矩进了含元殿，行完大礼后，李世民便移驾去了太液池。 今天这种热闹李渊自然不会错过，不过平时嘻嘻笑笑的脸上却挂上了难得的严肃，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点紧张的。 跟着人流到太液池，刚进去便看到假山上搭了一个大大的台子，眼角一瞥，正好看到贾楠，杨晨开始后悔没把张闻道带来了。 第641章 神棍还不敬业 “晨子，你说这个牛鼻子说的会是真的吗？上次我爹回来跟我说的时候气的半死。” 杨晨耸耸肩，反问道：“你觉得会是真的吗？他还说我偷他师祖东西呢。” 程处亮鄙夷的道：“我才不信你偷他东西，就凭你的脑子还需要偷吗！我担心的是这个牛鼻子有备而来，他既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说那些话，就肯定有自己的底牌。” “没错，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杨晨摸了摸鼻子。 房玄龄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消息，小剑那边也没有，所以他们没人知道贾楠和卢家准备了什么大戏。 “我看就是一个江湖神棍，他是卢家带来的，该不会是……”程处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捂住嘴。 魏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见他们在说话便主动凑了上来，把程处亮吓得脸色发白。 “我说魏大人，你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我要被你吓死了。” 魏征白他一眼，自顾自的道：“若是被他们得逞，大唐必将内乱。” 杨晨忍不住笑道：“不管得不得逞，乱还是要乱一下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准备不管了吗？” “管什么？我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杨晨无奈的看着魏征硕大的眼睛，道，“魏大人什么时候习惯依靠杨某人了？真是怪羞愧的。” 魏征猛地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便会将杨晨推在解决问题第一人选上，突然生出一股羞耻之心，歉意的道：“是下官唐突了。” 杨晨摆摆手，毫不在意的笑道：“没什么唐突的，咱们都是大唐子民，这是应该的，不过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待会要怎么解决。说不定陛下会有主意？” 两人纷纷顺着杨晨的话看向李世民，见李世民一脸正色的坐在龙椅上，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 “陛下不愧是陛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程处亮忍不住夸道。 魏征则皱起了眉头。 跟着李世民这么多年，他还是知道点皇帝的尿性的。 越危机的关头，这位大唐的皇帝越临危不惧，面不改色只不过是小意思。 太液池的人越来越多，杨晨甚至看到后宫也来了不少妃嫔，全都跟在长孙皇后身后，好奇的伸着脖子看。 今天还真是壮观啊…… 看着这么多的官员匆匆赶来，就为了来看他做法，贾楠脸上的笑意逐渐放开，直到卢家主带着人走了过来，才收回视线。 “贾道长，有把握吗？”卢家主眯了眯眼，压低声音道。 贾楠笑道：“家主放心，一定不会出错的，贫道已经算过了，今日一定会下雨的。” 闻言，卢家主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崔寻等人，嘱咐道：“今天你们谁都不要出头，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给我烂到肚子里！” 如此疾言厉色，崔寻几个都不由皱了眉头，心底有些不服气。 卢家在五姓七宗之中并不是最显赫的，如今之所以事事要以卢家为首，只是因为来的人是卢家家主，换做别人，谁敢这么跟他们说话。 见他们不说话，卢家主也不准备再理会。 反正他都已经安排好了，要是出了岔子，谁都跑不了。 这般想着，卢家主便径自寻到位置坐下，老神在在的看着交头接耳的官员们。 李世民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直到房玄龄急匆匆的赶过来，才道：“怎么样了？” 房玄龄压低声音，看了眼卢家主和贾楠，道：“陛下，派去的人说只查到一点，贾楠藏了一根铁棍进来。” 李世民一脸疑惑：“铁棍？那有什么用？” 房玄龄摇头直言不知道。 “陛下，不如去问问唐国公？” “对，你快去找他。”李世民眼前一亮，心道贾楠既然敢张口就说杨晨偷了他师祖的东西，那他知道的杨晨肯定也知道，甚至杨晨知道的更多，这事去问杨晨，准没错。 房玄龄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茫茫人海中，终于被他找到了杨晨。 “哎哎哎，房相你慢点，这是做什么啊？”杨晨被房玄龄拽着直往河边走，那架势他都怀疑是要拉着他殉情。 房玄龄站定，左右看了眼无人，这才道：“那贾楠进宫带了根铁棍，你可知道是干什么的？” 杨晨嘴角一抽，道：“铁棍？” “是啊，陛下让我来问问你，对了，你这几天有想到什么法子吗？那妖道分明就是跟陛下过不去的。”房玄龄气愤的哼了一声，骂道，“那帮子门阀就没个好东西。” 杨晨被他喷了一脸口水，嫌弃的抬起袖子擦了擦，道：“房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的控制表情了？看这口水。” 见他还有心思瞎扯，房玄龄急了。 “我说你有没有主意啊？” 杨晨想了想，道：“没主意，不过有个建议。” 房玄龄眼前一亮，道：“什么建议？” “他不是带了铁棍进宫嘛，想法子把他棍子顺走啊，这样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房玄龄听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卑鄙，第二个念头就是‘好’！ “好主意！我这就去，不过你也别装没事人，待会盯紧点，别出岔子。” 杨晨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房玄龄就风一般的走了。 抓了抓脑袋，杨晨动作猛地一顿。 该死的刘谦，老是带坏他！ 回头望了眼，发现程处亮挥着手在叫他，杨晨便走了回去，顺便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 “房相跟你说什么了？你知道这牛鼻子要干什么吗？” “不知道，先看着吧。” 两人聊着天，太液池在不知不觉间安静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贾楠费劲的爬上假山，面上还要装作轻松的样子，杨晨眼尖的看到他在一处地方跌了一下，随后便隐约看到一根铁棍。 铁棍被藏在一处草木后面，要是不盯着看也不会发现那里藏了东西，要不是提前知道贾楠带了铁棍，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不会想到被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 把棍子藏在那儿干什么？ 待贾楠站上高台，铺列整齐的案台上两柄蜡烛已经被燃起，桃木剑被摆在正中央，几张符纸也被风吹得翻飞。 扫视一圈看着自己的人，贾楠头一次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甚至已经在体验当上国师的感觉。 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将视线放在贾楠身上，就连李世民和李渊也是如此，如此万众瞩目，不说贾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激动。 杨晨抬得脖子有些酸，见程处亮依旧看的很认真，忍不住道：“处亮，你看到他那根棍子了吗？” 程处亮愣了愣，道：“哪儿呢？” 杨晨刚准备指给他看，突然发现被贾楠挡住了，无奈道：“看不见了，不过测天命带铁棍我从来没听说过，眼下指望房相的人把东西偷走也不可能，众目睽睽的，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不如……你去多找几根铁棍，随便找几个地方也放起来？” 第642章 没见过世面 程处亮怔了怔，喃喃的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好像咱们在并州挖矿的时候？上次我都特么被雷劈了，我才不要玩那个玩意！” 一想到自己被雷劈的差点焦了，程处亮浑身上下透露着拒绝的信号。 杨晨则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抬起头，发现今天居然是阴天。 恍惚间，杨晨感觉自己已经猜到贾楠要做什么了，但是不是很确定。 “处亮，你不用去找铁棍了，你出趟宫，去火器营找房遗爱和秦怀玉他们，这几天应该已经造好三架水炮了，围着皇宫周围让他们都打上天去！” 程处亮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水炮，什么打上天？ 见他呆样，杨晨解释道：“我这是以防万一，把路给他堵死，万一他准备来个呼风唤雨呢？” 杨晨估计这个贾楠还是有两手的，说不定早就算准今天的天气，不是下雨就是打雷，不过管他是想拿下雨做文章，还是打雷做文章，把路堵死总是没错的。 把程处亮撵了出去，杨晨就悄悄起身去离开了太液池。 想在偌大的皇宫里找铁棍，这可不好找，杨晨转了好几圈都没看见，眼瞅着已经过了一刻钟，也不知道那边进展怎么样，正准备折回去，正好撞上李治。 “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你来得正好，快带我去找几根铁棍！” 李治面露疑惑，道：“要铁棍做什么？” “我猜贾楠可能要引雷，但是具体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你还是先带我去找吧。” 李治连连点头，带着杨晨就往一个宫殿里钻。 “你怎么来的这么迟？”杨晨边走边问，跟着李治进了一个偏殿中，里面放着许多乱七八糟东西，角落里就放着两个细长的铁棍。 “铁路施工那边有点事，程小公爷进宫了，李老二来找的时候我就只能去了，师父，这个行吗？”李治拿过那两根细铁棍，狐疑的递了过来。 “行！看起来比贾楠的还长，走，咱们得赶紧回去！” 杨晨拿着两根铁棍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还没走到就听到贾楠嘹亮的声音。 “降天命于此，御旨显圣，雨神、雷神……” 杨晨脚下步子猛地一顿，然后骂道：“这特么就算是神棍也太不敬业了！” 李治也是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但是仔细看去，那些官员似乎还挺震撼。 这牛鼻子之前说什么了…… 杨晨拿着两根棍子，一根给了李治，让他在附近不远处找个隐蔽的地方插在地里，还有一根则杨晨自己去藏。 就在这个间隙，天空中突然一阵雷鸣，随即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天空中。 贾楠面上一喜，知道时机马上就要到了，连连将一张空白符纸拿出来摆放在案台上，拿着桃木剑指着天，口中念了一连串的咒语后，突然喝道：“降天命于符纸，太上老君速速显灵！”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句话拉了回去，紧紧盯着贾楠，有些人甚至激动起来。 “这真的是神仙啊，能呼风唤雨！” “是啊，刚刚还好的天突然就开始打雷，难道真的要显灵了？” “放屁！”边上的程咬金怒目横瞪，吓得几个官员立刻闭嘴不敢再说话。 见状，程咬金白了一眼，故意大声的道：“不就是打雷吗？没见过打雷吗！” 秦琼见程咬金发火，笑着道：“何必跟他们置气，好端端的天气说变就变，也难怪他们奇怪，他们是没见过世面。” 他可是亲眼见过杨晨让天上下雨的人，现在不过就是打几个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秦琼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让程咬金有种玄幻的感觉。 其实他也觉得天上突然打雷很神奇，尤其是在贾楠念过几句神神叨叨的咒语之后…… 天上的雷声不断，轰鸣做响，不光是百官，就连李世民都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房玄龄还在想法子，杨晨让他找人把贾楠藏起来的铁棍拿走，可是那铁棍就在贾楠身后，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东西拿走，又哪有那么容易。 正愁着，房玄龄突然看见李治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棍，趁着人不注意就插在了一个角落里，正疑惑着，接着又看到杨晨在另一边也插了根铁棍。 见状，房玄龄下意识查看周围。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贾楠身上，根本没人发现两个突兀的人。 杨晨把东西放好，便又偷偷摸摸走回原位，跟李治一个眼神交流后，便安心坐下了。 一道轰声再度响起，所有人依旧在看贾楠，但是若是仔细听，就会发现这个声音跟之前的雷声不大一样。 这是水炮发射的声音！ 不过只有一道声音，杨晨眉头微蹙，想要在皇宫四周全部发射，水炮就要抓紧运输到位，这个时候程处亮应该正跟房遗爱他们在运水炮吧。 火器营外。 几个士兵把水炮放入一辆车中，随后飞速扬鞭，六匹快马拉着水炮往皇宫东南角奔去。 马车上程处亮一脸焦急，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 “这个就是水炮？” 房遗爱骄傲的点点头，道：“没错，有了它就能让天上下雨！” 程处亮还是不信，他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东西能够让天上下雨的。 “程小公爷要是不信，待会你看着就好！” 按理长安城内不能快马奔驰，但是眼下所有官员都进了皇宫，程处亮又彪悍，原本想拦他们的巡逻兵一看见程处亮就灰溜溜的让开了。 等到了地方，几个士兵忙将水炮搬下来，房遗爱看了看天上的云层，将水炮调了个位置，正准备点燃，就听得西北一声炮响。 “是怀玉兄他们，他们已经打上去了，咱们也快点。”说着，房遗爱就把水炮点燃，之后嘭的一声就将东西打了上去。 程处亮傻眼了。 这啥水炮啊，居然能打这么高！ 房遗爱却皱了眉头，自言自语道：“应该去个更高的位置，不过好在勉强打上去了，应该不成问题。” 第643章 真不要脸 几响发射声悄无声息的在众人耳根子底下发出，皇宫里却没人注意到，除了杨晨，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贾楠，就连秦琼也不例外。 程处亮放完水炮就又急匆匆的入了宫，见杨晨东张西望就知道是在等他。 “晨子，搞定了。” 杨晨笑了起来，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程处亮还是一头雾水，压着声音道：“你要打这个水炮有什么用？” 指了指祭台上一本正经在念咒的贾楠，笑道：“贾道长在招雨呢！” 招雨？ 方才房遗爱他们说水炮能下雨，这会贾楠又在招雨，什么时候下雨变成他们说了算了？ 杨晨猜的不错，贾楠就是在等下雨，他拿出来的那张符纸上被他动了手脚，一旦下雨沾水就显形，到时候就是上天的旨意，李世民想赖都赖不掉。 可是现在他招了半天雨，居然只听见雷声没见到雨点。 贾楠有些急，他伸着胳膊挥了半天，都有点酸了，眼看天上的黑云还在，雷也在响，可怎么还没下雨？ 卢家主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抬头看着天，阴沉沉的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房玄龄眼尖的瞄到去而复返的程处亮，趁着没人注意他就溜了过去。 “你们怎么样？” 杨晨嘘了一声，只让他静静等着看就好，毕竟解释起来太过麻烦，现在这个节骨眼说太多话也不好。 房玄龄老老实实的又回去了，虽然什么都没问到，但是心里莫名安心了不少。 天上轰鸣声越来越大，闪电也越来越多，山雨欲来，空气中都是闷闷的。 百官昂着脑袋不明所以，刚才贾楠说了那么多咒语，又是雨神又是雷神的，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不难理解他是在招雨，可眼下都过去这么久了，光见雷声不见雨啊。 “这怎么回事，雨呢？” “我看他就是个骗子，什么天命不天命的。” “那倒不一定，真要是骗子，万一失败可是要杀头的，谁会冒着这种危险来行骗？” “你惜命，可有些人就喜欢名利，失败了就是一条命，成功了说不定就是荣华富贵啊。” “说的轻巧，你看着天，黑不溜秋的却死活不下雨。” 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贾楠，眼中满是鄙夷的神色。 贾楠已经急的脑门上都是汗了。 下雨分明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没道理光打雷不见雨的！ 难不成他要使第二招才行？ 正想着，突然发现宫墙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贾楠跟见鬼了似的，使劲揉了揉眼睛。 “快看，朱雀门外下雨了！” “真的啊！还有那边，那边也下雨了。” “真奇怪，怎么光宫外下雨？” “是啊，那雨居然只在宫外下，好生奇怪啊！” 秦琼瞬间反应过来，见杨晨脸上含着笑意，就猜到是他让人打了水炮，悄悄道：“小子够聪明啊。” 杨晨眉毛一挑，没个正形的道：“低调低调。” 太液池中的所有人，包括李世民和李渊都奇怪的看着宫墙外的雨，他们从来没见过下雨只下宫外，不下宫内的。 最震惊的当属程处亮，傻了半天才兴奋的道：“卧槽，晨子，那玩意真的能下雨啊！” “那是自然。” 杨晨让人将水炮在皇宫周围打上去，为的就是在下雨之前将雨水全部消耗在宫外，这样等云飘到宫里，就没雨水了。 “陛下，下雨只下宫墙外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怪事啊！事出反常即为妖，一定是这妖道所为！” 杜如晦上前一步，躬身拱手，说完指着贾楠，怒目横瞪的继续道，“此人绝对是妖道！请陛下处置妖道，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若是任由此妖道魅惑人心，迷惑陛下和百官，那大唐江山危矣！” 见杜如晦发难，魏征立刻起身道：“陛下，杜相所言甚是，妖道魅惑人心，妄言天命，这是死罪！请陛下处死妖道！” 不少大臣纷纷出列，要求李世民处置贾楠，还有一些则按兵不动，直到卢家主脸色一变，才有人上前说了几句不同意见的话，但是这明显不是李世民想听的。 见状，贾楠心底一沉，扫了眼宫墙外的雨，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绝不能这么轻易的死！ “陛下，诸位大臣误会了，此乃贫道设法造成的奇观，并不是妖术，天命出现乃是惊天动地之事，若无雨神护驾又岂能轻易出现？” 程处亮默默的道：“这么不要脸啊……” 房玄龄沉声道：“若是依你这么说，你倒是说说天命出现是何光景？若是说不出，便是欺君罔上，你就是妖道！” 程咬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哼了一声，粗着嗓门道：“房相说的不错，你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待会出现的怪相就又要被你说是你设法所成，要是传出去说我们这么多人都被你蒙蔽了，岂不是丢了朝廷的脸面！” “不错，说的有理。”李世民点点头，龙目里带着天威，讥诮的看着贾楠，道，“说说吧，你准备怎么请天命？” 见状，贾楠心中止不住的一声窃笑。 亏得他留了一手，否则今天小命还真可能不保。 “陛下，贫道所请天命，便是由雷神降下！”贾楠一声高呵，手中桃木剑一收，盘腿坐于地上，将拂尘在手中一甩，便凝神开始念起咒语，念了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先是瞟了一眼头上的闪电，庆幸现在还来得及，正打算悄悄将准备好的铁棍拿出来，就见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人。 杨晨笑眯眯的道：“贾道长可是准备引雷，以雷电之力请出天命？” 贾楠动作微微一顿，板着脸道：“不错，贫道已经算过，雷神将镌刻出天命之言。” “哦。”杨晨点点头，又道，“那请问，雷神是把天命镌刻在哪呢？是你身后藏棍子的地方吗？” “你、你在胡说什么！”贾楠脸色一变，瞬间铁棍藏入袖中。 第644章 杨晨引雷 杨晨无所谓的耸耸肩，道：“贾道长，我只是随口一提，不过你要是准备引雷的话我建议快点准备，看样子待会就会有大雷电。” “贫道自然知晓。” 贾楠捏着袖子里的铁棍，手心开始冒虚汗。 卢家主买通了宫里太监在他背后的假山上刻了所谓的天命，然后又用粉末遮掩，他原本是准备用雨水将符纸和假山上的天命展露出来，但是又留了一手，就是防着没有下雨，好用引雷的法子将假山上的粉末劈开，到时候将字展露出来，效果是一样的，可是，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谋划好像被人看透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想到此，贾楠悄悄将铁棍与拂尘放在一起，借用拂尘将铁棍遮掩，站在他跟前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拂尘后有一根铁棍。 见他又开始装模作样，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下我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程处亮得意的挑了挑眉。 要说引雷，在座的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身为大唐头一个引雷成功的男人，程处亮完完全全认定这个牛鼻子就是个骗子！ “晨子，我有个好主意。” 两人四目相对，杨晨笑道：“太巧了，我也有个好主意。” “你去还是我去？” “要不还是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没问题！” 魏征疑惑的睁着大大的眼睛：“你们俩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程处亮已经走了，杨晨也起身了，留下魏征一个人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天上的雷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人开始害怕会不会劈到自己头上来。 李世民眉头紧锁，盯着贾楠的祭台眼神不善。 “雷神送旨，天命清明，太上老君速速显圣！” 杨晨正在把地上的铁棍拿出来，听见贾楠的几句口号，差点想把膝盖都给他。 虽然他是头一次见道士做法，但是这也太随便了吧！ “师父，拿出来做什么啊？”李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手里拿着另外一截铁棍。 “当然是帮贾道长引雷啊，不过待会你别拿着，万一被雷劈了可不好。” “啊？我不拿着那给谁啊？” 这是个问题，杨晨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一道惊雷从头顶落下，闪电在空中忽闪而过，像是把整个天空都撕裂成了两半。 杨晨和李治都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连将李治手里的铁棍拿走。 “你快去屋檐下躲躲，要是被雷劈了可不划算。” 李治还想说什么，就被杨晨推着撵走了。 这道雷过后，贾楠眼中的惊喜越发盛大，紧紧攥着手中的拂尘，举得高高的，期待着将雷引过来。 天上的雷还在响。 “雷神降旨！显灵吧！” “太上老君速速显圣！” 杨晨听得眼角一抽一抽的，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他一定把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揍一顿！ 将一根棍子插在人群不远处，杨晨就拿着另一根铁棍走了。 “雷神显……” “贾道长，你是想引雷对不对啊？”杨晨突然高声打断，众人望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铁棍，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李世民开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头上的雷还在炸，杨晨身子抖了抖，答道：“陛下，臣弟看贾道准备引雷，这方面呢臣弟又很有研究，所以准备帮帮他，对了，那个大人们，你们要是不怕死的话就可以继续站在这里，要是怕死的话，去陛下身边站着吧？” 此言一出，大臣们脸色一黑，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怕死，甚至有人还准备骂杨晨两句，结果还没张口，就见天空中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轰鸣而下。 杨晨卧槽一声，见雷电朝着自己过来，使出吃奶的劲将铁棍插入地下。 轰！ 一道明亮的闪电突然与土地接壤，一大片的火花在瞬间迸发。 所有人都惊恐万分的四散而去，杨晨心有余悸的往边上跑了好几步。 要不是他走的快，恐怕这次被雷劈焦的就是他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缓缓从龙椅上站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百官早已逃散而去，待回过身来正好看见闪电消失，地上却留着一根铁棍。 贾楠已经在祭台上僵住了，他手里还拿着那根铁棍，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杨晨居然也会引雷！ 不对，二选一怎么不劈他这根！ 闪电来的快，消失的也很快，但是刚才那一幕却震撼了所有人。 没有人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过闪电，他们的眼睛甚至还在隐隐作痛。 杨晨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土，正准备去把铁棍拿起来，就见半空中又一道雷电劈了过来。 “擦！” 轰！ 这次的闪电比方才的还要大，雷声比刚才的还要凶猛，所有人都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 “天神显灵了啊！”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通天！” “唐国公真的是神仙啊！” “神仙，真的是神仙啊。” 李世民所有的震撼都被身边官员的话扫的一点不剩，嘴角一抽，瞟了眼用崇敬的目光看杨晨的官员，暗暗骂了句白痴。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杨晨是神仙这个结论明显很扯淡。 杨晨已经不准备去动那根铁棍了，能连续两次被劈上，算你狠！ 将另一根铁棍从地上拔出来，杨晨扫了眼已经僵住的贾楠，和满头是汗的卢家主，幽幽的道：“贾道长，你怎么傻住了？你不是要引雷吗？本公爷帮你引好了，不过看你的表情好像位置不大对，要不我换个地方？” “贫道不需……”贾楠的话还没说完，杨晨就扛着铁棍三两步杀到假山跟前，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帮他，杨晨把铁棍插入地上的时候，天空中正好劈下一道雷，轰的一声就劈在那根铁棍上。 由于铁棍距离假山很近，劈下来的时候贾楠吓得连退好几步，结果一不留神从假山上滚了下来，一抬头，正好雷电撤去，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杨晨来劲了，抬头一看，趁着没有打雷的间隙，拔起铁棍就往卢家主跟前一插，轰的又是一道雷下来，这次的闪电比之前的还大，不仅劈中了铁棍，还把卢家主面前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父亲，父亲快走！” “快、快离开这！” 五姓七宗等人一脸菜色，崔剑在跑的时候甚至还跌了一跤，想叫人扶他一把，抬头一看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只得连滚带爬的也溜了。 原本挤满了人的地方，此刻只剩下杨晨和贾楠，之所以不跑，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不拿着铁棍，雷电就劈不到自己身上。 崔剑逃走的时候因为害怕，踩了贾楠一脚，虽然痛龇牙咧嘴，但是也总算缓过神来了。 杨晨见贾楠神志清醒过来，故意将铁棍拔起来，然后往他跟前一插。 贾楠下意识吓了一跳，站起来刚想跑，结果因为腿早就吓软直接摔了下去。 “哎哟！” 杨晨哈哈大笑道：“贾道长，你说吧，你想引雷引到哪儿？我帮你！” “你！你这是在捣乱！雷神会怪罪的！”贾楠颤抖着双手，手里的铁棍早就掉了出来。 第645章 厚道的小张 杨晨从地上把贾楠铁棍捡起来，拿在手里，白了他一眼后走到李世民跟前，还未开口说话，天空中又劈下一道雷电，这次的雷电分别被两根铁棍吸引过去，分叉通电，整个太液池亮如白昼，煞是壮观，饶是已经看了几次引雷的众臣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陛下，诸位大人，贾道长所谓雷神降旨其实没什么难度，无非就是用铁棍引雷，你们看，方才我不就轻轻松松引了好几个雷吗？” 李世民立刻黑了脸，怒道：“当真如此？” 杨晨拱手道：“陛下，臣弟何时有过妄言。”说着便将贾楠的那根铁棍递了上去，黄玉连连下来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这就是用来引雷的？” 杨晨的点点头，道：“不错，这是臣弟方才在贾道长手里拿的，跟臣弟用铁棍是一模一样的。不过臣弟很不明白，按理说像贾道长这样的得道高人，怎么会在陛下面前耍用铁棍引雷这种小伎俩呢？” 话音落下，一道闪电再次落下，正好劈在贾楠跟前，这可把毫无准备的贾楠吓得脸色发白，没一会就双眼一番晕过去了。 见状，众人一片唏嘘，却没人准备去把贾楠搬走，就连卢家主都只是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陛下，这足以证明贾楠乃是欺世盗名之辈！什么天命，完全是他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所编造的借口！”房玄龄出列，若有所指的继续道，“妖道背后定有人指使，若是被此等奸人得逞，陛下将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如此诛心之人，当死罪！” 房玄龄带了头，不少官员纷纷进言要求判贾楠死罪。 卢家主终于等不住了，上前道：“陛下，贾道长此事分明是有人捣鬼，破坏了法事进程，若要以此来断定贾道长是妖道，未免太过武断，再者贾道长乃是龙虎山天师府上的内门弟子，怎可随意判罪！” 卢家主一番话，便让百官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开始动摇方才的想法，觉得自己冤枉了贾楠。 “对啊，贾道长是龙虎山的人啊。” “龙虎山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妄言？” “那刚才的铁棍是怎么回事，我分明看见是从贾道长手里掉出来的。” “……” 贾楠还晕在地上，虽然依旧没人去搬他，但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越来越多。 李世民心头一重，有些气恼。 分明就是一个招摇撞骗想要借天命来动摇他皇位的骗子，可是偏偏还不能动手，实在可恨！ “贾道长可是龙虎山上的人，怎么可能会骗人？”王昌满是得意，刚才他被杨晨的一道闪电吓得差点尿裤子，脸都快丢尽了，现在捡到翻盘的机会怎么肯放过，就算是能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就是，贾道长乃是卢家主亲自送来长安的，更何况是龙虎山内门弟子，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是骗子，依我看方才杨公爷迫不及待的将贾道长吓晕，才是心怀不轨吧。”李姜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将矛头指向杨晨。 “不错！杨晨先是偷盗龙虎山典籍，后又心怀不轨想对贾道长不利，他才是该杀之人！”崔剑几乎是兴奋的喊出来。 “没错，杨晨心怀不轨，先是与我们五姓七宗作对，现在又和龙虎山作对，这样的人留着只会是朝廷的祸害！” 几人三言两语便将矛头直指杨晨，正好这时昏过去的贾楠醒了，一看见眼前的铁棍下意识的往后连爬好几步，抬头一看才发现乌云不知何时散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卢家主第一个发现贾楠醒过来，开口道：“贾道长，我记得你曾说过，做法之时若是被打断，便会让天神降罪，方才杨公爷打断了你的法事，可会因此为朝廷招来祸患？” 贾楠脑子一转，立刻整肃了仪容，道：“卢家主所言不虚，贫道实在愤懑，杨公爷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贫道方才做法即将成功，天命即将降临，可你无故捣乱让使得天命消散，这对大唐，对百姓，都是不可磨灭的罪孽！若是天神降下惩罚，我大唐该如何是好？” 贾楠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走过来的时候悄悄绕远了铁棍，待走到李世民跟前，先是打了一个礼，接着苦着脸道：“陛下，贫道无能，无法阻止杨公爷捣乱，但是为了大唐，贫道愿意以死相博再试一下，使得天命成功降临，也好消除罪孽。” 杨晨扫了眼他屁股底下的泥，见他一本正经的装模作样，感叹道：“贾道长你要是不去演戏实在是可惜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的演员，跟真的一样，小鲜肉什么的根本比不上你。” 贾楠脸色微微一变，呵斥道：“贫道不知道杨公爷在说什么，杨公爷扰乱法场得罪天神，丝毫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妄想污蔑贫道！” 杨晨嗤笑一声，转过身看着他，问道：“听说贾道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人？” 一说起这个，贾楠脸上便出现一丝骄傲，手中拂尘一甩，道：“无量天尊，贫道的确是。” 杨晨笑着道：“那可就巧了，本公爷府上有个小兄弟，他正好也是龙虎山来的，说不定跟道长还认识呢，要不要见见？” “你、你说什么？”贾楠瞳孔微张，拿着拂尘的手猛地一紧，不知道杨晨是在诓他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见状，李世民幽幽的开口：“可是真的？” 杨晨回道：“那是自然，臣弟这个小兄弟乃是龙虎山小天师呢，若这位贾道长真的是龙湖山内门弟子，那就二人定是相识的。贾道长，你说是吗？” “你……” “臣程处亮见过陛下。”程处亮正好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脸懵逼的张闻道。 所有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小张啊，快来快来。”杨晨笑着冲张闻道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闻道被这么多人盯着心里有点慌兮兮的，见杨晨叫他，忙走过去。 “晨哥，程小公爷说你叫小道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杨晨笑呵呵的指着贾楠，道：“小张你快来看看，这位贾道长说是龙虎山内门弟子，我寻思着要真是这样，那不就是你自己人吗？你出来这么就还没见过家里人吧，快看看快看看！” 闻言，张闻道望了过去，盯着贾楠那张紧绷的脸看了半天，半晌面露欣喜的道：“小道认识！” 杨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啥？！ 程处亮也傻住了。 什么鬼？ 李世民：！！！ 在杨晨惊恐的眼神下，张闻道笑着上前一步，拉着贾楠道：“晨哥，这是给天师府打扫卫生的小贾呢！小贾啊，你怎么在这里啊？你这是被师父开除了吗？你怎么穿着这样啊？你是……” 贾楠被张闻道拉着，想躲都躲不开，张闻道每说一个字，他就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杨晨被吓了一大跳，刚刚他还真以为这个贾楠是个真货呢！ “原来贾道长真的是龙虎山下来的啊！不过居然是打扫卫生这么一个职位，小张啊，贾道长本事这么高，你们怎么舍得让他打扫卫生啊！” 张闻道愣了愣，不解的道：“小贾有什么本事吗？师父说他没慧根啊……” 杨晨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来。 第646章 头大的杨晨 卢家主的脸比驴还臭，上上下下打量张闻道，似乎有些震惊。 看他这副模样，好像也不知道贾楠的身份似的。 李世民冷眼看着他们说话，又见贾楠一副被抓到痛脚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厮不光想用天命招摇撞骗，居然连身份也是假的。 抓着椅子的手陡然攥紧，掐得死死的，怒道：“好一个骗子！居然敢进皇宫戏弄，来人，拖出去斩了！” 话音落下，便有一队御林军小跑过来。 眼看自己就要被抓，贾楠急急甩开张闻道到胳膊，道：“等等！贫道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他说他是龙虎山小天师，他就是了吗！贫道自小便在龙虎山上修炼，怎么可能是假的？他才是撒谎的那个！” 贾楠为保性命，危急关头急中生智倒打一耙，还不忘给卢家主使眼色让他帮自己说话。卢家主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瞥开视线落在他处。 贾楠这个人一出现就被李世民所厌恶，想要成功就只能一击即中，如今非但没有，还被人指证，早就已经没了翻盘的机会，卢家主又不傻，自然不会帮他说话。 可贾楠哪想得了那么多，他这次可是受卢家主的指使来做的这件事，在他的意识里他跟卢家主就是一伙的，根本没想到对方挥弃车保帅。 要怪也只能怪贾楠废话太多，心眼不够，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卢家主都能把自己摘出去，顶多就让李世民扣个不痛不痒的罪名，根本不会伤及根本，所以不帮他完全在意料之中。 不过李世民也很晦气，被人找了这么久的麻烦，甚至差点连皇位都被算计，结果始作俑者偏偏没留下什么致命把柄，岂能不叫他难受。 贾楠还在狡辩，拖着张闻道硬说他是假货，把张闻道气得脸色铁青。 “小贾！你出来行骗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说我是假的！” 贾楠哪顾得了这些，御林军已经准备把他拖走了，他现在要是不说完，人头落地后想说也说不了了！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冒充龙虎山小天师，被知道了定会受到惩罚！” 张闻道本就不善言辞，被贾楠恶人先告状骂的不知所措，铁着一张脸气呼呼的。 二人争执不下，贾楠死不承认，放在平常肯定是要理理清楚的，但是现在李世民根本就不准备理清楚。 一来贾楠该死，二来就算理清楚又怎么样，卢家人根本就不会认，还不如一刀砍了去去心中的火。 贾楠就这么被拖下去了，所有人都不由唏嘘起来。 就在这个当口，杨晨突然道：“陛下，臣弟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容臣弟问一句话？” 李世民顿了顿，最后还是点头应允了。 “谢陛下。”杨晨转身朝贾楠走了过去。 此刻贾楠看杨晨的眼神，就跟救命稻草一样。 “我问你，明鬼经在哪？” 贾楠微微一愣，脱口而出：“什么明鬼经？” 接着脸色一变，改口道：“我知道！你救我我就告诉你！” 杨晨眉头紧锁，眼神一变，刚才贾楠的反应分明就说明他没见过明鬼经。 “你当真知道明鬼经？” “知道！只要你救我，我就给你！” 杨晨有些狐疑起来，心里盘算一番，还是准备先将人救下，结果还未张口，就见李世民黑着脸道：“不必再说了，拖下去斩了！” 皇帝再次发话，御林军二话不说拖着人就走，贾楠还在垂死挣扎，结果越拖越远，没一会就没声了。 “陛……” “晨子！”程处亮一把将杨晨拉住，冲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再说话。 面对一个想污蔑自己的妖道，李世民根本就没的商量，不想让杨晨开口也是免得两人伤了和气。杨晨虽然明白，但是心里不免遗憾，好不容易查到明鬼经的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 “卢家主，你带着这么一个妖道进宫，是何居心！” 卢家主早就打好了腹稿，见李世民发难，先是喊了一通冤枉，表明自己也是被蒙蔽，然后又表了一番忠心，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李世民是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没法子，不过降族这件事倒是能压下了，这也算一个慰藉。 卢家主很快就从长安回去了，速度之快就连李世民也没料到。 原以为对方还有后招，可是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走了，雷声大雨点小，就跟贾楠做法似的，其中肯定藏着猫腻。 不过这事是李世民的，杨晨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杨家，杨晨左思右想，措了好久的词都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告诉公输月，贾楠翘辫子了，而且明鬼经的线索又断了。 思来想去，杨晨还是决定头铁一点，直接找到公输月照实说。 公输月听完后先是沉默，然后是沉默，最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杨晨快受不了的时候，公输月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了过来。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要帮我找到的！” 杨晨打了个寒颤，道：“我是答应过，但是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找到……” 公输月一个刀眼甩过来，冷声道：“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找不到，我就回墨谷，自己找！” 找明鬼经这件事，杨晨越想越后悔，当初实在不应该大放厥词…… 现在好了，事已经在自己身上了，想甩也甩不掉。 看着公输月气呼呼的走了，杨晨撇撇嘴，正准备回去睡个大觉修养一下精神，福伯就连滚带爬的飞奔过来。 “公爷！那个潘姑娘出事了！” 杨晨嘴角一抽，反问道：“她不是被封住功夫了吗？” 福伯老脸一红，道：“是封住了，可是她现在闹着要上吊呢！这怎么办！” “上吊？！” 杨晨一个头两个大，赶过去的时候潘灵蝉已经被人拉下来了，脖子上一道勒痕，红彤彤很是扎眼。 看见杨晨进来，潘灵蝉眼中怒火更甚。 “你好端端的上吊干什么？你要是死在我杨家，我还得去一趟衙门说清楚。” 对潘灵蝉，杨晨态度一向都是无所谓，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他才不愿意把潘灵蝉留下来。 潘灵蝉盯着杨晨，半晌也没说一句话，这把杨晨气得。 第647章 是太子啊！ “你究竟想干什么？想让我放你走吗？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你回去之后别再来找我麻烦了，我看在你是个孕妇的份上不会跟你多计较的，你还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大姐，我跟你无冤无仇吧？一开始也是你要杀我，我顶多自卫而已，可没动你一根毫毛！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杨晨一时语塞，脑子还没想好威胁的词，就这么卡住了。 又互相盯了一会，杨晨恼了。 “福伯！今天起不用管她了，她要是准备死那就让她去死吧！” 撂下这句话，杨晨一甩袖子就走了。 杨家人几乎没见过杨晨黑脸生气，一见这模样都纷纷避开，省的自找麻烦。 见杨晨走了，福伯没好气的瞪了两眼，冷哼一声道：“我说潘姑娘，我家公爷对你也算不错了，你这么多次想治他于死地，他都没把你怎么样，知足吧。” 闻言，一直未曾开口的潘灵蝉突然止不住的癫笑起来，那副模样就跟着了魔似的。 福伯打了个寒颤，搓搓胳膊让人把门关上，连连离开。 屋子里，潘灵蝉止了笑声，想到杨晨方才那张脸便使劲的攥紧了被子，硬生生拧成一朵皱花。 …… 五姓七宗的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百姓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安里已经流言满天飞了，程处亮听了几耳朵，来杨家学着说给杨晨听，听到百姓骂五姓七宗骂得狠，面上也没太多表情，毕竟他们干的那些事稍微传传就够人茶余饭后闲聊好多年了，再者长安毕竟是李世民的天下，李世民的地盘当然是他想让百姓怎么想，百姓就怎么想的。 吐了嘴瓜子皮，杨晨正准备跟程处亮聊聊铁路建设的事情，突然瞥见房遗爱的身影，立刻出声叫住他。 “你不是应该在火器营吗？怎么回来了？” 房遗爱挠挠头，道：“师父你让我帮着加造水炮，如今水炮都造完了，我当然就回来了。” 房遗爱仍旧是一副憨样，不过现在在杨晨眼里，这个叫做大智若愚。 “我出宫那天陛下还特意问了我水炮的事情，我跟陛下说了这事，陛下的意思是准备造几个气象站，到时候可能要好些水炮，不过这件事他还要上朝商议商议，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结果？” 杨晨拧着眉头，想到那天李世民双眼放光的样子。 水炮能让天上下雨，这搁在古代简直是神器，李世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原以为圣旨没两天就能下来，可是这都好几天了…… 房遗爱挠着头，还是一副憨样。 程处亮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这事我听我爹说了！陛下是想的，但是有人不同意，说什么这种东西是逆天而行，哪有老天不下雨，人强迫下雨的，这是要遭天谴的。” 杨晨呸了一口，鄙夷道：“这特么哪个傻逼说的话？陛下也信？” 程处亮耸耸肩，无奈的道：“那些迂腐的老头不就这个德行吗？” 原以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没想到…… 这种莫名其妙的阻碍总是很让人无语，关键你要是想反驳他们，他们一拿天谴来说话，就能把你嘴给堵死，有理都没处说去。 “既然不能推广，那咱们就自己用吧。”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跟冀国公说一声，在火器营里配备一个信息气象站。” 程处亮愣了愣，随即眼前一亮，道：“晨子，你是打算把水炮用在行军打仗的时候？” 打仗之时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天气状况，都将对双方产生重大影响，如果他们能利用水炮改变天气，在一定的作战环境下绝对是一大杀器。 程处亮光是想想就觉得可行，激动的道：“这个主意好！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万一哪天有用呢！我这就去找冀国公！” 程处亮猴子似的蹿了起来，一眨眼就跑得老远。 “要不，你也一起去？” 房遗爱狂点头，兴奋的道：“好！” 俩人一走，杨晨就躺回椅子上慢悠悠的开始晃了起来。 晃了没一会，刘谦就从外头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书信。 “公爷，外头有个人来找你，说是认识你的，我没让他进来，他就给了这封信，说是给你的。” 杨晨接过信打开一看。 “张慎微？” “公爷，这谁啊？” 杨晨从椅子上起来，道：“走，出去看看。” 刘谦忙疾步跟上。 张慎微满脸兴奋的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杨晨快步出来，挥着胳膊扯开嗓门大喊：“师父！师父！” “真是你？你怎么来长安了？” 张慎微风尘仆仆，衣袍上还沾染着泥土，身后一匹马，被栓在树干上，马蹄子还一直踢踏着。 “师父，我总算见到你了，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屁股都颠了！” 杨晨领着他进去，一边走一边问他，等张慎微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两人正好走到正厅。 “师父，我爹说了，并州的事情他可以帮着做，让我过来跟你学习学习。” 杨晨微微颔首，多了个帮忙自然可以，不过，要张慎微干什么呢…… 李承乾这段日子没日没夜的在跟柳师父研究扩产的事情，前几天还把大棚搭了起来，杨家田里望过去就是一大片的棚。棚里面种了各种东西，棉花，小麦，粟米，玉米还有西瓜，东西十分的杂乱，也不是这个季节的，杨晨让富贵帮他们提供了一些现代农耕知识后便彻底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了。 “承乾倒是提起过他那边少人手，要不你过去看看？” 张慎微觉得‘承乾’这俩字十分耳熟，但是没想起来是谁，直到收拾完行李去田里转了一圈，就疯了一样跑了回来。 “师、师父！我刚刚看到太子拿着锄头在、在田里！”张慎微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就好像看到外星人入侵一样。 杨晨淡定的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田里怎么了？” 张慎微继续展露自己的震惊，重复道：“那是太子啊！” 杨晨无语的道：“太子就太子嘛！不是让你去给他打下手吗？你说了吗？” 一听这话，张慎微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第648章 指如疾风 “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万一以后太子想起自己在田里干活，还被我知道的黑暗历史，然后想杀我灭口怎么办？！” 张慎微继续脑补，完全无视一旁翻着白眼的杨晨。 “行吧……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不过明天我要带着新世学院的学子去铁路工地，你一道去吧。” 工地那边据说已经把铁轨铺设到枣庄镇了，李崇义甚至还在枣庄镇招收了几名苦力。 火车的建造是最难的，杨晨准备先带人去验收一下铁轨，再让他们去研制火车。 其实一开始杨晨是想让两步同时进行的，可是考虑到这是头一次，光是铁轨铺设都有可能出现许多问题，就把这个计划按了下来。 一听说自己能去看铁路施工，张慎微脸上便露出欣喜。 在并州他就听说杨晨在造叫做火车的东西，据说这个东西能日行千里，而且还不用人力畜力，这么神奇的东西，他居然能见到！ 张慎微来了杨家，杨晨自然要设宴款待。 杨家的吃食是出了名的好，所以来蹭饭吃的人就诡异的变多了…… “程伯伯，你这几天不是被陛下拉着密谈吗？处亮说你家都不太回，怎么来我这儿了？” 程咬金笑的很不要脸，听见杨晨的话就当做没听见，东拉西扯说了半天，然后拍拍杨晨肩膀。 “那啥，程伯伯就等着开饭了啊。”说完，程咬金就老神在在的坐下了，手里捧一杯炒茶，美滋滋的笑没了眼。 杨晨无语凝噎，但没想到更无语的还在后面。 “秦怀玉，你干什么？机关枪你研究出来了吗你就过来蹭饭？” “还有你杜之龄，杜相说你三天没回家了，昨天还让我跟你说回家呢，再不回去跟你相亲的那姑娘就要黄了。” “我说……” 杨晨唠叨了一圈，结果发现根本没人鸟他，所有人不是坐着喝茶，就是笑眯眯的聊着天，完全无视他这个主人。 蹭饭都蹭到家里来了，杨晨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正准备去厨房让人多做些菜，一转头被飞速跑进来的李崇义和张慎微撞得头晕眼花，等站定，眼前站着一个无辜的房遗爱。 “师父，是他们俩撞你的……跟我没关系啊。” 杨晨：“……”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这群家伙撵出去…… …… 翠嫂的儿子已经会走路了，杨晨走去厨房找翠嫂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沉，低头一看，发现小王正抱着自己裤脚擦鼻子，那鼻涕泡嘭的一声破了，然后二分之一黏在自己腿上，剩下二分之一，小王笑呵呵的用小胖手帮着黏到自己腿上。 杨晨嘴角一顿猛抽，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 “翠嫂！！！！” “哎呀来了来了，怎么了啊！正忙着呢。”翠嫂身上还系着围裙，一身烟火味，跑出厨房一看，发现自家公爷紧绷着脸，浑身僵硬的站在那儿。 “公爷，您搁这儿干嘛呢？” 杨晨僵着身子指了指自己脚下的某个不明物种，便听得翠嫂一声大叫。 “哎呀！怎么跑出来了，你爹呢！真是的……咦，公爷你腿上这是……” 兴许是认出自己儿子的鼻涕来了，翠嫂目露惊恐，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咋办，最后抱着小王撒丫子跑了。 “他爹，把儿子看好啊！！” 杨晨：“……” 刘谦正屁颠屁颠过来，刚才程将军说了，他老人家今天要吃炭烤猪蹄，让他过来加个菜。 “公爷，你怎么了？被点穴了吗？咋不动呢！” 好不容易来个人，杨晨刚准备吐槽两句，就突然被刘谦在背后戳了两下，然后就…… 擦！ 他动不了了！ 刘谦从他身后走上来，伸手戳了戳杨晨胸口，发现还是不能动。 “不能够啊，难道我长期没练习点穴，生疏了？” 杨晨的眼睛瞪到最大，心里把刘谦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之后，脑子想的就是——真特么有点穴啊！ “公爷？”刘谦狐疑的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杨晨还是没动。 翠嫂这时候回来了，见杨晨和刘谦站在那儿没动，小心翼翼的上前。 “翠嫂你来的正好，公爷他不会动了！” “啥？公爷不会动了！” 杨晨有种自己被当做猴子参观的感觉，眼瞅着这俩人在自己面前鬼吼鬼叫，却没有再帮他解穴的觉悟，杨晨内心几乎暴走。 “刘谦，要不你再试试？说不定这次能解开了呢！” 翠嫂终于提了个人类建议，感动的杨晨都想哭了。 刘谦一听立刻点头，让翠嫂让开后便在杨晨身上又戳了两下，要不是现在被点的是自己，杨晨很想给他配个‘指如疾风，势如闪电’的音…… “咳咳咳……” 刘谦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晨突然掐住了脖子。 “好你个刘谦，敢点我的穴了是吧！看我不嫩死你！” “翠、翠嫂救命啊……” 翠嫂：“那啥，我厨房里还在烧火呢！” 刘谦被杨晨追着满院子跑，最后身体素质跟不上，还是被刘谦跑了。 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裤腿，杨晨颇为嫌弃的回去换了身新衣服，然后在再次去厨房的路上，又冤家路窄的遇到了刘谦。 刘谦战战兢兢的往边上挪啊挪。 “公爷……我是来帮程将军说炭烤猪蹄的……” 杨晨眼睛一眯，哼了一声。 “这次就算放过你了，不过，你手点穴的功夫不错啊，有空教教我！” 见杨晨放过自己，刘谦猛地松了一口气，凑上去殷勤的道：“公爷，这点穴可没那么好学，首先要知道人体浑身上下所有穴位所在，然后要练习指力，这个指力嘛就是……” “我知道！指如疾风，势如闪电！对不对！”杨晨得意的眉毛一挑。 刘谦脸皱的跟菊花似的。 什么鬼玩意…… 没注意到一旁刘谦的表情，杨晨进了厨房看了眼正在忙碌厨娘们，吩咐道：“翠嫂，今天人多，弄个七八十个菜就够了！不要太多，否则吃不完太浪费了。” 翠嫂正往热油里扔辣椒，一听这话拿着勺子的手一抖，然后所有厨娘都齐刷刷的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杨晨。 杨晨嘴角一抖，讪讪道：“说错了，来个十七八个菜就够了……” 第649章 李承乾的大棚计划 所有人都默契的翻了个白眼，但碍于杨晨毕竟是主家，倒没人来把他撵出去。 刘谦脑子里还记着程咬金的猪蹄，趁着杨晨转身要走的空档连连嘱咐了，一扭头，杨晨正眼神阴森森的看着他。 “公爷，您干啥这么瞅着我……怪吓人的。” 杨晨突然换了副面孔，道：“你有没有觉得潘灵蝉很奇怪？” 刘谦一愣，他还以为公爷想干什么呢，好端端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公爷，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刘谦一副嫌弃的表情，那个女人这么心狠手辣，是个男人都不会看上。 “去你大爷的，让福伯多留个心眼。对了，承乾还在地里忙活呢，你别忘了叫他回来吃饭，还有李泰……”杨晨摸了摸下巴，想到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李泰居然没找李承乾麻烦，实在是罕见。 说起李泰，刘谦想起来前不久看见的事。 “公爷，那个魏王殿下可有意思了，上回我去田里给太子殿下送东西，亲眼看见他下田把太子殿下的秧苗给拔了，太子殿下也看见了，差点就发火。” “什么？李泰把秧苗给拔了？”杨晨惊愕的一愣。 李承乾现在可是唐朝袁隆平化身，李泰当着他的面拔了秧苗，这不就是相当于在拔他命根子吗？ “我怎么没听说过？” 说到这个刘谦便露出肃然起敬的神情。 “就是说，我也以为太子会找魏王殿下算账呢，没想到两人就拌了两句嘴，这事就过去了，真真看不出来，太子殿下居然真的能改邪归正了。” 杨晨嘴角忍不住一抽。 李承乾之前是个什么德行，自从面朝黄土背朝天之后，居然还真转性子了？ 想了半天，杨晨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大地的力量……” 刘谦跟着杨晨往正厅里，一边走两人一边咬耳朵聊李承乾的事，正好在门口撞见了一身泥巴的李承乾。 “承乾，你这是……” 李承乾红光满面的，似乎有什么喜事，三两步走上来，道：“师父，找到法子了，你快跟我去看看，柳师傅他们还在等呢！” 不管杨晨愿不愿意，李承乾力气出奇的大，拖着他就往田里去，正厅里在休息的人都看见了，面面相觑后，忍不住也起身跟了上去。 李承乾拉着杨晨走在前头，中间跟了个刘谦，后头乌泱泱的是程咬金领的头。 “承乾，你说找到什么法子了？” 李承乾走的脚下生风，拖着杨晨往田里赶。 现在是秋天了，大棚在光秃秃的田野里格外扎眼。 李承乾这段日子就跟长在田里似的，干劲十足，就像张慎微说的，堂堂太子居然亲自下田耕种，光是想想就匪夷所思，可李承乾真的就这么做了，而且来到杨家后，他突然就发现自己找到了第二条新的人生路，那就是农田研究，研究方向很广，但主要目的就一个，增产！ 大棚里又热又闷，除了一个小口子之外里面几乎不通气，杨晨刚一进去就差点缺氧。 见杨晨和李承乾过来，还在研究作物的几个老师傅便急急忙忙走上前。 “见过太子，见过杨公爷。” 杨晨摆摆手，刚准备说话就看见大棚中央长着几棵奇怪的东西，走进一看…… “这是……嫁接的？” 若是杨晨没有看错，这是一棵被嫁接的桂花树，放眼望去，每一棵树嫁接的作物都不同，而且有批次的被种植在不同的田垄上。 “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些还在研究，你跟我来看看这个。” 李承乾二话不说又拉着杨晨往里走，瞬间一大片的水稻和小麦便出现在眼前。 “师父，我们发现水稻和小麦的环境要求并不是很高，但是只要保证温度和日照就能让它们在大棚里也生长，甚至可以忽略季节。” “你说什么？”杨晨震惊的看着他。 大棚水稻？！ 这听起来，可比杂交水稻要扯淡多了…… “就算可以，那你怎么保证日照和温度？大冬天的就算大棚捂得再严实，里面也会冷吧。” 李承乾似乎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想也不想便道：“所以我想在大棚内模拟四季的环境。” 听完，杨晨脑海里蹦出来第一个念头不是这个法子有多牛，而是，这手笔一看就很土豪…… 这种小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法子，李承乾脱口便说了出来。 杨晨眉毛拧成了两条毛毛虫，看了眼已经地上的水稻和小麦，道：“就算咱们可以模拟，那百姓不可以啊……”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李承乾一说起这些整个就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咱们可以由朝廷出钱，给每个州县都制造一个模拟四季环境的大棚！然后逐年增加，这样就算百姓只能春种秋收，可地方衙门却不用啊，这样就算到了冬天也有新鲜粮食补给！而且我想好了，地方衙门的粮食卖出去之后，就用这些赚来的银子再建造一个模拟大棚，如此一来就能自动循环，朝廷所需要支出的银两就会递减，时日久了之后就不需要再由朝廷补助了。虽然不能一蹴而就，但是也是一个可行的计划，每个州县都能有一处保障粮食的地方，就不用担心天灾的时候没有粮食吃、再退一步，如果遇上大灾，地方大棚无法充分供粮，那起码也能顶个一两天，这样就又为朝廷赈灾多争取了时间，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晨听着听着居然觉得有些道理，看了眼大棚，道：“主意似乎不错，不过你计算过一个模拟大棚要花费多少钱吗？大唐设有360个州府，下辖1557县，这么多的地方就算每个地方只花费一百两银子，那也有不少啊。而且这个计划长久，不是一朝一夕只出一次银两，万一出个什么大事，朝廷需要急用银子怎么办？大棚的银两输出不就断了吗？” 比如你爹李世民，他十分的想跟突厥过不去…… 李承乾愣住了，脑海里想着杨晨给他罗列出来的账，突然发现自己好穷…… 第650章 领导视察 见他一脸吃瘪的样子，杨晨不忍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大事，并不是说你这个法子不行，只是咱们先不一口吃成大胖子，就跟棉花一样，咱们先来周围一小圈？” 李承乾眉头逐渐舒展，豁然开朗的露出笑意，道：“师父说的对，对了，说到棉花，我已经让人拿了十万斤棉籽过来了。” “十万斤？！” “没错，十万斤，师父，咱们都想漏了，皇宫里有棉花，那就一定能拿到棉籽啊，进贡棉花的是西域和南边过来的，我就让人去了一趟。” 李承乾的棉花籽刚刚到手，因为数量众多就被放在附近的库房里，杨晨反拉着李承乾去看了一眼，门一打开，满满当当的一屋子。 “这样一来咱们就能发放棉籽了，不过还是有季节问题。” “不，季节不是大问题，万物生长自有其定律，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用改变，棉花你明年春种的时候就下发下去，之前你调教了不少种植棉花的能手，到时候一起派过去就好。”杨晨欣慰的笑了起来，这么多的棉籽完全将他的计划提前了好几年，不过说来也真是蠢，怎么就不知道去原产地买呢…… 李承乾心情很好，和杨晨一起从仓库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是止不住。 虽然模拟大棚的计划有些阻碍，但还是有解决的法子。棉花的问题也解决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重担也算卸了一部分。 因为李承乾的成果，杨家这顿饭又上了一层庆功宴的意思。 张慎微吃饭的时候战战兢兢的，因为他的左手边，就坐着李承乾。 跟太子一起吃饭也就算了，太子的位置跟他一比，就显得太子是客他是主，这让张慎微整顿饭都没咽下几口菜。杨晨看的无语至极，搞不懂这小子在慌什么。 没看见大伙儿吃的很痛快吗？ 哪个像你一个缩头缩脑的？ 把一只鸡腿夹到张慎微碗里，杨晨语重心长的道：“吃饭才能长身体，长身体才能发育脑子，你这样子是不行的。” 张慎微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鸡腿，头点的跟捣蒜似的，但是扒拉完一只鸡腿就又不敢瞎动弹了。 杨晨就跟照顾残疾人一样一个劲往他碗里扔菜，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张慎微好歹吃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饭局过了，张慎微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肚子涨的跟球一样。 程咬金擦着嘴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下次还有这样的事，一定要记得叫上他。 对此表示赞同的还有秦怀玉他们。 还好杨晨能赚钱，否则按照多折腾几天杨家就有被吃破产的嫌疑。 这顿饭程处亮是没来的，铁路铺设已经接近尾声，还有一些扫尾工作，杨晨明天要去视察，也算是一个验收，为了符合表准，程处亮就窝在了工地里。 第二天一大早，杨晨把被窝里的张慎微拽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拉着他就去了工地。 擦了把口水，张慎微总算清醒了点。 “师父，咱们就是去看传说中的铁路吗？” 杨晨正闭目养神，随口嗯了一声。 “听说铁路能日行千里，而且不是用马拉，是用柴火和煤烧的？” 杨晨又是随口嗯了一下。 张慎微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没趣，就听得杨晨道：“你上哪听说来的？” 见杨晨搭理他，张慎微脸上的笑又出来了。 “是新世学院的老师说的，说杨公爷在造一个宝贝，跑的比马还快！” 杨晨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张慎微说的新世学院是在并州的分院，之前让张亮督造的那个。 造好之后杨晨就直接让安了新世学院的名字，不过是并州分院，里头的老师一半是李世民提供的，还有一半的杨晨从新世学院挑的学子，带着新世学院特有的书籍去实习教书的。 说是实习，但是工资水平跟正式的夫子是一样的。 不管怎么说，并州的新世学院也算是个中西结合的新型书院了，只是师资力量跟长安的比起来要弱上一些，就连派过去的老师也要定是回到长安深造。 想到这个，杨晨又问了下新世学院的情况，张慎微作为张亮的儿子，实际上新生入学也是他安排的，这小子脑子很聪明，拿长安的新世学院当金子招牌，又说明夫子是陛下派来的，最后在所有人摇摆不定的时候，又把学费可以贷款一事公布出来，这下报名的人一下子就多了，短短半个月，并州分院那边就有了上千名学子，可比长安这边要多的多了。 “师父，您的那些课程可真有意思，我跟着听了两堂课，可比那些夫子讲的有意思多了。” 杨晨笑道：“等时间长了你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化学物理的公式，我看的都头疼，不过我发现咱们大唐人民的理科基因还是相当不错的……” 到了工地，杨晨刚下马车程处亮就迎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众施工人员，这架势还真的挺像领导来视察的。 程处亮眼尖的看见张慎微，咧着嘴走到他跟前，笑着道：“你小子怎么来长安了？不在并州帮忙，跑来偷懒了吗！” 张慎微笑笑，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跟在杨晨身后。 施工的百姓见杨晨过来视察，一个个脸上满是骄傲。 他们做的可是大唐第一条铁路，身上的荣光就连走在村里都能照耀四方，走起路来腰杆老直，就连家里的老婆孩子娘都沾着光，而且他们对自己做的铁路有信心！ 杨晨一会看一眼，一会用脚踹一踹，想看看结不结实，程处亮觉得这种力度不够，直接抡了个大榔头过来给他，杨晨眼角猛地一抽。 真的要这么野蛮吗…… 嘭！ 巨大的碰撞声陡然响起，曾经连接不牢固的卯铁被轨枕代替，杨晨一榔头下去铁路也严严实实的纹丝不动，这下杨晨放心了。 “怎么样！我带人做的活不错吧！”程处亮嘚瑟的很，拿过杨晨手里的榔头又敲了两下。 第651章 李世民发飙 “别别别，你还是被敲了，就你那力道，万一把铁轨砸飞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飞嘛！正好证明咱的质量好，起码不是……你之前说过的什么来着。” “豆腐渣工程……”杨晨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豆腐渣工程，不对，咱们不是豆腐渣工程，这么好的活，怎么可能是豆腐做的！” 铁轨出发站在长安三里之外，不算远，否则离得太远也不方便，目前为止只铺设到枣庄镇，所以枣庄镇就是终点站，原本长安到枣庄镇骑马要两个多时辰，但是这条铁路是凿了小半座山过去的，路程被缩短了许多，再加上火车的速度，估计也就需要个二十分钟。 这个速度在后世可能不算什么，甚至还有点蜗牛爬，但是在唐朝，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处亮，枣庄镇的站点建设进度怎么样了？” 程处亮把榔头甩给张慎微，下意识望了眼不远处的枣庄镇方向，道：“已经在造了，应该很快就能完工。” 杨晨点点头，长安附近的这段铁轨算是已经铺设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要建造火车，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光凭铁路学院的学子明显是不够用的，而且人员也不够多，想要完成一个火车的研究，难度还是很大的。 考虑到技术问题，秦怀玉和杜之龄那帮在火器营的人就很有研究经验，虽然他们一直以来研究的都是枪支弹药，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能帮上忙的，所以火车研究地点，就在火器营里。 一来火器营大量官兵驻扎，安全感爆棚，二来并州过来的铁矿库存点就在火器营附近，从原料供给到各个方面，火器营那儿是很好的选择。 杨晨视察了一段路程，用榔头敲了好几下，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很好，大家都辛苦了！”杨晨高声喊了一声，接着对程处亮道，“这些兄弟这段日子都累了，回头多给点银子犒劳一下。” 程处亮点点头，转过身道：“听到没有，杨公爷说要犒劳咱们呢！” 此言一出，工地里爆发出直冲云霄的笑意，连林子里的落叶都被抖了下来。 杨晨笑的合不拢嘴，过了好一会才上了马车回去。 火车研究点建造的事情杨晨甩手给了程处亮，还顺便让他帮着新世学院再招一批学生进来。 杨晨现在完全不担心新世学院会没人来报名，就现在的知名度，分分钟人数爆表，让程处亮下了马车后，杨晨就直接去了长安，铁路铺设已经完成一部分的进度，这事他得亲自告诉李世民才行。 张慎微一听说要进皇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脑袋摇得飞起。 “我不去！师父你自己进去吧，去了也别跟陛下提我。” “看你那怂样！”杨晨甩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道，“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下了马车，杨晨便大摇大摆进了朱雀门，守门的侍卫一看见是杨晨，忙狗腿的过来献殷勤。 “杨公爷，您有事来见陛下吗？上回妖道那事您真是太厉害了！兄弟们一说起您就赞不绝口啊！” 杨晨听得飘飘然，走路姿势也跟不倒翁似的，那叫一个大爷。 “好说好说，这是本公爷应该做的，毕竟五姓七宗欺人太甚嘛~” “那是那是，杨公爷可是救世活佛啊！” 杨晨晃晃悠悠的走在宫道上，心情格外的舒畅，直到走到紫宸殿外，一个一看就很贵的杯子迎面飞了出来。 “人怎么会没看好！张亮那个废物！朕改天一定要剐了他！” 房玄龄诚惶诚恐的声音传了出来。 “陛下，勋国公这次办事不利，萧皇后丢失一事确实有罪，可五龙口毕竟是勋国公的地方，想要寻回萧皇后必定要重用勋国公，陛下不如让他将功折罪，让他把萧皇后解救回来！” 里头安静了一阵子，半晌才听到李世民恨恨的声音。 “好，朕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次若是不把萧皇后救出来，朕就要了他脑袋！” 房玄龄连连道是，这才从紫宸殿里出来，刚出来，直接跟杨晨打了个罩面。 “房相，你好啊……” 房玄龄：“……” 李世民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俩人，陡然吓了一跳。 “杨晨！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杨晨嘿嘿一笑，道：“刚来刚来……” 李世民：“……” “陛下，那个，我是来报告关于铁路的事的……” 李世民淡淡的瞟他一眼，冷哼道：“铁路什么事？” “长安到枣庄镇的第一段铁路铁轨已经铺设完成了，枣庄镇的站点也在浇筑，接下来臣弟准备在火器营建造一个火车研究所，召集一批研究人员进行研究。” 李世民脸色这才变了变，面上带着些许欣喜，确认的道：“你说什么？铁轨铺设好了？” 杨晨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来早先的铁路铺设路线图，道：“这就是到枣庄镇的铁路路线，臣弟准备先试行一下，陛下看怎么样？” 李世民这会早就忘了刚才杨晨偷听的事情，一双眼睛粘在设计图上，连连道：“好好，等火车完成了，你带朕去看看！” 杨晨一口答应下来，又跟李世民报备了一下新世学院的事情，李世民摆摆手，道：“这些事朕相信你，你要招学子没有问题，不过你还要在长安招吗？长安的学子一半以上都是跟朝廷有关系的。” 言下之意，便是要向外扩招了。 “陛下考虑的是，臣弟倒是忘了这一层。”杨晨点点头，继续道，“若是招的都是长安的学子，免不了跟咱们的初衷相悖，没事，臣弟让处亮帮忙去外头招生，新世学院地方大，腾出来一栋做宿舍就好。” 见杨晨把事情都安排妥帖，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刚准备走，突然想起来什么，返回来道：“太子和魏王在你那里怎么样了？” 你终于问了！ 杨晨吐出一口气。 这丫的坑货把俩不对付的儿子往他家里一扔，就跟装死一样，这么久了屁都不放一个。 第652章 居然醉了 “太子殿下可是立了功了，这段时间他废寝忘食的研究粮食增产技术，还亲自下田耕种，如今已经小有成果了，等再完善一下，提高全国粮食产量一两成还是不成问题。还有棉花工厂，之前的一亩棉花地全部被加工完成了，棉花如今已经过了季节，所以太子殿下在找人教授棉花工艺，对了，太子殿下还买了十万斤棉籽，明年开春就下发下去，还培养了好些棉花种植的熟手，等明年长安附近州府开始推广，就都用的上了。” 杨晨一口气把李承乾干的事说完，李世民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儿子他自己知道，平时不是拉拢大臣就是干些兄弟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如今居然自己下田了？ “你说太子在研究什么？推广什么？” 杨晨重复道：“研究粮食增产，推广棉花种植啊！” 李世民的眼神逐渐变了，看着杨晨的后脑勺好半天，最后朗声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不错！不错！杨晨啊，你暂时先别走了，朕要设宴好好犒劳你！” “啊？” 杨晨愣神的间隙，李世民已经一把拉住他，顺便连边上的房玄龄也没放过。 “走走走，今天朕顺带就把你饭也管了，咱们君臣三人再好好聊聊，对了杨晨，你还没跟朕说魏王那小子怎么样了呢！” “魏王啊，也不错，现在也在地里干活呢！陛下，您这两个皇子别的不说，身体是真的好！” “那是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房玄龄：“……” 一个时辰后。 在宫外等到天黑还没吃饭的张慎微：师父，你不会是被陛下直接砍头了吧…… 李世民的宴席开在御花园，边上还点着被玻璃罩子罩住的蜡烛灯，亮堂堂的，周围的花开的也艳丽，十几个宫女忙忙碌碌的端着菜上来，要不是对面桌上坐着两个男人，还真挺浪漫的…… 李世民明显心情很好，不光话变多了，甚至还端着酒盏下来劝酒。 杨晨喝了一杯又一杯，味道是不错，不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葡萄美酒夜光杯，没葡萄酒，也没夜光杯……” 杨晨念叨了一句，正好被李世民听去，皱着眉头道：“你在念叨啥呢？” “陛下，臣弟觉得这酒味道还凑合，但是……” “这是高句丽那边过来的，费了好大劲才送到宫里，你随口一句还凑合，可要把那些商人气死不可。” “高句丽？”杨晨脑子被酒精麻痹得反应有点慢，半晌才反应过来高句丽是啥。 棒子国还产酒啊…… “不过你说的夜光杯倒是挺有意思的，给朕送一个过来！” 杨晨扶额，李世民喝多了居然是这个德行…… 在宫里被李世民拉着喝到大半夜，杨晨出宫门的时候脚下都飘着云，一旁的房玄龄倒是还能撑住，脑子虽然晕乎乎的，但是跟杨晨比就清醒多了。 刚出宫门，房玄龄眼尖的看到杨家的马车，连连喊了两嗓子，马车内还在打盹的张慎微猛地一个激灵，刚准备下车就看到房玄龄身上挂着一个软趴趴的杨晨。 “看什么呢，赶紧把这小子给我弄走，老夫快站不住了！” 张慎微连连从马车上跳下来，刚接过杨晨，房玄龄就晃晃悠悠的自己走了。 “嗯？慎微啊……你怎么在这儿？” 张慎微眼角猛抽，他在外头吹风挨饿，师父居然在宫里喝酒吃肉！ “哎呀，走走走，天都这么黑了，困死我了，回去睡觉……” 杨晨一边走一边往马车上爬，手脚并用总算上去了。 一旁的车夫假装没看到，挠了挠头就上去了，张慎微无语，只得也跟上马车。 从皇宫到杨家，杨晨整个人都是迷糊的状态，就连自己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等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声，吓得他立刻弹了起来。 “公爷？你可算醒了，夫人让我来伺候你起床呢。”小梅儿端着脸盆往门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公爷昨天晚上回来整个人喝的迷迷瞪瞪的，夫人原本想叫你过去说说话，你都没起来呢。” 杨晨拍了拍自己脑子，接过小梅儿递过来的帕子，不敢相信的道：“我昨天晚上喝醉了？！” 要是他没记错，那可是高句丽的酒，唐朝的酒他尝过，味道也就那样，但是度数不高，也就他之后改善了一下酒精度数才高了点，但是跟啤酒是一个档次的，不喝个十几瓶想醉都难，昨天高句丽的酒居然让他直接醉了？ 杨晨愣了好一会，直到手里的帕子发凉了，才回过神。 小梅儿怔怔的看着他，眨着无辜的大眼神，像看个憨批一样看着他。 在小梅儿的注目礼下，杨晨擦了把脸，又换了干净身衣裳后就去看了杨雪和李湘云，看着他们越来越大的肚子，杨晨就开始傻乐起来。 “夫君，你昨天怎么回事，从来没见你醉成那样过。”杨雪摸着肚子，漂亮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看的杨晨心痒难耐。 痒是痒，但是也只能忍着…… 一说起昨天的事情，李湘云也不满的皱起眉头。 “昨天在宫里陪陛下多喝了一点，没想到就醉了。”杨晨有些心虚，难道是他这个身体的素质不好？喝几口就上头？ 喝醉其实倒是无所谓，但是杨晨对高句丽是真的耿耿于怀。 这个高句丽，应该是跟突厥一样的存在了。 隋朝的时候隋炀帝就远征过，但是打了好几回都没成功，现在李世民的目光还在突厥上，等突厥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下一个肯定就是高句丽。 毕竟这个国家骨子里就老想着干点啥惊天动地的事，一千多年以后也没咋消停。 杨晨想起来昨天李世民说的事，便让刘谦去找了一趟程处亮，让他把新世学院招生的方向改一下，然后又让刘谦去市集上看看有没有高句丽的行货商，要是碰上了，就拎上两坛酒回来。 刘谦腿脚很快，没一会就回来了，手上还真的拎了两瓶酒。 “公爷，今天集市上人多的要命，不过也亏得我运气好，真碰上了。” 杨晨打开酒塞子闻了闻，一股扑面而来的酒精味，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刘谦，你喝喝看？我昨天喝了，挺好喝的。” 第653章 良婿啊！ 刘谦脸色立刻就变了。 “公爷，你昨天自己醉的跟烂泥一样，别想诓我，否则待会轻尘该揍我了。” 杨晨翻他一个白眼，劝说道：“轻尘在屋子里睡觉呢，不会揍你，你喝不喝？” 扫了眼酒瓶子，刘谦不情不愿的接了过去，仰头灌下一口酒，脸上神情便舒展开来。 “公爷，这味道不错啊。” 刘谦夸了一下，又再喝了一口，没几下一瓶酒就见底了，人也开始飘了起来。 “公爷，你咋有两个影啊……” 杨晨：“……” 这瓶酒并不多，也就后世一瓶啤酒的量，刘谦虽说不常喝酒，但是也不至于一杯倒，喝了一瓶就醉，说明这劲道还是厉害的。 高句丽的酒居然能做到这么烈？ 杨晨突然来了兴致，要是能把配方要来，然后再改善一下酒味，岂不是天天能喝到古代烈酒了？！ 这般想着，就见刘谦还在晃晃悠悠，杨晨有些后悔让刘谦喝酒了，他还想找那个高句丽的行货商呢。 “翠嫂！翠嫂！快拿碗醒酒汤来！” 杨晨这嗓子喊得半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没一会小梅儿就被打发出来打探情况，一看见刘谦醉的晕乎乎的，立刻调转回去报告情况。 然后，翠嫂的醒酒汤还没来，轻尘的拳风就已经到了。 在轻尘把刘谦一拳打到半空中的时候，杨晨对轻尘的崇拜达到了一个巅峰…… “公爷！醒酒汤来……了……”翠嫂正快步走来，手里端着醒酒汤生怕撒了，一抬头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轻尘那一拳头正好打在刘谦的肚子上，用力之狠，光看刘谦把酒全吐出来就知道了。 扫了眼僵直的翠嫂和杨晨，轻尘又瞟了刘谦一眼，凉飕飕的冷风一下子让刘谦从地上蹿起来。 “轻尘？你怎么在这？我……肚子好痛啊……”刘谦的脸拧了菊花状，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喝酒？谁给你的胆子喝酒？别忘了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媳妇我错了……” “错了就完事了吗！之前说过的话就能当没说过吗！” “媳妇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无理取闹吗！” “没有没有，媳妇我怎么敢……媳妇说啥都是对的！” “哼，知道就好！” “知道知道，一直都知道……” 刘谦一边陪着笑，一边殷勤的搀扶大肚子媳妇，脸上笑的跟朵牡丹花似的。 眼瞅着俩人走远了，杨晨和翠嫂才回过神。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醒酒汤，翠嫂很识趣的又端回去了。 杨晨嘴巴张的有点大，口水差点下来才回过神，擦了擦下巴，忍不住对刘谦弯腰勾背的背影竖起一个大拇指。 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是活得不容易啊…… 杨晨在原地等了一刻钟的时辰，就快不耐烦了，刘谦这才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全然不见方才那副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皱巴巴的脸，一手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一看见杨晨在那儿等他，刘谦心里那叫一个复杂…… 想了半天，才道：“公爷，你能让我打一拳吗？不然我委屈……” 杨晨：…… “不能。” “哼……” 虽然刘谦是很惨，但是想通过报复他来获得心里平衡，这种行为，很可耻！ “知道这件事说明了什么吗？” 刘谦耷拉着眼皮，道：“说明你没有人性……” “不！这说明以后你喝酒也不怕会醉了，改天我让阿六去跟轻尘学学，要打哪个位置才能打的这么有效果！” 刘谦眼角一顿猛抽，要不是眼前这个是他亲公爷，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也被揍一拳…… 刘谦很惨，但是杨晨没放过他的意思，当然，为了表示内心少许的歉意，杨晨亲自去马棚把马牵过来，然后送到他手中，并郑重的拍了拍肩膀，道：“同志，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刘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牵着马走了。 杨晨的胳膊还在半空中搭着，有点酸了，刘谦，你这样，真的很不友好啊…… 大唐在这个时代属于国际大都市，什么样的外国人都有，但是高句丽却是很奇怪的一群人，他们穿梭于集市中，但是却没有固定的摊位，而且他们是有组织有领导的在长安进行交易活动，想要找到他们购买商品，最快的方式就是找到他们的领头人。 所以刘谦的运气很不错，居然能拎回来两瓶子酒。 杨晨索性搬了板凳去门口坐着等消息，福伯出来的时候被吓了好一跳。 “公爷，你怎么在这儿坐着？眼看秋老虎还没过去，时热时寒，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福伯，你什么时候也话多起来了，对了，你拿着什么东西？去哪呢？” 福伯笑了笑，将手里东西往杨晨跟前递了递，道：“这是骨节鞭，是三小姐让我送去火器营的，还非要我亲自去送，这不是没法子吗，那就只能去了。” 杨晨似乎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从福伯手里把骨节鞭拿过来，看了两眼后，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问道：“三姐让送的，给谁送啊？” 福伯随口道：“给马秦的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马、马秦……”杨晨有些激动，导致说话磕绊起来。 福伯狐疑的看着他。 “公爷，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我激动啊！” 卧槽，三姐居然知道给男人送东西了！ 他三姐长大了啊！ 对对对，这段时间是长大不少，衣服尺寸没一个月就要换…… 杨晨拿着那根骨节鞭，激动的叮当作响，福伯唬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病了，正准备叫人，就听得杨晨道：“福伯，三姐除了送东西，还叮嘱啥了没？” 福伯一脸迷茫：“叮嘱啥啊？” 三小姐打赌输了自己的宝贝，脾气正臭着呢，给的时候还翻了好几个白眼，不骂人就不错了，还叮嘱个屁啊…… 杨晨毫不自知，眼神暧昧的戳了戳了福伯，小声道：“当然是，那方面的话啊……” 马秦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现在还跟着秦琼，将来只要他稍微扶持一下，绝逼能横扫大唐！ 良婿啊良婿！ 杨晨独自沉浸在幻想中，拿着骨节鞭又是摸又是蹭，就跟看见杨玟出嫁一样，那叫一个美啊。 福伯看的眼角直抽抽。 公爷，三小姐给我之前可扔地上踩了七八十脚啊，这会上头还沾着厨房的鸡屎呢…… 第654章 精彩的孙思邈 眼瞅着自家公爷还蹭的起劲，福伯快要吐了。 “公爷，我还要去送东西呢……” 杨晨连连把骨节鞭还他，恋恋不舍的道：“赶紧去赶紧去，回来记得告诉我马秦那小子是啥反应！” 福伯嘴角一抽：“好……” 杨晨心满意足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福伯上了马背，临走前还被杨晨火辣辣的视线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着福伯的背影，杨晨感觉整个人都圆满了…… 在门口一直坐着，直到一炷香后看到福伯回来，杨晨才又兴奋的打起精神。 “福伯！怎么样！马秦怎么样！” 福伯心里有点方，今天的公爷看起来像个智障…… “挺好的啊，也没说啥啊。” 杨晨立刻一脸不赞同，“怎么可能会不说什么？肯定是你忘了！” 福伯回想了一下，好像除了嘚瑟，是没说什么啊…… “那你就说，马秦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你总看的出来吧？” 福伯恍然大悟：“高兴！可高兴了！” 杨晨一拍大腿：“好哇！太好了！” 他马上就要有姐夫了哈哈哈哈！ 杨晨在大门口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福伯长这么老，头一次被吓尿，趁着杨晨没注意他的空档撒丫子就跑。 一定要告诉三小姐，公爷他疯了！ 杨晨笑够了，想跟福伯说两句话，转头一看，墙角的落叶正慢悠悠的飘下来。 “糟老头子跑的还挺快……” …… 刘谦是在两个时辰后回来的，一脸疲倦的从马背上翻下来，还没喘匀气就看见杨晨在门口坐着小板凳等他。 “刘谦，你可算回来了，找到人没有？我告诉你，我在等你的时候仔细想过了，这次可是个好机会，咱们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借着高句丽的商人坐大，不仅仅能在咱们大唐赚钱，说不定还能打入他们内部呢！最重要的是，我能喝好喝的酒了……”杨晨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的走上前，走到刘谦跟前，眉毛一挑，笑道：“谦儿~找到没？” 刘谦生无可恋的瞟他一眼，丝毫没有感情的开口：“没有。” 杨晨脸上的笑意猛地一滞，接着嘴巴一瘪。 “我的商业帝国啊……还没发芽呢……就这么没了吗？这死的也……太冤了！” 刘谦：“……” 杨晨在门口鬼哭狼嚎了一阵，在被第N次用鄙夷的目光观摩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进了杨家。 “看来刘谦是靠不住的，我要去找小剑，虽然小剑有时候也靠不住，但是……” “公爷！我找到了！我找到孙思邈的踪迹了！” 杨晨一回头，正好看见小剑飞奔过来。 刘谦眼睛一斜：公爷你刚刚说…… 刚才那句话就当他没说过！ 嘘…… “公爷，查到了，孙老先生现在在江南，苏州那边！”小剑喘了口气，继续道，“咱们的人探查了好久，据说他现在在苏州开了个小医馆，只医有缘人，医馆门口天天排着长队，可也没几个能见到他。” 杨晨愣了一下，只医有缘人，这手在电视剧里都快用烂了，没想到他居然能碰到个现实版的…… “查清楚没有？没弄错吧？” “没有没有。”小剑摆摆手，道，“苏州人都知道有一家医术高超的医馆，但并不知道就是孙老先生。” 杨晨有些懵。 这可是写了《千金要方》的人，历史记载是个十分知民间疾苦的道士，不管从道教还是从医的角度来说，他都没道理开着医馆不医人啊？ 难道是记载有误？所有的一切都是炒作包装？ “公爷，我还查出来孙老先生是从终南山下来没多久，就不小心得罪了人，所以就闭门在医馆里了。” 闻言，杨晨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小剑愣了愣：“我有吗？” 杨晨招招手，示意他进书房说话。 进门坐下后，杨晨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小剑，一杯自己喝了一口，问道：“查出来究竟怎么回事没？孙思邈这样的人怎么还有人会为难他？” 小剑放下茶盏，笑道：“公爷，我不是说了吗，没人知道那是孙老先生，否则供起来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跟他过不去？”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一个人一旦有了名望，普通人定是敬你三分，政府方面的人不说肯定十分敬重，但是至少是不会为难的，否则卷起了闲言碎语，倒霉的不还是当官的自己？ “谁跟他过不去的？你说清楚，别让我问。” 小剑哎了一声，脑子里稍微理了理，便竹筒倒豆子的说了起来。 “孙老先生下了终南山之后就到处游历，后来到了苏州觉得不错，就准备落脚。公爷您可能不知道，苏州富庶，多的是商贾富贵人，穷苦百姓虽多，但也比北方要少些，但是人活的一舒坦，毛病就也多，原先孙老先生是在北边走访的，后来就去了苏州，苏州的病人就跟北边的不大一样，刚在苏州没几天就被他碰上一个稀罕病，您说他能放过吗？这病的人刚好是苏州织造的小妾，就在城门上贴了告示寻医，据说是之前也寻过，但是都没能治好的，孙老先生一看就把告示拿了，跟着人去了府上，后来您猜怎么着？” 杨晨狐疑的道：“跟人家小妾有一腿了？” 小剑：“……” “呸呸呸，就当我没说。”杨晨讪讪，心里虚的慌。 这可是名满天下，满身功德的老先生，他真是嘴贱惯了。 小剑无语的继续道：“孙老先生在那织造大人府上刚搭了脉，就说这小妾没毛病，是在装病的，结果那小妾倒打一耙，非说孙老先生轻薄她还说谎，气得那织造大人脸都绿了，就把孙老先生赶出去了。结果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是那小妾给织造大人戴绿帽子了，那织造也是个蠢的，不知道被那个小妾撺掇了什么，居然以为是孙老先生，带着人就去封了他的医馆，就弄出了这副样子……” 杨晨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精彩……” 小剑：“……” 第655章 姐夫有着落了 “那个，所以现在孙老先生还在那个医馆里？他干嘛不走？” “这个我没查出来，兴许有什么事呢。” 杨晨赞同的点点头，作为一个世外高人，被人污蔑成这样都没离开，若非有重要的事情，绝对早就离开了。 打蛇打七寸，想要把孙思邈从苏州请（骗）过来，得对症下药才行。 “抓紧时间把事情查清楚，等弄清楚了咱们再想法子把他请过来，卫生所他应该会喜欢的。” 小剑点点头，想起什么，道：“公爷，孙老先生不是喜欢虚名的人，他真会过来？” 杨晨自信的道：“他肯定会过来，现在新世学院的卫生所虽然规模还不大，但是这么久了也治了不少病人，在长安的口碑已经逐渐打开，所以没人会对它反感，再者一个行医成痴之人，怎么可能会放弃学习不同医术的机会。” 把孙思邈招入自己麾下，杨晨还是很有信心的，光是把李渊的绝症治好这个噱头，也足够勾起他的兴趣。 小剑领了命下去了，杨晨美滋滋的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他忘记说高句丽行货商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杨晨有种自己很蠢的错觉，不过今天好消息还是不少的，尤其是…… 他三姐居然有喜欢的人了！ 一想到这个，杨晨就把高句丽的事情抛脑后去了，起身出去后就派人去了火器营，让马秦今天回来吃饭，然后就去了杨老夫人的院子。 杨老夫人正在礼佛，见杨晨进来便欢喜的站起来。 “晨哥儿，唐大师最近有没有空啊？可是好久没见了，我这几天正有事想要大师开解开解呢。” 杨晨立刻担忧的道：“祖母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杨老夫人眉头紧锁，就着杨晨的搀扶在椅子上坐下，道：“你看你两个媳妇都有身孕了，你大姐暂且不说，你看看你三姐，都这么大了还天天想着练武，以后可怎么办呢？” 杨晨愣了愣，脸上出现喜色。 “祖母你放宽心，这事已经有谱了！” 杨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抬起头的时候额上皱纹深凹，疑惑道：“不会吧？玟姐儿可没出府过，哪来的谱？” 杨晨想了想，解释道：“这应该叫做内部消化吧，您放心，我已经把人叫回来了，等晚上您就知道了。” “当真？！”杨老夫人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拐杖被吭的直响。 杨晨笑了笑，递过一杯茶，又扶她坐下。 “祖母，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晚上一定让你看到孙女婿！保证你满意！” 杨晨脑子里已经把马秦的后路描了个遍，他喜欢从军，那就跟着秦琼当个将军，他杨晨的姐姐，肯定是不能委屈的！ 不过这事还是要看他自己，要是这小子转了性…… 不对啊，这随时转性也忒不靠谱了吧？！ 杨晨开始迷茫起来，边上的杨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满面喜色往菩萨跟前一跪，又是阿弥陀佛又是祖宗保佑，趁着杨晨不注意还把他爷爷的牌位拿了出来，杨晨回过神一看，差点吓得腿软。 好家伙，他爷爷应该没再托梦吧…… 从杨老夫人院子里溜出来，杨晨就忍不住把这喜事跟杨雪和李湘云说了，俩女笑的花枝乱颤，倒是边上的轻尘一脸迷茫。 “我怎么瞧着三小姐不像喜欢马秦，先前我还看见她在院子里看太子殿下呢……” 杨晨想也没想，道：“三姐就是喜欢凑热闹，今天我可是亲眼看见的，福伯把三姐的骨节鞭送去火器营，点名了就是给马秦的，那小子拿了后还很高兴呢！” 杨雪激动的道：“夫君可是说真的，三……马秦和玟姐儿真的互相喜欢？” 杨雪一个三字卡在嘴里，不知道喊三姐还是喊三妹，索性随了杨老夫人的称呼，不然别扭死了。 杨晨拍拍她的手背，欣慰的道：“肯定是，我觉得一定没错，马秦现在虽然是个穷小子，但是品相不错，也好学，将来一定能给三姐好日子过的，最重要的是，三姐喜欢啊！” 其实杨晨最开心的，还是杨玟看上的不是什么名门公子哥，那些人毕竟是大唐勋贵级土著，脑子里封建残余还是很严重的，做他们的妻子未必有多幸福，也就明面上身份尊贵些。 可是杨玟不缺尊贵，独独他唐国公杨晨的亲姐姐就已经能够叱咤半个长安城了，要什么鬼尊贵，所以还不如找个自己喜欢，而且也没那些富贵病的男人。 马秦的品性是经过公输月、他还有秦琼三个人考验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那都是良婿啊！ 杨晨头一次发现，他招进府来的学子居然这么优秀…… “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搞擂台呢……柳之允、周言敬还有章蒙都不错啊，真是便宜马秦那个小子了！” 杨晨一脸可惜的叹了口气，边上的轻尘无语的和杨雪对视一眼，忍不住开口道：“公爷，您这是挑大白菜呢？” 李湘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怀孕而稍显圆润的脸上被旋出两个梨涡来，看的杨晨瞬间入了迷。 从杨雪李湘云处出来，杨晨精神抖擞，正准备回去罗列几个拿手菜，就见杨玟挑着个扁担兴冲冲的往外跑。 “三姐！你干什么去呢？” 杨玟正跑的欢腾，半路撞上杨晨，头一个反应就是心虚，讪讪道：“我出去玩会，晨哥儿，有事吗？” “额，好像也没什么事，不过你拿着扁担去哪里玩？田里？” 杨晨一脸纠结的指着她的扁担。 “我去给太子殿下送的，不是说他那边断了根扁担嘛？” 撂下这句话杨玟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小心翼翼的回头张望，弄得杨晨一头雾水。 李承乾那边要用到锄头他知道，扁担是什么鬼？ 摇了摇头，杨晨重新嗨起来，跑回书房兴冲冲写了一大个长单，然后就跑去厨房了。 “公爷，您这是要赈灾吗？”翠嫂手里拿着菜单，虽说她看不大懂吧，但是会数数啊，这一二三四五六七……少说也有四十个菜啊！ 皇家宴席也就一百来道吧！ 边上的厨娘同样一副惊呆的模样，几个人齐刷刷看向杨晨，眼底写满了浓浓的不解。 第656章 报菜名 杨晨毫无自知之明，从翠嫂手里把菜单接过去，喜滋滋的道：“这些菜单可都是好菜啊，比如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 逐渐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杨晨猛地停住了。 “要不，咱们稍微改几道？” 翠嫂作为厨娘代表，沉重的点点头，道：“公爷，您说了算，不过……最好改改……” 考虑到翠嫂她们几个的厨艺水平，杨晨扫了眼手里菜单，道：“要不就把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改成宫廷版佛跳墙，把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改成开水白菜！剩下的不变，你们觉得怎么样？” 翠嫂：…… “成！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来找我！我先回去眯一会，晚上可得要有好精神才好。” 杨晨伸着懒腰走了，丢下一堆面如菜色的厨娘。 “翠嫂，咋办呢？”其中一个厨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翠嫂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做啊……不过，你们谁认字啊，给我来念念菜单啊！” …… 杨晨已经脱了外衣躺下，舒坦的翻了个身，把脑袋上的枕头捞了下来，一把夹在两腿中间。 “媳妇啊……” 刚冲到门口的程处亮猛地脚下一个急刹车。 还好还好，差点就撞破人家好事了。 刚准备去大厅里坐会，突然想到，哪来的媳妇给他抱！ “晨子！晨子！你给我起来，我有事找你！” 脆弱的门板被程处亮敲的震天响，杨晨懊恼的坐了起来，透过玻璃看见程处亮的身影，怒道：“搅人清梦，程处亮你个王八蛋！” 程处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的力道更大了，颇有种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那扇脆弱的门板看起来更脆弱了，杨晨忙从床上翻身下来，一开门就看到程处亮那张略显黝黑的脸。 “干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想睡个觉。” “你还睡，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程处亮一边说一边往里赶他，进了屋才压低声音道，“卢家那边最近可能要造反了。” “卢家？”杨晨皱着眉想了想，道，“是范阳卢家吗？” “就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快，我爹的人刚探回来的消息，卢家主刚回范阳就加紧了招兵买马的事情，眼看就要真造反了。” 程处亮一想到偷听来的消息，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到隋朝刚刚结束了几百年的战乱，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十年，又要闹内乱了。说实话，一开始他是有点兴奋的，因为光从最近陛下召见他爹的次数来看，这次卢家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交给他爹的，这样他就能浑水摸鱼上战场了，可是转念一想，这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自己人打自己人，亏的还不是大唐？ 杨晨沉思许久，半晌才道：“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卢家要造反本来就是陛下的计划，你这么急干什么？” “啥？陛下的计划？” 杨晨给他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程处亮惊讶了片刻，脑子里便将最近的线索自动连了起来，随后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是担心卢家和陛下，只是打仗，肯定是百姓吃亏啊。” “这倒是真的。”杨晨先是跟着深沉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卢家那边没什么厉害武器，陛下要是真的想拿下他们，用手雷就能把卢家炸的灰飞烟灭。” “话是这么说，但是……算了，我好歹也是程咬金儿子，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程处亮狠了狠心，又道，“你说这次谁会带兵去？” 杨晨不假思索的答道：“还用问，不就是你爹吗？这段日子，你爹都快驻扎在皇宫了吧？” “我也觉得是我爹，到时候要真是我爹，我就混进去，跟着我爹一起去打卢家，不过光打卢家也不够爽，什么时候能把五姓七宗那帮孙子都灭了才好！” 杨晨忍不住笑他，“你刚刚不是还在担心无辜百姓吗？现在就满脑子想着打仗？” 程处亮哼哼一声，露出得意的神情。 “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只要能为大唐做贡献的，没道理往后缩！” “豪气！”杨晨竖起一个大拇指，狡黠道，“等铁路修好了，陛下还要北征突厥呢，到时候你再跟着去，那才叫真正的保家卫国！” 一说起打突厥，程处亮更来劲了，哗的一下从圆凳上站起来，道：“没错！等陛下出兵打突厥，我一定要去，不杀个千百个突厥人回来，我程处亮的名字就倒着写！” 见他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杨晨乐了，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陛下要去打高句丽呢？你还去不去？” “高句丽？”程处亮一怔，疑惑的道，“陛下有说过吗？” “那还用陛下说？高句丽自隋朝起就一直在搞事情，隋炀帝想灭它好几次都被败北，你回去问问你爹，最近几年高句丽是不是还有不稳定的迹象？据我所知，高句丽地方小，野心可不小，跟百济互相勾结，吞周边小国不算，还想断我大唐后路，这些年动作频频，不过现在陛下应该还不知道，等新罗使臣来长安了应该就知道。” 杨晨嘴上没个把门，说的越来越起劲，全然没看到程处亮目瞪口呆的表情，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悻悻的道：“我这不是消息灵通嘛……” 程处亮立刻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来。 虽然不知道杨晨哪里来的消息，但是，听起来好像很靠谱的样子。 “晨子，陛下真的会出兵高句丽？” 杨晨也不瞒他，正色道：“没错，所以你想立功有的是机会，你爹要是现在不让你去，你就别去了。” 程处亮脸色立刻变了，翻个白眼道：“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我上战场，我又不怕死！” 杨晨也回他个白眼。 “我怕你死。” 第657章 杨玟的恋爱之路 程处亮立刻恶心起来，搓了搓手臂，恶寒道：“晨子你突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关心我，我有点吃不消。” 杨晨也跟着一起搓胳膊，搓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也觉得有点不习惯……” 两个人在房间里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喝完了整整一壶茶，程处亮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说。 “新世学院招生的事情我已经在办了，上回你说要去招寒门学子，我琢磨着长安附近这些人不多，就像你之前招的，不还有一个周言敬是王御史外甥吗？所以我这次就远了点，不过长安这边我也没放弃，我还是问问，要是一些查出来品性不错的勋贵子弟，你要不要啊？” 杨晨把茶盏里的最后一口茶喝完，道：“要，当然要，不过最好别跟长孙家有牵扯，一个长孙无忌，再加一个高士廉，一个比一个精，要是被他们安插了人手进来，我还得费心思。” 程处亮不赞同的摇摇头。 “你要是这么想就不好招了，你以为寒门子弟他们就不能安插人手了？” 这问题问得杨晨犹如当头棒喝，木楞的道：“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啊！” 程处亮：“……” 杨晨跟长孙无忌一直不大对付，高士廉那边嘛，上回他大咧咧上门去给祝贺纳妾，早就把他得罪了个干净，这俩舅甥哪个都不好惹，偏偏他还就全惹了。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啊？” “什么事？”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人，很久没找我麻烦了。” 程处亮忍不住道：“瞧你个贱样，人家不找你麻烦你还惦记上了？” “我能不惦记吗？你别忘了我那个大姐还在人家长孙冲院子里当妾呢！” “那又怎么样，不找你事不就好了，不过我看她现在八成是后悔了，帮着长孙无忌跟你过不去，结果你成了国公爷，她现在还是个妾！要是换成我，我肯定逃也要逃回来。” “你真不要脸。” 杨玉这个大姐不得不说是个高手，要是她当初进的不是长孙冲府上，而是李世民后宫，说不定这会都当上昭仪了。 长孙无忌府上有一支暗兵，而这支暗兵长孙无忌没有交给他儿子长孙冲，却交给了杨玉这个儿子的妾，要不是手腕过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可惜了，自卖为奴，就算心计再高又怎么样，一旦长孙冲娶了正房，还不是要被压得死死的。 “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你府上在忙，翠嫂还拉着刘谦让他念东西，怎么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说到这个，杨晨心情又好了起来，得意的道：“我这是摆宴席请客呢！” “嗯？” “我三姐年纪老大不小了，终于有心仪的人了，我好欣慰啊！” “你是说杨玟？她有心仪的人？！”程处亮表情就跟吃屎了一样，突然狂笑起来，“晨子你疯了吧？你三姐居然会有喜欢的人？你是不知道，我来找你的时候经常看到她在练武，那家伙，哪像个女人啊！” “去你大爷的程处亮，你说什么屁话呢！我三姐怎么你了！” “行行行，算我没说，不过你得跟我说下是哪个倒霉蛋。” 杨晨立刻阴森森的飘过一个刀眼，程处亮立刻讨饶。 “我说错了，是哪个幸运儿！” 杨晨这才满意的笑了。 “就是马秦！” 闻言，程处亮窒息的看着杨晨。 “你没搞错吧？这俩人看起来没什么苗头啊……” “你懂个屁！你谈过恋爱吗？跟你的小红吗，别逗了，你那是娃娃亲，自由恋爱你根本没感受过。” 程处亮砸吧砸吧嘴，耸耸肩无所谓的道：“谁要感受这玩意了？不过你确定真的没搞错，我分明记得你三姐对那小子一直都是臭脸。” “可能青春期的恋爱都是这样吧。”杨晨突然一拍大腿，兴奋的道，“我想起来了，上回房相在的时候他们俩就在比赛，因为这事还吵起来了，难怪啊，原来那时候就有苗头啊……” 杨晨一副着魔的样子，程处亮无语的拿起杯子想喝茶，倒了倒，发现已经空了。 “连茶水都没了！对了，既然晚上你家开宴，肯定有酒！走走走，先给我拿一坛！” 说到酒，杨晨倒是想起来差点被他遗忘的高句丽酒，一把拉住要往外走的程处亮，道：“有个好事，你帮我查查看，长安城里有一帮高句丽的行货商，他们有一种度数很高的酒，喝起来很烈，刘谦去找人没找到，你帮我找找吧？” “高句丽的酒能有你家的酒好？” 杨晨其实不想说实话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道：“实话告诉你，之前你喝的都是兑水的，我倒不是做不出来高度数酒，只是高句丽的酒很奇怪，一口喝下去没感觉，喝多了才觉得烈，不像烧刀子，一口下去喉咙里就有火烧火燎的感觉，而且后劲来的也没那么快，我挺好奇的。” “成！不就一坛酒嘛，我帮你找就是。” 说话间便拉着杨晨出了屋子，俩人在厨房里倒腾了一阵子，从角落里挖出来一坛酒，抱着就出去了。 坐在凉亭里，小桥流水，假山花园，边上还有个游泳池和挑战场，古色古香加上现代乐园，这种奇怪的组合十分诡异又和谐的出现在杨家院子。 程处亮心满意足的喝了好几口，眼角一瞥，看见一个人：“晨子，快看，你三姐回来了！嗯？后面跟着的是太子？” 杨晨立刻看了过去，果然见杨玟和李承乾一起从门外进来，忙招手道：“三姐！” 杨玟听到声音，循声望了过去，见杨晨在叫她，放下东西就过去了。 李承乾也跟着走了过去。 “晨哥儿，找我有事吗？” “师父。”李承乾一本正经的叫了一声，见边上还有程处亮在，就自觉的走开了。 “哎……”见李承乾走了，杨玟下意识出声。 杨晨笑道：“三姐，你总算回来了，看你一身的脏，快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啊！” “换衣服干什么？”杨玟眉头堆得老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晚上还有宴席呢，穿成这样多不好？” “有宴席不是你去就好吗？我干什么还要换衣服啊……” 杨家有贵客，自然是杨晨作陪，哪有未出阁姑娘一起的道理，杨玟眨着眼睛，脚下丝毫微动，根本没打算去换衣服。 边上程处亮一副我早就看透的表情。 你家三姐，跟谈恋爱这种事，绝逼没缘…… 第658章 设计图神秘失踪 无视程处亮的眼神，杨晨恨铁不成钢的道：“当然要去，我悄悄告诉你，我可是特意把马秦也叫来了。” 杨玟眼睛刷的一下瞪大了，道：“那小子回来了？” 见状，杨晨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连连道：“没错没错，马秦回来了，怎么样？去不去啊？” 杨玟想也不想的道：“去！肯定去！我怎么能不去呢！” 这小子赢了她的骨节鞭也就算了，还仗着人在军营里不能奈何他，气焰嚣张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怎么能放过！ 想到马秦那张欠揍的脸，杨玟脸上表情就笑的狰狞起来。 落在杨晨眼里，除了他家三姐不大矜持之外，完全就是少女怀春的表现！ 三姐，看不出来你在恋爱的时候，还挺凶猛…… 杨家的宴席折腾的很是热闹，杨老夫人在自己院子里拜了起码一炷香的菩萨和杨家爷爷，这才亲自往厨房去了。 等翠嫂把一大长要命的菜单拿出来的时候，杨老夫人沉思良久，在众目睽睽下拧着眉毛道：“这菜单不大合理。” 对对对，您也觉得公爷太过分了是吗！ 呜呜呜，老夫人您真好，这么长的菜单可把…… “还得再加些！这哪够啊！” 嗯？？ 翠嫂：“额，老夫人，您说什么？” 杨老夫人郑重的把菜单还给翠嫂，扫了眼厨房里摆着的各色吃食，道：“我觉得得再加些菜，你们别担心食材不够啊，不够就去买，市面上要是没有，那就去咱们自家田里找，总能找到的。” 翠嫂：这不是食材的问题…… “要么我再给你们送个新菜单过来？” “……” 杨老夫人一锤定音，笑呵呵的又拄着拐杖回去了，再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纸条，上头写着十几道的菜名，翠嫂接过去的时候手都在抖。 “翠嫂你激动啥，不就菜名嘛。” 翠嫂是很激动，甚至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顺溜。 “我、我太兴奋……” 杨老夫人高兴的眼角皱纹都挤在一起了，笑着道：“没事，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 翠嫂：“……” …… 杨晨和程处亮在凉亭里喝了好一会酒，晚上还有宴席，俩人想着差不多了，就停下了。 刘谦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轻尘，嘭的一声巨响后，俩人就看到刘谦跟只虾子一样躺在地上，然后拍拍屁股上的灰，这才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 杨晨好奇死了，以前没见轻尘这么暴力，现在可是时不时就揍一顿刘谦。 “你说实话，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谦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依旧瘪着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就被打了……” 程处亮道：“所以说，娶媳妇就不能娶会武功的，否则怀孕的时候她揍你，你都不能还手，一旦还手，牢底坐穿。” 杨晨嘴角一抽，不知道他上哪听来的论调，反驳道：“谁说娶会武功的娘子不好了？我看是你找不到既会武功，长得又好看的娘子吧。” “你好端端说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人打刘谦的！”程处亮震惊的看着胡乱攻击的杨晨，哼了一声道，“不跟你说了，我去厨房看看去。” 程处亮从位置上站起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酒嗝，然后这才跨步走了出去。 杨晨又在凉亭里坐了会，直到眼见天色快暗，才道：“马秦呢，怎么还没见他回来？” 刘谦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火器营到杨家并不算远，就算马秦是踩着自行车回来的，这个时候也早就该到了。 “你去看看，他要是有事耽搁在火器营，就把他先叫回来。” 就目前形势而言，杨玟最大！ 刘谦应了一声，便牵着马出去了，结果不到一刻钟就又返了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行色匆匆的马秦。 杨晨脸上一笑，上前道：“马秦啊，你可算回来了，嗯？怎么还穿着铠甲，走走走，去你房间换了，咱们晚上还要开宴呢。” 刚准备拉着马秦去他房间，就听得马秦道：“校长，火器营出事了！” 杨晨脚下步子猛地一顿，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怀玉他们研究机关枪出问题了？” 马秦猛摇头，道：“研究没出什么问题，是设计图被盗了！翼国公已经把整个火器营封锁了，还带着人去搜查了方圆十里之内，我刚刚跟杜兄搜查回来，可是什么都没查到。” 杨晨听完，脑门一紧，顿时头大起来。 也顾不上追究究竟怎么回事，带着马秦就往火器营赶，走到门口突然想到晚上开宴的事情，停下步子对刘谦道：“跟老夫人说一声，让晚点开宴。”想了想又道，“要是实在太晚，就别等了，至于那事……”杨晨看了眼马秦，道，“那事就过几天再说吧！” 交代完，杨晨就骑着马跟马秦一块走了，刘谦见他们没了身影，这才折了回去，刚准备去找杨老夫人，半路正好撞上程处亮。 “刘谦，你家公爷呢？”程处亮手里拿着一块肉，没形象的啃着，一看就是从厨房里顺出来的。 刘谦道：“公爷跟马秦去火器营了，火器营出事了。” 程处亮一激灵，手里的肉都丢了。 “你说什么？火器营出事了！” 片刻后，程处亮骑着马火急火燎的往火器营赶去。 杨晨在半路就被程处亮赶上了，三个人玩命的往火器营里奔去。 按马秦的说法，这设计图失踪的很是巧妙，营帐里没有人出现异常，也没有人有偷盗的嫌疑，更没有不明身份的人混进去，总之怎么看都很玄乎，秦琼和他们大多认为设计图还在火器营里，但是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找到，不得已才往火器营外头去寻。 按理说，火器营到处都是士兵，巡逻队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研究枪支的营房又是在最里面，想要悄无声息的从火器营里偷走一张设计图，没有通天的本事怎么可能办到？ 杨晨越想越急，眼看就要到火器营，一夹马腹又快速奔了过去。 秦琼正收队回来，听得士兵喊杨晨，这才转过头来看他。 “怎么样？找到了没？”杨晨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直奔主题。 秦琼脸色一沉，摇了摇头，道：“没有线索，不过我总觉得设计图应该是在火器营里面的。” 第659章 抓贼 杨晨也是这么想的，设计图一般都在营房里，秦怀玉他们研究的时候必定是时时刻刻拿着设计图看的，就算稍有离手，那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所以被偷走后，肯定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么短的时间内，偷设计图的人想能从营房走到训练场都很难，更何况没多久火器营就被封锁了。 “怀玉他们呢？我想问问当时的情况！” 秦琼立刻道：“他们刚才回来了，就在营房里。” 杨晨二话不说便赶了过去。 营房内，秦怀玉和杜之龄烦躁的来回走着，边上还站着几个同样眉头紧锁的人，杨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姑父？你可算来了，机关枪的设计图丢了，我们没找到。” 杨晨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跟我说说当时是什么场景。” 秦怀玉八成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张口便道：“那时候我们就在正常的研究，我看完图之后就放回去了，倒腾了一会零件正准备去看，就发现图纸没了，问别人，他们也没看见，找了一回才意识到图纸不见了，整个营房就这么大，也没堆多少东西，一张图纸都找不到，肯定是被人偷了！” 杜之龄忙附和道：“不错，肯定是被人偷了，但是我们里里外外都找了，就连军营外面都没放过。” 杨晨眉头紧锁，道：“就没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秦怀玉懊恼的道，“进出营帐的就我们几个。” 这些研究成员都是老成员了，是最早一批进来的，外面也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要说安插人在他们里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若是不是自己人，那就只有外人了。 营帐内所有人都锁着眉头，董老他们更是急的不行。 “公爷，机关枪的设计图可是机密，要是真的被有心人盗走送出去，那百姓就危险了，如此一大凶器，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 程处亮突然骂道：“要是让老子知道这是谁干的，老子非扒了他皮当葱饼！” 杜之龄无语的看他一眼，道：“程小公爷，您还有这手艺？”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程处亮撇撇嘴，看向杨晨，道，“依我看一定是有人混进火器营了，咱们把人都集合起来，让大伙互相认认！” 秦琼不赞同的摇摇头，道：“这不大可能，最近火器营在招兵不假，但是新兵进来也有好些日子了，就算面生现在也混熟了，谁还认得出来脸生的人。” 杨晨想了想道：“如果那个偷盗之人是替换了别人的身份，今天才混进军营的呢？” 秦琼还是摇摇头，道：“这也不可能，军中军纪严明，时常点卯，校尉手下就这么点人，怎么可能会看不住，再者每个士兵食宿都是有规定的一班人马，想要顶替一个人，那根本就不可能。”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设计图是怎么丢的？”程处亮语气有些差，机关枪的设计图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陛下委以重任的，火器营造不出来都有可能被陛下迁怒，更别提把设计图弄丢了，这消息要是传到宫里，陛下肯定会龙威大怒。 所以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设计图找回来，不然谁都有可能惹上麻烦。 其实杨晨重新画一张并不难，可这种武器要是大家都有了，那就没什么好研究了，要的就是独一份，否则凭什么傲视群雄？ 所以这个设计图，必须找回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想要这个图的人是谁！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马秦急道。 杨晨沉思片刻，道：“不如这样，咱们不管偷盗之人有没有可能混在军营里，就按照刚才说的全部查一遍，先认人，要是有可疑的就先拿下，然后查清楚，要是没有……那就再说吧。” 秦怀玉颓废的长吁出一口气，道：“眼下只有这样了。” 秦琼做为火器营最高统帅，立刻安排人员开始排查。 半个时辰过去了，还真被他们揪出来三个可疑人员。 一个是张龙那边的，张龙盯着瞅了半天，觉得眼熟，又觉得不眼熟，所以就索性拽过来了。还有两个是马秦和程处亮找出来的，据说这俩之前就手脚不干净，偷过点小东西，因为有前科，就也被逮过来了。 用程处亮的话来说，这就是宁可错抓，不能放过。 张龙带过来的人唤做周二，整个人能用四个字形容，短小精悍，一双眼睛小小的圆圆的，被张龙带过来的时候显得跟小媳妇似的小。 还有两个叫钱统和吴奎，长得倒是高大，跟周二比起来，太像个军人的。 所有人齐刷刷的将视线放在周二身上，因为跟钱统和吴奎站在一起，他怎么看都更像个会偷东西的人。 三个人一起到的，先是行了一个军礼，便挺直腰杆站着不动。 杨晨止不住的点点头，军营果然是个能洗礼人的地方，光是现在这么一瞧，谁能看的出来这俩是有前科的人。 秦琼看他们一眼，接着便道：“来人，搜身！” 话音落下，门外的守卫便走了进来，当着所有的人面上上下下开始搜身，就连裤裆都没放过，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搜到。 这个结果早就料到了，能密谋来偷设计图的，哪能那么轻易就被搜出来。 杨晨踱步上前，问道：“大概一个时辰前，你们都在干什么？” 周二率先道：“回都尉，属下在练操！” 钱统道：“回都尉，属下当时正跟随本队校尉进行武装泅渡训练！” 吴统道：“回都尉，属下当时在休息，因为前一天得了风寒头疼的厉害，便申请了回营。” 程处亮立刻道：“你一个人在营帐里休息？” 吴统点点头，道：“是的。” 几人对视一眼，半晌也没说什么话。 吴统在休息，而且也只有一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作案机会，但是要真是这样他就不会大咧咧的说出来，应该骗他们才是。 秦琼使了个眼色，马秦立刻出了营帐，没一会就又回来了。 “属下问过了，他们说的都没错，没人撒谎。” 话音落下，小小的营帐内便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杨晨狐疑的道：“你们伙房查了吗？” 第660章 失而复得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对啊，我们伙房没查呢！”秦怀玉一拍大腿，面露惊喜。 “先不管有没有可能，去查查再说。”秦琼说完便亲自带着人出去了，程处亮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火器营的伙房跟别处不同，因为原先的火器营就是各处出人手，杂七杂八凑在一起的军营，所以伙房并没有军职人员在，大多是从周边招募的百姓。 说到伙房，秦怀玉似乎想起什么，看向杜之龄道：“原先是不是有人进来送过吃食？” 杜之龄还未说话，对面的董老便略显激动的道：“有！有！是小马扎来送来的！我那时候刚好看到的，他端着一壶茶进来的。” 杨晨狐疑道：“茶呢？” “在这儿呢！” 杨晨接过茶壶，先是打开盖子闻了闻，又试了下温度，便道：“给我拿个茶盏过来。” 杜之龄忙递过来一个，顺便还帮他倒了一杯。 边上的秦怀玉忍不住问道：“姑父你发现什么了吗？难道是茶有问题？” 杨晨正把茶喝下去，温温润润的在肚子里很是舒服，听得秦怀玉问，疑惑道：“没有啊，我就是渴了。” “……” 杨晨在营帐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秦琼他们才匆匆回来。 “伙房少了一个人，处亮带兵出去追了，八成就是他。” “父亲，那人是谁？”秦怀玉问道。 “是个高瘦的男子，姓马。” 董老道：“小马扎！” 秦琼点点头，道：“看来真的是他，刚才过去查的时候谁都没见过马扎，找了半天也没想到，按理说伙房的人上工之后等夜里才出军营，没道理现在就找不到人的。” 杨晨点点头，道：“有把握抓回来吗？” “那人的脸早就露了，认识他的人很多，想要抓回来不是难事，处亮带的兵里有不少侦查能手，应该能抓到。”秦琼想起方才在伙房的情节，心有余悸的道，“看来火器营的伙房要整改一下，还是得又军营里的人来。” “父亲，我带人帮着一起去找！” 秦怀玉说完便出了营房，杜之龄连连跟了上去。 所有军营都有不同的兵种，虽然不如后世那样多，但是最基础的斥候肯定是配备的，再加上有杨晨在，斥候的侦查能力比其他军营的要好上不少，程处亮带着人在周围查找了半个时辰，总算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都尉，前面山林有人走过的迹象，按照树木被倾轧的重量来看，应该就是马扎没错。” 程处亮看了眼前头密密麻麻的树林，隐约看去的确能看到一条刚刚被人为踩出来的小道。 “走！追上去！” 身后一群士兵急忙跟上，程处亮打头阵，追了不到一刻钟，终于看到一个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人影。 “站住！” 话音落下，所有士兵一拥而上，马扎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追上。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程处亮冷笑一声，眼神示意让士兵将人拿下，接着亲自上前搜身，果然在里衣的隔间里找到了设计图。 “这个是什么？你居然敢偷盗军中的密文，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马扎脸色一变，盯着程处亮手里的设计图眼神发狠，正想开口说话，突然空气中一道破空声出现，噗的一声轻微响动后，马扎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然后浑身无力的嘭的一声倒下。 程处亮心头一惊，一探鼻息居然没气了。 “快，抓人！” 一声令下后，士兵急忙朝着远处追去，程处亮将设计图放入怀里，也疾步赶了去。 可惜一番搜罗居然什么人都没找到，再回到原处后，居然连马扎的尸首都没了，这让程处亮忍不住背后一凉，连声道：“回营！” 找到马扎寻回设计图，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神秘人杀人灭口，事后还悄悄把马扎的尸首也抬走了，这就让秦琼开始焦虑起来。 在军营里生活了一辈子，没想到居然还能被人混进来，这可打脸打的十分响亮。 眼下天已经全黑了，可秦琼却没休息的意思，连夜让人整顿伙房，赶在天亮之前必须把火器营所有角落都换成自己的人。 程处亮把设计图还给了秦怀玉，想了想又道：“这个图被偷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以也不能保证有没有第二份泄露，我看你们最好快些研究出来。” 秦怀玉点点头，打开图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又带着人一头扎进了实验中。 火器营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杨晨和程处亮一时之间倒没事做了。 “晨子，怎么你跟冀国公都没有要查背后人的意思？偷盗设计图可不是小事。” 杨晨笑道：“窥视设计图的人肯定有，光是五姓七宗的就够有嫌疑，可是别人也有啊，比如虎视眈眈的外邦人，要真去查，什么时候能查出来都不知道，与其担忧别人盯上咱们，不如咱们赶紧提升自己，再说除了机关枪，我还有别的好武器不是？” “你还有比机关枪还厉害的？！”程处亮眼睛瞪得老大，他可听说了，这个机关枪可是能一排子弹把人打成马蜂窝的，跟原来的燧发枪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居然还有比机关枪还厉害的？ 杨晨脑海里逐渐想起后世看的科幻片，激光直接把人切成了块…… “晨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真的还有比机关枪还厉害的？”程处亮一个劲的抓着他，非要问个明白。 杨晨拗不过他，道：“有肯定有，你看看咱们火器营研究小组的干劲，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新式武器的。” 正说着话，杨晨抬头看了眼暗沉沉的天，这才想起来杨家今晚的宴席。 “对了，马秦呢？” 程处亮左右张望了一番，道：“没看见，八成跟着翼国公去整顿军营了吧？” “那我家三姐怎么办啊……” 程处亮忍不住道：“你就别想了，那小子怎么看都跟你家三姐不配啊。” 杨晨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哪里不配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顿了顿，接着自言自语道，“不过今天的确是没戏了，算了，以后再说吧。” 第661章 拉房玄龄下水 程处亮连连道：“别啊，咱们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吃点菜，我看你家厨房菜单那么长呢，他们肯定吃不完！” 程处亮拿手做了个比划，回过神后才发现杨晨已经骑上了马背。 “我说晨子，你等等我啊！” …… 杨晨回到杨家的时候天已经黑的透透的，门房见杨晨回来，连连上前把马牵过来。 程处亮还跟在后头，把马一甩就跟着杨晨进门了。 “我说大半夜的你不回家，跟我回来干什么？” “我家太远了，我准备在你这儿先将就一晚上，我就还住上回住过的地方吧，天色不早了，你也不用招呼我了，我自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吃完我就睡。” 杨晨嘴巴刚张开，话还没说出口，程处亮就已经晃晃悠悠的往厨房过去了。 机关枪设计图丢失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瞒过李世民，杨晨和秦琼、程处亮被一起叫进了紫宸殿，殿里还站着一号人，某位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房老哥。 杨晨腮帮子动了动，发现边上的程处亮也在斜眼看房玄龄，就知道他们想一块去了。 先给李世民行了一礼，杨晨悄咪咪的压低声音对房玄龄道：“房相，你太不厚道了，咱们商量商量好不好，以后告黑状这种事咱们就不要做了。” 房玄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从脚下的一块砖移到另一块砖上去了。 程处亮听到杨晨说话，帮腔道：“就是，房相你也太不地道了，再说我们不是把东西找回来了吗？” 房玄龄又重新把视线挪到原来那块砖上，但还是没说话。 杨晨咬起了牙，道：“你这样的话，我就要上门去跟你要债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呢。” 话音刚落，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突然道：“杨晨，你胆子不小啊，当着朕的面威胁房卿？” “陛……” “陛下英明！杨晨就是在威胁老臣。” 杨晨嘴角猛地一抽，扭过头去看一本正经委屈脸的房玄龄。 “好大的胆子！弄丢设计图不算，还当着朕的面威胁大臣，杨晨，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李世民突然把桌上的镇纸拿起来一瞧，吓得底下四个人齐刷刷一抖。 要是在脑门上刻个月亮，再做个美黑，那就是唐朝版包青天了。 见李世民动怒，秦琼连连道：“陛下，此次设计图丢失乃是微臣治军不严，臣愿意领罚，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这才把视线挪到秦琼身上，火气也消了点，直了直身子道：“这次设计图丢失不是小事，不过朕可以让你们将功折罪，要是能在半月之内将机关枪研制出来，那朕就赦免你们的罪过，如果不然，火器营全军受罚，而你们三个作为火器营的将领，到时候惩罚就会更重，明白吗？” “明白明白，当然明白，不过臣弟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还望陛下解答。” “你不明白什么？” “臣弟不明白为什么房相不用受罚，按理说长安附近混进了居心叵测之人，房相应该第一时间知道啊。” 杨晨说完就捅了捅程处亮，程处亮立刻道：“就是，房相不是号称密谍遍布天下吗？这么点小事都防不住……” 边上的秦琼嘴角一抽，又看到杨晨和程处亮使劲给他使眼色，下意识帮腔道：“对、对啊……” 房玄龄气个倒仰，看看杨晨又看看程处亮，最后不可思议的看向秦琼。 “你们仨，太不要脸了，这关我什么事？！” 杨晨立刻道：“那我还觉得我冤枉呢，我虽然在火器营挂了名，但是火器营正规化之后我就没咋去了，我还要连坐呢。” 程处亮忙道：“可不是，我这段时间就忙着铁路的事，没日没夜扎在研究组里，吃不好睡不下，昨天设计图一丢我就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我最近也就是挂个名啊。” 杨晨又道：“我们挂个名的都要担责了，那房相本就要查探长安三辅之人的人，怎么就不要担责了，陛下你说是不是？” 话题突然转到李世民身上，李世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房玄龄：！！！ “陛下，这跟我真没关系啊！” 抢在李世民还未开口之前，杨晨立刻道：“房相不带你这样的，咱们都认责了，你也就认了吧，好男儿怎么能推卸责任呢？” “我……” 程处亮两步上前围在房玄龄左手边，不怕死的道：“晨子说的对，房相咱们要能曲能伸，为大唐做贡献是我们每一个身为臣子的人都应该做的事情，你这样推三阻四，陛下可就要以为你不上心了。” 房玄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被杨晨和程处亮围着左右夹击，受不了了忙走到秦琼边上，连声道：“你说说你说说，这跟老夫我有啥关系！” 秦琼那个尴尬，他其实也觉得不管房玄龄的事，可是…… “房相，咱们好好说话呢，您去找冀国公干啥，来来来，咱们继续……” “我、我不要跟你们说，陛下这事跟我没关系啊陛下。” “咋没关系了！我问你，你在火器营有没有你的人？” “我、我这……” “我什么我，就说有没有。” “有……” “那火器营消息你平时看不看。” “看……” “那火器营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杨晨的脸立刻换了副表情，摇着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房相，你这样太不团结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处亮也是演技派，一见杨晨准备走苦情路线，马上打起配合。 边上的秦琼尴尬的恨不得钻地下去，他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耍无赖的……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朕脑袋都被你们说大了，这样吧，房卿你就……” 房玄龄满眼希冀的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道：“和杨晨他们一起吧。” 房玄龄瞬间垮脸，苦着脸刚想说话就被杨晨截胡，然后三两下又听见他们告退，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杨晨拖着走了。 “杨晨！程处亮！你们俩小子太过分了！拉老夫下水做什么！”房玄龄气得脸都黑了。 杨晨得意的道：“谁让房相告状的。” “这是老夫的本分！” 杨晨无所得耸耸肩，道：“反正陛下已经说了，要是咱们半个月之内研究不出来，房相跟我们同罪。” 房玄龄的脸更黑了，突然瞟到想要溜走的秦琼，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第662章 两个王八蛋 “冀国公你别急着走啊，你说句公道话啊！” “房相，我军营里还有事呢，你别拉我啊。” “不行你不能走，这俩小子黑心肝，你总也不能这样吧？” 秦琼越走越快，房玄龄紧紧追在后面，俩人一追一赶直到出了宫门，秦琼立刻上了马，头也不回就跑了。 房玄龄气得忍不住骂了两声，一回头，正好看见杨晨和程处亮出来，俩人还冲他咧了口大白牙。 “气死老夫！两个小王八蛋！” 杨晨慢悠悠的走上前，笑道：“房相别气，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房玄龄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下，机关枪的事情非同小可，陛下很看重，能快点就快点。” 程处亮忍不住问道：“可是卢家那边按捺不住了？” 房玄龄看他一眼，随后点点头，道：“不错，卢家那边可能会有变数。还记得上回的妖道吗？” “贾楠？”俩人异口同声的道。 “不错，贾楠这个人是个骗子毋庸置疑，但是据探子回报，卢家的军火不止有手雷。” “什么意思？他们还有别的？”杨晨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房玄龄。 “具体有什么查不出来，不过总没我们之前想的那般好对付。”房玄龄叹出一口气，眼神放空的道，“总而言之，这次怕是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再回头房玄龄已经走了。 “晨子，房相的意思，是不是卢家很难打？” 杨晨点点头，因为贾楠临死前并不知道明鬼经是什么，所以他下意识就排除了明鬼经在贾楠身上的消息，但是如今看来，莫不是贾楠见过明鬼经，但是却不知道那是明鬼经，所以……但是哪来的其他军火呢？ 杨晨突然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程处亮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不解道：“晨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杨晨看向他，道：“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公输家的明鬼经里难道真的记载了武器？要真是这样，明鬼经落在别人手里就会很危险。” “什么？你在说什么？” 杨晨摆摆手，心思沉重的去牵了马。 明鬼经的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但是小剑的调查依旧没有丝毫进展，上回无意中查到贾楠身上，应该是最靠近真相的一次，可惜贾楠被李世民砍了，现在就算想问也没地方问。 公输月又来找过杨晨几次，明鬼经的事情公输家耽搁了十年，这次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却又跟武器搭上了关系，这让她焦躁起来。 “要不你好好想想，明鬼经里具体都记载了什么，这样我们也能有些把握。” 公输月一个头两个大，她看明鬼经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哪知道里头记载了什么，要说清楚，也只有公输家家主公输頔知道了。 “对啊！找我爷爷，爷爷一定知道明鬼经里记载了什么。” “你爷爷？”杨晨眼前一亮，“不错，公输前辈一定知道里面记载什么，对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公输月脸上笑意瞬间凝固，尴尬的道：“爷爷出去云游，并没有交代在哪里……” 杨晨脸上的笑也凝固了，抠着手指头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 俩人皱着眉头沉思，半晌，公输月突然道：“墨家巨子印在你身上，只要爷爷看到这个，就一定会找过来的！” “墨家巨子印？我想起来了！” 杨晨立刻起身出去，不一会就捧着东西又进来，放在桌上道：“就是它了！” 公输月伸手将墨家巨子印拿过来，欣喜的道：“我们只要放出消息，让爷爷知道墨家巨子印在这里，爷爷就一定会找过来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马上让人去贴告示吧，只要公输老前辈看到了，咱们就好办了。” 公输月点点头，杨晨便拿起纸笔开始写，写完后又叫来刘谦，让他找人把布告发出去。 “公爷，都发哪些地方啊？” 杨晨刚想说，话到了嘴里突然转了个弯，道：“咱们的人手毕竟有限，不如传消息下去，让下面的州府衙门都贴出这张告示，这样效率也高些，总比咱们自己人满世界贴的好。” 公输月赞同的点点头，道：“你能调动州府吗？” “这倒也不难，不过这种事我还没干过呢。” 想他杨晨在大唐混了这么久，真正使用自己身份去便宜行事的，好像也没几次。 “公爷，州府县衙调令是要腰牌或者圣旨的，咱们想要发一张布告下去还得去一趟尚书省。” “这么麻烦？”杨晨眉头一拧，摆摆手，“还要去走程序，实在太麻烦了，有什么捷径吗？” “这个……”刘谦为难起来，这一道道程序都是规矩定好的，就连皇帝下旨都要经过好几道门卡，想在全国范围内发布同一张告示，哪有那么简单容易的。 “不如去找太子吧，太子身份发布一张告示，应该不难。”公输月建议道。 “这个主意好！”杨晨一拍大腿，笑道，“承乾还在田里吧？” 刘谦想了想道：“太子这会好像在隔壁农庄，听张小公爷说太子好像去帮忙了。” “帮忙？他帮什么忙？”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热闹起来，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后，两个浑身是脏兮兮的人便出现在眼前。 张甚微和李承乾两个不知道去哪个泥潭里打的滚，身上臭不说，还脏的要死。 刚一进来，张甚微便激动的道：“师父，我们在隔壁庄子上发现野兽了！” 李承乾补充道：“是食铁兽，就跟家里的二哈一样，不过是有两只，隔壁庄户原本想上报的，正好让我遇上了，就带人去帮忙抓了，好不容易才抓到，我给带回来了，师父，您要不要看看？” 话音落下，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二哈同类就出现在门口，身上的泥巴也是一块一块的，臭的不行。 杨晨嘴角一顿猛抽，总觉得这股臭味有股诡异的熟悉感，忍不住道：“你们在哪抓的？” “就在隔壁庄子的猪圈里啊！”张甚微毫不在意的道。 闻言，边上的公输月终于忍不住了，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夺门而出。 杨晨连连捂着嘴退了好几步。 “你们俩给我出去，臭死了！” 第663章 真的只能挑粪 杨晨把人赶出去之后，捂着鼻子也出去看，瞅了俩眼黑眼圈的国宝，骂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洗完澡再过来，这俩只二哈……刘谦，你去洗干净。” 刘谦啊了一声，立刻被杨晨瞪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洗完澡之后，张慎微和李承乾才又过来，杨晨把之前写的布告给李承乾，叮嘱他务必要最大范围内下发，李承乾皱着眉将布告看了一通，道：“找孙思邈？师父的医术那么高超，为什么还要找孙思邈？” 闻言，杨晨高深莫测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有道是术业有专攻，孙老先生可是妇科方面的大家，我那点皮毛可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献丑，再者我两位夫人月份也大了，能找来孙老先生也是有备无患。” 张慎微恍然大悟道：“师父你这是假公济私啊！” “我去你大爷的！”杨晨一脚踹过去，张慎微的屁股立刻被引上一个脚印。 李承乾憋着笑，拿着布告道：“我这就让人发布下去，要是有消息立刻就告诉师父。” “嗯，好。”杨晨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李承乾却没动。 杨晨奇怪道：“还有什么事吗？” “师父，李泰虽说是我弟弟，我作为哥哥理应让着他，但他若是太过分了，我也就不会再退让了。” 杨晨一愣，道：“李泰他干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边上的张慎微适时开口，压低声音凑到杨晨耳边，“魏王殿下有事没事就去捣乱，今天太子殿下去抓两只二哈之前还被气了一顿。” “你是说李泰一直在找茬？” 杨晨神情愕然的看着李承乾，见他脸色阴沉沉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我还以为他来了我杨家就转性了呢！” 张慎微立刻道：“哪能啊！” 杨晨白他一眼，上前安慰道：“承乾你放心，师父我办事很公正的！今天我就找李泰好好谈谈，一定不让他再找你麻烦，不过他要是还找你麻烦……那你就揍他一顿吧。” 李承乾眼睛瞬间瞪大，似乎不敢相信杨晨会这么跟他说话。 按理说，他们俩要是在杨家闹起来，杨晨不是头一个倒霉吗…… 杨晨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道：“没法子，要是心里的委屈不让你发出来，到时候憋出病可咋整，总不能就这么让你憋着吧，不过为师得叮嘱一句，不能下手太狠。” 李承乾不知道说什么好，呐呐的应了一句好，转头就开始思考下回得怎么揍李泰才能揍得他哭爹喊娘。 家里要是有俩孩子闹别扭，普通家长就是‘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弟弟’，文化人家长‘说说吧，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错的那个道歉’，而杨晨…… 眼皮子一抬，大佬一样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道：“听说，你欠揍了？” 李泰刚从田里被喊回来，裤腿上的泥巴还沾着，一听见杨晨这杀气腾腾的话，登时浑身一僵，随后道：“师父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 “是吗？”杨晨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道，“知不知道师父有一门绝世好功夫？” 李泰瞪大双眼，好奇的道：“什么好功夫啊？” “烈火拳啊！”杨晨眉毛一挑，笑的格外邪气。 “传说中能凭空打出火焰的烈火拳吗！” 李泰显然听过，看神情更是十分向往的样子。 “师父，你这是要教我吗？” “想学吗？想学师父就能教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学师父的独门秘技，但是都没机会学到。” “真的可以吗！”李泰搓搓手，作为一个文人，其实对练武没有多大的兴致，但是杨晨的功夫不一样，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这等功夫要是学来了，绝不是自甘堕落变成武夫，而是如虎添翼让名声更上一层楼。 杨晨笑着起身，踱步围着李泰走了好几圈，假装在看什么，弄得李泰紧张兮兮的。 “我师父火云邪神曾经说过，本门弟子要收就要收天赋异禀的，一般资质的根本就没资格入门，就拿……哎哎，就拿他来说吧。”杨晨一手指向刚刚把两只二哈洗干净送过来的刘谦，毫不客气的道，“他这样的资质就不行了。” 李泰看向僵住的刘谦，眼睛一眯，心里乐得开了花，忙道：“师父那我呢？我的资质行不行啊？” 杨晨摸着下巴，一副为难的样子，李泰一看就更紧张了。 “这个资质好不好不能光看，还要看你具体表现，否则不小心看岔了怎么办，是吧？” “师父说的有道理！” “这样吧，你知道茅房在哪吧？” 李泰点点头，道：“知道。” “那你先去把茅房的粪挑干净吧。” “师……师父你说什么？” 挑……粪？！ 李泰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他堂堂一个皇子让他去挑粪？！ 而且杨家的茅房可不小，杨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下人，少说也有近百人，再加上因为离工厂近，所以不少工人是走后门来杨家上茅房的，所以杨家茅房规模之大，比他房间还大！要是评个等级，那怎么也是亲王级别的！ 这么多茅房，让他去挑，李泰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能被粪淹死。 “师父，您在开玩笑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杨晨指着自己的脸，满是认真的道，“想当初师父火云邪神想看为师够不够资格，可是让为师挑了半年的粪呢！这才看出来为师资质尚佳，勉强入了门，怎么？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机会你不要啊？” 边上的刘谦还拖着两只二哈，此刻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原来公爷之前不收他为徒教他功夫，就是为了不让他挑粪…… 呜呜呜，公爷你真好…… 虽然跟在公爷身边这么久，屁功夫都没学到，但是…… 公爷你真好啊！ 刘谦独自一人感动的快要流泪，李泰这个即将拥有挑粪机会的幸运儿也激动的快要流泪，半晌才道：“师父，真的只有挑粪才可以吗？” 第664章 跨越时代的成功 杨晨重重的点头，道：“不错，本门最看重的就是弟子挑粪的功夫，只有这样，为师才能看出来你适不适合真正成为入门弟子。” 见杨晨说的很是认真，李泰心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挑粪还是不挑粪，这是个问题，是默然忍受不挑粪带来的后果，还是心狠咬牙选择去挑粪，这哪一个是他最想要的？如果挑粪就能得到学习的机会，那就…… 那就去挑粪吧！ 李泰一咬牙，坚定的道：“师父！我挑！只要能有机会成为师父的入门弟子，就算挑半年的粪……那个师父，不会真的要挑半年的粪吧……” “不会的，相信你的资质一定不会比为师差，想当年为师挑了半年的粪，看你的资质，应该挑个六个月吧。” “嗯。六个月！不对啊师父，六个月这跟半年有差吗？” “额，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要记住，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研究挑粪的精髓，挑粪可不是光让你挑粪，而是要让你学会思考，只有这样你才能学到一个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将会影响你的一身，让你一身受用！” 李泰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燃烧起了希望，用力的点头，道：“好！师父我记住了，我这就去！” “嗯！好样的，记得挑出来的粪别浪费了，能施肥的。” “嗯！我记住了！我不会辜负师父的希望的！” “好！去吧！” 见李泰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刘谦这才拖着两只二哈过来，好奇的道：“公爷，挑粪能学到什么东西啊？居然还能一辈子有用？！” 杨晨瞥他一眼，道：“当挑粪工啊，以后就算打仗了你也饿不死，怎么着，你想去抢饭碗啊？” 刘谦先是嘴角一抽，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胃里一阵抽搐，差点当场吐了，再看向李泰兴冲冲的背影，心里满是同情。 搞定了李泰，杨晨又想起杨玟的事情。 昨天晚上马秦没有来，宴席虽然还是照常开了，但是都是杨家自己人，听杨雪说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显然是不满意的。 去了趟杨雪和李湘云那里，正好碰上她们在睡觉，杨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榻上，视线落在杨雪有些圆润的脸蛋上，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 “公爷，你干什么呢？” 杨晨被吓了一跳，一扭头正好看见轻尘歪着脑袋看他。 “我在看胎。”杨晨淡定的道。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怀的挺稳的。” “……” 被轻尘从屋子里赶出来，杨晨郁闷的摸了摸鼻子。 轻尘这个脾气可是越来越坏了，之前打刘谦也就算了，毕竟他皮糙肉厚的，可现在居然对他也不客气了，女人啊…… 无处可去的杨晨准备去睡个回笼觉，可是倒霉催的碰上了火急火燎的程处亮，冲进来不说，还一脚把他门给踢坏了，两片薄薄的门板在半空中可怜的晃啊晃，看的杨晨眼角直抽抽。 程处亮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他又回了火器营，闲着没事就跟着张龙赵虎一起操练，以至于当初在火器营的感觉又找回来了，所以力气也大了好几把，然后又赶上事情急，所以才…… “我赔你就是，看你那小气样。” 杨晨立刻一个刀眼甩了过去，程处亮只得赔笑。 “晨子，我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你说，要是说不出个正事来，我打得你跟我门一样！” 程处亮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自己被暴打的几率无限上升。 “火车研究有进展了，火车头做出来了！” 杨晨淡定的斜视他，最后慢悠悠的道：“然后呢？” 程处亮震惊：“这还不算大事？！火车头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来了！你知道花了多少铁矿吗！光是被消耗扔掉的就有一座宫殿那么多！” 杨晨嘴角一抽，浪费成这样有什么好骄傲的吗…… 把富贵派过去做指导员，还让新世学院尖子生过去帮忙，甚至把秦怀玉那帮人也拉过去了，这要是还不能把火车头做出来，程处亮你特么去死！ 想是这么想，但是这事毕竟还是大事，杨晨穿好衣服后就跟程处亮去了火器营。 火器营还是老样子，杨晨一下马就直奔火车研究点，还没进门就听到欢呼声。 火车头的样子完全就是按照设计图上的来，不说全部一模一样，至少还是像了九成，乍得一看跟后世的绿皮火车差不多。 要不是高档的高铁做不出来，杨晨还真想打通大唐铁路，让高铁开遍整个世界，可惜就目前来说，这种蒸汽火车也已经很不错了。 见杨晨进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停止了欢呼，满怀希冀的等着杨晨验收。 “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 很快有人把火车门打开，杨晨走进去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方向盘上，伸手摸了摸，笑道：“不错，大家做的很好，这段日子的辛苦没有白费！”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又高涨起来，所有人都在欢呼自己的伟大成果，杨晨从火车上下来，又多看了好几眼，心里很是满意。 这可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在场所有人都只可以载入史册，尤其是当完整的火车全部竣工之后！ 想到此，杨晨就道：“大家都再加把劲，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会白费！等铁路试运营成功之后，我就会上表陛下，陛下一定会下旨嘉奖！大家都有赏！” 一听见还有赏，工人们更兴奋了，甚至还有人互相拥抱来表示兴奋，最后不知道是谁领的头，纷纷高呼起‘陛下万岁，杨公爷厉害！’ 虽然跟李世民比起来只落得个‘厉害’，但是杨晨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当场就决定休假一天，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休息完之后就要更加努力的赶工。 没有人对这项要求提出异议，这里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平日里做活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杨晨能让他们休假，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因为最艰难的火车头部分已经完工，杨晨首先就让富贵和新世学院的学子回去了，之后又叮嘱秦怀玉和杜之龄他们记得多做检测，避免火车头出现问题，俩人一口便应下了。 “处亮，这段时间你没日没夜的忙，从铁轨铺设到火车头研究完成，你都没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你也休息一天吧。” 程处亮摆摆手，道：“我没事，明天火器营还要野外训练，我得带着才行。” 第665章 高句丽行货商（月票加更） 杨晨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个劳碌命？” “能抓紧时间就抓紧时间，我可不想兄弟们上了战场丢命！”程处亮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见杨晨眉头微皱，故意转移话题，“那什么，我先去找冀国公了，他昨天还说有任务要交代我呢。” 程处亮撒丫子溜了，杨晨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后，也出了火器营。 鉴于机关枪的研究还没完成，杨晨不准备现在去找李世民触霉头，省的他想起来这事又揪他小辫子，所以报备火车进度这件事的重任，就落在了秦琼头上。 秦琼在营帐里深思熟虑，最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准备领任务的程处亮，语气严肃的道：“处亮，有劳你进宫一趟了。” 程处亮先是震惊，然后是惊恐，最后是不敢相信。 “我能不去吗……” 一刻钟后，苦逼的程处亮骑着马朝长安狂奔而去，一路上把杨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杨晨从火器营出去后并没有回杨家，而是径直也去了长安。 到了长安城门口，杨晨的马刹还没刹下来，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吓得他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 手中缰绳猛地一拉紧，马蹄瞬间踢高，站在对面的人吓得连退两步，等杨晨从马上下来，才惊魂未定的黑着脸道：“杨晨！长安城纵马，谁给你的权利！” 杨晨正帮马顺毛，听见长孙无忌恶人先告状，好笑的道：“长孙大人，这还没进长安呢，还有，好像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妄图碰瓷我，怎么就变成我的不是了？” 长孙无忌脸更黑了，怒道：“休得胡言，我好端端走在路上，分明就是你骑马狂奔，目无法纪！” 杨晨一手搭在马鞍上，无所谓的道：“那你想怎么样？” 长孙无忌被堵得语塞，哼了一声道：“我不跟你计较！” 就在杨晨以为长孙无忌要跟他过不去的时候，长孙无忌鬼使神差就绕开了路，这操作骚的杨晨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长孙无忌白他一眼，兀自率先离开。 杨晨愣了愣，回头看了眼已经走远的长孙无忌，脑海中一直被堵住的某个神经突然在一瞬间被打通。 是了，以前的长孙无忌是站在李承乾背后的，如今李承乾在他杨家过的好好的，跟他之前的矛盾也基本化解了，长孙无忌又有什么理由再来跟他过不去！ 想明白这层，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搞了半天我还得谢谢李世民把李承乾送过来……” 这般想着，杨晨便索性牵着马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里如今多了许多骑自行车的人，一来长安城不许纵马，寻常百姓买不起马想纵也没得纵，但是赶上有急事的用腿又不够快，所以骑自行车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杨晨进长安基本都是有事，很久没像这样在路上走着看了，走了一会就发现街道两旁出现很多新鲜的铺子，其中生意做火爆的就是自行车行，每隔十个铺子就有一家卖自行车的，而且门口还有很多看车的百姓。 杨晨全然没想到当初为了偷懒做出来的自行车，居然能风靡整个长安城，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杨晨就这样牵着马在大街上闲逛，迎面撞上周言敬，想了想之后眉头紧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在学院念书吗？” 一见的杨晨，周言敬忙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校长，学生今日的课业已经修习完毕，公输老师已经提前放学了。” “提前放学？”杨晨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公输月在搞什么。 “是啊，所以学生就进长安来看望舅舅，现在正准备回去。” 杨晨了然的哦了一声，又道：“你暂时先别回去了，来帮我牵马。” 将缰绳扔给周言敬，杨晨就背着手悠哉哉的逛起街来。 周言敬无奈，只能牵马跟上。 “校长来长安作甚？有事要办吗？” 杨晨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碰碰运气。” 说话间杨晨就在一个卖香囊的铺子前停了下来，老板一看有客人，还是个穿着打扮不俗的客人，立刻笑脸相迎：“客官要买些什么，这些香囊可都是上好的货色，虽然比不上玉露香坊的香水，但是带在身上也能香气扑鼻，可好闻了。” 杨晨拿起一个，放在鼻子下嗅嗅，又给周言敬也闻了闻。 “还不错，对了老板，你知道哪里有卖酒的行货商吗？” “卖酒？要找行货商做什么，前面酒楼不就有？” 杨晨摇摇头，道：“我就是要找行货商。” 老板为难道：“这我可不知道，您要不去别家问问？” “校长可是在找什么人？”周言敬突然道。 杨晨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校长找酒却有要求，要么是酒太过诱人，要么就是根本在找人，学生斗胆猜测罢了。” 周言敬说的有条有理，杨晨心下满意，颇有兴致的道：“那你再猜猜，我在找什么人？” 闻言，周言敬老老实实的摇头，道：“学生不知，学生对酒并无嗜好，因此也不曾接触过，倒是舅舅爱酒，时不时的要出来找些喝。” “王御史爱酒？”杨晨想了想，便道，“走，咱们去找你舅舅。” 等到了王御史府门前，看门的小厮一见是杨晨，立刻跑进去把自家老爷请了出来。 王御史匆忙下来，赔礼道：“杨公爷到了，下官有失远迎，快请进。” 把杨晨请了进去，王御史又着人上了茶水，杨晨摆手道：“听言敬说王御史爱酒，所以我就想来问问看，不知道王御史知不知道在长安的高句丽行货商？” 王御史略作思索，道：“知道，每月十五下官都会向他们买酒喝，杨公爷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杨晨眼前一亮，道：“王御史知道他们在哪吗？” 王御史点点头，“下官还与一个卖酒的货郎相熟，每次都是从他那儿买的酒，杨公爷可要见他？” “要！当然要！” 之前原本是想让程处亮帮他查的，可是那小子忙的晕头转向早把这事忘了，今天难得有空，他就索性自己来了。 王御史对杨晨的要求完全不拒绝，杨晨一说要见人，他就立刻亲自出去找了，不一会就带了一个身量不高的男子进门。 “杨公爷，这就是卖酒的货郎！” 第666章 奇怪的院子 放眼看去，这是一个短衫打扮的普通人，穿的与长安百姓一般无二，就说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也是有人信的，只是货郎一开口，一嘴蹩脚的大唐官话就暴露他的身份。 那人脸上陪着笑意，在长安走街串巷的早就对长安了如指掌，眼前这个打扮富贵的人定然是身份不俗之人，再加上王御史口中喊着一声‘杨公爷’，自然就猜到眼前这人便是名满长安的杨晨了。 “你是高句丽的人？怎么来长安了？” 货郎有些拘谨，道：“小人为着养家糊口，所以才来的长安，不瞒贵人，小人已经在长安三年了。” 杨晨点点头，问道：“上回我家里人机缘巧合买了两瓶酒，我喝着味道不错就想再来买，谁知道却找不到人，都说你们高句丽的行货商是没有摊位的，平日里做生意也是做走街串巷的，我看这样生意也不好做，干什么不一起租个摊？” “贵人不知，长安城的摊位可不便宜，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要五十文银子，我们合计了一下，若是不租摊位走街卖，还能省一些，再加上卖的东西比较杂，不单单只卖酒，利润也不稳定，所以……” 杨晨了然，又问他买了几瓶酒，打开闻了闻之后便给了他多两倍的银子，这可把人高兴坏了。 “贵人好酒，小人这儿的酒可是不错的，王大人常喝。” 王御史点点头，赞道：“不错，这酒与咱们长安的不同，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杨晨顺势道：“这酒的确别有一番风味，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那人为难的道：“贵人相问，小人应该答才是，但是这酒并不是小人酿制的，而是统一酿好之后大家拿来卖的。” “不是你自己酿的？你们卖的东西还是一起的不成？” 货郎点点头，道：“不错，这些都是家乡的东西，也是从家乡运来的，但是我们不可能卖完了就回，千里迢迢的不划算，所以咱们的人里是有专门负责两地往返的，大约去一趟带回来三个月的货物，然后小人选些自己要卖的货物缴银两进货，然后再挑出去卖。” “原来是二道贩子。”杨晨笑了起来，又好奇的道，“你们高句丽的商人平日里都是一起行事的？不过也对，远在他国，自己人总是抱团的，对了，那个专门帮你们去高句丽挑货的是谁？他那边应该有很多好东西吧？” 见杨晨似乎还想再买，货郎眼前一亮，心里雀跃起来，越发热情的道：“不错，是有好些东西，不过东西越好价格也贵，小人也并没有进货，若是贵人喜欢什么，尽管告诉小人，小人帮贵人买来便是。” 杨晨摆摆手道：“太麻烦了，要不你带我去找他吧，不过也不会亏待了你。” 从怀里掏出来五两银子，杨晨笑着放在那人手里，货郎一见如此，哪还有推脱的理由，立刻便答应带杨晨去见人。 王御史见状也想跟去，却被杨晨拦下。 “王御史不必去了，人多反而不好，让言敬跟着我吧，正好我的马还要帮忙牵呢。” 一想也可以，王御史便一路将他送到门口，直到见他们出了街道才又返身折了回去。 杨晨出手阔绰，一看就是个大单子，货郎说起来话来也兴奋不少，一路上不停的介绍他们有什么东西，究竟有多好。 “小人赚了银两就会托人送回家乡给亲人，路远回不去，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你们可都是将积蓄托了这位往返采买的人？” 货郎连连点头，笑着道：“贵人好聪慧，一猜就对。” 杨晨笑着看了眼周言敬，见他眉宇微锁，心下感慨起来。 这些货郎背井离乡赚了这么多辛苦钱，好不容易有银两送回去，若是倒霉催的遇上采买之人是黑心肝的……光是想想就够蛋疼。 俩人在货郎的带领下七拐八弯进了条小巷子，走着走着周言敬突然压低声音，“校长，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杨晨自然也感觉到了，这巷子又深又窄，跟长安的繁华相比就跟进了城乡结合部一样，而且两边长着青苔的砖墙还透着股阴森森的气氛。 “贵人，就在前面了。”货郎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拐角处的一间院子，继续道，“别看这个院子不大，可好些贵呢，咱们大多数都住在里头，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在跑货，不过贵人要找的人是在的。” 杨晨点点头，便跟着他一路往前走，三人一马走到了院子门口才堪堪停下脚步。 周言敬刚想上前敲门，就见那货郎弯曲食指在门上敲了一下，过了一会又快速的敲了两下，之后便停了动作。 这倒像是军中暗号。 杨晨狐疑的想着，门内就有人出来了。 “小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嗯？他们是谁？” 门内站着一个方脑袋，头缠布的男子，警惕的看着杨晨。 货郎叫小徐，见他问，便道：“方大哥，这是我的客人，买了好些酒，听我说咱们这里还有其他的新鲜东西，就想也来买些。” 唤做方大哥的人这才缓和了脸色，只让杨晨他们进到院子，自己便又进屋去了，不一会，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便出来了。 只需粗粗看上一眼就知道，此人穿着打扮不俗，光是那一身衣服就少不了要上好几两，腰上配的，头上戴的就更贵了，一身下来，连脚上的鞋也有好些讲究，跟小徐这样的货郎比，这绝对是个有钱人。 既然这么有钱，怎么还跟货商们挤在一个院子里？ “是你要买东西？要买什么？” 杨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上来就问买卖的事情，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听说有好些高句丽的新鲜玩意吗，长安城什么都有，但是高句丽的东西还是少了些，所以就想着要买些回去送给府里的夫人，也算图个新鲜。” 那人依旧绷着脸，似乎有些警惕，这感觉让杨晨很奇怪，你做买卖又不是干别的勾当，防着他是几个意思？ 周言敬有些紧张，一手拽着马缰紧紧的站在杨晨身边，颇有种对方要是敢动手，就要豁出去的意思。 突然，那人笑了起来。 “原来是大客户，在下姓高，不知客人尊姓大名。” 对方突然变了脸，杨晨心里有些打鼓，面上还是神色正常，“我姓杨。” 第667章 长安城的好男风 “好，小徐，你跟着进去将东西拿出来。” “听说高老板经常做采买生意，从大唐到高句丽贩卖商品赚取差价，如此遥远的路途，可真是艰辛。” “说笑了，什么老板，只是赚些辛苦钱罢了，兄弟们来这么远的地方讨生活，我要是能帮衬自然是要帮衬的。” 杨晨点点头，索性跟着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不知道高老板原本是做什么的，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长安呢？看高老板的年岁也不小了，定是有家室的吧？” 闻言，对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哪有什么家室，赤条条一身，无牵无挂，最大的爱好便是赚些银两活的痛快些。” 这时候正好小徐搬了个大箱子出来，见他们在聊天，笑了笑又跑进去搬东西了。 “对了，我方才见小徐进门的方式很奇特，好像暗号啊。”杨晨故作玩笑，说话间却一直注意着。 “不错，的确是暗号，你们是长安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外邦人讨生活不容易，前些时候我们这里有人跟东瀛的商贩发生冲突，惹了不少麻烦，逼不得已换了地方住，为了不出差错，所以就定了敲门暗号的规矩，可别见怪啊。” 杨晨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了一会话，小徐和方全已经搬了三箱东西出来，高老板起身走过去，亲自一一打开。 箱子里装的东西不说多贵重，但跟的确很是讨巧，不过仔细看去，还是有些大唐的影子。 也难怪，自古以来高句丽和东瀛都受中华文化熏陶，就连用的文字都是汉字，习俗上就算有些不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杨晨在箱子里看了会，挑拣了几样还算不错的物件，价格上来说也不错，拢共花了十两银子。 付完银子，杨晨又道：“原先在小徐那里买了几瓶酒，但是我家里人多，一定喝得快，下回想找你们买的话……” “这个好办，只要留下府上地址就好，我差人送去。”高老板看向小徐道，“客人是你的，不会让别人来抢，以后就由你来送吧。” 小徐一听以后有固定的单子，立刻笑着应下。 杨晨原本是想借着买酒的借口打探一下他们的背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领情，也只能应下了。 小徐对杨晨这个大客户很是看重，送他们出巷子之后又刻意记住了住址，等杨晨走了才喜滋滋的回去。 “小徐，老板找你问话。” 刚进门小徐就被拉了进去，高老板依旧坐在院子里，见他回来便道：“地址是哪儿的？” 小徐立刻道：“是林苑驿的，我原先听王御史叫他公爷，又姓杨，应该就是杨晨了，老板，他这种身份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高老板也是这么想的，杨晨堂堂一个大唐国公，断没有理由帮别人来追杀他们。 “既然他看上了你的酒，往后就多送。” 小徐一听心下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老板，您下个月就要回去了，我这里攒了十两银子，麻烦您帮我带回家里去。” 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头包着十两银子，其中五两就是杨晨给他的领路钱，把银子放在石桌上，小徐笑了笑又挑着货担出去卖东西了。 高老板僵坐在石凳上，看着小徐那十两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把东西收了起来。 方全神色灰暗的喊了一声：“老板……” …… 杨晨和周言敬走在路上，马背两侧放满了淘换来的东西。 “校长，你不觉得那间院子有些奇怪吗？还有那个高老板，我总觉得他有点古怪。” 杨晨一边走一边道：“你也感觉出来了？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长安城内的集市都有京兆府衙门和兵部来管辖，要是有东瀛商贩和他们起冲突，官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没道理逼的他们还要换住处，就连平时进出都这么小心。” “的确是小心过了头，但是你非要说他们哪里有问题，我还真说不上来。” “高句丽虽远在海外，但是自隋朝起便不得安宁，野心勃勃极具侵略性，也不知道如今的大唐盛世是否能将他们招服。”周言敬出神的叹了一声，等回过神才发现杨晨眼神异样的看着他。 “校长，您这么看着学生是为何？” 杨晨笑道：“只是没想到你还能观天下局势，倒是比处亮那个一根筋的聪明多了。” 周言敬脸一红，不好意思的道：“读书人不能死读书，要学以致用才行，先生教授兵法自然不能将眼界局限于书本之中，观天下大势，是理所应当的。” 杨晨颇为赞赏的道：“说的不错，光凭你这一句不能死读书，言敬你便比大多数读书人强。多少人寒窗苦读却只为自己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入了朝廷一肚子墨水却连天下局势都看不懂，更别指望他们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了。你将来若是入朝为官，一定不要忘了做学问的初心啊。” 周言敬肃然起敬，深深行了一礼，道：“校长胸怀天下百姓，教书育人更是一针见血，言敬定谨记校长教诲，不忘初心。”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起来咱俩很投缘啊，要不回去跟我一块喝酒？” “喝酒？校长，我不会啊。”周言敬尴尬的道。 “你不会？你舅舅都会喝酒你不会？” “我……” “别磨磨唧唧婆婆妈妈了，走，跟我回去喝酒！” 杨晨把马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自己便率先翻身上去，见周言敬还苦着脸站着，道：“给你占一次便宜吧，来，上马！” “啊？” “你还啊呢，我驮你一个大男人我都还没嫌弃，快别墨迹了，来，上马！” 周言敬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上了马。 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实在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路过的百姓啧啧称奇。 “看来长安城里的好男风，还是有的啊。” 周言敬：“……” 放我下去！让我下去！我要走回去！ 第668章 气得脑仁疼 杨晨只当周言敬说的不会喝酒只是不能多喝而已，全然没想到他喝一杯上头，喝两杯傻笑，喝三杯开始吟诗作对。 “公爷，周言敬已经在滑梯上滑了一晚上了，念诗也念了一晚上了，再这么闹下去大家都不能睡觉了。”刘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头去看周言敬，呲溜一下，周言敬滑下来了，然后对着月亮喊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杨晨眼角一抽，扫了眼桌子上七倒八歪的酒盏，还有两瓶满满当当的酒，叹了一口气，“把他扶回去休息吧，这小子酒力也太差劲了，改天让处亮好好教教他才是。” 刘谦心里忙念叨，可千万别…… 杨晨独自回了屋子休息，刚准备躺下就发现屋子里站着一个人。 试想一下，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陡然出现一个人类的轮廓，而你刚好站在床边，一般这个时候正常人会怎么做？ 杨晨：“翠花！” 刷的一下，翠花如鬼魅般出现在房间里，杨晨便缓缓坐下了，房间里的烛火突然亮起。 “潘灵蝉，果然是你，你什么时候恢复的功夫，福伯居然没有发现异常？” 潘灵蝉突然开口道：“我来并不是要杀你。” 说着便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翠花，“我只是想来跟你说，我决定回南境了。” “你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之前非要杀我，现在突然又跟我说不杀我，准备回南境了。你说我该信你那句话？” “我们潘家历代便有圣女，再过两个月便是圣女继任。” 杨晨抬眼，“你说你是圣女？嗯……你们潘家圣女就没什么奇怪的约定吗？比如不能失身不能成亲之类的？” 潘灵蝉突然攥紧了拳头，原先不起波澜的眸子瞬间掀起惊涛骇浪，翠花察觉到对方的攻击意图，瞬间摆好防守姿势。 见状，潘灵蝉强压住内心的冲动，竭力冷静的道：“我不是圣女，潘灵犀才是圣女。” “喔，我明白了，你是准备回去抢夺圣女的位置。” “不错，所以我要走了，你可以放我出去吗？” 杨晨双手一摊，道：“你都能来我房间了，为什么还要来让我放你出去，想出去你直接走不就好了。” “我是要你派人送我出长安。”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潘灵犀知道你要回去跟她抢位置，提前派人来杀你了？” “你装什么傻！潘家联合异族一直与大唐皇帝作对，这里是长安，他们的眼线遍地都是，我只要出去他们就会发现我，若是皇帝想杀我灭口我恐怕连长安边界都出不了。”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杨晨掏了掏耳朵，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心里有些异样。 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为了争夺所谓的圣女之位千里迢迢冒着危险赶回去，怎么看都不值得。 “就说你帮不帮吧。” “不帮。” “你！” 杨晨从床上站起来，摆摆手让翠花出去。 “你没说实话，你想要我派人护你绝对不是为了防陛下，若是我没猜错，潘灵犀应该已经派人出来杀你了吧？” 潘灵蝉警惕的看着他，似乎震惊于杨晨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你想抢人家位置，人家要杀你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知道，当初你将我和潘灵犀……”杨晨说着便沉了脸，“所以正常来说，我应该帮着她杀你才对，一来潘灵犀能不被你威胁地位，二来，我也少了个想杀我的人，三来，也只有这样才没人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你要杀我？” “你不会以为我不想吧？我为什么没杀你你自己不清楚吗？要不是看在你怀有身孕是个孕妇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交给张亮了！不过你胆子也大，如今张慎微就住在杨家，你大半夜还敢溜出来，就不怕被发现吗？” 潘灵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肚子，情绪有些异样。 杨晨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着实好奇潘灵蝉怎么会怀有身孕，要说是潘灵犀还差不多，那天…… 突然，一个诡异的念头蹿了出来。 “那天跟我上床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杨晨下意识轻声说了出来，结果潘灵蝉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杨晨吓了一跳，忙又将翠花喊了出来。 一看见翠花，潘灵蝉就又冷静了下去。 杨晨心有余悸的站在翠花身后，心里的恐慌开始逐渐放大。 看潘灵蝉这个反应，该不会是他猜对了吧…… “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怎么来了？” 潘灵蝉大吼一声：“关你什么事情！反正跟你没关系！你不是跟潘灵犀搞到一起去了吗，管我干什么！” 杨晨见她理直气壮，怒火便上来了。 “当初是你下的药，你还有脸说我？” “哼！那又怎么样！你们男盗女娼不是正好吗！我看你应该多谢我才是！” “你简直是……”杨晨气得头晕，看见潘灵蝉心里更烦，甩手道，“随便你了，你不是要走吗，你可以走，但是别指望我派人护送你！” 见状，潘灵蝉走到门口，嘭的一脚踹在门上，直接把门给踹了下来，杨晨浑身气得直抖。 他真是脑子昏了才会觉得当初可能是潘灵蝉跟他一起，那天睁眼之后，分明是潘灵犀在，而且被下药的也是潘灵犀。 又冒出来个潘灵犀，杨晨心情更差的，看了眼另一半没掉下来的门，冲上去又猛踢了两脚。 动静太大，刘谦和福伯都赶了过来，一看杨晨的房门破了一半，顿时傻眼了。 三个人在门口僵持了一刻钟的样子，杨晨才揉着眉心烦躁的道：“潘灵蝉走了，你们找人暗中看着点，别让她出事，等出了长安再把人撤回来。” 福伯先是一愣，茫然的和刘谦对视一眼，随后便应下匆匆走了。 刘谦不明所以，见杨晨心情很不好要打人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看了眼已经寿终正寝的房门，建议道：“要不换个房间？” 杨晨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随便找了间客房便躺下了，一闭上眼，眼前全是潘灵蝉，气得他一下子又坐了起来。 这个女人简直是有毛病！ 第669章 飞来的好生意 杨晨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第二天醒过来脑袋还是疼的，请来大夫一瞧，说是急火攻心所致，开了个方子叫吃着，还叮嘱杨晨千万别生气。 杨晨也是服了，他居然被潘灵蝉给气出病来了。 跟他一样头疼的还有周言敬，听刘谦说他大早起来就疼的受不了，要不是柳之允和章蒙拦着不让他去学院，恐怕就要端着药去了。 两人头疼的人凑在一起，整个杨家都格外的安静。 杨玟扛着一个小锄头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俩在凉亭里坐着，一手扶着脑袋，一动不动。 “晨哥儿，你们怎么了？” 见是杨玟，杨晨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头疼，三姐你拿着锄头去做什么？” “我去田里啊，太子说今天要跟柳师父他们研究土壤对粮食生长的影响，嗯，对，就是这么说的。” “还研究的挺深刻。”杨晨感慨一句，现在这个年代能想到去好好研究土壤因素，的确是很超前了。 杨玟扛着小锄头出去了，杨晨在凉亭里装了一会思想者就觉得好多了，抬头一看周言敬还疼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早知道你这么不胜酒力，我就不让你喝了，不过话又说话来，你昨天喝了三杯就开始撒酒疯，我也是佩服的。” 周言敬被说的臊得慌，硬着头皮道：“校长，我昨天撒酒疯了？” “对。” “我昨天都干什么了……” “你在滑梯上滑了一晚上，还念了一晚上的诗。” “……” 周言敬羞愧的把头埋进咯吱窝里，抬都不敢抬起来。 杨晨让人把昨天那几瓶酒拿来，无视周言敬惊恐的目光开始倒腾起来。 高句丽的酒后劲的确很大，周言敬睡了一晚上脑袋还疼，但是味道却不出众，要是能改善下口味，应当会好卖多。 “言敬，你昨天也喝了，说说这酒怎么样吧？” “这酒……好喝。”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咱们给它调个味吧。” 刘谦忙进忙出的送各种工具过来，光是蒸馏用的就扛了两个过来，累得他眼冒金光。 一旁的周言敬聚精会神的，见刘谦累得直不起腰来，思索片刻道：“谦哥，你这是肾不好，得补补才行。” 刘谦的腰还弯着呢，一听周言敬造谣他肾不好，蹭的一下就直起来。 “谁肾不好了，我好的狠！没看我媳妇快生了吗！” 周言敬满是疑惑，“这跟你媳妇有什么关系吗？” 杨晨插嘴道：“要是跟别的女人有关系，那刘谦就完蛋了。” 刘谦吓得手一抖，四下张望后发现轻尘不再，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谦，别贫了，帮我去拿点果子来，各类的都要。” 刘谦应了一声，小跑去厨房带了一箩筐的水果，琳琅满目的。 三个人便在凉亭里叮叮当当的研究了一个下午，一个经过改良的高句丽酒便诞生了。 刘谦和杨晨都试喝了一口，入口醇香，带着果子的香气，也没之前那么涩口，要说之前的酒是五分的，那现在这个怎么样也有九分了。 “校长真是厉害，居然能把别人酒改良！”周言敬敬佩的行了一礼，目光落在刘谦手里的酒盏上，要不是他实在喝不得酒，否则还真要尝尝。 许是看出周言敬在想什么，刘谦拿着酒盏非哄着他喝一口，周言敬哪肯，闻着味就跑，可是根本跑不过刘谦，被他逗得在院子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福伯正好进来，见刘谦和周言敬在闹，看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公爷，潘灵蝉已经快出长安边界了，一路上有人要对她下手，她似乎早就有准备，都躲过去了。” “我们的人没出手帮忙？” “还没来得及出手，潘灵蝉就自己解决了。” 杨晨把酒放下，道：“那就别管她了，等她出了长安就把人都撤回来吧。” 福伯点了点头，刚准备走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忙道：“差点忘了，公爷，外头有个货郎来找您，说是昨天忘记定送酒上门的时辰了。” “小徐？” “公爷，要我去把人打发走吗？” “别，他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你把他叫到这里来，正好让他看看我改良的酒。” …… 小徐被福伯领了进来，刘谦和周言敬此刻已经老老实实站在凉亭边上。 “小人见过公爷，昨日不知是公爷，多有得罪，还望公爷别见怪。” 杨晨摆摆手，道：“小徐你过来，看看这酒如何？” 小徐踌躇了片刻，走进凉亭看了眼桌上奇奇怪怪的东西，见杨晨递过来一杯酒，便小心翼翼的喝下了。 “这酒味道真好！公爷，您还会酿酒啊？您酒酿的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找我买酒……” 杨晨笑道：“这就是从你那里买来的酒，我只不过是改良了一下它的口感，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的强多了。” 小徐怔了怔，看着手里已经见底的杯盏，不可思议的道：“这酒原来是我的？可是味道好太多了，这个酒要是拿出去卖，一定能翻倍的。” 杨晨眉毛微微一挑，这话倒是给他提了个好主意。 “小徐你说的有道理啊，这酒口感好，后劲烈，喜欢烈酒的人一定会买的，不过我不知道你们的酒是怎么酿的，我想卖也卖不了。” 杨晨一脸可惜，小徐想着赚银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公爷要是不嫌弃，咱们可以合作啊！” “合作？你的意思是，你们出酒，我帮你们改良，然后咱们一块卖？”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具体的得老板来跟您商议。我说了不算……”小徐为难的皱起眉头，但是眼底却闪烁着雀跃，他是很想卖这种酒的。 酒的品质上去了，价钱也就上去了，这酒贵一倍去卖也肯定是有人要的，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多赚钱了。 一想到这个，不等杨晨多说什么，小徐便一拍胸脯，道：“公爷您放心，这事就包我身上了，我这就回去跟老板说！” 杨晨心里乐开了花，一脸认真的道：“好！这事要是成了，往后长安百姓可就有口福了。” 小徐的重点才不在百姓有没有口福上，他只关心自己能赚多少银子，能给家里带多少银子。 从杨晨府里出来，小徐挑起担子走的飞快，生怕走慢了这生意就被耽搁了。 第670章 谈生意 “你是说杨晨把我们的酒改良了？还要跟我们做生意？”高老板怔愣了片刻，随即狐疑的皱起眉，“他怎么这么好心？你确定没有陷阱？” 自家老板疑心重，小徐早就习惯了，不过这么些年也亏得他疑心重，否则他们这群人早就死于非命了。 边上坐着一个身材强壮的男子，听小徐一说有些动心，但是想到对方可能对他们有所图谋，便道：“小徐，你可别为了赚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小徐无奈的道：“大苏，我说的是真的，今天本来就是我自己上门去问送货时间的，正好碰上他在改良酒，他就让我喝了一口，对了老板，我还带了半瓶回来。” 从货担里拿出一瓶只剩一半的酒，小徐分别倒了三杯，高老板一杯，方全一杯，大苏一杯。 “这酒居然这么好喝？又香又烈，喝下去火辣辣的爽啊！”大苏喝完一口，准备再去倒一杯，却被小徐拦下。 “别喝了，这酒是咱们的改良的，也不知道酒劲小没小，你待会还要去卖货呢，别喝了。” 大苏这才作罢，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酒瓶，实在想再喝一口。 “这酒味道的确不错，价格就算是翻上两倍也一定会有人卖的。” 放下酒盏，高老板似乎定了决心。 “老板，那咱们要不要……” “要！走，带我去杨家，我亲自跟他去谈。” 一听老板同意了，小徐别提多高兴，连货担也不拿了，连连在前头带路。 …… 杨晨等了许久，总算把高老板等来了。 引着高老板去了正厅，上了茶水寒暄几句后，对方便直奔主题。 “杨公爷真是神人，原先只闻其名，但是如今见了才知道，在下依旧小看公爷了，实在是惭愧。” 杨晨摆摆手，谦虚的道：“哪里话，只是高老板不嫌弃罢了，想来高老板已经尝过了，不知道是否还合心意？” “十分的好，如此美酒天下难寻啊！” “看来咱们是可以合作了。” 二人说笑一番，杨晨就察觉对方谈吐不凡，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心里越发好奇起来。 “不如这样，我出酒和售卖，公爷负责改良，卖出去的利润咱们就对半分。” “这样岂不是欺人太甚了？哪有我只出一分力，却拿一半的道理，要按照我的意思，不如咱们合开一家酒厂，将技术合二为一，我还可以提供你们长安最好的店面，你们无需再走街串巷的叫卖，卖出去的利润就按入股多少来算，如何？” 话音落下，高老板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公爷，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跟公爷比入股，我哪有那么多银两？再者合开酒厂需要工人投入，这又是一大笔开销，依我看，应该没有这个必要的吧。” 杨晨不赞同的道：“想要做大卖得好，前期投入是必须的，再说了，这酒你还能拿回高句丽去贩卖啊，到时候在高句丽开设一个酒厂，就说是来自长安的技术，那身价岂不是又能翻一倍，你放心，我不会跟你讨要那边的利润的。” “去高句丽也开一家酒厂？” 见他还为难，杨晨又道：“高老板，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顶多就是让你前期投入一下，过一段时间就全部回本了。” 作为商人，高老板自然知道这是能赚钱的，可是他的资金链不能断啊…… “高老板可是银钱上为难？哎呀是我考虑不周，要不这样，咱们可以缩减一下范围，酒厂规模不用太大，工人也不用太多，前期大概投入每人三百两，你看这样怎么，不多吧？” “公爷说笑了，三百两哪够，我好歹是个商人，这还是懂的，再者加上长安的铺子，总不能只让公爷您出银子。” “嗯……不如高老板想想有什么好法子，先说好，我并没有准备将改良技术藏私，咱们要是真的合作，那就必须一条龙整合，否则到时候摩擦甚多，而且也不利于管理和改进酒的口味。” 一听杨晨还准备改良酒，高老板怔住了，半晌才道：“公爷还能改良酒？那酒现在已经不错了。” 杨晨喝了口茶，道：“可以，当然可以，而且还能按照需求满足不同的口感。实不相瞒，我手下早就有酒厂了，其他还好说，但是就是没那么烈。高老板的酒好，只要再稍加改良就胜过我原来的百倍，届时等咱们的酒卖起来了，原先的酒厂我就准备关了。我之所以说想合办个酒厂，无非也就是不想让原先的工人没活干。” 杨晨不差钱，手下能盈利的行当多是事，光是一个没有店面的玉露香坊到现在也还在私底下买卖，虽然量不大，但是因为市面上没有，所以身价反而又升了，李世民赚够了香水的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杨晨偶尔抠个两成出去。 现在之所以想跟高句丽的人合伙做生意，一来他对这个高老板有点兴趣，二来到时候双方真的合作，酒厂也真的在高句丽开起来了，那就算为他打通了一条通往高句丽的路。 高老板沉思了良久，最后道：“好！就按杨公爷说的办，至于入股的银钱，您说个能接受的数？” 杨晨笑道：“高老板痛快！入股的数目其实不过就是人工费和店面费，人工费咱们可以一人一半，或者高老板直接把你的人派过来几个人也行，只要咱们两方出的力差不多就行，至于铺子，长安有不少铺子是我的，为了表达我的和高老板合作的诚意，铺子就算作是免费的，如何？” “杨公爷如此有诚意，在下实在惭愧，这样吧，入股的银子我出一千两，然后再让五个兄弟过来干活，他们的银两不用公爷出，都是我出。其余的酒厂支出咱们都对半开。” 这应该是杨晨跟别人合作以来双方都很有诚意的一次了。 简单敲定了一下合作细节，杨晨便亲自带着他去了酒厂。 酒厂在杨家不远处，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其他作坊，鳞次栉比的排列在杨家庄园附近，着实壮观。 在路过一处铁器作坊的时候，杨晨明显从他眼里看到了浓厚的兴趣。 “高老板对工具有兴致？” 闻言，他笑了笑，随口道：“只是觉得杨公爷不愧是当朝红人，自家的作坊里居然能自行打造军用长枪。” “高老板怎么看出来那是军用的？” 第671章 赏个国公来当当 “这些年也算见识了不少世面，所以才见过。” 见他说的不卑不吭，杨晨反倒没有再问下的理由，在酒厂里转了一圈之后，杨晨才又领着他折了回去。 “高老板难得来一趟我府上，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吧。” 杨晨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招呼刘谦就让他去厨房帮忙了。 “如此在下就只能叨扰了。” “咱们也算是朋友了，高老板不必如此客气，对了，还不知道高老板名讳呢。” “在下单字一个翼，高翼。” 杨晨在心里把这个名字记下，等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又敬了好几次酒。 眼看到了夜下，长安城就要宵禁，高翼才带着小徐回去了。 人才刚走，门还没关上，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杨晨伸着头往外一看，来人居然是杜之龄。 “公爷，机关枪成了！” 大半夜的他们居然还在研究机关枪，这个敬业精神实在是让人汗颜，得亏李世民不用给他们发加班工资，不然这么多骨干天天加班，能穷死他。 杨晨淡定的道：“好，你先进来坐回，我去换身衣服。” 杜之龄原本可是很激动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成功就亲自骑马来报信了，结果杨晨淡定的就跟什么似的，从马背上下来杜之龄的激动心情就少了一半，在杨家坐着等杨晨换好衣服，激动的心情已经少了三分之二了，等杨晨慢悠悠的出来后，他已经不激动了。 “公爷，你好像看起来一点都不惊喜啊。” 杨晨刚才换衣服没看清楚，里面的扣子扣错位了，正难受的整个人拧巴在一起。 “惊喜什么呀，之前在陛下面前，我跟处亮还有冀国公可都是保证过的，要是半个月之内没有进展我们就领罪，你们现在研究出来那就是应该的。”杨晨总算把扣子解开了，一边重新扣上一边道，“想想看你们花了多少工夫，还把设计图也弄丢了，要是再不把机关枪造出来，我就跟你们没完。” 杜之龄一想起之前他们把设计图弄丢的事情就心虚，被杨晨数落了一顿突然也觉得把机关枪研究出来再应该不过，心情顿时淡定的不行。 到了火器营，刚进门就听到了里头的欢呼声。 火器营最近一直在研究各类先进的物件，每研究出来一种就能让人兴奋许久，之前是水炮和火车头，这次可算是把李世民急着要的机关枪造出来了。 其实李世民一开始并没想过，杨晨之前给他的升级版半自动步枪他就很满意了，但是好东西谁不想有的更多，更何况是能把人射成马蜂窝的机关枪。 一见杨晨进来，程处亮便将机关枪放到他面前，面露骄傲的道：“晨子你看，这就是机关枪！” 秦琼也被人从被窝里叫出来了，激动的道：“这下好了，终于研究出来了，可惜现在天黑了不能试枪，只能等到明天了。” 外头的士兵大多已经在睡觉了，现在要去外面放一枪，估计他们能杀出来用唾沫把人淹死。 “不错，大伙手艺越来越精湛了，这个机关枪实物跟设计图上的一模一样，大小都差不离，就是有一点，实在太沉了。” 杨晨用力抬了抬，发现他根本挪不动它，突然想起来刚才程处亮一个人把枪扛起来，那力气是真的大。 那小子断了条胳膊都这么大劲，平时吃的东西还真没浪费。 秦琼则很满意，帮他们解释道：“这是第一次，已经不错了，往后再改进就好。这样吧，明天你们都早点过来，试完枪后我们一起进宫见陛下，上次的半自动步枪已经给陛下送去两支了，机关枪暂时还没有投入生产，咱们就先抬着这个进宫吧。” 抬着机关枪？ 杨晨下巴差点惊掉。 抬着枪去见李世民，不会半路直接被当做想弑君的乱臣贼子给毙了吧？ “对了，你们机关枪的子弹做了吗？这个子弹跟燧发枪和步枪的子弹不大一样，上回我提过的。” 秦怀玉忙道：“做了做了，是这个吧？” 一整排的子弹被堆在角落的木箱里，杨晨上前看了看，又把子弹装入机关枪里，大小正合适。 “不错，做的都很好，看来明天咱们是进宫请赏去了。” 话音落下，营帐里响起轻松的笑意。 这段时间秦怀玉他们脑子里的弦绷的僵直，机关枪一完成，所有人的疲倦感就上来了，尤其是杜之龄，他跟秦怀玉相比，研究天赋并不是很足，所以平时也更吃力些，现在一见大事完成，就连眼皮都撑不住了。 陆陆续续回了营房休息，杨晨就让程处亮也跟他一道回去，明天进宫他们还能结个伴。 能睡杨家舒舒服服的大床，程处亮当然没异议，两人骑着马便一道回去了。 “昨天我进宫跟陛下说了火车进度的事情，陛下心情大好，还说等成功了就给我们论功行赏，今天我们又完成了机关枪，晨子，你说陛下明天会不会赏我个将军当？”程处亮双眼冒光，恨不得现在就进宫跟李世民说这事。 “这我上哪知道去，不过肯定是有好东西赏的。”杨晨笑呵呵的，心情也是颇好。 “实在不行就让陛下赏我个侯爷，你看你都是国公了，我还是个伯爷呢。” “你还嫌弃上了？别忘了你大哥的身份都没你高呢。” 程处亮不在意的摆摆手，理所当然的道，“大哥是要继承我爹爵位的，陛下赏不赏他都没差，倒是我，我可是要自己挣的。” 杨晨笑道：“照你这么说，陛下指不定真能赏你个国公呢！” “真的啊？” “那当然，以后咱们出门你就不是小公爷了，你就是程公爷！我呢就是杨公爷，咱们就叫……长安双杰！” “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够霸气，太文气了，应该叫做长安双雄！像我们这样大的年纪能有这种成就的，不是英雄是什么！” “对！长安双雄！” 俩人骑着马走在大道上，一个敢说，一个敢接，要是现在有个外人在，说不定能直接被他们吓得心肌梗塞。 第672章 御花园打枪不痛快 第二天早上，火器营那边就派了个士兵来杨家送口信，让杨晨和程处亮动身，好和秦琼一起进宫去。 机关枪放在火器营里，秦琼让人把它放进马车里，为了保证不出意外，索性让秦怀玉和杜之龄一起坐在里面。 三人在路上碰见，意气风发的。 三匹高头大马骑在最前面，就后面跟了一辆马车，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格外的惹人注目。 朱雀门外，刚下朝的官员陆陆续续的走出来，杨晨三个骑在马上，立刻便被人一眼看见。 迎头走上来的是房玄龄和杜如晦，边上不远处还走着一个高士廉，杨晨眼角一瞥正好就看见长孙无忌背过身去。 从马背上下来，房玄龄上前道：“你们怎么这么早来见陛下，有什么事情吗？” 原来房玄龄这个消息灵通的通话监督员这回没听到消息。 秦琼刚想说，杨晨就拦下了，一脸神秘的道：“房相若是想知道，不妨自己去查嘛。” 气得房玄龄脸拉的老长，哼了一声就准备走，被杜如晦连连拉住。 “别闹了，你们三个一起来肯定是跟火器营那边有关系的，老夫猜的不错吧？” 杨晨敢跟房玄龄闹，秦琼可不想，听杜如晦这样说，点点头道：“不错，我们这次进宫是给陛下送机关枪来的。” 房玄龄的眼睛噌的一下就变大了。 “你是说，机关枪？你们造好了？” 秦琼再次点头。 “好哇！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走走走，老夫陪你们一起去见陛下。”房玄龄说着就往朱雀门里走。 “房相，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房玄龄原本走在最前头，听见杨晨这么说登时又退回来，骂道：“你还有脸说，上回是谁不要脸的拉我下水！” 觉得骂不过瘾，房玄龄想去踹他，可想想周围还这么多人看着呢，只能气得用手指头狠狠戳杨晨脑袋。 杨晨立刻认怂，“房相，我错了，我错了……” 秦怀玉和杜之龄正好从马车上下来，杜之龄立刻跑到杜如晦身侧，在门口又说了一会话，七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进了皇宫，装着机关枪的马车则被侍卫拉着跟在后面。 …… 李世民刚下了朝，头痛的看着并州过来的奏折。 萧皇后原本是在突厥的，但是好端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己悄悄跑了回来，这事要是被突厥那边发现，少不了要以此为借口来威胁他，张亮带着人查了这么久结果还没查到，究竟是年纪大了不好使还是故意包庇？ 不过这想法也就出现一瞬间，张亮毕竟是跟着他打天下出来的，没道理跟他过不去，再者张亮的性子也不是一个能通敌的。 但是找不到萧皇后是真的很烦啊！ 黄玉战战兢兢的在边上装鹌鹑，他这个跟着李世民好些年头的老太监精的跟猴一样，一看见李世民眉头皱起来了，就装作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傻子，一见李世民笑起来了，那他就是马戏团出身的，干啥都拿手，哄人开心更是不用过脑子。 根据他现在的判断来看，这个并州的折子写的肯定是糟心事，没看见陛下已经保持这个破丝整整一刻钟了嘛。 正想着，外头突然进来一个太监，开口道：“陛下，外面房相、杜相、冀国公和唐国公、忠勇伯求见。” 李世民太阳穴突突了，虽然不是很想看见他们来烦人，但是这么多人一起来的，肯定是有事的。 “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乌泱泱的一群人就进来了，行了礼后，秦琼开口道：“陛下，火器营不辱使命，已经将机关枪成功制造出来。” 李世民突然觉得自己脑门不疼了，从龙椅上站起来，目露欣喜，道：“当真？快拿来给朕看看！” 把机关枪拿进来，这种事就只能靠程处亮了。 杨晨很淡定的站在屋里没动，见程处亮带着秦怀玉和杜之龄出去，便道：“陛下，机关枪还未进行第一次试枪，因为是头一架，所以想请陛下亲临观看，也好一起亲眼见证咱们大唐的机关枪威力！” 李世民连连点头，说了几个好字。 机关枪被挪了进来，放在地板上的时候嘭的一声，光是听响就知道这家伙分量有多重。 李世民不愧是千古一帝，光是听这个声音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么沉，那士兵如何打仗？光是拿着它就走不动了。” 这个问题昨天杨晨就说过了，程处亮回道：“陛下，这是第一架机关枪，所以研制的时候并未优先考虑重量，不过陛下放心，只要这架机关枪没有问题，随后就会开始想办法减轻重量。” 李世民这才重新笑了起来，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就连枪管都没放过。 他斗鸡眼似的往枪管里看的时候，火器营的所有人都潜意识吓一跳。 陛下这样很容易把自己儿子玩成孤儿啊…… 不过好在子弹没有上膛，把手指头戳进去都没问题。 李世民看得新奇，杜如晦和房玄龄也是很新奇，在李世民的默许下，君臣三人开始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起机关枪来。 房玄龄摸了摸枪把，又抠了抠扳机，同样把边上几个人吓得条件反射。 “这就是传说中能瞬间打出好多子弹的枪？造型看起来也很特别，刚之前的步枪完全不一样。” “陛下，不如去实验一下？”杨晨提议道。 李世民立刻道：“好！去御花园试吧！” 又去御花园啊。 地方不大，倒霉事第一个上，够惨的…… 御花园不光是花，树也种了不少，还都是稀有品种，杨晨一想到一棵可能要一万两银子树即将寿终正寝，就肉疼的劝李世民换个地方。 “换哪去？御花园还不够你倒腾吗？” 杨晨委屈的道：“陛下，臣弟哪里是倒腾，只是机关枪威力巨大，要是在御花园试练的话容易把御花园毁了，而且陛下看的肯定也不痛快。” 李世民眯起眼睛，开始思考杨晨说的话。 不痛快…… 打枪打不痛快那多亏…… “有了，有个好地方，一定能打个痛快！” 宫里还有这么个倒霉地方？ 第673章 有钱人的玩法 李世民就像个黑心导游，一路上兴冲冲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还炫耀一下那个地方究竟有多痛快。 “地方大！” “目标多！” “打坏了也不浪费！” “最重要的是，能打的痛快！” “要不以后朕就把那儿改成试验场算了？” 杨晨听得总觉得玄乎，李世民该不会带他们去死牢杀死囚吧…… 程处亮也有这种诡异的想法。 当朝皇帝带着一众大臣扛着一个杀伤性武器，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入死牢肆意杀人，为的就是打的痛快……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用他去打突厥了，突厥自己就滚了…… 几个人各怀鬼胎的跟着李世民，走着走着便看到一座破败的宫殿，朱红色墙漆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一闪角门被一把锁锁住，门板右下角还缺了个洞，这地方怎么看都很诡异。 “原来是这里。” 身后响起三道异口同声的声音。 秦琼和房玄龄杜如晦正齐齐看向同一处，边上的秦怀玉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道：“父亲，这是哪里啊？” 秦琼道：“这里原本是用来储物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老是丢东西，时间一久还传出来说有鬼，慢慢的就荒废了。” 听到秦琼的话，李世民转过身来，嗤笑一声，“哪来的什么鬼，都是捕风捉影罢了，黄玉，快把门打开！” 黄玉迟疑了一下，然后果断叫小太监把门砸了。 这手操作让李世民都愣了一下。 “你没钥匙吗？” “陛下，没啊……” “哦……早说要砸门，朕就自己踹了！” “……” 进了小门，眼前便是一片空地，宫殿破败的样子仿佛经历了几百年的沧桑，但是事实证明，不到五年…… 真是浪费啊…… 要是在墙上写个拆然后再画个红圈圈，那这就是金山银山啊！ “杨晨，你家这么穷吗？看个空房子跟看见金子一样？” 杨晨尴尬的干咳一声，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那个，怀玉啊，快把机关枪架好。” 杨晨一溜烟跑过去想帮忙，但是那玩意真的不是他能干得动的，最后还是程处亮帮着摆好。 杜之龄抱了一小箱的子弹，把子弹上膛后，所有人都开始激动了。 看着眼前这个废墟，杨晨有种在玩生存游戏的错觉，开局一杆枪，升级全靠打……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为什么不弄一个真人版竞技战场？ “晨子，你还在等什么呢？陛下等着看呢！”程处亮见他一直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拿胳膊捅了捅他。 杨晨这才回过神，见李世民眼底闪烁着雀跃和期待，握着枪把的手也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晨子，你手抖什么啊……” “那啥，我有点激动，要不换你来吧？” “我……我也有点激动……” 边上的秦琼听不下去了，把他俩挤开，道：“让我来！” 话音落下，秦琼就扣下扳机，突突突的声音陡然在皇宫里响起，声音之大就像有人在耳边鸣锣，恨不能把你耳膜都震碎。 一阵巨大的灰尘逐渐扬起，枪响也随之停了下来。 “不好！秦琼你打中支柱了！宫殿要塌了！”房玄龄大喊一声，目露惊恐的连退好几步。 秦琼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扔下机关枪就拉着秦怀玉往后撤。 李世民站的最远，等他们都撤到身边的时候，面前的宫殿逐渐开始下沉，接着轰的一声，巨大的灰尘将半个天空都吞噬，脚下的地开始颤抖，直到几个呼吸之后才开始恢复正常。 杨晨傻眼的看着已经倒塌的宫殿，虽然屋檐没有被大规模毁坏，可是它已经在地上了！ 这下好了，李世民该不会要火器营赔钱吧…… 秦怀玉也是苦着一张脸，眼前这个宫殿虽然废弃了，但是……这是宫里的啊爹……我们家赔钱要赔光了…… 根本没人想到秦琼会瞄这么准，居然直接把支柱给轰了。 就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李世民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好！太好了！没想到机关枪居然是这样的神器！能直接把一个宫殿轰塌！这简直太得朕心了！秦琼，你干得好！” 秦琼一听自己不用赔钱，还被夸了，连连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激动的道：“多谢陛下！” “让朕也来试试！” 李世民撸起袖子就准备上了，杜之龄连连小跑上去帮忙上子弹，李世民看的很认真，甚至还自己试了一把上子弹的感觉。 突突突！ 突突！ 突！ “太爽了！朕以前要是有这种神器，还怕什么！”李世民打嗨了，全然不顾被他打出来的灰尘，直到把机关枪里的子弹都突突完了，才不甘心的停手了。 原本还算完整的屋檐在李世民一顿扫射之后，已经全部驾鹤西去了。 地上还剩下小半箱子弹，杨晨不由佩服起杜之龄来。 这么多子弹被他揣着拿进宫，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有点小兴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世民打爽了，忍不住又开始夸起来，从机关枪出枪的爽度，到巨大的破坏力，甚至还夸了一下对面的死相十分优雅，这波毒安利在场只有一个人吃下去了，那就是房玄龄。 一个舞文弄墨，擅长权谋的老头子，居然跃跃欲试说服李世民让他试试看。 这还不算，最吓人的是，李世民居然同意了！ 他特么同意了！ 杨晨吓得直接把自己贴墙上。 机关枪的后坐力可不小，那老头能不能扛得住都是个问题，万一打偏了，正好送他上路咋办！ 程处亮看他贴在墙上还想过来鄙视他，可一想到房玄龄的腕力，脸色一变，刷的一下也跟着贴到墙上了。 杜如晦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刚走过来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得背后响起突突的空气爆破声，刷的一下条件反射扑墙上。 房玄龄没有动过武，更别说枪了，突突了几秒钟就不敢再突突了，心有余悸的松手站定，低头一看虎口都还在发麻颤抖，再次看向机关枪后，眼神就变得更加炙热了。 等灰尘散去，墙上已经贴了三个人了。 杨晨咳嗽着在半空中挥舞双手，等看清眼前的宫殿后，眼角止不住的抽抽。 有钱人原来是这么玩的…… 第674章 杨晨的衣钵问题 眼前的宫殿不是宫殿，眼前的李世民也不是李世民了，你见过哪个皇帝在一片废墟上乐得直打嗝的吗…… 黄玉奉行自己的准则，看见李世民在乐自己房子变成废墟，生怕他乐不够，也跟着一起庆祝起来。 杜如晦心有余悸的从墙上下来，见杨晨和程处亮还贴着，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边上的杜之龄在看他，杜如晦立刻瞪他一眼，小子马上老老实实装作没看到。 不远处，李世民看着脚下这片废墟，心里满足的不行，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找个倒霉蛋试试，好看看他手里的武器够不够级别在世界上横扫一切。 试完机关枪之后，李世民便带着人回了紫宸殿，当场下旨褒奖所有参与设计研究的人员，但当准备给杨晨他们封赏的时候，李世民犹豫了。 无论是机关枪还是之前的步枪，杨晨等人居功至伟，要厚赏是必然的，但是后面还有一个火车呢，现在厚赏之后，火车成功了也要厚赏，那到时候赏什么？其他人还好说，可杨晨呢，他已经是国公了！ 兀自坐着思索良久，最终，李世民下旨秦怀玉、杜之龄封为子爵，程处亮封为忠勇侯。秦琼则拒绝了封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已经满足了。 李世民也算懂他，并没有强行给他新的头衔，但是却将恩赐转移到秦怀玉身上，在他原本的赏赐之上足足多了一倍。 秦怀玉和杜之龄的子爵也不是摆设，火器营的研究小组全权交给他们统领，大唐所有的物资第一时间向他们倾斜，以后只要是大唐有的，他们想要就能得到，大唐没有的，李世民也想法子给他们弄来！不仅如此，李世民还将秦怀玉重新编入朱雀卫，直接空降当了个校尉，这可让秦怀玉乐坏了。 以后他不仅能研究武器，同时也能打仗！ 杜之龄眼红的要命，但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秦怀玉应得的，所以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闯出点名头来！ 程处亮的忠勇侯可比之前杨晨才长亭侯要有含金量，杨晨是没有实权的侯爷，程处亮则任职了左右金吾卫的将军，作为唐十六卫中的两卫，左右金吾卫是李世民的亲军，程处亮虽位不及上将军，但是一个三等将军，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杨晨一边替他高兴，一边又替他担心。 程咬金知道这个消息，打死他和不打死他的可能性是对半开的…… 而且最要紧的是，李世民并没有把程处亮在火器营中的职务取消，还是让他当着都尉，所以说，李世民是有让程处亮上战场立功的打算的，并且还有把他培养成亲信的意思。 虽然程处亮前途未卜，但是杨晨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关于杨晨的赏赐，李世民思考了一会会，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个好主意。 “杨晨，听说你家两位夫人都怀孕了？” 杨晨愣了一下，不明白李世民好端端的cue他老婆干什么。 “陛下，是的，怎么了吗？” “这样吧，朕下一道旨意，若你夫人生的是女孩，那便是大唐未来的新皇后，若生的是男孩，那就是未来大唐皇帝的手足兄弟，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的人都惊呆了。 未来的皇后，未来的兄弟，这几乎就是定下了杨晨跟皇家的关系。 杨家只要有女儿，那就是皇后！ 杨家只要有儿子，那就是王爷！ 这可是异姓封王啊！ 除了杨家不姓李之外，这待遇基本已经跟皇家一模一样了！ 纵使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房玄龄和秦琼他们都还是呆住了，看着杨晨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做到让陛下亲口许下这样的诺言，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所有人都为此事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只有杨晨皱着眉头，别扭的道：“陛下，虽然包办婚姻不是很靠谱，但是臣弟还是觉得这个建议有一点点问题。” 轰！ 杨晨你特么在说什么！ 程处亮惊恐的看向杨晨，要是可以，他都想把杨晨刚才说出来的再给他塞回去。 当着陛下的面说他建议有问题！别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敢说！ 李世民的脸果然黑了下来，杨晨吓得一机灵，连道：“陛下，臣弟的意思是，万一我两位夫人都生了女儿怎么办？总不能一起嫁吧……而且按照陛下的意思，这身份也不好排啊……” 原来杨晨担心的是这个。 程处亮猛地松了一口气，李世民的脸色也好看了点，甚至有点想笑。 杨晨继续道：“还有啊，万一我厉害，我俩媳妇都是双胞胎怎么办？到时候就有四个女儿了！陛下你看啊，四个儿子还好说，大不了就都拜把子，四个女儿就……” “闭嘴！你以为你谁啊，一生就能生俩双胞胎？还全是女儿，你怎么那么能想？朕都没这么厉害！” 杨晨：“……” 突然被怼了一顿，杨晨挠挠头，道：“可是臣弟说的是真的啊，万一到时候她们姐妹打起来怎么办？” 房玄龄又是无语又是无奈，想了想道：“虽然唐国公说的有些夸张，但是臣认为还是有点道理的。” 杜如晦附和道：“不如陛下再想想？” 李世民已经在想了，并且很快想到了结果。 “那就以长子长女为准，次子次女可自行婚嫁！” 好嘛，还是包办婚姻。 杨晨想了想又道：“陛下，这还是有点问题。” 李世民“……” “陛下您想啊，万一臣弟第一个生了儿子咋办，到时候他有了爵位，那臣弟的位置谁来继承，这可是臣弟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心血啊……” 边上几人已经听得心脏快受不了了。 杨晨太不要脸了，有一个王爷不满足，居然还想有人继承他的国公。 你个破国公有王爷值钱吗！ 杨晨可不管，他可以不要儿子当王爷，但是儿子一定要接他衣钵，否则等他死了之后，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呢！ 跟掉下来的王爷比，含金量高多了！ 第675章 你给朕滚出去 李世民觉得很头疼，原先他还觉得自己想到了个好主意，既能封赏杨晨，还能彻底让杨家跟李家绑在一起，可是现在看来……杨晨很特么烦啊……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 这话吓得杨晨顿时不敢说了，顶着李世民火辣辣的眼神，委屈的道：“要不陛下还是收回旨意吧？臣弟觉得还是臣弟的衣钵重要，毕竟这是含金量很高的……到时候也好让我儿子牢记他老子有多厉害！” 李世民：“……” 让李世民收回旨意，这主意馊的满殿都闻得到。 秦琼和秦怀玉站在杨晨侧边上，父子俩已经是羡慕嫉妒恨了…… 可偏偏杨晨还一脸坚定，一个劲的想着他的衣钵问题。 房玄龄已经不准备说话了，这种事主要看的是陛下心意，杨晨的衣钵，其实没那么重要。 程处亮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小子别过分了，陛下赏赐哪有这么挑三拣四的？” 杨晨斜视他一眼，没有理会程处亮，心里想着李世民下旨的意图。 虽然很明显是为了拉拢他，但是一来他不想自己衣钵没人继承，二来他不想让女儿接受包办婚姻，所以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李世民的建议他都不大喜欢。 大殿内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而最诡异的则是，李世民居然已经在一脸认真的思考起杨晨的建议！ 杜如晦满脸欣慰，当初他可是慧眼如炬的发现了杨晨这块宝玉啊！ 如今看到杨晨成长的这么快，他甚至有种老父亲心态，还有杜之龄，小小年纪就成了子爵，这放眼长安，也就跟杨晨做事的人才能做到这个位置。 之前有程处亮，现在有秦怀玉和杜之龄，杜如晦甚至已经放心了，大唐的未来交给这几个年轻人，何愁不富强！ 李世民已经装思想者快一刻钟了，杨晨站的跟不老松似的，心里想的念的还是他的衣钵和封建包办婚姻。 终于，李世民动了。 “既然你如此看重你的衣钵，那就……” 那就放过我儿子跟我女儿了？ “那就改为次子继承吧。” 咔吧！ 杨晨下巴惊掉了。 其他人的下巴也惊掉了。 陛下啊，你就这么惦记杨家儿子啊…… 杨晨也是这个念头，自己还没出生的儿子居然被李世民惦记上了，这感觉怎么想都很诡异。 李世民眉毛一挑，嘴角居然还带着得意的笑，“怎么样？这样你的衣钵没问题了吧？” 杨晨讪讪一笑，道：“没问题了……” 老哥你够狠啊…… “至于女儿，那就按照刚才说的，长女为皇后，次女自行婚嫁。这样也没有打架的烦恼了吧？” 杨晨木楞的道：“没有了……” 其他人：“……”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背后往龙椅上一靠，姿势十分的惬意。 李世民现在的心态跟杜如晦差不多，有杨晨当国丈，以后就算他驾崩了，他都能安心。 “不对啊……陛下，臣弟还有个问题。” 李世民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额上的青筋开始隐隐跳动。 程处亮已经放弃杨晨了。 随便吧，你爱咋咋地，我不管了。 杨晨讪讪道：“那个，臣弟的意思是，要是双方年龄差距过大不能成婚，那咋办……” “那就等到年龄合适的新皇登位！朕索性跟你说全了，要是你女儿不合适，那就等你孙女！反正朕的旨意一直有效，就这样吧！你给我朕滚出去！朕今天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 杨晨终于滚出去了，带着李世民怒气腾腾的亲笔圣旨滚出去了。 从皇宫出来，杨晨先是郁闷，随后就看开了，一个劲的安慰自己：“没事的，不就是结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处亮坐在他对面，实在听不下去了，半路喊停车直接回自己家了，杨晨叫都没叫住他。 拿着圣旨回杨家，杨晨也没想瞒着杨雪和李湘云，直接把圣旨拿出来给她们看。 李湘云满是喜气，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杨雪则皱了眉头，露出担忧的神色。 杨雪身为前隋公主，虽然亡了国，可皇宫是什么地方她还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杨晨本事再高也只在前朝，万一女儿或者孙女真的嫁进去了，保不住性命怎么办？ 李湘云一抬头，见杨雪满目愁容，不解道：“雪姐姐好像不高兴，为什么？” 杨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摇摇头道：“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杨晨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抚她手背，道：“没事的，一切有我在呢！” “夫君，你们在担心什么？” 李湘云不明白皇宫里的弯弯绕绕，杨晨也不想她跟着一起担忧，笑着道：“担心生出来的闺女太好看，又被陛下看上抢过去当儿媳妇怎么办。” 李湘云立刻笑的东倒西歪，“夫君你怕什么，我跟雪姐姐一定会给你生好多孩子的。” 杨雪脸颊立刻红了起来，没好气的看她，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害臊了？”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湘云笑的格外开怀，打趣起来也得理不饶人，多说了几句话，倒是把杨雪注意力吸引走了，也跟着她笑起来。 眼见两个娇妻在身边嬉闹，温香软玉的，杨晨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一会帮帮这个，一会帮帮那个，三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你们看不见我吗……” 轻尘弱弱的道。 事实证明的确没人看到她，提醒失效后，轻尘默默的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臭刘谦，怎么还不来找她！ …… 杨晨带回了李世民的圣旨，杨家老夫人在知道内容后差点激动的晕倒过去。 丫鬟死死掐了人中才算把老夫人掐醒，刚醒过来老夫人就急匆匆的去跪菩萨了，顺便还把杨晨爷爷的牌位拿出来又摸了几把，最后又把杨晨爹娘的牌位也拿出来，三个牌位跟排排坐似的摆在案台上，杨老夫人硬是用自己的老花眼把圣旨读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念叨着：“晨哥儿真出息了，杨家将来不会再吃苦了。” 刚进门的杨晨差点心肌梗塞。 祖母啊，合着您到现在才觉得我出息了…… 他攒了这么久的衣钵，居然比不上李世民一道圣旨…… 第676章 杨家来了一个女人 李世民的旨意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但是还要按照流程在朝议的时候宣布。 秦怀玉和杜之龄、程处亮齐齐出列，黄玉捧着旨意站定，朗声徐徐念了出来。 在场是文武百官虽然已经听到了风声，但是看着眼前三个少年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小年纪双双封为子爵，程处亮也进了侯爵，在长安，谁家的孩子都没有这个风头。 可让他们震惊的不止如此，在李世民将杨家的旨意说出来之后，整个大殿上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杨晨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落在别人眼里，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一应封赏结束之后，文武百官纷纷祝贺起来，但重心却都在杨晨身上。 子爵和侯爵，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有杨晨！虽然陛下没有给实权，没有增加爵位，甚至都没有赏赐金银珠宝，但是却是所有恩赐中最重的一个！ 今天之后，所有人都将知道，杨家必出一个王爷，也必出一个皇后！ 只要杨晨没有脑子不清楚的去干谋反的事情，杨家就倒不了，至少在三代之内，绝对倒不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强势崛起的家族，在这样明朗的局面下，只要有脑子的就都会去巴结杨晨。 但是杨晨对这个一向不感冒，在朝廷里他从来没有刻意结交过谁，甚至还跟好些大臣闹不愉快过，之前御史台参他的奏章更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只有在后来才逐渐减少，所以一看见大臣都来跟自己套近乎，杨晨撒腿就跑。 杨晨是跑了，但是大臣们的心思没跑，有些脑子灵光的甚至立刻想到了对策。 于是乎，一辆辆马车开始向林苑驿疯狂移动。 一开始杨晨还让他们进来，但当他发现所有人目的都是一样之后，直接就让福伯闭门谢客。 刘谦不明所以，这些官员都是上门来送贺礼的，收的正大光明的，干什么不要？ “公爷，难道你还嫌家里钱太多啊？”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不是傻！他们哪是来送银子的！” 分明就是来送女人的！ 一想到那天自己怀里被两个女人坐了，还被上下其手占了一晚上便宜，杨晨就浑身冒虚汗。 这要是被俩媳妇知道了，那他还有活路吗…… 光是杨雪就能一只手把他劈了！ 不过这些大唐官员还真是没新鲜手段，除了送女人居然就没别的招数了！ 现在想往杨家挤的女人就跟池塘里的鱼一样多，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杨晨一视同仁全部都拒绝了，并且在此后再也没见任何人，直到长孙无忌突然出现，杨家的门才开了。 …… 今天杨家的气氛很奇怪，杨老夫人坐在正厅上不说话，杨玟搅着衣角默默无语，杨晨则跟菩萨一样，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鹅蛋脸，纤瘦身材，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杨晨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时候，对方也没有丝毫惧意。 长孙无忌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右手边还坐着他的长子，长孙冲。 “长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杨晨率先开口。 长孙无忌抚了把长长的胡子，道：“老夫没什么意思，只是杨玉毕竟是杨家的女儿，嫁到老夫府上这么久都没回过娘家，前些日子听冲儿说她想回来看看，老夫想着正好要来拜访，便一并带来了。” 长孙无忌说完，杨玉嫣然一笑，正准备开口，便听得杨晨道：“长孙大人说错了吧？我杨家可没这么个女儿。我要是没记错，当初杨玉是自卖去了长孙大人府上，签的可是死契，怎么算也应该是长孙家的人。” 似乎没想料到杨晨会当面这么说，杨玉原本娇俏的脸瞬间难看起来。 长孙无忌倒没什么，依旧老神在在的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说什么，左不过今天就是顺道带她过来，如果杨公爷不想认，那也无妨。” 杨晨的脸色一沉，心里骂了句老匹夫。 “此言差矣，可不是我不认，是她先不认的，而且白字黑字的卖身契也写了，她杨玉早就不是杨家人了。” 杨晨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正中央的杨玉身上。 杨玉脸颊火辣辣的烫，心底更是五味杂陈。 靠着她的聪慧，她在长孙府上如鱼得水，甚至还得到了长孙无忌的信任，将长孙府上的暗卫也拿在了手里，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长孙无忌居然开始跟杨晨和解，今天甚至把她也带来了。 来也就来了，她怎么说也是杨家的女儿，可是没想到，杨晨非但不认她这个姐姐，还当众跟她撇清关系，就连杨老夫人和杨玟都不帮她说话。 杨玉青葱似的手指紧紧搅在一起，似乎在忍。 气氛有些诡异，谁也没说话，长孙冲虽然脑子不大聪明，但是也知道自己女人现在是众矢之的，虽然平时他宠爱杨玉，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还不想跟着一起丢脸。 李承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女人站在正中央，其他人都没说话。 “师父。”李承乾先是行了一礼，接着看向长孙无忌，含笑道，“舅舅来了。” 有了李承乾调和气氛，杨玉的事情自然就被揭了过去，默默的回到长孙冲边上站着，小嘴微瘪，似乎有些委屈。 长孙冲哪受得了美人流泪，要不是现在人多，自己爹还在，他早就搂在怀里一通安慰了。 李承乾是听说长孙无忌来了，所以才从实验田里赶回来。 “舅舅，许久未见了，身子可还好？” 长孙无忌笑道：“好，舅舅很好，太子殿下可还习惯？听说太子殿下一直在研究粮食增产的问题？” 李承乾立刻答道：“不错，而且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见他们聊起正事，杨老夫人便带着杨玟告辞出去了。 见状，杨玉小声道：“少爷，妾身也出去一下。” 长孙冲眉头一皱，不解道：“你要去干什么？” 杨玉随口道：“妾身肚子不大舒服，想出去方便一下。” 长孙冲这才舒展眉头，摆摆手让她早去早回。 杨玉才刚出去，杨晨就注意到了，刷的一下起身，道：“承乾，你和长孙大人先聊着，我去厨房吩咐一声，待会长孙大人便在这儿用饭吧。” 不等长孙无忌说话，杨晨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第677章 我没兴趣 杨晨是追着杨玉出去的，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有边上的长孙冲不明所以，兀自端着茶盏喝茶。 杨玉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一转头，果然是杨晨。 “晨哥儿，你怎么出来了？” 杨玉这个女人总有一股阴险的气息，杨晨光是看她几眼就觉得不舒服，在记忆里从前的杨玉还不是这样的，没想到去了长孙府上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她虽然在笑，但骨子里那股阴冷劲还是很明显的，就好像一个在青楼楚馆长大的花魁，就算从良了，刻在骨子里的妖娆妩媚也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对方明显不怀好意，杨晨对她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丝毫不顾及她是姓杨的。 “杨玉，我不管长孙无忌把你带来杨家有什么企图，反正我告诉你，离祖母和三姐远点，否则……” “否则怎么？”杨玉嘴角的笑意扬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挂着柔情，“你好歹是我弟弟，我能对你怎么样？” “你不想怎么样最好，当初你既然选择离开，以后也就别想再回来。从前你对我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要是之后你还跟我和杨家过不去，就休怪我下手不客气了。” 任凭杨玉态度如何软和，杨晨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就像一块铁板一样，怎么打都不会变。 杨玉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不要在别人家里乱走了，长孙冲还在等你呢。” 杨玉终于笑不出来了，直勾勾的看了杨晨两眼，不甘心的走了回去。 杨玉一走，刘谦就从边上走了过来。 “你盯着她，别让她在家里乱走，省的做什么手脚。” 长孙无忌好端端的把杨玉带回来，杨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原本他还以为长孙无忌因为李承乾和他的关系和解所以不准备再针对他了，但是现在，明知道他对杨玉没好脸色，还非带回来膈应人。 杨晨心烦的翻了个白眼，便去找了杨老夫人和杨玟。 两个人在见过杨玉之后心情都不怎么好，杨玟陪着杨老夫人回了院子，祖孙两个面面相觑的叹着气，杨晨进门的时候老夫人还在出神。 “祖母，三姐，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家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杨玟从位置上站起来，挤出一丝笑，道：“晨哥儿说的对，我什么都听你的。” 杨晨立刻笑道：“三姐真好。” 杨老夫人也点点头道：“好，都听晨哥儿的。” 安抚了杨老夫人和杨玟，杨晨压根没准备去厨房，而是直接回了正厅。 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似乎聊的很投机，俩人脸上都挂着和谐的笑，在看到杨晨进来的时候依旧没变。 “没想到太子殿下在唐国公这里学到这么多东西，陛下一定会对太子殿下刮目相看的。” 长孙无忌摸着自己的胡子，似乎很满意，杨晨更是诡异的觉得长孙无忌看他的眼神，好像比之前更温和了点。 “师父既然回来了，承乾就不耽误你们说正事了，田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李承乾站起来就准备走，杨晨抬手拦下，道，“等送完长孙大人再去吧。” 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后道：“师父，我就不在府里用饭了。” 杨晨道：“我没说吃饭啊，长孙大人现在就要走了，你先送送他们嘛，也难得来一次，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额……” 李承乾很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如果他没记错…… 师父刚刚不是你单方面宣布留人家吃饭的吗…… 长孙无忌的笑也收敛起来了。 杨晨实在太不给面子了，话里话外都是他长孙无忌只能来这么一回，下次就未必给开门了，不给来也就算了，刚刚不是你说留下吃饭的吗！！ 正厅内静寂片刻，长孙冲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他们又在干什么，索性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着头玩腰上的配饰。 最后长孙无忌开口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叨扰了，太子殿下，老夫先回去了，冲儿，我们走。” 长孙无忌一番话说的不带喘气的，拎着长孙冲就出去了。 李承乾张了张嘴没叫住长孙无忌，等出了门口看不见人影了，这才疑惑的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杨晨走到位置上坐下，又摆摆手让李承乾也坐下说话。 “承乾，我想问问你，长孙大人来找你是干什么的？放心，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李承乾眉宇微皱，最后道：“不瞒师父，舅舅是想让我不久后回归东宫。” 这是理所当然的，杨晨又道：“只是这样而已吗？” “师父，舅舅一直站在我身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如今魏王也在杨家，所以……” “所以他害怕魏王会跟你一样，在杨家待的越久越得陛下重视？最后甚至会压你一头？” 话音落下，李承乾艰难的点了点头，颇为尴尬的道：“师父，这事……” “你们俩的储位之争我没兴趣，也没有要刻意帮着谁的意思。之前我们不和是有矛盾，但是我杨晨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只要你们不牵扯到我杨家身上，我就不会来干预你们。看来长孙无忌今天带着杨玉过来，就是想试探一下我吧？若是我还顾念亲情，自然要帮着长孙无忌来帮你上位，我若是记恨杨玉，就免不了会跟长孙无忌作对，他是这个意思吧？” 杨晨把长孙无忌的算盘赤裸裸的摊开，李承乾知道内情，顿时觉得如坐针毡，脸颊上火辣辣的难受，毕竟这事长孙无忌也跟他说了，而他也默认了，这会被揭穿，他自己的脸也挂不住。 杨晨见他没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嗤笑道：“我杨晨看起来像是会因为一个杨玉而改变的人吗？你大可以大大方方告诉长孙无忌，我杨晨不屑参与这种事，无论是你还是李泰，我都没兴趣。” 反正最后坐皇位的也不是你们…… 第678章 杨玟恋情曝光 李承乾臊得慌，杨晨这样坦坦荡荡的说出来，衬得他跟长孙无忌好卑鄙。 “师父，其实我并没有要算计什么，很早之前我就想明白了，师父志不在朝堂，跟师父过不去是没有必要的。师父方才说的话承乾也会如实转达给舅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杨玉出现在杨家任何一个人的面前。”李承乾义正言辞，说完后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杨晨叹出一口气，脸色才好看起来。 长孙无忌要算计他，没关系，反正他不怕。相反，他最想要的结果就是杨玉离他家里人远一点，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沾染上了也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就算亲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白眼狼。 原本高高兴兴的杨家气氛低沉了下去，不过没多久就又高兴起来。 如今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杨家要发达了，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说杨玟以后要做皇后。 杨晨听得眼角直抽抽，虽然这话很荒唐，但是倒是提醒他一件事了。 “刘谦，上回宴会相亲没成功，这次你再去把马秦叫来，咱们再给三姐制造一次机会！” “公爷，不是我不愿意，但是三小姐跟马秦好像没什么意思啊？”刘谦挠着头，继续道，“我看三小姐平时也没怎么想马秦，倒是往田里赶的时间多。” 杨晨嫌弃的道：“你还知道人家谈恋爱的事情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不信您自己去看啊！” 刘谦说的跟真的似的，尤其是那一脸肯定的表情，仿佛在说他要是骗人就天打雷劈，杨晨狐疑的皱起眉头，想起之前程处亮说的话，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公爷你光自己想有什么用，走，我带你去看，三小姐这会就在后院呢，过一会她就会去田里的。” 杨晨惊恐道：“你怎么知道？” “这谁不知道，你去问福伯，福伯都知道，三小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往田里跑。” 田里是谁，除了李承乾还能有谁！ 杨晨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他家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三姐，总不至于看上李承乾了吧？！ 杨晨被这个念头吓得浑身一抖，也不用刘谦催了，拽着他就往田里跑去。 这个时候的日头还挂的很高，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只有杨家的田里有人在，杨晨和刘谦直奔李承乾的大棚，在一处没人地方抠了个洞，便蹲着等在那儿了。 没过一会，杨玟果真来了，肩上扛着一个锄头，一来就很熟练的进了大棚里。 李承乾看见杨玟的时候脸上表情也很自然，似乎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俩人说了几句话，杨玟脸上灿烂的笑容差点亮瞎杨晨的眼，等李承乾走开去做别的事情，杨玟便自顾自的开始翻地，边上的几个研究师父甚至还跟她过来说话，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融洽。 等杨玟翻了一会地，李承乾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茶，递给杨玟喝完后就让她去外面休息，这期间杨玟脸上的笑已经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了，倒是李承乾，依旧笑得温温和和的，很是正常。 杨晨的手开始颤抖了。 他家三姐脸上的笑那么花痴，那么灿烂…… “刘谦，完蛋了，三姐喜欢上承乾了！” 杨晨惊恐的低吼。 刘谦耸耸肩，无语的道：“你才看出来。” “不对啊，上回我分明亲眼看见福伯去火器营送骨节鞭的，难道……三姐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额……”刘谦为难的挠挠头，露出一副憨相，“要不咱们去问问福伯？” “这个主意好！” 急匆匆赶回杨家，杨晨和刘谦转了一圈却没找到福伯，问了才知道福伯去周围作坊视察工作去了。 杨晨一刻也等不住，拔腿就跑，好不容易才在水泥工厂外面遇上了福伯。 “公爷，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您这么着急？” 杨晨拉着福伯往边上走，问道：“福伯，三姐之前为什么送东西给马秦？” 福伯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公爷说的是上回送骨节鞭的事情吧？那次可把三小姐气坏了，她打赌输了骨节鞭，又找没回场子，到今天说起来还生气呢。” “打赌？” “是啊！不过说来那天公爷你也真奇怪，拿着那个鞭子蹭啊蹭，上面的鸡屎都……” 杨晨惊恐的看向他，福伯立刻闭了嘴，但是鸡屎两个字还是说的清清楚楚。 “公爷，就算不小心蹭到鸡屎您也别这样啊，捂着脸不说话我很慌啊……” “公爷您去哪，您回去吗？” “公爷……” 杨晨默默的走了，心里就像堵住了什么似的，倒不是因为鸡屎，而是因为杨玟居然喜欢李承乾。 先不说李承乾作为太子早早就有了好几个侧妃，关键是李承乾以后未来命运不明，要是杨玟真的跟了李承乾，最后把命给搭进去了怎么办？ 这还是后话，从现在来看，杨玟是喜欢李承乾的，可李承乾好像没这个意思，他满心满眼就只有民生，最次的还有跟长孙无忌一起在朝堂上争夺皇帝宝座，杨玟在他心里根本还排不上号。 单恋原本就不好受，要是还恋上一个以事业为重的男人，还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封建时代里，女人的悲哀每天都在上演，杨玟如果以后也这样，杨晨光是想想就难受的要死。 不行，得让李承乾离开杨家才是！ 回到杨家后杨晨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思来想去，能让李承乾离开杨家的也就只有李世民。 李世民刚得了机关枪，这段日子心情很好，他要是这个时候去说成功率肯定高！ 这般想着，杨晨立刻骑马去了长安，等进了皇宫，杨晨才知道李世民不在宫里。 皇帝不在宫里还能去哪里？ 正想着，杨晨迎面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居然是长孙皇后。 “臣弟见过皇后娘娘。” “唐国公？你怎么在这里？可是来找陛下的？” “正是。” 长孙皇后轻笑道：“陛下现在不在宫里，你要是想寻他，得去火器营。” 杨晨一愣，“陛下去火器营了？” 长孙皇后点点头，道：“不错，翼国公来报，说是最新的机关枪减轻了重量，陛下一高兴就出宫去了。” 杨晨了然，感激的道：“多谢皇宫娘娘，臣弟这就去火器营。” 杨晨刚准备走，长孙皇后便开口叫住了他。 “时日还早，唐国公不如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正好本宫有事想跟你说。” 第679章 追尾李世民 长孙皇后笑的很温柔，杨晨虽然急着去找李世民，但是也知道眼前这位温温柔柔的皇后与其他女人不同，便应了下来。 御花园里的花一茬换一茬，每天都是最好的，最艳的，长孙皇后似乎不大喜欢，走了一会便开始跟杨晨说话。 “唐国公，不知道三位皇子在府上可有惹祸？” 杨晨忙道：“不曾，太子殿下、魏王殿下还有治皇子都很努力，也未曾出什么事。” 李承乾忙着种田，李泰忙着挑粪，李治认认真真上学，分工明确，互不干扰…… 闻言，长孙皇后笑了笑，道：“如此甚好，原先本宫还担心他们会惹事，给唐国公惹麻烦。” 杨晨立刻道：“怎么会，皇子们乖巧懂事又上进，最近陛下对太子殿下就赞不绝口。” “这事本宫也听说了，承乾素来高傲，永远不服输，如今却能为百姓下田，本宫甚是欣慰，这多亏了唐国公的悉心教导。” 长孙皇后说话慢条斯理，杨晨陪着她说了一刻钟的话，怎么也没听出来她到底想说什么。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杨晨忍不住了，他还想去找李世民呢！现在李承乾在他家多待一会他都觉得危险。 长孙皇后见杨晨自己把话挑明，索性顺着他的话道：“吩咐没有，只是本宫有一个建议。承乾作为大唐太子理应在东宫帮陛下打理正事，如今在杨家已经许久了，唐国公觉得，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杨晨愣了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孙皇后。 “本宫知道唐国公为难，毕竟这是陛下下的旨意，不过只要唐国公点头了，本宫就要自己去跟陛下说。” 长孙皇后还以为杨晨不肯，索性就做了保证，可杨晨哪里会不肯，肯！肯定肯啊！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想着让李承乾离开杨家呢，长孙皇后就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杨晨欣喜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李承乾在杨家这么久，长孙皇后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时候提，要说长孙无忌没跟长孙皇后通过气，他才不信呢。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这事对杨晨来说是正中下怀。 甚至还不用他出面，长孙皇后就答应自己来做了，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杨晨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长孙皇后看他笑得灿烂，还以为他强颜欢笑，等杨晨出宫的时候甚至还送了点小玩意给他。 杨晨掂了掂手里的摆件，心情好的忍不住开始哼小曲。 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杨晨进了一家酒馆，坐下来点了两个小菜。 杨晨是准备去火器营看看最新研究出来的机关枪的，但是这会李世民在，他就不准备去碰头了，等过会差不多李世民要回去了，他再过去看看。 这家酒楼装潢的还算不错，楼下的雅座也不少，杨晨专门挑了个靠窗有屏风的，小二上了酒菜后便退下了，杨晨这才悠哉哉的喝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唐国公立了大功，陛下下旨给了杨家一个皇后之位呢！” “这事传得满长安都是，谁不知道，不过我听说的是陛下给杨家一个异姓王的爵位啊？” “错，是两个都有，陛下说了，只要杨家有年龄合适的女子就能入宫做皇后，我要是没记错，杨家可是有好几个女儿的。” “什么好几个女儿，不就一个嘛，听说年纪也到了该说亲的，我看她八成就是皇后了。” “真的假的？太子可有好些妃子了。” “那些算什么！比得上陛下的圣旨吗？” “各位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听说是唐国公女儿才能入宫呢？” “唐国公有女儿吗？” “好像有个儿子吧？” “那儿子就更好了！异姓王啊！以后娶的肯定是公主啊！” “所以谁现在要是跟杨家攀上关系，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是啊是啊……” “……” 外头几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不时还有邻桌的人被他们带起兴趣插几句话，杨晨在雅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都不落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晨无语的抹了把脸，这大唐的百姓还真是无聊的可以，什么道听途说都能拿来闲聊，聊着聊着，指不定还就成真的了。 杨晨现在对杨玟和李承乾的事情很敏感，一听见外头那些人说杨玟要当皇后的言论，心里就有些着急。 要是以讹传讹传到李世民耳朵里，他脑子又一抽觉得是个好主意怎么办？ 有道是三人成虎，谣言虽然止于智者，但是大唐百姓的受教育程度明显还没达到这个境界，要是不对舆论加以控制，以后酿成的后果就只有他自己来吞了。 一想到杨玟可能会嫁入深宫，杨晨就本能的拒绝。 他的三姐天真无邪，宫里那些女人的手段比战场上的还阴毒，她怎么可能斗得过？ 杨晨觉得自己自私的很像一个面对孩子早恋的老父亲，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种危险一旦来临了，那就是致命的。 嘴里的酒菜突然没了滋味，杨晨恨不得现在长孙皇后就已经把李承乾带走了。 原本打算去火器营的，但是从酒馆里出来后杨晨就没什么心情了，回了杨家还没进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徐？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徐正在门口跟门房僵持，听见杨晨的声音脸上便露出了笑意。 “公爷，您可算回来了，我是来给您送口信的，我家老板请公爷摘星楼一聚。” “高老板是想跟我商量酒厂的事情吗？” 小徐猛点头，道：“是啊，老板已经把需要的银钱和人都准备好了，但是老板说公爷是大股东，所以要听公爷的，然后还有一些合作方面的细节……” 杨晨笑了，道：“好，现在就去摘星楼。” 杨晨原本是骑马的，换了马车后便带着小徐又往长安城里赶，但是这次不知道得罪了哪里神仙，半道上，他居然撞车了。 撞车也就算了，居然还…… “杨晨？你居然敢超朕的马车！现在追尾了你准备怎么赔？” 杨晨：“……” 第680章 疯狂的暗示你（五更） 杨晨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点这么背，居然把李世民的马车给撞了，而且李世民还一点都没遮掩的意思，直接就问他要赔偿。 杨晨讪讪的笑着，看着李世民透过小窗看自己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迷之班主任眼神。 “陛下，您怎么会在宫外啊？”杨晨装作自己不知道，下了马车站在李世民马车旁。 李世民哼了哼，道：“朕出宫溜达一下，你急匆匆的去做什么？” 见他不提赔偿的事情，杨晨忙道；“臣弟最近有个买卖，需要再去跟合伙人商量一下，所以这才进长安的。” “嗯？”李世民眼神立刻变得有趣起来，仿佛嗅到了银子的味道。 “陛下，是卖酒的……”杨晨无语的道，“您不会连这个都要掺和吧？” 李世民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嫌弃的道：“搞得朕稀罕似的，黄玉，回宫！” 见状，杨晨立刻让开，可李世民的马车才滚了不到一圈，就听得李世民道：“记得把五十两马车修缮费送到宫里来。” 杨晨：“……” 李世民咋这么抠！ 抠的都不像一个皇帝，尤其是杨晨还一直在私底下帮李世民赚香水钱，大把大把的银子进了国库和李世民的私库，他咋还这么抠？ 在杨晨眼里，李世民现在是很有钱的，毕竟香水生意那么好做，之前就攒了好几百万两银子，这些银子不管放在哪个世家里的，都是一笔足以令人心动的巨款，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巨款，其实已经被李世民花掉了三分之二。 先是划分了一部分钱充作军粮和军饷的费用，后来火器营研究武器又一直流水似的要铁矿要银子要人，铁路建设那边要的就更多了，而除却人工，就连这些铁矿的运输费都是李世民给的，兵丁招募，道路开辟，李世民又不是个喜欢囤银子的主，想着自己口袋里有钱，地方上哪里少了他就直接自己拨款过去，虽然用的是自己的银子，但是效率可高多了，少了走三省的程序，往往能提前好几天把银子送到。 前不久泰州的河坝决堤，淹了不少人，按照往常的程序来走，等赈灾银子到了起码要半个月，那个时候不该死的人都死了一小半了，李世民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私库银子拨了出去。 长此以往下来，李世民一方面感受着便捷有效的好处，一方面又担心银子会不够。 杨晨不知道李世民花钱的速度，要是知道，他一定会一巴掌呼死他。 自己辛辛苦苦在外面帮他赚钱，他倒好，用起来一点都不知道省！ 到了摘星楼之后，高翼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见杨晨独自一人前来，便道：“公爷一个人来的吗？” 杨晨笑道：“没错，没想到高老板也会来摘星楼。” “实不相瞒，在下来的不多，只是请杨公爷谈事，总不能随意找一家小酒馆吧？” 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像小徐说的，高翼找杨晨不过就是商量下酒厂的事宜，这些琐碎的事情杨晨并不烦，反而乐在其中，能亲自谈成一桩买卖，很有成就感。 不过在交谈的过程中，杨晨发现这个高老板做事格外的认真，一丝一毫都要弄得明明白白，这倒是让杨晨也下意识的更加认真起来，等两人谈完正事，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 “不曾想占了公爷这么久的时间，实在是惭愧。”高翼面露歉意，给杨晨和自己倒了一杯酒后，道，“在下自罚一杯。” “高老板海量。”杨晨正端起酒盏准备喝，突然瞄到窗外停了辆马车，仔细一看，差点被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李世民不是走了吗！ 见杨晨面色奇怪，高翼疑惑的道：“公爷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杨晨讪讪一笑，李世民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的，如果万一真的是在等他呢…… 杨晨坐不住了，草草说了声抱歉，便匆匆从摘星楼出去了。 马车前。 “陛下？”杨晨试探的道。 “嗯？你小子喝完了？” 擦，真是在等他的！ 杨晨看了眼探头出来的黄玉，见他给自己使眼色，杨晨只能老老实实的上去了。 李世民正闭着眼睛端坐着，杨晨上来后才缓缓睁开眼。 黄玉有眼色的下了马车，马车里就剩下杨晨和李世民两个，杨晨想了想，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李世民找他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刚刚五十两？怕他赖账？ “陛下，臣弟一定会把五十两给你送进宫的，放心！” 李世民眼角猛地一抽，忍着想抽他的冲动，道：“朕还惦记上你的五十两了？” “不是啊……那陛下找臣弟干什么？” 李世民哼了哼，道：“方才你就是在摘星楼跟人谈的生意？” “是啊，人家约我去的，真的就是谈生意而已，我可没嫖娼……”杨晨委屈的道。 李世民才不管杨晨去摘星楼干什么，方才他是听到杨晨说做生意才想起来一个好主意。 “那个，你现在名下还有什么准备做的其他生意吗？”李世民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微睁，透过细缝观察杨晨的表情。 杨晨狐疑的道：“没什么生意啊，除了跟人合作这个酒厂，就没了啊。” “那你准不准备新做一个？”李世民疯狂暗示。 “做什么？暂时没想到啊。” “你平时不是很爱做生意吗？怎么会想不到？” “我哪有，哦……有一个，之前看陛下在宫里试验机关枪的时候，我就想做个竞技战场，但是这个有点难度啊。” “有难度？能赚银子吗？” 杨晨挠挠头，道：“肯定可以啊！不赚钱那还做什么生意？”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朕可以入股的。” 杨晨愣了愣，半晌才道：“陛下您是要跟臣弟做生意啊？” 被发现了。 李世民厚着脸皮道：“不错，之前投你的贞观集团花了太多银子，现在还没回本。” 可是不是还有香水钱吗？ 杨晨无辜的看着李世民，明显不信他说的话，李世民被他看得难受，板着脸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不行。” 竞技战场这个前期投入也不小，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用枪啊！李世民能愿意才怪，而且杨晨现在还没计划好这件事，就算真的要做，起码等他有准备再说。 杨晨拒绝的太干脆，李世民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刚准备骂杨晨一顿，就听得他道：“不过陛下可以投资一下报社。” “报社？” 第681章 大唐的话语权 这还是杨晨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的。 无论在什么时代，舆论都是十分重要的，拥有话语权的人几乎就拥有了决定权，而普通百姓拥有了知情权，生活也会完全不一样。 杨晨倒不是想把大唐的封建制度推翻，要真是这样，第一个要他死的就是李世民了。 有了报社，李世民就相当在百姓中加强了话语权和导向权，在不涉及国家利益的情况下，最大限度是给予百姓话语权和知情权，而当国家需要利用舆论来进行某些操作的时候，这也是十分方便的，就像后世打的舆论战，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对方打垮。 杨晨一开始只是浅浅的想到了一层，最大的作用也只是想用来澄清一下现在关于杨玟的谣传，但是仔细一想，好像报社的作用不止如此。 要是做个大唐新闻报社，转述朝廷的各类政策，同时也能将需要的、正确的思想灌输给百姓，那样在对付五姓七宗的问题上，也能加快速度。 只要将这种报纸在全国通行，将国家内所发生的事情透明化，百姓自然而然就能看到很多事实的真相，当然，这仅限于李世民想让百姓知道的真相，可这样也比一叶障目，啥都不懂光听别人说三道四来得强。 杨晨光是想想就觉得益处颇多，当下便有些激动起来。 李世民不明所以，见他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忙道：“你小子说清楚，什么是报社？” “陛下，这件事说起来复杂也复杂，简单也简单，但是涉及的范围却很大，民生、国策、甚至军事上都有可能会有影响，要不咱们找房相和杜相来？” 李世民傻眼了。 这什么生意啊，还要找房玄龄和杜如晦？ “杨晨，你该不会是要卖地吧？” 杨晨嘴角一抽，无语道：“陛下你在想什么呢，臣弟这个报社可不一般，规划上可以朝最大方向去做，但是如果陛下只是想要赚些小钱的话，那就做小也没关系，只不过到时候对大唐的益处就不能达到最大化了。” “你的意思是说，报社不仅仅能赚钱，还能对大唐有利？” 杨晨毫不犹豫的点头，解释道：“臣弟之前不是和陛下说过，想要把五姓七宗在百姓心中彻底抹去，就需要潜移默化的改变百姓的想法吗？报社就有这样的功能，并且能在最快的速度内达到这一效果。” 要是报纸上三天两头登一版五姓七宗欺压百姓的新闻，听个半个月就够他们反感的了，到时候铲除五姓七宗，简直就是民心所向。 杨晨知道当然没想的这么容易，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只要法子用的巧妙，效果将会是不可估量的。 李世民虽然还是不大明白报社的作用，但是单看杨晨的反应就知道这绝对是件大事，而且还是对大唐有利的大事，当下也开始激动起来。 “走，去房玄龄府上！黄玉，你去把杜相也叫来！” 李世民的马车立刻动了起来，不一会就到了房玄龄府门外。 房玄龄一早就接到了消息，早就等在门外了。 皇帝降临臣子的府邸，虽然是微服私访，但是也是无上的荣光，房玄龄止不住的激动。 待迎了李世民下马，突然发现后面还跟着个杨晨，当下就愣住了。 “房相，你看到我就这个表情吗？太伤心了吧。”杨晨撇撇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房玄龄翻了个白眼，正好看到杜如晦赶过来，四个人便一道进了府。 房玄龄一路领着李世民去了书房，进去之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李世民也不废话，坐下后便直接道：“杨晨，你继续说，这个报社究竟有什么用？” 房玄龄和杜如晦面面相觑，对李世民口里的报社一头雾水。 “报社？” 杨晨点点头，道：“不错，方才陛下问我有什么生意可以带……” “咳咳咳，杨晨，你说重点！” 杨晨挠了挠头，心想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你想跟我做生意赚钱…… “报社目前在我脑海里有两份规划，一个是范围小，定位也不大的民生型报社，另一个就是范围大，大到全国，内容全，功能也全的国家性报社。我先讲讲报社的简易作用吧。”杨晨瞟了眼桌上的水，嘿嘿一笑倒了一杯，喝下后继续道，“报社报社，其实就是卖报纸的地方，报纸是什么呢？就是在一张纸上写了各类消息的纸，就跟房相手里的秘谍呈上来的奏报差不多，不过报纸上的内容是可以给所有人看的。” “给所有人看的？这不就是告示吗？”房玄龄不屑的道，“你说了半天就说这个？” 杨晨想了想，还真跟告示有点像，不过告示更新太慢，虽然大多都是大型民生消息，但是每个地方发布的告示内容基本都是不一样的，这样完全没什么效果。 “报纸跟布告有点像，但是比布告有优势。我就打个最直接的比方吧，五姓七宗的影响力大家都知道，经过百年的繁衍生息，他们在百姓的心里基本已经神化了，而且就算他们有人做出格的事情，也不会丝毫损伤他们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百姓不聪明，不知道他们不干人事吗？ 不，主要是因为很多百姓根本不知道！有些就算知道了，那也可能是在好多年之后，而且还是在别人嘴里听到的。 就像咱们远在长安，长安的百姓又怎么可能知道五姓七宗现在在干什么，等消息传过来也早就过去好几个月了，而且消息一波接一波的传，谁能确保中间没有出岔子呢？所以长安的百姓就算听说了五姓七宗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他们也可能会认为这是误传，毕竟那可是五姓七宗啊。 还有更严重的，要是有有心人故意散播谣言引导百姓，让百姓以为当今陛下和现在的朝廷是昏庸无能的，时间久了就会引起百姓下意识的排斥，到时候甚至可能引起内乱。 第682章 背后的民心 消息闭塞有消息闭塞的好处，但是跟坏处比起来，这点好处几乎就没有了。可消息灵通却能助长百姓民智开发，增加他们明辨是非的能力，同时也有利于朝廷对百姓思想的保护，不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 其实说到底，那就是咱们要展示话语权，之后还要让百姓在最短时间内和咱们思想一致，众志成城，才能抵御一切力量！” 杨晨滔滔不绝的说得停不下来，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也陷入了沉思。 见状，杨晨继续道：“刚才说的有些复杂，拿最简单的例子就是，陛下手中有一杆枪，只要陛下扣动扳机，并且瞄准靶子，就能成功打中靶心，而民心就是陛下手中的那杆枪，只有民心和陛下站在同一战线上，陛下就有机会将敌人击毙，反之，就可能会被手中的枪自伤。” “老夫明白了，这其实与汉武帝独尊儒术差不多，但是却没有那么片面和决绝，对百姓进行思想归属感的培育，不仅有利于大唐百姓团结，更能让陛下民心所向，巩固皇位。”杜如晦眯着眼睛，很是赞同。 杨晨对他的话基本是同意的，但是最后一句…… 万恶的旧社会啊。 房玄龄也想明白了，一拍大腿，道：“不错！百姓大多愚昧，有时候甚至连朝堂的政策都无法理解，实行起来颇为困难，若是能将他们的思想抓拢，岂不是方便多了？” 杨晨吓了一跳，连连解释道：“房相，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咱们要是只是民心所向，偶尔宣传一下大唐人的自信就差不多了，你控制百姓思想可不行，到时候所有人都想的一样，失去了创新能力，那大唐还怎么发展啊？你这样跟管理一群白痴有什么两样？” 房玄龄刷的一下臭了脸，尴尬的道：“我哪里有这么说！我的意思就是不让他们被别有居心的人给骗了！” 杨晨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这样一番解释，李世民他们都对杨晨这个报社十分感兴趣，杨晨说完大方向之后又提了其他方面的好处。 比如军事上，可以进行军事震慑周边异族，实在有必要的时候还能放假消息迷惑对方；民生上，报纸可以刊登各地发生的新闻，就像李世民需要百姓看清五姓七宗真面目，那报纸就可以派上用场，之前五姓七宗把玉露香坊砸了这事，就非常不错。除此之外还有政策推行之类的。 “陛下，咱们若是想做大，就需要细细划分报社的性质或者直接将报纸不同板块分类。”杨晨试探的道，他说了这么多，但是这三个大佬没一个表态究竟要不要开报社。 房玄龄道：“依老夫看，为了增加信任度和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一开始只需要一个牌面的报社就够了。” “这么说房相是同意开设报社了？”杨晨笑道，“杜相，您觉得呢？” 杜如晦点点头，十分赞赏的道：“老夫觉得报社甚好！” 杨晨希冀的看向李世民，只要李世民点头，大唐第一家新闻报社就要面世了！ 到时候，杨玟的谣言只要登报纸就能澄清了…… 李世民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并道：“朕如二位爱卿一样，也觉得这个报社很好，杨晨，你继续说下去。” “好！”杨晨回忆了下方才说到什么地方，接着道，“如果只有一个报社的话，那就是综合性质的了，咱们可以一张报纸划分好几个板块。” 杨晨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纸，又用毛笔在上面画了几条线。 “比如这里登关于民生的，就像之前陛下为泰州赈灾，具体的情况可以写上去，然后让百姓都知道传阅，这样百姓就知道朝廷做了什么有利百姓的事情。还有这里可以报道关于朝廷最新准备推行的国策，让百姓有最为官方的了解。还有这里……” 杨晨埋着头将自己的假象一一说了出来，在空白的图纸指点江山，丝毫未曾注意到其他三个看他的眼神变化，等杨晨把每个版块负责的内容讲解完毕之后，才发觉李世民他们三个都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有敬佩，有不可思议，而最多的是不敢相信。 杜如晦甚至颤抖起来，刚才杨晨所说的话在他眼中不仅仅只是一个报社那么简单，而是大唐百姓的民智，将有机会在未来跨上一大阶层！ 百姓懂得了民生，懂得了朝廷对他们的意义，更甚者能明白朝廷的政策，这将是一个全民大普及！ 自古以来，朝廷对百姓而言只在于解决温饱，百姓只关心他们能不能填饱肚子，只要能吃饱不饿死，他们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也不在乎是什么朝代，可如果按照杨晨说的，百姓将被培养出国家归属感，这样他们就会对大唐有不同的情愫，一旦有了感情，很多事情就不需要朝廷再去费力，百姓能自发的抵制想分裂他们的人，从而降低国家内部分裂危机，同时也能增加百姓凝聚力，而拥有凝聚力的同时也让皇帝拥有了民心。 杜如晦想的有些复杂，但是从本质上看，他对报社将带来的益处是十分抱以厚望的。 不仅仅是杜如晦，李世民和房玄龄也仿佛隐隐看到一张报纸背后的民心所向，光是盯着杨晨手上的那种白纸，就有些激动。 “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们三个了。”李世民眼底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他甚至已经不在乎报社能不能帮他赚钱了，要是真的能得民心所向，他才不要那些臭银子！ 三人皆心头一喜，忙领了旨意。 “这件事你们务必拿出一个完整的计划来，等完善了之后再呈给朕。”李世民松出一口气，含笑的看着杨晨，道，“你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想到这个？” 杨晨忙谦虚的道：“这还要归功于陛下，要不是陛下在摘星楼外想让臣弟……” “杨晨！”李世民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一手指着杨晨示意他不许再往下说。 朕特么就想让你带着一起赚钱，你有必要老是想说出来吗！ 杨晨瘪瘪嘴，露出委屈的神情，最后碍于李世民的淫威，还是闭嘴了。 第683章 基础规划 做报社这个主意是杨晨心血来潮的，但是李世民却出奇的喜欢，临走前还再三交代务必要给他一份完整的规划，杨晨和房玄龄杜如晦一再保证后，李世民才回皇宫去了。 三个人在房玄龄家门口面面相觑，杨晨撂下一句改日再细聊，便出了房府。 当天晚上，李世民的旨意就进了杨家，杨晨领了旨后就给了李承乾，李承乾对让他回东宫的事情早就有心理准备，面上也没显露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的给杨晨行了一礼，就回去打包行李了。 杨晨悄悄瞄了眼杨玟，见她一脸落寞，心里猛地一堵。 走吧走吧，还是早些走的好，否则时间一长他可就受不了了…… 李承乾打包好行李来跟他告辞，手里还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硬塞着给了杨晨，杨晨差点感动的哭了。 “师父放心，虽然承乾回东宫了，但是还是会和从前一样干活的，师父您放心，田里的试验和棉花工厂的事我不会不管的。” 杨晨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滞住了，讪讪的道：“好好好……” 如果这样的话，李承乾回不回去好像没差，顶多不在他杨家过夜而已…… 杨晨的脸微微垮了，杨玟却笑了，等目送着李承乾离开，连小曲都哼了上了。 这大概，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吧…… …… 报社的事情房玄龄和杜如晦很着急，天天催着杨晨赶紧把基础规划整理完，杨晨没法子，只能有事没事就在书房里窝着，不过这样也好，顺便还能让他处理酒厂合作的事情。 高翼是杨晨第一个异邦的合作伙伴，而且卖的还是他自己比较喜欢的酒，所以杨晨对这事很看重。 杨晨之前承诺提供的长安铺子其实就是原先的玉露香坊，那地方位置好，客流多，卖酒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高翼出了一千两银子和五个工人，这五个人都是高句丽的行货商，而原本的酒厂是有三十个人的，其实这五个人去不去都没差，但是既然是合作伙伴带来的人，那肯定是要给面子的。 酒厂的规模并没有缩小，加了那五个人之后人数达到了三十五个，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已经饱和了，但是他们有高句丽酒的技术，单从这一角度看，杨晨那三十个员工好像才有点多余，不过好在杨家不缺那点银子更不用裁员，而且杨晨有信心，这酒一定会卖的特别好，到时候说不定人手不够还要招工。 原本关门的玉露香坊突然开始动工装修，不少人都好奇起来，还有人以为玉露香坊要重新开张，派了人悄悄来杨家打听，一听说是换了招牌卖酒的，他们大多有些恹恹。毕竟玉露香坊长安只此一家，而酒，满大街都是。 因为酒馆里也需要人打理，财务就显得很重要了。 高翼似乎很相信杨晨，二话不说就让杨晨用自己人当账房，他自己甚至连个伙计都没沾手。要么是高翼没钱请伙计，要么就是真的很信任杨晨，二者选其一，杨晨还是比较偏向他信任自己，虽然这种自信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高翼对他的确有一种迷之信任，有时候他甚至还很迁就杨晨。 小剑的谍报嗅觉异常敏感，自家公爷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自然是要查一查的，杨晨正好也有这个意思。虽然他对高翼没什么恶意，但是高翼和他手下的高句丽行货商行事很让人生疑。 周言敬听说杨晨跟高翼合开酒馆，巴巴的从学院赶回来，面露急色，身上的书袋都没来得及放回去，就来找杨晨了。 “校长，那几个高句丽的行货商行踪诡异，您就这么和他们做生意，万一他们有图谋怎么办？” 杨晨正埋着脑袋在写报社规划图，听见周言敬的话后慢悠悠的抬起头，道：“行踪是挺诡异，敲门用暗号，还认得军用长枪，一般人的确没这个眼界。” 周言敬诧异道：“那您还跟他们合作啊？” 杨晨抬手在纸上打了个记号，心不在焉的道：“他们的酒是好酒，不拿来赚大钱多浪费。再说我已经让小剑去打听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一听杨晨让人去打听了，周言敬这才松了口气。 不怪他紧张，要怪就怪杨晨的身份不是一般人，唯一对方是军探子怎么办？ 俩人正说着话，小剑就进来了，见周言敬也在，友好的朝他点了点头，这才道：“公爷，已经查过了，没什么异常。” 杨晨抬起头，道：“异常？谁让你查异常了，我是要知道他的背景。” 小剑迷茫的道：“高句丽的行货商头领啊，他已经来长安三年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他每三个月都会返回高句丽采买，把大唐的丝绸之类的带去高句丽，然后把高句丽的东西带过来，就赚些差价。” “那他下次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还有半个月吧。” 杨晨又问了一些，没有问出任何端倪来。 “你派人盯着他，一旦有消息就报给我。”杨晨吩咐道。 周言敬挠了挠头，见这里没他事便准备走，杨晨正好画得脑仁疼，招招手叫他过来。 “你来看看这个版面怎么样？” 杨晨现在在画的是报纸的板块分类，他要先定好位置，毕竟往后的每期报纸都是要这么写的。 周言敬看到一头雾水，不解道：“校长，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闻言，杨晨长吁一口气。 “怎么就没录音呢，要是有录音，我就不用再讲一遍了。” 杨晨把报社的规划从头到尾简单的讲了一遍，喝了好几口茶，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画的报纸板块也讲解了一下，边上的周言敬和小剑听得瞪大双眼。 “校长真乃天才啊！”周言敬激动的拿起桌面上的纸，这时候才算看懂了杨晨这张草图。 “你听懂了？那好，房玄龄和杜如晦那俩老小子一天天就只知道催我给他们草图和基础规划，既然你听懂了就帮着一起想想，看有哪些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杨晨揉了揉眉心，从一旁的书堆里抽出来一本，里头写的就是报社的基础规划。 第684章 突然离开的小张 “我在报社里分了好几个工种，负责寻找资讯的，负责整理攥稿和审核的，还有负责最后成版和排版的，另外还开设了一些窗口让百姓来报社投稿或者寻求帮助，至于军事这类的还需要跟李靖对接一下……”杨晨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还把本子拿给周言敬看。 “校长这份基础规划在学生看来已经做的面面俱到了，该有的基本都有了，校长还在烦恼什么？” 杨晨道：“就是怕漏了什么，所以想找人一起帮着看看。” 周言敬点点头，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杨晨突然道：“言敬，要不等报社开业之后，你去当第一个执笔主编吧？” 周言敬愣了一下，接着连连拒绝道：“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的……我从来没做过啊。” “你当然没做过，天下也没人做过，毕竟报社都还没开门呢。”杨晨笑道，“你也别以为有多难，就是让你写一篇文章发表在报纸上，让百姓传阅而已。” 杨晨随口一解释，反而吓得周言敬更不敢了。 让百姓传阅，也只有才名通天下的圣人才可以啊，他一个小小的学子，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真要是这么做了，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杨晨掏了掏耳朵，见周言敬还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安慰道：“又不是让你写什么流传后世的好文章，就是让你写一些……比如朝廷赈灾的事情，你要如实报道让百姓都看的明白就好。” 周言敬微微一怔，道：“就写这个？” 杨晨点头，道：“就写这个，当然，不局限于这个，具体写什么就看你能收集到什么资讯，就好比上回玉露香坊被砸和你表妹被调戏，这些你都可以在民生版面上写的嘛。” 周言敬脸一红，无语道：“校长，你就不能换个比方吗……” “嘿嘿，你懂我意思就好，就这么说定了，等报社开起来了，我就上报陛下让你做第一位执笔主编，到时候可能就要辛苦你了。” 报社刚起步，杂七杂八的事情肯定很多，再加上没人熟悉业务，整个报社运作起来就会十分艰难，杨晨对周言敬看好不单单是他文采好，更重要的是这小子没那么迂腐，而且也不像是个会腐败的人，让他去报道真相，很适合。 杨晨就这么私下敲定了一个主编，周言敬又是惊喜又是惶恐，杨晨再让他看报社基础规划的时候，他的建议就开始多起来了。 小剑啥都没听明白，见杨晨和周言敬聊的起劲，便默默的退出去了。 “小剑，晨哥在里面吗？小道找他有事。”张闻道突然出现，还苦着一张脸，小剑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 “不不不，没人欺负小道，是方才小道收到了家书……” 小剑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只能领着张闻道进去。 周言敬正拿着毛笔站在边上给杨晨写什么，两人聚精会神的，直到张闻道出声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小张，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晨哥，小道得回去了……” 杨晨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闻道解释道：“师父来了书信，让小道快速返回龙虎山，信上没说是什么原因，小道也不敢怠慢。” “你要回龙虎山？” 杨晨把张闻道的信拿来看了一遍，写信的牛鼻子老道好像不大爱说话，信纸上就几个字，不过光看这几个字的笔锋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人。周言敬啧啧称奇，说写这几个字的人一定是个胖乎乎的人，张闻道一脸惊诧，不用说，这是猜对了。 张闻道要走了，张慎微头一个难过，毕竟在这些人里，除了对他凶巴巴的公输月之外，就只有张闻道是跟他在并州认识的。 杨家给摆了一大桌的酒席，张闻道难得的喝了点酒，杨晨心情也闷闷的。 “小张，这次你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光是想想我心里就难受。” 张闻道眼眶红了一圈，边上的公输月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公输世姐，我喝不下了……” 公输月面无表情的道：“天师叫你回去肯定是有事的，等事情了了，你再来长安。” 张闻道瞳孔微张，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是有感觉的，这次回去，八成就很难出来了。 众人心照不宣的说着话吃着酒，直到入了子时，才逐渐散去。 杨晨撑着已经喝的神志不清的张闻道回房间，嘭的一声把他放在床上，酸疼的腰都直不起来。 张闻道两颊红的跟火烧云似的，想想他今晚喝的酒，杨晨突然担心他明天连床都起不来。 吩咐翠嫂煮一碗醒酒汤，煮好后杨晨亲自给张闻道灌了下去。 张闻道也是个能人，闭着眼睛把一整碗醒酒汤给喝完了，喝完之后就睡了。 “翠嫂，你是不是放错配方了？” 翠嫂眼瞅着自己招牌要被砸了，上前一步一巴掌呼在张闻道的后背上，张闻道猛的一下就睁眼了。 杨晨愣了一下，把他打醒干啥…… “晨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张闻道迷迷糊糊的，但还算能认人，杨晨把他在床上放好，盖好被子后张闻道又睡了过去。 翠嫂已经骄傲的拿着碗走了，杨晨把门窗关好后才离开。 翌日一大早，张闻道就准备走了。 杨晨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和一包袱的东西，光银票就塞了好几百两，够张闻道在路上被骗个十几次了。 公输月在他包里塞了把匕首，看的张慎微往边上走远了好几步，感觉距离安全了，这才从怀里抬出来一个小荷包。 “小张，这是我求来的平安符，这可是找了唐大师开光过的，佛祖一定会保佑你一路平安的。” 张闻道满脸尴尬的道：“小道……小道不信佛啊……” 张慎微愣了愣，瞅了眼已经换上道袍的张闻道，然后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把荷包塞到他怀里。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张闻道便驾着马走了。 杨晨站在门口看了好一回，张闻道只要回头看他，他就冲他招招手，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叹了一口气。 正准备回去，就听得公输月道：“应该是上次贾楠的事情被龙虎山知道了，所以才把小张叫回去了吧。” 杨晨一怔，回过神来后那个恨啊。 早知道就不让小张露脸了！ 张闻道走的突然，杨晨和张慎微都很不适应，不过好在杨家热闹，过了几天也就习惯了。 第685章 大唐国报司！（五更，求月票） 玉露香坊的店铺重新开张，挂上了新的招牌，招牌上的字是章蒙帮着写的，一手磅礴大气的草书，归云酒馆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李治拿着原字赞不绝口，连说要将这副字拿给李世民看，弄得章蒙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高翼对酒馆的生意很上心，三天两头去酒厂看生产进度，还经常找杨晨讨教经商之道。 杨晨哪有什么经商之道，靠的不就是财大气粗和商品质量过硬嘛，说的时候云淡风轻，这副模样反而让高翼越发高看他一眼。 “听说高老板不久之后就要回高句丽去了？”杨晨漫不经心的道。 这段时间小剑一直盯着高翼，得到的消息跟原先查出来的一样，却只除了一件事…… 小徐曾经说过，他们攒下的银子会让高翼帮着带回高句丽给他们的家人，高翼也一向是这么做的，可偏偏巧了，有一次被小剑的人发现高翼居然把那些银两给花了，而且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打算跟小徐他们说。 要说杨晨怎么确定的，那便是之前他给了小徐五两银子，那五两银子上正好有杨家的记号，小剑派人稍稍一问就问出来了。 高翼好歹是个老板，没道理穷到要花别人银子。 高翼点点头，道：“不错，这里的货快卖完了，也该回去拿货了。” “不知高老板从前在高句丽是做什么的？” “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哪像公爷这般地位尊崇。”高翼笑着，神色一如往常。 杨晨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打太极打回来了，笑着道：“我听说现在的高句丽国王是姓高的，好像叫做高成？” 高翼的动作微微一滞，道：“不错，公爷好耳目，小小高句丽的消息居然也能知晓。” “倒不是我耳目好，只是在陛下身边久了，听到的消息也就多了些。” 高翼看了杨晨一眼，虽然还是笑着，但总没有方才那般由衷。 “公爷，归云酒馆已经开业了，我对这方面的打理并没有经验，还要劳公爷多多上心了。” 见他扯开话题，杨晨就知道他不会再多说什么，两人闲聊了几句后，高翼就走了。 归云酒馆的生意果然如意料中的火爆，长安只要喜欢喝酒的都纷纷赶来买酒，王御史更是一天拎好几瓶回去，这一情况被周言敬知道后，他就一个劲想让杨晨把王御史拉进买酒黑名单。 “校长，舅舅身子不好，大夫一直交代要少饮酒，表妹管不住他，平时也就我说他，如今我不在了，舅舅喝得越来越凶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唐玄奘回杨家的次数越来越多的缘故，周言敬啰嗦起来着实可怕。 周言敬缠了杨晨好几天后，长安内的王御史终于再也买不了酒了。据小剑的小道消息，王御史在酒馆了解清前因后果之后，已经杀去新世学院找周言敬算账了。 杨晨听完就在心里默默的替周言敬点了个蜡。 归云酒馆生意之好，好到被李世民找上了门。 房玄龄和杜如晦陪在边上，李世民迈着步子悠哉哉的进了杨家大门，杨晨抹了把脸，觉得这不是好事。 果然…… “听说你的酒馆生意不错啊，那朕的报社呢？”李世民阴恻恻的看着杨晨，那眼神要多阴森就有多阴森。 杨晨连连叫人把东西拿来，一手草图，一手规划草稿，直接放到了李世民手边。 李世民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自己没咋看懂，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递给了房玄龄和杜如晦。 这俩老头可是等了好久的，这次就是他们把李世民忽悠来杨晨这里催的，现在可算看到东西了。 “这份草图版面画的还算干净，拢共有四个大板块，主要的国策和军事板块留的很醒目。” 房玄龄手里拿着基础规划，里头将报社上下的职位规划，职业负责内容都写的很清楚，甚至连招几个人员都写了。 “周言敬，这里怎么写了一个名字？”房玄龄指着执笔主编的地方，疑惑的道。 杨晨道：“这是新世的学院的一个学子，学富五车且为人正直，对了，他还是王御史的外甥，我觉得他很适合这个位置。” “王御史？”李世民显然没想起来这么个人，御史台的御史多的他根本不想看见，又怎么想得起来谁是王御史。 李世民不记得，房玄龄却记得。 “就是上回在朱雀门朝议，跟你站在一起的王御史吗？” 杨晨点点头，道：“是他，房相好记性。” 房玄龄道：“王御史的为人老夫还是知道几分的，他的外甥应该也不差。” 杜如晦接过去看了眼，随后道：“我看这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定好人员就能正式开始了。” 李世民眼前一亮，道：“你们确定没什么问题了？” 房玄龄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那好，需要的人员总共有多少？你们有推荐的吗？” 杜如晦打开看了看，回道：“陛下，报社上下一共需要十名人员，除去方才的周言敬，还需要九位，其中还要找出一个主事来管理报社的一切运行日常。” 房玄龄道：“搜集讯息和资讯的人老夫倒是能提供，老夫手下有不少秘谍，年纪大了正好要退下……” 杨晨好笑的道：“房相，人家年纪大了要退休了你还不放过。” 房玄龄刚准备骂回去，就听得杜如晦笑着打圆场，“房相手下的人自然是好用，而且收集资讯这种事一点都不累，也正合适。” 李世民也是这个意思，点点头道：“那就由房卿来安排这三人吧，其他的呢？” “陛下，其他的倒还好办，找几个文采尚佳的即刻，只有主事一职比较重要，还有，报社的背后是朝廷，为了方便管理是否应该纳入管辖范围？” 经过杜如晦的提醒，杨晨才想起来这可是国家报社，跟民营性质不一样，要是不正正当当弄个名目，还真不好管理。 “陛下，杜相说的对，报社应该纳入管辖范围，一来确保报纸上的信息都是从咱们手里放出去的，二来也没人敢挑衅报社的权威。” 李世民缓缓点头，赞同的道：“这样吧，报社就归入中书省门下直辖，破例划为国报司，至于主事人员，你们认为谁最好？” 话音落下，房玄龄和杜如晦刷的一下看向杨晨。 杨晨身子猛地一僵，机械的转过头。 “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第686章 终于造反了（月票加更） 李世民似乎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一看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没意见，不管杨晨同意不同意，直接就这么定下了。 “不是，陛下我觉得我……” “朕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至于具体的官职授封，等明日上朝再议吧。” 杨晨：“……” 杨晨傻眼的看着李世民他们出去，原本他是打算当甩手掌柜的，再不济还有房玄龄，现在好端端的把他给推上去了。 李世民刚走到门口，不远处便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陛下，范阳急件，卢氏在汶口起兵了！” 杨晨刚跟上来，一听这话顿时被吓了一跳。 “拿来！”李世民将信件拆开，看完后便给了房玄龄和杜如晦。 “他们终于等不住了！回宫，召程咬金觐见！” 李世民上了马车，房玄龄和杜如晦急急跟上，杨晨懵了一下，待回过神就见他们已经走远了。 “卢家造反了……”杨晨咽了咽口口水，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 “公爷！有消息了！” 刘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喊了杨晨好几声都没给他喊回神。 “什么消息？” “之前让太子殿下贴的布告啊！” “你是说公输頔？他找到了？”杨晨激动的抓着刘谦的胳膊，道，“快说，他在哪！” 卢家造反了，公输頔这个时候要是找到了就正好，杨晨正高兴，就听得刘谦道：“不是公输頔，是孙思邈，孙老先生！” 杨晨一愣，狐疑道：“你没说错吧？孙思邈不是在苏州不想走吗？” “这事说来也是巧！之前您不是让小剑去查孙思邈为什么不走吗？这回算是知道了，孙思邈是因为公输頔受伤无法赶路，所以才在苏州停下，又恰好看见布告上要找公输頔，孙思邈就去找了咱们的人，太子殿下一得到消息就送来了。” 杨晨听得头晕，“你说什么？孙思邈和公输頔认识？” 刘谦想了想道：“应该就是这样，否则他怎么好端端的宁愿被人羞辱也不肯丢下公输頔呢？” “有道理，但是好像有点狗血。”杨晨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他们现在人呢？” “太子殿下已经派人把他们接过来了，苏州有些远，可能需要些时日。” “远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经过范阳。”杨晨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想到程咬金现在已经进宫了，他就开始担心。 李世民终于要对卢家出兵了，可是到目前为止他都还不清楚卢家手里有什么底牌，要是手里有杀伤性武器，到时候该怎么办？ 光是想想杨晨就坐不住了，立刻让刘谦牵了马匹往火器营赶去。 秦琼还不知道消息，这会正在操练场上跟秦怀玉和马秦讲解战斗技巧，见杨晨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狐疑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陛下还没召你进宫？”杨晨随口一说，“不过也应该快了，对了，水炮呢？” 秦怀玉走上前，道：“水炮在呢，怎么了？” “火器营里哪几个人水炮打的最稳？” 秦怀玉迷茫的看了眼秦琼，如实道：“房遗爱……” 杨晨愣了一下，尴尬的道：“还有呢？” 马秦想了想，道：“我也还凑合……” 杨晨无语了，震惊的看着秦琼，道：“难道就没训练过？” 秦琼也震惊的看着杨晨，“训练打水炮的干什么？” 杨晨扶额，水炮这种能改变天气的利器，要是在作战的时候运用得当，绝对有力挽狂澜的作用，秦琼居然没想过要训练几个水炮手？ “处亮呢，他在不在火器营里？” 秦琼摇摇头，道：“刚上任了金吾卫将军，按理是要在金吾卫营地上训一个月的。” “姑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晨点点头，看向秦琼道：“刚刚陛下得到消息，卢家造反了，现在程伯伯已经进宫了，我猜待会陛下就会来召你了。” “卢家造反了？！”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那你要水炮做什么？是让水炮上战场吗？”秦琼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可是现在能好好操控水炮的人就房遗爱一个，怀玉和马秦只能凑合……” 杨晨刚想说话，外头就响起一阵马蹄声，是来传旨的太监。 “翼国公接旨！” 果然是来找秦琼进宫的。 “待会可以跟陛下提一下，带上水炮，万一用得上呢。”杨晨皱着眉，想了想补充道，“还有跟房相说一下……” 房遗爱毕竟是他儿子，要是真是上战场了，总得房玄龄点头才是。 “好，我知道了！” 秦琼接了圣旨便骑着马快速朝皇宫奔去。 看着逐渐消失的秦琼，马秦有些激动起来。 “校长，我是不是能上战场了？” 杨晨认真的道：“可能上不了吧，翼国公的身体不适合远征，这次应该是卢国公挂帅，不过你要是真的想上阵杀敌，可以去求求处亮，指不定他能去求他老爹带你一起上呢。” “真的吗！”马秦兴奋的低呼一声。 见马秦有机会上战场，秦怀玉也忍不住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求卢国公，让他带我上战场？” 见状，马秦立刻道：“好啊，咱们一起去求！” 两个小朋友跃跃欲试想上战场，杨晨又是无语又是欣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记住，水炮或许没用，但是也可能有用，最好还是带上，还有，最新研制出来的机关枪抓紧生产，我听说你们已经把重量减轻了不少，这回正好上战场实验一下。” 至于地雷和步枪之类的，杨晨不说李世民肯定也会让带上的。 秦怀玉听得连连点头。 “姑父你放心，有了这么多武器在手，咱们还怕一个小小卢家吗？” …… 秦琼一路风风火火的进宫，等见到李世民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除了程咬金，李靖和李绩也在，跨步走入大殿，秦琼抱拳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了，翼国公，卢家在汶口已经秘密起兵造反，朕欲出兵镇压，你有何看法？” 秦琼抬眼扫了下程咬金和李靖，见他们也是一脸正色，便道：“贼子密谋造反，陛下出兵镇压理所当然，臣没有异议！” 话音落下，李世民绷着的脸露出一抹笑意，看向李绩，道：“英国公，现在你还有异议吗？” 程咬金和李靖不约而同的看向李绩，秦琼更是不明所以。 难道李绩原来不同意出兵镇压？ 第687章 没见过世面的李绩 李绩长着半张胡子的脸笑了笑，看了眼秦琼，才对李世民道：“陛下，不是臣不同意出兵，只是卢家毕竟是五姓七宗的望族，且五姓七宗世代通婚，贸然对卢家出兵恐怕会引起其他家族的不满，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可能就不是一个卢家，而是整个天下的世家门阀。” 在秦琼没来之前，李绩就跟唱反调，秦琼来了之后他还是这番话，程咬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骂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畏首畏尾！咱们都是从沙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畏畏缩缩的跟个娘们一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姓卢的都敢造反了，你还说什么跟天下门阀作对，难不成要等到他们打到长安威胁陛下我们才出兵吗？依我看，英国公怕不是养尊处优了几年把胆子也养没了，区区一个卢家就吓得你不敢出头，哼，既然如此你不如趁早滚回去种地！” 程咬金骂一句，李绩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到程咬金骂完了，李绩的脸已经臭得不行，可惜边上的秦琼和李靖就跟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的站着不说话，李世民更是任由程咬金在殿前放肆，四个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站在李绩这边的。 李绩被骂的有些窝火，但是也知道程咬金的臭脾气，这会要是跟他对骂上了，程咬金肯定会骂的比刚才还要凶。 思来想去，李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依旧不肯放弃的道：“臣理解陛下想要出兵的心思，但是陛下，一旦跟卢家正面开战，大唐必将陷入内乱之中。就算其他世家不出面与卢家一起造反，但是也无法保证他们不是跟卢家站在同一战线的，若是他们切断百姓的供给怎么办？到时候范阳一处百姓遭难，其他地方就也有可能陷入同样的危机，届时百姓无粮无水无生计，我们应该怎么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一直没说话的李靖侧了侧身子，看向李绩道：“英国公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只要有战争就必定会流血，百姓伤亡无可避免，而且，你怎么知道没了五姓七宗百姓就没粮食吃？退一步讲，我就不信其他世家有胆量敢跟着卢家这么做，不过他们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咱们也正好有借口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绩面露急色，恨恨的道：“全国一半的粮食在五姓七宗的掌控之中，百姓有七成靠他们养活，一旦五姓七宗联起手来对付朝廷，我们又有什么底气？李将军说的轻巧，你可曾考虑过，如果百姓全部饿死的话，那何来的大唐！” 李靖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程咬金见他被李绩堵住嘴，急道：“你这只是假设而已！谁说其他世家就会跟卢家联手了？若真的这样，现在起兵的就不是卢家一家而已，还有，要是把卢家拿下了，他们粮仓里的粮食不就直接充入国库了吗？到时候直接分给百姓不就完了？要我说，灭了他们反而能让百姓吃饱！” 程咬金一番强盗理论听得李绩一愣一愣的。 最关键的是，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秦琼眼角一抽，忍不住道：“若是英国公担心卢家灭了之后百姓没有营生，在我看来其实这个才是最没必要担心的。” 见李绩不解的看着自己，秦琼继续道：“唐国公杨晨可是个聚宝盆，让他给百姓提供营生，难道不是容易的很？对了，差点忘了，英国公一直在边境最近才回来，可能还没见过唐国公。” 一说到杨晨，程咬金的底气更足了，粗着嗓子附和道：“就是，让杨晨出点子将范阳重建就是，要我说，让杨晨过去收拾一番，范阳肯定比现在要好的多得多，你瞧瞧咱们长安附近就知道了，超过一半的人家都在给杨家做工，杨晨可是养了半个长安的人！” 李靖认真的道：“不错，翼国公这个建议很好，我同意。” 李世民同样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我们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靖傻眼了，方才他还在力战群雄呢，怎么一说到杨晨就连给他提反对意见的机会都没了？ “陛下，这……” 李世民抬手打断他，道：“英国公的忧虑朕明白，只是卢家已经成势，且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若是不将他连根拔除，往后恐怕就只能看着他们坐大，而且这次也是个敲山震虎的好机会，朕就是要让天下的世家门阀都看看，跟朕作对会是什么下场！” 李绩嘴巴张了张，见李世民已经下定决心无法回转，只能认命的同意了。 不过这个杨晨，他远在边境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传说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能造出来，是个能人，他一直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恐怕那人还真有点能耐。 君臣五人都达成了一致意见，李世民立刻下令程咬金挂帅点兵出征，秦琼想起来杨晨之前嘱咐的事，便道：“陛下，方才臣进宫之时正好遇到了唐国公，他让臣跟陛下提一句，若是出征必定要带上水炮。” “水炮？这是什么东西？”李绩一头雾水，他只听说过大炮和火炮，水炮的什么鬼东西？ 一旁的程咬金见不得李绩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嫌弃的道：“就是能让天下雨的大炮！陛下您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妖道，上次就是这个水炮立了大功，臣听说那天他们在皇宫外围都打了水炮，然后宫外就下雨了，咱们在宫里的时候不都看到了？” 李世民吃惊的道：“上回宫外下雨，宫内不下雨的奇景，是水炮？” 程咬金露出得意的神色：“可不是！要是打仗的时候带上水炮，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呢，而且河东道那边正在干旱，带着水炮过去还能缓解旱灾呢。” 李世民眼前一亮，面露欣喜，连连道：“好，就把水炮也带上，对了，还有火器营里的那些武器也统统带上，研制出来这么久了，总要看看它们在战场上的威力！” 一想到仓库里一箱箱的武器，李世民就等不及的想要验证它们的实战效果。 从长安出发到汶口，路上足足有几百公里，李世民等不到明天开朝，连夜就召集了大臣进宫，大臣们一听说卢家起兵造反，顿时慌了。 第688章 怨念的程咬金 “陛下，请速速出战镇压乱臣贼子！”房玄龄头一个出列，杜如晦立刻紧随其后，见状，大臣们纷纷出列请求出兵。 因此李世民顺理成章的将帅印交给了程咬金，又当场点了几个副将，划拨了五万大军。 “卢国公，此次是否能将贼子头颅带回长安，就看你的了。” 程咬金拱手喝道：“臣定不辱使命，不杀贼人，不回长安！” “好！明日一早朕与百官为你和大军践行！” 李世民高喝一声，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气势，看见程咬金的一身铠甲，就仿佛已经看到五姓七宗的覆灭，埋藏在心里许久的嗜血因子瞬间占据全身，他要用卢家的血来告诉门阀，他李世民不是好惹的！ …… 晚间朝议很快就散了，百官们出了皇宫仍旧心中惶惶不安。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跟世家门阀有牵扯的，眼看李世民铁了心要灭门阀，他们要是还跟门阀有所牵连，岂不是自找死路？ 房玄龄正和杜如晦走在一道，前头不远处是心事重重的长孙无忌，正想上去说几句话，就听得秦琼在后面喊自己。 “房相请留步！”秦琼走出来稍微慢了点，眼看着房玄龄健步如飞的走在前头，忙喘着粗气跟了上去。 房玄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翼国公有何事？” “是这样的，我是想来问一声，不知道房相是否愿意让……”秦琼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才能心安理得的劝别人儿子上战场呢？ “翼国公是想说让遗爱跟随卢国公一起去范阳的事情吗？” 秦琼一愣，道：“房相怎么知道了？” “在进宫之前遗爱就跟老夫来提过来，老夫也已经同意了，男儿志在四方，定要以保家卫国为己任，遗爱能上战场帮忙，老夫已经很欣慰了。” 房玄龄笑的十分自豪，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儿子可能会死在战场上，相反是儿子能上战场保卫家国让他很欣慰。 秦琼心中一动，恭敬的道：“房相大义。” “可千万别这么说，冀国公征战沙场数十年，立下战功无数，秦小公爷小小年纪更是青出于蓝，我房家可比不上。” 俩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些，听得边上的杜如晦自惭形秽。 不行，回去他也一定要叫杜之龄那小子去战场才好！ 否则他就被人比下去了！ 程咬金领兵出征的消息立刻传开了，程处亮二话不说从金吾卫回去，一进门张口就道：“爹，我要跟你去打仗！” 回应他的是程咬金孔武有力的一巴掌，呼的他脑门直晕。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程咬金瞪圆了虎眼，怒道，“你大哥跟我去，你在家给我好好呆着！” 程处亮已经料到了，但是还是不甘心。 “爹，陛下都已经封我侯爷了，还让我进了金吾卫，我为什么还不能去战场打仗？” “你给我闭嘴！陛下让你去金吾卫是让你当亲兵的，你上什么战场！战场上有你哥就够了！” “我……” “再说话老子打晕你！” 程处亮：“……” 从头到尾坐在边上没说话的程处默脸颊一颤，程处亮的隐忍他看在眼里，但同时也明白程咬金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最后小声道：“爹，不如你就让处亮去吧？” 此话一出，程咬金刚消下去的几分火又蹿了起来，甚至比方才还高。 “你特么说什么屁话呢！他去干什么！” 程处默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擦也不敢擦，只得悻悻的道：“处亮说的对，陛下明显是要重用他的，上战场陛下应该不会反对……” “就是！”见自家大哥帮自己说话，程处亮趁热打铁，“我在火器营里的职位陛下也没撤掉，要是陛下真准备打压我们，那我早就从火器营滚蛋了！” “嘘！” 程咬金和程处默吓得不约而同的冲上去，父子俩一人一只手恨不得把程处亮给捂死。 “你小子脑子里有屎吗，你活够了别连累老子！” “处亮你给我闭嘴！” 程处亮真的快被憋死了，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嘴上的两只手掰开，无辜的道：“我说什么了……” 程咬金一巴掌呼他脑门上，骂道：“背后猜忌陛下，你还有理了？！要是被别人听去了，咱们全家都要跟着你陪葬！” 程处默心有余悸的道：“处亮，以后不能再这么口无遮拦了。” 程处亮挠挠头，还是没怎么往心里去，心心念念的还是要上战场。 “爹，就带我去吧！大不了我去当大头兵也可以啊！” 程咬金烦躁的看他好几眼，最后暴躁的道：“你要是死在战场上，老子才不给你收尸！” 说完程咬金就走了，程处亮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同意他上战场了，顿时乐得大叫一声。 “大晚上瞎叫唤什么！再叫唤老子拔了你舌头！” 程咬金的大嗓门隔着半个院子传了过来，程处亮下意识后脖子一紧，忙捂住嘴巴。 程处默忍不住笑了起来。 …… 程咬金解决了程处亮的事情，心里矛盾的很，正打算好好躺下歇息，程家大门就被拍响了。 国公府的中堂门足足有一个人那么厚实，想要拍出响来不容易，但是门上的兽面锡环辅首却很容易闹出动静。 门房打着哈欠把门打开，还没看清楚人，就感觉自己耳边吹过一阵风，再回头一看，已经有两个人闯进去了。 “哎哎哎，你们是谁啊？这是国公府，不能乱走！”门房走的飞快，但是见鬼的居然追不上那俩人。 闯进程府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怀玉和马秦，他们身上还穿着火器营的铠甲，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 “怀玉兄，你说卢国公会答应带我们去吗？校长让我们大半夜过来找，会不会被轰出去啊？”马秦虽然不认识路，但是闷着头走的飞快。 秦怀玉想也不想的道：“姑父说了，这会程将军肯定被程小公爷烦过了，咱们现在来找他，他肯定懒得跟我们多说，铁定会答应我们的。” 俩人说着话，不一会就被府中巡逻的人发现了，亮明身份后，程咬金满身怨气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见过卢国公！” 程咬金只看了一眼他们的穿着打扮，便道：“你们也想一起去范阳？” 两人点头如捣蒜，马秦更是兴奋的道：“我们在火器营训练很久了！” “谁叫你们来的？秦琼吗？” 第689章 我好难啊 马秦脱口就把杨晨卖了，“不是，是校长，唐国公！” 秦怀玉嘴角一抽，同情的看了眼马秦。 不知道被姑父知道后这小子会不会挨揍…… 程咬金一下子就猜到杨晨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过既然是他送来的人，收下也就收下了。 “到时候你们俩就跟着处亮吧，别到处乱跑，你们还没上过战场吧？” 秦怀玉摇头，道：“不，我上过一次！在朱雀卫的时候就上过一次了。” 程咬金笑道：“好，不愧是秦家的儿子，回去告诉杨晨，就说我收下你们了。但是现在……你们俩赶紧给我滚出去，老子明天还要出征呢！” 话音落下，秦怀玉和马秦就被撵出去了。 俩人面面相觑，最后翻身上马回了火器营。 …… 杜府上，杜如晦深思熟虑想了很久还没想好，边上坐着的杜荷神经紧绷的看着他。 今天他爹一回来就跟他说要让他儿子上战场，这会已经坐在这里思考小半个时辰了。 杜荷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大秋天他居然能逼出来一脑门子的汗，他这个做爹的真是不容易。 “之龄是咱们杜家的将来，这次镇压卢氏是陛下最为看重的，别家人都去了，咱们也一定要去才行。” 杜荷忍不住提醒道：“爹，咱们杜家乃是文官，虽说之龄之前去军营里训练过，但是他骨子里不是能上战场的人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万一牺牲在战场上怎么办？ “文官又如何！”杜如晦哼了一声，道，“陛下不会止步于卢家，将来陛下要做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杜家已经有了你我，让之龄去挣军功才是咱们家实打实的功勋！” 杜荷张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对，勋贵子弟想要出人头地，要么耗上几十年往上爬，要么就是用命去博。 虽然心里明白这的确是条好出路，但让谁家儿子上战场，老子会不担心的？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再说这次出兵是有很多火器营的武器在的，之龄不会出事的。” 想到这个，杜荷心里的担忧才降下几分。 “不错，唐国公研制的军火都十分厉害，这次攻打卢家，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说你也没意见了？” 杜荷连连摆手，他就算有意见又怎么样，反正也不听他的…… 杜如晦下了决心让杜之龄去范阳打仗，想着明天程咬金就要出征了，也不管外头已经宵禁，打着灯笼就悄悄的去了程家。 门房都已经在见周公了，突然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气得想抄家伙打人。 “谁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这……杜、杜相。”门房惊恐的张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大半夜的杜如晦居然会来敲自己家的门。 杜如晦淡定的瞥他一眼，道：“你家老爷呢？” “老爷在睡觉呢……” 杜如晦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在家想太久忘记程咬金这个时辰在睡觉了，这可怎么办好呢…… “杜相不如明日再来？”门房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饶了他吧，大半夜的他可不想去触霉头，刚才闯进来两个小子已经让他家老爷快暴走了，这会估摸着刚睡着没多久，再叫起来的话，他脑袋都可能不在自己脖子上了…… “不行，就现在，去叫你家老爷起来。”杜如晦一脚迈进大门口，看了眼苦瓜脸的门房，突然又道，“还是算了，老夫自己去吧。” 门房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杜如晦已经走的老远了。 “这……这咋回事啊！” 什么时候他们府上这么热闹了，一个个都大半夜的来找他家老爷？ …… 程咬金感觉自己脸上痒痒的，迷迷糊糊的一巴掌呼了过去。 “死蚊子！” “老程，老程你醒醒啊？你怎么这么能睡？” “烦死了，睡觉呢！”程咬金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见他不醒，杜如晦坚持不懈的道：“老程你醒醒啊！醒醒啊！” 程咬金被叫的烦了，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子起来，睁开眼睛刚准备爆粗，突然看见黑漆漆的屋子里有一个人在他床边，昏黄的烛光照在那人脸上跟鬼一样，顿时吓得程咬金脸色发白。 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吓得从床上跳下去了，但是程咬金是谁啊，只见他想也不想就抡起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对着那只‘鬼’狠狠揍了过去。 “哎哟！你打我！” 程咬金从床上跳下来，拳头捏的咯吱响。 “打你，老子还要打的你魂飞魄散呢！敢来我房间里吓我？阎王爷没告诉你要绕道吗！” 杜如晦右眼角火辣辣的疼，一听程咬金还要来揍他，顿时吓得退了好几步，眼角模模糊糊的扫到边上的灯笼，刚想去捡就见黑暗中程咬金朝他举着拳头杀过来。 “别！别打！啊！我的眼睛！” 程咬金一拳打中目标，听见哀嚎后愣了一下。 这鬼咋还会叫疼呢？ 而且叫出来的声音还有点耳熟？ “哎哟，程咬金你个莽夫，老夫要被你打死了！” 程咬金脊背一凉，察觉到异样后连连把屋子里的灯点上。 “杜、杜相……”程咬金惊呆了。 杜如晦一左一右两只眼睛被他一拳一个打的乌青乌青的，这会正捂着脑袋叫疼。 程咬金吞了口口水，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疼。 “杜相，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间干什么？” 杜如晦正疼的眼泪直流，听见程咬金的话又是气又是悔。 见他不说话程咬金讪讪的道：“要不咱们坐下，那个啥，我先去找大夫来给您瞧瞧啊！” 见程咬金要溜走，杜如晦也顾不上疼了，忙道：“不必了，老夫待会就回去了。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明天你出征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孙儿？” “您大半夜来我房间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啊？” 程咬金生无可恋的看着杜如晦的眼圈，心里最后的一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杜如晦点点头，道：“要不是明天你就走了，否则老夫也不会大半夜来找你。” 程咬金捂脸，有些委屈。 “杜相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难啊……我好难啊……我就想睡个觉……” 第690章 无题 翌日清晨，李世民带着文武百官到长安城门，程咬金一身铠甲，程处亮和程处默则牵着马站在大军的最前方，后面是一面写着程字的帅旗，风一吹便扬了起来，早起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的说着话。 李世民眉头紧锁，从宫里出来他就一直忍着，现在眼看程咬金就要走了。 “那个，你眼睛怎么了？这么黑？”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还瞟了眼边上的杜如晦，杜如晦那俩眼圈可比程咬金的大多了，也重多了。 程咬金尴尬的笑了笑，道：“臣昨晚太激动，所以没睡好。” 李世民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去看杜如晦，杜如晦抬着头装作没看见，心里止不住的骂着程咬金。 大军出征，杨晨也是在的，程咬金那俩黑眼圈明显是没睡好，杜如晦的……倒是像被人打的。 “程伯伯，此去你一定要小心啊！” 程咬金笑着看向他，道：“知道了。” 杨晨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递给程咬金，“这是一个好东西，程伯伯你先带着，到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这个什么啊，沉甸甸的……”程咬金说着就想打开看看，结果被杨晨拦下。 “别看，看了你也不知道，拿着就好。”杨晨嘿嘿一笑，把东西往程咬金怀里一塞，“对了，上战场的时候一定要戴好护心镜啊。” 李世民鄙夷的道：“这不是废话吗？还要你来说？” 杨晨立刻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他给程咬金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是墨家巨子印。 杨晨有种直觉，找公输頔来帮忙不会那么容易，光看公输月的脾气就知道那老家伙不是好对付的，把墨家巨子印让程咬金带着上战场，到时候公输頔要是想拿走，那就劳驾去战场找吧，嘿嘿。 见杨晨神神秘秘的，程咬金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想着大不了等上路了再拆开看。 “陛下，诸位同僚，老程这就去了！” 李世民点点头，百官目送着程咬金等人上马，等大军掉头出长安之后，李世民才带着百官回去了。 路上，程咬金二话不说把杨晨给的袋子拿出来，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拆口，正想拿匕首把它划开，程处亮就驾着马上来了。 “爹，晨子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弄坏？万一有用能保命呢？” 程咬金拿着匕首的动作一顿，狐疑的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为难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我不看一眼我难受啊！” 程处亮无语的道：“那你自己想吧，反正我不好奇。” “你小子……”程咬金刚准备骂两句，就听得骑在后面的秦怀玉道，“将军，姑父的东西最好别乱碰，咱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是弄坏了可怎么办？” 马秦附和道：“没错没错，万一里面是什么宝贝呢？” 程咬金皱着眉道：“能有什么宝贝，我看沉的不行，说不定是块石头。” 颠了颠分量，有些沉，模样还不规则，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算了，不看了，处默，给你带着！这玩意沉的要死！”程咬金嫌弃的抛给程处默，程处默吓了一跳，忙接在怀里，差点就给摔地上了。 程处亮看的眼角一抽，嘟囔道：“太随便了。” 程咬金刷的一下斜眼瞪他，程处亮立刻僵直了身子，放慢速度缓缓的退下了。 …… 再说杨晨这边，程咬金一走，李世民整个人都萦绕着兴奋的气息，丝毫不掩饰自己想干掉卢家的野心。 “杨晨，卢国公已经出征范阳了，你这边火车的进度也不能慢。” 杨晨点点头，道：“臣已经全面接手了，不过陛下放心，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车身的问题，这并不困难，研究所那边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了。” 李世民一边走一边听，一听火车已经完成三分之二，目露欣喜的道：“这么说很快就能运行了？” 杨晨点点头，道：“不错，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了。” 边上的官员惊为天人，一个个崇拜的看着杨晨。 火车居然就要被造出来了，这可是传说中能日行千里的神物啊。 “唐国公，不知火车成功那日下官是否能有幸一观？”有个官员忍不住问道。 杨晨回头看他一眼，笑着点头，道：“自然可以，到时候长安会是火车的首发站，哪位大人想看的自行前去就好。” 铁轨已经铺在路上个把月了，只要有心人就都能知道始发站在哪里。 见杨晨同意，大臣们纷纷高兴起来。 “陛下，如此一来，国报司的事情臣弟可能暂时忙不过来，不如让房相暂时代我主事吧？”杨晨悄悄看了眼房玄龄，见他缓缓瞪大眼睛，嘴角就弯了弯。 李世民眉头微微一蹙，原先火车研究所是程处亮在主事的，现在程处亮走了，杨晨肯定要顶上去，但是国报司那边没了杨晨也不行啊…… “陛下不必忧心，臣弟的意思只是让房相管理人员就好，毕竟国报司是在中书省门下的，至于国报司的日常运营，臣弟已经找到人代替主事了。” “哦？除你之外还有人懂得国报司该如何运作？”李世民脚下步子一停，颇有兴致的看着杨晨。 杨晨点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陛下尽管放心，臣弟已经交代好了，他也都熟悉了，让国报司步入正轨绝对是没问题的。” 李世民好奇的道：“你倒说来听听，是谁能跟你一样懂得国报司该如何运作？” 杨晨正色道：“此人乃是新世学院的学子，臣弟的学生，之前陛下听过的，他就是周言敬。” 话音落下，杜如晦问道：“就是之前你让他做主笔的那个学生？” “杜相好记性，就是他。” 房玄龄在脑海里把周言敬三个字刨了出来，接着脸色一变反对道：“不行，国报司主事之人可是有官职在身的，他小小一个学子，又还没经历过科考，岂能随意加官？”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大臣附和。 “没有功名在身的学子怎么能以白衣之身进入朝堂？就算是新世学院的学子也不能如此无视科举制度！” “不错，如此一来天下岂不乱套了？” 第691章 任人唯贤李世民（五更） 众人开始激烈的讨伐起来，没有一个人同意让周言敬代替杨晨主事。 杨晨也没想到他的建议会让百官反对，怔了片刻后看向李世民，想听听他的意思。 “众位爱卿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如你换个人吧？” 换个人？ 杨晨环视了一圈所有大臣，心里腹诽这里要是有个人能懂报纸该怎么发行，他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陛下，不是臣弟非要周言敬，而是在场的没有一个比他更合适。周言敬这几天已经全面了解过报社的日常经营管理，而且臣弟还让他尝试着写过几篇报道，总体来说都很不错。”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给周言敬看过后世的一份报纸了，那报纸是在电视机柜子里找到的，是一份人民日报，周言敬虽然吓得有些懵，但是都已经把版面研究透了，连刊号和注脚他都懂了，而在坐的这些…… 都是垃圾…… 见杨晨坚持，李世民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倒不是怀疑杨晨选的人，而是担心惹起百官反对，就像现在这样…… 要是能有一个官职在身的人主事国报司，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要是没有…… “依老夫看不如还是换一个人吧。”杜如晦的想法也一样，觉得选一个周言敬很是不妥。 “唐国公莫不是想要依仗自己的权势给门生走后门？” 人群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杨晨脸色一冷，想要去找人却不知道是谁说的。 这句话就像一个引子，大臣们纷纷恍然大悟起来。 唐国公居然想利用自己的权势给门生走后门，还是明目张胆的走后门！ 以权压人，这跟五姓七宗有什么不一样？ 简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大臣们纷纷露出愤怒的神情，杨晨嘴角一抽，解释道：“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意思？我只是提了个建议，而且也实事求是的认为周言敬有这个能力！” “唐国公，老夫没别的意思，大唐选拔人才靠的便是科举，周言敬尚未参加科举，的确不适合。”房玄龄再次重申了一遍，同时表明他只是依法说事。 杨晨自然知道他没恶意，但是其他大臣就不一定了。 他辛辛苦苦的给大唐培养人才，到头来还要被怀疑居心不良，真是气死他了！ 眼见议论声越来越大，李世民不耐烦的道：“好了，都别说了，朕相信杨晨不会有此等心思！”说完便看向杨晨，“你说周言敬足以担任国报司主事，好，那朕就给他个机会，让朕看看他够不够资本让你这么信任他！若是他足够优秀，那朕就破格封他为国报司四品执监！” “陛下！这不合规矩啊！”杨晨还没说话，房玄龄便喊了出来，“白衣学子怎么能……” 房玄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制止。 “白衣又如何，若才华当得起这个位置，朕便是给了又如何。大唐海纳百川，朕同样任人唯贤，科举是为了帮助选出具有才能的人才，并不是一项死板的规矩，若是朕能跳过科举直接选出具有才能的官员，就算破了科举又如何！” 李世民一番话听得大臣们愣神，杨晨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半晌，杨晨才道：“陛下不愧是一代贤君。” 在封建时代能像李世民这样打破规则，灵活运用规则的人实在不多，大才如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也依旧死板的坚守着框死的规矩，就算是错的，他们恐怕都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守下去。 李世民的形象瞬间在杨晨心里拔高了一大截，杨晨甚至有些崇拜起李世民来。 一旁的房玄龄盯着李世民看了半天，最后不知道想了什么，眼中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陛下圣明！臣自愧不如，大唐有陛下如此明君，乃是大唐之福，百姓之福！” 杜如晦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李世民，颤抖着手道：“陛下，臣自惭形秽！” 见房玄龄和杜如晦这般说，大臣们不解的面面相觑。 陛下带头破了规矩，怎么房相和杜相不阻止，还夸起来了？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长孙无忌欣慰的笑声。 “大唐有陛下，的确是大唐之福！臣支持陛下，不知陛下准备如何试那周言敬？” 见状，大臣们更傻眼了。 长孙大人你也疯了吗！ 杨晨这是在走后门啊！ 无视众位大臣傻呆呆的眼神，李世民笑道：“简单，朕要亲自在含元殿面考周言敬！杨晨，你回去跟周言敬说一声，等明日早朝之时便带他入宫。” 李世民要殿试周言敬，杨晨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晨有些拿不准，周言敬连李世民都没见过，冷不丁就要冒着这么大的压力去殿试，到时候一紧张说错话把小命丢了怎么办？ 虽说能让李世民殿试是好事，但是就怕一个不留神玩脱了。 思来想去，杨晨还是觉得这是个机会，要是周言敬过了李世民的考核，也让百官无话可说，那新世学院的招牌就能在瞬间响亮起来，而且对周言敬来讲也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直接进入朝为官啊！ 多少学子想都不敢想！ 总而言之，只要周言敬正常发挥，杨晨相信他一定能得到李世民的肯定！ “好！臣弟记下了！” 杨晨领了李世民旨，在回杨家路上的时候越想越激动。 这是一次破格的大考验，周言敬必须要成功！ 同样激动的还有王御史，他外甥居然不过科举就能获得陛下殿试的荣耀，要是成了，他就算当场死了要能瞑目！ 王御史是在半路追上杨晨的，原本他是想跟杨晨一道回去见见周言敬，却被杨晨拦了下来。 “王御史，你要是现在去跟言敬说殿试的事情，我怕他太紧张明天发挥失常，倒不如让我跟他说明天是一场普通的面圣，省的出岔子。” 王御史连连点头：“对对对，公爷说的对，要是被言敬知道是场殿试，可能会影响发挥，毕竟这可是天下头一遭啊！” 第692章 周言敬的学问究竟有多好？ 把激动得快撅过去的王御史劝回去了，杨晨这才回了杨家。 在杨晨跟李世民提之前，杨晨就已经告诉周言敬，往后要靠他去帮忙打理国报司，周言敬觉得不能辜负杨晨的信任，所以基本上都埋头在研究报社的事情。而报社最重要的就是把采集到的资讯以最中肯的态度发表出来，不求引经据典，但求条理清楚。 周言敬今天起来后就去了新世学院，上完课之后就埋头开始整理手上现有的资料。 这是一例关于长安百姓食品安全的报道，是杨晨让小剑在长安的耳目送来的，主要是关于一个酒楼用烂肉馊水进行营业的相关资料。 周言敬原本是喝着茶在看的，看着看着就恶心起来，刚放下茶盏就听见有人进来，一抬头才发现是杨晨，立刻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校长，您回来了。” 杨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走到书桌上见桌面散了一堆资料，其中一叠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这是周言敬找出来的重点。 “很认真，这样的态度很好。” “校长信任学生，学生自然要认真！而且这家酒楼也着实可恶。”周言敬说着就又想到那家酒楼捡地上烂肉做菜的事情，差点又呕出来。 见他反应这么激烈，杨晨忙看了眼那家酒楼的名字，还好他没去吃过…… “言敬啊，你最近忙着熟悉国报社运作流程，又要担任主编主笔，功课没落下吧？” 周言敬以为杨晨是来视察的，立刻保证道：“校长，学生没有落下，无论是公输老师的课还是太傅的课学生都认真在听的，还有六艺，也并不曾落下。舅舅曾叮嘱过学生，一定要好好读书，往后考了功名才算对爹娘有个交代。” 杨晨拖着尾音哦了一声，道：“你想考取功名啊？” 周言敬皱了皱眉，随后点头道：“是，只不过就学生自己而言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只是舅舅寄予厚望，所以学生才……” “我明白了，王御史希望你能进入朝廷报效国家，这也是能理解的，读书人自然应该有这样的气节。”杨晨笑了笑，继续道，“咱们大唐的科举主要还是考察学子的才学和治理天下的才能，我问你，若考秀才科，你有几分把握能被录用？” 秀才科考的是策略题，也是所有科目中最难考取的一科，难度极大，能被录取的也不过才一二人，人数之少世俗罕见，而且一旦录用最低授官就是从八品，别看只是小小的八品官，其他科目上来的可是要从最低等的九品小官做起，起码要熬个好几年才能爬到八品。 就用进士科做对比，进士科考的是时务策，一旦录用分为两等，甲等授予从九品上之官职，乙等授予从九品下之官职，跟秀才科一比，就落了好大截。 所以，在秀才科就算排名最末，那也是凤凰的尾巴。 周言敬没想到杨晨对他的期望这么大，一上来就问他是否能秀才科录用，这让想都没想过的他为难起来。 “怎么？没有信心？”杨晨只知道秀才科是最难考取的，却没深入了解过这个科的难度，一看周言敬面露难色心里顿时就打鼓了。 难不成周言敬不行？ 可是不能啊，之前选出来的人选里，他可是前四名，而且公输月也说了，周言敬学问很不错的。 杨晨突然有点担心，心里想着要不要找太傅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太傅教的东西肯定都是李世民可能会考的东西。 “校长，能不能录用学生不敢保证，毕竟这么多学子呢，不过学生有信心能在科举中金榜题名。” 周言敬信誓旦旦，浑身上下又充满了自信。 周言敬自幼读书，先是受教于王御史，进入新世学院后虽然学了新的知识，但是相对应的又有太傅教授，要说周言敬的学问有多好，不说最好，起码比长安百分之九十的学子要好。 王御史也是科举出身，虽然是隋朝科举，但是学识还是摆在那里的，周言敬由他启蒙，一开始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用后世的职位来衡量王御史，那就是高考后进入中央机构的省状元，而且这位状元还有多年做官的经验，周言敬被他从小教育，底子自然是极好的。 周言敬虽然是这样说了，但是杨晨还是有些担忧，不过再担心也没时间抱佛脚，毕竟明天就要大考了，而且还不知道考的究竟是什么…… 杨晨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笑了笑道：“我看你今天就别整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了，明天你跟我进宫见陛下吧，国报司毕竟是在朝廷机构里的，你是我推荐的执笔主编，总要见过陛下才行。” 一听自己要去皇宫面见皇帝，周言敬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愣住了。 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周言敬半晌才道：“是，学生知道了。” 杨晨安慰道：“你进宫之后别害怕，从容一些，陛下要是问你话你就答，就跟平常一样。” 周言敬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杨晨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不如你今天去找下太傅吧，跟太傅聊聊天？” 跟太傅那个死板老头聊天肯定聊的是学问上的东西…… 杨晨心里打着算盘，想着指不定还真能抱一会佛脚。 周言敬却道：“校长，太傅早就回去了，学生现在去打扰恐怕不合适吧？” “回去了？” 对啊，这都下学了，肯定已经回去了！ “那你就看看书吧，明天上朝的时候我来叫你。” 话音落下，周言敬肃然起敬的道：“是，学生记住了！” 杨晨蛋疼的看了眼满是希冀的周言敬，但愿这小子能正常发挥吧。 等杨晨走了，周言敬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心里激动不已。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去宫里走个过场，但是能面见当今圣上，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周言敬很激动，但是激动的不是他能进宫面圣，而是激动他能见李世民。 纳谏如流，以人为镜，心胸宽广，古来多少贤君的夸赞用在当朝陛下身上都丝毫不为过，如此千古一帝若是能见上一面，死而无憾啊！ 周言敬激动的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一想到自己明天能见自己的偶像，连茶都多喝了好几口。 杨晨则很是忐忑，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周言敬失败了，大不了跟普通学子一样去参加科举就是了，要是有本事不还是能入朝的吗？ 想到这点，杨晨猛地愣了一下。 他都瞎几把在担心什么啊！ 想明白之后，杨晨便笑了起来，突然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摸了摸肚子，杨晨扯着嗓门大喊，“翠嫂，给我来碗蛋花汤！我饿了！” 第693章 殿试 翠嫂的手艺最近越来越好，而且发展方向是往甜食去的，杨晨喝完一碗蛋花汤，甜的牙都快掉了。 杨晨心有余悸的喝了两口茶，问了刘谦才知道，最近翠嫂儿子小王拿糖当饭吃，翠嫂为了不让儿子干吃糖不吃饭，就习惯性的在菜里多放糖，所以他那碗蛋花汤也属于小王零嘴系列。 杨晨嘴角一抽，“送给夫人她们的吃食也是这样的？” 刘谦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最近夫人们的口味很杂，翠嫂根本忙不过来，是厨娘们每天变着法做的。” 杨雪前几天喜欢吃辣的，现在喜欢吃微苦的，李湘云之前喜欢吃酸的，现在喜欢吃甜的，轻尘只要是吃的就都行。 所以厨房里为了贴合口味，还新招了两个厨娘，每天流水似的吃食送过去，听柳婆婆说，府里每天没人喝的燕窝红枣粥就有好几碗，都是因为做出来夫人的口味却突然变了，不得已就浪费了。 李湘云心疼的不行，想强撑着把东西吃下去却呕了出来，想了想就把剩下的吃食赏仆从们了，给人吃了总比倒了的好。 这可把底下人乐坏了，天天就盼着夫人口味突然变了，让他们有好东西吃，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他们普通老百姓攒一年都不一定吃的上的贵重东西。 杨晨不知道说什么好，但隐隐觉得不是件好事。 杨家之前是穷过的，甚至还穷到没饭吃，可现在都有奢靡的苗头了，这可不行。 “刘谦，你去找下福伯，让他想想法子治一治府里的风气，再有银子也不能浪费，外头可还有好多百姓吃不上饭呢。” 杨晨的一碗蛋花汤，让整个杨家刮起了整治奢靡浪费的活动，而需要重点监控的就是家里三个孕妇的吃食，杨家老夫人听说后亲自下场主持，这倒让杨晨省了不少心。 因为要赶着早朝去皇宫，所以杨晨早早就起来了，一出门才发现周言敬起的比他还早，一身干净利索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不错，跟我走吧。” 杨晨率先走向大门，刘谦已经在门口备好了马车，赶马的是阿六，见杨晨和周言敬出来，咧着嘴笑了笑。 上了马车，周言敬有些紧张，一双手揪着衣摆抓出了一朵花，看他这么紧张，杨晨也跟着紧张了。 “言敬，咱们放松一点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慌啊。” 周言敬面露尴尬，“校长，学生知道了。” 知道了你还抓衣裳？ 周言敬这副模样就跟进高考考场一样，等真进了宫，指不定就两眼一黑了，要是待会李世民问他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岂不是当殿闹笑话？ 周言敬是紧张，但是他紧张的点跟杨晨理解的不大一样，他紧张是因为自己要见偶像了。 马车到了朱雀门外，杨晨下马后便撞上了杜如晦。 “杜相好。” 杜如晦点点头，越过视线看向周言敬，摸着胡子笑道：“这就是周言敬？不错，后生可畏啊。” 才刚看了一眼，杨晨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的后生可畏。 两人一道入了宫，一路上还有不少官员过来搭话，但更多的视线是落在周言敬身上的，杨晨担心他被人盯得不自在，回头想去拉他，却见周言敬一脸无畏，仿佛全然没觉得自己被人看有什么奇怪的。 杨晨突然想到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周言敬现在的状况就跟大猩猩很像，已经被看的麻木没有感觉…… “言敬，还紧张吗？” 周言敬如实道：“不紧张，方才只是有些激动，校长放心，学生不会给校长惹祸的。” 杨晨点了点头，见时辰差不多了，就让周言敬在殿外等着，自己则随着人流一起进了含元殿。 李世民上了朝坐定，二话不说就直奔主题，在黄玉一声高呼后，周言敬便在万众瞩目下出现了。 大臣的眼睛从周言敬跨进门槛的刹那就黏在他身上，一个个恨不得冲上去把周言敬的衣裳扒了，好看看他究竟比他们多了什么东西，居然能让陛下破例直接进行殿试。 “学生周言敬，参见陛下，吾皇万岁。”周言敬直直的跪下，目视前方，一个头磕到地，实实在在的一个大礼。 李世民嘴角勾了勾，道：“起来吧，你就是周言敬？抬头让朕看看。” 杨晨脑海里瞬间出现皇帝选妃的场面，眼角瞥了眼正好站起来的周言敬，一股邪恶的念头逐渐在脑海里升起…… 罪恶罪恶太罪恶了！ 周言敬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吭淡定从容的样子，但是杨晨还是看出来他有些紧张。 “杨晨说你很有才华，能堪当国报司主事重任，朕今天就要考考你。” 话音落下，周言敬错愕的看了眼杨晨，杨晨早就昂着头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什么主事？！ 校长不是说只是帮他代理管理一下吗？ 片刻震惊后周言敬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情，郑重的行了一礼，道：“陛下请讲。” 李世民给黄玉使了个眼色，黄玉立刻让人搬了一张案几上来，上头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陛下原来准备当殿笔试。”杜如晦道。 杨晨转过头来，果然看见一叠叠的白纸在桌上摆着。 从古到今，果然还是考试那一套…… “杜相，您觉得周言敬能过陛下那关吗？”杨晨压低声音暗暗问道。 杜如晦还没说话，边上的房玄龄就听到了，哼了一声道：“这可不好说，在学院里读书读得再好，可要是不能把书读活了，那又有什么用？” 杨晨觉得这话耳熟，想了想才记起来周言敬也说过，当下就笑了起来。 “房相说的对，言敬也说过，读书要读活才行，否则就是个书呆子！” 房玄龄显然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周言敬的时候就多了几分考量。 杜如晦看了眼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又瞟了眼好奇的大臣们，低声道：“依老夫看，今天会很精彩。” 此时周言敬已经落座，因为在他面前的是李世民，所以太监拿上来的是蒲团，盘腿坐在上面，杨晨看的就觉得腿麻。 李世民开口道：“考题已经出好，你且看好，一炷香之后交卷，朕亲自过目！” 话音落下，周言敬便拿起了桌上写着考题是纸张，只扫了一眼就心头一紧。 今天哪是普通的面圣，分明就是来考他的！ 周言敬没时间去想杨晨为什么不告诉他，但是只看题目就知道，他要是没答好，今天能不能从含元殿出去都是个问题。 第694章 李世民的考题 李世民说一炷香就必须一炷香，太监拿着一根上好的檀香点在正中央，好东西，真的是好东西，连冒出来的烟都直成了一条线。 周言敬看完考题略想了想，接着便提笔开始写了。 杨晨对科举考试过程没什么研究，所以当周言敬落笔的时候无比淡定，可除了杨晨，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 “这么快就开始动笔？陛下的考题究竟是什么？”房玄龄惊诧的张大了嘴巴，伸着脖子想看看纸上写了什么，但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杜如晦摇着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如此胸有成竹，的确是个良才，但愿写出来的文章也是惊才绝艳之作。” 杨晨不解的看了他们两眼，“直接写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都很惊讶？” 这种问题，房玄龄理都不想理，一向脾气好的杜如晦听得也有些蛋疼。 一旁的魏征板着脸道：“学子答题，下笔之前便要将思路从头到尾理顺，一般学子拿到考题最少也要端详一会，像周言敬这般没一会就动笔的，很少见。” 原来还有这种讲究…… 养成这种习惯，应该是古代没有橡皮擦和修改液之类的原因吧…… 大殿上不再有人说话，一个个都盯着周言敬的后脑勺，有几个视力好的眯着眼睛想看他在写什么，杨晨也想看，但是瞧不见，不由后悔自己怎么没带望远镜过来。 “房相，杜相，你们俩谁年纪稍微大一点？” 正看得聚精会神，冷不丁听见杨晨问自己年龄，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愣了一下。 “你做什么？” 杨晨不要脸的道：“老花眼看得远嘛，你们谁看得见周言敬写什么了？” 话音落下，房玄龄和杜如晦默契的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别过头去不看他。 杨晨撇撇嘴，只能再次眯着眼睛努力伸着脖子去看。 周言敬一直没停下来，一口气写了整整两张，杨晨的眼睛瞪圆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古人考试，虽然他看不清楚周言敬写了什么，但是那满满当当的两张纸上，写出来的字就跟印刷的一样。 牛，实在是牛，想想后世大家伙的狗爬字，不得不说，你祖宗就是你祖宗！ 周言敬写完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放下毛笔后轻轻吹了吹，又仔细看了看，这才站了起来。 “陛下，学生已经写完了。” 大殿上不约而同出现一道抽气声，所有人纷纷望向那支还燃着的香，烟气袅袅，但是却还没燃完，短短一炷香的事情，周言敬居然真的把考题写完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已经有些不淡定了，就连边上自制力一向很好的魏征也目光复杂起来。 往常学子考试大多需要好几个时辰，像周言敬这般能洋洋洒洒在一炷香内写两张纸的，实属罕见。 因为周言敬动作实在太快，大殿内的大臣几乎都不怎么看好他。 慢工出细活，做文章更是要讲究细致，如此急文，质量能好到哪里去？ 李世民也没想到周言敬居然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写完了，将信将疑拿过答纸看了起来。 杨晨目光紧紧锁在李世民的身上，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偌大的含元殿落针可闻，杨晨上朝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觉得脑门上有根绳箍紧了似的，李世民一直没说话，底下的官员就都憋着气等着。 杨晨偷偷看了眼周言敬，见他老神在在的，跟刚开始比起来，现在倒是淡定的不像话。 究竟考题是什么？ 杨晨心里难受，其他人也不好受。 房玄龄按捺不住了，出列道：“陛下，如何啊……” 杜如晦差点被房玄龄这几个字呛死，有你这么直接的吗…… “陛下，周言敬写的什么？”杨晨也跟着出去了。 杜如晦：“……”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直接。 李世民没鸟他们，依旧认真的在看文章。 虽然李世民没说话，但是脸上也没生气的神情，杨晨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世民才放下手中的答纸，看向周言敬，道：“周言敬，这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还瞟了眼杨晨，这一个眼神看的杨晨莫名其妙的。 关他什么事，他可是老老实实的站着呢！ 周言敬拱手道：“陛下，这都是学生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学生今日也是到了大殿之上才知道陛下要考学生学问。” 李世民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原本他还以为杨晨会为了让周言敬过关特意提点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连今天是殿试都没说。 想到这个，李世民满意的看了眼杨晨。其实杨晨就算跟周言敬说了，甚至帮他额外补课，李世民也是没意见的，但是杨晨什么都没说，那就更好了，不仅能让测出周言敬最真实的水平，也说明杨晨心里是有他这个皇帝的。 李世民绕着弯在心里夸了一番杨晨，可实际上杨晨只是单纯怕周言敬惊慌过度发挥失常…… “嗯，黄玉，拿下去给诸位爱卿们看看吧。” 房玄龄早就等不及了，等黄玉一拿下来就急急的看了起来，杨晨立刻凑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题目，俩人便惊恐万分的对视一眼。 陛下也忒狠了，居然拿五姓七宗为题！ 这题表面上是以五姓七宗为代表的门阀为题，可实际上却是考察答题者是否能准确到位的揣摩圣心，而且与此同时还要能精准分析世家门阀，二者缺一不可，而这两者结合起来，其实就是入朝为官的基本要求。 为官者，不仅要能懂得上意，也更要洞若时事，否则就在官场上混不长久。 所以这道题基本就是在考察周言敬是否有为官的天赋。 越来越多的官员围了过来，答卷也在各人手中一一过目。 待所有人都看过之后，对周言敬的看法就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陛下，周言敬身为一个白衣却肆意评论朝堂局势，比如文中的颓势积弱，门阀势大，此乃妄言之论！朝廷何时积弱，门阀又何时势大！” 不等有人反驳，周言敬便自己拧起了眉头，转过身看向说话那人，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学生并未妄言，朝廷积弱的前提乃是门阀势大，世间万物阴阳平衡，一方势大便有可能造成另一方势弱，这个道理难道不对吗？” 第695章 四品白衣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出列反驳：“朝廷有陛下坐镇，何时有积弱一说，再者程大将军已经出兵范阳，镇压叛乱，若是朝廷积弱，又如何能出兵？” 周言敬眉头拧得更深了，眼前这两位一看穿着便知道是文官，他平时也就知道自家舅舅一根筋，但是跟眼前这两个人比起来，他舅舅好像好很多了。 “这位大人乃是谬论，首先学生方才已经阐述过了，朝廷积弱乃是门阀势大的反衬，一山不容二虎，泱泱大唐自然只能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否则岂不是大乱？而程大将军出兵镇压，为的就是将另一股力量削弱。第二，谁说弱国便不能出兵，出兵便是强大？要学生说，我朝兵士铁骨铮铮，就算战直最后一刻，只剩一人，也同样可以出兵！” 周言敬说完后还轻哼了一声，看那俩人的眼神也没方才的和善。 “你……” 那人被堵得无话可说，憋红一张脸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同僚，结果没见一个人出来帮他说话。 杨晨没想到周言敬居然在大殿之上舌战大臣，还把两个讨人厌的儒士堵得哑口无言，面上逐渐露出得意的笑来，边上的杜如晦捅了捅他，示意让他克制一点。 杨晨这才收起笑意，干咳了两声把腰杆挺得老直。 “陛下，臣认为，从文章的文采和事件切入点来看，这的确是篇好文章。”说话的是高士廉，他手里还拿着周言敬的答卷。 杨晨正奇怪他怎么帮着周言敬说话，便见高士廉将答卷又扫了一眼，接着道：“但是臣认为从政治角度来看，这篇文章尚显稚嫩，年轻人能抨击不平自然是好的，但是看事太过片面，尤其是当代的世家门阀，门阀树大根深，若是稍有不慎，便如扁舟入了浪潮中，只会被吞走性命罢了。” 高士廉给了颗小枣却打了好大一棍子，李世民听着听着面色果然沉了下去。 “高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见状，杜如晦出列道：“陛下，臣与高相的看法一致，但是臣还是要补充一点，周言敬毕竟还只是个白衣学子，年岁尚小，并未经历过朝堂政局，若以高相的要求去评判，恐怕天下学子没几个能入法眼了。” 杜如晦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把方才的紧张气氛冲淡了不少。 房玄龄点点头道：“杜相说的有理，年轻人自然是需要历练的，天下可没那么多的天才，哪个人不是一步步走过来的，纵是高相，想来在这个年岁也并不如现在这边深谋远虑吧。” 房玄龄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高士廉，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重重的，差点就没直接说心怀不轨，气得高士廉刷的一下黑了脸，连瞪了好几眼房玄龄。 杨晨趁热打铁道：“陛下，臣弟自然觉得周言敬是好的，毕竟在学院中就连太傅也是夸的。” 一听见太傅，李世民眯了眯眼睛，道：“是吗？太傅也觉得好？” 杨晨点点头，道：“不错，原先臣弟在学院中挑选学子的时候就是按照品学兼优的标准挑选的，周言敬虽然不是学院里学问最好的，但是各方面还是很出类拔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适合在国报司。” 杨晨再一次提起国报司的事情，李世民便笑了起来。 “很好，其实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士廉原本还想再说，但是李世民已经这么开口了，他要是再唱反调那就是跟李世民过不去，当下也只能不甘心的闭嘴了。 不过还好，一个新成立的国报司而已…… 李世民对周言敬其实是满意的，光凭他能当着面说朝廷势弱，他就高看三分。 见再也没有大臣反对，李世民给黄玉递了个眼神，黄玉立刻拿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当着所有人的面读了出来。 周言敬立刻跪下领旨，才磕下了头，就听得黄玉又尖又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质品皆优，无上笃行，着报天下百姓敕，周言敬国报司下首正四品执监，即日生效……” 黄玉读完了，周言敬还傻着。 他怎么就正四品了？ 他舅才是个御史，连个品阶都没呢！ 黄玉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周言敬接旨，干咳了两声给杨晨，杨晨立刻一脚踢在了周言敬的小腿肚上，周言敬这才回过神来。 “学生接旨。” 拿着圣旨站起来，周言敬看的有些眼花，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他都还没参加科举呢，就直接当官了…… 这怎么听都觉得不可思议。 见周言敬又傻住了，杨晨一把将他拉到边上，低声道：“回去再慢慢说。” 周言敬连连点头，在看了眼手里的圣旨后，继续眼花起来。 李世民破天荒的封了一个四品执监，虽说是个没有什么实权只掌管国报司日常的职位，但是却还是让人震惊不已。 不少人都以为周言敬是不行的，甚至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来上朝，但是他们没想到，他们尊贵的陛下还真敢啊！ 直接封一个白衣为四品官，他们这群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的老油条都还没他高呢！ 含元殿里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杨晨甚至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嫉妒吧你们这群渣渣！ 下朝后，杨晨拉着周言敬率先出了殿门，后头房玄龄急急跟上来。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老夫还有话要说呢。” “房相你有什么话咱们边走边说吧，现在再不走咱们就要被人围住了。”杨晨回头看了眼后面，果然见好几个大人眼冒精光的要过来。 周言敬如此大的阵仗入朝，有人嫉恨自然也有人巴结，现在要是不走，待会就会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起来，这种感觉，杨晨很清楚，有时候他甚至都想直接趴地上碰瓷，看谁还敢再围过来！ 房玄龄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直接道：“还是算了，你们先走吧，老夫脚力跟不上。” 杨晨也不跟他客气，拉着周言敬就走了。 “哎哎，杨公爷，您走那么快干什么？你们等等啊！” “周大人，等等啊！” 身后传来呼喊声，杨晨和周言敬对视一眼，然后就跑的更快了。 第696章 杨家的大喜事（五更） 从宫里出来杨晨跟周言敬就上了马车，阿六拿着鞭子一挥，马车立刻就走了。 跟在后头出来的大臣一看自己追不上，个个都恨自己走的太慢。 马车上，刘谦奇怪的道：“公爷，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我看后头还有好几个大人追出来呢。” 杨晨心情颇好，笑道：“你看这个是什么？” 把周言敬手里的圣旨丢给刘谦，刘谦打开一下，顿时吓得大叫一声，把外面的阿六吓得差点掉下马车，掀开车帘恶狠狠的瞪了眼刘谦。 刘谦惊恐的的道：“正四品？公爷我没看错吧？！” 阿六刚准备把头缩回去，一听刘谦说的话，立刻瞪大了眼睛。 “没错，你没看错，言敬这回可是有大出息了！”杨晨笑的像个老父亲，将圣旨重新塞回周言敬手中，欣慰的道，“言敬，往后你就有用武之地了，可千万别辜负了陛下的好意。” 周言敬这会看圣旨又有些像在做梦的样子，看着杨晨道：“校长，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做梦？” 杨晨朗声大笑起来，“别说你觉得做梦，待会回去告诉其他人，他们肯定也觉得在做梦！” 周言敬在大殿上拿下一个正四品执监，这不仅仅是周言敬的光荣，同时也是杨晨和新世学院的光荣，有了周言敬这个成功的例子，新世学院在大唐遍地开花已经成为可能，杨晨甚至已经想好要怎么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国报司在周言敬手上，他可以大肆宣扬新世学院，将新世学院打造成天下学子的圆梦之地！ 一路上杨晨都在仔细盘算应该怎么做，一旁的周言敬则是心跳加速，拿着圣旨总还觉得是梦里。 刘谦傻眼了一路。 平时不起眼的周言敬，居然在转眼之间变成了正四品大员。 他家公爷实在是厉害啊…… 等回了杨家，杨晨立刻大张旗鼓的着人摆宴，然后又让人去长安把王御史接来。 杨家人知道周言敬成了正四品执监，一个个又是惊又是喜，看周言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崇拜感，有些家里有闺女的甚至已经开始打起小主意来，盯着周言敬怎么看都有种看未来女婿的味道。 柳之允和章蒙得知后先是齐齐怔了怔，不敢相信的看完了圣旨，才羡慕的道：“言敬好学问！” 周言敬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被夸，现在又被柳之允和章蒙这两个学问比自己好的人羡慕，顿时涨红了脸，忙道：“谬赞了，我的学问哪及得上二位，这次也不过是运气罢了，他日二位定能金榜题名中头名的！” 柳之允笑着道：“言敬你何必谦虚，有能者定有其优，当今陛下慧眼如炬，你是璞玉，陛下自然赏识。” 章蒙附和道：“不错，本该如此，不必谦虚！” 见两人说的情真意切，周言敬这才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杨晨正在一旁吃花生，见他们三个说完了，才幽幽的道：“你们三个也不是同一天认识了，这么客气做什么？之允，小蒙，我可是记得你们学问比言敬还要好啊。” 周言敬点点头，道：“不错，之允与章蒙学问很好，太傅经常夸赞，也教训让学子们以之允和章蒙为榜样。” 话音落下，柳之允和章蒙又要谦虚，杨晨忙打断他们，“之允，你之前在火器营帮了不少忙，想来你除却正统知识外其他的也很不错。” 柳之允行了一礼，恭敬的道：“回校长，学生不敢怠慢，凡是学院老师教授的知识定当一一克化，一开始公输老师和富贵老师传授的知识是不大懂，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章蒙，笑道：“小蒙，你呢？” 章蒙别扭的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的道：“校长，能换个称呼吗……” 杨晨道：“我不，小蒙多好听。” 章蒙：“……” 正说着话，李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听见杨晨叫章蒙为‘小蒙’，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父，你这个名字叫的好像小孩子啊。” 见李治过来，章蒙三人忙行了礼，李治不在乎的摆摆手，看向周言敬道：“言敬，听说你被父皇封了四品执监，好厉害啊！” 李治早就跟他们混熟了，说话也很随意，更是因为皇子身份，所以不像柳之允和章蒙那样得知周言敬身上有官位便恭敬起来。 周言敬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见李治跟他说话，忙回道：“治皇子过奖了。” 杨晨道：“你今天不回宫吗？我记得你好久没回去了吧？” 李治点点头，笑着道：“师父，今天不是给言敬庆功吗，我怎么能走呢，怎么说大家也是同学啊！” 杨晨哈哈大笑一声，“我看你是想蹭好吃的吧，对了，小武呢？” “小武跟李老二在一起呢，好像在做什么新鲜玩意。”李治费劲的想了想，“好像是可以自己动的一个玩具，具体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杨晨随意的应了一声，看了眼周围忙碌的杨家人，便道：“要是处亮在就好了，可惜那小子赶着去上战场了！” 话音落下，便听得柳之允小声道：“马秦也走了。” 气氛突然急转直下，李治挠了挠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师父，我泰皇兄呢？” 杨晨正想着程咬金他们行军到哪里了，听见李治的话想也不想的道：“还在挑粪吧。” 李治猛地一怔，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师、师父你在说什么……” 泰皇兄在挑粪？ 杨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说漏嘴了，讪讪一笑，道：“是啊，锻炼身体嘛。” 李治无语的抓了抓头发，自动脑补了一幅李泰挑粪图。 “师父，果然厉害……” 能把他皇兄忽悠去挑粪，师父不愧是师父，高啊！ 杨晨得意的一挑眉毛，“低调，低调！” 几人正说着话，门房便来报说王御史到了，没一会，王御史就一脸喜气的进来了。 按理说周言敬是王准的外甥，要办宴席也是要去王家办，可是周言敬现在是在杨家以学子身份住的，所以在杨家办席也说得过去。 杨晨并没有请别人，甚至连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没请。 王御史显然也没计较这种小事，来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在一起了。 第697章 柏青先生 周言敬的庆功宴热闹至极，杨家紧闭的大门外也阻隔了好些想进来恭贺的人，虽然没能进得去，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有怨言，大多都是放下礼品就回去了，脸上还依旧笑呵呵的。 反正他们只要表明态度就好，至于见不见得到根本不在乎。 王御史这辈子都没像今天晚上这样放纵过，周言敬是他带大的，如今有了出息他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能知道。 杨家的酒是跟高翼合作的酒，王御史喝起来就跟喝水一样，才刚开宴没多久就醉的一塌糊涂，不过好在文人饮酒乃是风流之事，也没人会怪他，杨晨也只能让刘谦把王御史扛去客房休息。 杨家的晚宴办的热热闹闹，十几里外的长安城内却有不少人心事重重，为首的便是高士廉。 杨晨羽翼丰满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以现在李世民对杨晨的依赖来看，他们这些大臣迟早会退居二线，甚至直接告老还乡。 高士廉既头疼杨晨，也头疼长孙无忌。 原先他们是坚定的跟杨晨站在对立面的，但是现在，长孙无忌已经隐隐开始退出，甚至有时候还帮着杨晨说话，高士廉很想把他脑子撬开看看，究竟是怎么长的？ 管家从门外急匆匆的进来，见高士廉一手搭着桌子在叹气，心里琢磨了一下要如何委婉的说。 “怎么样？长孙府那边怎么说？”还没等管家说话，高士廉率先问道。 管家小心翼翼的看这他，又小心翼翼的道：“老爷，长孙大人那边回话，说还是您自己去吧。” 嘭！ 高士廉的手狠狠拍在桌面上，结实的木头反震出来的力道让手掌止不住的颤抖，高士廉却顾不上这个，盯着管家不可思议的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不准备跟杨晨继续对抗下去了？难道他忘了杨晨对世家的威胁吗？他长孙家想要出头，必定要铲除杨晨！” 管家被高士廉喷了一脸口水，他哪懂这些，这不是长孙府上的人怎么回的话，他就怎么学给自家老爷听嘛…… 高士廉眼前一阵一阵的晕，杨晨的人上位没什么，反正他在朝廷里也有很多自己的门生，但是气就气在长孙无忌居然退出。 “你再去打听打听，长孙府那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管家立刻点头哈腰准备出去，才走了两步突然被高士廉拉住。 “老爷，您又怎么了？”管家狐疑的道。 “我真是蠢，这么明显的道理居然都看不懂，长孙无忌这是准备借杨晨上位……” 杨晨势大，就连之前跟他势不两立的太子都已经缓和，长孙无忌作为太子背后的男人，又是个人精，怎么会不懂的借力上位之事？ 高士廉突然觉得自己很蠢，现在跟杨晨作对自己定然是处于下风的，可若是在太子登位之后再一起对付杨晨，那就要容易的多了。 管家愣了好一会，高士廉一会眼中充满疑惑，一会又十分兴奋，看的管家一头雾水。 “老爷，还要去吗？” “不用了！”高士廉想明白之后便镇定下来，在对手风头正劲的时候跟他过不去，就算赢了也会两败俱伤，还不如静待时机，这一点上，长孙无忌比他聪明的多。 杨晨远在林苑，丝毫不知道长安城里的暗潮涌动，周言敬入朝为官已经足够让他忙活了。 新世学院的上次的招生结束没有多久，杨晨从公输月那边要了名单，知道新世学院已经有三百名的学生了，而这次周言敬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就又有好些人来新世学院走后门，试图让自己家族子弟也进入学院上课。 杨晨趁机在长安京畿道附近开设了两所新世学院的分院，为了保证师资力量不被削弱，杨晨理所当然的让李世民帮他招老师，不招不知道，一招吓一跳，柏青先生居然来了。 “柏青先生这是……”杨晨看着一袭青衫的柏青先生，不可置信的道。 “杨公爷许久不见了，气色越发好了。”柏青先生面色红润，整个人意气风发的，“我是主动应聘的，希望杨公爷不嫌弃才好。” 杨晨哪敢，柏青先生在长安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更何况他满身的才华，要是柏青先生能在新世学院教书，杨晨求之不得。 “先生谦虚了，您要是能给学子上课那是学子们的荣幸。” “听说新上任的周执监还在杨公爷府上住着？”柏青先生压住内心的激动，十分希冀的看着杨晨。 原来是来找周言敬的。 杨晨笑了笑，随后就让刘谦把周言敬找来。 周言敬这会应该是刚准备去长安，还没出门。 国报司新成立，其实并没多少活，房玄龄正在选址督造，所以周言敬这会出门也只是去工地上看看。 国报司的位置选的很有趣，它并不在三省附近，而是在吉祥街上挑了块地方，这个地方是杨晨选的，一来吉祥街人流量大，有利于报纸发行，二来吉祥街处于永安坊的隔壁，永安坊上正好有杨晨之前封国公得来的宅子，杨晨命人收拾了一番，要是周言敬太忙碰上宵禁回不来，就直接可以住那里。 一个低位的四品执监能住国公品阶的宅邸，这消息刚传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杨晨疯了，就算捧自己的学生，也不带这样捧的。但是杨晨才不管，从事新闻行业的人员不说十分辛苦，九分半还是有的，跑新闻写稿子发售，累起来几天都没得睡，给周言敬就近的房子休息一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柏青先生见到周言敬之后上下打量了许久，眼中满是赞许的光芒。 两个书生撞在一起，杨晨十分肯定自己插不上话，所以就索性把空间让给他们，自己则出了院子溜达。 “公爷，火器营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了，火车已经完成了，让您去看看！” 杨晨正在院子里瞎逛，小剑犹如猛虎出笼般奔了过来，人还未到话便已经说完，杨晨面上一喜：“真的吗？走，去火器营！” 小剑点点头，跟在杨晨身后，牵了马，两人一道往火器营去了。 杨晨刚走，刘谦就看到了，刚想喊两声就见周言敬送柏青先生出来了。 第698章 火车完成 杨晨和小剑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火器营，下了马便直奔研究点，才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巨无霸堵在门口。 “公爷？您来了！快看看火车，已经全部完工了！” 说话的是董老，自从秦怀玉和杜之龄都走了之后，李世民也没有下令要研究新的武器，于是原先研制武器的人员全部都到火车研究点帮着工人们一道制造火车。 杨晨点点头，走到侧边，放眼望去，这是一辆拥有二十节车厢的火车！ 二十节！ 杨晨震惊的看着它的长度，这些车厢有可以装载人员的座位，也有储存东西的仓库，从容量来说，一节车厢可以坐大约七十个人，但是挤一挤的话，可以翻倍，而存储车厢空间就更大了，杨晨进去看了眼，空荡荡的长型车厢，若是往里面堆武器，少说也能放两卡车的货！ 杨晨激动的从火车上下来，顾不上多说什么，杨晨就去找了秦琼，秦琼正在训练场上，见杨晨过来便招呼士兵自行训练。 “你看见火车了？怎么样，还满意吗？” 杨晨点点头，道：“麻烦翼国公找人把火车运到始发站去，我进宫去找陛下，让陛下出宫一道来看看。” 秦琼怔愣了片刻，不解道：“你请陛下出宫？” “不错，之前陛下曾说过，若是火车研制成功就要亲眼看看。” “那好，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杨晨拱手抱拳，谢过后才翻身上马朝长安奔去了。 进了皇宫，可巧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在，往边上一瞥，魏征和高士廉也老神在在的站着。 “杨晨，你有什么事吗？”李世民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依旧落在手里的奏折上。 杨晨如实道：“陛下，火车建造完成了，翼国公已经派人将火车运到始发站，您要不要去瞧瞧？” 李世民瞬间把手里的奏折扔了，踩着小碎步蹭蹭蹭的从龙椅上下来，一把揪住杨晨的领子，把脸凑到杨晨面前来。 “你说什么？火车造好了？” 吐出来的热气正好喷在杨晨鼻尖，杨晨下意识屏住呼吸，免得把李世民的口气给吸进去。 “是啊，已经造好了。” 李世民再次激动的松开了手，杨晨方才被他拉得太用力，他一松手，杨晨差点没站稳。 “走！走！带朕去看看！”李世民说风就是雨，迈着步子便走出去了，杨晨连连跟上。 剩下四个被李世民召进来议事的，一看李世民就这么走了，面面相觑后当机立断也跟了上去。 火车，这东西终于要面世了吗？ 李世民上了轿撵，心里的激动几乎压不住，嘴角一抽一抽的想要笑，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忍不住想要维持端庄。 杨晨上了马就在前面带路，李世民坐在轿撵里更是乐开了花，唯独…… “房相杜相，咱们可跑不过马啊……”魏征苦着一张脸，眼看杨晨骑着马越跑越远，急的四下张望起来。 正好这时有一辆马车经过，房玄龄想也不想的喊道：“停下停下！” 赶马的人下意识的停了下来，马车内的主人探出脑袋，房玄龄刚想说话，看清楚那人之后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原本想借马车的话直接变成了：“长孙大人啊，走走走，咱们上马车。” 长孙无忌一脸的莫名其妙，等四个人全部强行坐进他马车后，杜如晦已经在指挥车夫往哪走了。 长孙无忌嘴角猛抽。 “你们干什么啊？我正准备回去呢！” 魏征就挤在长孙无忌边上，半个屁股微微悬在半空中，不好意思的道：“长孙大人你能不能往边上稍微挪一下，下官有点坐不住。” 长孙无忌：“……” …… 杨晨直接去的就是始发站，到的时候只有先过来排查周边道路的火器营士兵在，秦琼还在后面带人把火车拉过来。 这可是项体力活，不动点脑子还真的运不出来。 李世民下了轿撵，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露天的始发站，看模样与普通的驿站有点像，但是台子稍微高了点。 这个始发站其实并不完善，因为没有准备投入民用，所以是按照能满足军需要求来建造的。 不一会，载着五人的马车也到了。 五个人陆陆续续的下了马车，除了长孙无忌依旧一脸懵逼之外，其他四人又是好奇又是激动。 “你们也来了？”李世民这会才想起来自己的几个大臣，刚才他在宫里太过激动，以致于把人撇下自己就跟着杨晨初来了。 李世民脸上的诧异太明显，杨晨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杨公爷，火车真的造好了吗？”说话的高士廉，面上挂着半信半疑的神情。 杨晨不是很想理他，但是李世民在，他不能表现不团结，于是开口道：“不错，高相要是有兴趣，待会就上去感受一下吧。” 话音刚落，秦琼的身影便出现在不远处，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铁皮巨兽——火车头。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只见秦琼指挥着火器营士兵拉着一辆放大版的推车，火车头上还绑了许多的绳子，边上还有几十个士兵扛着铁打的工具，一队人十分吃力的往这里赶来。 秦琼发现李世民在，回头叮嘱了几句就率先小跑过来。 “陛下，这是火车头，车身还在后面，等上了铁轨就能再连起来。” 李世民怔了怔，道：“还能连起来？” “不错。”杨晨道，“这样也好方便搬运，否则这么重的火车怎么运得出来？” 杨晨虽然解释了，但是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还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巨大的火车头。 不一会，车厢也逐渐出现了。 因为实在太招人眼球，所以火器营士兵将火车分批运过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更有百姓好奇的跟了过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还没靠近，就被士兵拦住了。 李世民已经跟杨晨走到始发站的站台上了，看着士兵们架起工具，然后费劲的将火车头安置在铁轨上，杨晨几乎能听见他们下巴碎掉的声音。 第699章 一起开小火车 “这些巨兽，就是火车？”魏征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节节被‘分尸’的火车，然后亲眼看到士兵们将他们全部连接起来，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秦琼的动作很快，一边招呼着士兵将火车运出来，一边让董老他们指挥连接火车，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巨大的火车终于出现在铁轨上。 李世民怔愣的看着庞大的火车，道：“朕能上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杨晨给秦琼递了个眼色，秦琼立刻迎着李世民上了火车。 后面的房玄龄等人急忙跟上。 李世民在震惊的情绪里走完了二十节车厢，下来的时候激动的不能自已，连连道：“快，让它动起来！” “是，陛下。” 秦琼领了命便走了，不一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道响彻苍穹的声音陡然发出，紧接着，火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杨晨和李世民站在一起，此刻脸上神情也满是骄傲。 火车，大唐的火车！ 大唐终于有火车了！ 秦琼从不远处跑过来，他一边跑，轨道上的火车也在跑，但是他的速度却远没有火车来得快，没一会火车就彻底超过了他。 火车顺着铁轨开始正常运动，因为燃烧而冲出的大量水蒸气也出现在上空，随着火车发出的呼啸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轰隆！ 轰隆！ 李世民被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站定后热泪盈眶的望着从眼前开过的火车。 “杨晨，让他们停下来！朕要亲自上去！” 话音落下，杨晨点点头，然后接过一旁士兵递过来的两面小红旗，站在边上使劲的挥舞。 不一会，火车便渐渐停了下来。 李世民好奇的道：“这两个旗子是什么意思？” 杨晨把手里的小红旗摇了摇，道：“陛下，这是用来打暗号的，红色的旗子挥舞就表明让火车停下，我在火车头上装了反光镜，所以驾驶员是能看见的。” 反光镜？ 李世民不解的皱起眉头，视线落在小红旗上不久便又被拉到了火车上。 火车已经缓缓停住，李世民走到最后的车厢里，杨晨和秦琼毫不犹豫的跟上，房玄龄和杜如晦几人也没有停留就跟了上去。 最后的车厢正好是有位置的，李世民新奇的先看了一圈，然后走到尽头发现有一扇门，门打开后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另一节车厢。 李世民惊奇的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杨晨上前一步把对面的门也打开，于是另一节车厢内部环境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杜如晦惊呼道：“这是用来走人的！” 杨晨点头笑道：“不错，杜相说的对，这是用来接通两节车厢的，不过在火车行事途中穿越车厢是很危险的，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这么做。” 别说这个火车危险，就算是后世的火车也不安全，尤其是绿皮火车。车厢连接处是十分脆弱的，有人站在连接处的时候，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直接掉入火车下面，被碾死的大有人在，没死的也大多残废，在轮椅上一辈子都站不起来，这种消息在报纸上更是屡见不鲜。 所以杨晨没有把火车连接处设计的看起来很安全的样子，万一看起来安全，实际上却很容易出事怎么办，倒不如直接点，看起来就危险，那就不会有人去尝试了。 李世民又去了另一节车厢，这节车厢是用来装货物的，所以空荡荡也没什么好看，不一会李世民就又去了有座位的。 车厢内总共有十二排座位，每排可以坐六个人，算下来能容纳七十二个，但是座位却不是很宽，因为还要留着过道走人。 李世民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屁股底下是硬邦邦的，不是很舒服，但李世民坐下就没想再起来，不仅如此，还招呼杨晨他们也坐。 房玄龄等人早就等不及了，随意挑选了位置便坐下。 魏征正好选了个靠窗的，往外面看去甚至还能看见伸着脖子想看热闹的百姓。 所有人都十分新奇，坐在火车里面东张西望的。 杨晨心里有些好笑，见李世民还在东看看西瞧瞧，便建议的道：“陛下，不如咱们试试看坐火车是什么感觉？” 李世民看的正起劲，杨晨一提醒才想起来，光坐着有什么意思，要火车动起来才有意思啊！ “对！快让火车动起来！” 命令传下去没多久，大唐第一辆火车开始试运行，而坐在里面的则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在火车动起来的那一刻就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看着外面的风景飞驰而过，几十年没激动过的心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年轻时在战场上打了胜仗一样。 “居然一点都不摇晃！”长孙无忌一声惊呼，眼中更是满满的惊讶。 杨晨嘴角一抽。 这特么还不晃呢…… 要是刚吃过饭来的，都能直接被晃吐…… 不过一想起自己坐的马车，那摇晃程度跟火车比起来简直是老大级别的。 李世民从位置上站起来，身子有些晃，但是丝毫挡不住他的兴奋。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到哪里了？” 所有人都一同看向窗外，窗外是一亩亩的田地，还有大片的树林，再远处就是一排排的农舍。 秦琼仔细辨认了一番，道：“陛下，那边是林苑镇上，不过我们已经出林苑了。” “什么？这么快？”魏征刷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趴在窗户上使劲的瞧。 真的已经出镇了！ “这可比马车快多了！”房玄龄震惊到现在才稍稍回过神来。 杨晨无语的道：“房相，我这花了大工夫的火车怎么可能跟马车跑的一样快……” 房玄龄心情好，杨晨跟他顶嘴也没生气，甚至还附和道：“对对，你说的对，老夫这不是没见过嘛！哈哈哈！” 杜如晦摇摇晃晃的想从位置上站起来，但是又有些害怕，刚看完风景的李世民咧着嘴不客气的嘲笑道：“你这个老家伙年纪大了，还是坐着吧！” 闻言，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杜如晦不甘心，抓住扶手站起，硬是走了好几步才停下，这才露出笑意。 “陛下，这火车真是快如闪电啊！” 杨晨脑袋上立刻挂了黑线。 你仿佛在侮辱闪电…… 第700章 送他去见阎王 除了杨晨，所有人就像找到一个新鲜玩具一样，在火车上一直走来走去，不是看看这个，就是摸摸那个，后来索性排排坐开始欣赏起风景来。 李世民：“朕从未发现长安风景如此之美啊。” 秦琼：“陛下，已经出长安了。” 杜如晦：“老夫看见人了！” 房玄龄：“废话，咱们又不是往天上飞的！” 高士廉：“咦，那个是什么？” 长孙无忌瞟一眼：“太快了，没看清。” 杨晨：“……” 就在众人兴奋的时候，火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这可把大佬们吓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慢下来了？难道火车坏了？” 一听说火车坏了，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杨晨，一个个用眼神在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杨晨无奈的道：“没坏，是到地方了。” “到了？”秦琼是知道终点站的，听杨晨一说忙站起来向外张望，果然看到了枣庄镇的牌子。 “真的到了，陛下，咱们到枣庄镇了！” “枣庄镇？”李世民向外看去，发现不远处的确写着枣庄镇三个字，而那边的站台跟始发站是一模一样的。 与此同时，枣庄镇上还有许多百姓在看火车。 他们老早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顺着声音源头才发现是长安方向发出来的，所以一个个都拖家带口的好奇的来镇口张望。 火车缓慢前进了好一会才慢慢停下，李世民被簇拥着走到站台，看着周围格外陌生的环境，越发激动了。 “杨晨，这里距离长安有多远？” 杨晨挠了挠头，枣庄镇距离长安有多远他还真没打听过，不过…… “陛下，之前臣弟曾骑着马往枣庄镇来过，臣弟整整耗费了半天的时间。” “半天？！”李世民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再次看向火车，“那刚才我们过来花了多久时间？” 李世民虽然没计时过，但是还是感觉得到刚才他们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但是当秦琼说出‘一刻钟’的时候，李世民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 房玄龄更是惊得连说话都磕绊了。 “一、一刻钟，当真才花了一刻钟吗！” 秦琼再次肯定的道：“不错，就是一刻钟！” 其实秦琼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以前要耗费半天的时候，可是现在，居然只需要一刻钟！这是多么惊为天人的奇迹啊！ “好好好！” 李世民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便发现自己激动到除了说好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陛下，这是火车的初次实验，从目前来看，应该是成功的。”杨晨是所有人里最淡定的一个，确认完火车没有问题之后，就叫李世民他们再次上火车回去。 “火车还能原路返回？”长孙无忌惊奇的道。 杨晨虽然很无语，但是还是解释起来，“不错，火车其实是有两个火车头的。” “难怪那俩长头得那么像……”秦琼仿佛看破了什么大秘密。 杨晨：“……” 在百姓的瞩目下，李世民一行人又上了火车。 李世民已经坐过一趟，第二次坐的时候虽然还有些激动，但已经能冷静下来了。 “方才为什么有一段时间的速度变得缓慢？” 李世民问的问题居然这么有水准，杨晨直了直身子，道：“陛下，那是为了消耗惯性带来的动力，毕竟火车的身量太过庞大，想要在短时间内瞬间停止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缓冲时间。” 李世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接着又问出第二个问题。 “那火车速度这么快，万一有百姓不小心进入铁轨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的好！”杨晨竖了个大拇指，道，“要是有百姓闯入那就有生命危险了，所以陛下需要大力宣传，让百姓远离铁轨珍爱生命，当然，还有一部分人除外……” “谁？”房玄龄好奇的道。 杨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想自杀的人。” 李世民：“……” “火车的速度很快，要是真的有人闯入，就只能送他去见阎王了……”杨晨挠了挠头，继续给他们科普闯入铁轨的危险性。 “不如在铁轨附近加上围栏，防止百姓误入铁轨。”杜如晦认真的建议道。 李世民眼前一亮，“不错，这个主意好！” 几人又在火车上商讨了一番，或许是因为一起第一次坐火车的交情，这次商讨格外的融洽，以至于李世民都有些欣慰起来。 这么多年了，很少有机会君臣意见一致的商讨了，想起来还真有些怀念过去。 等聊得差不多了，火车也逐渐慢了下来，等李世民几人从火车上下来之后，李世民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火车，心满意足的道：“诸位爱卿都随朕进宫。” 吩咐完，李世民便率先上了轿撵，房玄龄几个目送李世民的轿撵离开，然后不顾长孙无忌幽怨的眼神，熟门熟路的上了他的马车。 秦琼和杨晨则留下吩咐士兵看守火车，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骑着马跟了上去，结果没一会就突然听到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秦琼反应最快，一下子就意识到前面出问题了，二话不说快马飞奔而去。 杨晨愣了一下，见秦琼火急火燎的往前赶，连连也冲了上去。 “陛下！小心！” 房玄龄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杨晨定睛一看差点被吓尿。 一群蒙面人手持武器从路边的林子里跳出来，这会正玩命的朝李世民杀去，李世民坐的轿撵此时已经被削顶了，地上还死了四个轿夫。 房玄龄杜如晦几个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其中魏征最年轻，也冲在最前面。 杨晨傻眼了，魏征这样冲上去完全就送人头的！ “翠花！” 话音落下，翠花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世民的脸已经绿了，打死他都想不到在长安附近居然会有人敢杀他！ 杨晨冲到李世民身边，见他满脸怒气但是毫发无伤，忙道：“陛下，你退后！” 翠花打起架来太血腥了，万一把李世民吓晕了怎么办？ 李世民却不领情，怒气冲冲的道：“朕不走！朕要亲手杀了他们！” “陛下！”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个急火攻心，死命拉着怒气值满满的李世民，怎么也不肯让他往前冲。 杨晨无奈，只得苦口婆心的道：“陛下，今日出宫出的急，您身边的守卫都没跟上来，对方人多势众，咱们还是躲远点吧。” 李世民听得眼角一顿猛抽，指着翠花的小身板，刚说了句‘就靠一个女人’，就看见翠花面无表情的把其中一个黑人一脖子扭断，咔嚓一声，还格外的响亮。 李世民傻眼了，嘴里的话也咽下去了，拉着李世民的其他几个人也傻眼了。 原本还想帮忙，扛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棍子的魏征更是暗戳戳的退了回来。 他还是别添乱了…… 第701章 李世民着火了（五章） 此刻李世民等人早就没了刚才的兴奋和激动，看着翠花像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般一手捏死一个黑衣人，已经傻眼了。 杨晨格外淡定的站着，之前翠花好几次都没能抓到潘灵蝉，以至于他都对翠花的能力产生怀疑了，但是从现在看来，翠花的战斗力还是在线的，不仅在线，还很特么牛哔！ 李世民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口水，视线紧紧黏在翠花身上。 “这人是你的暗卫吗？” 虾米？ 哦，暗卫啊。 “没错，翠花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做我的暗卫！” 刚说完，杨晨就感受到身边几人羡慕的眼神。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翠花能把对面的黑衣人全部扫清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有点熟悉。”房玄龄眉头紧锁，而后突然看到四周流出来一种液体，定睛一看后，顿时脸色大变，“这是酒！” 话音刚落，林子里瞬间扔出来许多的火把，嘭的一声，冲天的火光在四周燃起，一瞬间将他们全部包围，他们就像在一个火圈里，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杨晨傻眼了，原本攻击他们的黑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除了死在地上的人，火圈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火势蔓延的很快，火圈里的火也变得越来越旺，杨晨甚至觉得自己的眉毛都要被火燎了。 “陛下！他们想烧死我们！”杜如晦惊恐万分，打死他也想不到，在距离长安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人敢对他们行凶！ 可恨的是，他们今天是入宫议事，所以没有一个人是带着暗卫出门的，包括李世民出宫也是如此。 如果今天活着出去了，以后就算上茅房拉屎也要带着人！ 李世民的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把他体内的暴怒因子激发出来，一把甩开推开挡在他跟前的魏征，李世民怒目圆瞪，呼吸急促的喊道：“慌什么！朕就不信朕是一把火能烧死的！” 忽然一阵风刮来，火苗开始肆意倾斜，等风停之后，路边的林子也被火点着了！ 杨晨骂了一句，正想着该怎么办，就听得长孙无忌道：“陛下，火势如此之大，必定会有百姓上报官府，陛下不会有事的！” “等长安的人过来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房玄龄又急又怒，见李世民捡起地上的棍子朝火圈边缘走去，吓得连连扑上去。 “陛下，不可啊！” 杜如晦同样急道：“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琼突然道：“你们发现没有，这是官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路过。” 闻言，杨晨猛地心头一紧，立刻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官道应该是人流最多的地方，更何况这是长安的官道，没人路过这怎么可能！ 气氛明显不对，杨晨正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李世民却依旧绕开拦着他的人拎着棍子准备闯出去了。 要是换了别的时候，杨晨肯定能给李世民竖个大拇指，但是现在…… 大哥你就别闹了！ “对了！”杨晨一拍脑门，看向站立不动的翠花，“翠花，你快带着陛下离开这里！” 翠花功夫那么高，带人跳出火圈应该不成问题？ 话音落下，翠花机械的一转头，目标索性李世民，接着身形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正拎着棍子准备杀出重围，突然感觉领口一紧，刚扭头看见翠花，下一刻就被翠花拎了起来。 哐当！ 李世民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而翠花已经拎着李世民飞速的穿过了火圈。 原本围在李世民身边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已经傻了。 刚刚他们看到了什么，好像陛下被拎着冲出去。 陛下没着火吧…… 杨晨脑子里也是这个想法，他原本以为翠花是会跳出去的，但是没想到她这么耿直…… 翠花你自己不怕火，李世民他不一样啊！ 事实证明，被拎出去的李世民的确不一样。 等他感觉自己喉咙口的桎梏消失时，就发现下半身灼热的难受，低头一看。 “朕特么着火了！” 翠花站在边上，淡定的看了眼李世民，然后再次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听见李世民的叫喊声，杨晨脑门一紧，顿时觉得头大。 其他四人更是吓得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隔着火圈玩命的喊。 “陛下，您没事吧？” “陛下！” “陛下，你说句话啊！” 李世民在地上滚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把火给灭了，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 “朕没事！” 得到李世民的回话，杨晨刚松了口气，就发现林子里的火势越来越大，而他们站着的火圈也在逐渐缩小，再不出去，他就要跟这几个大佬同年同月死了！ 一想到这个，杨晨立刻扯着嗓子喊道：“翠花，进来救我！” 话音落下，翠花这个没有感情的救人机器再次出动，刷的一下出现在杨晨面前，刷的一下消失在房玄龄他们面前。 杨晨运气比李世民好，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火星子，直接当着李世民的面狠狠松了一口气。 浑身上下沾满灰尘的李世民表示十分的不爽。 “杨晨，还有我们呢！” 房玄龄一嗓子把杨晨喊回了现实，连连道：“对对对，翠花，你快去救人！” 翠花得到命令就直接冲进了火海，这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分别拎着两个人，一个房玄龄一个高士廉，而后翠花再一次冲进去，把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救了出来，最后是被呛得快受不了的秦琼。 “不好，火势太大，得赶紧去长安通知武侯铺，否则整个林子都要被点着，万一烧进长安就完了！”杜如晦面露急色，转而看向杨晨，“我们得赶快回去！” 可等他们准备去找马车和马匹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黑衣人居然把他们的马统统带走了，路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李世民气得怒火攻心，眼前一阵阵发黑，要是那群黑衣人现在在他眼前，他一定会一个个亲手杀了他们！ 正当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逐渐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难道是那群黑衣人又回来了？”长孙无忌惊慌失措的道。 李世民骂道：“回来朕就亲手宰了他们！” 杨晨：“……翠花，保持警戒！” 翠花立刻摆出攻击姿势，面无表情的站在最前面。 不一会，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一道声音响起。 “快！就在这里！” 杨晨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谁，正想着，身后的李世民突然冲了出去。 “朕要亲手宰你们！” “卧槽！” “等一下啊！” 嘭！ “治儿！你脑袋没事吧！”李世民凄厉的叫声传来。 杨晨：“……” 对嘛，这声音不就是李治嘛…… 第702章 惹眼的驴车 李治的脑袋被李世民敲了一个大包，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还要分出神来安慰李世民没事，结果杨晨伸手一摸，哦吼，好大一个包。 李治明显是被痛的受不了了，眼角都挂上了晶莹的眼泪，看的人格外想笑。 “快！先救火！” 一群人围着李治的时候，房玄龄率先反应过来。 李治过来的时候带了好些人，手里也拿着水桶之类，听到房玄龄的命令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去救火。 “不行，得赶紧去通知武侯过来救火，否则待会风一吹，整个林子都要保不住，弄不好边上的百姓也要遭殃！”杜如晦急的焦头烂额，左看右看也没找到交通工具。 “父皇，儿臣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应该马上就过来了。”李治揉着脑袋站起来，又对杨晨道，“师父，小武和李老二一起去的，大概再过一会就能来了。” 杨晨好奇道：“你们怎么会在附近？” “火器营传来消息说火车上路了，所以我们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这里着火了，所以就兵分两路，我找附近百姓来救火，小武他们去长安。” “原来如此。” 这时百姓们已经从林子里退了出来，现在火势并不大，但是百姓救援条件很差，一桶桶的水倒下去根本比不上火苗窜起来的速度，以至于水桶都倒光了也不见火小下去。 “陛下，还请先行离开这里。”眼看火势得不到遏制，而李世民还没有主动要走的意思，长孙无忌等不住了，开口想让李世民先回去再说。 李世民在被黑衣人气晕之后也冷静下来了，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但是…… “父皇，不如先去师父府上歇息吧？”李治突然看到李世民被烧毁的衣角，顿时脸色大变，“父皇，您受伤了？” 经过李治这一说，李世民突然感觉到自己腿上火辣辣的疼，低头掀开衣袍一看，小腿上的腿毛都被烧没了，皮也被烫掉了一块。 “陛下你受伤了，得赶紧医治才行！” “不如陛下先去臣弟府上歇息？臣弟派人去卫生所叫大夫过来。”杨晨建议道。 李世民点点头，说了声好。 毕竟杨家比长安近了不少，而且他腿上也疼的越来越厉害。 李世民被烧伤就不能随意乱动了，但是如果要等长安来人再送他们回去的话时间又太久，思来想去，杨晨道：“翠花，你背着陛下先回去。” 翠花立刻上前一步，作势要去背李世民。 这可把李世民吓了一大跳。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叫一个女人背，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不用！朕自己走回去！” “可是这里有点远啊。”杨晨皱着眉头。 李世民异常坚定的再次拒绝，并且表示如果让翠花背他，他宁愿自己一只脚跳回去！ 这下杨晨没辙了，李世民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在场可没人背的动，但是李世民的顾虑也有道理……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见他们为难，其中一个跟着来救火的百姓弱弱的道：“我家里有一辆驴车，要是各位大人不介意……” 杨晨立刻道：“不介意不介意！”说着还往那人手里塞了一锭好银，收了银子，那人立刻就跑回去赶驴车了，没一会就又折了回来。 看着眼前的驴车，李世民内心一万个拒绝，但是…… “陛下，您要是不上就没法子了，虽然是个驴板车，但是总比没有好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想他堂堂李世民，大唐皇帝，活了小半辈子居然要坐驴车…… 还是在自己大臣面前…… “父皇，要不您还是上吧？” 哦，还有我儿子面前…… 李世民对那辆散发着异味的驴车一点好感也没有，但是条件不允许他挑三拣四，于是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李世民一屁股坐在了板车上面。 杨晨上前接过驴的缰绳，回头看了眼坐在板车上的李世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长得武威霸气，穿的尊贵得体，但是却坐在一辆破板车上，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了，就连李治都不忍心看下去。 李世民被火辣辣的眼神打量着，最后想了个好办法。 “你们几个走路多累，跟朕一起坐驴车吧。” “……” “怎么？嫌跟朕一起坐驴车丢脸？”李世民眉毛一挑，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不不不，陛下，这个，臣只是觉得驴车地方不大，而且这驴一看就没什么力气，要是咱们几个都上了，岂不是走不动道儿了？” 长孙无忌的话刚说完，驴车主人便热情的辟谣：“不会滴不会滴，这个驴子劲可大了！我每次赶货用滴都是这个驴车！” “……” 李世民唇角一勾，道：“怎么样？还上不上来？” “……” 在李世民赤裸裸的威胁下，卑微的大臣默默的爬上了驴车。 杨晨这会格外庆幸自己是牵驴的那个，否则他也要去坐驴车了！ 在几个大臣都坐上驴车之后，李世民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甚至还有种小骄傲。 杨晨都不忍心回头，跟李治打了声招呼就牵着驴走了。 驴脖子上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板车还一晃一晃的，不过好在官道是水泥浇筑的，走起来也快很多。 李世民几个坐在驴车上，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是晃着晃着，突然发现还挺不错的。 就是味道难闻了点。 杨晨兢兢业业的牵着驴，偶尔有几个路过的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满是震惊。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一个个穿的跟官老爷似的，结果坐驴车！” “难道是什么新潮流不成？” 两个踩着自行车路过的路人如是说到。 驴车上的几个人脸黑了又黑，杨晨虽然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但是他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像是拉了一车猪肉进城去卖…… 铃铛响了一路，好不容易总算到杨家了。 吩咐了刘谦去找卫生所的大夫过来，杨晨就带着李世民往客房去了。 第703章 朕要你有什么用 李世民的确被烧伤了，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就的腿毛被烧掉了一大块，短时间内应该没有腿毛的困扰了。 其他几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根毛都没焦，这就让李世民格外气愤了。 凭毛啊！ 接收到李世民明显的怨念的眼神，魏征给自己想了个法子，站出来表示自己要去帮李治指挥灭火。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去去去！” 魏征立刻麻溜的滚了，出门就问福伯要了一匹马，走的时候还瞥了眼停在杨家门口的驴车，嫌弃的不行。 见魏征走了，房玄龄道：“陛下，今日之事来的突然，臣还需派人去调查清楚，否则要是晚了，背后之人恐要逃脱了。” 李世民用一个看透一切的眼神看了房玄龄一眼，然后幽幽的道：“去吧。” 房玄龄后背已经僵住了，一听见李世民放人立刻就出去了。 “陛下，臣去帮帮房相吧。”长孙无忌一身正气的道。 李世民哼了一声，道：“去吧。” “那个，唐国公啊，你家厨房在哪，我去给陛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杜如晦挤眉弄眼的看着杨晨。 杨晨灵光一闪，连连道：“杜相跟我来！我带你去！” “好好好！” 俩人才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李世民阴恻恻的声音。 “你们想走？” “陛下，没有的事，这不是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嘛，陛下辛苦这么久了，肯定要好好补补才对。”杨晨笑的格外狡黠。 “不必了，朕不饿！” 话音落下，门外便进来唐玄奘。 唐玄奘一听说李世民受伤，就急忙带着卫生所几个大夫赶了过来。 “陛下，您如何了？” 李世民先是说了句没事，然后把袍子一撩，露出一块烫伤的皮来，吓得唐玄奘脸色都变了。 “快，快给陛下看看！”杨晨把几个大夫往里头一塞，然后抓住杜如晦就出去了。 “秦琼他们呢？” 杨晨道：“没出来呢，还在里面，走走走别管他们了，咱们去喝口茶压压惊。” …… 李世民的伤不是很严重，上了点药膏开了个方子就算完事了。但是李治那边的事情就有些麻烦。 武侯急急忙忙出来救火，但是因为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等火全部扑灭的时候才发现林子已经被烧了小半个了，而且还有不少火星散落，秋天干燥，要是不把所有的火星扑灭，林子就有再次着火的危险，所以在灭火之后李治就带着人在林子一寸一寸的查。 魏征和后赶到的房玄龄则派了人去把黑衣人的尸首收敛起来，然后开始着手调查背后之人。 房玄龄为了方便探查真相，手腕熟练的封锁了消息，一大批的秘谍开始在长安附近活动，李世民从杨家回宫后便在后宫养伤，一边等着房玄龄给他送消息，一边自己也没闲着，也放了手下的暗探出去。 除却房玄龄和李世民，其他消息网的人也同样开始行动。 杨晨更是不会放过，这次李世民在官道上被人明目张胆的截杀，虽然人没事，但是事很大。 居然有一股力量可以在长安附近对皇帝下手，要是不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晨连觉都睡不着。 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李世民，那下次呢，说不定就是他了。 而且指不定这次目标也不是李世民，毕竟当时那么多人在一起呢，对方想要下手却挑不到单个人，所以索性一起下手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晨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公爷，我查到那帮人连夜撤出了长安，已经往北走了。” “北？还有呢？” 小剑为难的道：“别的就没查出来了，不过我们的人在调查的过程中遇到了好些其他势力的人，看样子也是来查这件事的。” 杨晨点点头，道：“正常，不过你说他们往北边是去哪？会是卢家的人吗？” 小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晨没查出来究竟是谁搞的鬼，但是李世民很快就知道了，而且还让人传杨晨进宫。 李世民查到线索却叫杨晨进宫，杨晨很懵逼，你查到人直接差人抓起来不就好了，做什么找他？ 杨晨一脑袋疑问的进了皇宫，刚见到李世民还没吭声呢，就听得李世民怒气冲冲的骂道：“杨晨，朕要你有什么用！”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杨晨更傻眼了。 要他有什么用？ 你特么废话，没他大唐能有今天吗！ 杨晨的脑回路明显没有跟李世民在一条线上，李世民骂完之后也反应过来了，但是又气得不想说话，使了个眼神给黄玉，黄玉鸭梨山大的站了出来。 “唐国公，是上回陛下遇刺的事情。” 杨晨心情很不爽，黑着脸道：“我知道啊，还是我用驴车把陛下拉回去的呢。” 李世民：“……” “朕说的不是这个！”李世民抓起桌上的一份奏折，道，“你看看这个。” 黄玉连连将奏折递到杨晨手里。 杨晨半信半疑的打开一看，脸色都变了。 上回行刺李世民的是突厥人，而且还有人跟他们勾结，而勾结的人，居然是李泰！ 杨晨打死也想不到会是李泰，但是奏折上写着的那两个大字真的是李泰。 李泰不是在挑粪吗！ 杨晨震惊的抬起头，道：“陛下，这份折子没写错吧？” 不说杨晨不敢相信，李世民刚看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 他的儿子居然勾结外敌要来杀他！ 越想越气，李世民抓起桌上的镇纸往地上狠狠一砸，怒道：“不孝子！” 镇纸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响声，随后便飞到了角落里，杨晨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两步，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拿起折子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 “陛下，这消息是房相送来的吗？该不会搞错了吧？” 李泰的确是有心思跟李承乾争太子之位，但是跟突厥人勾结是通敌卖国的，他犯得着吗？ 就在这时，门外太监匆匆走入大殿内，头也不敢抬的道：“陛下，房相在外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陛下。” 李世民一动不动的呼出长气，沉声道：“让他进来。” 杨晨拿着折子的手一紧。 房玄龄这个时候才来见李世民，八成就是来报消息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李泰勾结突厥人的事情，就是李世民自己查出来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基本上就是没跑了。 想到这个，杨晨眉毛皱在了一起，头也隐隐痛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玄龄进来了，一进来便道：“陛下，臣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房玄龄道：“说。” 第704章 找到人了 房玄龄开始有些忌讳杨晨在，但是看李世民的意思明显是不打算让杨晨避开的，心下有些纠结。 “房相，你可是来报上次陛下遇刺的事情的？” 房玄龄心说你猜到了还不赶紧避嫌！ 但是杨晨非但没避嫌，还把李世民给他的折子塞到房玄龄手里，道：“房相的消息可是跟这个一样？” 房玄龄将信将疑的将折子打开一看，惊恐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陛下，您已经知道了？”房玄龄转向李世民。 在房玄龄面前，李世民的怒气下意识的就会压制下去，剥去刚才暴躁的模样，他又变成了一贯冷静镇定的皇上。 “李泰的事情你们暂时不要声张，杨晨，你先把他看住，不要再让他有所行动，至于突厥那边……”李世民的眼神暗了暗，眼底略过一道杀机，“等卢家的事情了了，朕便亲自出征突厥！” 房玄龄和杨晨不由得对视一眼。 “陛下，魏王殿下那边臣弟需要做到什么程度，能把他关起来吗？” 房玄龄：“……” “可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你最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房玄龄：“……” 居然还答应了…… 杨晨应了声是，又看了眼房玄龄，便准备走了。 这趟浑水太浑了，他还是早点走为妙。 从皇宫出来后，杨晨先去了趟归云酒馆，里头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正准备回去，刚好撞上来送货的小徐。 “杨公爷，您怎么来了？是来视察的吗？” 小徐脸上挂着笑，喜气洋洋的。 自从跟杨晨合作卖酒之后，高句丽的行货商就不出去跑巷子了，而是帮着制酒卖酒，最多也就挑着其他小货物出去卖卖，但是大头还是在酒这里，因为既不用出去跑巷子，赚的还比之前的多。 “小徐啊，我就路过过来看看，对了，好久没听到高老板的消息了，他人呢？” 小徐笑着道：“老板回去了，得过个把月才回来呢！” “是回去采买了吗？” 小徐点头如捣蒜，连连说是。 杨晨又跟他闲聊了几句，这才回了杨家。 一回去，杨晨就让刘谦去找李泰过来，结果刘谦在杨家附近转悠了大半天才在田里找到了李泰。 杨晨等到李泰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一炷香了，这让他很是不解。 “李泰，你这是去哪了啊？找你这么久才来？” 李泰道：“就去附近溜达了一下，没想到师父你找我啊。” 杨晨哦了一声，又道：“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就……挑粪啊。”李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是咬着牙的。 一想到自己被忽悠着挑了好久的粪，李泰就恨不得把杨晨扔到茅坑里去！ 杨晨眉毛一挑，从椅子上站起来，围着李泰看了两圈，摸着下巴道：“不错，为师看你还是有点天赋的，不过接下来你就不用挑粪了，为师有一个更好的法子能帮助你。” “什么法子啊？” “闭关！” “……” 李泰的后槽牙磨了磨，立刻就意识到杨晨的意图，但是仔细一想又害怕起来。 难不成杨晨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所以想找个借口把他关起来吗？ “师父，我看还是不用了，我还是继续挑粪吧，我感觉我还没把握到挑粪的精髓，要是这么快就半途而废了，那岂不是辜负了之前的一番努力？” 见李泰把挑粪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杨晨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有这份心，为师很欣慰，但是为师比你自己更知道什么是适合你的，就这样吧，你去闭关个几十天吧。” “几十天？！”李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脸的不敢相信。 杨晨扭过头不去看他，对刘谦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刘谦抱拳，一脸严肃的道：“公爷！你放心！” 李泰看着刘谦的样子就觉得牙花子疼，想跟杨晨说自己不想闭关，但是一扭脸就发现杨晨已经不见了，就剩下个刘谦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刘谦面上恭敬的道：“魏王殿下，请这边走。” 李泰一点都不想走，脚下跟打了钉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谦眯了眯眼睛，道：“魏王殿下是要我抱吗？” 李泰嘴角一抽，脸色也暗了下来了，深呼吸后才重重的道：“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见他服软，刘谦嘿嘿一笑，然后走在前头带路。 …… 虽然李泰被关起来了，但是杨晨心里还是很不安，直到李承乾上门给他送了个好消息过来，心头的烦躁才算被喜悦代替。 李承乾亲自带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孙思邈，一个是公输頔。 公输頔是被扶着下马车的，下了马车就立刻被扶着坐下休息。跟公输頔相比，孙思邈的精神头很不错。 杨晨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站在门口跟李承乾说话，还有一个老头则神情恹恹的坐在椅子上。 一看到杨晨进来，李承乾立刻迎了上去。 “师父，你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李承乾指向孙思邈和公输頔，道，“这位是孙老先生，这位是公输先生。” 杨晨忙恭敬的行了礼。 “久闻二位老先生的大名，杨晨今日得见不胜荣幸，对了公输先生，晚辈已经找人去请公输小姐了，待会应该就到了。” 听到公输月的名字，公输頔才悠悠的看了过来。 “你便是拿了我墨家巨子印的小子？” “额……” 一上来就兴师问罪，杨晨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后，脸上便挂了笑意。 “公输先生，这不是我拿的，是公输小姐给我的。” 公输頔将信将疑的看了他几眼，最后闭上眼睛休息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不过好在杨晨根本不介意，毕竟公输月那个臭脾气他可是早就领教过的，作为她的亲爷爷，这种脾气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杨晨没有生气，甚至脸上笑意也没减弱半分，孙思邈站在边上不说话，但是看杨晨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欣赏。 “孙老先生舟车劳顿，一定是累了，不如在我府上歇息吧？” “不不不，老朽可不累，老朽不喜欢说话拐外抹角，不如就直说了吧。老朽此次陪同老友过来，便是听说杨公爷会一手起死回生的妙术？不知可是真的？” 第705章 世外高人的气质 杨晨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心里也早就打好腹稿。 “不瞒孙老先生，晚辈的确会些医术，但是跟孙老先生相比，晚辈还是差了许多，不过孙老先生若是感兴趣，可以去卫生所走一遭。” “卫生所？那是什么地方？”孙思邈瞪大了双眼，他活到头发都白了，走南闯北什么都见了，唯独没听说过卫生所这个地方。 “那是晚辈设立的一处医馆，现在是唐大师在主持日常事务。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经营，卫生所在长安也算小有名气，周边百姓但凡有个病痛也会去卫生所看病，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也多，想来孙老先生是会感兴趣的。” 杨晨说了一大堆，孙思邈果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当下追问道：“可有你那手起死回生的妙术？” 杨晨微微颔首，笑着道：“有的，卫生所的所有大夫都学习过，不过孙老先生若是想见见，那还得有缘遇上这样的病人才行。” “好好好！老朽要去看看，快带老朽去看！”说着孙思邈就拉着杨晨要往外走。 见他说风就是雨，杨晨想拉住他，结果发现这个小老头劲比他还大。 李承乾傻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跟了上去。 “孙老先生，您是现在要去吗？不如用过饭再去？” 孙思邈怔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在别人家呢，讪讪松开杨晨的手，笑出声道：“老朽自在惯了，杨公爷别在意啊！” 杨晨忙摆手。 “怎么会，不在意的不在意的！” 三个人正说着话，公输月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孙老前辈？您怎么也在啊？”公输月原本是急着去见自己爷爷的，但是路过杨晨他们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眼熟的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孙思邈。 “哎哟，小丫头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对对对，你肯定在的嘛，否则你爷爷也不会过来你。” 公输月难得的笑起来，跟孙思邈一边说话一边往正厅走去。 杨晨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有背景的人都是在一起玩的。” 李承乾：“……” 师父，你自己也有背景的好嘛？这种羡慕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公输月和公输頔爷俩一见面就激动到不行，这种亲人在外相见的场景倒是公众化许多。 “不知道公输先生的伤怎么样了？”杨晨开口道。 孙思邈一提起这个心情就沉重起来，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叹了口气道：“公输兄的伤势一直在反复，老朽想了很多法子可是却一直没有治好，外伤容易，内伤难调，恐怕是要好好养个几年了。” 杨晨听得眉头皱起，公输頔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能受这么重的伤？就连孙思邈都有些无力，他一把年纪还真能折腾…… 闻言，公输月也高兴不起来了，上下看着公输頔，追问道：“爷爷，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受伤？” 公输頔见到自己的孙女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安慰道：“爷爷没事，只不过不小心遇到几个祸乱乡里的流氓，所以才受了点小伤。” 公输月虽然不信，但是见自家爷爷不想让她担心，便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 杨家来了两个重量级人物，杨晨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们，但是孙思邈和公输頔却没这个意思。一个关上门要养伤，另一个则时刻准备着杨晨带他去卫生所，对于吃什么的，两个人没有一个在乎。 杨晨无奈，只能随着他们去，但是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孙老先生，要不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你去？”杨晨苦着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孙思邈这颗迫切想要学习的心。 孙思邈看了眼已经擦黑的天，心里有些遗憾。 杨晨哭笑不得的道：“孙老先生您放心，卫生所明天不会倒闭的，我保证你去的时候能看见！” 李承乾：“……” 孙思邈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就悠哉哉的回去休息了。 杨晨算是感受到世外高人的气质了，跟电视里说的差不多，这些有些本事的高人都是脾气古怪的，不过孙思邈脾气虽然不是很正常，但是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起码，比公输頔肯定好相处！ 李承乾把人送来之后便回去了，走的时候支支吾吾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看杨晨淡定的脸，就什么话都没说的回去了。 杨晨心里觉得李承乾大概是知道了李泰的事情，毕竟这事李世民能查出来，房玄龄能查出来，长孙无忌就更加能查出来，长孙无忌知道了，那定然是会告诉李承乾的。 这件事虽然被李世民暂时压下来了，但是只要想做文章，还是很容易的。 看着李承乾上了马车，杨晨隐隐能察觉到一阵朝堂风波即将来临。 目送着马车离了林苑驿，杨晨转身回了房间。此刻天上已经全黑了，阴沉沉的还带着下雨的趋势，就像现在的长安，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涌不断。 第二天一大早，孙思邈就起了个大早，冲到杨晨的门口拍的震天响，结果只把刘谦拍出来了。 “孙老先生，我家公爷进宫去了，您有事？” …… 杨晨今天早早的就到了朱雀门外，跟侍卫一道站在门口，看着大臣们一个个都进去了，他还是站着没动。 直到李承乾出现，杨晨才眼前一亮。 “承乾！李治人呢？” 李承乾站定，四处看了看，道：“没看见啊，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 “那小子我早上就没找到他，还以为他早来了呢！”杨晨想起自己一大早去李治，结果里头空荡荡的，害的他只能一个人来了。 “父皇今日要嘉奖，皇弟应该不会贪玩出去的，想来可能是有事了。” 李承乾正说着，突然就看到不远处一匹马朝这里狂奔而来，而马背上，正是李治！ 不过再仔细看看，李治后面还坐着一个小武，俩人皆面目惊恐的喊着什么。 杨晨吓得眼睛瞪得老大，虽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他们那匹马明显是在发疯！ “快！快把马拦下！” 声音落下，朱雀门外的侍卫立刻围了上去，其中一个拿着长枪准备去刺。 李治大喊一声住手，然后把在自己身后大叫的小武朝杨晨扔了过去。 杨晨卧槽了一声，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小武，想也不想伸手去接。 “哎哟！我的腰啊……” “皇弟！你快下来！” 第706章 赏还是不赏 小武形象不佳的坐在杨晨的肚子上，已经吓傻了，杨晨则痛的脸色都变成茄子色，边上几个大臣看见了连连过来扶他。 “呀！师父！你没事吧！” 小武回神后麻溜的从杨晨身上爬下来。 “师父……” 杨晨站稳身子后刚说了句没事，就听得一声嘶鸣的马叫声，众人齐齐抬头看起，正好看见李治从马上跳下来，那匹马则被一旁的侍卫用绊马索绊倒在地。 李承乾差点被吓死，看见李治没事才松了口气。 摔在地上的马已经安静下来，李治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显然有些后怕。 杨晨看向小武，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在搞什么？这马又怎么了？” 小武像做错事的孩子，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才道：“师父是我不好……我早上偷了家里的马出去骑，然后不小心马发狂了。” 杨晨一愣，看了眼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马。 好像真的是他家里的…… “那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李治正好走过来，见小武把头都快低到地下去了，老老实实的道：“我听见外面有小武的叫声就出去了，原本想帮她的，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马的战斗力都比你强？” 李承乾：“……” 这么直接不好吧…… 李治的脸涨得更红了，跟小武一样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周边官员见状，纷纷出言调和，杨晨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便借着坡下来，不过小武偷马这事还是要给她立个规矩的，否则这丫头仗着自己古灵精怪，往后少不得又要惹事。 “小武，你知道错了吗？” 小武哪敢不应，点头如捣蒜，一脸虔诚的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去反省！” 话音落下，小武一溜烟就跑了，杨晨张张嘴想叫住她，结果她早就跑的老远。 “这个丫头片子，跑的倒挺快！” 李承乾笑了笑，看向李治，隐隐有些担忧。 “皇弟，你身上没有伤吧？” 李治摇摇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来，扯了扯李承乾的袖子，“太子哥哥，咱们赶紧进去吧，时辰不早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要上早朝，连连互相招呼着快步朝宫中走去。 杨晨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李治忙把脖子往后一缩。 “走吧。” …… 今日早朝众人心知肚明，那就是陛下是来褒奖杨晨他们的。 火车成功出世，并且李世民还亲自试验了一番，除却半路遇刺的事情没人查到，其他的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少人都在心里猜测，这回陛下会给杨晨什么赏呢？ 上回随手一赏便是一个天大的诺言，那这一次还能赏出什么来。 杨晨走在宫道上，大臣们又是羡慕又是嫉恨，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偏偏他们就摊不上呢！ 今日含元殿格外的金碧辉煌些，杨晨抬头看了眼高高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大梁，冷不丁想到皇宫角落里那座被机关枪扫荡过的宫殿，继而又想到程咬金出兵范阳镇压卢氏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有点走神，直到一股力量从身后碰撞过来，才回了神。 “老夫方才走的急了些，莫怪啊。”高士廉发现自己撞了杨晨，温和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走了。 正好这个时候李世民到了，杨晨撇撇嘴回去站定。 李世民现在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差不多，想到自己坐火车就很高兴，但是免不了又想到自己被人在长安官道截杀，然后又想到自己亲儿子跟突厥那帮龟孙子里应外合，顿时又气得肝疼，一张脸也跟着扭曲起来。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皇帝陛下跟玩变脸似的，一次比一次黑，等李世民屁股沾到龙椅之后，已经黑的跟砚台一样了。 杨晨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等到李世民点到他名字，才恭恭敬敬的站了出来。 “杨晨，你督造火车有功，朕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赏你，不如你自己说说吧。” 李世民耿直程度惊得杨晨都呆住了。 不光杨晨，满殿的大臣在意识到李世民这句话的意思后都惊呆了。 “陛下，您要不再想想？”杨晨颇为小心的提示他。 李世民深呼出一口浊气，道：“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闻言，杨晨认真思考了一下，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特别想要什么，于是道：“臣弟没什么想要的。” 话音落下，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世民半天没有说话，杨晨弯着腰着实有些累，边上站着的几个大臣皆瞪圆了眼睛。 陛下如今居然已经到了让杨晨随便提条件的地步，要是再如此下去，哪天头一昏指不定就把皇位也让出去了！ 高士廉突然觉得自己太蠢了，他之前居然会觉得长孙无忌放任杨晨势力增大是件好事，好个屁！ 到时候被人家踩在头顶上，别说他高家，如日中天的长孙家也要被压下去！ 不单单是高士廉，长孙无忌现在也有些后怕起来。 虽说他是太子身后的人，但是太子如今跟杨晨的关系也很好，甚至有时候还很听杨晨的话，要是以后太子真的登基，以杨晨的势力影响来看，想要剥夺他长孙家在大唐的地位简直是轻而易举。 养虎为患啊！ 李世民沉默的时候，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转动起来，杨晨静静的站在一旁，眉头也堆得老高。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原本应该是大赏的，可如今诡异的有点像秋后处斩，杨晨心里掂量着李世民的用意，正好瞥了眼一旁的杜如晦。 杜如晦见他终于看自己，来不及松一口气便急着给他使眼色。 杨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当下心跳加速，忙出声道：“陛下，臣弟想明白了，臣弟为大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陛下的赏赐臣弟已经有很多了，这次臣弟不愿再受赏，还请陛下成全！” 在杨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李世民的眼皮子才终于动了起来。 他都特么装这么久了，这个二愣子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要赏？要是这样的话，天下百姓岂不是会认为朕赏罚不明？” 第707章 事从天上来 杨晨抬头看了眼为难的李世民，为了自己的往后能过个安生日子，继续道：“陛下，臣弟真的不需要赏赐，若是陛下当真要赏，不如就赏臣弟两道平安符吧，正好臣弟家里两个夫人怀有身孕，可以拿来保平安。” “这样会不会太轻了点？” “不会不会，陛下赏的平安符重如泰山！臣弟拿回家一定会好好保存！” 李世民继续为难的道：“这样……” “陛下！真的不会！臣弟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两道平安符，还请陛下允准！”杨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腰。 李世民你够了，这都你来我往快三回了，差不多得了！ 见状，李世民这才算是‘为难’的同意了，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陛下好像笑的有点开心。 杨晨领了个不痛不痒的赏，看起来好像李世民亏待了他，实际上双方都是满意的。 一个没有了枪打出头鸟的担忧，一个不必担心厚赏之下的隐患，再有就是长孙无忌等人，也狠狠松了口气。 杨晨的赏赐结束了，李世民就来了兴致，招呼黄玉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宣读，自己则挺直了腰板坐在龙椅上。 火车研究这件事涉及了很多人，除却研究人员每人得到金银珠宝的厚赏之外，程处亮等不在长安的人李世民也没忘记赏赐，但得到最大厚赏的莫过于李治。 因为参加督造和火车核心部分研究，李治直接从一个皇子晋封为晋王，与魏王李泰平起平坐。 消息一出，大臣们纷纷上前来恭贺，李治被人围的团团转，等回过神后大殿之上早就没了杨晨的身影。 而此刻，杨晨正和杜如晦往宫外走去。 “多亏了杜相的提醒，否则我日后恐怕要有很多麻烦了。”杨晨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上回李世民的一个承诺已经闹得长安百官沸沸扬扬，这次要是再来一个更惊为天人的赏赐，那他头上这颗脑袋恐怕就真的是随时都能掉了。 杜如晦却没杨晨这么乐观，虽然杨晨没有得到赏赐，但是他的功劳是实打实的放在那里。 “你还是要当心些，这段日子最好不要再出风头，你想想，这几个月以来长安哪还有人能盖过你去？想想当初的长孙府，那才是炙手可热，可如今提起长孙家的还有几人，就连陛下有时候都忘了。”杜如晦轻抚着胡须，经历过战乱与和平，眸子里沧桑的阅历让他强烈的感知到杨晨的前途坎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懂得。”杨晨敛眉沉思，眼看快要走到宫外，便刻意慢下脚步，道，“杜相，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做？” 杜如晦沉声道：“还是那句话，不要再出风头了，要是老夫没有猜错，这段时间必定会有麻烦找你上，别以为老夫在危言耸听啊。” 杨晨连连摆手，道：“不会，杜相洞若观火，再者我心里也有数。” 从他献出机关枪，到周言敬白衣入朝，再到今日火车出世，有人眼红他不假，但是官场上，总是忌惮多一点。 而且又有李泰勾结突厥人这事在里面掺和，杨晨越来越觉得长安的水变得浑浊起来。 他现在甚至有些说不准，当初李承乾离开杨家再入东宫，究竟是好是坏了。 杜如晦跟他叮嘱了两句后就回去了，杨晨站在宫门口想了一会，便也上马车回了杨家。 刚下马车，杨晨就撞到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的章蒙。 “校长。” “你拿着书去哪？” 章蒙手里揣了几本泛黄的典籍，见杨晨看着这几本书，便从怀里掏出来，道：“是言敬那边要这几本书，让人回来找，正好我有空，便想着给他送去。” “国报司现在不是还在整修吗？怎么，这么快就营业了？”杨晨吃惊的道。 “这个学生也不大清楚，不过言敬言明要找的这几本书都与历朝圈地有关。”章蒙把书打开，递到杨晨跟前，猜测道，“学生觉得可能是跟长孙卓圈地一事……” “长孙卓圈地？”杨晨一把抓住章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章蒙似乎被杨晨吓了一跳，忙道：“是原先治皇子不小心说出来的，学生这才知道的。” 杨晨这才松开手，又瞟了眼他手上的书籍，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还是别去了，等我把言敬叫回来问清楚再说，长孙家涉及圈地一事可不是小事，现在陛下正在前朝对五姓七宗下手，对这些有背景的世家忌惮的很，这个风头还是要避一下。” 想起来杜如晦说的话，杨晨便马不停蹄的让去把周言敬找回来，自己则叫上章蒙进了屋子。 章蒙愣了愣，但杨晨不让他拿书过去，也就老老实实跟着杨晨走了。 周言敬从国报司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一到杨家见章蒙在边上，桌上还放着那几本他要的书，当下便明白杨晨要跟他说什么。 “校长，学生是想报道长孙卓圈地一事。” 杨晨点点头，示意他也坐下说话。 “我知道，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你知道了多少？” 一说起这个，周言敬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校长，这件事学生也是无意中知晓的，长孙卓乃是当朝国丈长孙无忌的旁支族侄，是另起在长安一百里外的左县一族，长孙卓仗着是长孙府的旁支一直肆无忌惮，前不久更是圈地一百亩，不少百姓都被抢了田地，没有了生计，这……” 周言敬越说越气恼，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顿了好一会才道：“若是不遏制此等恶行，百姓将如何生存下去？如今眼看就要入冬了，再无存粮岂不是哀鸿遍野？” 章蒙被他言语带动，也变得有些气愤，看向杨晨道：“校长，若真是这样，那岂能坐视不理？百姓每到冬日便要惶惶度日，赶上年岁不好还要受灾受难，几乎每一年都会有百姓遭难，家破人亡，若是还要被圈地，那又怎么活的下去？” 杨晨摆摆手示意他们冷静下来，“圈地一事也不是现在才有的，陛下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不过你们说的对，马上就要入冬了，现在又是收割粮食的季节，要是没了田，百姓恐怕也没有其他活路。” 杨晨想着想着便烦躁起来。 杜如晦刚跟他说过不要出风头，可偏偏老天爷就是不答应，非要给他弄出点事情了。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总不能不管吧。 正头疼着，门外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第708章 一股清流李老二 三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门外，柳之允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边上站着的李老二也愣了一下。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杨晨道。 俩人行了一礼，如实道：“我们二人被孙老先生抓着，啊不，是受孙老先生之邀替孙老先生引路去了卫生所，这会才刚从卫生所回来。” 话音落下，一旁的李老二点头如捣蒜，帮腔道：“校长，孙老先生找不到你，我们又刚好路过，所以才被抓了壮丁。” 柳之允：“……” 李老二上了这么久的学堂，但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还是直白的啼笑皆非，杨晨没多大感觉，反倒觉得李老二说的很有画面感，章蒙和周言敬就有些不忍心听了。 “好了，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言敬，你还是先去忙国报司整修的事情吧。” 闻言，原本被李老二吸引走的注意力又回来了，周言敬见杨晨不想让他插手，急道：“校长，难道我们就不管了吗？” 章蒙同样劝道：“校长，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至少得想个法子出来吧？” 杨晨无奈道：“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告诉杜相的，说不定杜相有法子。” “你们在说什么？”柳之允不解的道。 “我们在说长孙卓圈地一事。” 章蒙向他简单解释了一句，结果柳之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杨晨当下便愣了，看他这个表情，莫不是连柳之允也比他早知道？ “是这样的，之前治皇子在说的时候学生正好在边上……” 杨晨：“……” 李治你个大嘴巴。 李老二就表现的很符合杨晨心意了，呆呆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问出一句：“你们在说啥呢？” 除却杨晨，其余三人再次扶额轻叹。 “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吗？”杨晨突然觉得这事好像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难办，如果李治已经把这件事传出去了，那他就不用做什么了，就等着李世民派人去查就好了。 李治有没有跟其他人说，没有人知道，只能等着李治回来再问他了。 “校长，学生有些看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章蒙忽然站了起来。 周言敬最为急切，连连道：“快说出来听听！” 章蒙道：“这件事不管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想要管应该也不难，最主要就看想要处理到什么程度。” 杨晨眉宇微蹙，不解道：“什么叫做处理到什么程度？” 柳之允插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是想要把长孙卓连根拔起，就需要下狠手。若只是想把田地归还百姓，就可另寻他法？” 章蒙欣赏的道：“然也！若是想要将长孙卓拉下马，那势必需要校长出手，毕竟长孙卓乃是长孙家的旁支，势力牵扯必定不小，可若是只想帮百姓将田地讨回来，那就容易的多，两方选择端看如何选择了。” 周言敬听得直点头，“话虽如此，那应该怎么做？” 章蒙看向他们，答非所问的道：“那你们选哪个结果？” 闻言，周言敬与柳之允对视一眼，最后又看向杨晨。 杨晨正听得入迷，几个大唐学子在这里出谋划策，还说的头头是道，这种机会，不多啊…… “你们看我做什么？你们继续分析，我听听，正好省的我动脑子。” “……” 杨晨这么发话了，周言敬和柳之允也不客气，齐声道：“我们选后一个。” 听到这个，章蒙有些激动，又有些欣喜。 “好巧，我也是。” 见状，一头雾水的李老二忙道：“我也是！” 杨晨：“……” 李老二活像个来调和气氛的，杨晨失笑：“我很好奇啊，你们为什么不选前一个？” 话音落下，大厅里的气氛便微妙起来，除却李老二还像个没头脑一样，其余三个神情都有些古怪。 “你们说话啊，这里又没有外人。” 杨晨隐隐猜到他们的顾忌，但还是想让他们亲口说出来。 半晌，柳之允开口道：“校长，我们都是学院的学生，也是校长的学生，维护学院维护校长，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章蒙接话道：“学生虽只读了圣贤书没有经历过朝堂，但是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的道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周言敬起身道：“校长，学生有罪，之前只顾到百姓之苦，差点忘了如今的局势，多亏章蒙提点，学生才幡然悔悟。” 杨晨此时心情有些复杂，看着他们几个心中很是动容。 “你们很好，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有情有义，更是因为你们能看冷静的对待一件事，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尤其是言敬，你如今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实权，但是等报纸真正面世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舆论的重要性，你在这个位置上必定要小心再小心。” 杨晨说完这番话，周言敬便郑重的行了一礼，正色道：“学生谨记校长教诲。” “好了，你们继续，你们有什么法子能让长孙卓把田吐出来，还不让咱们暴露？” 话音落下，视线便落在章蒙身上，章蒙面露思索，道：“想要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把地还给百姓，首先要让他觉得那块地是个烫手山芋。” 杨晨点点头，道：“有道理，继续。” 章蒙灵光一闪，道：“我看旧书中曾有记载，春秋时期有一学子家中清贫，又遇上恶霸强占房屋，那学子便学了鬼神之说，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到底还是把自家的房屋收回了，你们觉得如何？” 周言敬眉头皱在一起，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去装鬼吓唬他们？这恐怕不好吧？” 柳之允提出异议：“那可是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百亩田地。” 李老二思路总算跟上来了，赞同的道：“一百亩都闹鬼不大可能吧？不过庄稼人是很忌讳田里长出奇怪东西的。” 章蒙忽然想到什么，连连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虽然弄虚作假不好，但是若是这个法子行得通，我就赞成。”柳之允眉头舒展，看向周言敬。 周言敬笑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杨晨赞同的点点头，笑着道：“可以，不过这事最好让刘谦去办，你们又不会武功，到时候被抓到了就不好了。” 李老二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呢……” 第709章 刘谦出差 四人齐齐看向李老二，李老二讪讪一笑，装作什么都没问的样子背过身去。 是夜。 刘谦灰头土脸的扛着一麻袋东西，站在一望无际的田埂里。 绝望，弥漫在周身。 公爷说了，要他一晚上把麻袋里的东西都插到这一百亩地里。 眼看着一望无际的田，刘谦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差点没虚脱。 公爷真是牛逼，为了让他能连夜赶到，动用火车把他送到枣庄镇，然后还给他在沿路安排了许多快马，紧赶慢赶一个晚上，他终于到了…… 这种活，怎么就落他身上了？！ 麻袋里装的是一些工厂里剩下的边角料，大多是玻璃工厂的，这些边角料长得奇形怪状，要是往田里一插，不识货的百姓一定会以为这块地闹鬼了。 刘谦在地上坐了一会，喘匀了气才慢慢站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要是再不抓紧点指不定明天就要被抓个现行了。 扛起麻袋，刘谦穿过还未收割完的糜子，走到一块空地上开始插这些奇形怪状的边角料，为了装的真一点，刘谦还在边上埋了埋土，满意了才离开。 一百亩地很大，亏得刘谦身手好，在折腾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全部收拾完了。 原本背过来的麻袋也瘪了下去，只剩下一小半了，刘谦索性就拎着麻袋进了左县。 时辰还早，街道上没有人，客栈也没有开，刘谦思来想去感觉自己从前的技能又要派上用场了。 随意找了颗树，刘谦就飞了上去，然后找了个结实的树干眯着眼睛开始睡觉。 天空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农舍里的鸡已经叫了一回，陆陆续续有百姓早起，扛着工具往外头走去。 今天的天气很是舒爽，刘谦歪在树上的时候一阵风钻进脖子便冷的打了个颤，抬手擦了擦鼻子便又换了个姿势。 太阳升的很快，杂粮铺也开了门，一个胖女人从屋子里倒出来一脸盆脏水，正好把一个路过的庄家汉子给打湿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接着破口大喊起来。 刘谦还在做梦，一嗓子女人的尖叫声传到耳朵里，吓得差点从树上滚下来，睁开眼往边上一瞧，那肥婆娘已经掐着腰冲上去要打人了，路过的百姓想去劝劝，结果那汉子也不是好惹的，两人三两下就把百姓推开，又打又骂闹得不可开交。 “出事！出事了！你们让开！田里都出事了！” 一个短衫打扮的男子从街头另一头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正好一头栽在俩人扭打的地方，那胖女人背后被狠狠撞了一下，正在气头上，一巴掌就朝那个男子呼了过去。 男子哎哟一声跌在地上，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旁人光是看上两眼都觉得痛的慌，但是在所有人都看清楚那张脸之后，脸上神情就变成了鄙夷。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男人是长孙卓家的小厮，平日里仗着自己在长孙家受宠没少欺负乡里。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胖女人跟汉子也不掐架了，俩人站起来就趁机多踹了小厮两脚，痛的小厮龇牙咧嘴，满口脏话。 “你们这群刁民！等我去回了老爷，看怎么收拾你们！” 小厮骂了两句被自己骂醒了。 对了，他还有事要去告诉老爷！ 眼瞅着小厮跑了，刘谦这才从树上下来。 人群正散去，刘谦上前两步拉住那个胖女人，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见那女人凶巴巴的骂娘。 “要死了你！老娘的便宜也是你能占的！看我不打死你！” 刘谦忙往后撤了两步，连连道：“我不是流氓！我是想问刚才那人是谁，怎么你们要打他？” 见状，胖女人上下鄙夷的打量他，看他样子也不像是个恶棍，便道：“那人长孙卓家的狗，不打死他已经算客气了！” 刘谦眼前一亮，道：“长孙卓？我刚刚还听到一个消息，说长孙卓霸占的那一百亩田里长出来怪东西了，我看八成就是他作恶太多，老天爷要放出精怪来对付他了！” 胖女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狐疑的道：“你说真的？田里出怪东西了？” “可不是！你刚才没听见那小厮在喊什么吗？他在喊出事了！我估计就是这事！” 刘谦说完便走了，任由那胖女人在身后嗷嗷叫。 按照杨晨的办法，刘谦没走，而是在左县待着看情况。 那小厮去了长孙府没一会，长孙卓果然就跟着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老爷，小的们也不知道啊！早上刚准备叫他们来上工就在田里看到了。这东西长得好奇怪，见都没见过，也不能吃，老爷，会不会是田里出怪事了？” 一般矿上或者田间出现怪东西，那就是不详的征兆，而长孙卓家这一百亩地原先不是他的，结果才刚占了没多久就出了怪东西，这消息就跟长了腿一样，短短半天就在左县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刘谦此时坐在一家酒馆里，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耳朵则不停歇的听着消息。 “你们听说没，长孙家的田里出怪物了！” “呸！那是他的吗？那一百亩田都是他抢来的，我听说好几家被抢田的农户准备去告他呢！现在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告有什么用！人家背后是谁，能听几个老百姓的话？要我说还是老天爷靠谱，这长孙卓没少鱼肉乡里，我看这次是老天爷示警了！” “有道理，否则怎么会好端端的一晚上全是这些怪东西！” “我刚刚去凑热闹了，那玩意长得都不一样，有些晶莹剔透的，有些黑漆漆的，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东西！” “可不是嘛……” 刘谦听得直想笑，那些东西可是周言敬和柳之允他们几个辛辛苦苦在作坊里收来的垃圾，别说你们了，他都没见过。 “我听说长孙卓家去请道士了，说是要做法事在田里驱邪。” “有什么用？我看最大的邪祟不就是他自己嘛！” 小二正赶过来倒茶，见他们说的越来越起劲，担忧的道：“我说各位就快别说了，要是被长孙卓的耳目听去，咱们这个小店就要没活路了！” 第710章 田里的精怪 刘谦从怀里掏出来一锭好银，往桌上一扔就走了，小二过来收银子，一看这人出手这么大方，刚想说两句吉祥话，结果一转头什么都没看见。 “走这么快啊……” 刘谦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银子，心情贼好。 这次出来杨晨给了他十两银子，而且事情办完之后回去还能拿银子。 如果撇去昨晚的体力活，这简直就是公费玩耍啊！ 刘谦美滋滋的摸着怀里的银子，想起方才那些人说长孙卓准备在田里摆法事，忍不住道：“公爷他们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长孙卓在府里烦躁，踹了几个小厮去请附近的道长，结果好些人一听说是给他家做法事的，就直接把门给关了，差点没把他气死。 这次他可是让人带了足足一百两银子，眼看天就要黑了，要是再请不到，明天出大事怎么办？那群刁民可巴不得他被精怪害死呢！ “老爷！请来了请来了！是白云观的道长！”早上被打了一巴掌的小厮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满是谄媚的笑。 “好好好！人呢！” “老爷，还在路上呢！我估计待会就到！” 长孙卓先是一喜，接着骂道：“等把田里邪祟都祛干净了，看那帮贱民还敢说什么！” 一想到外头的传言，长孙卓就恨得牙痒痒。 小厮见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生怕他拿自己撒气，忙撒腿跑了出去。 …… 刘谦往田里去的时候看到边上围了不少百姓，还有一些穿着统一的人拦在各个角落不许百姓靠近，那衣裳一看就是长孙卓府上的人。 有些百姓连哭带骂的想冲上去，惹得好些人围观。 长孙卓田里出怪东西，百姓哭啥？ 悄悄上前听了才知道，那百姓就是倒霉催被占了地的那几个，这会正气得直骂长孙冲。 “我家这地可是祖传的！向来都是好好的，那该死的杀千刀的居然抢走了，这会又出了精怪，不吉利啊不吉利啊！咱们家的风水要完了！” 骂的最狠的就是这个婆婆，边上长孙卓家的小厮想上来教训她，结果被激起民愤的百姓拦住，但是百姓人不够多，小厮平时又凶悍惯了，没一会骂人的婆婆就被小厮拽在了手里。 “死老婆子，嚎什么丧！等我家老爷来了听到，亲自扒了你的皮！” “你们强占我家田地，还差点逼死我儿子！我要上长安去告御状！让陛下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哎哟，还告御状呢！我呸！你知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我家老爷可是当今国舅长孙大人的侄子！你去告御状？你看谁理你！” “什么侄子，我听说好像就是一个旁支族侄吧？”人群里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那些小厮就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顿时凶神恶煞起来。 刘谦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瞄准了打过去，小厮正准备打人，突然发现自己手脚一痛。 “谁在搞鬼？” 小厮突然问了一句，周围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见状，婆婆刚想溜走，结果那小厮眼疾手快又拽住她胳膊，刘谦噗的一声又是一块石头，这次下手比较重，小厮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嘭！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 “一定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 “对！一定是！” “……” 刘谦嘴角微微一抽，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小厮，颇为无语。 就在此时，身后一道道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难听的叫骂声。 百姓一听就知道是长孙卓来了，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的往边上跑开，刘谦顺着人流也走开了。 做法？能成功我算你赢！ …… 杨家宅子。 周言敬在昨天刘谦走后便去了国报司整修，一晚上没回来。 国报司还差最后一个资料存储室没有完成，房玄龄在忙别的事情，所以就让魏征指派了工部的人过来帮忙，周言敬作为实际管理者，自然是脱不开身的。 杨晨让人从屋子里拿了象棋出来，拉着李老二跟他一起下棋，边上则站着柳之允和章蒙。 李老二已经苦成一张苦瓜脸了，瞟了眼已经离死不远的最后一个炮，颤巍巍的往右边挪了一下。 杨晨眼前一亮，柳之允和章蒙则遗憾的吐出一口气。 “哈哈！吃！李老二你是不是傻？我的车在这里呢！”杨晨兴奋的把红彤彤的大炮扔出棋盘，看着自己这方局势大好，欣慰不已，颇有种凯旋归来的气势。 李老二委屈的道：“校长，有本事你跟他们下……欺负我算什么啊……” 杨晨眼睛瞪得老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是亲自教授你棋艺！你怎么还不知足？” 李老二：“你分明是下不过他们所有才非要跟我下的……” “……” 半个时辰前，杨晨不知死活的跟柳之允下了一盘，然后被杀的片甲不留，后来又手背挑中章蒙，结果最后连两个士都没保住，为了不让自己颜面尽失，李老二出现在了棋盘上…… 杨晨撇撇嘴，摊手道：“行，咱们不玩了，反正这几天你们公输老师不上课，不如你们陪我玩麻将吧？” 柳之允面露惊恐。 “校长，我没银子，而且公输老师说了，她今天下午给我们补课的，我们还要上课呢！” 章蒙点头如捣蒜，涉及到银子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参加的。 杨晨最后瞟了眼李老二，也不等他说，便道：“你更穷是吧？” 李老二委屈的咬了咬嘴唇，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你这么直接说出来不好吧呜呜呜…… 刘谦走了一晚上，左县那边也没有传消息过来，杨晨拖着脑袋装思想者，正好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你们不在温习功课，在这里瞎玩什么呢？” 来人是公输月，好看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瞥了眼杨晨面前的棋盘，道，“你领头带着他们胡闹？” 杨晨眼角一抽，解释道：“没有好吗？而且这是象棋！怎么就胡闹了？” 公输月鄙夷的瞥他一眼，然后在柳之允他们身上淡淡的扫过去，之后，这三个家伙跑的比鸡都快！ “……” 见他们走了，公输月坐在杨晨对面的位置上，道：“我问过我爷爷了，他不肯说为什么受伤，但是好像愿意告诉你明鬼经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他吧。” 第711章 臭脾气公输頔（月票加更） 杨晨坐正了身子，奇怪道：“你没问吗？” 公输月摇摇头，“我没问啊，我干什么要问？” “行吧……那我现在就去问。” 杨晨起身正准备走，公输月忽然道：“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 杨晨正好回头，她人却已经起身走了。 又转头看向公输頔的屋子，他没由来的有点紧张。 这个紧张就好像在上学的时候要去见政教处主任一样…… 杨晨过去的时候公输頔屋子里正好有人，听声音是孙思邈，便下意识的在门外站定。 屋子里传出来说话的声音。 “我昨天去卫生所看过，那边的医术的确有些意思，好些我都没见过。” “连你都没见过？那看来这个杨晨有两把刷子了，先前月儿跟我夸他的时候我还不信。” 杨晨：公输月居然夸我？ “要不你再等等，说不定我能从他那儿挖出点宝贝来，到时候你的伤就能治好了。” “我的伤其实不要紧，顶多再养几年，不过那边要真要是有好医术，你可别落下了。” “那是自然！我这次下山总不能空手回去吧？不过一个小小少年能治愈像肠痈这样的不治之症，的确是惊才绝艳之辈啊。” “瞧你这口气，你是打算收他为徒？” “我倒是想收！” “你这么看得起他？”公输頔这句话满是讶异，就连站在门口的杨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孙思邈摸着胡子笑了起来：“若是有缘，有何不可？我这一身医术正愁没有传人呢！” 话音落下，屋子里便再没有人说话了，杨晨想了想便在原地轻轻跺了跺脚，然后假装刚刚过来的样子，惊讶的道：“孙老先生也在啊，晚辈唐突了，还以为只有公输先生在呢，既然如此，二位慢聊，晚辈先走了。” 杨晨刚一个转身，就听得公输頔哼了一声。 “杨公爷何必装傻，你不是早来了吗？” “额……没有啊。”杨晨一脸傻笑的站在那儿，颇为尴尬。 这老头知道他早就来了，居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聊天…… 孙思邈倒是毫不在意，起身道：“既然你们有事要说，那老朽就先走了，杨公爷，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啊。” 说这话时，孙思邈还朝杨晨挑了挑眉。 杨晨嘴角下意识一抽，连连道：“是是是，晚辈知道了，孙老先生您慢走啊。” 孙思邈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杨晨一扭头就看见冲他笑的格外诡异的公输頔。 直观感受，公输頔的脾气应该比公输月的更臭…… 杨晨努力回想了一波公输月的脾气改变史，然后着重参考了一下刚从墨谷出来的公输月，再次看向公输頔之后，心情就平静多了。 “杨公爷，你来找老夫是想问明鬼经的事情吧？” 杨晨点点头，毫不避讳的道：“我想知道明鬼经上都有什么武器。” 公输頔瞥了他一眼，道：“月儿与我提起过，明鬼经可能在卢家的手中。” “不错，当初是从一个假道士的身上查到的线索，可惜那个假道士并不知道明鬼经，我怀疑他应该是从某些人那边无意中听到或看到过明鬼经的内容。” “既然是线索，那当初皇帝要杀他，你为什么不拦着？” 公输頔理所当然的样子，略显粗糙的双手撑在椅子上，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他。 这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或许是做久了公输家主的缘故，公输頔看人一向如此，自觉没有什么，杨晨却很不痛快。 但，谁叫人家是公输頔呢？ 杨晨假装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视线落在别处，解释道：“当初我并不是不想阻止，只是那时的场面我根本阻止不了。卢家蹬鼻子上脸要给陛下难堪，陛下怎么可能会放过威慑他们的机会，虽说假道士被杀有些可惜，但是从心里，我还是支持陛下这么做的。” 公输頔似乎没想到杨晨会这么答他，在他心里，杨晨是有求于他的，若是如此，那态度上肯定是要低三下四的，起码就像之前一样，他没给杨晨好脸色，但杨晨也不能说什么，但是现在，杨晨居然言之凿凿的说他支持李世民杀假道士。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可还有明鬼经的下落？” 杨晨摇摇头，遗憾的道：“还没有，不过明鬼经曾经在卢家出现过，这应该是没有错的，所以我想问问公输先生，公输小姐曾说您看过明鬼经中的内容，那明鬼经中都记载了什么东西？” “你想窥视我族至宝？” 公输頔突然这么问，杨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公输頔是在怀疑他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公输先生，我敬重你是有名望之人，所以以礼相待，但若是公输先生觉得我别有用心，那大可以离开杨家，我虽只是个无名小辈，但是也不是能随意让人欺凌的。” 显然没想到杨晨反应会这么大，公输頔一闪而过的尴尬。但毕竟是长辈，被杨晨下了面子，若是就这么算了，那他以后哪还有什么威严，于是，公输頔便站了起来。 “如此，那老夫就不叨扰了！” 杨晨真是被气笑了，明明是他不对在先，现在居然真的要走，这老头不讲理起来简直比公输月还过分。 “公输先生要走也可以，不过最好留个地址下来，我好派人把墨家巨子印给你送去，哦，对了，是不是可以送回墨谷啊？” 话音落下，公输頔果然不走了，回过身道：“不必了，现在就给我！” 差点忘了，他墨家的巨子印还在一个外人身上呢！ 原以为杨晨会痛快的把墨家巨子印给他，没成想杨晨双手一摊，道：“不好意思，墨家巨子印现在不在我身上，公输先生要是想要是话，只能等卢家那边战事结束，程将军班师回朝了。” 公输頔瞳孔一缩，板着脸道：“你在说什么？这跟卢家那边的战事有什么干系？” 杨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墨家巨子印给放在程将军那边了。如果程将军能凯旋归来，那定当双手奉上，要是程将军他们那边战况不顺利，就有可能被毁坏在战场上了。” “你是在威胁老夫？”公输頔瞪圆了眼睛，打死他也想不到杨晨居然会把墨家巨子印送去战场，那东西可是他公输家祖传的宝贝！ 杨晨耸耸肩，无奈的道：“我可没这么说。” 事实上，他的确在威胁这个臭脾气老头！ 第712章 给你演示一遍（七更） 公输頔瞪着眼睛看了杨晨半天，见他一点退步的意思都没有，额上太阳穴一个劲的猛跳。 “你究竟想怎么样？” 终于松口了。 杨晨坐在椅子上笑了起来，指了指边上的椅子，道：“公输先生坐下说话吧，你伤势还没痊愈呢，要是公输小姐回来发现我怠慢你了，岂不是要找我算账？” “你跟月儿很熟？”公输頔依旧站着没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晨。 “还好吧，我们虽然算不上生死之交，但是也算是朋友。” 公输頔依旧用不爽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想看出杨晨究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先是能让孙思邈对他刮目相看，现在居然连公输月也跟他交朋友。 “公输先生不坐吗？”杨晨再次提醒他，继而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这茶可是陛下赏的，从宫里出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公输頔哼了一声，挪到位置上重新坐下，道：“是不是老夫告诉你明鬼经的事情，你就把巨子印还给老夫？” “公输先生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我可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想知道明鬼经的内容只是担心卢家有后招，至于，巨子印，真的在程将军那边，只要程将军不出事，那绝对能完璧归赵。”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程咬金输了，那你家的印子就没了！ 杨晨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威胁，但是公输頔怎么看都觉得他在威胁自己！ 公输頔气得半晌没说话，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杨晨无奈道：“公输先生就当可怜可怜天下百姓吧，我知道明鬼经上的东西非同凡响，若是不及早知晓，又怎么能想出应对之法？届时若是朝廷输了，那大唐必将起内乱，公输家自然能隐世避开，可是百姓怎么办？到时候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闻言，公输頔冷笑一声，好笑的道：“天下谁为君主关老夫何事？就算没了大唐，自然会有其他家族取而代之。” 杨晨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要不是对面坐着的是公输頔，他还真是把茶杯直接扣他头上。 “公输先生的意思是，就算大唐被突厥占领也无动于衷？就算被回鹘占领也没有关系？若当真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杨晨越说越气愤，虽然明白这是公输家的通病，但是他实在受不了没有家国概念的人。 被杨晨质问一番，公输頔显得有些窘迫。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外邦之人定然不能入主我国，老夫的意思是……算了！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说了半天公输頔也没找补回去，想想又觉得杨晨说得对，索性就跳过这个话题了。 杨晨这才心里舒服了点，喝了口茶幽幽的道：“还请公输先生回忆一下，明鬼经里可有记载枪支之类的武器？” “有！”公输頔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杨晨惊得手里的茶水都翻了出来，流到手上烫了一块红。 “此言当真？是什么枪？” 公输頔眉头紧皱，道：“那是一个叫做手枪的东西，所谓手枪便是……” “我知道什么是手枪，那手枪什么型号的？苏联的还是德国的？” 公输頔愣了，杨晨连珠弹炮的问话更是让他很是不解。 “你知道什么是手枪？” 杨晨点点头，又道：“你还没说什么型号的呢！” 公输頔的点显然跟杨晨不在一个频道，见杨晨信誓旦旦说自己知道手枪，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稍等再说，我先问你，你怎么知道手枪的？”刚说完，公输頔就想到了公输月，随后眉头一皱，不悦的道，“难道是月儿告诉你的？” 杨晨怔愣片刻，手枪是什么玩意还要公输月来告诉他吗？ “不是啊。” “不是月儿告诉你的，那你又从何得知？” 杨晨抓了抓头发，狐疑道：“公输月没跟你说过我的事情？” “你什么事情？”公输頔一脸茫然。 看他的神情，杨晨就知道公输月没跟他提过自己和公输般的关系，想着解释起来也麻烦，杨晨就拉着公输頔往外走。 “你要带老夫去哪？” “公输先生，先说好，等我带你去看完东西之后，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要带老夫去看什么？”公输頔一把甩开杨晨，翻了个白眼气得脸色铁青。 杨晨道：“给你去看看我研究的枪。” “枪？你研究？”公输頔先是吃了一惊，随后肆意的大笑起来。 杨晨无语的道：“您不相信也无妨，不如先去看看？我就放在小楼仓库里，东西不多，但是也算齐全，刚研究出来的机关枪也有。” 见杨晨说的头头是道，公输頔愣住了。 杨晨怎么可能会有枪？ 他公输家的宝典虽多，但是上面的东西却十分的奇妙，流传至今他们能研究出来的也只有三四成，好多更是连头绪都摸不到，就像手枪，他虽然知道这个东西，也从描述中了解了手枪的威力，但是公输家流传至今，都没有人能真正的将手枪研究出来，杨晨怎么可能？ 公输頔根本不相信，不说杨晨一个人，就算有公输月帮他，他在没有详细的技术解释下是完全不可能将枪支研究出来的！ 公输頔笃信杨晨是在撒谎诓他，杨晨要他走他也不走，最后气得杨晨脑瓜仁疼。 “你不走是吧？” 公输頔瞥他一眼，甚至还在院子里开始找椅子，准备坐下。 “行，那你等着！” 杨晨转身就进了小楼，直往三楼跑去。 进了三楼小屋，杨晨看了眼满满的枪支弹药。 拿一把手枪，再拿一杆半自动步枪，再来个几个手雷，算了机关枪有点沉，嗯？差点忘记拿子弹！ 在腰上栓了一圈手雷之后，杨晨左手拿着手枪，右手扛着步枪，雄赳赳气昂昂的下去了。 公输頔此时已经在院子里找到椅子了，椅子是福伯给的，杨晨这副装扮冲下来的时候福伯笑容都凝固了。 “公输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杨晨说着就抬起左手手枪，然后对准边上的一棵树，嘭的打了一枪出去，那棵树粗壮的树干上瞬间被打出了一个大洞，甚至还隐隐冒着烟气。 福伯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杨晨打的太快，以至于吓得福伯浑身一抖。 杨晨打完一枪，看也没看公输頔：“这个就是我发明是手枪，还有这个，这个是步枪！” 说完，杨晨把手枪别到腰上，然后抬起步枪又对着那棵树砰砰砰连开四五枪。 不过杨晨准头不是很好，两发都打到了墙上，剩下几发由于冲击力量太大，树干上的叶子都被抖落了下来。 此刻福伯已经蹲下抱头，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公爷抽了什么邪风，但是他还是很想喊一句‘公爷你别打了！’ 杨晨打完步枪就把步枪扔在地上，气势磅礴的道：“这地方不能炸手雷，我去外头给你演示去！” 杨晨转过身，拍了拍自己格外炫酷的手雷裙，然后注意到公输頔正浑身僵硬的看着他，边上还蹲了个装鹌鹑的福伯。 “不瞒你说，我这个手雷可是很厉害的……” 第713章 惊呆公输頔 福伯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趁着杨晨还没再开口，转身就溜了。 公输頔还没回过神来，杨晨就上前来拉他。 “后面有一块空地，走，我给你演示一遍。” 杨晨拉了拉他，发现没拉动，公输頔正盯着他腰上的手枪和手雷看的起劲。 “这……真的是你发明的？” 公输頔想要去拿枪，杨晨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护在腰间。 “公输先生，你想干什么？” “给老夫看看！” 公输頔作势要去拿，杨晨一把捂住手枪，道：“这可是我的宝贝。” “这真的是手枪？”公输頔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晨。 杨晨道：“不错，这就是手枪，不过跟你公输家的手枪可能不一样吧？” “是不大一样！”公输頔激动的站起身来，视线落在地上的步枪上，指着道，“这个是什么？” 上前将步枪捡起，杨晨故意诱惑的道：“这个是半自动步枪，前不久刚刚升级出来的新款步枪，我楼上还有机关枪和地雷。” “那、那这个是什么？”公输頔指着杨晨腰上的手雷，全然不复方才的气焰，反而变得像个好学的宝宝。 “这个就是手雷，一扔就能把地上炸一个坑，要是往敌军里一扔，就能炸死一堆人。” 这样听起来，手雷明显比枪还要厉害。 公输頔连连上前拉他。 “走，给老夫看看！” 公输頔现在什么都不想，他就想见识见识比手枪还厉害的手雷，他虽然知道明鬼经上记载的宝物，但是却没有能力将它研制出来。 不是因为公输頔和公输家族的人不够聪明，而是因为明鬼经上记载的东西并不是很详细，有些甚至只有简单的图纸和名称，手枪虽然有一部分的解释，但是却不是很清楚。 公输家虽擅长机关术，但是设计手枪方面的知识尚有欠缺，再加上这种武器对他们而言是跨越了数个世纪的科技，所以公输家对枪支的研究并不是十分完善，再者从实际需求上来讲，他们的机关术已经能满足他们领先这个世界了，完全没有必要非要把枪支技术研究出来。 杨晨和公输頔选了一块没人的空地，杨晨拿出一个手雷拔了引线，接着用力的朝远处扔去。 “快趴下！” 杨晨二话不说拉着公输頔蹲下。 公输頔身手不是很灵活，实在做不出来趴下这动作…… 轰！ 一道震天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输頔的耳朵都没捂住，在被声音轰炸过后脑袋里都是耳鸣的声音。 杨晨抖了抖不小心飞溅到头上的泥巴，见公输頔呆住的模样，忙喊了好几声。 公输頔的耳鸣还在继续，所以杨晨说的话他听不到，但是能看见他张着嘴巴想跟他说话。 “该死，不会震聋了吧？”杨晨骂了一句，想叮嘱公输頔在原地不动，自己去找孙思邈来给他看看，但是想到公输頔现在也听不懂，只能费力的给他打了几个手语。 公输頔：“……” 算了，还是没看懂。 杨晨摇摇头，起身朝杨家跑了过去，刚到门口就见孙思邈目露惊恐的走了出来。 “老朽方才仿佛听到了白日惊雷，好大的一道雷声啊！” “……” 杨晨二话不说拉着孙思邈就走，等看到公输頔的时候，他正蹲在被炸出来的坑里。 “嗬！好大一个坑啊！刚才的雷劈的？” 杨晨无语的道：“是我用手雷炸的，不过先别管这个了，孙老先生麻烦你给公输先生看一下，他好像听不见了。” 话音落下，孙思邈还没说话，就听得公输頔大笑一声：“好生厉害！好生厉害！”然后便七手八脚的从坑里出来，冲着杨晨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公输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夫没事，对了，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做的啊？”公输頔的耳鸣已经好了，他爬出坑的时候手里还抓了两把泥巴，拍拍手抖落干净，一双眼睛就死死黏在杨晨腰上的手雷。 杨晨一把捂住，道：“公输先生若是想知道也可以，但是……” “明鬼经是吧！没问题，我说！” 杨晨的东西明显比明鬼经的要厉害，光是这手雷一炸能把他炸的耳鸣，他就觉得这玩意非同凡响。 杨晨眼前一亮，跟孙思邈两个费力的将公输頔扶起来。 三个人刚离开，另一个方向就跑过来几个百姓。 “我刚刚就看到这里炸了！这里有个坑！” “天呐，大白天真的见鬼了？” “这是个鬼坑啊！快跑！” “……” 扶着公输頔坐下后，他就开始一个劲的猛喘气，孙思邈给他搭了脉，杨晨以为公输頔一口气上不来快不行了，结果只是太激动岔气了。 等喘匀了气，不等杨晨开口，公输頔便道：“明鬼经上记载了很多东西，但是老夫仔细想了想，按照你说的武器来划分，却只有两件，而且都很难实现。” “除了手枪还有别的？”杨晨心头一紧，追问道。 公输頔缓缓点头，道：“不错，若是老夫没有记错，那是一个叫做水枪的东西。” “水、水枪？！”杨晨把自己舌头咬了一口。 此水枪，该不会是小卖店里五块钱一杆的那种吧？ 脑海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杨晨立刻拿了纸笔过来，让公输頔把水枪的模样大概画下来。 公输頔先是回忆了一下，接着便龙飞凤舞的画了几笔。 杨晨拿起来一看，从造型上来看根本不是军用的。 放超市里，起码要三十块吧？ 看不出来公输般那小子原来的生活还挺小资的啊…… 杨晨如获大赦般猛地松了一口气，展颜感慨道：“还好还好，吓我一跳。” 见状，公输頔和孙思邈交换一个眼神，狐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晨放下纸张，笑着解释道：“水枪并不具备杀伤力，如果对方只是有手枪，那就降低了很大的危险性，这次范阳一战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而且最要紧的是，你特么都跟水枪放一起了，手枪能厉害到哪儿去！ “你是怎么知道水枪没有危险的？” 公输頔现在对杨晨的态度截然不同，在见识过杨晨发明的枪之后，公输頔要不是碍着面子，这会就缠着杨晨要他教了。 第714章 疯老头滑滑梯 “水枪只是孩童用来玩耍的东西罢了，只是把外形做成了枪支的样子，但是个中原理是十分简单的，难道明鬼经上并没有详细记载？” 杨晨以为公输般会把每一样东西都写的清清楚楚，但是公输頔却摇摇头，“并没有，老祖未曾将所有东西都详细描写，就好比这个水枪，就只留下两个字而已，所以至今为止公输家也没人发明出来。” 这应该是公输般自己也知道，水枪这种东西没什么用，所以索性连详情页也不写了。 解决了明鬼经的疑问，杨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还有外面那个大坑又是怎么回事？”孙思邈听了半天也是一头雾水，想起方才那几道震天响的声音，他就汗毛直立。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头发都白了，都还没见过在白日里有如此惊人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在自己身边一样，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杨晨把腰上的手枪拿出来，“就这个，还有这几个。”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雷和手枪放桌上，想起来外面还躺着一杆步枪，杨晨又摸出去找步枪了。 屋子里，公输頔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眼前的东西，孙思邈想摸一下，公输頔打死都不给。 孙思邈怨念了。 “这东西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不给我碰？” 公输頔眼睛黏在桌上，想不想的道：“你那是救人的手，这些沾血腥的东西别碰。” “……理由倒是挺冠冕堂皇的，不过这些东西看起来就这么点大，方才那么大动静能是它们闹出来的？”孙思邈嗤之以鼻，一抬眼正好看见杨晨扛着一杆步枪进来，喃喃的道，“这个看起来倒是大……” 公输頔不愧是公输家的人，对新鲜东西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执拗和兴奋，杨晨那一把手枪和一杆步枪，连同两个手榴弹都被他要了去。 杨晨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毕竟这些东西一不留神会出事，尤其是手雷，这可不是卸掉枪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直到公输頔当着他的面把一个手雷拆了，把里面的炸药抠出来。 杨晨就放心了。 子弹杨晨没有给公输頔，他也没准备要，他感兴趣的不是枪支弹药，而是里面的结构原理。 “杨家小子，我听月儿说你这里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能不能让我都见识一下？” 公输頔眼冒金光，现在他对公输月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 杨晨家里，一定有很多宝贝！ 孙思邈闲着没事，听见有宝贝就一道怂恿起来，杨晨就索性带他们去了后院。 按理说他们是不能进后院的，毕竟是女眷的住宅，但是这俩老头年纪都一大把了，进就进吧。 一到后院，杨晨之前建造的攀岩、滑梯、游泳池还有放在角落里的热气球等等都映入眼帘，公输頔愣在原地的空档，孙思邈已经朝滑梯进发了。 “好玩！有意思！” 孙思邈一边滑着滑梯，一边兴奋的大叫，惹得小梅儿连连出来张望。 杨晨在凉亭里坐下，见小梅儿出来，便道：“去厨房要些零嘴过来。” 小梅儿一转身就跑了，没一会端着各种小零嘴过来。 这些零嘴是杨晨为了让杨雪和李湘云她们解馋，特意按照后世零食研究出来的。 当然了，在研究过程中，他负责出概念当老板，翠嫂和厨娘们负责实施。 “这是QQ糖，这个是豆腐干，还有这个是猪肉铺，这个是……” 公输頔听完杨晨对零嘴的介绍后已经是一刻钟了，瞅了眼还在讲的眉飞色舞的杨晨，公输頔打断他。 “看来月儿说的没错，你这里的确有很多新鲜的东西。” “那是自然，在我杨家庄园附近还有许多的工厂，要是公输先生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公输頔点点头，看了杨家后院的东西，他基本没什么兴趣，大多都是玩的，还不如那颗被他拆了的手雷有意思。 孙思邈已经在滑梯上玩疯了，爬上滑下，一脑袋白发和胡须被风一吹，跟个疯老头似的，小梅儿只看了一会就溜回去了，保准是去给杨雪她们当笑话讲了。 …… 刘谦在左县已经呆了两天了，到了下午杨晨他们才接到回信。 柳之允在看完信之后心情很好，拉着章蒙讲了一大通的圣人之道后，才总结道：“再过两日，等舆论之势已足，长孙卓必将归田百姓。” 章蒙十分赞同，见杨晨还皱着眉在看信，便道：“校长可是在担忧什么？” 杨晨抬头道：“这事可能会闹大吧？百姓传的人云亦云的，少不得要传到长安来，我看还是让刘谦早点回来的好。” 刘谦手脚也是麻利，头一回干这种事就干的这么出色，杨晨都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看走眼，不应该让小剑去当情报人员，而是应该让刘谦去。 看看，这才两天，左县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长孙卓都不敢去田里，百姓一口一个精怪，再这样下去，八成长孙卓就要被逼疯了。 下手忒狠了。 刘谦被杨晨叫了回来，脸上胡子拉渣，脸色也的黄不拉几的，俩黑眼圈一看就没少熬夜。 看他这么辛苦，杨晨肉疼的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从刘谦双眼发光的亮度来，他好像给的有点多…… 刘谦拿着银子咬了一口，“公爷，以后还有这种活你一定要给我啊！” “我呸！你还想有下次，想的美！”杨晨给他翻了个白眼，“几天没回家了，去见见轻尘吧。” 话音落下，刘谦一溜烟的就跑了。 “……” 过了两天，左县那边的传消息过来，长孙卓果然不要那一百亩田了，百姓分了自家的田走，高兴的跟过年似的，有些人家甚至还放起了鞭炮，倒是长孙卓家里，一个劲的找道士做法，这回倒不是给田里的精怪做法，而是自家宅院驱邪了。 杨晨不屑的切了一声。 “自作孽！” 一道来听消息的章蒙和柳之允重重的点了头。 轰！ 一道巨大的声响突然传了进来，杨晨蹭的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 这声音太特么耳熟了！ 杨晨目标明确的朝公输頔的屋子里杀过去。 第715章 升级版新手雷 公输頔正挥舞着手脚像疯了一样，边上还站着一脸淡漠的公输月，不过在看到杨晨的时候，公输月便尴尬起来。 “不好意思啊，爷爷在研究你的手雷，不小心把你房子给炸了。” “……” 那特么不是被拆了吗！ 哦，差点忘了，当初公输頔要了两个…… 杨晨以为公输頔是炸了他给的那个手雷，但是公输月摇摇头。 “不是，爷爷他自己做了一个。” 正说着话，公输頔就从黑漆漆的废墟里走了出来，脸上一道道黑色的痕迹，但是仍然难掩心中的激动。 “看到没有，这是用你原先一半的原材料做成的手雷，爆炸效果丝毫不比你之前的手雷差！” “一半的原材料？” 杨晨将信将疑，直到公输頔将另一枚手雷拿出来，杨晨才发现这个手雷比他原先的手雷个头要小上好些，但是从外观上来看却没什么差别。 见杨晨不大相信，公输頔拉着杨晨就往上次炸出坑的地方走去，其余众人面面相觑，直到公输月也走了，他们才跟上去。 到了地方，公输頔格外熟练的把手雷一拉，然后扔了出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再一次震天响的轰了一声。 “怎么样？是不是不比你的差？老夫做的东西从来都没被人比下去过！哈哈哈！” 眼前出现并排的两个坑，一个颜色要浅一点，是杨晨之前炸的，另一个颜色深一点，是刚刚公输頔炸的，两个坑一对比就会发现，差不多深差不多大。 杨晨傻眼了，盯着那两个坑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见状，公输頔感觉上回丢的场子被找回来了，这次终于轮到杨晨傻眼了。 腰不疼了胸不痛了，就连饭都能多吃好几碗了。 公输頔一个手雷又把孙思邈给轰了出来，拨开惊呆的人群挤到最前面，发现又多了坑，看向杨晨道：“你怎么闲着没事就炸手雷玩？” 杨晨嘴角微微一抽：“不是我炸的……” “那还能有谁！” 公输月笑道：“前辈，真的不是他，是我爷爷。” 孙思邈眼睛登时瞪大了，越过杨晨看向公输頔，见他一脸的黑，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玩锅灰？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 说着，孙思邈习惯性的去帮他搭脉，一搭完，脸色都变了。 见状，不说公输月了，在场的人都吓到了。 不会一个手雷就把自己给炸嗝屁了吧！ “爷爷！你没事吧？” “孙老先生，你说话啊！”杨晨着急的说道。 孙思邈没理他们，歪着头看了好几眼公输頔黑漆漆的脸，道：“你的脉象平稳多了，像是好了一两成，你吃什么了？” “我午饭都还没吃呢，就炸了两个手雷！” “……” 章蒙忽然道：“可能是公输先生心情好，所以身体就好了点？” 这个听起来虽然很扯淡，但是从公输頔连炸两枚手雷的兴奋劲来看，也只能这么想了。 公输月自然是高兴，听见公输頔还没吃晚饭，连连去厨房帮忙做饭了。 杨晨有些激动，公输頔的手雷只需要原先的一半材料，但是效果却跟原来的一样，要是火器营的手雷全部改成这样的，那岂不是能省好多原料？ 既然公输頔能研究出来减少原料的手雷，那也一定能研究出威力更大的手雷！ 对了，还有地雷可以改造呢！ 杨晨越想越激动，他一定要让公输頔把改进的法子说出来才行！最好，是能让公输頔亲自带领火器营研究小组，这可是个高端人才啊！ 趁着公输頔吃饭的空档，杨晨又去楼上拿了两颗地雷，又让刘谦扛了把机关枪下来。 “公输先生，我这儿还有两个好东西，等你吃完了我演示给你看啊。” 公输頔正喝着刚出锅的粥，眯着眼睛看了眼杨晨手里的地雷，道：“这是什么？” 杨晨眉飞色舞的给他介绍了一番地雷，正期待着，就听见公输頔兴致缺缺的道：“这东西的原理老夫大概明白了，也没什么好研究的。” 啥玩意？ 你都还没见过它的威力呢，你就明白了？！ 杨晨挠挠头，但是公输頔显然是真的没兴趣，没办法，杨晨只好把扛着机关枪的刘谦叫了进来。 机关枪一出场，那叫一个霸气，往地上一放，没上子弹前是个能砸死人的铁疙瘩，上了子弹后是能秒杀一个人的大杀器。 公输頔总算来了兴致，上上下下瞅了好几眼，道：“这个跟手枪和步枪不大一样啊……” “那是自然！这个威力比之前给您研究的大多了！” “来来来，给老夫看看。” 杨晨立刻挡在跟前，嘿嘿一笑。 “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公输先生，我没啥意思，就是……您能把手雷改造的方法告诉我吗？” “不能！那是老夫研究的东西！” 看不出来啊，专利意识还挺强。 杨晨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拍了拍机关枪，道：“那咱们做个交换？” 公输頔眼神就变了。 杨晨站着没动，刘谦在边上装不存在，心里想着自家公爷居然这么刚，一点都不怕对面老大爷碰瓷。 半晌，公输頔哼了一声，道：“可以，不过老夫只会写下来，能不能看懂就不关我事了。” 杨晨眼前一亮，写下来也好，送去火器营让董老他们研究，他就不信这么多人还研究不出来！ 跟公输頔做了交换，杨晨美滋滋的走了。 原本想着公输頔短短两天就研究出来的手雷，火器营的人一定也能很快研究出来，但是，现实给了杨晨一个响亮的巴掌。 秦琼把几个破烂的手雷放在杨晨跟前，有些尴尬。 自从秦怀玉和程处亮他们走了之后，火器营里就全权交给了秦琼，同样研究点也是他在管理，杨晨送来手雷改良图纸的时候，秦琼正忙着让火车工地的人再次开工。跟杨晨一样，秦琼也以为没多久就能研究出来，可是没过了这么久，没有成功不说，前两天还炸伤了一个人，今天更是弄出来两个哑炮。 说是哑炮，但还是炸了的，只不过爆炸的程度跟哑炮差不多…… 第716章 这老头是个宝啊！ 杨晨眼角抽搐，甚至开始怀疑公输頔给的法子是不是错的。不过转念一想，公输頔那样的人要么不给，既然给了，肯定就是真的，所以……这肯定是研究人员的问题。 “你这是哪来的？当真没错吗？减掉一半的原料还有原来的爆炸效果，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大现实？”秦琼摸着下巴，指尖摩挲短短的胡渣，视线落在模样凄惨的手雷上。 杨晨摇摇头：“不可能的，一定不会出错，让他们再好好研究一下，我回去想想办法。” 秦琼点点头，道：“也好，不过得抓紧时间了，再过段时间火器营就要拔营了。” “拔营？这是要去哪？我怎么不知道？”杨晨一脸懵逼。 秦琼没好气的看着他，“你好歹也是火器营的都尉，就算平时不管事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问吧？再过段时间就入冬了，将士们要是在这里八成要冻死，所以陛下是有恩旨的，入冬时节火器营搬到原先玄武卫的营地上去。” 被秦琼数落一顿，杨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原来如此啊……玄武卫的营地啊，那地方好，离我家近！” “……” 很明显秦琼不想再跟他瞎扯了，杨晨就只好回去。 公输頔自从把杨家屋子炸了之后，先是研究了几天机关枪，没了兴致后又开始在各处作坊探险，一圈溜达下来，作坊里的员工都快烦他了。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去找杨晨告状的时候，公输頔不出来霍霍了，大家都以为他消停了，结果没两天他又去了，不过这次不一样，相比之前大伙想告状的心情，这次是恨不得公输頔能扎根在他们作坊。 要说为什么，这就要从公输頔那颗聪明的小脑袋开始说起了。 就拿酱油工厂来说，公输頔在转悠了两天之后发现那儿味道太大，尤其是包装的地方，几大缸酱油围在一起，能直接把人齁死。 于是公输頔就发动小脑筋，给酱油工厂做了个气味发散工具，而且还帮他们改良了酱油搅拌工序，发明了一个搅拌罐，直接省了大力气，这下可把酱油工厂的人高兴坏了。 再者还有棉花工厂，这里是李承乾的地盘，某一天李承乾在指挥员工培训，弹花弓上一个工人正踩得起劲呢，公输頔一过去就把人家推下去了，惊得李承乾目瞪口呆。 公输頔没鸟，反正他也不知道那是太子，自顾自的盯着那几架机器看的兴致昂扬，在严重影响李承乾情绪的高压下，一刻钟后公输頔跟个没事人一样出去了，然后第二天，就吭哧吭哧扛着工具又去了棉花工厂。 李承乾原本是在东宫处理事情的，底下人过来报告的时候说是有个小老头在棉花工厂砸场子，李承乾一听就知道是公输頔，不由得头大起来。 怎么办呢，打又不能打，骂又不骂，真是能把人气死…… 李承乾想着反正自己也不能把对方怎么着，那就索性当做不知道吧，嘱咐了工厂里的员工不要理会他，也不要让第二架弹花弓遭罪后，李承乾就又去干自己的事了。 结果又过了一天，棉花工厂的人又来找李承乾了。 这会李承乾正好闲着，二话不说就去了。 一进棉花工厂，原本以为自己是来干架的，但是袖子撸到一半才发现根本没公输頔的影子，倒是一群工人尖叫连连的围在一起。 上前一看，李承乾傻眼了。 一台造型别致的弹花弓正在疯狂工作，有几个工人倒了两麻袋的棉花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棉花就都被弹完了。 李承乾傻眼了，这效率未免也太快了吧？ 就在李承乾准备去找杨晨说道说道的时候，其他附近的工厂也陆续传出来这种消息，李承乾突然意识到，这该不会是他师父指派来的吧？ 一开始，杨晨是不知情，但是事情多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杨晨当时的心情就跟在街上捡了五百万一样。 公输頔是个宝啊！ 而且还是个特别好使的宝！ 这种宝必须要好好招待才行！ 杨晨立刻给福伯打了个招呼，家里不管什么好的，都不能忘了公输頔那一份！ 这消息溜到公输月耳朵里，让她哭笑不得。 自己这个爷爷认真起来也是很威严的，但是一遇到这种他没研究过的新东西，就会跟个孩子一样只顾着自己，好在也没给杨晨添乱，反而还帮了他。 因为公输頔的缘故，杨家所有作坊都得到了改良，所有人都知道杨家来了个手艺高超的小老头，但是却没人知道他的来头。 眼看杨家作坊欣欣向荣，杨晨一想到火器营里的愁云惨雾就头疼。 这天，火器营里又传来失败的消息，杨晨实在坐不住了，只好去找公输頔。 公输頔已经把杨家各个地方都溜达完了，杨晨的东西他也研究了一个遍，在这个过程中，要说对杨晨没有改观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改良甚至新设计了很多新的工具，但是大多都是建立在杨晨原有的设计上，杨晨的智慧不言而喻。 孙思邈正在给公输頔日常看病，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公输頔身上的变化，因为心情好，公输頔伤势的恢复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难不成心情当真会影响身体？” 公输頔正吃着水果，听见他这么说，淡淡的道：“我哪知道，不过这段日子的确松快不少。” 公输頔嘿嘿笑了两声，把自己的水果推到孙思邈面前，开始唠嗑。 “你这段时间也没少往卫生所跑，月儿说每天都能看见你在新世学院，怎么？那里大夫的医术还真能帮你不成？” 孙思邈拿起一个果子咬下去，酸的他眼角直抽：“这事啊……我学了大半辈子的医术，自认在医术上没人比我更有天分，可是我去了卫生所啊……” “那里的大夫难道比你还厉害？！”公输頔满脸震惊。 “那倒不是，那几个大夫的医术也就那样，放在长安可能有点名头，但是在我面前哪够看啊。” 孙思邈嘚瑟，嘚瑟了一会又嘚瑟不起来了。 第717章 孙思邈的衣钵 “你是不知道，那卫生所里的书多的能铺满好几面墙，而且还有好些书我都看不懂，唐大师说那叫外科，就好比治疗肠痈的缝合手术，那就是外科的……” 公输頔半个字都没听懂，但是他很好奇，连孙思邈这样的医术大家都没看过的书，杨晨的人居然就这么让他看了？ 杨晨到底是缺心眼还是真大方啊？ 孙思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狠叹一口气：“我现在还在卫生所跟着唐大师学缝合呢，那小小的一个钳子，居然要用的那么灵活，真是为难老夫一把年纪了。” 杨晨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笑着便进去了。 “孙老先生可是泰山北斗，卫生所里的中医知识，没一个大夫能及得上您，能让您为难的也不过就是西医方面的了，不过您有些地方不需要亲自上手，只需要指点即刻。” 杨晨这番话让孙思邈追究他听墙根的念头都没，连连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孙老先生可以挑一个助手，像缝合这种小事完全不需要您自己动手，您只要知道该怎么治疗不就好了？” 孙思邈愣了愣，消化了一会杨晨的话，一直困扰了他几日的烦恼就像被打开了塞子，啵的一声全通了。 “对对！你说的对！” 孙思邈有些激动，但是转念一想，他上哪去找助手呢？ 这个助手可不能是一般的助手，必须要有相应的基础，最好是那种有天赋的！ 想着想着，孙思邈瞄上了杨晨。 杨晨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孙思邈的眼神扫描，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孙老先生，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孙思邈眯着眼睛，嘿嘿一笑：“小子，老朽看你就很不错啊……” 杨晨嘴角弧度瞬间凝固，指着自己,满脸不可思议的道：“您是说我？” “怎么样？有兴趣吗？老朽正想着把自己的医术传下去，你要是愿意，老朽可以收你为徒！” 杨晨愣住了。 孙思邈要收他为徒？！ 这可是药王啊！ 杨晨愣了好一会，孙思邈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啊？” “不不，不是，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您要收我为徒，我有点不敢相信。” 孙思邈这才又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你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跟老朽说。” 杨晨欣喜不已，忙道：“多谢孙老先生，对了，孙老先生在卫生所里可还好？卫生所里的医术典籍比较多，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从宫里抄录出来的，不知道对孙老先生是否有帮助？” “宫里抄录出来的？难怪老朽觉得那些医术不像是普通俗物，昨天还寻到了一本失传已久的好书！” 一说起医术来，孙思邈双眼就放光，精神抖擞的根本不像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一旁的公输頔忍不住道：“那些书如此珍贵，你就这么放着给人看？” 杨晨不解道：“医书不就是给人看，给人学习的吗？否则放着吃灰跟一张废纸有什么区别？没人看岂不是没价值了？” 杨晨三个问题问的公输頔噎住了。 公输家乃是百年家族，不问朝堂不管世事，在他们的思想中自己的东西就绝对不能外露，就像当初的公输月一样，公输頔对于杨晨这种能把自己东西拿出去给别人用的，下意识就会觉得杨晨是为了某种利益，无偿付出的概念年已经在这些大家族里逐渐消失了。 不过像公输家这样大家族还好，因为他们虽然不对别人付出，但是别人也不需要为他们承担什么，可是其他家族就不是这样了，就像五姓七宗，自己家的东西不能被别人觊觎，却会理所当然去觊觎别人家的东西，这样的家族就很不受待见了。 孙思邈则是越发欣赏起杨晨来，虽然不知道杨晨医术修为上究竟怎么样，但是在杨家呆了这段日子，他对杨晨的为人已经了解了。 “好小子，老朽果然没看错人。” 杨晨脸上笑意愈发灿烂，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找公输頔的，忙道：“公输先生，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公输先生是否愿意……” 公输頔还在想方才杨晨那番话，抬起头狐疑的看着他。 杨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火器营这么多人研究这么多天都没研究出来，相比公输頔轻轻松松就完成，实在有些丢脸…… 但是俗话说的好，舍不得老脸套不着秘法！ “那个……是这样的，关于手雷的事情……额，我的人没研究出来。” 公输頔眉头微微一蹙，半晌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你那些都是什么废物？” “……” 就算真的是废物你也别说出来啊…… 杨晨干巴巴的笑了笑，这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孙思邈看不下去，帮着他道：“你以为世上谁都跟你一样古怪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朽看个一年也看不懂！” 公输頔仍旧不屑的嗤了一声。 “那你是想让我帮你咯？” 杨晨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道：“公输先生，要是您愿意帮助我大唐军队，您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当然，是要我能做到的……” “我能要你做什么？不对，有一件！” “什么？” “你把巨子印还给我！” “都说了不在我这儿……” 公输頔立刻把脸一板，“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上回我已经写给你了，你自己手下那些蠢货看不懂，不关我事！” 这老头…… 杨晨深呼吸一口，正打算再说什么，外头刘谦就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 “公爷，太子来找你辞行呢！” “辞行？他要去哪？” 刘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李承乾来辞行，杨晨也不方便逗留，跟公输頔和孙思邈告了声罪就走了。 杨晨刚走，孙思邈就没好气的白了眼公输頔。 “你看你，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小气，你就帮他会怎么样？” “哟，还不是你徒弟呢，这就帮上了？” 孙思邈哼了一声，酸溜溜的道：“我可不像你，我是要找人接衣钵的。” 第718章 穷逼李承乾 李承乾身边围了好些人，杨家认识他的基本都出来给他送行了，见杨晨过来，人群才让开一条路。 “承乾？你要去哪啊？” 李承乾行了一个礼，道：“父皇派我去拢州巡营，可能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 “拢州？” 杨晨依稀想起来这是个偏僻的城市，不过却是个重镇关口，李世民能派李承乾去那边，想来也是对他重视的缘故。 “难得你还能想到来跟我辞行，一路上小心些，什么时候动身啊？” 想想从前李承乾跟他水火不容的样子，杨晨有些欣慰。 “明日便走。” 杨晨一愣，还未回过神来，便瞥见边上站着的杨玟整个人都愣住了。 “额，这么急？” 李承乾眉头微皱，恋恋不舍的点点头，道：“拢州虽偏僻，但是父皇很重视，所以我想早点过去，而且眼看就要入冬，还要给将士们做冬衣，正好让我将原先做好的棉衣带过去给将士们。”说到棉，李承乾笑了起来，“师父，长安附近的暖棚已经搭建了两个，里头最先种的便是棉花和小麦，柳师父他们在照看，我让他们有情况就来找师父你。” 杨晨点点头，道：“好，你放心吧。” 心里却想着，趁着冬天正好再种些西瓜卖出去…… 李承乾在跟众人一一道别之后便走了，杨晨站在门口看他离去，一转身，就看到杨玟红着眼眶。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章蒙，你不是会讲笑话吗？来讲个笑话听听。” 章蒙一脸懵圈，他什么时候会讲笑话了？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章蒙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从前有一个胖子……” “后来他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 “就、就成了死胖子……” “……” 章蒙的脸渐渐僵硬起来，然后缓缓的转过身，绝望的走了。 杨晨无语的咳嗽两声：“那啥，都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吧。” 有了李承乾这段小插曲，杨晨再次回去找公输頔的时候，他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这下可怎么办啊，人家非不给啊！ 杨晨犯难的抓着头发，一个转身正好撞见孙思邈。 “孙老先生，您没有回房去休息吗？” 孙思邈露出和蔼的笑，摆摆手道：“我才没那么爱睡觉呢，我是想来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你是怎么知道肠痈之症需开刀移除的？” “额……是我师父教授的。”杨晨顺口胡诌，咧着嘴笑了笑，结果孙思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有师父了？” “有什么问题吗……” 孙思邈明显不大高兴了，眼睛不弯了，嘴角不笑了，连两颊都耷拉下来了。 杨晨暗道一声不好，难不成他说错什么话了？ 半晌，孙思邈才摇摇头，颇为遗憾的道：“看来我注定不能收你为徒了啊……” 杨晨瞬间如五雷轰顶般僵直的站在原地，木讷的说道：“为什么啊……” “你已经有一个师父了，我若是再让你拜我为师，岂不是夺人弟子，这种事情老朽是不会做的！”孙思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看杨晨的眼神里更是透着浓浓的遗憾之情。 杨晨愣了一会，待意识到是自己随口胡诌才让自己丧失拜师的机会后，恨不得一口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孙思邈不开心的转身走了，杨晨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这个噩耗。 果然幸福来得太快，走的也很快…… 想想自己身边有一个大师级的孙思邈，结果自己不能学个一招半式…… 恨啊！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不能拜师，那他给孙思邈换个人不就好了？ 可是，换谁呢？ 他身边还有谁是学医有天赋的？ 杨晨有点烦，公输頔那边还没搞定，孙思邈这边又被自己弄糊了。 算了，还是去种西瓜吧！ 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杨晨叹了口气便走了。 李承乾对暖棚可以说是很执着，杨晨带着刘谦去了最近的一个新建大棚，发现这个大棚跟原先在杨家田里的不大一样。 刘谦在扫视一周后忍不住肉痛起来。 “太子殿下这么奢侈啊，居然是用玻璃搭出来的，公爷，您还真是大手笔。” 杨晨嘴角一抽，道：“他用玻璃可没跟我说过。” 刘谦愣了一下，合着这些玻璃出来他家公爷是不知道的，那么是太子殿下自己掏腰包买的，还是直接暗度陈仓从玻璃作坊里顺出来的？ 柳师傅正好在暖棚里，这个暖棚是刚建好没多久的，底下的通热烟道正在发热，几个刚来的农工不知道怎么弄，几个人正围着在教他们。 “公爷？您怎么来了？” 杨晨正在看种着的棉花，这些棉花一看就是从原先杨家大棚那里移植过来的，脚边的另一侧则是撒了棉籽。 “过来看看，怎么样？目前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柳师父脸上挂着笑，忙答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子殿下让招几个百姓来帮工，这会正在教呢。” 杨晨点点头，道：“我看这里地方很大嘛，腾一块地方出来种点西瓜吧。” “种西瓜？”柳师父反问道。 “不错，反季节水果，陛下和娘娘他们应该会喜欢吧？” 最重要的是，我想吃。 一听说西瓜是准备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柳师父立刻就应下了，杨晨又在大棚周围视察一番，发现这里还有好些嫁接的植物，柳师父说这些都是李承乾让研究的。 杨晨伸手拉了拉卡在梅花树枝里的杏子枝，看的柳师父眼角一抽一抽的，生怕他给扯下来。 “不是还有一个大棚吗？在哪的？” “另一个大棚太子殿下让工部安置在城郊的静安寺里。” “寺庙里？还是让工部的人去的？为什么？” 杨晨一连三个问题，问的柳师父满脸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太子殿下没有多余的银子来购买田地和大棚建造的材料，让工部帮忙是可以走国库，至于静安寺……那里的地便宜。” “……” 合着都是穷闹得！ 杨晨无语，想到这里的玻璃，便道：“这些都的太子出钱买的？” 第719章 视察 柳师父点点头，道：“是啊。” 杨晨哦了一声，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自己掏腰包，就连玻璃这种小事都没来跟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杨晨心里有点不舒服，具体不舒服的点，居然是李承乾没来找他要免费的玻璃。 贱啊！ “下次还要造暖棚的话，玻璃钱就不用出了，这么大的暖棚，玻璃也得好些银子，下回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让人帮你们。” 闻言，柳师父面上满是惊喜，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似的，激动的一个劲的夸杨晨。 杨晨这下心情才好起来，摆摆手一副得意的模样。 从暖棚里出来，杨晨便回了杨家。 一路上的风已经有些冷意了，俩人各自骑着马，吹过来的风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心里想着等到了冬天，可不能再骑马了，否则吹完风下来，指不定就面瘫了。 秦琼这几天在忙着招人再次铺设铁轨的事情，忙活了几天已经有几百人了，相比一开始的那一百来个人，这已经很多了。 杨晨刚回家，秦琼就已经在等他了。 之前火车督造的人是程处亮，之外还有公输月和富贵他们，就连李治也没少忙活，但是现在程处亮去范阳打仗了，公输月一有空就回来陪公输頔，富贵更是没接收到杨晨命令，秦琼派人去找他的时候，他连鸟都没鸟，最后去找了李崇义和李治，这俩倒是愿意，但是人手还是不够。 秦琼满是怨念的来找杨晨，他已经够倒霉的了。 程处亮走了他没法子，杨晨却完全是个甩手掌柜，这活分明不是他的，可偏偏又跟火器营有关系，他只好自发揽活过来。 杨晨一拍脑袋喊了句疏忽了，弄得秦琼脸色又黑了个度。 “不好意思啊，我这就安排下去，不过新世学院的学子恐怕是不能去了……就算去的，也只有自愿的学子。” 秦琼眉头一皱，随即了然的道：“我差点忘了，再过段时间便是科举报名了，是该好好读书才是。” 唐朝科举考试报名都在入冬之际，再过不久新世学院的学生就要报名了，等过了年，就要正式参加考试。公输月这段时间就把理科方面的课程给减轻了，为的就是让他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复习，这一来倒是弄得太傅叫苦连连，可惜没办法…… 公输月曾经跟杨晨提过，新世学院的教师需要再增加几名，否则到时候人越来越多，就没法教了。 杨晨早就想过，但是如今好的教师哪有那么多，目前在培养的学子都还处于实习阶段，等他们真正挑大梁的时候，恐怕还要等这次科举过了才行。 不过好在新世学院后来招收的学子质量都不低，想要快速培养出教师人才，还是很快的，只是目前还只是第一届，所以万事都难免困难些。 李崇义和李治按照原先的安排在火车建设部门任职，其余领班位置，杨晨就让新世学院的匠人学子担任，他们原先只是在小队长手下干活，如今自己也成了小队长，还涨了工钱，别提多开心了。 李老二自然也是去了，他的文化课还是不行，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杨晨这次就索性让他当了大队长，跟李治平起平坐，李治倒是没什么意义，在建设方面，他根本就比不上李老二。 火车人员安排解决后，秦琼就走了。 杨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虽然跟秦琼说的事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他就是想起来了。 “刘谦，给我备马车！” 刘谦冒头，暗搓搓的道：“公爷你又开始偷懒了？” 杨晨翻了个白眼，“你没看见外面风这么冷吗！” 刘谦假模假样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去牵了马车出来。 杨晨上了马车便往新世学院狂奔而去，屁股底下垫着软和的垫子，一震一震的，杨晨有些头晕，实在受不了了忙叫刘谦走的慢些。 刘谦摇摇头，吐槽起来：“公爷现在就跟怀孕了一下……” 杨晨眼角猛地一抽，也不是刘谦在帮他赶马车，他都想把他踹下去。 杨晨是来新世学院找唐玄奘的，唐玄奘名声好，又慈悲，且好学，这样的人不跟着孙思邈学医，那简直是孙思邈的损失啊！ 杨晨虽然有时候自命不凡，但是这次他还是觉得孙思邈看走眼了，明显唐玄奘比他更出色嘛！ 唐玄奘正忙得不可开交，见杨晨进来才停了下来。 “杨公爷，你怎么来了啊？” “大师最近还好吗？” “好，贫僧很好，杨公爷，你是病了吗？”唐玄奘睁着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睛，从上到下把杨晨打量了个遍。 杨晨被他看得浑身上下起疙瘩，连连道：“我没事，过来看看，大师你自己忙。” 闻言，唐玄奘似乎才想起自己在忙病人，告了声罪就去忙活了。 杨晨自顾自的挑了个地方坐下，正好坐在方大夫边上。 “公爷好。” 杨晨点点头，看了眼卫生所里忙进忙出的几个学童，便道：“方大夫，最近来卫生所看病人都这么多吗？” 方大夫微微颔首，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 “如今季节交替，很多人家都生了病，尤其是幼童，最近很多都的发热体虚的。” 俩人正说着话，外头就进来一个男子，被两个人抬着，门口招呼的学童先是简单看了看，便引着人往方大夫这边走过来。 方大夫也没说话，立刻便起身查看。 那个男子正嗷嗷嗷的叫着，声音凄惨传遍整个卫生所，好些正在看病的病人也望了过来，光听那声音，杨晨觉得自己也有点疼。 方大夫上前查看了一番，便道：“这是骨折了。” 杨晨也起身上去看了一眼，接着便看见男子右腿已经轻微变形了。 “这是做什么了？” 抬着男子过来的两个百姓一见杨晨便知道他身份不俗，见他问，忙道：“三六是在挂房梁的时候摔下来的。” 杨晨点点头，便见方大夫上前道：“把他放到里面去吧。”接着又转身对杨晨道，“公爷还是出去一下吧，待会可能会有点吓人。” 杨晨摆摆手，道：“不吓人，我还能被吓到不成？” 方大夫狐疑的看他一眼，然后便进去了。 第720章 卫生所杀人 两个呼吸之后，杨晨便听到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刘谦眼珠子猛地瞪大，浑身上下都不寒而栗。 “公爷，我们去外面吧……” “好……” 杨晨没出息的出去了，然后发现，外头还有一个一样没出息的。 “唐大师，你怎么也在这？” 唐玄奘尴尬的转过身，“贫僧……实在听不得……” 杨晨顿时热泪盈眶，知音啊！ 卫生所里的惨叫还在持续，一想到方大夫，杨晨现在立刻肃然起敬。 “对了，大师最近学习的如何了？” 杨晨准备先探个底，看看唐玄奘的医术有没有进步，要是天赋不错，他就跟孙思邈提一下，要是孙思邈也觉得是个好主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晨心里想的美，可是唐玄奘是谁啊，赫赫有名的佛门子弟，吹嘘自己这种事绝对不会存在的，于是在唐玄奘自我剖析完之后，杨晨甚至觉得唐玄奘来了这么久，连个屁都没学到。 杨晨疑惑了，正好这时候方大夫出来。 “唐大师，麻烦你去帮忙固定一下石膏吧，刚刚又送来了一位病人，我得去看看。” 唐玄奘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跟着一起到里间，杨晨就看到方才那个骨折的男子已经痛的满头大汗了，原本抬他来的两个男子都站在外面不肯进去，八成也是被刚才凄厉的惨叫声给吓怕了。 唐玄奘熟练的开始帮他弄石膏，杨晨站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 等唐玄奘用纱布把石膏固定后，便松了一口气，叮嘱道：“待会贫僧会让人去拿个火盆过来，让石膏好凝固的快些，你先躺着好好休息就是。” 那人连连道谢，眼角还有些晶莹的泪花，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刚才痛的哭出来的。 从唐玄奘处理骨折病人的手法上来看，已经是很娴熟了，看来是没少接触。 杨晨想起唐玄奘说的话，想想应该是出家人习惯性的谦虚，想着眼见为实，杨晨便打算在卫生所多待一会。 卫生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杨晨深吸一口气，恍惚觉得已经回到了后世，但再看一眼时不时面部抽搐的刘谦，就知道自己是在白日做梦而已。 “杨公爷，卫生所这段时日很是繁忙，恐怕照顾不周了。” 杨晨笑道：“无妨，大师你去忙吧，我自己看看就好。” 唐玄奘这才走了。 杨晨先是在卫生所的病房内转了两圈，病房已经是满满当当的，连过道都被安置了小板床，杨晨这才意识到卫生所该扩建了。 “公爷，我方才看到一个浑身烧伤的人被方大夫抬进去了，那模样，太吓人了。” 杨晨立刻朝门口看去，却只什么都没看见，倒是一不留神看到了下课的公输月。 公输月和杨晨对视一眼，便朝他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视察吗？” 杨晨点点头，道：“过来看看！” 公输月忍不住嗤笑一声：“杨公爷可是个大忙人，居然有空。” 杨晨撇撇嘴，想到公输頔那事，便咧嘴笑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公输月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让你帮个忙，你爷爷那儿……” 闻言，公输月先是震惊，随后鄙夷的道：“你还没搞定呢？” 杨晨：“……” 公输月突然笑了起来：“想要我帮你也可以啊，不过你先说好，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杨晨狐疑道：“你要什么好处？” 公输月微微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道：“我还没想好，不如先留着？” 这就是给了对方一张支票啊，还是没填的那种，要是杨晨不要脸一点，公输月就亏了，但是如果双方都不要脸，那就闹大了。 可眼下好像也没办法……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刚落，一阵骚动从卫生所里传了出来。 “快！快逃！” “啊！” “救命啊！” 几乎是在一瞬间，公输月便冲了进去，杨晨立刻紧随其后。 卫生所里原本挤满了病人，在他们靠近的瞬间却突然疯狂涌了出来，就连那个腿上打着石膏的男子都疯狂的随着人流挤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杨晨大喊一声，却见公输月已经从人群头上飞了进去。 杨晨心里卧槽一声，转头看向刘谦，忙道：“快进去看看！” 刘谦忙点头应下，也跟着飞了进去。 杨晨羡慕了一秒钟，接着便随手抓住一个往外狂跑的病人：“里面怎么了？” 那人似乎被吓得不轻，杨晨抓着他的时候一个劲想挣脱，嘴里还喃喃的道：“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 杨晨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想逆流进去，却被人流撞得老远，等病人都跑光了，杨晨才猛冲了进去。 原本干净的大堂已经杂乱不堪，桌椅板凳和临时病床都被掀翻在地上，角落里还有一个被砍了一刀的男子，唐玄奘和两个大夫正满头大汗的帮他止血，整个大堂里，就除了唐玄奘他们，就只剩下公输月和杨晨他们三个，其他人都在惊慌中跑了出去。 “快！用纱布！” 那个男子浑身上下都是血，躺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唐玄奘和两个大夫手忙脚乱的，身上也沾染了许多的血迹。 杨晨视线挪到行凶之人身上，那人脸上挂着血迹，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被烧过的焦味，手里拿着的便是一把弯鬼刀。 这是突厥人的刀！ 杨晨虽然没见过突厥人，但是知道只有突厥人才会用这样的武器，但是如果眼前这个是突厥人，那怎么会穿着大唐的衣服，还被烧成这样？ 公输月赤手空拳的站在最前面，眯着眸子上下审视眼前的男子，同时还要警惕他突然动手杀人。 “都让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男子大喝一声，手中的弯鬼刀突然对向唐玄奘。 杨晨吓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连声道：“且慢！不要伤害他们！” 刘谦原本是护在杨晨跟前，但是杨晨推开他，走上前道：“你想干什么？” 那男人情绪不是很稳定，似乎只要稍微一刺激就能炸毛。 第721章 仵作 杨晨有种自己在跟暴徒谈判的感觉，不过这个人既然是突厥人，那就不能轻易放他走。 男子没有说话，反而将弯鬼刀直接抵在唐玄奘脖子上。 唐玄奘身子一僵，边上的两个大夫哪见过这个阵仗，吓得连脑子都不会转了。 “别伤害他们，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你是被烧伤了才被送来的，他们是想给你治病的。” 公输月鄙夷的道：“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敢在我面前伤人，不想活了！” 话音落下，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举着刀便要砍下去。 杨晨心里骂了一句，还没来得及让刘谦出手，公输月便飞速的冲了过去。 公输月的功夫很不错，即使在杨家之后她并没有经常动手，但是对付这个突厥人却也不落下风。 刘谦趁着公输月把人纠缠住的空隙，上前将两个大夫拉了出来。 “他要抬着才能走！”唐玄奘大喊一声。 杨晨一咬牙，顾不得男子飞来飞去的弯刀，弯着腰便跑了过去。 原以为自己能像刘谦一样把人救出来，没成不长眼被脚下凳子绊了一脚，哐当一下直接摔下上不说，还被那男子直接拎了起来，下一秒，杨晨脖子上便架上了一把弯刀。 见状，公输月气得想骂人，没见过自己送上门的！ 刘谦也是傻眼了，公爷这是啥操作…… 杨晨则是吓得脑袋一片空白，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和鼻息间涩涩的血腥味，背后还有男子粗重的呼吸声。 明明是生死时刻，杨晨却突然奇怪起来，一个突厥人，怎么会在长安被烧伤的？ 之前李世民被突厥人设计，按理说早就应该已经退出去了，没道理还留着人在。 “放我走！” 脑后传来一阵怒吼，杨晨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子。 刘谦急了，看着杨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突厥人？”杨晨突然出声，话音落下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刺痛。 擦！ 你特么的！ 男子似乎有些紧张身份暴露，见他这副模样，杨晨就知道他是真的猜对了，这的的确确是个突厥人。 “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就放你走。” 男子被杨晨这句话弄得一愣，随即冷笑道：“你好像搞错了吧？现在是我在威胁你！” 杨晨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刚才被吓得差点忘了，他有奇异空间在，怕什么死！ 刘谦这会也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道：“对，公爷会移形换影啊！” 男子狐疑道：“你是大唐公爷？” 然后脖子上的痛意就更加明显了。 刘谦，你个猪队友！ 杨晨保持镇定，示意唐玄奘快走，接着开口道：“不错，我是大唐的公爷，我姓杨。” “你是杨晨？” “你知道我？” 哎哟，原来我名声传这么远了，连突厥人都知道了！ 杨晨有些得意，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汗国头号敌人，我自然知道！” “啥玩意？！我怎么就成头号敌人了！” 杨晨不光是惊呆，还很愤怒！ 他连大唐都没出去过，怎么就成头号敌人了！难不成不应该是李世民吗！ 男子显然不想跟杨晨废话，他现在只想离开。 挟持着杨晨走到门口后，他就准备溜了，不过在溜之前，他要杀了杨晨！ 杀气在一瞬间弥漫，就在弯刀即将把杨晨脖子砍掉的瞬间，杨晨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了。 刘谦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所以在短暂的愣神后立刻提着一旁的棍子冲了上去。 公输月已经惊呆了。 居然有人能在瞬间消失不见，这、这还是人吗…… “公输小姐，快拦住他！” 刘谦大喊一声，公输月这才回神上去帮忙。 再说杨晨，到了空间后就爬上了车厢，在里头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急救箱，摸了摸脖子，黏糊糊的血已经渗了出来，伤口还隐隐作痛。 拿起镜子照了照，一条红色的痕迹就在脖子上，乍一看还挺时尚，跟项链似的，不过，疼是真特么疼。 照着镜子自己给自己消毒包扎，杨晨疼的倒抽凉气。 自从到了大唐后，这具身子就很娇气，像这样被武器割伤的更是没有，以至于杨晨笨手笨脚的收拾了小半个钟头，才算收拾好。 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杨晨估摸着外头应该差不多了，便又出了空间。 杨晨突然在原地出现，而且脖子上的伤还被处理好了，这让特意来这里等他的人都吓了一跳。 杨晨没想到唐玄奘和公输月他们还会在这里，此刻他们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嗨……” “……” 刘谦刚好回来，见杨晨果然没事，提着已经被敲晕的突厥人跑上来，激动的道：“公爷，你果然没事！” “这人没死吧？” “没死，只不过被我打晕了，不过他身上这伤要是不治，可能真的会死。” 杨晨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这个突厥人该怎么处理才好。 这小子割自己脖子一刀，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他！ 正想着，突然就听到一道破空声，下一秒，刘谦手上的突厥人胸口就插了一支箭，而那个突厥人，已经嗝屁了。 杨晨炸毛了。 “这特么谁干的！刘谦，快追！” 刘谦嘭的一声把人扔地上，撒丫子就追了出去。 等刘谦回来的时候，双手空荡荡，显然并没将放冷箭的人抓住。 “那人跑的太快，我实在没追上……” 杨晨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气恼。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突厥人，以为能挖出什么事来，结果就这么死了，他脖子上的伤真的白受了。 “公爷，这个人怎么办？” 杨晨还未开口，公输月插嘴道：“我看还是找个仵作过来验尸吧，突厥人出现在长安附近，不能掉以轻心。” 杨晨愣了片刻，随即道：“不错，先把人抬进去吧。” 仵作并不是一般人员能担任的，接触尸体这种事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的，而且仵作都很辛苦，基本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才会去做这一行。 仵作虽然没什么地位，但是长安的仵作是有统一管理的，所以并不是谁都能用仵作的，就算有，那些也跟赤脚医生差不多，有些甚至并不专业。 第722章 李靖的私密 杨晨想要借仵作，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去找李靖，李靖掌管刑部，他手下就有好些仵作。 李靖看见杨晨就下意识头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杨晨来找他没什么好事。 杨晨正急着借人，也不跟他绕弯子，直言道：“我想借个仵作回去。” “仵作？”李靖有些懵，“你杀人了？” “……” 杨晨差点被他的话呛死，连连放下手里的茶盏，道：“并不是，是卫生所里突然出现一个突厥人，刚活捉就被人放冷箭弄死了，那人浑身上下都是烧伤，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想来借个仵作。” “你说什么！”李靖一巴掌呼在桌子上，拍的震天响。 杨晨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把茶盏放下了，否则这会非要吓得连杯子都摔了。 “突厥人？怎么会有突厥人！” 杨晨暗戳戳的道：“你想听？” 李靖刚想说个想，突然便止住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道：“不想听！” 杨晨顿时乐了起来，他就知道，按照李靖这个臭脾气，能不沾手就绝对不沾手，平常一些小事他都怕被李世民多想，更何况这次是突厥人，他要是肯沾手，那才叫怪了。 “哦，既然不想听那就算了，那仵作……” “想借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李靖居然还提要求了。 杨晨呷了一口茶，放下，颇有兴趣的看着他，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李靖瞥他一眼，淡定的道：“我想要你手上医术最高超的大夫。” 最高超的大夫。 除了孙思邈，那还能有谁？ 杨晨看李靖的眼神逐渐变了，甚至带着一丝警惕。 他居然想跟自己抢人！ “不行！你要大夫做什么？你要是有需要你就直说，要我大夫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不就借个仵作嘛，不给就算，我去找杜相去！”杨晨说完便起身预备走，李靖见他情绪这么激烈，奇怪的道：“不就问你要个大夫，你这么急做什么？” “你都问我要最好的大夫了，这都在挖我心肝了好嘛？” 李靖无语的看着他，无奈的道：“不用最好的，第二好的行吗？” 杨晨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他，“你要最好的大夫做什么？难道你生病了？” 李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支支吾吾的道：“就是一点小毛病。” “小毛病你要最好的大夫？随便上医馆找一个不就好了？”杨晨戏谑的看着他，眉毛一挑，“你该不会是……那方面的毛病吧？” 哪方面？ 李靖愣了愣，对上杨晨仿佛窥视到惊天大秘密的眼神，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算了算了，不用你大夫了，你不是要仵作嘛，我给你便是！” 叫了管家进来，李靖吩咐了两声，管家便下去领人了，没一会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便跟着管家进来。 杨晨点点头，让他先在外面等着，接着不依不饶的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看你还是我大伯呢，你说嘛，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解决！” “……” 李靖这会已经后悔了，他干什么非要问杨晨要大夫？ 似乎看出来李靖在想什么，杨晨故意道：“要真的有需求，大伯你可千万要说啊，你看我，我可是连太上皇的绝症都治好了！” 一听见杨晨说到李渊，李靖的眼底就闪过一丝亮光，有些蠢蠢欲动，但是碍于面子又不是很想说，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杨晨原先只是有些恶趣味，想知道李靖要大夫干什么，但是看他这副模样，心里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就连脖子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 “大伯？” “……” 李靖脑门上已经有冷汗了，看着杨晨那颗闪烁着好奇目光的小脑袋，悔的肠子都青了。 再次扪心自问，他干什么非要问杨晨要！ 俩人僵持着，红拂女正绕过游廊到了正堂，看见杨晨在，便笑着道：“杨公爷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儿了？” 见是红拂女，杨晨忙起身行了一礼，“我是来借仵作的，夫人好啊。” “仵作？”红拂女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但却没多问，转头看见李靖微微舒展的眉头，道，“你怎么了？” 李靖连连摆手说没什么，杨晨却道：“哎呀！大伯是生病了！” 刷的一下站起来，李靖想把杨晨的嘴给缝起来。 红拂女没注意到李靖的神情，一听杨晨说李靖生病了，顿时便急了，上前一步道：“你哪里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靖忙道：“我没病！没病，这小子胡说八道呢！” 杨晨无辜的道：“我没有啊，分明是你问我要大夫……没生病怎么会要大夫？” 红拂女觉得杨晨说的有道理，但是无论她怎么问，李靖都咬着牙死活不说，演变到最后，甚至已经变成了红拂女怒斥李靖，李靖气呼呼要轰杨晨走，杨晨满脸无辜的跟红拂女告状，然后红拂女再次怒斥李靖……如此恶性循环，足足进行了一刻钟。 李靖已经气上头了，可是自己老婆还是不依不饶，而且气势还越来越盛，连带着连杨晨也不让他骂了。 李靖那个气啊，瞅了眼杨晨想轰他出去，结果杨晨往边上一站，李靖就对上了红拂女怒气冲冲的眸子。 真是气煞人也！ 红拂女见李靖还是不肯说，但是看他那副神情仿佛的确有难言之隐，看了眼杨晨，忽然意识到李靖可能是不好意思当着杨晨的面说，所以才死活不肯松口。 “行吧，你现在不说就不说，别说我没管过你！”红拂女翻了个白眼，转身对杨晨道，“你不是借仵作吗？借到了，快回去吧。” 红拂女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她就是这个臭脾气，杨晨也没胆子跟这么彪悍的女人杠上，带着仵作一溜烟就从李靖家离开了。 杨晨一走，红拂女再次面露凶相，插着腰，一脚踩在矮凳上，眯着眸子言行逼供。 李靖向来惧内，见杨晨走了，才恨恨的开口，“这不是……房事的事情嘛！” 红拂女一愣，尽管眼前这个人是她丈夫，尽管她平时做事风风火火，但说到底毕竟是个女子，一听见房事两个字，耳根子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泛红。 她跟李靖成婚已经很久了，除了生下红儿一个女儿之外，至今再无所出。 而这件事就一直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李靖的心里，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着急的。 红拂女突然明白李靖为什么要问杨晨要大夫了，毕竟这大唐天下，杨家的大夫是最好的，而杨晨本身也有一身让人惊叹的医术。 夫妻俩静静的没有再说话，半晌，红拂女叹了一声，道：“不如……我去跟杨晨说吧？” 李靖想也不想的道：“不要！”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男人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又怎么可能让老婆去说！ 李靖态度强硬，红拂女也不是好惹的，当下冷笑道：“你不想治好，我还想你治好呢，否则每次做到一半……” “别别别说了啊！”李靖惊恐的左右张望一番，见周围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后怕的看着红拂女，“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红拂女嘴角憋着笑，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有些心疼，想了想当机立断的道：“行了，这事就交给我，咱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晨那小子要是敢跟别人说，我就亲自教训他！” 红拂女霸气侧漏，李靖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被老婆护着，原来是这种感觉呜呜呜…… 第723章 给突厥人超度 杨晨带着人回了卫生所，原本一片狼藉的大堂已经重新恢复了原样。 公输月也还在，她脚下还放着突厥人的尸首，杨晨一进门看到这一幕还觉得有些诡异。 “公爷，你回来了啊。”刘谦笑嘻嘻的凑上来。 杨晨点点头，便让仵作上前去查看。 仵作上上下下查看一番，样子倒是很认真，但是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电视里的仵作不都是要开膛破肚啥的吗？ “你不用工具吗？”杨晨好奇的道。 仵作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道：“公爷，此人死因太过明显，且大面积烧伤，所以并不需要工具查看……” 杨晨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 公输月道：“我看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你要是想弄清楚缘由，最好去找那些送人过来的百姓问个清楚。”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杨晨立刻让人去查清楚是谁送人过来的，查到了就把人带过来问话，自己则拣了把椅子坐下。 “唐大师，你没事吧？” 唐玄奘跟菩萨似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杨晨跟他说话才转过身子，双手合十，悲天悯人的道：“贫僧已经许久未见杀生之人了，阿弥陀佛。” 杨晨道：“大师救人无数，可也不是人人都能救得了的，何必如此伤感？” 唐玄奘显然不同意杨晨的看法，但是也明白杨晨并不是佛门子弟，去要求他跟僧人一样怜悯众生，很不现实的。 杨晨一边跟唐玄奘唠嗑，一边看仵作验尸，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外头才进来两个人。 “公爷，就是他们把人送来卫生所的。” 那两人都是普通老百姓的打扮，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死人，屋子里所有活人都盯着他们，顿时吓得双腿打颤，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就是在路上倒霉催的捡了个人……我们不是故意的……饶了我们吧……早知道就让他去死算了……” “呜呜呜，大哥大姐们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走在路上跟王二看见草丛里有个人……” “真的不关我们事啊！我们不知道他会杀人啊……呜呜放了我们吧！” “我保证下回一定不会随便捡人了……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杨晨：“……” 原本还打算细细盘问一下，没想到他们自己就说出来了，杨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让刘谦把人带下去。 仵作这时起身道：“公爷，此人乃是一箭穿心而死，身上的烧伤也很新，想来应该是被烧没多久的，其他的就没看出什么来，就算有什么痕迹，也都被烧干净了。” 闻言，杨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让仵作自行回去。 唐玄奘又喊了一声阿弥陀佛，上前看了眼突厥人，目露不忍，道：“贫僧便为你超度三日吧，助罪业消灭善根增长，早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公输月听不得唐玄奘这种话，挪到杨晨边上，道：“你还要查吗？” 杨晨不假思索的道：“当然要查，这种事不弄清楚就有隐患。” 公输月点头，道：“那你查吧，我先回去了。” 见状，杨晨忙道：“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嘿嘿……” 公输月给他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把他揪住袖子的爪子打落，道：“我知道！” 正好唐玄奘咕咕叨叨的声音传了过来，公输月看了一眼后便忙疾步走了。 杨晨扫了眼地上的尸首，想跟唐玄奘商量一下：“大师，您看这尸首能先埋了吗？否则卫生所都没病人敢进来了。” 唐玄奘念经的声音顿了顿，考量了片刻后，道：“不知贫僧是否可以为他做三日法事超度？” 杨晨连连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但是他的身份特殊，纵是大师你心善，也只能先将他处理了，不如这样，大师在我府上开三日超度会，一应用品我都收拾好。” “佛祖应当会……” “佛祖当然不会说什么，就这么定了啊！”杨晨插科打诨的又说了几句闲话，上前把唐玄奘拉到门口，道，“大师先跟我回去吧，卫生所有其他大夫在，最近不会出事的。” 直接把唐玄奘弄到孙思邈跟前，到时候孙思邈有没有这个意思就看他自己了，眼见为实嘛。 杨晨心里想着让孙思邈收唐玄奘为徒的事情，一边拉着唐玄奘上马车，一边让人将尸首处理掉。 无人认领的尸首大多都是朝廷出钱出力安排妥当的，但是这具尸体是突厥人的，要是送去府衙，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风波来，所以杨晨就让人上山随意找个地方堆个坟给他埋了，这样也比丢在乱葬岗要强些。 杨晨和唐玄奘回了杨家，最高兴的当属杨老夫人。 唐玄奘作为佛学大家，在杨老夫人眼里就是佛祖的化身，刚得到消息她就亲自迎了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唐玄奘身上，杨晨这个孙子就跟没有一样。 唐玄奘回来的动静被闹得有点大，乌泱泱一群人都出来了，这主要还是因为唐玄奘的的双重身份，是佛家大师同时还是李世民的御弟。 杨晨把唐玄奘要超度的事情跟杨老夫人一说，杨老夫人拍着胸口把这事揽过去了。 不一会，杨家就响起了木鱼声和念经声，杨晨去看过一眼，发现他祖母也在。 老太太才不管给谁超度的，反正跟着唐大师一起念经，就一定能沾上佛缘，从而得到佛祖眷顾！ 杨晨听得甚是无语，但老太太决定的事情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任由她跟着唐玄奘一起超度念经。 不知道是不是唐玄奘敲木鱼的声音太重还是怎么样，杨家外头的人一听这声音还以为杨家死人了，杜如晦更是火急火燎的遣人过来问了一回，弄得杨晨很是无奈。 公输頔那边有公输月出马，没到半天就把事给他办成了。 “这可是看在月儿面子上的。”公输頔慢悠悠的瞥了一眼杨晨，见他脸上陪着笑，心里就更得意了。 看见了吧，姜还是老的辣，你以为你弄出枪来很牛叉了？老子比你厉害！现在不还是乖乖的来求我了！ 第724章 公输頔骂人 “带老夫过去吧，趁着最近身体还不错，老夫大发慈悲帮你调教一下你手下的蠢货！” 虽然被公输頔骂了，但是杨晨却没反驳。 在公输頔面前，火器营的人的确不够看，虽然说蠢货有些难听，但是在公输頔的字典里，应该才属于骂人初级。 与其纠结这些小事，倒不如早点把公输頔送过去，省的他反悔！ 杨晨二话不说就亲自将送公输頔去了火器营。 秦琼听说杨晨给他们找了一个老师，狐疑的道：“你确定？”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比杨晨更懂这些武器，实在是匪夷所思。 大概是杨晨在秦琼心目中的形象太过根深蒂固，也或许是公输頔打扮的跟普通人太过相似，实在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以至于秦琼都有点担心杨晨是被人骗了。 公输頔人一到，便直接进了营房，里面董老他们还在愁眉苦脸的研究手雷。公输頔一进去，扫了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一句：“废物啊。” 后头的音还拖的长了点，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就好像他们已经没救了一样。 在场除了杨晨，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反应过来公输頔是在骂他们之后，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望向公输頔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排斥和敌意。 秦琼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这个老头什么来路，居然一上来就骂研究成员是废物，他们要都是废物，那其他人算什么？他们再废物，那也是把许多武器研究出来的功臣！就连陛下都亲自赞赏，并且给了许多赏赐的！ “你是何人？”董老在所有人里年纪最大，秦怀玉和杜之龄走了之后这里就是他说了算，也是他带着人在研究杨晨给的手雷新配方。 殊不知，他们愁白了头发在研究的新款手雷，就是眼前这个大言不惭骂他们废物的老头子给的。 公输頔扫了董老一眼，见对方跟他差不多花白的胡子，眯着眼睛道：“活了一把年纪，却没什么长进。” 杨晨：“……” 董老的脸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起来，并且不断的喘息着，边上的人一看董老被气狠了，连连上去扶他。 杨晨也是吓了一跳。 公输頔该不会来的第一天就直接把人气病吧？ 秦琼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这位老人家，您这么说话怕是不好吧？董老可是研究武器的功臣，从火炮到机关枪，他都是做出贡献的，他若是没什么用处，那我们算什么？” 原以为说出这些公输頔能一改傲慢姿态，但是秦琼错了，公输頔是谁啊？这小老头活了大半辈子就没把几个人看在眼里过，一听说董老他们研究了火炮和机关枪这些东西，非但没有觉得自己错了，还讥笑道：“原来你屋子里那些东西都是这几个家伙造的，不过如此。” 杨晨很想提醒他，你忘记你之前被手枪和机关枪吓尿的样子了吗…… 可惜他不敢说，万一说了，直接把公输頔气走了怎么办？ 可杨晨不知道，一开始公输頔的确被那些武器惊到过，但是在他把那些玩意拆开研究之后，瞬间便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并且还在脑海里升级构思，所以在他眼中做出那些尚且不够完善的武器的人，根本没什么好在他面前炫耀的。 就拿这次的手雷来说，杨晨能把手雷这种东西研究出来的确很厉害，但是这些负责制造的人却不够聪明，一些缺点也不懂得改进，所以在他眼中，这些人就是废物！ 公输頔哼了一声，走上前看了眼桌上的一些材料和研究数据，接着便笑了起来：“老夫给你们的配方，你们这么久居然只摸到一两成的原理，庸才！” 又被骂了一句，董老已经气得眼前都开始冒金光了，不过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点。 手雷改良方法，是这个糟老头写的？！ 秦琼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晨，他原先还以为这是杨晨自己想的呢，居然不是？ 杨晨点点头，解释道：“不错，的确是公输先生改良的，而且已经经过试验了，这方法的确可行。” 就在杨晨说话的空档，公输頔已经自顾自的走上前，开始制作自己的改良手雷。 杨晨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营房里的人都不怎么相信，见公输頔自来熟的动起手来，心里虽然不满，但是更多的是想看他笑话！ 他们这群人可是一直都在火器营中研究军火的，这么多人不仅有经验，而且还成功了不止一次，他们才不信自己会比不上一个糟老头子！ 秦琼的眉毛也紧紧的皱了起来，看了眼杨晨，杨晨冲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公输頔倒是很认真，一边拿着镊子，一边仔细的制作。 别看公输頔骄傲自负，但是在他接触到桌上的工具时，还是忍不住惊叹。 桌上的工具大多都是他没见过的，除了一些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镊子和管子，其他的他都根本没见过。 比如放大镜，这是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桌上的纹路好像都变扭曲了，又大又圆的，就好像一个烧饼。 还有这个长得跟烟囱一样的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他们还在这里做饭？！ 公输頔一边假装认真的制作，一边好奇的扫过桌面，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里一半以上的东西他都没见过！ 公输頔忍不住感叹起来，想他在墨谷里玩了小半辈子的机关术，什么东西没见过，结果一出来，居然像乡下人进城一样。 何其悲呼！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面上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于是在众人眼中，公输頔一个外来的老头，用起桌上的工具来格外顺手，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些工具一样，可是谁都知道，这些都是杨晨后来发明出来特意帮助他们进行研究的，出了这个门，外面根本就没有！ 众人又是震惊，又是不忿，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公输頔。 公输頔在欣赏了一会新鲜工具之后，便开始认真地制作起来，没一会，他就已经将重新调配的炸药做好了，接着便将炸药灌入模型中，又倒腾了一会，一颗新的手雷便诞生了。 第725章 入驻火器营 “看到没？这就是你们要的新手雷！” 众人视线一下子都落在桌上的手雷上，因为公输頔用的模型是他们原先用过的，所以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杨晨道：“我们去实验场试验一下就知道了。” 没错，只要去试验一下就知道了！到时候要是失败了，看这个趾高气昂的糟老头子还怎么在他们跟前横！ 营房里的人几乎都是这么想的，对踢馆的公输頔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杨晨拿着手雷，众人一道到了实验场。 实验场今天被士兵征用，正在进行日常练操，见杨晨和秦琼他们过来，便自觉的站好队伍。 这些兵是张龙领着过来的，收队后，张龙便小跑过来，行了一个军礼后，一板一眼的道：“将军、都尉，二小队在此操练，有何指示！” 杨晨笑道：“让兄弟们往边上靠靠，咱们要试验一下新手雷的威力。” 张龙立刻喊了一声是，转身小跑过去，接着便集结了队伍往试验场侧边跑去，等士兵们整齐站定后，杨晨才把手雷拿出来。 “公输先生，我要炸了。” “好，你炸吧。” “……” 杨晨拔动引线，用力一扔。 轰！ 一道巨大的声音响彻整个火器营。 火器营人的人都是见识过手雷的，所以在杨晨扔出去的一刹那，所有人都自发的做出保护自己的举动，有些人甚至整个脑袋都捂住了。 在手雷爆炸之后，空气中便弥漫着黄沙尘埃，所有人下示意将手挥舞在半空中。 “快看！好大一个坑啊！” 不知道是谁先说的话，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望了过去，只见原本平坦的地面此刻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坑洞，而这个坑，似乎有些不一样。 “好像比原先的手雷爆炸范围要大上一半？” 秦琼说完这句话，杨晨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念头，难不成公输頔把减少原料的法子改成扩大爆炸范围了？ “公输先生，这是您重新改良的吗？” 公输頔摸了摸胡子，骄傲的道：“不错，与其减少原材料来保持同样的威力，不如在减少原料的情况下将手雷的威力放至最大，怎么样？老夫这个新手雷改良的不错吧！” 减少原料还增强了爆炸效果？！ 这哪是不错啊，这简直是要上天啊！ 杨晨激动的颤抖起来，这要是让李世民知道，保准会乐得直接从龙椅上跳起来！ 不光是杨晨，在场的人听说公输頔把原料减少了，顿时都惊呆了，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这个糟老头子，居然这么厉害？！ 突然，公输頔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唇色发白，身子微微晃动，杨晨被吓了一跳，忙扶着他进了营房。 张龙愣了一会，眼瞅着地上那么大一个坑，他还怎么操练？ “将军，这……” 秦琼看着地上那个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的震撼更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找人收拾一下，把坑都填上！” …… 杨晨扶着公输頔坐下休息，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刚想叫军医过来瞧瞧，便被公输頔拒绝。 “老夫的身子老夫自己知道，不需要这些废物看！” 杨晨无语，您老能别一口一个废物挂在嘴边吗？ “那我送您回去，让孙老先生帮你看看。” “别，不用，我没事！”公输頔出乎意料的不肯回去，杨晨愣住了，不解道，“什么意思？” “那个……老夫不是答应要帮你解决这里的问题吗？老夫现在有点兴趣，就勉强帮你教教这些蠢货吧！” 再次被称为蠢货的董老等人表示很憋屈。 但是…… 这个糟老头子看起来好像有两把刷子…… 杨晨和董老一个眼神对视，知道他们并不排除公输頔留下来，这才道：“好，那您就留在这里，我会让翼国公好好照顾你的，晚上再送您回去怎么样？” 公输頔不耐烦的摆摆手，冲着董老道：“你小子过来一下，我跟你们说啊……” 被称呼为小子的董老一脸懵逼…… 公输頔答应留下帮忙，杨晨算是松了一口气，出了营房正好碰上回来的秦琼。 秦琼在看见杨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似乎有些激动。 “那人是谁？居然能把你的手雷进行改造？” 关于公输頔的身份，杨晨并没有打算透露，毕竟他们这种隐世家族的人是不喜欢别人过多知晓的，所以杨晨只是随口说了句。 “机缘巧合认识的人罢了，对了，他会留在火器营帮着改进各类武器，到时候就麻烦翼国公多多照拂了。” 秦琼摆摆手，理所当然的道：“这些我都知道，能为我大唐做贡献的，都应该以礼相待！” 杨晨这才算放心。 临走前杨晨又往营房里看了眼，公输頔已经起身走到桌子边上，一边吆五喝六的指挥人，一边拿着桌上的放大镜东看看西瞧瞧。 杨晨突然觉得自己明白公输頔为什么想留在这里了。 这老头子，八成是对新鲜的工具感兴趣，就跟之前一模一样。 看来以后若还想让公输頔帮忙，就得拿出新奇的东西来才行。 杨晨上了马车就从火器营回去了，杨家上方正萦绕着阵阵诵经声，杨晨进了门才知道，杨老夫人找了长安附近的白马寺僧人来跟着一道诵经。 这个突厥人，死了也想不到自己能有这待遇吧…… 杨晨扶额，唐玄奘要是真的天天窝在那里诵经，孙思邈应该不会想靠近吧？ “公爷，告诉你个坏消息。”刘谦突然冒了出来，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意。 杨晨抬头打量他一眼，下一秒手就掐在他脸上了。 刘谦痛的嗷嗷嗷的叫唤，好不容易从杨晨手底下逃脱开，连连往后躲了好几步。 “你小子还学会耍滑头了？谁教你的？” 杨晨故意吓唬他，刘谦也十分配合的假装被吓到，嗷嗷又叫了两声。 “行了，别装了！什么事？” 刘谦刚嘿嘿笑了两声，门外就传进来一道嘹亮的叫声。 “我家侄女呢！我来看我家侄女了！” 杨晨一回头，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看，居然是红拂女。 第726章 李靖夫妇的房事问题 “杨公爷，你在这啊！” 红拂女穿着端庄，只要她不开口，绝对是长安贵妇人典范，但是现在…… 杨晨咕噜咽下一口口水，忙上前行了一礼，然后连连带着她去了正堂。 “夫人这是来做什么的？” 杨晨刚说完，红拂女便笑着道：“这不是听说侄女怀孕了，我这个长辈当然要来看看。” 李湘云怀孕到现在都好几个月了，现在才来看？ 你李家刚通网吗？ 虽然这样想，但是杨晨还是恭敬的模样，亲自给红拂女倒了一杯茶，然后道：“湘云就在后院，不如……” “我带了些补品过来，正好亲自送过去。” 红拂女说着便起身了，连桌上的茶都没喝，看模样似乎有些着急。 李湘云和杨雪她们正在午憩，红拂女在门口绕了一圈就把礼品撂下来，看她的样子，仿佛还挺满意的。 杨晨陪着她在后院绕了一圈，鬼使神差的又回了正堂，正狐疑着，便听得红拂女不好意的开口：“那个……你这里可是有好大夫的啊？” 这句开场白何其相似，要是没记错，李靖也说过类似的话。 夫妻俩一个两个都来问他要大夫，而且从表情上看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杨晨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了起来，缓缓坐下，视线却紧紧锁在红拂女身上。 被杨晨直勾勾的盯得发毛，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定是又羞又恼，但是红拂女不是。杨晨盯着她，那她就反盯回去，看谁脸皮厚！ 杨晨原本只是想从她表情里探寻出线索来，但是当红拂女目光比自己还灼热的反盯回来的时候，杨晨忙移开视线。 红拂女这才又笑了起来，染着豆蔻的指尖轻轻的摸索着透温的杯盏，可脑海中一想到李靖的麻烦事，原本的自信又被羞赧压下几分。 “可是府上谁生病了？”杨晨看向红拂女，但是红拂女好像没听见一样。 其实红拂女是听见的，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光顾着来找杨晨解决麻烦，来之前想想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来了之后，红拂女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杨晨解释。 跟杨晨说，他们夫妻房事不顺？ 这听起来实在太不要脸，哪有一个女人大老远赶过来跟别的男人说这个的？ 越想，红拂女就越后悔，甚至还骂上了李靖，一个大男人，遇到这点事居然还要自己娘子出马，活那么大都活狗肚子里去了。 但是转念一想，李靖好歹是个男人，要面子，这种事跟别人怎么开的了口。 红拂女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想斗争中，捏着一只杯子脸色千变万化，杨晨颇为担忧，万一那杯子被红拂女徒手捏爆怎么办…… “那个……夫人，你想说什么啊？” 杨晨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红拂女立刻偏头看他，半晌才道：“借一步说话？” 杨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眼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的正堂，除了外面偶尔有人路过外……好像不用借一步了…… “夫人，你有事就说！是需要我帮忙吗？如果要大夫也可以……” 杨晨现在有点怀疑李靖是不是生了什么绝症，还是那种很隐秘的病症，是不能让他这个外人知道，或者说是羞于启齿的。 红拂女张了张嘴，但是还是没出声。 这种感觉十分的诡异，她分明已经感觉声音要出来了，但是偏偏在经过喉咙的时候就莫名消声了。 正堂里气氛十分奇怪，杨晨坐在位置上很迷茫，红拂女则在努力的措辞。 最后，红拂女一咬牙，目光定在面前的地板上，话却是对杨晨说的。 “你这里有没有能治疗房事不顺的大夫？” 这句话说得不是时候，杨晨正口干舌燥的喝着茶水，很不幸一片茶叶飘到喉咙里，还没对付完，红拂女这句话直接就让杨晨喷了出来。 “咳咳咳！” 杨晨呛的很厉害，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手忙脚乱的给自己顺气，可是脑子一转动红拂女这句话，杨晨就呛得更厉害了。 红拂女浑身上下都僵了。 她究竟哪根脑筋坏掉了，居然自己跑来跟杨晨说！ 丢脸啊！活了大半辈子，脸都丢尽了！ 李靖！你个杀千刀的臭男人！ 红拂女面容变得狰狞起来，青葱似的手扭着裙摆，恨不得把它当做李靖好好教训一顿。 杨晨眼角已经被呛出了泪水，鼻子也酸溜溜的，喉咙里虽然有些疼，但已经好多了。 喝下一口茶顺了顺气，杨晨呼出一口浊气靠在椅子上。 李靖和红拂女房事不顺，这特么来找他要大夫！ 行啊李靖，知道你牛逼，但是不知道你这么牛逼！ 杨晨越想越恶趣味，一边脑补李靖房事不顺的样子，一边暗搓搓的在心里偷笑。 什么才叫房事不顺呢？ 可能是不举？ 也可能是…… “你就说吧，你这边有这样的大夫吗？”红拂女出声打断了杨晨的脑补，虽然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但是话里的僵硬也很是明显。 杨晨干咳两声，挺了挺腰杆，道：“请问……具体病症是如何的？” 话音落下，原本就极度尴尬的正堂瞬间进入冰冻状态。 红拂女僵住了身子，就连眼珠子都不动了，只剩下手指头狠狠的抓着裙子。 “非要问吗？”红拂女从嘴里挤出来四个字，艰难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杨晨呷了一口茶，强装淡定的道：“自然，医家问诊，自然是要详细的，而且最忌讳病人讳疾忌医，这样很容易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的。” 红拂女嘴角一抽，努力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难以运动……” “……” 杨晨深呼一口气， 长长的哦了一下。 “还有吗？” “……” “多年再无所出……” “平均多久运动一次？” “……每……天。” 哟西，小李头身板这么好啊！ “从不间断？” “还好……” “那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一直都有……” 红拂女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甚至感觉杨晨要是再问她，她就要暴走了。 杨晨也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魔鬼气息，老实的没有再继续追问这方面的问题。 “那你们有看过大夫吗？身体都没问题吗？” 红拂女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神色有些暗淡，丧气的道：“就是因为看了多年大夫也没有查出问题，所以才……” 第727章 来，脱裤子 看大夫也没看出什么毛病了，那说明内里是没问题的，而且李靖夫妇已经有了一个女儿，那说明俩人生育方面也是没问题的，那究竟是什么毛病？ 杨晨想起后世不孕不育的广告来，顿时觉得头疼。 红拂女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道：“难道没救了？” “那倒不是。” 杨晨没把话说死，皱着眉头又想了想，从红拂女的描述来看，好像出问题的应该是李靖，毕竟……难以运动这种形容放不到女人身上。 “这种事最好大夫把脉看一下，我这样问也问不清楚……” “你这里要是真有大夫可行，那我就让他过来！” 看红拂女的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他把李靖治好了。 杨晨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孙思邈是妇科方面的圣手，那么……李靖这毛病是不是勉强也能看一下？ “行，来我这里看看吧，正好我这里有好大夫，说不定真的能解决。” 杨晨说的保留余地，但是落在红拂女耳朵里，这就是一定能治好！ 一想到李靖的毛病能治好，红拂女就激动起来，起身道：“好，要是你能帮我家老李治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前不久陛下刚赏了两颗千年人参，我看着品相不错，也值个百金，我这就给你拿来！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 红拂女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杨晨想说不用，但是她说话太快，杨晨根本没法插嘴，直到红拂女上了马车扬长而去，杨晨嘴里的两个字也没蹦出来。 眼看着马车飞驰，杨晨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回去找孙思邈去了。 没经过孙思邈同意就帮他接了这个活，不晓得孙思邈会不会跳脚要打人？ 杨晨心里很忐忑，想了想就把刘谦拽了过来。 “孙老先生在做什么呢？” “在厨房里找吃的，怎么了吗公爷？” 杨晨拉着刘谦就去了厨房。 这会并不是吃饭的点，厨房里只有守职的厨娘，杨晨刚一进去便听到厨娘在跟孙思邈说话。 “薯蓣去黄皮，以水浸之，糁白矾末少许入水中，经宿净洗去涎，焙干可用，若是如你这般直接取用，当真是浪费。” “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这是拿来吃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老夫这是在告诉你，不可浪费药材！” “什么药材不要药材，这是夫人的点心，你再妨碍我干活，我就去告诉公爷了！” “老夫何曾妨碍你了？都说了你这样浪费！” “我没浪费！我娘是这么做的，我奶也是这么做的，我祖宗也是这么做的！” “你你你……” 杨晨：“……” 听着里头厨娘炸毛的声音，杨晨连连进去，“孙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 孙思邈手里正抓着一截东西，看模样就是在跟厨娘争辩这个，杨晨低头一看。 这不是山药吗？ “公爷，你来得正好，孙老先生不让我做饭！”厨娘气呼呼的告状，抓着山药的另一头死活不肯放。 孙思邈不甘示弱，还想再说两句，杨晨忙打断：“孙老先生，我这儿还有事，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可是这……” “您要是想要，我改天给你一箩筐！” 不就山药吗？！ 孙思邈愣了一下，接着放手道：“老夫还惦记上一筐药不成？” 见他松口，杨晨给厨娘使了个眼色，厨娘便拿着东西去后头忙活了，杨晨则拉着孙思邈出了厨房。 “孙老先生，我……” 杨晨突然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看着孙思邈那一脸迷茫的脸，自己也开始混乱了。 孙思邈不解的道：“你想说什么呢？” 他究竟该如何委婉的跟孙思邈说李靖房事的问题？ 杨晨这会才算体验到红拂女的感觉，这种事虽然跟他没关系，但是……他也说不大出口啊！ “究竟怎么了？” 孙思邈又道，不解的看着他。 杨晨想了想，算了，还是让李靖自己来跟他说吧。 “孙老先生，是这样，这几天可能要劳烦您看一个病人，他这个毛病吧……有些特殊，所以想让您看看能不能治，不知道行不行？” “特殊？”孙思邈一听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有精神了，“行行行，当然行，他什么时候来看病啊？” 杨晨猜道：“可能过个一两天吧？” …… 第二天中午，李靖就到了，看见杨晨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一个大男人，耳根子还红彤彤的。 杨晨假装没看见，还是热情的把他迎了进去。 孙思邈早就在等了，一看见李靖，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开始把脉。 “嗯？除了有点肾虚外，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啊？”孙思邈一脸疑惑，聚精会神的把着脉。 听到自己肾虚的李靖先是惊恐脸，然后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杨晨站在一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孙思邈眉头紧锁的把着脉，没看出什么大毛病来，便开始问问题。 “你自己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觉得我没问题。” 杨晨：“……” 孙思邈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你特么没问题你看什么大夫？ 李靖连连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觉得有什么毛病，但是我知道有毛病！” “这是什么话？老夫行医一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述。” “这个就是……”李靖绞尽脑汁想说出个形容词来，但是又实在没脸对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说自己的破事，别扭的坐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杨晨看不下去了，体贴的道：“孙老先生，他是房事不顺，据他夫人阐述，在行房事有些有心无力的表现，而且在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再无所出，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李靖嘭的一下整张脸都红了，僵坐在椅子上就跟雕塑一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 杨晨，我要杀了你…… 孙思邈狐疑的上下看他一眼，随即了然的点点头，淡定的道：“知道了，那，你把裤子脱了给老夫看看。” 杨晨：“……” 李靖浑身上下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他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这个老流氓他…… 他居然…… 杨晨先是震惊，接着似乎想到什么，继而眼前一亮，道：“对，脱裤子看看！” 李靖：我%#@*……妈。 第728章 我不走了 两个男人要脱他裤子，李靖是拒绝的，但是……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都出去了，这里就我们三个！” “你还想不想治好了？” “讳疾忌医啊！” 李靖一咬牙：“脱就脱！” 走到屏风后面，李靖跟上战场就义一样，先把腰带解了，然后再把外裤脱了，最后抖着手把xie裤给脱了。 “咋有股味道？” “尿完你是不是没抖啊？” “咋这么小？” “还焉头耷脑的？” “……” 李靖两股之间垂着两颗脑袋，一颗是白的，一颗是黑的，这会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某个部位点评的津津有味。 李靖从来不知道，原来绝望，是这样的…… 在杨晨和孙思邈仔仔细细的研究下，孙思邈便看出了李靖的症结所在，而杨晨，也看出来了！ 见俩人看完，李靖飞速的把裤腰带给系上，光洁的额头此时已经逼出了豆大的汗水。 “此乃胎中之症，虽不会危害己身，但若不想办法解决，子嗣方面的确困难。”孙思邈凝重的叹了一口气，那模样着实将李靖吓了一跳。 子嗣困难，原来他一直没有儿子生出来，果真是自己的问题！ “老先生！那我还有救吗！” 孙思邈还没说话，杨晨随口便道：“有救啊！这点小毛病肯定有救！” 不就是割包皮吗！ 有什么好难的！ “当真？！” 李靖激动的一把抓住杨晨，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渴望，看着杨晨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但是不光是李靖激动，孙思邈也有些激动。 “你是说，你能治？” 杨晨肯定的道：“不错，能治，而且并不困难。” 这下，孙思邈比李靖还激动了。 “你当真能治吗？好好好，老夫总算能见识一下你的医术了！” 李靖一直抓着杨晨，目露欣喜，频频道：“若是能治好，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你们先别激动啊……” 杨晨慌忙挣开李靖的桎梏，胳膊被他抓得一阵阵发麻，要是再不松手，恐怕他就要截肢了。 原本杨晨是打算让孙思邈给李靖看病的，但是闹到最后，居然就是一个包皮问题…… “你先说说，他这是要怎么治啊？” 孙思邈冷静下来便开始虚心求教，他虽然看出了病症，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医治过这样的病，而杨晨居然说是个小问题，这怎能叫他不激动，而且他似乎隐隐猜到杨晨会怎么治疗。 “就如孙老先生心中所想，需要动刀！” 话音落下，孙思邈满脸惊喜，李靖则面如土色，且在杨晨还未说话之际缓缓抬头，惊恐的道：“往哪动刀啊？” 杨晨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哪里有毛病就动哪里啊！” 话音落下，李靖只觉得裤裆一凉，瞬间后背都僵住了。 难不成是…… 李靖僵硬的扭动脖子，似乎想从杨晨脸上看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好好好，动刀好啊，老夫终于有机会能亲眼看看此等闻所未闻的医术了！”孙思邈欣慰的抚摸着胡子，仿佛这一等，就等了大半辈子。 李靖苦着一张脸，心中五味杂陈。 困扰多年的病症有机会被治好，那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为啥偏偏要动刀呢？ 李靖现在慌的一批。 但是想想杨晨能把他治好，又很心动。 内心纠结的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动刀吧，他怕杨晨一个手抖直接把他送宫里当差，不动刀吧，那就没办法治好，究竟是动，还是不动呢…… 李靖正在纠结，杨家外头却突然一阵哄闹，随后福伯和刘谦齐齐跑了过来，二人脸上神色都十分难看，杨晨还没问话，便见身后跟进来魏征，再之后，便是一队冷着脸的持戈玄武卫，进来后便整齐的站立两侧，刹那间，气氛瞬间变了。 杨晨心头暗叫一声不好，上前道：“魏大人这是来做什么？” 魏征手上拿着一卷明黄敕旨，见杨晨询问，便道：“接旨吧，唐国公。” 给杨晨使了个眼色后，魏征便当着所有人面开始宣读，连让杨晨摆香案沐浴的要求都没提。 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等魏征宣读完圣旨，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道圣旨。 杨晨拿过来逐字逐句的看完，问道：“陛下是要软禁我整个杨家？” 他问的够直接，魏征也很干脆，点了点头，随后又压低声音道：“此事涉及突厥，长孙大人和高相联合上奏，陛下在书房见了他们一面便传了消息出来，下官跟杜相进去的晚，并没有听到什么，不过陛下是特意让下官来传旨的。” 闻言，杨晨微微怔了怔，魏征的意思是，李世民让故意让他来报信的？ 敛了眉，也压低声音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魏征摇摇头，道：“不知，不过杜相让下官带话，让杨公爷不必担忧，他会在陛下面前斡旋，至于软禁一事，权当在府中休息便是。” 杨晨稍微想了想，便轻松下来。 李世民能让魏征来给他传旨，应该就是有意让魏征事情透露给他，再加上有杜如晦，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明白之后，杨晨复又笑了起来，拱手道：“我记下了，魏大人，恕不远送。” 魏征点点头，便准备走，突然眼角余光瞄到一个人。 “李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见自己被发现，李靖干咳两声，挺直腰杆从后面走了出来。 “我过来串门子，有什么问题吗？” 魏征眉头一皱，好心提醒道：“原来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杨家被陛下下令严禁进出，李将军要是现在不走，恐怕就要等禁令解除后才能走了。” “啥？！”李靖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连连道，“走走走，我要走的，我还要赶回家吃饭呢！” 李靖的脚才迈了两步，突然就顿住了。 不行啊，他要是走了，谁来给他治病啊！ 回头看了眼杨晨，发现他正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 魏征奇怪的道：“李将军为何不走了？还有什么事吗？” 李靖很为难啊！ 究竟是留下治病，还是回去？ 要是不治病，那他子嗣怎么办？ 而且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他老婆应该会想打死他吧？ 要不等治好后翻墙头出去？ 哎呀，这个可以有！ 李靖打定了主意，义正言辞的道：“我先不走了！我在杨家还有事！” 魏征眼角一抽，喃喃的哦了一声，转身便带着人出去了。 这李靖什么毛病，上赶着在人家家里软禁？ 第729章 僧人出府 魏征走了，李靖留下来了，杨晨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不走。 李靖却道：“这不是为了治病嘛！” 孙思邈不解的道：“你这又不是绝症，何必这么着急？” 话音落下，李靖脑门上蹦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都要开刀了，还不是绝症？” 上回太上皇都要病死，要不是开刀了，这会就连国丧都已经举行完毕了吧？ 杨晨无语道：“谁说要开刀的就是绝症了？” “是吗……” 李靖愣了愣，随后道：“算了，反正都已经留下了，什么时候给我治啊？” 原先多怕死的李靖啊，这次为了割包皮居然连李世民的禁令都不怕了。 男人啊…… “要是想治，现在就可以，不过我没心情啊。”杨晨摊手，他可是一个刚被软禁的人，而且连软禁的理由都不知道，一摸下巴，又道，“差点忘了，公输先生还在火器营呢，恐怕是要回不来了……” 不过好在走之前让秦琼帮忙照顾，要是公输頔进不了家门，秦琼肯定会帮忙。 唯一怕的就是公输頔身体不好，要是孙思邈不在边上，犯病了可就出事了。 孙思邈却道：“无妨，老朽还不知道他？他只要有新东西可拆，断然不会复发，保持心情愉悦即刻。” 从上几次公输頔的病势走向来看，孙思邈很坚定这一点，甚至已经在心里给它形成了一种理论，以后凡是遇上病人久久未能康复的，让他每天都笑笑就好。 既然孙思邈都这么说了，杨晨也不再有异议，想起方才魏征说的话，李世民软禁他全家还跟突厥有关？ 想起软禁，杨晨就想骂娘。 这特么都第二回了！ 上回虽说形同虚设，但终归是下了命令了，这次则更加，直接让玄武卫来把守，分明就是不给他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想到此，杨晨后槽牙都磨了起来，什么劳什子突厥，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居然联手搞他！ “刘谦，你能悄悄地溜出去吗？” 众人正各自沉默着想事情，杨晨冷不丁喊了一声刘谦，刘谦忙摇头，道：“公爷，外面足足有三百个玄武卫呢！墙外两丈距离便站了一个人，我就算逃过了一个也逃不过第二个……” 福伯也道：“公爷，依我看这次陛下是动真格的了，您要是还像上回那般闯出去，恐怕会被人抓了把柄。” 孙思邈在边上不住的点头，杨晨也觉得有些道理，余光扫过李靖，李靖立刻昂起头看天花板，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还是那个尿性…… 杨家被围，杨家人一开始有些恐慌，但是看到自家公爷如此淡定之后，便也冷静下来。 不就是不出门吗，反正杨家也有自己的菜园子，饿是肯定饿不死的，权当在家闭关，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杨家人没觉得什么，但是那些从白马寺来的和尚却慌了。 说好的诵经三日便能领香油钱回去，怎么突然被禁止出入了？！ 唐玄奘身上袈裟未换，急急的就来找杨晨了。 “杨公爷，这是为何啊？” 杨晨正在屋子里苦思冥想他被抓了什么把柄，唐玄奘一个箭步冲进来吓得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毛笔头沾在砚台里，刷的划起一道黑色墨迹，整个书桌都遭了秧。 唐玄奘面上焦急神色戛然而止，嘴角微微一抽，惊恐的看着杨晨脏兮兮的书案，心中升起一股无比惆怅的愧疚之情。 “这……贫僧不是故意的……” 杨晨眼角抽搐了两下，太阳穴也跳着，瞅了眼桌上，便慢慢的将毛笔搁下，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毛笔另一端一排整齐的牙印。 这是在上学时留下的恶习…… “大师怎么了？” 唐玄奘回神，整理了仪容，又恢复了原先超然物外的出家人模样，双手合十先打了个佛礼，接着道：“贫僧是想来问问，为何不让僧人归寺，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杨晨露出歉疚的神色，道：“实不相瞒，是陛下下旨的，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突然，杨晨想到唐玄奘的身份，若是他去跟玄武卫斡旋，指不定能放人出去，到时候……他不就有机会托人给秦琼送口信了？ “大师，这方面我实在无能为力，毕竟陛下的旨意是下给我的，不过……大师你或许可以试试？” 唐玄奘愕然的指着自己，喃喃道：“贫僧？贫僧能做什么？” 杨晨起身绕出书桌，走到唐玄奘边上，怂恿道：“大师能做的多了，别忘了大师您是陛下的御弟啊，而且还是佛门大法师，你要是去跟玄武卫的人说，他们肯定会上报陛下的，到时候陛下肯定会给您一个佛面放白马寺僧人回去的。” 唐玄奘听着有几分道理，面上浮现出欣喜，连声道：“贫僧这就去跟门外的施主商量一下，阿弥陀佛，贫僧先去了。” 他正准备走，杨晨忙道：“大师！要是白马寺的僧人能回去，麻烦先告诉我一声。” 唐玄奘不疑有他，连连道：“是，贫僧记下了。” 说完，唐玄奘便疾步走了。 杨晨这才又回到书桌边上，拣了一张干净的纸，拿起毛笔在上头写了几行字。 …… 唐玄奘的身份果然好使，玄武卫得了消息便直接去了长安见李世民，不出半个时辰，长安便传来旨意。 听说白马寺的僧人能回去了，杨晨比他们还高兴，随手拉了一个小和尚，又多塞了点香油钱给他，小和尚便二话不说将纸收了起来。等白马寺的僧人都出府了，杨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爷，你这是塞了什么东西进去？”刘谦好奇的探过脑袋。 杨晨没想到居然被刘谦看到了，忙一巴掌呼他后脑勺，压低声音道：“你就不能进去再问，没看见门口都是玄武卫吗！” 刘谦憋屈的揉了揉后脑勺，感觉自己快要被打傻了，最近这段时间公爷老是喜欢打他后脑勺！ 杨晨那封信，就是写给秦琼的。 魏征说的那些话杨晨后来仔细想过，要说他能跟突厥扯上关系，那也就只有那个死了的突厥人。 可突厥人都死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还能做出什么文章了？ 实在费解啊…… 第730章 诡辩 长安城内，皇宫太极殿。 李世民的脑仁快要炸了，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已经吵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中间还夹杂了房玄龄和高士廉，四个当朝重臣居然为了杨晨闹得不可开交，就连他这个皇帝都不得不因此而软禁杨晨。 涉及突厥，在彻底没洗干净嫌疑之前，杨晨身上背的就是通敌叛国的罪。 虽然李世民跟杜如晦房玄龄一样不相信杨晨会干这种事，但是这种罪名只要有一丝存疑的地方，就要重点对待。 “陛下，以区区一个突厥人的尸首便断定杨晨与突厥有关，实在是太过牵强，臣不服！”杜如晦这话是对着李世民说的，但是眼睛却看着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上下审视他们的时候赤裸裸的在暗示他们心怀不轨。 长孙无忌权当没看见，接话道：“陛下，臣并未敲定杨晨通敌之罪，只是实在太过蹊跷，一个被烧伤的突厥人居然恰好就出现在杨晨的卫生所里，而杨晨几乎几个月不去一趟卫生所，好不容易去了，就正好碰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要是杨晨在这，一定会大喊一声，真特么有这么巧！ 长孙无忌说完，高士廉便若有所指的提起了李泰勾结突厥人放火一事，并且指明李泰最近，可一直都是在杨家的。 这事一直是梗在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知情的几个人都默契的不提起，所以高士廉在说到这事的时候也是很隐晦，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高士廉是在怀疑杨晨和李泰一起，勾结了突厥，并且在上次的事件里以护驾者的身份完美逃脱嫌疑，而只让李泰出来顶罪。 要真是这样，杨晨心计深不可测，城府之深竟将李世民也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但偏偏，杨晨怎么可能有这个脑子？ 房玄龄冷哼一声，鼻下一道胡子被呼气吹得微微颤动，白了一眼高士廉后，拱手道：“陛下，暂且不论杨晨是否与突厥人勾结，单单说杨晨是否有这个必要，就可以想明白了，在大唐，他已经荣耀至极，有什么理由里通外敌？高相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音落下，李世民还未说话，长孙无忌辩驳道：“非也！房相清高廉洁，视功名利禄为浮云，淡泊名钱，但是并非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且杨晨本乃是贱人商贾，一着登天自然会想要更多，人的欲望，可不是都一样的。” 杜如晦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之前他知道这俩舅甥不好对付，但是如今看来，怎么连脸皮都是家传的！ “杨晨有何欲望？他所发明的每一样东西不都是利国利民的吗？从曲辕犁到水泥，从粗盐提纯到酱油制造，除此之外他还提供了高产的玉米土豆，军队方面他更是为大唐士兵创造了先进的武器，从民生到国家，他什么时候有过欲望，你们别忘了，火车这一伟大到足以载入史册，能被千万年流传的丰功伟绩是杨晨创造的，而杨晨，什么赏都没要！” 杜如晦随便举了几个例子，李世民便听得直点头。 杨晨对大唐而言，的确是块宝玉，做出的贡献也足以被历史铭记，这些功勋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长孙无忌何尝不知道杨晨的功绩，但偏偏就是这样，他才要对杨晨下手。 “陛下，杜相纵然说的有理，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杨晨身边两个根本查不出来历的人又是谁？若非敌国间谍，在我大唐境内，怎么可能会查不出背景？”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看向他，李世民不由自主的道：“你说的是谁？” 见状，长孙无忌心中窃喜，道：“陛下，臣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是臣却知道这二人在杨晨心中地位不凡，其中一人可随意出入卫生所典藏的藏书室，而另一人更是直接接触杨晨所发明的各类武器，杨晨更是随意让他拆装研究，不久前，甚至未经过陛下通报便让他进入火器营研究点带领人员研究武器，臣不知杨晨究竟是何用意，但是这两人若是心怀不轨，或者是突厥间谍，那我大唐机密岂不是要泄露了？到时候杨晨那些武器究竟是来维护我大唐？还是让突厥人有机可乘反攻？若是后者，杨晨五马分尸也死不足惜！” 长孙无忌滔滔不绝的说完，还没喘息，高士廉继续道：“陛下，臣还听说了一件事，杨家刚刚结束了三日的超度法会，而这超度的对象却是不明，臣已经提问过白马寺的和尚，没有人知晓，若是光明正大，又何须如此！” 杜如晦想起来杨家做法事的事情，他还派人去问过一次，杨晨只说并不是他杨家人的法事，只是借用了场地，他听完也就没再细问，可不曾想这居然会被高士廉用来诬陷杨晨通敌，真是气死他了。 “陛下，此事臣也有所耳闻，杨晨虽未明言是为谁做法事，但是如此光明正大，自然心中坦坦荡荡，怎么可能会有猫腻？说不定，是哪位杨家远亲呢？”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嗤笑一声，侧身看向杜如晦，笑着道：“远亲？杜相倒真是会辩驳，如此苍白无力，想来也是心中明白杨晨此举并不坦荡吧？再者，或许杨晨若是故意如此呢？让杜相以为他心中坦荡，实则暗藏猫腻？” “你这是诡辩！”房玄龄气急，正欲再辩驳，便听得李世民烦躁的连喊两声闭嘴，当下才不轻不愿的瞪了一眼长孙无忌，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李世民被他们吵得头疼，两只耳朵嗡嗡直响，扫了眼下面四个吹胡子瞪眼睛的人，眉头瞬间堆得老高。 “杨晨家中有两个身份不明之人，既然不明，就去想办法查明白。至于做法事的事情，朕已经得到御弟奏报，那是他为一个孤魂超度，借了杨晨的地方而已，不能算在他头上。” 李世民虽然做了解释，但是高士廉却不肯放过，高声道：“陛下，唐大师之名臣等自然相信，但是唐大师一直都在杨晨卫生所学习医术，并且管理卫生所日常，时日久了可能就会被人利用而不自知，那个要超度的人，说不定就是在山上挖出来的突厥人呢？” 第731章 朝堂暗流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安静的落针可闻，李世民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是出于对杨晨和唐玄奘的信任，他还是下意识的否决这个可能性。 杜如晦算是看明白了，这二人今日便是来定杨晨死罪的，只要被咬住一个突破口，杨晨很可能连李世民的面都见不上，直接就被处死了！ “陛下，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杨晨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草率定罪，恐失天下民心，不如将存疑之事一件件查清楚，也好还杨晨一个清白。”杜如晦说的中肯，既没有为杨晨辩解，也没有去反对长孙无忌，而是站在李世民的角度出发去解决问题，而李世民也很吃这一套，当下便道：“不错，先从那两个不明身份之人查起吧，等查出来了再说。辅机，高卿，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毫不犹豫的道：“臣等没有异议。” 那两个人的身份他们早就查过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好像被人彻底抹除一般。 他们都查不出来，李世民的人很大可能也查不出来，一旦无法证实二人证实身份，就相当于从侧面证实了二人身份有问题，而且有很大可能性是跟外族有关，到时候不管是不是突厥，总归能给杨晨泼脏水。 李世民正想着该找谁来查这事，便又听得长孙无忌道：“陛下，臣觉得此事……或许可以问问魏王殿下？” 一听到李泰，李世民的眉头猛的一跳。 上回李泰勾结突厥想对他下手，他就差点动了杀心，要不是想着是他跟长孙皇后的儿子，李泰这个时候就已经是尸首了。 又因为范阳在打仗，所以他不得不先把这件事压下来，可是每次一想到这件事，李世民就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上次是李承乾，这次是李泰，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能耐！ 跟李泰比起来，李承乾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起码没有直接勾结外族，而且近期表现都很不错，在杨家呆了一段时间后也懂得了民生，李世民甚至隐隐觉得从前的李承乾又回来了，可是李泰…… 李世民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大不了直接砍了脑袋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这偏偏是他是儿子，还是他的嫡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烦意乱。 李世民半天没有说话，长孙无忌垂着头也没抬起来，殿内的气压低沉，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对于李泰这件事，这里面估计也就长孙无忌敢直言不讳了，谁叫他的李世民的国舅呢！ 杜如晦和房玄龄则是默契的闭口不谈，这种皇子勾结外敌，但是陛下明显不想审判的案情，他们若是想死了，那倒是能闲着没事来说两嘴。 但是现在他们不能死，而且，杨晨那小子还要靠他们呢！ 李世民沉默半晌，最后道：“先将那二人身份查实再说，魏王那边不必去查。” 这是不准备碰李泰的事情。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遗憾。 李泰争储之势太过明显，可偏偏陛下根本不想提，否则他就能借此事除去心腹大患了。 房玄龄拱手道：“陛下，那该让谁来主事查清？” 这事可不单单是查身份这么简单，而是他们两方人马拉锯，如是指派人员稍有偏颇，那这件事的结果就有很多可能性了。 李世民自然也明白这点，事关杨晨清白，定然是要派个公正廉洁且刚正不阿的人去。 瞬间，李世民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魏征！ 高士廉对魏征其实有些不大放心，虽然他也知道魏征为人铁面无私，但是魏征跟杨晨关系也还不错，万一剑走偏锋帮了杨晨，那他们岂不是一朝努力顷刻丧尽？ “陛下，臣以为魏征主事并无不妥，单同时也可再指派人员协助，好尽快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李世民抬了下眼皮，道：“那依高卿所言，朕应该指派何人？” “臣以为，大理寺丞莫方岩为人公正，断刑有度，且为官多年在查案方面并不输人，可以一道办案。” 李世民眉毛一挑，在高士廉嘴里过了一圈，这怎么就成案子了？ 房玄龄则在心中暗骂，说的好听，别以为他不知道莫方岩是高士廉的人，装模作样的塞自己人，以为他傻吗？！ “陛下，臣以为可指派工部侍郎康儒。”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杜如晦道：“臣以为如此甚好。” 康儒是魏征手下的人，而且跟在这个位置上很久了，在官场中风评也不错，是属于不会得罪人的人，这样的人就算查出什么结果来，多方也会给点面子相信，起码好过让高士廉的人插一脚。 李世民沉思片刻，道：“也好，便让魏征主事，工部侍郎康儒、大理寺丞莫方岩辅查，尽快查清此事。” 如此这般，才算暂时了结这桩烦心事，李世民下了旨意便直接起身走了，根本不想再看见他们四个，再多看几眼，他都觉得自己要短命好几年了。 …… 杨晨在杨家等着秦琼放烟火消息，但是等了一天都没看到空中有什么动静。 他在信中让秦琼帮忙去找在山上的突厥人尸首，看看还在不在，要是不在，就放红色烟火，要是在，那就放其他颜色的，可是等了一整天了，居然什么都没看见，难不成他漏看了？ “刘谦，你过来，你快帮我一道看着，别漏过了。” 刘谦一脸怨念的走过来，道：“公爷，我已经看了一整天了，脖子都酸了……” 杨晨的脖子也不好受，又酸又累，想了想便让刘谦去拿两把躺椅来，他们好躺着看。 刘谦刚走，杨晨就察觉到自己胳膊被人拽住了。 “究竟什么时候动手术啊！” 是李靖。 杨晨无可奈何的再次重复：“大伯啊，我真的没心情，万一手抖不小心切错了……那可就没办法挽回了。” 李靖一开始还会被切错吓到，但是杨晨说的次数多了，他就知道杨晨就是拿这个借口搪塞他，他才不会再上当呢！ 第732章 给李靖动手术 “我不管，你答应要给我做手术的啊！” 眼瞅着抱着自己胳膊求着给割包皮的李靖，杨晨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秦琼那里还没消息，他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别说帮他割包皮了，连饭都不大想吃。 俩人正僵持着，突然天空中嘭的一声巨响，二人齐齐看去，只见明朗的空中正绽放出绚烂的烟火，杨晨心中一紧，定睛一看发现是红色的。 “草泥马！挖人坟墓这种事也特么干的出来，长孙无忌你们还要不要脸！” 杨晨突然一声怒骂，吓得李靖噌的一下放开了手，还未说话，便见杨晨在原地来来回回愤怒的走着，咬牙切齿的仿佛要把人活生生咬死。 长孙无忌挖坟了？ 刘谦正好扛着两把躺椅过来，方才天空中那道烟火他也看到了，一看见是红色的，就知道他家公爷要生气。 趁着还没人发现他，赶紧扛着两把椅子溜走了。 杨晨在看到红色烟火的时候，压抑已久的怒气瞬间就喷发了，但是气了一会也就淡定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还有杜如晦他们在外面帮他周旋，怕什么脏水！ 这般一想，脸色变好看许多。 福伯这时进来，手中拿着一篮子水果，道：“公爷，这是李夫人差人送来的，说是给您和李将军的。” “我夫人送来的？”李靖眼前一亮，喜不自胜的将水果篮接过来，道，“不对啊，这东西怎么送进来的？陛下不是封了杨家吗？” 福伯猜测道：“来送东西的人是拿着皇后的腰牌的，可能李夫人去求了长孙皇后的吧。” 红拂女去求长孙皇后让自己给李靖送一篮子水果，倒也合情合理，毕竟李靖是‘倒霉催’的不巧也被软禁了，长孙皇后贤良，自然会应允。 “嗯？这是什么东西？” 李靖从篮子里抽出来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才发现上面的字迹不是他夫人的。 杨晨看见他手里拿着字条，疑惑道：“给我也看看？” “我想应该是房相塞进去的吧。”李靖总算想起来这些字迹是谁的，将纸条给了杨晨，便拿着水果吃了起来。 “嗯，好吃，福伯你吃吗？” “……” 纸条的确是房玄龄塞的，上面告知了杨晨魏征的事情，并且让他稍安勿躁，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严明。 杨晨不知道房玄龄是故意不让他知道的，还是因为纸条上写不下的缘故，但是从房玄龄的语气上来看，这事他们应该有把握。 杨晨突然想起来那天杜如晦对他说的话，杜如晦曾说过，这段时间会有麻烦自动找上他，如今看来，这就是自动找上门来的麻烦了吧。 “福伯，将这张纸条烧了，切忌不能让旁人知晓。” 福伯点了点头，拿着纸条在手里，便去厨房寻灶台下的火了。 李靖吃了自己夫人的爱心水果，心情好的不得了。 “怎么样？你现在有心思给我做手术了不？” 杨晨无语的看了眼李靖，万事不沾身，的确是有好处，起码这个时候他可以安心的待在这里吃水果。 不过李靖说的对，他现在心情的确好多了，房玄龄的话不多，但是莫名安心。 杨晨伸手从他篮子里拿了个橘子，剥开来吃了一半，享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管他外面如何天翻地覆，杨家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不能出事！ “我想好了，明天就给你做手术！” 话音落下，李靖惊喜的看着他，下意识道：“当真？！” “肯定啊！我多久没动刀了，这会正好大显身手！” 李靖高兴的不能所以，一想到自己以后能房事顺畅，并且有极大可能再次绵延子嗣，再展男人雄风，李靖便兴奋的想要放声大笑。 …… 杨晨要给李靖动手术了，孙思邈第一个赶过来。 “老朽也要参加！” “孙老先生，您是说要一起进手术室吗？” 孙思邈重重的点头，并且脸上还写着十二万分的激动，一把抓住杨晨道：“必须要让老朽参加啊！毕竟这事可是老朽梦寐以求的！” 梦寐以求割别人包皮…… 杨晨手里的瓜子肉掉了，手上就剩下瓜子皮，看的他肉痛。 孙思邈一屁股坐下来，捻须道：“老朽学医学了数十年，多少疑难杂症都遇见过，但是世上病症千千万，哪有那么容易都被老朽遇见，所以此次你要手术，老朽一定要旁观，否则，老朽死不瞑目啊！”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孙老先生要是想旁观，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他带上唐玄奘，让唐玄奘和他一起手术，孙思邈见过唐玄奘的高超技术之后，说不定就动了心思呢？ 杨晨觉得这是个可行的主意，孙思邈感兴趣的就是这些从未见过的开刀之术，唐玄奘在卫生所基本都实行中医，就算做手术了，孙思邈也进不去看，又上哪知道唐玄奘的厉害去。 这事就这么被定下了，第二天一大早，李靖就欢喜万分的来了。 杨晨一边让人收拾手术室消毒，一边跟唐玄奘简单讲解过程，边上的孙思邈听得津津有味。 “记得准备好纱布和药，到时候把肉切下，缝合之后，一定要好好上药，最要注意的就是下手力度了，不能切错地方，切短了还要再切，切长了有后遗症，万一尿不出来就不好了。” 李靖刚好站在后面，一听见尿不出来几个字吓得浑身一抖，然后便再也高兴不起来。 切不好，可能会尿不出来…… “还有啊，术后护理也要注意，不能感染，万一感染了，就只能全切了……” 全切！！！ “不过这只是个小手术，不用太担心，随意一点就好。” 随意？！！ “怎么可以随意！！！”李靖一个箭步冲上去，眼睛瞪得老圆，吓得杨晨等人瞬间散开。 杨晨差点被吓死，摸着胸口缓了好久才让心跳平稳下来。 “你放心，一定不会出事的，相信我。” 杨晨这话要是放在前面说，李靖还能信上三分，但是现在…… 你刚刚明明说可能要全切的…… 第733章 观摩小老弟（月票加更） 手术室很快被收拾好了，杨晨和唐玄奘孙思邈等人换上了手术服和口罩，头上也带上了帽子。 孙思邈对身上这副打扮十分新奇，跟着杨晨进来已经消毒的手术室后，便打量起周围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 杨晨正让李靖喝下麻醉药，听见孙思邈问他，便道：“这是照明用的灯，四面八方照过去，才能在动手术的时候不被阴影挡住。” 李靖喝了麻醉药后便战战兢兢的躺下了，先是口中没了知觉，随后下半身也仿若不在，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悸。 好在李靖虽然心慌，但是知道杨晨不会让他出事，心里也算有些安慰。 杨晨一边和唐玄奘做着术前准备，一边道：“这个手术叫做环切手术，你得记着，往后若是还有这种手术，你就要自己上了。” 唐玄奘听得认真，频频点头。 这个时候，唐玄奘已经自动代入学生的角色中，对杨晨说的话奉若神明。 孙思邈已经走到手术台边上，见李靖睁着眼睛动弹不得，惊奇的戳了戳他。 “如此好用的麻药？” 杨晨瞬间心领神会，答道：“孙老先生要是想要，去卫生所要便是了。” 孙思邈立刻笑的眯起了眼。 李靖看他们还有心情唠嗑，心里的不安也降下了几分，直到杨晨道：“把他裤子脱了。” 话音落下，唐玄奘便手脚麻利的把李靖裤子扒了下来。 这下，三个男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李靖某个神秘部位上。 李靖虽然没有什么知觉，但是还是能感受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火辣辣的视线。 三个人看了会，丝毫没察觉到李靖窘迫的心态。 “亮灯，拿刀吧。” 杨晨磨刀霍霍，手术台上的灯瞬间将李靖照亮，唐玄奘和孙思邈便围了过来。 杨晨先是拎着李靖的小弟弟简单看了看，然后又拿着刮刀把小毛毛给刮了，接着才拿起手术刀开始动了。 “嘶……好生可怕啊。”孙思邈眯上了眼睛，但是又舍不得全闭上，就留了一条缝在看。 李靖已经浑身僵硬了，他可以感觉到杨晨在他身上做的事情，也有些许的痛意，但是恐惧似乎比麻醉药更有用，此刻的李靖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僵直的躺在手术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顶棚，仿佛任人宰割。 环切手术其实并不难，跟割阑尾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这也就是为什么杨晨敢自己上的原因。 等把需要切下的地方切除了，杨晨随手甩在盘子里，血淋淋的。 李靖突然察觉到杨晨没有动作了，惊恐的发出弱弱的声音：“好、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下一步是什么来着的？” 李靖：！！！ 唐玄奘想了想，提醒道：“是缝合！” “对对，是缝合。大师，这由你来吧，你熟练！” 唐玄奘二话不说便接了这活，拿起工具聚精会神的开始缝合。 孙思邈头一次见，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兴许是受到两人的影响，杨晨虽然没上手，但是也看的仔细。 但是李靖就不一样了。 三个大男人把他裤子脱了，他躺在床上，然后，三个大男人在看认认真真的欣赏他的小老弟…… 贞操啊！ 李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麻药逐渐退下药效的缘故，还是因为闭上眼睛神经比较敏感，李靖觉得自己的小老弟痛的不行，但是一想到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便咬牙忍着没出声。 唐玄奘的缝合技术十分的熟练，而且缝的也好看，一看就没少下功夫，杨晨很满意。 如果换成他来，估计能打出一个蝴蝶结来。 孙思邈在看完唐玄奘的缝合技术之后，便一直用震惊加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眼中满是激动的神情。 “该上药了。” 杨晨把药拿过去，又道：“上完药之后用纱布给他裹起来，记得留个小口子，否则尿不出来。” 唐玄奘点点头，安静的帮李靖上药，然后再用纱布给他包好，等做完这一切，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唐玄奘还是很紧张的，虽然只是缝合和上药包扎，但是这次的手术部位不一样。 虽然他已经自学过在别的地方帮人缝合，可是这么独特的部位……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嘛，难免紧张些，不过亏得他手稳，否则李靖后半辈子可能真的要进宫了。 擦了擦汗，唐玄奘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松了下来。 杨晨这时候才发现李靖死咬着牙关，皱着眉道：“怎么了？很痛吗？难道麻沸散失效了？” 李靖这会已经不知道麻沸散有没有实效，他整个人绷得比弦还紧，就算痛也已经不痛了。 见他没理自己，杨晨摘下口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已经做完手术了。” 李靖就像被按下开关一下，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杨晨这才发现李靖浑身上下都冒了很多虚汗，脑门上的汗跟唐玄奘的比起来，李靖的更像是暴雨级别的。 看来在古代做环切手术，心里压力比割阑尾还大啊。 “真的已经好了？”李靖反射弧离家出走，杨晨脱完手术服他才缓过劲来。 “已经好了！老朽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孙思邈赞赏的眼神一直在杨晨和唐玄奘身上来回转，最后落在了唐玄奘身上。 杨晨要是就是这个效果，笑眯眯的道：“孙老先生，唐大师可是跟着我学手术的第一人，虽然我们没有师徒名分，但是我说句大言不惭的，唐大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闻言，唐玄奘叹了一声，颇为遗憾的道：“不错，贫僧师承杨小公爷，但是贫僧资质不够，无法成为入门弟子，实在担不起夸赞。” 杨晨愣了一下，唐玄奘这话，怎么好像还在纠结自己没收他为徒的事啊？ 出家人的传承思维实在古怪，不是师父，也可以教的嘛！端看教的那个人愿不愿意罢了。 孙思邈却是眼前一亮。 他原先还以为唐玄奘是杨晨弟子呢，毕竟在新世学院的所人都是杨晨的学生，没想到，他居然不是？！ 杨晨他们还在唠嗑，躺在手术台上的李靖却待不住了。 这个手术室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几盏明亮的灯怼着他脸照，他都快要瞎了。 “我说……我们能出去了吗……” 第734章 购物清单 三人这才停下话题，杨晨一边收拾自己，一边接话道：“还不能，你这样行动不便，需要静养，就索性在手术室里住着吧，反正也没人要再动手术，也省的我找人把你搬出去，怪麻烦的。” 怪麻烦的…… 李靖生无可恋的翻了个白眼。 看在杨晨帮他动过手术的份上，李靖纵使心里不情愿，也没再提要求。 李靖的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是起居还是要有人帮忙照顾的，杨晨就从杨老夫人身边要了两个丫鬟过来帮忙。 李靖一看见伺候自己的不是大男人，而是俩水灵灵的小姑娘，也就乐呵呵的在床上躺下了。 活了小半辈子，家里就一个老婆，还看的死死的，平时想多看一眼小姑娘都不行，没想到在杨家挨了一刀，居然就有小姑娘伺候了。 美哉！ 李靖脸上的淫笑收都收不住，杨晨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毕竟就李靖现在这副模样，最多也就嘴上占点便宜，真想干什么那也是有心无力。 …… 杨家已经被彻底软禁，就连吃食也是自给自足，杨晨都有点怀疑李世民是想饿死他，不过好在没两天李世民的圣旨就又来了，杨家一应吃食由玄武卫供给，杨晨拿了圣旨就不客气，反正不用他出银子，这种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公爷，没必要连袜子也要买新的吧？”刘谦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晨写的购物清单，长长一条从书桌上掉到了地上，上头不仅有各类蔬菜瓜果和肉类，更是连日常用品都写上去了，就好比袜子，杨晨足足要了一百双。 杨晨正把最后一样物品写好，理所当然的道：“你懂什么，咱们杨家这么多人呢，每人两双袜子还不是要一百双？不算多的，那就当做过年礼物嘛，再过几个月可不就要过年了？” 这么一说，杨晨发现自己写少了，袜子有了，那鞋子也不能少，至于衣服，这是要挑款式的，玄武卫那些人全是大老粗，根本不知道什么款式好看，什么款式难看，算了，还是再添鞋子吧。 刘谦惊呆了，公爷这是真的准备让玄武卫出银子，给他们府上的人过年置办物件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去给他们啊，对了，蔬菜瓜果必须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送来，至于其他的凳子花瓶和袜子鞋子之类的，可以给他们三天时间。” 刘谦把长长的纸叠好，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狗爬字，撇撇嘴道：“公爷，我不想去，你换个人行吗？这个也忒不要脸了。” 杨晨放下毛笔，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到刘谦骂他不要脸，一脚往他屁股上踹去，刘谦正在看手里的纸，没有防备就印了个鞋印，顿时哭笑不得。 “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敢不去吗！” 一看杨晨又要打人，刘谦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快走到门口了，刘谦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底印，随后挺起腰杆，走了过去。 “这些都是我家公爷要的东西，记住了，吃的在今天之前必须送过来，其余的可宽限三日，东西不多，就这么点。”说完，刘谦就把纸往那人怀里一塞，根本不等对方看一眼，立刻就将大门关上。 刚合上，就听得门外一声破音的脏话，接着又响起好几道骂人的声音，刘谦一个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还是公爷牛，都被软禁了都还能给别人找麻烦。 杨晨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觉得有些无趣。 杨家库房里存了好些东西，里头就有不少收集来的种子，反正暖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种点东西。 说干就干，杨晨立刻起身去了库房。 华夏子孙的日常操作，就算去了国外也能开辟一个菜园子，杨晨这个穿越过来的也不能免俗，一没事就想起来种点吃的。 刘谦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书房里没了杨晨的身影，摸摸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得杨晨在外面喊他。 “刘谦，快帮我搬出去！” 杨晨正拎着一袋种子，里面是一大袋的辣椒籽。 什么时候库房里有这么多辣椒籽了？！ “公爷，这不是太子殿下放着的吗，拿出来干什么？” “什么？这是李承乾弄来的？”杨晨愣了愣，他只知道李承乾为了大棚种植找了很多种子来实验，但是不知道居然连辣椒籽都被他搜罗来了，牛啊！ 难不成长安已经有海外的货商了？ “别管这么多了，帮我把它拿去暖棚那边。” 刘谦忙点点头，一手就把袋子拎了起来，直起腰杆，毫不费力的看着弯腰喘气的杨晨，天真的道：“公爷，还要拿啥？” 杨晨抬着头看他。 那袋子分明很沉的…… “里头还有西瓜籽，也一起拿出来吧……” …… 暖棚里，杨晨带着刘谦和阿六蹲在地上用小铲子翻土，路过的杨玟闲的无聊也加入了劳动队伍，四个人认认真真的开始干起农活。 “晨哥儿，我们会一直都被关在家里吗？”杨玟蹲在杨晨边上，小铲子把边上几个杂草挖了出来，又撒了籽在土里，接着再小心翼翼的盖好。 杨晨正琢磨这些种子能不能全部发芽，听见杨玟略带忧愁的声音，笑了笑道：“三姐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 杨玟这才弯起嘴角笑了笑，杨晨偏头看去，正好看见她已经长开的容颜。 他三姐真的长大了。 第一次见的时候杨玟还是跟小妹妹一样，时不时的还会跟他撒娇，还会缠着他要吃的，干干瘦瘦一点营养都没有，可如今看去，却已经有了女孩娇嫩的模样。 杨晨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承乾。 那可不是一头能拱白菜的好猪啊…… 杨晨叹了一声，低头准备继续种种子，一个丫鬟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公爷不好了，李将军他出事了！” 杨晨手里的铲子都吓掉了。 李靖在手术室躺着能出什么事？ 最大的危险就是术后感染了，要真是这样，那可就真的是出大事了。 问都来不及问，杨晨丢下东西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见状，杨玟也急忙走了出去，刘谦和阿六对视一眼，也同时扔下手里的工具跟着去了手术室。 等杨晨着急慌忙的赶到手术室的时候，李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了出来。 第735章 蝴蝶结 莫不是快不行了？可不能啊，才两天啊！ 杨晨快步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李靖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趴在床边，另一个小丫鬟则白着脸惊慌失措的站在角落里，一看见杨晨来了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连连走到杨晨边上。 杨晨欣赏了一会李靖的站姿，两条腿以X的形状站立，双手扒拉住床沿，脑袋微抬朝着天，面目狰狞目龇欲裂。 这模样，像极了尿急却找不到厕所的人。 “这是怎么了？” 边上的小丫鬟立即道：“公爷，李将军想下床走走看，但是却突然这样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杨晨嘴角一抽，上前去扶李靖。 李靖下面正疼的像在油锅里煎炸，痛不欲生，这个姿势稍微变换一下就仿佛能去掉半条命，所以杨晨过去扶他的时候，李靖根本就不敢让他碰。 不让碰，那怎么给抬床上去？ “伤口未愈，下床动作就要小一点……万一伤口崩开了怎么办？” 杨晨不说还好，一说崩开两个字，李靖就觉得自己小命要休矣。 “好痛啊……” 杨晨想了想，道：“要不你喝点麻沸散？虽然这玩意不能多喝，但是……眼下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麻沸散这东西李靖还是觉得挺不错的，虽然喝下去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总比现在痛不欲生要来的强。 杨晨吩咐人下去拿麻沸散，坐着没事就问李靖究竟怎么回事，问了才知道，他下床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还以为自己身体素质好，开完刀也没事，动作就大了点，结果不小心扯到蛋了，然后一痛，动作一大，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杨晨无语，拿着麻沸散给他灌下去，等药劲上来了才让他躺下。 “动了伤口得查看一下才好。” 这般想着，杨晨就准备去扒李靖裤子，李靖吓得脸色都白了，但是因为喝了麻沸散，想要阻止杨晨也做不出动作了，只能张着嘴有气无力的喊了两声。 杨玟和两个丫鬟大叫一声，转头就跑出去了。 “差点忘了还有女眷……” “……” 扒了李靖裤子，纱布上就有血丝渗出来，杨晨眉头皱了皱，想起来该换药了。 “刘谦，你来换药！” 刘谦：“……” “公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给一个男人下面换药，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刘谦二话不说就跑了，阿六在杨晨眼神扫到他身上之前，也跟着跑了。 “看来，只有我亲自动手了，不过我下手没轻没重，大伯你担待啊。” 李靖：“……” 一炷香后，杨晨终于给李靖换好了药，看着自己打的蝴蝶结，杨晨莫名的满足。 “看来我手艺挺不错的。” 李靖的麻药效果已经渐渐褪去，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跨中间一个亮眼的蝴蝶结，再次生无可恋的躺了回去。 “杨小公爷，您怎么在这里啊，贫僧听刘施主说李施主需要换药。” 唐玄奘站在门口，目光略带惊讶的看着杨晨手下的蝴蝶结，仿佛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打出来这么完美的蝴蝶结。 杨晨骄傲的道：“我已经弄好了，对了大师，孙老先生有找过您吗？” 唐玄奘不明所以，如实道：“未曾，孙施主并没有找过贫僧，可是有什么事吗？” 孙思邈居然没找唐玄奘？ 杨晨挠了挠头，孙思邈这么沉得住气？ “没什么事，大师现在可有在忙？” “贫僧方才在做常课，眼下并没有事情。” “那好，跟我一起去种菜吧！” “……” 拉着唐玄奘一起去了暖棚，杨玟和刘谦他们已经继续在干活了，暖棚的地方并不大，所以他们已经基本将地都翻完了。 一看已经没活可干了，杨晨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就这么被别人干没了。 “你们俩在这里呢？可让老朽好找！” 孙思邈手中握着一本书籍，健步如飞的走了过来。 “走，跟老朽过来，老朽发现这本书好生有趣，但是有些看不懂，快给老朽讲讲！” 杨晨被孙思邈拉着往院子里去，唐玄奘也没逃过魔爪，被孙思邈拉着就走。 凉亭里的石桌上放满了一桌子的吃食和茶点，孙思邈轻车熟路的就走了过去，坐下后把手中的书递了杨晨跟前，指着道：“什么叫做，赤道啊？” 杨晨定睛一看，这不是本初中教科书吗？ 孙思邈似乎很感兴趣，催促杨晨答话，杨晨只得道：“赤道就是，地球表面的点，随地球自转产生的轨迹中，周长最长的圆周线。” 话音落下，孙思邈愣了好一会神，半晌才道：“好像很深奥的样子。” 深奥个鬼，书上不是写着吗…… 唐玄奘似乎也来了兴趣，凑过脑袋来看，拧着眉头道：“地球是圆的？什么是地球？” 杨晨嘴角微微抽·动：“我们在的这个世界，就叫做地球……” “荒谬！这怎么能是个圆球呢！”孙思邈嘭的一下拍在桌子上，上头的瓜子皮纷纷抖落到地上，“圆球上怎么站得住？人不都得滑下去了？” 唐玄奘也道：“不错，贫僧西行十数年，所在之处都如长安一般，天是广阔无边的，地也是广阔无边的，若是圆形的，那岂不是早就掉下去了？” 杨晨将书本翻到万有引力的地方，指着道：“那是因为地球有引力，引力能把人吸住，就像磁石一样，所以人是不会掉下去的。” “磁石？你是说咱们脚下有磁石？”孙思邈一脸震惊，甚至还跺了跺脚，“不对啊，磁石又吸不住老朽。” 说着，孙思邈还起身去自己屋子里找了个磁石出来，当着杨晨的面证实自己跟磁石没有吸引力。 “你看，又掉地上了。” 杨晨：“……” 孙思邈仿佛想用这块磁石来碾压杨晨的智商，不辞辛劳的演示了十来遍，甚至还叫上唐玄奘一块来试。 于是唐玄奘也演示给杨晨看了好几次，最后苦口婆心的道：“杨小公爷，这本书该是胡说的吧？” “……” 第736章 青蒿 杨晨扶额，知道自己再解释下去也是解释不通的，这一个两个都是活了不少年头了，给他们灌输新的理念还是十分困难的，罢了罢了，那就当地球不是个球吧…… “不过这本书的初衷还是好的，打破传统大胆想象，不错不错，这个作者是谁啊？老朽可得找到他好好聊聊才行。”孙思邈目光希冀的看向杨晨。 杨晨道：“应该是人教版的吧……” “这人教版是何人，为何名字如果古怪？” “……” 唐玄奘道：“或许不是大唐人士吧，贫僧在西行时也曾遇到许多的人，名字上与我大唐百姓迥然不同。” “原来是个外国人？”孙思邈惊叹道，“这个外国人的想象力不错啊。” 唐玄奘也道：“是啊，贫僧原以为这开刀术便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不曾想在思想突破上，还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贫僧实在佩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堂初中教科书，已经走向了玄幻小说的行列，杨晨无语磕着瓜子。 “公爷，东西都买回来，您要看看吗！”刘谦刚好扛着一袋东西飞奔过来，脸上喜气洋洋。 “这么快就买好了？” 杨晨丢下瓜子，打开口袋一看，里头放着许多的东西，好些都是用箩筐放着的。 “把东西都拿出来，少一样咱们就去找他们算账！” 刘谦哎了一声，就把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小青菜、红萝卜、花菜、豆腐皮…… 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三天的量送过来的，刘谦把麻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后又跑去扛了四袋过来，等将所有东西都摆出来，视觉上已经能成为一个小菜市场了。 我，好富有啊…… “这么多？”杨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让玄武卫买了这么多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还真的买了…… 厚道！ “嗯？公爷这个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刘谦手里拿着一捆绿色的菜叶子，通身都是绿的，连根茎的颜色都和叶子一模一样。 杨晨狐疑的道：“我好像没让人买这个吧？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应该是卖菜的送的吧，这玩意就只有一捆。”刘谦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随后嫌弃的挪开了。 有股子生腥味，好像已经放久了。 “此乃青蒿，具有清透虚热，凉血除蒸，解暑等功效，是味普通的药材，不过也可做菜吃。” 孙思邈随口解释一番，杨晨却觉得有些耳熟。 青蒿？ 这名字好像哪里听到过。 “青蒿，好熟悉啊。”杨晨喃喃自语，目光落在青蒿上，突然灵光一闪，道：“青蒿素！” 刘谦一怔，抬头道：“公爷，您说什么呢？” 杨晨将青蒿拿在手中，有些激动。 青蒿这可是个好东西呢，就像孙思邈说的，这是能治病的药材，但是青蒿最大的用处却不仅仅是解暑清热这么简单，而是用来做青蒿素，这可是能截疟的！ 疟疾在古代是高发疾病，发病率居高不下，造成这等原因有二，一来古人找不到病因无法有效杜绝，二来得了病无法根治，病因杨晨知道，此类病症大多都是通过明渠上的蚊虫传播的，只要改明渠为暗渠，杜绝蚊虫苍蝇与人体接触就能减少病因，防患容易，想治病却难，可是青蒿素偏偏就是治疗疟疾的利器！ 不同于奎宁，青蒿素的毒性低见效快，且没有反复，一旦用了青蒿素就能将疟疾根治。可与疗效形成正比的还有青蒿素的获取难度，但是，有总比没有要好。 杨晨看着这捆青蒿眼睛放的雪亮，仿佛看到什么宝贝似的。 “刘谦，你让人去问下，这青蒿产地是何处的？” “公爷，这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只有渝州的青蒿才有具有开发价值的青蒿素！” 刘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没听懂，但还是跑去问了。 孙思邈捻了捻须，不解道：“何为青蒿素？老朽怎么从不知道？” 杨晨笑道：“这是能根治疟疾的好药！” “疟疾？根治？你可当真？！”孙思邈双手紧紧抓着杨晨，激动的道，“你可莫要说大话，老朽耗尽毕生所学也只能用雄黄等物调剂病情，却从未根治过，你这……” 杨晨见他激动的仿佛要晕过去，连连道：“我只是知道可以用青蒿素治疗疟疾，但是青蒿素得来的途径并不简单，恐怕……” 杨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提炼青蒿素有多麻烦。可转念一想，既然知道了青蒿的存在，那就试试看，实在不行，拿来当普通药材也可以。 “若是当真可以，天下百姓便可不再受苦了！” 孙思邈叹了一声，虽然他理智上觉得杨晨不大可能能够根治疟疾，但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唐玄奘是个半入门的医生，对青蒿的药用也只停留在表面，听见杨晨能跟孙思邈对上话，心里十分的羡慕。 什么时候，他才能达到那样的层次啊…… 刘谦很快就回来。 “公爷，卖菜那人说是自家种的，就在长安！” 长安…… “好吧，看来是没用了。” 孙思邈不解的道：“为何？同为青蒿，为什么只有渝州的才可以？” 这个问题杨晨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只有重庆的青蒿才能产出具有价值的青蒿素呢？ 为什么呢？ 可能因为重庆牛逼？ “这个我也没有太了解过，关于青蒿能治疗疟疾一事，也是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本古籍去哪了，否则还能仔细研究一下。” “居然还有这种书籍？”孙思邈露出遗憾的神色，痛心的道，“老朽果然学识不够，天下之大，学无止境啊。” “孙老先生也不能这么说，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圣手啊！那么多疑难杂症您都能治好，哪能学识不够啊。” 毕竟，那本书就的传说中的度娘啊，谁比的上它？ “可老朽偏偏未曾听过青蒿素能治疗疟疾啊！当初老朽路过一山县，县中百姓多为疟疾所困，死者无数，一日之间数十户人家丧事迭起，白帆挂门，山上新坟不断，妇女儿童哭声日渐消弭，那简直是一个死城。” 第737章 吃披萨吗 孙思邈陷入回忆中，仿佛想起来那城中死气沉沉的街道，和棺材频出的门户，一丝凄凉之感油然而生，“那时老朽为救人性命，数日未眠，食不下咽，试遍百药后才发现以雄黄五石散为药引可暂时治疗，但是……” 接下来的话孙思邈似乎难以启齿，唐玄奘还一脸莫名，杨晨却懂了。 五石散，这可是一种慢性毒品啊！ 为了治疟疾染上毒瘾，这怎么算也划不来…… 孙思邈似乎难受的紧，半晌才道：“有生之年若是能将此法销毁干净，老朽才算能洗清一身污浊了。” 间接的让百姓服用毒品，还不小心流传了出去，这法子的确不能久留与世。 原本对青蒿素有些无所谓心态的杨晨，在听完孙思邈的话后，突然对青蒿素抱了很大的期待。 世人若是有了青蒿素，又何必去吃毒品？ 想到此，杨晨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多出了无形的压力，正色道：“孙老先生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 就在下决心的瞬间，杨晨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如果无法从青蒿中提炼出青蒿素，那就……直接吃下去！ “好！好！老朽也定当全力相助！”孙思邈有些激动，抓着杨晨的双手紧紧不放，似乎想把自己的力量通过这种方式传给杨晨。 事实上杨晨还真的感受到这种力量了，于是乎，“疼……快放手……” 杨晨痛的脸都扭曲了，孙思邈不好意思的连连放开，杨晨立刻跳了起来。 小老头怎么这么大劲啊！ “公爷，那这些青蒿怎么办？”刘谦抓着头发，看了看手里这把没用的青蒿。 “炒着吃了吧，记得放点辣椒。” “……” …… 如果放在往常，杨晨这会已经派人去渝州了，但是现在他自己都被软禁，更别说研究青蒿的事情了。 孙思邈也知道杨晨的处境，所以也并未多言，等刘谦走后便拉着杨晨和唐玄奘一起探讨医术了。 孙思邈不愧为药王，就算杨晨这样见过二十一世纪新科学的人都忍不住叹为观止。唐玄奘则是听得入迷，时不时将佛家学说和医术结合起来做一番新的见解，两人聊的是越来越投机，反而是杨晨话比较少。 唐玄奘说起西行路上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在伐那国见过的不少百姓患有奇怪的消瘦症，无论吃多少东西都会消瘦，并且伴随身体无力，一个人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们很多百姓都是这样，当地医师束手无策，实在令人感到困惑。 杨晨托着脑袋听着，觉得有点玄乎。 孙思邈思索片刻道：“莫不是消渴病？” “消渴？这是什么意思？”杨晨不解的道。 “患上消渴病的病人会多饮、多尿、多食，同时出现消瘦和疲乏无力的症状，且具有一个显著的特点。” 唐玄奘好奇的道：“什么特点？” “尿甜！” 杨晨：“……” 这不是糖尿病吗…… 唐玄奘却道：“孙老先生怎知尿甜，莫不是……” 你喝过？ 杨晨眨了眨眼，噌的一下看向孙思邈，眼神里带着微妙的探究。 孙思邈老脸一红，尴尬的道：“老朽是见过蚂蚁喜欢舔食病人尿液，所以才……” “呕！”杨晨一个反胃没忍住，直接干呕起来。 唐玄奘咽了咽唾沫，脸色也有些难受。 孙思邈则直接黑了脸，又是尴尬又是气恼。 杨晨干呕了两声，发现孙思邈脸色不对劲了，嘿嘿一笑就埋下脑袋装鹌鹑。 刘谦正好过来，见自家公爷埋着脑袋一副不能见人的样子，刚准备说话，突然一阵呕吐感冲了上来，还没走到凉亭便直接弯着腰开始呕吐。 “呕！” 凉亭里的三个人傻眼了。 这特么真吐了！ 杨晨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谦猪肝一样的脸色。 就算听到了，反应也不用这么大吧？ 刘谦已经快把隔夜饭也吐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眼前还一阵阵的发晕。 “刘谦，你没事吧？” 刘谦摇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不大舒服。” 杨晨瞥了眼地上的呕吐物，差点又干呕，忙撇开视线，“快把地上收拾干净！刘谦你下回再敢当着我的面吐，我弄死你！” 刘谦满脸尴尬，转身跑开去拿了扫帚回来，连连将地清扫干净。 刘谦呕完之后，孙思邈也没心情再聊天了，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把石桌上的教科书拿在手中，这才自顾自的回去了。 唐玄奘看看杨晨，又看看刘谦，叹了口气道：“贫僧也回去了。” 杨晨点点头，起身看着唐玄奘离开，直到走远了才又坐下。 “公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好端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谦满脸歉意的走了过来，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杨晨无所谓的道：“没事！不过你下次想吐能找个别的地方吗……” 当着他的面吐，这谁顶得住啊。 刘谦也很委屈，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吐，挡都挡不住。 杨晨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 该吃晚饭了。 吃什么好呢？ “刘谦，吃不吃披萨和印度飞饼？” 刘谦正在愧疚自己当着别人的面吐的事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待回过神后好奇的道：“披萨和印度飞饼是什么东西？” “这是两样东西！” 杨晨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厨房走去，厨房里堆满了玄武卫送来的吃食，占了大半个地方，因为实在放不下，所以厨房外的小板车上也堆满了食材。 这个板车，还是当初从太仆寺手里顺来的呢！ “没有海鲜，看来只能做简单一点的了。”杨晨摸着下巴了想了想，目光落在几筐蔬菜上，喃喃道，“可惜没有芝士和奶酪啊。” “公爷，您想什么呢？”翠嫂出来拿菜，就看到杨晨盯着几筐菜发呆。 “翠嫂，今天晚上咱们吃披萨和飞饼，你带两个人去揉面！然后切一些洋葱和猪肉，还有这些菜，都切出来，要小块小块的。” 翠嫂愣了一下，视线落在菜筐上，小心翼翼的道：“这个姜也要切吗……” 披萨上面放生姜，杨晨眼角猛地一抽，连连道：“这个不用，这个不用。” “……” 第738章 厨房乐趣 杨晨指挥着厨娘准备材料，脑海里回忆着做披萨的步骤。 “就按照做包子的步骤来揉面。” “包子？”两个揉面的厨娘愣了愣，随后便低下头开始和面。 “不错，就是包子！” 后世有流传一种说法，披萨就是包不上馅料，所以裸露在外的包子。 至于印度飞饼，杨晨描述一番后，翠嫂下了个结论：“公爷，不就是葱油饼嘛，我会！” 于是翠嫂就去做葱油饼了。 做披萨的面团揉好之后就被做成圆形，杨晨将已经准备好的食材都撒在上面，五颜六色的倒也挺好看，但是杨晨自己看着还是觉得有些单调，想了想又撒了点椒盐粉末，又在上面放了点红薯。 “实在可惜没有芝士啊！否则拉丝出来多好看。”叹了一声后，杨晨亲自把收拾好的披萨放进了烤灶里。 杨晨瞄了眼这个崭新的烤灶，上回烤灶被福伯他们炸了之后，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又重新做好的，之后烤的次数就不多，新的烤灶，恐怕要多烤些时候才能烤好。 “看着点，烤熟了就拿出来，别焦了。”杨晨叮嘱一句，又觉得只吃面食有些简单。 视线在厨房里飘了一圈，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罐头，打开一看，一块一块的红糖。 杨晨眼前一亮，道：“去杀个几只鸡来！” 杨晨一声令下，杨家的鸡窝就炸了，鸡毛满天飞，扑腾着翅膀到处逃命，可最终还是被逮到了。 趁着杀鸡的功夫，杨晨躲开众人悄悄进了卡车里，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袋小苏打。 出了卡车，杨晨又回了厨房，拿了红糖和着小苏打，又加了水和白醋，稍稍搅拌搅拌，自制可乐就诞生了！ “公爷，鸡杀了三只，接下来要干什么？”厨娘头上还顶着鸡毛，急匆匆的过来问。 “把鸡收拾干净，鸡翅鸡腿都分开来装，其他的部分……你们平时是怎么做的就怎么做吧。” 厨娘连连应下，转身出去拔鸡毛了。 看了眼手里的可乐，杨晨忍不住喝了一口。 “嗝！” 虽然跟后世的不大一样，但是味道已经有点意思了。 等厨娘把鸡翅和鸡腿都拿进来后，杨晨就准备下锅了。 翠嫂忍不住道：“公爷，这是要做什么啊？” 杨晨先把鸡翅和鸡腿放热水里过一遍水，随后又用菜刀划了两道口子，抽空道：“这是可乐鸡翅，不过鸡翅没得出去买，就勉强拿鸡腿也凑个数。” 翠嫂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厨娘，发现她也同样满是迷茫。 所以，可乐是什么啊？ 杨晨没有注意到周围厨娘不解的眼神，不过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毕竟谁听过可乐呢！ 可乐鸡翅的做法很简单，杨晨之前就做过无数次，这次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除了锅里多了几个鸡腿有点别扭外，其他的都挺好。 “把灶火弄得小点，收汁要文火。” 否则好不容易倒腾出来的可乐就浪费了。 锅里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门外就有人闻着味道找过来了。 先进来的是孙思邈，后来是刘谦和张慎微他们，唐玄奘进来看了一眼，在菜板上发现了倒霉催的鸡，念了句阿弥陀佛就闭着眼出去了，最后连公输月都过来了，一群人围在灶台边上看里面黑呼呼的鸡翅。 “切点葱过来。” 立刻就有厨娘将切好的葱拿过来，锅里的可乐已经快没了，杨晨拿过盘子将鸡翅和鸡腿盛了出来，一盘是鸡翅，一盘是鸡腿，又分别在上面撒了葱花。 万黑丛中一点绿，倒是比之前黑漆漆的好看多了。 将鸡腿盘拿起，杨晨道：“要不你们尝尝？” 三只鸡，正好六条腿，一人拿了一只还剩下两只，杨晨道：“这两个就给之允和小蒙送去吧，他们读书辛苦。”又看了眼周围眼巴巴的厨娘，杨晨补充道：“明天让玄武卫多买点鸡腿鸡翅回来！” 反正他还有小苏打，够用了。 一听说明天自己也可以吃，厨娘们这才笑了起来。 “好吃！这怎么做的啊，味道虽然奇怪，但是很好吃啊！”孙思邈已经吃掉了小半只鸡腿，嘴角还挂着可乐渍。 刘谦和张慎微是狼吞虎咽的，没一会就下肚了，手里只剩下一根骨头。 公输月吃的斯文，但是也已经啃了三分之二了。 见状，杨晨满意了。 原本还担心自制可乐做的不对味，影响效果，现在看来应该挺不错了。 而且鸡翅肉比鸡腿肉嫩，肯定会更好吃。 杨晨迫不及待想把鸡翅拿去给杨雪她们尝尝。 “公爷，这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刘谦舔着手指头上沾的可乐，舔的十分仔细。 孙思邈已经把鸡腿吃完了，双眼放光的看着另外一盘鸡翅，杨晨忙护着，道：“这是我给夫人和老夫人吃的，等明天鸡翅买来了，我再给你们做？” 公输月眯了眯眼睛，原本她也是觊觎那盘鸡翅的，但是既然杨晨都这么说了…… “好！翠嫂，明天多买点鸡翅！” “对对，还有鸡腿！”刘谦喊道。 张慎微白他一眼，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傻，看不出来鸡翅比鸡腿好吃吗？” 刘谦一脸懵逼。 是吗？ 他觉得鸡腿味道也不错啊…… 杨晨把鸡翅拿在手里，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心虚。 趁着他们还在说话的空档，杨晨忙拿着筷子将鸡翅分放在六只小碗里，又放入食盒中，这才转身就出了厨房。 “晨哥！你怎么走了！” 身后传来张慎微喊魂似的声音，杨晨脚下走的更快了。 居然被发现了！ 还好他跑的快！ 拿着可乐鸡翅献宝似的去了屋里，杨雪和李湘云一人一只放在碗里吃了起来。 轻尘原本眯着眼睛在小憩，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夫君，真好吃的！好特殊的鸡翅，这是什么做的？”杨雪红唇微张，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泛着光泽，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杨晨咽了口唾液，解释道：“这夫君我新想的创新菜，怎么样，喜欢吃吗？” 杨雪忙不迭的点头，低下头又咬了一口。 李湘云已经吃了一半了，这才有空说话。 “夫君，真好吃啊，你怎么那么聪明？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懂？” 杨晨哈哈大笑一声，不要脸的道：“那是因为你家夫君是天纵奇才！” 李湘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附和道：“没错，夫君就是天下最聪明的天才，谁都比不过夫君的聪明才智！” 俩人说着话，杨雪已经把一只鸡翅吃完了。 “轻尘你醒了？快来尝尝夫君新做的鸡翅。” 轻尘刚睡醒，还有点懵，听见杨雪的话下意识便走了过去。 杨晨已经把鸡翅给她准备好了，自己也拿了一只出来，又招呼小梅儿将剩下的给老夫人和杨玟送去。 轻尘夹起鸡翅轻轻咬了一口，舌尖上的味蕾便炸开了。 “这么好吃？！” 杨晨刚把自己的鸡翅吞完，正准备说话，就听见门口厨娘在喊。 “公爷！你的披萨烤焦了！” “！！！” 第739章 太气人了 杨晨赶到厨房，才到门口就闻道了一股子焦味，心里就难受起来，等进了厨房，发现一群人都围在烤灶周围，见杨晨过来才让开了路。 “公爷，焦了。”刘谦小心翼翼的道。 “我看到了。”杨晨眼角微抽，那圆圆的披萨，其中一半已经黑呼呼的，像块焦炭似的，另一半却完好无损。 厨娘正在扒拉烤灶下的柴火，从最里头扒出来红彤彤的好几块木柴，火苗比外头的大许多。 这谁看的火…… “把焦了的一部分切掉吧，剩下几个披萨烤的时候看着点。” 翠嫂连连道是，尴尬的叫了两个厨娘上手切披萨。 虽然焦掉了一半，但是剩下一半味道也还可以。 刘谦和张慎微一人抓走一大半，一边嚼一边点评：“味道是怪了点，但是勉强还行，翠嫂，你不是做个葱油饼吗？好了没？” “好了好了，已经好了！”翠嫂拢共做了八张大饼，葱花撒在里头光是闻着就好吃，比焦了一半的披萨看起来好多了。 杨晨叹了一声，失败啊…… “今天晚上就吃这个吧，翠嫂，再做几个菜上来。刘谦，你找人在院子里放好桌椅，咱们晚上一起在外头吃。” 刘谦吞下嘴里最后一口披萨，应了一声，拉着张慎微就跑。 “你拽我干什么，师父是让你去干活啊，我还没吃完呢！” 孙思邈还没走，盯着翠嫂那几张葱油饼眼睛放光。 杨晨又抓了块披萨在手里，觉得有些干，便拿着披萨去了书房找水喝，路过手术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李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大伯，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出恭。” “……” 李靖格外小心，上回不小心扯到伤口差点没要了他的命，这回每一个动作都像慢镜头似的，脚下一挪一挪的。 虽然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但是好歹能下地了。 走到夜壶边上准备撒尿，看了眼还在门口看自己的杨晨，李靖额头青筋跳了跳。 “我要尿！” 杨晨挠挠头，这才走远了。 秋天的夜来的早些，不过天气还算凉快，厨房里的吃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群人围在院子里的大桌边上等着上菜，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杨雪和李湘云三人也出来了，自从怀孕后她们就一直被禁止到处走动，这次好不容易能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倒是比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兴点。 翠嫂的八张葱油饼上了桌，紧接着新烤出来的披萨也上桌了，另外还有几盘热菜，放在桌子上看起来满满当当的。 后烤的披萨卖相比之前的好多了，至少没有焦，杨晨拿着菜刀把披萨切了块，见杨雪眼馋的很，立刻给她夹了一块。 “夫君，我是想吃葱油饼。” “……” 众人哄笑起来，杨晨只得再给杨雪切了块葱油饼。 杨家热热闹闹吃着晚饭，长安城内某个角落却愁云惨淡。 魏征觉得自己很倒霉，好端端的被李世民钦点去查杨晨家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查也就算了，反正这种事他也没少干，但是…… 为什么偏偏要给他塞两个助手呢？ 一个莫方岩，从进了工部大门开始就跟他唱反调，一个小小大理寺丞，放在平日里他早就出手收拾了，可偏偏这人是高士廉那边举荐过来的，虽说只是个协理的名头，但是却摆出了一副主事的姿态，还时不时阴阳怪气的用高士廉来压他，着实客气。 康儒倒是还好，但是在需要战斗力的情况下，他就实在不够看。 莫方岩暗戳戳骂他一句，他笑笑不说话，莫方岩明着骂他一顿，他也笑笑不说话，活像团棉花，任人搓圆捏瘪，只要给留口气就行。 魏征差点被气死，他到工部时间也不算短了，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侍郎居然是个软骨头，碰上一个小小寺丞，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光是想想就能把肺给气炸。 简直窝囊到家了！ “魏大人，下官以为此事已经可以下定论了。”莫方岩的眼角往上挑着，嘴角也向上挑着，手里拿着一杯上好毛峰，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边缘，听得魏征太阳穴突突直跳。 “定论什么？分明什么都没查到。昨日不是让你带人去仔细查询吗？怎么没见到人？”魏征坐在正堂上，脑袋上头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清正廉洁’四个大字，但是案牍上却摆着价值千金的极品毛峰，这毛峰是莫方岩给的，说是寻常同僚之间的人情往来，但是魏征至今一口都没尝过，全进了莫方岩自己嘴里。 一说到昨天去火器营拿人的事情，莫方岩脸色微微一变。 秦琼倒是好说话，知道是陛下的旨意就给他让了路，但是那老头…… 见莫方岩半晌没说话，魏征看向康儒，道：“昨日郎部你与寺丞一同去的，缘何未将人拿来？” 康儒是个实诚的，既然魏征这么问了，那他就老老实实的答了。 “回大人，下官昨日与寺丞一道前去，但是因着大人的意思，下官也只是从旁辅助，至于为何没将人拿来……也怪不得寺丞。” “哦？这话怎说，难道翼国公从中阻挠？” 魏征明知故问，康儒秉承一贯的做人准则，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一般，语气淡淡的道：“那倒不是，翼国公是个明理之人，自然不会多加阻挠，其实昨日下官也并未亲自去拿人，只是在营房外和翼国公说了几句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营房里突然传来一阵阵的爆炸声，等下官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就看见寺丞浑身漆黑的出来了，里头还有人在骂，说什么‘不要脸’‘小人嘴脸’‘无耻之徒’之类的……然后，然后寺丞就走了，下官想着这事可能有内情，就没有擅自出动，也就一道走了。” 说到这里，莫方岩已经拿不住杯盏了，哐当响了一声之后差点摔地上，气呼呼的把茶盏扣在边上几子。 想起昨天那老头的嚣张模样，莫方岩现在还有种砍了他的冲动。 居然拿手雷炸他！ 还好他跑的快，否则这会就是死人了！ 在大理寺多年，多少狡猾心狠之徒未曾见过，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居然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康儒说完自己该说的话，便喝起白水来，又像之前那样做了隐形人。 第740章 被欺负的魏征 “这么说，是毫无进展了？”魏征眉毛微挑，嘴角微微颤动，瞟了眼桌边的文书，这是莫方岩写的上疏文书，魏征还没看，但是没看他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高士廉找了莫方岩过来，就根本没打算把他这个工部尚书放在眼里。 “魏大人，要我说这事就这么了了，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莫方岩被魏征婆婆妈妈非要查个清楚的姿态弄得心头大火，都说魏征是个铁面无私之人，但是如今都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怎么还不懂的官场经营之道，在他眼里，魏征这个尚书，还没康儒来的识趣。 高相和长孙大人是同一战线的，而长孙大人更是国舅，妹子是当今皇后，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办事，可到了魏征这里偏偏要跟他们作对！ 莫方岩在大理寺摸爬滚打多年，刚入官场也有些为民做主的蠢念头，可时日久了便知道，官场上哪那么多雄心抱负，要想混的好，就要懂得审时度势，硬出头的傻鸟有，但是下场几乎都是惨烈的。 “不行！奉陛下旨意，若不将实情查明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再者此事可不是小事，牵扯到唐国公杨晨，若是胡乱下了结果，可是会动摇大唐根本的！” “魏大人这话是说，杨晨是大唐根本？简直是谋逆之言！大唐根本何时变成了一个小小国公，你将太子殿下置于何地？将陛下又置于何地！” 眼看一个小小寺丞就敢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睛，魏征说不气是不可能的，但是每次刚想发火的时候只要看一眼老神在在的康儒，魏征就能莫名其妙的淡定下来。 “不必给本官扣帽子，本官就一句话，若是不查出二人背景，断不会轻易上奏陛下！莫寺丞，你若是不行，那本官就让郎部去做，你好好回去歇着吧！” “魏大人这是要违抗陛下的旨意？下官可是陛下亲自点的人。” 魏征白他一眼，道：“好巧，本官也是，而且本官乃是陛下钦点主事之人，不知莫寺丞是否也是主事之人？” “你！” 莫方岩噌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盯着魏征道：“很好，那魏大人就好好查查吧，下官告辞！” 撂下这句话，莫方岩便走了。 如此嚣张，魏征的端庄模样差点绷不住，要不是康儒还在场，他早就拎着砚台砸过去了。 小小寺丞，居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大人莫生气。”康儒不咸不淡的安慰了一句，便起身也告退走了，走的时候风轻云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魏征胸口里憋着一股窝囊气，兀自坐在堂上想了片刻，便唤了衙役进来。 “去备轿，本官要去房相府上。” 出了工部，魏征坐在轿子里闭目，直到到了房玄龄府门，再睁开眼理了理衣裳。 房玄龄听说魏征来寻他，早就坐在正堂里等他进来，待魏征走到门口行完里，才道：“莫方岩给你气受了？” 真是知心大哥啊！ 魏征差点哭出来，骂道：“房相，下官头一回知道朝堂上居然还有如此之人，当真是……” 房玄龄捋着下巴新修的胡子笑了起来，让魏征坐下后，道：“莫方岩此人老夫了解，不过是有三分小聪明罢了，平时也是看人下菜碟，往日你贵为二品大员他自然对你恭敬有加，可是如今他立场不同，自然也豁出去了。” “房相，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案子已经下来两日，但是却没什么进展，着实令人头疼。” 房玄龄收敛起笑意，道：“这事说来也怪，老夫手下秘谍无数，却也没有查到丝毫蛛丝马迹。” 魏征瞬间瞪大了双眼。 你们自己都查不出来的事情，还让我查？ 这不坑人吗！ 察觉到魏征的眼神，房玄龄忙解释道：“其实老夫还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 “去问杨晨，他肯定知道。” 魏征无语的道：“可是他被陛下软禁，而且现在查的就是他的事情，他就算说了又如何，证词根本不会被认可，而且那具突厥人尸首又是实实在在是唐国公让人埋得，只要再去陛下面前提起此事，若拿不出证据，唐国公就要坐实通敌之罪了。” 是有些棘手。 房玄龄眉头皱在一起，道：“老夫听说你让人去火器营提人，但是没成功？” 说起这事魏征就想笑，但是一想到那老头脾气这么暴躁，心里又有些苦。 “不错，据说拿手雷把莫方岩炸出来了，而且翼国公好像也不敢招惹他，看起来来头应该不小。” 秦琼不敢招惹不假，但不是因为知道公输頔来头大，而是因为公输頔太特么凶了！ 杨晨走后这个老头就把营房里所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骂你是废物是蠢货还是轻的，骂的凶起来能把一起工作的小老头也给骂哭了，秦琼曾经试图去找他商量一下，结果被公输頔阴阳怪气的训了一顿，差点就自闭了，从此之后，只要公输頔不把火器营拆了，他想干什么秦琼都懒得管。 “可眼下也没法子，咱们什么都查不到，就只能让他们自己说了，不如……让陛下亲自下旨召见他们？” 魏征却道：“恐怕不妥，二人身份未明，就算陛下愿意召见，恐怕长孙大人他们也会加以阻挠。” “那么，让陛下私下见他们吧？” “行吗？” “试试看吧。” …… 莫方岩出了工部衙门就直接去见了高士廉，将魏征拒不上交的事情告了他一罪，原以为高士廉会记恨上魏征，却不想他反而笑了起来。 “魏征此人一贯如此，刚正不阿，谁的情面也不给，老夫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卖这个面子，你不必着急，只需阻挠即可，只要拖的时日越久，陛下就越会疑心他们的身份，再者老夫已经准备好了后手，届时便能坐稳他们是异族人的身份。” 高士廉信心十足，他现在需要是不过就是时间罢了，等陛下心里起了疑，他再把自己查到的证据往上一递，不说一击必中，起码杨晨在陛下心里就能打个折扣。 莫方岩连连道是，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出了高府大门。 第741章 亲自出马 自从靠上了高相这棵大树，他时时刻刻都等着机会降临，这次终于轮到他了，在寺丞这个位置上坐了快两年了，也该升官了。 莫方岩一扫先前的不悦，哼着小曲就回去了。 魏征跟房玄龄准备试一下，但是考虑到之前莫方岩的待遇，俩人还是决定先找秦琼摸个底，否则他们把李世民忽悠出宫了，结果被炸了一个手雷，那可就玩大了。 秦琼最近的身体有些不好，一来公输頔很让他头疼，二来杨晨那是也让他很头疼，是以当房玄龄和魏征找他的时候，他差点疼到床上去，但念着好歹是为了杨晨，强撑着出来见他们。 “你这是怎么了？” 房玄龄吃了一惊，才多久没见秦琼，居然脸色差成这样？ 秦琼摆摆手，心里也很无奈。 原先身体好了些，但是眼下入了秋，就好像被打回了原形，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也习惯了。 “房相找我可是为了公输先生的事情？” “公输先生？”房玄龄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意识到秦琼说的是谁。 魏征也是，同时不仅老脸一红。 查了这么久，居然连人家姓什么都没查出来，惭愧啊…… “不错，翼国公可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这问的秦琼有些尴尬，在自己军营里待了这么久的人，可偏偏他只知道人家姓什么…… 虽然很丢人，但秦琼还是老实讲了。 不过他这点羞愧在连人家姓什么都没查出来的魏征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么说，就连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杨晨那小子把人送过来的时候没交代？” “未曾交代，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忌讳。” 房玄龄和魏征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忌讳什么？难不成那人的身份当真不可说？ 原先他们是十分笃定的，但是现在听秦琼这么一说，免不得有些动摇。 “不知方不方便，老夫想跟他说说话。” 秦琼如实道：“我倒是没意见，不过公输先生脾气不是很好……” 也不用秦琼多说，二人自然而然就脑补出莫方岩被丢手雷一事，这老头的脾气，不用想也知道很暴躁。 “他毕竟与唐国公有渊源，想来跟他明说应该会如实跟我们说的。”魏征说道。 房玄龄却有些顾虑，在没见到人之前，什么可能都有，他们又不了解那个人。 “那好，我去找公输先生，不过他愿不愿意见你们……我就不好说了。” 房玄龄点点头，秦琼这才亲自出了营房。 “我瞧着翼国公这身子骨，怕是……”房玄龄的声音戛然而止，再去看魏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营房里，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研究如何升级武器，大气都不敢随意出。 这几天公输頔可是他们的世界观都颠覆了，原来世上还有人的骂人水平如此之高，高到能与他的聪明才智形成正比。 公输頔在的这几天，先是把他们所有人都教育了一通，原先他们还有些不服，但是在公输頔当着他们的面把步枪、地雷、火炮和机关枪都改造了一次之后，就没人再说话了。 尤其是机关枪，轻巧灵便的同时威力不减，而且公输頔还研究起了后坐力的问题，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们无意中才知道公输頔原先对军火一无所知，就是在杨家靠着摸了几天的枪支才逐渐摸索出了道路，这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这会所有人都在老老实实钻研，公输頔则拿着刨子、矬子等工具，在营房里做起了木匠活，千奇百怪的东西被丢在地上，看的人目瞪口呆，但是没人敢上去问。 别问，问就是废物。 “不错，这个玩意还有点意思。”公输頔头上顶着一卷木头花，扔下手里的工具满意的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过来，帮老夫把这东西弄起来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董老头一个跑过去，惊奇的看着面前不知是何物的东西。 “公输先生，难道用木头也能做武器？换成钢铁是不是会更好的点？” 董老是这群人里天赋最高的一个，虽然比不上公输頔，但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公输頔对他也还算客气，否则换成别人问这个问题，公输頔只会给他一个白眼。 “此乃机关陷阱，名唤木筑流云，等试验成功后老夫再给它稍稍改良了一下，让它在具有防御作用的同时也能传递消息。” “传递消息？” 公输頔眉毛一挑，脸又黑了下来：“还愣着干什么，先试试看！要是可以……” 他就用这个跟杨家联通起来，他孙女跟孙思邈还在杨家呢，这段日子什么消息都没有！ 董老不敢再说多，跟另一个人一起将地上的木筑流云拿起来，但是看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弄，只得无助的看向公输頔。 “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明白？” 公输頔的暴脾气又上来了，骂骂咧咧的将木筑流云从他们手里拿过来，“你们还敢直接上手，待会不小心中了机关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 董老好委屈，你本来就没提醒嘛…… 木筑流云的外表很奇怪，是一个多边形的物体，在公输頔按下其中一个地方之后，原本多边形的木筑流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块木板状的物体，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所谓木筑流云，最大的特点就是多变，而且一旦扣上便会成为死扣，若是没有人懂得机关术而不小心再次触动机关，木筑流云就会越收越紧。 不过董老说的对，木头这种东西只适合做暗阱，若是要想完善，得用铁质的才行。 但是眼下也没这个条件，只能勉强先凑合一下。 公输頔走到门口把东西扔在地上，冲着门口小兵招招手，道：“你先过来试试看。” 小兵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恶魔老头居然想叫他去送死！ 他才不去呢！ 小兵战战兢兢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公输頔刚想骂人，就看见秦琼走了过来。 “公输先生……” “将军小心！” 话音刚落，秦琼的脚已经踩在了木筑流云之上，公输頔连退两步，下一秒木筑流云便启动了。 第742章 活死人木乃伊 原本一眼看去是硕大的木块，但是此刻却变成了小块，犹如鳞片般浪潮迭起顺着秦琼的腿攀岩而上。 秦琼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他的小腿处已经被木头包围，并且动弹不得，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但是脚下的东西却没有停下，以奇快的速度瞬间攀到腰间，而这才仅仅过了两个呼吸！ 秦琼惊恐的瞪大双眼。 “这是怎么……” 话还未说完，秦琼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声音也瞬间淹没，站在门口犹如一个活体木乃伊。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机关术，能在瞬息之间将整个人困死在原地，这简直匪夷所思！ 公输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意的哈哈大笑。 其实这也是他头一次制作这种机关，从前都是大型机关术，就算有小巧的也只是用来阻碍别人行动，但是这次的木筑流云是借鉴了墨谷防御机关和反向封锁术，用三千块大小相等的木头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如此，在机关启动后只要触碰其中一块，木筑流云就能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全身。 秦琼像个活死人一样站在门口，没有声音，也不会动，吓得小兵跌坐在地，回过神来后忙撒丫子跑出去找人。 一边跑一边大喊，时不时还摔个狗吃屎。 “公输先生！快把将军放出来吧！”董老回过神来，惊恐的道。 公输頔却不着急，木筑流云是有气口在的，秦琼被关一会还死不了。 “别着急，不会有事的，老夫先看看再说。” ……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不成？”魏征起身走到营房门口，正好看到张龙赵虎飞也似的朝另一处奔去，身后还跟着几个士兵，一个个面上满是惊恐。 “好像出事了。” 房玄龄起身也走了过来，皱眉道：“怎么都往那边去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出大事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房玄龄率先走了出去，在路上抓了个小兵一问，才知道是秦琼出事了，当下忙疾步赶了过去。 “房相来了，快让开！” 声音落下，人群便自动分开一条路，房玄龄和魏征脚下生风的走了过来，还未说话，便看到眼前竖着一个木头做的东西，高高大大，却不知道是何物。 “这是怎么回事？”魏征问了一句，却没人答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公输先生，快让将军出来吧！”董老急了，连房相都过来，再不把人放出来，恐怕他们的小命就要没了！ 公输頔才不管什么房相不房相，仔仔细细将整个木筑流云检查一遍后，才道：“还凑合。” “你是何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房玄龄缓了一会才明白，这个木头里面关的居然是秦琼！ 这算什么事！ 公输頔看了一眼房玄龄，没有理他，伸出手在木筑流云上轻轻挪了几块木块，随后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便出现了。 只见原先禁锢在秦琼身上的木块犹如潮水般极速退下，先是头部，然后是腰上，最后退到了腿上，再后来，又变成了脚下的一块木板。 秦琼张大嘴巴，瞳孔一缩，立刻从木板上弹开，之后便如劫后余生般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让他差点吓死的木筑流云。 刚才在里面，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要是这个机关里再加上几把匕首，里面的人就跟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好生厉害！ 不止秦琼，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过秦琼被困住之前的样子，所以在木筑流云自动将秦琼放出来的时候，那番场面实在令人心生震撼。 公输頔却摇了摇头，有些不满。 “收回速度太慢了些。” 秦琼大喘了好几口气，听到公输頔这番话下意识又吓了一跳，但随即便升起满满的敬佩之意。 “公输先生，晚辈佩服！” 房玄龄一愣。 你都被人关起来了，你还跟人说佩服？ 不过……的确是佩服啊…… 魏征已经惊呆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凡间之物，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吗…… 秦琼已经没事，众人才各自散去，不过却都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神奇的木筑流云，甚至有人感叹，大唐的世界实在太大了，大到他都不敢看一眼，否则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白痴。 等人都走了，秦琼激动的道：“公输先生，敢问这是何物，为何会如此厉害？” 公输頔没理他，蹲下身子在木筑流云上轻轻一挪，原本板状的木筑流云在瞬间变成了原来的多边形模样。 房玄龄等人倒抽一口凉气，眼中的惊恐愈发明显。 这特么……是什么人…… 秦琼眼中满是火热，盯着公输頔手里的木筑流云，直到公输頔随手把它扔回营房里，这才恋恋不舍的挪开了。 这么厉害的机关，居然这么随意的放置，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是老夫闲来无事做着玩的，怎么，有事吗？” 秦琼这才想起来房玄龄，忙道：“是房相找您有事，不知道您……” “老夫没空！回去吧！” 说完，公输頔一甩袖子就进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秦琼，但是秦琼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公输頔。 魏征原先也是个刺头，但是公输頔刚刚露的那手实在太吓人了，以至于他现在骂他的冲动都没有。 房玄龄看了眼秦琼，道：“我进去跟他说吧。” 秦琼还未说话，房玄龄便走了进去，魏征不做他想，忙跟着进去了。 没办法，秦琼也只能一起进去，按照公输頔的尿性，里面指不定就要骂起来。 房玄龄进去后，其余成员便默契的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可是公输先生？”房玄龄道。 公输頔看都没看他，手里拿着木筑流云，然后用手将上面一块木头轻轻拿出，刹那间，刚刚大放异彩的木筑流云在一瞬间肢解，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第743章 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 房玄龄嘴里的话一下子噎了回去，三人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公输頔居然就这么把它给拆了！ 居然被拆了！ 秦琼心疼的差点背过气去。 魏征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心口还是一阵一阵的痛。 这特么什么操作？！ “找老夫究竟何事？” 相比他们三人，公输頔淡定的不行。 木筑流云启动很快，但是收起速度太慢，还需重新构建。 房玄龄还怔愣着，看着散了一地的木筑流云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公输先生，你和杨晨是什么关系？” “杨晨？没关系。” “……” 这还怎么问下去？ 房玄龄给秦琼递了个眼神，秦琼心领神会的道：“公输先生，现在杨家被陛下软禁，陛下的意思是……怀疑公输先生身份不明……” “放屁！”公输頔突然骂了一声，抬头道，“那皇帝老儿说老夫身份不明？几个意思？” 秦琼被吓了一跳，提醒道：“陛下年纪……要小点。” 公输頔哦一声，继续道：“那皇帝小子是几个意思？” “……” 房玄龄算是知道公输頔的臭脾气了，放在往常，侮辱李世民的人，他必定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但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公输先生，实话跟你说了，现在朝堂上有人想对杨晨不利，借口你和杨家另一个人身份不明，很有可能是外族人，想要治杨晨一个通敌之罪，若是公输先生能在陛下面前证明自己的身份，那样杨晨才有可能脱身。” “另一个人？”公输頔稍作思索，便猜到房玄龄口中的这个人是孙思邈。 “不错。”房玄龄点头示意，继续道，“不知道公输先生是否愿意告知陛下真实身份。” 公输頔眉毛一台，道：“老夫为何要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话都说成这样了，公输頔居然还在墨迹，魏征正色道：“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希望能把真相带给陛下，并且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公输頔摇摇头，道，“老夫才不要。” 三人面面相觑，看公输頔这个样子，好像跟杨晨交情不深啊。 秦琼想要说服他。 “公输先生，难道您不准备帮他吗？” 公输頔哼了一声，道：“这是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老夫出面？而且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了别人，依老夫看，这个皇帝也不怎么样。” 公输頔再三对李世民不敬，房玄龄和魏征都怒了。 “胡言乱语，胆敢诽谤陛下！实在是……” 魏征接话：“实在是目无王法！” “对！目无王法！” 公输頔眼皮一抬，淡定的道：“那你们想把老夫怎么样？送老夫进大牢？” “哼！按本朝律例，就该如此！”房玄龄怒目而视，继续道，“陛下何等圣明，岂容的了你在此胡言乱语，诋毁陛下！本相容你一次，却容不了你第二次！翼国公，这里是火器营，难不成你要坐视不理？” 眼看火烧到自己身上，秦琼又急又气，“房相，公输先生并非有意，他自来便是如此，不如好好说说？” 房玄龄怒道：“公然诋毁陛下，老夫看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者他也无意救杨晨，于公于私也无情谊可讲！” 见房玄龄当真动了怒气，秦琼面露焦急，左右为难。 小小的营房内突然安静下来，几人面色各异的僵持着。 就在这个当口，公输頔却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大唐还有如此宰相，老夫当真大开眼界。”公输頔起身，轻轻抚须，道，“匡扶君王，维护同僚，老夫出谷以来倒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有正气的官员。” 公输頔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端端的就这么夸起房玄龄来，弄得房玄龄半天没有回过神。 “老夫原以为只有一个杨晨是为国为民的，不曾想居然还有一个。” 秦琼面露欣喜，率先开口道：“公输先生，您是愿意帮忙了？” “能不帮吗？老夫的好友与孙女还在杨晨府上呢。” 闻言，房玄龄和魏征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早知道这样，他们还费这么多口舌干什么！ “老夫公输家主公输頔，这位便是房相吧？” 话音落下，房玄龄惊得瞳孔一缩。 “公输頔？公输家的人？”魏征轻呼一声。 公输家族可是隐世大家，而眼前这个人居然是公输頔？ 世上谁人不知公输家，凭借一手神鬼莫测的机关术纵横天下，纵使改朝换代也无法动摇公输家在世人心目中的尊崇地位，而眼前这位，不仅仅是公输家的人，居然还是公输家主！ 想先方才将秦琼困住的神奇机关，房玄龄等人对公输頔说的话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公输家主，又怎么可能制造出如此奇巧莫测的机关来！ 秦琼吓了好一跳，这几天他一直喊着公输先生，但是却不知道眼前这人来头这么大！ 房玄龄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虽然眼前这个老头无官无职，但是房玄龄还是有种此生无憾的欣慰感。 “晚辈房玄龄，不知尊驾乃是公输家主，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公输先生莫怪！” 公输頔双手背后，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着，面上挂着笑意，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与先前蛮横不讲理的形象截然不同。 魏征已经有些懵圈了，反转来的太快，他有点吃不消了。 原先被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说身份不明的人，如今居然变成了隐世大家公输家主，这消息要是被长孙无忌他们知道了，想撞死的想都有吧？ 拿公输家的人来诬陷是突厥人，还说杨晨通敌？ 怎么死想好了吗？ 魏征突然想到另一个人，他要是没记错，公输頔刚才说了，还有一个人是他的好友。 公输家主的好友会是谁？ “敢问公输先生，您在杨家那位好友是……” 公输頔现在心情还算不错，见魏征问，便如实道：“孙思邈。” 轰！ 营房里的三个人都僵住了。 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闻名天下的医家圣手孙思邈！ 果然，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 第744章 到处飞的热气球 三人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先回过神的是房玄龄。 他很激动，但是不能表露出来，只得努力的压制。 “公输先生，既然如此不知您是否愿意见一见陛下，跟陛下说明您与杨晨之间的关系，好洗脱杨家的嫌疑。” 不知不觉间，房玄龄已经变成了询问的语气，甚至还有点害怕公输頔不想见李世民。 公输月和孙思邈都在杨家，公输頔就算不管杨晨也要管他们，自然是同意。 “老夫可以答应，不过得到明日。” 房玄龄求之不得，正好今天进宫去，明天召见刚刚好。 “好，那便这么说定了，翼国公，还要麻烦你再照顾一天了。” 秦琼哪敢托大，公输家主啊，就冲公输頔那一手诡谲的机关术，他也要当祖宗供起来！ 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拍的有些狠，刚说完秦琼就猛地咳嗽起来。 公输頔皱着眉头退后两步，问道：“你这什么毛病？看大夫了吗？” 秦琼尴尬的道：“看了多年都没好，老毛病了。” 原来是顽疾，那可得离远些，不然被染上了可不妙。 看得出来公输頔嫌弃自己，秦琼也没恼，病了这么多年，身上的病气的确容易过给憋人，公输頔一把年纪了自然忌讳。 房玄龄和魏征没多留就走了，两人上了马车便匆匆进宫去了。 秦琼送了他们后才又折回去，突然想起来方才被拆掉的木筑流云，又肉痛起来，丝毫不曾察觉自己又去了公输頔那边。 “你怎么又来了？有事？” 秦琼愣了一下，营房里的人已经都回来了，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下公输先生，方才您做的那个物件……” 木筑流云的残肢还在公输頔脚边堆着，秦琼只要瞟上一眼便受不了。 实在是太浪费了！ 公输頔捋了捋胡须，道：“老夫准备弄个铁的。” …… 杨晨在院子里骑自行车绕圈子，时不时看一眼大门方向。 都三天了，还没有消息…… “师父，你在干什么呢？” 张慎微小跑过来，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仿佛被软禁的事情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明明，这小子挺爱溜出去玩的。 “慎微，你过来，咱们找点事情做。” 杨晨一脚踏住自行车踏板，一脚支撑在地上，抬头看向远处，正好看见热气球。 “做什么啊？” “咱们去玩会热气球吧！” 张慎微不知道热气球是什么，但是他听刘谦说过，据说那是个能上天的东西。 “好啊！” 找到热气球，杨晨就让人开始放置燃料，张慎微看的好奇，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看，一会上前摸摸篮子，一会帮着搬东西。 很快，热气球便升起来了，杨晨率先进去，张慎微有些害怕，但是又很兴奋，稍稍犹豫后也进了热气球。 刘谦和杨玟、阿六三个人对热气球的热爱近乎于疯狂，没经过杨晨同意就冲了进去。 “我有点怕……”刘谦喃喃自语，正好被张慎微听到，当下联合其他人开始嘲笑起刘谦。 刘谦被说的耳朵通红，挺直腰杆，道：“我只是好久没上来了，所以有点怕而已！” 杨晨笑道：“你们别闹了，快看下面！” 热气球已经升到六层楼高了，福伯站在院子下面跟他们挥手，勉强只能听到一点声音，放眼望去，整个杨家都在逐渐变小，围住杨家庄园的玄武卫就在下面，一个个手持武器目不斜视。 “晨哥儿，你看作坊那边，好多人啊！”杨玟惊呼一下，手指着下面成片的杨家作坊。 杨家作坊发展到现在数量已经十分庞大，在林苑驿遍地开花，所占用的面积也越来越大，甚至比一旁的街道人家都要多上许多，再照这个规模发展下去，恐怕地都不够用了。 “好厉害，居然能飞这么高！”张慎微惊奇的喊道，随后眼前一亮，“师父，快看，是新世学院！” 顺着张慎微的视线望去，新世学院的学生正下课出来活动，因为隔得远，所以看下去的人跟蚂蚁差不多大小。 “我们能飞到那里去吗？” 刘谦嗤笑道：“你是不是傻？热气球有绳子拽着呢，顶多就只能飞上天，怎么可能是你想去哪就去哪的？” 闻言，张慎微有些沮丧。 “如果我们能想去哪就去哪，我早就坐热气球出去了，那些玄武卫真讨厌！”杨玟恨恨的道。 一旁的阿六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赞同。 刘谦叹了一口，道：“可不是，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杨晨听着听着感觉自己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啊，要是热气球能自己控制方向和起飞降落就好了。 降落不难，只要减少燃料就都能做到，但是控制方向就要动点脑筋了。 “晨哥儿，你想什么呢。” 杨玟回头看他，发现杨晨入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下面的兄弟们！你们好啊！” 张慎微不知道在抽什么风，突然开始冲着下面的玄武卫大叫，一声大吼，惊得地面的玄武卫忙四处张望。 “快看，他们好蠢！哈哈哈！” 张慎微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杨晨低头往下一看，笑道：“咱们一起来喊啊，吓唬吓唬他们！” “地面的朋友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是不是傻，我在这儿呢！” “找不到我们找不到我们哈哈哈！” “……” 声音似乎四面八方而来，惊得玄武卫纷纷开始慌乱起来。 “谁！是谁在大喊大叫！” “出来！” “此乃玄武卫把守重点，不得擅闯！” “休要装神弄鬼，都给我出来！” 喊了半天也没发现究竟是谁，突然有人道：“快看，在天上！” 话音落下，所有人齐刷刷的向上望去。 “是杨家的热气球！” “不好！他们想逃走！” “快去禀告都尉！” 几个玄武卫急急跑了，剩下均手持武器，满是警惕的对着天空，仿佛他们这样做就能把热气球打下来一样。 见状，热气球上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晨哥儿，他们好笨啊！” “就是，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人！” “好像燃料不够了。”刘谦抬着头看上面，发现火焰小了点。 脚下的玄武卫逐渐聚集到一起，其中有一个领头的手持武器对着他们在喊什么，但是没人听清楚。 “咱们还是下去吧。” 杨晨发话后，刘谦便趴在篮子边上给福伯打招呼，福伯立刻命人将热气球拖了下来。 “他们……好像进去了。” “不逃跑吗？” 几个玄武卫面面相觑，满是不解。 第745章 是男人就正面刚 在热气球上玩了一遭，杨玟等人有些恋恋不舍，缠着杨晨还想再玩一次。 “可以，不过我有个主意，等我把热气球改造好，咱们再一起玩一次。” “师父，你有什么主意？”张慎微冒出脑袋来看他。 “当人是能让热气球想去哪就去哪的好主意！” 杨玟瞬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道：“晨哥儿，你说的是真的吗？热气球能想去哪就去哪？” 杨晨点点头，笑的眯起了眼，“不错，肯定可以，只要在合适的角度将热能挤压再一起释放，形成喷气式的动力，就能随心所欲的调节方向了。” 杨晨把自己脑海里的知识掰开来解释，但是他们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 “公爷说的都是对的！公爷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刘谦以自己在杨晨身边呆的最长的经验告诉所有人，杨晨说啥都要支持，不对也要支持，否则，很有可能会被打脸的。 “对！师父说有可能就有可能！”张慎微学的很快，嗓音嘹亮的嚎了一嗓子。 “嘿嘿，感谢大家的信任！既然如此……慎微，你给我打下手吧，你好歹在学院里呆过，比刘谦好用。” 这话有些怪怪的，除了杨晨，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别扭。 “咳咳，别墨迹了，快跟我来！” …… 在杨晨的设想里，最难的并不是实现方向调节，而是要有人能够灵活的操控热气球，但是操控哪有那么简答，后世考个驾照都能挂一圈人，没有方向盘的热气球就更难了。 “师父，这个图稿看起来怎么怪怪的，好长啊，干什么用的？” 杨晨正埋头用毛笔画喷气泵。 “学院里有讲过动能吗？” 张慎微愣了一下，努力回忆一番，道：“有。” “这个就是能将热能转化成动能的装置，通过挤压能将里面的空间填满，等积累到一定能量之后就会瞬间喷出，不过我得改良成人工操作的才行，否则跟不上使用节奏。”杨晨说着说着便自顾自的研究起来，张慎微摸着脑袋一头雾水。 杨晨在纸上写写画画，经过一个时辰后，一个具有初步雏形的喷气泵就出现了，不过与一开始不同，这个喷气泵上还有很多绳，这些绳的用处和皮影戏里的绳是一样作用的，都是用来操控连接在绳子另一端的物品。 “师父，这个就是能让热气球想去哪就去哪的东西？”张慎微摇摇头，点评道，“这也太小了，热气球那么大呢！” “这是纸上，难道你非要我画个等比例的吗？” “额……啥叫等比例？” “……” 杨晨实在没忍住，一巴掌呼了过去，张慎微条件反射往后猛的一跳，正好撞上端茶进来的刘谦，茶托上的热茶在瞬间洒了出来。 “烫烫烫！我要烫死了！” 刘谦毫不留情的骂道：“你要打架吗？” 张慎微根本没心思还嘴，背后上火烧火燎的，烫的他连连把外套扒了下来，滴答滴答的水流到地上，凝成了一圈水渍。 杨晨无语的摇了摇头，拿起图纸准备去找王老实。 王老实虽然是木匠，但是他那边也有不少铁，打个喷气泵还是够用的。 “哎哎，师父你等等我！” 王老实最近都在带孩子，作坊那边反正也去不了，翠嫂又忙着照顾几位夫人的事情，就把照顾小王的重任丢给了他。 小王已经会说话了，但是能说的不多，而且还很调皮，一会砸了屋子里的板凳，一会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湿漉漉，最要命的事这小子自己闯了祸还哭，活生生像是谁欺负了他一样。 “王老实，你帮我把这个喷气泵做出来看看。”杨晨拿着图纸，头都没抬就把话说完，再一抬头，才看见王老实身上挂了个孩子，此刻正生无可恋的看着他。 小王咯咯咯的笑着，手脚并用的在王老实身上爬来爬去，把他当做了人体玩具一般。 “额，你现在有空吗？” 王老实赶紧把小王扒拉下来，忙道：“有，小的有时间！” 杨晨瞟了眼咧嘴流哈喇子的小王，灵光一闪，道：“慎微！” 张慎微刚跟上来，立正道：“师父！我在！” “交给你一个任务！” “好！保证完成！” “带小王去玩。” “好！额，谁是小王？” 视线缓慢聚焦在王老实背上某个肉嘟嘟的团子，张慎微面皮猛地一颤，心底深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错，就是他。” “……” 王老实看向张慎微，咧开嘴嘿嘿一笑，把还在揪他头发的小王从后脖子上拉下来。 “麻烦这位公子了……” 张慎微：“……” 把小王丢给了张慎微，王老实就开始研究起图纸来。 “啊！别拉我头发！” “啊！别别，别动我玉佩啊！很贵的！” “干什么拉我裤子！” “小祖宗你去哪！” “……” 张慎微的声音老远的传了过来，王老实面露尴尬的看着杨晨，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张慎微带孩子很有一手，放心！” 杨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去做。 既然都这么说了，王老实不放心也放心了，不过自己那小子自己清楚，简直就是一个霸王，谁碰上谁倒霉。 王老实拿着图纸进了屋子，不一会里头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杨晨叹了一声，难为王老实了，一个木匠，来了他杨家后硬生生被逼着学会了铁匠的活…… 不过手艺多是好事啊…… “师父！救命啊！” “不好，是张慎微！” 杨晨拔腿就跑过去，当他到的时候刘谦和阿六也已经在了。 张慎微浑身上下都是水，此刻正坐在地上嗷嗷直叫，边上的小王拍着肉嘟嘟的小手分外开心，又蹦又跳的咯咯直笑，看了会热闹后又撒腿跑到一旁去玩泥巴，原本在王老实手上还算整洁的小王，没一会就变成了臭水坑里的鸭子。 杨晨眉心一跳，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感。 不会孩子都这么吓人吧？ 一个都这么折腾人了，他以后可是有俩呢…… “哎哟，这是怎么了！” 翠嫂八成是听到动静才赶过来的，一看见自家儿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眼底就冒着火光，再一扭头，看见杨晨和面目狰狞的张慎微，顿时脑补出前因后果。 “公爷……是不是孩子闯祸了？” 杨晨回头看了眼捂着尾巴骨疼的眼泪直流的张慎微，十分不厚道的道：“没有。” 翠嫂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连连道：“那就好，公爷，我这就把孩子带走！” 说完翠嫂抱起小王就溜了。 “有种别走！我还没找那小子算账呢！”张慎微咬牙切齿的瞪着，小王趴在翠嫂肩头上，正好转过头来冲他做了个鬼脸，顿时气得张慎微火冒三丈。 “有种别偷袭啊！是男人就正面刚！” “……” 第746章 公输頔进宫 房玄龄和魏征进了皇宫，在紫宸殿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又出来了。 第二天，公输頔便入了皇宫，不到一会，圣旨就出了玄武门，直奔林苑驿。 得到消息的莫方岩傻眼了。 这个时候去林苑驿能干什么？ 高相和长孙大人那边根本就没新的动作，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莫方岩赶去高士廉府里的时候，高士廉的轿子正好从正门出来。 “高相！高相……” 喊了两声，但是轿子非但没停，还走的愈发快了。 不一会，长孙无忌也乘轿而出，去的方向和高士廉一样，也是皇宫。 莫方岩彻底崩溃了。 他的升官发财之路，不会就这么被堵死了吧？！ 这才几天啊！ 高士廉和长孙无忌前后脚在宫门口下轿，二人对视一眼便默契的往宫里赶去。 “陛下去林苑驿下了圣旨，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如何知晓！”高士廉轻声骂了一句，他都已经安排了，结果居然就这么出岔子了，魏征进了皇宫禀告，莫方岩那个蠢货都不知道，亏得自己还举荐他，简直白瞎了！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这次好不容易用突厥人的尸首把杨晨拉下水，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二人疾步往紫宸殿赶去，到的时候房玄龄他们还未出来。 “快去禀告陛下，就说我和高相为唐国公一事来求见。” 小太监连连应了声是，低着头抬腿迈进门槛，急急的便进去了。 “他们也来了？来的倒是够快。”李世民笑眯眯的，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摆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高士廉和长孙无忌很快就进来了。 边上站着几个人很是扎眼，一个杜如晦，一个房玄龄，还有一个是魏征，最后一个，却根本没见过，而且现在还用后脑勺对着他们。 “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示意他们起身，又明知故问的道：“爱卿来见朕，可是有事？” 长孙无忌道：“陛下，臣听说，您下了圣旨去杨家？” 话音落下，李世民笑道：“不错，朕是下了旨意解了杨家的禁足，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高士廉拱手道：“陛下，这是为何？难不成魏征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 “不错！” 这怎么可能！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下意识的想到。 他们谁都没查出来，魏征怎么可能查出来？ 莫不是安了个假身份？ “陛下，臣为大唐社稷着想，还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点点头，赞同的道：“都怪朕下旨太过仓促，忘了给你们一个交代，既然如此，魏征，你来说吧。” “是，臣领旨。”魏征站了出来，对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行了一礼，便道，“下官遵循陛下旨意查清二人身份，如今水落石出，所以进宫上告陛下。” 长孙无忌看都没看他一眼，道：“少说废话，究竟是谁？” 魏征也不恼，指着公输頔的背影道：“这便是其中一位。” 话音落下，二人齐齐看向公输頔，但是现在，还是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他是谁？有何证据？” 说起公输頔，魏征话语里便自动带上三分敬意，恭敬的道：“此乃墨谷公输先生。” “墨谷？公输？” 长孙无忌怔愣片刻，公输二字并不泛滥，而且能跟墨谷搭上关系…… 高士廉似乎也想到了，顿时心神一凛，再次看向那个背影后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说，是隐世公输族之人？”长孙无忌看向魏征，不敢相信的道。 魏征郑重的点头，甚至还弯了弯腰表示敬意，同时还道：“不错，公输先生乃是当代公输一族家主。” 长孙无忌瞳孔猛地一缩，飞快的与高士廉对视一眼。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这句话李世民也问过，问完之后，公输頔就当真所有人的面把黄玉给关进了木筑流云中。 不过黄玉比较倒霉，这个木筑流云是公输頔改良的，最重要的一个改进部分，便是用铁块代替了木材，所以，黄玉差点被一大块铁皮给闷死。 李世民当场就看懵了，等公输頔把黄玉机关解开后，哪还有什么不信的！ 收了木筑流云后，公输頔还趁机跟李世民打听了一下谁是程咬金，在确认程咬金真的在范阳打仗后，足足在紫宸殿里骂了一刻钟，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李世民趁着他喘息的空档问了一句为什么，公输頔就把墨家巨子印的事情给说漏了嘴。 到这里，就算前头李世民还有疑惑，如今也没有了。 而且通过秦琼，李世民还知道公输頔在火器营中改良军火的事情。 身怀诡谲机关术，同时还精通如此之多的秘技，不是公输家主，那还能有谁？ 现在长孙无忌问出‘有何证据’这几个字，其他人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站在李世民身边的黄玉却浑身一抖。 老天爷可怜可怜他吧，他可不想再去大铁皮里待一回，会死人的！ 公输頔缓缓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的看着他们，开口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骗你们干什么！” 见他说话如此放肆，高士廉呵斥道：“陛下面前，岂能如此无礼！” 李世民却道：“无妨无妨，公输家主毕竟是长辈。” “……” 突然被李世民拆了台，高士廉喉咙里的话顿时就卡住了。 长孙无忌拱手道：“陛下，臣需要证据，否则若是被有心人调包……” “老夫已经说过，你怎么还如此纠缠？”公输頔有点不耐烦，一天之内要他证明两次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见公输頔有炸毛的迹象，房玄龄忙道：“公输先生一身好本领，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这难道不是最好是证明的吗？” “眼见为实……”长孙无忌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膝盖出被什么砸了一下，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这是……”话未说完，长孙无忌就被包裹在一张铁皮中，吓得边上的高士廉噔噔噔后腿好几步，惊恐的道：“鬼……鬼啊！” 公输頔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道：“没见过世面，老夫闲来无事的玩意罢了，也值得吓成这样？” “……” 李世民已经见识过一次木筑流云的厉害，但是当第二次再见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奇。 大唐的能人，可真厉害啊！ 李世民双眼放光，边上的黄玉则目瞪口呆。 乖乖，原来他刚刚是这副德行啊…… 第747章 大唐新蓝图 “公输先生，快将辅机放了吧！” 公输頔飘了眼吓得脸色煞白的高士廉，听见李世民说话，想着好歹是个皇帝，就给他这个面子。 围着长孙无忌走了两圈，公输頔嫌弃的道：“这个位置老夫下不去手啊。” “这是为何？” “喏，你们自己看，解开机关的地方正好在他屁·眼上。” “……” 屁·眼上…… 李世民嘴角猛地一抽，虽然他也有点嫌弃，但是里头的人不是别人，是他大舅子啊！ “黄玉，你去！” 黄玉：“……”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不情不愿的走下去，黄玉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公输先生，该如何解啊？” 然后便换来公输頔暴风骤雨般的指导，喷了黄玉一脸口水，在好不容易摸清楚规律之后，公输頔还当场摇着头，一脸没救的道：“太蠢了……” 黄玉：嘤嘤嘤陛下他骂我…… 长孙无忌从铁皮里出来后跟高士廉一样噔噔噔倒退好几步，直接把自己给贴柱子上了。 看向公输頔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恐。 这特么是个人？！ 二人脸上血色尽失，若不是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恐怕已经是满脸灰败了。 但是大殿内其他几人却是双眼放光，房玄龄和魏征已经见识了好几次，但是还是一次次的被震撼到。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原以为杨晨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天，最厉害的人，但是不然，原来还有人也可以一样厉害！ 公输頔依旧淡淡的站在紫宸殿中，但是身上的光芒却怎么也遮不住，仿佛只要站在大殿中央，就能将所有人的光芒都遮掩过去，这样的人，居然隐世不出，实在是大唐的遗憾啊！ 好在杨晨把他请了出来，从今往后，大唐的未来将会更加广阔！ 李世民他们那般想着，但是却不知公输頔压根就没这个心思。 原本公输頔是想借着完善好的木筑流云与杨家取得联系，但是突然发现还有一条捷径，于是公输頔就直接舍弃了完善的念头，以致于木筑流云仅仅只有防御功能。 至于李世民他们想的，想借助公输頔的力量将大唐建设的更好，那只能说真的想太多了。 公输頔虽然出世了，但是他压根就没这种想法，只要天下不是被外族人侵占，他才懒得管谁做皇帝，更不会想着帮你。 不过李世民不知道，他现在还怀着满腔的憧憬，期待更加繁华的一个大唐。 高士廉受的惊吓比长孙无忌小一点，是以最先缓过劲来，但是手臂还在微微颤抖，身理上还是没冷静下来。 “陛下，便是如此证明的吗？” 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蓝图中，高士廉这番话听得他们一愣。 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这年头又没身份证，这种隐世家族也不登记，出来混还大多用假名，能证明到这种地步就不错了！你还想咋地！ 一旁的长孙无忌刚刚站稳，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更是让他下意识远离公输頔，在强制自己稳下心神后，拱手道：“陛下，高相说的有理，难道仅仅如此便能证明吗？陛下不要忘了，唐国公本人也是一个奇人，能制造出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来，说不定这个东西就是唐国公给他的，如今却被他用来诓骗陛下！” 话音落下，还不等房玄龄他们来反驳，公输頔自己就炸毛了。 “你放屁！老夫还需要用那小子的东西来招摇撞骗？你将老夫置于何地！老夫今日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老夫墨谷一霸的身份！” 说着，公输頔木筑流云也不要了，随手扔在地上，挽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他。 见状，李世民连连让人拦住。 公输頔一边撸袖子准备好好教训他，一边继续骂着：“公输羽那小子就是被老夫揍得服服帖帖的，这么多年了，老夫还是头一次看见跟那臭小子一样的人！” 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几个太监冲上来拦着公输頔，房玄龄和魏征也上来劝，一帮人挤在跟前密密麻麻的，甚至还把长孙无忌挤远了好几米。 长孙无忌又气又怕，他坐到如今的位置，还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就连杨晨，起码说话还是能听！ 可这老头！ 气死人了！ 紫宸殿闹哄哄的，足足闹了好一会才逐渐停下。 高士廉已经在边上装鹌鹑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头就是个炸药，稍微惹一下就能弄自己一身脏。 长孙无忌却是怒火攻心，不依不饶的道：“陛下，不如您将唐国公召进宫中，让他们对峙一番，若是证明这的确不是杨晨所给之物，那臣也无话可说。” 其实长孙无忌心里知道，公输頔的身份八成是真的，但是要他就这么放过，又心有不甘，只能硬着头皮再想个法子出来。 李世民自然没有异议，唤了魏征出来，便让他快马加鞭去了林苑驿。 公输頔骂的口干舌燥，心里止不住的烦。 来了一趟皇宫，结果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当真是倒霉！ 等杨晨那小子来了，一定要好好找他算账！ …… 魏征从皇宫匆匆出来后便直奔林苑驿，还未到杨家，魏征便看到天上一个热气球歪七扭八的在飞来飞去，而杨家周围原本早就应该离去的玄武卫，正站在杨家门外抬头望天，一个个都时不时的惊叹出声。 这怎么回事？ 天上，杨晨双手拉着两根绳子，紧张的看着下面。 “师父！右边右边！风过来了！我们要掉下去了！” “你闭嘴！我可是老司机了，区区一个热气球我还掌控不了？”正说着话，突然一阵风从后面刮了过来，热气球一下子就被吹得偏离轨道，张慎微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快拉住后面两根，把喷气泵对准点！逆风啊张慎微！你在干什么呢！” 张慎微已经吓尿了，手里紧紧拽着那两根绳子，一用力，差点把对面的杨晨给提起来。 “师父，我们会不会死啊！” “闭嘴，你再叫我就把你扔下去了！早知道就不带你上来了！” 张慎微现在也很后悔，他刚才为什么非要上来，让刘谦上来不好吗！ 天上的风突然变小了，杨晨赶紧把张慎微手里的绳子接手过来，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燃料方向，然后将喷气泵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慢慢的，热气球稳了下来。 张慎微战战兢兢的张开眼，发现热气球终于不颠簸了，一下子跌坐在竹篮里，仿佛魂都飞走了。 “喷气泵得做的再大点，否则力量不够容易被风带着跑。”杨晨检查了一番，又将绳子按照风向调整好位置，绑在了竹篮上，这才松了口气。 “慎微，你没事吧？” 张慎微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我不行了，我快吓死了……呜呜呜，好可怕啊……” 第748章 热气球的境界 “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你这样子娶不到媳妇的！” 张慎微的颤抖戛然而止。 师父说的对，要像个男人，否则会娶不到媳妇的！ 这般想着，张慎微扒拉着竹篮站了起来。 这会的风很平静，没有刚才一阵一阵的，在热气球上往下看去，刘谦和福伯他们还站在院子中间抬头看天，还有杨家众多仆婢也出来了，一个个都惊奇的看着他们。 视线一转，张慎微吓了一跳，怎么官道上也这么多人在看？ “师父，他们都在看我们呢！” 杨晨正趴在竹篮边上看风景，闻言便将视线挪到官道上去。 “那人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是魏征。 “师父，那是魏大人！他好像在叫你呢！” “好像真的是。”杨晨摸了摸下巴，道，“走，我们下去！” 一看杨晨要去解喷气泵的绳子，张慎微条件反射的要蹲下保命，被杨晨瞪了一眼后才老老实实站起来。 “做我的徒弟，你这么怂怎么行？” 解下开绳子，杨晨把喷气泵的出气口对向后方，到魏征的前方后又将方向调整了一下角度，热气球就冲着魏征过去了，直到距离地面差不多两层楼高的样子，杨晨才停下。 不过此时的热气球有隐隐上升的趋势，杨晨把绳子捆好后，便将喷气泵其中一块小铁片推了进去，没一会喷气泵就停下工作，只剩下燃料燃烧，加上他们的重量，只要没有一阵狂风吹过来，基本能在原地上下浮动，保证不跑远。 魏征还坐在马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头顶上的杨晨，昂着头，与官道上的百姓一样，仿佛看到了神仙。 热气球他见过，但是为什么杨晨这个热气球可以自己飞来飞去？ 拉着热气球的绳子呢？！ 魏征怔愣的间隙，边上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就连玄武卫的持戈卫士也不知不觉的走了过来。 杨晨站在竹篮上，兴奋的喊道：“魏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征这才回过神来，喊道：“唐国公，陛下召你进宫呢！” “陛下？”杨晨挠了挠头，道，“不是不让我出去吗？” 魏征眼角一抽，道：“陛下旨意不是早就来了？已经解了你杨家禁令，而且……” 你现在这个模样跟已经出来有什么区别？ 杨晨一愣。 已经来旨意了？ 八成是那时候他已经在天上了，所以才没听到。 看了眼身后的张慎微，杨晨道：“看来只能带你一起进宫了，嘿嘿。” 张慎微脸色一变，惊恐的道：“师父，你该不会用热气球去皇宫吧？” “为师正有此意！” “……” 于是乎，林苑驿出现了一副奇景。 魏征骑着马走在官道上，时而飞快，时而站定，时而慢悠悠，时而正常，而这一切都取决于杨晨的操作技术。但是从这一路来看，实在不咋地。 刚刚结束一阵狂奔，杨晨就倒霉催的遇上逆风。 长安在那边啊！！你倒着吹是几个意思！！！ “师父！我们会不会被吹到山沟里去？”张慎微一直很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紧紧抓着手里的绳子不放手。 杨晨没理他，盯着上面的喷气泵，弯下身子又加了点燃料进去，接着道：“你往右边站一点！” 张慎微想也不想就往右边挪了点，然后便发现热气球逐渐回了正轨。 “师父，正常了！” 杨晨将手里是绳子又拉紧，看了看下面的魏征，笑道：“不错，一直保持这样就可以了。” 接下来一路都格外的安全，杨晨也摸到了一点规律。 距离地面太近容易跌落，升的太高也容易被风刮走，最好的位置就是跟周围山脉高度差不多，或者稍微低一点，当然了，在狂风中这点规律就只能当做不存在了。 林苑驿到长安并不是很近，杨晨一边适应热气球，一边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师父，咱们这是往哪走啊！”张慎微一不留神发现魏征已经被甩在了左手边，而他们脚下，赫然是一大块的田地。 “我们走的又不是陆道，咱们是空道！还沿着路走不是很蠢吗？两点之间直线最近，看见皇宫没？朝那个方向去不就好了？” 张慎微抬头一看，当真看到了偌大的皇宫。 “师父说的对，两点之间直线最近！走什么陆道啊！师父你好聪明！” 杨晨眉毛一挑，道：“低调，等为师带你从天上飞进皇宫里！这就叫做，神兵天降！” 张慎微眼睛一亮，坐着热气球进皇宫，这也太拉风了！ “师父，你好厉害啊！” …… 师徒俩坐着热气球，一会拉一下绳子，一会趴在篮子上看风景，更是因为抄近道，足足十几里的路居然直接少了一半，魏征骑着马狂奔，扭头看一眼天空中的热气球，就磨得后槽牙疼。 早知道他也上热气球了！ 魏征依旧在路上骑马狂奔，进了长安城就不得不慢下速度，而杨晨…… 大唐的天空可没有限速，一阵风吹过来，杨晨瞅准机会顺风而去，直接就到了朱雀门外。 长安的百姓早就看到天上的热气球了，原先还有百姓装有见识，说看热气球的都是土包子，这热气球早就在新世学院开学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但是当有人发现这个热气球是没绳子牵着的时候，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无论是铺中做生意的百姓，还是在家中干活的百姓，都纷纷走出家门到了街道上，昂着头望向天空。 脚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杨晨和张慎微在热气球上向下看去，心中颇为震撼。 “原来，长安这么大。” 空中没有人说话，只有他们两人，静谧的同时放眼望去是广袤的大地，地面上的人们犹如蚂蚁一般渺小，而山脉云彩恢弘宁静，这种差异巨大的碰撞，只要看到的人便会不由自主的升起敬畏之心，心情也随之平静。 张慎微睁大着眼睛看着，感觉自己仿佛在冥冥之中升华了。 “你说，若是扔一个炸弹下去……”杨晨突然道。 张慎微正在感受天人合一的极高境界，杨晨一说话，立刻把气氛破坏的支离破碎，连块渣都不剩。 “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杨晨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却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热气球上真的有炸药…… “师父！到皇宫了！” 张慎微一声惊呼，把杨晨拉回现实。 “走！太极殿跟前地方大，咱们下去！” 第749章 杨晨开罪 皇宫的御林军已经发现了天空中的奇怪东西，立刻升起警戒，大半个皇宫的守卫都在第一时间赶去太极殿，手持委屈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快，再灭掉一些，但是别灭光了，待会还要靠它回去呢！” “知道了师父！我会小心的。” 热气球上突然传来两道说话的声音。 杨晨把绳子绑好，拍了拍手站定，低头一看下面都是御林军，还一个个手持武器对着他们。 这要是下去了，还不把竹篮扎成刺猬？ “快让开，小爷是唐国公杨晨！陛下召见我呢！快让开，我要着陆了！” “是唐国公！” “唐国公怎么这样进宫？” “快让开！” 在热气球被扎成刺猬之前，御林军飞快的将中间空地让了出来，热气球安全着陆。 刚一着地，杨晨就飞快从热气球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根长绳，冲向太极的走廊柱子，一边跑一边道：“快让让！” 虽然不知道杨晨在干什么，但是众人还是让开了。 将绳子紧紧缠绕在柱子上，杨晨回头看向热气球，招呼张慎微可以下来了。 热气球还在燃烧，要是不捆住，恐怕就飞了。 “师父，我们真的到皇宫了！” 张慎微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尤其的一回头还看到那么多御林军，二话不说躲到杨晨身后。 御林军来了不下百人，一会看看杨晨和张慎微，一会看看硕大的热气球，皆摸不着头脑。 杨晨拍了拍手，随意找了个人，问道：“听说陛下传召我？陛下现在在哪呢？” 那人吞了口口水，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国公，您这是来觐见陛下的？”有人问到。 “不错！我在试验热气球的半途遇上魏征魏大人，他奉了陛下口谕召我进宫，可惜魏大人骑马太慢了，现在估计还没进皇宫大门呢。” “……” 这事要是别人传过来的，肯定没人会信，但是如今这么多御林军亲眼所见，杨晨就这么坐着热气球到了，实在是骇人听闻。 “话说陛下在哪呢，我还有事呢！” “陛下此刻在紫宸殿呢……” “哦，好好好，让让啊。” 杨晨拉着张慎微就往紫宸殿走去，一路走一路昂首挺胸的看起周遭风景来。 “原先不觉得皇宫好，如今在家里被关了几天，看到皇宫还真有点激动啊。” “师父，待会你进去见陛下，我在外面等你啊。” 杨晨白他一眼，道：“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你好歹也是张亮的儿子啊！” 一说起自己老子，张慎微就更不敢进去了。 “师父，你不知道，我爹最近办差有些不顺，陛下三天两头派人传口谕过来骂人，我爹怕最后他会出事，就非让我来你这儿了……” 杨晨脚下猛地一顿，瞪大眼睛看向张慎微。 “你小子把我这儿当庇护所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可是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张慎微只得尴尬的干笑两声，缩着脖子道：“没有，其实我也是想师父了，而且我觉得，陛下不会对我爹怎么样，但是我爹都那么说了，我就当做休沐了。” “你还休沐？你小子连个官都不是。” 张慎微撇撇嘴，满不在乎。 不是官又怎么了，他爹百年之后继承爵位的不还是他，到时候他就是爵爷！ 现在没官不打紧，反正以后有官！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到了紫宸殿外，沿廊垂手而立了许多宦官，见杨晨过来忙上前。 “陛下召见本公爷，快进去通禀一声。” 小太监应了声是，便垂着脑袋快步进去。 杨晨嘱咐道：“你就在这里站着，别乱跑，否则到时候被人抓起来可别怪我。” 张慎微连连点头，正好紫宸殿中已经在宣召杨晨。 理了理上半身的衣裳和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杨晨挺直腰杆跨步进了紫宸殿。 “臣弟……” “哎！什么东西！” 再接下来，眼前便是一黑。 杨晨动了动手指头，发现凉丝丝的，顿时惊慌起来。 “救命啊！这什么东西！” 喊得声音老大，但是仿佛全进了自己的耳朵，杨晨差点被自己给震聋了。 靠！ 什么玩意！ 木筑流云外，众人目瞪口呆，可这一次不是因为木筑流云的威力，而是因为公输頔居然二话不说就直接对杨晨下手，这也忒狠了。 李世民的屁股在龙椅之上微微悬着，好半晌才彻底落座。 杨晨进来连话都没说全就被关起来了，这也太惨了…… 待回过神后，李世民道：“公输先生，快将杨晨放出来吧。” 公输頔哼了一声，心里还记着杨晨的仇，最后才别别扭扭的将杨晨放出来。 眼前豁然开朗，杨晨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便看到公输頔。 “公输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我差点以为我瞎了！是这个吗？快给我看看！” 杨晨眼尖的发现公输頔手上拿着一个铁质的奇怪东西，想从他手里拿来看看。 “这是铁做的？这么大不沉吗？我帮你拿着吧？” 公输頔道：“老夫这是空心的，不重！” “刚才就是它把我关起来的吧？好神奇，再演示一遍嘛！” “杨晨！干什么呢！”李世民冷喝一声，拍的桌案嘭的一声巨响。 杨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紫宸殿里，连连行礼道：“臣弟见过陛下，刚刚被吓了一跳所以失礼了。” 说完，杨晨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公输頔手上，对他手里的空心铁质玩意格外感兴趣，但是公输頔脾气不好，你要那他非不给看，气得杨晨在原地团团转。 “别闹了，朕问你，你不知道这是何物？”李世民指着公输頔手里的木筑流云，十分认真的问他。 第750章 战略意义 杨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臣弟并未见过啊，这几日陛下不是下旨不让臣弟外出吗，公输先生一直在火器营里，今天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呢！” 话音落下，杜如晦立刻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杨晨说的是真话。” 房玄龄也道：“陛下，臣也是如此认为的，一个人说的是真是假，从他所作所为里便能看出来。” 李世民微微颔首，看向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问道：“你们怎么说？” 被李世民火热的眼神盯着，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半天也没蹦出来一个字。 杨晨狐疑道：“什么我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我怎么没听懂？” 大殿之上没人理他，房玄龄越过杨晨站在正中央，对李世民道：“陛下，既然已经确认，那此事是否可以揭过？” 李世民刚想说可以，就见长孙无忌道：“那突厥人尸首如何解释？” 见他还不依不饶，杜如晦捋须上前，道：“长孙大人，说句难听的话，长安城里突厥人并不少，每年机缘巧合死的也不少，又刚好被无知百姓救的也大有人在，单凭卫生所里出了一个突厥人就紧追着不放，是不是太过明显了？” 明显？明显什么？当然是你想致杨晨死地太明显了！ 杜如晦在李世民面前说的这么直白，长孙无忌气得青筋暴起，面色涨红，连瞪了他好几眼。 “嗯？魏征呢？”李世民突然发现魏征不在，看向杨晨，奇怪的道，“他不是替朕去宣旨了吗？人呢？” “额，臣弟算算看他到哪了。” “算？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魏征便急匆匆的进来了。 “臣参见陛下。” “魏卿，你干什么去了？” 魏征从马上下来就没喘匀过气，李世民问他的时候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平静了一会才道：“唐国公是坐着热气球过来的，臣骑马实在追不上，所以才来晚了。” “坐热气球？” 杨晨得意的道：“陛下，臣弟的确是用热气球过来的，臣弟在家闲着无聊，便将热气球改良了一下，现在的热气球已经能脱离绳子在天空中自由飞翔了！” 热气球能自由飞翔了？ 李世民等人皆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晨，这岂不是说明，人能够在天上飞了？ 一想到这点，李世民就有些激动，但是最激动的莫过于公输頔。 又有新奇的东西了！ “小子，快带老夫去看看！老夫还没见过能飞上天的东西呢！” 杨晨还眼热他的木筑流云，见他对热气球感兴趣，立刻道：“可以，不过你得把你的铁皮玩意给我看看！” 能直接将一个人困住，使他动弹不得，简直是保命神器啊！不骗过来多浪费！ 公输頔不傻，立刻道：“可以，不过得等老夫见过热气球以后。” 杨晨稍想了想，便点头道：“成交！” 李世民也想看，连连道：“你热气球放在哪里了？” 杨晨想也不想答道：“在太极殿外面！” 热气球在太极殿，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杨晨居然直接空降在了皇宫里！ 李世民原本的急切瞬间被冲淡，黑着脸道：“你居然直闯皇宫？杨晨，你好大的胆子！” 长孙无忌也道：“皇宫重点，你居然直接闯入？唐国公，你好大的威风啊！” 房玄龄也皱起了眉头，杨晨不经过宫门便入皇宫，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定性为刺客的，但是要他帮着长孙无忌跟杨晨过不去，房玄龄又不愿意，索性就站在边上当做没听见。 杨晨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这几天在家里太过自由，这会再想起来直闯皇宫的后果，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臣弟知错了。不过，陛下你知道吗？这个热气球可以是有战略意义的！” “战略意义？”李世民拧着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杨晨立刻将自己的假象跟李世民说了一遍。 “……届时在敌军之上，热气球如云彩一般投下雨点般的炸弹，他们还有活路吗？” 杨晨红光满面的将自己的设想描述一番，众人虽只听着，但也仿佛看见了漫天的炸弹雨，倘若真是这样，岂不是连步兵都不需要了？ 杨晨继续道：“训练大量能掌控热气球的空投兵，然后在作战时升空，只要敌军敢出城门，空投兵就将炸药丢下，到时定是遍地开花，绝无生路可逃！” 正说得激动，公输頔嗤笑一声，冷笑道：“拉倒吧！先不说炸药是否能精准将人炸死，单说炸药重量，你总不可能只携带一斤吧？若是需要一车炸药呢，也能顺利升空？” “额……这个问题我暂时还没想过。”杨晨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开始陷入深思之中。 “依老夫看，你这个热气球拿来玩玩就差不多了，别想着上战场打仗了。” “……公输先生你还没见过呢，你怎么知道不行啊？” “你小子肚子里的三两条虫，老夫还能不知道？” “……” 被公输頔怼的哑口无言，杨晨的一腔热血仿佛在瞬间变成了黑煤灰，冷的透透的。 不过很快，杨晨再次振作起来。 “热气球是今日才改良成功的，公输先生提出来的问题是好问题，我得回去再想想！”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求别那么高，慢慢来！ 被公输頔这么一说，李世民对热气球的期待大起大落，最后甚至有点无所谓了，但是光从玩这一点看来，还是挺想见识一下的。 李世民起身从龙椅上下来，正准备出去，便见一个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皇后娘娘在太极殿外发现了一个热气球，这会正跟长乐公主一起，想要上去玩呢！” “皇后要玩热气球？” 端庄如皇后，难得见到一次热气球，竟然也被勾住了魂。 李世民连连道：“摆驾太极殿！” 张慎微在门口都听到了，一看见杨晨他们出来，便悄悄的跟在了身后。 杜如晦一回头就看见他了。 这人谁啊？ 新来的小太监吗？ 咋不穿太监服呢？ …… 一行人到了太极殿，便看见长孙皇后与长乐公主李丽质站在半升空的热气球下发出阵阵惊奇的呼声。 第751章 交换 “皇后，你们在做什么呢？”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这个是何物，居然能浮在半空中？” 杨晨立刻上前道：“皇后娘娘，此乃臣弟改良的热气球，之所以浮在空中，是因为燃料并未燃尽。” “你做的？”长孙皇后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望向杨晨，眼中满是赞赏的神色。 “这热气球似乎与从前的并无两样。”李世民一抬头道。 “臣弟给陛下演示一番？” “朕正有此意！” 闻言，杨晨笑嘻嘻的道：“老黄，帮我去把热气球绳子解下来啊！” 公然指使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杨晨胆子也是很肥，但是好在李世民并没有多说什么，黄玉这才默认的上前将绳子解开，随后又叫了几个小太监一起将热气球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杨晨迈入竹篮，准备把门关上，公输頔一个箭步杀上来。 “老夫也要体验一下！” 接着便无视杨晨的意愿，直接挤了进去。 黄玉将手中的绳子撒开，杨晨便将绳子从空中拉上去，扔在脚下。 这会的风很和煦，甚至比来时更小了点，虽然这样不容易让热气球偏离航线，但是却会减少热气球的动力。 杨晨加了点燃料进去，火势逐渐大了起来，喷气泵也要开始工作了。 “小子，这些绳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杨晨看了一眼道：“这是用来控制方向的。” 话音落下，公输頔便向上看去，随即恍然大悟的道：“老夫明白了。” 底下，李世民等人站在太极殿门口昂首看向上方，见杨晨解下两根绳子，不由奇怪起来。 杨晨在等风，但是等了一会也没见风过来，只好随机调了方向，看了眼还老神在在的公输頔，杨晨奸笑一声，“公输先生，你可要站好啊！” 公输頔还未说话，便突然感觉到热气球在剧烈晃动，紧接着热气球便朝着皇宫大门口飘去。 “热气球真的动了？”长孙皇后惊呼道。 杨晨在热气球上，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强风突然吹来。 “小子，这风是西南来的！” 话音落下，杨晨立刻调整方向，因为顺风的缘故，热气球的速度比原先还要快，甚至已经飘出了太极殿，朝御花园去了。 李世民等人连连跟上，绕出了太极殿才站定。 “陛下，这个热气球真的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去向啊！”杜如晦惊叹一声，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来，“若当真如唐国公所言，再次改良后投入军中，绝对是一大利器！” 房玄龄点头表示赞同，目露欣喜的道：“陛下，热气球所属乃是空中，自古以来兵家之事便从未涉及空中领域，若是我大唐出奇制胜抢先占得先机，对我大唐军队而言，意义非同小可。” 李世民自然也看出热气球的重要性，即使如公输頔所言，杨晨现在的热气球还存在许多缺点，但是他有信心，有杨晨和公输頔在，热气球的问题绝对能被解决，届时开战，说不定当真能做到兵不血刃！ 光是如此想想，李世民原先那股热切劲便又上来了。 杨晨在御花园上方玩了一会，操控起来也熟练了些，便缓缓的将热气球降下来，站在竹篮中，道：“陛下，这便是臣弟刚刚改良的热气球。” 李世民笑着点头，若不是现在有旁人在，他都要手舞足蹈起来。 大唐军队的新蓝图啊！ “杨晨，朕命令你将热气球再次进行改良，务必要使它满足战时所需！” 杨晨原本就有这个意思，自然没有二话。 从热气球上下来后，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便上前围观欣赏。 在她们眼里，什么军队所需统统都是不存在的，但是热气球有意思，她们倒是看出来了。 “陛下，不知是否可制作一个热气球放在宫中玩耍？” 长孙皇后提要求，百年难得一见，李世民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然后扭头问杨晨：“行吗？” “……” 你都答应了，我能说不行吗？ 不过好在热气球并不难扎，弄个低配版的在宫里摆着就好，像这种能自由飞翔的，长孙皇后应该也没这方面的需求。 杨晨刚应下，便有紫宸殿小太监悄悄过来，附在黄玉耳边说了一句话，黄玉的脸色刷的变了，立刻上前道：“陛下，有范阳来的紧急军报！” 李世民脸色顿时一边，道：“快呈上来！” 话音落下，一个身穿铠甲，风尘仆仆的驿使便背着一个信筒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程将军紧急奏报！” “快给朕看看！” “是！” 递上信筒，李世民看完，语重心长的道：“卢氏领兵之人，是葛乐。” 杨晨微微一愣，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脑海中搜索葛乐这两个人。 房玄龄最先想到，惊诧道：“可是拔汗那使臣葛乐？那个从长安逃脱之人？” 话音落下，杨晨恍然大悟，“没错，就是他！他怎么会在卢家那边？” 见他们讨论起国事，长孙皇后便告了退。 偌大的御花园立刻只剩下李世民等人，就连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都被黄玉赶远了些。 “程将军可有在信中说到卢家战况？” 李世民摇头道：“未曾。” 没有说到卢家的战况，那就应该是能对付过来的。 杨晨松了一口气，管他谁带兵，只要能打的过就好。 “陛下，若是无事，臣弟先行告退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算是准了。 杨晨笑了笑，转身和公输頔上了热气球，又给张慎微使了个眼色，张慎微拔腿就跑去，进了热气球就蹲下，生怕被人认出来。 杜如晦狐疑的自言自语：“方才那个不是宫中之人？” 大唐皇宫中，一个热气球缓缓上升，接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皇宫外飘去。 …… 坐着热气球回了杨家，刚下来公输頔就准备把杨晨的喷气泵给拆了，杨晨一把将他拽住。 “公输先生，你说好把你的大铁块给我研究的。” 公输頔翻了个白眼，把木筑流云丢给他，辩解道：“这叫做木筑流云！” “就这还木头做的？” 公输頔懒得跟他计较，又准备去够喷气泵，杨晨又一把将他拉住。 “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公输先生，我把图纸给你，你去找铁匠自己打一个出来，这个喷气泵还没凉透呢，你现在去拆会烫死的。” 说着便从怀里将草图丢给他，自己则拿着木筑流云走了。 第752章 报纸的内容 公输頔的木筑流云，所涉及的均是机巧之术，杨晨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它的原理，急的抓耳挠腮的。 这玩意看起来就像后世的魔方，但是却是个不规则的，想要将它拼好不找到规律就永远做不成，但是这规律…… “这玩意在我手里就是个废铁！” 杨晨嫌弃的将木筑流云扔在桌上，正好这时孙思邈过来。 “小子，你可算回来！老朽正准备跟你辞行呢。” “辞行？”杨晨始料未及，不敢置信的道，“为什么？” 孙思邈一步步走上前来，抚须道：“老朽听过你的青蒿素之后，思考了两日，决定亲自去渝州寻找，若是真能寻到可治疗疟疾的青蒿……” “孙老先生！其实不用您亲自去的，我派人去找就是了，这样不仅效率高速度快，也免了你劳累啊！” 放孙思邈容易，找孙思邈难啊！ 而且青蒿素他也是准备要的，根本用不着孙思邈亲自去寻找。 “不，老朽还是决定亲自前去，一来老朽此次下山便是为了能搜罗天下难症，并记录在册，二来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为百姓查诊治病。” 孙思邈神态极其认真，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杨晨咽了口口水，觉得大事不妙。 半晌，杨晨才道：“孙老先生有经世济民之志，晚辈自愧不如，既然如此……不知晚辈可否替唐大师跟孙老先生讨个事？” “唐大师？何事？” 杨晨喝了口茶，笑道：“孙老先生有所不知，晚辈医术有限，唐大师初来之时是想拜晚辈为师，但是晚辈有自知之明，是以并未同意，后来开设卫生所，又招徕了许多颇有盛名的大夫，唐大师便随之学习，如今……晚辈厚颜，唐大师乃是出家人，慈悲心肠，想学医救人，不知道孙老先生是否愿意教授唐大师？” 话音落下，孙思邈迟迟未曾说话，杨晨也不免紧张起来。 原先还想着能让唐玄奘跟孙思邈多接触一下，说不定就能有师徒之缘，但是没料到孙思邈为了青蒿，居然准备一个人去。 见孙思邈还在考虑，杨晨又道：“唐大师乃是佛门高僧，佛口慈心，若是孙老先生愿意……” 孙思邈突然笑了起来。 “老朽原是想收你为徒，可叹却无师徒缘分，如今……也罢！若是唐大师不嫌弃，老朽自当倾囊相授！” 杨晨喜出望外，连连叫人把唐玄奘找来。 唐玄奘正在手术室里照顾李靖，李靖经过这几天休养已经能下地了，但是走路姿势十分奇怪，有时候又受不了腿根的痛，一下子就歪在丫鬟身上。 原本也没什么，但是李靖运气不是很好。 杨家解除禁足的旨意刚下没多久，红拂女就知道了，因着好几天没见过李靖，便骑着马来了杨家，刚进门就看到了李靖一脸‘享受’的靠在丫鬟身上的模样，顿时怒从心起，撸起袖子就冲过来打人。 一般人这个时候都躲得远远的，但是唐玄奘没这个觉悟，他想上去劝架，然后就被红拂女一拳揍了个乌眼青，痛的他嗷嗷叫。 去见杨晨的时候，唐玄奘还眼角火辣辣的痛。 “大师，你这是什么情况？” 唐玄奘忍着痛，双手合十打了个佛礼，道：“无事，只是方才有一女施主冲进了手术室，与李施主扭打在一起，贫僧想要劝架，但是不小心……” “红拂女来了？” 那李靖是够惨了。 “对了，大师，这次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孙老先生想收你为徒，传授你医术，想问问大师是否愿意？” 唐玄奘微微一愣，旋即面露惊喜，甚至有些颤抖起来：“贫僧愿意！”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拜师吧？” “且慢！拜师就不必了，大师乃是富有名望之人，老朽却是山村野夫，想要学习并不一定要拜师，老朽愿意教授大师。” “这……” 唐玄奘看向杨晨，似乎想让他帮自己说话。 杨晨道：“既然孙老先生都这么说了，晚辈并无异议。” 唐玄奘眼里的亮光微微暗下，随即再次亮了起来。 “阿弥陀佛，如此，贫僧谢过孙老先生。” “至于青蒿，还请孙老先生放心，晚辈会派人前往渝州的，只要寻到，便就地大量种植。” 杨晨了了一桩心事，心情也格外愉快起来，孙思邈也算接受了他的安排，跟他聊了两句后便和唐玄奘一道走了。 渝州那边的事情，杨晨思来想去得找个靠得住的人才行，毕竟如今的青蒿多数是野生的，拿来种植的人家并不多，百姓种植蔬菜，大多是以畅销的为主，像青蒿这类，基本是做药用的，且还并未大规模使用。 所以寻到青蒿是一回事，种植青蒿就更是一回事了，而且想要得到高含量的青蒿素，青蒿就必须得种植得好。 正思索着，刘谦便带着周言敬过来了。 周言敬这些日子都在杨晨的永安坊国公府里暂住，一听说杨家禁令解了，便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学生见过校长。”周言敬深深的弯下九十度，格外恭敬。 “言敬啊，你怎么来了？可是国报司有什么问题？” 周言敬摇摇头，面上带着笑意，道：“学生是听说陛下解了校长的禁足，所以赶来看看，好在并未出事。” 原来是担心他有事。 杨晨老怀宽慰，不愧是他悉心教导过的学生啊。 “校长没事，家中也没事，倒是你，国报司如何了？可已经修整完毕？” 周言敬点头，道：“昨日已经修整完毕，学生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 “何事啊？” “国报司明日将发行首刊报纸，学生和几位主笔商议了一番，意见相左，并未定下板块内容，所以想请教校长该如何是好？” “可是房相另外招募的两位主笔？” 杨晨记得是有这事的，周言敬之前跟他提过两句，他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杨晨从心里还是觉得他们不如周言敬。 毕竟他们可能连报纸是什么都不清楚，对报纸的意义可能也不明了，不像周言敬，当初上岗之前好歹是挑灯夜读学习了许久的。 “依我看啊，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战略信息部署！” 周言敬一头雾水，不解道：“校长此言何意？” “卢氏造反，陛下派军镇压，这么大一件事若是放过，岂不是国报司失职？而且，当初建立国报司，其中一个目的便在于收拢民心。范阳在交战，但是百姓不一定都知晓，甚至也不明白交战的原因，这就要靠国报司来宣传了。”杨晨起身，踱步走了两圈，道，“这样，报纸上的民生、国策、军事版面都围绕范阳之战，重心便是卢氏图谋不轨妄图颠覆大唐，同时也要让百姓知道陛下对叛党的痛恨，以及天下太平对百姓、对大唐的重要！” 第753章 定稿 周言敬激动的道：“学生也是如此思量的！眼下范阳之战，所涉及的虽只有范阳百姓，但是影响的却是五姓七宗和朝廷之间的关系，校长心意学生也知晓一二，若是能借此机会将民心拉拢，实属大唐幸事！” 见他一点就通，杨晨赞赏的微微颔首，继续道：“ 不光如此，眼下你在国报司，房相是兼管，有些前线之事你可直接去问他，他要是不肯说，你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来找我。” 周言敬忙道：“学生记下了！对了校长，今天晚上第一版报纸就会出来，学生先送来给校长过目，若是可以，便再发行。” 杨晨点头道：“这样也好，至于你手下那些人，得赶紧培养起来才行。” 说起培养，周言敬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校长，实不相瞒，国报司两位主笔曾跟学生提起过，他们也想入新世学院学习。” “你说什么？” 国报司的人，除了周言敬是白衣入朝，其他人可都是从乡试、县试和殿试一层层考出来的，都是有出身的人，这样的人进学院念书做什么？ 周言敬却道：“学生一开始也不解，但是听他们一番话后便幡然醒悟，校长，大唐官员学无止境，乃是好事啊。” 这话倒是不假，能求知，自然是好事。 杨晨笑了起来，道：“果然是房相选的人。想要入学可以，不过得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了。” 周言敬欣喜道：“无妨，学生回去告知他们，他们定然也是欢喜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新世学院就有正经的第二届学子了。 桃李满天下，应该不是梦了。 杨晨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又跟周言敬说了会话，周言敬才赶回了国报司。 周言敬一走，杨晨又开始头疼桌上的木筑流云。 …… 周言敬回了国报司，便将杨晨的意思跟两个同僚说了。 “既然是唐国公的意思，那梁某自当遵从。” “不错，而且唐国公说的很对，此次范阳之战是个好时机，我们国报司自然不能放过。” 说话的男子一个姓齐，一个姓梁，原先都是房玄龄手下的舍人，因为周言敬升为执监后需要主笔两名，便被房玄龄调了过来。 “如此便有劳了。”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周言敬自然心里高兴，互相引着便进了草书室，草书室内有人忙碌，见他们三人进来纷纷行礼。 国报司刚刚成立，唯二长官便是房玄龄和周言敬，但是房玄龄只是个甩手掌柜，所以一应运行都要周言敬亲自管理，但是眼下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将第一期报纸模板做出来！ 三人各自坐下，便开始埋首书写。草书室里格外安静，负责整理资料的几个小吏更是蹑手蹑脚起来。 直到日暮降临，国报司所在的吉祥街已经再次迎来热潮。 周言敬放下笔，略吹了吹。 “执监可是已经完成了？”梁主笔递了一杯茶水过来，他桌上的纸早已密密麻麻，俨然已经好了。 “嗯，已经完成了。” “下官这里也好了。”齐主笔将自己的书稿拿起，走了过来，递给他们查阅。 三人又互相查看一番，略改了些错处后，周言敬道：“再将其他版块的内容合上，便能去印刷了，我答应校长要在今日给他过目，眼下时辰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招呼来小吏将别的版面稿件拿来，周言敬便匆匆出了国报司。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份崭新的报纸便出炉了。 周言敬扫了一眼后便揣在了怀中，急急的朝林苑驿赶去。 杨晨正跟公输頔纠缠不清，扬言要是不将木筑流云的使用法子告诉他，他就要拆了公输頔的屋子。 公输頔满不在乎，反正是你杨家的房，爱拆不拆，搞得他很稀罕住似的。 杨晨气得倒仰，最后使出杀手锏：“你若是不说，那就休想得到巨子印！” 他算是摸清楚公输頔的脾气了，你对他好，他就会蹬鼻子上脸，反之你用自己的能力碾压他，或者揪住他的小辫子，他就能怪怪听话。 果然，公输頔一阵吹胡子瞪眼睛之后，老老实实的教起了杨晨。 正学着，周言敬便欢欢喜喜的进来了。 “校长，这是第一版报纸！” 杨晨几乎是飞过去的，一把将报纸拿过来，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炷香后，整张报纸都被杨晨看完了，甚至连犄角旮沓的刊号和编码都认真核对了一遍。 “不错，做事很认真，这几篇重要的报道写的也不错。” 譬如拿民生这块来说，执笔者写的条理很顺，百姓看完后就会有两个重点浮现出来。 一是卢家主导战争破坏和平，将导致百姓生活陷入困境，二是朝廷为百姓民生一直在做最大的努力，甚至还结合了一下李承乾下田研究产量的事情，全方面让百姓明白上位者为百姓殚精竭虑的事实。 至于军事和国策方面，那比民生篇就要露骨多了，没那么多旁敲侧击，而是直接披露此次战争的前因后果，和卢家的所作所为。 长此以往，五姓七宗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必定荡然无存。 大唐舆论战啊！ “校长，那这个报纸是否可以发行了？” 杨晨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定了发行数量了吗？” 周言敬愣了一下，微微垂下头，小声道：“学生只顾着出报纸，竟将这事给忘了。” “无妨，这样吧，这次报纸先出一千份，看看百姓的反应如何。” 一千份其实并不多，长安城附近居住的百姓商户多达几十万，是一个人数庞大的消费群体，而且与别城不同，长安多的是文化人，一千份报纸定能售完。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李世民下旨办的国报司，大小官员敢不买？ 得了准确的数，周言敬便星夜赶回去了，今晚印刷厂还要赶工一千份呢，明日一早，便要兜售了。 光是想想，周言敬便有些激动。 周言敬一走，杨晨扭头才发现公输頔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上前毫不客气的推他一把。 “公输先生，你方才说到哪了了？” 第754章 范阳危机 翌日一大早，国报司的报纸便发行了。 杨晨率先让人去订购了三十份，新世学院分走两份，杨家庄园附近的作坊，一个作坊一份报纸，剩下的就都分给了杨家的下人。 这样一分，三十份报纸显得不够多，原本想着再去购买几十份，让长安城里杨家铺子也能人手一份，但是去了才发现，报纸早就卖空了。 杨晨虽然没有出门，但是也能猜到长安城的热闹景象。 而皇宫里，李世民的手里也有一份报纸。 “好！写的不错！”将报纸合上，李世民心情大好，找来黄玉，吩咐道，“派人去打听打听，长安城内看报纸的人都是什么反应，朕倒是要见识一下报纸的影响力。” …… 国报司发行报纸，这是大唐开天辟地头一遭，百姓纷纷前去凑热闹。 一开始买报纸的都是跟杨晨一样的人，大多都是在朝为官者，一来好奇报纸内容，二来跟杨晨想的一样，李世民办的国报司，你敢不去支持？ 许多文学馆的学子也来购买报纸，随后识字的百姓也买了。 一来二去，买的人就多了起来。 长安城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便出现了一番新鲜景象。 学子们人手一份，在街道上站着品读，不识字的百姓央着识字的人读给他们听，听不大懂的，还有人自发解释。 “上回那帮子世家子弟来长安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看看，这次都敢直接造反了。” “报纸上说了，陛下是派了程将军去的，那帮乌合之众一定会被瞬间击碎的！” “上头还说，卢家的人在范阳圈地霸民，佃户的租金三月就要交四两银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三个月就要交四两银子租金，那岂不是赚的银子都被卢家拿走了，要知道，就是在长安附近，佃农半年租金也不到二两银子，而范阳居然有这么多！ 越来越多的百姓参与了讨论，有些脾气暴躁之人甚至忍不住开始痛骂起来。 学子们学识比百姓深，能读懂的东西自然更多些，而且不同于百姓更专注民生板块，学子们最注重的，乃是国策。 “陛下先前对五姓七宗下了降族明旨，五姓七宗便在山东闹出了谣言。如今更是有卢家起兵谋反，其他几家面上还未明言支持，但是一定是暗中相帮的。” “看来，五姓七宗陛下定是要除的。” 学子们也参与了议论，时不时拿出报纸细细研读。 就在长安街道都在关注报纸的时候，一骑飞马带尘而入，骑马之人背着信筒，所去之处便是皇宫。 “那人前线报信驿使，定是从范阳过来的！”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百姓们纷纷抬起望去。 “难不成范阳已经攻下了？” “这么快？这才不过二月啊。” “反贼必死，这是报应！” “对！这是报应！” 百姓纷纷应和，也不由激动起来，而对挑起战乱的卢家，更是没有丝毫好感。 那人的确是拿了军报回来的，不过军报内容却与百姓猜测不同。 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今日是百官休沐，但是奏章还是多的不行，外头太监传有军报，李世民立刻便放下手头的奏折。 “范阳急报，敌方出现大规模奇异装备，我军止步于汶口无法进入！” 李世民心头猛地一跳，连连将奏报过目。 待看完后，李世民便急道：“快诏杨晨进宫！对了，还有房卿和辅机！” 黄玉从未见李世民如此着急，心下暗道不好，连连遣了小太监下去传旨。 “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李世民眉头紧锁，手里捏着程咬金的奏报心头猛跳。 怪道卢家敢起兵谋反，原来手中是有杀手锏！ 不多时，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便入了宫，杨晨为了赶时间直接用了热气球，又抓了张慎微壮丁，来帮他控制方向。 这次御林军淡定了，一看就杨晨的热气球便把太极殿前的空地让了出来。 “师父，你得赶紧回来啊！” 张慎微拽着两根绳子，大声喊道。 杨晨头也不回的道：“知道了！你好好呆着别乱跑。” …… “臣弟参见陛下。” 杨晨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前头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李世民面红耳赤的。 “你来的正好，看看范阳来的急件吧。” 黄玉将奏报拿下来递给他，杨晨草草扫了一眼，心头便猛地一跳。 大规模的人形机器？ 这该不会是机器人吧？ 可公输頔分明说明鬼经上只有手枪的，怎么好端端就冒出来这种玩意？ 奏报上还说，此等武器杀伤力虽不比火炮，但是行动之间容易造成人员伤亡，我方将士一旦冲上去，就有被踩成肉饼的危险。 就算是在后世战争中，能造成这种威胁的武器也没有啊，最多就是坦克能把人碾成肉饼。 卢家这个是什么玩意？ “陛下，这会不会有点夸张啊？纵使有如此武器，但若是火力密集的话也是很容易突围的。”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道：“唐国公难道不知道汶口多山？道路七拐八弯，就算有火炮，也是无法其中火力的，更何况这个武器身形庞大，火炮就算攻过去了，也很难将其粉碎。” 很难？ 杨晨不以为然，只要火力足够猛，管他对方是什么东西，一定能攻过去。 他对汶口的地理倒是不熟，卢家又是世代居于范阳，对那边的地形应当是十分熟悉的，程咬金久攻不下，一来肯定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机器人，二来定是在地形上被约束了。 李世民却听得直点头，觉得长孙无忌说的有理。 不过他找杨晨来可不是为了分析地形问题的。 “杨晨，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在李世民心里，杨晨专门研究这些奇怪的东西，所以杨晨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杨晨摇摇头，遗憾的道：“臣弟并未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实在不知道。” 连杨晨都不知道，李世民就有些急了。 原以为拿卢家开刀是件轻轻松松的小事，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等幺蛾子。 “陛下，战况胶着，长此以往我方将士定会疲于应对，而卢家人则是如鱼得水，一旦被他们钻了空子，怕是要麻烦了。”房玄龄语重心长的道。 理谁都明白，可偏偏却想不出来法子。 长孙无忌脑子微微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755章 出发前夕 “陛下，臣以为应当让唐国公前去范阳督战，一来可以识破卢家诡计助程将军破敌，二来有唐国公在，臣也放心些，唐国公天纵奇才，若是只安于长安，岂不是天下人之不幸？臣从前还听闻唐国公赠予忠勇伯名唤《行军策》的兵书，想来唐国公对兵法一事也是精通的，所以……” 所以你个锤子。 这分明就是在给他挖坑！ 杨晨刚想反驳，便听得李世民沉重的道：“朕也有此意。” 杨晨当下便傻住了。 李世民居然也想让他去范阳督战？ 真看不出来，他居然在李世民心里，是个全才…… 边上的房玄龄有些动容，拱手道：“臣以为，尚可。” 杨晨整个人瞬间石化，再下一秒又瞬间充满战斗力。 “陛下，臣弟去汶口督战，这事是否有些不妥？臣弟并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而且……” 家里老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啊！ 但杨晨的话还未说完，李世民便抬手打断了，神情肃然的道：“朕别无选择，再者只需你上前督战便是，并不需要你亲自上战场杀敌。” 李世民之所以觉得别无选择，是因为在朝百官的的确确只有杨晨才有可能制服对方的机器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公输頔，二人若是联手，卢家绝对不够看。 跟李世民的算盘打得一样的还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见识过公输頔的厉害，也见识过公输頔的臭脾气，除了你杨晨有机会说服他一道前去，别人根本就没这个可能。 所以范阳之战，你去也得去，不去也要去。 三人神色坚定，不容商量，杨晨无奈的道：“那好吧，容臣准备准备。” 李世民却道：“准备什么？明日便上路吧。” 长安到范阳，路途并不近，战事本就急切要是再耽搁下去，鬼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杨晨无言以对，甚至还有种无力感。 从皇宫回来后便命人快速整理行囊，消息传遍整个杨家，杨家顿时慌乱起来。 李湘云和杨雪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快临盆了，结果夫君还要上战场，二女光是想想便觉得伤心，忍不住想哭泣。 杨老夫人则是满面焦急，拉着杨晨的手怎么也不肯放他去。 杨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要是在战场上出事了可怎么办？ 三个女人围着他闹哄哄的，杨晨心里也舍不得，看向最淡定的杨玟，道：“三姐，你好像很舍得我的样子……” 谁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杨玟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杨玟这一哭，把整个情绪都带到了高潮，杨老夫人抹着眼泪悲痛万分，挺着大肚子的两个媳妇也开始抽搭起来。 “你们别哭啊，我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你们要这么想，这次一去，我回来肯定是立功的，到时候咱们杨家就会更加发扬光大了！” “三姐，等我回来之后我就跟陛下讨个恩典，让你广选天下美男子怎么样？” “祖母，您稍微歇歇，身体不好就别哭了，有这功夫要不您赶紧去帮我收拾一下衣裳？我听说范阳那边可冷了。” “哎哟媳妇，你们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千万别伤心，我早点走早点回来，到时候一定赶上临盆！” 杨晨手忙脚乱的安慰一通，四个女人这才逐渐消停下来。 杨老夫人擦了把眼泪，连声道：“晨哥儿说的不错，祖母这就帮你去收拾衣裳去，上回你不是做了好些棉衣吗？都带上！” 一边絮叨着，杨老夫人一边拄着拐杖往外走。 杨玟摸了把脸，道：“我才不要选美男子呢，我去帮祖母收拾去。” 杨玟也出了屋，就剩下李湘云和杨雪，二女柔弱无骨的靠在杨晨肩膀上，泪眼婆娑。 “夫君，你当真要走吗？”李湘云紧紧抱着杨晨的胳膊，抬起头，双眼朦胧的看着他。 这般模样看的杨晨心痒难耐，但是难耐也要耐。 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杨晨笑了起来：“湘云乖，夫君去去就回，只要范阳一战大捷，夫君马上就赶回来！” 李湘云瘪瘪嘴，又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一言不发。 杨雪则道：“夫君，你说话算话，一定要早些回来。” “回！一定早点回！”杨晨的视线落在杨雪某处，神秘部位瞬间充血，但是，还是得忍住。 搂着两个媳妇说了一会话，总算把情绪安抚下来，门外正好刘谦过来，小声道：“公爷，公输先生和公输小姐来找你，说是有事！” 杨雪松开杨晨，思量道：“莫不是因为夫君去范阳督战一事？” 八成也只有这档子事了。 从屋里出来，公输頔和公输月便站在门外。 杨晨还未开口，公输月便道：“听说你要去范阳？我要跟你一起去！” “什么？你跟我去做什么？” 就算要去，他也希望能带上公输頔，公输月一个女孩子家去军营，这算什么事？ 公输頔嗤笑一声，开口道：“要不是老夫不能长途跋涉，否则怎么会让月儿随你去？” 公输月上前道：“我要跟你去拿巨子印。” 说起巨子印，公输月就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之前她言之凿凿的将巨子印给了杨晨，没成想爷爷根本就不同意。 “原来如此。”杨晨略思索一番，突然觉得带上公输月也不错。 “去可以去，但是得女扮男装，军营里怎么说也都是男人。” …… 杨家躁动了一个白天，晚上便开了一场大宴，这是给杨晨辞行的。 虽说饭菜都很口味，但是气氛却有些压抑，杨晨有些受不了，吃饱喝足就滚回去睡觉了。 翌日清晨，天刚翻了鱼肚白，杨晨就睁眼醒了。 盖在肚子上的被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透过玻璃窗，外头丫鬟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杨晨出了屋子，一股冷风灌进脖子里，刘谦正好背着小包袱过来。 “公爷，啥时候走啊？” 轻尘的月份比杨雪她们还要大一些，杨晨原本是不没准备带刘谦走的，但是刘谦听完什么都没说，结果今天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杨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吃完早饭吧！” 第756章 旅途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辰，秦琼领了李世民的旨意，给杨晨送来一千火器营兵马，护送他去范阳。 刘谦、阿六和翠花杨晨都带上了，临走的时候众人都出来送行，就连新世学院的学子都赶了过来。 李治站在最前面，昂着头道：“师父，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杨晨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望去，宽阔的官道已经被送行的人站满了，眼熟的，不眼熟的，都凝神看着他。 若不是知道自己是去督战的，杨晨都有种出殡的错觉…… “师父知道，你也要好好读书，你父皇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杨晨语重心长的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李崇义。 李崇义的泪花不断，但是借袖子掩着也没人看得见。 “崇义，看你这么不舍得的样子，要不你跟为师一道去？” 杨晨想打个趣调解一下气氛，没成想，话音刚落李崇义便万分惊喜的笑了起来。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能跟你一起去？” 啥？！ “师父！那我也要去！”这次说话的是张慎微，这小子喊完之后就背着小包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样子，居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杨晨正愣神，便见李崇义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居然连包袱都准备好了？你阴我！” 张慎微眉毛一挑，不等杨晨同意便将其中一个骑马的士兵挤了下去，自己翻身上了马背。 “慎微，你也要去？” 张慎微一边狂点头，正色道：“师父都上战场了，没道理做徒弟的不上！而且我做梦也希望能上战场杀敌啊！” 张慎微说的义正言辞，但是实际上这个梦想是他刚刚顺口找来的。 鬼才想上战场！ 那可是会死人的！ 但是一想到昨天李崇义来找自己说的话，张慎微决定，他还是拥有这个梦想好了。 俩人正说着话，李崇义就再次从人群里冲出来，这次他跟张慎微一样，也拿了个小包袱。 有样学样的抢了一匹马，李崇义咧着嘴道：“等我给我爹挣个军功回来，我爹一定会乐疯的！” 李治羡慕的看着他们，如果他也能上战场，那多好啊…… “校长，路上多多保重！”周言敬一身常服，站在李治身旁，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晨，似乎有些不舍。 柳之允和章蒙则是无话，只静静的看着他，随后三人同新世学院的学子一起，深深的行了一礼。 不得不说，出殡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杨晨浑身山下都很别扭，连连让他们起来。 “老朽也没什么好送给杨公爷的，此乃老朽所攥之书，便送于你罢。” 孙思邈手里捧着一本线装书，杨晨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孙思邈的书，那肯定是好东西啊！ 来不及翻看，杨晨就把书收了起来，道谢后，就要出发了。 “杨某在此与诸位告别。” 话音落下，杨晨立刻扭头骑马快走，深怕自己多看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马蹄踢踏声响起，身后的旗帜迎着风簌簌的响着，杨晨骑在最前面，一路无言。 “师父，出了前面的林子就离开长安地界了。”李崇义话语里带着些许惆怅，但更多的则是向往。 杨晨点点头，道：“行军速度再快些，必须在天黑之前出林子。” 此时正值秋季温度反复的时候，林子里有树叶遮挡，风倒也小了许多，杨晨带着人马快速穿过，等到了明朗地界，路沿上便插着一块石碑，上书长安界。 杨晨只瞥了一眼快匆匆过去。 范阳告急，他必须要快马加鞭才行。 长安至范阳，若是连夜赶路，一个月的样子便能到了，可恨无法走水路，否则还能快些。 直至天色全黑，杨晨才拉紧马缰停了下来。 “在这里安营扎寨吧，明日一早再出发。” 张慎微自动担起传令官的任务，不一会士兵们便开始扎营了。 杨晨从马上下来，寻了块石头刚坐下，公输月便过来了。 “公输小姐，你听说过一种人型的战斗机器吗？” “人型？未曾听说过，难道这次……” 见她猜到，杨晨微微颔首，道：“不错，这次范阳之战就是出现了这个玩意，我之前问过公输先生，他说明鬼经中的军火只有手枪的。” “或许是爷爷记岔了。” “……” 这种事，是能这么闹着玩的吗！ 临时扎营，吃食也是很随便，刘谦给杨晨拿了一块饼和一碗粥过来，几个人围坐在篝火旁，吃起来倒也有点意思。 “到范阳要过河南府，听说那边最近不太平，有好些江湖人士聚众闹事。”张慎微啃了一口饼，一边嚼一边聊起天。 李崇义接话道：“我也听说了，那边的牧守也是个废物，听说自己儿子都被人劫了。” “真的假的？有人敢如此胡作非为？”刘谦嘴里的粥也忘记咽下了，盯着李崇义。 李崇义嗤笑一声道：“天下不太平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过胆子这么大的倒是少见，牧守连自己儿子也护不住就更少见了，而且最稀奇的是，那帮江湖人还深得百姓拥戴，要我说，那个牧守肯定是个欺压百姓的恶霸！” 张慎微打了个饱嗝，擦了把嘴，道：“那可不见得，流言传来传去的，谁知道哪个是真的。” 杨晨表示赞同，流言蜚语经过长途跋涉和不同人的加工润色，很容易就会失去原本的真实面目，毕竟，造谣是不需要证据的，只光凭个人喜好就行。 “都尉！不好了，有蛇！有人被咬了！” 来报信的是张龙，着急忙慌的将事情说了一边，杨晨便匆匆赶了过去。 一群士兵围着一个人，那人倒在地上，左腿上有两颗牙印，正滋滋的冒着血。 这都入秋了，还能被蛇咬，也真是够倒霉的！ 随行军医是个老头，匆匆检查了一番后，松了口气道：“无妨，是无毒蛇，没有性命危险。” 话音落下，士兵们才松了一口气。 出门在外，医药不足，要是被毒性猛烈的蛇给咬了，翘辫子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此处乃是山脚，毒蛇经常出没，晚上得小心。”公输月小声提醒，杨晨点点头，对众人吩咐道：“吃完饭的都回去休息！晚上轮值的时候务必打亮火，火把多点上些，谁要是看见了蛇，否管是否有毒，都砍了！” 第757章 憨匪拦路（求月票） 一段小插曲，队伍里的气氛却有些变了，士兵们纷纷检查起营帐各个角落，好些士兵自发的点起火把，距离山脚处的营房周围更是多放了好些，照的灯火通明的，张龙安排了值守和巡逻的士兵，一切逐渐进入正轨。 夜色渐沉，火把燃烧蹦出噼啪声，杨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在营帐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简单洗漱出发了。 为了早些赶到，杨晨铆足了劲快马加鞭，但是后头跑腿的却没那么容易跟上，尤其是还拖着一辆大马车。 这马车是杨老夫人给准备的，里头放了衣裳和吃的东西，杨晨从里面就扒拉出来好几样吃的，不过最多的还是他之前做的压缩饼干。 这东西味道可不怎么好。 杨晨宁愿多啃几口馒头，就着榨菜也是美滋滋的。 在路上紧赶慢赶，半个月后终于入了河南府地界，距离范阳，已经去了一半的路程了。 杨晨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经过半个月的风吹日晒，下巴上已经满是胡渣了，用手摸一把，还挺扎人。 不光是杨晨，李崇义和张慎微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顶着黑眼圈，胡子拉渣，不过好在人还是很有精神的。 但是公输月就很惨了，她一个女人，又没受过这样的苦。原先女扮男装还有些许女儿家的俏丽，如今却是连皮肤都糙了好些。 前方山脉连绵，且已经入了河南府，先打发了两个斥候前去查路，杨晨几个便一夹马腹提了速度，走着走着，恍然听见前头有一阵骚乱。 “好像出事了。”杨晨竖起耳朵听了听，随后道，“我们上去看看！” 话音落下便率先骑马赶了过去。 刘谦嘴刚张开，还没叫出声，李崇义他们便已经跟着杨晨一道骑马过去了。 太冲动了！ “张龙，你带着兄弟们赶紧过来！” 抛下这句话，刘谦也跑了。 “我……”张龙后半句话被咽了下去。 他们可只有两条腿啊…… 杨晨在一处空地停下，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地上有许多脚印。 “这里应该有人，斥候怎么还没回来？”张慎微惊诧的四处寻找，却并未发现踪迹，倒是不远处一处草丛猛地一晃，吓得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那里有动静！” 杨晨等人立刻看了过去，却见一个扛着大木棍的，头上一根冲天辫的男子咧着嘴哈哈大笑的站在高处。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话音落下，又有一个男子冒出了头，这男子一脸的大胡子，胸毛连成片，长得五大三粗的，一上来便目露凶光的一巴掌呼在冲天辫男子后脑勺上。 “蠢货！你说什么呢！这地方是谁的啊！” 扛木棍男子连连点头哈腰，“是大哥的！小弟刚刚不是一不留神说蹿嘴了嘛。” “滚！这种大事能蹿嘴吗！看老子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是是是，大哥咱们回去再说！这次可是个大肉票啊！” 俩人说着话便朝杨晨他们看去。 一个个骑着马，衣着也不俗，长得虽然不是很顺眼，但是比他们却好看多了，最主要的是，他们一看就很有钱。 胸毛男搓了搓手，从腰间抽出来一根更大的木棍，道：“老子终于能换好衣裳穿了！大冬天的要是再穿这件破衣服，老子非冻死不可！” 俩人说着话便从高处走了下来，一前一后扛着木棍站在杨晨他们对面，嘴角上调，眉毛粗狂，一副打劫的模样，不过…… “二位可是准备拦路抢劫？”杨晨饶有兴致的道。 冲天辫立刻回道：“没错！老实的就自己把东西留下，趁早滚蛋！否则别怪小爷下手不留情！” “可是我们有……一、二、三……七个人，你们才俩啊。” 胸毛男的眉毛立刻抖了抖，得意的上前一步，接着手放在嘴中，一声嘹亮的哨声顿时响起。 下一刻，周围涌出了二十来个男人，一个个皆手持武器，凶神恶煞，但是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身上的穿着都很破烂，丢在路边也就比乞丐稍微好点。 但是杨晨还注意到了另外的特点。 “勺子，锄头，斧头，叉子，噢哟，还有个拿板砖的！” 公输月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能别浪费时间了吗？” 杨晨却摆摆手，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恶趣味。 在路上枯燥赶路这么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帮有趣的人，怎么可以放过呢！ “怎么样！这下比你们人多了吧！怕了吧！怕了就把东西都留下，老子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胸毛男开始威胁，手里的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掌。 见状，李崇义和张慎微齐刷刷翻了个白眼，刘谦和阿六眼中没有感情的扫过一眼，之后便打了个哈欠。 杨晨笑了笑，道：“我问你们，刚才有两个人过来，他们人呢？” “刚才贼头虎脑的那俩小子跟你们是一伙的？” 胸毛男刚说完，冲天辫上前一步，嘿嘿嘿的道：“大哥，那叫贼头鼠脑！” 于是乎，招来了一顿暴打。 冲天辫鼻青脸肿的下去了，满是幽怨的看着胸毛男，但是八成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连屁都没放一声。 杨晨啧啧两声，翻身下马。 刘谦和阿六生怕他出事，也跟着一道下了马。 杨晨走上前，摇摇头道：“兄台下手好重啊，对了，敢问兄台那两个贼头鼠脑的人在哪呢？” 胸毛男眉头一皱，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想跟他唠嗑，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怒道：“休想跟老子套近乎！你以为这样老子就会放过你吗！兄弟们！给我上！把他们给老子扒光！” 话音落下，对方二十几人手持武器正想冲上来，杨晨抬手，大喝一声：“慢！你们确定要抢劫我们？” “废话！老子看起来像是看玩笑的吗！兄弟们，抢完他们就能早点收工了！上啊！” “上啊！” “冲啊！” 就在此时，张龙正好带着士兵赶过来，一看情况不对，士兵们齐刷刷的提着长枪冲到最前面，同时一脸肃杀的大喝一声。 这架势吓得对面土匪虎躯一震，脚下猛地开始踩刹车。 有些人甚至没站稳，倒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才站了起来。 一群当兵的乌泱泱的站在对面，胸毛男顿时傻眼了。 “大哥，他们人比我们多啊……” “废话！老子没瞎！” 张龙来的刚刚好，杨晨嘴角的笑意越发挂不住了，挑了挑眉，道：“怎么？还抢不抢啊？” 开什么玩笑，对面可是当兵的！ 胸毛男咕噜咽了一口口水，磕磕绊绊的道：“不、不抢了……” 一边说，一边往后挪，准备伺机开溜。 杨晨哪会给他溜走的机会，一声令下他们就被团团围住了。 正想上前询问，胸毛男便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的道：“大哥！我错了！你放了我们好不好！我们就是出来玩的，真不是来打劫的……” 第758章 被迫害的土匪 “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大哥！”张慎微凶神恶煞的冲出来，揪着胸毛男的领子，想要教训他。 杨晨连连止住，“别动粗，咱们都是文化人，好好说话，我问你，方才那两个斥候呢？” 胸毛男只是个乡野粗人，哪知道什么是斥候，但是他知道杨晨是在问那两个男人的，战战兢兢的道：“被我们敲晕了，这会在草堆里扔着呢。” 居然把两个斥候给敲晕了？ 杨晨欣赏的打量他，看不出来还有这等身手。 似乎知道杨晨在想什么，胸毛男赔笑道：“小的就是学过几天拳脚功夫，方才见有人偷偷摸摸进我们地盘，所以才……” 正说着话，两个昏迷的斥候就被人抬了出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官爷，我们没有害人啊！求求你们绕过我们吧！”胸毛男这一嚎，剩下的二十来个人也开始跟着嚎，一个个跪在地上掩面痛哭，仿佛杨晨已经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就等着要他们小命了。 “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拦路抢劫？看样子，是惯犯吧？”杨晨抱胸而立，眼神扫过一圈，那些人便战战兢兢的又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胸毛男作为领头大哥，忙答道：“官爷！我们这都是被逼的！” “被逼的？大唐盛世清明，怎么还有人被逼落草为寇？你想蒙我们吧！”李崇义刷的一下将张龙的佩剑抽出，抵在胸毛男脖子上，胸毛男顿时吓得眼珠子瞪得老大，惊恐的道：“不不不，我没骗几位官爷啊！几位官爷想必是头一次来河南府这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杨晨和李崇义对视一眼，不由得想起之前说的那个流言来。 “你们就是那伙号称江湖义士，得百姓拥戴，还掳走了牧守儿子的人？” 说起这事来，胸毛男隐隐露出骄傲的姿态，但碍于自己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只得继续跪在地上道：“义士不敢当！小的们是被逼无奈才占了山头的，官爷您不知道，牧守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他，我们能落得有家回不得的下场吗？兄弟们拖家带口的被撵了出来，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眼看就要入冬，若是不抢劫……我们连这个年都挨不过去了……” 语气越发悲怆起来，跪着的二十来个男子也感同身受的抹起泪眼。 “那个狗官占了我家的田地，还把我娘子卖进了青楼！我老娘哭的眼睛都瞎了。” “你这算什么！我一岁大的儿子都被摔死了！祖传的房子也被一把火给烧了，狗官不得好死！” “当官的为了钱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老百姓的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他们院子里的一条狗！” “姓田的仗着自己背后有门阀撑腰，什么时候把放在眼里过？说要房子就赶人，说要地就圈地，程家村整村人都死了，那么大的田地都落了狗官的口袋里，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老天不公啊！为什么草菅人命的狗官能活到现在，我们这些从来没作奸犯科的百姓就要被压榨至此啊！” “他自己儿子纵欲过度死的，凭什么把罪名放我们头上！那群衙役也是狗娘养的，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对！不得好死！狗官就是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没错！下十八层地狱！用油炸用锅烫！让他不得好死！” 气氛逐渐变得激烈，‘土匪’们骂着骂着眼圈都红了，死死盯着杨晨他们，仿佛杀人掳掠的就是他们一般，就连持枪士兵都被吓得退了两步，再这样下去，弄不好就要起冲突了。 杨晨忽然抬手，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又让张龙将他们带下去整肃好队形，这才对胸毛男道：“你们是被河南府牧守迫害的百姓？” 胸毛男脖子上的剑已经挪开，经过方才的气势，此时底气也足了，起身道：“不错，就是我们！你们是不是那个狗官派来杀我们的？如果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毛四五绝对不皱一下眉毛！” 方才还跪地叫大哥，这会倒是像个男人了。 杨晨笑道：“我们不是狗官派来的，他也派不动我们。我方才听你们说的话，似乎这个牧守身后有人在撑腰？” 胸毛男左右看了自己兄弟两眼，心里有些犯嘀咕，粗着嗓子道：“你们真不是狗官派来的？” 李崇义指着后头的旗帜，道：“认识那旗吗？那是军旗！而且我们是刚来的河南府，那什么劳什子牧守小爷连见都没见过！” 胸毛男看了眼红彤彤的旗，没瞧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好像不在撒谎。 “如果你们不是狗官派来的……那就放了我们嘛！” “放了你们，你们不就继续在这里抢劫了？” 张慎微颔首点头，道：“不错，师父说的对，放了你们，你们就要继续去祸害别人。” 胸毛男顿时一脸苦相，忿忿的道：“那你们想怎么样？我们总要活下去吧！” 一直没说话的公输月冷笑了一声，鄙夷的道：“你们都是四肢健全的男人，想要活下去难道就只有当劫匪这一条路吗？” 杨晨点头道：“不错，你们四肢健全完全能靠自己吃饭，干什么非要做抢劫的勾当？” “那个狗官要是肯给我们活路，我们哪至于沦落至此！” “没错！那个狗官丧尽天良，他害了我们家里人不够，还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要是不聚在一起，第二天就没命了！” 冲天辫颤巍巍的上前一步，挪到胸毛男边上，对杨晨道：“官爷，您要真的不是狗官那伙的，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杨晨摸了摸下巴，道：“放了你们也可以，不过你们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河南府牧守跟五姓七宗是不是有关系？”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胸毛男话音刚落，李崇义手中尚未收回的剑再次架在他脖子上。 “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动手啊……” 第759章 大庭广众合谋 “崇义，把剑收起来。你叫毛四五是吧？说完了我就放你们走。” “真的？”毛四五眼前一亮，便道，“好，我就信你一回。” “那个牧守姓田，原先只不过是一个落魄读书人，后来搭上了博陵崔家的人，就捐了个官成了这里的牧守，这些年他为了自己能坐稳这个位置，手下可沾了不少人命！” “河南府离长安远，姓田的在这里就是个土皇帝，前些年也有人想要去长安告御状，但是这人第二天就死街头了！” “姓田的为了讨好那些门阀，圈地抢房，流水似的银子全送过去了，可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惨了，家破人亡不说，还要沦落到当劫匪！” “最近他更是变本加厉了，我们是四个村子的人，每个村子至少也有百户，但是到现在就剩下我们二十几个了，程家村更惨，已经绝户了！街上全是死尸，现在都没人敢去了，我听说河里的水都变红了！” “还不是范阳在打仗的缘故！我听一个狗腿子说过，范阳在打仗，姓田的上赶着要讨好，从咱们这里搜刮了粮食巴巴的给人家送过去，崔家人乐得有人帮自己出粮食，给了姓田的好脸色看，他就越发起劲了！” 杨晨几个听得面面相觑，从河南道运粮食去范阳支持卢家，还不从自家口袋里出一粒米，崔家的算盘打的可真好。 这个姓田的倒是有贪官的潜质。 “官爷，我们都说了，能放我们走了吗？” 杨晨想了想道：“你们想不想报仇？” 毛四五等人皆是一愣，随即狐疑道：“什么意思？” “如果不把姓田的扳倒，我就算放了你们也没用，你们还是要在这里提心吊胆的抢劫，而且，抢劫可不是条好出路，活着都抬不起头，死了也没脸下去见祖宗，还不如报仇雪恨，之后堂堂正正的做个人，你们说是不是？” 误打误撞找到了卢家的粮草军，这可不能轻易放过。 杨晨思量着这事该怎么解决，一刀杀了这个田牧守？ 不成，太简单粗暴，免不了日后会引火烧身，就算要杀，也得先找到证据才行。 毛四五几个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主意。 跟当官的对着干，他们不是没试过，但是每次都差点把小命给丢了，眼前这个当官的看起来似乎有点厉害，但是…… 对了，他们是谁啊！ 毛四五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竹筒倒豆子啥都说了，结果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 “你们是谁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都说当官的都是帮自己人，你们会帮我们？” 一说起身份，张慎微和李崇义自发是跳出来，一脸得意的道：“你们知道小爷是谁吗！你们知道小爷的师父是谁吗！” 众土匪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算了，跟你们说小爷的身份你们也不知道，但是我师父，你们肯定听过！” 李崇义和张慎微一唱一和走到杨晨边上，骄傲的道：“这就是我们的师父，当朝唐国公，陛下的义弟！” 土匪们傻眼了，直勾勾的盯着杨晨看了半天。 “就是那个大家都传得跟神仙似的唐国公？” 杨晨摸着下巴，淡淡的道：“怎么？本公爷的大名都传到河南府来了？” “您真的是唐国公杨晨？”毛四五眼里闪亮亮的闪烁着光芒，连带着他身后的兄弟们也是如此，看着杨晨的眼神炙热无比，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 难不成他的威名如此显赫？ 杨晨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毛四五等人的确是激动的，但是激动的是自己见了个大官，而这个大官，好像能帮他们把狗官嫩死…… 其实，只要能帮他们，换个别的官他们也一样激动…… “公爷，您当真要帮我们？” “难不成有假？本公爷怎么说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人，既然遇上了这种不平之事，自然没有放过道理。” “好！只要公爷能为民除害！我们就帮着公爷！” “我们要报仇，我们要杀了狗官！” 林子里又响起了一次声势壮大的呐喊，公输月眉宇微蹙，凑到杨晨耳边道：“你真的准备留下来多管闲事？” 杨晨点点头，十分肯定的道：“你没听他们说姓田的干的好事吗？在自己辖地内目无王法当土皇帝，还害死那么多人命，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不管能行吗？再说了，姓田的现在是卢家的粮草军，断了他的生路，不也是斩了卢家一条路吗？” 公输月这才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对。那你想好法子了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目前咱们时间不多，得想个快点的法子才行。” “公爷！我知道姓田的住哪！我这就带您过去！咱们杀他个片甲不留！”毛四五激动的举着手里的木棍，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城把人给剁了。 “稍等！这事不能胡来，咱们要商议一番才行！” “师父，为什么不直接去把狗官拿下？咱们还要赶路呢！”张慎微气冲冲的，继续骂道，“那狗官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杀了就杀了，到时候陛下还会派新的牧守过来的。” “就算要杀他，也要有人证物证给他定罪才行，人证咱们算是有了，物证呢？”杨晨反问道。 一旁的李崇义插嘴道：“咱们只要把他侵占田地的房契地契找出来，不就好了吗？” “最好还有跟崔家勾结的证据！” 张慎微一针见血，杨晨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事可行，到时候呈给陛下一看便知，不过杀人还是不能杀，得等陛下的判决才行，在此之前，还得把他关起来。” 关哪好呢？ 毛四五一脸憨相，小声道：“为啥不直接送去长安？” 送去长安？ 所有人惊诧的看着他，顿时吓得毛四五脖子一缩，哆哆嗦嗦的道：“小的胡说八道的……” 杨晨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逐渐露出欣赏的神态。 “不错，这主意不错！” 直接送上门给李世民，省的长安再派人过来处理。 高招！ 第760章 城墙狗洞 “那咱们啥时候去搜集证据啊？”毛四五很是激动，一想到自己能报仇雪恨，恨不得现在就到狗官府上，用捆猪绳把他捆成粽子，然后再结结实实的揍上一顿。 杨晨略做思索，去可以，但是得乔装一番才行，否则漏了馅可不好。 但是这么多人，上哪去找乔装打扮的衣服呢？ “毛四五，你们住在哪里？可有多余的衣裳？” 这话问的毛四五颇为尴尬，不好意思的道：“不瞒公爷，小的们根本就没衣裳穿，就身上这一身……” 还破烂了…… “额……” 看来自己人是不能出手了。 “不如这样，等天黑了后，毛四五你带着人带我们去姓田的宅子里，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动。” 毛四五连连点头应下，搓了搓手十分期待。 定了主意，杨晨便吩咐下令扎营。 士兵们熟练的分工起来，扎营的扎营，守卫的守卫，负责后勤的则开始做饭。 这一路过来原先的粮食早就吃光了，好在路上都有买新鲜的进行补给，也不至于天天吃压缩饼干。 架好了一口锅，锅里的水一煮沸，一块硕大的生肉便下了锅，随后又撒了调味料，最后扔了两把辣椒进去，边上还有士兵在切菜，绿油油的菜叶子掰成好几段，一道扔进锅里，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白烟氤氲而上，没一会香味便传开了。 毛四五等人一个个眼冒绿光，盯着刚从锅里盛出来的大肥肉，咕噜咕噜的一个劲咽口水。 这肥肉乃是最香的五花肉，煮熟了再用匕首划开，一块一块分下去，再浇上熬出来的烫，那就更香了。 米饭是最早闷上的，等肉熟了也就能吃了。 一千余人，光是一顿饭就能吃上好几头猪。 奢侈啊…… 但是杨晨不在乎，出门在外本就条件不好，哪能再委屈了兄弟们？所以这些银子都是他自己掏的，亏得出门的时候多带了点。 “下回浇上酱油，做红烧肉就更香了。”杨晨夹起五花肉，白花花的，哪有红烧肉来的香呢。 正准备吃一口，突然发觉毛四五他们正盯着瞧。 “张龙，给他们也每人分一碗过去。” 锅里还剩下些肉，不多，但是饭管够，而且军营里人多，第二锅饭正煮着，绝对不会少的。 眼看自己也有肉吃，众土匪眼眶都红了，更有甚至捂着脸开始低声哭泣，最后捧着饭碗激动的跑了。 那碗得还啊！ “他们干什么去呢？”张慎微凑到毛四五边上，瞥见毛四五正眼泪鼻涕和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吃着肉，顿时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忙走开了两步。 意识到自己形象不佳，毛四五抬起袖子在脸上一抹，鼻涕全沾脏兮兮的袖子上了。 “官爷有所不知，咱们这些人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那些兄弟都是还有亲人的人，八成是给他们送吃的去了。” 李崇义眼中含泪，颇为动容。 “那你呢？你咋不给你家里人送吃的去？” “我爹娘早死了，也没娶上媳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这一碗都不够我吃，还咋分……” “……” 跟在他身后的冲天辫探出头，小声道：“官爷，你们每顿都有肉吃吗？我要是跟着你们，也能有肉吃吗？” 张慎微咬下一口五花肉，在嘴里嚼啊嚼，见冲天辫为了吃肉连命都不想要，嗤笑道：“跟着我们倒是有肉吃，但是容易没命，当兵的可是要打仗的，你以为军饷这么好吃呢？” 这话吓得冲天辫脖子一缩，顿时不敢说话了。 等吃饱喝足，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毛四五许久没吃过这么香的晚饭了，吃完后嘴角油光发亮，精神头也格外的足。 尤其是经过这一顿，他想弄死狗官的信念越发坚定。 只要弄死了狗官，河南府的百姓就能顿顿吃肉，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去？要带家伙吗！” “不着急，咱们先去打探一下虚实，到时候再动手也来得及。”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杨晨点了刘谦和阿六跟他一起去河南府，让张龙和公输月在阵地守着，张慎微和李崇义自然不必说，不让他们去，他们肯定是不肯的。 毛四五那边的人却是个个都要去，毕竟这可是报仇的大事。 考虑到他们对城内巷道熟悉，就算要逃命也逃得掉，杨晨便同意了。 一群人趁着夜色，便摸近了城墙。 城墙高得出奇，想要运起轻功上去，那也要是绝顶高手才行，而他们这帮人多的是不会武功的。 据毛四五讲，他一帮二十几个兄弟，也就他和冲天辫赵四懂点拳脚，还是那种练了一个月的程度。 好嘛，基本跟没练过一样…… 杨晨摇摇头，隐隐觉得自己带他们来仿佛是个错误。 “师父，城门口有四个巡逻兵，他们是一炷香一班，中间交替的时候两队都在，并没有空隙。”张慎微打探完情况便进了林子，指着不远处的墙上哨兵，“上头还有十个守着，咱们要是想闯进去绝对会被发现。” 杨晨立刻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你说什么疯话？大门开在那里你不走，偏要闯？” 见杨晨要走，毛四五惊恐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公爷你不晓得，姓田的定了规矩，到了戌时城门出入就要严查，你们可能进得去，咱们肯定进不去……” “这宵禁比长安还早？”李崇义不可思议的道。 “那怎么办？” 人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却连出都没的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把脸都丢尽了？ “大哥！我想起来一个地方，那里能进去啊！”冲天辫赵四探出脑袋。 “你是说……那个地方？” …… 毛四五和赵四十分欣喜，拍着自己的肚子欣慰的道：“可算找到了，赵四还是你记性好，我差点都忘了！” “大哥这是小意思，小弟别的不行，就记性好点！” 毛四五嘿嘿一笑，转过身眼含希冀的看向杨晨他们。 “公爷，各位官爷，这狗洞可是只有咱们兄弟俩知道的！从这里进去就直接到舍巷了，出了舍巷往右边一拐就是姓田的老巢！这可比走城门要省力多了！” 毛四五仿佛在介绍自己的生意，对着面前这个狗洞一顿夸，仿佛自己想到了一个绝顶聪明的法子。 杨晨眼角一阵抽搐，只要多看一眼这个被杂草铺满的狗洞，他就呼吸困难。 身后的李崇义等人更是黑了一张脸。 半晌，毛四五和赵四他们才发觉不对劲，俩人面面相觑，接着小心翼翼的道：“公爷，这不行吗？” 这么大个狗洞，肯定能钻进去的啊！ 第761章 月黑风高夜 “我觉得行，你们先进去吧。” 毛四五连连点头，率先钻进了狗洞，进去后还招招手，“没人，快进来吧！” “……赵四，你带着人先进去吧。” 见杨晨这么客气，赵四十分感动，点点头便招呼兄弟们钻进去。 张慎微看的嘴角直抽抽。 “师父，我们真的要钻吗……” 想他堂堂小公爷，活了这么多年啥事没见过，啥事没干过，但是钻狗洞这个！ 呜呜呜，承受不来啊…… 杨晨翻了个白眼，谁特么要钻狗洞，打死他也不干！ “咱们走城门！” 话音落下，杨晨便率先朝城门口走去。 张慎微愣了愣，还未回过神就被李崇义拉着走了。 城门口正在换哨，见一行五人走过来，士兵立刻拦住他们。 “什么人，进城做什么？” “路过的人，要往北边去，半路上被强盗抢了东西，不敢再外面露宿，所以想进城找客栈住下。” 杨晨把想好的一套说辞说完，两个士兵便上前搜身。 “哎呀别摸啊，怪痒的！” “那是裤裆啊！” “……” 几个人被上上下下搜了身，足足花费了一刻钟的功夫，可以说是检查的十分仔细了。 “行了，都进去吧！” 见状，杨晨忙理好了衣裳进城，待走出百米远，才往边上的巷子里拐去。 毛四五他们就在巷子里，见他们从城门口进来，吓得脸色都白了。 “公爷，我还以为你们被抓了呢！” 杨晨干咳两声，道：“没事了，咱们赶紧干正事吧！” 毛四五连连应了声是，便走在前头带路。 现在不过是戌时，在长安还是顶热闹的，但是在这里…… 杨晨一路走开都未见开着门的人家，就算偶尔有，也是做客栈生意的，而且门口的蜡烛也点得透亮，但是过了那一片地，就都又黑漆漆的看不见人影。 黑夜里，倒是有些阴森森的气息，这不像一个活成，却像是一个死城。 似乎看出杨晨在想什么，赵四压低声音道：“这些城里的百姓已经算好了，毕竟是在城里，狗官也不会做的太过，但是有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会找你，时间久了也没人敢晚上上街了，家家户户都关上大门早早睡觉，有开着的铺子生意也不好，但是要糊口没法子，就半开一扇门，蜡烛也不敢点太多。” 杨晨狐疑道：“方才不是有几家客栈灯火通明的吗？” 闻言，走在身后的一个人道：“公爷有所不知，那些开客栈的都是交了保金的，否则大晚上也不敢开门啊！” 河南府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在历史上，初唐的篇章格外绚烂，后世人只能通过诗人的词句知晓大唐盛世，羡慕它的繁华与开放，但是没想到，在盛世的表皮之下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方，一个牧守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还是个读书人，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二十几个人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格外扎眼，时不时还有巡逻兵过来，他们一过来，毛四五几个就像闻腥的猫一样，人还未到他们便率先躲了起来。 一路这么折腾过来，等到田宅外面，毛四五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一边顺着气，一边感慨自己运气好，要是被当兵的抓到了，他们谁都活不了。 “就是这里，这是狗官的私人院子，不过里头怎么黑漆漆的？”毛四五伸着脖子想往里看，但是跳了半天也看不见墙内的光景。 刘谦得了杨晨的指示一跃而入，那轻松自在的模样惊得毛四五等人眼冒崇拜，等刘谦再次跳墙头出来，毛四五已经快要跪下求他收自己为徒了。 喃喃自语的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刘谦站定，压低声音道：“公爷，我看过了，里面就一些下人和丫鬟在，姓田的应该不在。” “大晚上不在自己府里，那能去哪？” “肯定是牧守府！”李崇义眼前一亮，“府里没人肯定就在牧守府。” 有道理。 毛四五立刻走在前头带路，杨晨才走了两步便停下了步子。 “刘谦，你跟慎微一起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刘谦和张慎微先是皱眉，随即明白了杨晨的意思。 跟着毛四五到了牧守府，杨晨远远的看去便忍不住惊叹。 “牧守府原来有这么大？这都快赶上我杨家庄园了。” 李崇义也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道：“门口守着就有四个人了，里头人肯定更多，师父……咱们家里是不是应该多找几个门房啊……” “是应该多找几个，否则我白混到这个位置上了，居然连一个牧守都比不上……” 李崇义继续道：“还有咱们家那个大门，人家都是红木漆金边的啊……” “有道理……阿六你记下！回去咱们就换大门！” 不会说话的阿六一阵狂点头。 “公爷……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毛四五暗搓搓的道。 “咳咳，牧守府明显不好闯，想要进去得想个好法子，否则咱们就这么点人，很容易就全军覆没的。” “师父，那怎么办才好？” 杨晨的脑子在瞬间转了好些弯，最后金光一闪有了个绝世好主意。 “毛四五，你带两个人去田宅外面接应刘谦和慎微，等他们出来就放火！” “放火？！”毛四五被吓了一跳，把狗官的房子烧了？！ 震惊之余，毛四五心里便涌上一股激动之情。 烧狗官的房子啊！ 爽！ “好！我这就去！” 毛四五兴奋的找了三四个兄弟，趁着夜色贴着墙壁溜了。 “师父，那我们呢？” “等那边的火着起来，咱们就把牧守府外院也烧了，记得，别烧到里面去，然后等人出来救火，阿六你趁机溜进去找房契和地契之类的。” “咱们一把火把他老巢烧了，等整个城都乱了之后得赶紧找到牧守。”杨晨看向赵四，问道，“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自己仇人长什么样，赵四当然知道，不光赵四知道，其余的人也知道。 “那就好，到时候你们两人一组，要是看到他落单，就把他敲晕，到时候咱们再到这里汇合。” 李崇义跃跃欲试，其余人则听得胆战心惊。 烧牧守府，绑架牧守，这种事之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啊…… 可如今，是国公爷在给他们撑腰！ “公爷！您放心，我们别的不行，但是给自己报仇肯定行！”赵四头一回正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话时也不再畏畏缩缩，反而是大义凛然之姿。 “不对啊，我们身上没火折子啊……”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整个小巷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第762章 四处放火 作为一群劫匪，你们身上居然没有火折子？ 杨晨惊得目瞪口呆，赵四的气势又下来了，支支吾吾的道：“咱们就一个火折子，怕弄丢，就放在山上让剩下的人保管了……” 干抢劫这一行穷成这样，也算是清新脱俗了。 杨晨扶额，突然想起毛四五他们也没火折子，而刘谦和张慎微，那可是被搜身的人，身上更没火种了…… 咋点火？ 这个问题刘谦他们很快也发现了。 摸了摸怀里的一叠信纸，刘谦和张慎微对视一眼。 “你有火折子吗？” “我当然没有！” “我也没有……” “那怎么办？” 毛四五尴尬的笑了笑。 打死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死在第一步…… 张慎微敛眉沉思，忽然一拍脑袋，道：“太蠢了，这里头不就有现成的吗！” 手指指向田宅方向，一旁的刘谦恍然大悟，身形一闪便又进了院子。 毛四五眼睛睁得老大，直到刘谦再次从院子里翻墙出来，毛四五越发激动了。 “刘大哥，你这身功夫好厉害啊！” 刘谦手里拿着一根点着火的蜡烛，随口道：“我这算什么，我家公爷才厉害。” 张慎微得意的道：“没错，我师父的本领才是最高的！” 毛四五似乎不敢相信，在他脑海里，杨晨只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官老爷，一个官老爷，也会功夫吗？ “别浪费时间了，师父他们还在等着呢，赶紧点了吧！” 张慎微走到一旁深巷中，拽出来好些干柴和稻草，笑道：“正好有工具，赶紧过来点了吧！” …… 杨晨他们还在耐心等着，终于，火烧起来了。 “师父！他们动手了，田宅那边已经着了！”李崇义面露欣喜，随即将已经准备好的干草拿出，“师父，怎么点火啊？” 杨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道：“看来只有为师使用烈火拳了，许久不用烈火拳，你们走的稍微远些，免得误伤。对了崇义，你把稻草留下……” 李崇义立刻将稻草放下，然后引着众人往后退去。 阿六和李崇义并排站在最前面，二人皆十分期待的看着杨晨。 传说中一拳就能打出火焰的烈火拳，可不是能轻易看到的！ 站着身后赵四他们，则一个个满脸迷茫。 “什么是烈火拳？很厉害吗？” 李崇义耳尖，一下子便听得到了，冷哼了一声，随后昂起下巴十分的得意，仿佛能轰出烈火拳的人不是杨晨而是他一样。 “师父的烈火拳能凭空出火，威力无穷，靠的近的能把你烧成灰！你说厉不厉害！” “哇！这么厉害啊！！” “嘘！轻点！” 趁着天黑，杨晨已经从空间里顺出了打火机，听见李崇义在给赵四他们科普自己的烈火拳，不由得有点心虚。 “呵！” 一声低呵，算是把打火机按下的声音给遮过去了。 幽蓝色的火苗在杨晨拳上出现，下一秒，放在地上的干草便快速着了起来。 赵四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烈火拳？ 世上居然有人能凭空生出火焰！ 神仙！真的是神仙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点火啊，否则待会干草烧完了还得再点一次！” 赵四等人这才回过神，一个个忙拿着木柴和稻草过来点火。 李崇义则晃着大爷似的步子走过来，道：“不怕，到时候师父你再出一次烈火拳就好！” 杨晨趁着夜里漆黑给他翻了个白眼。 我的打火机可是会没油的…… 就在赵四他们点火的时候，田宅那边已经在喊走水了，不少士兵也纷纷聚拢过去，但是街道上仍旧没有人家亮灯。 “公爷！” “师父！” 张慎微和刘谦他们飞快的赶过来，见赵四他们的火已经点好，忙道：“那边已经在救火了！” 杨晨点点头，道：“快按照计划去放火，记住，千万别被人发现，也千万别烧了内院！” 赵四连连点头，招呼上人就溜了。 不一会，牧守府也起火了。 因为四处点火，等有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成了，而且因着之前田宅起火，不少牧守府里的人也已经调了出去，等他们想要去灭牧守府的火时，火苗已经舔到了屋檐上。 “刘谦，阿六，你们俩进去搜查一番，慎微崇义，你们俩跟着我去找那个牧守！” “好！” 五人分头行动，刘谦和阿六身手敏捷，蹿上房顶便不见人影了。 张慎微和李崇义跟在杨晨后头，以最快的从偏僻的巷子走到牧守府，正好看见四个放完火的朝他们这边过来。 “可有看到牧守出来？” “公爷，咱们放完火就跑了……没看见……” 杨晨无语，不是说好的放完火趁机找那个狗官吗，你们怎么就跑了…… 没有办法，杨晨只能让他们找个地方躲好，自己则带着张慎微和李崇义溜了出去。 靠近牧守府，翻腾的火焰带着热气扑面而来，抬头一看便只有一片火光。 “这火也太大了，该不会刚好点了柴房吧？”李崇义咂舌，摇了摇头，“看来老天都不帮这个黑心肝的人啊。” “别说话了，有人出来了。” 话音落下，杨晨就地一滚，直接滚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院，还未喘过气，不远处便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快！走水了！快去救火！” “大人呢？大人怎么样！” “大人在后院，火已经烧了一半了，得赶紧的！” “快！去边上几户百姓家里拿水！”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样子便是准备来敲这户人家的门了。 杨晨暗骂一句倒霉，正准备进空间里躲躲，便听得一道闷声响起。 “是谁！” 嘭！ 接着响了三四下，随后李崇义和张慎微便冒头了。 李崇义手上不知道哪来的木棍，扛在肩膀上英姿飒爽。 “师父！徒弟们来救你了！” 杨晨拍拍屁股站起来，颇为感动，正欲说话，便看到李崇义身后闪出一道胖敦敦的身影，在看见他们之后下意识的原路返回。 “快抓住他！” 话音落下，那胖子便已经扯着嗓子开始喊了。 “救命！有刺客！来人啊！” 能喊出这句话的，只有姓田的。 三人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一个拐弯后，便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呆住了。 第763章 我可是牧守大人 毛四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把长刀，斜着嘴一副奸贼样，刀尖抵在田牧守的喉咙口上，姿态极其嚣张，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兄弟，一个个都目露凶光的等着田牧守。 田牧守浑身上下的肥肉抖成了一团，背对着杨晨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与其说是跪地求饶，倒不如说是被吓得。 意识到自己居然给几个穿破衣烂衫的家伙跪下了，田牧守挣扎着就要起身。 但跪下容易，站起来难，毛四五的刀往前一送，姓田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汉饶命啊！” “狗官！今天落在我手里，你就别的有好日子过！” 毛四五龇牙咧嘴的吓唬他，一抬头发现杨晨他们在，顿时就换了另一幅嘴脸，笑嘻嘻的道：“公……，爷啊，你可算来了！这狗官正好被我们给撞上！” 方才分明是要叫公爷的，话到嘴边还能及时转个弯把身份兜住，这个毛四五倒是还有些头脑。 杨晨赞许的看他一眼，随后田牧守便僵硬的扭着头过来看他。 杨晨冲他一咧嘴，道：“先把他敲晕再走！” 话音刚落，田牧守下意识想叫人救命，张慎微便一脚踹他脖颈上，顿时双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毛四五吓得以为狗官嗝屁了，连连伸出食指探了下鼻息，见还在喘气，才松了口气。 “官爷厉害啊！” 张慎微得意的下巴一台，骄傲的道：“小意思，跟刘谦混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学到几招的。” 李崇义白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泼凉水，“方才你稍微偏个一寸，他骨头就碎了。” 毛四五招呼两个兄弟把姓田的扛起来，但是没想到太胖，扛不动，没法子，只能四个人一人一只胳膊，一人一只腿，像牲口似的给他抬了起来。 牧守的火势已经小了下去，跟刘谦他们碰头后，杨晨索性让把后院也烧了。 赵四对这事格外火热，扛着从别家后院偷来的柴火就往巷子里钻，结果没一会就跟后头有狗追似的玩命跑出来。 “有衙役追来了！” “救命啊！” “快跑啊！” 杨晨等人立刻往城门口狂跑，身后传来一阵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这会城门口应该没几个人，我们直接冲出去！” 说这话的人是刘谦，仗着自己身手好，这会被人追着又很热血，脑海里一场大战已经逐渐成型。 但是毛四五他们可不敢，他们可是流亡上山的劫匪，手里还抬着一个狗官，这要是被城门口的哨兵堵住了，可就只有死掉的份。 于是建议道：“公爷，我们还想走狗洞……” “……” “既然你们这么热衷……那好吧，不过田牧守有点胖，会不会卡在狗洞上？” 毛四五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才道：“应该不会的，到时候多踹几脚也就出去了！” 杨晨忽然有些同情起来。 一队人马兵分两路，毛四五带着人原路返回，后头的赵四把追兵甩了出后则跟着杨晨他们一起朝城门口冲过去。 刘谦说城门口一定没几个人，但是到了才知道，不多，也就差不多十来个，跟他们这群人比起来，战斗力强多了…… 杨晨骂了一句，刘谦和阿六便冲上去了。 张慎微和李崇义两个公子哥从来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抄起路边捡的扁担就杀上去帮忙，大晚上的准头还挺好。 眼见撕开一个口子，杨晨和赵四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断后的是刘谦和阿六，把城门口的哨兵集体打晕之后便飞了出来，一群人立刻朝林子里躲去。 很快，追兵就出来了，燃烧着的火把将城墙照的透亮，就连林子里都透了点光进来。 寻了个杂草茂盛的地方躲起来，不一会就看见毛四五他们也出来了。 “这里，快过来！” 赵四低声喊了一声，毛四五他们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忙爬上坡来。 “人还在吗？”杨晨问了一句，毛四五忙把田牧守露出来给他看。 “师父，咱们得赶紧走才行，城里还在失火，他们肯定不会追远的，只要到了营地就没事了。” 这话说的在理，接着杂草的遮掩，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朝营地赶去。 那些追出来的士兵在城外搜查一圈后，果然便回去了。 此时城内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大半，但是因为人为纵火，两处建筑都已经烧的差不多，好些地方被烧成了黑漆漆的焦炭，田宅那边更是连房梁都塌了。 一个尖脸男子站在废墟之中，面露焦急。 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放火烧屋，这下他的饭碗可要保不住了！ “牧守大人呢！大人在哪！” 男子喊了两声，这才有侍卫跑过来，道：“柳管家，大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大人怎么会不见了！”柳管家吓得噔噔倒退两步，随即后背冒出冷汗来。 有人纵火，还有人强闯城门，这不是意外，这分明是有人蓄谋的！ “快去找大人！” …… 回到营地，所有人都累得瘫倒。 公输月已经提前让人烧了热水，杨晨他们一回来便分了水下去。 “你们怎么这么狼狈？” 杨晨喝下一口水，坐在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道：“我们放火烧了两处院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张慎微欢天喜地，精神特好，绘声绘色开始描述今晚的精彩行动。 “这么说，这个人就是当地牧守？” 公输月抬腿了给了那胖子一脚，结果一脚下去，竟然有苏醒的迹象。 毛四五等人条件反射的往边上散去，满是惊恐，全然没有方才在城里的胆大妄为。 “师父，你准备怎么办？”李崇义正给杨晨按肩。 “他手里不是有粮食吗？”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把他手里的粮食拿过来，咱们自己用？” 杨晨还没说话，田牧守便挣开了眼睛。 他胖的眼睛就剩下一条小缝，伸出胖乎乎的手使劲揉了揉，发觉自己躺在地上，腰酸腿疼，尤其是屁股那一块，仿佛都已经肿了。 “你们是谁啊……” 想起自己昏迷前在巷子里被人拿刀架着脖子，田牧守浑身一凛，顿时满脸灰败，吓得连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牧守大人！” 第764章 今晚特别帅的公输月 杨晨嗤笑一声，他堂堂国公大人他说了吗？做人这么不低调！ “我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田牧守的小胖脸已经没血色了，嘴唇上甚至已经干裂，显然吓得不轻。 “哪啊……” “鬼门关！” “……” 小胖子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后知后觉缓过劲来，知道八成是在吓唬他。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双手一撑，费了好大劲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也许是起得猛了，供血不足，以至于看向营地士兵的时候眼睛花的厉害，再加上火把幽黄的亮光，打在面无表情的士兵脸上，活像是鬼一般，吓得田牧守三魂七魄瞬间飞了一半，浑身上下僵挺着站在远处，连气都不敢换一口，哆哆嗦嗦的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啊……这里是什么地方……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回去就给你们烧纸钱，要啥给你们烧啥……别要我命啊……我家三代单传就指着我传宗接代呢……” 鄙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杨晨摸了摸鼻子，靠在太师椅上，悠哉哉的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老实回答我一些问题，否则……” “答！答！一定答！” 见他被吓着了，杨晨索性装起鬼来。 “我问你，你生前是否有搜刮民脂民膏？强占房屋圈地霸田？” “我没有……” “嗯？说谎话可是会被拔舌头的！” 张慎微立刻配合的拔出一把小匕首，恐吓的摇了摇，匕首将光亮反射出去，正好晃在田牧守脸上。 “有有有！我有！我还强占别人妻女，杀了好些老弱妇孺，可是我都是被逼的啊……” “被逼的？” “对啊！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哪来的粮食和银子啊……” “……” “你身为一方牧守，不好好治理百姓却坏事做尽，你居然还有理了？” “不不不，其实这也不是我愿意的，我要那么多粮食和银子干什么，我一个人又用不完……” “那你为何这么做？” “那是因为崔家那边要！我没办法啊！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回去一定给您烧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再烧五十万两白银！” 杨晨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就因为崔家要，所以你就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还说你无辜！我看你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油锅的！” “别别别，我是被崔家逼的，这不是我本意！” “合着你还是个好人？” “对啊对啊！” “……” 这还怎么聊下去，啥话都被你说了，还聊个屁！ “算了，你就说你抢来的粮食和银子都放哪了！” “放在……这……这不能说！” 小胖子死到临头还想着身外之物，可敬可佩，这样的人，以后下十八层地狱一定要给他开个总统套间，否则怎么配得上他的身份？ 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公输月有些不耐烦，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前一步，接着抬腿一踹，正中某个神秘部位。 “嗷……”田牧守的脸在瞬间充血，双手捂裆，嗷了一声之后便张着嘴无声的嚎叫，脑门上的青筋凸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所有男人都不由自主的下身一疼，看向公输月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惊恐。 最毒不过妇人心呐…… 公输月恶狠狠瞪了一眼，立刻吓得他们将赤裸裸的眼神收了回去，接着掐着腰，问道：“说，粮食和银子都放在哪了？要是不说……”一柄手枪出现在公输月的手中，瞄准田牧守身后的树干，砰砰两声，突然爆发的冲击力将树干射烂了一半，树皮脱落露出里面的白色，隐约间，甚至还能看见子弹擦出来的烟气。 公输月淡定的将手枪放下，一双美眸冷冰冰的盯着他。 此刻，田牧守站在原地犹如雕塑，也不敢喊疼了，浑身僵硬神经紧绷，方才有东西擦着他脑袋过去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杨晨等人目瞪口呆，隐约间甚至觉得公输月的形象在瞬间拔地而起，足足有八层楼那么高。 毛四五等人则是被吓傻了。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只响了两道声音，什么都还没看见呢，那棵有腰一样粗的树干，居然被打烂了一半！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 不由的浑身一颤，又惊又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知不觉间，除了公输月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蹲下了，虽然杨晨坐着，但是个头上已经跟他们齐平，而唯一站着的公输月，英姿飒爽，仿佛一个盖世英雄般受人膜拜。 “粮食和银子在哪？” 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田牧守先是缓缓看向公输月，随后浑身一颤，再接着双眼往上一翻，嘭！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怎么有股尿骚味？” 众人下意识看去，正好看见田牧守的裤裆全湿了，不仅如此，还缓缓的流出尿液。 公输月正站在他前面，因为坡度的关系，那尿直直的就奔她去了。 脸色一变，公输月闪身躲开，嫌恶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田牧守，哼了一声便回自己营帐了。 剩下的人立刻四散而去。 这娘们太特么吓人了！ “公爷，咋办啊……” “还能怎么办，先把他捆起来。” 田牧守被两根捆猪绳捆成了粽子状，绑在烂了一半的树干上，双目紧闭，还没醒过来，从他今晚受的惊吓程度上来看，估计得明天才能醒了。 杨晨也不急，进营房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去找了公输月。 “额……那个……” “你想问我哪来的手枪？”公输月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线条冷硬，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情绪里出来。 杨晨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应该是公输先生给你的吧？” “嗯，是爷爷改良过的。” 拿老子的枪私底下改造还送人！！！ “挺好的，呵呵。” 公输月冷冷的扫过来一眼。 今晚的公输月不好惹，杨晨立刻撤了出来。 扫了眼还绑在树上的小胖子，心里升起无限同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吓得尿裤子，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田牧守一看就是个没胆的怂包，这样子居然也被崔家看上，杨晨都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崔家要求低了。 粮食和银子他是一定要的，河南府那么多百姓，入了冬没粮食肯定是不行的。 抢来的粮食要还，但是……牧守府粮仓里的可就不用还了。 第765章 烤兔子 城内已经戒严，杨晨也没派人进去打探，就等着睡过一觉后，第二天再去拷问。 可怜的田牧守被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睫毛上都沾上了露水，一张脸比昨天更肿了。 杨晨出营帐的时候，张慎微和李崇义早就起来了，一个人拿着一把匕首，学着土匪的样子，吊儿郎当的用匕首拍着田牧守的脸颊。 肥嘟嘟的脸硬是被两把匕首挤成了猪头状，战战兢兢眼含热泪，那模样好不可怜。 杨晨上前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见杨晨过来，二人齐声道：“我们在问他呢！这小子嘴倒是硬，死活不肯开口，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割块肉下来。” 李崇义凶神恶煞的故意吓唬他，田牧守的脸色从昨晚开始就没好看过，此刻煞白煞白的，再加上一身脏乱，要不是一身的富态相，已经和难民差不多了。 昨晚上还被吓了一顿，但是今天早上，田牧守就已经看清楚了，这哪是什么鬼门关，分明都是活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活人。 这是一支军队啊！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三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从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和跟崔家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绝对不是一伙身份简单的人。 范阳可是在打仗的！ 这个时候河南府出现一队军队，绝对不是巧合。 他要是说错一句话，定是会死的很惨！ 也是因为如此，张慎微和李崇义拷问了一个早晨，也硬是没把他嘴巴撬开，甚至还怀疑人生来。 昨晚上尿裤子，好像就是这位仁兄吧？ 不过是在外面睡了一个晚上，怎么突然变这么硬骨头了？ “你们俩吃过早饭没有？” 二人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 “师父，还是撬开死胖子的嘴要紧，咱们不能耽误时间啊。”李崇义说着就拿起匕首，在他面前比比划划，咬着牙道，“你说我是割你耳朵好，还是割你鼻子好？或者，全部都割下来？” 匕首近在咫尺，小胖子看了一眼后便闭上了眼，一副赴死的模样。 表面看起来十分英勇，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浑身抖得厉害，要不是被捆在树干上，这会已经腿软的站不住了。 跟预料中的想得不大一样，杨晨有些错愕，但随即笑了起来。 “咱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用威逼利诱那一套，对了，张龙带着人打了一只野兔回来，这会估计已经收拾完了，拿过来咱们在这里烤兔子吃吧。” 烤兔子，再撒上一把香喷喷的孜然，再来点胡椒粉，烤着火冒着油，那香气……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营地上的事情，当兵的都很熟悉，没一会一个烤架就架好了，兔子的皮毛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被一根铁棍直穿放在烤架上，火一着，张慎微就开始转起了兔子。 毛四五他们是跟着一块抓的兔子，当兵的人就是比他们身手好，三两下就弄到一只兔子，眼看杨晨他们已经架上火烤了，他们也受不了了。 “大哥，我们也去打一只吧！”赵四一个劲的吞口水，自从被逼上山当劫匪，没劫到几个人不说，连逮兔子的本事都没有。 “走，咱们跟张大哥说说，让他教咱们一手！” …… 杨晨和李崇义坐在烤兔子边上，张慎微热衷于手艺，笑吟吟的翻转着兔子。 刘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香料，说是洗洗塞进兔子里面会很香，就拽着阿六去河边洗香料去了。 噼啪！ 油被烤了出来，泛在兔肉表面金光灿灿的，杨晨撒了一把孜然上去，经过高温一烤，一股奇特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咕噜！” 一道吞咽声响起，杨晨正在撒胡椒粉，嫌弃的道：“崇义，注意点形象。” 李崇义一愣，委屈的道：“师父，不是我。” “嗯？” 三人下意识朝树干上的人望去。 小胖子要脸，刷的一下别过头，假装不是自己干的。 杨晨心里呵呵两声。 看他这体型就知道，吃不了硬的肯定能吃软的，如果连软的都不吃，那就只能软硬一起上了！ “师父，这肉是不是熟了啊？”李崇义盯着滋滋冒油的兔肉，觉得调料还不够，从杨晨手里抓了一把胡椒粉全洒上了，顿时那一空位置就变成了红色。 杨晨嘴角猛地一抽，这口味也太重了。 刘谦和阿六从河边回来，迫不及待将手中的香料塞进兔子的肚子里。 “小的时候我师父就是这么吃的，这东西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烤起来特别的香。”一边费劲的往里面塞香料，刘谦仿佛嘴巴上了发条，回忆起从前来没完没了的。 “香料的香气经过烘烤会进到肉里，油一冒出来就和进去了。” “那肉一撕下来，纹理清晰，不焦不老，一口下去又酥又嫩。” “兔子腿也香，肉多，油脂也多，骨头一动就能掉下一大块肉来，全是金灿灿的！” 刘谦讲的滔滔不绝，眼前一只半大的兔子，硬是被他说成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食。 李崇义和张慎微已经呆住了。 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的兔子，好像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兔子的魅力…… 杨晨吞了口口水，视线落在已经酥嫩的兔肉上，突然觉得口齿生津。 再往边上看去，田小胖嘴角晶莹的丝线已经落在地上。 香气越来越重，风一吹，整个营地的人都能闻到。 站岗的士兵忍不住斜视看过来，在保持站立不动的姿势下，用尽浑身力气吸一口长气。 真香啊…… 另一边，毛四五他们正逮了只兔子回来，一群人欢欣鼓舞的扒着皮，待闻到飘过来的香气后，所有人的魂都齐刷刷飘过去了。 光是闻这个味道，就让人受不了了。 毛四五回过神后看着自己手里的兔子，要不是理智告诉他兔子皮还没扒完，否则他都想一口咬下去。 杨晨的兔子终于烤好了，几个大男人七手八脚的开始上手撕肉，杨晨烫的连连往嘴里送，烫的差点没吐出来。 “好吃啊！太好吃了！” “又辣又香又酥又嫩！太好吃了！” 杨晨正龇牙咧嘴的吞下一块兔肉，喉咙里冒出来热气，但是香是真的香。 又撕下一块兔子肉，杨晨咬了一口，眯着眼睛长出一口气。 这手艺不去摆烧烤摊都浪费了…… “咕噜！” 又是一道吞咽声，田牧守伸长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烤兔子身上。 杨晨把嘴里的肉吃完，笑眯眯的扯了只兔腿下来，起身走到他身边，诱惑道：“想吃不？” 第766章 像个汉奸 想啊，当然想啊！ 兔肉到哪，田牧守的眼睛就跟到哪，嘴里还砸吧砸吧的，口水在嘴角挂着。 这副姿态，这胖子以前居然是个读书人。 啧啧啧，想起自己书院的学子，杨晨都觉得他糟蹋了读书人三个字。 就这副德行，典型的狗腿子嘛！ 拿着兔腿在他面前晃了晃，最后被送到了杨晨自己嘴里，一口下去…… “是我咬又不是你咬，你跟着嚼干什么？” “……” “你究竟想怎么样……” 杨晨嚼着嘴里香喷喷的兔肉，摆了个悠闲的姿势，“你只要告诉我，你搜刮来的粮食和银子在哪，我就给你吃，否则你就准备饿死吧。” 这话听起来有恐吓的嫌疑，但是杨晨是真的打算这么做的。 如果不说，那就对不起了，送去长安的路上就只能靠这一身膘撑着了。 但是田牧守不是这么想的，他认定杨晨只是在吓唬他而已。毕竟他好歹也算个朝廷命官，就算是当今皇帝也不能随随便便杀了他！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帮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还能大过皇帝不成？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似乎是看透他的想法，杨晨一边吃，一边道：“别以为我不敢，我如果把你的罪状往陛下跟前一送，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样？到时候是要找我麻烦呢？还是要把你五马分尸？” 田牧守脸色微变，心中闪过一丝恐慌，随即又淡然下来，瞥了眼杨晨手里的兔肉，道：“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根本听不懂！” 杨晨摇摇头，低下头开始在怀里摸索，不一会就拿出一叠厚厚的书信来。 “我看看，这个是你跟崔录的书信往来，崔录啊，那个狗东西已经死了吧？” “这个是送去博陵的，家主亲启？还挺客气。” “这是博陵来的，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博陵来的，还有这一部分，这些是你写过去的，我昨天晚上粗粗扫了一眼，田牧守大手笔啊！一送就送十几万两银子，这几个加起来快有五十万了吧？啧啧啧，短短半年能有这么多银子，我说你留着自己用多好？还有这个，舞女歌女都送啊，你这是在拉皮条吗哥们？还有这个，私底下暗搓搓的给人家奴才送房契？你好歹也是个牧守，沦落到巴结一个奴才，这混的也太惨了。” 杨晨手上拿不下了，招呼阿六过来帮他接着。 阿六手上油腻腻的，吃着兔子肉就过来了，一把将信纸接过去，上头立刻印下带着油渍的五爪印。 杨晨哎呀一声，嫌弃的道：“都弄脏了呢！” 随后又开始扒拉起来。 “哎哟，还有往范阳的信呢！我说你业务挺广的啊！”将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杨晨挑了一段，念道，“三百石小麦和十五车糜子，外加肉类和蔬菜两百斤……” 这可是几百户人家的口粮。 杨晨面色逐渐浓重起来，将信纸全部塞到阿六怀里，随后目光深沉的看向树干上的田牧守。 “突然觉得你还是适合吃硬的。” 田牧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杨晨已经离开走向了别处，再回来后，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虽然昨天晚上被吓晕了，但是田牧守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登时吓得双眼凸出，双脚不住的往后蹬，硬是将脚下的泥地刨出了一个坑。 见杨晨拿了枪出来，张慎微几个连连站起，站在杨晨身后，阿六更是一溜烟的跑了，生怕擦枪走火把自己性命搭上。 对面站着五个气势汹汹的人，其中一个还拿着一个黑管似的厉害武器，田牧守都要哭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问你，东西都在哪？” “我……” 下一秒，杨晨嘭的一枪开了出去。 田牧守头上的树干咔嚓一声，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他哇哇直叫，哭爹喊娘的。 “师父！好枪法！” 呵呵，你懂个屁…… 老子原本是想打他肩胛骨的…… 这枪法回头得找时间练练才行啊！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脑袋开瓢，反正我们还能自己找。” “没错！师父要不索性杀了他得了，反正我们身手好的很，再去他府里抓个知情人出来，肯定有软骨头的！” “对！这个主意好！我看这个死胖子就不用再活着了，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枪弄死他已经算便宜他了！” 杨晨眯了眯眼睛，觉得方才张慎微说的主意不错。 这小胖子不肯说没关系，他身边肯定有知情的。 “早知道这样就不用跟他耗到现在了，行，现在就弄死他！”杨晨将手枪举起，努力对准他的脑袋。 嘴里虽说着要毙了他，但是杨晨没这个打算。 这个胖子得留给李世民才好，一来名正言顺的处决，能够杀鸡儆猴；二来正好借这个胖子扩大影响力，把他跟五姓七宗干得好事都抖落出来，这可比直接杀了他来的有用多了。 而且他相信，李世民肯定也会喜欢的，白白送上一个货真价实的把柄，还能帮百姓拉仇恨值，这么好的事情，干什么不做？ 见杨晨当真要杀他，田牧守脸色变得青紫，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嘴角一抽一抽，连连求饶：“我说……我都说……别杀我别杀我啊……” 杨晨的枪还端着，并没有放下的迹象。 田牧守哇的一声喊得撕心裂肺，像垂死挣扎的死囚一般，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粮食和银子都在管家私宅里！就在城郊的河云坡那！” 杨晨双眼一眯，看向刘谦，道：“去问毛四五他们，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做河云坡的地方。” 刘谦哎了一声，手里还拿着一块兔子肉，一把塞进嘴里就去找毛四五，没一会又折了回来。 “公爷，有的，就在城西方向五里的地方。” 闻言，杨晨这才将枪缓缓放下。 田牧守劫后余生的猛吸一口长气，歪着脑袋一下一下的喘着气，脑门上尽是虚汗。 杨晨笑眯眯的道：“你看这不就好了，早说又哪用受这样的苦？不过早知道你如此，我早把枪拿出来了。” 原以为这个小胖子多少有点骨气，没成想是他高估了，不过看他这个模样，杨晨总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看都像个汉奸……” 周围人集体一愣。 “汉奸是啥？” 第767章 师父的顶级演技 问出了地方，张慎微便点了几个士兵过去查探一番，半天后才回来。 “师父，里头有一个很大的仓库，把手的密不透风，门口还有十几个人，我猜就在里头。” “所以……你没亲眼看到啊？” 原本还想着等张慎微回来后，就能大部队过去搬东西了呢。 杨晨可惜的叹了一声，正在此时，哨兵来报，河南府来人了。 这批人定然是出城来搜查的。 牧守失踪一个晚上，在城内从夜里搜到天亮都没找到人，稍微有点脑子的就知道人恐怕已经不在城内了，不过现在才来，也不算早…… “把田牧守藏好，别被发现了。” 几个士兵一听，先是拿了不知道从哪来的抹布，往他嘴里一塞，见他说不出话来了，这才将他从树干上解下来，随后又多加了根绳子，捆的死死的，塞进了一处营帐里。 不一会，河南府的人便了。 领头那人是柳管家，火急火燎带着人出来搜查，又听说昨晚上有好几个行踪鬼祟的人，登时就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先是怒火丛生，再冷静些后，便觉得脚底生凉。 敢在河南府放火烧牧守府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来找茬的，而如果是来找茬的，普通人又哪敢。 心里又急又怕，但上头没了主心骨，柳管家也像个没头苍蝇，思来想去还是先去把牧守大人找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当然了，要是牧守大人倒霉催的被人给撕票了，那…… 那也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兵分三路，一队在城内继续搜查，还有一队往城后找去，柳管家则带着最后一队人马往城外林子里去。 走着走着，眼前便出现了一阵烟火气，定睛一看，才发现前头居然有人在扎营。 柳管家倒吸一口凉气。 该不会昨晚上放火的人就是军营的人吧？ 正踌躇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前头便有一队人马缓缓过来。 杨晨骑在高头大马上，衣裳已经换了崭新的一套，腰上带着格外显眼的紫金鱼袋，装扮的英姿飒爽，远远看去便是一个翩翩少年郎，身上的贵气怎么也遮挡不住。 骑在身后的还有李崇义和张慎微，二人都梳洗了一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潇洒帅气，骑在马上的姿势更是特别的骚包，仿佛在走红毯似的。 再后面则是三百人的士兵，一个个面无表情持枪前进，走的步子十分整齐，就连前后脚印都相差不多。 如此一队人马朝自己走来，柳管家先是一怔，下意识的想后撤，但是想着自己也没干什么亏心事，跑了反而惹事，便强装淡定的站在原地。 河南府的守卫兵却都齐齐往后一退。 他们约莫有五十人，而对面的士兵无论是从人数上还是气势上都是压倒性的，站在他们面前，自己这队人就仿佛是一支从乡下来上来的民兵，毫无气势可言，在正规军队面前，被碾得连渣都不碎。 两方还未接触，柳管家就有种强大的压迫感。 平日里还觉得带着士兵出去耀武扬威格外的有面子，如今看来…… 货比货得扔啊！ 几个呼吸间，两队人马便只剩下十米的距离，杨晨坐在高头大马上，眼睛微微一眯，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随即眉头堆得老高。 “看你们这副打扮，是河南府的守卫巡逻兵了？怎么不在城里呆着，反而出来了？” 轻蔑，一定要轻蔑的看着他，说话的时候也要充满不屑。 否则怎么对得起这次装逼的机会？ 杨晨下巴越抬越高，柳管家马上就能看见他鼻孔了。 压住心底的躁动，柳管家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道：“不知阁下是……”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李崇义登时大喝一声，骂了一句放肆。 随即翻着白眼，鄙夷的道：“此乃当朝唐国公，你是何人，居然敢站着说话？” 唐国公？ 所有人皆是一惊，柳管家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若是换做别人，他可能还不信，但是眼前这个架势，八成是真的了！ 抬头一看，紫金鱼袋都挂着呢！ 唐国公怎么来了河南府？！ 来不及多想，柳管家连连跪下，双手抚地，惊恐万分的道：“小的河南府田大人家中柳管家，见过唐国公！” 身后的士兵也齐齐挂下，一个个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杨晨轻飘飘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慢悠悠的道：“你们还未回答本公爷呢？为何如此兴师动众的出城？莫不是河南府中出了什么事情？” “这……”柳管家犹豫，他要不要说牧守府被烧，和牧守失踪的事情？ 可要是不说，唐国公自己也会进城的，到时候不也就知道了？ 算了，说吧！ “回公爷，河南府内昨晚被歹人纵火，接着牧守大人失踪，小的正带人四处搜寻！” “什么！被人纵火？连牧守都失踪了？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杨晨一通怒骂，连连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疾步上前站在柳管家跟前，继续问道，“城中损失如何？百姓可有受伤？有查到可疑之人吗？” 一连串好几个问题，不知道的还真被杨晨骗过去了。 张慎微和李崇义暗暗佩服。 做师父的，连演技也如此出神入化。 不愧是师父啊！ 柳管家还趴在地上呢，万万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国公爷居然如此急切的关心河南府的事情，心头顿时火热起来，说不定能借着眼前这位国公爷的手，帮他把牧守大人给找回来呢！ 毕竟，给范阳送粮的人马上就要再次启程了，可是仓库的钥匙还在牧守身上呢！ 这件大事可耽误不得啊…… 这般想着，柳管家心里又升起戒备。 这可不能被别人知道，否则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回公爷！小的无能，牧守大人失踪后便连夜寻找，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找到。至于城内，并无较大损失。” 杨晨惊诧的啊了一声，面露沉思，“牧守大人可能是去追击凶徒了吧？” 柳管家下意识想说一句放屁，不过好在忍住了。 就牧守大人那德行，说他去青楼撒银票还行，亲自追凶徒，下辈子都不可能…… 第768章 花别人的钱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本公爷既然来了就不会不管的，这样吧，我们刚从林子那边过来，昨晚上一直在外扎营，倒是没看到可疑之人，想来凶徒应该去往别处了，你们城里都找完了吗？” 柳管家方才说了好些话，呼出的气把泥吹了起来，这会嘴里沙沙的难受。 听见杨晨问，只得忍着，道：“公爷所言极是，城里还在搜查，还未找完。” 杨晨摸着下巴，语气里透着些许悲凉，幽幽的道：“难不成牧守大人已经被凶徒撕票了？否则怎么会找到现在都找不到人呢？” 柳管家登时吓得冷汗直冒。 不是说好的追凶徒吗？ 怎么又成撕票了？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跪了这么久，腿都麻了…… “师父，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城休息一下吧，明天还得赶路呢！”张慎微骑在马上，提醒到。 杨晨连连点头，随即看向柳管家，哎呀一声。 “柳管家你怎么还在地上跪着，诸位兄弟也都起来吧！” 终于能起来了！ 柳管家脚下晃晃悠悠的，不敢起太猛，生怕一下子昏过去。 在河南府跟着牧守大人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是响当当的二把手，多少年了，跪祖宗他都没跪过这么久！ 杨晨翻身上了马，笑眯眯的道：“柳管家，带路吧，本公爷昨天晚上睡了一夜的野地，累死了，得赶紧去好好休息一番，哦对了，方才你说牧守府被烧了是吧……那真是可惜了，要不这样，你给各位兄弟们找几家客栈，包下来，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下，有了精神才好赶路嘛！” 柳管家下意识点了一下人头，太多，数不过来…… 这么多人那得要花多少银子啊！ 胸口猛地一紧，心脏疼的直抽抽…… 见他没说话，杨晨狐疑的看他：“怎么？不行吗？” 柳管家一下子听出来声音里的不悦，哪还顾得上心疼，连连道：“行行行，自然行，只是要委屈公爷和诸位兄弟了……” “无妨，只要上些好酒好菜就行，什么佛跳墙，鲍鱼跟鱼翅的，随便招呼就成！咱们人也不多，就三百多个，应该吃不了几个银子。” 杨晨一脸云淡风轻，似乎三百人的吃住真的只是几两银子一般的简单，柳管家差点以为自己三十多年白活了。 再多看一眼，他的世界观就要崩塌了。 …… 领着队伍折回了城内，杨晨左右张望起来。 路上的百姓不多，甚至可以数清楚，就连应当最热闹的集市都没几个人，就算有人的，一看见他们过来就撒丫子跑了，留下一地的菜叶子，等他们走过了，这才又战战兢兢的出来卖东西。 原以为只有晚上比较异常，没想到连白天都没人敢随意出门。 这个河南府，都烂到根了。 杨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脑子则在快速的转动。 走了一会到了一家客栈外面，里头的老板一看见他们，不，应该是看见柳管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脸，随后在柳管家的淫威之下，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苗掌柜，你这里应该有很多空房吧，今儿我全包了，别再让客人住进来了！”说着，柳管家笑眯眯的掏出来一锭银子，重重的放在苗掌柜手里，苗掌柜是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但是在柳管家把银子放在手里的时候，那沉重的模样似乎像是接了几百斤重的东西。 一边赔笑，一边小心翼翼的道：“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师父，我带着兄弟们在楼下吃些酒菜，您先上去休息吧！”张慎微挤眉弄眼的递了个眼神过来，杨晨便跟李崇义一起上了楼。 杨晨一走，柳管家笑眯眯的跟在张慎微身边。 “柳管家啊，你这是还有事？” “公子啊……您看你们是不是能帮忙找找我家牧守大人？” “能！当然能！”张慎微一巴掌拍在柳掌柜的肩膀上，拉着他往凳子上坐，一边又招呼来掌柜的，“柳管家，你先坐下跟咱们喝点酒，等吃饱喝足了咱们再一起去找，对了掌柜的，多上些酒肉，兄弟们不爱吃素的！” 苗掌柜忙讪讪的点头，刚想走，张慎微又叫住他。 “还没给你银子呢！” 看向柳管家，道：“柳管家，付钱啊！” 柳管家愣住了。 “刚才已经给过了……” “那哪够啊！让掌柜的去附近买些新鲜的肉来，咱们兄弟从长安过来，可是好久没好好吃一顿了！” 柳管家哔了狗了，你们没过吃一顿好的，凭什么要我给银子…… 张慎微却人畜无害的盯着他，一副你不付钱我就继续看着你的土匪模样。 柳管家那个恨啊！ 老子吃饭喝酒就没付过钱！ 狠狠瞪了一眼苗掌柜，苗掌柜本来还在懵圈，被一瞪，惊得头皮都发麻了，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 “怎么能不用！吃饭给银子天经地义的！怎么？柳管家是想带咱们公爷吃霸王餐？” “不不不，小的哪敢！”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 五十两啊！ 因为平日都是别人给他送钱的，所以身上基本不带散碎银子，方才那一锭已经是最碎的了，而这张银票已经是面额最小的了。 可是…… 这是五十两啊！ 够这么多人吃上半个月了！ 把银子交给苗掌柜的时候，柳管家的手是抖得，苗掌柜接过来的时候，手也是抖得。 一个是气得，一个是怕的。 银票一到手，苗掌柜撒丫子就冲出了客栈，一溜烟就没影了。 …… 楼上，杨晨坐在桌边喝茶，李崇义在窗户外探了看了小半天，才缩回来，道：“师父，咱们能成吗？牧守虽然不见了，但是那柳管家也不是个傻的，从他手里把粮食要过来，他能肯吗……” “你直接问他要，他肯定不会给，咱们得用点手腕才行！” “那怎么办？” “慎微不是在楼下吃饭嘛，等他吃完上来再说。说到吃饭……张慎微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孝敬下师父吗！” 李崇义挠了挠头，道：“师父，那只兔子您可是一个人吃了一半……” 言下之意便是，你别吃了，都吃那么多了，好意思吗！ 第769章 你想当官不？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不一会，李崇义便耷拉着脑袋下了楼。 师父下手忒狠了，要不是跑的快，这会已经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 苗掌柜揣着银子出去，过了一会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挑着担子的百姓，一看见客栈里这么多人，不由得一愣，随后发现都是军爷，当下连连低着脑袋，头也不敢抬的去了后厨。 李崇义在张慎微边上坐下，喝了一口酒，道：“柳管家在牧守府当差多少年了啊？” 柳管家还沉浸在五十两银子的悲痛中，听见李崇义跟自己说话，神情也是恹恹的，随口道：“也就十几年……” 张慎微笑了笑：“柳管家前途无量啊！” “这话怎么说……” 当了十几年管家，怎么就前途无量了？ “你看啊，柳管家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是随随便便就能五十两银子来请咱们吃饭，能不前途无量吗？” “……” 不夸还好，一夸，柳管家就觉得胸口上被扎了把刀子。 李崇义则没好气的道：“别胡说，依我看柳管家可是个好人，前途自然是没的说，毕竟……” 张慎微配合道：“毕竟怎么？” 压低声音，李崇义若有似无的看向柳管家，道，“不是牧守失踪了吗？以柳管家的资质，取而代之多好？” 张慎微明显一怔，边上的柳管家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圆了双眼。 取而代之自己当牧守，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不对，是根本没想过！ 跟着自家大人这么多年，沾了那么多的好处，柳管家不说多么忠心耿耿，但是穿了这么多年同一条裤子，意识里还是跟在后面喝点汤，也没想过背叛的事情。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根本不可能啊！ 这可不是村里的小村长，稍微使点手腕就能得到，这可是当朝官员！ 要么科举入朝，要么像田牧守一样走后门，但是后门也不是谁都能走的，得有那方面的条件和胆子才行！ 柳管家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能在河南府一方天地中作威作福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大……他就可能撑不住了。 所以田牧守一失踪，柳管家便有些病急乱投医，一门心思只想把田牧守给找回来。 而这也是田牧守长期以来一直信任他的原因，一个有点小本事，但是又不够聪明的人，能用也用的顺手！ 别看田牧守一副油腻模样，但是对于用人之道，还是有点心得的，否则一个落魄书生怎么能坐到如今的地位，不仅在自己地盘上随意杀戮百姓，甚至还敢在私底下跟朝廷作对，要没点狗胆，怎么敢！ 张慎微还没缓过劲来，看着李崇义一脸淡定的模样，心底忽然有些崇拜。 这要是放在皇家，那就是犯上作乱啊！ 李崇义你可是姓李的，这种心思要不得啊…… 不过李崇义没理他，无视张慎微鸡蛋大的嘴巴，依旧暗搓搓的道：“本少爷看人的眼光可是很准的！柳管家一看就是个大有出息之人，我估计应该比原来的牧守强多了！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啊？” 柳管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要不是周围都是在喝酒的士兵，他怕是要吓得跌到地上去。 “小小小小的……” “小什么小？圣人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柳管家原先是不得不屈服于现状，可是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也该进行下一步了。”李崇义叹息的摇了摇头，“我若是有柳管家这样的资质，我早就成为师父的内门弟子了，哪用现在这般熬着，什么时候能成功也不知道……” 张慎微傻眼。 师父什么时候有的内门弟子，我居然不知道？！ 李崇义继续道：“柳管家，说句心里话，机会是老天爷给的，但是要是抓不住溜走了，那可是悔都没地方悔！” 柳管家吞了一口唾沫，出神的看着李崇义。 半晌突然浑身一抖，连连道：“不不，小的怎么可能？牧守大人的位置可是……” “别看牧守官不怎么大，但是一方土地都归自己管啊！柳管家跟在田牧守身边这么多年，总晓得当牧守的好处吧？”李崇义眉毛一挑，面上露出神秘的笑意来。 顺着话头，柳管家下意识想起田牧守这些的做派来。 吃的，是最好的，住的，也是最好的，用的就更别提了，单是夏日天热要用冰，那也是一车车的从冰窖里拉出来的，而光他一个人用的冰窖，就有一个村子那么大！夏天暑热，可是他进田牧守屋子的时候，有时还得多加件衣裳！ 虽然他自己住的也不错，但是人就是怕比，一跟田牧守比，他那点待遇就跟难民似的，也就跟小老百姓能比上一比，距离真正的极致享受，那还远着呢！ 而且田牧守后院的女人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看上哪个了，直接上手抢，没人敢哼一声，要他干嘛就干嘛。上回一个男人自己婆娘被抢了，最后还不是一顿恐吓就了事，甚至连银子都没赔！ 再说远些，田牧守名下的房产和田产多的跟羊身上的毛一样，就算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也够他花上好几辈子了！ 爽啊！ 光是想想就觉得爽啊！ 柳管家不由得想起来自己这些年很知足，但是如今一想，他一个喝汤的都知足了，那田牧守这个吃肉的，得多爽啊！ 有钱好，有钱有权，就更好了！ 想着想着，柳管家眼底便逐渐火热起来，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心里像是有一只小猫在抓似的，挠的他越发心痒。 “可……” 想想是好，但是……他又不可能成为牧守！ 柳管家刚升起的希望在瞬间又摔得细碎，田牧守背后有崔家的人，他什么都没有，而且自己也没什么学识，怎么可能当得上牧守？ 李崇义别有深意的笑道：“柳管家可是有所担忧？别忘了，我师父可是唐国公啊！当今陛下都要让三分的，如果我师父向陛下进言，让柳管家当这河南府的牧守，难道不是跟吃饭一样简单？” “唐国公会帮我吗？”柳管家的眼睛圆溜溜的，像金鱼似的，看着李崇义的时候满脸皆是不可思议。 第770章 大忽悠 闻言李崇义笑的格外猖狂。 “师父那边柳管家不用担心，莫说师父有这个意思，就算师父没有，我稍微说上两句不也就有了吗？” “当真？！”柳管家一激动，差点将小二刚端过来的菜给弄洒了。 小二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端着的鱼汤不小心洒了出来，滚烫的滴在手上，烫的小二身子一僵，飞快的放下菜后，一边拿着抹布，一边惊恐万分的道着歉。 柳管家的表情就跟变戏法一样，刷的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都是贵客吗！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小二吓得跟只虾子一样缩在一起。 李崇义摆摆手道：“下去下去！别打扰小爷说话，快滚！” 小二如释重负，弓着腰便飞速的跑了。 插曲过后，张慎微就有点回过味来。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师父出的馊主意？ 看看李崇义。 这小子完全不可能自己出这种主意的！ 柳管家已经沉寂在突然掉下来的好运中，越想越激动，但是激动过后也知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不过是一个刚见面的人，又没什么交情，凭什么帮他？ 而且他只是一个小小管家，一个国公爷怎么可能会对他上心？ 这事情不对啊…… 看出柳管家在想什么，李崇义飞快的跟张慎微交换了一个眼神，张慎微想了想，长长的叹了一口，道：“看来师父这个老毛病还是没改啊！之前在长安的时候，看上了一个高句丽商人，非要觉得自己跟人家有缘，就自己掏钱帮人家开了个酒厂，还把自己玉露香坊的铺子给送出去了，那可是黄金地段啊！换成银子收租，一年都能收个十几万两！柳管家不是我说你，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回八成又是师父觉得跟你有缘，非要帮你一把呢！” 什么？！ 世上还有这种冤大头？ 柳管家咕噜咽了口口水。 都说有权有势的人癖好很独特，崔家有人能看上田牧守，而唐国公的癖好，居然是喜欢当散财童子…… 他这算是走狗屎运了吗？ 柳管家脸上逐渐出现狂喜，正好小二又上菜过来，心情大好，甚至亲自起身将菜端上了桌，惊得小二差点又把菜打翻。 “来来来，二位少爷趁热吃！千万别客气啊！” 见状，李崇义总算松了一口气。 师父这招也太狠了，釜底抽薪啊！ 不过也亏得这个柳管家眼界小，不然还真不好糊弄。 “来来来吃酒吃酒，柳管家，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兄弟两个啊！我们兄弟俩没办法，师父领了皇命有事，做徒弟的可不就只能跟着嘛！哪有柳管家这么走运，估计也就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陛下的任命就能下来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啊！” “说什么呢！以后可就得叫牧守大人了。” 张慎微举起一杯酒，说的柳管家心神荡漾。 牧守大人…… 牧守大人…… 他居然有机会当牧守了！ “牧守大人，不过有件事你得帮个忙啊……” 柳管家倒酒的动作猛地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天下没白吃的午饭…… 就算是散财童子过来他也得出点血。 想了想便小心翼翼的道：“什么事啊……” 见他这么紧张，李崇义有些鄙夷，但面上依旧笑吟吟的。 “不瞒你说，我家师父这次是奉命出去办事，至于什么事也不方便多说，但是现在出了点小问题，就是粮食和银子上有点短缺，你也知道，出门在外就算有多少银子也得花光，我师父又喜欢接济穷人，一路过来已经花了十几万两了，朝廷给的那点军饷，完全不够啊！” 柳管家傻眼了，从长安过来就花了十几万两？这么多银子居然就这么被花完了？！ 想想自己花个五十两都要肉痛半天，要是让自己出十几万两…… 那简直是在要他的命啊！ 不过，李崇义说道：“其实十几万两也不多，咱们哥几个谁身上没个万把两银票，主要是拿银票的时候师父拿少了，伸手抓了一把银票，结果全是一百两的面额，我那时候也以为是一千的呢，扔在箱子里也没看，还以为够了呢，结果哎，失误啊失误……” 李崇义痛心疾首的摇着头，边上的张慎微也跟着感叹起来。 不过他感叹的不是十几万两银子，而是他跟李崇义认识这么久才知道，李崇义吹牛逼的功夫，比他强…… 十几万两少？ 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还随身几万两银票？ 老子从并州过来，身上就揣了一万两，长安物价那么高，还用的战战兢兢的！ 果然还是梦里好，梦里啥都有，吹个牛也能爽翻天…… 柳管家已经不知道自己被震撼第几回了，脑海里一直转着李崇义说的银票数量，觉得满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抓了一把银票，全是一百两的，最后的反应居然是……这怎么不是一千两的？ 这个世界玄幻了。 柳掌柜的价值观要崩塌了…… 为了确保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李崇义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银票，粗略数数，有十张的样子。 这可是他的全身家当…… “你看！全是一百两的！就这么点银票，哪够啊！所以我就想着如果能跟牧守大人借点也好，我可以写借条的，三分利怎么样？” “三分利！”柳管家差点一嗓子吼出来，意识到周围有人看他，连连坐下，小心翼翼的道，“不用这么不用这么多……就是……想借多少啊……” 三分利，这可比得上高利贷了！ 柳管家很激动。 “就看柳管家有多少了，不过先说好，低于二十万两我可不借。还有，粮食也要，粮食的话可以折算成市场价，也跟银票一样，算三分利，怎么样啊？” 二十万两？！还有粮食？ 柳管家一蒙，他哪来这么多银子啊！ 倒是田牧守…… 不知想到了什么，柳管家眼前突然一亮，笑嘻嘻的，格外谄媚的道：“如果小的当真能当上牧守……小的愿意借，而且不用这么高的利息，两分就够了……” 张慎微嘴角猛地一抽。 三分跟两分差很多吗…… 有种说不要利息啊！ 果然还是适合当管家，拍个马屁都拍不到位…… 第771章 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崇义心底也是鄙夷，但是面上不显，依旧维持之前颇有兴致的模样，笑眯眯的道：“好！果然爽快！我这就跟师父说一声，你们先吃，你们先吃！” 说着，李崇义便站了起来。 上了楼，杨晨已经把茶水都喝完了，李崇义刚推门，他就打了个嗝。 “师父！办成了，他同意了。” 空手套白狼的将粮食和银子都套出来，师父的手腕也太厉害了！ 迎着李崇义崇拜的目光，杨晨奸诈的笑了起来。 “见了第一面我就知道，那柳管家只不过是个小人罢了，地位和银子摆在眼前，脑子都不会转了，轻轻松松的事！” 杨晨说的格外得意，李崇义也是十分赞同。 “师父，河云坡那边的银子和粮食是没问题了，那怎么把东西还给百姓才是正理啊，姓柳的要是知道咱们把粮食和银子都分了，他能不眼红？说不定我们一走他就又抢回来了！” 听完这话，杨晨心脏有点痛。 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傻小子？ 见杨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李崇义脸上的疑惑退了下去，逐渐爬上了尴尬的神色。 “师父……我说错了吗……” 深呼一口气，杨晨语重心长的道：“那倒没有，只是你想事情太浅显，要多跟师父学学。” 李崇义先是一愣，有些不习惯，但是见杨晨十分认真，忙拱手道：“还请师父指点一二！” “嗯……” 杨晨下意识摸起胡子。 嗯？没养啊…… 以后得养养，否则装逼的时候道具都不到位…… “这个很容易，你只要跟他说，在陛下任命文书还未到之前，需要有良好的表现，因为在我大唐走后门，是有一段观察期的。” “所以啊……在没有真正当上牧守之前，他需要修身养性，能呆在府里不出门最好，因为这样不容易被抓到把柄。” “如果出去也没关系，不要管太多，最重要的是，别跟百姓过不去，因为咱们陛下是最最亲民的，如果被陛下知道他做了对百姓不好的事情，那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懂了吗？” 杨晨侧着脸看向李崇义，却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 “你看着为师做什么？” 李崇义回神，欣喜若狂，道：“师父，我还是头一次发现您如此的伟大，如此的聪慧，如此的……额，反正就是很聪明！师父不光有一个聪明的大脑，还会为百姓着想，我……我佩服啊！师父你以后就是我的偶像啊！” 杨晨面皮微微一抽，端了一会得道高人的模样，这会有点放不下来了，于是依旧淡定的道：“是吗？那只能说崇义你之前太不走心了，师父一直都是如此的啊……” “是是是，但是之前我只知道师父很厉害，什么都懂，但是从今天这事我算是看出来了，师父的本事是通天一样高的，我顶多算一棵小树苗，师父就算低了头，都不一定看得见我……” 活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拍他的马屁嘤嘤嘤…… 崇义你太好了！ “为师很欣赏你，你很有觉悟！” “多谢师父！” 李崇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浴火重生，到了全新的世界一般，看向杨晨的眼神里，更是带着近乎狂热的崇拜。 他的师父真是大唐第一圣人啊！ 而且还是全方位人才！ 上的了朝堂，下的了厨房，能创造各种改变大唐命运的发明，还能出谋划策替天下百姓筹谋，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圣人，那还能有谁是圣人！ 李崇义挺直了腰杆，充满热血，对着杨晨深深一礼，便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步伐之坚定，让杨晨都傻眼了。 李崇义今儿是吃错药了吗…… 殊不知，他徒弟已经把他比作当代圣人了，评价之高，说出来杨晨自己都不敢信。 李崇义下了楼，没一会就又折回来了。 手上拿着一张纸，上头写着的便是向柳管家借银两和借粮食的借据，不过在落款处，杨晨发现他写的李承乾的名字。 所以…… 柳管家没看出来猫腻？！ 李崇义嘿嘿直笑，把借条放在桌上，骄傲的道：“妥了！师父，我没给你丢脸吧！” “从你写了李承乾的名字但是没被发现这一点上来看……很挣脸……” 那怕不是个傻子吧？ 杨晨突然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考虑太多了。 他为什么不直接抢了河云坡呢？ 为什么不抢了直接分掉呢？ 为什么不把柳管家跟田小胖一起押送长安呢？ 为什么他会觉得柳管家是有脑子，而且跟崔家是有联系的呢？ 从种种迹象来看…… 柳管家脑子不咋好使，而且田小胖也没让他沾手崔家。 否则，他怎么会连当朝太子的名字都认不出来！ 杨晨扶额，觉得有些头疼。 半晌，杨晨抬起头，叹了一声。 算了，骗都骗了，半途而废有点不地道。 等两个月后李世民一道圣旨下来，柳管家就能知道自己智商是多少了…… 看来人太聪明还是不行的，有时候会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 李崇义不明白杨晨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 明明事情都已经办成功了，为什么师父还生无可恋的样子？ “师父，你怎么了？” 杨晨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对了，待会吃完喝完就去河云坡搬东西吧，至于河南道仓库里的粮食……” 想想柳管家那个智商，杨晨决定直接把他关起来，然后开仓放粮…… 李崇义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姓柳的说他没河云坡那边的钥匙，想要开门的话得先找到田牧守，钥匙在他身上……” “他没钥匙就敢跟我们做买卖？”杨晨突然觉得这小子还是有点滑头的，倒是李崇义…… 这样看来他好像比较容易被骗…… 借据都签了！ 是不是傻啊！ “去营地把钥匙搜出来，今天就去搬，晚上的时候再把河南道粮仓里的粮食搬走一半。” 李崇义一个劲点头，随后便出去了。 杨晨在坐了一会，理了理衣裳也下了楼。 楼下，李崇义和柳管家已经不在了，带来的士兵也走了三分之二，张慎微坐在桌子旁，一个人吃着满满一桌子的菜。 “掌柜的，你家酒真不错啊！”张慎微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再睁眼，杨晨在对面炯炯有神的瞪着他，吓得张慎微一机灵，直接摔下了桌。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张慎微摸着小心脏，心有余悸的砰砰跳。 “师父，你吓死我了……” “师父在上面喝凉白开，你在这里大鱼大肉？想死吗？” 第772章 擒贼先擒王 张慎微秒懂，将桌子上的吃食都往杨晨面前推。 “师父，你吃！你吃！别客气！掌柜的，再给我师父上几道菜，再去弄碗燕窝粥来，我师父要漱漱嘴！” 用燕窝粥漱嘴…… 杨晨眯了眯眼，这待遇也太奢侈了…… …… 李崇义带着人去了河云坡，打开了仓库才知道里面的存粮多的一眼都看不完。 从中午到傍晚，几百个人足足运了一个下午，出动的车辆也多达三十，堆积成山的粮食光是看着便心惊肉跳的。 让人继续搬运粮食，李崇义自己则跟着柳管家去拿了银两。 大多都是一箱箱的真金白银，打开一看就能闪花了眼。 李崇义长这么大也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砸也能把他砸死…… 柳管家自以为得了天大的好事，还遣了自己手下人帮着一块搬，就怕李崇义累着了。 “辛苦牧守大人了。”李崇义笑眯眯的，实则看不上他那副谄媚样。 被人卖了还在帮着数钱，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了。 …… 搬走的粮食和银钱都去了营地，看到一车车的东西搬过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刘谦和张龙帮着点额记数，一旁的毛四五和赵四他们则是双眼瞪得猩红。 这些可都是他们老百姓的血汗啊！里面还有他们的一份呢！ “这个狗官！” 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句，毛四五也跟着骂道：“老子不揍他一顿就不姓毛！” 赵四擦了把眼泪，附和道：“对！咱们去揍他一顿！” “对！去揍他一顿！” 声音有点大，半个营地的人都听到了，但是却没人拦着毛四五他们。 不一会，一声声惨叫声便从某顶营帐中传出，再一会，毛四五等一群人便神清气爽的出来了。 张龙担心他们把人打死，自己会惹麻烦，忙小跑过去查看。 营帐内，田牧守原本是捆着丢床上的，可这会已经掉到了地上，满身脏污，鼻青脸肿，他原本就胖，现在就更肿了，光是看他那张脸，张龙都差点没认出来是谁。 这就是惹众怒的下场啊…… 田牧守在地上哼哼唧唧，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张龙找了军医给他上药，又把他搬回床上，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想了想吩咐道：“在都尉回来之前谁都不许来见他！” …… 忽悠了柳管家回去闭门思过，李崇义就匆匆回了客栈。 杨晨已经跟张慎微两个喝了三坛酒，苗掌柜一开始有些害怕，但是见他们跟柳管家似乎不是一伙，便也壮着胆子劝酒。 “苗掌柜，你在这儿做多久的生意了？”杨晨脸上红彤彤的，但好在脑子还算清楚。 苗掌柜道：“小人是河南府土生土长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人。这家客栈也是祖上的产业，原先也是生意红火的，可是如今……哎……” 杨晨笑了一声，正欲说话，李崇义便来了。 “师父，河云坡的粮食和银两都已经运回营地了，姓柳的也回去了，我派了四个人守在门口，他现在就算想出来也出不来了，等陛下的旨意过来，他就可以跟姓田的一块魂归西天了。”李崇义面色红润，嘴角上扬。 “什么？你们把柳管家关起来了……”苗掌柜惊恐的瞪大双眼。 张慎微冷笑一声，不屑的道：“苗掌柜，你这是什么反应？不过一个小小管家，我师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怎么？难道你还想着他继续出来祸害百姓？” “不不不，小人怎么会这么想！柳掌柜跟田牧守狼狈为奸，百姓大受迫害，不少人更是家破人亡！如今……保佑啊……保佑啊！几位难道是菩萨派来的……不，几位就是菩萨啊！” 说着，苗掌柜便要跪下，被杨晨一把拉住，道：“别这么夸张，这事还没完呢。”看向李崇义，问道，“河南府粮仓在哪？” “已经打听清楚了，要现在去吗？” “去，速战速决，咱们还要去范阳，已经在这里耽误一天了，不能再逗留。” 李崇义点头应下，正准备走，杨晨又道：“为师跟你一起出去，慎微，你也一起，我们俩去搜牧守府和田府。” “对！那两个地方虽然烧了大半，但是肯定还有好些东西留下来，到时候咱们一并给百姓分了，才不给姓田的留着！” “好，我们走吧。” 三人起身朝客栈外走去，身后的士兵忙跟了上来。 苗掌柜愣在原地，半晌也未反应过来，直到一旁的小二捅了他一胳膊，才恍惚回神。 “掌柜的，你怎么了？” “这可是三个大神仙啊！” “什么？”小二一头雾水，苗掌柜却已经夺门而出，追着杨晨。 “苗掌柜有事？” “三位大人，小的虽然不知道诸位的身份，但是晓得三位是为民做主的！小的也想跟着一道去帮忙！” 想了想，杨晨道：“也好，不如这样，你放消息出去，就说我们要分粮分银子，让他们都到城外集合。” 苗掌柜先是张大了嘴巴，面颊微微颤抖，最后连声道：“小的明白！”转头便急匆匆的走了。 李崇义带了一半的人去粮仓里搬粮食，数目却没想象中的多，满打满算也只够一百个人的十日口粮。 就这么点？ 要不要全拿了呢？ 略作思索，李崇义还是把整个粮仓搬空了。 另一边，杨晨和张慎微先去了牧守府。 牧守府被烧，柳管家又只顾着去找田牧守，而到现在，连柳管家也不在了，所以牧守府上的丫鬟奴才都不见了，杨晨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东西都被拿空了。 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又去了田府，田府更惨，还不如牧守府，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街道上还有零碎的巡逻兵在走动，但是看见他们大队人马也装作没看见，胆子小的甚至还躲起来。 杨晨感叹道：“什么叫做擒贼先擒王，我算是知道了，老祖宗的智慧真的是大智慧啊……” 掳了个田牧守，关了个柳管家，底下这些欺男霸女张牙舞爪的爪牙就瞬间变成了没牙的野猫，连叫唤两声都不敢，一看见人多势众的就绕着走。 “师父，什么都没搜出来，那些下人也是狠，这么大的两处府宅居然被一扫而空。”张慎微摇着头，可惜自己没找到好宝贝，不甘心的又回头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废墟，这才收回视线。 “崇义应该已经在城门等我们了，先回去再做打算。” 话音落下，杨晨便率先走了。 第773章 城门分粮 “怎么只有这么点？” 杨晨一脸错愕，居然只有五辆马车？ 李崇义无奈道：“这已经是粮仓全部的粮食了。” “……” 偌大的河南府粮仓，居然只有这么点粮食，而河云坡却是堆积如山。 论起拍马屁，柳管家不及田牧守万一啊，瞧瞧人家，那么多都送了，还一点都不肉痛。 “走，咱们回去营地！” …… 杨晨看了记账薄，发现粮食之多远超他的想象。 河云坡的粮食要是全送到了范阳，范阳就算被围一个月也不会有一个人饿肚子。 “师父，好险，亏得我们把粮食截下来了，否则得出大事啊！”张慎微感慨的看着眼前的货车，一辆辆的看不到尽头，对了，这些车花多少钱租的啊…… “公爷，分粮怎么分？” 刘谦接过杨晨手中的记账薄，问道。 “去找毛四五，他们是当地的百姓，由他们去发，百姓也能不那么害怕，让他们去分吧。” 刘谦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便找来了毛四五，毛四五一听让他们几个去分粮，顿时感动的捂脸痛哭。 为了防止来领粮食的百姓人数太多而出事，李崇义亲自带队朝城门而去，毛四五几个帮着推板车，瞅一眼眼前的粮食便兴奋一层，又想着公爷还要把银子也分给百姓，顿时觉得喉咙口被卡住了一般。 赵四刚擦完眼泪，带着哭腔道：“大哥，打死我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天……我还以为我要一辈子在山上当强盗，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狗官追杀呢！” “可不是。”毛四五有些恍惚，瞅着前头推车的几个士兵，心底一片火热，“老子以后还是得拜拜菩萨的，以前不咋信，现在算信了，菩萨看不过眼是会派人来主持正义的！可惜家里死了人的兄弟，否则这会就团聚了……” 赵四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瘸腿老爹被打死的样子，就又想哭。 “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你少丢人现眼了！”毛四五骂了一句，但是一转头，自己鼻子也开始酸了。 “大哥，你说，咱们跟公爷说说，让咱们当兵跟着他怎么样？反正咱们俩都是光棍一个，在哪不是活？” 没想到赵四会说这话，毛四五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那可是个大人物，通天彻地，百姓都说他是神仙下凡的。 跟着他第一天自己就吃上了肉，要是以后……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兵虽然苦了点，但是肯定饿不死啊！不过……倒霉点可能会被杀了吧……” 毛四五刚有些心动，被赵四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脖子一凉。 什么当不当兵的，要是没命了，能吃肉又有什么用？ “要是上战场死了……咱们可就没命了……” 赵四这会也冷静下来了，当兵可是要打仗的，战场上生死就在一瞬间，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再倒霉点，可能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老一辈的说过，之前的昏君杨广为了修条河都弄死了一大堆的百姓，修河都死人了，更别提打仗了！ 俩人越想越害怕，便都禁了声，谁也没再说话，倒是在前头的一个士兵突然回了头。 “你们两个孬种！大唐的士兵就没有怕死的！” 话音落下，又一个士兵道：“怕死还想当兵？你以为当兵就是为了能喝酒吃肉吗？我看你们这样的就适合当个强盗！” “没错！吃不得苦又怕死，趁早滚远点！大唐士兵要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大唐早就没了！” “孬种！” 两个士兵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也格外的大，又气愤的骂了几句，惹得其他士兵纷纷鄙夷的望过来。 毛四五和赵四两个顿觉羞耻，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脸上滚烫的难受。 “大哥……” “闭嘴！别说话了！” 毛四五和赵四不说话了，推车的士兵倒是聊了起来。 “陛下原先没派咱们火器营出征，但是没想到这回能跟着都尉去前线，要是有机会，到时候我一定要砍几个乱臣贼子的脑袋！回去换了军功也算给我爹娘长脸了！” “你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张校尉都说你拳脚功夫最差了，还想砍几个？你能砍一个就不错了！” “去你的！就算砍一个那我也赚了！不过我拳脚虽然不行，但是我枪法还不错啊！” “那倒是，等这次前线回来立了功，咱们火器营就算真的正名了！我要让玄武卫那帮菜鸟看看，咱们也是上战场打仗的人！省的他们一个个仗着自己出身好瞧不起咱们！” “要是立个一等功，我就能光耀门楣了……” …… 李崇义骑着马在最前头，斥候回报城门口聚集了大量百姓，李崇义便一夹马腹率先过去了。 苗掌柜一看见李崇义过来，连连让百姓安静。 百姓也听话，战战兢兢的闭了嘴，但一看到李崇义骑着马气势汹汹的过来，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想要逃。 “附近百姓都过来了？苗掌柜，这些粮食可都是被田牧守搜刮走的，要还的也是遭了难的百姓，你这里……” 苗掌柜忙道：“公子放心，这些百姓的确都是遭了难的，其实……河南府中，没几户百姓是没被压迫过的……” 言下之意便是，在这里随便抓个人过来，那都是有资格分粮食的。 李崇义这才放心，待粮食运到，便开了口袋准备分粮。 百姓们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动。 苗掌柜说要分粮，他们也没全信，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但是如今这光景，难道真的是要分粮食吗？ 见状，李崇义便皱起了眉头。 有粮食也没人上来拿？河南府的百姓莫不是都傻了不成？ “毛四五，你来分粮食，苗掌柜，你帮忙让大家伙排好队，一个个来分。” 苗掌柜连连点头，便开始让百姓们排好队。 毛四五拿着一个瓷碗，赵四帮着扯口袋，身后还跟着几个兄弟帮他们拆粮食。 麻袋被一个个拆了口子，便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粮食来。 百姓都看直了眼。 粮食！ 真的是粮食啊！ 第774章 李崇义的好主意 粮食展露在众人面前，一车一车，似乎望不到头一般。 百姓们看傻了，这辈子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 等几麻袋的粮食都被打开后，毛四五就准备分粮了，但是……没有百姓敢上前，或者说是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河南府百姓受到压榨并不是一天两天，以前也就只是被欺负，不会饿死，可是就在不久前，田牧守开始大肆搜刮粮食强抢银两，穷苦百姓家中原本就没多少粮食，被抢了粮之后甚至吃起了树皮。有些人家情况稍微好一点，余粮比其他人家多，但是眼看就要入冬，仅存的一点粮食也不敢全吃完，只能在做饭时掺水进去，挖着野菜喝汤水，但是时间一长，就发现连野菜也没了。 河南府人口约莫有数万之众，几乎三分之二的都遭了难，如此庞大的人数，纵使吃野菜，也能把野菜吃光，而到了近期，已经有人开始扒树根，扯树皮了。 粮食？ 他们多久没见过粮食了…… 百姓中以妇孺小孩居多，青壮年男子却少，要说为什么，便是在护粮的时候被打死的。 如金子般的粮食摆在眼前，大半百姓不自觉的抹起了眼泪，逐渐的，呜咽的声音变大，到最后甚至有受不了心中的悲痛开始放声大哭。 一个人哭还好，几百上千个百姓一起哭，那场面便十分震撼了。 人群中女人们哭的最大声，她们哭自己的男人，哭自己的爹，哭自己的孩子，还哭自己命苦，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爪子一样撕扯着心脏，就连李崇义他们听的人，也快要受不了了，仿佛透过这些哭声，便已经与他们感同身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眼泪快飚出来了，李崇义侧过身子想偷偷擦一把，结果看见毛四五和赵四几个大男人早就跟着泪流满面，尤其是毛四五，鼻涕都快滴进粮食里了。 李崇义顿时生出一股恶心感，狠狠的干咳一声。 毛四五脸上被泪痕冲刷的像是洗了把脸，下意识看向李崇义，发现他正嫌弃的看着自己，下意识抬手一擦，总算把鼻涕擦掉了。 李崇义差点反胃，别过头去深呼一口气。 再看向百姓后，想哭的冲动便没方才那么大了。 不过要是照这个情况再哭下去，这差事就要办不成了。 “好了，快开始分粮吧！” 苗掌柜正在一旁抹眼泪，见李崇义发话，忙擦干脸，“各位，都快分粮吧，分完了就回去煮了吃，咱们不用再饿肚子了！” 兴许是最后一句‘不用再饿肚子’打动了他们，站在队伍前面的几个百姓眼中闪着泪花，随即利索的擦掉，从腰带上把拿来的布袋拽在手里，步伐坚定的朝毛四五走了过来。 毛四五也不客气，这么多粮食肯定是要分完的，而且百姓家里基本都有好几口人，所以，只要你拿得动，他就给你装满！ 第一个人袋子不大不小，像是拿来装菜的，毛四五给他装满后觉得还是给太少，又从他怀里倒了好几碗米，那人感激涕零的又哭了起来。 第二个是个带着孩子过来的女人，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方才在人群里，她哭得最凄惨了。 毛四五二话不说就要给她装袋，米都舀起来了，低头一看，一个比装粮袋还大的麻袋震惊了他。 “赵四，咱们给人家倒进去！” 赵四立刻道：“好！” 于是兄弟俩七手八脚就把粮食袋抬了起来，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 那女人又是惊喜又是想哭，最后连连道：“够了够了……再多就拿不动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说的时候，那袋粮食已经全部被倒完了。 女人想拿着粮食走，拉了一下没拉动，最后一咬牙，蹲下身子把粮食扛在背上，居然真被她背起来了！ 李崇义震惊了！ 百姓则惊呆了，惊呆过后便是深深的悔意。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拿个大袋子过来呢！那么大一袋粮食，一家子能吃好几个月呢！ 有些带着孩子来的百姓立刻让孩子回家去拿大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来的百姓则有些犹豫，要是这会回家去拿袋子，来了之后粮食被分完了怎么办？ 百姓闹哄哄的，最后还是有好几个大人选择回去拿大麻袋来。 这要是赈灾，那朝廷能被吃穷了，得亏这些粮食是还给百姓的…… 李崇义在一旁看着毛四五分粮，生怕他做的过火，粮食分的差别太大惹起众怒，但是看着看着，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 这麻袋怎么越来越大了？ 而且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的，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都站满了人，苗掌柜擦着额上的汗水，忙着维持秩序。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么多人万一粮食不够怎么办？ 而且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来重复领粮呢？ “你们几个去帮苗掌柜的维持秩序，你们两个给我拿册子和笔来，还有你们，都去站着记脸，别让人重复领粮。” “是！” 拿来了纸笔，李崇义便坐了下来。 百姓领了一份粮食，就要他把名字和住址都写下来，然后再让毛四五根据他家里的人口来给粮。 这样做虽然复杂了些，但是起码公平点，而且，还真的被李崇义发现了几个冒名领粮的人。 百姓想要多点粮食吃饭不错，但是这种行为却是破坏公平的。 于是李崇义便让他们站在城门口，并且大声的告诉百姓，如果重复领粮，就把家庭住址和姓名都公之于众，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这要放在平常没什么，但是眼下是在分粮，粮食是要救他们命的，有人冒领，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有人会分不到粮食，而分不到粮食的后果就是饿死在大冬天里，间接的，这便是在要他们的命！ 这怎么能忍？ 要是被拎出来示众，还把名字住址都公开了，那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且还能找到你家里来打你！ 所以要么不要脸再来冒领粮食，要么老老实实的按照人口领粮，谁都不要想在这个节骨眼搞小心思。 李崇义这招很有效，接下来粮食分发就很公正了。 百姓们也懂规矩，不争不抢，有序的排着队，虽然队伍很长，长到出了城郊，长到排到河边，长到已经快看不到头，但是百姓们还是默契的排队前行…… 第775章 又见活神仙 原以为两个时辰怎么也能把粮食分完，但是李崇义发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瞅了眼长长的队伍，还有后头密密麻麻的粮食袋，李崇义觉得今天晚上他是没的睡了。 分粮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杨晨开始起疑心。 难不成李崇义分粮不厚道，被暴动的百姓给打死了？ 实在坐不住了，杨晨便带着刘谦跟张慎微一起去了城门口，到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有这么多人。 “公爷，看样子这活得干到大半夜了。”刘谦道。 杨晨皱了眉，仔细一看才发现，李崇义分粮居然没有多开几个‘窗口’，就这一个‘窗口’，不加班才怪！ 张慎微挠了挠头，见杨晨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便道：“师父，这可怎么办？” “李崇义这小子脑子时灵时不灵，最近两天尤其不灵……”杨晨喃喃的说着话，走上了前。 “师父？你怎么来了？”李崇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你怎么还在这里分粮，天都要黑全了……”杨晨表现出深深的忧虑，对李崇义的将来也开始担忧起来。 这智商，以后被骗了咋办？ 李崇义丝毫没察觉到杨晨眼里的忧虑，反而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的聪明。 拿起册子，又指着城墙边上已经站的快站不住的两个老百姓，津津有味的开始介绍起自己的绝世妙计。 “嗯……这个法子还行，不过这也只能说明……” “说明什么？”李崇义一脸求夸赞。 杨晨淡定的道：“说明你智商输出不大稳定。” “？？？” 李崇义一脸懵逼，不知道这话从而说起。 杨晨叹了一口气，决定放弃跟他对话，对张慎微和刘谦招招手，道：“你们俩带几个人也一起去分粮，速度越快越好。”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赶在戌时把粮食分完！”张慎微拍拍胸，保证道。 杨晨嗯了一声，又想起银子还没分，想了想道：“苗掌柜在哪里？我还有事找他。” 李崇义忙道：“在边上歇着呢！” 苗掌柜自告奋勇帮着找来百姓，又帮着维持秩序，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活，但是苗掌柜毕竟是个掌柜的，就算被田牧守欺压时期也没干过体力活，在这里忙活了两个时辰，早就累得双腿打颤，坐在边上捶腿休息。 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像苗掌柜这样的，跟普通的庄户百姓到底是两个阶层，但是如今也自发为百姓服务了，虽然也有苗掌柜心善的缘故，可放在平常他也顶多对百姓和善些罢了。 杨晨找到苗掌柜，已经恢复了力气，正坐着喝水休息，边上是客栈的小二，两个人乐呵呵的不知道在聊什么。 见杨晨过来，连连放下水起身。 “贵人好……” 额…… 这个称呼好别扭…… 杨晨笑道：“别这么说，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大习惯。” 苗掌柜依旧笑得和善，终于问出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那敢问贵人是……” 杨晨还未回话，听见这话的毛四五却抢白道：“苗掌柜，这位可是活神仙！从长安来的唐国公！” “什么？”苗掌柜又惊又喜，边上的小二也是同款震惊脸。 半晌，苗掌柜才微颤着身子，面露惶恐：“原来是公爷！小的该死，小的不知公爷驾到，小的……” “好了苗掌柜，本公爷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而且今天你做的很好。”杨晨笑眯眯的将苗掌柜扶起，道，“还要麻烦苗掌柜再帮个忙……” 河南府十里八乡百姓众多，分粮食已经失策了，以至于工程量这么大，分银子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苗掌柜是河南府的人，让他帮忙将各个村子的村长找来，然后让村长领了银子再回去分给村里的百姓，这样一来不会耗费时间，二来村长对各个百姓家里也了解的多，分发银两也会公正。 苗掌柜听完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甚至还有些激动。 “公爷，您当真是大好人，河南府的百姓都会记住您的恩德的！您简直是再生父母啊！”苗掌柜悄悄擦了擦眼角，压在心底的苦楚也逐渐散开，取而代之的是对明天的憧憬。 分粮还在继续，但是天色已经黑的透透的，此刻城门口火把高悬，照的透亮，百姓们精神头也有些恹恹，好些人还是一直饿肚子在等的。 杨晨做主取出一部分粮食就地搭伙做饭，百姓们自然没意见，毕竟这些粮食本来也是给他们吃的。 “我记得还有好些肉吧？”杨晨想起来河云坡那边是存了点肉的，但是不多，便让人去取了来。 “公爷，这是腊肉！” 阿六一手举着腊肉，一手举着小本本，脸蛋夹在中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杨晨嘴角微微一抽，从他手里把腊肉接过来，想了想道：“切成肉丁闷在饭里，这样不费事还香！” 阿六点头如捣蒜，拿着腊肉就下去切了。 香气逐渐飘散开，还在排队的百姓早已饥肠辘辘，时不时的看向边上的几口锅，忍不住的咽了好几口口水。 终于，饭好了。 苗掌柜从自己客栈里拿了饭碗过来，怕不够，还拿了盘子和海碗，帮着盛出一碗碗的饭，又一一递到百姓手里。 “好香啊！好香的饭，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是啊，里面还有肉呢！居然还有肉……居然还有肉……” “我昨天还在吃树根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吃到了肉……呜呜呜” “老天真的开眼了，给我们送来了活神仙啊！” “对！活神仙，是活神仙！” 苗掌柜还在分饭，虽然他肚子也饿，但是没顾上，来来回回的跑着，听见百姓们在说活神仙，忍不住插嘴道：“没错，来的还真就是活神仙，你们知道这位贵人是谁吗？是当今的唐国公啊！” 百姓们还在扒拉饭，听见苗掌柜的话顿时便愣着了。 唐国公？ 这名字他们听说过啊！ 在长安，有一个神仙般的人物，不仅创造出曲辕犁和水车这样的东西来帮助农民，还发明了各种东西改善百姓生活，他们现在吃的盐都是这位活神仙的功劳，不止如此，活神仙还能治太上皇绝症，帮不少人医好了病，连赫赫有名的唐大师都拜入麾下，甚至还开设学院教书育人，就连最下等的匠人他都一视同仁…… 没想到……没想到这样一个活神仙居然来救他们了！ “活神仙！真的是活神仙啊！” 第776章 收我们当小弟吧！ 百姓们不由自主的高呼起来，嘴里嚼着饭，但还是忍不住高声大喊。 杨晨正准备回去，打着哈欠听到百姓格外嘹亮的嗓门，愣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膛，干咳两声，带上笑意。 “各位莫要如此，为百姓做事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值得宣扬的，当然了，你们要是非要夸我那也没事……额，我的意思是说，要低调，低调……” “活神仙，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 百姓中一个破衣烂衫的男子高喊一声，随即便砰的一声跪了下来，手中端着饭碗却是稳稳当当，连一粒米都没蹦出来。 有人带了头，其余的百姓也自发的跪了下来，原先止住的哭声又开始蔓延。 场面有些震撼，杨晨有些承受不了，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是大晚上了…… 哭的多吓人啊…… 但是没法子，杨晨喊破了嗓子也没几个人听他的，反而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杨晨没辙，从锅里盛了一碗饭就溜回了营地，走远了，都还能听到身后的哭泣声。 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听见了，八成以为鬼门关开了…… 回到营地，公输月正皱着眉头向外张望，见是杨晨回来，狐疑道：“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就是他们饿得哭了。” “……” 公输月翻了个白眼，见他手里拿着一口碗。 “你吃过了？” “刚吃完，怎么了？” “没什么。”冷冰冰的撂下这句话，公输月就走了。 …… 分粮足足到了戌时末才分完，几个人累得腰酸背痛，回来之后纷纷倒头就睡。 翌日一大早，杨晨就被·操练声吵醒了，不用说也知道是张龙在练兵。 从床上起来，正准备出门擦把脸，门口便站着两个人。 “公爷，您醒了啊，嘿嘿……” 毛四五跟赵四两个人站在门口，一脸憨笑的看着杨晨，杨晨脑子原本不大清醒，被他们一吓顿时灵台清明。 “你们俩站在我门口干什么？” “公爷，是这样的，我跟赵四两个想了一个晚上，思来想去还是想来求求公爷。” “求我？想吃肉的话直接去找张龙好了，让他找人给你们做饭。”杨晨打了个哈欠，往外走去，刘谦正给他准备好洗脸水。 毛四五和赵四两个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讪讪笑着：“公爷，我们不是想吃肉……我们是想……” 杨晨把巾帕蒙在脸上，下一刻刷的扯了下来。 这也太特么冷了！ “公爷？” 见杨晨没理他们，毛四五试探的喊了一声。 杨晨把巾帕甩给刘谦，看向他，道：“你刚才说什么？” “公爷，我们俩想……想跟着您！” 毛四五刚说完，赵四急急补充道：“对对对，我们俩想跟着公爷，帮公爷做事！如果公爷不嫌弃……” “那还是有点嫌弃的……” “啊？” “没……我就胡说八道，你们俩怎么突然想跟着我了？” 毛四五两人微垂下脑袋，悻悻道：“因为公爷是活神仙！做的都是好事，咱们哥俩没别的本事，在这里也没牵挂，所以就想……” 刘谦在一边拧了眉毛，十分不爽。 这俩人居然当着他的面跟自己抢主子？ 当他刘谦不存在的吗！ 杨晨还未开口，刘谦便道：“你们俩有什么本事吗？我家公爷身边可不收没本事的人！” “额……我力气大啊！” “我干活勤快！” “切……” “刘大哥，你不能因为自己功夫好就瞧不起我们啊！” “没错，我们虽然比不上你，但是也不差啊！” “你们哪里不差，你们说来我听听，要是你们说服了我，我就帮你们去跟公爷说情！” 三个人斗着嘴，杨晨已经默默的走开了。 李崇义已经把车辆装载好，上面都是一箱箱的真金白银，点下来，有十五万八千两，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杨晨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看了一眼，里头满满当当的。 见杨晨过来，李崇义拿着册子过来，笑吟吟的道：“师父，这是苗掌柜送来的名单，上头是各村的村长和附近的镇长，我数了一下，大概也有三百个人左右……” “三百个人？”杨晨惊愕。 这就代表光是村子和镇子就有三百，而一个村子里最少也有一百户，就按照这个数量算，那也有三万户，而一户人家的人口，在大唐这个以生产为荣的时代，一个家老的小的算起来就差不多有十个了，这样一来，保守估计也有三十万个人。 当真是一大半的河南府百姓啊。 姓田的够狠。 “师父，这活的工程量有些大，得早点分下去才行。” 杨晨无比赞同，在河南府都两天了，可不能再耽误下去。 “那你快些去吧，快去快回，等你回来我们就拔营离开了。” 李崇义点点头，招呼上士兵赶着车马，便缓缓去了。 杨晨看了一会，这才折了回去。 张龙已经把田牧守关进了囚车里，短短两天，胖乎乎的田牧守硬是瘦了一圈，一看就是受委屈了。 “你们居然敢绑架朝廷命官！我要告御状！” “好啊！可巧了，咱们这次就是要送你去见陛下的。”杨晨眉毛微微一挑，正好看见毛四五跟赵四两个耷拉着脑袋在一块石头上坐着，看样子应该是被刘谦给虐了。 “毛四五，赵四，你们其他兄弟呢？” 听见声音，俩人打起精神跑了过来，道：“都在呢！公爷有事要我们办吗？” “有，你们去问问谁愿意进长安去当证人的？要是当了证人，陛下会亲自处置了田牧守。” “进长安？”毛四五惊呼一声。 “怎么？不可以吗？” “不是的！公爷，我这就去问问看！” 毛四五拉着赵四走了，没一会身后就跟着一群人过来。 “公爷！兄弟们都愿意进长安当证人！”毛四五有些激动，指着身后的人道，“兄弟们说，只要能处置了这个狗官，做什么都愿意！” 杨晨满意的道：“那就好，待会你们便跟着队伍一块出发，放心，来回的路费都给你们包了，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一听说还包路费，毛四五面上一喜，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暗淡下来。 “公爷，我们在长安做完证人后，能来投奔您吗？” 第777章 公输月病倒 居然如此执着，难道本帅哥如此有魅力？ 杨晨意淫了一把，嘴角上扬，美滋滋的，落在别人眼里，一脸淫.荡…… “可以！你们愿意的话，在事情完了之后就去我杨家找福伯，跟他说清楚，福伯会安排你们留下的！” 有了杨晨这句话，毛四五和赵四开心的手舞足蹈，赶紧带着兄弟们去收拾准备上路。 护送杨晨出长安的有一千火器营将士，但是现在要分走一部分人押送田牧守，杨晨就准备让张龙带人回去。 张龙怎么肯，护送都尉到范阳的命令可是皇帝下的！他不要命了这个时候回去？ 张龙怕死，更不愿意自己放弃任务，因为这样会给他的军旅生涯蒙上污点，所以，要么打死他，如果打不死，那就休想叫他回去！ 杨晨脑瓜仁疼，张龙一脸赴死，逼的他不得不把李崇义叫过来商量。 “额，这个……那个……你回长安怎么样？” 李崇义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刷的一下抖落下来，惊恐的站起身，看着杨晨浑身颤抖，要是再来口吐白沫，就跟羊癫疯没什么两样了。 “师父！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要赶我走？” “不！师父你不能这样！说好的让我陪着您呢？” “我不回去！我坚决不回去！我还要一路保护师父呢！” 李崇义快唱上了，满腔的抗拒逐渐转化成黄梅戏的调调，听起来咿咿呀呀的还有点意思，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李崇义也不肯去，那张慎微肯定更加不肯了，那…… “刘谦，这件事就辛苦你了！来，这些都是物证，你一定要保管好啊！” 刘谦：“……” 众人齐齐表示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刘谦上路了，带着一百个士兵上路了，走的时候很不甘心，很不爽，很难过，甚至还有点想哭…… …… 解决了河南府的事情，又拿了些粮食，虽然不多，但是也能顶上个小半月，也不算亏。 杨晨上了马背，跟来时一样骑在最前面。 不知道消息怎么跑出去的，才刚穿过城郊，便有大片大片的百姓自发出来夹道欢送。人群中多是是老弱妇孺，一眼望去还是没有太多的青壮年，这不是一个好苗头。 家中没有强壮的劳动力，就相当于失去了顶梁柱，即使现在有了过冬的粮食和银子，但是往后也会过得很辛苦。 若是能在河南府开设大量作坊，给这些妇女提供岗位，是不是能缓解这些问题？ 杨晨敛眉沉思，不自觉的便开始考虑起民生问题。 百姓们等队伍走近，心中颇为动容，眼中含泪，似激动似兴奋。 “多谢活神仙救命之恩！” “多谢活神仙救命之恩！” 一声声高呼再次响起，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是仍旧振聋发聩。 杨晨深呼一口气，越发坚定得帮他们一把，不过眼下范阳告急，河南府的事情还是得往后拖了，不过好在时间还来得及。 百姓的送行队伍很长，直到快出河南府地界，才没了人。 耳边突然安静下来，走在路上只有踏踏的马蹄声。 这是官道，浇灌的也是水泥路，走起来速度倒是挺快，而且也不累。 公输月骑在杨晨边上，面色却有些不好看。 “你哪里不舒服？” 公输月摇摇头，道：“没什么事，赶紧赶路吧。” 杨晨只得哦一声。 从河南府朝范阳而去，路程只剩下一半，因着路还算好走，所以众人也没太累，直到到了汴州地界，公输月发热了，整个人滚烫，烧的神志不清，口中喃喃的说着梦话。 杨晨吓得要死，命人找来军医一看，才知道是劳累过度。 “快去抓药来，得赶紧给她喝下才好！” 说这话的是军医，说完后营帐里的人都震惊的看着他。 你特么不是大夫吗？叫谁抓药呢！ 军医一脸尴尬，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的没地方抓药啊……” “咱们不是有自己带着药吗？用完了？”杨晨盯着他。 敢说用完了老子弄死你，一路走过来就特么没人生病过！ 被杨晨盯得发毛，军医连连摆手，道：“那倒没有，只是这风寒乃是入了体的，军营里带着药材却大多是用来治疗外伤的，所以药力根本不够……” 杨晨不大懂中药，但是军医敢这么说就一定不是信口胡诌的。 看了眼双目紧闭，快被烧傻的公输月，杨晨陡然想到急救药箱里有退烧药。 “师父，这怎么办啊？” “为师有办法了，你们先出去吧！” 李崇义和张慎微对视一眼，满是狐疑，最后还是跟着一群人出了营帐，里面就只剩下公输月和杨晨俩人。 等人一走光，杨晨立刻进了空间，在货车后找了一会便找到了药箱。 里面不仅有退烧药，还有退烧贴跟温度计。 杨晨拿着三样东西出来，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 还是先量体温吧…… 将温度计塞在公输月的咯吱窝下面，杨晨便把退烧贴贴在她脑门上。 过了会，抽出温度计一看，牛逼，三十九度啊！ 再烧一点就要成白痴了。 掰了颗药下来，公输月的嘴巴却死死紧闭，杨晨掰了半天都没掰开来，最后一咬牙，双手一用力，吧嗒一声把嘴撬开了。 营帐外，谁也没走，都站在门口等着，但是里头一直都没动静，这就奇了怪了。 “师父不会出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公输小姐都病了，不会揍师父的。” “那就可能是公输小姐出事了。” “这话怎么说？” 张慎微立刻神秘兮兮的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哇……”众人惊呼，双眼放光，羡慕啊…… 里面，杨晨一手掰着公输月的嘴，一手捏着药丸，往嘴里一丢，忙拿水给她灌下去。 喉咙上下滚动，公输月总算把药吃下去了。 杨晨松了一口气，放开手，动作猛地一滞。 公输月脸上正印着他的爪子印，八成是方才太过用力，这会脸上的手印格外清晰，一根根的手指印，这要是被公输月知道了…… 自己不死也要被打成残废吧？ 第778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 忙起身收好东西，杨晨忙不迭的出了营帐。 一撩开帘子，外头就站着好些人。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笑笑道：“没啥……” 军医也还在门外躬身站着，杨晨吩咐道：“等个一炷香就进去看看，现在让病人好好休息。” 哇，师父居然不让人进去了耶…… 张慎微李崇义眼神里透着小暧昧，直到杨晨走远了，才当众奸笑出声。 一炷香后，公输月刚睁开眼睛，外头军医就进去了。 见她头上放着一个古怪的东西，咦了一声，随后坐下搭脉。 “居然已经退烧了？” 公输月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脑袋上贴了个东西，顺手就撕了下来。 “敢问，这是何物啊……” 军医一脸发懵的看着她。 公输月盯着手里的退烧贴愣了好一会，脑子这才缓缓的缓过劲来。 直觉告诉她，这是杨晨给她的东西，其他人根本拿不出来。 “没什么，杨公爷在哪？” 军医已经起身，见她问，略思索道：“好像在河边跟几位少爷一起说话呢。” 从床上起来，公输月觉得浑身都轻松不少，晃了晃脑袋也没原先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营帐里也没药味，难道在她头上贴个东西，她的病就能好？ 这也太神奇了。 出了营帐，外头正值正午时分，日头大大的挂在天上，放眼望去尽是荒芜，因为入了秋，枝头上的叶子皆泛了黄，远远看去竟然有股荒凉的味道。 “你怎么起来了？”张慎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走过去，路过营帐外看见公输月呆愣的站着。 回神，公输月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去跟杨公爷说一声，早点赶路吧，别因为我误了时间。” “你没事了？！” 张慎微瞪大双眼，上下打量她一番。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居然没事？ “你看我做什么？”公输月的脸色刷的冷下来，吓得张慎微连连跑了。 杨晨正在河边钓鱼，鱼竿是路上捡的枯树枝，鱼线是随便拉的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挂着鱼饵，就是几块干馒头，已经快被水化完了，张慎微去拿个馒头怎么这么慢？ 边上的李崇义跟阿六张着嘴巴昏昏欲睡，翠花跟瘟神一样，冷着脸站在岸边，防止别人靠近。 风微微一吹，又暖又凉，那叫一个舒服。 杨晨眯起了眼睛，突然觉得很惬意，瞟了眼飘在水里的干馒头，索性舒服的躺了下去。 张慎微从营地里跑出来，还未走近便扯着嗓子喊起来。 “师父！师父！公输小姐她没事了！” 就在这时，河里的某条鱼正准备把馒头吃下去，结果被张慎微一嗓子给吓跑了。 杨晨顿时骂了一句，从地上弹起来，怒瞪向张慎微。 “瞎咋呼什么？鱼都被你吓跑了！” 张慎微一怔，扫向极其简陋的钓鱼装置，面露嫌弃，又无视，继续道：“公输小姐说她的病好了，可以走了，师父，这是不是太扯了？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啊！” “退烧了？”杨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脏东西，道，“看来那药没过期，还挺有用。” 不过未免也太有用了，吃下去不过一炷香，居然就好了。 哎，古人就是好，没有任何抗体，药效都开挂了。 “走，咱们回去吧！” …… 从河边回到营地，杨晨最先见到的不是公输月，而是那个军医。 只见他踩着小碎步，面露喜悦，眉开眼笑，咧嘴一口小黄牙，朝着杨晨极速的快奔过来。 “公爷！您可回来了！小的等了您好久啊！早就耳闻公爷您医术精湛，小的学医多年却没有成就，如今亲眼见您将病人快速治好，小的行医多年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公爷，您能不能传授小的两招啊？您要这么想啊，小的要是医术进步了，那对军营里的兄弟们也是一大福音啊！以后从战场上下来不死掉的可能性就变大了！您说是不是？小的强烈建议您考虑一下小的这个建议，您看怎么样啊……” 一上来便说了一车子的话，杨晨几个都傻眼了。 军医眨着他的卡姿兰小眼睛格外‘娇媚’的看着他，就像戏本里的小媳妇，见到自己崇拜的梦中情人，害羞，期待，且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被一个女人这样看也就算了，可是眼前这位，大胡子，小眼睛，一脸皱纹，还是个男人，杨晨心底里便升起一股恶寒，并且发自内心的，想让他滚远点…… “慎微，那啥……我记得张龙刚刚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一把拉过张慎微挡在跟前，杨晨撒丫子就跑。 “哎！公爷！您别走啊！小的可是鼓起勇气自荐的啊！” 杨晨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玩命跑。 公输月的病神奇般的好了，消息在军营里传的很快，没一会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神奇的事情。 一炷香就把发热治好了，而且能下地自如行走，最关键的是，没煎药啊！ 神啊！真的神啊！ 以前只是听说，这次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边，那种感受截然不同。 火器营的将士们与有荣焉的更骄傲了。 这可是他们的都尉啊！ 虽然公输月的热的确退下去了，但是没军营里传的那么邪乎，至少她手脚还是有些发软的。 杨晨过来看过她，顶着公输月赤裸裸的目光，淡定的不行。 “你吃点东西，吃完了别骑马，就在后面的货车上稍微委屈一段路。” 公输月嗯了一声，拿出早已没用的退烧贴，道：“这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能治好我的病？” “这是一次性的，你用过就不能再用了，还是扔了吧。至于病……当然不是它治好的，是我给你喂了药。” “你喂我？”公输月脸色微变，拿着退烧贴的手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克制不住想打人的冲动。 杨晨蹭的朝后面退了一步，警惕道：“要不是我，你就要烧傻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古人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当涌泉相报，我就不用你报了，但是起码你不能打我吧？这是恩将仇报！” 公输月白了他一眼，将退烧贴扔在一旁，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滚。” 第779章 汶口战况 杨晨滚了出去，想了想又让人给她送些粥过去，接着便让张龙整顿人马准备出发。 距离范阳地界已经不远了，不知道他们进了汶口没有？ 想起之前程咬金送回朝的八百里急件，卢家拥有从未见过的人形机器，杨晨心里就有些没底。 抬头看了眼北边，免不了又有着急。 要是有飞机，这会他早就到了，哪还用在路上紧赶慢赶，还遇上那么多事呢。 “师父，张龙已经召集了人马，待会就能走了。”李崇义走上来，站在杨晨边上，见他眺望远方，也染上了些许惆怅，叹了一口气，道：“师父，你是不是在担心前线战况？程将军身经百战，又深谙兵法，一定能赢的。” 杨晨淡淡的嗯了一声，知道李崇义是想安慰他的焦躁，但是后半句话更像是期望，不说还好，一说杨晨反而更担心了。 “我们走吧，早点启程。” …… 汶口，军营重地。 刚结束新一轮的进攻，程咬金眉头紧皱，神情沉重的坐在帅位上，手下两侧则是程处亮、程处默，以及一直跟着他的副将蒋宣。 “爹，已经半个月了，我们必须想个破敌之法出来！”程处默紧攥着拳头，他的右胳膊还在冒血，上头虽然敷着药，但是还是疼的他倒抽气。 右臂被砍了一刀，皮开肉绽快要伤及骨头，要不是杜之龄帮他挡了一下，否则这会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就是他了。 想起杜之龄还躺在病床上起不来，程处默心里就愧疚。 对面的程处亮还好些，除了脸上有些挂彩，但是其他地方没有伤。 “爹，大哥说的对，我们已经僵持半个月了，如果还攻不下来，弹药消耗也是个问题。” 程咬金终于抬头，忧心忡忡的道：“我们的弹药还能坚持多久？” 蒋宣立刻出列，躬身道：“回将军！子弹还余四十万发，火炮弹药还余二十万，其余的更少，而且我们还毁了两架火炮！如果战况一直如此，大概还能坚持一个半月。” 一说起这个，蒋宣心里那个心疼啊！ 火炮威力巨大，堪比神兵天降，射程远，炮火强，但是居然在几次进攻战中被对方的神奇机器给弄坏了，炸了炮膛不说，还死了好些弟兄。 气死人了！ 帅帐里气氛低沉，程咬金坐不住了，豁然起身，焦虑的来回踱步。 这些日子他想尽了办法，但是怎么也攻不过去，不过好在对方也突破不了他们的拦截，所以双方一直处于拉锯战。 卢家家底丰厚，想要靠寻常的围城之计耗尽他们的粮食几乎是不可能的，要是万不得已走了这步，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们。 “陛下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程处亮起身，气愤的道：“不如让我带领一小队人，趁机从别处进城，到时候再里应外合将他们一锅端了！我就不信他们没有破绽！” “不可！万万不可！”蒋宣开口阻止，“汶口乃是一座山城，若是潜入，万一被发现十分容易被围，到时候他们瓮中捉鳖，二公子你怎么还能活着出来？如果真的要去……那就让末将去吧！” “你什么意思？我程处亮是个怕死的人吗！”程处亮怎么受得了别人替死这种事，粗着嗓子面红耳赤，骂道，“你这是在羞辱我！” 蒋宣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看向程咬金，拱手道：“将军，要不就让我去试试看吧！” 见状，程处默忍着痛意，起身道：“爹，不如我也去，要是我们都能顺利进城，那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 程处亮忙道：“没错！我也要去！” “去你娘的鬼！”程咬金破口大骂，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你们三个脑子都是屎吗？要是这么容易老子能在这里被堵这么久？老子早就派人进去过了，告诉你们，没一个活着回来！” 说起这个就心痛，他一半的亲兵都死了啊！ 那可是花了好些心思才培养起来的，居然就这么没了，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啊！ 这会要是再让自己的儿子和副将去送死，那他脑子肯定秀逗了！ “啊？您已经派人去过了？”程处亮愣住了，这事他咋不知道？ 程咬金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就你这个猪脑子，实话告诉你，半个月前马秦就私下来跟我说了这事，当时战况胶着，我便同意了，可是没想到……就连马秦也差点死了，要不是被人拼死护着回来，否则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他要是死了，我怎么跟杨晨那小子交代……” 三个人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半晌，程处亮不怕死的道：“刚刚还说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程咬金瞬间瞪大双眼。 敢挑老子的刺？找死！ 眼见自己的倒霉弟弟就要挨揍，程处默忙道：“爹！眼下还是破城为重啊！” 程咬金的胳膊都抡起来了，一听到破城二字瞬间又泄了气。 “想当初在瓦岗寨的时候，老子杀人如麻，破城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没想到……这世道变得也太快了。” 年轻的时候打仗靠的是力气，靠的是谋略，可是现在……只要对方武器比自己牛叉，就算诸葛亮在世也只有吃瘪的份。 想着想着，程咬金又开始头疼卢家的人形机器。 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造出来的！ “报！将军，叛军来喊战了！”一个校尉急匆匆的进入营帐，面露急色。 “什么？他们还敢主动挑衅？！”程处亮一脚把椅子踹开，怒目横瞪，随即道，“爹，让我去！” 程咬金微微颔首，沉声道：“好，你也一起去，记住，一定要小心！” “是！” 二人铠甲哗啦一声响，随即从营帐中疾步而出，点了兵将骑着马便出了营地。 程处默不放心，告了一声退便出去了。 “程大哥，方才是程二哥走了吗？” 来人乃是秦怀玉，目光仍旧落在不远处扬起的灰尘上。 程处默颔首点头，长吁出一口气，心里忐忑不安。 “怀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再拖下去，我们可能就……” “不会的，姑父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程处默微微一愣，道：“你是说，这次来的会是晨子？” 秦怀玉十分肯定的道：“不错，将军写了军报回京，陛下看完之后肯定会召见姑父的，这次也只有姑父来，我们才有可能将卢家的人形机器击败！” 程处默略一思索，觉得是这个道理。 一想到杨晨，莫名的心里就稳了些，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欣喜的道：“对，等晨子来了，我们就能赢！” 第780章 程处亮出战 程处亮带兵应战，骑在马头上，来挑衅的果真是葛乐。 “外贼！今天爷爷我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葛乐一看见程处亮脸色就黑沉沉的，他最讨厌程处亮了，这小子一张嘴跟吃过屎一样，说起话来难听的很，这段日子光是外号就给他取了十几个，今天这个，已经算客气了。 “程处亮！今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葛乐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对着程处亮，眼神阴鸷的盯着他。 如果杨晨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是64小砸炮，因为这个枪的特点，实在太显著，不仅个头小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 如果程处亮跟葛乐先后开枪，远在百米之外的人很有可能只听到程处亮的枪声，而听不到葛乐的，因为小砸炮开枪声音十分的小，气势很短，而且还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威力不足！ 用64小砸炮杀只鸡可以一枪毙命，但是要是杀人，那就需要多开好几枪，要是换成野猪……建议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完后，抡起菜刀冲上去砍几刀，这样致命率比较高，而且这种手枪的弹簧也差，能发出的子弹数量，至多才有容量的三分之二。 所以，这样的手枪跟杨晨发明的相比，几乎脆弱的不堪一击，但是偏偏他们还有威力巨大的人形机器来弥补不足，这就让大唐军队有一种，明明有机会打过去，但是对方只要一出王炸他们就要全灭的痛恨。 眼前的敌人分明是一个浑身都是弱点，只有一处之长的畸形儿，而他们是全方面同步发育的正常人，但是偏偏处处都是长处，却比不过对方唯一的长处，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谁也受不了。 程处亮更甚，他已经受够了，被堵在汶口整整一个多月，他们老程家的名声都快被毁了！再攻不过去，他就要抓狂了！ “兄弟们！杀过去！” 一声令下，程处亮如同炮弹般冲了出去，对面葛乐对着他就的一枪，程处亮往边上一闪，胯下的马儿却被击中，当下便滚了下来。 嘭！ 嘭！ 程处亮连开两枪，葛乐胯下的马也死了，就地一滚后，堪堪躲开程处亮的第三发子弹，一骨碌起身，便气势汹汹的朝他冲过来。 不一会，一道响亮的轰炸声响起。 轰！ 火炮出动了！ 巨大的炸药从半空中飞驰而来，还未落下，叛军便开始惊慌失措。 经过一个月多的交战，他们早就见识了唐军威力无穷的武器，尤其是火炮，只要挨上一下就必死无疑。 所以有眼尖的看到火炮轰出，老远就开始往回逃命。 但是两条腿哪里跑的过火炮的速度，刚跑了没几步，一个炸药便轰然落下，嘭的一声在地上炸开。 有人被炸的血肉模糊，有人被炸飞了半个身子，运气好些的只丢了只胳膊，勉强还能站起来继续跑，但是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他们脑子震昏，就算能站起来，跑几步也被唐军给割了脑袋！ 一大片的叛军被炸死，如暴雨般落下的炮弹，无差别攻打在城门之下。 轰轰声此起彼伏，惨烈的叫声如鬼魅般在战场上蔓延。 又是这样！ 葛乐面目狰狞，刚刚躲开程处亮的攻击，从身上摸出几发子弹上膛，抬头一看，自己这方人马又损失大半，而对面的唐军却是越杀越勇。 必须把机器放出来了！ 程处亮跟葛乐想的相反，一定不能再让那个破机器出来，否则眼下的大好局势又要和之前的每一场战斗一样，被毁于一旦！ 所以必须要尽快杀了葛乐！ 但是葛乐身边永远都会围着十几个人，杀了一个就补上一个，杀了十个就补上十个，像蝗虫一样怎么也杀不尽。 程处亮气急，将手枪往腰上一别，抢过一旁士兵的步枪，一个人冲了过去。 “二公子！”蒋宣从人堆里冲杀出来，急急的朝程处亮奔去。 轰！ “不好！二公子，我们得撤！不然会被射成筛子的！”蒋宣一听就知道是人形机器出动的声音，这个时候若是还在城门口逗留，一定会死的！ 程处亮一把甩开他，侧边正好一个叛军拿着长枪冲过来，程处亮嘭的一枪射中他的心脏，叛军顿时没了生息。 眼看就要到城门口，如果抓住机会集中火力对付人型机器，一定有机会！ 程处亮一咬牙，道：“都给我对准城门！” 蒋宣喘着粗气，手中握着一柄关公刀，狠了狠心，道：“好，二公子，咱们拼一把！” …… 军营中，马秦正在帮杜之龄上药，杜之龄的后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从右肩到左腰的刀伤，而且伤口极深，大夫说只要再划进去一寸，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伤口还未好全，天天在往外冒血，杜之龄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痛的脑门上汗水淋淋。 马秦一脸淡定，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他还惊得不敢看，但是现在也已经习惯了，甚至他自己身上都有了好些伤痕。 “马秦，你小子下手轻点，我快要被你痛死了！” 杜之龄终于忍不住了，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唇色隐隐发白，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马秦手里动作未停，无奈道：“我已经够轻了，换成怀玉来给你上药，你能直接昏过去。” 这话倒是是真的。 杜之龄觉得自己好惨，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上完药，马秦找人帮他来裹纱布，听着外头一阵阵的轰炸声，有些坐不住了。 “不知道这次行不行……” 杜之龄趴在床上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能想象出战场上激烈的战况。 上一回他跟着程处默出战，不小心受了伤，那个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从前知道战争惨烈，却都是从书中看到的，如今亲身体验到，才知道那种生死一线的壮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处之的。 “马秦，你说那玩意究竟是什么做的？” 知道他在说叛军的人形机器，马秦没好气的道：“你在火器营呆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想校长一定能知道。” 杜之龄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叹了口气道：“那又如何，杨公爷现在又不在……” 第781章 抵达程咬金营地 轰炸声一直在持续，直到一道道奇特的声音传到营地，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那是人形机器的声音！ 程咬金从帅帐中冲出，面上闪过一丝惊慌。 程处默和秦怀玉一道从别处过来，见程咬金站着，急忙上前。 “爹，处亮怎么还没回来？” “这小子难道……老蒋不是在吗？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个多月下来，只要对方派出人形机器，他们基本只有撤退的选择，否则伤亡过重根本无法活着从战场上下来，所以一般在人形机器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回到营地。 可是现在，两架巨大的机器已经出了城门，可是程处亮却还没回来！ 程处默心中着急，担心程处亮急于破城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城内可都是叛军，孤身而入危险重重！ “来人！去看看他们回来没有！” 程咬金等了一会，直到来人报告程处亮和蒋宣并未回来，顿时觉得不好。 程处默一听便沉不住气了，挑了长枪便准备去骑马，却被程咬金呵斥住。 “你想干什么去！” “爹，我要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闻言，程咬金恨恨的骂了一句，回头看向远处弥漫的黄尘，决定道：“我跟你一起去！来人，牵马过来！” 父子俩一前一后上了马背，疾驰而出，秦怀玉忙去寻自己的马，正好碰上急急忙忙出来的马秦。 “怀玉，将军他们去哪？” “去前线！”秦怀玉一夹马腹，便跟着飞奔而去。 “等等我啊！” …… 汶口主战场已经僵持了一个月多，双方势均力敌，再加上程咬金行军偏于沉稳，所以一直没有贸然突破，为了防止大量死伤，一直在寻找别的破敌之策。若是这次程处亮强行闯入，以一人之力根本破不了城，而且一定会被俘。 程咬金越想越恼怒，把心底的担忧都压了下去。 “爹，小心！” 一只箭矢破空而来，程处默提着长枪将它瞬间折断，可是下一秒，更多的箭矢调转方向朝这边而来，目标便是程咬金！ “盾牌军火速列阵，火炮其中火力！” 熟练的不能再熟练，所有人立刻按部就班开始列阵，原本零散的火炮也开始其中了火力。 在多次的僵持下，这命令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程处默寻着机会便四周张望，但是却没找到程处亮跟蒋宣的身影，心急如焚，准备独自闯出去。 “老子就不信你这个破玩意没有弱点！”程咬金大骂一声，驾着马飞速奔离盾牌军后方，独自一人向前飞奔而去，同时喊道，“处默，你带五千人从右翼包抄！” 程处默立刻应下，大喊一声：“跟我走！” 五千人撕心裂肺喊着口号，军旗手冲在最前面，程处默一边抵挡着箭矢，一边朝人形机器右方奔去。 近了才发现，右侧的行进轮子，已经有两个被火炮炸裂了。 若是将它的轮子全拆了，这玩意就只能被当做活靶子站在原地！ 程处默眼前一亮，心中陡然升起胜利的希望来。 秦怀玉跟在他身侧，同样也看到了那一处破绽，面上一喜，道：“程大哥，是个好机会！” 话音刚落，漫天的羽箭朝他们奔来，抬头一看，人形机器的身上有一个个细小的窗口，但是每一个窗口都有无数的箭矢被射出来。 这是一个能载人的机器！ 根本来不及去顾及其他，想要冲到人形机器旁，就必须抗住这一波箭雨，但是这哪有这么简单。 身上的铠甲上多多少少插了两支箭，不过好在距离远，并不致命。 “不能再耗下去，怀玉，我掩护你，你带人闯过去！” “好！” …… 连续赶了七八天的路，距离汶口只剩下三十多里路。 “你们有没有觉得前面有声音？”李崇义迷茫的道。 不止前面有声音，而且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冒起的烟气。 张慎微皱着眉头，猜测道：“该不会是在攻城吧？” 杨晨停下抬头望去，耳边细细的传来声音，果然是在打仗。 “我们加速前进！” 话音落下，一行人快速的朝汶口赶去。 三十里地，却都是山路，极不好走，尤其是后面的车马，速度反而比平时要慢些。 “姓卢的还真会挑地方，这么难走的地方，大军粮草补给都会麻烦许多。” 张慎微絮絮叨叨的骂着，屁股被马颠的生疼。 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程咬金营地，一面面的军旗在风中迎风飘扬。 “情况好像不妙，怎么这多的伤员？”公输月往前走了几步，放眼望去许多士兵被人扶着进了营帐内，一声声惨烈的叫声也此起彼伏的出现在上空，光是听着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看样子他们还是没能把汶口城破了。”杨晨感叹一声，率先朝大营走去。 程咬金正急的满头大汗，这一战程处亮和蒋宣不知所踪，程处默腿上中了一箭正在医治，可最惨不是这些，而是这一次，居然折损了一万多人！ 一万人在汶口这场根本算不得大战役的战场上来说，死伤是极其惨重的，但尽管如此，他们都没能攻进去！ 唯一的胜利便是，一架人形机器被程处默和秦怀玉捣坏，失去了行动力，虽然没有彻底毁坏，但是相比从前来看，这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程咬金只觉得胸口闷了一口气，毁了人家机器的轮子，什么时候都可以被当做是进步了？简直是羞辱啊！但是要不这么安慰自己，他都觉得自己要暴走了。 “该死的叛军！” 正当时，门外校尉急急进来。 “将军！杨公爷带人来了！” 程咬金正死死掐着椅子，指甲印都刻了出来，猛地一愣，道：“你说什么？谁来了？” “是杨公爷！杨公爷来了！”校尉也很激动，跪在地上再三强调。 “杨晨！是杨晨那小子来了！好好好！”程咬金右手握拳，狠狠的击在左手掌中，急道，“在哪！带我去！” 杨晨刚下了马背，程咬金便迎了出来。 对面的程咬金健步如飞，一身将军铠甲威武霸气，两把开山斧别在腰后活生生一尊杀神。 杨晨拱手，刚喊了声‘程伯伯’，就被程咬金一把搂了过来，痛哭流涕的拍着他的后背，“你终于来了！你小子终于来了！再不来老子就要……就要想死你了！” 程咬金力气很大，一巴掌一巴掌拍在后背上，杨晨差点被打吐血。 “程伯伯！我也是啊！”咬着牙，一把将程咬金推开，杨晨干笑着忍着痛。 第782章 游击战 将杨晨带进自己的营帐，坐下后，程咬金激动的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 无奈，杨晨只得先开口。 “我来之前是否有一场恶战？” “不错！叛军叫阵，处亮和老蒋出去应战了，不过……我们没攻过去，那玩意是真他娘的烦！你小子一定要想法子把那破玩意弄烂不可！到时候老子要拆了它扔熔炉里打铁！” “……”杨晨无语的干笑，又道，“处亮呢？还有处默，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说起这个，程咬金狠狠叹了一口气。 “处亮不见了，处默受伤正在医营里呢。” “处亮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失踪吗？”杨晨震惊的道。 “不错，我猜他一定是独自进城了……”程咬金垂着头，心中忍不住担忧。 “他单枪匹马进了汶口城！”杨晨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营房门口望向近在眼前的城墙，想到程处亮干的好事，骂道：“活腻了！” 程咬金觉得这三个字很对，也跟着骂了一句，骂完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师父！你真的来了！刚刚他们说我还不信呢！”门外，马秦和秦怀玉两个飞快的跑过来，脸上挂着笑意，在门外站定后连连行了一礼。 见他们都好好的，杨晨微微颔首，问道：“你们都还好吧？” 马秦一如既往的开朗，咧着嘴道：“我们都没事！而且我们都上过战场了！” 秦怀玉道：“就是之龄比较惨，他受了伤，这会还趴着养伤呢。” 程咬金从里头出来，道：“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吧。” 医营处在伙房一处，是营地较后方的地方，一路上走过去，杨晨看到不少伤员，一个个缠着纱布无精打采，等到了医营，光是一路上的人伤员杨晨就已经看得麻木了。 待进去，一股浓烈且冲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杨晨下意识皱了下眉，却见秦怀玉和马秦两个一点表情都没有，早就习惯的样子。 “晨子？你来了？”程处默坐在一张床板上，军医正给他包着纱布，脚边则是一只刚刚拔出来的箭矢，见到杨晨，还带着伤口的脸上挂上了格外灿烂的笑。 “处默大哥，你没事吧？” 杨晨注意到他胳膊上也受了伤，绑住的纱布上还有血迹。 这浑身上下，怎么全是伤？ “我没事！不过一点小伤，没两天就好了！”程处默嘿嘿笑着。 边上程咬金哼了一声，道：“还小伤呢，再偏一点你就是个残废了！” 虽然骂着，但是程咬金还是上前查看，动作太粗鲁，疼的程处默眼泪都飚了出来。 杨晨看的自己也疼，视线一瞟，正好看见趴在床上睡过去的杜之龄。 “之龄又是怎么了？” 说起这个，程处默叹了一声，道：“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啊！好痛！大夫你轻点！你轻点啊！” “不行，这个子弹要是不挖出来，你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不，太疼了！太疼了！” 两道声音陡然响起，众人皆闻声望去，一个大夫正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其中一个捂着胳膊的男子挣扎着想要逃出去。 “你再不把子弹拿出来，你胳膊真的就没了！” “可是太疼了！太疼了！”男子已经哭出来了，两道眼泪汪汪直流，看起来好不可怜。 但是这一幕出现在军营里就显得有些……娘炮了。 大夫一咬牙，招呼周围几个人过来帮忙抓住，不顾男子意愿便准备下刀挖子弹。 “啊！痛啊！”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大夫之前从未处理过枪伤，但是时间久了已经自己摸索出来，拿着刀割开皮肉，手脚十分利落，没一会子弹就被挖了出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男子已经痛的昏过去了，大夫摆摆手道：“让他躺着好好睡一觉，记得上药包扎啊。” “程伯伯，这位大夫倒是英勇的。” 程咬金道：“这段日子很多人都受伤了，不过大多都是箭伤，枪伤并不多见。” “为什么？卢家不是有手枪的吗？” “你怎么知道？”程咬金错愕的看着他，随后继续道，“不错，卢家是有手枪，不过是个垃圾东西！” 程咬金都开始鄙视手枪了…… 杨晨突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见大夫准备把子弹扔了，杨晨忙道：“把子弹给我看看！” 大夫听到声音转过身，看见程咬金在，忙走过来。 “见过将军，这就是子弹。” 子弹上全是血，杨晨嫌弃的凑近，发现这个子弹十分的粗制滥造，子弹头都不圆润，打出去的阻力会影响方向，这枪的准头一定不咋地，难怪程咬金都嫌弃。 “你看出什么没？”程咬金看着他。 杨晨老实的摇摇头，道：“我只看出来，这枪的确很垃圾……” “……” 原本杨晨这样的身份到了，是要摆宴请客的，但是刚吃了败仗，谁有这个心思。 跟着程咬金回了他的营帐，里面已经有三个男子站在等他。 见程咬金跟杨晨进来，齐齐拜倒：“末将见过将军，见过杨公爷！” “诸位请起，找我何事？”程咬金一边在主位坐下，一边问道。 “将军！今日一战我军损失惨重，二公子和蒋副将也不见了，这……” 程咬金头疼，捂着脑袋没有说话。 另一人道：“素问杨公爷足智多谋，还请杨公爷想个法子吧！” 杨晨正坐在一旁喝茶，放下道：“依我看正面攻入有些困难，否则你们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止步城外，所以……当务之急应该先把处亮和蒋副将救出来再说。” 众人点点头，随即又为难起来。 “可汶口城犹如铜墙铁壁，我们这么多火炮尚且攻不进去，又怎么进城救人？” 杨晨抿了一口茶水，略作思索，道：“或许，我们可以试下游击战？” “什么是游击战？”众人齐齐看向他，满是不解。 “这个……”杨晨摸着下巴，努力回想，“游击战的精髓可以总结为几句话，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眼下咱们不是攻不进汶口城内吗？那不如咱们假败一次，撤到一处有利于我军作战的地方，将他们引入后迅速排兵布阵，如果能找到一个口袋地形的地方就更好，届时瓮中捉鳖，他们休想逃，等灭了一波后，再撤走，不让他们有反扑的机会。” “如果能消耗他们在汶口大半的兵力，那想要进城就容易了。如果进不去，那城内的防守也做不到如今这么严密，我们再挑两队人马进城找人，岂不是也容易点？” 杨晨说完，觉得自己这主意简直太棒了，旋即发现其余人包括程咬金都盯着他看。 半晌，程咬金一拍桌子，道：“好！这个这个……游什么……这个……好！听起来就很有灵活性！” 杨晨提醒道：“游击战！而且我们还能尝试一下地雷战……” 第783章 研究新战术 “你说什么？”程咬金看着杨晨，对他嘴里蹦出来的几个新鲜词汇格外感兴趣。 “没什么，程伯伯，事不宜迟，你这里有舆图吗？” “那自然是有的！”程咬金应了一声，起身朝营帐的另一侧走去，那是特意隔开的，用来充作商议战事的‘会议室’，里面沙盘舆图等物一应俱全，便连战鼓也摆着好几个，一走进去便能感受到浓烈的战争气息。 无论是哪一辈子，杨晨都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看见这些军用物件，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激动。 “这是我命人特制的范阳舆图，涵盖了方圆五百里的地貌，绝对是最精准的！” 舆图是用木架制成的板框竖在地面上的，前侧还有沙盘模型，上面插着小旗子，是用来模拟战况，演练兵法的。 杨晨上前查看，这副舆图的确十分详细，但是越是远离汶口，图上的标注就模糊起来。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毕竟主战场是在汶口城外的。 “放才杨公爷说的游击战，具体情况是如何的？”其中一个副将问道。 杨晨目光依旧流连在舆图上，似乎没听到他说话，直到看到一处山地，才眼前一亮，转身道：“诸位看这里，这个地方名唤麻安洞，从地形上看实际是山地类型的地貌，且后面乃是河滩，我们若是在前方追击，他们必定会往河滩处而去，但若是河水深，他们过不了河，那么他们就只能背水一战。” “逼上绝路的话岂不是反抗的更激励了？那我们不还是打不过？” “这位将军，你听我说完嘛！而且我就是打个比方。” “额……公爷您请说……” 程咬金登时怒瞪一眼，吓得那人连连低下头不敢再插嘴。 “他们要背水一战，咱们又不用，咱们占据了高地就不相当于把他们圈起来打吗？” 程咬金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想把他们引出来容易，想灭了他们却难，你别忘了，他们还有人形机器呢！” “说到这个……程伯伯，这个人形机器到底是多厉害？我们有了这么多的武器居然都打不过去？” 程咬金狠狠的叹出一口气，懊恼的道：“那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铜骨铁臂，身量颇大，行进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人若是被碾过去，必死无疑。而且它还能栽人，人在里面就能受到全方位的保护，而且还能通过小窗口发射箭矢。我们虽然有枪有火炮，但是那玩意的火力太猛，我们的火炮根本接近不了，就算接近了，也只是炸到一下，根本不足以毁了它。至于枪，根本就打不倒它啊！” “火炮的射程不够？” “不错，叛军一出来便会率先攻击火炮手，死伤惨重啊！” 程咬金等人皱眉不展，很是愤恨，杨晨则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是火炮炸不烂就好，如果只是射程问题，那还有机会改进，但如果是火炮都打不烂，那他就要怀疑是什么高级防爆装置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的游击战更有必要了……” 杨晨和程咬金几人在营帐内商议了许久，程处默瘸着腿进去的时候，正好商议完。 “处默大哥，你的腿还好吧？” 程处默腿上的伤一直在渗血，杨晨甚至看到他裤腿上的一条新鲜血痕。 “我还好，就是得养伤几天了。” 程咬金剑眉倒竖，道：“你也知道要养几天，那还到处乱走？给老子滚回去躺着！” 见状，知道程咬金要开始教训自己儿子了，三个副将连声告退溜了出去，生怕一个不慎倒霉催的被连累了。 “爹，你和晨子都商量出什么好主意了？” 杨晨不解道：“谁说我们有好主意了？” “嘿嘿，有你在，自然会有好主意。” 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舒服，杨晨让程处默坐下，得意的一挑眉，道：“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明天我会让马秦去喊战，到时候你别拖后腿！”程咬金双手背后，眯着眼睛轻笑了一声，随即又皱起眉来，不放心的道，“我得亲自去说才行，否则被那三个蠢货坏了事可怎么整！” 没了蒋宣这个老大哥，剩下的三个副将就有点不够看了，万一把事情弄砸，他非剁了他们不可！ 说完，程咬金便出去了。 程处默一头雾水，拉着杨晨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杨晨正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口。 不知道这些大夫都是怎么上的药，居然还能让伤口在流血，再这样下去，不说流血而亡，就是感染也可能要了小命。 “处默大哥，我来帮你缝合一下吧。” “啥？！”程处默一愣，低下头看自己腿上的伤口，“我没事，已经上过药了。” 杨晨摇摇头，坚决不同意，招来两个士兵，便让他们把程处默送回他自己的营帐了。 跟着出了帅帐，公输月正好站在外面。 “我的巨子印呢？” “巨子印？哦，巨子印啊……这个……刚刚程伯伯出去了，这会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杨晨讪讪一笑，安抚道，“你别担心，等他回来我就帮你问！” 公输月淡淡的扫他一眼，仿佛在说‘鬼才信你’。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杨晨忙快步离开，身后还跟着公输月灼灼的目光，等闪身进了程处默的营帐，背后的灼热感才消失不见。 程处默已经躺在床上，见杨晨进来，开口道：“晨子，你跟我爹都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处亮要怎么救？” 一说到程处亮，杨晨好心情也掉了一半。 程处亮怎么说也是他在大唐碰上的第一个好兄弟，千里迢迢赶过来，结果他被抓了，现在生死未卜，想起来就有些悲伤。 “大哥你放心，一定会救处亮出来的！至于明天的计划，你相信我，也相信程伯伯，你先好好养伤再说吧。” 趁着程处默不注意，杨晨拿出了存放在空间里的手术用具，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 程处默看的目瞪口呆。 “晨子，你的衣兜这么大吗？” “嗯……特制的……” 第784章 好大的衣兜（求月票） 正准备将纱布剪开，陡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麻醉药，便叫人去医营处去要麻沸散，不一会，医营大夫便拿着药来了。 拿药来的便是原先见过一面，给伤员挖子弹的大夫，他手里拿着一碗已经煎好的药。 要麻沸散做什么呢？ 杨晨头也不回，手里拿着剪子将程处默腿上的纱布剪开，因为扯到了皮肉，程处默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先喝下吧。” 大夫拿着药过来，狐疑的给了程处默。 喝下药后，杨晨等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才点了酒精灯，消了毒，这才开始缝合。 程处默喝了麻沸散，虽然还是有些疼痛感，但还能忍受，撑起脑袋聚精会神的看着杨晨在自己腿上一针针的缝。 那悠哉的模样，好像被缝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块猪肉似的。 一旁的大夫则已经看的失了魂。 这就是传说中能把人从阴曹地府拉回来的奇特医术吗？ 杨晨手艺还是不咋地，但是跟之前比起来已经熟练多了。 程处默的伤口很长，有一个巴掌那么大，杨晨足足封了一刻钟才缝完。 “处默大哥，你运气不错，我这回的缝合看起来挺好看的。”杨晨嘿嘿笑了一声，看向大夫，道，“纱布在哪？” 大夫愣了一下，见杨晨问，忙道：“小人这就去拿来！” 换了药，又包好了纱布，程处默的伤口被处理的很精细，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没有原先流血的迹象。 杨晨对那瓶治疗伤口的金疮药很感兴趣，但知道军营里最多的药就是金疮药之后，就没再问了。 “记住，这伤口得勤换药，纱布也要保持干净，千万别被细菌感染。”杨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 一旁的大夫听得连连点头，有小心翼翼的道：“杨公爷，那这个线什么时候拆了啊？” “不用拆啊！那是羊肠线，会自动被人体吸收，变成自身的一部分的。” “啊？线还能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大夫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飞快瞟了一眼程处默的腿后，忙不迭的出去了。 杨晨收拾完东西，走到一处隐蔽地方，将手术工具又都放了回去。 程处默不得不再次感叹。 这衣兜，可真大啊…… …… 天色渐黑，营地开始秘密转移，程处默还在睡梦中，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连人带床的给抬走了，扭头一看，还看到杨晨在帮忙指挥。 “慎微，你跟崇义两个人去帮忙抬伤员。” “师父，已经抬走一半了，还剩下不少，要不要让人过来帮忙？” “不可以，要是动静太大可能会被对方发现。”杨晨摇摇头，继续道，“记住，往那边的林子里去，把人都看住了不能少。” “记住了！” 李崇义和张慎微散开去帮忙抬人，趁着夜色，整个大营行动不便的人都被悄悄转移了出去。 “晨子！” 程处默喊了一声，杨晨踩着脚下的坑洼走了过去，道：“怎么了？” “这是在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走？”程处默一头雾水。 他们已经在半山腰上了，这里树木遮掩，就连脚下的大营都看不大清楚，只有点点火把格外耀眼。可是大营明明在下面，他们为什么要走？难道是叛军攻过来了？ 短短一瞬间，程处默脑海里出现许多可能性，急的想下去看看。 杨晨一把按住他。 “没事，这是我跟程伯伯商量好的策略，往山上转移只是暂时的，伤员不能上战场，所以才转移，处默大哥，你就放心吧。”杨晨说完，便又转头朝山下而去，招呼士兵将病人往山上转移。 虽然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杨晨说没事…… 程处默叹了一声，吩咐的道：“走吧。” 伤员的转移在悄无声息中开始，在消无声息中结束，在这个并不发达的时代，根本没人发现对面的唐营少了这么多人。 安置好伤员后，杨晨便让李崇义和张慎微上山照顾，房遗爱作为一个没有武力值的人，也被杨晨塞到了山上，省的到时候打起来他出什么事情。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进了程咬金的营帐，里面除了三个副将外，还有马秦、秦怀玉，看见杨晨进来，自觉的站了起来。 “程伯伯，都准备好了？” 程咬金点点头，面色凝重，但是眉宇见仍能隐约看出一抹担忧。 “将叛军赶入麻安洞，万一他们过了河怎么办？”秦怀玉眉头紧皱，担心这次的行动太过鲁莽。 显然，他对这次的战役还是很担心的，因为这一次相当于孤注一掷。将先前得到的地盘悉数让出去，为的就是在山地处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这次行动失败，叛军很有可能会以此为突破口，从汶口出发朝着河南府去，届时想要阻拦，便会困难重重。 “过了河又如何。”杨晨冷笑一声，随即和程咬金对视一眼，而这一次，程咬金却突然笑了起来，甚至信心十足，接话道，“就算过了河也是虾兵蟹将，能挣扎多久，这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他们堵死在麻安洞！占据高地优势，我们获胜的希望远比之前的要大！” 原本程咬金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对方的武器太过强悍，但是经过自己这么一想，又被自己说服了。 是啊，都被他们的网兜起来了，最差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罢了！而且他相信，他们一定会赢的！ 马秦疑惑道：“校长，为何不选择一个完美的地形，像麻安洞这样后面还有退路的地方，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杨晨背手踱步，走到马秦对面，问道：“如果你是领兵之人，你会进入一个死胡同吗？” 马秦想也不想的道：“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不会，他们更不会，麻安洞虽然不是最好的口袋地形，但是却是用来迷惑们的最好地方。而且就算麻安洞有河，他们要是没机会逃走便算，若是有人逃了出去……河对岸的五架火炮可不是摆着给他们看的。” “河对岸有火炮？！” 程咬金眉毛一挑，胡子往上翘起，得意的道：“不错，本将军已经在河对岸藏好了五架火炮！皆用干草掩住，火炮手也已经在河岸驻扎，想要过河，先问问火炮答不答应！” 第785章 麻安洞战役（求月票） 翌日卯时，杨晨带着翠花离开了大营，半路却碰上了公输月。 公输月昨天晚上是被翠花给敲晕，然后被人带上山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找过来的，杨晨被她吓得半死。 就差一点，他手里的手枪就要发射了！ 公输月插着腰，眼中冒着熊熊火焰，显然对昨晚的待遇十分不爽。 “公输小姐，眼下战况紧急，咱们等打完之后再算账？” 布置在麻安洞的士兵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个晚上了。 公输月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是知道是有大动作，是以哼了一声后便自己走了。 见状，杨晨吐出一口气，忙提步跟上。 程咬金说叛军的人形机器很厉害，火炮打一下没什么事，而还能碾死人，听起来比后世的坦克还厉害。 麻安洞的两处高地都是他们的人，有两万多人，从山腰开始一直到山顶，各处都有人，为了防止被叛军发现，杨晨还教他们自制吉利服。 不过这个盗版吉利服不是很好用，一不留神里面就会有虫子爬来爬去，躲在吉利服里的士兵忍不住就要动起来。 条件限制，没有办法啊…… 杨晨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向下望去还是能见到不少的士兵，但是从下面往上看，却很难发现。 麻安洞的火力主要集中在山顶，火炮是用不了了，所以主力就是机关枪和箭，而且每个人身上都装了足量的手雷，这些手雷的数量占用了程咬金带来的三分之一，这个数字其实是很危险，这意味着往后的战争中，所能用的手雷数目将十分有限。 地雷倒是带了不少，但是地雷的使用方法并没有系统的培训过，贸然让士兵在战场上布置地雷，很容易把自己给炸飞的。 杨晨等了一会，随后便听到了汶口城方向传来的轰隆声，声音虽然能听见，但是因为隔得远，所以没有那么震撼，倒是因为战火而扬起烟雾十分的扎眼，老远便能瞧见。 山顶上植被很多，树林茂密，杨晨透过细缝也看不到人形机器的身影，努力了一会后，认命的坐了下来。 公输月淡定的靠在一颗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汶口城外，马秦溃败而逃，叛军追直大营，程咬金带兵抵抗，最后不敌，带着剩下的士兵出逃，一边逃一边撕心裂肺的喊着口号，旗帜猎猎生风，轰鸣声由远及近，在麻安洞的将士们虽然没有在战场上，但是也被这冲破云霄的响声激起了满身的热血。 每一个人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同时还很害怕。 程将军带兵假败，他们若是没能在这里拿下叛军，届时便不是假败，而是真败！ 打了败仗，这是何等的羞辱！ 叛军！他们一定要灭！ 杨晨站在山顶，衣袂翩跹，风一吹过来，腰上的压衣玉佩便跟着一块晃荡起来。 地开始微微震动了，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叛军要过来了！ 杨晨往后退了一步，隐在山林里，防止被叛军提前发现。 歇斯底里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不一会，马秦出现了，再过了一会，程咬金也出现了。 杨晨心跳如雷，迅速趴下向下望去。 交战的人群中，有两个十分扎眼的机器，外形如人，但是却如刺猬般浑身射出冷箭，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都是一个个的小窗口，而窗口里的，是人，是密密麻麻的人！ 杨晨惊呆了，一个人形机器里起码有几百个人！ 试想一下，双方是不想上下的出战人数，一方完全暴露，一方却有牢固的掩体，交战之下最后战况如何一目了然！ 不仅如此，人形机器中的箭矢一刻不停，仿佛一架永远都用不完的自动发射弓，程咬金他们就算有威力强大的火炮又如何，只要这个机器不被破坏，掩体还存在，他们就是被压着打。 难怪这么久了，居然一直止步于汶口！ 杨晨震惊，但是更多的是惊喜。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创造者太过自信的缘故，所以这个人形机器，是没有‘天灵盖’的！ “这特么也太牛逼了！”杨晨哈哈大笑一声，吓得潜伏在他边上的几个士兵吓得双手一抖。 小声点啊！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杨晨却无所谓，一个没有‘天灵盖’的机器，对付起来就轻松多了。 谷底，程咬金已经和马秦分批次撤退，秦怀玉殿后，带着一队分散的人马顽强抵抗。 如果有人冷静的来观察现在的局势，就会发现，唐军的人数已经急剧下降，甚至变成了叛军的一半，但是喊口号的声势却丝毫没有变弱，而这些口号的来源，其实就是程咬金他们这些已经躲避起来的人。 叛军明显是杀红了眼，眼看就要将对方团灭，谁舍得这个时候走？ 就算是陷阱，也愿意闯一闯！ 混乱的人群中，杨晨发现跟秦怀玉厮打的男子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发现是葛乐。 “这个小人……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就被我教训过，没想到这回还跑到这里来当走狗。”杨晨哼了一声，觉得时机已到，一声令下，麻安洞顿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枪声，漫天的羽箭犹如暴雨，和子弹一起飞速的朝叛军而去。 弓箭加枪，这种组合很神奇，但是效果却一样的好。 杨晨的视线一直锁在人形机器上，不得不说它的防护性的确不错，制造这个东西的人定然费了不少心思。 机关枪一直在扫射，一半的火力都集中在人形机器上，很快，人形机器中站在最上层的人都死了，战斗力下降了一半，但是最底层的人根本不在射击视野内，任凭机关枪怎么扫，也无法将它彻底毁坏。 “将手雷都拿出来给我！” 因为手雷数量少，效果好，所以在能不用到它的情况下士兵们都不会轻易使用。很快，杨晨就用一根绳子将七个手雷绑在一起，拔了其中一个的引线后，对准其中一个人形机器，用尽全力的将手雷扔了出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陡然响起，一股巨浪冲击在地上面，稍微靠近的士兵甚至能感觉到面皮有一瞬间被绷紧。 杨晨在山上没有受到影响，朝下看去时，那架被丢了手雷的人形机器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躲在里面的叛军，没有一个活着的！ 一击即中！ 第786章 拿下汶口城（求保底月票！！） 这一幕给了将士们莫大的信心，厮杀的热血充满每一根血管，所有人恨不得冲下去亲手要了叛军的命！ 有了一次的示范后，杨晨又命人往人形机器中扔手雷，这一次运气不是很好，因为偏差大，足足用了十几个手雷才把人形机器给炸了。 两个机器在短时间内全部爆炸，叛军顿时慌了。 葛乐也没想到自己的利器居然会瞬间被毁，而人形机器一旦被毁，他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快撤！” 叛军的队形在一瞬间转变，极速的朝后方撤去。 “想跑？都给我开火！叛军不留一个活口！”杨晨迎风站在山头上，手里举着脚边捡起来的树干，直指云霄，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士兵们热血沸腾，从吉利服中起身，齐声吼道：“不留一个活口！” 声音回荡，震耳欲聋。 程咬金站在下面，抬头望去，默默的道：“这小子装逼倒是挺到位的。” 一旁的马秦和秦怀玉有些尴尬，毕竟这次装逼……是挺明显的。 葛乐想走，但是他们根本就没走的机会。 在叛军进入麻安洞的之后，便有一队人马在入口快速布置了兵力，等葛乐下令撤退后，堵在入口的士兵便开始攻击。 没了人形机器的叛军犹如脆纸一般，甚至都不需要程咬金出手，山上的火力便将他们消灭三分之二，残余兵力逃至入口，却又被早已准备好的机关枪手射成了马蜂窝。 最后一发子弹射了出去，麻安洞彻底的安静下来。 一地的尸体，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叛军的，而被炸毁的人形机器却是只剩下碎片，地上甚至还有好些被手雷炸碎的人肉碎块。 他们终于胜利了！ 程咬金打了小半辈子的仗，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闷在心里许久的憋屈感终于没有了！ 喜悦在心头一闪而过，随即程咬金下令整队朝汶口城进发。 没有拿下汶口城，他们就不算真正的赢！ 叛军主力被灭，留在汶口城中的小股势力也很快被消灭，没多久，汶口城便升起了大唐的军旗。 城内仍旧有不少的百姓，他们担心受怕的过了一个多月，在看到程咬金带兵攻入的时候，整个汶口城都沸腾了。 杨晨跟着大军入了城内，许多百姓自发的站在门外，面上挂着喜色。 “这卢家的人究竟干了什么，我们攻进来居然把当地百姓乐成这样，一看就知道他们没干什么好事。”杨晨笑眯眯的坐在马背上。 程咬金头上的头盔沾上了血迹，被他拿下来扔给身后的亲兵，笑道：“百姓是最不希望发生战争的，战争只会给他们带来痛苦，没有安定的生活，吃不饱饭，甚至家破人亡。叛军造反，民心本就不得，咱们代表的乃是陛下，是大唐，作为大唐的子民，自然是欢喜的。” 程咬金难得感慨这么多，杨晨颔首点头，道：“程伯伯说的对，百姓最不喜欢战争，而且我们大唐的百姓都是眼明心亮的，凡是大唐百姓便都知道要向着自己的国家，一切想搞分裂的反动派，都是敌人！” “嗯？这句话倒是新鲜，不过挺有道理的。”程咬金哈哈大笑。 汶口隶属于荣州，是荣州刺史辖下的一个小县城，这次因为叛军的缘故成为了主战场，等程咬金带兵入驻县衙的时候，才知道原先的县令已经被葛乐抹脖子了。 怪道汶口驻兵一点反抗痕迹都没有…… 以最快的速度整肃了县衙，伤员们从山上被抬下来，因为人数较多，就将县衙后堂腾了出来，当做临时治疗点。 程处默在路上听了在麻安洞的事情，激动的跳了下来，进了县衙，马秦和秦怀玉两个正带了几队人马出去。 “你们是去找处亮他们吗？” 二人齐齐点头，方才将军下了令，必须要尽快将人找到。 但是他们进了汶口，将所有汶口内的叛军都抓了起来，却根本没找到人。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好好好，你们快去！” 进了县衙大堂，程咬金正在和几个副将商议事情，杨晨站在门口有些着急，正准备出去，正好碰上程处默。 程处默瘸着一条腿的姿势实在是太丑了。 “晨子，我爹呢？” “程伯伯正在里面商议事情，处默大哥，你还是待会再进去吧。” 程处默点点头，拉着杨晨在台阶上坐下。 刚坐下，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杨公爷，我的东西呢？” 杨晨和程处默齐刷刷回头。 公输月神色冷漠的看着他们，再次道：“我的东西呢？” “额……程伯伯在里面议事呢，我现在也拿不到啊……” 程处默问道：“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杨晨随手比划了一下，并不打算多说，却看见程处默一脸狐疑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玩意的外包装，好眼熟啊…… “是这个吗？当初你给我爹的那个东西？” 杨晨顿时想起来，这东西就是墨家巨子印啊！ 擦！ 怎么不在程咬金那里！ 杨晨伸手想夺，但是公输月手脚比他快，一下子就抢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巨子印，但是…… “为什么上面会缺了一角！”公输月咬牙切齿，眼中含着火，怒瞪着程处默。 被一个女人这么盯着，程处默一个大男人也觉得脊背一凉，颤抖着受伤的那条腿，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可能是不小心……被叛军给……” “嗯？”公输月拿着巨子印的双手开始收紧，掐得骨节泛白，一副只要你敢说谎，我就弄死你的架势。 杨晨咕噜咽下一口唾沫。 程处默要丸…… 正想开溜，公输月豁然抬腿，一脚将杨晨的衣服踩在脚底。 杨晨姿势尴尬的僵硬住了，没法子，又坐了回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墨家巨子印怎么会坏了！你要是不说清楚，你们俩今天就别想走！” 公输月怒火攻心，杨晨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凶巴巴的样子，转过头盯着程处默。 “说啊……” 再不说这个女人要疯了，到时候把他吊起来打怎么办？ 杨晨已经脑补了公输月各种恶劣手段，按照公输月的脾气，这种事她还是干的出来的。 程处默苦着脸，看看杨晨，又看看公输月，什么墨家巨子印，他都没打开过…… 最后实在顶不住公输月赤裸裸威胁的目光，程处默小心翼翼的道：“昨天晚上抬我的人没看清楚脚下的路，所以不小心……摔了一下……可能刚好撞在了……石头上。”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静谧。 公输月的脸，已经冷的跟冰窖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摄人的寒气，仿佛能直接把人冻死。 杨晨深呼了一口气，悄悄看了眼在公输月脚下的自己的衣服。 如果他拔腿就跑，把衣服从她脚下成功抽出来的概率是多少…… 第787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求月票） 公输月捧着巨子印的动作一直没变，一言不发的瞪着程处默，看眼神，似乎想把他活吃了。 杨晨尝试了一下拽衣服，努力过后，纹丝不动。 世道炎凉啊，女人都比他厉害了…… 三个人僵持着坐在门口台阶上，公输月身上的寒气也越来越重，程处默本就受了伤，被逼视了这么久，心里居然冒出了委屈。 他又不是故意的…… 他爹把东西塞给他的时候，他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杨晨在无数次尝试把衣服拽出来并且失败后，已经开始考虑脱衣服逃命了，正好此时秦怀玉匆匆从门外进来，面露急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看到他们三个的时候下意识停了下来。 “额……你们在干什么？” 杨晨仿佛看到救星，连连道：“你们找到处亮人了？他在哪呢？” 秦怀玉登时便皱了眉，脸色比方才还难看。 “没找到……” 整个汶口城都已经在大军的掌控中，这么多人想要找一个人，居然没找到？ 程处默立刻从台阶上站起，急道：“汶口城就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就算是死！那也有尸首！” 见程处默急了，杨晨刚想出声安慰，程咬金等人便从府衙内走了出来，显然早已听到他们的谈话。 秦怀玉立刻上前，抱拳道：“将军，属下无能，并未在城中找到人，马秦还在继续排查，但是……” 但是几乎也没有找到的可能了。 程咬金眉头皱起，脸色微白，只要想到最差的那个结局，不管他平时如何粗鲁随性，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 杨晨想站起来，脚下却还被公输月踩着，看她一眼，公输月才哼了一声挪开脚。 顾不上衣裳上的灰尘，杨晨猜测道：“找不到人才是好事，这说明，处亮有可能是被卢家的人带走的。” 一旁的程处默连连点头，道：“不错，如果在汶口城内找不到人，那就说明处亮不在城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俘之后让卢家的人给带走了。” 这个猜测是符合常理的，众人面上皆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担忧起来。 战场之上，俘虏的待遇还不如一个死人，程处亮被卢家的人带走，能活着回来就算是奇迹了！ 程咬金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还是一贯的乐观。 他程咬金的儿子，就算死，也要死的壮烈才是！ “此事可暂时搁置，当务之急是要拿下整个荣州！”有了一点心里安慰，程咬金恢复了往日的自信，“荣州乃是卢氏一族的唇口，只要撬开了，距离彻底清除叛军就不远了！” 程处默也道：“不错，等拿下荣州，押解叛党回朝，我们就胜利了！” …… 程咬金等人回了县衙商议策略，杨晨则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一路上公输月都黑着脸，吓得他大气不敢出，直到公输月回了自己房间，杨晨紧绷的神经才松开。 程处默也是个能人，随身带着巨子印也就算了，还能把它给摔坏了。 不嫌重吗？ 不过这东西也是脆生的很啊…… 质量不过关可不行，作为要流传千古的标志性物件，怎么能轻易就被破坏呢？ 杨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悠悠的走回去。 “杨公爷！” 后头有人叫他，杨晨回头看去，觉得有些眼熟，多看几眼发现这人在程咬金的帅帐中见过。 “属下刘佩，是我家将军派属下来的。” 杨晨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道：“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将军忙于攻城之事，但是我家二公子……” “程伯伯是想让我想法子将处亮救回来了？” 刘佩一喜，忙道：“不错！” 杨晨笑道：“不用程伯伯说我也会想法子的，处亮毕竟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你回去告诉程伯伯，请他放心，我这就回去思考一下法子……” 刘佩道了谢，折返原路回去，杨晨目送他不见了身影，这才准备离开。 “卢家的人若是有明鬼经在手，你们想要拿下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公输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靠在一旁神色幽深，看向杨晨的时候眼神里依旧的淡淡的冷色。 “说起这个，我倒是觉得奇怪，当初我问过公输先生的，他说的武器并不包括这个人形机器，你也看到那玩意了，那是明鬼经中记载的吗？” 公输盘穿越的年代比他要早个二十年，后世的机器人尚且没有这个模样的，要说九十年代有，那也不可能，所以明鬼经中应当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公输月淡淡的瞥他一眼，不屑的道：“雕虫小技，靠的不过是材料好罢了，个中的机关实在简陋，若当真是明鬼经中记载，你以为有这么容易被你炸了？” 杨晨敛眉，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明鬼经里面的？” “不错。” 见她这么笃定，杨晨信了三分，再加上公输頔信誓旦旦告诉他明鬼经中只有手枪，杨晨对公输月的话更信了。 仔细想想，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卢家仅有的手枪是粗制滥造的，连子弹都不能保证精准度，而这个人形机器更是个连‘天灵盖’都没有的东西，能制造出满身都是缺点的武器，卢家背后那个人一定是个半吊子！ “对了，你那个巨子印……要不要我帮忙修啊……” 闻言公输月顿时柳眉倒竖。 “杨晨！你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公输月扭头就走。 杨晨挠了挠头，感慨道：“女孩子太凶，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说完，杨晨撒腿就跑，生怕被公输月给听到了。 临时住所其实就设在县衙内的客堂，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只让几个人住着，杨晨边上是李崇义和房遗爱，杨晨刚在自己房间里坐了会，他们就过来敲门了。 房遗爱贼头贼脑的，跟着上前线后黑了不少，嘿嘿一笑的模样像个乡下瘦黑小伙，这个样子的房遗爱丢在房玄龄跟前，估计房玄龄能不能认出来都够呛。 “师父，我们听说程二哥和蒋副将没找到？” 杨晨收回视线，继续趴在桌子上，幽幽的道：“是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第788章 再攻荣州（票票票票砸我！） 二人从推门而入，兀自坐在杨晨两侧，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脑袋搁在桌子上。 “程将军刚才下令了，明天就要进攻荣州，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一点。”李崇义叹了一声，他今天一直在林子里躲着，耳边枪炮声听了不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也能想象得到战场有多么残酷。 尤其是当大营被毁，麻安洞无数尸首被清理的时候，他看得头皮发麻，一想到明天还要攻打荣州，整个人的情绪都高不起来。 房遗爱则不同，他看久了被叛军压着打的窝囊气，今天一举拿下汶口城简直是大快人心！ “师父，程将军命人把葛乐的人头割下来，连同奏报一起送长安去了！” “送人头？”杨晨瞳孔微张，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直点头，解气的道：“那个葛乐原先在长安伏低做小，逃走之后却帮着卢家反叛！这种小人死不足惜！”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从这里送到长安，人头都臭了……送东西的驿使不会晚上做噩梦吗？” “额……我咋知道……反正不是我送的。”房遗爱脑补了一下这个场面，顿时觉得诡异起来，正好脖子后面刮过一阵风，吓得他脸色都变了。 李崇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嘟囔道：“胆小鬼。” 房遗爱这个二愣子自从上了战场，胆子也肥了，立刻骂道：“你说我胆小鬼？有本事你去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杨晨头疼的挪到床上，看着头顶天花板，耳边还有两个人吵架的声音。 如果程处亮是被叛军虏走，那现在应该就在荣州。 从前的汶口城因为地势原因而难以进入，那荣州呢？如果容易渗透进去，是不是就能早点找到人，再者，荣州刺史乃是朝廷直命的，或许并没有被卢家策反，但如果是这样，那就跟汶口县令一样，被杀害的可能性很大…… 但如果荣州刺史还在，说不定还能里应外合将叛军瓦解。 杨晨眼前一亮，觉得这是条好计，但是随即又忧虑起来。 如果荣州刺史一点事情都没有，那只能说明他是叛军的人，如果他不是叛军的人，那他肯定是被关起来的，关起来又怎么里应外合…… 所以，这个荣州刺史究竟是个什么人？ 杨晨想着想着有了思路，无视还在争吵的两个人，急匆匆的去找程咬金。 程咬金他们还在商议对策，杨晨半路进去打扰，不好意思的道：“我以为你们已经结束了，所以才过来找程伯伯的。” 程咬金不介意的摆摆手，道：“我们商议也没什么好瞒着你，你愿意听就听。” 杨晨点点头，道：“攻城略地之事那肯定是要靠诸位的，我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下荣州刺史，此人现况如何？” 荣州刺史，程咬金所知不多，随即看向其中一个副将，道：“吴副将，你来说。” “是！” 吴副将出列，拱手道：“回杨公爷，荣州刺史乃是隋朝年间的进士，此人姓孙名逸，是于前年才升任荣州刺史的，据所探消息回报，孙逸乃是涿水人士，与卢家是沾亲带故的，在叛军起兵造反之际，荣州便失了消息……” 吴副将又说了好些，但是所有的消息都围绕一点，那就是这个荣州刺史孙逸，是不可用的，甚至跟叛军是一路人。 好在杨晨原先也没寄希望在荣州刺史身上，听到这些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至于太难过。 “怎么？你想从荣州刺史身上下手？我虽然不大了解这个孙逸，但是原先也听到过不少风声，这个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程咬金阴沉着脸，想起方才商议之事，便道，“荣州那边我们还是得靠自己，不过此次他们折损了最大的武器，想来拿下荣州应当不会太难吧。” 原先一直止步于此，是因为人形机器，现在人形机器都被炸的粉碎了，拿下荣州自然就没那么困难，但是…… “他们能制造出来两个，那就也能制造出更多的机器，万一……” 杨晨也道：“不错，有这个可能，我们这一次能利用地形优势和他们本身存在的弱点将其一举拿下，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往后就不好说了。” 比如说那个缺失掉的‘天灵盖’，有过这一次之后，制造者肯定会给它盖上的。 关于人形机器的制造材料，杨晨看过碎片，这是一种大唐所没有的物质，至少他没见过。 如果身边带着来福，或许就能知道这些东西来自于哪里。 “你们担忧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出错漏，还是得自己拿好主意才是。”程咬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视线落在舆图上，“荣州若是破了，叛军定会狗急跳墙，我们务必要做好准备。” …… 翌日清晨，大军整装待发。 经历汶口苦战之后，大军人数锐减两万，如今剩下的便只有四万之众。 想拿下荣州不易，程咬金作为统帅，甚至来不及享受艰难得来的汶口胜利，便马不停蹄的朝荣州赶了过去。 程处默的伤势日渐好了，但是想要上阵杀敌却还是不行，否则伤口反复崩开，最后甚至无法愈合。 程咬金琢磨着一个儿子已经生死不明了，可不能再让另一个儿子出事，明令程处默养伤，不得出战。 马秦和秦怀玉在上次汶口一站中表现优异，程咬金升了他们为校尉，到了荣州首战，出战的便是秦怀玉。 马秦心里嫉妒的很，看着秦怀玉骑马带兵出去，心痒难耐，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再立几个军功，这样他才有机会正式出战！ 按理说，秦怀玉只是一个小小校尉，怎么也轮不到他来领兵，但是人家爹怎么说也是秦琼，这点面子程咬金还是要给的，不过说起来最重要的还是秦怀玉争气，否则程咬金也不会考虑让他去，否则不是白白让他送命？到时候秦琼非但不会感谢他，还会想跟他拼命。 原以为这一战只是双方的互相试探，但是却不想，秦怀玉重伤而回，要不是胯下的马跑得快，秦怀玉就跟躺在黄土上的死人一样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咬金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案头的谕令猛地一颤。 下首来报亲兵心里一抖，忙道：“荣州城的叛军用了手雷！我军一时不查，所以才死伤惨重！” “你说什么？他们有手雷！” 第789章 秦怀玉受伤（三更） 荣州有手雷，这一消息无异于白日惊雷。 杨晨最初听到消息的时候先是震惊，随后便飞快的记起，曾经李世民派人将一批哑雷高价卖给卢家的事情。 可那明明是一批哑雷！ “难道有人将哑雷改良，做成了真正能用的手雷？”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 杨晨豁然起身，急急的向报信人问到：“那批手雷的效果如何？他们用了多少手雷？” “看起来似乎比我们的爆炸范围要小些，而且有些手雷似乎没炸……” “没炸？你在说什么东西呢！给老子说清楚！”程咬金吭哧吭哧走下来，从杨晨手里把亲兵拎过去，一双虎目睁得老大，气势汹汹吓得那人连连道，“属下看见的便是如此，有好些手雷都被扔出来，但是并没有爆炸。” “你的意思是说，卢家的手雷有些不会响？” “的确如此！”被程咬金拎着，小兵表示压力山大，忙解释道，“秦校尉之所以会受伤，便是因为对方率先投掷手雷的目标便是他，其余的兄弟倒是还好些。” 如果没记错，李世民将手雷卖出去的时候，面上是铺了一层真手雷的，秦怀玉八成是太倒霉，被真手雷给炸着了。 杨晨睁开眼眸，心口的重压也卸了不少，见程咬金等人依旧神经紧绷，便道：“放心，他们的手雷不会全都炸的，那些都是陛下卖给他们的哑雷，能炸的就那么一点，这次估计都被炸完了已经……” 众人听得齐齐一怔。 陛下卖给卢家手雷？ 陛下这是穷疯了吧！ 想发财也不是这么干的，堂堂皇帝，你你你居然卖军火？ 杨晨喝了一口茶，也觉得李世民不厚道，但是跟别人不一样，他直接骂出来了。 “傻缺！赚这么多钱还不够，等我回长安，卖香水的银子我就不给你了！” 营帐里的人默默的转过了头。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秦怀玉的伤势很重，手雷在他身边炸开，他反应快，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有手雷，但还是下意识的逃开了。 可惜跑的不够远，炸开的手雷冲击了他的左侧身体，等他艰难的上马逃开后，秦怀玉整个人都已经晕乎乎的。 医营中，三个大夫围着秦怀玉，一个个脑门上都沁出豆大的汗珠。 “快将衣裳脱下来，务必小心些，皮肉连在一起了。” “秦校尉，你忍忍，麻沸散已经去拿了，小的几个要帮你把碎片取下来，然后把药上了，会有些痛的。” 秦怀玉双目紧闭，痛苦的张嘴呼吸，听见耳边喋喋不休的话也没有回应。 上药的痛算什么，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要被撕裂了！ 程咬金和杨晨几个急匆匆的赶了过去，见大夫乌泱泱的围在里面，只得站在门口不进去。 医营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便没了声音。 “卧槽！” 杨晨骂了一句，掀开帘子便闯了进去。 秦怀玉被剥了衣裳，虽然外面有铠甲挡住，但是里衣沾满了血迹。 在手雷面前，铠甲的防护功能几乎可以被无视。 杨晨不由得急躁起来，拨开一个大夫往病床前挤去。 大夫原想骂一句，但是一见是杨晨，忙老实的让开路，还自觉的将秦怀玉的伤势说了一遍。 秦怀玉的伤主要是爆炸引起的灼烧，还有碎片入体引起的皮肉撕裂。 半个身子血淋淋的躺在病床上，大夫们已经取完碎片，随后上药，药粉撒在伤口上疼的他直翻白眼。 程咬金也从外面进来，沉着脸道：“究竟怎么样了！” 大夫正上好药，准备用纱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将军，秦校尉的伤势有些严重，小的几人已将伤口清理干净在上药了，但是能不能熬过来，就要看秦将军自己的了。” 话音落下，程咬金等人脸色均变。 他们自己用过手雷，自然知道手雷的威力，纵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大夫说出口，落在耳朵里还是无法相信。 杨晨更是怒道：“少特么的废话，秦怀玉要是死了，你们这些军医跟摆设有什么两样！” 骂完，杨晨便俯下身子靠近心脏处。 心跳很快，而且秦怀玉一直张着嘴急剧呼吸，很有可能是呼吸困难。 后世缺氧能输氧，那现在呢？ 而且军营里医疗条件很差，可能连防止伤口感染都很难做到。 但是秦怀玉不能出事啊！ “杨公爷……我们得把伤口包扎起来啊！”其中一个大夫小心翼翼的道。 杨晨冷静下来，想起来他们连消毒都没消毒，是直接拔碎片上药的，立刻道：“不行，手雷上的碎片导致皮肉裂开，之后怀玉又骑马回来，伤口处理不能这么随便。” “那……” “你们出去，留下一个人帮我，其他人不许进来！” 杨晨疾言厉色，几个大夫面面相觑，正准备向程咬金请示，程咬金却已经出去了。 见状，一个大夫留下后，其余人忙跟着出去。 “杨公爷……要怎么做？” 杨晨看他一眼，道：“你先转过头去。” …… 程咬金等人出了帐外，站了一会后便回去了，只留下马秦在门外等消息。 帅帐内，程咬金刚坐下，刘佩急急从外赶来，送上一份文书，打开一看，居然是孙逸的！ “将军，他说了什么？”吴副将问道。 程咬金眉宇紧锁，将文书递给他们，道：“你们自己看吧。” 在各人手中轮转一圈后，惊喜的道：“孙逸要与我们里应外合，这是好事啊！” 有了一个内应，他们就能知道城中情况，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程咬金却眉头紧锁，半分不见喜色。 “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孙逸虽是荣州刺史，但是他也有可能是卢家的人，眼下两军交战，他能保住自身已经不易，居然还能在战后派人给我送书信，你们说，这其中是否有猫腻？” “这……” 众人面面相觑，面露纠结。 “将军，虽然有此可能，但是并不排除孙逸是效忠陛下的，若是他真心与我们联手，那我们的胜算便也大了。” “不错，虽然孙逸此举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他联合卢家设了圈套，但是这也很容易被我们看破，或许，他们并没有耍这个手段呢？” 程咬金哼了一声，道：“这个道理自然知道，怕就怕他们算准了我们会这么想，届时将我们一网打尽，岂不是栽了大跟头？” 看向已经重新摆在桌案上的文书，程咬金看它的眼神十分复杂。 这是一颗迷雾弹，究竟是真是假他们根本无从查证，不管怎么选，都是一半的把握，若是押中了孙逸的忠心，他们就有可能赢，若是押输了，他们也可能满盘皆输。 到底信还是不信…… 第790章 陷阱？（第四更！） 杨晨在医营中，自己和身边的助手大夫都戴着口罩，手下动作一直未停。 几个军医的处理手法实在太过简单，杨晨仔细检查一番，甚至还在秦怀玉伤口里发现了好多遗留下来的手雷碎片，这让杨晨的脸色越来越沉。 边上的大夫亦是冷汗淋淋。 那么细小的碎片都被杨晨一一拿出，而他们三个人，居然都没把伤口清理干净，这要是被将军知道了，他们可能会被斩首示众吧？ “把酒精灯给我！注意止血，我这边处理好了你立刻上药包扎，知道吗？”杨晨极不耐烦，军营里什么都没有，做起事来碍手碍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军医心里素质也太差了，他才说了几句话，就连拿东西的手都开始抖了。 秦怀玉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但是杨晨处理的时候发现只是看起来而已。至少秦怀玉没有一直失血，上了药用纱布之后，便很少有血流出来。 没有大量失血，简直是万幸！ 不然他就算没被炸死，也要流血流干了。 杨晨收拾完伤口，帮着一起包扎，察觉到秦怀玉的呼吸平稳下来，杨晨这才擦了一把汗。 “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伤口不能被感染，记住，不要沾水，还要勤换药，还有这个营帐不行，进出的人太多，得换一个干净的地方。”杨晨嘴里一直说着话，大夫战战兢兢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不敢出声也不敢无视，直到杨晨看他一眼，顿时脊背一僵。 “你看着秦校尉，我先出去一下。” “是是是……” 杨晨出了营帐，外面马秦正等的焦头烂额，见杨晨出来，忙道：“校长，怀玉没事吧？” 杨晨摇摇头，道：“暂时没事，马秦，你找人重新起一顶帐子，不用多大，让怀玉在里面养伤就好，再找人在门口守着，除了大夫换药谁都不能随意进出。” “好！我这就去。” 马秦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起帐子，随后又叫人将秦怀玉抬了进去。 直至杨晨离开，秦怀玉也没醒过来。 …… 程咬金等人还在营帐里为孙逸的那封信发愁。 “我看还是不能冒险，我们现在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没必要将宝押在孙逸身上，万一是个陷阱……” “不错，末将也是如此想的。”吴副将道。 程处默却道：“可这万一是真的呢？不如……咱们先派小支队伍潜入看看真假？” 杨晨正好进去，直言道：“我看可以试试。” “你怎么过来了？秦怀玉那小子没死吧？”程咬金抬头问道。 杨晨嘴角微抽，这话问的也太直接了…… “没死……我已经让人给他挪了个地方养伤，只要不感染，应该就没事。” 闻言，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要是秦怀玉出事了，回朝之后秦琼还不得疯了？ 程咬金将孙逸的书信递给杨晨，趁着他看信的空档，道：“荣州的情形还没摸清楚，这次若是贸然进入，很有可能遭遇埋伏。” “程伯伯，这是一个进入荣州的好机会。”杨晨将书信放下，面上露出笑意，道，“不管孙逸究竟是忠是奸，按照他的指示，起码我们进入荣州的机会是很大的。” 如果是假意联手，那么叛军一定会制造假象，甚至放行，以便让他们落入圈套一网打尽；如果是真的联手，那么孙逸肯定是有把握才敢这么做的，他提供的路线定然也是十分安全的，所以不管是哪一种，至少他们进入荣州城的机会是相当大的。 程咬金自然明白，但是却不赞同。 “他若是假意联手，定然是设下许多埋伏，要让我们有去无回，若是死伤惨重，那我们进入荣州城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进去之后就有机会找到处亮。” 程咬金愕然，没想到杨晨想要冒险进入荣州城，是想找到程处亮。 可若是这样，就算把程处亮救回来了，那去他救他的人大概率就是有去无回！ “不行！不可以！” 拿其他人的命去换他儿子的命，程咬金做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如果真的要这么去做，绝对不是一小队人马，而是需要一大批的人，否则如何营造他们上当的假象？ 在经历汶口苦战之后，大军折损严重，兵力不能再大力折损了。 杨晨明白程咬金的顾虑，作为一个领兵之人，程咬金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可如今叛军未灭，对于每一个士兵，他都十分珍视。 “程伯伯，我有信心能活着入荣州城，但是我还是需要有一队人马跟着我去，只要一千人即可！” “一千人？” “不错，我们可以趁着清晨雾水重时进城，到时候叛军看不清楚我们，成功的几率总是大些。” 程处默站出来道：“我跟你一起去！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会出事的！” 程咬金烦躁的道：“你们当真要这么做？” 杨晨重重的点头。 程处亮不见了这么久，他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是着急的。 这小子脾气又不好，落在卢家手里能有他好果子吃？再不救他，说不定就要翘辫子了。 最后，程咬金还是同意了，拨了一千人给他们，又让人悄悄带回信给孙逸，直到第二天，孙逸的信才又来了。 居然能来去自如的送信，孙逸的可疑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无奈，程咬金只得拆开来看。 “孙逸说，可以明日清晨从十里外的一处山坳进去，那边叛军把守松懈，是个得手的好地方……” 安排在山坳处，看起来似乎不错。 地形不便，追击起来难度颇高，而且很多石头能做遮掩，如果那边没有大量叛军设伏的话，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将地址记下后，杨晨和程处默便开始准备出发了。 杨晨换上一身铠甲，阿六在一旁费劲的将护心镜调整好，苦着一张脸不说话。 “阿六，你干什么这副表情？”杨晨哭笑不得，拒绝了阿六要陪他去的建议，这小子就一直耷拉着脸。 阿六悲催的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转过身后，对面站着一个翠花。 好吧，他跟翠花前辈比起来，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公爷带上翠花前辈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791章 三人强闯叛军城（5更！） 清晨的雾果然很重，杨晨和程处默二人带着一千人从大营出发，按照舆图上的路线一路朝约好的山坳走去。 一路上，众人皆一言不发，走在小道上只有簌簌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声。 这一千人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今日这一路都心知肚明是危险重重的，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杨晨和程处默走在最前面，面无表情的赶着路。 眼看就要到了，队伍便停了下来。 林间浓雾，想要给对方制造假象，就得分散些，并且将步子踩得急促，制造出人多势众的假象。 所有人都踩着步子往前走，越走雾越浓，山坳里有不少植被，散发出阵阵水汽。 杨晨摸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发现冰凉的甲胄上敷上了一层水膜，钻出头盔的头发也沾湿了，亮晶晶的格外扎眼。 “待会一旦发现不对，处默大哥你就带着人退走。” 程处默正一心一意的赶路，听见这话眉头紧皱，不解道：“为什么要退走？我们不是要进荣州城找人吗？” “待会要是个陷阱，总不能让兄弟们真的去送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是一个人去冒险吗？” 杨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能躲进卡车里保命然后借机入荣州，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出事，可程处默就不一样了，肉体凡胎，万一被抓住了那就完了。 总不能没把程处亮救出来，还把他哥给搭进去吧？ “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一点信任度都没有，程处默干脆不跟他争辩，无声的否决了他的建议。 杨晨急了，想要说服程处默，可是说了半天，程处默也只是答应一旦发现不对，就让手下兄弟赶紧撤，至于他自己，杨晨想都不想要让他回去。 程处默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没法子，杨晨只能同意了。 一直往里面走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依旧很安静，甚至连个叛军的脚步声都没有。 难道孙逸是真的跟他们合作？ 杨晨心中一喜，面上笑意还未展露，就陡然听到一声惨叫声，随即就响起了兵器相碰的金属声。 “不好，是叛军！”程处默瞬间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后，所有人保持高度警戒，手持武器警惕的往前走。 时间越久，雾气便散的越快，眼看就要失去遮挡物，一千人也只剩下了几百人。 杨晨身后跟着翠花，翠花视觉丝毫不受限制，在快速干掉几个叛军后眼睛部位微微一闪，随后道：“前方有大批热源快速移动。” “什么方向！” “正前方。” “靠！叛军过来了！”杨晨大喊一声。 叛军的人数约莫有万人，杨晨和程处默这个时候明白他们是上当了。 孙逸果然是卢家的人。 对方人数众多，根本没有硬战的必要，杨晨下令撤退，士兵却不走。 “你们不听我的命令吗！我特么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国公爷，都特么给我走！” “杨公爷！我们要是撤了，那还怎么……” “闭嘴，都撤！”杨晨一把拉过试图冲上去的程处默，让他下令撤退。 不听他的话，程处默的总听吧！ 在程处默和杨晨再三命令撤退之后，士兵们总算开始往回跑了。 对面的叛军已经到跟前。 杨晨从腰上拔出一枚手雷，往乌泱泱的人群里一扔，叛军中间就像是炸了一朵花，好几个叛军被炸得飞了出去。 轰！ 程处默也扔了一个手雷，随即掏出枪准备战斗。 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对面叛军一人踩一脚都能把他们踩死。 杨晨一把拉住程处默，躲在翠花身后，翠花立刻如炮弹一样将叛军击飞，硬生生撕出来一道口子。 瞅准时机，杨晨和程处默迅速跟上，三个将后背交给对方，强行在叛军中突围。 原先去追击唐军的叛军陡然发现这里有三个硬茬，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追唐军。 这样一来，杨晨这边的叛军又少了好些人，但是尽管如此，叛军的人数也是他们的几十倍之多。 如果程处默不在，他还能带着翠花进卡车里，可是现在不行…… 弹匣里面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杨晨腰上的手雷也只剩下一个，而翠花那边的叛军也越来越多，翠花战斗力再强，也斗不过人海战术，再不想办法离开，他们几个都要交代在这里！ “晨子，那边容易突围，我们从那边走！”程处默在杨晨耳边大喊，他的右手边叛军人数较少，相比其他地方里三层外三层，那边的叛军就像一个软柿子。 既然是软柿子，那就捏！ 配合着往那边移动过去，等叛军发现他们的意图后，却已经来不及了。 杨晨扒拉住翠花的胳膊，顺便喊程处默也抓紧。 程处默刚想说‘要干什么’，突然脚下就空了，下一瞬，翠花已经利用高强度弹跳飞快的离开原地，顺带着两个挂在她胳膊上的人，在叛军的眼皮子底下飞走了。 叛军傻眼了。 他们看见了什么？ 那三个人居然就这么飞走了？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程处默，全程双眼紧闭不敢睁开，一会落地，一会又跳起，一上一下，程处默差点没吐出来。 等落地的时候，再睁眼，已经是一处陌生地方。 松开胳膊，程处默干呕着跑到一旁。 杨晨脸色也不大好看，缓了好一会才逐渐缓过劲来。 胃里还是有些难受，转头去看程处默，他比自己还惨。 程处默仰头深呼两口气，再次看向翠花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崇拜。 英雄啊！ “晨子，你身边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杨晨正在观察周围，听见程处默的话敷衍的应了两声，随即从怀里将早就准备好的地图拿出来。 “我们已经进了荣州的地界，这里是郊外，往东边走就刺史衙门了，不过在进去之前，我们得好好乔装一番。” 杨晨说着便悄悄从空间里拿了两套衣裳出来。 这衣裳是他提前准备好的百姓装扮，总共就两套，原本还想着能换身干净的穿，但是现在看来，得分程处默一套了。 杨晨开始换衣裳，脱到一半，发现程处默直勾勾盯着自己，然后，默默的用衣服把自己膀子遮住…… 第792章 装疯卖傻（六更！） 正欲说话，便听得程处默十分疑惑的道：“晨子，你这衣兜……是真的大啊……” “哪做的？” “额……我家夫人做的，大哥若是想要……我去问问我家夫人同不同意。” “不不不，是弟妹亲手做的我哪敢要，换衣服换衣服吧！” 程处默遗憾的背过身后，开始脱衣裳。 …… 换好衣服，三人便从原地离开。 趁着叛军还没追上来，他们要赶在被发现之前赶紧入城，否则一旦戒严就很难了。 程处默对杨晨判断程处亮被关在刺史衙门表示怀疑。 叛军抓了程处亮，自然是关在叛军处，而叛军的营地并不在刺史衙门内，而是驻扎在外，要去救人，自然是要去叛军营地。 “不行，我们现在对情势不了解，更是连叛军人数都不清楚，不能贸然去闯军营，孙逸既然跟叛军联手，那他的刺史衙门肯定也不干净，或许，我们能抓了孙逸，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来。” 杨晨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林子里居然有不少的百姓穿梭，且一个个都十分着急的样子，走路低着头，面色警惕，看见人也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的就急急走了。 “你不觉得这里的百姓有些奇怪吗？” 程处默也发现了，刚才甚至还有个百姓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结果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低着头玩命似的跑了。 这哪是正常的百姓啊？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另类，杨晨和程处默也开始学，但是翠花就有些为难了，不过好在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要走的快些也没人发现。 跟着几个疾步走路的百姓一路向前走，杨晨发现他们去的方向是靠近刺史衙门的，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窄门，上书荣州二字。 这里居然是一道后门！ 程处默咋舌，偌大的荣州城居然自己给自己开了个后门。 城门口下，穿着叛军军服的人站在城门口，面色肃然，一眨不眨的盯着路过的百姓，偶尔见一两个可疑的，便拦下来询问。 又有一个男人被拦住了，叛军先是将他浑身上下搜查一番，随后又拿出一副画像比对，最后才把人放走。 在城门口站了一会，杨晨才发现整个荣州都安静的不像话，若是单凭声音来衡量，荣州跟死城不相上下。 “哟，这个小姑娘长得好水灵啊。” 叛军拦着一对进城的母女，母亲手上牵着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姑娘，年纪虽小，长得却很清秀。 叛军原本的肃然之色荡然无存，手上兵器往边上一放，四五个人便围了上去。 杨晨眉心一跳，边上程处默却低声骂了一句‘禽兽’。 眼看那对母女就要倒霉，杨晨先把程处默的手枪拿了过来，随后便二话不说拉着一头雾水的程处默上前。 “军爷军爷，我们要入城……” 杨晨一边说，一边趁机往里面闯，硬生生的把那对母女给挤了出去。 母女俩愣了一下，回头发现杨晨在朝她们递眼色，母亲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拉着女儿便朝城里快速奔去。 两个女人跑了，叛军们纷纷骂娘，再看向杨晨和程处默，面目便狰狞起来。 “你们两个找死！” “几位大哥！我们只是想进城啊！” 杨晨这一嗓子可不得了，周围路过的百姓纷纷看过来，心道是谁不要命了，居然敢这么大声音的说话，不想活了吗？ “想进城？我看你想进的是阎罗殿！”其中一个男人凶恶的咒骂一句，腰上的长刀铿锵一声拔出，直抵杨晨的脖子。 居然这么嚣张，难怪荣州百姓皆噤若寒蝉。 杨晨讪讪一笑，装出害怕的模样，边上程处默还愣着，杨晨猛地掐他一把，硬生生给他掐出眼泪来。 “诸位军爷啊，我只是想进城啊，我娘说只要我考上状元就给我吃窝窝头，窝窝头啊！我家的猪都饿死了，娘让我把猪卖了，结果猪被人家抢了，昨天晚上我还在田里看到两个光屁股的人，村长说来城里把两个光屁股的人告诉大老爷，回去就有树皮吃……” 杨晨嘴里语无伦次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的往外蹦。 程处默瞬间明白杨晨是想装疯卖傻，打了一会腹稿，也开始扯着嗓子喊起来。 “昨天晚上猪回来了，然后又跑田里去了，光屁股的是猪，是会说话的猪，我瞧见了！我还瞧见树上有个长舌头女人，她说亲亲她就给我大米饭吃……” 杨晨差点呕出来。 边上几个叛军更是脸色一变，有些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眼里带着惊恐。 程处默的瞎话还在继续，并且越说越有悬疑加灵异的趋势，几个守门的叛军出了好大一身汗，手里捏着武器，口中干燥，不停的咽着口水。 别说叛军，杨晨都快受不了了。 程处默的天赋实在太独特了，再编下去青天白日都能把人吓死。 “官爷啊，你们就让我们进去吧，我要去找猪……” “头儿！这俩是神经病啊！” “没错，我看他们病的不轻！” 被喊头儿的那人先是嫌恶的扫他们两眼，随即道：“搜身，再对照一下画像，然后让他们赶紧滚！” 闻言，杨晨心道总算能过去了。 程处默就很紧张，他身上的手枪还在杨晨那里的，而且，杨晨他自己也有啊！ 这会要是被搜身，岂不是要暴露？ 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后，程处默紧紧的盯着杨晨，但是却发现，那一个叛军搜完身，面无异色，然后拿出画像对着他们比对一番，最后不耐烦的道：“两个疯子，趁早滚蛋！” “官爷啊……” “闭嘴！滚！” 杨晨还想再来两句，叛军早就受够了，张嘴就吼。 “滚滚滚……我们去找猪，换窝窝头，换窝窝头……”走远了好几步，直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杨晨才松了一口气。 程处默上下打量他，狐疑道：“他们怎么没搜到……” “东西我给翠花了。” “翠花？对啊！翠花呢！”程处默这才发现翠花不见，从城门口到这里，一直都是他们两个。 杨晨指着高高的城墙，道：“等到了晚上，翠花就会翻墙进来的，她一个人方便。” 程处默抬头看向高高的城墙，要是杨晨从前说翠花能翻这么高的墙，他肯定不信，但是现在，什么话都不用说，他信！ 第793章 他们就是叛军！（七更） 不止城门口有叛军进出，城内也有很多叛军在走动，想起方才那番场景，不难猜测出他们是在抓人。 但是那副画像上的画，杨晨没看清楚，但是总有一种预感，觉得那人是程处亮。 程处默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就算不是程处亮，那也有可能是蒋宣，否则叛军还有可能在抓谁？ 七拐八弯进了市集，这边就比主干道要热闹点，虽然路上还是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但是已经有小贩在这里叫卖了，也有了不少的烟火气。 杨晨找人打听了一下，确认了刺史衙门的位置，正准备找个地方落脚，便见一队叛军气势汹汹的过来。 街上百姓一看见他们，便如见到阎王一般，纷纷逃窜，好些小贩来不及跑，被逮了个正着，有些人则是关上了家门，却被硬生生的推开。 杨晨和程处默隐身在一处转角，见叛军没有过来，便探出脑袋瞧。 被抓住的人在一番查看后，选择性的被叛军挑走，叛军一路走，街边的惨叫声便不断，而最多的，是女人的呼喊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像是要将喉咙喊破似的。 杨晨听得心悸，见叛军过来，连连往犄角旮沓里钻去，直到外头动静变小了，两人才从小巷子里出来。 原本热闹的街道两边瞬间变了副模样，最贴切的形容，莫过于鬼子进村了。 街道上跌坐着伤心欲绝的女人和孩子们，看着叛军远去的背影悲痛万分，联想方才男人被抓走的模样，莫不是叛军在抓壮丁？ 程处默率先走上前，看着遍地哀嚎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要这样！这群畜生啊！” “娘，你不可以说这话，相公被抓走了，您要是再被抓走了可怎么办！” “你走开！你这个丧门星，自从你来了我老王家，我们家就没安生过！现在连我唯一的儿子都被抓走了，他肯定是活不了了，我们老王家要绝后了！绝后了啊！”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坐在地上又捶又打，边上一个年纪较轻的女子显然是她儿媳妇，想要安慰老人，但是却被骂的不敢再靠近，局促的站在原地，时不时抹一下眼泪。 这副场景实在太过令人心酸，杨晨也不敢上前靠近，只得进了一家客栈，丢给掌柜的一点银两，掌柜的才道：“那些人是来抓壮丁的！抓了年轻力壮的男人，让他们去干活，有些是让他们去打仗的。干活还好，起码活着回来的希望大，可是打仗……像我们这种老百姓，可不就是冲在前面替死的吗？基本上是回不来了……要不是我年纪大了，唯一的闺女也出嫁了，否则也要被抓过去了！”掌柜的摇头叹息，眼中尽是悲伤，又道，“你看我这个客栈，原先生意红火，可是如今，连店小二都被抓走了，外头的小贩要不是为了生计，哪敢出来啊，能跑的人都跑了，像我们这些跑不掉的人，就只能在这里听天由命了，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 说到这儿，掌柜的面露惶恐，禁声连连朝外张望，见没有叛军，才松了口气，才问他们：“你们可是要吃饭？” 程处默又掏出一定银子，道：“我们要住店。” 掌柜的很惊讶。 这个时候还有外来的人？ 打仗之后，他可再也没有过住店的客人了。 虽然狐疑，但是掌柜的还是开了房，又问了要吃什么，便下楼亲自去做了。 这家客栈就在街边，从人流上来看，是个不错的位置，但是如今叛军占城，城内百姓民不聊生，位置再好也没用了。 杨晨开窗站在街边，眺望远方发现叛军去了另一条街，想再看看，却被挡住，只能关上窗户。 程处默进了房间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看他那副模样似乎还没从方才看到的场景中出来。 “处默大哥，今天晚上我们去一趟刺史衙门。” 程处默回神，皱眉道：“刺史衙门定然防守严密，我们想要进去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夜闯衙门这种事情杨晨是头一遭，但是他有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积累，一般想要闯进重重守卫的地方，有一招是最好使的。 “调虎离山？谁去调啊？” 杨晨眉毛一挑，道：“当然是翠花了，翠花的功夫好，要是换成我们俩，很有可能会被抓住。” “你说的有道理，等天黑了，咱们再去吧。” 主意定下，正好掌柜的过来敲门，二人便下楼准备吃饭，又拉着掌柜的一起，顺便还跟掌柜的打听了一下荣州的情况。 荣州虽然未封城，但已经没有多少外地人敢来了，叛军对百姓一点都不客气，抢了不少东西，有些人家甚至还死了人，交战至今，荣州再没往日繁荣景象。而且因为荣州乃是卢氏的地盘，百姓平日生计都要靠他们，可是一交战，卢家就开始大量剥削。 “我听说之前的汶口打了一个多月，那里驻扎了几万人，但是我们荣州这里却更多，再往北，也是好几万，朝廷已经出兵了，但是眼看这么久了，连我们这里都还未……也不知道往后还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掌柜的叹了口气，勉强笑着替他们倒了酒。 杨晨惊愕，不可思议的道：“掌柜的，你是说叛军在每一处都驻扎了数万人？” “叛军？对对对，他们就是叛军！”掌柜的忿忿的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在咱们荣州，的确是有好些兵马的。二位不知道，现在不光我们荣州，再往北走的登地、潞州也在抓壮丁！不过情况比我们稍微好些，但是往后，谁知道呢……” 杨晨和程处默对视一眼，正想再问什么，便听得外头繁杂的脚步声响起，掌柜的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灭了蜡烛，偌大的屋子，顿时黑成一片。 这操作真骚啊…… “嘘……别出声，被听到了可不得了！” 掌柜的吓得抹黑关门，关上门后更是半天不敢动弹。 杨晨无语的摸到窗台下，透过窗口缝隙朝外看去，却见满大街都是叛军。 街上突然多了这么多叛军，很大可能性是来抓他们的。 程处默凑过来看了眼，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道：“这么多人，怎么办？” 第794章 夜探刺史衙门（第一更） 叛军占了街道，他们想出也出不去，翠花还在外面没碰面，夜探刺史衙门就几乎不可能了。 杨晨略思索，觉得这事不能带上程处默，便道：“我去外面找下翠花。” 听杨晨的意思是准备他自己一个人去，程处默一把拉住他。 “开什么玩笑，外面那么多人呢！” “处默大哥，你别忘了我会移形换影啊。”话音落下，杨晨便消失在原地。 黑暗中的掌柜的被吓得脸色煞白，指着杨晨消失的位置半天说不出话了。 不一会，杨晨又出现了，笑着对程处默道：“是不是很安全？” 程处默没话讲了，能凭空消失在原地，只要杨晨不愿意，就没人能抓到他。 说服了程处默，杨晨便从客栈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街道上的叛军有增无减，杨晨一路闪避倒也没被发现，直到半空中一道身影闪现，定睛一看发现是翠花进来了。 “去刺史衙门，路上千万别被人发现。” 杨晨也不知道翠花听明白他的指示没有，抓着她的胳膊搂紧，下一秒，翠花便行动了。 吭！ 脚下一片瓦碎了，杨晨甚至还听到了屋顶下一道刻意压制的惊呼声。 黑夜中，一道奇怪的黑影在房屋上不停的跳跃，而在街上的叛军们没有一个察觉到异常。 杨晨心跳如雷，眼看就要到刺史衙门，却发现门口重重守卫，便连院子外墙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要是换了别人，进去还有些困难，但是翠花的弹跳性能极好，一跃便从屋顶落到了衙门院子里。 杨晨扒拉这么久，手都没力气了，甩了甩，这才发现四周黑漆漆的。 一个刺史衙门大晚上黑成这样，这不科学啊。 但是更诡异的是，杨晨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后发现，院子里居然没几个人，就只有几个奴仆，还是上了年纪的。 将刺史衙门里里外外走了一遍，除了内牢，什么地方都去了，可是还是没找到孙逸。 难道提前走了？ 杨晨摸着下巴思索，最后还是决定进内牢去看看。 刺史衙门的内牢并不好找，杨晨在里面绕了快半个时辰，才摸到了大牢门口。 牢房外有四个差役看守，里面烛火幽黄，泥墙影壁被照耀得有些森然，里头正好出来一个牢头，手里拿着一个食盒，打开来后招呼门口的差役坐在台阶上吃东西。 杨晨隐蔽在柴房窗后，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我看有点悬，孙大人不见了，那帮人就把咱们都困在这里，鬼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去！别乱说话，你还要不要脑袋了？”牢头从那人手里将酒抢过来，灌下一口，骂道，“那帮孙子杀人可不眨眼，造反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被抢酒的差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老大，你说孙大人是真的逃走了吗？上回我还听见他们逼孙大人写折子送给陛下，也不知道究竟要写什么，孙大人没同意，没两天孙大人就又不见了，会不会……是死了啊？” 话音落下，几个差役沉默不语，气氛有些伤感，杨晨趴在窗户下面，心中震惊。 孙逸居然不见了？ 抬头又看了眼坐在台阶上的几个差役，内牢里的烛火被风一吹，晃得光影四蹿。 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才知道。 打定主意，杨晨便冲翠花招招手。 …… 翠花从柴房里出去，慢悠悠的走到牢房门口，还在喝酒的几个差役正准备散去，冷不丁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皆是一愣，随即翠花脚下一动，瞬间跑了。 差役们反应过来，顿时拔出腰间佩刀。 “有人闯入！快追！” 四个差役齐齐追去，剩下的牢头原本也想去，走了两步后脚下一顿，想起来什么似的，便站在门口不走了。 杨晨叹了一声。 不愧是能做牢头的男人，就是比一般人警惕。 不过很可惜，他遇到的不是别人，是他杨晨！ 嘿嘿！ 杨晨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学着翠花的样子站在牢门外，无视牢头惊恐的眼神，杨晨刷的一下在原地消失了。 牢头最先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方才有人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之后，吓得手里的酒瓶子都丢了。 脚下步子杂乱的走了几步，哆哆嗦嗦的喊道：“有……有鬼啊！有鬼啊……” 又是刷的一下，杨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鬼……鬼又出来了！又……出来了！” 牢头蹭蹭蹭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脊背贴到墙上，才惊恐的看着杨晨，浑身发颤，想要走，但是一双腿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杨晨走上前，冲着他邪魅一笑，随即在他耳边吹了口冷风…… “救命啊！！！” 大叫声中，牢头的腿终于动了，一边跑，一边去找人。 杨晨趁着这个空档往内牢里走去，内牢不大，也就十几个牢房，转完一圈也没发现程处亮的身影，里头倒是关了几个犯人，皆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男人，见有人进牢房，一个个也没反应，呆呆的像失了魂一样坐在茅草堆上看着杨晨。 找了一圈没找到程处亮，杨晨也不耽搁，刚出了牢门，牢头便已经带着几个差役赶过来了。 “老大！哪里有鬼啊！” “怎么可能会有鬼，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没错，一定是假的！” 五个人畏畏缩缩的朝这边过来，杨晨听着觉得好笑，索性又当着他们的面消失，在吓得听见一声声喊叫和逃跑脚步声后，杨晨才再次出现在牢房门口。 翠花正从屋顶上跳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晨。 “我们回去。” …… 程处默在客栈里等了许久，等的越久，他心里就越担心，尤其边上还坐了个咋咋呼呼的掌柜的。 “掌柜的，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觉。” 掌柜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支蜡烛，听到这话一个劲猛摇头。 “不去，我哪也不去！万一我一睡着，叛军进来杀我怎么办？” “……” 程处默叹了口气摇摇头，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很是头疼。 杨晨从原先的窗户再次翻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翠花，正好掌柜的想去倒口茶水喝，忽然出现的两道人影差点把他吓得背过气去。 第795章 卢家的奇特军营 见杨晨回来，程处默欣喜万分，上前问道：“晨子，怎么样了？” 杨晨坐下，沉声道：“这里头有些蹊跷。” 一五一十的将在刺史衙门看到的事情跟程处默说了一遍，程处默还未有多反应，边上的掌柜的已经惶恐至极。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夜探刺史衙门，还跟外面的叛军作对，这…… 杨晨笑道：“掌柜的不必害怕，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就是带兵镇压叛乱的程将军的大公子，程处默！” 杨晨介绍的时候，身上是装逼气质太浓，程处默看不下去的别开眼，头皮一阵发麻。 “程……程将军的大公子？！”掌柜的诧异的瞪大双眼，打量了几眼后，嘴角便不自觉的抽了几下，最后忍不住心头的激动，颤巍巍的道，“二位，是来救我们的吗？” 见掌柜的露出这副模样，杨晨便知晓卢家在这里的信誉算是一败涂地了。 杨晨微微颔首，道：“不错，朝廷的军队已经在荣州城外了，不日就能将叛军驱逐出荣州，掌柜的，这事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否则你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啊。” 掌柜的先是一惊，随即用力的点头。 “嗯嗯！我不说！我绝对不说！朝廷的兵来了，好事啊！终于来了……” 话已说开，杨晨也不再遮掩，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想孙逸可能是真的想与我们联手，但是不知道为何事情败露了，以至于被叛军发现。我听那几个差役的口气，孙逸应该是已经逃了，不过荣州城现在到处都是叛军，他一个文人，能躲哪里去？” 程处默眉宇紧锁，道：“这个不好说，在找到孙逸之前什么可能都有，或许是差役不了解内情也是有可能的。” 杨晨嗯了一声，觉得有些道理。 掌柜的过来帮他们倒茶，拿着茶壶的手还有些抖，太激动了，差点把水撒出去。 “二位，孙大人在咱们这里名声很是不错，要说他跟叛军勾结，小的也不信……” 杨晨看向他，道：“掌柜的意思是……孙大人定然不会跟叛军同流合污，可是……据我所知，孙逸乃是卢氏的旁亲啊。” 掌柜的面露尴尬，讪讪道：“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孙大人的官声的确不错，对咱们小老百姓也还算好。” 杨晨端起茶抿了一口，入口又涩又苦，下意识又放下。 程处默愁眉不展，思来想去还觉得只能先想办法找到程处亮。 孙逸失踪，不知生死，想要靠他找到程处亮，有些绕弯路，反正两个都找不到，不如直接去找程处亮。 “既然刺史衙门里没有，那一定是在叛军大营了！” “掌柜的，你可知道大营具体驻扎在何处？” 掌柜的略做思索，随即面容舒展，激动的道：“知道知道，就在潘家巷那边。” 一般大营驻扎皆在空旷之处，因为人数众多，且要扎营练兵，所以自古以来行军者皆是风餐露宿，但是叛军则不同。 潘家巷乃是荣州城里一处热闹的街巷，住的多数是乡绅豪门的殷实之家，但说是殷实也只是比平头百姓稍微有些身份罢了，叛军看上他们的地盘，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让出来。 叛军占了整条巷子不够，还顺便把一角城墙给砸了，延伸了地盘，让那些低等级的士兵扎营入住，高阶将领则住在宅院中。而这些宅院原本是一家一户的，为了方便，也全部被打通，如今的潘家巷，可以说不仅仅是一处巷子了，而是一整个营地，而且还是自古以来最独特的一个营地。 被占了宅子的乡绅豪门起初自然也是怨声载道，但是谁又敢真正的跟叛军过不去，有些背景的人交了些银子给卢家，便被安排到了范阳落户，并且以卢家的名头在当地名声大涨！虽说丢了家产和一大半的银两，但是能远离荣州这等战乱之处还借机跟卢家攀上了点关系，这些人一开始的不满瞬间消弭，非但没有怨恨卢家，反而还感恩戴德起来，就连掌柜的话语里也有些羡慕之情。 被人抢了房子骗了银子，还觉得挺美？ 杨晨震惊了。 卢家霸占范阳地界，影响力广他是知道的，但是这种明摆着被人卖了还数钱的行为，他们是怎么做到让百姓还觉得挺好的？ 古代洗脑就这么厉害了吗？ 杨晨不明白，那是因为他骨子里对五姓七宗就没有仰望的姿态。 而百姓则不同，尤其是一直受五姓七宗影响的百姓，他们嘴里虽然骂着门阀世家，但是骨子里对五姓七宗仍旧是推崇备至的，如果有机会跟五姓七宗沾上点关系，那便是莫大的荣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现在的卢家还是兵强马壮敢跟朝廷对抗的，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卢家赢了，那他们这些地方的百姓，在身份上就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无论是史书还是后世评书，总是能有更多的笔墨和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届时便不再是恨卢家叛乱，而是与有荣焉。 但是，卢家却并没有将百姓放在眼里，用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发的人，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一锭黄金来的实在。所以在起兵叛乱之后，卢家并不注重百姓的生计影响，其所作所为逐渐的让百姓对他们失去信心，乃至于产生厌恶。可若是反过来，他们在造反的同时对百姓十分友善，那么百姓即使不认同他们的行为，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想着朝廷的兵马快速将他们镇压。 虽然这个时候的百姓看似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一旦两军交战，朝廷胜出，这些民心便将是摧毁卢家根基的最好利器。 但是眼下这些还都是后话。 最重要的是如何顺利的进入潘家巷。 “你们想进潘家巷，其实很简单，叛军都在外面抓壮丁，你们只要被抓了，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去！”掌柜的眉飞色舞，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上赶着让自己被抓壮丁，这个主意隐隐带着馊味，但是眼下来看……这仿佛是最光明正大的一个法子了。 叛军一个晚上都在外面，十分嘈杂，不少人家的门都被拍开，客栈也不例外。 杨晨和程处默躲了起来，掌柜的才颤巍巍的开了门。 领头的一个叛军招呼十几个人进去搜，要不是躲在后院茅房里，他们就真的要被发现了。 等人走了，二人才从茅房里出来，翠花则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程处默怔愣了片刻，看了眼浑身清爽的翠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身边同样散发着臭味的杨晨。 “晨子，我们下回也躲房梁吧。” 掌柜的连连道：“可不行可不行，万一塌了怎么办？” “……” 第796章 三两银子 第二天清早，杨晨和程处默便装扮一番，穿上了掌柜的旧衣裳，然后在后院捡了两个烂萝卜，便在街角蹲下开始叫卖。 百姓比进城时看到的还要少了，杨晨蹲在地上腿有些麻，便索性坐了下来，屁股下凉凉的石砖透过薄薄的布，杨晨被刺激的打了一个激灵，正此时，一个女人过来买菜，皱着眉头看他们脚前的两个烂萝卜，忍不住道：“这已经烂了，你们怎么还拿出来卖？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们还是让家里的女眷出来卖吧。” 二人齐齐抬头望去，觉得这女人有几分眼熟，仔细想想，这不是昨天被她婆婆指着骂丧门星的女人吗？ 要是没记错，她相公刚被抓走。 能出言提醒，说明她是一番好意。 杨晨开口道：“我们家里穷，娘死了，也没媳妇……” 闻言，女人面上出现灰败神色，似乎想起自己被抓走的丈夫，唇畔蠕了片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准备走，街口便冲出来一个老妇人。 “好你个丧门星，出来买菜结果是来勾搭男人！我儿子才被抓了一天，你就这么耐不住，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就对不起我儿子！” “娘！我没有啊！” 女人面目惊恐，手中的菜篮子不小心丢在地上，眼看老妇人冲过来，也不敢跑，只站在原地被揪着头发打。 程处默看不下去，想把人拉开，刚准备起身，就被杨晨一把拉住。 “晨子，你干什么？” “有人来了！”杨晨示意他看另一边，那头正好有一队叛军过来。 老妇人也发现对面的叛军，惊恐之下也不打儿媳妇了，捡了地上自家的菜篮子就往屋里钻，连自己儿媳妇也不要了。 女人一回头也发现了，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了。 偌大的街道上瞬间被清空，只剩下杨晨和程处默两个。 “你们两个！站起来！” 领头的叛军一脚把两个烂萝卜踹翻，咕噜噜的滚的老远，讥笑道：“烂了也敢出来卖？穷叫花子！” 二人被叛军揪着领子站起来，领头的打量他们一眼，不屑的道：“还凑合，带走吧！” “军爷军爷！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啊？” 杨晨扯着嗓子问，被领头的叛军恶瞪一眼，随即鞭子就挥了过来。 问一句就直接抽鞭子，杨晨心下一惊，却已经来不及躲开，只能任由鞭子落在胳膊上，衣袖上瞬间被撕开口子，一道鞭子印便出现在胳膊上。 杨晨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怒火中烧。 居然敢打他！ 此仇不报，他就不姓杨！ 见杨晨受伤，程处默怒了，上前一步想要去揍人，却被几个叛军死死围住。 “哟，还想帮别人出头？你以为你谁啊？小爷想打谁就打谁！在小爷手下的贱民就没有不听话的！” “你！” “大哥！我没事，别跟军爷过不去。” 杨晨忙冲他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激动。 惹怒了这帮人，说不定就被打死在潘家巷外面了，到时候还怎么找人？ 见状，程处默只得忍下，一路上却阴沉着脸，很是憋屈。 杨晨捂着胳膊，随着时间推移，倒也没一开始那么痛，上头的伤口也不是很深，显然是没有下死手的，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跟着叛军又走了好几处，直到他们搜罗了十个男子，这才折返回去。 原以为叛军要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潘家巷，毕竟一开始那些壮丁就是去潘家巷的，但是直到到了地方，杨晨才从一道被抓来的人口中知道，这是一处制造工地，而制造的东西，居然是人形机器！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这是一块开辟在城郊的工地，周围有许多叛军严密把手，许多工厂在这里繁忙的运作，里面的人都光着膀子在干活，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仿佛眼里只有干不完的活，说难听点，这些工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只有他们这些新来的被送进去的时候，那些人才抬头看他们一眼，眼中情绪复杂，麻木又充满同情，但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悲惨。 杨晨几个新来的被赶到一处工厂里头，一进去就有一股恶劣的而灼热的气味扑面而来，定睛一看，这是一处冶铁工厂，许多铁矿从熔炉中流下，工人们挥舞着榔头打铁，火星四溅的同时声音极其刺耳，而这里的环境更是糟糕，脚下污水横流，气味难闻不说，还有好些苍蝇飞来飞去，长此以往，这里的人定然要是挨不住的。 想到自己胳膊上还有伤，这种环境搞不好是会让伤口溃烂。 “处默大哥，我们得想法子离开这里才行，就算去外头挖石头也比在这里干活的好。” 程处默无比赞同，这里又闷又热，是个人都不会喜欢这里。 杨晨在怀里摸了摸，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一咬牙，凑到一个领头的监军那边，笑嘻嘻的把银子塞给他。 “这位军爷，求求你帮个忙，我跟我家大哥都想来外面搬石头呢。” “嗯？想搬石头？”监军手里掂量着银子，知道眼前这人是新来的，因为只有新来的才要去冶铁工厂里干活。 “是啊是啊，军爷，您看行不行啊？” 杨晨给的银子虽然是散碎的，但是也有三两之多，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监军有些心动，看了眼杨晨，又看了看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程处默，冷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三两银子，只能让一个人去搬石头，剩下那个，还得要三两！” 杨晨脸上的笑意一僵，心里忍不住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又不是什么高福利好岗位，特么就搬个石头还搞得跟继承皇位一样！ 但是实在没银子了，杨晨抓了抓头，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到了大唐，居然还有机会被银子为难的。 “怎么？没有？那就算了！你们俩自己想好，谁去搬石头啊？”监军嘚瑟的将三两碎银揣进怀里。 杨晨此刻很是肉痛，看着自己全部家当被别人轻易拿走，就有想抢回来的冲动。 他堂堂一个唐国公，居然被三两银子给难住了？ 第797章 传说中的蔡老大 程处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摸摸自己的衣兜，他还有二两银子，剩下的都给掌柜的了。 早知道，当时就少给点。 程处默的心滴了一会血，随即走到杨晨边上，将二两银子掏出来，看向监军，道：“我只有二两……” “二两啊？”监军眼神瞟过来，落在二两碎银上，面上表现出不屑，但是眼睛却死死黏在银子上。 “怎么？不行吗？”程处默咬着牙，一双虎目圆瞪，似乎这个监军要是再说出什么不合他心意的话，他就要动手了。 杨晨有些慌，冲动是魔鬼啊大哥…… 幸好，为了那二两银子能到手，监军大发慈悲的同意了。 花了五两银子替自己找个搬石头的活，这怕是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划算的交易。 杨晨叹了口气，开始撸起袖子干活。 这个工地的范围很大，周围都是叛军看守，附近几乎没有百姓敢路过，杨晨一边气喘吁吁的搬着石头，一边眼神往外瞟。 程处默比他力气大，一身的腱子肉，干起体力活来丝毫不吃力，不光干活，他还有力气说两句话。 “晨子，你看那边，那边是不是大营呢？” 程处默给他使了个眼神，杨晨悄悄看去，果然看到一处有叛军在巡逻的大营，一面写着卢字的军旗迎风飘扬。 那里便是叛军大营。 粗略看去，距离工地约莫有一千米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在工地上干了一天的活，好不容易到了晚饭时间，杨晨分到一个馒头，眼前就只剩下一叠腌菜了。 放在嘴里一嚼，酸爽的滋味实在咽不下去，一口将腌菜吐了出来。 程处默也是，这个味道就像馊了的隔夜饭，这怎么吃得下去。 其余被抓壮丁的人却好像已经习惯了，面目表情的一口馒头一口腌菜，吃完了，便无声无息的站起来，径自回去休息了。 杨晨和程处默艰难的把馒头咽下去，跟着人流一道往营房里走去。 这里的营房是大营里拨过来的，跟军队用的一样，一个营帐里能住好些人。 杨晨粗粗扫一眼，摆在里面的床铺大概有三十张。 三十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营帐里，连腿都很难伸开。 “你们两个是新来的是吗？我看你们还挺有本事，刚来第一天就买通监军从冶铁工厂出来，不错啊。” 东南角坐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个膀大腰圆坐在最中央，其余的男子以他为中心，隐隐显出主导地位。 杨晨暗暗猜测，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个营帐里的工人老大了，想要在这里混下去，或者说混的好，就要先孝敬孝敬这个老大，不过…… 想让他来孝敬，这个老大也不知道受不受得起？ 杨晨冷笑一声，和程处默对视一眼，并没有理会那个男子，径直走到两张干净的床榻边坐下。 俩人直接无视人的举动让营帐里的其他工人都震惊了，震惊过后便是深深的同情。 一开始，他们有些人也是跟杨晨他们一样，并没有把理会这些人，但是接下来他们就被狠狠教训，甚至差点被折磨死在这里，为了能在这里混下去，为了还能回家，所有人都选择妥协，老老实实的听话，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再挨打挨揍。 在见到杨晨他们的举动后，那名男子不怒，反而有些激动。 “好，老子好久没揍人了，就等着你们自己撞上来呢！” “蔡老大！我们来帮你教训他们！” “对，哪能让蔡老大亲自动手，我们来！” “滚！”被唤做蔡老大的男子一把将两个聒噪的男人推开，恶狠狠的道，“老子要打人，你们还敢跟我抢？找死！” 说着便一脚一个踹了过去，原本叫嚣的两个男子瞬间摔了个狗吃屎，摔在地上颤抖的爬起来，身上沾了泥巴也不敢动手去拍，显然是怕极了。 蔡老大拍拍手站起来，面上挂着阴森森的冷笑，朝杨晨和程处默走过去。 营帐中其他的人都不忍心看，偏过头去，忍不住在心里替他们默哀。 杨晨瞥了眼装逼的蔡老大，心里却一点都不慌，他没有功夫，可是程处默有啊。 作为程咬金的亲儿子，玄武卫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对付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蔡老大，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程处默淡定的坐着，顺势还翻了个白眼，看着蔡老大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过来，一脸横肉似乎气势十足的样子，便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蔡老大很兴奋，沙包大的拳头被捏的咯吱响，面目狰狞的看着站起来程处默，狞笑道：“你小子先来是吧？好，老子就教教你这里的规矩！” 杨晨躺下，胳膊枕在脑袋下面，翘着朝天二郎腿，遗憾的道：“姓蔡的，你凭什么是老大啊？” 蔡老大正准备动手，听见杨晨跟他说话的这个态度，顿时浑身毛发竖起，怒道：“不想挨打就要承认老子是老大！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落下，蔡老大的拳头就朝杨晨飞去。 营帐内的所有人，除了平时跟在蔡老大身边耀武扬威的几个，纷纷都闭上了眼。 这人又惨又贱，本来就要被揍了，临揍前还要嘴贱，就算被打个半死也是活该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晨要被打的妈都不认识的时候，程处默出手了。 只见他身形快速一闪，跳起挡在杨晨跟前，右手出掌，将蔡老大的拳头拦住后，五指瞬间收紧，骨节发白用尽浑身力气。 蔡老大先是一愣，随即感受到右手传来的痛意。 他的骨头好像要被捏碎了！ 蔡老大咬着牙，不想发出声来，同时左脚前踢想攻程处默下盘，结果程处默往后一躲轻易就闪开了，闪开的同时，捏着他右手的手掌更用力了，逼的他右腿膝盖一弯，重重的跪在地上。 蔡老大实在受不了了，膝盖疼，骨头更疼！于是便嗷的一声喊了出来，声音惨烈，面色煞白，仿佛要死了一般。 原本叫嚣着要替蔡老大来收拾他们的几个狗腿纷纷傻眼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眼中满是惊恐。 而其他听到声音的工人则觉得有些耳熟，悄悄睁开眼睛一看，就发现蔡老大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被人狠狠的抓着，一脸极痛的表情。 而原本要被教训的两个人，一个悠哉哉的躺在床上，另一个面无表情的折磨得蔡老大一副想死的样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798章 谁是老大？（五更，求月票！） 杨晨依旧悠哉的躺着，张张嘴想说话，但是发现蔡老大的脸在另一边，只得无奈的站起来走到他跟前。 蹲下一看，蔡老大的脑门上已经冒出冷汗了。 杨晨贱兮兮的啧啧两声，从地上捡了根草，叼在嘴里。 “你不是挺牛逼的吗？还想教训我们？我问你，这里谁是老大啊？” 蔡老大顺嘴就想说是自己，但是刚想张嘴，程处默就用力的将他胳膊一拧，痛的他眼前一片发黑。 “你你你，是你们！你们是老大！” 杨晨得意的眉毛一挑，起身坐在就近的床沿上，嘴里的草一挑一挑，像个痞子，但是营帐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他。 连蔡老大这么凶狠的人都被收拾了，他们要是这个时候出头，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是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三个人身上，生怕错过什么。 “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这要是换做平时，蔡老大早就骂娘了。 敢耍他？活腻了！ 但是现在…… 他好痛啊！ “你是老大，你是老大！” 杨晨纠正道：“不不不，我大哥才是老大，知道谁是我大哥不？” 蔡老大的胳膊已经快被拧下来了，恨不得赶紧结束这个折磨，但是杨晨还要跟他唠嗑，弄得他又恨又不敢说话，只得顺着话道：“知道知道，你们二位都是英雄好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就放了我吧……” 最后的话甚至还带了哭腔，要是换个身材纤弱点的来，倒是还能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但是眼前这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死胖子，只会让人觉得反胃。 “知道就好，从今天开始，我大哥就是这里的老大，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蔡老大点头如捣蒜，这会基本就是杨晨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根本不敢有半句的不赞同，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说错什么，自己的骨头就要被活生生捏碎了。 在让程处默松手之前，杨晨伸手进怀里，随后掏出一个黑漆漆的药丸，直接塞进了蔡老大的嘴里。 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蔡老大脸色猛地一变。 杨晨笑眯眯的道：“不错，方才那是毒药，怎么样，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味道怎么样？” “没尝出来……不是……为什么要给我吃毒药啊！”蔡老大慌了，脸色青白交加，用另一手伸进嘴里试图抠出来。 生怕他把隔夜饭吐出来，杨晨忙道：“你这样的没用的，我家祖传毒药，入口便化，吐不出来的！不过我这里有解药，你要是表现的好，我就给你。” 闻言，蔡老大要疯了。 原本他还想着先服软，让他们得意一会，等他去找监军过来再给他们好看，但是现在他被喂了毒药，要是不听话，岂不是会死？ “大哥，你可以放开他了，他现在不敢乱来的，吃了我的祖传毒药，若是没有解药，二十天之后就会肠穿肚烂，整个人慢慢的化成脓水，最后就只剩下一副骨架……” “呕……” 好些人忍不住开始干呕，脑海里描绘出来的画面实在是太恶心了。 蔡老大的脸色更难看了，程处默放开他之后便直接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且充满恐惧，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满脑子只想着自己可能会死的只剩下一副骨头。 二十天…… 二十天之后他就要烂了…… 杨晨嘴角一直在抽·动，他想要忍住笑，但是又想笑出来，最后干咳两声，继续恐吓道：“你可以找大夫去看看，不过一般的大夫是诊治不出来的，当然了，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随意，不过先说好，你要是想跟我们兄弟俩过去，我大哥随时奉陪！” 程处默眼睛微微一抽。 虽然打架这种事是他上比较合适，但是能别说的这么自然吗…… 蔡老大已经被吓破了胆，从被程处默一招钳制住，到杨晨喂他毒药，时间不过一盏茶，短短一盏茶，他不仅把自己的老大位置丢了，还特么把命送到别人手里！ 他造什么孽了！ 蔡老大欲哭无泪，在地上坐了好一会，神情悲痛且悔不当初，最后不知道想了什么，擦去眼角泪水，从地上站起来，且下意识的离程处默远点，小心翼翼的道：“我记住了我记住了，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啊？” “我说了，只要你表现的好，我就把解药给你，放心，还有二十天呢，咱们慢慢来啊。”杨晨笑的如沐春风，仿佛是在跟他闲聊一样。 蔡老大又哭又笑，抽搭着身子委屈的点了点头。 “那……那你一定要记得啊……” 不知道为什么，杨晨突然觉得……这个蔡老大有点萌…… “额，小蔡啊，以后只要你不跟我们兄弟过不去，解药我一定会给你的，放心，你杨大哥说话算话！” 蔡老大睁着大眼睛，愣了一下。 他咋变小蔡了？ 边上几个狗腿子亦是面皮一抖，想起蔡老大以前的所作所为，现在却被人叫小蔡，那种剧烈的矛盾冲击就好像一只凶猛的狮子，但是它却叫宝宝一样令人恶寒。 教训完蔡老大，就算在这个地方站住了脚，至少暂时是没人敢找他们麻烦的，于是杨晨就跟程处默两个人安心的在床板上躺了下来。 想伸开腿，但是床板太小，会把另一个人床板给占了，而且上头还有一个破烂枕头。正打算把脚缩回来，其中一个原本想来揍他们的男子一脸媚笑的过来。一边爬上床板，一边把枕头挪开，“杨大哥，你伸脚，你伸脚，这是我的床，你尽管伸！我睡得下！” 杨晨嘴角一抽，随即看到又一个男子过来，把程处默脚下的枕头也抽走了，同样狗腿的道：“伸脚伸脚，嘿嘿……” 杨晨跟程处默对视一眼，同时觉得这种送上门的便宜都不占的话，比王八蛋还不如，更何况，是这俩狗腿子！ 伸！ “杨大哥，我叫狗蛋，以后您叫我小狗就行。” “杨大哥杨大哥，我叫铁蛋，以后您叫我小铁就行！” 杨晨瞟了眼一个劲献殷勤的俩狗腿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依我看，你们应该叫小狗和小腿，加起来正好是狗腿子。” 二人微微一怔，随即面露惊喜。 “谢杨大哥赐名！” 边上的程处默差点没被口水噎死，目光鄙夷的看向二人。 那俩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然后格外和谐的商量起究竟谁叫小狗，谁叫小腿。 边上的杨晨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 营帐中的其他人在看过这一幕之后，心中震惊不已，但是很快就接受了换老大的事实。 但是……这两个老大看起来好像比原来的小蔡还狠…… 第799章 一个好小弟的职责 整个营帐里都没有什么声音，只有众人窸窸窣窣爬上床板的声响。 程处默想问杨晨关于毒药的事情，但是实在没机会开口，只能压下不问。 方才那一出的震慑效果十分明显，没有人再敢找他们麻烦，小蔡爬上床苦着脸，时不时看杨晨一眼，眼巴巴的。 正准备睡觉，突然有小兵冲了进来，大咧咧的粗着嗓子把人都喊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照着睡在门口的工人就挥去。 “都起来！干活了！再动作慢点信不信打断你们的腿！” 大晚上的还要干活？ 杨晨和程处默从床上起来，发现连小蔡也下床了，一群人被赶出营帐外，外面正站着白天的那个监军。 “都老实滚去干活！今天不把活干完就不能睡！还不快去！” 这里一共有七八个营帐，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有几百号人，但是没有人敢说个不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晚上还要干活，但为了不挨打，都老老实实的去干活了。 趁着两个人搬石头的空隙，程处默道：“晨子，你怎么会有毒药？” 杨晨正抱着石头，咬着牙费力的道：“那是我在地上捡的泥巴，骗他的！” 程处默嘴角一抽，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从地上捡的泥巴丸，居然就把人吓破了胆。 “你还真是机灵！” 杨晨笑了笑，擦了头上的汗，心道在这里多锻炼几天，他的肱二头肌就要成型了。 “大晚上的还要我们干活，看来是程伯伯那边在加紧时间进攻了。” 程处默微微颔首，赞同的道：“你看见那边的那个工厂没有？” 杨晨顺着视线望去，那是一处紧关着大门的地方，下午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这个工地里生产好的东西最后都会被拿到那个地方。 “我猜人形机器最后的成型应该就是在那里。” “不错，而且我刚刚还看到一个男人进去了，监军跟在他后头，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人。” 有身份，且还来制作人形机器工厂，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创造人形机器的人，就算不是，也一定跟卢家有关系。 杨晨一直想不明白这东西怎么来的，思来想去，说不定这东西不是明鬼经中记载，只是拿了明鬼经的人，在学习过明鬼经中的东西之后，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那个人天赋不够，以至于人形机器并不完善。 上回死了一个假道士，这次又来一个，拿了公输家明鬼经的人，到底是谁？ 杨晨搬着石头，一边沉思，一边注意那边的工厂，就连小蔡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杨大哥，嘿嘿嘿……” “你瞎嘿嘿什么？嗯？你怎么不干活？” 小蔡被收拾一顿，老实的不得了。 “杨大哥，我跟监军关系不错，所以……” 杨晨嘭的把石头扔下，插着腰，道：“那我跟我大哥是不是跟你关系不错？” “额，是……” 虽然我刚被你们揍了一顿，然后还吃了你们的毒药，但是这都挡不住我们关系好！ 杨晨嘿嘿一笑，眉毛一挑，道：“那跟你关系好是不是就代表跟监军关系也好？” 闻言，程处默也把石头丢下，插着腰站好。 小蔡吓得一机灵。 他原本是想刷脸讨个好，怎么风向突然就变了？ 杨晨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也不想干活，而这个目标，就要靠小蔡你来实现了。 小蔡苦着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踌躇半天，就去找监军了。 杨晨长吐出一口气。 这个小弟，收得值啊！ 正好这个时候小狗和小腿过来了，笑嘻嘻的把脸凑过来，道：“两位大哥，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啊？” 杨晨瞟了他们一眼，今天他们俩干了一下午的活，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才喝了一点水，干活的时候根本没见过有人能喝水的，难不成这俩狗腿子还能弄到水？ 作为与生俱来拥有狗腿子潜质的二人，立马看懂杨晨的意思，然后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水袋。 “这是我们兄弟俩从军爷那边拿来的，军爷对我们俩还算不错，弄点水很轻松！”两位狗腿子一脸骄傲，似乎无上光荣。 杨晨接过水袋，不客气的喝了一口，又给程处默也喝了，这才道：“你们俩混的还不错嘛。” “那哪呢啊，以后还要靠二位老大罩着呢……嘿嘿。” 杨晨鄙夷的扫他们一眼，随后道：“你们俩知道那个工厂里是在做什么的吗？” 狗腿子组合齐齐看去，随即笑呵呵的道：“那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能进去的人都是……” 当着杨晨的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会死？”杨晨道。 狗腿子连连点头，道：“那边都是犯了错被分过去的，已经死了好几批了……” 杨晨和程处默相视一眼，双双皱眉。 危险性有点大，但是……也不是不可以试一下的…… 不一会，小蔡吭哧吭哧跑过来，面上带着笑意，道：“杨大哥，成了！” 虽然不知道小蔡用了什么法子，不过能在这里做成老大的，肯定不是光靠拳头，要是不跟监军搞好关系，敢在这里搞小分队，小蔡就有可能会被弄死。 杨晨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小蔡见他心情不错，自己也乐了起来。 见他笑嘻嘻的，杨晨冲他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小蔡，我问你，一般在你们这里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拉到那边的工厂去干活啊？” 杨晨指着那边，小蔡顿时身子一颤。 “在这里闹事就会！” 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边上程处默嫌弃的道：“你不会差点就进去了吧？” 小蔡尴尬的嘿嘿一笑，“是差点……亏得我激灵，要不然我就死了……” “……” 杨晨勾唇笑了笑，如果现在进去，就有机会把那个人给抓起来，到时候他若真是偷了明鬼经的人，直接杀了便是，省的再惹出麻烦来。 程处默压低声音道：“我们动作得快点，不能再这里逗留太久……” 杨晨嗯了一声，想起方才小蔡说的话，捏了捏拳头，喊了声正在出神的小蔡。 小蔡迷茫的抬起头，还没说话，杨晨一拳头就挥了过去，正中他的肚子，痛的小蔡脸都拧在一起，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第800章 又是一个活神仙？ 周围正在认真干活的工人纷纷望了过来，边上几个监管的叛军也注意到了这边。 杨晨打完一拳后，小蔡还没明白过来，程处默又是一拳打在肚子上，小蔡噔噔噔便往后退了三步，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泪从眼角疯狂涌出，抬起头看着他们。 为什么……要突然揍他…… 杨晨在心里替他点了根蜡，又疾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亏得小蔡皮厚，杨晨力气也不是很大，虽然恶狠狠的，但是杨晨打的好几下都抵不过刚刚程处默的一拳。 许多人都注意到这边突然发生的斗殴事件，狗腿子最先冲过来。 “老大！你们别打了，这会出事的！” 又来两个？ 杨晨略做思索，下一刻，便连他们也一起揍了。 原本是好心来劝架的俩人突然遭难，大叫着逃走了，又只剩下小蔡，这个时候小蔡想走，程处默却已经挡住去路了。 看着惊恐万分的小蔡，程处默心里那叫一个过意不去。 小蔡兄弟，等把叛军拿下，荣州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你就是英雄啊！ 对！ 为了百姓！对不起了！ 默念之后，程处默一脚踢出，正中他的膝盖，小蔡嗷的一声，面色青紫起来。 动静闹得有些大，几个叛军连连过来，这个时候杨晨和程处默已经在联手围殴小蔡，小蔡想要极力反抗，以一人之力惨重蹂躏。 眼角乌青一块，肚子上还有好几个脚印，身上衣裳脏兮兮的，头发也被扯乱了。 “干什么！干什么！都在干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都给我分开！” “来人啊！快把他们拉开！” “你们找死吗！” 有两个人上来拉扯，杨晨被扯了几下终于松手了。 程处默的战斗力彪悍，但是也记得这是在做戏，在被人拦了两次后也松手了。 此时的小蔡担得起惨不忍睹四个字，皮青脸肿不说，瘫在地上喘气，似乎是被揍的，但也像是被气的。 实际上，小蔡是气的。 他今天晚上挑衅他们被教训也就算了，他现在可是什么都没干了！为了能拿到解药，甚至帮他们去监军面前讨好，费了好大劲才办成，结果居然揍他！居然揍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子今天不活了，我跟你们拼了！”小蔡大吼一声，站起来，抄起一块石头就朝程处默和杨晨扔去。 杨晨边上还站着一个叛军，那块石头过来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躲开，被砸中了脚。 被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头砸中，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疼。 石头落地后，一道杀猪声冲天而起，其凄厉程度，活像是遇见了鬼一样。 监军终于过来了，黑着脸手里拿着一根长鞭，看见现场狼藉的模样，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抄起鞭子就开始往他们三个身上抽。 余下几个叛军忙上去帮同伴搬石头，被砸了脚的叛军流了不少血，一只脚血肉模糊的，嘴里还嗷嗷嗷的叫着。 监军气狠了，想到里面还有一位大人物在，要是被惊扰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饭碗可就要没了。 “你们这群贱皮子！找死是吧？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姓蔡的！平时也就算了，今儿活神仙在，你还敢跟我闹？好！来人，把这三个人给我绑起来！” 一声令下，几个叛军蜂拥而上，小蔡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心中惶恐不已，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大人！是他们两个打我！我什么都没干！” 监军哼了一声，把鞭子摔在他身上，恶狠狠道：“给老子闭嘴！再叫唤拔了你舌头！” 小蔡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也不敢再喊了，哆哆嗦嗦的道：“大人，真的不关我事啊……” 监军显然还在气头上，但是想起小蔡平时没少给自己送油水，便有心想放他一马，正欲开口，就听得后面有人说话。 “监军大人，这里是怎么了？闹哄哄的，连几个贱民都管不好吗？” 杨晨已经被捆起来，听到声音便抬头看去。 来人是一个精瘦精瘦的男子，长着一张马脸，眼睛细小眯成一条缝隙，尖尖的下巴上长了长长的胡子，高鼻梁，塌嘴角，眉毛顺着眼角往上扬，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监军一见来人，顿时换了副面孔，又是讨好又是小心翼翼，弯着腰赔笑，声音都温和了。 “活神仙，怎么打扰到您了，不过几个不懂事的贱民在闹事罢了，小的会处理好的。” 听见监军叫他活神仙，杨晨陡然想起来自己也有这个称号。 他长得这么俊俏被称作活神仙也就算了，这个马脸凭什么啊！ 马脸活神仙摸着胡子，无视监军讨好的嘴脸，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杨晨和程处默三个人，冷笑道：“三个贱民而已，你居然都管不好？要不我做主帮你换个新监军？” 闻言，监军冷汗直冒，害怕的道：“活神仙，活神仙可千万不要啊！小的知错了，马上就处理啊！绝对不会耽误您的大事的！” 活神仙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发现周围还有百姓在看他们，脸色又阴沉下来。 监军在受到下岗威胁后，周身雷达全开，活神仙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办，当下便扯着嗓子骂道：“贱民！都干活去！今天晚上不许睡觉！要是谁再敢偷懒！老子亲手割了你们脑袋！” 话音落下，原本还愣着的百姓纷纷干起活来，手脚麻利的搬起石头，叛军们生怕被迁怒，手里的鞭子也挥得虎虎生风，跟在干活的百姓后面不停的催促，稍微走的慢了就是一鞭子。 收拾了其他人，监军撸了撸袖子，原本他还想放小蔡一马，但是现在刀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就没功夫去管小蔡了，当下便道：“都去西南角干活！” 西南角，便是杨晨想去的那处工厂。 杨晨和程处默被推着走了，小蔡却打死也不肯。 要是去了，他就要死啊！ 见他不识相，监军猛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敢抗命？信不信现在就打死你！” 小蔡登时不敢再说话，随即又想到一件事。 他身上还有毒，要是二十天之内没解，照样得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这般一想，也不用叛军赶了，小蔡撒丫子朝杨晨他们追去，惊的叛军以为他逃跑。 第801章 变故 杨晨和程处默刚被叛军不客气的推搡进去，小蔡便跟了上来。 一进门，放眼望去便有十几个工人在干活，看见杨晨他们三个，一个个都停下动作朝门口望过来。 监军后脚就追了过来，板着脸呵斥道：“都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一个个都等死呢！” 一说到死字，工人们都浑身一颤，接着便低头下开始干活。 这里是工地的死亡地带，进来的人基本都不可能活着出去，因为里头的东西是绝密的，一旦有人要离开，为了保证消息不外露，监军就会杀了他们。 这里的人虽然明白，但是仍然抱有希望，希望自己能活着出去，或者在这里好好干活，少了打骂又能得监军青眼，祖上烧高香了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了。 监军骂完后又转向他们，瞟了眼后，道：“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去！” 小蔡很是憋屈，想想刚才他还跟监军聊得好好的，一转眼挨了顿揍不说，还要被赶到这个晦气的地方来！ 走到最里头的一处地方，环顾四周，竟然都是零星的零部件，而这里工人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这些零部件统统组合起来。 一具已经完成一半进度是人形机器展现在眼前，高度早已经超过了杨晨的头顶，再将剩下的一半也全部组合完，这个人形机器就能投入到战场使用了。 站在边上，杨晨才感觉到这个东西的庞大。 上面还有很多小窗口，轻轻拿手一推，就能轻易打开或者关上，而里面还设置了很多精巧的地方，比如安放箭弩的小卡座，还有边上可以兜放箭矢的长方形物体，而最扎眼的，便是里面有许多齿轮状的物体，结构复杂遍布整个机器内部。 虽然不知道这些齿轮起了什么作用，但是光看起复杂程度，就知道定然是很重要的。 如果这些齿轮全坏了，这架机器不就相当于废了吗？ 杨晨眼前一亮，正准备动手，活神仙正好走过来。 “你在干什么？” 杨晨讪讪一笑：“小的干活啊……” “哼，你懂个屁，去那边搬东西！” 见状，杨晨只得老老实实的去角落里，这里有许多工人在搬弄零件，每一块零件都有二十来斤沉，而所用材料却很奇怪，粗粗看去，似乎有很多杂质在里面。 “晨子，你发现什么没有？”程处默已经扛起一块零件，打量完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杨晨微微颔首，瞥见被称作活神仙的马脸男一直在四处走动，便也顺手拿起一块。 小蔡正在他们后边，见他们走了，忙跟上来。 “我的解药呢！我要解药！” “想要解药啊？”杨晨嘿嘿一笑，“很简单，你老实听我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小蔡气呼呼的，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很简单，你看见那个东西没？”杨晨暗戳戳指了下正中央的人形机器，小蔡顿时脸色一变。 “你……你想干什么？”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那东西很有趣，想近距离看看。” 小蔡面露狐疑，随即鄙夷的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小命再说吧，我告诉你，进了这里基本就没活着出去的希望了。” 杨晨冷笑一声，鄙夷道：“既然如此，你还要什么解药？反正都是要死的不是？” “你！” 小蔡被噎住，面色涨红，随即骂了一句，便自己走开了。 “晨子，依我看，我们不如早点动手，解决了那个活神仙，再把监军捆起来，这里的事情就解决了。” “虽然有点粗暴，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杨晨摸着下巴思索，一扭头，正好撞上活神仙阴恻恻的看着他。 杨晨愣了一下，下一秒便鬼使神差的将公输頔的木筑流云拿了出来。 在杨家，杨晨缠着公输頔摸清了木筑流云的使用方法，后来就被杨晨扔到空间里去了，此刻被拿出来之后，杨晨立刻启动，随后朝活神仙扔了过去。 活神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看到杨晨手中的玄妙之物未作出反应，便被木筑流云砸中。 “你敢砸我？” 杨晨嘴角一抽，居然还有心情跟他说话…… 活神仙怒目狠瞪，却不想木筑流云已经飞快的锁住了他的双脚，等到发觉自己动不了了，才目露惊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反应这么慢……”杨晨摇着头，表情很贱的叹息着。 木筑流云犹如潮水一般迅速启动，两个呼吸后便将人彻底封锁。 程处默没想到杨晨动手这么快，看着眼前的铁人愣了片刻后，神情便警惕起来。 这里的工人数量不少很多，但是杨晨动手的时候还是被两个人看见了，为了防止提前暴露，程处默迅速上前恐吓，直把两个工人吓得颤抖不已，连话都说不清楚。 锁了活神仙，就算现在不暴露，待会也会要暴露，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要迅速。 不用杨晨提醒，程处默便将监军的脖子掐住了。 工厂里陡然发生变故，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尤其是看到监军被人掐住脖子的恐怖模样，好些人丢下手里的东西吓得不敢出声。 “大家都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杨晨提高声量，正好看见小蔡震惊的看着他们，便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如果你们想活着从这里离开，就配合我们别被外面的人发现。” “处默大哥，别把他杀了，我们待会说不定还要靠他才能安全出去呢。” 程处默嗯了一声，松松手，沉着脸威胁道：“你尽管开口试试，看是外面的人进来快，还是我扭断你脖子快。” “你你你……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监军目露惊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牙齿也打着哆嗦，一副怕死的模样。 程处默瞧不起他没骨头的样子，翻着白眼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监军吃痛，整个人跌在地上，一嘴啃进泥地里，抬起头，两道鼻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模样好不凄惨。 第802章 明鬼经 工人们看见这一幕却觉得很解气，眼中隐隐闪着光芒，对杨晨二人的害怕也消失几分。 杨晨淡淡扫了一眼地上，有程处默看着监军，定然是不会出事的。 自己则走到木筑流云旁，伸手敲了敲，木筑流云便发出金属声。 “小蔡，给我找根绳子过来。” 小蔡正被这一幕变故震惊的回不过神来，听见杨晨叫他，下意识的便开始找绳子。 工厂里的绳子都是浸了水的，韧性很大，杨晨趁着收起木筑流云的瞬间将活神仙捆了个结结实实，又顺手捞了块工人擦汗用的巾布塞进他嘴里，这才把地上的木筑流云捡起来。 小蔡惊得已经走不动道了。 方才那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神奇…… 工人们同样不敢置信，看着杨晨，仿佛看到了神仙一般。 对，就是神仙，拥有变幻莫测的神器，还能在瞬间将两个大人物制住，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杨晨则毫无感觉，将木筑流云丢进空间后，笑眯眯的道：“你就是活神仙吧？” 活神仙被捆得跟猪一样，嘴里的巾布满是汗臭味，塞在嘴里又酸又难闻，熏得他快要背过气去。 活神仙很恐慌，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被关在一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浑身上下还都动不了了，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了，还被捆的无法动弹，嘴里的布更是要了他老命。 见杨晨跟他说话，活神仙说不出声音，只能瞪着眼珠子嗯嗯啊啊的。 杨晨抱胸站立，在工厂里看了看，发现没有匕首什么的东西，最后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手枪。 杨晨的手枪一拿出来，活神仙就知道完蛋了。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能拥有手枪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而且从他手枪的样式来看，根本不是他们这边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眼前这个人，他是朝廷派来的！ 一想明白这点，活神仙彻底慌了。 见他露出害怕的神色，杨晨勾唇冷笑，将手枪抵在他眉心上，顺手把他嘴里的巾布扯了。 “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怂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杨晨讥笑一声，见他浑身哆嗦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装的，但也没把手枪拿下来，继续保持姿势拷问。 “你应该知道我手上拿的是什么，只要我扣动扳机，子弹就会打爆你的脑袋，前面进后面出，脑浆也会流出来，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知道下场。” 活神仙当然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威胁，是以浑身僵硬不敢乱动，听到杨晨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大喊大叫。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冷声道：“我问你，这个人形机器是你研究出来的吗？” 活神仙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很警惕，杨晨问完半晌他也没答话。 见状，杨晨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准备说了，那也没关系，我杀了你，去问那个监军就好，他要是说了，我就放他一条生路，不过很可惜，这样的话你就要死了。” 话音落下，杨晨作势要扣动扳机。 脑袋上顶着黑漆漆的枪口，活神仙怕的要死，生怕擦枪走火自己死的冤枉，此刻见杨晨真的准备动手，吓得连连喊道：“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说！” “是……是我研究出来的……” “哦？”杨晨眯了眯眼，看向周围其他的工人们。 被视线扫到，所有人齐齐一惊，颤巍巍的挤做一团，小蔡站在杨晨的侧边，此刻也已经吓得冷汗淋淋。 原先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但是现在才发现，揍他，给他喂毒药，那都是轻的！ 简直是疼爱他的表现啊！ 小蔡很想跟工人们挤到一起去，但是双腿发软不听使唤，只能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发抖。 杨晨看向工人们，问道：“各位，活神仙说的是真的吗？” 不少人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活神仙又常来，经常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所以很大可能性就是活神仙自己设计的这个东西。 “应该……应该是……” 有人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其他人便也跟着一起说是。 杨晨又哦了一声，看向活神仙，笑道：“看不出来活神仙这么有本事啊，这么复杂的东西都能造出来，我问你，明鬼经是不是在你手上？” “明……” 活神仙的面容逐渐出现更多的惊诧，哆哆嗦嗦的道：“你是……公输家的人？” 闻言，杨晨不必多问也知道这人便是十年前潜入墨谷，偷走明鬼经的小贼。 “果然是你。”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要逃走，却忘记身上的绳子还捆着，整个人失去重心后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杨晨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看向小蔡，道：“小蔡，帮忙搜个身，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 小蔡猛地吞咽下一口唾沫，正想上前，倒在地上的活神仙便扯着嗓子嚎了出来。 杨晨眼疾手快一脚踢向他的脑袋，活神仙嗷的一声，想要继续呼救，就又被巾布塞住了嘴。 杨晨如此残暴，工人纷纷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尤其是监军，趴在地上昂起头看见活神仙的惨样，又想起自己可能今天就要把命丢在这里，忍不住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求饶，眼泪鼻涕一股脑的下来，恶心的程处默受不了，威胁他再敢出声就把他脖子直接拧下来。 为了自己的小命，监军这才颤巍巍的闭上了嘴。 杨晨被活神仙按在地上，小蔡帮着他在搜身，上上下下翻找一遍后，真的被找到了一本书。 “杨大哥……是这个吗……” 小蔡的手还在颤抖，把一本发黄的书递给杨晨，杨晨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明鬼经。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找出来了。 明鬼经的阅读习惯延续了后世，杨晨看的很顺手，粗粗扫了几眼后发现，明鬼经上记载的东西大多是日常的用品，除却一支手枪外，基本都是不具备杀伤力的。 第803章 工地暴乱 比如魔方，电视机，电风扇，升降梯，冰淇淋……这些东西在杨晨看来基本没什么用处，但是在古人眼中，其中神奇的构造原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是一本超然物外的神书。 所以当杨晨把明鬼经拿走之后，活神仙表现的十分强烈。 他想要把书抢回来！ 对于一本记载了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书，杨晨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公输月想要，否则他肯定会大发慈悲把书送给活神仙。 把书收好，杨晨便将活神仙的巾布又拿走。 一能出声，活神仙便吼道：“将东西还给我！我可以放你们走，保证不让你们出事！” “想要明鬼经，做梦吧，这是公输家的东西，你个小偷把人家东西偷走，整整十年之后，又招摇撞骗当活神仙，我看你太不要脸了。”想起原先的那个姓贾的假道士，杨晨又道，“之前在卢家的假道士是你徒弟？我看他还懂得引雷之法嘛。” 闻言，活神仙目露凶光，骂道：“那个想偷我经书的人，他怎么配做我弟子！” “偷？” 合着那个假道士是真的不知道明鬼经…… 趁着杨晨走神的空隙，活神仙突然大喊。 “快来！来人啊！” 这俩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蔡更是浑身一抖。 杨晨面色一变，见活神仙还在大喊大叫，抬头一看，外面已经有叛军过来了。 “快！把门关上！别让他们进来！” 话音落下，小蔡自然不必说，一个箭步冲上去抵在门口，仗着自己身强体健挡在了门口。 拍门声震天的响起，叛军在外面使劲的敲门。 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原本不敢说话的监军也开始大喊大叫，外头叛军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开始拿着武器在外面准备破门而入。 “杨……杨大哥，我支撑不住了！”小蔡苦着脸，肥嘟嘟的身子抵在门口，眼看就要被震得站不住了。 见状，程处默一脚将监军踢晕，冲上去帮忙将门抵住，但是很快，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程处默也有些顶不住了。 如果再不想办法出去，他们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杨晨掏出一个手雷。 亏得他留了个心眼，炸了这个人形机器，荣州这边破城就没有阻碍了。 正准备将手雷扔进去，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力量，手中的手雷脱离，朝着工人们的方向飞去。 “哈哈哈哈！想毁了我的杰作！你做梦！” 杨晨被活神仙压在下面，听到他的笑声后，胳膊蜷曲，向后猛击，直接把活神仙的门牙给打了下来。 活神仙口中流血，痛的在地上打滚。 杨晨迅速起身，见他在地上痛的满脸都是血，冷笑一声，随即将地上的手雷捡起来。 工人们吓得往后一并退去，杨晨拿着手雷道：“看清楚这个，以后见到有人朝你们扔过来就赶紧跑，要是跑慢了，你们就没命了，不过你们运气不错，我这个手雷还没拉环。” 工人们面面相觑，杨晨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忙抵门啊！待会要是叛军冲进来，咱们都要死！” “对……我们去帮忙！” 有人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便过去帮忙，活神仙还在地上翻滚，工人们乌泱泱的走过去，踩在他身上，痛的他几近昏厥。 工人们都去堵门了，杨晨拉了手雷引线，将手雷扔进机器中。 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后，半个工厂都遭了秧，不过亏得地方大，在门口的人并未受到波及，杨晨跑的不够快，被气流推得飞老远，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胸口直发疼。 外面的叛军也听到了动静，稍一消停后便开始更加猛烈的攻击。 杨晨从地上爬起来，眼看大门就要撑不住，再不出去他们就要被围困在里面。 视线扫到活神仙身上，杨晨发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会死了吧？” 活神仙身上压着一块铁板，杨晨上前查看才发现那块东西是从机器上掉落的，正好砸在他的后背上，探了探鼻息，杨晨指尖一抖。 “居然真死了？” “晨子！这里支持不住了！” 程处默大喊一声，刹那间，工厂的大门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 杨晨眉头一皱，对过来的程处默道：“把监军叫醒，我们还得靠他！” “嗯！”程处默用力点头，一手将人从地上拎起来，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原本昏过去的监军一吃痛，立马醒了过来。 此刻的大门已经摇摇欲坠，工人们也开始后退，生怕自己被门外的叛军抓个正着，届时小命难保。 “大家快过来！”杨晨大喊一声，最先跑过来的便是小蔡。 直到所有人都撤到他们身后，外面的叛军正好冲进来。 进来的叛军个个手持武器，一进门便齐刷刷的对准他们。 “都让开，放我们出去，否则他的脑袋就要搬家！”程处默抓着刚醒过来的监军，威胁道。 监军吓破了胆，喊着让叛军让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拧了脑袋。 从工厂里出来后，外面的叛军人数更多，将他们团团围住，而那些在干活的百姓们也走的老远，惊恐的看向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会变成这样。 杨晨眼睛微眯，眼前叛军这么多，身后的百姓也多，想要全部逃出去并不容易，而且不远处就是叛军大营，若是这个时候再不果断一点，等大营那边知道这边的情况，想要走就是天方夜谭。 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想要挣出一条出路，就必须正面硬刚了。 挟持着监军走到工地门口，跟着他们的工人最先获得了自由，但是却没人独自离开。 他们原本几乎是死定了的，但是这次却能有机会活下来，如果就这样离开，实在太没有人性了！ “恩公！我们帮你们！” “兄弟们！这些人欺压我们这么久！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杀了他们我们才有可能回家！” “大家一起上啊！想要活下来就一起上！” 场面突然失去控制，身后的百姓纷纷冲上前来，他们手里还拿着原先在工厂里拿的铁棍，朝叛军冲过去之时毫无惧色。原先站着看热闹的百姓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这次机会要是抓住了，他们就能回家了！ 不用没日没夜的干活，也不用被人毒打，可以回家跟亲人在一起，光是想想，百姓们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对！ 他们要回家！ 第804章 民族的叛徒 于是，所有人纷纷开始寻找武器，有人捡了石头，有人抄了一根木棍，有些人没找到，便跑进营帐里把板床拆了，所有人拿着不同的武器，如乌云压顶般疯狂的朝叛军而去。 杨晨和程处默皆愣了一下，监军更是吓得尿了裤子，跌坐在地上被百姓踩了几脚，百姓们发现是监军后，几个人都掉头过来把他往死里打。 这里看守的叛军人数本就不及百姓多，如今他们又杀红了眼，叛军军纪散乱，监军这会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没一会，这场战斗就变成了单方面的群殴。 有好几个叛军想要趁乱逃走，结果都被三四个百姓杀红了眼，拿着东西一顿猛揍。 几百个百姓乌泱泱的将叛军吞没，杨晨和程处默趁着这个空档退出战斗区，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 小蔡把杨晨盯得很紧，一看见他走，立马也松手不揍人了，跟着一道跑过来。 工地这边的动静闹得有点大，百姓们仇恨爆发，想要他们轻易走也不容易，思来想去，杨晨还是等了一会。 过了会，程处默皱着眉道：“晨子，差不多可以了吧？” 这场群殴已经快持续一刻钟了，叛军们被打得嗷嗷叫，手里的武器也丢了抱着头躺在地上根本无力反抗。打人发泄是一回事，可要是因为这事待会走不了，那就划不来了。 杨晨微微颔首，一把拉过边上的小蔡，道：“你够胖，肺活量一定比我大，吼一嗓子让他们别打了。” 小蔡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肺活量，但是他听明白了杨晨说他胖。 幽怨的看了眼杨晨，想到自己要的解药还在他身上，只得老实的听话。 小蔡的肺活量的确很大，一声大吼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杨晨干咳两声，道：“大家都别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命，叛军大营就在不远处，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这会已经快子时了，趁着天黑，快走吧！” 杨晨一番话，百姓才突然想到自己要回家，方才打红了眼，光顾着报仇，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谢谢恩公！” “恩公！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杨晨连连道：“大家快走吧！快走吧！” 手中的武器纷纷被丢下，百姓们越过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叛军，急急忙忙的逃出了工地。 狗腿子经过杨晨他们的时候，头也不敢回，撒丫子就跑。 见状，小蔡呸了一口，鄙夷的骂道：“怕死的东西！刚才打人的时候就躲在后面！跑倒是跑的快！” 杨晨转头看他，道：“你怎么不走？” 小蔡理所当然的道：“我还要解药啊！没有解药，我走了也要死啊……” “额。”杨晨挠挠头，想起刚刚小蔡一直没少出力，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想跟你说……那个不是毒药……我就从地上捡了块泥巴，骗你的……” 闻言，小蔡傻住了。 杨晨更不好意思了，短短一天，瞧瞧把人家小胖子给骗的…… “你居然骗我！”小蔡大吼一声，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边上的程处默想起自己狠揍了人家好几拳，想着以后也见不着了，想道歉也没机会道歉了，便道：“还有我，不好意思啊，事急从权把你揍了一顿……” 事急从权……揍了一顿…… 小蔡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突然眼眶一热，想起来今天一整天自己遭遇的非人待遇，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三个人还在说话，地上却有叛军爬了起来。 想跑去大营报信，却被程处默发现，一脚踢飞，再也爬不动了。 “这些人该怎么办？拿绳子捆起来吗？” 地上的叛军已经死了一部分，他们是被百姓活活打死的，但是没死的还有好些，这么多叛军，找绳子？那得到什么时候去？ 杨晨摇摇头，这些人都是叛军，对大唐而言，就是背信弃义的民族叛徒，对叛徒，根本不需要心慈手软，而且就冲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以及方才百姓们对他们的仇恨，就知道这些人平时没少做孽，尤其……是那个监军。 从地上捡起一把佩刀，杨晨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 小蔡原先还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登时愣了一下。 “晨子，你准备杀了他们？” 杨晨微微颔首，道：“或许他们作恶的时候我们没看到，但是就是这些人毁了难得的和平，他们跟着卢家造反，就是大唐的叛徒，军中立法，叛徒应该斩首示众，再者，这些人一点都不无辜，他们欺辱百姓，民不聊生，不仅他们该死，所有叛军都该死。” 程处默骨子里并没有文人的约束，杨晨说要杀，那他便杀，反正也是一些叛军，死不足惜！ 没有被百姓打死的叛军一听他们要杀了自己，纷纷挣扎着想要逃跑，程处默眼疾手快，脚下踢出一把刀，想逃跑的叛军当即穿胸而死。 小蔡虽然凶悍，却也吓了一跳。 方才百姓虽然打死了人，但是视觉上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冲突，所以当看到程处默轻轻松松的将一个人杀了后，惊得浑身一瑟，后背有些发凉。 他突然开始庆幸，刚才他吼人的时候，这两个人居然没杀了他…… 他的命可真特么大啊！ 短短一天，小蔡就觉得自己经历了好几次生死，人生大起大落，都没这一个晚上来的刺激。 “别……别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啊……我不敢了……”监军还有一口气，趴在地上垂死，看见杨晨走过来，已经失去行动力的身体还是努力的往后退。 他想要活，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这个时候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为了发国难财买通关系当兵，后悔不该为了油水搜刮百姓的银钱，更后悔今天遇上眼前这几个人。 杨晨之前就杀过人，但是这次又跟之前不一样，这个人已经垂死，或许不救他，他就会死，但是这个人又是恶首，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丧命在他手里…… “小蔡，你说他该死吗？” 小蔡微微一愣，没想到杨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他说话。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蔡沉默不语，不知道想了什么，眼中涌出复杂的情绪，最后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怒道：“让我来！我来杀了他！我见过他杀人！他杀了好多人！他之前还想杀我，可是我命大活下来了！让我来杀他！” 杨晨手中的佩刀被抢过，小蔡眼睛里满是血丝，咬着牙，大喊一声后，刀刃穿透监军的身体，扎中他的心脏，顿时便没了气息。 杨晨没想到小蔡会替他杀了监军，微微一怔，却突然听到一阵阵脚步声。 “不对！是大营那边的叛军过来了！” 第805章 月夜逃命太悲催 这边的动静太大，又是在晚上，大营那边定然很快就会发觉不对。 察觉到叛军过来，也顾不上剩下的叛军，三人趁着夜色便朝不远处的山上跑去。 小蔡是土生土长的荣州人，这里的路十分熟悉，领着杨晨和程处默走的飞快。 夜色漆黑，只有月光和星光照在地上，山坡上的树干已经枯空了叶子，影子稀稀拉拉的落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脚底尽是沙沙的声响。 山上的路七拐八弯不好走，小蔡尽管熟悉也走的气喘吁吁。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一身肉。 索性停下来休息一会，杨晨撑着一棵树，借着月光朝工地处望去，果然见许多叛军涌入，人数之多，竟然有一千左右，这要是被撞上了，可就麻烦了。 “你们到底是谁？” 杨晨看了眼小蔡，见他肥嘟嘟的脸上满是汗，还吭哧吭哧的喘着气。 “看你今天的表现不错，本公爷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就是杨晨！听过没有？” 小蔡粗犷的眉毛拧成一团，半晌才凝声，不敢相信的道：“你是杨晨？” “怎么不信吗？这是我大哥，程处默，程咬金的亲儿子！” “程程程……” “程什么程，你结巴什么？” 程处默无奈道：“嘘！别吵了，天色已经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把今晚过去。” 眼下已经入秋，大晚上的风一吹还是冷的，这还是山上，而且离叛军不远，要是他们搜过来怎么办？ 杨晨微微颔首，看向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小蔡：“你家在哪？安全吗？” 小蔡木楞的咽了口口水，道：“我家在山后面……” 杨晨下意识抬头望去，这座山，起码也有几百米高。 难不成大晚上的要翻山越岭？！ 程处默看了一眼，淡淡的道：“走吧。” “……” 小蔡一听这话，立刻麻溜的在前面带路。 “哎……你们等等我啊！” …… 三人在林子里走了许久，越往上爬，路越不好走，而且因为树木遮挡，山路也看不大清楚，脚下枯叶堆积，一不留神就会踩空。 杨晨已经吃了三回树叶，膝盖处更是隐隐发疼，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脏东西，继续认命的赶路。 工地内，叛军赶到，却发现整个工地都空了，死了一大半的人，民工也都跑光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了活神仙的尸体和被炸毁的机器，这事可不得了。 领头的大惊失色，几次确认活神仙真的死了之后，便立刻拍人传消息去了范阳。 工地还有活着的叛军，交代完情况后，叛军便朝着杨晨他们逃走的方向去了。 三人到了山顶，回头一看，忽然发现山脚下的树木在剧烈晃动。 “他们已经追过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才是。” 小蔡惊慌失措，忙道：“怎么办？我们现在要是去我家的话，肯定会被抓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下山！” “没错，山这么大，而且是晚上，他们想追过来没这么容易。” 二人打定主意，也不需小蔡带路，顺着山路便急急往下走。 上山的时候需要费力爬，下山的时候却冲得很快，只要留神不撞上树，那就是开挂了。 杨晨头一回这么干，从山上奔下来的时候心跳得极快。 “往这边走！”程处默突然在前面拐了个弯，跟在他后面的小蔡一时不察，刺溜一下继续往下奔，好不容易刹住车，急急的转弯跟上去。 在山上一路狂奔，杨晨几人下山之后，叛军都还没到山顶。 山下是一条小溪，对面便是村庄。 “叛军下山定然会进村，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 “晨子，你话说明白点！”程处默着急，这个时候还咬文嚼字的干什么！ 杨晨讪讪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往叛军大营的方向去。” 程处默下意识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原本不就是想入叛军大营找人的吗？ “好！就去那边！” 小蔡却道：“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去他们大营不就是送死吗！” 骑虎难下，说的就是小蔡。 叛军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一起走的，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杨晨没时间跟他解释，叫上程处默拉上小蔡，便走了。 小蔡心中那叫一个苦啊。 这种找死的活动，为什么要拉上他……为什么……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无视小蔡死了爹一样的脸，杨晨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见山上还没冒出叛军的人影，便悄悄拿出了应急手电。 这个手电是在卡车的驾驶室里的，杨晨一直觉得没什么用，毕竟自己出门都是灯火通明的，但是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程处默已经懒得感叹了。 杨晨的衣兜，绝对是定制的！ 小蔡没见过世面，看见杨晨突然拿出来一个能发光的东西，惊得目瞪口呆。 做官的人，用的东西就是比他们老百姓的好啊…… 三个借着手电筒的灯光赶路，因为大晚上看不清楚方向，只能凭着模糊的判断朝叛军大营奔去。 “就在那边。” 前方灯火通明，火把在夜空中燃烧，不少士兵在营地附近来回巡逻。 杨晨将手电收起，猫着腰在远处躲了起来。 叛军大营外站着八个岗哨，外围还有四班巡逻来回交替，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来换班，防守很是严密，想要从这里进去并不容易。 “处默大哥，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程处默久居军中，对这些事自然得心应手，稍作思索，便道：“左侧乃是士兵休息的营帐，巡逻兵每隔一炷香的时辰才会过来，而且每个营帐住着十个士兵，每一个时辰便会有一个士兵起来交班站岗，这个时候营帐外就会有一个人落单的空隙，我们动作如果够快，就能混进去。” “从左侧进？” 程处默微微颔首，道：“这是最简单的。” “你们真的要进去？”小蔡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抗拒。 打死他也想到这两个人胆子这么肥…… 现在做官的也不好过啊…… 这简直是在玩命啊！ 小蔡苦着脸，虽然不想去，但是知道自己没的选。 程处默和杨晨前后脚绕了出去躲在了夜色中，小蔡替自己默哀一会后，急急忙忙也跟了上去。 第806章 伙房干架 （求月票！！） 冒死潜入敌方军营，杨晨很兴奋，也很紧张。 后世活得太平，最牛叉的违法乱纪也就是在学校了，像现在这样冒着生命危险玩潜伏，刺激程度不言而喻，光是想想，心跳就比往常快。 深吐出一口气，杨晨紧紧跟在程处默后头，再后面是小蔡，揪着杨晨的衣摆，小心翼翼的样子跟他强装的身材形成反比，紧张又害怕，手一个劲的抖。 天黑夜深，大营的巡逻兵已经开始疲倦，程处默瞅准机会翻过围栏，将一顶帐外的守兵敲晕，刚倒下，另一个换班的就过来了，一看有个陌生人，张嘴想喊，下一秒就被敲晕了。 “快，换衣裳！” 三个人将两个士兵的外衣扒下，杨晨和程处默换上，小蔡傻眼了。 “我怎么办？” 没人理他，但是程处默顺手就把一个路过的叛军捂嘴抹脖，登时没了气息。 小蔡心悸，惊恐的看着程处默手下的死人。 一条人命突然悄无声息的死在跟前，不光小蔡，杨晨也惊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下来。 打仗嘛，哪顾得上这么多？ “还不快点过来换衣服？” 程处默已经在扒衣裳，小蔡战战兢兢走过去。 扒死人衣服，还是个有余温的死人，小蔡下手的时候都不敢睁眼直视，硬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衣裳脱下来。 军营里除了火把燃烧和巡逻走路的声音外，周遭都十分静谧，三个人换了军服，便趁着夜深人静在大营中穿梭。 叛军大营坐落得层次不齐，程处默走的头疼，如此没有规矩的扎营方式，足以看出卢氏不成气候。 连军营这种本该最有规矩的地方都如此散乱，以小见大，其他方面更是难以入目，一群乌合之众仗着有点歪门邪道就想起兵谋反夺天下，痴心妄想！ 程处默心中鄙夷，但是行走之间还是十分小心。 越过士兵驻扎的营地，再往前，便是潘家巷了，而里面的士兵人数也陡然增加了好几倍，来回走动根本没有间隙，想要潜入进去，程处默一个人还行，三个人就有点招摇了。 “晨子，你们留在这里别被人发现，我进去探一探。” 杨晨道：“你一个人进去？” “嗯，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我快进快出，半个时辰后再在这里汇合，怎么样？” 杨晨张望一番，随即便同意了。 程处默隐入夜色中，很快就不见了。 走了程处默，杨晨便有些紧张，尤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蔡。 “杨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站在这里等吗？恐怕会被发现啊……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半个时辰后再来这里？” 虽然这个建议是出于怕死的前提下提出来的，但是说的也有道理。 二人选了条僻静的路，昂首挺胸一脸淡定的走过，虽然有人疑惑，什么时候有两人一队的？但是并没有人多管闲事，直至退到一处泥瓦盖的简陋屋外，杨晨才停了下来。 在到处都是营帐的大营里，出现一座泥瓦房，很是扎眼。 房屋大门紧闭，里头也是黑漆漆的，断不是有人在的样子，再者士兵都住在营帐里，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 杨晨伸着脑袋张望一番，发现外面起了两个灶头，还有烧火的痕迹，边上一处竹竿，还晒着好些肉。 这是一处伙房。 要论最安全，应该就是这里了，大晚上的可没有士兵过来做宵夜。 杨晨一乐，率先推开门走进去，小蔡跟在后头猫着腰，一脚跨进大门就迫不及待的往里面钻，生怕走的慢被人发现。 “这里怎么这么黑？哎哟，我撞到东西了！” 杨晨嗅嗅：“你撞翻什么东西了？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黑暗中，眼睛还没有适应，杨晨看不清楚小蔡在哪，只能听到他声音，想伸手去拽他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陌生的呵斥声。 “不许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接着便是小蔡被捂住嘴发出的挣扎声。 杨晨一惊，这里怎么还会有人？ 下意识想跑，但是丢下可怜的小蔡好像有点不厚道。 所以是跑，还是不跑？ “小蔡，你挺住！我去找大哥回来帮你！” 小蔡：“……” 杨晨刚转身，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眼角一抽，这里居然不止一个人？！ “快杀了他们，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完了！”挟持小蔡的人压低声音吼道。 “你说的对。”挡在杨晨跟前的人居然表示赞同。 杨晨感觉自己哔了狗了。 原本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程处默回来，没想到自己把自己送到别人手里，这倒霉催的。 不过想杀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虽然没把翠花带过来，但是他保命的手法还有更高级的！ 只是，小蔡啊…… 你可真惨…… 杨晨正准备独自溜，但是转念一想，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 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能丢下队友不顾，自己逃命呢？ 就算要逃命，也要在挣扎过后，队友丧命，然后再逃！ 否则以后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了！ 杨晨一咬牙，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眼看对面那人想对自己动手，抓起东西便丢了过去。 “小蔡！快逃啊！” 丢出东西的同时，杨晨往边上一闪，嘭的一声将东西撞到。 适应了黑暗之后的眼睛已经能看清楚一点东西，被撞到是放在桌上的蔬菜，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小蔡想要跑，但是被人死死抓着，尤其是脖子部位，快把他掐死了。 不过好在钳制住他的人是个比他小一号的人，小蔡爆发出力量后，那人瞬间弹开，哐当一声飞出去一米远。 小蔡震惊了。 妈的，早知道是个弱鸡，他慌个屁啊！ 干掉了一个，小蔡同志的信心暴涨。 其实以前小蔡也是很有信心的，只是这一晚上被碾压了太多次，以至于他把自己真正的实力给忘记了，甚至变得比杨晨还慌，但是这会把一个想杀他的人弹飞后，小蔡自信又上来了。 他可是一个杀过人的狠角色！ 手上血债累累啊！ 连监军都是他杀的！ 再杀两个算什么？ 不慌！ “我告诉你！老子今天可是刚杀过人的！对付你们两个，太轻松了！要是不想死的太惨，就自裁了事！否则……哼，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小蔡突然涨起来的气势连带着杨晨都凶悍了，从角落里抽出来一根擀面棍当武器，就准备去干架了。 不过，这个牛逼吹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讲的跟现实差距稍微有点大啊…… 第807章 汇合 “晨子？” “嘭！” 一道是说话声，一道是人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杨晨傻眼，方才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又爬起来想攻击小蔡，结果小蔡战斗力全开，一拳头就把他砸飞出去了。 这会，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喘气。 不过…… 这声音咋这么耳熟？ “晨子！是我！我程处亮啊！”程处亮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杨晨，正打算上前去相认，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程处亮几乎是条件反射，身子往后一闪，脚就已经踢出去了。 信心刚涨上来的小蔡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痛的爬不起来。 “处亮？” 杨晨把擀面杖丢了，拿出手电筒，发现竟然真的是程处亮。 二人许久未见，在这种情况下相见，真真是激动不已，尤其是程处亮，打死他也想不到杨晨居然会在这个地方出现，揉了好一会眼睛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处亮真的是你啊！” “晨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个大男人突然抱在一起，旁观者目瞪口呆。 “对了，小蔡，你没事吧？” 杨晨把小蔡拉起来，发现他脑门上磕了好大一个包，伸手一戳，疼得他倒抽气。 “孙大人！你没事吧？” 程处亮连连去扶另一个人，听到称呼，杨晨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道：“孙逸孙大人吗？” “不错，正是下官……” 孙逸比小蔡惨烈多了，脑袋上挂着青菜叶子，鼻青脸肿的，右胳膊还一个劲的哆嗦，看样子摔的不轻。 没想到孙逸还活着，而且还跟程处亮在叛军大营中，杨晨疑惑，茫然的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我当初偷偷去了刺史衙门，差役说孙大人逃走了，怎么会在这里？” 程处亮解释道：“我之前不小心被叛军抓了，是孙大人把我放出来的，后来出了点岔子，孙大人只能逃命，我半路遇上，便跟孙大人一起了。” 闻言，杨晨撇撇嘴，道：“你果然是被抓了，我就知道……” 一说起这事，程处亮就憋屈。 当初他跟蒋宣一起冲入城中，二人勇猛，叛军根本挡不住，原本是想趁乱在城里藏起来，但是没想到居然被叛军发现了，最后又被关押。 要不是碰上孙逸，这会说不定已经被拿出去当谈判筹码了。 一想到自己非但没帮上忙，还差点帮倒忙，程处亮就不甘心，所以逃出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想办法回去。 一来，蒋宣还没救出来，作为程咬金的副将，蒋宣在军中颇有威严，并且二人是一道来的，就算要走，肯定是要一起的。二来，程处亮想借着这次机会刺探军情，不说颠覆整个叛军大营，至少也要摸清楚底细，否则不是白来了？ 四个人窝在伙房的角落里，互相交流信息。 程处亮知道杨晨和程处默为了救他们冒死入城，愧疚不已，再听说程处默现在孤身潜入潘家巷，又担心又难过。 “我们也是刚来，方才看见好多叛军往别处去了，就趁着乱混了进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程处亮感叹的摇摇头，“要是我们先遇上，大哥就不用一个人潜入潘家巷了。” 杨晨狐疑的道：“你们可是看见叛军去了前面的工地，所以才混进来的？” 程处亮点点头，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杨晨了然，甚至有些感慨。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要不是我跟处默大哥搅乱了工地，叛军也不会来追我们……” 程处亮咋舌，“你们干什么了？” 杨晨眉毛一挑，得意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尤其是活神仙跟人形机器的事情，讲的眉飞色舞，活灵活现。 “好！好啊！那个该死的活神仙早就该死了！”孙逸一激动，忘记自己还有伤，痛的面目狰狞还是继续说，“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拜入的卢家门下，原先汶口在打仗时他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看不惯他那些勾当，小人行径迟早遭报应！现在好了，报应不爽，所以说，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小事尚且如此，更不能泯灭人性，为了一己之私一人荣华就视百姓为蝼蚁，如此行为天道不容，纵使……” 孙逸说起来就没个完，杨晨和小蔡皆诧异的看着他。 程处亮早就习以为常，小声又淡定的，以过来人的姿态让他们习惯就好，隐隐的，还有些骄傲。 孙逸絮絮叨叨，从小道理到大道理，丝毫不顾肉体上的疼痛，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 不愧是考八股出身的进士，牛还是你牛。 杨晨有些同情程处亮，天生暴脾气居然能忍受一个人如此絮叨，被抓了一遭，还真没白抓。 有进步啊…… 几个人在厨房里窝了一会，叙旧完，时间就差不多了。 程处默这会应该已经从潘家巷出来了。 四个人偷偷摸摸从伙房出来，随便后装作四个人的巡逻队走动，虽然奇怪，但依旧没引起怀疑。 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一会，才看到程处默急匆匆的过来。 老远，他就发现多了两个人，仔细一看，顿时热泪盈眶。 “处亮！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大哥，痛痛痛……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 于是乎，又回了伙房。 杨晨感叹一声：“咱们现在也是有根据地的人了。” 程处默这趟的确没有白去，蒋宣果真在潘家巷中。 “蒋副将被关在一处柴房，我悄悄在屋顶上看了眼，看守的士兵很多，里里外外起码有好些人，而且我还发现他们在一处宅子里开会，看样子，应当是大军要攻进来了。” “如果真的要开战的，这里的士兵定然会大减，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把人救出来了。” “好！明天我跟大哥一起去！” 杨晨沉思片刻，道：“光把人救出来不够，咱们说不定还能帮程伯伯一个大忙。” 军队本命在于粮草，若是在行军中断粮草根基，大军不战而胜，所以粮草至关重要，但是目前来看没有必要，虽然没必要断他们粮草，却不代表不能占为己用…… 趁着叛军出城，将他们的后方烧了，然后趁乱将剩余叛军剿灭，而前方没有人形机器帮助的叛军定然会被打得溃败，前后夹击，会让他们败得更惨。 第808章 做手工 不管是烧了后方，还是去救人，这都是可以施行的，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得离开这里。 就算叛军出城，大营里也断然不会不留人，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还得想条后路才行。 程处默和程处亮在商议明天救蒋宣的事情，杨晨则托着脑袋深思。 “快！这里也搜一下！哪里都别放过！” 外面陡然响起闹哄哄的声音，一队叛军朝这边过来了。 “不好！我们会被发现的！” 程处亮起身，躲到门口，探头朝外看去。 “有十几个人，朝我们这里过来了，该怎么办？” “我们杀出去！”程处默攥着拳头，狠狠的道。 “不行！不能冲动！外面的叛军人数众多，我们是冲不出去的！”孙逸急的拍大腿，灵机一动，道，“不如我们躲起来？” 杨晨摇头：“来不及了，这里地方小，根本藏不下我们，最好的法子是把他们引开。” “我去！”程处亮说着便要推门，结果被程处默一把拉住。 “不行！你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大哥！” “你们别争了……”杨晨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道，“我去，你们都留在这里，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二人齐齐道：“不可以！” 他们可是程咬金的儿子，堂堂程家儿子，怎么能为了自己活着让别人替自己去冒险，这不是让别人笑话？好歹是武学传家，怎么能这么窝囊？ 兄弟俩很快达成一致，不再言语，便默契的推门而出，去引叛军了。 他们动作太快，杨晨根本来不及阻拦，下一秒，外面就传来了叛军的大喊声。 一声声抓贼，听得太阳穴突突跳。 算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孙逸却摇头叹息，感叹道：“舍己为人，侠之大者，若天下……” 杨晨一把捂住孙逸的嘴。 他可不是程处亮，受不了有人在耳边跟唐僧一样叨叨叨。 不过，唐玄奘可一点都不啰嗦…… “孙大人，你先消停会，我得给咱们想条后路，这样吧，我们三个出去找找看粮草营在哪，省的明天把它给点了，怎么样？” 孙逸睁着大眼睛，惊恐的点头同意。 松开手，杨晨在小蔡衣服上擦掉了孙逸的口水，又见外面士兵已经全部散去，便悄悄出去了。 在外面游荡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们总算找到了粮草营。做了个记号之后，三人才悄悄潜入进去。 这个粮草营很大，但是不足以供给所有的士兵，应该是放置了一部分在这里。 里面的东西很丰富，水果蔬菜粟米都有，甚至还有好些水稻和小麦，角落里还扔着肉。 一个个箩筐被堆积在角落里，杨晨发现其中一个十分庞大，放着好些大麻袋，麻袋里面装的则是粮食。 一个主意突然冒了出来。 将箩筐里的东西倒掉，杨晨又在角落里扯出许多空麻袋，这些麻袋原先都是装粮食的，吃空了，便被丢在角落里。 放眼望去，整个粮仓里有许多的箩筐和麻袋，如果将这些东西做成一个热气球，他们不就能离开荣州了？ 杨晨眼睛一亮，随即又想到一个隐患。 没有调控方向的工具，他们离开荣州就只能借助风向。 唐军在荣州城外，地处东南，明天要刮西北风才行。 杨晨没有把握，这年头又没有天气预报，鬼晓得明天的风往哪里吹？ “杨公爷，您在想什么呢？”孙逸在粮仓里溜达了一圈，没看出来什么异样，却看见杨晨拿着一个箩筐和麻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晨保持思考的表情，不确定的道：“孙大人，你恐高吗？” “啊？” 问的太突然，孙逸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恐高’。 杨晨点头记下，自言自语道：“不恐高那就好，大不了在天上多待会。” 等到了安全地方，他们就可以把火灭掉一些，然后从天上下来，不过这里并没有很大的箩筐，最大的也就只能容下两个人罢了，所以得做三个，而且为了不被散开，热气球之间得用绳子连住才可以。 杨晨看了眼小蔡。 体型过大，必须一个人一个筐！ “小蔡，孙大人，帮忙找三个大箩筐出来，越大越好，还有这些麻袋，把麻袋拆了，边角的绳子别扔，到时候把几个麻袋都缝起来拼在一起……” 条件实在太简陋，没有针线，也没有现成的喷气泵，只能试试看再说，如果不成，那明天就只能靠两条腿跑了！ 做好最坏的打算，三个人便在粮仓里躲了起来。 孙逸和小蔡皆是一头雾水，但是看杨晨做的认真，便也跟着一道动起手来。 麻袋上的绳子很结实，但是想要将两个麻袋穿孔连接起来很困难，杨晨费了半天劲，才把两个麻袋接在一起，抬头一看，却发现孙逸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东西，穿针引线的，十分轻松。 那是一个从某个地方拆下来的小部件，后面有个硕大的孔，前头是尖尖的，虽然比不上针，但是好歹能省不少力气。 杨晨眼红了。 起身在周围找了一圈，杨晨也没找到，认命的开始徒手干活。 偌大啊的军营中，谁也想不到在粮食营中，居然有三个人在里面做手工活。 随着时间推移，天已经快亮了，孙逸已经织好了一张大型麻袋，拢共用了足足十个麻袋拼接，杨晨将他的麻袋与箩筐连接起来，为了保证连接处的绳子够结实，特意让小蔡溜出去从把架火盆的支架给拆了偷偷的带了回来。 “这个东西正好啊。” 杨晨手里拿着火盆，这是叛军用来烧火用的，放在热气球上，正好可以安放燃料。 “小蔡，这个东西好，你再去找两个来。” 刚刚死里逃生的小蔡还在喘气，劲还没缓过来，又让他出去，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无奈，小蔡认命的从粮草营后方的‘小门’中钻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火盆，两个大粗绳子，连架着火盆的木头都被他拿来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三个人加快速度，用最简单最牢靠的方法将热气球扎好。 一炷香后，三个热气球正式完工。 看着眼前三个形态各异的热气球，杨晨有种一世清名毁于一旦的感觉。 但是孙逸很满意，一面含笑，一边夸赞道：“如此心灵手巧，才能创造出此等稀罕物啊，不过杨公爷，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啊？” “……” 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你还这么卖力的做…… 第809章 荣州城的西北风 热气球已经扎好，少的便是燃料了，不过杨晨不担心，军营里别的东西会少，着火的东西肯定不会少！ 在粮草营待了好一会，外面突然响起阵阵脚步声，随后便是集结声，再过了一会，叛军们飞速的从大营里去。 走掉的叛军是大营中的三分之二，余下的都留在营地。 虽然人数少了，但是此刻天已经亮了，遮掩物已经没有，想在外面随意走动就容易被发现。 杨晨看向不远处的潘家巷，心里琢磨着程处默和程处亮有没有得手。 如果得手了，这里的人应该有所动静。 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他们得手了，再将热气球放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帮他们的缘故，没一会，竟然真的刮起了西北风。 杨晨刚激动，突然发现潘家巷那边有喊叫声，随后大营中的叛军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他们得手了！快，我们得动手了！” 从粮草营中出来，迎面杨晨便撞上两个叛军，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杨晨自己吓了一跳。 “那边有人劫囚！快过去帮忙！” 两个叛军愣了一下，连连道：“对对！快走快走！” 眼看着两个叛军走了，杨晨松了口气，还好没把衣裳脱下来…… 不过待会得把衣服脱了，不然铠甲太沉，热气球也不好飞。 …… 潘家巷出现胆大包天的贼人，闯入大营劫走囚犯，而且还打伤了好些人，叛军蜂拥而上，注意力都被引到程处亮他们身上，而杨晨三人，则借机拿着火把开始四处点火，不小心碰到一两个叛军，开始假装救火，等人家一转头，直接给砸晕了。 这招屡试不爽，等追击贼人的叛军发现后方被烧时，大火已经将营帐都烧了，不少昏迷不醒的叛军则直接葬身在火海中，等叛军赶过来救火，杨晨等人已经上了热气球。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叛军们傻眼的站在原地，忘记了救火，抬着头看天上奇形怪状连在一起的三个热气球。 由于时间仓促，条件艰难，三个热气球上的麻袋缝的很丑，甚至有些不规则，但是此刻西北风正盛，杨晨三人在热气球上，居然真的飞了起来。 “快将铠甲脱了，否则太沉了！” 杨晨把顺手从营帐里拿来的几把弓弩扔在脚下，开始脱衣服。 孙逸和小蔡还处于震惊状态，看看脚下叛军，再看看前面的杨晨，还有自己脑袋上的热气球。 “这……这居然就这么飞了？” 孙逸面上逐渐露出惊喜的神情，道：“好！脱衣服！” “小蔡，你这么重，身上还穿着铠甲，再不脱掉就飞不动了！”杨晨把脱掉的铠甲往下扔，底下的叛军惊恐的四散开去，铠甲落在地上，嘭的一声砸出一片灰尘。 杨晨哈哈大笑起来，飞速下降的物体果然攻击力惊人。 捡起脚边的弓弩，将箭搭上，杨晨眯起眼开始瞄准。 嗖！ 一只箭矢自天空中飞出，随后噗嗤一声插入叛军的体内，被射中的叛军当场便死了。 死了一个人，叛军便骚动了，意识到上面是有人之后，一个个搭起弓箭想把他们射下来。 一支箭正好擦着热气球而过，杨晨吓得抬头一看，发现只是擦破了一点，猛地松了一口气。 “得飞的再高点，否则会被射下来的！” 话音刚落，孙逸也射出了一箭，不过他的准头不行，底下根本没人受伤，但是叛军的一支箭却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差点！差点我就去见孔老夫子了！” 孙逸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转头看向小蔡，发现他还哆哆嗦嗦的抓着箩筐不敢动弹，忍不住道：“你怎么还没脱？你太沉了，叛军会把我们射成马蜂窝的！” 一听小蔡还没脱，杨晨瞬间抬头看过去，果然发现他的铠甲还穿在身上。 虽然跟小蔡的体重比起来，这个铠甲的分量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是好歹也有几斤重啊，丢下去说不能还能砸死一两个叛军呢。 “小蔡，你在干什么呢！” 小蔡被两个人催着，脚下一直哆嗦。 不是他不想，是他怕啊…… 好高啊！ 底下还有人朝着他射箭…… 他不想死啊……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嗖的一声，一直羽箭擦着他的手飞速而过，小蔡紧紧抓着箩筐的手在瞬间被擦出了血。 血！ 他血流了！ “我流血了啊！” 小蔡大吼一声，声音悲怆凄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杨晨：“……” 此时的西北风越刮越烈，热气球也飞的越来越高，虽然小蔡还是没胆子脱铠甲，但是叛军已经攻击不到他们了。 杨晨添了许多燃料进去，松了口气后，低下头向下看去，发现他们此刻正在荣州城上方。 程处默和程处亮带着蒋宣逃走，只要没被抓就一定会看到他的热气球。 荣州城下方，掌柜的发现了天上飞的热气球，惊诧之下还看到了杨晨。 “厉害！好生厉害啊！居然能够飞上天！这真是神仙啊！”掌柜的连连感慨，眼中闪着光芒，自豪得仿佛在天上飞的是他一样。 程处默他们正沿着巷子乱窜，听到掌柜的话下意识抬头望去，果然看见热气球在天上飞。 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做出热气球来？ “晨子！我们在这里！”程处亮激动的喊道。 蒋宣受了伤，被程处默扛着，听到程处亮这一嗓子后，张张嘴想说话，但是没什么力气，只能闭上嘴。 心里默默的想到，这一嗓子嚎出去，叛军一准儿发现他们在这里了…… 果不其然，杨晨发现的同时叛军也发现他们了。 程处亮后知后觉，心里懊悔不已。 程处默却突然一转头，大喊一声：“翠花！” 话音落下，下一刻，客栈二楼突然有个人影破窗而出，打碎的窗户木屑从头顶砸落，掌柜的连连跑进屋内，生怕遭殃。 “翠花怎么在这里？” 程处亮心中一喜，翠花的战斗力不说横扫所有叛军，但是帮他们挡住肯定没问题！ “回去再说！” 天上，杨晨几个人已经将先前准备好的绳子扔下来，程处默一把抓住，将绳子绑在蒋宣腰上，抬头看向上面的杨晨，喊道：“晨子，把人拉上去！” 天上的杨晨很想骂娘。 我特么也想，可是拉不动啊！ 第810章 小蔡的丰功伟绩 此刻，程处亮已经沿着孙逸的绳子往上爬，见杨晨使出吃奶的劲都没把蒋宣拉上去，便道：“晨子，等我上去帮你一起拉！” 杨晨很想问你怎么帮我拉，话还没出口，想起来他们三个热气球是绑在一处的，当下便喊道：“小蔡，你拉着绳子过来，帮我拉人！” 小蔡一直保持的僵硬的姿势，不管下面是在打架，还是程处亮沿着绳子往上爬，他都是一个姿态，但是眼下杨晨叫他帮忙，他就不能保持这个姿势了。 “爹啊娘啊……你们保佑我，别让我掉下去……别让我掉下去！” 一狠心，小蔡咬牙闭上眼，摸到前面连接的绳子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动。 杨晨快被气笑了，就他这个速度，还不如等程处亮上来呢！ 还没等程处亮爬上来，天空中的风逐渐变小了。 杨晨立刻察觉到不对，眉头微蹙，道：“处亮，得快些，风快停了！” 程处亮在半空中也感觉到了，当下便使了力气急急的向上爬，但是箩筐里的孙逸就遭殃了。 箩筐本就不大，勉强能容下两个人而已，程处亮为了早点上来用了大力气，一下一下往下拉，他的箩筐都快要翻了！ 孙逸着急，只能往后站，帮程处亮压着重量，但是他哪比的上程处亮啊？ 正着急，就看见小蔡拉着已经慢悠悠的过来了，登时眼前一亮，伸手把小蔡的箩筐拉过来。 小蔡眼睛是眯着的，他不敢动，也不敢看，孙逸突然出手把他快速的拉过去，甚至连杨晨那边也受到波动抖了一下，顿时吓得小蔡张嘴哇哇大叫。 “闭嘴！堂堂七尺男儿，你怎么这么窝囊？”孙逸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他虽是一介文弱书生，但是胸中自有沟壑，为人处世的准则也是以古来圣贤为标准，一个大男子，怎么能和女子一样纤弱？这简直是荒唐！ 小蔡才不管孙逸怎么想的，他怕的要死，被孙逸拉过去之后就死死攀着他的箩筐。 有了小蔡的重量，孙逸的箩筐就不怎么颠了，程处亮很快就爬了上来。 因为风变小，浮力承载两个人变得压力很大，孙逸忙添了燃料进去，这才堪堪稳住。 杨晨还在拉蒋宣，虽然没什么进展，但是却发现他们已经偏离原来位置很远了，程处默和翠花也很远了。 这个时候，杨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在计算箩筐数量的时候，好像少算一个人了…… 说到底，还是小蔡太占地方了！ 正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吹来一直风，原本已经离远的热气球逐渐又靠拢过去，杨晨原先一喜，随即发现，这居然是东北风。 “来不及了！快过来帮忙！” 程处亮已经朝杨晨过去，跟孙逸两个费劲的拉着绳子。 蒋宣被绳子捆住，很不舒服，低着头还能看到翠花和程处默在对抗叛军。 翠花的战斗力十分惊人，一脚就能踹飞两个叛军，倒在地上后，半天爬不起来，叛军在发现翠花的恐怖之后就全力攻击程处默，程处默一个人被团团围住，要不是有翠花时不时的出手相助，这会就已经被抓住了。 突然，蒋宣发现自己在往上走，速度比方才快了许多，抬头一看，杨晨跟程处亮正在死命的拉绳。 杨晨手被绳子磨得发疼，而东北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程处默要是再不上来，就麻烦了。 “孙大人，你把绳子放下去。” 孙逸也不问，点点头便将绳子放了下去。 此刻热气球已经再次飞高，绳子扔下去之后，居然已经不能落地了，而是在屋顶之上，距离地面足足有几十米高！ “完了！上不来了！” 杨晨心里咯噔一下，急得大喊：“先抓住绳子！快！” 程处默听到喊声，竭力撕出一道口子，飞快的上了房顶。 绳子就在头顶，程处默却怎么也抓不到，眼看绳子越飞越高，他再也抓不住了。 “大哥！快抓住绳子啊！” 天空中，程处亮急的满头大喊，看着程处默奋力抓绳却抓不到，着急的拽着手里的绳子恨不得亲自递给他。 终于，程处默放弃了。 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天上，随后无声的返回与叛军厮杀的巷道中。 “大哥！你回来！你干什么去！” “大哥！你特么给我过来啊！” 程处亮急的大喊大叫，但是程处默仿佛听不到一般，并没有回头看他。 此刻的风越发大了，热气球飞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杨晨咬牙，视线盯着底下的人群中。 虽然有翠花在，但是也不能保证程处默万无一失，叛军人多势众，他们却只有两个人。 不能找回了程处亮，再把程处默丢了！ “处亮，我们灭火！我们下去！” 程处亮正绝望的趴在箩筐上，听到杨晨这话，微微一怔，随后用手抹了把脸，道：“好！” 孙逸也道：“我也不怕死！下去就下去！” 话音落下，三人视线齐齐看向小蔡，小蔡已经快哭了。 他……他一点都不想下去啊…… 下去了，说不定就死了…… 可是……他一个人在热气球上，他也怕啊…… “你去不去啊！” 程处亮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小蔡磨磨唧唧不说话，气得他血气翻涌。 小蔡被吼了一下，吓得魂都散了，连连道：“去去去！你们都去了，我也去！” 杨晨立刻道：“好！我们快灭火！处亮，我们拉住蒋副将，放下的时候轻点！” “好！” 天上的三个热气球被灭了火，借着重力，逐渐的降了下来，但是下降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快。 “不好，后面是城墙，我们得快点，不然就要被发现了！”杨晨隐隐能看到外面炮火连天，他们这个时候要是被发现，说不定会被射死！ 射死？ 杨晨突然想起来自己带着弓弩。 将脚下的弓弩拿在手里，程处亮茫然的看他一眼，正想问他要干什么，就听得杨晨对小蔡道：“小蔡，你抓紧箩筐，千万别掉下去。” 小蔡惊恐万分，抖着身子道：“要……要干什么啊……” 杨晨嘿嘿一笑，道：“谁让你分量最重呢，我把你热气球打穿了，你肯定能带着我们下去。” “什么！！” 嗖！ 噗嗤！ 杨晨的弩箭已经射了出去，下一秒，小蔡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同时，余下的两个热气球被狠狠的往下拽，不到一分钟，杨晨他们便着地了。 着地后，小蔡还死死抓着箩筐，跌坐在里面上，眼神空洞，双手颤抖，唇色发白，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这副模样，看起来着实可怜。 “小蔡你放心，等回营了，我让程伯伯给你记一个大功！”杨晨竖起一根大拇指，递到小蔡跟前，小蔡张着嘴面容呆滞，看他一眼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额……” 杨晨愧疚啊…… 但是没办法，为了救程处默，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小蔡，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想到小蔡在这次行动中的贡献，杨晨就暗下决定，只要他们能活着出去，一定要让小蔡过上他想过的好日子！ 第811章 围攻 程处亮已经冲上前，孙逸不知道在哪里找的一根木棍，拿在手里给自己打气。 杨晨见小蔡吓坏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但是蒋宣还在一旁，他身上有伤，得先安置好再说。 “杨公爷，你别管我，快想想出路吧，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蒋宣咳嗽的很厉害，腰上胳膊上到处都是鞭痕，咳嗽一下便流出血来，源源不断的，地上已经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杨晨抬头看向前方，有翠花在，尚且能扛着一段时间，但是叛军人数过多，他们这里不会功夫的不会功夫，受伤的受伤，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累赘。 城墙外的炮火声变得越发重了，而且似乎在逼近荣州城内。 若是支撑到大军破城，只要他们没被抓起来，就都不会出事。 这是个可行的主意。 “孙大人，你过来帮下忙，把蒋副将扶起来，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 孙逸正准备冲上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杨晨却说要躲起来。 “怎么能躲起来？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同心协力才对，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说动百姓出来跟叛军对抗，怎么可以当缩头乌龟？” 杨晨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发现孙逸说的话该死的有道理。 这个时候的百姓虽然害怕，但是一旦被说动与叛军对抗，那么也将极其容易得获得民心。 但是，这事还是得把伤员安排好再说！ 杨晨扶着蒋宣站起来，见四周屋舍门窗紧闭，根本没有一户人家是开着门的，没办法杨晨只能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口，试图说服里面的人开门让他进去，但是一连试了好几个，都没有人开门，不管不开门，甚至还把桌子搬到门后抵住，生怕杨晨会冲进来。 碰了一鼻子会，杨晨暴躁骂娘。 孙逸看在眼里，道：“此时城外已在攻城，依我看再过半个时辰就能攻进来了，叛军只有死路一条！杨公爷不必过于担忧只要我们坚持本心，相信朝廷，自然会化险为夷的！” 杨晨眼角一抽，搞不懂孙逸一个学习孔圣人之道的文士，怎么把朝廷当做自己的信仰，这将孔老夫子置于何地？ 正想着，孙逸便已经寻了个高地爬上去，手里还拿着那根木棍，面容肃然。 杨晨吓了一跳，爬那么高是怕叛军瞄不准你吗？！ “孙大人，你不想活了吗？快下来！” 孙逸无视杨晨的叫喊，站在高处大义凛然的开始喊话。 “荣州城的百姓们！卢氏叛军违背天道起兵谋反，戕害百姓圈地霸土，人神共愤，弄得整个荣州城民不聊生。本官自入仕途便以九德为样，以求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是以卢氏叛军强占荣州之际，孙某奋而反抗，不想遭叛军迫害乃至亡命四周，如今，朝廷的将士们来了，他们就在城外，他们举着大唐的旗帜从长安来救我们了！” “大唐的将士在城外浴血奋战，他们即将胜利！还我们一片河清海晏！我们不用再害怕，也不用再……” 孙逸的话被一支支羽箭打断，其中一支更是直接射中他的小腿，登时痛的他面目狰狞。 杨晨顿时大骂一句。 “孙逸简直疯了！” 蒋宣已经清醒许多，见孙逸受伤，而箭矢未停，便道：“杨公爷，你不用管我，我没事，你去救孙大人！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是一个巷子拐口，叛军在左侧前方，暂时是威胁不到的。 杨晨只得点头，正准备将蒋宣放下，左侧的门却开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大伯颤巍巍的探出头，小心翼翼的道：“抬我家里来吧。” 杨晨心中一喜，差点没逼出眼泪来。 “好！” 将蒋宣扶起，杨晨走了两步想起小蔡来，扭头一看发现他正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小蔡，这边！” 听到声音的小蔡飞速跑过来，帮着杨晨把蒋宣扶住，哆嗦的道：“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放屁！火炮都已经攻到城门下了，叛军能活过今晚算他们命大！毁了他们的人形机器，他们就是一群垃圾罢了，你怕什么！” 将蒋宣放在一把简陋的椅子上，杨晨环视周围，发现屋子里有七八个人，老的，小的，女人，还有男人，一个个都看着他。 杨晨叹了口气，摸摸怀里想起来没银子，便道：“等大军进城后，定会重谢！” 说完，杨晨便急急的出了门，此刻孙逸已经从高地上下来，寻了个掩体躲着，他小腿上的那支箭还插着，看模样，好不可怜。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两支手枪，从空间里拿出来后，杨晨又拿了个簸箕当盾牌，一咬牙，顶着箭雨冲了过去。 “杨公爷？！” 孙逸打死也没想到杨晨会冒死冲过来。 “别废话，我这个簸箕快烂了！你还能走吗？” 孙逸一咬牙，道：“能！” 不知道是不是叛军发现多了个杨晨的缘故，好多人将矛头对准他们，甚至有小部分的叛军想突破翠花三人防线过来。 “不行，两个人根本走了，出去也是活靶子，你自己拿着这个跑过去！” 杨晨一把将簸箕塞给孙逸，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拿这个玩意当盾牌。 好说歹说后，孙逸总算拿着簸箕溜了，但是他到底不是个武人，这种场面头一次见，手里的簸箕被射了个稀巴烂，腿上还又中了一箭，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被小蔡拉进了屋子。 孙逸进去后，杨晨冒头看了眼前方，刚探出脑袋看一眼，就有一支羽箭射了过来，吓得他立刻又躲起来。 程处默三人已经被叛军淹没了，除了翠花还能偶尔看见身影外，程处默和程处亮已经不知道在哪了。 光是想想，就能想象出他们此刻的境况。 看来，他得出大招了。 趁着没人注意，杨晨闪身进了空间，一进去，杨晨便从橱柜里找出来一桶菜油，然后拿着菜油出来。 “看我不烧死你们！” 打开瓶盖，杨晨将一整罐的菜油朝叛军堆里扔出。 菜油很沉，扔得不是很远，但是着地后滚的比较远，咕咚咕咚的油从口子里冒出来，流了满满一地。 第812章 城破 顺手捡起一把枯草，用打火机点着之后便扔了出去，与其同时，杨晨大喊一声：“火来了！” 轰！ 火焰迅速蔓延，一道火道瞬间出现在眼前，射向他的箭矢也在一瞬间骤减，与此同时，有沾染上油的叛军被火苗舔上，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我在这儿呢！” 话音落下，杨晨便将手枪拿了出来，对准对面的叛军，一枪打了过去。 这回准头不错，三发子弹便干掉三个，这让叛军很惶恐。 唐军的手枪，他们都见识过，基本上都是一枪死不一个，不像他们的，打不准不说，连子弹都只能打四五发。 趁着对方害怕的间隙，杨晨又干掉两个，正好看到被困住的程处亮。 程处亮已经快没力气了，浑身上下都是血，手里紧紧攥着一柄从对方手里夺过来的长枪，杀气凛然，宛若死神，长枪挥舞而过，必定见血。 杨晨眼前一亮，喊道：“处亮，快过来！” 程处亮杀得眼中满是血丝，暴怒中听到杨晨的喊声，稍有冷静，抬头发现前面是一片火海，而杨晨就在火海后面。 重新换了弹匣，杨晨试图往前冲去。 叛军的箭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因为着火的原因，有不少地上的箭矢被烧毁，一靠近，就能感觉到火焰的灼热。 菜油并没有全部撒完，而是剩了一半，杨晨冲过去将它捡起，正好此时程处亮杀了出来。 二人默契的互相掩护，直到退到火海后面，杨晨把另一把手枪交给他。 “我们该怎么办？” 杨晨正想着制造火球，听到程处亮的话，便道：“我们只能等外面攻进来了，撑到城破，我们就赢了！” “那现在呢？” “现在……我们可以烧了他们！” 程处亮嘴角一抽，正想说开什么玩笑，突然发现孙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来，他脚上还插着两支箭。 “晨子，快看那边！” 一扭头，正好看见孙逸扯着嗓子叫骂，不过好在叛军无暇顾及，并没人去理会他。 “没想到文人学士的傲骨自古就如此铁血，算他孙逸狠，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杨晨正准备再做东西，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喊杀声。 “晨子！是城门破了！” 城门口。 唐军的火炮轰开了城门，叛军主帅弃城而逃，余下的叛军见唐军士气大盛，即将攻入城门，吓得惊慌失措，纷纷丢盔弃甲四散逃命。 此刻城内的叛军也听到了动静，尤其是唐军阵阵高呼犹如海山倒海之势，稍作犹豫之后，叛军便开始逃跑了。 程处默正杀得看不清眼前，口中嚷嚷着挑衅的词汇，突然之间发现叛军没了人影，一时半会还未反应过来。 一批零散的叛军仓皇而入，发现前方着了火也不做停留，玩命似的逃走了。 叛军一哄而散，几个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晨的半桶菜油还在手里。 他还没动手，这就……好了？ 冲进来的唐军四处抓叛军，领头的却是马秦，一看见杨晨等人，惊喜来的太突然。 “校长！程二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太好了，你们没事！” “还有程大哥！程大哥！你没事吧！” 程处默听到声音眼前一花，突然倒下，三人飞速过去，一看才发现他受了伤。 “得赶紧送回大营治疗，马秦，你派几个人帮忙抬人！还有蒋副将，他在那边的百姓屋子里，也帮忙抬回去！” 马秦应了声是，立刻找来几个士兵。 有马秦在，杨晨等人便回了大营。 此刻程咬金正在营帐里等消息，听到破了荣州城，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又一士兵急急入帐，道：“将军！杨公爷带着二位公子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程咬金一怔，随即大步流星出了帅帐。 一回到营地，程处默和蒋宣便被送到了医营中，孙逸也被压住嗷嗷叫的开始拔箭。 一行人之中，也就杨晨跟程处亮两个没什么伤。 程咬金急急赶来，老远就听到惨叫声，吓得还以为自己儿子都嗝屁了。 “程处亮！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一看见程处亮生龙活虎的站着，程咬金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程处亮差点趴下。 还嫌不够，程咬金又一脚上去，边打边骂。 “兔崽子你还有脸回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王八蛋老子怎么会生你这么个蠢货！” “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算你老子！” 程处亮被打得抱头鼠窜，嘴里嗷嗷叫着饶命，也不敢还手，只能任由程咬金当着所有人的面揍他。 这回被叛军抓住，程处亮也有了教训，知道自己太过莽撞惹了事。 他爹平时嘴上不说，还老动手动脚，但是肯定是担心的要死。 所以程咬金要揍他，他就忍了。 谁让他是自己老子呢？ 眼看程咬金越打越凶，甚至连剑都拔出来了，但是跟在身边的副将没有一个上去劝的。 自家将军的脾气，他们再了解不过了，揍儿子是日常，只要不打死就好，拔出剑也只是吓唬，哪舍得下手？是以一个个都乐呵呵的看着，根本没人上去劝。 小蔡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短短两天，他都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不成，现在当官都这么危险吗？ 不小心会被敌人杀，还不小心会被自己老子打死…… 这特么也太惨了！ 正想着，医营里一道惨叫声冲天而起，程咬金砍人的动作猛地一滞，这会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儿子呢！ “小王八蛋，你大哥呢！” 程处亮站的老远，苦着脸指着营帐，道：“大哥在里面处理伤口呢，爹，你别担心，大哥他没事的……爹！你干什么又打我！” 程咬金怒从心起，不揍一顿难解心头之恨！ 杨晨好笑的摇摇头，进了医营看情况。 程处默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完，这会正昏昏欲睡，而蒋宣的伤势比较重些，大夫还在处理，可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而刚才那声惨叫，来源则是孙逸。 作为受伤最轻，但是身体素质最差的人，拔个箭差点没把他老命给要了。 第813章 白给你银子要吗 一个大夫正帮他在包扎，孙逸痛的时不时倒抽一口凉气，嘴里喊着轻点轻点，哪还有在荣州城正义凛然的气势。 程咬金刚进来，先去看了眼程处默和蒋宣，见他们没什么大碍，便松了一口气，朝孙逸这边过来。 “下官孙逸，见过程将军。” 程咬金一愣，震惊道：“你是孙逸？” 孙逸点点头，刚说了声是，程咬金便破口大骂：“好你个卖国贼！你还有脸出现！看我不砍了你的狗头！” 啥玩意？ 孙逸愣住，程咬金却拿着那柄剑作势要杀了他，杨晨吓得连连制止，解释道：“程伯伯，误会了！上次那事是被叛军察觉，并不是孙大人骗我们！” “你说什么？” 孙逸脸色已经铁青，刚从生死关头捡了条命，方才差点就命丧自己人手中，这要真死了，那特么得多冤！ 见程咬金看着自己，孙逸心里有点委屈，但是明白不能怪程咬金，叹了口气，自己解释起来。 等孙逸解释完，程咬金这才讪讪的将手头的剑一扔，面上有些尴尬，然后干笑两声。 “哈哈！那个……误会！都是误会！哈哈哈！没想到孙大人如此明事理……额，那个叫什么来着……”程咬金默默的倒向杨晨，小眼神一个劲的给他递暗示。 杨晨撇撇嘴，淡淡的道：“大义凛然。” “对！大义凛然！” “以义割恩。” “以义割恩！” “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忠肝义胆。” “忠肝义胆！” “额……” “不仁不义！” 孙逸：“……” 话一出口，孙逸的脸色变了，周围人的脸色也变了。 程咬金则是一愣，脸上笑意凝固起来。 咋办…… 杨晨装作没看见的程咬金的眼神，撇开脑袋望向别处。 孙逸咳嗽两声，起身面无表情的道：“程将军，荣州城内还有很多逃窜的叛军，还望程将军能做主，早些将他们抓获，也好让荣州百姓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 见孙逸给自己台阶下，程咬金连连说是，随后忙拉着杨晨出去。 程处亮站在外面没赶进去，看见老爹跟杨晨一道出来，才小心翼翼的凑上跟前。 “程伯伯，城内叛军大营还有一处粮草营，我们把其他地方都烧了，就留了粮草下来，记得别浪费了。” 有道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程咬金深谙此理，当然不会放过。 …… 荣州破城，程咬金的事情很多，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连带几个副将也离开了。 程处亮觉得自己死里逃生福大命大，但还是有些后怕，索性趴在杨晨肩膀上喘气。 “刚才我爹那个眼神我都要被吓死了。” 杨晨翻了个白眼，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鲁莽行事，这次算你运气好，要是遇上个狠角色，你当天就死了。” 是这个理，自己小命能捡回来，当真是万幸了，不然现在看看蒋宣就知道了…… 程处亮松了口气，看着周围都是自己人，心里才逐渐平复下来。 小蔡被杨晨暂时安置在营地里，直到一天后程咬金解决完荣州事宜，才跟着大军一起进了荣州城。 百姓们自然是夹道欢迎，站在街边举手高呼。 孙逸颇为感慨，坐在马车上看的入神，久久没有说话。 杨晨正骑马在他边上，见他怔愣的样子便道：“孙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下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将叛军彻底除去。” 程处亮在边上，立刻道：“有我们在，卢家不成气候，依我看不出一月，我们就能班师回朝了！到时候陛下定然是要好好嘉奖我们的，孙大人，你如此英勇，肯定也少了升官发财了！” 孙逸笑笑，没有说话，放下了车帘。 军队入了荣州城，却没有停留过久，程咬金得知活神仙已死，人形机器也销毁了，立刻决定休整完毕后乘胜追击。 杨晨这才想起来自己拿回来的明鬼经，把东西给了公输月。 “你怎么找到的？” 公输月惊诧的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消失十年之久的明鬼经就这么找回来了。 杨晨心平气和的道：“也是机缘巧合，不过以我之见……这个明鬼经并没有多么独到……还不如你在我杨家多待几年呢。” 公输月：“……” 被好端端的白了一眼，杨晨觉得很委屈，但是公输月已经一言不发的走了。 接下来，杨晨让李崇义和张慎微俩人拿着银两，去了开门救人的百姓家中，顺便还给掌柜的一百两银子当做酬谢，掌柜的千恩万谢，当着众人的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顺便还把杨晨和程处默在他店里的事情当做故事，说书般讲给众人听，倒是无意中给自己招来不少生意。 随后程咬金又派人去工地和潘家巷大营，整肃完毕后，很快就有校尉呈报战况，程咬金看后十分满意。 “此次攻打荣州损失极少，没有武器毁坏，伤亡也不过百人，这恐怕是大唐军史上最优秀的一场战役了！”程咬金骄傲啊，荣州一战，一雪前耻！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谁敢拿汶口的事情来膈应他，要是有人不长眼，好啊，你看看老子打荣州多牛逼！ “将军，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杨公爷呢，要不是杨公爷杀了活神仙，还把人形机器给毁了，不然我们就要头疼了。” 闻言，程咬金认同的点点头，道：“不错，将此等危情彻底扼杀在摇篮中，使得我军将士伤亡减少，同时也为后续收复城池，捉拿反贼立下大功！本将必定要向陛下呈报此事！” 杨晨站在一旁，程咬金说完便看向他，笑眯眯的道：“小子，你可是又一次立功了，这次回去，不知道陛下会赏你什么？” 杨晨笑道：“这个可不好说，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我现在觉得银子挺重要的，回头我还是多问陛下要点银子吧。”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银子，给我点股份也好……现在各地的新世学院分院，光是收学费一年都有几十万两，陛下占了那么多股，不如多分我几成……” 程咬金眼角一抽，鄙夷道：“你小子那么有钱还想着要钱？” “钱当然越多越好，白给你，你不要吗？” 程咬金眉头一皱，想了想，坚定的道：“要！白给当然要！” 程处亮：“……” 第814章 太极殿开会 众人无语，程咬金不要脸虽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毕竟这么多人在，收敛点嘛…… 杨晨笑眯眯的道：“这就是了嘛，程伯伯，你今天应该就要写军报回长安吧？记得找个文笔好的，把我那部分写的详细写，这样我回去也好问陛下要赏赐啊。” 程咬金眯起眼睛，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此言差矣！方才程伯伯你自己也说了，我在这次平叛战役中可是立了大功的……” “哎哎哎，停。”程处亮听不去，连连喊住，转移话题道，“爹，破了荣州之后我们要往潞州去了，明日兵马部署又该如何？” 叛军窜逃范阳地界，卢家不到一个晚上就会收到荣州被破的消息，想要乘胜追击定然要防着他们再出阴招。虽然人形机器被毁了，但是并不代表卢家就没有后手留下。 程咬金微微颔首，看向下方几个副将，沉声道：“明日拔营后，五千先锋营前进，后营殿后，潞州地处中心，卢氏叛军定然重兵把守，我们地形不熟，要防着他们在路上动手脚才是。” 吴副将道：“将军，到潞州需要经过登地，登地那边没什么叛军，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登地地形比荣州复杂，行军怕是不大好走，可能需要一天时间。” 程咬金敛眉，道：“既然如此，今日早些休息，明天天一亮，咱们拔营过潞州！” 散了人，程咬金先去看了程处默和蒋副将，二人还未醒，但伤势已经平稳。程处亮跟在他后面，想到之后的潞州一战，便有些雀跃。 “你跟着我干什么？滚回去自己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爹！这回我保证不乱来，一定乖乖听你指挥！”程处亮扬天长叹，吐出一口浊气，道，“这回我定然要立个大功！给咱们程家光宗耀祖！” 程处亮手握拳，信誓旦旦，意气风发。 程咬金心里五味杂陈的。 功高震主啊，这小子什么都不懂。 但是又实在不忍心说他什么，原先还能阻止他，如今都已经上战场了…… 罢了，随他去吧。 见程咬金恹恹的，程处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站在边上怕程咬金打他，谁知程咬金叹了口气就自己走了。 …… 案牍摊在面前，程咬金落笔仔细写着奏报。 上一回送回长安的奏报是汶口城破，如今短短不过几日，荣州再破，想来陛下的心情一定是好的。 写着写着，程咬金便乐了。 他老程宝刀不老啊！ 长安，太极殿。 李世民正坐在案台上看奏折，底下几个宰相坐着，一个个垂头批阅。 这些奏折多数都是从北地过来的。 突厥扰边境，强抢粮食，百姓无米过冬，有些还是突厥兵掳人的奏报，烧杀掳掠，李世民看的咬牙切齿，想着自己生气不划算，就把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他们都拉来了。 长孙无忌这会已经看的炸毛了，捏着一份折子手都在抖，要不是晓得这里不是自己家书房，否则这奏折早被他摔了。 房玄龄右手边堆着十几本奏折，看完一本便扔到左边，面上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 李世民已经看不下去了，给黄玉递了个眼神，黄玉便急忙下去备茶。 这是东瀛过来的新鲜茶品，喝着别有滋味，虽然比不上长安炒茶的精细，但是喝起来还算顺口。 李世民放下杯子，瞅了眼上头飘着的茶叶，幽幽开口：“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长孙无忌率先起身，拱手道：“回陛下，突厥人实在越发放肆了！扰我边境，杀我大唐百姓，这分明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李世民微微点头，表示说的很简单粗暴，又看向房玄龄和杜如晦，见他们二人很是淡定，便道：“房卿与杜卿可有什么想说的？” 二人缓缓起身，杜如晦先开口，道：“陛下，臣认为突厥乃是大唐久患，去岁入冬时也是这般做派，眼下大唐兵强马壮，且火车也已经步入正轨，我们只需等待时机成熟，出兵突厥将此祸患一举消灭，至于眼下，不宜大动……” 一旁房玄龄附和道：“不错，臣也是这么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且卢氏叛军作祟尚未彻底消灭，内忧外患之下，只有忍了。” 李世民心里清楚，但是总觉得不得劲。 看向长孙无忌，见他略有沉思的模样，便道：“辅机，你说如何？” 长孙无忌虽然气愤，但是也晓得溃疡要烂到底才能除去的道理，于是道：“二位说的不错，臣认为此刻不宜大动干戈，只需让边境出兵护持百姓，维护两方和平，让百姓平安过冬。至于其他，等消了内患才可。” 连长孙无忌都这么说了，李世民只能如此，将手边的折子往边上一扔，便准备起来去外面走走。 “说起来，范阳那边已经快两月了，前些时候刚送来奏报，不知眼下……”李世民话还未说完，外面便匆匆进来一个小太监。 “陛下，李将军求见。” “李靖？他来做什么？”李世民看向他，“让他进来。” 小太监急急又出了宫门，再进来时后面跟着行色匆匆的李靖。 李靖手里捏着一份奏报，是兵部刚呈上来的，只看了一眼，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进了宫。 “臣见过陛下！” 李世民又坐了回去，点点头让他起来，见他面露喜色，不由得心情也明朗几分，笑道：“李卿进宫所谓何事？” 李靖拱手道：“陛下，前线急报，刚呈到兵部，臣便亲自送来了！” 一听说是前方奏报，李世民连连让黄玉拿上来，打开仔细看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长孙无忌道：“陛下，可是喜事？” 示意黄玉将奏折传递下去，李世民一边笑，一边道：“喜事，天大的喜事！不到几天的功夫，程咬金那个老家伙就把荣州给拿下了！这跟汶口一战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啊！” 奏报在三人手中流转看过，最后又回到了李世民案头上。 第815章 托人告御状 “杨晨杀了卢氏背后之人，还将人形机器给毁了，陛下，这可是大喜！没了此等利器，卢氏叛军便只是跳梁小丑，不日就会被我大军消灭！届时五姓七宗还有何声势！”李靖笑意越发盛。 想他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相信。 汶口城足足打了一个多月才攻下，却不成想，荣州才几天就拿下了！ 意外之喜啊！ “折损士兵不过百人，也无损耗武器，我军势力如此强盛，陛下……往后，大唐会是更好的大唐！”长孙无忌转了个话头，其实他想说，大唐军队如此厉害了，那小小突厥更是不下话下，但是眼下卢氏叛军终究没灭，说这话有些早。 李世民心里自然明白，眉飞色舞的起身，道：“正好用卢氏这块磨刀石，让朕看看咱们大唐将士的真正实力。” 卢氏起兵原本就是在李世民有意无意的推动中进行的，他不仅是要给朝廷一个灭了卢氏的机会，更是想借此来看看增添全新武器的大唐军队实力，同时，也能借此震慑天下，让大唐周边纯纯欲动的异族都不敢贸然犯境。 汶口一战虽然胜了，但是所耗费时间太久，且赢得也并不容易，所以李世民即使知道也并没有多高兴，因为这原本是应该的。而这次荣州之战却不一样，程咬金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把叛军打的落花流水，这样的战斗力摆在哪儿都是能横扫世界的！ 李世民很激动，甚至想大摆筵席，但是现在还不行，要庆祝胜利，至少要等到程咬金把卢氏一族押解进京，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将他们处置了，这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的庆祝一番！ 见李世民高兴，太极殿中臣子纷纷跪下，高呼万岁。 李世民心情更好了，仰天长笑几声，正欲说话，陡然见魏征在门外准备求见，小太监还未来得及通禀，李世民便出声道：“魏征！你干什么呢？有事进来！” 魏征正准备等着传召，冷不丁听到李世民叫他，愣了一下，随后忙急急的进去了。 “你可是也听到了好消息？所以进宫来跟朕恭贺了？” 魏征茫然抬起头：“陛下，什么好消息？” “嗯？你不知道？那你来找朕什么事情？如果是工部年尾祭祀的事情，你自己找礼部商量清楚，别来烦朕！” 被李世民赤裸裸的嫌弃一通，魏征很委屈。 他又没说是因为这事！ “陛下，臣进宫并不是因为此事，而是有人……托臣来告御状……” 话音落下，不止李世民，所有人都狐疑的盯着他。 什么叫托你来告御状？ 告状还能托人的吗？ “你再说一遍？”李世民插着腰，扭过身子来看他。 魏征从手里拿出早已拟好的文书，递给黄玉，黄玉又转给李世民。 “陛下，此文书乃是唐国公杨晨的家将刘谦所递，上头写的是河南府牧守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与博陵崔氏、卢氏勾结等事，而且还点名了牧守私抢百姓粮食偷运范阳，暗中支持叛军等罪。” 李世民在看文书，眉头越皱越紧，其余几人面色也沉了下来，尤其是听到河南府牧守勾结卢氏暗中运送军粮的事情，眉毛都拧在了一道。 吃着朝廷的俸禄，却暗地里支持叛军，此等行为应当天诛地灭！ 李世民气得将文书砸在地上，沉着脸色道：“人呢！给朕带上来！” 魏征想了想，来的人有点多，不如让刘谦上来回话再说。 不一会，刘谦便进来了。 作为二进宫的某人，一想到这会是正正经经见皇帝，就有些激动。 他可是连家都没回，就来皇宫了呢！ “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刘谦五体投地趴在地板上，脚下的地有点凉凉的，跪着不是很舒服，好在李世民很快让他起来。 “嗯……的确是杨晨身边的人，朕问你，河南府牧守的事可是真的？” 刘谦清了清嗓子，把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念了出来。 “回陛下，草民跟随我家公爷前往范阳，路上经过河南府，遇到了一伙落草为寇的劫匪，从劫匪口中得知他们是被逼上山，而起因便是因为河南府牧守联合手下之人，欺压百姓，圈地霸土，而且此人早些便是劣迹斑斑，但是近来却变本加厉，使得百姓无家可归，家中无米下锅，有些村庄甚至被他一把火烧了，全村人死于非命，有没死的，家中却无粮食和银钱，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野菜啃树皮，公爷抵达河南府之时，城中百姓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不敢出门，街巷中了无人烟，小儿不哭，也无嫁娶，百姓人人自危，根本活不下去。” 刘谦微微顿了顿，发现殿中几位大佬都没说话，便继续道，“不仅如此，河南府牧守圈囤钱粮不光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更重要的是，牧守将这些从百姓手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尽数孝敬了崔家与卢氏，在我军镇压叛军之时，河南府作为粮草后方，千里迢迢将粮草送往汶口……” 长孙无忌被突厥人挑起来的火还没灭完，又听见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张口便道：“无耻小人，杀了他算轻的！” 房玄龄亦是沉声怒道：“此人吃里扒外，罪当处死！” “卖主求荣，竟然与反贼勾结，为了讨好叛军，搜刮民脂民膏，当真是能干！” 见杜如晦也开始骂了，李靖立刻道：“杜相说的对！此等卖主求荣之人，实乃混账！” 见四个人开始骂娘，一旁的魏征忙提醒道：“陛下，是否应当见过人证物证才可定论？” 不管对方多混账，要定人家的罪，总算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 李世民立刻道：“刘谦，有人证吗！” 刘谦回到：“有！草民此次便是奉了公爷的命令将河南府人证带回长安，不仅如此，公爷还把河南府牧守也抓来了。” 把河南府牧守也抓了？ 几人不由得愣了一下，李世民最先回过神来，道：“先传人证上殿！” 不一会，毛四五和赵四被叫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兄弟，一个个皆战战兢兢的垂着头，弯着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这可是皇宫啊…… 打死他们几个都想不到，这辈子居然还有进皇宫的福气。 第816章 国报司新闻 跟着小太监进了太极殿，毛四五领头走在前面，稍一回头发现赵四已经落自己两步远了，眼睛一瞪，示意他赶紧跟上。 赵四害怕，这辈子达官贵人没见过几个，之前见了个杨公爷，如今居然还进宫见皇帝了。 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兴奋的是自己能见到天颜，天下百姓能有几个有这个福气？紧张的是自己一个乡野小民，啥规矩都不懂，万一说错话做错事，被一刀咔嚓了怎么办？ 赵四脖子一凉，摸了摸还在，看见毛四五在冲自己凶神恶煞的挤眉弄眼，不知为何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人来了。” 小太监尖着嗓子说完，便恭恭敬敬退出去了。 毛四五战战兢兢的拉着赵四，缩着脑袋壮着胆子环伺一周，发现这里的贵人们一个个不怒自威，身上浑然天成的一股摄人气息，当下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看出他们害怕，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道：“不必惊慌，朕问你们，河南府所发生之事可是真的？” 魏征走下去，看向他们，道：“陛下问话，如实答来！” 被唬了一跳，毛四五忙道：“小的几人便是河南府过来的人证，各位大人，姓田的快把我们逼死了！” 毛四五没文化，说的话简单粗暴，对着李世民喊大人，放眼天下他也算是头一号人物，但是现在没人有心思追究他的问题。 房玄龄道：“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个逼法？” “是是是……” 毛四五点头如捣蒜，见皇帝跟房玄龄的态度都很好，心里也定了几分，便滔滔不绝的将实情说了一遍，说到愤恨处，跟着一道来的几人也忍不住插嘴。说到最后，太极殿中便只剩下义愤填膺的控诉，田牧守祖宗十八代都被翻出来骂了一遍，眼看词汇越发粗鄙，这里又是御前，魏征生怕他们过火惹了圣怒，忙道：“好了，讲的差不多了。” 毛四五正准备骂田牧守生儿子没屁·眼，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征堵了回去，讪讪的忙闭上嘴。 毛四五闭了嘴，太极殿里就静悄悄的。 李世民在生气，而且快要气得背过气去了。 好一个牧守啊！ 李世民胸中气闷，想骂两句，但是憋到最后也只蹦出来‘放肆’二字，这跟毛四五比起来，等级太低，都不够虐的。 骂人怎么能这么斯文呢？ 本来就是要泄愤，让对方不爽的，这么斯斯文文没气到别人，反而气到自己，毛四五撇撇嘴，脚底生疮背后流脓，娶媳妇跟人跑，生娃是隔壁的，老娘死了被人刨坟鞭尸扔河里，想多少他都能蹦出来，但是‘放肆’这俩字，还没挠痒痒来的有感觉。 见状，长孙无忌等人却连连高呼陛下息怒，魏征也道：“陛下息怒，容臣再问一句。” 李世民抬手一摆，示意他继续。 魏征看向刘谦，道：“人证已经有了，物证呢？” 刘谦二话不说从怀里把田牧守那些信件取出来，黄玉接过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仿佛还嫌气不够一样，把每封信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一炷香后，正等着李世民发火的众人，却突然听到李世民一声冷笑，然后就把信纸放下了。 “陛下……”房玄龄试探的问道。 李世民幽幽道：“这事朕已有定夺，既然河南府牧守已经押解进京，便明日推城门口问斩，黄玉，传周言敬。” 众人一愣，不是在说河南府牧守一案吗？好端端传周言敬干什么？ 宫里旨意到的时候，周言敬正在国报司里整理材料，这几天乃是科举报名的时候，许多贡生进京，长安城中一片祥和，而且这批贡生中有不少是出生新世学院的，柳之允和章蒙等人也在其中，他得抓紧时间把稿子整理成版才行，这可是件大事情。 正跟人说着话，周言敬便被急急叫进了皇宫。 等到了太极殿，发现几位相爷都在，心略一沉，便跪倒在地。 “周卿，起来吧。” 李世民刚说完，便让黄玉将案台上的书信给了周言敬。 周言敬一头雾水，等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双手颤抖。 “这……这等同于谋逆大罪啊！” 在震惊的同时，周言敬也明白李世民的意思，这是让他将博陵崔氏和卢氏之间的勾当公之于众，这可是件大案，比科举更更加震撼！ 卢氏叛军勾结朝中恶员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 愤怒之下，周言敬立刻想到的，便是将此事影响力扩散到最大化，只有这样百姓才能知道这些世家门阀都在干什么勾当！ 李世民现在非但不怒，反而心情有些不错，见周言敬神情几番轮转，便知道他明白该怎么做了，便道：“朕已经决策，明日城门口问斩。” 周言敬抬头，更加明白李世民什么意思了。 连最后的判决都告诉他了，这明摆着就是要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而且让百姓去看，让他们知道朝廷对这种欺压百姓的狗官是什么样的态度！ 周言敬很激动，连连告退拿着书信出了皇宫，回到国报司，都没跟旁人说什么，便独自闭关研究起来。 舆论的力量，周言敬在这段时间就已经领会到了。 如今，在长安城中，只要认字的人家都会看报纸，不认字的也会听别人读，从报纸中获取信息，并跟身边的人进行交流，逐渐形成了一股新的风潮。 而这些信息都是周言敬想让他们看到的，或者换句话说，是李世民想让百姓知道的。 从朝廷出兵镇压叛乱乃是正义之师，卢氏门阀叛乱似乎有勾结其他世家倾向，到如今证据确凿，门阀勾结甚至浸透到朝廷之中，残害百姓至此，只要将消息放出去，定然会成为近期舆论中心。 周言敬很激动，这次若是将消息报道好了，在舆论名声上对门阀世家而言，绝对是一次重创！ 周言敬奋笔疾书，时而热血沸腾，时而义愤填膺，时而叹息不止，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用了他两个时辰，等稿子完结，一比对，竟然要占用两个版面，这可如何是好？ 正惆怅，门外进来梁主笔，放下一盏酒，调侃道：“执监又得了什么劲爆的消息？我跟齐兄整理完了书稿，正准备约酒，想叫上执监，不想执监房门紧闭，却是进不来了。” 周言敬笑笑：“吃酒你们怕是吃不成了，快来看看这个。” 将文章递过去，梁主笔静心看下来，待看完，已是激动不已。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民心难聚，一旦打散了，便如瓷器般难以聚拢，即使聚拢了，也少不得有裂痕，终究比不上原来的，此事一发，卢氏毁矣！” 见他也这么说，周言敬心情愉悦，颔首道：“此事篇幅较长，需占用两个版面，且需要在明日发出才可。” 梁主笔连连点头，又叫人将齐主笔唤来，三人在屋内商议片刻后，修了文稿，亲自盯着排版印刷，生怕出什么错落。 第817章 长孙无忌好气啊 周言敬走后，李世民便道：“河南府如今是何光景？” 李世民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在案台上，这会才想到杨晨私抓牧守的后果。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一个朝廷命官，先斩后奏把人抓起来，虽说是个该死的，但是要是有心人抓着不放，就少不了要罚他。 李世民虽然没准备对杨晨怎么样，但是敢瞒着他这么干，李世民就有点不爽。 你把人抓起来没错，但是你善后了吗？ 李世民没想到，杨晨真的善后了，而且善后的手段很惊天动地。 “骗了……” 杜如晦挤出两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绝了啊！ 能想到这种法子骗人的，厉害，能被骗的，那就更厉害了！ 不费一兵不卒就把人拿下，还稳住了河南府局势，此等手段，端是令人惊诧。 杜如晦十分满意，止不住的在心里感叹自己选人眼光。 长孙无忌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要说杜如晦偷乐差点笑出声，那他便是黑脸成煤炭。 给杨晨露了这么大个脸，以后还怎么收场？ 想起之前他跟高士廉二人费劲力气把太子调走，为的就是拿突厥一事做文章，没成想杨晨命大啊，居然被逃了！原以为这次上战场是凶多吉少，可这小子没到战场之前居然就干了这么一档事！再加上他在荣州立的功，等回了朝，那该是何等风光恣意……而他…… 作为曾经最荣耀的长孙一族，长孙无忌已经忍受了许久的落差，而一次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知道是稻草，也明知道还有机会回转，定然不能放过！ 杨晨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回来！ 长孙无忌很不高兴，其实李世民也有点不高兴。 居然没抓住杨晨的小辫子？ 这也太遗憾了！ 李世民已经能想象杨晨回来后跟自己讨赏的那副嘴脸了。 上回已经赏了一道前所未有，荣耀至极的旨意，这回……他还能给什么？ 李世民头疼的揉起脑袋。 “陛下……那河南府那边该如何处置？”房玄龄道。 既然要杀了牧守，那定然还要再派一个过去，而百姓也需要安抚，光是杨晨分发钱粮定然是不够的。 房玄龄考虑事情永远理智多于感性，也偏于稳重，其他人还在想别的事情的时候，他想到的却是最实际的。 知道此事不容迟疑，李世民立刻拟旨，刚提笔，有些犹豫，又放下。 “这河南府牧守乃是一方之主，人选上不能太过马虎，不如明日早朝商议后再过中书省下旨吧。” 人员调动上，李世民暂时还没打算，若是要从朝廷里挑个人出去，那便是贬斥，可若是在外面选一个，他又不了解，所以朝议是理所当然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皆没异议，正准备说是，便见长孙无忌出列道：“陛下，大理寺丞莫方岩为人公允性格禀正，臣以为是个好人选。” 李世民皱眉，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房玄龄觉得有些耳熟，没想起来是谁，但是边上的魏征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瞬间将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莫方岩！ 高士廉那个狗腿子！ 上回他主事审理杨晨跟突厥一事，这人便一直颐指气使的使绊子，还不将他放在眼里，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人公允？不以权谋私就算他厚道了！ 所以李世民还没说话，魏征便抢先道：“不可！莫方岩此人太过奸猾，此人若是上任河南府，岂不是第二个田牧守？不可，万万不可！陛下，为官者定要护民爱国，若是做不到，最次也应做到与人为善，莫方岩此人过于见风使舵，利欲熏心……” 魏征说着说着便想起来自己之前的待遇。 他堂堂一个工部尚书，被一个大理寺丞气得有气没处发，这次要不把莫方岩的晋升之路堵死，他就不叫魏征！ 魏征素来心直口快，在李世民面前说一些僭越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这次情绪有点大，骂起人来虽然还端着架子，但是满上神色满是鄙夷和不屑，就差没说莫方岩这种狗屎也配当官了。 魏征虽然没说的很难听，但是他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李世民不由的狐疑起来。 长孙无忌虽然跟朝臣有些摩擦，但是跟魏征，应该没仇吧？ 既然没仇，那魏征肯定不是冲着他去的，所以他说的话，可信度应该相当高。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长孙无忌怎么可能看得上眼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在李世民眼里，长孙无忌跟别人是不同的，他不仅仅是自己的大舅子，更是自己的心腹重臣，而且他满腹才华，颇具政治才干，多年来，看人眼光也是不错的，怎么可能看上一个魏征口中的小人呢？ 李世民有些懵，这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 房玄龄经过魏征提醒，也想起这号人物来。 当初魏征还因为被烦的来找过他。 当下便道：“陛下，莫方岩此人臣尚有耳闻，风评的确一般，而且魏大人与他共事过，想来感受应当更加深刻点。” 言下之意就是，魏征说的都是实话！ 杜如晦道：“陛下，不如明日朝议吧？” 说完，杜如晦还看了眼长孙无忌，果然见他阴沉着脸。 一个河南府牧守，放在往日长孙无忌才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同，从范阳回来定然要过河南府，杨晨既然抓了河南府的牧守，那肯定会在河南府落脚几日看看后续情况，安插一个自己人进去，做事成功的几率总是要大些。 莫方岩虽然是墙头草，但是真本事还是有点的，除了想要对付杨晨之外，治理一个小小河南府，定然不在话下。但是长孙无忌气啊！魏征居然把话说成这样，莫方岩究竟干了多过分的事情！ 魏征和房玄龄都反对，杜如晦和稀泥，李靖装空气，他要是再说下去，免不了还要被怀疑什么，因小失大可不划算。 “陛下，许是臣疏忽了，既然如此，不如明日朝议再定吧。” 气氛虽然有些不大对，但是李世民还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河南府牧守和百姓安置一事便等明日再议，诸位若是无事，便退了吧。” 众人齐齐告退，这才一一从太极殿中出来。 第818章 砸狗官 从皇宫里出来，毛四五几人便猛地松了一口气。 太吓人了！ “大哥，我刚才差点被吓死，刚刚那个大人的脸都黑了……” “可不是！我还以为他们要吵架呢！”毛四五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跪在地上已经够惨了，还要看着几个大官在自己面前争辩，万一吵起来殃及到他们，岂不是冤死！ 刘谦佯装咳嗽两声，示意他们还没走远呢，这会说话肯定是要被听到的。 “这样吧，今日你们暂且跟我回府休息，等明日我再给你们盘缠，你们结伴回去吧。” 其实刘谦是想让他们在长安住下的，这么多人，往林苑驿去多招摇啊。不过一摸口袋，算了，长安住宿那么贵，还是领会家吧。 一听说可以去杨府，毛四五和赵四最高兴了。 他们终于可以去公爷家里了，等公爷回来，他们就能跟着公爷吃香喝辣了！ 刘谦鄙夷的看他们一眼，随即道：“别墨迹了，还不快跟上？” 从朱雀街到吉祥坊，再到城门口，一路上长安无比热闹，毛四五几个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这么多奇奇怪怪新奇的东西。 “这个两个轮子就能动的是什么宝贝？居然长安百姓人人都有啊！” “为何这些人走过去身上都有股花香啊……” “那边好热闹，香喷喷的还有这么多人，咦，这个东西能吃啊？” 一群人跟在刘谦身后，看什么都新鲜，正好一个孩子捧着一个蛋糕路过，嘴角沾了点奶油，赵四看的眼睛都直了。 好不容易出了长安，耳边总算清净点，正松一口气，路过新世学院的时候赶巧碰上学子们下学，讨论着各色东西，什么地球外还有好多银河系，月亮围着地球转，地球围着太阳转，这还不算，这俩还自转！ 什么是银河系，什么是地球，月亮和太阳倒是听懂了…… 毛四五等人都惊呆了。 这里的东西他们不认识，这里人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懂，这就是长安吗…… 长安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原本就是低下的身份，在看过听过之后就越发战战兢兢起来，但同时也更加坚定自己要留在这里的想法。 长安！ 天子脚下的长安啊！ 毛四五短暂的自卑过后，浑身上下的热血就被调动起来，他一定想法子留下！打死他也不回河南府了！ 在路上过了许久，才到了杨家。 杨家庄园经过长时间的加建，已经绵延数里，乍一来到，颇为壮观。 见他们傻站在门口，刘谦有些得意。 “还不快进来？” …… 刘谦回到杨家，轻尘不顾杨老夫人的规矩直接冲了出来，看见他之后先是痛哭，随后又笑了起来，刘谦看见她的肚子吓了一跳。 轻尘怀孕一直没怎么显怀，走之前也不过一个微微凸起，可才过了这么段时间，轻尘的肚子就跟吹了气一样飞快涨起来了。 杨家人欢天喜地，都以为杨晨也回来了，直到左看右看只有刘谦一人，才失魂落魄的走了。 杨老夫人大起大落，心情很郁闷。 宝贝孙子去打仗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她当初怎么就放他去了呢？ 杨雪和李湘云更是失落。 她们马上就要临盆了，夫君却不在身边，免不了伤心起来。 杨老夫人不高兴，杨雪李湘云伤心，杨玟忙的焦头烂额，哄了这边又去哄那边，忙了一个下午总算哄好了些。 “福伯，您在做什么呢？”杨玟刚从小屋里出来，远远看见福伯领着一群人往外面的客楼而去。 福伯招来小厮帮忙安置毛四五他们，笑道：“三小姐，有什么事吗？” 杨玟原本也没什么事，张张嘴却鬼使神差的道：“太子殿下这段日子来过吗？” 李承乾自从回长安后，便一头扎在了大棚和棉花上。 长安周边已经建了七个大棚，州府上也已投入人力学习和种植，因为入冬，粮食和棉花尤为重要，因为有些问题不得已解决，李承乾还来杨家请教过富贵。 杨玟那天刚好撞见，只觉天上砸下来一个惊喜，理了理衣裳想上前去说话，却见李承乾满面笑容，笑呵呵的疾步走了。 她压根没追上。 福伯多少知道她的心思，虽说自家小姐情窦初开是好事，但是这对象…… 可不大行啊…… 倒不是门第问题，而是对方是太子，也已经有了下聘正妃，如果这个情况下要嫁过去，除了当侧妃就没别的选了，侧妃说好听是侧妃，但是在正妻面前也不过是个妾，杨家可是有陛下圣旨的，男为王爷女为皇后，现在唯一的三小姐要成了妾，岂不是满长安都笑话了。 再者，他家公爷也不一定答应啊！ 福伯觉得自己任务很重，在公爷回来之前，这事要是不能妥善处理好，杨家免不得要爆发一次。 教导杨玟习武许久，福伯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对杨晨更是敬重，自然不愿意看到他们闹别扭。 “三小姐，太子殿下应该在东宫处理政务吧，至于其他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话音落下，杨玟果然露出失望神色，恹恹的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方才还忙上忙下逗人开心，这会一扭头，她倒成最落寞的一个了。 福伯叹了一声，觉得这事不能闹大，最好能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也是奇了，三小姐怎么会看上太子殿下呢？ 福伯摇摇头，径自去忙了。 …… 翌日一早，国报司在长安兜售报纸的窗口在一个时辰内被百姓抢购一空，随即，便掀起了哗然之色。 “里通叛贼！该死该死啊！” “如此丧尽天良之人，也是不配为人！为迎合门阀而残害百姓，如此利益熏心之人竟然成了朝廷官员？” “朝堂不清啊！将来我若是入了朝，定要叫这些小人无处遁形！还大唐一派清明！” “好志向！不过世家门阀根深蒂固，朝廷之上势力不容小觑，你看此次卢氏起兵声势多么浩大，可见实力雄厚啊！” “那又如何！世家门阀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作恶多端，必遭天谴！” “倒也是，这回陛下不就杀了他们一个爪牙吗？我看这是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是好惹的！” “别说了，快看，那狗官来了！” 话音落下，长安街道上缓缓出现一辆囚车，囚车内站着衣衫褴褛脸色发黄的田牧守，此刻他满面惊恐。 他要死了！ 他真的要死了！ 甚至连进宫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死啊！ 第819章 君臣谈心 “冤枉啊！陛下！陛下我是冤枉的！” 周边百姓早已准备好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凶狠点的还带了石头过来，就等狗官一露面，迎面招呼过去。 “狗官！打死狗官！还敢喊冤枉！” “残害百姓的狗官！勾结卢家造反还有脸喊冤枉！” “你害了那么多人，你会下地狱的！” 百姓一边骂，一边跟着囚车砸东西，直通长安城门口，足足有四里地远，百姓的唾骂声却从未停止。 对狗官，百姓是发自内心的愤恨，虽然他们不是受害人，但是却替河南府受害百姓感到愤怒，手中的物件有一样算一样，统统朝囚车砸了过去。 许是民众的激愤感染了在场读书人，原本他们只是站在一旁讥讽几句，最后也借了青菜叶子砸起来。 这一幕颇为壮观，毛四五等人便在人群中，他们也生气，跟着百姓一道砸东西，想到狗官待会会在城门口斩首示众，就恨不得在路上先让他死一回。 田牧守一开始被砸还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人头马上要落地了，这些百姓有什么好怕的。 “贱民！你们都是贱民！你们会被统统杀了的！” “总有一天，长安会被踏平，你们都会死！” “大军攻入长安，就是你们的死期！” 百姓们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越发愤怒，嫌弃手里的鸡蛋菜叶子没什么劲，一个个都换了石头过来。 赶囚车上城门口的是兵部李靖的人，李靖一早就吩咐过什么都别管，只要人犯斩首完成就好，是以百姓们拿石头砸人的时候，兵部的人都是躲远些，并没有阻止。 田牧守被砸得头晕眼花，满头是血，咕噜噜的往外冒，鼻子周围都是血腥气，睁开眼，睫毛上都粘着血，黏糊糊的撑不住眼皮。 田牧守慌了，流血的感觉像是被缓缓的抽去生命力，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死亡，这种折磨，比直接砍头还要痛苦！ 百姓才不管他，一个狗腿子而已，敢跟着造反还敢威胁他们，当他们是傻的不成？长安有陛下在，卢家那等叛军怎么可能会攻入长安？不说长安，别的地方也休想！ 这段时间，百姓早就知道世家门阀尤其是五姓七宗，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吸人血，压榨百姓，自己不断壮大，却使得平民叫苦连天，眼下又撞进来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更加验证之前他们所获得信息的正确性，五姓七宗，就是祸害啊！ 他们还存在，百姓就不会有好日子，大唐就不会安宁太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渐渐的，百姓不再零散谩骂，而是逐渐变成统一的口号，气势恢宏，怒意滔天，仿佛乌云压顶般充斥着压抑已久的怒气，兵部的人不免震惊。 从未见过如此一致的民情，百姓的心声啊…… 这狗官，当真该死！ 囚车驶近城门口，喊杀声越发重了。 永安坊中的官员们本是不想凑热闹的，但是这震天响的口号实在骇人，一个个都忍不住招呼上小厮抬轿出门，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停下暗暗探头望去。 百姓们的怒气点在看到刽子手的时候达到了高潮，越来越多的百姓聚拢，高呼要求斩杀狗官。 这些人里，有商人，有工人，有读书人，也有匠人，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如此团结一致，声势浩大，就连官员们都忍不住惊叹。 田牧守在惊恐之下被人捆住押上断头台，当脑袋被死死按下的时候，死亡的恐惧顿时席卷全身，什么害怕，什么惊慌统统不见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想死！ 不想死！ 一点都不想死！ 眼前皆是怒目而视的百姓，他们等着人头落地，等着狗官被就地正法，只有这样才能为民除害，只有这样大唐才能不被这些小人祸害！ 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尤其多，他们很多人并未见过真正的砍头，有时候甚至觉得这过于残忍，但是在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在亲眼见证百姓的愤怒后，他们也被说服了。 狗官该死！叛徒该死！挑起战争的门阀更该死！ 而李世民要的，就是如此。 百姓心系朝廷，痛恨叛徒，只有聚拢了天下民心，五姓七宗连根拔起便指日可待。 …… 李世民乔装也出了宫，在一处酒楼雅间坐着，开窗便能瞧见街道上的盛况。 杜如晦跟在他身边，看见百姓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颇为感慨。 “杜卿似乎有话要说？” 杜如晦笑了笑，面露沉思，道：“陛下，百姓如此仇恨世家门阀，会不会太过偏激？” 李世民皱眉，他知道杜如晦在担心什么。 “他们仇视的并非世家门阀，而是居心叵测之人，试问门阀若清，朕何须警惕，百姓又怎么会厌恶？国报司所写，皆是实情！” 杜如晦当然知道国报司登的都是实情，但是看到百姓如此群情激愤，免不了有些担忧，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陡然想起杨晨跟他们描绘报纸作用时的场景，杜如晦这才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做思想的力量。 从前的百姓，包括他们，对五姓七宗何其推崇，可是如今，那些敬畏在长安百姓心中早已荡然无存。 “陛下，国报司，必须掌握在陛下手中！” 杜如晦重重的道。 李世民哂然一笑，语气柔和，宽慰道：“自然，国报司为何为国报司，报的，便是国，且如今这国乃是朕在扛，朕自然会握在手中。” 国报司的力量李世民自然有估量，如今这番场景还在他的预料之中，杜如晦担心国报司被有心人利用，虽然是好心，但是在李世民看来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国报司刚起，虽然归于中书省门下，但是实际上是独立于各部门的，表面是房玄龄主管，但背后却是李世民，国报司就是李世民手中的一柄利剑！ 至于周言敬，李世民对他很满意。 杜如晦微微颔首，正欲说话，便听得街道上一阵欢呼声，二人不由自主抬眼望去，只见刽子手手起刀落，一个浑圆的人头便咕噜噜滚了下来，一道鲜红的血迹撒在高台上，百姓们却不害怕，一个个欢呼雀跃，普天同庆般发出愉悦的叫好声。 看罢，杜如晦心神微动，叹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陛下，臣定不负陛下信任，为我大唐鞠躬尽瘁！” 第820章 我要吃水果 刑场上，百姓久久不愿散去，田牧守落地的人头已然被收捡起来，并且按例悬挂在菜市口供百姓唾骂。 从宫外回去后，李世民径直去了紫宸殿，案台上已经堆满了奏折，这些都是河南府牧守的推荐折子。 区区一个河南府，居然劳动这么多官员进言。 李世民随手拿了一本，看完后又换了一本，如此看了十几本，无一例外都是举荐莫方岩的，再拿起另一堆折子，上头的谏言便五花八门起来。 魏征主张平级调动，再做填补，这循的是旧例，将同级牧守调动到别处，稍过几年，只要不出差错就能往长安来调，这是晋升之路。还有些则是升迁，并未提及具体姓名，看似都是废话，但是李世民心里舒服点。 莫方岩，魏征对他嗤之以鼻，长孙无忌却主推他，什么人才居然能做到截然相反的两面？ 经过田牧守勾结一事，李世民对这些外调的官员多了几个心眼，不亲自查查，又怎么能放心？ “黄玉，传人来吧。” 黄玉察言观色，见李世民丢了好些折子，心里头便心知肚明。 陛下这是不信任朝臣，要自己去查了。 也不知道这个莫方岩究竟有没有升迁的命，这一查，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 黄玉弯身弓腰退出紫宸殿，转身去了。 杀了一个河南府牧守，长安城中搅起一阵暗涌，杨家人因为杨晨不在的缘故，反而淡出了视线，毛四五等人从长安回来，刘谦原本已经给他们发了路费让他们各自散去，却不想走了几个人，毛四五和赵四却打死也不肯走。 “之前公爷说过，我们要是愿意留下，就来找福伯，福伯会帮我们安排好的。”毛四五佩服自己能记住福伯这个名字，不然这会刘谦要撵他走，他都挺不起腰杆来。 赵四在一旁附和点头，摆明了也要赖在这里。 刘谦已经要动手了。 两个无赖居然真的这么不要脸的要赖在这里，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公爷宅心仁厚，但是你们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你们说，你们自己有什么用！留在这里不就是想吃干饭吗？也好意思！” 这话问的二人齐齐一愣。 正当时，孙思邈和唐玄奘从院里出来，二人手里拿着小锄头，身上背着一个药箱和小竹篓，说着话便走了出来。 “孙老先生，唐大师，你们上山采药去吗？” 孙思邈点点头，笑呵呵的道：“不错，今日天气甚好，去山上采药顺便去趟卫生所，听说昨天来了个病人得了难症，正好去瞧瞧。” 唐玄奘微微颔首，一边走一边跟孙思邈讨教医理，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瞧见没？在咱们杨家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你们呢？会武功吗？会烧饭吗？会看病吗？什么都不会还好意思赖着不走？” 被刘谦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毛四五有些不好意思了，拉着赵四尴尬的站在一旁。 “我们会看家护院啊！” “你看我们家是缺护院的样子吗？” “……” 被堵得没话，刘谦哼了哼，昂着头就回去了。 毛四五和赵四在门口呆了一会，最后也不知去哪了。 …… 大军进到登地，遭到了一波偷袭，好在程咬金领兵有度，非但没被叛军占到便宜，还把顺势攻到了潞州。 潞州城门口挂着一个脑袋，是当地的县令，风吹雨打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多少折辱。 大军驻扎在城外高地，程咬金眼下遇到了一个麻烦。 “已经靠近河东道了，亏得眼下快入冬，没夏天的暴晒，否则大军还没攻下潞州，咱们的人就要坚挺不住了。” “但是北边入冬十分冷冽，如果我们不在寒冬之前将叛军击溃，等入了冬，便要麻烦了。” 北地冰川肆行，士兵们长途跋涉来到此处，一旦水土不服又遇上天气恶劣，得病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届时死亡的人就会变多。 程咬金想快速将这场战争结束，所以过登地的时候十分迅速，但是眼下到了潞州，却又有问题了。 潞州是个盆地，想要进入潞州最好的方式便是绕到侧方，那是一处守兵最薄弱的地方，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一个水坝。 因为这个天然优势，叛军在此处防卫最弱，所以也是最容易攻破的地方。 但是……怎么过呢…… 帅帐中，程咬金跟几个副将绞尽脑汁，营地外，杨晨带着程处亮他们在一片空地上干活。 “晨子，扎这么多热气球，真的有用吗？”程处亮拽着一块布，手里还拿着针线，坐在一处石头上休息，放眼望去，李崇义、张慎微，以及马秦和房遗爱都在帮忙做热气球，累得一个个满头大汗的。 杜之龄作为伤员，后背的伤没好全，一路上都是躺过来的，到了现在，终于能下地了，不过也帮不上忙，便坐在一旁悠哉哉的指挥。 “姑父！水果来了！”秦怀玉捧着两个果子兴冲冲的跑过来，“我在林子里找到的，可甜了！” 杨晨心血来潮要吃水果，荒山野岭去哪找水果摊，没办法，秦怀玉只能带着两个小兵去林子里摸索，还真给找到了。 拿过果子在嘴里咬了一口，杨晨咦了一声。 “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啊，怀玉，再去找个几十个来！” 几十个？ 他找了半天就找到了一棵，树上就三个果子，一个还被他给吃了…… “你怎么还愣着呢？快去啊！” 程处亮翻了个白眼，骂道：“你啥活没干，就坐着指挥，还好意思吃人家水果？” “有什么不要意思的！我指挥也是要费脑子的！”杨晨不要脸的把另一个果子也抢过来，狠狠咬上一口，然后淡定的放在一旁，算是敲上章了。 这操作看的秦怀玉目瞪口呆，在杨晨威逼之下，又去林子里找果子了。 几个小辈任劳任怨的干着活，地上还堆了七八个已经有雏形的热气球。 杨晨啃着果子上前。 只要再找人把喷气泵做好，热气球就能带着大唐将士飞进潞州了。 神兵天降，看他吓不死卢家那群狗娘养的！ 第821章 裁缝小分队 在热气球制造行动中，杨晨发现了一个天才级别的人物，那就是房遗爱，这小子的针线活就跟练过一样，针脚又密又细，关键还特好看，跟程处亮几个五大三粗男人的比起来，那就是上等货！ 马秦最不耐烦，缝了一会就去帮忙编织箩筐，弄得一手茧后就来劲了，编了一个下午，手艺活格外熟练，比几个士兵编的好多了。 至于其他几个，表现就一般般，杨晨有点嫌弃，但是没法子。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凑合用呗！ 热气球的数量杨晨要求越多越好，但是人手有限，发展到最后，程处亮索性将火器营跟随来的士兵调过来，帮着一块做热气球。 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一千个人一起干活，效率就高多了，程咬金从营帐里出来，看到的便是满地的热气球，顿时便在原地呆住了。 “这些……是热气球？” 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程咬金一眼认出来，片刻的缓神后，立刻意识到杨晨是想干什么。 “不对啊，热气球用绳子牵着，就算上了天也进不了潞州啊……” 这般想去，程咬金就去找杨晨了。 杨晨正在揪着秦怀玉的耳朵。 “果子呢！说好的果子呢！” “这不能怪我！这都啥天气了，哪来的果子……” “你还敢跟长辈顶嘴？信不信天打雷劈啊！” 秦怀玉都要气哭了。 平白无故多了个姑父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你有种让我叫你姑父，你就比我年纪大啊！跟我差不多算什么？你也好意思！ 杨晨还真好意思，不仅很好意思，还觉得理所当然。 秦怀玉被欺负的嗷嗷叫，程咬金过来的时候一巴掌把杨晨爪子拍下来。 “你小子干什么呢？” 秦怀玉简直见到大救星了，喊了一声将军后一溜烟就跑了。 “你小子给我……程伯伯，你瞪我干什么？” 程咬金胡子被气吹动，没好气的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做这么多热气球想要干嘛？” 正说着话，程处亮恨恨的捏住手里的针，一用力把它掐弯。 “爹，你这还看不出来，这些热气球是用来上天的！” “废话！这要你说！老子当然知道！”程咬金骂了两句，又道，“热气球上天又进不了潞州，要他有什么用？” 杨晨嘿嘿一笑，得意的道：“程伯伯，你孤陋寡闻了，就在不久前，我已经升级过热气球的装置了，现在的热气球不仅仅能上天，还能人为控制方向飞行，只要技术好，想去哪里都可以。” 程咬金似乎不信，觉得杨晨在扯谎。 人怎么能控制风吹来的方向呢？ 现在喷气泵还没着落，杨晨也没法给程咬金演示，所以只能靠着想象说了一通，谁知程咬金的空间想象力几乎为零，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还把自己给气着了，气呼呼的就回去了。 杨晨摇摇头，对上程处亮茫然的视线摊手。 这可不能怪他。 直到晚饭的时候，热气球已经扎出了几百个，这个速度让杨晨叹为观止。 大唐土著的行动力也是很惊人的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累，撑个懒腰眯一会，再醒来便生龙活虎继续再战。 为了表彰他们奋发图强的努力，杨晨放话，只要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扎出来三千个，就每人赏三十两白银。 一千个人，每人三十两就是三万了。 扎个热气球就有三十两，普通人得挣多久啊！ 于是每个人都打了鸡血一样，疯狂而快速的拿着针线，挑灯干活！ 这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将士们纷纷羡慕起能挣钱的士兵来。 三十两银子啊！他们从军的军饷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三十两银子是巨款啊…… 这些士兵基本都是自愿从军的平民子弟，之所以从军，就是因为当兵的待遇好，没有仗要打的时候就练练兵，等农忙了还能回家种田，一个人打两份工，而且上了战场还有机会立功，一旦立功，最少就能减免赋税。 别看减免赋税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就意味着你家里所有的收入都可以全部归自己所有，不需要向朝廷缴纳规定数额的钱粮，而这些钱粮要是省下来，十年八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届时买地造房娶媳妇，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参军的将士们是十分渴望立功的，毕竟这能给家里带来极大的利益，可是这些，哪比得上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啊！ 于是乎，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开始悄悄溜过去帮着做活，等杨晨发现的时候，一千人的人裁缝小分队已经发展成三四千人了。而且这些人还很精明，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来瓜分银子，各个都互相叮嘱，千万别被其他营的兄弟知道，否则人一多，杨公爷拿不出银子来赖账怎么办？ 所以，杨晨都不用担心整个大营的士兵都过来干活，因为他们自己就内部杜绝了。 但是杨晨还是有些蛋疼…… 这么多人，给出去的银子又要翻三四倍，他的银子啊…… 为了物超所值，杨晨朝令夕改，第二天早上扎出来一万个就每人奖励三十两银子。 一开始士兵还有些抱怨，但是一想到三十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便咬咬牙认了，一个个埋着头努力工作。 人一多，程处亮总算腾开手了，他那双粗大的手在捏了一下午的绣花针之后，已经抖的快不停使唤了。 “从前还觉得女人在屋子里绣花女红什么的很没用，今天自己上了才知道，这针也不是好拿的啊！” “不会拿针就去一趟铁匠铺，我有东西给你！” 杨晨把重新画好的喷气泵图给他，甩甩手道：“这东西很重要，必须要加紧做出来。” “那你怎么不早点拿来？” “我这不是忘了嘛……” “……” 程处亮拿着图稿骑马走了，为了确保能把货拉回来，还特意跟程咬金去要了好几辆军队运粮草的马车。 杨晨作为监工，任务轻到令人发指，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吹着风。 李崇义和张慎微已经在跟周公聊天的边缘了，房遗爱做完一个后，神采飞扬的豁然起身，正准备去喝口水，走路动静太大吓得他俩瞬间惊醒。 “你准备用热气球进入潞州吗？” 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杨晨立刻睁大了眼睛。 第822章 军营里唯一的女人 公输月已经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旁边，杨晨吓得连连往边上挪去。 “热气球只是一个运输工具，就跟马车一样，不过走的是领空。”杨晨镇定下来，解释道。 “领空？这是什么意思？” 看公输月的样子不像是来找茬的，杨晨稳了稳心神，解释道：“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天空的领地，我们大唐的疆域便是陆地的领地，海上也有海上领地，不过这个时代并没有发明出需要使用到天空的东西来，所以领空的概念应该比较模糊。” “你说是有点意思，不过就算天空也有疆域规划，可现在只要有本事的人就能擅自使用，比如你，这算犯法吗？” “啥？” 这怎么就犯法了呢？ 他没超速没逆行的，怎么就跟犯法扯上了？！ 见他怔愣的模样，公输月难得的笑了起来，弯起嘴角的模样饶是在认真干活的士兵们都看呆了，手里拿着针线和箩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被人盯着看，公输月的脸瞬间拉下来，吓得众人连连收回视线。 这个军营里唯一的女人，可不好惹。 想当初公输月刚来的时候还穿着男装，胆子肥的小兄弟见她长得唇红齿白的，就调侃了两句，结果被公输拎起来一顿打，揍得在床上三天下不来床，好不容易等伤势好了，纠集了几个弟兄前去帮忙，话还没说完呢，公输月抡着拳头就把他们每个人揍了一顿，这下可惹了将士们。 一个大男人，因为受不了别人说几句就要动手，还动了不止一次，这还了得？ 于是第三次，一大帮士兵乌泱泱的集体去找公输月，结果正好碰上公输月洗头发洗脸，干干净净的脸蛋再加上一头乌黑亮丽，比他们长了不知道多少的长头发，这下好了，没人想起来自己是来干架的，都傻眼的盯着公输月瞧。 公输月是什么人，能动手绝逼不跟你废话，当下就把脸盆和脸盆里的水一块砸了出去，抄起手边的小板凳，冲了出去。 原本是来寻仇的士兵们在意识到对方居然是一个女人之后，哪还敢动手，要是动手，不说打不打得过吧，被将军知道了他们的皮都要被剥了。 狼狈的被公输月追打一顿后，士兵们都知道军营里来了个凶巴巴的漂亮女人，公输月也索性不再装，把男装换下来了，穿回了女装，走在营地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士兵们挨了几次打，也记住了，言传身教告诉身边人，这个女人，不能惹！要是想看的，也要暗搓搓的，否则能把你皮给扒下来！ 眼看公输月的威信已经上升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制住的地步，杨晨觉得自己用银子的手段十分的拙劣…… 杨晨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抬头看向天空中亮晶晶的星星，忍不住道：“没有雾霾的天空就是好啊，星星都这么亮。” 公输月眉心微动，似乎想说，在看了眼杨晨慵懒的样子后，就闭嘴了。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杨晨要是不问，公输月差点忘了自己来找他是准备道谢的。 明鬼经失踪十年之久，要不是杨晨，根本就找不回来。 虽说他答应过要帮忙找，但是说到底也是平白无故受了威胁后的无奈妥协，从本质上，杨晨根本没义务，所以公输月不想欠他，想跟他说声谢谢。 “我……” 看了杨晨好几眼，公输月谢谢两个字怎么也挤不出来。 杨晨不敢催她，生怕她恼了打人，老老实实等了半天，结果她还是没开口。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 这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大唐的十一点啊，可是很晚了！ 杨晨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离开。 公输月一咬牙，道：“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明鬼经，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杨晨第一反应便是，不用，毕竟你家巨子印还被磕了一角，这损失还没算呢。 但是转念一想，不能提！千万不能提！ “哈哈，没想到公输小姐还会欠我人情！”杨晨笑出声，一扭头，发现公输月的脸又黑又冰，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了。 “那啥……这是我应该的……” “……” 公输月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起身走了。 杨晨莫名有些逃过一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妙。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公输月居然有些怵了？ 这可不行！ 说好的不能让这个女人爬到头上来的！ 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这么一想，杨晨立刻挺起了腰杆，看了眼公输月远去的背影，竟然有种想把她在叫回来，然后骂一顿的冲动…… 算了算了，还是睡觉要紧，不规律的生活可是会影响身体健康的，尤其是熬夜，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杨晨打了个哈欠，穿过士兵们的时候，叮嘱道：“记住啊，明天早上一万个，完不成任务可是没有工资的。” 士兵们原本也在打哈欠，但是一嗅到银子的味道，什么瞌睡，什么床铺，统统见鬼去吧！ 我们要加班！ 我们要熬夜！ 我们要赚钱！ 调动了气氛后，杨晨毫无廉耻之心的回去躺着了。 作为剥削阶层，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银子花出去不心疼，关键是要值…… 在床上打了个滚，杨晨便和衣睡过去了。 营帐外，火把的噼啪声时不时响起，巡逻兵来回走了好几个时辰，发现这些士兵依旧没回营帐，一开始还疑惑，后来就习惯了，目不斜视的继续路过。 李崇义跟张慎微两个很快就去睡觉了。 他们才不会为了三十两银子为难自己呢！ 小爷虽然穷，但是三十两是买不起我的，除非三百两，否则想要我加班，门都没有！ 房遗爱坚持了一会，熬不住后拖着已经眯上眼的杜之龄走了。 这俩也是不缺钱的。 至于马秦…… “这几个是我做的！别弄混了！明天拿给校长看，我要多讨几两银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第823章 低调行吗 第二天一大早，程处亮冲进来把杨晨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由于太过用力，杨晨的后脑勺在床板上磕了一下，咚的一声就醒了。 不光醒了，还疼。 杨晨龇牙咧嘴的瞪着程处亮，一摸后脑勺，痛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正好阿六进来，杨晨想也没想，指着程处亮道：“阿六，给我揍他！狠狠的揍他！打死算我的！” 阿六条件反射想动手，一看这背影相当眼熟，再想想，这不是程处亮吗？ 公爷，你闹着玩呢…… 见阿六不动手，杨晨索性自己上了。 “晨子，我把喷气泵拉回来了！昨天晚上我找了八家铁匠铺，今天已经做完了！” 杨晨脚下一个急刹车，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八家铁匠铺，他要是没记错，昨晚上程处亮去的时候时辰可不早了。 “你是把人家门给砸了吧？” “那倒没有，只不过他们都不开门，我放了两句狠话才帮着干活。”程处亮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喷气泵呢？在哪？” 程处亮的喷气泵还在马车上，用一块布盖着，整整齐齐的放在一处。 杨晨来到车前，掀开布拿出一个喷气泵。 一拿到手，就知道这玩意不合格。 太沉了！ 这重量必须得减去一半啊！ 仔细一看，周边很糙，都没打磨过，一不留神还能划伤手，残次品啊…… 杨晨摇着头，似乎有些失望，程处亮原先很开心，但是一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就急了，拿起一个喷气泵，争辩道：“这玩意不行吗？我看不是挺好的吗？嗯……就是糙了点，不过咱们在打仗，条件本来就不好，能用就行了，别这么多要求嘛！” 在打仗条件不好是没错，但是这未免也太糙了。 杨晨叹了口气，道：“虽然很不尽人意……” 程处亮要急了。 “但是凑合还能用……” 程处亮又淡定了。 “你拉了多少回来？” “这个……差不多一千多吧。” “……”杨晨皱眉，“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热气球吗？” “我刚回来……我咋知道……” “嗯……其实我也刚起，我也不知道……” 又到昨天的地方，原先还算空的一片地，此刻堆满了热气球，士兵们生龙活虎，一点都不像加过班的人。 马秦正在指挥众人将热气球归置好，免得占了位置或者丢了热气球。 为了这些热气球，程咬金还多派了人手前来看管。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靠不靠谱，但是杨晨都这么说了，总是有能用的地方…… 嗯…… 盲从啊…… “校长！一万个都做好了！全部都做好了！” 马秦兴高采烈的蹦跶过来，笑的合不拢嘴。 杨晨和程处亮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热气球，十分有序的被放在地上。 “这些可都是……” “热气球啊！”程处亮眼冒金光，十分激动。 “我的银子啊……”杨晨眼中含泪，十分肉痛。 “嗯？”程处亮推了他一把，道，“你那么多银子，这才九牛一毛！” 合着不是花你银子！ 杨晨翻了个白眼，虽然心疼银子，但是热气球能做好是个大喜讯。 拿了一个喷气泵，又命人将它固定在热气球上，阿六拿来燃料和绳子放上，杨晨便叫来张慎微一起上了热气球。 张慎微好久没碰热气球了，之前几次都吓得心惊胆战，后来在杨家练习了好几天，总算好了点，这回再上，已经隔了许久，原本就不太娴熟的技术，这回就更陌生了。 杨晨主控热气球，让张慎微帮忙，在众目睽睽之下，热气球升空了。 风不大，热气球很平稳，杨晨和张慎微开始合作调整方向，一会向左一会向右，看的底下士兵惊叹连连。 程咬金和几个副将听到声音便赶了出来。 原先以为是士兵们没有好好操练在聚众斗殴，没想到一出来便看到头顶上有一个硕大的热气球飞来飞去。 不错，这个加大版热气球空间十分的大，起码能站上十个人，比杨家的热气球还要再大些。 “将军，热气球上天了！”吴副将指着头顶的竹筐，目露震惊。 程咬金道：“老子看到了！而且这个热气球，好像没绳子！” 没绳子！这才是重点！ 杨晨说热气球能被人为操控方向前进，他还以为是放屁呢，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 昨天晚上，程咬金嘴上安慰自己相信杨晨，但是打心眼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这热气球怎么走，还要看风往哪吹啊！ 这风可不听你杨晨的啊！ 但是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杨晨的热气球真的上天了！而且程咬金还发现，杨晨和张慎微两个人配合着在操纵什么，只要稍稍一动，热气球的方向就产生了变化，而且从他们的神色上来看，这方向就是他们想要的！ 能操控方向的热气球，要是用这个进潞州，都不用士兵落地，就能在天上把叛军当活靶子用！ 神器！ 又一神器啊！ 程咬金已经脑补一出士兵们带着满满手雷飞上天，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手雷扔进叛军堆里，轰一声炸一群，轰一声炸一群，等炸完了，连个死伤都没有！ 妙！妙啊！ 程咬金激动，几个副将也很激动，指着天空嗷嗷叫，甚至还鼓起掌来。 热气球中，杨晨和张慎微根本听不到他们的鼓掌声，耳边都是风声。 这个热气球太大，容易摇晃，并不容易控制，一开始二人还吓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但是时间久了也摸索出些许东西来，再加上之前的经验，巨大的热气球被他们操控的越来越稳。 “师父，往北边一点，我试试看用左边绳子拉一截。” 杨晨压根没听懂他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拉了自己的绳子往北边走，感受到身后张慎微用力的拉了绳，杨晨刚想让他轻点，就发现热气球往北边去了。 “哈哈哈！真的可以！我真是天才啊！” “低调行吗？” 张慎微嘿嘿两声，心情颇好的闭嘴了。 二人在大营上方飞了好一会，杨晨估摸着这个高度的安全性，便喊话道：“处亮，你拿弓箭出来，朝我们射一箭！” 程处亮正在傻乐，一听到杨晨说要拿箭射他们，顿时愣住了。 第824章 偷袭 程处亮还在愣神，李崇义已经扛着弓箭过来了，面上兴奋莫名。 “快！快射上去试试看！” 对杨晨射箭，要是把他射下来…… 免不了日后被报复。 “你来吧。”程处亮看向李崇义，眼神略带同情。 李崇义毫无察觉，只想看这个硕大的热气球究竟抗不抗揍，闻言便拉起弓瞄准了目标。 嗖的一声，羽箭被射了出去。 杨晨稳住热气球没动，在箭射出的刹那，目光紧紧锁在箭身上，只见羽箭飞速上升，却在距离热气球竹筐还有将近一米的地方势头变弱，随后掉了下去。 没射到！ 杨晨一喜，又道：“慎微，咱们再飞的高点。” 张慎微这回精神振奋，听到杨晨的话二话不说又添了燃料上去，直到热气球稍高后才稳住。 底下的李崇义又射了一箭，这次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距离热气球比之前还远。 见状，程咬金上前一步将弓箭拿过来，当着程处亮惊恐的目光朝杨晨的热气球射去。 嗖！ 热气球狠狠的震了。 一支羽箭正插在热气球的竹筐上。 不愧是程咬金，臂力不是李崇义可以比的，轻轻松松就射到了热气球，这下可给杨晨浇了冷水。 “慎微！再高点！” 张慎微二话不说埋头就干。 不用杨晨发话，程咬金再次拉弓射箭，这回连射了两次才把羽箭插在了竹筐上，放下弓，程咬金气喘吁吁，十分吃力。 杨晨这才作罢，低头往下看，估量安全高度，正好看见程咬金面色涨红，就知道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了。 虽然竹筐上还是插了一支箭，但是程咬金是谁，有多少人能跟他比射箭？ 所以这个高度对付叛军绰绰有余。 “慎微，拿绳子过来，测量一下这个高度。” 竹筐上有两根粗大的绳子，绑在一起后往下扔去，长长的足有十几层楼高，少说也有一百多米，这个射击范围对于使用弓箭的弓箭手来说其实很正常，但是难就难在这箭不是平射，而是朝天去的，各种阻力再加重心引力，能将羽箭射中竹筐，已经是十分出类拔萃了。 从热气球上缓缓落下，杨晨刚下来，一群人便乌泱泱的围了过来。 “你小子可真行！” 程咬金蒲扇大的巴掌落在杨晨肩头，压得他差点一脚歪在地上。 就连程咬金都射不下来的热气球，安全性能得多高啊！ 乘着热气球，大唐士兵就能攻入潞州，再长驱直入范阳，将卢氏叛党一举歼灭！ 大唐的功臣啊！ 程咬金太兴奋了，丝毫没有遮掩内心的狂热，意气风发的仿佛现在就已经将卢氏全部拿下，几个副将同样热血沸腾，看着热气球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甚至恨不得现在就乘着热气球攻入潞州。 “程伯伯，你们先别激动，热气球虽然已经做好了，但是想要操控它没这么容易啊。”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得程咬金措手不及。 是啊，还得有人会操控啊，否则上去了只能任凭风胡乱吹，那不是闹着玩吗？ 见他们纷纷露出落寞的神情，杨晨笑道：“不过别担心，这两天抓紧练习一定能训练出会操控热气球的人来！教练人选我都想好了！”说着，杨晨就把张慎微提了出来，“就他！慎微别的不行，驾驶热气球可是一把好手！” 突然被推荐的张慎微猝不及防。 啥时候他就成好手了…… 分明刚刚才适应了点…… 见张慎微有想反口的样子，杨晨威胁的瞪他一眼，张慎微立刻就闭嘴了。 “对对对，我可厉害了……” 程咬金有些狐疑，张慎微一看就是个二世祖……这小子靠谱？ 虽然很怀疑，但是眼下根本没别的选择，张慎微就张慎微吧…… 程咬金勉强的很明显，张慎微有些蛋疼。 叫花子你还嫌弃饭馊，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啊！ 张慎微气咻咻的，原先还有些胆怯，但是现在，他非做出个样子来不可！ 有了教练人选，程咬金马不停蹄的让人去选学习的士兵，但是这还不够，眼下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喷气泵不够啊，处亮，这事可是你管的，明天中午之前要是不到位，恐怕会延误战况啊……” 在程咬金走他之前，程处亮提前嗅到危机，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道：“我今天就把东西全部带回来！” 程咬金的胳膊还抡在半空，程处亮就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臭小子！” 程咬金骂是在骂他，但是面上笑呵呵的，心情很不错。 有了法子能过潞州，这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程咬金带着几个副将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吩咐士兵们听凭杨晨调遣，杨晨也不浪费时间，选了几个士兵出来跟着张慎微学习热气球，等熟练之后就各自带徒弟，这样圆周似的扩散法能省不少时间。 一个个热气球装上了喷气泵，杨晨看了会张慎微教学，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但是到后面就从容多了，几个士兵在热气球上也敢上手试，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连着热气球的绳子被地上的士兵们拽着，防止发生不测热气球飞走。 看了一会，杨晨便有些懒起来，伸了个懒腰回营帐睡觉去了。 再说程处亮，骑着马飞快赶去几间铁匠铺，又找人收检已经做好的喷气泵，数来数去，还是差的远。 这附近的铁匠铺就这么几个，这会想要多寻几个铺子来，就要回登地了，可是登地距离有些远，一来一回耗费时间，还不一定赶得上。 程处亮急的焦头烂额，思来想去还是得多找几家，当下便又带着人赶去了登地。 …… 翌日清晨，天刚翻起鱼肚白，大营里便起了急急的奏报声。 “叛军一队人马偷袭左翼，已经死了几个弟兄了！”吴副将闯入帅帐，面色焦急。 程咬金早已准备好，一见他来，便道：“领三千精锐正面回击，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是！” 叛军不敢正面挑衅却暗中偷袭，这等小人行径程咬金嗤之以鼻，但是打仗又讲究兵不厌诈，程咬金只得暗暗骂上两句，刚走出帅帐，却陡然听到一声声巨响。 这声音很熟悉，好像是……手雷？ 吴副将带兵出去迎战，但是这种小队偷袭的并不是正面战役，所以一般不会轻易使用手雷，毕竟手雷数量有限，得省着点用，但是这声音怎么回事？ 难道擅自动用了手雷？ 一想到这个，程咬金便皱起了眉头，疾步朝外走去。 第825章 雷区爆炸 杨晨蹲在地上，傻眼的看着不远处跟他对峙的一队人马。 这些人……好像是叛军？ 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崇义跟房遗爱站在杨晨身后，认出对面的人是叛军后，登时吓得浑身一抖。 这究竟是什么运气，出来埋个地雷怎么会遇上叛军，而且他们方才还听到了好几声地雷响，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叛军不小心入了雷区，把地雷给踩爆了！ 几个叛军骑在马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面三个男人，但是……他们不敢动啊。 刚刚偷袭了唐军大营，正准备按照计划绕到后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炸死人的东西？ 一想起方才突然爆炸的场景，还有同伴尸首分离的惨状，侥幸没炸死的叛军根本不敢再往前，生怕一不留神就步了后尘。 可是……好端端的地怎么会爆炸呢？ 双方僵持着都没动，杨晨缓缓起身，他手里还揣着好几个地雷。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心血来潮他就拉着李崇义和房遗爱出来埋雷，因为是第一次，三个人都很慌，所以埋雷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有出什么差错，谁知他们才松懈了一会，埋好的地雷就突然炸了，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这群叛军已经在眼前了。 李崇义脑门上滴下来好几滴冷汗，抓着一旁已经傻掉的房遗爱悔不当初。 早知道会遇上叛军，打死他们也不来了…… 杨晨也觉得自己点背，但是转念一想这也不算太糟糕。 原本他就是准备试试看地雷战的效果，毕竟地雷一直被藏在军火库里没怎么用，摆着浪费，这回程处亮还在弄喷气泵，在军营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着两个徒弟出来练习一下地雷的埋法，原本以为选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没成想……居然有叛军送上门来，而且从方才的效果来看，地雷发挥的很不错。 这一队叛军有两千人之多，不小心闯入地雷阵之后被炸死了几百个人。 一开始突然炸了一个地雷，他们还以为有人偷袭，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结果连炸了好几次，死了一大片的人，领头的叛军这才发现不对劲，连连让人停下来不敢动弹，再后来，便看到前方站着三个人，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敢动了。 此处的地雷数量不多，也就放了一百个的样子，三个人越练越熟练，一不留神就埋得多了，原本杨晨还想着什么时候有山上野兽跑下来，到时候炸死了还能吃顿新鲜肉，不成想，来的不是野兽，是叛军。 杨晨将剩余的地雷扔给李崇义，抱胸站立，看着丝毫不敢乱动的叛军们，得意的笑了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哈哈哈哈，进了我的地盘，就休想活着出去！” 八成是杨晨笑的太嚣张了，对面领头的叛军受不了，搭上弓箭就朝杨晨射去。 嘭！ 剑还未射出，那人眉心上便有一点红。 子弹打穿头颅，脑袋上便穿了一个洞，为首的叛军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倒下马背。 “快！拉住他！” 有人大喊一声，眼看死去的叛军就要落在地上，为了不引起爆炸，周围的几个叛军连连伸手将人拉住，却不想动作太大，胯下的马儿不听使唤的刨起马蹄，顿时一阵轰天响在耳边炸开。 一见地雷要爆，杨晨收起手枪，转头拉着李崇义和房遗爱撒腿就跑，身后传来连环的爆炸声，三个人不敢回头，直到跑出去百米远才敢停下来。 “师父……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啊……”房遗爱嘴巴微张，脑袋有点懵。 李崇义也吓得不轻，舔了舔嘴唇，道：“好像死的差不多了。” 几乎所有的手雷都被引爆，一千多名叛军死的死，伤的伤，能站起来的居然不超过二十个人。 这伤亡率未免也太高了！ 杨晨咋舌，想起方才叛军因为害怕而站得密集，以至于连环地雷爆炸后把叛军一锅端，不由觉得他们忒倒霉了。 “师父，又有人来了！”李崇义耳尖的听到有马蹄声。 杨晨眯着眼睛看不太清楚，但是能看见老远有人过来。 是敌是友？ 看不清楚，杨晨便悄悄的摸出来放在空间里的望远镜。 “是吴副将来了。” 杨晨放下望远镜，连连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道：“别过来！有地雷！” 吴副将看见杨晨三个人朝自己奔来，又见他着急的模样，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果断快马加鞭朝他们奔去，跑到一半突然发现一地的死尸，当即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这……这都是叛军？” 吴副将正愣神，便见杨晨他们也停了下来，站的老远的跟他喊话。 “这里有地雷！别进去！这是雷区！” 雷区？ 吴副将吓得浑身一抖，想到自己方才差点就这么跑进去了，连连牵着马掉头往回退了好几米。 看着眼前一片残尸，莫不是这些人都被地雷炸死了？ 地雷这个东西，吴副将一直敬而远之，不为其他，就因着一开始对地雷有些好奇，便着人去演示一番，但是没想到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一不留神炸死了人。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炸的死无全尸，碎肉分离的场景太过血腥，吴副将到现在听到地雷两个字还有些头晕，所以这么久以来，地雷一直很少被动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如今…… 这两千叛军居然死伤无数，而干掉他们的，竟然是杨晨三人。 再说的夸张点，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个人…… 但是这些叛军也是倒霉，一头栽进雷区…… 雷区？ “杨公爷……这里怎么会有雷区？” 问起这个，杨晨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些地雷是他拿出来并且没经过程咬金同意的，这属于私自偷拿…… 不过没关系，毕竟现在也立了功不是？ “那个，吴副将，咱们先不讨论雷区这个问题，你看啊，这里还有一二三四……十来个活着的呢，咋办？” 被点到名的叛军们齐齐觉得脖子一凉。 完蛋了，他们要死了！ 叛军们害怕，想跑，但是又怕跑起来会跟同伴们死的一样惨。 如果要选，他们宁愿选择被一箭射死，而不是被炸的粉身碎骨，连个全尸都没有，所以，他们决定不跑了，听天由命的站在原地。 而实际上，杨晨他们埋下的地雷已经全部爆炸完了，地上都是叛军的尸体，这会要是逃跑的话，还是有一定的成功率的，可惜啊，他们不知道…… 第826章 黑历史 吴副将二话不说，拉起弓箭便将十几个叛军处置了。 一地的尸首，血流得到处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为了防止还有剩余的地雷没有爆炸，杨晨尝试着扔石头探路，好不容易越过了雷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营地，程咬金已经在等着了。 方才有兵回来提前报信，程咬金才知道爆炸声是来自地雷的，而地雷，是杨晨带人埋的。 如今见杨晨跟吴副将一道回来，心里不免有些猜测。 “那些叛军……可都死了？” 吴副将重重点头。 不仅全军覆没，还死相凄惨，这个地雷，够狠啊！ 地雷炸死前来偷袭的叛军，程咬金高兴的大笑三声，拉着杨晨进了营帐便要喝酒。 “你小子简直是福将啊！来！再喝一杯！” 杨晨连喝好几口，但是这大清早的喝酒，到底有些不习惯。 酒过三巡后，程咬金想起来程处亮来了。 “那小王八到现在还没回来？说好的喷气泵呢？等他回来，老子军法伺候他！” 正骂着，程处亮就进来了。 在门外就听到自己老爹不客气的放狠话，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委屈。 好歹是亲儿子，能别这么凶吗…… 没想到程处亮竟然真的在中午前赶回来，杨晨放下酒盏，道：“处亮，都拿回来了？” 程处亮点头颔首，道：“都拿回来了，连夜赶工从登地送来的，可算齐全了，已经让人在装了。” 想起自己连夜去找铁匠铺，忙活了一个晚上都没睡，虽然有些累，但是心里很满足。 众人一道走出营帐，果然见张慎微带着一众士兵在收拾热气球。 热气球速成班已经扩展到七十个成员了，这个速度其实很恐怖。放在现在，不少人都不敢上热气球，就像小蔡，上去后双腿哆嗦的不敢动弹，更遑论学习驾驭，但是这些士兵却是连死都不怕的人，学个热气球而已，只要豁出去不怕死，就没有不成功的道理，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士兵们将现有喷气泵都装上了热气球，由稍微懂一点的士兵开始指点，然后便一道摸着石头过河，在天空中飘荡了一个晚上，再笨的人都已经有自己的小技巧了。 热气球足足有一万只，而喷气泵也有一万个，而这些，都是在短短两天内完成的，这些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在艰难的条件下由大唐的士兵完成了。 杨晨感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所有人齐心协力的为一个目标奋斗，而且最关键的是，大伙一起做流水线工作实在壮观…… 每一个热气球能装载七个士兵，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热气球的载人数量减少到四人，而且他们还能携带武器上热气球，居高临下的对叛军进行攻击。 等热气球都装好之后，程咬金并没有着急攻打潞州，而是让张慎微继续教导士兵使用热气球。 “程伯伯，这还能拖吗？” 来了潞州好几天，跟叛军正面交锋却只有两次，其他的都是彼此之间的试探，比如刚刚被炸死的两千叛军，在今天之前，其实这些人一直都有。 但是程咬金一直按兵不动，似乎不着急的模样，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程咬金在等，等热气球能投入战用，他想把伤亡减少到最低的水平，所以一直按捺住没有大规模进攻潞州。 其实，用火炮其中火力去轰开潞州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样一方面会造成伤亡，另一方面，由于之前攻打汶口，所以火炮弹药不足，如今距离范阳还有些距离，想要一路攻克，他就必须弥补火力不足的问题。 所以，既然有神兵天降的法子，为何不用呢？ “不能拖也要再拖一天，叛军对我方的偷袭越来越频繁，我们明天必须要进攻了。” 虽然传信去了长安，但是军火运途遥远，想要在短时间内补给是不可能的。 程咬金如今是铁了心要等热气球。 虽然有些偏执，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 杨晨微微颔首，说到底，还是汶口一战损失惨重的缘故，否则哪至于现在缩手缩脚的。 不过等过了潞州，便是一马平川之地，叛军想要再借助地利阻挠唐军前进，就会难上加难。 程咬金带着人走了，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随后齐齐去找了程处默。 程处默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养伤，程咬金怕他出事，勒令他不许出去乱跑，所以这几天一直待在营帐里没有外出，外面的情况也是马秦偶尔过来告诉他。 见二人一道来找他，程处默还以为外面出什么事了。 “是叛军打过来了吗？难道咱们没抗住？” 杨晨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他们非但没攻过来，连主动挑战都没有。” 古代的战争不比现代，他们十分讲究规矩，双方派主将出战对打，打过后士兵才能上，而且不是一股脑的一拥而上，而是十分有秩序的，就像猜拳，你输了你就没有主动权，你赢了就能进一步。 虽然一般战役都是这样，但是上回汶口的不算，那时候整个唐营都要憋屈死了，哪管得了这么多，来下战书，他们就战！不下战书，他们就挑衅！反正就是不能呆着不动，否则光是想想就能把自己气死。 杨晨只要一想到古人打个仗都这么有规矩，就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都特么造反了，还讲规矩，干他丫的啊！ “那就是偷袭？” 程处默不愧是深谙养兵之道的武勋子弟，一猜就猜到叛军在打什么算盘。 程处亮点点头，道：“我听说最近一直有小队人马过来偷袭，昨天上午还有几千叛军从右翼包抄，好在没出事，把人都救回来了。” “那你们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闲着没事，蛋疼。”程处亮道。 “……” 杨晨嘿嘿一笑，想起地雷来，便道：“大哥，等你伤好了我教你埋地雷，咱们地雷还有好些，这玩意其实很好用，早上我就刚炸死了两千个叛军，只要用得恰当，杀伤力惊人！” “两千个？！” 程处默和程处亮异口同声的惊呼。 用地雷干掉了两千个叛军…… 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地雷怎么厉害，而是…… 这群叛军怎么会这么蠢？ 用的上地雷的，大多都是诱敌深入，就像上次在麻安洞一样得入套才行。可是这次又跟上次不一样，上回他们一直处于劣势，叛军轻敌以至于落入陷阱，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次，两千人分明就是一支偷袭队伍，你都来负责偷袭了，不应该完成任务就回去吗？你怎么还能中陷阱呢？你特么是猪吗？ 不过这么一想，最惨的还是他们。 对手都是一群猪了，他们居然还有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黑历史…… 第827章 乌云压顶 跟程处默聊了好一会，二人再出去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正好有几队士兵纠集出发，看样子是又有叛军来偷袭了。不远处，秦怀玉躺在躺椅上休息，他上回被手雷炸伤，养了许久，要是换成平常人这会还在床上躺着，可他身体好，已经能自如活动了。 要杨晨说，这小子跟秦琼还真是两个极端，秦琼的身子骨到这个年纪已经很虚了，想要治好也要费好些力气，可作为他的儿子，秦怀玉的身体那真叫一个棒，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全部愈合，他就敢下地蹦蹦跳跳了。 “怀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姑父来了啊？”秦怀玉连连起身，笑嘻嘻的道，“大夫说多晒太阳对身体好，我闲着没事就来躺着了。” 晒太阳是没错，但是你这个是夕阳啊。 杨晨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浮起了一个个热气球，张慎微在最中间的热气球上，一边扯着嗓子教学，一边亲自示范，累得满头大汗，地面上李崇义和房遗爱在牵着绳子，昂着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他们也想学习驾驭热气球，可是试过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试过几次之后只得下来，但是又舍不得离开，便站在原地昂着头看士兵们练习。 热气球这种新鲜的、从未上过战场的工具，在整个大营中快速掀起了风潮，大多数士兵对热气球是充满好奇和怀疑的，在听说程咬金挑选人员学习驾驭热气球之后，主动请缨之人不胜枚举，张慎微难得挑大梁，便仔仔细细的选起人来，教到现在，由他亲自教授的士兵已经有百人了，这百人再去教授其他人，便是他的徒孙了。 张慎微骄傲啊，他居然都有徒孙了，这进度比他师父可快了不止一点点啊！ 但是教授热气球的事情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到明天，这些初学乍练的士兵就要登上热气球去作战了。这次与以往不同，传统的战争基本都是以肉博肉，最多便是利用调兵遣将的战术，可说到底还是要靠士兵们自己的本事跟敌人对战的，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还要有热气球驾驶员，操控热气球的士兵非常重要，技术好坏甚至能关系到身边士兵的生与死。 所以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战斗，如果赢了，大唐军史上便将翻开崭新的一页，而如果输了，潞州一战便将损失惨重，程咬金不得不采用传统作战手法攻入潞州，这样不仅是兵力大减，同时还会造成军火短缺的危机。 所以张慎微肩头的担子很重，他必须要跟士兵们一起，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灵活操控热气球，并让热气球在战斗中发挥它本应该发挥的作用。 站着看了好一会，杨晨脖子有些酸，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看了眼程处亮，发现他看得津津有味的，便自己掉头回去了。 热气球的训练一直没有松懈过，但是等到了晚上，程咬金便下令禁止练习，要士兵们好好休息一晚，不为别的，就因为明天就要开战了。 程咬金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乍一看跟国宝似的。 但是不单单是程咬金，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他们要拿下潞州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潞州，而是卢氏的最后一道屏障，只要赢了，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拿下叛军指日可待。 所以今天整个大营都充斥着一击即中的满腔热血，他们一定要拿下潞州，用最少的伤亡，最少的武器，将卢氏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彻底撕碎！ 程咬金一身铠甲，胸前的护心镜反射出太阳的光芒，骑在马上威风凛凛，虎目豹势，强大的气势与压迫感仿佛天上的武曲星，尚未开战，士兵们看到这样的将领，心里自然而然的便多了几分气势。 赢！ 他们一定要赢！ “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即刻冲出，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踩出一道道黄尘，铠甲撞击声伴随着马蹄声阵阵往前，仿佛与从前无数次出战一模一样，但是，此时天空中却多了许多热气球，密密麻麻仿佛能将天都遮住，而热气球上，是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们带上了最好的武器，弓箭，步枪和手雷，他们是撕开潞州城门的最强战斗力，仿佛神兵天降般乘着风随大军一道前进。 乌云压顶般遮住了太阳的光辉，但是地面上的士兵却因此振奋不已。 望着大军远去，杨晨坐镇大营。 程处默和程处亮都要求一起出战，就连秦怀玉也请示了，但是程咬金没同意秦怀玉一道去，下了命令让他安心呆着，倒是程处默伤势转好，软磨硬泡的跟着走了。 秦怀玉很不甘心，连张慎微都上了啊！ 那小子一直以来都是个二世祖，一辈子没干多少正经事，结果到这么重大的一次战争中，居然上了战场，而他秦怀玉，却因为伤势没有恢复好而被拒绝出战，惨啊，真惨！ 秦怀玉沮丧的垂下头，一旁的房遗爱见了，十分窝心的宽慰他。 “怀玉，上战场又不好玩，会死的……你干什么非要去送死？活着多好啊！” “……” 房遗爱对战场一直敬而远之，所以跟着程咬金出来这么久，这小子连人都没杀过，顶多就是昨天跟着杨晨一块埋雷玩，不小心炸死了叛军而已。 秦怀玉一门心思就想上战场立功，房遗爱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对他来说，能好好活着，就十分不容易了…… 虽然人各有志，但是杨晨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房玄龄这么凶巴巴的男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用的二愣子？ 被杨晨踹了一脚，房遗爱很委屈，憋着嘴眼巴巴的看着杨晨。 “你瞅啥？这么没出息还不给我踹了？” 杨晨挥了挥拳头，又道：“反正我们闲着也没事，走，吃点烧烤去，我昨天还看到有好些肉放在伙房。” 一听说有烤肉吃，房遗爱和李崇义举双手赞同。 秦怀玉兴致缺缺，但还是被房遗爱拉着一道去了伙房。 第828章 烧烤闲聊 一行人去伙房折腾了一阵，又是洗菜又是洗肉，还自己动手用石头搭了简易烧烤灶，惊得火头兵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些可都是爷啊！ 几个火头兵面面相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李崇义正在找菜刀切肉，见他们杵在那儿，上前道：“让让，我要切肉了，菜刀在哪呢？” 火头兵哪敢让他亲自动手，连连将菜刀拿过来，小心翼翼的道：“我来吧……” 李崇义想了想，就把肉交给了火头兵，转身去帮房遗爱洗菜去了。 不一会，火便升了起来。 军营条件简陋，杨晨拿着几根串好的烤串坐在石头上烤，手边的调料只有简单的盐和少许的香料，撒上去之后味道有些奇怪，但是香倒是挺香的。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手中冒着油的肉滋滋响，香气飘得老远，火头兵闻得神魂颠倒，一双双眼睛黏在那几串奇形怪状的肉上。 “师父，这味道还是咱们在长安做的好吃。”李崇义已经干掉手里三串肉，说着不好吃，但又拿了好几串过来烤。 房遗爱不大爱吃肉，他喜欢吃素的，但是蔬菜一烤就耷拉了，焦焦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要是有鱼就好了，香香嫩嫩的鱼肉烤的外焦里嫩，再撒上辣椒粉和香料，那才叫好吃。” 秦怀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里还真想起长安来了，看了眼已经熟了的肉串，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杨晨已经吃了不少，见盘子里还有好些，又见几个火头兵馋的狠，便招招手让他们也过来烤着吃。 火头兵早就觊觎那些没被吃掉的烤串，又是惶恐又是欣喜的加入烤串大队，等烤熟了便迫不及待的往嘴里一塞。 唔！真香啊！ 几个火头兵眼前一亮，吃完一串之后仿佛上了瘾一般，不客气的抓起一把烤肉又开始烤。 火头兵的手艺很好，至少比李崇义他们几个好，烤起来的肉受热均匀，香气扑鼻，明明都是一样的肉，可人家烤出来的无论是外观还是味道，就是比他们好。 这下火头兵倒霉了，烤熟一串被抢走一串，轮到最后自己都没几串吃，眼看这几位爷吃的香喷喷一脸满足，几个火头兵馋的不行，再想烤，已经没肉了。 杨晨打了个饱嗝，餍足的伸了个懒腰。 “手艺不错，以后去摆个烧烤摊也能养家糊口了。” “烧烤摊？师父，就是卖烧烤的摊子吗？那可不行，这东西烟气大，会被武侯铺的人找麻烦的。”房遗爱吃着烤串，面露鄙夷，说起武侯铺就好像说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摆个摊现在还有人管？” 大唐还有城管的意思吗？ 房遗爱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武侯铺那些人喜欢多管闲事，只要冒着火的，他们都要插上两手，可讨厌了。” 说到这个，李崇义同样狠狠点头，道：“没错，武侯铺人仗着自己管长安火事，没少惹事，往年灯节的时候满大街都是他们的人，遇上运气不好的他们还把人抓回去，我前些年出门的时候还碰上他们把一家铺子给砸了，好嚣张！” 杨晨咋舌，没想到大唐的消防大队这么大架子，明明是城管的事情，还敢砸人家铺子。 秦怀玉吃的满足，擦了擦嘴道：“他们也就敢跟老百姓过不去，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几个人聊着闲话，从吐槽武侯铺到摘星楼新来的姐们，气氛格外融洽，就连秦怀玉也笑了起来。 直到午时，潞州城被破，轰鸣的炮火声骤然响起。 杨晨往潞州方向望去，发现天空中的热气球已经开始降落，而火炮的声音却开始响起。 “城破了，火炮已经进城，咱们要赢了！”秦怀玉蹭的一下站起来，激动的上前两步，跟杨晨并列看向潞州，冒起的烟火随风而走，隐约中还能听到大唐将士们齐声呐喊的威武之音。 “这下好了，咱们能赶在过年前回长安了！”房遗爱笑呵呵的眯起了眼。 “你就惦记着回长安！”李崇义笑着揶揄他，起身一道看向潞州。 不光房遗爱惦记着回长安，杨晨也惦记，他老婆肚子都那么大了，马上就要临盆了，再不回去他就赶不上了，所以眼看潞州城被破，一蹦三尺高，兴奋的仿佛已经把卢氏叛党的全部拿下。 炮火声持续了一刻钟，随后便停了，再过了会，程处亮意气风发的快马回营。 “潞州城破了！整顿人马，随我进城！”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程处亮脸上还沾染着灰尘，看见杨晨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晨子！赢了！我们赢了！你是不知道，那帮叛军看到我们从天上过来都吓傻了，一个个站在原地给我们当活靶子，你想啊，咱们的热气球密密麻麻的，飞的又高，他们射不到打不到，只能当我们的靶子！人还没落地呢，他们就被射死一大半了！痛快！痛快啊！” 程处亮红光满面，这不是战争，这是单方面碾压啊！ 唐军还在热气球上没有下去，守城的叛军就被箭射死了一大半，等唐军进城打开城门后，轰了没多久的火炮，他们就拿下了整个潞州城，所用时间，竟然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这是何等战绩啊！ 见他高兴的找不到北，杨晨笑道：“你说，咱们是不是又立大功了？” “那是！大功啊！我爹说了，以后要把热气球也编入军中，等我爹回长安就跟陛下去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杨晨摸着下巴，道，“这是大唐第一支空军，名字可得起得好听点！” “空军？”程处亮微微一愣，没听过这个词，但是觉得似乎很贴切，便笑道，“对对对！空军！天空上的军队不就是空军吗！这个名字好！” 很快，大营便收整完毕，杨晨跟程处亮骑马领头，带着众人往潞州城而去。 一进潞州城，便是一副残破景象，跟之前的荣州相差甚远，原先因为胜利而升起的激动之情也免不了被压下，再也笑不出来。 第829章 抓到证据 程处亮深有感触的道：“这潞州城要重建，可要好些日子了。原本占领潞州的叛军首领是卢家一个旁宗子弟，刚来潞州就杀了不少百姓，你看这些铺子，都被毁了，但是却没一个百姓被炸死的，不是因为他们有先见之明或者我们刻意避开，而是在我们还没来之前，这些百姓就已经被杀了。我原本也不知道这些，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很诡异，要不是有叛军在，我都要以为这是座死城了……” 正说着话，杨晨便翻身下马来，放眼望去一片焦黑，地上还有好些尸首，士兵们两两一组在清理，从着装上看，几乎都是叛军的人。 这叛军，死的好像挺惨的。 程处亮又道：“这些叛军战斗力是真的渣，我几枪就打死了，剩下的基本被火炮轰死了，要不是我爹怕浪费弹药，否则他们连全尸都没有。” 这么血腥的事情，程处亮讲的眉飞色舞，杨晨抖了抖身子，突然看见前面有一老一小两个人战战兢兢的在路中央。 “你们是谁？不要杀我们啊！”老人佝偻着背，神色慌张的拉着手里的小孙子，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害怕。 杨晨和程处亮上前，见他的穿着打扮是普通老百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但是显然是被吓坏了。 “老人家，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回家……我找不到家了……” 这对白太像得老年痴呆了…… 程处亮粗着嗓子道：“你家在哪？我找人送你回去！这是你小孙子吧，说来你们命也真大，刚打完仗你们居然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 程处亮的福字还没说完，原本佝偻着背的枯瘦老人瞬间变了神色，浑浊的眼睛也变得凌厉，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匕首，朝着程处亮挥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杨晨站在程处亮一旁，最先发现不对劲，眼看那匕首就要去割程处亮的脖子，杨晨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他往边上推去。 嘭的一声，程处亮狠狠的摔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得杨晨大叫一声：“有刺客！” 刺客被发现，但是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眼看杀不了程处亮便咬死了杨晨，刀刀凌厉的朝他刺去。 杨晨忍不住骂了句。 眼看士兵们还未赶到，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来不及多想，杨晨眼疾手快将那个孩子抓在手里。 “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刺客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擦！ 他是傻逼吗！ 这小孩肯定跟刺客没关系啊！ 程处亮大喊：“晨子！让开！” 电光火石之间，程处亮已经掏出手枪，对准刺客的心脏，一声枪响后，刺客倒在地上了无生息。 士兵们刚刚冲过来，还没动手，就发现刺客已经被程处亮打死了。 这个…… 好像用不到他们了。 士兵又再次散去。 程处亮被摔的有些疼，被人扶起来还在揉膝盖。 李崇义几人吓坏了，围着杨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师父，刚刚你实在是太英勇啊！舍己为人，我辈之楷模啊！” “是啊是啊！程二哥的命是姑父救的啊！” “好说好说，这都好说，嘿嘿。”虽然死里逃生，但是秦怀玉一句程处亮的命是杨晨救的，杨晨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程处亮翻了个白眼，道：“刚刚要不是我开枪，你早就被刺客抓了，应该是我救了你！” “程处亮，这就不对了，要不是我提前推开你，你能有机会开枪吗？” “你……” 两个人突然抢起功劳来，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谁也没发现那个孩子陡然变化的眼神，刹那间，银光闪过。 秦怀玉原本笑容灿烂的脸在瞬间变得惨白，接着趔趄一步差点摔在地上，而他的腰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不好！他也是刺客！” “怀玉！” 李崇义和房遗爱惊恐的扶着簌簌流血的秦怀玉，一碰之下发现手掌中都是血，顿时惊得颤抖起来。 “师父！师父！” 杨晨正准备去找刺客算账，听到房遗爱和李崇义声音里透着惊恐，连连退回来，一看之下才发现，秦怀玉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草！大夫呢！大夫呢！” 军医急急赶来，简单看了之后忙急急的上药止血。 “把血止住就好，还好没伤到要害，快！先包扎！” 几个大夫手忙脚乱的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药粉，秦怀玉痛的直翻白眼，李崇义和房遗爱已经傻了，看看手上的血又看看在包扎的秦怀玉。 “快！抬到干净的地方去！” 大夫们将秦怀玉急急抬走，杨晨让李崇义他们两个跟上，自己则没有跟去，而是抄起地上一把长刀跟着程处亮追去。 狗娘养的畜生，装小孩来杀人，活腻了！ 杨晨气势汹汹，追上的时候程处亮已经和士兵们将他团团围住。 小小的身子格外的扎眼，但是一开始说话便知道眼前这人是个成年男子。 “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 杨晨呸了一声，骂道：“少特娘的废话，敢伤我侄子，还给我装嫩，老子弄死你！” 话音落下，杨晨手里的大刀就被甩了出去，铿的一声落在地上，刹那间，所有的士兵一拥而上。 那人是个练家子，一群的士兵都没抓住他，最后被程处亮一枪打中左腿。 杨晨瞅准时机，掏出手枪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枪响过后，那人也死了。 …… 秦怀玉的伤看似严重，实际上没有伤到重要部位，杨晨松了口气，又想起那两个诡异出现的爷孙，不由觉得自己太蠢。 程处亮也道：“我们得多加小心才是，往后少不得还有更多人来行刺。” 杨晨点点头，道：“卢家是狗急跳墙了，否则怎么会使这种手段！” 正说着话，程咬金从门外进来，抢白道：“那二人不是卢家派来的，是博陵崔氏。”顺势走到床边，见秦怀玉已经睡下，又折回来，道，“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崔氏的东西，他们是崔氏派来的。”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杨晨道：“这是证据，得送回长安去。” 抓到崔氏搅和进来的证据，就相当于拿住了他们的小辫子，李世民如果想对博陵崔氏发难，那也是理直气壮的！ 第830章 你可以青史留名啊！ 秦怀玉再度受伤就像导火索。 翌日清晨，大唐军队攻下潞州后迅速整顿，朝范阳杀去。 敏川一战，程咬金遣兵三万，调虎离山攻下城池，并在城外山地出开闸放坝，足足一万叛军死于洪水，余下乱党皆乱箭射死，用时一日。 江州、肃州、钦州未到先降，刺史打开城门叛军逃逸，沿途追击将三万叛军全部斩杀，两日之内连过三州，直至范阳城外，此时唐军气势大盛，兵临城下，范阳卢氏纷纷弃城而逃。 半夜劫道水郎街，卢氏一众嫡系被捕，程咬金一鼓作气剿灭叛军，范阳在一日之内彻底拿下。 至此不到两月，卢氏叛党谋反全面镇压，大唐军旗插遍范阳，卢氏祠堂改做临时衙门，程咬金坐镇范阳，一封军报连夜回京。 短短几日，几乎杀红了眼，汶口受阻到瞬间收复范阳，所有人都如同做梦一般。 程咬金如释重负，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愣，最后便大笑起来。 几个副将更是热泪盈眶。 他们活了半辈子，何时打过这么爽利的仗，痛快啊！ 蒋副将则有些郁闷，他受伤最重，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好不容易身子好起来了，却是已经到江州，根本轮不到他上战场，一场仗打下来，他没立什么功，但是却差点翘辫子…… …… 清点战俘是要事，程咬金交给了程处亮。 战俘被关押在原本的卢氏府邸中，杨晨跟着程处亮一道去，进门便看见了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卢随。 想起第一次见面，卢随还是个翩翩公子，虽然跟他不对付，但也是个大家公子，看起来气宇轩昂的，但是没成想，这回见面他就是阶下囚了。 还有卢家主，灰头土脸的坐在椅子上，看见杨晨进来眼中满是恶毒，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咬死。 要不是杨晨出现捣乱，使得他们失去最强大的武器，卢氏又怎么会兵败如山倒，又怎么会失败！ “卢家主，别来无恙啊。”杨晨邪气的挂着笑，心情格外愉悦，“实在对不住，要不是急着回长安，你们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快。” 言下之意便是，我们还有事，实在没空陪你玩，否则你们还能多蹦跶会。 这嚣张至极的态度，气得卢家主胸口剧烈起伏，涨红了脸重重的拍在桌上，怒骂道：“杨晨！你少得意！老夫不过是败了一次而已！” 杨晨眉毛一挑，讥讽道：“一次？不是吧？我算算啊，从汶口开始，荣州，登地，潞州，敏川，江州……额，太多了我记不住啊，不过就算我记不全，但也知道这不是一次吧，这起码有七八九十次吧！” 话音落下，程处亮配合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嘲讽卢氏自不量力。 卢家主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指着杨晨恨不得生啖他的骨肉。 “成王败寇，给自己找理由算什么英雄好汉，卢家主，我看你也算是个人物，造反这种事你都敢干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亏了，你这一造反虽然把卢家的根给灭了，但是没关系啊！从此史书中可就多了你的名字了！我看还是挺值的，你想想啊，要是你不起兵，你儿子就会跟你一样继续当家主，你就会跟之前的卢氏家主一样无声无息，千百年之后谁还记得你，只有造反了，史书才会把你写进去，青史留名啊！你说对不对？” 杨晨一番歪理气得卢家主血气翻涌，最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卢氏族人少说也有百人，见卢家主倒在地上却没人敢动，甚至连个出声的都没有。 杨晨瞥了眼卢随，发现他已经把头低得快看不见了，不屑的道：“都是一群孬种。” 程处亮挥挥手让人把卢家主拉起来，确认没死之后，吩咐士兵将人分开关押装入囚车。 从卢氏大堂出来，杨晨颇为感慨的道：“你看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都没骨气，我看他们的根都要烂了，早灭早好。” 程处亮无比赞同这一点。 你们家主都晕倒在地上了，这么多人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个都是软骨头，贪生怕死的孬种！ “你说的对，这些人也就会投胎，换个人来说不定还没庄稼汉子有出息，都是一群废物！” 杨晨点点头，想起来还在潞州养伤的秦怀玉，道：“什么时候班师回朝？怀玉的伤应该能赶路吧？” 程处亮笑道：“你是不是太久没开荤想你家婆娘了？” “滚！胡说八道什么呢！” “哈哈！要不这样，我听说范阳这边……”程处亮说着说着便没声了，杨晨正听得兴起，戳戳他，“范阳怎么了？” “额，挺好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程处默正站在门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大哥，你怎么来了？” “爹让我过来看看你事情办完没，要是办完了就赶紧回去，晚上还要开宴，你得帮忙张罗一下。” “开宴？哪里啊？” “还能在哪，当然是衙门里啊！” 程处亮明显的失望，杨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直到在李崇义嘴里听到‘新辉楼’三个字，据说此乃当地最富盛名的青楼酒馆，新辉楼里三个花魁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声若黄鹂，面若银盘，个个生的如画中的仙女一般，不仅如此，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实乃良配也…… 李崇义小小年纪有这种思想着实危险，但是程处亮这种家里动不动就有可能打死他，而且有个未来岳母还是红拂女的，杨晨作为好基友强烈建议他把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这个建议有跟没有已经一样了，程咬金一句话就把路给他堵死了。 程处亮摇头晃脑的表示可惜。 “跟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喝酒的……哎……我说晨子，咱们好久没一起去摘星楼了吧？” 杨晨淡定的道：“我是不会去的，我是良家妇男，这种地方不懂事的时候去了也就算了，等我回去我媳妇都要生了，知道吗，要生了，以后我就是要当爹的人了。” 程处亮嘴角一抽，十分鄙夷杨晨自封为良家处男，但是说起媳妇，他就想起李靖家的闺女来了。 他都这个年纪了，也该成亲了吧…… 第831章 陛下，你的牙床露出来了 晚上，衙门里的宴会便开了，杨晨换了身衣服过去。 程咬金特意给他留了个好位置，见他过来连连冲他招手。 程处亮坐在他旁边，喝着酒心不在焉的。 “你想去新辉楼了？” 杨晨压低声音揶揄他，程处亮果断给他了一个白眼。 酒宴上程咬金兴致很高，拉着他们喝到戌时才甘心，杨晨喝了不少，头晕乎乎的回去睡觉了。 五天后，范阳军报出现在兵部案头，此刻却正在早朝，拿到军报的兵部郎中左思右想，还是递到了中书省。 含元殿中，李世民正在听拢右道奏报。 拢右道地处唐朝疆域西北，与突厥和吐蕃接壤，是个偏远且饱受骚扰的地界，且拢右道地广人稀，无论是农业耕种还是经济发展上都逊色其他地区，如今即将入冬，拢右道却突然提前降雪，比往年早了足足一个月。 鹅毛大雪飘了两天，百姓们房屋被压，流离失所，而且雪山渐成，若是雪崩便将引来大灾祸。 这一消息来得措手不及，朝廷要即刻想出对应的法子来才行，不然百姓冻死饿死，又是一大批的人命。 李世民眉头深锁，直到李承乾站出来说了大棚之事，听到棉花有库存且可做冬衣，这才舒展起来。 “棉花种植已经推广到七个大棚了，因为即将入冬，所以儿臣主要栽种了棉花，再加上原先师父那边留下的棉花库存和棉衣，想来能送出许多棉衣，再者，师父曾经还说毛线可做毛衣保暖，如今棉花工厂也生产了许多的毛线出来，儿臣摸着倒是很暖和，但是却不懂得该如何做毛衣，这倒是难题……”李承乾说着说着又皱起眉了，想着自己是来解决问题的，好端端又惹出一个问题算怎么回事，便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没有毛衣想来也不是大问题，拢右道人口不密集，现在受灾也不严重，发下棉衣和粮食，再让当地官员帮忙搭建屋舍，应当不成问题，再者，拢右道以游牧民居多，房屋倒塌的百姓是少数，眼下奏报来的及时，解决问题应该不难。” 一番话下来，大臣们听得越发觉得这事好像没之前那么严重。 原先一听到拢右道提前降雪，他们就觉得出大事了，可是经过李承乾这么一说，好像这都不是大问题。 房屋没了，帮着建就是，反正朝廷……不对，陛下今年赚了很多银子，不差钱！ 怕被冻死，也没事，有大棉衣呢！据说还是陛下亲自鉴定过保暖度的，很暖和的哦！ 还怕没粮食吃饿死？那也不怕！跟前面一样，陛下今年赚的多，买！大大的买！ 李世民眼角一个劲抽抽，从大臣的眼神里，他发现有人觊觎他的钱包。 但是…… 今年朝廷的税收不咋理想啊…… 尤其是卢氏造反一事…… 这银子，少不得真的要他掏啊…… 这该死的门阀啊！ 李世民眼神恨恨的，想到门阀囤积的粮食和银两，便蠢蠢欲动想把这些都充入国库。 正想着，殿外便急急入了太监。 “陛下，中书省递上紧急军报。” 房玄龄一震。 中书省上了军报，他咋不晓得？ 下一秒房玄龄就想明白了，能直接递上来的，应该是大事！ 李世民也是这么想的，忙让黄玉接过奏报，打开一看，顿时乐了起来。 “卢氏叛党全部捉拿，一个不留，范阳一战，咱们胜了！黄玉，来，念出来听听！” 见李世民这么高兴，黄玉忙笑着接过军报。 黄玉脸上的笑意在看到程咬金写的东西时瞬间凝固。 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 但是李世民还在乐，而且乐得已经从龙椅上站起来了。 黄玉只得硬着头皮道：“臣程咬金奏上，陛下啊，我已经把卢氏那帮子人全部都关起来了！一个都没跑！全部都关起来了！等我拾掇好了马上就回去！落款……程咬金。” 黄玉此刻有点想死…… 这封奏报念得大臣们懵逼，消化了好一会才提取出信息。 范阳已经被拿下了，而且卢家的人一个不留统统成了阶下囚！程咬金赢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前两天刚刚来了奏报说拿下来了江州三个城，速度之快已经令人咋舌，可这次，这特么才隔了三天吧？范阳就这么被拿下了？ 那帮姓卢的不会是拿着锄头去打仗的吧？ 震惊过后，大臣又纷纷鄙夷起来。 你说你程咬金好歹也是个国公了，没事的时候多看点书吧，前几次军报写的还像模像样的，虽然比不上他们这些才华满腹的才子，但是起码像个样子，你看看今天这封…… 不过，陛下你笑的牙床都出来了…… 笑不露齿啊…… 李世民高兴啊，不仅高兴造反的卢氏被镇压，更高兴的是，卢氏被干掉了，那他们的财产就要充公了！ 他的银子可以保住了！ 受灾的百姓们，你们放心，国库充实了，要粮食有粮食，要银子有银子！咱们啥都不怕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大臣们跟着笑了起来。 去了卢氏一大祸患，朝廷迎来的就是新的机会！ 世家门阀被敲山震虎，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跟从前那么嚣张！ 大臣们纷纷跪下庆贺，高呼万岁。 李世民摆摆手让他们起来，面带笑意，连连道：“快传旨去范阳，将粮食和银两都直接运到拢右道，让各州县下发赈灾，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有太子……” 李承乾出列，拱手道：“父皇。” 李世民道：“你的棉衣可都做好了？” “还有些并未裁成成衣，不过要做也是很快的。” “大约有多少件，你去收拾出来再报上来，等做好了，便快速送去，定要在再次下雪之前抢先送到。” 李承乾点头，容光焕发的道：“父皇，儿臣记住了，一定让人快马加鞭将棉衣赶制出来，还有毛衣，也会派人研制，等天气都冷了，不光是拢右道，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同样需要，若是多了这些避寒的衣物，定然能度过冬天的！” 这番话说的李世民心里很舒畅，看李承乾也格外顺眼。 一个能为百姓着想的太子，才是合格的太子啊！ 第832章 圣人啊！ 从朝上下来，李承乾疾步出了朱雀门，连东宫都没回便急急去了大棚。 李世民这段时间对李承乾这个太子越发和颜悦色了，长孙无忌看在眼里十分欣慰，今日李承乾又得了赈济灾民的差事，将棉衣贡献出来保百姓过冬，而且还解决了钱粮对策，从他的表现上来看，担得起一国太子啊。 长孙无忌连下朝时走路的姿势都是飘的，脸上乐呵呵的，跟过年似的，边上有官员跟他搭话，脸色也难得的和顺。 长孙无忌这边是高兴了，李泰却怒了。 自从杨晨把他关起来之后，他就没机会出门，可后来杨晨去了范阳，便寻了个由头回自己府上了。 这段时间他算是发现了，杨晨对他根本不上心，不说像李承乾那样有狗屎运，他进了杨家后甚至连自由都要没了。李泰生了好几天闷气，缓过劲来后思来想去还是要先得李世民欢心才好，所以这段时间李泰一直出入内廷看望长孙皇后，在表孝心的时候还刷个脸，可是李世民看到他笑是会笑，但是没怎么往心里去，李泰心高气傲自然再加把油，这天才刚从后宫出来，就听说上朝时候的事情了，顿时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差点没把寝殿给拆了。 “李承乾！那个跛子有什么好的！父皇是瞎了眼了吗！” 伺候的宦官被这几句话吓了一大跳，像只虾子一样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口里喊着‘殿下息怒’，生怕李泰口不择言惹出祸端。 祸从口出啊！ 李泰也是气昏了头，反应过来后连连四处张望，确认外头没有别人听见，这才烦躁的将人都赶了出去。 坐以待毙只会把自己葬送在别人手里，想要把李承乾压下去，必须要出狠招才行！ 李泰重重的一拳压在桌上，眉头紧锁。 必须要想出个法子来才行…… …… 大军镇压叛军胜利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国报司传了出去，百姓们欢呼雀跃，整个长安城都在瞬间热闹了起来。百姓们在庆贺胜利的同时又忍不住吐槽起卢氏家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互相发表意见，有些戏班子则把这出事改成了戏本，戏本中卢氏被描绘成一个残忍凶狠的反派角色，他们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最后则被代表正义的大唐军队消灭，这出戏刚一出现，便风靡长安，成为戏园子和达官贵人们最喜欢点的一出戏。 不单单是唱戏的，还有说评书的，由那些文采飞扬的读书人将此事撰写成书，又递到梨园等处由说书人讲给百姓听，故事描写的绘声绘色，从程咬金出征，到汶口遇阻，杨晨救急，再到智破潞州等等，每一部分都写的十分细致，活像是有人亲眼所见一般。 而实际上，这本书是周言敬和柳之允一道撰写的，然后通过‘扶柳客’的名字发出去，是以内容写的详尽且生动，成了长安说书人最喜爱的读本之一，还有不少私塾先生买了这本书回去，在学堂上教授学生，做人不能学卢家，不可贪心枉为，不可草菅人命，否则天理昭昭难逃一死啊！ 一番风气下来，长安及各州县百姓对这次朝廷镇压叛党一事知晓的十分透彻，对这些上战场的英雄少年也有了初步的认识，别人还好说，尤其是唐国公杨晨！ 百姓们纷纷忍不住感慨起来。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这么多神奇的创造，在诸多方面有如此成绩，老天真是厚爱他啊…… “飞上天空作战，取名空军，了不得，实在是个了不得的圣人啊！” “自古战事皆以路战或海战为主，偶有前人另辟蹊径，也只是如孙子那般自策略入手，可杨公爷此举，自古未有啊！真乃圣人，伟人啊！” 此处已经快到河南府地界，杨晨骑在马背上听到路边有几个读书人一脸膜拜的说着话，竖起耳朵一听，这不是在说他吗？ 再仔细看去，他们手里拿着的不就是报纸吗！ 夸他的！这可得好好看看！ 杨晨给李崇义使了个眼色，李崇义立刻麻溜的上前交涉，不一会就将报纸拿了过来。 “师父！这标题够大啊！” 杨晨扫了一眼，几个硕大的字瞬间映入眼帘。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天佑大唐举国欢庆，正义，永远不会消失！” 这标题真是难为一帮念了小半辈子八股文的读书人了，不过这些白话标题很好，起码只要认字的就都能看懂。 将一封报纸看完，杨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从文风来看，这八成就是周言敬亲自写的。 周言敬这小子可以啊，写起东西来一套一套的，而且还很懂得抓眼球，知道百姓想看什么，不想看什么，有条有理写的很干净，最关键的是，夸他的部分很到位。 “来，给我看看，到底写什么玩意了你笑这么开心。”程处亮二话不说将报纸抢过来，一流水看下来，骂道，“老子就出现了七次！这玩意谁写的，我特么……” “你还有脸说？没把你被俘虏的事情写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 程处亮气得面色涨红，骂骂咧咧的翻着白眼，十分不爽。 见程处亮生气了，一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军缓缓前行着，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十分愉悦的，因为他们都活下来了，而且是带着功勋活下来的，他们回到长安是光荣的，是百姓的骄傲！ 眼看就要入河南府，杨晨恍如隔世般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都这么久了，那个柳管家想来已经被处决了，也不知道新到的河南府牧守会是谁。” 李崇义笑着点头，“师父，待会咱们要进城去看看吗？” 杨晨道：“看就免了吧，毕竟人这么多，太不方便了，不如你带上阿六去吧，打听清楚消息就回来。” 李崇义点头，旋即拉着阿六驾马而去。 程处亮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你让他们干什么去？有好事可一定要带上我才行！” 杨晨刚想回他‘有个屁’，却突然想起来渝州的青蒿一事，随后浑身一激灵。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渝州那边还没消息呢，要是回到长安还没进展，孙思邈指不定就又要亲自去了。 不行，可不能让他走。 第833章 朕是不是不要脸 “喂，晨子，你想什么呢？真有好事？”程处亮扑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要真有好事可别忘了我啊！” “你想干什么？你是缺银子了还是怎么的？” 程处亮道：“你这是什么废话，我就没不缺银子的时候，不过……我不管你这回是什么好事，你得带上我才行……” 其实他最缺的，还是银子。 因为他已经决定好了，等回长安他就要把红儿娶回来，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但是他有一个很坑的爹，他爹没啥银子，几项收益也就那样，程处亮想要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就得自己想法子赚银子。 这个时候程处亮很后悔，当初杨晨开各种铺子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着都去插一脚呢？ “带上你也可以啊，你要出银子还是出力？” 这还用选？ “出力！” 嗯……这个选择相当的聪明，既然如此…… “那就挑十个人出来，我再让慎微跟着一道去，到时候等找到了青蒿就在那里建立一个基地，然后……” “等等，你说什么东西？” “青蒿。”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治病的药材啊。” 程处亮眼前一亮，道：“你要开药铺啊！” 药铺好啊！药铺赚钱啊！ 要是有好的药材，一两值千金啊！ “谁说我要开药铺的？青蒿是一种药材不假，但是没那么容易提取青蒿素，所以目前阶段只能大量种植，用量来弥补。” 程处亮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耐烦的道：“那你就说，你准备怎么拿它赚钱？” 杨晨迷茫的看着他。 “谁说我要拿它赚钱的？” 培植青蒿，那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疟疾肆虐，至于赚钱……这就在其次了，不过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买药，还是要出银子的嘛！ 程处亮一听说不能赚银子，兴致就恹恹的：“不能赚钱……那就算了吧……” “你缺银子？” “嗯……” “那你早说嘛！” “你借我？” “那是当然，咱们是好兄弟，一点银子算什么，说吧，要几两？” “几……几两？” “是啊，超过十两咱们就要立借据了，超过五十两我就要吃利息了。” 程处亮眼角一个劲猛抽，杨晨那张嘴还在吧嗒吧嗒说着话，丝毫没意识到旁边的人想掐死他。 “嘿嘿……我开玩笑的……你别这么看着我嘛。”杨晨凑过去，问道，“老实说，你要银子干什么使？” 程处亮叹了口气，这里人多，没好意思说出口，便支支吾吾的咬着牙道：“反正要银子就对了，而且越多越好。” 杨晨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然后神秘一笑，不再说话。 大军路过河南府，走的是官道，且并未进城，直到走出河南府三里远，李崇义才跟阿六一道气喘吁吁的回来。 “打听到什么了？”杨晨问道。 李崇义喘匀了气，道：“师父，河南府新牧守根本没上任，那柳管家也没露面，不过我去了城里，集市和街道已经恢复正常了。” 杨晨咋舌，这都多久了，李世民居然还没派新任牧守下来，这什么效率啊…… “师父，这事……” “这事咱们就别管了吧，也不知道朝廷里那帮人在想什么，不管他了。” 杨晨摆摆手，李崇义便不再说话了。 河南府牧守到现在还没上任，杨晨心里存了个疑，按理说刘谦跟毛四五他们把事情一捅出来，李世民定然会当机立断将事情解决，就算再拖延，新牧守也该定下来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杨晨一头雾水，却不知魏征他们为了不让莫方岩这个墙头草上位，足足跟长孙无忌对抗到现在，李世民现在一听到莫方岩三个字就脑袋大，人都没见过几次，但是他名字，就连晚上做梦都能想起来。 要不是李世民还有理智，否则早把莫方岩给贬官了，省的天天在耳边响起头疼。 魏征极力主张平级调动，长孙无忌被顶撞了好几次，恼羞成怒后骂了魏征一通，但是魏征是谁啊，李世民骂他他都不一定改，更何况是你长孙无忌。 接连碰瓷，长孙无忌也明白魏征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再加上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反对，长孙无忌不得已只能换个人选再提，但是想没想啊…… 他提谁魏征就否定谁，还联合了御史台几个御史一块弹劾，铁了心跟他过不去。 朝堂上闹哄哄的，三省六部几个当家人吵得不可开交，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极力克制住想杀人的冲动，眼看几人已经结了私仇，他一个当皇帝的要是再不作为，朝堂就要乱了，万不得已之下，只能请了长孙皇后出马。 让自己老婆去跟大舅子劝劝，劝他别瞎几把吵了，魏征那个愣头青是会带着御史当殿撞死的，那小子要真这么干了，咱们俩的名声就要毁在史书上了，可怜可怜你的妹夫，也可怜可怜你自己，咱们是一家人，找你商量就给点台阶下吧。 长孙皇后已经有了身孕，静养时耳边也听到自家哥哥的不少事，见李世民亲自来找她，自然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了。 李世民如释重负，这破事，总算能了了…… 其实说心里话，李世民是偏向魏征的，就如同魏征说的那样，莫方岩绝对不是个好人选，于才学上，虽有些小聪明但也没达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做官拉关系倒是一把好手，这样的人外放容易出事情。 但是长孙无忌极力主张，虽然后来改了人选，但无一例外都是长孙门下之人，魏征早已不爽，自然跟你杠上，毕竟比你门下好的人多了去了。 李世民头疼，要是长孙无忌跟他没那么深的渊源，驳了也就驳了，可关键是他不仅是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他还是自己大舅子啊！ 所以这事，只能辛苦长孙皇后了。 李世民出了长孙皇后的立政殿，不一会就听黄玉说长孙无忌进宫了。 “你说，朕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这话吓得黄玉一哆嗦，他哪敢顺茬接啊，说陛下不要脸那不是不想活了吗？ 而且，陛下你放心，你真的没有不要脸，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 “陛下为民之心，皇后娘娘岂能不知，况且撇去朝堂不说，陛下和长孙大人乃是亲眷啊，让娘娘从旁说和，怎么能算……额，嗯……怎么能算……” 不要脸三个字黄玉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是瞧李世民缓和的脸色来看，没什么大问题。 “不错，咱们是一家人嘛，朕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李世民笑眯眯的，心里很舒坦。 第834章 清新脱俗的切入点 约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长孙无忌就出了立政殿，长孙皇后目送兄长离开，转头就去找了李世民。 看着小腹微微隆起的发妻，李世民连连下来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让她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陛下放心，兄长已经应允了，想来不会再有事了。” 长孙皇后一开口，那柔弱却又识大体的模样给了李世民会心一击，浑身上下的硬骨头都软了，挥挥手让黄玉带人下去，自己则坐在长孙皇后身旁，轻轻的摸着她的手，笑道：“辛苦了，可想吃些什么？前些日子从宫里得了些味道奇特的糕点，朕想着你或许爱吃就留下了，尝尝吗？” 夫妻俩浓情蜜意的聊着体己话，长孙无忌则快速出了宫。 皇后来跟自己说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授意，看来这回杨晨又要走运了。 出了皇宫，长孙无忌闭着眼睛养神，想到就要这么放杨晨一马，有些不甘心，但是不甘心没用，魏征那个王八犊子就跟魔怔了似的，非要跟他过不去。 这说起来，莫方岩究竟干了什么啊！ 长孙无忌想到这个就气愤，但是这人是高士廉选的，而且眼下也已经无回天之力了，如今能做的，就是退一步再看了。 乘着轿子回了长孙府，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手下人来报信。 “你说什么？大军已经过了河南府？” 长孙无忌一愣。 这下好了，就算争到了也没用，人都已经走了。 下一刻，长孙无忌心头就舒坦了。 反正已经来不及了，这让不让步都是一样的结果，不过这样也好，让皇后来劝自己，陛下那边说不定还愧疚呢…… 嗯，也不错…… 自我安慰一番，长孙无忌心情又好起来了，哼着小曲进了书房。 …… 去时匆匆，回来时也很热切，大军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总算进了长安地界，因为连夜赶路，众人疲倦不已，程咬金下令整肃一个晚上，休息后再行上路。 杨晨却等不了，这里距离林苑驿虽然还有些路程，但是现在赶去还是能到家的。 带着公输月，阿六，翠花，还有李崇义和张慎微，杨晨快马赶回。 眼看还要几里路，杨家大门就在眼前，周边的林子里却陡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仔细听去，动静还不小。 李崇义狐疑道：“莫不是有野兽出没？” 张慎微道：“不会吧？长安附近还有野兽？” 这话问的李崇义一愣，长安附近有野兽吗？ 几个人停在路中央，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杨晨面色凝重，低声道：“这不是野兽的声音。” “好像是人，还不止一个。”公输月看向他，随即不自觉的拿紧了手枪，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准备开枪。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黑漆漆的只剩下月光照着路，在黑暗中人总是容易变得格外敏感，几个人坐在马背上不敢轻易行动，直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在那边！”李崇义指着不远处的林子里，里面几道人影晃动，一直朝路边过来。 话音刚落，最前面的人便露出了脸。 “那人好眼熟啊……”杨晨喃喃自语。 边上的公输月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什么，便冷着脸道：“能不眼熟吗？” 杨晨脸颊一抽。 这什么意思？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高老板吗！” 难怪他觉得眼熟呢！ 他不是回高句丽去采买了吗？ 容不得杨晨多想，高翼已经朝着他们奔来了，而他后面，居然是四五个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在看到杨晨他们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八成是没想到这大晚上的居然还有一群人在外面。不过下一秒，他们很快再次进入状态。 管他是谁，撞到了就算他们倒霉！ 高翼此刻受伤严重，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衣裳也破了好些，闷着头玩命的往前官道上跑，跑着跑着才发现杨晨居然在，当下也没时间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便扯着嗓子呼救。 “杨公爷！快救救我！救命啊！” 杨晨原本还以为自己大半夜看花眼了，听到高翼呼救才知道是真的，当下便让阿六上去救人。 李崇义和张慎微也不闲着，从马背上下来抄起腰上佩剑便冲了上去。 在军营里跟着士兵们练了许久，三招两式的倒是真学了点。 冲上去的时候很有勇气，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三脚猫功夫完全不够看，阿六不仅要对付黑衣人，还要护着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给我回来！翠花！你上！”杨晨气呼呼的把人叫了回来，这特么太丢脸了，这要是说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李崇义跟张慎微两个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还没说话，就听见几道连续响起的惨叫声，一回头，翠花正把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给扭断。 这一幕……太血腥了…… 杨晨没眼看，别过头去，好在阿六是个懂规矩的，拎了最后一个活口过来，一扯开面巾，长得可真丑…… 高翼劫后余生，气都还没喘匀黑衣人就被灭了个精光，唯一一个活着的也已经被阿六强制跪在地上。 “高老板，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杨晨从马背上下来。 高翼也不打算隐瞒，毕竟杨晨是救了他的，痛快的道：“他们是我叔叔派出来追杀我的人，跟在我身边人都死了，我逃到了大唐，他们也没放弃，这次要不是杨公爷出手相助，我怕是死定了。” 杨晨眉头微皱，这一听就是有故事的大家族…… 想到高翼对军中之事不甚了解，杨晨脑海里升起一个猜测，但是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便道：“那高老板准备怎么处置这个人？” 高翼瞟了眼恶瞪着他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的道：“无通关文牒私自进入大唐境内的，依照律例……” 没想到高翼的切入点这么清新脱俗，杨晨不厚道的想笑，但是碍于人家好不容易活下来气氛不适合，便道：“既然如此，阿六，明天送去大理寺吧。” 看样高翼，见他血淋淋的，便道：“高老板随我一道回去吧，我府上有大夫。” 高翼也不客气，点点头说了声好，便跟他们一道走了。 第835章 生无可恋的大夫 杨家门房睡眼惺忪的开了门，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半夜敲门，正准备大骂两句，眼前陡然出现杨晨的脸来，吓得他一机灵就清醒了。 “公爷……你回来了？” 看清身后一帮熟悉的脸，门房彻底没了睡意，抬抬头看天，乌漆嘛黑的，再努力一把天就要亮了。 这个时候公爷回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大夫叫来。” 房门甩了自己一巴掌，好痛，是真的！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进了杨家，公输月自己便回去休息了，杨晨把高翼安排在客房，大夫被门房从被窝里扒拉出来，骂骂咧咧的过来，一看杨晨在，顿时傻眼了。 “公爷……” “快帮忙看看。”杨晨冲他招招手，大夫这才注意到浑身血淋淋的高翼，忙上前搭脉。 “伤口极深，得赶紧医治才好。”大夫自言自语说了一声，便开始动手上药包扎，又开了药方使人连夜去卫生所取药，等一切都处理完毕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张慎微几个已经困意连连，杨晨倒还好，让他们下去休息后独自一人留下。 高翼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处理之后已经好多了，虽然还很疼，但是起码死不了，见杨晨没走，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等杨晨开口问，便道：“公爷可是想知道在下是何身份，为何会被人如此追杀？”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你要是想说的话，可以勉强听一下。” 高翼组织好的话一下子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被呛死。 “杨公爷……您这……” 杨晨笑了笑，故作高深的道：“不如让我来猜猜吧？” “嗯？” “高句丽的国姓便是高，我猜你可能跟王室有点关系，对吗？” “高句丽国姓的确是高，但是也只是眼下罢了，再者，姓高之人很多……”高翼絮絮叨叨准备自己把事情说完，但是杨晨还是打断他。 “可是又姓高又懂的军队上的事的人，应该不多吧？” 高翼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听杨晨说下去，可是等了半晌，杨晨却不说话了。 “……我说完了，你说吧。” “……” 高翼叹了一声，好气又好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抬头正好能看到窗外的景象。 “说起来也是命，我的叔叔为了王位想要谋杀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兄弟姐妹都死了，我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跟着我的弟兄们，我带着他们隐姓埋名逃到了大唐。” 杨晨眼中微动，有些激动又有些狗血。 为了王位骨肉相残，这种戏码当真是哪里都有啊。 高翼继续道：“我在长安做买卖是不得已的，原先的确是想着就这样活下去吧，但是时间越久，我便越不甘心，高成心狠手辣，他杀我全家便罢，可是……连无辜的百姓也不放过，杨公爷，你还记得小徐吗？” 杨晨仔细回想一番，点点头道：“记得。” 是那个挑担卖酒的货郎，如今正在归云酒馆卖酒。 “小徐是一众兄弟里干活最卖力，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从军跟了我府上，可是没多久我便出事了，兄弟们跟着我到了长安，可他们家里人都留在故乡，直到一年前我回高句丽，照例帮他们带银子去家里，那时候我才发现他们都死了……高成因为我，把他们都杀了……连孩子都没放过……” 说到这里，高翼一直柔和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眼中翻滚着滔天的怒意，想要竭力克制但还是流露出内心的恨意。 杨晨缄默不语，神色复杂。 高翼身上的血海深仇不是自己一家那么简单，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高成是不会放过我的，只要我不死，他就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拿着兄弟们赚来的钱在高句丽招揽属于我自己的势力。” “小徐他们知道吗？” 杨晨记得小徐说过，他们赚来的银子会交托高翼转交家人，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家人了…… “他们不知道。”高翼转过脸去。 一想起兄弟们满怀希望的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交给他，嘱托他帮忙送回家里，高翼便受不住了。 内心的窒息和愧疚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胸中闷着的一口气顿时呛了出来。 杨晨吓了一跳，又将大夫从被窝里拉出来。 大夫顶着两个乌眼圈，披着衣裳急急赶来，一搭脉，了不得，急火攻心肝火旺盛，都快把五脏庙给烧了！ 高翼此刻已经昏迷过去，任由杨晨将他放在床上随意摆弄，但无论如何就是不睁眼。 杨晨一听情况不妙，也顾不得这会孙思邈已经熟睡，亲自跑过去敲了门。 孙思邈好气啊。 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睡着，这会把我叫醒，我一天都别想睡了！哪个小王八蛋，看老朽不扒了你的皮！ 孙思邈气呼呼的开了门，哐当一声砸得震天响，还没骂出声呢，就被杨晨拽着跑了。 “哎哎哎，慢些慢些，你怎么这么急啊！不可疾行不可疾行！咦？你咋这么眼熟呢？” 拉着孙思邈到了高翼房间里，屋子里大夫还在，阿六也在，顺带着被吵醒的福伯也在。 一看见杨晨进来，福伯老泪纵横，但是杨晨没空理他。 “孙老先生，是我，大晚上也不是故意的，您快看看他，大夫说他快死了！” 还在顽强把脉想法子的大夫浑身一机灵。 公爷，我没说他快死了啊！ 你别冤枉人啊！ 人命关天，一听说有人要死了，孙思邈便急急上去，把了脉又看了看瞳孔，皱着眉盯着大夫，赤裸裸的表现出庸医的眼神。 大夫要哭了…… 我没说人要死了啊…… 只是情况不大好而已嘛…… 我的一是清名啊呜呜呜…… “没什么大问题，老朽开张药方去取药就好，吃了药再睡上一日，明天就能醒。”孙思邈一边说一边提笔写药方，写完之后阿六便拿着方子又出门了。 “这是怎么回事？” 高翼死不了，杨晨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想到自己把孙思邈这个大佬从被窝里拉起来，愧疚的道：“大晚上的麻烦老先生了，高老板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我连夜回家正好遇上，方才见他晕过去，还以为不行了，所以才……” 说到这里，孙思邈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再度看向大夫。 大夫生无可恋。 我！没说！他！要死了啊！ 不关我事…… 第836章 李世民很穷 翌日，杨晨回府的消息便传开了，杨家还没来得及办酒席接风，杨晨就进了长安。 大军到了长安，李世民亲自出城迎接，百姓们纷纷出来张望，街道上热闹非凡，若说是举国同庆也不为过，李世民脸上的笑意从城门到含元殿都未停过，直到落座在龙椅上，才压下嘴角做出一副肃然的派势来。 “诸卿家剿灭叛党有功，朕心甚慰！”说着便龙袍一挥，黄玉立刻提步出来，手上捏着一卷明黄敕旨，边上的小太监托盘里还放着好几封。 镇压叛党维护大唐和平，李世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比刚得知长孙皇后有喜时还要高兴几分，龙颜大悦看起来还年轻了好几岁。 黄玉将圣旨一道道念下去，旁听的百官面容从一开始的淡定变得再也淡定不了，流水般的赏赐仿佛不要钱似的被赏了出去，皇庄、布匹、古玩字画，甚至连爵位都一个个赏了出去，要说这些还惹不起旁人的羡慕，那李世民大笔一挥将火器营四万将士划入程咬金麾下，就不得不让人眼红了。 别看火器营才四万人，而且还有个平起平坐的秦琼在，但是这样一来，程咬金门下将士便会翻上一翻，成为大唐头一个大将军，就连李绩也要靠边站着去，这送是不是兵，而是兵权。 李靖羡慕，不光羡慕，还嫉妒。 秦琼的身子骨摆在那儿，程咬金吆五喝六身体倍棒，两相比较下来，秦琼其实就是个摆设，而且两人关系也不错，一合拢，给的兵权还不都是程家的。 还有秦怀玉，上回赏了个子爵，这回又立了功，李世民丝毫不吝啬，直接在永安坊给他秦怀玉单独赏了个宅子，并升了他朱雀卫的官，从校尉变成了将军，此将军虽比不上彼将军，但是已经是厚赏了，当朝除了程处亮以外，秦怀玉便是第二人以小小年纪成为十六卫之一的将军的。 含元殿中赏赐如云，以至于听到后来百官都麻木了，就连赏了张慎微一等功勋，门荫入仕越矩成了从六品振威校尉，他们都觉得轻了。 与其说这是一场封赏，他们倒觉得是李世民疯了。 什么都往外赏，尤其是几个小辈，放眼过往，往前数个两千年，也没见过这么多年纪轻轻却深受厚赏的。 家中没人得厚赏的官员自然忍不住嫉妒，看着殿上这些儿郎心底开始打算盘。 程处默还没定亲，又被陛下升了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将来还能袭爵，程咬金功成身退后，将来的大唐军队，最耀眼的定然有程处默。这是一个潜力股啊！ 再说程处亮，因着是次子且老爹和大哥都得了厚赏的缘故，陛下对他的赏赐就侧重在银钱方面，一百亩皇庄，还是最肥沃的，再加上金银千万，布匹无数，仆从上百，就连长安城里的铺子都赏了好几家，有钱啊！不过作为女婿，就要往后稍微排排了，谁让李靖家先下手为强，抢走了呢！恨啊！ 再说李崇义、房遗爱和杜之龄，这三人得的赏赐虽说比不上老程家两个儿子，但是也不少，一个个都入了朝廷，虽然给的头衔都是个闲散官，但是架不住陛下厚爱，连月俸都着意翻了一倍，更别提还有田庄银钱赏赐。像是为了激励其他官家子弟似的，李世民特意将他们分在了兵部里，看似无事，实则最容易升迁。 张慎微也行啊，人家爹还是勋国公张亮呢！ 将殿上一众人分析了一遍，但是到最后，目光还是放在杨晨身上。 因为他们发现一个事实，一个令人震惊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实，那就是，这些大放异彩的人，都是跟杨晨有关系的！ 不是杨晨的兄弟，就是杨晨的徒弟，要么还是沾亲带故的，而从此次镇压叛党的战事中来看，就连程咬金都是沾了杨晨的光！ 其他人都赏成这样了，那杨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晨身上，炯炯有神的看着他，有些激动，又有些感叹。 杨晨老神在在的站在程咬金边上。 一圈人都赏了，还没轮到他，李世民在卖什么关子？ 好不容易等黄玉把圣旨都念完了，人也站回原位了，可赏赐杨晨的旨意却没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杨晨震惊了，李世民这厮莫不是想赖账不成？ 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吧？！ 大臣们也同样想着，心道陛下难不成是不想赏了？ 正当时，李世民却慢悠悠的开口，道：“杨晨，朕问你，你想要什么赏赐？” “陛下的意思是……臣弟自己来讨赏？” 李世民微微颔首。 杨晨眼前一亮，这好啊！ “陛下！臣弟已经想好了，臣弟深受皇恩，虽然在这次平叛战役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臣弟不能要的太多，毕竟臣弟不是贪心之人，而且陛下往日已经给了臣弟前无古人的厚赏……所以，臣弟只求陛下一个小小的赏赐。” 杨晨说他不会要的太多，李世民的嘴角便不自觉的往上翘。 正和朕意啊…… 毕竟赏完这里还要犒赏士兵，还有牺牲士兵家里的抚恤，这些可都是银子，少要点好少要点好…… 李世民心里很舒坦，换了个姿势坐着，准备听杨晨说要什么。 “陛下，臣弟思来想去，不如赏臣弟一片地吧，不用太多，臣弟觉得十里亭附近那块地就不错……” 十里亭那边的地啊，要是没记错，那边可是有皇庄在的。 李世民脸色一滞，这小子要皇庄不成…… 皇庄都是有定数的，赏出去一块地就少一块地…… 但是杨晨都开口了，不给总不好说，毕竟他要的也不多…… 李世民正想答应，就听得杨晨道：“陛下，臣弟想要十里亭周围的三百亩地。” 三百亩…… 不说李世民，大臣们也忍不住咋舌。 三百亩的皇庄，你抢钱呢！ 李世民嘴角一阵抽搐，脑海里飞快的计算着皇庄还够不够，算来算去发现，这三百亩皇庄要是出去了，那剩下能赏赐的皇庄就少的可怜了，那以后要赏赐岂不是拿不出来了？ 李世民很蛋疼，但是从杨晨立的功劳来讲，拿三百亩皇庄还算薄待他了。 算了，给就给吧！ 第837章 空军总指挥 李世民正准备松口，便听得杨晨道：“陛下，臣弟只是要十里亭新世学院附近的三百亩，是往东的那三百亩，臣弟来的时候看过了，新世学院往东乃是山林之处，并未有开垦良田。” 那地方算是长安城郊了，荒凉不说，还连着山脉，根本无法开垦田地，不仅如此，那地方还没多少百姓住着，百姓大多数都在镇子上，很少有人愿意在长安山上落户。如今快入冬时节，山上树木凋零，显得就更加萧条了。 那一块地方，说白了就是荒地。 大臣们都傻眼了。 李世民也愣住了，却见杨晨十分希冀的望着他，眼巴巴的等着他开口把三百亩荒地赐给他。 如果真的这么干了……会不会显得他这个皇帝太抠门了？ 三百亩荒地，也好意思给的出手？ 不行！ 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这么干啊！ 李世民张嘴，正义凛然道：“你想要这地也无不可，但是终究不是好地，不如朕将这三百亩换做皇庄吧，土地肥沃，种出来的粮食收成也好……” 李世民气定神闲，实际上心在滴血。 三百亩皇庄啊…… “陛下！臣弟怎么能要这么多皇庄呢？而且臣弟真的是想要那三百亩地的，不瞒陛下，臣弟想要那块地，主要是想造个别院出来，臣弟的两个夫人快生产了，臣弟想给孩子出生后弄个舒服的院子出来。” 杨晨说的是实话，杨雪和李湘云马上就要临盆了，得弄个月子中心出来好好伺候才行，杨家周围作坊太多，又吵又闹的，肯定休息不好。 “给你夫人弄个别院？” 李世民有些嫌弃，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杨晨是个好男人啊…… 皇庄都不要，就要三百亩地给自家媳妇造个别院休息，等等，啥别院要占地三百亩啊？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李世民也没多问，人家都只要三百亩的荒地了，这么大便宜送上门还问什么问，同意就是了！这还能显得他这个皇帝通情达理呢！ “好，朕便将那三百亩地赐给你，鉴于那三百亩地尚未开发也未入册，魏卿，你派人一道去划地吧……” 魏征即刻出列应了下来。 李世民又问：“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有！”杨晨笑眯眯的，他可没忘记还要赏几万两银子出去，这银子要是能从李世民口袋里挖出来，那就太省钱了。 “什么？”李世民很淡定，一点都不担心，毕竟杨晨刚刚才要了三百亩荒地而已，这会还能说出什么来？ “臣弟想要陛下赏赐五万两白银。” “五……” 五万！ 杨晨无辜的抬起头，不明白李世民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在杨晨心里，李世民可有钱了，大把大把的香水银子送进宫，堆到现在，银子多的下辈子都用不掉吧？ 杨晨抱着土豪拔羊毛的心态，殊不知李世民很穷，而且这个穷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平时花点钱没觉得什么，花多了才发现是一笔大支出，国报司卖报纸的钱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还要支撑日常开销，至于香水钱，撒进军队和武器研发里，连点水花都看不见，光凭国库里那些银两，完全不够，要不是一直从私库里出去，大唐早就没钱了，所以这国库，虚啊…… 虽然虚，但是李世民还是同意了，毕竟国库还没虚到连杨晨要求的五万两都拿不出来。 众人一阵唏嘘，看着杨晨的眼神也格外复杂。 三百亩荒地外加五万两白银，跟杨晨的身价比起来，应该算寒酸的吧？但是跟他们比起来，五万两啊……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领了赏，晚上便开了宫宴，李渊从太安宫中出来，许久未见精神倒也很好，看见杨晨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招招手便让他来自己身边。 “小晨子，听说你又立功了啊？” “父皇，您消息真灵！” 李世民立刻白了他一眼。 咋说话呢！ 杨晨讪讪一笑，道：“父皇，您身体还好吧？少了个腰子没啥影响吧？我听说您最近跟几个宫女……” “杨晨！”李世民压低声音瞪着他，杨晨哪壶不开提哪壶，找骂呢。 杨晨很委屈，不就是跟老人家唠嗑，你凶巴巴的干什么？ 见状，李渊哼哼着不去看李世民，面上明显不开心。 前些日子他不就找了几个宫女一起玩嘛，也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告了状，这些天，天天往他宫里去的人就不是小宫女了，而是胡子花白的老太医。 一群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不能摸不能玩的，想想就生气。 察觉到父子俩之间微妙的气氛，杨晨识相的扯开话题。 “父皇，您不知道咱们这回出征有多霸气，空军出动的时候撼天动地，奇观啊！” 李渊似乎对空军很感兴趣，连连道：“这朕听说了，你这个空军就是热气球吧？御花园里也有一个，那玩意还能打仗不成？” “能！当然能！儿臣改造了热气球，它就能飞上天，而且想往哪飞就往哪儿飞！咱们大唐的士兵在热气球上把那群叛军当靶子，杀起人来丝毫不费劲。” “这么好玩？” 李世民插嘴道：“空军一事程卿已经上奏了，朕准备明日开始便集体组织训练空军，杨晨，你可有好的人选？” 这还要想？ “臣弟的徒弟张慎微便可。原先在潞州的空军便是慎微训练出来的，那等艰难的条件下尚且能训练出打胜仗的空军，如果陛下命他为空军总指挥，岂不是更能发挥空军的优势？” 杨晨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明目张胆举荐自己的徒弟当刚组建空军的……总指挥，这个什么官，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慎微才刚刚升了振威校尉，官职并不是很高，想要训练士兵，这不是开玩笑吗？ “陛下，此事恐怕不妥当，组建空军一事兹事体大，岂能交于一个小儿？” 说话的是高士廉，正义凛然的模样。 又有御史出列，同样道：“陛下三思，此事不可儿戏。” 有人带了头，不少人都站出来表示张慎微不能胜任。 第838章 居安思危 张慎微正和房遗爱他们坐在一起，听到这么多大臣反对自己去训练空军，涨的面色通红。 难堪，而且很生气。 毕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当众被人质疑的，当下正准备起身，却被右手边的李崇义一把压住。 “别着急，你现在不适合说话，看师父怎么说。” 杨晨淡定的听完，接着起身走到他们身边，扫了眼领头的高士廉，笑眯眯的道：“各位说的有道理，慎微年轻，也没经过什么历练，最多就是跟我上了趟战场，杀了几十个叛军而已，年轻人嘛，怎么比的上诸位，诸位在朝为官也有些年头了吧？阅历肯定比慎微这些年轻人多，要不这样吧，我看高相年纪就够大，不如让高相去训练空军吧？” 高士廉一愣，脱口而出：“胡闹！” 他一把年纪了，训练什么训练，还不把命给折腾进去！ 见高士廉吹胡子瞪眼睛的，杨晨面露疑惑：“高相何出此言啊？方才您和诸位不是说慎微年轻不可委以重任吗？那您这年纪够大的，定然能委以重任，其实我觉得诸位说的对，年纪太轻容易做事冲动，依我看，如果高相不愿意，那就从诸位里头挑一个吧，毕竟你们随便来一个年纪够大，也够资格，大唐未来还要靠诸位这些年龄大的人呢！” 高士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跟在他后面反对的几个大臣同样面色难堪。 杨晨这是在讽刺他们！ 从古至今，哪里有靠年龄大的人，靠的当然是年轻一代。 要是上战场打仗的都是他们这些年纪的人，刀都没提起来，脑袋就被敌人削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老夫何时说过这个话，老夫的意思是……” “高相您是没说，但是诸位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杨晨冷笑，鄙夷的看着他们，“年纪轻的不行，年纪大的又不行，诸位究竟想如何？是故意要为难陛下吗？” 杨晨伶牙俐齿，甚至咄咄逼人的盯着他，高士廉始料未及，只觉得杨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虽然跟自己不对付，但是也没有如此针锋相对的，难不成上了一回战场，变凶悍了？ “臣觉得唐国公说的有理，张慎微任教空军十分妥帖。”程咬金站起来，笑呵呵的手里还拿着酒盏，踱步到高士廉身边，意气风发的粗着嗓子，“高相，您没上过战场，也没见过空军，在繁华的长安中又怎么能切身感受到战场上的血腥气，少了一些见识也是应当的，张慎微虽然初次上战场，但是虎门无犬子，潞州一战他功不可没啊！” 程咬金给杨晨使了个眼色，杨晨心领神会，看向李世民，道：“这事还是要陛下来说才妥帖。” 李世民眼睛微微一抽。 吵完了就想起朕来了？ 不过杨晨和程咬金说的有道理，张慎微已经有过战场指导的经验了，在长安城中训练空军自然更顺手，让他来，也没什么问题…… “那……” “陛下，臣以为由张慎微指导空军训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张慎微毕竟年纪，还是得再派个有威望的人一道才行，这样也不至于出错。” 长孙无忌老神在在的站了出来，李世民的话被他给噎了回去，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仔细想想，说的也有道理。 空军数量众多，张慎微初出茅庐，懂什么练兵之道？到时候连士兵都镇不住，遑论训练了。 嗯，有道理，是该派个人一块去。 派谁呢？ “长孙大人说的有理。陛下，臣弟觉得这个重任可以交给定远将军程处默。” 杨晨笑的像只狐狸。 你们想往空军里塞人，想都不要想！ 说张慎微阅历不够也没威望，那程处默总够了吧？ 长孙无忌早就料到杨晨会这么说，笑了笑道：“依老臣看，英国公李绩堪当重任。” 李绩，便是徐世绩，因为功勋卓著而赐李姓，又因为避讳李世民而改了李绩，是个兵权在手，与李靖并重的朝廷重臣。 长孙无忌把李绩搬出来，全方位的将程处默给压了下去。 没想到长孙无忌会来这招，杨晨撇撇嘴皱着眉，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正沉思，要不是长孙无忌提起，他还没想到李绩身上去。 李绩从边关回来了，往后便是要委以重任的，如果将新的空军交到他手中，那么…… “好！便依辅机所言，空军由李绩掌管，至于训练空军一事，便交给张慎微，封任长史，即刻上任。” 这勉强算是合了两方的心意，李世民笑的阴险，见李绩和张慎微上前来谢恩，脸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的加深。 李绩多了空军，便不是程家一家独大了…… 杨晨摇着头回到座位上，心情有些不爽。 他的空军啊，居然就这么落在别人手里了！ 程咬金落座，面上却笑呵呵的，仔细看去，甚至比之前笑的还开心。 开心，能不开心吗？ 没看见陛下都这么开心了吗？ 程咬金才不傻，一整天全是他程家出风头，看起来很荣耀，但是长久来看可不是什么好事。居安要思危啊，光顾眼前可不会有好结果。 这个结果好，好啊！ 这般想着，程咬金又多喝了好几杯酒，见杨晨面上有些不爽，便拉着他一道喝。 一场庆功宴直到子时才落幕，大臣们皆喝的摇摇晃晃的，上了轿子便各自回家去了。 杨晨被程咬金拉着喝了好些酒，还没到家就晕乎乎的在轿子里睡过去了。 杨雪和李湘云，老夫人几个特意等着他们回家，没成想等到了大半夜，正准备回房睡去，就见杨晨脚下轻飘飘的被人扶回来了。 这是喝多了啊。 没办法，只能让人扶着回去休息了。 “梅儿，让厨房做好醒酒汤，送去夫君房里，让刘谦伺候喝下才好。”杨雪一边走一边吩咐，小梅儿一一听了后便去了厨房，厨娘大半夜的熬了醒酒汤，熬好了连连送去。 此刻刘谦焦虑的在杨晨屋子里，扶着杨晨泪流满面。 “公爷，您全吐我身上了……” 第839章 黄道吉日 朝廷组建空军的事情很重大，但是李世民却直接丢给了李绩。 手里摆着一道名册，李世民反复看着却没说话，黄玉老神在在当透明，下头站着刚提上来的刑部侍郎蔡高，想到自己刚上任头一件事便是监斩卢氏叛党，蔡高便有些激动。 卢氏叛党起兵谋反一事轰动全国，百姓人人无不唾弃，此等奸人斩首示众定然会惹来全国关注，到时候在报纸上……定然有他蔡高一名，荣誉啊！ 一上任就有个名满天下的机会，这可是大造化啊！ 但是……陛下已经看名册看了快一炷香了，上头拢共就几百个名字，最重要的也就卢氏嫡系不超过二十，其余的都是仆众，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还有认识的？ 在蔡高的注视下，李世民终于放下，露出脸来。 “蔡卿，卢氏众人所判可已经下来了？” 蔡高忙道：“已经定了！卢氏凡是年满十四岁之人皆斩首示众，余下未满之人，男流放岭南，女充入掖庭。” 蔡高答得不卑不吭，毕竟这都是律法上有明令的，断然不会出错的。 谁知，李世民却沉了脸色，不悦道：“便是这般判的？” 蔡高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难不成不合圣意？ “陛下……这……” “哼，乱臣贼子岂能如此轻纵，拿回去！好好判了再说！” 册子被李世民甩下来，正好砸在蔡高脚尖，惊得他连连跪下说是，再抬起头，李世民已经不在了。 捡起册子搂在怀里，蔡高擦着脑门上的汗出去了。 这哪里出问题了？明明唐律疏议上就是这么写的，陛下好端端怎么就动气了…… 匆匆出了皇宫，蔡高马不停蹄去了刑部。 李靖这会没在刑部，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蔡高一见衙内只有员外郎在，也顾不得了其他，将在宫中一事说了出来。 蔡高原本想着能一起拿个主意，却不想几个人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不得已去找了李靖。 还未进门，便听得正堂里传来程咬金的声音，蔡高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抬着头仔仔细细瞧了头上匾额。 没错啊，是李家！ …… 李靖夫妇坐在主位上，程咬金和程处亮则坐在客座上，此刻四个人正聊得高兴，后头屏风还躲着一个娇羞的李红儿。 “不如就这般说定了，孩子们年纪也不小了，嗯……咱们挑个黄道吉日出来？” 红拂女听得连连点头。 她家红儿终于能嫁出去了！ 而且她对程处亮很满意啊，立了大功，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这小子看起来就很靠谱的样子。 “要不我看就下个月初七吧？黄道吉日，宜嫁娶！” 李靖笑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点点头道：“好日子，不过会不会太快了点？”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这一流程下来时间不短，要是一个月，可有些紧。 红拂女哪管这些，毫不在意的道：“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管这些虚礼做什么？” “不可不可，儿女成婚是大事，再说咱们两家是什么人家，怎么能轻怠了呢！”程咬金摇头晃脑，然后掐出来一个好日子：“要么下月十五吧！” “……” 李靖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差别吗？ 红拂女哎呀一声，喊道：“知己啊！我看着日子也不错！” “……” 正说着话，管家进来说蔡高来了。 想着反正两家也要结亲了，李靖也没避讳，便让蔡高进来了。 蔡高早已听到动静，一一见了礼，便道：“下官本无意叨扰，只是今日陛下……” 一听是跟李世民有关系的，红拂女立刻起身走了。 “你说吧。” “是。” 蔡高又讲了一遍，顺便把名册递给李靖。 李靖头大的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猫腻来，放下后，道：“你是说，陛下不满意原先的判决？” “是这样。” 蔡高一想到李世民的脸色，就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今天要是不递上好的法子去，他这个刚上任的刑部侍郎可能就要光荣下岗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明天的报纸恐怕就是他蔡高上任不足一天被贬，如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羞耻，他算是第一人了。 程咬金和程处亮都淡定的喝着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李靖很郁闷，因为这判决也有他一份，明明是按照律法来的，怎么陛下还能不满意？ “老程，你说说？” 程咬金被点到名，很不情愿。 这种事你找我干啥，你自己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啊！ 但是转念想想，李靖毕竟是当初一起打过仗的兄弟，如今还马上要变成亲家了，这事，得帮！ 放下茶盏，程咬金慢悠悠的道：“陛下不是嫌判的太轻嘛，那就用力点。” 点到为止，李靖狐疑的看他一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把未满十四岁的人都杀了，这是灭门啊…… 诛九族也不是这么个诛法，要是真的这么干了，以后那些史官会怎么写陛下？万一敲上一个暴君的章，他李靖不就是千古罪人了？ “没什么好但是的。”程咬金是个急脾气，李靖磨磨唧唧的看的他难受死。 “谋反这种罪，你判个流放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吗？陛下现在是要慈悲天下吗？陛下是要敲山震虎，你不把卢氏一族灭了，怎么能达到效果？陛下要是就是抄家灭门，不留一个活口！” 这话说的很露骨，蔡高都有些不敢听。 李靖胆小惯了，乍一听到还下意识张望一番，发现在自己家里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要敲山震虎，杀了卢氏，这是最好的效果！ 既然是替陛下杀的，那他还手软什么？ 杀！ 是该杀！ “蔡高，就按照这个意思去办，卢氏一族抄家灭族，不论男女，不留一个活口！” 李靖掷地有声的把话砸下来，蔡高身子一抖，连连道是，也不敢耽搁，拿着名单又入了皇宫。 蔡高走了，李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看向程咬金笑着道：“咱们再商量商量婚事？” 第840章 好男不跟女斗 杨晨一早上脑袋都疼，但是一看到孙思邈整个人都振奋了。 渝州啊！ “你小子可算醒了，这都日上三竿了。”孙思邈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在笑话。 边上站着唐玄奘，恭恭敬敬打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杨公爷可好些了？昨日喝了好些酒啊。” 杨晨晃了晃脑袋，疼还是很疼的，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疼这个字呢？ “还好还好，昨天在宫里喝多了……你们这是去哪？” 唐玄奘笑着道：“孙老先生要带贫僧去药园。” 杨晨不在杨家的时候，孙思邈带着唐玄奘上了好多次山，摘了不少药材回来，都被一一种在杨家庄园外围了。 “那赶紧去吧……” 杨晨悻悻的跑了，脑子里还念着渝州的事情，在书房里想了一会，便道：“刘谦，你去帮我把崇义叫来。” 如今张慎微跟着去了空军驻扎地，程处亮那小子又不知道在干什么，能担此重任的，也只有李崇义了。 李崇义被叫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 “师父，怎么了？” “崇义啊……师父有件事要你帮忙办下。” “师父您说！只要是师父说的，我都能办了！” “好！”杨晨拍在李崇义肩膀上，笑道，“得麻烦你去趟渝州，找到青蒿之后便想法子在当地弄个基地出来，全都种青蒿。” 李崇义傻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没听错吧？ 让他去渝州？ “师父……”李崇义的脸耷拉下来，万分不情愿的道，“我能不去吗……那么远……再说了，我也不认识青蒿啊……” “这个小问题，找个认识的人不就好了！”杨晨大咧咧的笑着，不容商量的道，“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启程吧，早去早回，还得回来过年呢！” 一说起过年，李崇义就想起自己老爹来，要是过年都不回家，他肯定会被扒下一层皮来的。 “崇义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去的！”杨晨循循善诱，细细跟他说起好处来，“你知道这个青蒿是什么吗？” 李崇义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认识青菜，啥是青蒿？ “青蒿可是一个好东西，能治疗疟疾的，你要是把青蒿找到了，并且大力培养，万一遇上了患有疟疾的病人，你就能将他治好，你想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大功德！” 李崇义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疟疾他知道，大唐爆发过好几次疟疾，只要得上这病的人基本就是等死，根本没有活路，而且最可怕的是，疟疾会传染，只要有一个人得了，大片的人也就会得，一旦蔓延开来，一个地方的人就都死绝了。 这病，可怕啊！ 但是这青蒿居然能治疗疟疾？ 李崇义不敢相信，但是这话又是自己师父说出来的，师父说的，怎么可能会有错？所以这个青蒿，一定是可以治病的！ 这般一想，李崇义就没那么抗拒了，认认真真领了差事，回去就打包起了行李。 但是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李崇义又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小武。 李崇义苦着脸，备受折磨的样子。 杨晨正准备差人去工部叫人，他要去划三百亩地呢。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 李崇义还没开口，小武就叽叽喳喳的道：“师父，我也要去渝州！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过渝州呢！” 杨晨脑袋挂下三根黑线。 一段日子不见，小武长高了不少，脸上稚气也褪去不少，俨然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但是一开口，还是老样子…… “小武，渝州路途遥远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真要去？” “要！李崇义说那边有可以救命的青蒿，小武当然不能不去！反正小武也不能考科举，而且书也念得差不多了，不如就让小武一起去找能救命的青蒿嘛！” 杨晨淡淡的看着她，漠然道：“小武，你是不是不想上学所以才想去的？” “额……没有啊……” 暴露了…… 杨晨用看透一切的神情看着小武，最后无奈的道：“好，你要是真想去也可以，但是你要听崇义的话，不能乱来！” 李崇义一听杨晨答应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不要啊！ 千万不要！ 小武简直是个女魔头，带上她会被烦死的！ “好啊！师父答应了！去渝州去渝州！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李崇义你不许跑，给我去弄辆马车来！”小武又蹦又跳的跑了，不一会就没了身影。 “师父！你怎么能答应呢！”李崇义一副想死的表情。 杨晨这才注意到他强烈的诉求，但是…… “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反悔。没事的，小武都这么大了，应该会听话的……” 杨晨有点心虚，小武一直很皮，能指望她听李崇义的话？ 内心闪过一丝小小的愧疚，但是在一秒钟后又灰飞烟灭。 李崇义苦着脸，万分悲切。 师父怎么能这样，太不厚道了…… 他完蛋了…… 正好此时马秦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看到的便是李崇义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学生见过校长，这是怎么了？” 杨晨忙道：“没怎么，你怎么来了？这会不应该在火器营里练兵吗？” 范阳一战，李世民把马秦也安置在了兵部，同时也以火器营校尉一职操练兵马，这会应当已经报道完毕回火器营了。 “校长，学生是来……是来……那个代表……那啥……” “你想干啥？” 杨晨一个头两个大，他不就想出个门吗，一个两个的都堵着他。 “校长……” 马秦这会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是……兄弟们还在等他拿赏银回去呢…… 马秦突然觉得自己被坑了，为什么这种事他要亲自来，他当时究竟在想什么…… 杨晨索性坐下来，准备看马秦到底想说什么。 被杨晨赤裸裸的盯着，马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也不想来啊，可是兄弟们非要他来…… “唔，我知道了，你是看本校长要去划地特意来帮忙的吧？好！正好我要出门，走走走，跟我一起去吧。” 杨晨二话不说拉着马秦一道出去。 “哎哎哎，校长我……好吧，我就是来帮忙的……” 见状，李崇义叹了口气，认命的准备出门，刚到门口小武就拿着包袱出来。 “李崇义！你出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害的我找的辛苦，你太不讲义气了！”小武气鼓鼓的瞪着他。 李崇义捂脸。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这一路还长着呢…… 第841章 杨晨的江山 马秦跟着杨晨一块朝门外走去，招呼来刘谦，吩咐他去工部找人过来，自己则带着马秦上了马车。 新世学院那边的那块地他早就看好了，往东走是一大片的空地，鲜少有人过来，靠近新世学院的地方正好腾出来跟操场连在一起，可以扩建成更大的地方，原先新世学院学习骑射也是在操场上，一开始还勉强能够用，但是随着学院学子和教师人数增多，教学楼使用数量也在增多，宿舍还好，但是操场就有些小了。 趁着这个机会扩建出来，也正好满足需求。 三百亩地，免不了包括许多小山包进去，这些地方要是推平了有些不妥，毕竟这样工程量太大了，想来想去，还是先留着再说。 杨晨一想到杨雪和李湘云马上临盆，心情就美滋滋的。 等孩子生下来了，他就带着杨雪和李湘云到这里来住，等伺候好了月子，这里就是杨家的别院了。 马车行驶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车夫探着脑袋进来，道：“公爷，是太子殿下来了！” “李承乾？”杨晨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正好见李承乾疾步过来。 “见过师父，师父您总算回来了，这回辛苦您了。” 李承乾格外恭敬，高高兴兴行了一个大礼，看的杨晨心里格外舒坦。 “承乾，为师正好要去一趟学院划地，你要是没事就跟着一道去吧。” 李承乾原是有事的，这段时间正忙着棉衣的事情，但是杨晨叫他去，他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上了马车，马秦就不敢坐了，连连站起来去了外面，杨晨拦都拦不住。 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啊。 杨晨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任由李承乾这个太子坐在侧边，还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眼神，怎么看都是有事的。 “承乾，找我什么事啊？” “啊？被师父看出来了……惭愧惭愧……” 你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我又没瞎，能看不出来？ 杨晨呵呵一笑，道：“说吧，遇到什么问题了？” 李承乾也不忸怩，正了正身子道：“师父，是这样的，拢右道提前下了大雪，百姓受灾需要棉衣赈灾，父皇就让我抓紧时间把棉衣赶制出来，这两天棉花铺子已经在加紧缝制棉衣了，但是工厂里还留了很多毛线下来，师父曾说毛线可以织毛衣，但……不知是何织法？” 李承乾满眼希冀，希望杨晨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杨晨先是哦了一声，微微颔首，问道：“毛线有很多吗？织一件毛衣可要费不少毛线。” “有！有很多的！之前分放开来的毛线已经堆满仓库了。”李承乾想起来棉花工厂里的毛线产量，惊为天人。 里头的毛线不仅仅是长安这边的，还有周边州县的，因为那些地方虽然有大棚棉花种了，但是却没有棉花工厂，想要加工就得送到长安来。 好在距离也不算太远，所以就这么一直运着，没成想日积月累的，毛线倒是越来越多了，将一个百平的仓库塞得严严实实的。 毛线很软和，而且还是棉花做的，要是做成了衣裳，自然是暖和的，但是问题就在，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织。 那些棉花工厂的女工们倒是研究过，但是织起来总是不合心意，容易散架不说，模样也不好看，连接处生硬，穿的时候咯吱窝一个劲的摩擦，穿个一天下来，估计能把皮给磨了。 李承乾原本也不想来麻烦杨晨，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法子来，便只能眼巴巴的赶过来了。 杨晨却道：“那等我忙完划地的事情再跟你去趟吧，不过织毛衣这件事我也没多少把握……” 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织毛衣，也就懂个皮毛而已。 李承乾傻眼了。 没多少把握…… 万一不成，那些毛线岂不是要烂在仓库里了？ “公爷，到了！”车夫在外头喊了一声，杨晨便起身走了出去。 工部派来记录土地的是一个小吏，看见杨晨便堆满了笑意，再往后看，不得了，太子殿下啊！ 脸上的笑都快堆成折子了，手里拿着的笔和册子也抖得厉害。 杨晨瞥了眼笑的跟招财猫似的人，目光移到空荡荡的地面上。 这都是他的江山啊…… “公爷……嘿嘿……咱们现在开始吗……嘿嘿。” “你瞎嘿嘿啥？”杨晨不客气的道。 小吏一愣，忙收起笑意，战战兢兢的跟在杨晨身后，生怕一不留神就把人给得罪了。 靠近新世学院操场部分的地方，杨晨想也没想便要了下来。 “还有这里都要，到那处的山脚为止，还有这里往北方向都要，都要沿着官道的，要是道路不方便还得再铺路，这样工程太大，麻烦。” 小吏飞快的记下，又抬头四处张望，拿出算盘粗粗计算一下，便有些犯难了。 “杨公爷……往东边靠近官道的，有一部分是高相的地……这恐怕……” “谁？”杨晨皱着眉，“高相的地？他的地怎么会在这里？你可别胡说，这里明明是一片荒地，陛下说好的让我随意划。” 小吏哪敢撒谎，将手中册子翻了几页，指着某处道：“前些日子刚登记造册的，绝对没错，真的是高相的……” 杨晨从他手里将册子抽过来，但册子上写的东西他看不懂，可即使这样，高士廉三个字他还是看懂了。 不过…… “你们工部干活也太随便了，登记簿写成这副德行，魏征怎么没砍了你们？” 小吏吓得脸色煞白，欲哭无泪连连道：“公爷不是这样的，这册子是临时记录的，并不是正册……” “草稿本啊……” 李承乾将册子拿过去，一番比较后为难的皱起眉头来。 “师父，这地……” 杨晨却道：“是哪块地，带我过去看下。” 小吏哪敢不从，连连说是，送了杨晨和李承乾上了马车后，自己则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处田边上，下了马车才发现这是在祁水岸边的，水灌溉到田里格外方便。 “这里是高相自己买下的？” 小吏道：“不错，高相前几天刚买下的，这里原先是几处普通的农田，听说高相是准备留着明年开春后种水果用的，这一片都是高相的果园。” 第842章 织毛衣 杨晨望着眼前这片至少有三十亩的地，沉思。 这片地靠近祁水，水源丰富易栽种植物，再不远处还连接在他杨家庄园附近，若是舍了这片地，那么别院和杨家庄园之间便多了一片别人的地。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自己家里插了一枚钉子，你看他不顺眼，但是又不能碰，因为那是高士廉的。 一圈地都是自己的，没道理中间多出来一空别人的。 不行，这样意头不好，而且他要是就这么让这块写着高士廉名字的地一直存在下去，那么依照高士廉的尿性定然会讥讽他，如果他绕着这块高士廉的地改划别的地，那高士廉也一定会讥讽他。 所以这地，必须要啊！ 心里打定主意，杨晨眯了眯眼，心想反正是李世民放话他随便划地，那就不能怪他仗势欺人了。 见杨晨思考良久终于有动静了，小吏忙笑呵呵的看着他，准备带杨晨去别的地方划地。 毕竟，这地是人家高士廉先到先得的嘛。 “就这样吧，你让魏大人派人去跟高相说一声，就说这地本公爷要了，让高相去别的地方再买一块，当然了，这地就算本公爷买他的好了，要多少银子你们问清楚了来回我，怎么样？” 小吏呆了呆，眼中逐渐溢出惊恐。 不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 这不是要他的小命吗！ “公爷……这……” “嗯？怎么？本公爷说的话不算数吗？”杨晨斜眼凝视，冷嗖嗖的眼神刷刷刷的射出去。 小吏咽了口口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公爷……小的记住了……” “嗯，那就好，走，咱们把剩下的地再划完。” 杨晨昂起头，心情愉悦，又坐着马车在周遭走了一炷香的时辰，可是地方太大实在走不完，杨晨想了想方才规划的地图，觉得也差不多了，随口将剩下的范围划好，之后便丢下苦着脸的小吏，跟李承乾一道走了。 到了棉花工厂，杨晨看到眼前整整齐齐的毛线，大为震惊。 “为什么这些毛线团这么大？你怎么不分成好几团？” 杨晨拿了一个毛线团，白色的，放在手里比他脑袋还大一倍。 这么大的毛线团！ 李承乾倒是没想这么多，一团还是两团没什么太大差别，重点是织毛衣啊！ 见他着急，杨晨放下毛线道：“给我看看之前织的毛衣。” 李承乾立刻让人拿来，所谓的毛衣，就是两片上衣状的网，然后用毛线在缝合处打结系好。 如此粗糙的毛衣，杨晨都不敢相信是出自这些打小便与织布机打交道的女人们手里。 就算没怎么打过毛衣，但起码也应该会将织布的原理用在毛衣上吧，怎么打出来的毛衣如此粗糙难看？ 见杨晨的眉头皱的紧巴巴的，李承乾汗颜，觉得很丢脸，想起来好像还有别的毛衣，立刻让人拿上来。 新送来的毛衣就好看多了，连接处合的也好了，就是这毛衣估计套不上人身，这结构分明不是给人准备的…… 杨晨仔细看看，才发现缝合处是用针线缝上的。 针脚细密，藏的还挺不错，一看就是个女红好手，但是…… 这是毛衣啊…… 谁打毛衣还会用针线？ 杨晨扶额，闭上眼睛苦思冥想了一会，总算想起来毛衣起针是怎么弄的，便道：“拿针来，我教你们最简单最基础的！” 花样他不会，起个针还是容易的。 “针？”李承乾愣了愣，迷茫的道，“要针干嘛？” “当然是……” 不对…… 难不成…… “你老实说，这些毛衣是用什么织的。” 李承乾理所当然的道：“手啊！就这样这样，再这样……” 虚空比划了两下，杨晨没看出来什么花样，但是却明白了一件事。 织毛衣，他用手啊！ 这毛线这么细，你用手啊！ 杨晨眼皮子一阵猛跳，按了按太阳穴，蛋疼的道：“刘谦，去找几根比小拇指细一点的钢针来，长度大概……”杨晨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长差不多，两头都要打磨得圆润点，不能扎手，快去快回。” 刘谦忙转身出去。 杨晨又把毛线团拿下来，嫌弃的道：“别这么大，还圆滚滚的，弄得小些，打成团的时候也别绷这么紧，还有，最好拿块木头缠毛线，不然中间容易打结缠在一起。” 杨晨一边说一边叹着气，感慨的道：“明天得拿出个系统的织法来，今天先教你们基本的织毛衣步骤吧，哎，连针都没准备……疏忽啊……” 李承乾听得快把头埋进地里去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管理的挺好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让师父这么失望…… 他堂堂一个太子，居然连小小的棉花工厂都管不好，这实在是不像话…… 杨晨摇头晃脑的看着眼前如山一般多的毛线，李承乾则垂着头自我检讨，马秦站在边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迷茫的看向毛线团。 这些线，居然还能做成衣裳？ 刘谦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十来根细细的钢针，两头被磨得圆圆的，但是针身并不平直，而是有些扭曲，一看就是赶工做出来的。 能在短时间内弄出来这样的钢针，也不容易了。 杨晨接过来钢针，又拿起毛线的一头，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工人，道：“你们过来看着，不说怎么打毛衣，你们先把起针学会了，等明天本公爷再派人过来教你们打最简单的毛衣。” 话音落下，工人们唯唯诺诺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杨晨手里的毛线。 杨晨虽然依稀记得起针的方式，但是做出来还是笨手笨脚的。 费了好半天劲，杨晨总算把毛线绕在一根钢针上，这时又拿起另一根，解释道：“打毛线最少要有两根针，交错着打花样，至于打毛衣，那就不止两根针了，不过咱们先不急毛衣的事情，本公爷先给你们示范一下最简单的织法。” 工人们一边听一边点头，就连李承乾和马秦两个都看的十分仔细认真。 毛线在杨晨手里像变戏法似的缠来绕去，直到一根钢针抽离出，第一排毛线便打好了。 “哇~” “真的织起来了，就和织布一样……” 工人们眼中满是惊奇，对着杨晨手里蜈蚣似的是毛线条万分惊讶。 “师父，你好厉害啊！”李承乾崇拜的看着他，面上的喜色格外刺眼。 “校长真是全才啊！好厉害好厉害！” 闻言，杨晨嘴角微微一抽，生无可恋的将毛线放在边上。 好丑，不光丑，他还打错了好几次。 你们是认真的吗…… 但是众人的眼神格外的真挚，那就勉强认为是认真的吧。 杨晨干咳两声，一本正经的道：“看到没有，毛线是要用针来织的，不过这个针不是特别好，如果又直又细又顺手，本公爷就能打出来比这个好看一万倍的毛线来。” “好看一万倍啊！” “公爷的手比咱们女人的还巧，公爷不愧是活神仙，什么都懂！” “是啊是啊，公爷简直是我的偶像！” 被几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这么夸，杨晨脸上一阵一阵的烫。 “师父，您太厉害了，我也要学！”李承乾激动的拉着杨晨，拿起两根钢针凑到他眼前，似乎想要捅死他。 “别别别，放下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第843章 欠钱的是大爷 在棉花工厂露了一手，意外招来一大批的崇拜者，杨晨也不敢吹牛，毕竟等明天他把富贵找来，一比人家就知道他今天的手艺有多烂。 那条蜈蚣似的毛线杨晨也没好意思拿，顺手撸下来之后便吩咐人把毛线团弄小点，又详细问了李承乾关于棉衣赈灾的事情。 杨晨问了才知道，李承乾已经把大棚造了七个出来，而且还培养了不少熟手。 “这些花销应该不少吧？你东宫的银子够吗？” 据杨晨知道的，李承乾从前不怎么受宠，李世民给他的赏赐也只是寻常数，这么多年下来从田庄铺子上收的银两就算有些多，也撑不住七个大棚的人员消耗。 毕竟搞科研可是很烧钱的。 李承乾面露为难，道：“不瞒师父，是有些拮据，母后倒是接济过我，但是做儿子的哪好意思老是伸手要钱呢……要不是银钱不够，目前为止也不至于只有七个了，地方州县倒是也出了点，但是大棚和人员费用都是我出的，只有那些地是他们出银子买的。” 大棚要保证温度，就要在底下埋上类似地暖的东西，浇筑这些便要用水泥，李承乾没白从水泥工厂里拿，都是按照市场价一分不少自己买的，还有各种种子，除去普通的水稻小麦之类的，李承乾还买了很多关外的种子回来，这些种子经过长途跋涉，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就像回鹘人想要大唐香料来做吃食一样，运回去总是要贵上许多，运输费和人工费就占了一大笔。再加上还有人员培养，这一笔一笔可都是大开销，李承乾没有多余的生意来源，东宫里的银子差不多都砸在大棚上面。 如今他又要将种出来的棉花制作棉衣免费送去赈灾，杨晨倒无所谓，毕竟这些银子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是李承乾是花了大心思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城里的棉花铺子是他和程处亮一道开的，要做成衣，李承乾还是自己花的银子。 这里里外外加起来，东宫没破产已经是奇迹了。 李承乾抓着头，想到银子也有些焦灼。 杨晨叉着腰站着，蛋疼。 李世民也太黑了，自己揣着银子不花，还一个劲的让自己儿子出钱，这是做爹的吗？这是捡来的爹吧？ “承乾，你还有多少棉衣要做？我派人去铺子里说一声，就不收你钱了，还有大棚，这事得跟陛下商量一下，你自己来折腾个总也不是个法子。” 李承乾一听，心里好感动。 师父知道我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就心疼我，连衣裳钱都不收了，太慈爱，太感人了…… 杨晨有种自己是土大款的感觉，叉着腰准备李承乾像感谢救世主一样感谢自己，等了半天，发现李承乾哭了，哭了…… 这咋哭了呢？ “师父！你对我太好了！当初不嫌弃我，也不记恨我给你找麻烦，居然还教我种粮食，还教我做棉花，现在父皇终于看我顺眼了，这都是师父的功劳啊！师父……您简直是我的后爹啊……” “啥啥啥玩意……”杨晨吓得磕绊。 谁特么是你后爹。 一想起长孙皇后端庄的模样，杨晨便一哆嗦。 这话要是被李世民听见了，李承乾被打死没事，他要是死了那就太冤了！ 李承乾感动过头了，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连连解释：“是胜似父亲，胜似！师父，您放心，以后我绝对不给您惹麻烦了！” 杨晨这才缓和脸色，拍着他肩膀又说了一会话。 跟李承乾说好明天派人过来教授毛衣织法后，杨晨便打算回去了。 眼看杨晨就要上马车回杨家，马秦跟在后面抓耳挠腮，急的他团团转。 似乎想起来什么，杨晨道：“我得去趟归云酒馆，差点忘了高翼这事，刘谦，去长安吧，顺便把小徐带过来。” 归云酒馆开业后杨晨只去了一趟，高翼管理的井井有条他倒也不担心，但是人一旦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就特比容易敏感，没有安全感。作为高翼在长安的所有财产，归云酒馆和他那帮兄弟就是他最记挂的，也算是成人之美，替他看看也好，省的没事还瞎操心。 杨晨上了马车，这才发现马秦还没进来，便掀起车帘往外瞧。 “马秦，你杵着干什么？你要是不走就给我回营地去，嗯……你是不是想偷懒所以才过来找我的啊？” 马秦一个劲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校长我不是为了偷懒！” “那你干什么？刚才在家里你还没说呢。” “额……我……，这个……” 杨晨眼睛一眯，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见马秦还在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便道：“不等你了，走，去长安！” 刘谦立刻准备上路，马夫扬起马鞭正要抽下去。 “校长！兄弟们让我来问问……那三十两银子的事……” 敲里吗，果然是这件事。 杨晨在马车里张嘴无声大骂一句。 大家都是为国效力的，怎么能一直惦记银子呢？ 虽说他是这么承诺了，但是…… 哎，连个赖账的机会都没有。 杨晨幽怨的又掀起帘子，看见外头马秦恨不得把头埋到土里的样子，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做，欠钱的才是大爷。 “等陛下的赏银到了，立刻就会分给兄弟们的，你们还怕我赖账不成，我是那样的人吗？” 一听杨晨没忘，马秦激动的眼泪汪汪。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怎么能跟别人一样，还上门来讨赏银呢？ 校长是君子，君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丧尽天良，说话不算话的事情呢！ 不可能的！ 这事都怪他，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枉为新世学院的学生啊！ “校长！我回去就告诉兄弟们，让他们记着校长的好！” 杨晨笑的跟弥勒佛似的，一边点头，一边微笑，道：“好好好，回去告诉兄弟们，等赏银到了马上就会分下去，毕竟我是个信守承诺，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马秦备受感染，又是羞愧又是激动，行了一礼，道：“学生记住了！学生马上就回火器营把这件事告诉兄弟们！对了校长，过两天火器营就要搬去林苑驿了，以后学生回去看校长就近多了！” 马秦笑的傻兮兮的，活像个村里出来的二傻子。 杨晨放下车帘。 你还是别回来了…… 第844章 来者不善 进了长安城，马车朝归云酒馆驶去。 归云酒馆的名气，靠着酒水自身过硬品质已经在长安小有名气了，不少好酒之人都会在闲暇时刻来归云酒馆小酌，或有读书人邀上三两好友来吟诗作对。一天之中，归云酒馆总是晚上更忙些。 远远的，杨晨还未下车便嗅到了酒香，香气醇厚，倒是跟从前的一个味道。 下了马车，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便忙迎了出来。 小二是高翼的人，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是杨晨，也顾不上招揽客人，喊上掌柜的就出来了。 “公爷！公爷您怎么来了，小心台阶啊。” “掌柜的，近日酒馆生意怎么样啊？” “好好好。”掌柜的眉开眼笑的，“近日天气冷了些，买酒的客人便多了，晚上也是，一壶暖酒上了，好些个读书人都爱来吃，公爷您是来看帐的吗？这个月还没到日子，要不小的现在先去拿来？” 杨晨哪管什么帐，这些铺子一应都是交给李湘云管的，李湘云怀孕后就让杨老夫人管了，这些铺子送上来的账本，无论盈亏杨晨都不过目。 毕竟他开的店，怎么可能倒闭呢？ “不用不用，我过来随意看看的，对了，小徐呢？”杨晨寻了个位置坐下，正好在窗边，古色古香的酒馆再摆上一坛酒，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着实是个享受。 这地段不愧是个黄金地段，人流多，风景好。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小徐出去送酒了，待会才回来呢，公爷找他有事的话，我马上让人去找找。” “不用，给我上壶酒。刘谦，你也坐下来喝。” 在酒馆里坐下，杨晨便慢悠悠的喝起来。 一直忙忙碌碌的，难得岁月静好，风一吹过来，人都要挪不动屁股了，实在享受。 “公爷，这酒味道真不错，我听说酒厂那里一直在想法子研制新酒，这些高句丽人，为了赚钱还真是拼啊。” 刘谦美滋滋的尝着酒，喝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杨晨想起来昨天高翼跟他说的事，听到这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在这里卖力的赚钱，想拿银子回去给家里的亲人们过好日子，可事实是，那些所谓的家人早已作古了。 这消息不管落谁头上，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嘴里酒味瞬间就淡下去了，杨晨放下酒盏，抬头一看，刘谦已经不知道喝第几杯了，脸上上了点红，这模样要是驾车回去，就是酒驾了。 “你少喝点！这是我喝的还是你喝的，怎么全进你肚子里去了！” 刘谦尴尬的放下酒，眼睛不甘心的打着飘。 “大不了我待会买点回去自己喝……” 杨晨哼哼一声，倒了酒继续喝。 在酒馆里坐了许久，眼看来喝酒的人越来越多，小徐却还没回来。 杨晨叫了掌柜的，掌柜的不好意思的道：“公爷您不知道，最近订了酒的人家多，中间间隔又远，跟小徐一样在外面送酒的人有好几个，他们每天都很忙。” 酒又不是新鲜果蔬，用不着菜贩子挑着担子天天送，一次性多订几壶能喝好几天。天天送的话，这得多少销量啊？ 掌柜的骄傲的道：“长安城从朱雀街，吉祥街，再到咱们正阳街，以及内城的永安坊等地，每天订酒的人家有几十户呢！您看咱们店里，到了晚间也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啊！之前高老板还请了一个厨艺的好厨子来烧下酒菜，这生意就更好了，一般快宵禁了才逐渐散去，这段日子冷了，来店里坐着吃酒的人少，但是在家里请客吃酒的人多了，所以外送就忙了。” 掌柜的说的红光满面，看着生意蒸蒸日上，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杨晨不免咋舌。 这酒是不错，但是也没好到这个份上吧。 想起之前杨家的酒肆，那些酒跟这些改良的比起来的确差距不小，在没有流民之前，杨家的酒肆生意也是不错的，如此看来，归云酒馆生意红火是情理之中了。 杨晨笑了起来，道：“这倒是可以开展外卖业务，等冬天了，愿意出门的人肯定更少了。” “外卖？这是什么？”刘谦好奇的道。 杨晨便道：“外卖就是将店里的东西送货上门，只要有客户想要店里的东西，增加一点人力费，就帮忙送到府上。” 掌柜的一听，道：“有的有的，绸缎庄和首饰铺都有，只要有贵人看上他们的东西，便会亲自送上去的，不过像咱们这样送的忙不过来的，倒是没有。” 可不是，类似于绸缎庄和首饰铺的，大多是客人上门，觉得东西好，要的有点多，所以才让伙计送上门，或者是订了新款，付了定金的，等到货了再送去府上，可归云酒馆不同，不仅仅因为订单数量十分庞大，更因为他们这是常态。 这就是外卖的雏形啊！ “送货上门一半是怎么送的？”杨晨看着掌柜的，心里约莫有了个主意出来。 掌柜的笑着道：“公爷，送上府都是免费的。” “免费的？这样可不行，外送的比堂食稍微便宜一点，才能吸引客户使用”杨晨摸着下巴开始思索，缓缓道，“弄一个外卖平台，然后招一些商家入驻，只要入驻了，咱们的人就能帮他们免费送东西。就好比酒，他们要是想要买但是又懒得出门，就可以让咱们的人帮忙买了送去，但是近距离的不成，得稍微远点，比如城外的客人。”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要怎么下单怎么接单，如果用外卖的模式来运营，必然是需要快速传播的媒介的，但是这个年代连BB机都没有…… 刘谦和掌柜的听得一头雾水，眼瞅着杨晨也开始困惑，相视一眼后，掌柜的便悄悄去隔壁桌收酒钱了。 “公爷，魏大人过来了！” 杨晨一扭头，正好看见魏征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过来。 看他这个架势，好像是来拼命的。 杨晨大脑飞速转动，他哪儿得罪魏征了？没有吧？ 不对，有啊！ 高士廉的地！ 再看向魏征，眉毛都翘起来了。 “来者不善！”杨晨低呼一声，拔腿就躲到刘谦身后，刘谦下意识的一哆嗦。 “杨晨！你给我说清楚，强买强卖到我眼皮子底下，这是什么意思！”魏征气得刚进门便喊了起来，全然不顾酒馆里头还有喝酒的客人，三步并做两步的站到杨晨跟前，“今儿我要讨个说法！” 第845章 老爷不好了！ 当一个人喊着你大名来找你的时候，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就是来找你还钱的，但是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杨晨知道高士廉不会轻易答应，但是也没想到他不来找自己，而是把事推给魏征了。 老狐狸！ “魏兄~” “放……下官可不敢与杨公爷称兄道弟，折煞了下官，下官配不上。”魏征气呼呼的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直挺挺的胸脯像电线杆似的，往中间一杵，气势逼人，直接把杨晨从刘谦身后逼了出来。 找人家算账的时候叫人家杨晨，膈应人家就叫人家杨公爷，哼，臭男人！ 魏征大口呼着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危险气息，掌柜的深思熟虑后没敢上前，只能拉着几个小二招呼客人。 “魏兄啊，你怎么这么大火气？难不成陛下给你气受了？” 魏征差点摔个趔趄。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还好意思赖陛下头上，再说了，这事陛下可干不出来！ 陛下虽然有时候也不要脸，但是这么不要脸的事，绝对不会干！ 想起小吏拿着册子，脸上还带个巴掌印回来的样子，魏征就一肚子的火气。 康儒这个工部侍郎就是和稀泥的玩意，一旦真要他干点事就跟死了一样，杨晨强行买地，买的还是高士廉的地，你不阻止也就算了，还让人原话传到高士廉府上去。 高士廉是谁，别人想要他的地，他就能老实给？ 只赏了工部的人一个耳光，已经算轻的了！ 魏征气杨晨，但更气康儒，工部连这种事都干不好，传出去凭白让人笑话！ 原先魏征没进工部的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工部在六部之中丝毫不显眼，现在他知道了，管理层不行，一个康儒毫无作为，底下人就算想干些实事都没地方去使劲，这样的工部能有出息才怪！ 魏征越想牙越痒痒，一个没用的人，容的了他一天，也容不了他一年。 眼看魏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杨晨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高士廉把魏征叫去臭骂了一顿，否则他要买的地又不是魏征的，就算气，脸色也没必要跟死了爹一样难看。 这里头八成还有别的事，他杨晨，一定是被连累的。 想到自己是被别人牵连，又被魏征逮住机会迁怒，杨晨就开始委屈了。 “魏兄魏大人，你怎么能看我人老实，就欺负我？” “你老实？”魏征下巴都快掉了。 在大唐，谁都老实，就你不老实！ 你分明是一个奸商，一个狡诈之人，否则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位至当朝国公爷！还跟陛下称兄道弟！ 你老实，我呸！ 魏征气狠了，抓着杨晨道：“下官这几日正忙着呢，眼看就要到年关，工部祭祀还没着落，礼部那帮人……”意识到自己说岔了，魏征黑着脸道，“反正……城郊祁水河边那些地，是高相先买的！” 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来意，魏征一双眼睛盯着杨晨，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强行买卖，对象还是高士廉，行还是你杨晨行。 杨晨眨了眨眼睛，无辜的道：“我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可以跟高相买的嘛！” 魏征差点被气笑。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强买强卖？” “本来就没有！我什么时候强买强卖了？是不是高相说的，我去找他去！”杨晨趁机从魏征手下逃脱，撸起袖子……好像有点冷了，撸起刘谦的袖子，道：“走！跟本公爷去找高相要个说法，什么叫强买强卖！我连价都还没开呢！” “……” 杨晨三两步就要出去，魏征眼疾手快连连将他拦住。 被杨晨这么一闹，魏征已经冷静下来。 他要是就这么放杨晨去了，那跟和稀泥的康儒有什么两样，显得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魏兄，你别拦着我啊！” 魏征汗颜，因为这会酒馆里的客人都盯着他们看，被人像动物一样围观，魏征有些受不了。 拉着杨晨坐下，魏征压低声音道：“不可！实不相瞒，今儿下官来就是想劝你别买那块地了，那毕竟是高相先买的，于情于理都归高相所有。” “你这不是废话？我没说不是他的，那地要不是他的，我才不问他买，我钱多烧着玩不好吗？干什么给他送钱？” “……” 魏征愣了一下。 居然有理有据…… 看着杨晨的脸，魏征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魏大人，这事其实犯不着让你生这么大气，我跟高相之间的一桩买卖而已，成与不成不就我们俩说了算吗？不过既然你也来了，那就跟我一起去吧，等我把高相那块地买下来，你直接登记上去，省的我还要去跑一趟。”杨晨说着便拉着魏征往外走，魏征不想去，但是没杨晨力气大，三两下就被拽到酒馆外面。 杨晨朝里面的刘谦喊道：“在这里等着！” 刘谦便止了脚步。 拉着魏征上了马车后，便朝高士廉府上去了。 魏征欲哭无泪，想要跳车，却没那个胆子，只能坐着一块到了高士廉门口。 下了马车，门房一看见这俩人便噔噔噔跑回去报信。 高士廉正在书房里看账本，今年田里佃户的收成不好，收上来的银子少了许多，自家的田地里产量好些，但是也比不上往年，至于那些铺子……更是一言难尽。 长安人口密度大，人流量多，所以只要在长安的铺子，生意都还不错，但是这两年…… 杨家开了皮草铺子，开了首饰铺子，开了酒楼，开了饭馆，开了蛋糕店，开了成衣店，开了…… 高士廉气得一巴掌呼在桌子上。 都特么让你开完了，劳资还赚什么！ 开也就算了，偏你还多点花样，非要跟别家不一样，显得有多能耐似的，细算下来，现在也就两家当铺还能赚银子了，其他铺子不赔钱都算好的了。 高士廉叹了口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一入口，呵，杨家的炒茶…… 正烦着，门房忙不迭的进来，喊道：“老爷，不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老爷哪里不好了！你是在咒老爷死吗！” 门房吓了一大跳。 今儿老爷可是发了两回脾气了，上午工部来的人还挨了个巴掌…… “老爷……是唐国公跟魏大人过来了……” “什么？！” 高士廉蹭的一下站起来，眼里充血。 杀千刀的杨晨，居然还敢来找他！ 高士廉冷静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八成是想来买地的，想得美！” 第846章 不再商量商量吗？ “老爷……要请进来吗？” 高士廉冷哼一声，道：“请去正堂！” 门房连连说是，一溜烟便跑出去了。 杨晨已经在门口拍了快五分钟的门了。 “高相府里的门房是死了吗？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开门，这人要是在我杨家，我打一顿再赶回家去，干活这么不认真，一点觉悟都没有。” 正好赶来开门的门房顿时背后一凉，忍不住庆幸。 还好他不在杨家干活…… 这么凶的主子，那得受多大罪过。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门房刚一张嘴，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门房傻住了。 魏征惊呆了。 杨晨讪讪的把手缩回来。 “你来开门怎么不先出声？” 门房脸颊子一抽一抽，差点要哭出来。 你打我你还怨啊！ “咳咳，我问你，高相可在府中，本公爷找他有事。” 门房怨念的悄悄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的道：“我家老爷在正堂，小的领二位去。” 进了高相府，魏征浑身上下都别扭。 为什么要来蹚这趟浑水？ 怎么还跟着来了呢？ 说好的不能让杨晨找高相呢？ 穿过游廊，还未到正堂便已经看到老神在在坐着的高士廉。 杨晨摇头晃脑的进去，开口道：“上回来这里还是庆贺高相喜得美妾，没想到时光匆匆，我杨某再来的时候，竟然是这副光景。” 所有人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目光鄙夷的看着杨晨。 杨晨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这种调调，不大适合自己啊…… “咳咳，高相好啊。” 高士廉哼了一声，看向杨晨的眼神里满是不善，见杨晨神清气爽的站在眼前，心里就堵得慌。 “找老夫何事？”高士廉假装没看到他们还站着，自顾自的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敢上门来找他，行啊，那就站着吧！ 高士廉心情好了些，愉悦的喝着茶，心里突然觉得杨晨上门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放下茶盏的时候，高士廉便看到杨晨十分自然的走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冲小厮招招手。 “快上茶啊！没看到有客人吗？魏大人也坐啊，站着干什么？在这里就跟在家里一样，别这么生分，你不坐下来，高相心里得多过意不去，来来来，快坐下。” 魏征哔了狗了。 高士廉的脸色已经变成茄子色，又长又紫，还很臭，拿着杯盏的手都有点抖。 魏征深呼两口气，眼看着小厮真的给杨晨上了茶，心里想着这事也不关他的事，高相要针对，也轮不到他啊。 坐！ 反正杨晨都坐了！ 魏征一屁股坐下，见小厮要走，找找手：“我的茶呢？” 高士廉：“……” “啊~这茶味道不错啊，不过喝起来有点陈茶的味道，高相，您怎么不买点新鲜茶叶来？”杨晨满脸嫌弃，跟瞎了一样看不到高士廉的脸色。 高士廉压着怒气，嘭的一声把杯盏压在桌上，装作正常的道：“老夫府中只有这些茶，杨公爷嘴叼，养不起。” 杨晨哦了一声，把茶杯放下，看了两眼，道：“可能真养不起吧。” “……” 高士廉府里居然喝陈茶，这条件一看就不咋地，再想想他原先买的那块地，如此偏僻，还是在荒地范围内的，那里地价便宜，高士廉能去那儿买地，就说明他手头并不宽裕。 原先只是猜想，如今看到陈茶，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杨晨忍不住感叹，李承乾穷也就算了，怎么连高士廉也穷？ 不过穷也好，起码买地有望！ “嘿嘿，高相，今日我跟魏大人一道来，是为了祁水岸边买地一事，您看您要多少价钱才肯出啊？” 话音落下，高士廉还没怎么样，魏征就要跳脚了。 什么叫做‘我跟魏大人’？ 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啊！ 我可是清白的！ 魏征急哄哄的去看高士廉，果然见高士廉一脸阴郁的瞟了他一眼。 完蛋了…… “高相，这事跟我可没……” “魏兄！你怎么能插话呢，这多没礼貌？高相年纪比我们大，是长辈，不可以这样的。” 魏征怒，你给我闭嘴！ 高士廉黑着脸道：“老夫何时说过要卖地？那地是刚买的，不卖！” 这么干脆，有骨气！ “是这样的，我记得那边的地是有多少亩来着的魏兄？” 魏征嘴角一抽。 别叫魏兄了，咱们不熟，真的不熟，你别指望我会回答你，想都不要想。 “好像是一百亩吧？” 魏征瞬间瞪大眼睛，一百亩，你是想把别人的地也一道强买了吧？ 一个高士廉就已经弄得他头大了，再加上别人…… “是三十亩！” 杨晨得逞一笑，看向高士廉道：“三十亩地啊，高相你……” “老夫说了，不卖，那地是老夫买的，打算明年要用的，怎么能随便卖掉？”高士廉虽然还黑着脸，但是心里莫名的爽。 杨晨想买他的地，而他不想卖，换句话说，就是杨晨求着他卖地，再换句话说，就是杨晨在求他，再换一下，杨晨在跪求他！ 高士廉越发爽了。 原先买三十亩荒地只想着明年能多点收成，可是现在看来，这地买的值啊！ 一亩地二十两，三十亩地六百两，便宜，还附带额外价值，值啊！ 杨晨笑呵呵的道：“高相您别这么直接，这三十亩地我打听过了，不值钱，一千两银子都没有。” 高士廉呵呵一声，很是嘲讽。 没有一千两又怎么样？你不还是来求我了？ 有本事你别求啊！ “老夫说了，这地不卖。” 杨晨却好像没听到一样，道：“三十亩地撑死就六七百两，土地贫瘠比不上边上的皇庄，在祁水边上产量也一般，这相当于是块废地了。” 高士廉：“就算是废地，老夫也不卖。” “可是呢，如果这地是一亩五十两呢，这地就值钱了。” 高士廉：“呵呵，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一亩地是六十两银子，那就翻倍了！” 高士廉：“呵呵……” “如果是七十两，那就更值钱了！” 高士廉：“……” “万一是八十两，岂不是要发财了？” 高士廉：“……” “如果九十两的话……” 高士廉瞪大眼睛，一亩九十两，三十亩就是两千七百两！他去年的总收入才几万两！ 第847章 二世祖 魏征呼吸一滞，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晨。 一块地翻了快五倍，这是要干什么？ 那可是一块荒地啊！高士廉买下来都还没收拾呢！ 杨晨无视他们的眼神，淡定的拖着下巴，继续道：“要是一百两一亩地的话，那就勉强算好地价了，我记得皇庄好像也差点是这个价位吧。” 高士廉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杨晨想用一亩地一百两的价格来买他的地。 如果真是这样，这一进一出…… 他就赚了两千四百两！ 这…… 未免也太赚了…… 不知道为什么，高士廉心里冒出来一种悔不当初的念头。 早知道杨晨要划地，他就应该多买些…… 这样就能多卖钱。 二十两一亩涨到一百两一亩，正好翻了五倍啊！ 五倍！ 当铺买卖也没这么赚钱的啊！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卖地呢！ 不能卖的啊！ 可是不卖的话，两千四百两银子怎么办？ 马上要过年了，府里下人要发赏银，各处院子要做冬衣派月例银子，外头同僚应酬更要花钱…… 虽说会有人孝敬送东西，可也不是真金白银，要拿出去换成银子才好，可换银子也麻烦啊，必得掩人耳目，而且这么做还掉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高士廉穷的典当家底了。 这可怎么办是吧？ 高士廉面露难色，不自觉的便沉浸在自己算盘里。 杨晨这会却不说话了，也不嫌弃陈茶，端起来悠哉哉的喝了。 放在往常，这几千两银子还进不了高士廉的眼，但是如今囊中羞涩，两千多两也是需要好好考虑的。 杨晨又想到穷这个问题。 怎么大家都这么穷呢？以前看他们不是都挺有钱的，李承乾到处吃喝玩乐，高士廉闲着没事就买个丫鬟仆人，还有长孙无忌，听说他有买古玩字画的癖好，但是最近买的好像也少了，最坑的是李世民，装穷！还舍不得花钱！ 这些人的钱，估计都进李世民的口袋了！ 杨晨下了个结论，觉得颇有道理。 殊不知，李世民穷的叮当响，天天在紫宸殿里坐着，满脑子开源节流，但是一想到军费支出，算了，还是开源吧。长孙皇后看得心疼，思来想去后只能再度要求后宫节俭度日，连自己最喜欢的香水都舍不得派人去多买，一泵一泵的省着用。 所以长安城内，上至皇帝，下至官员，他们都逐渐的有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穷！ 有人穷了，也有人富了，而这个富的人，正毫无自知之明的坐着喝茶。 高士廉已经快思考一刻钟了，在尊严和金钱之间不断进行拉锯战。 想来想去，觉得最讨厌的便是，怎么偏偏来买地的是杨晨呢！ 换成别人，别说一百两，他六十两也卖！ 杨晨快坐不住了，这都说到一百两了，你还犹豫？缺钱也不是这么缺的，我也很穷啊！花三千两买块地已经够败家的了！ 见高士廉一脸纠结不肯松口，杨晨索性把茶放下，起身道：“既然如此……时日也不早了，那就算了，高相，小子先告退了。” 杨晨转身便要走，魏征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起身跟上，走了一步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辞，连连转过身，拱手道：“高相，下官……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魏征便跟着杨晨一道出去了。 高士廉傻眼了。 这……这就走了啊…… 不再商量商量吗？ 小厮站在一旁，见自家老爷伸着手愣在原处，小心翼翼的道：“老爷，杨公爷他们走了……” “走了……我的银子走了……” “……” 从高士廉府里出来，杨晨伸了个懒腰：“辛苦魏兄了，我先告辞了！” 见杨晨真的要走，魏征疑惑道：“你不买地了？” “你这话是很希望我买地的意思吗？”杨晨眨眨眼，笑了起来，“放心，高相必定会把地卖给我的。” 魏征嘴角微微一抽，嫌弃道：“卖不卖与我无关，只要你们别闹出事来就好，先告辞了。” 杨晨贱兮兮的笑了笑，见魏征走了后，便上车去了归云酒馆，刘谦和小徐已经在等着了，带上他们便径直回了杨家。 送了小徐去高翼的屋子，小徐看见高翼激动的不得了，高翼看见小徐心情也明显好了许多。 “高老板，方大哥呢？怎么没见他？” 高翼去的时候身边跟着方正，但是回来路上遇到刺杀，方正为了保护他已经被杀了。 杨晨立刻嗅到不对劲，站起来道：“你们先聊，我还有事。” 高翼万分感激，挣扎着想下床，却被杨晨按了回去。 出了高翼的屋子，杨晨便想起家里各项收益来，想了想便去后院找老夫人去了。 老夫人不大会管账，所以收来的账本都是一一放好，只做简单的对账，杨玟怕出错，便会帮着一起看，时间久了，倒也无师自通了。 杨晨去的时候，杨玟正焉头耷脑的坐在老夫人身边，还未进门，便听到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着话。 “玟姐儿，你倒是给句话，这公子到底好不好？媒婆都过来好几回了。” 原来是在催婚，难怪神情恹恹的。 不过…… 杨玟看上了李承乾啊！ 杨晨抓了把头发，烦，这事太烦了！ “晨哥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杨老夫人笑呵呵的眯起眼，招招手示意杨晨快进来。 一看见杨晨，杨玟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面露欣喜的道：“晨哥儿，你有事找祖母吗？那你先说，我先走了！” 杨玟想溜，杨老夫人立刻板着脸咳嗽一声，吓得她顿时不敢动。 “晨哥儿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人怎么样？” 杨老夫人递上一张画像，杨晨拿过来一看，觉得有些眼熟。 “祖母，这人是谁啊？” 杨老夫人立刻笑眯眯的道：“这人是苏敏苏大人的儿子，叫做苏谏，我看着模样还不错，听说人也挺上进的，是个良配。” 杨晨细细咀嚼起这个名字来，待想起来，陡然脸色一变。 苏谏！ 那个浪·荡的二世祖苏谏！ 第848章 不差钱 当初新世学院刚招生的时候就是他带头在惹麻烦，那时候他还是李承乾的走狗，这小子不学无术，仗势欺人，到祖母嘴里怎么就成良配了？ “我呸！哪个媒婆不想活了把这个人渣给递进来？祖母，这人孙儿认识，是个仗势欺人的二世祖，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他还上进？被我从学院赶出去之后他就滚回了文学院，这会指不定正逃课不知道在哪个秦楼楚馆里玩呢！” 杨晨连珠弹炮的骂了一通，顺便把画像给撕了，扔在地上对几个伺候的丫鬟道：“这是谁送来的！” 杨玟原本都准备溜了，但是一见杨晨这动作，登时欢喜的睁大了眼睛。 不靠谱好啊！看以后祖母还敢不敢擅自给她找婆家了！ 几个丫鬟被杨晨吼了一嗓子，吓得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杨老夫人也没想到会这样，见杨晨动了火，便皱眉道：“这是牵缘居里的林媒婆送来的，怎么会这样……” 杨晨把这个名字记下，又见杨玟幸灾乐祸的样子，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正事来。 “祖母，这事交给我去办就好，您别操心了，过几天我给您找个靠谱的人来。” 杨老夫人连连点头，愧疚的拉着杨玟的手：“还好晨哥儿在，不然就害惨你了。” 杨玟非但不觉得糟糕，还开心的不得了。 “不会不会，祖母您也是为了我好。” 杨晨寻个位置坐下，道：“祖母，孙儿来是想问问咱们家的田庄和铺子的各种收益，有账本吗？” 杨老夫人点点头，道：“有的，自然会的，玟姐儿，你去拿来。” 杨玟轻车熟路的进了寝间，不一会便拿着厚厚的账本出来了。 “这里只是一部分，里面还有，我去给你拿。” 眼前账本有五六本，杨晨拿起一个打开瞧，杨玟便又进去搬账本了。 原以为只有十几本，直到杨玟来回七八趟，几十本账本层层叠叠的堆在了桌子上。 杨晨瞠目结舌，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杨玟擦了擦汗，道：“大约都在这里了，还有些地方的账没收上来，得再过段时间。” 杨晨不自觉咽了口唾液，这么多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三姐，这是什么铺子的？” 杨晨递给她一本账本，杨玟看了两眼道：“喔，不是铺子的，这是后头酱油作坊的，上个月盈利是三百两银子。” “哦……三百两啊，听起来不是很多。” 杨玟翻了一页，顺手将算盘拿来，道：“是不多，跟前面几个月比起来少了，到现在为止，酱油作坊纯利润总共有……五千七百两。” 不等杨晨说话，杨玟又拿起一本，一边打着算盘一边道：“这些是长安城内的，有三家首饰铺子，纯利润有二十万八千多，这是四家酒楼，到目前为止纯利润差不多有二十万的样子，还有这几个，这三家都是卖水泥的，稍微少一些，大概十万两，五间布店是十五万两，家具店加起来有十三万……” 杨玟翻着账本，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往外蹦数字，仿佛这些银子根本不值钱似的。 杨晨看着桌上的账本变得越来越少，不由得觉得口中干燥。 以往家中生意都是李湘云打理的，杨晨根本不过问，如今杨玟念了账本杨晨才发现多了好多生意，大的有酒楼典当铺，小的有买早餐和豆腐的小作坊，再加上各色香料调味品，以及首饰衣裳和戏园子等等不同行业，就连原先跟程家合作的挑战馆都多了几个，杨家投资的产业遍布长安，而其中三分之二是在长安百里之外的，周边几个州县都有所涉及。 杨晨还没缓过神来，杨玟又抽出好几本账本。 “这些账本是并州的，那边的贞观集团一直在建设，开始盈利的只有学院和冰淇淋店，不过现在冰淇淋店已经关门改成酒肆了，等到了夏天才会重新开张。” 居然还懂得随季节换生意。 杨晨怔了片刻，锁眉道：“这谁的主意？” 杨玟想了想，道：“云嫂子说，是张公爷的意思。” 好家伙，张亮还有这脑子，不错啊！ “还有些是农具，粮食，租赁的……” “那这些几十个账本加起来，咱们家有多少银子？” 杨晨搓搓手，很激动。 原先他还以为自己只是个小康水平，毕竟花钱的地方多，自己还没个节制，但是如今看来…… 他是土豪啊！ 杨玟拿着算盘，扒拉扒拉打了一会，神色微微一动，道：“咱们家大概有……三百万两银子……” “三……” 杨晨吞吞口水。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冤枉李世民了，钱不是都进了李世民的口袋，是都进了他的口袋啊！ 三百万…… 差不多占据了大唐一年税收的十分之一…… 首富啊…… 杨晨飘了，他忽然觉得花三千两银子去买高士廉那块坡地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就三千两吗？给你！老子有钱！ 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真好啊…… 突然想起来今天马秦找他的事情，杨晨立刻定下主意，不等李世民的银子到账了，发！现在就发！不光要每个人发三十两银子，还要犒劳一下跟着他千里迢迢去范阳的兄弟们！每个人都多给十两银子！ 不差钱！ 杨晨激动的站起来，看见桌子上的一堆账本，就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似的，连连道：“三姐，赶紧把账本收起来，别弄丢弄乱了！” 杨玟感同身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们家居然这么多银子！ 等杨玟把账本都收好，钥匙也藏起来了，杨晨这才放心，红光满面的道：“祖母，孙儿还有事，就出去了啊。” 杨老夫人沉浸在三百万两银子的巨大震惊中，见杨晨跟她说话，才勉强回过神来。 杨晨直起腰，觉得自己底气都足了，等过几天高士廉来找他卖地的时候，一定要让高士廉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土豪，不，应该是富豪！ 杨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准备让人去火器营分赏，福伯便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不留神还在地上摔了一跤。 “公爷！公爷！云夫人动了胎气！见红了！” 第849章 李湘云生产 福伯急赤白脸的冲进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 杨晨吓懵了。 什么叫做动胎气了，怎么好端端会见红？ 杨老夫人已经颤巍巍从椅子上挣扎起来。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杨晨回过神，顾不得询问缘由，拉着福伯便往外走：“在哪！大夫过去了吗！” 福伯急的出了一脑门的汗，擦也不擦，小跑在前面带路。 “在小院里，大夫和稳婆都过去了，方才云夫人说屋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就出去了，谁晓得不小心摔了一跤……” 话还没说完，杨晨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脚下走的比方才还快，恨不得立刻飞到李湘云跟前。 那么大的胎摔了一跤，可不是小事，万一严重，没孩子都是轻的，一不留神连自己命都要没。 “孙老先生呢！他在哪里，把他也叫来！”刚说完，杨晨便听到对面屋里传来李湘云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听得他心急如焚，抓心挠肺般难受。 “公爷，孙老先生在卫生所，我这就派人去找！” 话还没说完，杨晨已经跑进屋子里去了，福伯眉头紧皱，忙去找人。 杨老夫人和杨玟也急匆匆的跟在后头，等进屋时发现李湘云已经躺在床上，大夫和稳婆面色煞白的围着她，杨晨则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李湘云见红，杨晨来的时候大夫正让人去做催产汤，一道殷红的血迹将床单染的触目惊心。 “湘云，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孙老先生马上回来了，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李湘云此刻早已疼的不能言语，唇色雪白，仿佛所有的血气都被胎中的孩子吸走，看着杨晨也只是张张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晨眼眶一热，着急又心疼，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个苦。 “公爷，快出去吧，不能太多人。”大夫急的擦了把汗，眼看杨老夫人和杨玟也进来了，产妇情况又不妙，这会要有个闪失人命就没了。 “对！咱们出去，晨哥儿你别慌，跟祖母出去。”杨老夫人二话不说去拉杨晨，杨晨想了想，狠心跟着出去了。 刚出去，便听得稳婆在里头喊人，丫鬟们端着一盆盆的热水进屋，再一会，大夫便出来了。 大夫站在窗户下，听着里头稳婆说话，时不时的回答两句。 再一会，李湘云的叫声更凄厉了。 杨晨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也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古代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一趟，死亡率极高，有时候甚至是母子巨亡，在正常分娩的情况下尚且有如此大的危险，更别提李湘云是摔了一跤。 一想到李湘云可能会出事，杨晨眼眶便猩红起来。 “妈的，孙思邈来了没有！福伯呢！” 福伯正过来，急道：“已经派人去叫了，卫生所过来有段路，恐怕还要一会。” “去催！马上去催！” “是是是！” 福伯想也不想就应下，又找了个小厮往卫生所去，叮嘱他务必要赶紧回来，人命关天啊！ “夫君！” 杨雪挺着大肚子赶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众丫鬟，生怕她走得太快出事。 云夫人已经不小心动了胎，要是再出事，她们这些人就要倒霉了，被卖了还算好，就算被打死了，那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想到自己小命，丫鬟们便跟的更紧了。 杨晨没想到杨雪会过来，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扶过来，直到坐下后才黑着脸骂道：“都是怎么伺候的！杨家养你们是摆着好看的吗！要是夫人再出什么事，一棍子打死你们！” 话音落下，丫鬟们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跪倒在地慌得六神无主。 见杨晨动怒，杨雪忙解释道：“不关她们的事，我听说湘云妹妹出事了，她怎么样了？” 正说着，李湘云的叫声再度响起。 “雪儿，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杨雪已经被方才那道叫声吓傻了，害怕的指尖微颤，见杨晨一颗心都扑在李湘云身上，知道他担心的紧，便道：“好，我这就回去，夫君你好好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杨晨连连点头，又叫了丫鬟们把杨雪送回去，心里七上八下的坐不下去，一想到李湘云可能会出事，便想亲自去把孙思邈找来。 “公爷！来了来了！孙老先生来了！”福伯一边跑一边喊，身后还跟着程处亮，程处亮手里则拽着快翻白眼的孙思邈。 “晨子！人来了！” 程处亮把孙思邈放下，道：“孙老先生，你还杵着干啥？进去帮忙啊！” 孙思邈脖子被勒着了，这会还在大喘气，气还没喘匀就被程处亮催着走，气得想骂娘，但是想想人命关天，以后再算账！ 杨晨急急走来，也顾不得太多，拉着孙思邈就往屋子里走。 “孙老先生帮帮忙！你快进去！快进去！” 把孙思邈塞进屋子里，杨晨不由得便觉得安心许多。 程处亮上前一步，道：“晨子，你别担心，我听说那老家伙医术很高明的，你媳妇一定不会出事的！” 杨晨咽了口唾沫，自我安慰道：“没错，你说的对，有孙老先生在一定不会出事的。” 上一世，杨晨没老婆，也没体会过在产房外的感觉，没想到这辈子头一次体验，就要他的命。 什么叫做连呼吸都是痛，他算是领教了。 杨晨想着想着又急起来，为了防止自己受不住崩溃，拉着程处亮往走廊里钻。 程处亮跟杨晨认识这么久，头一回见他这种样子，绞尽脑汁宽慰道：“晨子，别怕，当爹的都有这一回，相信我，万一没事了呢，你不就白紧张了，等你回头想起来你还会觉得自己不够淡定，要我说……” “你给我闭嘴……”杨晨咬牙切齿挤出话来，恶狠狠的一脚踹向程处亮的屁股。 老子本来就紧张，你特么说的什么玩意！ “你咋踢我呢？我这是在安慰你啊！”程处亮不满的揉着屁股，气呼呼的委屈。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干啥？我说的实话啊，我本来就是在安……” 咚！ 杨晨一拳头砸在程处亮脸上。 程处亮脸颊处又疼又酸，愣了一下，怒道：“你好端端干嘛打我！” 话音落下，杨晨又是一拳挥了出去。 这回程处亮有了防备，一弯腰就躲开了。 打了空拳，杨晨二话不说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程处亮被揍得哀嚎连连，一边躲一边骂：“晨子你疯了！你再动手我就还手了啊！我真还手了！” 第850章 劫富济贫 两人扭打在走廊里，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福伯最先反应过来，忙叫人上前去拉开他们。 “放开我！别拽我！” “你们走开！干什么你们！” 两个人挣脱开桎梏，没一会又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实实在在砸在身上，光是看着就疼。 产房里李湘云的叫声如过山车般此起彼伏，走廊里杨晨和程处亮的痛呼声更是一道高过一道，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莫名的和谐起来。 福伯已经带头放弃，任由他们俩互相拳打脚踢，心思更多的是在产房里。 要是云夫人有点什么事，杨家就要翻天了…… 一盆盆血水从产房里被端出来，李湘云的叫声也逐渐小了下去，杨晨察觉到动静，下手力道更狠了。 程处亮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他突然悲催的发现，自己居然打不过杨晨。 “快！将药端来！” 产房里传出孙思邈的声音，随后一个丫鬟急匆匆的出去，回来时手上便端了一碗药。 不一会，李湘云似乎又有力气了，动静也逐渐大了起来，又过了一会，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声传了出来。 “生了！” 杨晨在地上拉扯程处亮的脚，听到声音刷的一下便松了力道，程处亮还没反应过来，杨晨就一脚踹在他下巴上，疼的他泪眼婆娑。 杨晨，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 还未赶到产房门口，孙思邈便推门出来，见杨晨着急的样子，笑着道：“别担心，没事了，母子平安，不过你现在先别进去，屋里头血气重，产妇也虚弱，等她喝完了药再进去。” 杨晨连声说了好，吩咐福伯：“快送孙老先生回去休息，老先生，这回真是多谢了。” 杨晨感激涕零，不光感激孙思邈，还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得把孙思邈留在了家里，否则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孙思邈走了，杨晨在门口等了一会，杨老夫人和杨玟也站在门外，直到柳婆婆出来，怀里抱着擦拭干净的孩子，一脸喜气的道：“恭喜公爷！生了个千金！” 是闺女！ 杨晨眼睛一亮，笨手笨脚的将孩子搂在怀里。 又小又轻，温温软软，仿佛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把她给弄坏了似的。 杨晨傻笑起来，一不留神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直呲牙。 杨老夫人和杨玟围过来，见杨晨怀里皱巴巴的小婴儿笑的合不拢嘴。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可算母子平安了。” “晨哥儿，她怎么这么小，还皱皱的，长大了会好看吗？”杨玟头一回见到婴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好看好看！自然会好看的，孩子刚出生都这么小，跟只小猫似的，等过些天就会长大，一天一个样，公爷和夫人都看好，生出来的孩子当然也好看！”柳婆婆笑呵呵的说着吉祥话，心里却猛地松了好大一口气。 刚才情势凶险，她差点就要放弃了，要不是孙老先生技术高超，懂得又多，否则哪还有这皱巴巴的小猫…… 杨晨笑的跟傻了似的，抱在手里舍不得撒手，又想到李湘云还在里头，便道：“湘云怎么样了？” 柳婆婆道：“夫人已经睡下了，方才生产耗费了大力气，喝了药之后便睡了，公爷这会可以进去看看。” “那好，我去瞧瞧！” 抱着孩子进了产房，杨晨便看到双目紧闭的李湘云，见她睡得安稳，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在屋子里坐了会，杨晨便出来了，将孩子交给杨老夫人后，又派人去通知了杨雪，待一切做完，杨晨坐在凉亭里又开始傻笑起来。 他有闺女了，他在大唐有闺女了！ 程处亮正好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目露凶光瞪着他。 杨晨收起笑，看见程处亮一脸的乌青，就想起来自己刚才干的好事。 “那个……处亮，刚才我太紧张了，所以才……” “你太紧张了所以就揍我？” “……” 程处亮气啊，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老子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给我打成这样！” 杨晨疑惑的皱起眉头，道：“你下个月要成亲，我怎么不知道？” “你特么现在不是知道了！我告诉你，你得负责！今天看到你媳妇生孩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这脸上，这身上，这些伤你得负责！” 杨晨瞅了眼快被自己揍成猪头的程处亮，觉得这事有点悬。 “恐怕有点难。” 话音落下，程处亮炸毛了，又气又急一脚踹在石桌上，疼的嗷嗷叫，还不忘骂他。 “杨晨，我今天跟你拼了！” 程处亮想揍他，杨晨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 杨家喜得千金，消息立刻传进了长安城，周言敬更是将此事撰写成稿登在报纸最醒目的板块上，所以不光官宦人家知道了这事，大半个大唐百姓也知道了。 不少人自发的上门恭贺，尤其是新世学院的学子，放下书本相约而来，一道道贺喜声传遍整个杨家。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杨晨这几天笑得眼角皱纹都快出来了，心情一好，流水似的银子便赏了出去，从街头乞丐到贫家百姓，再到在杨家做工的人，以及火器营众将士，人人都得了银两，这下，当真是普天同庆了。 尤其是火器营的将士，加上原先的三十两赏银，一下子发了近百两的银子，那些没去范阳的士兵们羡慕得不得了，暗暗悔恨当初怎么就没选上。 这事又被当做美谈上了报纸，杨晨的国民度顿时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就连李世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一句：“杨家，真特么有钱……” 朕，真特么穷啊。 将报纸放下，李世民深感焦虑，看向恭恭敬敬的房玄龄。 “房卿，杨家富庶，若是劫富济贫，你看如何？” 房玄龄嘴角一抽，脑门上悬下三根黑线来。 陛下，你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想抢人家银子都不带遮掩的，这未免太赤裸裸了，好在他没钱，家里也只是个正常水平，没有被劫富的潜力，很安全。 于是，房玄龄幽幽的道：“眼下各处需要银两，国库实力不济，若是……咳，劫富济贫，也不是不可，只是看如何劫……如何做了。” 第851章 平平安安 这是废话。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心情幽怨，想了想又把报纸拿起来看，顿时又被自己的穷困击倒。 林苑驿杨家，整个杨家庄园张灯结彩的挂上了红绸，陆陆续续的有人上门贺礼，福伯带着阿六在门口招呼客人以及礼品，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疼，但是一看到那些个礼，脸上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杨晨在屋子里抱孩子，杨雪挺着大肚子在一旁逗弄，直到孩子累了，才让奶妈把她抱下去。 “夫君，湘云妹妹昨天还跟我说孩子取名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取名字不是一件小事，杨晨皱着眉头道：“还没想好。” 杨雪建议道：“不如找个有名望的人来帮着取名字？湘云妹妹为了生孩子九死一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名字一定不能含糊了。” 杨晨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这次多亏了孙老先生帮忙，不如请教孙老先生吧。” 去找孙思邈的时候，他正在跟唐玄奘掰扯西医，两个人说的面红耳赤，一向淡定的唐玄奘甚至有些急。 杨晨敲了敲门提醒。 孙思邈望过来，道：“杨公爷怎么来了？” 杨晨笑着进屋，道：“孙老先生，小子是来谢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的，要不是有孙老先生在，恐怕我杨家没了喜事，要变白事呢。” 想起这事，孙思邈便笑了起来。 “救死扶伤，本就是老朽本分，没什么好谢的，不过你来的正好，你来说说这经脉之论究竟是否可行？书上说人体得了什么病，就可以对应的在经脉里输送需要的营养物，以保证人不食而不死，此等言论老朽看的胆战心惊，但是又觉得有些许可行，杨公爷是大家，不知如何看待？” 杨晨一听便知道孙思邈手上那本书是从卫生所得来的，说的就是输液。 后世植物人躺在床上不死，不吃不喝靠的就是输液，这当然是行得通的。 杨晨坐下，将书拿到手里，看了三两行字，被繁体字弄得头疼，便道：“人体摄食有多个渠道，经脉之道或许也可行呢，就好像水管里的水，如果往里面掺了沙子进去，那沙子就会随着水流一起到目的地，经脉也是如此，注入了药物就会随着血液一起流走，不过这药物不是什么都行的，否则血管堵塞就要人命了。” 孙思邈和唐玄奘开始深思起来，用水管比作人体经脉，虽说粗糙了些，但听起来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见他们想的入神，杨晨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孙老先生，这次是想请孙老先生再帮个忙，替我刚生下来的小闺女取个名字。” 孙思邈回神，脸色逐渐绽放出笑意来：“取名字啊？老朽真是受宠若惊，哈哈哈，好好好，我想想啊……不如便唤做平安吧？” 杨晨愣了一下。 杨平安？ “怎么样？”孙思邈眯着眼睛，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平平安安，小女儿家就应当如此。” 虽然这个名字着实令杨晨震惊，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贫僧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虽然简易了些，但寓意明了，且还是孙老先生取的名字，说出来也是别有渊源了。” 杨晨一听，更满意了，点点头道：“大师说的对，平安是个好名字。” 说完了名字的事情，杨晨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 这回李湘云生产凶险，要不是孙思邈这个药王在，恐怕就要出大事了，妇科一门在古代都是极为凶险的，每年为了生孩子而死的人不下数万，数量惊人且稀松平常，而这些危险最重要的便是因为医疗水平低下，大夫和稳婆技术不行，以至于遇到一些问题就可能出现死亡，所以，杨晨想朝妇科方面好好培养一批能人，然后再让这批能人收徒教学，将妇科一门发扬光大，而当今世上有能力教授的，就只有孙思邈一个人了。 但是……他肯嘛…… 委婉的跟孙思邈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杨晨有些紧张，毕竟这事是别人自己的事情，之前让孙思邈收唐玄奘已经是唐突了。 谁知杨晨一说完，孙思邈想都不想同意了。 “老朽在卫生所待了这么久，见了许多不曾见过的医术，也见了奇奇怪怪的病症，身上一身医术本就是为了悬壶济世，老朽收徒早有打算，杨公爷这么说，正好老朽之意啊！”孙思邈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依老朽看，你卫生所那四个大夫资质就挺不错的……” 杨晨怔愣片刻，不知道为何有种被反惦记上的感觉，不过孙思邈有这个想法，是好事。 杨晨当下便同意了，不仅如此，还答应每个月给卫生所的费用支出翻倍，同时还广招天下大夫，只要有意向也有天赋的，就都能到卫生所实习，不过能不能入了孙思邈的法眼，就看他们造化了。 商定之后，杨晨略坐了一会才回去，很是心安理得。 孙思邈在卫生所收徒，就代表他不会轻易离开了，这是好事啊。 越想心情越好起来，杨晨笑呵呵的回去，正好杨雪和杨老夫人杨玟她们在一起，便又随她们一道去看李湘云。 李湘云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奶妈在她身边抱着孩子，时不时让她逗弄一番。 见杨晨他们过来，李湘云在床上撑起胳膊想要起来，却被杨晨按住。 “别乱动，你身子还没好呢，这段时间就好好躺着休息。” 李湘云眼中多了些柔和的母性，看着杨晨时眼中的色彩也比往日更甚。 “夫君。” 杨晨将她被子掖好，笑着道：“方才我去找了孙老先生，让他给咱们闺女取个名字，杨平安，你觉得好吗？” 李湘云微微一怔，略想了想，笑道：“好，好名字，平安，自然是要平平安安的。” 见她喜欢，杨晨又问了老夫人，老夫人自然没意见，孙思邈是谁，能让他老人家取名字可是天大的荣耀，再说这名字意头好，是个好名字！ “小平安，来，给姑姑抱抱~”杨玟笑呵呵的伸手去抱，搂在怀里惊叹连连，“晨哥儿，好小啊……” 杨晨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我才不小呢…… 可大了…… 哼…… 第852章 热闹的长安 屋子里有说有笑，气氛格外的好。 “公爷，太子殿下来了！”刘谦在门口扯着嗓子喊，被后来的李承乾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 “安静点，这是后院！” 刘谦龇牙咧嘴的摸着后脑勺，疼的火辣辣的。 杨晨从屋子里出来，一看到李承乾立刻想起来毛衣的事情，正欲开口，李承乾便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恭喜师父喜得千金，我今日是来送礼的，礼单已经给福伯了，还望师父笑纳。” 原来是来送钱的，孝顺，孝顺啊！ 杨晨笑着道：“承乾啊，难为你这么有孝心，这几天家里忙，差点把毛衣的事情给忘了，这样吧，既然你来了，就顺便让富贵跟你回去吧。” 李承乾微微一愣，没想到杨晨说的精通织毛衣之人会是富贵。 富贵除了会教书之外，居然还会织毛衣？ 见李承乾好像不大相信的样子，杨晨叫来富贵让他当众织了起来。 钢针是按照杨晨要求重新加工过的，毛线也是选了最柔顺的出来，两样东西在富贵手里如游龙般飞速跳跃，没一会就有了好几排，而且还是带纹路的。 李承乾惊呆了。 “这……这就是毛衣？” 怎么跟师父那天织的不大一样，一比较起来，富贵织的又密又好看，就像天生自然形成的一样，而师父的…… 李承乾不敢评价，虽然是在心里默默的想，但总觉得这样会玷污自己师父的高贵形象。 杨晨没看出来李承乾在想什么，否则一定会先揍他一顿。 师父就是师父，不容质疑！ “把富贵借给你一天，一天之内把怎么打毛衣的技术学会，我这里还有富贵的事情呢。” “一天？”李承乾吓了一跳，“师父，一天怎么够啊？” 刚刚看富贵露的那一手，李承乾就觉得织毛衣很复杂，一根线绕来绕去还要有花样，不学个十天半个月，怎么可能学会？ 杨晨没怎么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织毛衣也就那么回事，折腾来折腾去就那么几种针法，多找几个人全神贯注学习一种，一天时间绝对够了。 “够，怎么不够？要是不够就是你找的人不行，要不要为师亲自找人教好给你送过去啊？” 李承乾一听，这口气哪像是诚心诚意给他送人的，分明是在鄙视他，当下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去自己找……师父，那我先走了啊……” 一天，才一天！ 李承乾不敢耽搁，拉着富贵就朝棉花工厂狂奔而去，连东宫都不回了。 送走了李承乾，杨晨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杨玟，好心情没由来的跌了三分。 三姐啊三姐，李承乾他对你没意思啊…… 好端端的玩什么单相思啊…… 杨玟扒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门外，直到发现杨晨在摇头晃脑不知道想什么，嘟了嘟嘴走了。 …… 今天刑部衙门里很热闹，李靖手里拿了李世民的旨意，放在桌上看了眼下头的蔡高，以及一众官员，扯了扯嘴角道：“陛下的旨意，卢氏一党明日于午门斩首示众，由本官监斩。” 众人猛的松了一口气，原来陛下真是这个意思。 蔡高先是一喜，随即又暗自觉得倒霉。 好不容易能有次上报纸的机会，这么一折腾，没了，他名满天下的大计啊…… 卢氏一党全部斩首，全族无论年岁都逃不了一死，只要沾上点关系的统统下了大狱，一想起明日斩首示众，血流成河的画面便自动出现在脑海中。 众人不由得唏嘘起来。 卢氏一族可是五姓七宗的望族之一啊，一朝败落，居然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极盛到衰落，两相对比之下显得无比凄凉。 心软的人不免多愁善感起来，李靖却一脸喜气，满面红光。 陛下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他，他定然要好好办才行。 陛下要灭卢氏全族，那就灭，而且要灭的让陛下舒爽！ “蔡侍郎，有劳你去国报司跑一趟，将消息提前放出去，明日……好让百姓前来观看。” 想要声势浩大，自然是要有群众的力量，只有百姓制造出强大的声势，才能体现出民心所向。 蔡高拱手道：“下官这就去办。” 没多久，卢氏叛党斩首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附近，杨晨也听到了消息。 对李世民要灭门这事，杨晨早就猜到了，所以丝毫不震惊，但是有个人却惊到了，那就是刘谦。 “呜呜呜……公爷，轻尘已经喊了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呢……” 这个问题杨晨只能说：“老子又没生过！不过你老婆是顺产，我老婆是难产，我都没哭过，你现在哭个屁！” 刘谦愤恨的一把甩开杨晨，苦着脸道：“我这不是头一次嘛！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生了……那么大的肚子，生出来得是个啥啊。” 杨晨脸颊一抽，恨不能把刘谦的脑子撬开看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屎尿。 不过念在这小子心里素质真的不大行的份上，杨晨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安慰道：“别担心，谁家都有这么一遭，你看我，这不就没事了吗？来，喝一口，压压惊。” 刘谦猛地仰头灌进去，然后被烫的哇一口吐出来，不一会，一嘴的水泡。 见状，福伯站在边上，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 撕心裂肺的叫声和李湘云生产那日一样，在杨家上空不绝于耳，但是轻尘因为练过武的原因，身体素质各方面都比李湘云好，所以叫出来的声音格外的大，就连周围的作坊工人都听见了，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这哪是生孩子啊，这怕是在用刑吧…… 刘谦急的团团转，又不敢靠近产房，拽着杨晨的衣裳死不撒手。 杨晨的袖子被拉得死死的，想甩开，但是没成功，一张脸被尿憋成了猪肝色。 房遗爱站在一旁，表情随着轻尘的叫声不断变化着，格外狰狞，好像在生孩子的是他似的。 杨晨一把拽住他。 “刘谦你松手，你抓遗爱……” 刘谦哪还听得见杨晨说话，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放手。 杨晨快不行了，他感觉自己的膀胱就要炸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脱了外袍就往茅房狂奔。 脱下裤子，一串热乎乎的尿开闸了。 “舒服啊，差点被尿憋死……” 第853章 僮僮 轻尘生孩子，大半个林苑驿的人都知道了，叫声从下午响到晚上，直到她没了力气才逐渐小下去。 一半的杨家人都紧张得不得了，这叫声实在太揪心了。 翠嫂作为过来人，一手牵着小王，一边道：“女人都是要过这一关的，只要挺过去了就好。” “那万一要是挺不过去呢……”刘谦可怜兮兮的看着翠嫂，又看了眼小王。 “怎么会挺不过去呢，公爷找的都是最好的稳婆，最好的大夫，柳婆婆的技术可是顶好的！” 这话让杨晨想到柳婆婆自荐信内容，也想起了上面的接生成功率，原本没那么担心的杨晨，突然开始为轻尘担忧了。 “可万一呢……”刘谦死抓着不放，打心眼里就觉得会出事。 翠嫂苦口婆心的道：“不会的不会的，女人生孩子自古以来就有，要不咱们人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杨晨点点头，有道理，翠嫂有社会学家的潜质啊。 刘谦道：“可是万一一不留神……” “哪能啊，咱们家还有孙老先生在呢，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 “话是没错，可是万一……” 杨晨看见翠嫂嘴角明显的一抽，像是被刘谦的‘万一’给逼急了。 “啊！” 一道高分贝的喊声后，轻尘彻底没了声音。 刘谦吓得整个人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 “完了完了，出事了，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杨晨也唬了一跳，正准备跟刘谦一道走，便见得小丫鬟出来，满面喜色的道：“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喜讯来的太突然，刘谦一下子没回过神，等回过味来，顿时面露喜色。 “生了！公爷你听到没！生了！对了，轻尘怎么样，她没事吧？” 小丫鬟道：“没事，没力气了在休息呢！” 不一会，柳婆婆便抱着孩子出来，笑呵呵的道：“是个大胖小子！公爷您看！” 说着，便将孩子抱到杨晨跟前。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刘谦道：“我的。” 柳婆婆：“额，对对对……” 杨晨：“……” 杨家短短几日又有一个孩子瓜熟蒂落，喜上加喜之事，杨晨索性大手一挥，将杨家另一块空地划给他们，并让人特意建造房屋，当做他们的新房子。 原本杨晨是想给他们另外起一个院子的，但是轻尘不肯，说什么也不愿意住的离杨雪太远，杨晨便索性在杨家重建一处住宅，成了屋内房，虽然有些特别，但是轻尘很满意，至于刘谦，他老婆说啥就是啥，一天天就知道抱着大胖儿子瞎乐呵。 刘谦没啥文化，糙汉子一个，但是一想到儿子出生头一件大事就是取名，硬是拉着房遗爱一起翻书。 房遗爱一个不学无术的二愣子，跟别人比起来是学渣，跟刘谦比起来，居然有了种当老师的错觉。 两个人翻了一晚上的书，终于从一句‘被之僮僮，夙夜在公’里抠出了僮僮两个字。 “师父，这两个字怎么样，我觉得很不错啊。” 房遗爱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捧着书笑眯眯的。 杨晨不置可否，只是觉得这俩字太现代了点，但是从诗经的意思上来说，也还算可以。 张慎微今天正好回来，听见这俩字眉头皱的紧紧的，半晌才道：“有什么出处和寓意吗？” 房遗爱道：“没有啊，我就是觉得还挺好听的。” 张慎微：“……” 杨晨揉了揉眼角，道：“刘谦觉得怎么样？” “谦哥已经跟他老婆去说了，我相信，一定会喜欢的！” 杨晨和张慎微对视一眼，觉得有点悬乎。 一炷香后，刘谦兴冲冲的来了。 “轻尘说好名字啊！还夸我了呢！遗爱啊，真是多亏你了，回头我请你喝酒，不像公爷，让他想名字半天都挤不出来一个字……”刘谦勾着房遗爱的肩头就这么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批判起来，气得杨晨脱下鞋子就朝他甩了过去。 “哎哎哎，师父，您别生气啊！”张慎微连连拉住他，直到刘谦拉着房遗爱跑了，才道，“师父，我今天回来是有事的。” 杨晨捡了鞋子穿上，臭着一张脸道：“什么事啊？” 张慎微从怀里拿出来一份信，笑道：“这是我爹给的，他知道您的喜事，就派人送信过来，还有礼物，正在路上呢！” 一听说是张亮来送礼的，杨晨来精神了，拆了信一看，当真是送礼的。 “好好好，勋国公破费了，慎微啊，记得替我问候你爹啊，他这份心意杨晨我记下了！对了，最近在英国公那边怎么样？空军教得还好吗？” 一说起空军的事情，张慎微眼睛都发光了。 一开始他过去的时候，因为年纪小，也只上过一次战场，所以没什么人看的起他，但是自从他做出热气球，又操控热气球上天之后，将士们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师父，现在我在军营里可是头一份的人物，谁也不敢小瞧我，看见我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张校尉。” 张慎微骄傲的下巴抬得老高，神采奕奕的。 杨晨挑眉道：“不错，没给师父丢脸！好好干，总有一天空军还是咱们的！” 杨晨拍拍他的胸口，隐晦的暗示。 张慎微一愣，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说什么意思？空军是咱们想出来的，训练也是咱们训练的，热气球也是咱们造出来的，凭什么便宜了别人？你也多留个心眼，别帮别人白干活了，晓得吗？” “师父……”张慎微面上一喜，接着用力点头，道，“师父！我记住了！” 杨晨这才又笑起来，正好一道嘹亮的军号传过来，俩人齐齐朝外看去，马秦和秦怀玉、杜之龄一道进来了。 今日是火器营挪营的日子，刚收拾好，他们就过来了。 “校长！” “姑父！” “杨公爷。” 三道称呼一同响起。 我，杨晨，有身份啊！ “你们怎么也有空过来？” 马秦笑嘻嘻的道：“咱们刚刚放训了，惦记校长，所以一商量就过来了。” 杨晨点点头，道：“今天就留下吃晚饭吧，对了，小蒙和之允，还有李老二呢，他们这些日子还在学院里不出门吗？” 除了李湘云生孩子，他们一道来祝贺之后，杨晨就没见过他们了。 李治说章蒙他们在准备科考，为了明年开春能榜上有名不丢新世学院的脸，所以就闭关研究学问了。 章蒙和柳之允研究学问杨晨理解，但是李老二也一道闭关了，这就让他很欣慰。 这么有上进心的学子，多多益善，就算最后没考上了，那也是光荣的！ 第854章 这就是民心 卢氏一党午门斩首，还未到时辰，百姓们便自发前来，将街道挤得里里外外都过不去马车。 李世民也乔装在现场，身边跟着黄玉和房玄龄，目光锁在不远处的囚车上。 “这些该死的门阀总算要遭到报应了！” “害人害已，多行不义必自毙！斩首示众算轻的了！” 百姓们畅快的骂着，不一会囚车便近了。 最前面的是卢家主，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从前容光焕发的人如今已经干瘪到李世民都要认不出了，耷拉着脑袋眼神麻木的听着百姓们的唾骂。 有人骂他是卖国贼，有人骂他自作自受，也有人朝他吐口水，骂他是乱臣贼子，甚至还夹杂着市井百姓粗鄙的唾骂声，但是卢家主仿佛听不到一般，眼神如枯井般毫无生气，要不是他还站着，便和死人没有区别了。 什么卖国贼，什么乱臣贼子，在他眼里这都是失败者必然要背负的骂名，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历史永远是为胜利者服务的，只要你赢了，今日就不是卖国贼，就不是乱臣贼子，而是一个伟人，就像李世民，囚父弑兄杀人夺嫂，不管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都干了，但是只要他赢了，他就能坐在龙椅上，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被万民称颂，流传千古，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历史永远记住，同时他做的恶事也将被功勋遮掩，仿佛完美无瑕般出现在百姓面前。 长安繁华，大唐繁盛，并不一定非要李世民才可。 卢家主早已灭死的心突然又复活了，想到一败涂地，想到李世民将他卢家拔根灭门，仇恨就像藤蔓一般爬满了他整颗心，被仇恨包裹，他仿佛有了重生的力量。 但是一切都晚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拉起来的军队，会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彻底，连给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军报还没传到范阳，程咬金便已经杀进了卢家宅院，天地覆灭只在一瞬间，他败给的不是李世民，是杨晨！ 卢家主紧攥着木质的囚门，身上的锁链叮当作响，百姓们拿着烂菜叶子像砸畜生一样砸向他，恶毒的诅咒沿着街道两旁不绝于耳。 突然，人群中他看到了李世民，衣冠楚楚精神矍铄的站在那儿，身上的尊贵之气浑然天成，跟他一比，仿佛能把他踩到尘埃里。 “李世民！李世民！你算什么赢，你不过是仗着别人才赢的，有本事你放了我！你放了我！” 李靖骑着马在押解队伍最前面，他当然看到了李世民，所以当卢家主不要命的喊出这些话的时候，李靖吓得差点从马背上翻下来。 当众咒骂陛下，他还不想死！ “来人！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一声令下，士兵拿着匕首便跳上了囚车，三两个人将卢家主按住，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匕首在他口中翻飞，不一会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便被绞了下来，满嘴的血污，止不住的流淌着。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非但不害怕，反而越发振奋起来。 这就是作威作福，危害国家的下场！ 卢家主被绞了舌头，痛的他几乎昏厥，一阵阵冷汗下来，整个身子都虚了。 卢氏众人在不同的囚车上，看到这一幕皆惊恐不已，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他们要死了，他们所有人都要死了。 老爷被绞了舌头不能说话，再过一会，就要人头落地，等他们都被砍了脑袋，尸首就会被扔到乱葬岗，死无全尸被野狗分尸，等下了阴曹地府，就连鬼差都认不出来他们谁是谁。 他们的下场好惨，好惨啊！ 卢氏族人不约而同的哭了起来，声音嘶哑死气沉沉，说是哭，倒不是说是鬼叫，一声声令人不寒而栗的抽泣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百姓们心里有些发毛，但是一想到这群人无恶不作，在有权有势之时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仅剩的一点害怕也在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更加恶毒的咒骂。 囚车队伍很长，等李靖到午门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囚车还在缓缓前行。 午门前有一个临时监斩台，李靖手执圣旨走了上去，将卢氏一门罪孽一一宣读完毕后，便将明黄敕旨收了起来。 蔡高跟在边上，见百姓情绪依旧激动，民心沸腾，便道：“将军，时日还早，是否要再等些？” 李靖略想了想，陛下在人群里张望，必然是想亲眼看看卢家的下场和百姓对门阀的厌恶，若是早早结束，那岂不是不到位了？ “再稍微等等，等到了正点再执行吧，这会百姓正骂的过瘾，这样的机会不多啊……”李靖给蔡高使了个眼色，蔡高立刻心领神会，后退两步直起腰杆，对着前来观刑的百姓大声喊道：“卢氏叛党密谋造反，戕害百姓，草菅人命，无恶不作，今陛下皇恩浩荡，为天下百姓计，捉拿卢氏众贼斩首于午门，特以此为例，众人当警示在心，大唐之天下，乃百姓之天下，陛下之天下，若有异心，便是万民之敌！” 话音落下，百姓听在耳里只觉得振聋发聩，浑身热血沸腾。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很久，午门前万人空巷，仿佛所有长安百姓都来观望卢家斩首。 这斩的不是一般人的脑袋，是门阀的脑袋！ 是作威作福，独享资源几百年的世家门阀！ 这样高不可攀的身份，却妄图颠覆国家，与邪恶为伍，那么他们的下场注定就只有一个，就是死，与此同时，历史的耻辱柱上永远会有他们的名字，世世代代的子民都会唾弃他们。 百姓们心情畅快，甚至隐隐有嗜血的狂热。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陛下万岁！”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渐渐的百姓便一道高呼，长安人数之多达数万，数万人聚集在此齐声山呼万岁，场面之震撼，李靖站在监斩台上都看的失了神。 这就是民心啊。 第855章 月子中心 时辰一到，士兵将犯人押解至斩首台，刽子手手持大刀，刀下的那颗脑袋，待会就要不见了。 百姓们不约而同的停下喊声，聚精会神的看向斩台，直到一颗脑袋如菜花般咕噜噜的滚下，带着殷红的血迹和刺鼻的腥气，百姓们的高呼再度出现。 监斩台就像菜市场一样，一颗一颗的脑袋像砧板上的肉，刽子手砍的丝毫没有感情，等卢家上千口人都被斩首完毕后，一排的刽子手双手猛颤，刀都要拿不稳了。 一天之内砍了这么多脑袋，怕是要提前退休了。 自古以来刽子手有个约定俗成的不传之秘，便是砍够九十九颗脑袋后自动收手，为的就是不造太多杀戮，给自己及子孙后代带来不详之事，如今砍了卢家上千颗人头，这些刽子手大多已经动了回家的念头。 百姓们却不知，只晓得卢家一门祸害总算被连根拔除了，这是大唐的幸事啊！ 李靖站起来往人群里扫去的时候，李世民正好带着人回宫，见状，便明白此事已了，命人善后便准备回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也是有耐心，这么长时间都没走，非要看完了才回去。 从前心里究竟是有多憋屈。 …… 程处亮这几天三天两头往杨晨家里钻，顶着他一脑袋的青肿死活不肯回去。 “我知道你家里有孙思邈，我这伤你必须给我治好了才行！我下个月还要成亲呢！” 杨晨正坐在马车上，富贵老神在在的坐在对面，程处亮跟个女人一样拽着他的手，让他一阵恶寒。 “你不就是一脸外伤，你要不要脸？” “怎么就不要脸了！你干的好事你还不敢承认？杨晨我告诉你，老子下个月要成亲啊！” 杨晨掏掏耳朵，这话他已经听得起茧子了。 治伤好说，但是……你要损失费是几个意思？ 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被兄弟揍一顿你怎么还好意思伸手要钱呢？ 虽说你要结婚了需要银子，但是能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吗？ “公爷，到了！”在外头赶马车的是阿六，到了地方后一个小本本就伸了进来，上面就写了这四个字。 轻尘生了孩子，杨晨便放了刘谦假，让他好好在家里呆着带孩子。 划来的三百亩地还差高士廉的那三十亩，虽然没全，但是杨晨也等不了，李湘云已经生了，再过不久杨雪也要生了。这里的月子中心得尽早动工。 原先李承乾把富贵借走了，第二天一送回来杨晨就跟富贵一道做设计图，又找了工人们破土开工，力求在最快的时间内把月子中心造出来。 月子中心距离新世学院不远，中间隔了一块地，这块地就是用来扩建新世学院的操场的，连着月子中心一起，如今也已经动工了。 下了马车，杨晨便看到许多工人在打桩。 这些工人都是原先造杨家庄园的那批，后来又额外招收几十个，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多人了，好在月子中心并不大，一百多人也是足够了。 “公爷！您怎么来了，这大太阳的可别晒到您。”工头姓刘，是杨晨新任命的，老远看见杨家马车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刘工头，工程进展的怎么样了？”杨晨眯着眼打量一番，发现还在打地基。 “公爷您放心，咱们人多，又都是熟手，从前也干过这活，信手拈来，一定不会耽误您的大事的！”刘工头笑呵呵的露出一排黄牙，笑的格外谄媚。 杨晨嗯了一声，在工地外围绕了一圈，工人们看见杨晨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点头哈腰，干起活来也格外带劲。 因着不少人原先就是给杨家做工的，所以是一步步看着杨晨从‘东家’变成‘公爷’，打心底里就佩服他，如今杨家发达了，给他们的工钱也比外头的人要多一倍，而且杨家从不苛待工人，逢年过节给的赏银也多，跟从前的日子比起来，现在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工人们都是养家糊口干力气活的，图是就是吃饱穿暖还有银子富余，杨家给他们想要的一切，也给了他们不敢想的日子，这般下来，对杨晨的尊敬更是打心眼里出来的，是以一看到杨晨到工地，一个个干活就更卖力了。 杨家对他们这么宽厚，他们只要好好干活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杨晨看完一圈，满意的点点头，笑着道：“不错，大伙都挺精神的，干活也很卖力气，刘工头，大家干活辛苦，千万别忘了送点心吃，做的都是力气活，饿得快。” 刘工头喜笑颜开，在杨家干活就是好，工钱多吃的也好，像别家哪还有点心吃呢！ “公爷说的小的都记住了！公爷，您放心，咱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杨晨嗯了一声。 银子都是小事，毕竟……他可是有首富潜质的人…… 最重要的是工期要赶紧完成，月子中心各色东西都要准备齐全了，才能住人，可是造完是一回事，准备东西又要另费时间，所以时间上来说，还是很紧凑的。 “大概多久能完工的样子，一个月可行？” 刘工头愣了一下。 一个月？ 随后有些为难的道：“想要全部竣工，怕是有些紧……” 月子中心占地有一亩，面积上来说不算太大，但是也不小，至少住几个人还是很富余的，而之所以占地多，便是因为杨晨设计了很多景观，住宅面积其实没有这么大，刘工头为难，自然是把这些景致也算进去了。 花草树木假山流水，可不单单只是把东西摆进去就好，这些东西都是天南海北从各处运来的，光是江南过来的红梅就要花费上小半月，再有合州鹅卵石，奎全寿山石，小宁巧夺天工的假山群，以及各色不同地区的花卉景致，这些东西所要耗费的银钱和时日，远超建筑，想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除非这些都不要了，否则绝不可能。 刘工头很为难，他倒是想应下，但是又不敢。 程处亮撇撇嘴，嫌弃的道：“你以为是摘西瓜呢，一个月怎么做的完？要我说，你还不如想想我成亲你要送什么好东西给我……” 杨晨翻了个白眼，没去理他，对刘工头道：“没事，你们尽量在一个月内做完就好。” 第856章 高士廉来了 此处距离新世学院不远，杨晨想着自己许久没到学院了，便上了马车往学院去了。 新世学院如今的规模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在学院中上学的学子来自不同的地方，有贫有富，资质参差不齐，但大多数都是已经过了乡试的贡生，只等着来年参加科举，若是金榜题名，便不枉费十年寒窗了。所以，新世学院这次参加科举的学子人数众多，杨晨到校门口的时候还能听到郎朗的读书声。 新世学院的教学沿袭了后世大学教学，有小班课也有大班课，往常这个时候便是大班，学子们在大教室里听太傅分析八股，诵读诗书，力求把书本上的知识都嚼烂了融会贯通，好在科考时引经据典不出差错。 杨晨没考过科举，但是也知道唐朝科举考的是八股文，虽然分了许多科，且难度也不同，但是追本溯源，还是八股文。 八股文就像命题作文，出个题目由考生自由发挥，但是题目的内容难易不同，且想要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光是写的好还不够，还要求字迹工整，卷面整洁，不然就算写的再好，也有可能因为不美观被皇帝弃了，所以科举考试的时候，还有运气在里头。 杨晨跟进学校，还没晃悠，就碰上了公输月。 公输月从范阳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新世学院。 没办法，学子要考学，学院里老师们大多忙碌，公输月天天过来帮忙，这会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作业。 “公输小姐，在忙啊。” 公输月点点头，道：“杨公爷怎么来了？学子们正在上课，可是来找人的？” “过来看看罢了，这些是学生们写的？” 公输月将作业递给他，杨晨拿来扫一眼便没了兴趣。 全是一些之乎者也的经事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但是同一个命题这么多人做，就很容易碰到重样的，而一旦有了重样的，不管写的有多好也会泯然众人，考科举，拼的就是眼光独到标新立异，只做到基础的行文流畅，就算说的再有道理也会被淹没了。 “柳之允和章蒙的是哪个？” “你要看他们的？他们写的倒是还不错，但是太傅说还是有改进的地步，所以被太傅留下改证了。” 杨晨哦了一声：“没有就算了，我进去看看就走。” 说完，杨晨便径直朝大教室走去。 公输月拿着作业也走了。 教室里，坐满了大半个学院的学子，一个个皆聚精会神的听着太傅讲课，杨晨隔着墙壁便听到太傅中气十足的声音。 程处亮对读书没有一点天赋，听到里头太傅讲的大道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晨子，你要看就进去看，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还等着回去你赔我银子呢。” “去你大爷的！你知道个什么，这叫班主任的凝视……”杨晨站在门口，眯着眼睛往里看。 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人传小纸条，也没有人打瞌睡，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正襟危坐，眼睛粘在太傅身上好像在发光。 这里很多人都是寒门子弟，好不容易靠读书有了出头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家中贫寒，就像柳之允和章蒙，除了读书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如果不读出点东西来，这辈子就只能如此了。就和后世高考改变命运一样，这些苦读诗书的读书人也是如此，而且他们有过之无不及，若是失去了科考这条路，其他路便都和死胡同差不多了。 在新世学院呆了会，杨晨才离开，等到了杨家，福伯便在门外等着，见他回来连连迎上来。 “公爷！高相来了！就在正厅里等着呢！” 终于来了！ 杨晨眉毛一扬，正打算走，却被程处亮一把拽住，指着自己的脸道：“你今天别想赖！” 不给赖？ 那他还就赖定了！ 给阿六使了个眼色，阿六立刻心领神会，一把钳制住程处亮的肩胛骨，一用力，程处亮下意识的便松了手，杨晨嘿嘿一笑，贱兮兮的跑了。 “杨晨，你给老子等着……阿六疼疼疼……松手啊你……” 到了正厅，果然见高士廉局促的坐着喝茶。 这茶的味道可比家里的好多了，又香又醇，还很新鲜，一看就是新做出来的茶叶，嫩绿嫩绿的，而且泡茶的水也很甘甜，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再看这个大厅，摆着的桌椅清一色都是紫檀木，墙上挂的画作也是名家之手，就连小摆件都格外精巧。 高士廉心里五味杂陈，但最多的还是厌恶。 如此囤财，商贾出身就是改不了本质！就算成了国公爷又如何，还不是满身铜臭味，肤浅！酸臭！俗不可耐！ 高士廉在心里骂了一通，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眼红。 “哟，这不是高相吗？您贵人踏贱地，找我有何贵干？”杨晨背手慢悠悠的走进来，顺势在主位坐下，马上就有小厮进来奉茶。 “这茶都是上个月的了，不新鲜，去拿张公爷从并州送过来的茶叶，还有，方才出去一趟有些饿了，拿些胡饼来。” 杨晨说完，看向高士廉道，“高相也尝尝，长安城的胡饼还是很不错的，前几天家里新来了一个厨娘，她做的胡饼比长安铺子里卖的还要好呢！” 高士廉眼角微抽，放下手里的杯盏，努力保持气度，道：“不必了，老夫不饿。” 杨晨才不管他饿不饿，反正也就随口一说，不吃更好，给他省粮食。 “高相来我府上可是有事？哎呀，要是我没记错，高相好像还是头一次来呢！” 高士廉的确是头一次来杨家，要是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来，要不是因为那三十亩地…… 这几天高士廉都撑着没去找杨晨，但是底下铺子逐渐交了账本上来，一看之下，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些铺子，竟然已经有了赔钱的趋势。 现在已经不是三十亩地三千两银子的事情了，而是这些铺子究竟要不要活下去的问题了。 如果要活下去，就要加大投入，从数量上来看，怎么也要一千多两，但是一千多两哪有这么好拿，他年事已高，也不指望能立功得陛下赏赐，急需银子却没有来源，他能怎么办…… 如果不要活下去，那倒好办，卖了铺子还能得一大笔钱，毕竟在长安的铺子都是寸土寸金的，但是这是下下策，无异于杀鸡取卵，以后别说赚钱了，连铺子都没有了。 所以思来想去，高士廉一咬牙，就来找杨晨了。 买地卖地，是公平买卖，没有谁低谁一等，所以就算他上门来找杨晨买地，那也是不丢面子的！ 高士廉说服自己，好不容易才出了门来找了林苑驿。 第857章 想赖账？ “老夫来……是为了原先你求老夫卖的三十亩地……” 杨晨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高士廉这个老东西还真是厚脸皮，明明是想来我这里赚银子的，还捧着身份好像来施舍一样。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这样可不行！ 杨晨干咳两声，装作失忆的样子，费解的道：“有吗？高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好像记不起来了？哎呀，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行我要吃胡饼，福伯，福伯，你快催催厨房，胡饼怎么还没来？” 福伯啊了一声，公爷，这才多久啊，厨娘怕是还在揉面团呢。 不过既然公爷都这么说了，那…… “公爷！我马上去瞧瞧！” “好，快去催催，我这脑子……咦，高相你方才说什么了？什么买地啊？” 高士廉眼角一阵猛抽，不知道杨晨是在故意膈应他还是真的想不起来，硬着头皮道：“你难道忘了前几天的事情？你来老夫府上求老夫把祁水岸边的三十亩地卖给你……而且……” “祁水岸边的地？”杨晨眉毛拧在一起，一脸疑惑，十分迷茫的看着高士廉，一副‘有这事吗’的表情，弄得高士廉一愣一愣的。 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能忘了呢？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前几天是你媳妇生娃，又不是你，你怎么能忘了呢？ 高士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上门来想卖地，原本就占了下风，杨晨又不要脸，万一拿这事故意羞辱他怎么办？ 羞辱也就算了，万一不卖地咋办？ 一百两一亩啊！ 三千两银子呢！ “对！祁水岸边的三十亩地，前几天你跟魏征一道来的，说是要一百两银子一亩地买走的！” “什么？一百两银子一亩！高相，你别是在骗我吧？我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是祁水岸边的地可是荒地，怎么可能有一百两一亩？您开什么玩笑。” 杨晨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顿时急的高士廉坐不住了，起身道：“没开玩笑，当时说的就是一百两一亩！魏征也在，不信你去问他。” 杨晨站起，理所当然的道：“不用问，高相你肯定是年纪大记错了，祁水岸边的地怎么可能会这么贵呢？那些都是荒地啊！谁会花这么多银子买一片荒地啊！” 高士廉急了，明明有的，你明明说一百两一亩的！怎么才几天就提起裤子不认人了呢？不对，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杨晨还在说：“高相定是记错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福伯，福伯，我的胡饼呢！” 眼瞅杨晨还惦记着吃胡饼，高士廉傻眼的站在原地，无形之中，他仿佛看到到手的三千两银子飞走了…… 他没想到，杨晨居然真的不认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见高士廉傻住了，杨晨偷笑，接着又面露疑惑的道：“高相，您是不是最近缺银子使啊？” 高士廉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杨晨叹了一声，摇头晃脑很是感慨的样子：“难怪，都出现幻觉了，荒地都想卖一百两一亩了，这是穷疯了啊。” 高士廉登时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杨晨按在地上用力的踩，一边踩，还一边说他白日做梦。 可这分明就是你前几天说的！ 高士廉现在很后悔，他怎么就没把魏征也一块叫来呢？不然现在杨晨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耍赖！ 但是眼下杨晨想赖账，想装作不知道，高士廉也没法子，谁叫自己之前不答应的呢，这下人家装疯卖傻，就是不想买了。 高士廉越想越气，看杨晨也越来越不顺眼，正想着甩袖离开不受这个窝囊气，就听见杨晨道：“不过……高相要是真的要卖地，那我也是可以买的，毕竟才三十亩荒地嘛，没多少钱。” 高士廉一愣，看向杨晨。 还有戏？ 这是良心发现了啊！ 高士廉微微有些激动，但是为了不让杨晨看出来，故意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淡定的道：“想起来了？” 杨晨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看高相似乎很需要银子，所以大发慈悲准备帮帮您。” 高士廉：“……” 孽畜！ 杨晨果然不是好人！ 气死我了！ 杨晨像是怕气不死高士廉，接着道：“高相，您就说，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是你个…… “是不是啊？”杨晨无辜的看着他。 高士廉的腮帮子已经鼓起来了，跟杨晨对视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是……” 耻辱啊…… 没想到他高士廉一世清名，居然被几千两银子逼的向小人低头，一辈子的污点啊！ 高士廉如丧考妣的悲催样，杨晨越开越觉得心头舒畅。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要发横财！ 用钱逼死这几个老家伙，看他们还敢不敢没事就跟他作对！ 找到人生新目标的杨晨心情格外愉快，正好这时候胡饼送上来了，香喷喷的，上头抹着亮晶晶的油，散发着面食的芳香。 高士廉一点胃口都没有，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后，发现杨晨已经美滋滋的开始吃了，一点要分给他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家教，没有家教啊！ 高士廉看杨晨，哪哪都看不顺眼，最后嘭的一声把杯盏压下，以示气愤。 杨晨正吃得不亦可乎，看见这一幕，忙提醒道：“高相你小心点，这可是官窑白瓷，名贵着呢，这一套要五十两白银呢。” “什么？”高士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下手下的杯盏。 五……五十两一套？ 这吃的是茶吗？这吃的是银子啊！ 见高士廉真的是穷怕了，杨晨差点笑出声。 那哪是什么官窑，不过就是作坊里自己烧的，杨晨瞧着模样还算别致就拿来用来，放在市场上，也就三贯铜钱的样子。 高士廉一开始的确吓了一跳，但是仔细一看，自然认出来这不是官窑，更不是白瓷，顿时怒火丛生。 “老夫还有事，那三十亩地你究竟买不买？如果不买，那老夫就先回去了！” 高士廉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不卖地了，也不能任由杨晨戏弄！ 士可杀不可辱！ 第858章 又当又立高士廉 杨晨嘿嘿一笑，道：“买啊！不是说了要做好人帮高相的嘛，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杨晨可不是这种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一定要说到做到！” 杨晨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是一言九鼎的君子一般。 高士廉眼角微抽，听着这话止不住的想要冷笑。 说到做到，那你还有脸说不记得前几天的事，有种你就一百两一亩买走啊！ 气归气，高士廉理智还是在的，今儿自己送上门来实际上就是落了下风，杨晨想要压价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他做的不过分，卖地这是自己还是乐见其成的。 努力平静了一下，高士廉喉咙蠕动，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镇定，道：“既然如此，那便出价吧。” 杨晨摸了摸下巴，道：“我出……一亩地二十五两！” 高士廉眼皮子一抖，铜铃大的眼睛瞪向杨晨。 “那啥，看样子高相是不满意的，要不我再加十两？三十五两？” 高士廉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上门来找杨晨是个彻头彻尾的馊主意！ 指望杨晨能凭良心说话，比上天摘月亮还不靠谱！ 高士廉很想拂袖而去，但是如果就这么去了，今天这份羞辱不是白受了吗！ 最起码，应该走的体面，比如杨晨出价出到六十两，然而他义正言辞的表示拒绝，再狠狠痛骂他一顿出气，这样才算把场子找回来！ 可是转念一想，前几天杨晨可是出了一百两一亩啊…… 又气又恨，高士廉已经快疯了。 杨晨见他反应激烈，也吓了一跳。 不就膈应他几句话嘛，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那天说不卖的时候气焰老高了！ 这些读书人啊…… 杨晨啧啧两声，头一次发现高士廉身上有个气质，那就是又当又立。 想要面子，还想别人求着送银子给他，你又不是李世民，哪有这么好的事？就算有，我杨晨也不会这么干！ 再说了，那三十亩对自己来说其实也没什么用，顶多就是跟杨家庄园靠近，连在一起好看而已，其他用处，屁点没有。 高士廉想靠三十亩荒地赚一笔银子，还不肯放下身段，想得倒是挺美。 杨晨决定好好磨磨他的骨头。 “高相，要不这样吧，您说一个价，我看看能不能接受，要是实在谈不拢，我还能给你另外介绍买家，方才处亮还在呢，他马上就要成亲了，不晓得他有没有买地的打算，如果有，我给你介绍一下！” 高士廉面皮微抽，见杨晨态度还算不错，好不容易压下怒气，道：“不必了，你若是不买，老夫会自己解决的，这不过是三十亩地，其实卖不卖的，老夫也无所谓。” 杨晨心里呵呵两声。 装，你继续装！ “不过这块地从距离上来说的确有些远，老夫府里人照料也不是很方便，所以……若是你能出六十两一亩……” 高士廉瞟向杨晨，眼中神色莫名。 他想好了，要是杨晨不答应，他就潇洒离开，以后杨晨就算求着他来卖，他也不卖了！但要是杨晨同意了，那就……勉强卖吧！ 这会，高士廉已经忘记自己刚刚义愤填膺下的决定，毕竟六十两一亩，也是翻了三倍的。 清流文人可以两袖清风，但是一旦遇到难题，就算低个头也不算什么吧，毕竟钱这个东西，没有它是万万不能啊…… 高士廉在心里安慰自己，算好了两条路，心里的负担就没那么重了，只等着杨晨开口，就能做决定。 杨晨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放下手里的胡饼，擦了擦油腻腻的手，道：“高相这地原来这么贵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地很贵啊，但是既然您高相开口了，那就没问题！六十两就六十两！我买了！” 高士廉心中一喜，还未说话，杨晨继续道，“谁叫您都这么求我了，那我这做小辈的要是不答应也不好，毕竟您都这么开口了。” “谁、谁求你了？” 杨晨无辜的道：“当然是高相您啊！您放心，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的，虽然这六十两一亩是有些贵，但是……没关系！咱们谁跟谁，六十两就六十两！您都亲自上门了，总不能让您白跑一趟，否则这不就是我的不是了吗？” 没给高士廉喘气的机会，杨晨便让福伯去拿银子，而且，还是要现银，不要银票！ 银票哪有现银一排排放起来有排场？ 六十两一亩地，三十亩就是一千八百两。 高士廉脑子里算盘一打，居然觉得有点亏了…… 才一千八百两啊…… 很快，福伯便让人抬着一个小箱子过来了，打开一瞧，里面正是一千八百两白银，白花花的在眼前，伸手一摸，就凉丝丝的。 是现银啊！ 杨晨笑呵呵的道：“高相，您数数？少补多不退！” 高士廉眉毛一抖，还真有点想数，但是他还没卑鄙到这个份上，忍住了，淡定的转向杨晨，从怀里拿出三十亩的地契，道：“这便是地契了，你拿好，若是没问题……那老夫便走了。” 高士廉拿到了银子，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杨家，最好当做从来都没来过。 杨晨接过地契，嗯了一声，道：“福伯，快帮高相把银子抬出去，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些沉，高相一把年纪了，肯定是抬不动的。人家好不容易上门求我办点事，咱们总要周到点！” 杨晨招呼着人往外抬银子，嗓门大的传遍了大半个院子，路过的小厮全部都听到了。 高士廉告诉自己要忍，毕竟还在杨家，要是动起手来，自己也是吃亏的，等出了杨家，以后再找杨晨算账！ 到了门口，箱子搬上了马车，高士廉也上了马车，就头也不回的钻进去，呵斥着车夫赶紧离开，深怕沾染了脏东西似的。 杨晨站在门口依旧笑眯眯的，福伯很是不解，道：“公爷，高相分明就……您干什么还花银子帮他啊？” “帮他？想得美！”杨晨哼哼两声，他的银子可没那么好赚，“福伯，你找人去长安传话，就说高士廉来我杨家求我买地……” 第859章 有了媳妇忘兄弟 福伯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公爷，这招够损啊！” “嗯？”杨晨瞪他。 福伯连连道：“不不，是够聪明，公爷真聪明，我这就叫人去办！” 福伯兴冲冲的走了，杨晨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想起来程处亮，问了人才知道，这小子已经走了，走之前还顺走了玻璃工厂刚送来的一面落地镜，这面落地镜是最接近后世工艺的，而且还有网红镜的效果，照出来的人又高又丰满，只要是女人看了，就没有不喜欢的。 杨晨原本打算送去给杨雪和李湘云用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被程处亮给顺走了！ “气死我了！这小子有了媳妇忘兄弟，居然还拿顺我镜子！”杨晨在书房里骂骂咧咧，插着腰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模样。 阿六无语的站在一旁，默默吐槽。 公爷你为了媳妇揍人家一脸鼻青脸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人家是你兄弟呢…… …… 李世民最近的心情很好，卢氏一党被斩首，山东门阀世家也安分了许多，拢右道赈灾银两也已经到位，而且还有很多剩下的银子充入了国库，国库一下子便富裕起来，当真是一家倒下，全国吃饱。 再者就是李承乾的棉衣和毛衣，前两天李承乾拿了一件织好的毛衣进宫来，乍一看没什么，仔细一看发现是手工织成的，而且套在身上格外暖和。 看着这个再次有了自信，性格也逐渐开朗的儿子，李世民心情格外舒畅，仿佛又回到几年前似的，眼前这个儿子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让自己不满，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李世民很开心，连带着长孙皇后也很开心，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连日来的孕吐也好了许多，皇宫里从里到外，似乎都因为这一系列事情变得和谐起来。 这天早朝，李承乾正神采奕奕的说着赈灾事宜，说到织毛衣的时候，李泰在边上哼了一声，虽然很轻微，但是在安静如鸡的含元殿上，长耳朵的都听到了。 李世民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李承乾也瞬间刷的一下黑了。 李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面上有些尴尬，但是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装不存在。 李世民瞟了他一眼，眉头紧皱，但是没拆穿他，开口道：“太子赈灾一事做的极好，眼看便到年尾，祖庙祭祀之事便由太子替朕去吧，父皇近日身子不好，朕走不开。” 太子替皇帝祭祀，这个替字，就足以说明这次祭祀的分量。 李泰的脸立刻就垮了。 父皇这是故意的，是在敲打自己，刻意给李承乾脸面！ 朝中站在李泰背后的大臣也不少，因此听见李世民如此抬举李承乾，便出列道：“陛下，年尾祭祀乃是大事，这一年天下动荡，更有卢氏叛党起兵谋反，臣以为此次祭祀非同小可，需要陛下亲自前往才可保佑大唐来年风调雨顺，所以臣认为，这次祭祀太子前去不妥……” 很快，也有其他的大臣出来附和，说来说去就是李承乾不能替天子祭祀。 李世民还未说话，长孙无忌便道：“太子乃是储君，替陛下前往祖庙主持祭祀大典理所应当，怎么到你们嘴里就这么多废话了？” 长孙无忌一句话，顶他们几百句话，大殿上瞬间就没了声响。 李泰气得脸色铁青，但是也无可奈何。 在朝臣方面，他跟李承乾比起来，差的实在太远了！ 李世民心中无奈，两个儿子，每一个都是他喜爱的，但是太子之位只有一个，皇帝之位也只有一个，他不想看到儿子互相残杀，但是生在皇家，除非碌碌无为，否则又怎么躲得了权位之争？ 这个时候，李世民内心无比的希望自己的儿子没有那么聪慧，碌碌无为做一个闲散王，其实也是挺好的。 可惜，现实不是如此。 李世民幽幽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此事便这么定了，太子，你方才说的毛衣普及需要尽快做好，至于具体事宜，你去找杨晨吧。” 反正这毛衣也是他折腾出来的，交给杨晨也省的麻烦。 李承乾拱手道：“是，儿臣遵旨。” 下了朝，李承乾便上了马车准备去杨家，这时窗外传来李泰的声音。 “皇兄最近办事得力，父皇甚是欢喜，不如教教皇弟吧？” 李承乾掀开马车帘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为父皇办事就是为天下百姓办事，泰皇弟若是想讨父皇欢心，不如把心思都放在百姓身上，至于其他的，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李泰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道：“皇兄教训的是，皇弟谨记。眼下皇兄可是要去杨家？” “不错，父皇让我和师父一道商议毛衣推广一事，自然要抓紧时间才好，时间不早了，皇弟早些回府休息吧，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也不等李泰说话，李承乾的马车便走了。 李泰站在原地，吃了一嘴的灰尘，呸了好几口才吐干净。 “李承乾，你少得意！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马车朝杨家而去，李承乾一下马车便直奔杨晨书房，谁知半路撞见了杨玟。 杨玟目瞪口呆，愣了片刻，随后欣喜的道：“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承乾道：“我有事，来找师父的。” “来找晨哥儿啊？我带你去，他正在库房里呢！” 杨玟兴奋地走在前面，背着李承乾的时候还理了理衣裳，见自己穿的很随意，不由介意，但是一回头，发现李承乾没在看自己，又觉得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杨玟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走在前面给李承乾带路。 杨晨在库房里，刘谦和阿六帮着他把东西搬来搬去，弄得半个屋子都是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刘谦快被呛死了，好不容易才挖出来两个箱子。 “打开打开！我记得去年有一盒钻石留下的。” 刘谦把盒子打开，杨晨走进一看，正好是那一盒钻石。 “公爷，你要这些石头有什么用？” 在刘谦眼里，这些石头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白花花一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晨道：“你懂什么，用这些钻石给处亮打两个戒指出来，这可是我送给他是成亲贺礼。” 还在扒拉东西的阿六瞬间停住了动作，和刘谦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公爷你那么有钱，居然送人家一堆石头当贺礼，我们杨家，丢不起这个脸啊…… 第860章 真是个好人 杨晨将钻石收起来，道：“继续找啊，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我记得上回有人送了个什么马过来，长得样子还不错啊……” 见状，刘谦和阿六再次埋头苦找，一口一个灰尘，差点没把他们呛死。 杨玟领着李承乾过来，看到杨晨站在门口吆五喝六，狐疑的道：“晨哥儿，你在干什么呢？” 杨晨一回头，下意识把怀里的钻石给藏起来，随后意识到，这个年代谁要钻石，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破石头…… “见过师父，师父，您这是在干嘛呢？”李承乾错愕的看着满身灰尘的杨晨。 杨晨干咳两声道：“为师这是在找东西呢，承乾你来找为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将钻石盒子放下，杨晨对刘谦和阿六说道：“你们继续找，我待会再来啊。”然后便带着李承乾走了。 李承乾一边走，一边将方才早朝的事情跟杨晨说了一遍，杨晨插着腰站着，隐隐觉得蛋疼。 屁点大的事情都来找他，你们父子俩是不是已经懒得用脑子了？ 不用的话捐出来啊。 “承乾，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不晓得动脑子呢？” 这个问题问的李承乾一脸懵逼。 咋……这么直接嘞……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杨晨继续插着腰，幽幽的道：“你是不是傻？推广这种事当然是去找国报司了，你让他们在报纸上给你开个新版块，连载毛衣织法，这不就好了？” “连载……织法？什么意思啊……”李承乾问的悻悻，生怕杨晨下一秒就用更痛恨的目光看着他。 事实上，杨晨也的确这么做了。 不光是痛恨，还很蛋疼。 “毛衣怎么织你知道了不？” 李承乾努力回想，他不大会，但是棉花工厂里的女工会，所以总的来说，也算他会吧。 “知道！” “那不就好了，你找个人画出来，每一针怎么织的都画出来，就像使用说明一样，然后在报纸上登出去，只要看了报纸，百姓不就自己学会了吗？” 李承乾恍然大悟，一副师父你好聪明的表情。 “师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国报司！” “对嘛，所以说……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眼瞅着李承乾跑了，杨晨无语的站着，半晌才道，“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回头要好好说说才行！” “晨哥儿，太子殿下呢？”杨玟换了身衣服出来，结果兴高采烈的过来，却只看到杨晨一个人。 杨晨没发现她换衣裳了，以为她只是想跟李承乾说话，如实道：“去国报司了，三姐，你找他有事啊？” “走了啊……” 杨晨重重点头，见杨玟一副落寞的样子，便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 “三姐，承乾身上的坏习惯太多了，你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见杨晨主动跟说起李承乾，杨玟眼底闪过一丝亮光，问道：“他怎么了啊？” 杨晨啧啧两声，一副不忍说出口的样子。 “我听处亮说承乾最近很喜欢去摘星楼里喝花酒啊，前几天还调戏了一个唱戏的戏子，弄得人家寻死觅活的，还有啊，我听说承乾私生活不大约束，经常那啥……” 杨玟满面诧异的道：“啥……” “就是……经常一张床上，好几个人，动作还很高难度的……那啥啊。”杨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杨玟先是一愣，接着面露惊恐，随后羞的满面通红，然后扭头狂奔，不一会就没影了。 杨晨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承乾，委屈你了，为了我家三姐，委屈你了…… 再说李承乾，得了杨晨的指点便火急火燎去了国报司，周言敬没想到太子会来，连连迎了出去，等听说是杨晨的意思后，二话不说找人重新设计版面，特意让加一个毛衣板块进去。 “校长总是最聪慧的，能想出来毛衣过冬，还能想到如此简单有效的推广手法，校长真是圣人啊。”周言敬满眼崇拜，在他心里，杨晨的存在已经接近于古时圣人，有时候甚至比圣人还了不得。 李承乾也是这般想的，连连点头道：“不错，师父能想到常人所想不到的东西，做事也往往出人意料，但是到最后都证明师父是正确的，放眼天下，也只有师父一人了。” 在对杨晨的崇拜和信服上，李承乾跟周言敬一样，把杨晨奉若神明。 “言敬，说起来咱们也是师兄弟了，都是师父的学生，往后多来往吧。”李承乾笑呵呵的拍着周言敬的肩膀，打心眼里觉得周言敬是个可造之材，日后等他当上皇帝，必定是要重用的。 周言敬却没想这么多，他觉得李承乾说的有道理，他们都是校长的学生，从这层身份上来讲，他们是平等的，就算来往，也是正常的，当下便道：“太子抬爱，言敬自然却之不恭。” 李承乾这才哈哈笑起来，想起来两人相识也有些日子，却未单独聊过，便道：“不如这样，现在国报司也没什么事情，本宫请你去喝酒如何？” 说到喝酒，周言敬浑身上下都透着拒绝的意思。 上回在杨家喝酒，他三杯就倒，据校长说，他整整吟了一晚上的诗，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撒酒疯…… 一想起这个，周言敬说什么都不肯去。 在杨家还好，大家都是自己人，醉了也就醉了，这要是在外面喝酒，还是跟太子殿下，万一出了事，岂不是要倒大霉。 “不行不行，不瞒太子，言敬酒量很糟糕，不能喝酒啊！” 李承乾坚持道：“无事，不能吃酒就少吃，或者吃菜也行，咱们是聊天，不是光喝酒的！” 这么一说，周言敬才松口跟着他去了。 李承乾去的地方是归云酒馆，要了个二楼雅间，临窗而坐，上了酒菜，二人正打算动筷子就听得身后的几个人在说话。 “你们听说没，高相穷的去卖地，厚脸皮求到杨公爷府上，硬是求着杨公爷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买了他三十亩祁水岸荒地。” “自然听说了，哎，原以为咱们小老百姓穷，没想到宰相也穷啊！” “穷归穷，可你听说谁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了？六十两银子一亩地，也亏得他老人家好意思去求，要是换成我……我连门都不好意思进。” “这倒是，哈哈哈，要说杨公爷也真是好心，这哪是买地啊，分明就是给人家送钱，我打听过了，那片地高相买来才六百两，转头求着人家花一千八百两买，这脸也真是大。” “我说，你们会不会搞错了，高相是谁，人家可是大官，不至于吧？” “你是不是傻？你自己想想，一亩地明明是二十两，哪个傻子会花六十两翻三倍去买？而且高相是自己上门去的杨家，不是腆着老脸求人家买的，那还能是什么？” 那人似乎被说服了，点点头凝重的道：“看来还真是这样，杨公爷这人也太好说话了，人家厚脸皮来占便宜，他还真的大方的让人家占了。” “瞧瞧杨公爷这气量……” 声音一直不断，围绕着高士廉卖地的事情足足讨论了快一炷香。 李承乾和周言敬皆吃惊不已，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高相未免也太…… 不过师父（校长），真是个好人啊…… 第861章 不能怪我啊 李承乾和周言敬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吃完酒菜便各自散去了。 背后嚼舌根不是君子所为，虽然他们不屑，但是传消息的人却多了去了，没两天长安城街头巷尾便刮起了流言蜚语。 高士廉正准备去上朝，轿子走在御道上，耳边就刮过两阵风，一听之下，顿时气得面色铁青。 短短几天，他居然成了不知廉耻，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恶徒？ 高士廉坐在轿子里差点气得昏厥，要不是知道自己这会是去上早朝的，否则早就冲下轿子往林苑驿去了。 这种事，除了杨晨，还能有谁干的出来！ 高士廉气得头脑发昏，靠着最后一点理智进了皇宫，含元殿上，李世民听完了拢右道赈灾报告后，便道：“还有卿家有要奏的吗？” 这个时候一般是没人再出来了，李世民也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补补眠，但是高士廉气势汹汹的站出来。 “老臣有事要奏！臣要弹劾唐国公杨晨散播谣言，毁臣清誉，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话音落下，大殿上百官交头接耳，开始窃窃私语。 高士廉老脸皮厚让杨晨用一亩六十两的价格买了他三十亩的荒地，这消息他们大多都听到了，但是也只是跟李承乾他们一样没说什么，一方面自己要是不知所谓的去高士廉面前提，弄不好就是触人家霉头，反过来招人家厌恶，另一方面，这种事听起来是真的的可能性太大了，毕竟……谁会花几倍的银子去买一块荒地啊…… 李世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高士廉气呼呼的还站在中央，听到身后官员们在小声的说着话却没其他动作，李世民也不出声，便急了。 他一辈子的名誉，怎么能毁在杨晨这个小人的手里！ “陛下！”高士廉又喊了一声。 李世民这才开口道：“高卿如此说，可有何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除了杨晨还能有谁？ 高士廉理所当然这么认为，便道：“老臣与杨晨的确有买卖，可那三十亩地是杨晨自己要买的，如今市井谣传说是老夫仗势欺人，倚老卖老故意占便宜，威逼杨晨买下，这不是诋毁老臣那是什么？至于证据，陛下可问问魏大人，那天魏大人是和杨晨一道来的。” 魏征被点了出来，出列道：“陛下，前几日微臣的确与唐国公去过高相府上，唐国公本欲购买那三十亩地，但是最后因为高相不允，便没有成交，至于后来的事情……臣就不知了……” 魏征的耳朵也是灵的，杨晨花了总价一千八百两买了高士廉的三十亩地，跟当初说的三千两可是差了快一半，而且那天他在场的时候根本没有成交，鬼晓得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高士廉准备让魏征当证人的时候，魏征索性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这摆明是一趟两边不着好的浑水，傻子才去趟！ 虽然魏征说的是事实，但是高士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非要说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这时候李世民问道：“高卿，买卖既然没有成，又怎么会有那等谣言？” 高士廉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后来……是老臣去了杨家，问过杨晨是否还有意愿购地，但是这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可没成想今日，居然传出诋毁老臣的谣言来！陛下，老臣是何人您最清楚，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逼人买地的事情！”高士廉说的义愤填膺，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很有一口气倒厥过去的潜质。 大殿上没人说话，房玄龄和杜如晦相视一眼，觉得这事八成还真是杨晨弄出来的，但是又不知道杨晨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思来想去，杜如晦出列道：“陛下，这事想要查清楚，最好是两方对质才好，不如陛下传了唐国公进殿，如果是误会，当众解开也好。” 李世民正有此意，微微颔首让人出去传旨。 旨意从皇宫到了林苑驿，杨晨问清楚缘由后便痛快的进宫了。 到了含元殿，杨晨刚一只脚踏进去，众人的目光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如果再加上灯光师，手里再加上一个话筒，他就能开展事业第二春了。 走进殿中，杨晨行了一礼，故作迷茫的道：“陛下，大清早的召见臣弟有什么事情吗？” 李世民眼角一抽，大清早？你抬头看看什么日头了！ “高相弹劾你诬陷他清誉，你有何话要说？” 杨晨一听，顿时惊得眼睛比铜铃还大。 “陛下，您说什么？臣弟怎么可能会诬陷高相？不对……高相干什么事情了让臣弟有机会诬陷他？臣弟这几天在家可老实了，陪老婆说话还要抱孩子，偶尔还要去工地监工，忙的晕头转向的，门都没怎么出啊！” 杨晨一副无辜的样子，转头看向高士廉，更无辜了。 “高相，您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前几天我还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怎么能恩将仇报转头就来陛下面前诬告我？” “我诬告你？”高士廉气得手抖，怒道，“如今坊间各色流言难道不是你做的？你我买卖土地也就你我知晓，为何现在会有这么多流言蜚语！不是你干的，难道是老夫！” 买卖两方，一旦有消息泄露出去，自然是其中一方干的，高士廉又不是脑子不正常了，会放话出去给自己泼脏水，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干了，那就一定是杨晨啊！ 百官恍然大悟，再次看向杨晨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鄙夷。 买卖不成仁义在，再说你们买卖都成了，还做这些小动作当真是太小人了！ 杨晨却好像没注意那些眼神似的，笑呵呵的道：“高相这是什么话？如果我要给高相泼脏水，那肯定是跟高相不和，或者看高相不顺眼了，既然是这样，那我干什么还买？而且我买地的价格可是高出市场价三倍的！高相，你不能这样啊，拿了银子还反过来咬我一口，你问问在场诸位大人，三十亩荒地用高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谁愿意收！高相你这样我很伤心啊，我知道你府上没银子手头紧，所以才甘愿做这个冤大头，但是您不能这样啊……过河拆桥，有了流言还怪我头上……”杨晨说着便伤心起来，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眼中满是失望的神色，仿佛高士廉做的事情让他坚强的心都支离破碎了。 第862章 不能浪费钱 高士廉被杨晨说的一愣，若不是自己的局内人，他都要觉得杨晨说的有道理了。 “你……你这是狡辩！分明就是你让人污蔑老夫的清誉的，怎么到你嘴里反而变成老夫的不是了？” 杨晨依旧悲痛的道：“高相，您怎么能这样呢？我尊敬您年纪大，脑子也不大清楚，所以才甘愿花一千八百两买您的三十亩荒地，但是……我没想到您居然因为我给的银子少就这样针对我……不是我不给，实在是一亩地一百两这个价格太高了，六十两一亩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家里人就要找我拼命了！高相您穷，我知道，但是我手头也不富裕啊……” 杨晨说着就想起来自己家里的三百万两银子，不由得良心痛了一下。 在场百官，包括李世民，一听到高士廉原本想让杨晨一亩地一百两的价格买走，顿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三十亩荒地，六十两都已经翻了三倍了，你居然还想一百两一亩？ 你这哪是买啊，分明是抢！ 怪道外头都传高士廉厚脸皮，倚老卖老强买强卖，占了人家便宜结果还反过头来诬陷人家，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高士廉气得眼前一阵乌黑，他听到了什么，杨晨说他年纪大脑子不清楚，还讽刺他穷疯了想要一亩地卖一百两，可是……买地是杨晨先上门的，一百两也是他自己说的，关他什么事情！ 再说了，他后来上杨家也没说非要一百两一亩啊！ 六十两他不也卖了吗！ 高士廉已经说不出话了，被杨晨气得连条理都不清楚了，站在原地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着，一手指头指着杨晨，仿佛在无声的控诉他。 杨晨依旧捂着胸口，见高士廉快被自己气死了，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个小老头，知道年轻人不好惹了吧？以后别仗着自己年纪大有阅历就胡来，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倚老卖老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时，长孙无忌看了他们几眼，在心里理了理条理，发现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开口，索性就闭嘴站在一旁。 虽说被人家流言蜚语污蔑，但也没伤及根本，若是辩不过，那就拉倒吧，左不过也只是嘴上便宜罢了，百姓都是健忘的，等过段日子这事就过去了，根本不足挂齿。 这般一想，长孙无忌就更加淡定了，要不是现在在大殿之上不好跟高士廉开口，否则他一定会说一句‘别理他’。 有道是旁观者清，高士廉却没这觉悟，自己说不过杨晨，那就让别人来说。 “唐国公，此言差矣，高相是何品德，在场之人心知肚明，买卖之事讲究你情我愿，高相又怎会为了一己之私强行要求高价？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话音刚落，杨晨还未说话，便有人站出来反驳。 出来反驳的是王御史，只见他板着脸，十分不赞同的道：“一亩地原价二十两，翻了三倍卖六十两，敢问这位大人，您认为唐国公是吃饱了撑的没处花钱，非要塞银子给高相吗？若无高相从中施压，且唐国公宅心仁厚尊老敬老，又怎么肯吃这个哑巴亏？陛下，臣以为谣言一事定然与唐国公无关，若是有关，他何必出这么多银子买地，难道就是为了污蔑高相清誉，然后让高相在陛下面前告状吗？正常人，谁会干这种事。” 话音落下，李世民觉得很有道理。 杨晨则忍不住惊叹。 王御史，你居然说我不是正常人呜呜呜…… 高士廉也懵了，是啊，正常人谁会出这么多银子买他的荒地，然后还借此机会传谣言污蔑他，所以杨晨，肯定不是正常人啊！ 虽然高士廉没有证据，但是他的男人第六感告诉他，这事除了杨晨，没有哪个二愣子会去干！ 而且这个结论也对，杨晨他，怎么可能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会上门来跟他说，我花三千两银子买你的荒地怎么样？可不就是不正常吗！ 高士廉急道：“陛下，老臣的确是卖了三十亩荒地，但是在讲价过程中并无施压，全凭自愿！老臣为官多年，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些银子让自己晚节不保，去威胁一个……小辈。”高士廉其实想说不正常的人，但是想想还是换了个词，不然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很小气的样子，到时候落了话柄，倒霉的还是自己。 杨晨狡诈，高士廉见识到了，三言两语就颠倒黑白是非，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可是在杨晨嘴里一转，却变成了加害者，而且还是那种不要脸，倚老卖老的人。 耻辱啊！ 杨晨无奈的摇着头，以退为进：“既然高相都这么说了……那么……不如就当做这次的买卖没有存在过吧，您把一千八百两银子还给我，我把地契还给您，以后……以后这种事您别再找我了，虽然我穷，但是我也是要面子的，不然下回又有什么谣言传出来，您又赖我头上，还当着诸位大臣和陛下的面赖我……哎，真是吃力不讨好……” 杨晨顶着高士廉的目光在身上摸索，摸啊摸，没摸到地契，颇为遗憾的道：“地契没带身上，不如等我回去再还您？您看您的银子啥时候还我？” 高士廉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杨晨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道：“高相不想还吗？这不大好吧……毕竟也是一千八百两银子呢……不是小数目，我不能浪费家里的钱啊，您就行行好，还我吧。” 高士廉往后噔噔噔倒走好几步，长孙无忌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住。 指着杨晨，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 高士廉这会无比想把银子还给他，不，是砸给他！ 但是这段时间这些银子早就花个精光了，该买东西的买东西，该投资的投资，家里剩下的银两也就几千两了，这还是要留在过年的时候用的，要是咬牙把银子给出去了，资金就空缺了，到时候面子是赚回来了，可是银子呢…… 第863章 缺德的房玄龄 杨晨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看了高士廉半晌，见他还是没说出还钱的话，心里便乐了。 看来高士廉是真的穷啊，想想当初香水风靡长安的时候，高士廉后院也没少买香水，那时候一千两一千两的往外掏，可没觉得贵，如今才多久，居然就穷成这样了。 杨晨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不行啊，枪打出头鸟，要是让李世民知道自己那么有钱，不三天两头来打自己主意？ 得想个法子才行…… 杨晨想着想着便走神了。 高士廉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喘了半天气，李世民看在眼里，知道高士廉是不想还银子，同时也认定污蔑他名声的事情是杨晨干的，只是没有证据。 但是你都没有证据了，又怎么好意思不还人家银子还一口咬定是人家干的？ 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李世民被自己的结论震惊了一把。 他居然也觉得高士廉不要脸了，罪过罪过，人家好歹是老臣，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 李世民坐直身子，指尖在龙椅上轻轻巧了几下，便道：“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买卖讲究诚信，既然已经银货两讫，就不必再多添麻烦了，至于外头的谣传……”百姓的嘴长在自己身上，想要让人家闭嘴总不能下旨吧。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接着道：“谣言止于智者，高卿不必放在心上。” 高士廉一听这话，就知道李世民是认定杨晨无辜了，顿时胸腔内一阵血气翻涌。 好气，好气啊！ 杨晨心里一乐，面上却依旧为难的样子，仿佛没把三十亩地换出去自己亏大发了，勉强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臣弟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高相……以后这种事您还是找别人吧，我穷……” 这意思，杨晨是把高士廉当做瘟神了。 可不是，好心高价买了你的地，你一扭头还赖人家，换成谁也不敢再跟这样的人做买卖啊！ 高士廉感觉自己一辈子的气都要在今天受完了，以至于杨晨这样说的时候，那颗历经沧桑的心已经麻木了。 别说以后不会再找你，劳资以后再给你好脸色看，劳资就跟你姓！ 见事情解决，李世民便准备退朝，杨晨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陛下，臣弟想起一件事来，是跟暖棚有关的。” 暖棚关系民生，李世民自然重视，便道：“你说。” 杨晨拱手，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来找臣弟，臣弟便问了暖棚推广一事，问了才知道太子殿下出资建造暖棚，耗费巨大，竭尽全力也只有七个大棚，臣弟以为此乃关乎民生的大事，且暖棚种植出棉花便已经在此次拢右道赈灾上体现出了作用，更别提暖棚中还有粮食等作物，所以臣弟以为暖棚研究是不能停的，但是光凭太子殿下一人之力，恐怕没有多余经费，所以，臣弟恳求陛下从国库支帐，支撑暖棚在全国的推广。” 这一番话下来，李世民将它浓缩了一下，那就是，来要钱的。 杨晨理由正当，且还是站在太子角度，为天下百姓说话的，这银子要是名正言顺。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此事是朕疏忽了，竟然让东宫自己出资，不枉承乾唤你一声师父，好，朕准你所奏！” 杨晨顿时乐了。 国库里出银子，那大棚各方面的建造就都不是免费的了，而这些材料又都是要从他杨家作坊买的，这样一来，得赚多少银子啊…… 杨晨正暗自高兴着，便听得长孙无忌道：“陛下英明，太子原先也与臣提过此事，但是太子体谅陛下，不愿施压与国库，因此一直自己扛着。如今唐国公提出，臣觉得甚好，但是大棚推广一事颇费银钱，如今国库刚刚有了富余，但又即将入冬，每每冬季国库支出总是大的，若是拿了国库里的银子去推广大棚，臣恐国库空虚，万一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但是……大棚一事利国利民，要是不出资推广，又说不过去……” 李世民差点忘记自己兜里没银子的事情，好不容易在卢家割了波韭菜，国库才有了些银子，算起来这些银子在国库里还没呆满一个月呢…… 就像长孙无忌说的，大棚推广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很费钱的，从太子耗尽资产却也只建造了七个大棚来看，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唐地域辽阔，真的要推广起来，可就不是七个八个了，而是几十个了，这些，可都是银子啊！ 李世民犯了难，下意识看向杜如晦，问道：“杜卿觉得应当如何解决？” 杜如晦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长孙大人说的有理，但是银钱一事又强求不来，不如，一半一半吧？” 杜如晦也犯难，推广国策之类的还好说，毕竟是细水长流之事，慢慢来，只要方向对就总能成功的，但是银子这事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慢慢来，那也是一年半载的事情，更何况眼下入冬，朝廷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不是大棚的确有作用，否则都不会分它一半的银子。 其实杜如晦私心是想朝廷百官以及地方官员一起出力建造的，但是出力好说，出资却难，尤其是地方官，要他们自己掏银子建大棚，定然是阳奉阴违的，到时候就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而且大棚前期是没有收益的，看太子就知道了，穷的只能让杨晨出面来帮自己说话……想要赚银子，那也是等粮食和棉花等物的产量上来，各地不再遭受大面积灾害的时候，地方官员才能将多余的收成卖出去，不然就是发国难财了，这种人，出个门都要人人喊打。 想要实现大棚产物平价化，难啊。 杜如晦叹了一声，还未开口，便听得房玄龄道：“陛下，臣倒是有个建议。” 李世民看向他，道：“房卿有话便直言，朕和百官自当斟酌。” 房玄龄低声应了声是，看了眼杨晨，杨晨顿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房玄龄缓缓开口道：“暖棚乃是唐国公发明的，太子殿下推广之后初显效果，所以暖棚这件事上，没人比唐国公更了解了，臣以为，不如将暖棚作为一个发明物公告天下划在唐国公名下。据臣所知，暖棚建设需要用到的材料几乎都出自杨家，不如……”房玄龄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还没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缺德。 第864章 众志成城 “便让唐国公暂时无偿献出，帮助朝廷推广暖棚建设，建成之后一旦有收益回笼，便算唐国公所有，直到唐国公收回所有支出银钱后，便算是还清了。再往后，若是大棚还有收益，便在总数额上提出一成归唐国公所有……陛下，您看这个。” 房玄龄的话虽然长，但是杨晨很快就听明白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无偿献出，什么收回所有银钱，还以后大棚有收益就分他一成，说来说去，就是想用他的银子，用他的材料，免费帮朝廷造大棚！而且还说什么有收益之后全部都给他，当他傻啊，大棚盈利鬼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大一笔银子，得还到什么时候去？还有拿出一成给他，这算什么，算利息吗？！ 妈个鸡，这也太不要脸了！ 这事他自己提出来也就算了，房玄龄你来说，也亏得了你能说出口。 杨晨气得倒仰，瞪了房玄龄一眼，房玄龄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依旧恭恭敬敬的垂着头，实际上，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是转念一想，为了大唐，为了百姓，只能牺牲你了…… 高士廉则激动了，好啊，刚才被杨晨气得要死，这会总算有机会能坑死他了！ 那么多大棚！看不把你弄破产！ 于是高士廉义正言辞的道：“陛下，房相这个建议虽说对唐国公不是很公平，但是总的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毕竟还是要还的，只是还的时间久了些而已，但暖棚一事关乎民生，且暖棚还是唐国公自己发明的，想来对于出资援建大棚一事，唐国公应当无异议吧？毕竟这可是为陛下，为百姓解忧的大事！” 高帽子一顶一顶的从高士廉手里扔出来，杨晨胸口直发闷。 坑了高士廉一把，可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被房玄龄给挖了个坑。 我特么跟你又没仇！ 杨晨有种哔了狗的感觉，咽了咽口水，觉得口干舌燥的，当下便道：“陛下，这大棚可不是小数目……臣弟就算再有钱，也万万支撑不了全国的大棚啊。” 杨晨现在无比庆幸李世民不知道自己兜里有多少银子，否则他一定会想都不想就答应这个馊主意的！ 李世民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内心也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厚道，但是说到银子，他虽然不知道杨晨家底到底有多少，但是……绝对比在场任何一个人要多…… 又想起来杨晨媳妇生孩子之后杨家散财的事情，李世民越发肯定杨晨是个有钱人。 既然有钱，那就好办了。 心里舒坦了一点，李世民也有主意了，但是这事要是答应的太痛快会显得自己不够圣明，所以李世民依旧满面为难的道：“若是让唐国公一人承担，恐怕压力会太大吧。” 杨晨一听这话，以为李世民的良心还没被狗全吃了，刚准备开口，就听得有人说话。 “陛下，唐国公乃是大义之人，怎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若不是臣等实在太过寒酸，否则也定是要一起出力的。” 杨晨一扭头，发现是个长胡子的言官，再仔细一瞧，这不是苏谏的老子苏敏吗！ 看他的衣着，好像还升迁了？ 苏敏一直在李承乾背后，可实际上却是高士廉的人，前段日子好不容易升了个品阶，如今是在翰林院当差的。 这时李世民道：“众卿可有其他建议？” 长孙无忌头一个道：“臣觉得此法甚好。” 既然领头的都这么说了，其他大臣自然没意见，纷纷表示自己赞同，反正，又不是自己出银子！ 杨晨腮帮子鼓了鼓，紧接着就听到李世民说道：“既然如此，大棚建造一事便如此去办吧，杨晨啊，你尽力而为便好。” 李世民还是很心虚的，所以也没好意思给杨晨定个指标。 这下杨晨确定了，李世民的良心还是被狗吃了！ 行吧，既然事情定下了，那也就算了，反正他有银子！ 但是…… “陛下，臣弟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虽然建造大棚一事全部由臣弟出资是压力比较大，但是陛下和诸位都这么说了，那臣弟也不敢再说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一群人合起伙来逼我出钱，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还能说什么，只能认命啊，我是受害者！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众人神色都有些尴尬，但是却没往心里去，当然，除了房玄龄之外，他已经没好意思去看杨晨了。 李世民咳嗽两声，也听出杨晨的言外之意。 没法子，他穷，想帮都帮不了，可是偏偏这事又是非要办的，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杨晨心里冷笑两声，视线飘到身侧的高士廉上，接着道：“臣弟觉得方才有位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诸位囊中羞涩，无法担任起大棚建造的重任，臣弟理解，虽然臣弟勉强担任起了建造一事，但是资金上其实也就宽裕那么一点而已，有道是人多力量大，一个人只有一百两银子，可一百人加起来就有一万两了！陛下，臣弟以为，应当号召百官捐款，大家都为大棚建造一事出力，只有这样才能显得我们大唐官员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啊！” 话音落下，众人登时觉得脑海中警铃作响。 又要捐款！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想起来上回捐款的事情。 上回杨晨逼着他们每个人都捐了起码五千两，这次他们一起逼着杨晨领下大棚建造一事，按照他的尿性，那这次，岂不是要一万两起步了？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才不要捐款呢！ 自己都要穷的揭不开锅了，再捐款，他们就要上街要饭了！ 正有大臣想开口反驳，杨晨便道：“这位大人叫什么名字来着，要不是你方才的说的那句话，我还想不起来这个好主意呢。” 被杨晨盯着的苏敏头皮一片发麻。 他刚刚说什么了，他不就说了一句‘若不是臣等实在太过寒酸，否则也定是要一起出力的’，怎么一扭头，就变成要他们捐款了？ 此刻，苏敏已经察觉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怨毒目光，顿时觉得冤枉。 他……他就只说话了这么一句啊！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说了！ 苏敏悔得肠子都青了，尤其是想到杨晨逼捐的手段，喉咙都干的发疼。 第865章 被坑了（求月票啊！）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可苏敏觉得自己还没怎么混呢，就开始还了。 被这么多人恶狠狠的盯着，苏敏张张嘴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看着杨晨，眼底满是惊恐。 不愧是能坐上国公位置的人，三言两语就让自己变成了众矢之的，可是……他分明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嘛，这个建议还是房相提出来的…… 苏敏觉得自己很冤，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冤，杨晨就是故意的！ 杨晨不管之前苏谏的画像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但是既然敢跳出来在自己眼前蹦跶，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再说了，苏谏那个二世祖成天到处惹祸，苏敏对自己儿子的秉性肯定是了解的，送画像相亲这种事，说他不知道，杨晨打死都不信！ 所以这次，杨晨非但要百官出血捐钱，还要把战火引到苏敏身上，给他找点麻烦。 杨晨说要捐款，大多数人都不同意，甚至还很慌，但是房玄龄却头一个站出来，道：“陛下，唐国公说的对，臣身为大唐官员自然要为百姓做些事才对，捐款一事臣愿意。”房玄龄想了想，一咬牙，豁出去了，“陛下，臣愿意捐款两万两银子。” 此言一出，大臣们惊恐万分。 两万两！ 你知道要攒多久吗！ 房玄龄心也在滴血，其实自己也不富裕，虽然平时陛下的赏赐不少，但是那都是皇家赏的，拿出去变卖可是犯法的，一旦被追究就不是小罪过，所以那些价值千金的东西只能摆着，却不能换成银子花，看起来家里富丽堂皇的，可是……他也没多少积蓄，这两万两，已经是一小半了。 杜如晦想了想，道：“陛下，臣也愿意捐，和房相一样，臣也捐两万两！” 话音落下，其余大臣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不仅仅是两万两，这还是标准啊，有这两个两万两在前面摆着，你好意思捐五百两吗？最少，也要有一万了吧？ 大臣们纷纷暗自计算起口袋里的银子来，算来算去，都是大出血。 尤其是高士廉，这会他已经傻眼了。 他为了一千多两银子都上门找杨晨卖地了，这会还要他捐款？捐款也就算看，房玄龄和杜如晦还各自捐两万两！那他怎么办！ 两万两这个数目，对谁来说都是大数额，李世民听着都觉得肉疼，而且他也没想到房玄龄和杜如晦一来就会说捐两万两，这起点定这么高，别人怎么办？ 扫了眼底下皆一脸灰败的大臣，李世民心里不由得同情起来，思来想去，总不至于为了捐款一事闹得大臣们都回家卖地吧？ “咳咳，房卿和杜卿为了大唐江山是真的用心了，朕替天下百姓记下了，不过……两万两是有些多了，不如各自捐一万两吧。” 话音落下，众大臣集体投来感激的目光，就连高士廉都回神了。 一万两虽然还是不少，但是总比两万两要好啊！ 杨晨下意识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在他看来，两万两和一万两没什么区别，只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但是逼急了也不好，否则所有人跟自己对着干，那在朝廷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李世民亲自开口不用捐款太大，大臣们千恩万谢，等退了朝，看见杨晨走在最前面，也没人敢上去搭讪，生怕自己不留神就又被坑银子。 房玄龄也没好意思上去，昂首挺胸的就回去了。 杨晨在后面看他，眯着眼睛骂了句老狐狸。 上了马车，杨晨回了林苑驿，刚进门就去了李湘云的房间。 平安被大肚子的杨雪抱在怀里逗弄，李湘云躺在床上笑呵呵的，杨晨一进门就看到和谐的一幕，方才在宫中发生的不愉快瞬间就被抛在脑后。 “夫君，你回来了啊。”杨雪眼前一亮，脸上两团红云衬得她圆润不少，但是跟从前相比，似乎多了一份不同寻常的韵味。 杨晨笑着走近，在床沿上坐下，杨雪便抱着平安过来。 “夫君你看看，平安长得多漂亮啊，长大后一定是跟湘云妹妹一样，是个美人坯子！” 李湘云笑着道：“姐姐你又取笑我。” 杨雪打趣道：“难道你不是美人吗？夫君，你说呢。” 杨晨连连道：“当然是美人，你们两个都是美人！” 李湘云羞的脸蛋通红，轻轻打了一记杨晨，那软糯的手拍在肩膀上，杨晨的骨头都要酥了。 算起来，他都已经快十个月没开荤了…… 喉咙干燥的上下滚动，杨雪已经把平安放在床边了。 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杨雪期待万分：“不知道我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杨晨轻轻摸上她的肚子，热乎乎的，还微微颤动，不知为何有些激动，俯下身子贴在她肚子上，声音温和的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我都喜欢！” 听完杨雪的肚子，杨晨又抱着平安好一顿哄，屋子里欢声笑语的传到外面，好不热闹。 从屋子里出来后，杨晨便找了福伯，让他去趟就近的大棚，将所需费用都一一算出来。 福伯匆匆去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便带了人回来。 杨晨正在书房里，见人手有些不够，索性把房遗爱也拉来了。 房遗爱虽然脑子不大够，但是算账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老子刚坑了杨晨一把，杨晨不使唤使唤他，心里难受！ 房遗爱手里拿着个算盘，边上的人捧着账本报数字，时不时的还要交流一下，弄得房遗爱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算清楚了账，脑门已经被揉的通红了。 “师父，算出来了，一个大棚的建造费用是一千两银子，人工费用每月大概一百两，一年下来一千二百两，还有各色种子，除去简单的本朝有的种子，其他从关外来的就比较贵了，用钱范围大概在五十两到三百两之间，总的算下来，一个大棚需要两千多两。” 房遗爱捧着算盘说完，松了一口气，想到一个大棚一年就要消耗差不多两千两银子，又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要是造上个二十来个，一年岂不是要四五万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第866章 都这么有钱？ 见房遗爱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杨晨太阳穴微微发涨，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近。 房遗爱不明所以，凑过去脑袋，迎面而来就是杨晨一记九阴白骨爪，一爪子拍在他后脑勺上，顺带骂了句：“蠢！” 房遗爱冷不丁被揍了，眼泪汪汪的。 杨晨则很爽，揍着房玄龄的儿子，爽啊！ “师父，你干什么打我嘛……” “说你傻你还真不动脑子了？大棚初期人手培养是比较贵，但是到后来都是熟手了，就能省不少银子，你看承乾都培养出几十个熟手了，到时候直接问他要就是，所以这每月支出的银子起码能少一半，还有种子，买了一次就够了，你每年都去买是什么意思？全特么被你种死了吗？种活了你不晓得留种吗！” 房遗爱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 “师父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了第一年的种子之后，往后就不用买了，这样一来就又省银子了！师父真聪明！”房遗爱像个傻子似的嘿嘿直笑，虽然后脑勺还是有点痛，但是他觉得值啊！毕竟师父教自己算账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他就能搞清楚了！ 杨晨看见房遗爱还是很蛋疼的，但是见他一副傻憨傻憨的模样，又忍不住想欺负他，索性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找一趟承乾，让他把全国需要的大棚数量计算好，然后再回来告诉我。” 房遗爱难得被托付重任，顿时志气高涨，抬头挺胸的喊了一声是，便撒腿跑出去了。 杨晨在书房里草草计算了一下，大棚建造主要是耗费在材料上，近的还好说，远的就要人工运输费了，如果按照两百个大棚来计算，那么他大概要拿出……四十万？ 杨晨蹭的一下跳起来了， 四十万！ 这么多！ 福伯被吓了一跳。 “公爷……您这是怎么了？” 杨晨磨着后槽牙，想到这个数字牙花子都疼。 “我……被坑了。” 要不是家里有银子，否则岂不是要他倾家荡产！ 杨晨拿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既然如此，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福伯，明天开始会有人来捐款，到时候你带着阿六记好账，记住，凡是低于一万两的全部记下来，然后隔一天就送一回名单去国报司给言敬，就说是我说的，少于一万两的官员全部登记在报纸上！”杨晨哼了哼，想坑他一个人出血，想得美！ 房遗爱很快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最后他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眼前一亮，道：“师父，太子殿下说全国需要的大棚大概有两百五十个！” 杨晨正在喝茶，一听到二百五这个数据就噗的一下把茶全喷出来了，茶叶正好全挂在房遗爱脸上。 门外，正好路过的刘谦深表同情。 曾几何时，他也这么被公爷喷过，多亏了他老婆生了孩子他放假了，否则这会被喷的，铁定是他…… 默默的在门口快速路过，刘谦一溜烟就跑了。 杨晨擦了擦嘴，一点内疚之意都没有，丢给房遗爱一块帕子，想要确认：“你刚刚说多少？二百五十个？” 房遗爱一边擦着脸，一边点着头。 如果是二百五十个，那银子就远不止四十万了。 杨晨摸着下巴，看来这次下手要更狠了，但是跟上次相比，这次难度系数更大了。 不为别的，就为长安城的官员都不怎么有钱。 上回逼着捐出来四五十万两，这次……能捐出来一半吗？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杨家不能光顾着自己赚钱，让别人没钱赚，否则等到了要割韭菜的时候，发现韭菜长得一茬不如一茬，那可怎么办？ “师父，您想什么呢？”房遗爱不怕死的拿手在杨晨跟前晃了晃。 杨晨瞪了他一眼，道：“还杵着干啥？今天学院下课了吗你就在家呆着？还不快滚回去看书！” 房遗爱被骂了一通，觉得好委屈。 分明是你叫人家来办事的嘛…… 见他还不动，杨晨站起来把鞋子给脱了。 房遗爱别的不行，要挨揍的嗅觉很灵敏，一看杨晨把鞋子都脱了，撒丫子就跑了。 杨晨把还没甩出去的鞋穿上，忍不住感慨，房玄龄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房遗爱这个二愣子呢？ …… 翌日一大早，杨家大门早早就开了，福伯带着阿六和几个下人在门口摆了桌椅，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坐了一会，就看到官道上来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长安城官员派出的家仆，怀里揣着银子到杨家来捐款的。 第一个来捐款的就是房玄龄府上的人，掏出几张银票，福伯一数，一万两！ 嗯，在公爷的标准之上，不要另外记名。 第二个，是杜如晦府上的，数额也是一万两，这也是不用记名的。 第三个，也是一万两，也不用记。 第四个，咦，怎么又是一万两？ 福伯有些傻眼，这些人怎么个个都这么有钱，一万两一万两的捐？ 阿六一边收着银票，一边震惊不已。 该不会一天下来，全是一万两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总算出现了几个不满一万两的人，直到到了傍晚，今天的捐款结束，福伯拿着银票和账本去找杨晨。 杨晨扫了眼上头的记录，发现今天一天就有小二十万两，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再仔细一看，发现捐款不到一万的总共就十个人，其余的皆是整整齐齐的一万两。 “公爷，这次捐款可真大方啊……”福伯忍不住感叹。 杨晨眉头微皱，道：“兴许第一天来捐钱的都是家里有银子的吧。” 账本上写的很清楚，捐一万两的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人，余下的还有几个皇子，比如李治那小子就拿了一万两过来，而这一批人都是长安里身份拔尖的人物，所以拿出一万两来并不困难。 “公爷，那这十个名单明天要送去国报司那里吗？” 杨晨摇摇头，道：“暂且不用，等过两天再说。” 今天是第一天，人少也是正常的，但是明后天就不一定了，到时候一群人往报纸上一登，那叫一个壮观…… 第867章 公输月的理论 接下来的第二天，前来捐款的人果然数额变小了，一天统计下来，只有两个人是不低于一万两的，而其余众人，都是三四千两。 虽然三四千两不少，甚至比往年的捐款数额要多，但是眼下的标准却变了，跟一万两比起来，三四千两已经少太多了。 虽然银子少了，但是杨晨心里的恶趣味蹿上来。 好啊，少的好！ 今天你们以为占便宜了，明天我就让你们大出血！ 敢坑他，就要做好被反坑回来的准备！ 让福伯把名单记清楚，杨晨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再等一天，他就把这些名单全部放出去，到时候让天下百姓看看，究竟是哪些人这么不要脸，在朝廷上逼着他领下要花光家产的差事，自己捐款却只捐这么一点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拎出来展示展示，岂不是浪费资源？ 杨晨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正好一阵风吹过来，有点冷。 “遗爱！过来！” 房遗爱屁颠屁颠就过来了，一脸谄媚的笑着：“师父！什么事啊！” 杨晨睁开一条缝，道：“来左边站着，对对对，就这，别动啊。” 房遗爱老实的站好，等杨晨继续说话，但等了半晌，眼看杨晨都要睡过去了，风一阵阵刮过来直往脖子里钻。 好冷啊…… “师父……您找我什么事啊？” 杨晨眼睛也没睁开，打了个哈欠，带着浓浓的倦意，道：“没事啊。” 房遗爱冷的一哆嗦。 “没事啊……那我先回去了。” 正准备走，被杨晨一把拉住，板着脸道：“你走了谁给我挡风啊！” “……” 师父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挡风？！ 房遗爱在风中凌乱了。 这几天，他好像没做错事吧？ 杨晨依旧闭着眼，一手拉着房遗爱，一手攥着手上的小棉被，在风口下晒太阳，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房遗爱冷的直打颤。 这么一个又有太阳又有风的好地方，师父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搓了搓胳膊，已经被风吹出鸡皮疙瘩了。 再不走他就要得病了。 房遗爱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杨晨，脚下挪啊挪啊，挪到了三尺之外，再悄悄看了眼，发现杨晨没醒，一溜烟就跑了。 等杨晨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一阵寒意，耳边还有人骂骂咧咧的。 “公输先生？你盯着我干什么？”被公输頔放大的脸吓得好一跳，杨晨瞬间就清醒了，清醒之后左看右看没看见房遗爱。 “阿嚏！” 杨晨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公输頔正黑着脸，被杨晨一个喷嚏打得浑身僵硬。 阳光下，一道晶莹的丝线挂在公输頔的脸上。 杨晨愣了一下，抬起袖子擦了擦鼻子。 好个房遗爱，居然敢溜，还害的我生病！ 杨晨兀自擦着鼻子，觉得不痒了，这才从椅子上站起。 “公输先生……您有啥事啊？” 公输頔只觉得脸上凉丝丝的，心里一阵恶心，猛地擦了一把脸，腮帮子鼓了鼓，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老夫的巨子印呢！” 杨晨脑子有些宕机。 什么巨子印？ 见他一脸迷茫，公输頔骂道：“你小子不会是想赖账吧？你上回不是说在范阳吗？你都回来这么久了，巨子印呢！” 杨晨缓了缓神。 不对啊，巨子印不是在公输月手里吗？ “公输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公输頔重重的从鼻腔里呼出气，僵着脸道：“老夫怎么搞错了？你难道想吞了巨子印不成？你这是言而无信！” 杨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巨子印在公输月身上，怎么搞半天公输頔还来找他要，难不成公输月把巨子印弄丢，不敢说？所以就赖他身上，说他没还？ 这可不行，这不诚信啊！ 杨晨义正言辞的道：“公输先生，我杨晨说到做到，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巨子印的事情跟我已经没关系了，你回去问公输小姐吧！” 杨晨说完就想走，被公输頔一把拉住。 公输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睁眼说瞎话不脸红的，他都已经揭穿了，居然还死不承认！ “老夫当初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真有两把刷子，怎么如今敢做不敢认？分明是你觊觎巨子印不给，否则月儿怎么会说没找到？” “什么？！公输月说她没找到？” 那她一路上都揣了个啥？哪吒吗！ 杨晨气呼呼的，一把甩开公输頔，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福伯，给我备马！我要去新世学院！” 公输頔在后头想追上他，但是碍于体力不济眼看着杨晨出了杨家，气得他在原地飙脏话。 杨晨上了马便匆匆到了新世学院，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公输月。 公输月在试验教室里，门关着，要不是有学子看见她在里面，否则杨晨还真找不到她。 推门而入，杨晨张口便道：“巨子印呢？” 公输月不知道在干什么，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发现是杨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手边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杨晨仔细一看，就是巨子印。 这下可是人赃并获！ “巨子印分明在你这里，你干什么跟你爷爷说你没找到？还害得我被他冤枉，不行，你得跟我回去把话……阿嚏！” 这喷嚏可是杨晨憋了好一会才打出来的，声音之大力量之猛，惊得对面的公输月脸色发紫。 杨晨顺手一擦，“说清楚。”这是接上面的。 公输月嘴角微微一抽，嫌弃的往边上走了几步。 三言两语中，她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巨子印不拿出来也不能怪她，谁让巨子印好端端的被磕了一个角，这要是拿出去，爷爷肯定会生气的，所以她索性就说没拿回来，想着等自己想办法把巨子印补好了，再拿出来。 为了能名正言顺不拿出来，她就把罪名顺手推到杨晨头上。 “我知道让你背锅是我不对，但是你最好搞清楚，巨子印坏了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先自作主张把巨子印送给别人，所以才坏了的，我爷爷怪你也不算怪错。” 这么一番理论下来，杨晨担得起头号责任。 第868章 钻石 公输月心安理得的坐下，见杨晨一脸震惊的样子，幽幽的道：“本来就是，坏了也有你一部分的责任，我如果把坏了的巨子印给爷爷，他不气死才怪。” 杨晨愣了一下，道：“所以你是想修好了再拿出来？” 公输月点点头，视线聚集在桌上的巨子印，而缺角的地方正放着一块大小相近的石块，桌子上也散落着各色石头。 “这些都是用来修补的？”杨晨顺手拿起一块石头，这可是门手艺活啊，缝缝补补的可不容易。 公输月放下手头的工具，叹了口气，道：“我想试着修补，但是实在找不到好材料，巨子印的材质很特殊，一般来说火炼不化，刀不砍断……” “那还能磕坏？” “……” 公输月狠狠的白他一眼，满是怨念。 杨晨尴尬的一笑，想起程处默把巨子印磕坏的事情，如果真的像公输月说的那样，那程处默能把巨子印磕坏也是很有本事的。 “我爷爷去找你了？” 杨晨微微颔首，补充道：“还很凶。” “……” 顺势坐下，杨晨把桌上的材料拿过来看了一边。 有些是石头，有些不是石头，具体什么材质他也看不出来，不过想用这些东西来修补巨子印，明显是天方夜谭的。 先不说现在这个时代的修补手艺不怎么样，就算有好的匠人，那也要有好的材质才行，公输月这些材料还是太过平常，想要修补好，难啊。 杨晨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我看有点悬，要不你试着把巨子印给你爷爷，说不定他不生气呢？” 公输月淡定的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按照公输頔的臭脾气，可能性应该不大。 杨晨悻悻的放下石头，再次建议道：“要不然把处默大哥供出去，让他去挨你爷爷一顿揍？”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但是巨子印还是要补。” 得，看来是非补不可了。 “我需要足够坚硬的材质，否则就算补上去，也会被爷爷发现的。”公输月摩挲着巨子印，皱着眉头，“巨子印是公输家的传家宝，百年前流传至今，所以它原先是什么材质我也看不出来，否则还能试着去找找看。” 杨晨摇头，道：“那恐怕来不及了，我看还是找别的代替一下吧，反正也只是一个角而已，修补面积不大，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公输月微微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些都不太行，你看。” 话音落下，公输月不知道从哪来变出来一个榔头，对着桌上的修补材料用力砸下去。 哐！ 杨晨傻眼了。 “瞧见没，都碎了。”公输月面无表情的拎起榔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的动作有多么惊人。 杨晨咽了口唾沫，无比庆幸这些桌子都是用铁做的，否则这一榔头下去，换成木头桌子不得散架了。 这可是公家的东西！ 喉咙上下滚了滚，杨晨想起来一样东西。 “你要不要试试看钻石？” “什么？” 杨晨眼前一亮，道：“对，用钻石！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 不等公输月说话，杨晨起身便出去了，骑着马回了杨家，杨晨便将前不久刚拿出来的一箱子钻石带上，正准备再去新世学院，便看到公输頔抄着板凳朝自己杀过来。 “卧槽！” 杨晨吓的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吼了声阿六，阿六飞速出现，双手一揽，拦腰圈住公输頔。 公输頔被阿六抱住，想要挣脱，却没他力气大。 见状，杨晨忙拿着东西跑了。 回到新世学院，公输月还在实验室里，拿着几个小工具敲敲打打，时不时摇头叹息。 “快瞧瞧这个！” 杨晨把小箱子放在桌上，猛喘气。 这一箱子钻石，可真沉！ 箱子被打开，公输月顿时便傻眼了。 “这……” 这也太好看了。 眼光下，钻石发出耀眼的光芒，白花花一片仿佛晶莹剔透的水晶，偶尔有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印在脸上，格外的好看。 杨晨心中一乐。 果然古今中外，只要是女人，对闪亮亮的东西就毫无抵抗力。 这个时代钻石并不值钱，也没有人赋予它价值，所以这一箱，也只是石头而已。 公输月震惊过后便开始疑惑。 “你闲着没事藏一箱子石头干嘛？” 有人藏金藏银藏珍珠，但是没听说过有人藏石头的。 杨晨撇撇嘴，没眼力见的女人！ “你别管这么多，你挑挑看，有没有能用的。” 话音落下，公输月点了点头，然后抓了一把钻石出来放在桌上。 杨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要…… 哐！ 一榔头又砸了下去。 杨晨：“！！！” 这特么能别这么简单粗暴吗！ 在杨晨惊恐的眼神中，公输月把榔头挪开，露出一大片碎了的钻石。 “碎了，你这个不行啊……” 杨晨嘴角一抽。 用榔头砸，能不碎吗？ 钻石很硬，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质，但是钻石也很脆，它的脆性很容易导致钻石轻易被敲碎，甚至不小心磕着碰着也很容易坏。 巨子印被碰坏是因为程处默不小心磕到，但是这只是个例外，几百年来巨子印都没出问题，就证明保护的很好，所以只要补上一种容易切割而且硬度也可以的物质，就很完美了，所以他才会想到用钻石，但是…… 想着想着，杨晨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很荒唐的念头。 “公输小姐，你给我仔细看看巨子印。” “干什么？”公输月说着就把巨子印递了过去。 杨晨凑近，对着那道缺口仔细看。 巨子印浑身是浅黄色，但是缺口处却是透亮的，杨晨从箱子里拿了块还算大的钻石，放在一起一比较，惊得张大了嘴巴。 居然……是真的…… “你怎么了？”公输月一把夺过巨子印，警惕的看着他。 杨晨放下钻石，视线紧紧黏在巨子印上。 这居然……是钻石做的！ 难怪一磕就坏呢！ 杨晨深呼吸平静了一下，但是只要看见那一大块的钻石，心脏便不由自主的跳的更快。 这么大一块钻石，得值多少钱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好大一块钻石啊…… 第869章 省着点用 杨晨的眼神跟饿狼似的，盯着公输月手上的巨子印，看的公输月心底一阵发毛。 “巨子印外面裹了什么东西？”杨晨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夸张，嘿嘿一笑开始转移话题。 公输月狐疑的看他一眼，道：“外面的东西好说，找个颜色差不多的就行，只是要修补很麻烦。” 杨晨奸笑道：“我跟你说，巨子印就是钻石做的，不信你比比看？” “什么？”公输月一愣，随后便像杨晨方才那样拿起一块钻石比较，不一会，面上便露出欣喜的神色。 “当真是一样的！这太好了！” 公输月起来挑了一块大小差不多的钻石准备动手，手里的小刀磨啊磨的磨了半天，却发现小刀快卷刃了，可钻石一点伤痕都没有，当场便愣住了。 杨晨道：“钻石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质，你想要切割就必须找到窍门才行。” 公输月刚升起的激情瞬间被浇灭，丧气的道：“那怎么办？” 杨晨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得找个精通的人才行，起码，得比我们懂修补……” 这个世上能熟练操作修补术的，应该就是匠人了。 公输月略一想想，便想到了一人。 “李老二本职是铁匠，找他怎么样？” 杨晨拧着眉头思考半晌，觉得可行。 李老二是手艺人，还很会动脑子，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找他特别近…… …… 李老二正在埋头苦读，手里一本《左氏传》，桌上还零散着堆着书籍，皱着眉头时不时摇头晃脑的念着。 杨晨亲自过来找人，学子们发现后不由自主的便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校长，杨晨点着头，慢悠悠的晃过去。 学子们难得见到杨晨，也不读书了，三五成群的跟在杨晨身后，一边激动的讨论着，一边恨不得多看几眼这个传说中堪比圣人的校长。 还没到李老二的位置，柳之允和章蒙便看见杨晨了。 先是刹那间的怔愣，随后忙起身见礼。 “校长，您怎么来了？” 杨晨摆摆手，道：“来找人。李老二，你过来。” 李老二正在念书，听到有人叫自己忙站起来，一回头，发现是杨晨，同样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忙小跑着过去。 “校长！” 杨晨嗯了一声，见学子们都一脸崇拜的围着他，便笑了笑道：“都去念书去吧，太傅说你们最近都很用功，非常好……来年就要科考了，千万不可懈怠，不要给咱们学院丢脸啊。” 杨岑一番勉励，极大的鼓舞了学子，一个个激动的齐声喊了声是，便整齐划一的回到位置上再次念书。 “李老二，我找你有事，跟我来。” 李老二弯着腰连连点头，忙跟着杨晨一道出去了，背后，则是学子们羡慕的眼光。 校长亲自来找李老二，肯定是有什么好事，真是羡慕啊…… 跟着杨晨到了实验室，公输月还在里头，见李老二过来便起身道：“总算来了，快看看。” 李老二一脸懵逼，下意识将巨子印接过来，拿在手里一瞧。 “校长，这什么做的，好特殊啊！” “有眼力，不过你先别管这是什么做的，你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些把这个缺角补好，不着急，你七天内做完就好。” 考虑到李老二还要看书，杨晨觉得七天时间很宽裕，但是公输月和李老二则惊呆了。 七天就要补好？ 公输月看向李老二：“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李老二想了想，这可是校长头一次让他做事，怎么能拒绝呢？ 虽说七天时间有些紧，但是咬咬牙，应该也可以吧？ “不会的！校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缺口补好的，保证看起来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见他应下，杨晨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校长没看错你，对了，这事你别跟别人说啊，这是咱们的秘密，你要保密！” 李老二眼睛一亮。 我跟校长有秘密了啊！ “好！学生记住了！” 杨晨笑得眯起了眼睛，很是满意。 从箱子里挑了几块还算大的钻石后，杨晨就把剩下的钻石都留给公输月和李老二。 临走的时候，杨晨的心仿佛在滴血。 那么多的钻石啊，可不能全给他折腾没了…… 再三叮嘱李老二省着点用，杨晨蜗牛似的出了新世学院。 摸了摸怀里的几块钻石，杨晨重新扬起了笑脸。 这可是他准备拿来做钻戒的。 处亮结婚的时候送一对，然后再给他自己和俩媳妇打三只，拢共五个钻戒。 这应该是这个世上，头一批钻戒了。 杨晨回去的时候路过还在建设的月子中心，在工地呆了一会，又听刘工头报备了进度，这才慢悠悠的回了杨家。 因为在风口睡了一觉，杨晨到了晚上就有些不舒服了。 唐玄奘过来替他把了脉，担忧的道：“杨公爷，眼下入冬了，可不能轻易得风寒，贫僧给您煎药去，喝了赶紧好才是。” 杨晨一想到中药那苦的要人命的味道，想也不想便猛摇头。 “不用不用，风寒而已，我睡一晚上出出汗就好了。” “这怎么行？”唐玄奘刷的起身，道，“病可不能拖，贫僧现在就去。” 杨晨话还没说出口，唐玄奘便已经推门出去了。 其实他想说，我有感冒药…… 杨晨摇了摇头，趁着没人便进了空间，在车厢里翻出来感冒药，一口吞了下去。 这具古人的身体没有后世人那样对各种药有抗性，因此感冒药刚吃下去没多久，杨晨便觉得鼻子没那么难受了。 这药效，就是好啊。 到了晚上，唐玄奘的药送过来了，杨晨老远就闻到那股苦的掉渣的味道。 “大师，麻烦你了，可是我肚子有些饿，吃完饭再喝药行吗？”杨晨眼巴巴的看着唐玄奘。 唐玄奘点点头，道：“好，不过必须要吃药，若是不吃，可是会出大事的。” 唐朝医疗水平低下，百姓因为风寒而死的成千上万，唐玄奘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但是杨晨刚吃了药当然不会再想喝唐玄奘的中药，只能应下来先把唐玄奘哄出去。 等唐玄奘出去了，杨晨一把将被子盖在脑袋上，呼呼大睡。 第870章 标准 第二天一大早，杨晨刚起床，唐玄奘便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中药，还没开口就看到昨天晚上放在桌上的碗。 里面的药一滴都没少。 唐玄奘心里有些难过，自己的好心不被理解，被糟蹋了，换成谁都会觉得不开心，不过这个情绪只有一会，唐玄奘并没有往心里去。 病人怕药苦，不肯喝药，那也是常有的。 杨公爷身份尊贵，自然更加骄矜一点，没事，这不还有一碗药嘛，这碗必须看着他喝下去才行。 “杨公爷，这药必须喝，风寒不是小事啊……” 眼看唐玄奘又要苦口婆心，杨晨嘿嘿一笑，道：“大师不如再把脉看看，或许我就不必吃药了呢。” 唐玄奘只当他不肯喝药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摇摇头道：“必须喝药的。” 杨晨无奈：“我说真的，大师把脉看看吧。”说着，便把自己的手伸到他跟前。 “既然如此，那贫僧便看看，不过这药……” “要是没好，我自然喝！” 杨晨毫无压力，鼻尖还能闻到苦滋滋的药味，他才不要喝呢。 唐玄奘放下药碗，伸手搭在杨晨脉上，随即神色一怔，似乎不敢相信。 “大师，是不是已经好了？我没骗你吧。”杨晨笑嘻嘻的把手缩回来，道，“这药不必喝了吧？” 唐玄奘愣了一下，见杨晨要出去，连连跟上，万分惊喜的道：“这是如何做到的？昨日分明是病了，又没有喝药，这风寒怎么就好了？” 杨晨往外走着，唐玄奘便跟在他身边，颇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那是因为我身体好！”杨晨拍着胸脯，笑嘻嘻的看着他。 唐玄奘明摆着不信，平日身体再好，一旦病了就没这个说法了。 杨晨被缠着问了好久，最后无奈的道：“大师，实话告诉你，我是因为常年修炼医术，达到了最高境界的人神合一，您要是也想跟我一样，就得多多学好医术才行！” 胡诌了几句，趁着唐玄奘还在认真思索，杨晨一溜烟就跑了。 先去看了李湘云和平安，说了一会话之后又去了杨雪的屋子。 杨雪也马上临盆了，又了李湘云的前车之鉴，自己也不大敢动弹，但是又怕闷，所以拿着书看。 杨晨在门口看见她，见她圆润的小脸格外通透，便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夫君，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昨晚小梅儿说你得了风寒，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 杨雪放下书，倚在床边看他，美眸里星云流转，别有一番滋味。 要不是杨雪现在肚里带球，否则杨晨一定会冲上去扑倒她！ 进了屋子在边上坐下，杨晨笑道：“夫君是谁，小小风寒难不倒我，倒是你，如今天气冷了，你可不能着凉。” 杨雪微微颔首，笑了起来，“听说夫君在造房子？咱们家难道不够大吗？” 也不知道这消息怎么进的杨雪耳朵里，杨晨也没细问，便道：“咱们家里人多，而且周围还有好些作坊，时间长了生活环境可能会不好，所以就想弄个别院出来，不过这个别院现在叫做月子中心，但是开工时间晚了，否则这会你跟湘云便已经住进去了……”杨晨眉头微皱，又道，“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你们还是能住，那儿冬暖夏凉，风景别致，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杨雪来了兴致，让丫鬟垫了两个枕头在后背，又招手让杨晨坐在她床边，轻声道：“月子中心，这个名字好奇特，那里好吗？” “好，一定好的。”杨晨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我打算在那里开一间婴儿房，等你孩子也生下来，就和平安一起照顾，然后还要在花园里放上许多娱乐的东西，比如秋千，滑梯，旋转木马等等，再养个戏班子……” 杨雪听着便向往起来，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 “夫君，月子中心这么好，你到时候一定要陪我们一起住！” “那是肯定的，到时候咱们让祖母和三姐也一道过去，不过这要等所有建筑都完成了才可以，不然地方不够大。” …… 在杨雪屋子里呆了好一会，刚出门就撞上了福伯。 “公爷，今天没什么人来捐款啊，您看这些是昨天的名单，要不要先送去国报司啊？” “今天没人来捐款？”杨晨接过福伯手上的账本，翻开一看，今天为止只有两个人过来捐钱，而是还是三千两的。 “这几天加起来，来捐款的官员人数还不足长安城一半呢。”福伯皱着眉头，心里忍不住叹息。 这些人平时自诩长安清贵，谏议天下大事，百姓们的生与死几乎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可到了眼下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却一个个都躲着藏着，恨不得没人知道有他们这号人物似的，这样的人，跟公爷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都没法比！ 公爷自愿掏出家底，可那些人，居然连一万两银子都不肯出！ 福伯越想越气愤，也为杨晨抱不平，便道：“公爷，不如直接送去国报司吧，这些人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是不会出钱的！” 杨晨点点头，道：“走，咱们把这些名单分出来，哪些是捐款过少的，哪些是没来捐款的，到时候看他们脸皮究竟有多厚！” 疾步走到书房，杨晨亲自提笔记录，福伯则在一旁报名字。 “额，公爷，程二公子给了五千两，要记上去吗？” 杨晨拧眉：“处亮给了五千两，但是处默大哥和程伯伯都给了一万两，而且他下个月要成亲了，处处都要用银子，所以……” 福伯深以为然，点头道：“那就不……” “所以就记上吧。” “……” 福伯目瞪口呆，愣住了。 杨晨写完，继续道：“还有谁，继续啊！” 福伯啊了一声，忙回神，念了几个名字后念到了周言敬。 “言敬捐了一百两，嗯……”杨晨眯着眼睛。 福伯心想，周言敬只是个穷书生，上任也就这么点时间，能捐出来一百两，估计这会已经在家吃糠了吧…… 咦，难怪最近几天他老是回杨家来吃饭！ 福伯有些同情，让周言敬自己登自己的名字，真是为难人，毁了自己名声不说，还要被人嘲笑，做人真难…… “嗯，言敬就不写了，福伯，下一个！” 福伯一愣，这标准咋不一样？ 杨晨偏头看他，道：“你瞅我干啥？言敬可是我学生，要登出去了，被别人知道做我杨晨的学生这么穷，那我多没面子！” “……” 福伯恍然大悟。 原来，标准是这样的。 第871章 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这厢杨晨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另一边苏宅里鸡飞狗跳。 苏敏这两天脸都是铁青的，坐在自己书房里猛喘着气，一看见小厮从外面过来喊他，便吓得冷汗直冒。 眼瞅着又有小厮跑过来，苏敏就攥紧了拳头，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气恼。 “老爷，大理寺几位大人来了，要您出去见客呢！”小厮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又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没什么人来的苏宅突然门庭若市，各种各样的官员找上了门，门房光是通禀都来不及，以至于他们这些平时不得进书房的小厮都派上了用场。 苏敏一听说来的人是大理寺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别的还好说，大家都是读书人，虽然难缠了点，但是还是讲道理的，可是大理寺那帮人，尤其是领头的莫方岩…… 苏敏有种想死的心。 不就是因为那天他在上朝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话，以至于杨晨要召集百官捐款，可是没成想，这些人居然把帐都算他头上来了，非逼着他把别人那份也捐了。 一个两个还勉强凑合，忍也就忍了，毕竟这事起因的确是因为自己多嘴，可是……一大帮子人，就算把他全家卖了也不够啊！ 苏敏攥着拳头坐了好一会，心里计较着该怎么把这事遮过去，否则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他还怎么在朝廷上混？ 苏谏正从外头晃悠进来，今天学院夫子不在，让学子们自己看书，他便趁机溜回来了，没成想还没到屋里，就看到自己老爹愁眉不展的臭着一张脸，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想开溜，就被苏敏逮个正着。 “混账！你怎么在家里？给我滚进来！” 苏谏缩着脖子在门口杵着，不敢进去，一进去，一顿毒打肯定少不了。 苏敏原本就在气头上，儿子又不听话，顿时蹭的一下站起来，三两步便朝他冲过去。 苏谏啊的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混账东西！你给老子站住！再跑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这种狠话苏谏从小听到大了，他要真停下，那才会被打断腿，于是想也不想就跑了，但是他跑的方向…… “老爷！少爷去正厅了，那里都是大理寺的人啊！” “卧槽！” 虽然苏敏痛恨自己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但是那毕竟是儿子，犯再多错也不舍得弄死，如今一脑门子扎进狼窝里，岂不是要被扒的连皮都不剩？ 顾不得那帮子人是来要钱的，苏敏二话不说朝正厅走去，还未到，便听见苏谏哇哇叫的声音。 “儿子啊！”苏敏大喊一声，以不符合他年龄的速度飞快冲了过去。 正厅内，苏谏已经傻眼了，眼前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要揪着他领口不撒手，为什么一个个都凶巴巴，他……他没玷污哪个京中小姐啊……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苏谏一时没想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毕竟平时坏事干多了，鬼晓得有没有得罪人，于是张嘴便嗷嗷叫起来。 一众官员正懵逼，他们什么时候冤枉他了？ 而此刻，苏敏已经喊着儿子从后面冲杀出来，在人群中迅速定位了苏谏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儿子拉出来，护在身后，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跟我儿子过不去！” 苏谏吓得脸色煞白，眼瞅他爹这护犊子的架势，原本被狗吃的差不多快没了的良心又捡了回来，一阵感动，差点哭出声来。 “爹……” 苏敏警惕的站在最前面，听到儿子可怜兮兮的一声爹，浑身上下顿时翻腾起慈父的光辉，正欲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悲惨画面，却听得有人冷冷的道：“苏大人，你可算出来了，咱们等了你好久啊。” 苏敏原本充血的脑袋一下子因为这句话冷静下来。 糟了，他们是来要银子的啊！ 苏敏一阵悲痛，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躲也躲不过，不过…… 视线缓缓移到眼中含泪的苏谏身上。 要不是这个败家玩意，他这会还躲着呢！ 一下子，苏敏又变成了平时那副模样，嫌弃的瞪了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苏谏，定了定心神，脸上努力挤出笑来。 “各位登门，不知有何贵干啊？” 苏敏想装傻，别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苏大人，你别装糊涂，咱们这里有十个人，一人五千两，不为过吧？” 说话的是莫方岩，一开口便狮子大张嘴。 苏敏还没说话，苏谏不怕死的道：“爹，什么五千两？” “闭嘴！”苏敏骂了一句，转身踱步到主位上坐下，尽量笑着道：“诸位请坐，咱们坐下再说话吧。” 扫了一圈，苏敏才发现这些人跟他品阶差不多，是以心里也有了些底气，再次开始盘算要怎么把他们打发出去。 一人五千两，十个人就是十万两，苏敏止不住的冷笑一声，彻底把跟他们商量的念头掐断了。 他这个宅子，再加上屋子里的摆设，统统加起来都没十万两呢！ 这是来要银子的吗？分明就是来趁火打劫的！ 想要银子，没有！ 除非把他全家都给卖了，否则一个铜板都休想从他手里抠出去！ 有了这念头，心里就轻松多了。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给就是不给！ 众人寻了位置坐下，苏谏连连走到苏敏身边站着，缩着头当鹌鹑。 “诸位来问本官要银子，这是为何，本官似乎……没有欠银子吧？” 莫方岩冷笑一声：“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苏大人，咱们也不是过分的人，陛下让房相和杜相只捐一万两，意思便是咱们这些人起码要捐个三四千两，问你要个五千两，也不算太过吧？毕竟咱们是受了无妄之灾。” 听完，苏敏面无波澜，道：“捐款一事乃是陛下的意思，个人捐赠个人便是，自古以来却没有逼别人帮着捐款的道理。” “苏大人这是不准备给了？你别忘了，就是因为你多嘴，所以我们才要平白无故的拿出银子来的！你不负责，谁来负责！” “就是！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咱们可以少要一点，一个人四千两也是行的。” 几个大人开始商讨起来，算着银子丝毫没把苏敏放在眼里。 苏敏面上淡定，心里却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平时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正人君子，一遇到这种事就全部原形毕露，全是市井小人的嘴脸，也好意思自诩高人一等，我呸！ 心里骂的爽了，苏敏才幽幽的道：“诸位如果非要强词夺理让本官出银子，那本官只有一句话，要银子，一两都没有！但如果非要不可，你们看本官的儿子怎么样，能卖几个银子？” 一直在边上装鹌鹑的苏谏猛的一愣。 爹，你在说啥呢！ 我特么是你儿子啊！ 第872章 苏家很热闹 苏谏急了，想要说话，却被苏敏一个眼神瞪回去。 你急什么急，老子这是以退为进，有种他们就把你卖了啊！他们要是敢，老子扭头就进宫告御状！到时候看谁有理！ 闻言，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苏谏身上，随即不约而同的恼怒起来。 卖人家儿子，这是丧尽天良下地狱的人才会干的！ 苏敏当他们是什么人了！ 莫方岩的脸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道：“苏大人这是咬死不肯出银子了？” 苏敏毫不犹豫的道：“本官说了，本官没有银子，就算有，也没有道理要给诸位，诸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缘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众人气个倒仰。 分明是你多嘴害了大伙，问你来要银子也是看到平日为官没什么大恩怨，所以才给你商量数额的机会，没成想，你非但不领情还装无辜！ 屋子里十个人，苏敏一下子全得罪了。 要是放在平时，苏敏肯定不会这么干，但是眼下他已经没得选了。 得罪就得罪了，否则，他就要破产了！ 他要是破产了，那家里人怎么办，总不能跟着他喝西北风吧！ 秉持着弃车保帅的念头，苏敏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花架上的一个花瓶，道：“此乃隋朝官窑出品，乃是本官夫人的嫁妆，诸位不如拿出去问问值多少银子，卖了吧，还有这个茶杯，这副画，哦，后头书房还有个新买的夜壶，不如将这些都拿去，直到凑个诸位要的数额，要是这些还不够……本官待会去拿这个宅子的房契如何？” 越说，众人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苏敏这是真把他们当强盗了！ 虽然他们是有些小心思，想逼苏敏出钱，可是追根究底，还是苏敏的错。 你不给也就算了，大不了咱们掰扯两句不欢而散，至少你摆出来的态度没这么恶劣，可是现在呢，你居然把我们当成了抢东西的强盗！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气急败坏，有几个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指着苏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苏敏心情却格外愉悦起来。 他一个人，却干掉了对方十个人，这等战绩，要不是场合不大合适，他都想大笑三声！ “莫寺丞，咱们怎么办？”有个人压低声音凑到莫方岩耳边。 莫方岩自然不甘心，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拉拢了不少人，就连高相都对他高看两眼，没成想却在苏敏这里碰了壁，真真是气死他了！ “还能怎么办……” 莫方岩话还未说完，门口便冲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看，是他的长随，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火急火燎的朝他奔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 “报……报纸……”长随气还没喘匀。 “拿来！”莫方岩一把夺过，接着便在一处十分醒目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大名，而这则报道的内容，写的居然是捐款一事。 唐国公杨晨以一人之力倾全家之财建造大棚造福百姓，花费数额巨大几乎掏空家底，此等行为感天动地，上超神人，下越圣贤，乃是古往今来头一号大恩人，接着画风一转，就开始批判长安城中其他官员，说他们食君之禄却不为百姓着想，实乃奸贼盗匪无耻小人，骂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名字还被分类写了出来，一类是捐款少于五千两以下的，一类是不捐的，而莫方岩和一众大理寺官员都是在不捐一类中的。 虽说都是被登了大名，但是捐少的比不捐的好了不止一丁半点。 而且跟杨晨一对比，人品立见高下，他们这些人，活生生被塑造成了不顾百姓死活的反面例子。 莫方岩拿着报纸的手开始颤抖。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原先那次捐款，捐款详细情况便是贴在长安城墙上，百姓看了尚且骂骂咧咧吓得他们不得不多捐，而这次……是在报纸上啊！ 陛下在全国各地设置了许多的贩卖窗口，一旦扩散出去，骂他们的就不是长安百姓，而是全国的百姓啊！ 莫方岩吓得一个激灵，脸上血色褪尽。 完蛋了，他的名声全完了！ “老爷……”长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莫方岩被喊回了魂，努力镇定后觉得这事还有救。 只要他赶紧把银子捐上，国报司肯定还会再次发行最新报纸的，到时候就好办了，但是，至少要捐五千两啊…… 想着想着，莫方岩陡然将视线落在方才苏敏说的他夫人陪嫁花瓶上。 这个花瓶是隋朝官窑的，应该……还算值钱吧！ 正想着，边上的官员戳了戳他，“莫寺丞，怎么了？” 这话也是苏敏想问的，怎么看了眼报纸，脸色差的就跟死了爹一样？ 嗯？ 难道真死爹了？ 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苏敏还没笑出声来，就见一众官员将莫方岩的报纸拿过去看，一看之下，各个脸色惨白。 苏敏猜测，八成是一伙人集体死爹了。 不对啊，他们在打麻将吗？咋还能一起死？ 还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就见莫方岩急急的招呼自己的长随，生怕说完了被人抢先似的吩咐道：“把这个花瓶拿走，还有这个，那副画，还有后头的！算了，我自己来吧！” 莫方岩说着撸起袖子就上，紧接着其余大理寺官员也惊恐万分的叫了下人进门，一个个当着苏敏的面就开始拿东西，场面顿时慌乱起来。 “爹！这是怎么回事！”苏谏吓傻了，眼看着一群人冲进后院，也顾不得苏敏，连连跟上去，一边跑一边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别动！这是我的东西！我的蝈蝈被你踩死了！你放下我的玉佩，五十两银子呢！” 苏敏在正厅拦人，可是拦了一个没拦住另一个，急的在原地打转，气急败坏的骂娘。 “老爷，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找人把他们赶出去！赶出去！快去啊！” “是是是！”管家灰头土脸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带着十几个小厮上去抢东西，对方不肯给，双方顿时扭打成一片。 眼看苏家全乱了套了，苏敏差点没背过气去，还好理智尚在，想起来方才的变故是因为他们看了报纸，连连蹲下身找了起来。 好不容易在桌子下找到，苏敏也顾不得身份了，手脚并用爬到桌子底下，拿起来一看，胸口便涌上来一口老血。 第873章 混账东西 苏家位于正阳街附近，院子的动静很大，以至于街上也有人听到，但一个个却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也不敢在门口停留张望，略一迟疑便都走了。 周言敬却早就在不远处的归云酒馆里坐着了，眼看着一个个官员和小厮抱着东西从苏宅里出来，顿时哭笑不得。 校长，还真是神机妙算啊…… 虽然周言敬不知道杨晨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是杨晨派人去送名单的时候说过，要给苏家一次教训，否则他心里不爽。 为了让杨晨心里爽，周言敬便和两个主笔快马加鞭的赶了书稿出来，而且下笔力度很大，否则……这帮大理寺的人也不敢直接动手了。 在酒馆里坐了好一会，眼见苏家差不多都要搬空了，周言敬才甩下银子走了。 苏家的情况，还是自己亲自去说比较好。 坐着马车到了杨家，周言敬便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跟杨晨说了。 杨晨当场笑了出来。 “活该，一群人想坑我，想的没！想让我一个人掏银子，我就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杨晨喝了口茶压压惊，怕自己笑过头岔气，但是一想到那副场景，他又实在忍不住想笑。 周言敬嘴角也微微弯着，虽然很不厚道，但是校长都笑成这样了，那肯定是真的好笑！ “校长，学生还是有疑问……”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对苏敏下手这么狠？”杨晨哼哼两声，道，“你还记得当初新世学院刚刚建立时发生的事情吗？那时候有个领头搞事情的人，那个人就是苏谏，他是苏敏的儿子，原本我也不打算追究下去，但是……” 但是这俩父子不要脸啊，居然让媒婆说亲说到他三姐身上，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了，他三姐指不定就被坑一辈子！ 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就不知道他杨晨是不好惹的！ 一想起这件事，杨晨便记起牵缘居来。 不分是非的媒婆，硬是把一个人渣垃圾说成良配，这种地方不知晓坑了多少人。 “言敬，你回去派人探探一个叫做牵缘居的地方，要是有问题，就报给魏征，他爱管闲事，处事也公正，不会放任不管的。” 周言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还是老老实实记下了，又跟杨晨讨教了一会报道方面的事宜，周言敬这才回了国报司。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牵缘居！ …… 有了报纸一事，来杨家捐款的人就越发多了，有些甚至是急不可耐的飞奔过来，一过来，就是六千两银子。 虽说还是没达到一万两的标准，但是杨晨没有再次下手。 总要给人家留条后路才是，和平共处，才能和气生财嘛！ 来捐款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想问关于报纸报道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又不敢，于是都捐了银子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担心，那份报纸限量三百，而且只在长安发售，目的就是为了让官员赶紧来捐款，所以报纸的作用还没发酵，另一份大面积发布的新报纸就把原先的旧报纸压下去了，而且内容也变成了长安百官齐心协力捐款造大棚。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众人还是吓得不轻，一个个纷纷在心里赌咒发誓，以后要是倒霉催的再次遇上这种捐款的事情，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先把银子捐了！ 对众人来说是出了点血而已，但是对苏敏来说却不是。 那天他家里的家当被抢了走一大半，就连后院的石狮子都不见了，他甚至都没心思去追究，看了报纸后就急匆匆的将这些年的积蓄统统拿出来，不够的部分又卖了几十亩地，这才凑了五千两银子送过去。 他可是亏大了！ 原本名下各类铺子收益就不怎么样，家里还有个败家子，天天胡天海地就知道花钱，原先也只是勉强撑着，如今这么一闹，他快破产了！ 苏敏像死爹似的，告了三天假待在家里，苦着脸嚎叫着想去死。 苏谏也老实了许多，那天的场面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眼下又见他爹鬼哭狼嚎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豪气来。 “爹！我帮你去找帮东西要回来！” “站住！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去要东西，说不定就被打死了！我苏家几代单传，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 苏谏愣了一下，这关我啥事，我要帮你呢！ 不过苏谏已经习惯了，自己爹闲着没事就揍自己一顿，指桑骂槐的骂着出气也不是头一回了，而且苏谏现在很明白他爹的感受，一想到自己屋子里摆件被搬空了，他就气得头晕脑胀。 那些可都是他的宝贝啊！ “爹！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吗？他们凭什么抢我们东西！” 说起这个，苏敏就有种报应不爽的感觉。 “这事他们不厚道，但是谁叫爹被他们抓住了由头呢！早知道如此，那天在陛下面前我就不该多嘴，原以为能让高相对我高看两眼，没成想却给自己招来祸事……”苏敏说着便悔不当初，开始自检起来，但是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不对。 谁都知道周言敬是杨晨的学生，对杨晨言听计从，而且那篇报纸名单详细清楚，就好像是对着捐款名单写的一样，难道……这事是杨晨授意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敏便愣住了，又仔细琢磨了一番，越发觉得是杨晨干的，但是，就为了那句话就下如此狠手？ “爹，您在想什么呢！”苏谏插着腰站着，面上还气呼呼的，“要不是那媒婆办事不利，这会咱们跟杨家就已经换了庚帖定亲了，那就是亲家了，就算爹您在陛下面前多说了两句，看在亲家面子上，他也肯定不会这么过分，这事……都是媒婆的错！对！就是这样，我这就去砸了她的店！” 苏谏作势要走，还没跨出门槛，却听到身后咚的一声，回头一看，却见他爹震惊的站了起来，屁股下的椅子则倒在地上。 “爹，你这是……” “坏了！我说这事怎么好端端就不成了，一定是被发现了！” 苏谏一头雾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皱着眉道：“怎么了？” 苏敏没理他，脸色却逐渐难看起来。 要不是他动了两边倒的念头，想让自己儿子娶杨家小姐，买通媒婆说谎，想着定亲了就算被发现也没法退婚，但是谁成想……若是没这么干，恐怕眼下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想起来那天媒婆来回话，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只说杨家那边没瞧上，便回去了，他原先还以为是杨家真没瞧上，眼下看来，八成是被杨晨发现了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以致于迁怒到自己身上了。 苏敏一想，气得一拍大腿。 苏谏正不明所以，上前两步想来问他怎么了，便见苏敏黑着脸抄起一旁的椅子，举起来就要砸他。 “爹！你干什么！” “你这个混账东西！平日让你好好念书你不听，非要学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就对不起苏家列祖列宗！” 第874章 共同富裕 捐款一事风风火火的结束了，杨晨拿着最后结果去报了李世民，李世民一听总额有三十多万，顿时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居然有这么多？” 杨晨很骄傲，抬起下巴笑眯眯的道：“不错，而且这还不是所有大人都捐款的，比如……高相就因为太穷没捐，臣弟念着高相年事已高，且为国操劳许多年，便没去问他这事，还有一些翰林院和御史台的清流们，他们大多没什么银子，便只捐了一些，也算是心意了。至于其他的大臣，陛下，臣弟不得不说咱们大唐的官员是宅心仁厚的，一听臣弟要一个人抗下这笔巨大的开支，一个个都来捐款，尤其是苏敏苏大人，听说他把半个家产都卖了呢！” 杨晨说的眉飞色舞，李世民却止不住的眼角抽搐。 当他傻吗，真以为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苏敏要有这个觉悟，能三天不上朝在家里哭吗！ 分明是你耍了手段坑人，现在还想遮掩过去，忒不要脸了。 李世民心里明镜似的，但是却没戳穿杨晨，毕竟推广大棚一事的确需要很多银子，让杨晨一个人出是有些不近人情，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苏敏那边…… “既然苏敏如此为我大唐百姓着想，朕也不能让他当真卖了半个家产，这样吧，朕便赏他些绸缎瓷器，算是弥补他一些损失，同时也表彰他为民为国之心。” 李世民大笔一挥，便赏了苏敏东西，杨晨傻了一下。 他就是随口说的！ 怎么就赏了呢！ 他苏家活该啊！ 见杨晨吃瘪，李世民心情愉悦，嘴角微微上扬。 偷鸡不成蚀把米，杨晨很郁闷，但是转念一想，苏家这几天也够惨了，该给的教训也给了，李世民想要赏，那就赏吧！只要以后别在打他主意就行。 自我安慰一番，杨晨便从宫里出去了。 资金已经到手，杨晨便叫来了李承乾。 三十多万两银子，全部被杨晨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一箱一箱摆在院子里，银光闪闪的，差点把李承乾的眼睛给亮瞎。 “师父……这么多……” 李承乾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眼睛黏在一箱箱的银子上怎么也挪不开。 杨晨抱胸站着，跟李承乾隐隐的激动相比，他淡定的不得了。 “这三十万两银子都是用来推广大棚的，你先拿着用，特意换成现银的，省的你还要找人去兑换浪费时间。原先你就已经有经验了，为师也就不再找人去研究了，所以你出力，我出钱，怎么样？” 李承乾听得连连点头，喜不自胜的道：“师父，您真是太厉害了！” 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李承乾崇拜杨晨，但是原先是还有理智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开始盲目崇拜了。 几天之内拿出来三十万两银子，这谁做的到，就算是他父皇，也要考虑考虑才行。 杨晨见他实在开心，便笑着道：“我算过了，这些银子恐怕不够，不过没关系，你不够了再来问我要，为师这里还有银子。” 已经有了三十万两，杨晨最多只要再出二十万，虽然还是很多，但是跟原先一个人出四五十万两比起来，已经少一大半了。 其实这几十万正要他一个人出，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咽不下明目张胆被人占便宜这口气，否则也不会逼百官捐款了。 李承乾一听杨晨还要再出银子，顿时惊得连连摆手。 “师父不必了，这些银子已经够多了，我省着点用，应该够用的。” “不用省着用，该花钱就要花钱，这事是造福百姓的，不能马虎，还有，如果到时候银两有剩下的，你就帮百姓造私人的暖棚吧，百姓自己有了暖棚，生活也会好些。” 杨晨如此通情达理，又心怀百姓，李承乾激动的差点就要跪下。 “好了，你赶紧去安排，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要为师帮忙的，找人传话过来，能帮的一定帮。” “是！师父，我记住了！师父，往后每建一个大棚，我便要告知当地百姓，这是唐国公的恩惠，让百姓们都记住师父的好！” 杨晨眼前一亮。 还有这种好事呢！ “行行行，你记得说清楚点，说生动点，这样也不枉费为师操劳这几日了。” 李承乾千恩万谢，感激涕零，随后找了十几辆马车，才将这些银子全给载了回去。 有了李承乾去做大棚一事，杨晨便轻松多了，一门心思便都投入到月子中心的建设中去。 不过经过这几天，杨晨越发觉得得让长安的官员富起来才行。 而且不仅官员要富，百姓也要富。 共同富裕，才是发展之道。 但是他在大唐这么久了，百姓们还是以务农为主，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看天吃饭，家里也没多少余粮，一出现什么灾祸，百姓就只能在家中等着朝廷赈灾，等不到的，就只有等死。 李承乾的大棚推广已经正式开始了，但是要见成效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所以在大棚没有帮助农民富起来之前，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看着眼前一大片的地，杨晨心里逐渐有了一个商业街雏形。 长安城寸土寸金，想要再发展下去很困难，因为需要本钱，而这些本钱不是一般老百姓负担得起的，眼下就算是官员，经过几次元气大伤，也不一定买的起了。 所以必须要在一个物价还算便宜的地方才行。 这三百亩荒地，就足够便宜了。 虽然离长安稍微远了些，但是距离城郊却近了。 林苑镇上便有许多人口居住，这些下层百姓人数众多，虽然无法跟上层人物的消费力相提并论，但是他们有数量优势，如果让更多百姓来商业街赚钱或者消费，在降低生活成本的同时，也带来了高收入。 毕竟，人力在这个年代是最不值钱的了，雇佣百姓做劳力同时也分股给他们，生产出物廉价美同时也是低成本的商品来，便能极快的拉动内需，届时商业街成功，且在全国各地复制输出，百姓们就能获得廉洁又高品质的东西。 百姓一来通过劳动力获得报酬，二来还有股份分红，想分更多银子就要更卖力干活，员工积极性高涨的同时收入也是双份的，而且这样也不算作商人，想要科考也不会有所阻碍，从长远来看，是双赢的。 还有长安中的官员，他们也可在商业街上买店铺，兜售东西，这就比百姓要来钱快了。 只不过不管是哪种，前期店铺和各种杂七杂八的钱都要他杨晨来出，等商业街有人了，他才能盈利。 还好他有银子啊…… 第875章 李治的决定 刘工头已经在路边僵站了快一刻钟，悄咪咪看了眼杨晨，见他还是一脸沉思没有要动的打算，便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脚。 一直站着没变姿势，脚底板生疼。 半晌，杨晨终于动了。 “刘工头，你先回去干活，等过两天我再过来。” 刘工头如获大赦，松了一口气便走了。 上回来这里，已经是七天前了，所以杨晨这次过来，其实是去新世学院的。 李老二可是答应他七天内把巨子印修好的。 杨晨到了新世学院，却没在教室里找到人，听着声音才发现他们在操场上练习射箭。 一支支箭矢自手中而出，有些中正箭靶，有些却偏离落地，箭场上有人唉声叹气，自然就有人欢呼雀跃，而嗓门最大的，就是李老二。 李老二一支箭射中红心边缘，在一起发箭的同窗中，他是成绩最好的一个，难怪叫的声音这么大。 有人将地上和箭靶上的箭拔下来，收拾好放回箩筐里，下一组练习的学子便自动上场。 一排七个，七支箭不约而同的朝箭靶奔去。 砰砰砰几声后，七个箭靶全中，但是却只有两人是射中红心的，其他多多少少都偏离了。 没射中的自然不满意，但是却也没丧气。 箭靶距离足足有一百米之远，若是力量和准头其中之一有偏颇，便极容易射偏，所以他们能在红心附近中靶，也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最耀眼的，还是射中红心的二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柳之允，一个是章蒙。 学子们对这个结果也没多大惊讶，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拔尖的，拔得头筹理所当然，要是落靶了，那才叫奇怪。 “柳兄和章兄就是厉害，这次科考，一定能脱颖而出的。” “不错，咱们新世学院就靠你们了，如果中了，校长一定会高兴坏的！” “诸位可别这么说，折煞在下了。”柳之允不大爱说话，唯一关系亲厚的便是马秦，可自此马秦去军营后，他们也少见面了。 也许是从小生活环境的缘故，习惯了被欺负，所以自小便不爱交流，自从来了新世学院之后，周围同学和善友好，老师也一视同仁的看待，从前埋在心里的种种也逐渐被抚平了，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大受得了被人夸赞，所以索性兀自收拾起了弓箭。 “柳兄何必谦虚，你们的学问是有目共睹的，连太傅都经常夸你们呢，倒是我们几个，才入学没多久，要学的地方多了去了。” 几个学子围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章蒙也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只能扯开话题道：“诸位快射靶吧，已经收拾妥帖了。” 话音落下，学子们才发现靶子上的箭已经拿下来了，便自发上前准备射箭。 杨晨正准备过去找人，却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厮…… 怕不是李治吧！ 正在弯弓搭箭的，正是李治。 杨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从柳之允和章蒙加强念书强度后，李治也很少出现了。 这小子该不会也在跟着一道念书吧？ 人家是要参加科考的，他凑什么热闹。 不过话说回来，知道要好好念书是好的，但是不跟他这个师父打声招呼，就太没礼貌了。 于是杨晨佯装咳嗽两声，想引起他们注意，谁知听到的却是箭矢射出去的声音。 “治皇子好厉害！正中红心啊！” 不知道是哪个拍马屁的喊了出来，定睛看去，七个人中靶的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李治，可那人光夸李治，其他两个就被无视了。 没想到新世学院里，居然还有马屁精。 杨晨摇着头叹息，小小年纪这可不得了。 “咳咳！” 杨晨用力的咳嗽两声，原以为最先发现的他是学子们，不想公输月站在背后，狐疑的道：“你在干什么？” 杨晨被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在我背后？” 两人说了两句话，便有学子们发现了他们。 “校长，公输老师。” 身后齐齐响起声音，学子们皆恭恭敬敬的朝他们行礼。 如此整齐划一，当真是赏心悦目。 杨晨正色道：“李治，你给我过来。” 李治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后便走上前，拱手道：“师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呢！不回家为什么不说一声，害的我……”都把你忘了。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李治顿了顿，悄悄拉着杨晨到一边，纠结了半天，道，“师父，我想参加科举考试……” 卧槽，瞎几把猜居然被他猜对了！ 杨晨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半晌才道：“你进去科考，不被人认出来才怪！吏部的人又不瞎，你还想躲过去？” 李治却坚定的道：“这个我会想办法的，师父，我跟着您学了这么久，就想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否则我难受！” 杨晨嘴角微抽，不知道这些皇族子弟都在想什么。 人家底层的读书人是没办法，就这么一条出路，所以不得不寒窗苦读，可是你呢，生下来就站在了人家的巅峰，现在居然还想着去科考。 杨晨叹了口气，道：“你能上进是好事，不过蒙混过关去科考……这事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不得了。” “不会的师父，你要这么想，要是我落第了，那父皇就不会知道我去参加科考，要是我考中了前三甲或者进士，那就说明我有真才实干，父皇应当会高兴才对，肯定不会生气的。”李治说的信誓旦旦，十分的有把握。 看样子，他是早就打定主意了。 “算了，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就去做吧，师父相信你，一定能高中的！” 见杨晨不仅不反对，还支持自己，李治顿时喜出望外，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给他丢脸。 “去练习吧。” “是，师父。” 公输月走过来，道：“你是来找李老二的吧，他已经修好了，手艺非常不错。” 公输月嘴角扬着笑意，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既然如此…… “李老二你过来！” 听到声音的李老二连连跑过来。 “听说你把东西修好了，看来有两把刷子，既然你这么棒，帮我打五个戒指出来！” 说着，杨晨从怀里掏出来上次的五颗钻石，个头都还算可以，差不多大小，同时还有一张纸，上头画着五个戒指不同的花样。 “你先打这三个，另外两个戒指的大小我明天来告诉你，戒指的指环用银子熔了，知道吗？” 说着，杨晨又塞了一锭足量好银给他。 李老二手里拿了一堆东西，愣在原地。 他咋觉得，自己要干回老本行了…… 第876章 先付定金 李老二也不敢拒绝，拿了杨晨给的东西连连藏好，生怕被人发现了。 杨晨在操场逗留了一会，看学子们射箭英姿飒爽，手也有些痒痒，要不是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他就上去试试看了。 “校长，忠勇侯来找您了，就在学院门口，朝这里过来了呢。” 学子过来通禀，没一会就程处亮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了。 “晨子！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快过来快过来！” 程处亮一出现，练武场里的学子们都纷纷议论起来，看向程处亮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崇拜。 在沙场上拼死杀敌，保家卫国，这可是大英雄啊！ 杨晨背着手慢悠悠走上前，道：“你不是在忙着成亲的事情吗？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程处亮嘿嘿一笑，道，“你在长安空着的那个院子给我怎么样？” “什么院子？”杨晨一时没想起来，他在长安有院子吗？ “就是在永安坊的那个！我刚好要成亲了，就要建府独住，永安坊的房子又贵……你便宜点卖我呗？” 杨晨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永安坊的国公府，当初他嫌弃宅子不够宽敞，就空着，后来给周言敬当做临时居所暂住。 那是李世民赐的府邸，程处亮敢买，他还不敢卖呢。 “我暂时没有砍脑袋的打算，要不这样，你再等个几十年，我活腻了再卖你，到时候也不问你要多少银子，你弄个千八百两随便造个穴，把我埋了就好。” 程处亮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在问你买宅子啊！” 杨晨一脚踢在他肉嘟嘟的屁股上，骂道：“你也知道啊！那宅子是御赐的，给你几个脑袋你敢买？” 程处亮好像才反应过来，接着一拍脑袋卧槽一声。 “我怎么昏头了！” 这几天程处亮一直在忙着婚礼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昨天程处默跟他提了独自开府的事情，想起来杨晨手里有好宅子，今天就眼巴巴过来问了。 差点忘了，那宅子是御赐的，私自买卖，少不得要问罪。 程处亮一阵后怕，待缓过神后又头疼。 不能问杨晨买，那他怎么办？ 长安的房子都老贵了，他一下子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买了房子就要装修，装修完还要买奴仆，这些银子花下来，可比买宅子要贵多了。 总不能成家立业了，他还伸手问老爹要银子吧？ 杨晨眯着眼，道：“你没银子置办宅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的确如此。 “要不是你非要百官捐款，我用得出五千两银子的血吗！五千两，你知道我要攒多久吗！”程处亮咬牙切齿，想起来那几千两私房钱就蛋疼。 杨晨却道：“你知足吧，我可没算计你，你只知道你给了五千两银子，你不知道别人有多惨，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我问你，你宅子非要在长安城里吗？” 程处亮想都不想：“那是自然，不在长安能在哪？我可是陛下亲自赐封的忠勇侯！” 杨晨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一个侯爷算什么，大唐国公爷一把抓，就连我这个公爷不也没住长安城吗？长安人多又挤，宅子也小，想练武都没地方伸开手脚，我倒觉得你不如在这附近造个宅子，我说不定还能带着你一块赚银子花。”杨晨食指和拇指搓得快擦出火花来。 “这里附近？你该不会是想把你的荒地卖给我吧！”程处亮一副你黑心肝的模样，眼珠子瞪得老大。 “滚！你想要我的地，我还不舍得给呢！”杨晨一把拽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道，“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再过几个月，我买的三百亩荒地就能挣大钱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跟我混！” 程处亮皱着眉头，狐疑道：“我倒是信你，但是这荒地能干什么使？你要造房子卖吗？别逗了，这里都没多少人，谁会来这里住？长安城这么繁华，那些个老匹夫才不会傻啦吧唧出来买这里的宅子！” “你懂个屁！我要在这里弄个商业街。”杨晨昂首挺胸，虽然眼前还是一片荒地，但是此刻在杨晨眼中它已经是未来的商业中心了，“不久后，这里将是集衣食住行娱乐交友为一体的先进商业街，长安有的这里也有，而且物美价廉质量好，长安没有的这里也有，你想到的有，想不到的也有，而且最重要的是，商业街能提供大量就业岗位，吸引底层百姓来这里工作，有了大量的人流，这里的经济就会被带动起来，到时候无论是房地产还是手工制造业，都能快速发展起来，你自己想想，如果先下手为强在商业街中心位置买了宅子或者店铺，将来的收益将会如何？” 程处亮听得有些转不过弯来，一副傻愣愣的模样。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这么想，在长安城内，哪里的地最值钱？哪里的铺子最赚钱！” 这个问题简单，程处亮想都不想的道：“当然是靠近皇宫，内城那一块地啊！” “对嘛！”杨晨啪的一巴掌打响，活像个搞传销的，“所以将来要是在商业街有了一块跟皇宫一样地位的宅子或者铺子，你说说，能不值钱吗？” 跟皇宫一样的地位？ 那岂不是，要发了？ 程处亮眼前一亮，激动的拽着杨晨，道：“晨子，虽然我还是没太听明白，但是我觉得有些道理，要不……我把宅子造商业街上？” “孺子可教也！”杨晨得逞，笑吟吟的道，“不瞒你，我准备在这里也弄个别院出来，往后咱们两家就是邻居了！还有铺子，你要不要预定一个好位置？到时候日进斗金，你就是长安城首富了！” “首……首富？”程处亮吞了口唾沫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自己捐的五千两银子了。 首富的话，五千两银子应该是跟拔毛差不多吧？ 虽然有些诡异，好端端的他就有了个首富目标，但是…… 听起来好带劲的说…… “晨子，你千万别诓我！我信你的邪，就定个宅子在你这里，但是你说的铺子……” “铺子这事不着急，咱们可以一块商量，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亏！” “好好好！” 有了杨晨这句话，程处亮长出一口气，但是脸上笑意还没展开，便见杨晨伸出一只手，淡定的道：“先付宅子定金，五千两。” “……” 第877章 杨家出人命 程处亮炸毛了，骂道：“你抢钱呢！” 杨晨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嫌弃的道：“五千两定金很多吗？我这里的宅子可是比长安城的大四倍！四倍！你想想我杨家庄园的面积，等建成了，比它还要大呢！” “四倍大？！” 程处亮刚上来的火莫名其妙就被压下去，但是略一想想，还是觉得太贵。 “实话告诉你，这五千两银子……可是把你装修的钱也算上了。”杨晨挑着眉，微微有些肉痛，“宅子不算什么，贵就贵在各处的摆设上，你给我五千两银子定金，事成后再给五千两，统共一万两，你就能得到一个超大的宅子，而且里面一应俱全，每个房间冬暖夏凉还带地暖，花园里再给你弄个游泳池，后院开辟一个练武场，还有枪击房……” “晨子，你说真的？一万两银子能做这么多？” “那是当然，看在你要成亲，而且还是我兄弟的份上，我可是给你特价的！” 程处亮这笔账还是算得出，那么大一个宅子，还有那么多东西，一万两银子，他赚大发了！ 搓搓手，笑嘻嘻的道：“晨子，够意思！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把五千两银子给你送过来，你记得啊，千万要造好些……时间稍微久点没事，大不了我在家里跟媳妇再多住段时间，还有铺子，你必须把最好的位置留给我，以后，我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 杨晨拍拍他胸口，道：“放心，我还能让你吃亏？” 事情定下，程处亮就屁颠屁颠回去拿银子了。 还好上回陛下赏了不少银两，否则他宅子就真没着落了。 程处亮觉得自己占大便宜了，先不论往后那块地方是否有杨晨说的那么值钱，但是一个超大的院子，还将里头全部装饰好，直接能入住，总价就只要一万两，就够划算！ 回了家，程处亮直奔自己的院子，爬进床底下拉出两个大箱子，里头躺着价值八千两的物件和银子。 “还少两千两。” 程处亮略想了想，但还是没往心里去。 等房子建成了，就凭他跟杨晨的关系，还能非要他把两千两凑够了才给他住吗？ 那肯定不能啊！ 亲兄弟，明算账，他们俩又不是亲兄弟，所以是不用明算账的…… 程处亮乐呵呵的便笑了起来，又让小厮找了马车出来，搬着箱子就往杨家赶去。 杨晨此刻已经在家，拿着笔拉着准备将商业街再完善一下。 杨家的月子中心将来要扩建，而且位置是在商业街的中心，占据的黄金位置，而附近规划的也是几处宅子，这几个宅子占地面积都很广，甚至将整条商业街沿街都覆盖了，只要一出门，就是最繁华的地段，所以这几处宅子的价值将会水涨船高，变成最值钱的地方，就像长安城中的皇宫，是有象征意义的。 其余地方被按照不同性质划分，衣食住行娱乐，分为好几块区域，而这些区域则会被街道，河流等无形分开，或许你过了一座桥，就会从满鼻飘香的小吃街到兜售各种器具的五金店和铁匠铺，或许再过一个街道，就到了酒楼戏院…… 杨晨兀自沉浸在自己商业帝国的规划中，而且这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想要从他手里赚钱的人，照样要先给他交钱。 正想着，福伯突然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面上脸色大变，急道：“公爷，出事了，咱们后山田里闹土匪了，死了两个佃户，这会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恐怕是要闹大了。” “土匪？”杨晨差点没转过弯来，待意识到自己没听错，狐疑道，“长安附近还有土匪？” “没错，是土匪！已经打死两个佃户了！”福伯想起方才来报信的一个户农，就知道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但是自己也没亲自去过问便急急忙忙来回话了，便道，“公爷，要不我找人先去打听清楚？” 打死两条人命，这可不是小事，而且在天子脚下，他杨家的地头死了两个人，这简直不把他杨晨放在眼里！ “不用，我现在就过去！我倒是要瞧瞧，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杨家伤人性命，活腻了！不把他们抓起来扒皮，我杨晨还怎么混下去！” 杨晨一边骂着一边上了马车，等到了出事的地方，那里已经被好奇的佃户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隐约间，还能听见有哭泣声传出来。 “公爷来了！公爷来了！” “是公爷来了，公爷，这里出人命了啊！” 一个个佃户想要上前跟杨晨说话，却被福伯和阿六挡开，直到让出一条路，杨晨才发现两个女人分别抱着两具尸首，哭天抢地几近昏厥。 这副画面实在刺人眼球，杨晨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有土匪跑到这里来伤人性命！” 话音落下，众人七嘴八舌的抢白起来，杨晨眉头微微一皱，身边的阿六便气势凌云的往前一站，目露狠光，气势摄人，吓得百姓们立刻闭了嘴。 杨晨指着地上两个哭得快断气的女人，道：“你们是家属？你们来说！”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女人擦了把脸，哽咽道：“公爷，我男人跟我儿子都死了，还是死在你杨家的田里，以后咱们家就只有我跟我儿媳妇了，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啊！” 这一嗓子嚎的杨晨一愣，话里话外总觉得有股碰瓷的意味。 杨晨还未说话，福伯率先黑了脸，“无知妇人，休得胡言乱语！公爷是在问你事情经过，你在胡说些什么！”视线在周遭一群人里扫了一圈，福伯指着其中一个瘦小男人，道，“你是否见到事情的经过？” 瘦小男人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凶神恶煞的阿六，跟福伯说话时也格外小心。 “我……我是看见了……” 杨晨不耐烦的道：“你来说！” “方才我们跟平日一样在田里收拾东西，因为眼下冷了，但是田……” “不用讲这些废话，就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是是……他们是……是被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土匪，拿着榔头给打死的，那两个土匪就是从那边的山头过来的，而且……” “而且什么？” 瘦小男人有些害怕，硬着头皮道：“那两个土匪之前也出现过几次，他们还说……还说过……他们是……公爷您手下的人……” 杨晨眉头猛地一颤，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第878章 土匪赵四 瘦小男人被吓了好一跳，脸色煞白的道：“不是我胡说……我们好多人都听到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几个佃户便细细碎碎的道：“是真的……” 杨晨眼珠子瞪大，看向福伯，道：“咱们家的人出来行凶，还当了土匪？我怎么不知道！” 福伯苦着一张脸。 别说你不知道，我管家的都不知道呢！ “公爷，这事八成有蹊跷，咱们家的人干什么当土匪啊！好吃好喝赚的银子也比外面人多，多想不开才去当土匪！再说了，当土匪可是要命的行当！” 福伯这么一说，周围人也觉得有道理。 他们这些杨家佃户过得都比别家好，杨家的下人更是出了名的高工钱，谁会想不开去杀人啊？ 但是……那两个土匪分明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还不是头一次。 “公爷，这是有人要嫁祸，必须查清楚！否则事情闹大了，对咱们家没好处！” “废话！那两个土匪往哪里去了，给老子找回来！” 福伯立刻道：“你们谁看见他们去哪了？” “往林苑镇上去了！” “什么？杀了人还敢往镇子上跑，看来都没把天皇老子放在眼里，福伯，你回去带上护院去找人，今天必须要找到！等找到了，我要亲自拷打！” 杨晨插着腰，怒气冲冲的吩咐。 福伯立刻应下，又叫上两个见过土匪的佃户，忙不迭的就回去了。 杀人凶手已经去找了，剩下的就是眼下两具尸首和两个家属。 “你们别哭了，本公爷自会抓到杀人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阿六，帮忙把尸首抬到路边安放好，再去找仵作来验尸！” 阿六正欲上前，谁知那两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却像疯了似的开始大吼大叫。 “不要动！不许你们动他们！他们死的已经够惨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 杨晨耐着性子道：“这是一桩命案，自然要走程序的，不过你们放心，既然在我杨家出了事，我杨晨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不用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是那女人丝毫没有让动手的意思，护犊子似的护着两具尸首，旁边她的儿媳妇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副场景实在是凄惨，不说佃户们动容，杨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和阿六站在一旁，等福伯的消息。 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找个人不容易，但是如今出了人命，就非得找到不可。 福伯带着杨家几十个护院上上下下的找了快一个时辰，结果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却还没找到。 正打算打道回府，其中一个佃户突然指着不远处一道人影，急道：“是他！就是他！” 杨家护院一拥而上，在角落里将试图逃走的土匪抓了个正着。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土匪敢如此嚣张，天子脚下行凶便算了，还敢在咱们杨家的地头上作恶！”福伯狠狠吐了一口浓痰，自从杨家落户，他已经斯文多了，但是眼下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从前闯荡江湖的那股痞气就又上来了。 大街上的百姓都远远的朝这里看过来，却不敢靠近。 福伯上前，一个被护院扭住手脚不得动弹的男子顿时映入眼帘，那张脸，不知道为何有些眼熟？ “福伯……福伯！” 那人喊了两声，福伯顿时吓得冷汗淋淋，心里有股不好的感觉。 “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 “福伯，我是赵四啊！您不认得我了？我之前还在杨家见过您呢！” 此话一出，跟着来的佃户瞬间脸色齐变。 这土匪，居然真的跟杨家有关系！ 福伯却道：“你别想攀扯关系！见过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说认识我就认识你？少想狡辩，我问你，你的同党呢！” 见福伯说不认识他，赵四急了，想要说清楚，却被福伯一巴掌呼在脸上，后槽牙都敲掉了一颗。 “我问你，你的同党呢！” “我……” 啪，又是一个巴掌，赵四被打得眼冒金星。 眼看土匪嘴里满是血污，连牙都掉了，佃户们倒吸一口凉气，也不敢再多说话，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也被打成这样。 福伯拧着眉头，他已经记起来这人是谁，当初这二人来杨家的时候，说的的确就是公爷让他们来的，可是到最后杨家到底也没收留他们，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连累杨家。 将赵四打晕，福伯没有继续找下去，而是带着人回了田里。 杨晨正等的上火，眼看福伯急匆匆的过来，还未说话，便被福伯拉到一旁，小声道：“公爷，那两个土匪……是当初从河南府来的人！” 杨晨一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毛四五的模样来。 当初，他的确是说过想投靠自己的，但是他回来后根本没见过他们啊！ “人呢！” “已经带过来了……” 杨晨嘴角一抽，便道：“算了，把人带上来，如果真的伤了性命，一命抵一命也是应该的。” 福伯哎了一声，挥挥手让护院将赵四拖了上来。 杨晨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咋成这副模样了？ “这个就是土匪，就是他！” “没错，我还记得是他挥着棒子去追铁蛋的。” “不是有两个吗？还有一个呢？” 众人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指着手指伸着脑袋来看赵四的惨样。 杨晨道：“把他叫醒！” 话音落下，福伯蒲扇大的巴掌再次挥在赵四脸上，啪的一声，技巧中带着疼痛，疼痛中带着悔恨，听得众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脸蛋。 也不知道福伯这巴掌是怎么抽的，总之赵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醒过来看见杨晨后，还咧着嘴傻笑，然后喊道：“公爷……” 众人哗然！ 反应就跟那两个佃户听见赵四说认识福伯时一样惊诧。 土匪认识公爷，居然是真的！ 杨晨眼皮子一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怒道：“你为何在此作恶！杀人性命知道是死罪吗！” 赵四一听见死罪两个字，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也清醒过来，连连道：“我没杀人啊！那人不是我杀的！公爷，你要替我做主啊，我赵四什么时候有杀人的胆子了！要是有，当初……当初我早就把那个狗官给杀了！” 杨晨一愣，乍听之下，还真有点道理？ “你……” 杨晨话未说话，却突然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此处吵吵嚷嚷，在作甚！吵得本相耳朵疼！” 第879章 大理寺断案 高士廉身后跟着七八个人，浩浩荡荡的朝杨晨这里过来。 “这里究竟怎么了？本相仿佛听到出人命了，杨公爷，此处乃是你杨家地方，出了人命，为何不上报京兆？” 杨晨冷笑一声，道：“高相远在长安，怎么会到这里来？还真是巧。” 高士廉眉毛一抬，没理他，大声道：“你们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晨被无视，自然心里不爽，而且高士廉哪是路过，分明就是听到消息赶过来搅事的。 两个妇人依旧抱着尸体哭，但是情绪已经稳定多了，见高士廉问，便小心翼翼又将事情说了一回。 “你是说，这个杀人土匪是跟杨公爷有关系的，是杨公爷的人？”高士廉别有深意的看了杨晨一眼，随后招来自己的随从道，“去报大理寺，让他们派人过来！” “慢着！这事在我杨家，不需要报大理寺，高相，多谢你的好意，不用你忙了。” “出了人命案子，你不派人去京兆府也就算了，本相想替你报大理寺，你也不肯，杨公爷，你还说杀人土匪与你无关吗？依本相看，你是想包庇自己人吧？” 话音落下，周围百姓看都神情古怪的看向杨晨。 其实他们心里也觉得这事有猫腻，但是对方毕竟是杨晨，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如今这位大官直接把这话说出来，百姓们不由得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 出了人命杨公爷不上报，却想要自己处理，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杨晨被气得黑了脸。 要是上报了大理寺，那跟把这事递到高士廉手里，任由他搓圆捏扁有什么两样？ 高士廉现在记恨他，逮到机会就眼巴巴赶过来，要真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还不得上天？ 虽说这事跟他没关系，可是想要弄出个关系来，对高士廉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所以这事，绝对不能被高士廉拿来做文章。 “高相，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旁人吧？好歹是两条性命，该给的公道定然是要给的。” 高士廉沉思片刻，视线落在两具尸首上，心道，这些百姓的命不值钱，给些银两也就打发了，但是要是能顺势拉杨晨下水，那这两人就死的值了。 这般一想，杨晨的话就是放屁。 “本相秉公执法，有什么不行的？来人，将尸首送去大理寺！还有这个凶手，也一并送去！” “高相，你……” “杨公爷，劳驾你的人再找找行凶工具，省的到时候大理寺的人亲自上门来找，太费时间了。”高士廉笑着，一挥手，便让人将尸首抬走。 杨家有几十个护卫，高士廉想要动手，杨晨还真不怕他。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就在这个档口，一直护着尸首的妇人开始嚎哭疯癫起来，说什么也不让人靠近，也不让人将尸首抬走。 “无知妇人，竟敢扰乱公案！”高士廉骂着，心里觉得这个妇人不识好歹，上了大理寺定了罪，她能得到的银两绝对只会更多，乡下妇人无知啊！ 不管高士廉说什么，妇人拉着她儿媳妇紧紧抱着尸首，眼看有人要来抢尸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看向杨晨道：“公爷……公爷我不要上公堂……咱们……咱们私了好不好？” 杨晨愣了一下，私了？ 一般百姓遇上这种人命案子，可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去告状的，为的就是还自己家里人一个公道。 虽然在唐朝，百姓的命不值钱，如果被达官贵人弄死了，基本也是给银两就能免除牢狱之灾，但是眼下这个两个妇人可是失了家里两个男人，就像她之前说的，孤儿寡母的怎么活下去，所以上公堂，才比较正常吧？ 福伯也是一脸懵，看看妇人又看看赵四，心里觉得这事有点问题，便压低声音道：“公爷……这怎么办？” 杨晨还未说话，高士廉却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妇人脑子有毛病吧！ “来人！将他们都带去大理寺！” 这次，杨晨没有再阻止，在高士廉的人将人都拉走的时候，也一道跟了上去。 眼看浩浩荡荡的人都走了，佃户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有好事之人忍不住跟着一道去了长安。 杨家田里死人的消息跟长腿似的传开了，几人才刚到大理寺衙堂，外头便聚拢了闻声而来的百姓。 两具尸首被摆放在地上，两个妇人则低眉顺眼跪着，边上还有个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赵四。 坐堂审讯的正是莫方岩，当听到高士廉来的时候，兴奋的眼底都在冒精光。 这次，可是他好好表现的机会！ 惊堂木一拍，整个衙堂便安静下来，莫方岩板着脸，呵道：“凶手是何人！将犯案过程都细细道来，若有扯谎，本官打烂你的腿！” 赵四哪见过这个阵仗，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杨晨，还未说话，莫方岩眼尖的看见，道：“你看杨公爷做什么？难道此事跟杨公爷有关？” 赵四虽然胆子小，但是却不是个没心肝的人，一听这话，连连道：“不不不，这事跟杨公爷没关系！都是我……不……不是，不是我啊！”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不是你？这么多佃户都看见了，分明是你和同伙一道拿着榔头将人锤死的！” 话音落下，赵四还未说话，那两个妇人便适时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丈夫和儿子啊，你们这一死，我要怎么活啊，我不活了，你这个凶手，你把我也杀了吧！” 赵四被妇人揪住了领子，又气又恼：“我是拿着榔头去打他们，但是不是我打死的他们，我榔头还没打下去，他们就倒地了，我一时没收住，所以榔头才砸在他们脑袋上，我……我只是想去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你胡说！分明是你杀了我丈夫和儿子！”妇人凶神恶煞的扑过去，却被衙役拿着杀威棒分开，跪在地上声声控诉，听得让人头疼。 “你说此人杀了你丈夫和儿子，可有人证物证？” 妇人收了声，道：“杨家佃户都是证人，他们都看到了，至于物证……” 就在此时，一个衙役急急进来，道：“大人，在杨家田庄不远处发现了两个榔头。” 杨晨抬眼望去，两个榔头上还沾着血迹，这下，怕是人证物证齐全了。 莫方岩道：“拿去给他看，是否就是这两个榔头。” 衙役立刻将榔头往赵四面前递，赵四一看，惊得脸色都白了。 见状，莫方岩仿佛抓住了痛脚一般，惊堂木一拍，呵斥道：“说！你还有一个同伙去哪了！还有，此事你究竟是受何人支使！” 第880章 宝珠姑娘 这话指向太明确，杨晨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看向莫方岩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高士廉则悠哉哉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的落在不远处。 赵四哪晓得这些弯弯绕绕，一听莫方岩这么说，急道：“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杀人！” 人证物证俱在，除却赵四是否有受杨晨指使外，莫方岩是认定了他杀人，眼下见他不承认，便将筹子往地上一掷，道：“上笞刑！” 话音落下，四个衙役一拥而上，搬着凳子和棍棒上来，将赵四按住后，二话不说便开打。 一棍子下去，赵四痛的大叫一声，没一会，屁股上就开始冒血了。 杨晨想要阻止，却听得高士廉道：“大理寺办案一向如此，且人证物证俱在，杨公爷当真想包庇不成？” 杨晨骂道：“姓高的，我敬重你是老臣，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哪是要断案，你分明是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实话告诉你，我是认识赵四，但是杀人一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完，又对莫方岩道，“莫寺丞，高相说大理寺都是如此断案，那好，本公爷问你，尸首在此你却不尸检查明原因，反而直接上笞刑，意欲何为！” 莫方岩有高士廉撑腰，杨晨气势汹汹他也不怕，反问道：“方才杨公爷承认与杀人凶手相识，且杀人凶手是在杨家作案，下官听闻杨公爷之前是不肯上交大理寺，想要自己私下了结的，那么……下官是否可以认为，杨公爷与人命有关？” 莫方岩得意，不仅得意还十分的嘚瑟。 杨晨一个国公爷，陛下面前的大红人，眼下不还是要被他捏在手里玩弄？ 谁知还没等莫方岩笑出声来，杨晨身边的福伯便一跃而起，一脚踹在莫方岩胸口，直接把他踹飞了。 莫方岩飞了出去，砸在后面的墙上，又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痛的他顿时喷出一口老血。 杨晨冷哼一声，道：“小小寺丞胆敢对本公爷无礼，打你算是轻的！” 莫方岩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听到杨晨的话气得血压升高，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扶他。 高士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火中带着一丝惊喜。 杨晨的人当众打人，这要是被陛下知道，杨晨没罪也少不得被罚了！ 好事啊！ “杨晨！你居然当着老夫的面殴打朝廷命官！” 杨晨瞥了眼高士廉，心里一阵鄙夷，随后踱步走上正堂，看了眼还在脚边嗷嗷叫的莫方岩，面无表情的占了他的位置。 底下的衙役已经傻住了，早已忘记自己在执行笞刑，拎着个棍子看杨晨像个霸王似的坐在主位上，而莫方岩则在地上打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公爷行事自来坦荡，从未偏袒任何人，今日高相就算上告陛下，本公爷也是这句话，至于莫寺丞，他还太年轻，做事不懂分寸，今日这堂审，便由本公爷来主审！” 话音落下，高士廉还欲再次反驳，杨晨拿起惊堂木便狠狠一拍，惊得高士廉顿时把话噎了回去。 杨晨冲他翻了个白眼，道：“仵作呢！把仵作叫上来！” 很快，后堂的仵作便战战兢兢上来了。 “你当堂验尸即可，有一说一，不可妄言，如果被本公爷发现你说一句谎话……休怪本公爷不客气！” 撂下狠话，仵作也不敢浪费时间，跪在地上开始验尸。 一旁的妇人乱成一团，紧张的看着仵作的动作。 杨晨眯着眼，视线时不时的掠过她们。 之所以来大理寺，杨晨便是觉得这事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仵作在验尸，衙堂上一片安静，除了高士廉吹胡子瞪眼睛的黑着脸，所有人都盯在仵作和两具尸首上。 终于，仵作检验完了。 “回公爷，此二人头上俱有被钝器击中的痕迹，敲中头颅使人致命。” 话音落下，赵四吓得半死，连连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杀他！我只是想吓唬他！” 杨晨皱眉，看了眼仵作，挥挥手让他下去。 赵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杨晨，眼中流露的情绪似乎不像做假。 若是当真不是他干的，那这两人还能是因为什么死的？ 还未想明白，堂下两个妇人便再次嚎啕大哭起来，甚至作势要去打赵四。 高士廉冷笑一声，道：“事实摆在眼前，杨公爷，你还要狡辩不成？你与杀人凶手相识，且一直维护凶手，难道你就和此次命案无关吗？” 话音落下，堂外百姓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神仙似的人物，难道真的跟凶案有关，如果无关，那为什么要维护凶手？ 百姓们逐渐分为两派，一派怎么也不相信杨晨是维护凶手的帮凶，另一派则认为人心多变，谁知道这个凶手跟杨晨是什么关系，说不定杨晨就真的跟命案有关呢。 杨晨心里烦躁，但是却意识到一件事。 “赵四，你说你只是想吓唬他们，为什么要吓唬他们？” 赵四已经被两个妇人揍了好几拳，脸上的伤再加上屁股上的伤，整个人都不成人形了，但是听到杨晨的话，还是迫不及待的道：“公爷！我跟大哥是为了帮宝珠姑娘，所以才去吓唬他们的。” “宝珠姑娘？” 赵四点头，忍着浑身上下的痛，道：“是宝珠姑娘，她是住在镇子上的，当初我和大哥来长安，后来无处可去，就是宝珠姑娘帮我们，时不时的给我们送吃的，后来我跟大哥撞见有人骚扰宝珠姑娘，就出手帮了她，还警告他不许再去骚扰，原以为那人不敢来了，谁知没两天就带着他儿子一块来欺负宝珠姑娘，大哥跟我看不下去，就商量着去吓唬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可是……我们真的没打死他们！” 听完一连串的话，杨晨指着地上的两具尸首，问道：“就是他们去骚扰人家姑娘的？” 赵四猛点头，眼神厌恶的道：“这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在镇子上被他们欺负的姑娘不止宝珠姑娘，不信，您可以去找人来问！” 事情仿佛出现了转机，杨晨正欲派人去找，却听得高士廉道：“就算这父子二人是个混账，但他们被你和同党打死已经是铁证如山，起因是何根本不重要，仵作已经检验出他们死于重击，你就算再有理由，也是害了两条人命！杨公爷，依本相看，你还是早早把另外一个凶手捉拿归案吧！” 第881章 打得好啊 “人，本公爷自然会找，但是这案子断不能就这么算了，福伯，去把孙老先生请来。” 杨晨思来想去，只能从尸体的死因上找问题。 赵四一口咬定他没杀人，那榔头是在人倒下的时候没收住砸上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死因就有待商榷了。 一听杨晨还不肯结案，高士廉非但不气，反而有点想笑。 眼看福伯要出去，高士廉的人便将他拦住。 “杨公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凶手那边，本相就算不想怀疑你，也实在做不到了，天子脚下，你如此目无王法，是否太过跋扈了！” 杨晨戏谑的道：“那高相想要如何？” “哼！此案了结后，你随本相到陛下面前认错吧！ ”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去见陛下吧。” 高士廉一怔，心道杨晨真是嚣张惯了，居然真的敢去陛下跟前，只要他把杨晨再三包庇凶手的事情一说，陛下定然会大怒。 高士廉咬定杨晨会受难，便道：“好！现在就去！” “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们也要一道去，正好让陛下亲自断案，免得又有人说本公爷包庇凶手。”不给高士廉反应的时间，杨晨便让人带着赵四等人出了大理寺，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皇宫去了。 一众人等进了宫，百姓却没的张望了，各自讨论几句后，便散去了。 没关系，只要水落石出了，报纸上一定会报道出来的，等明天，他们就能知道结果了。 紫宸殿内，李世民正看完奏折准备去休息一下，便听小太监来报，说是杨晨和高士廉带着一帮人来求见。 “杨晨又搞什么鬼，弄这么多人进皇宫？罢了，传进来吧。” 杨晨和高士廉率先进殿，后头跟着一大帮子人。 杨晨行了一礼，道：“陛下，臣弟和高相乃是为了一桩人命案来的，还请陛下圣断。” “人命案？不是有京兆府和大理寺吗？进宫来找朕做什么？胡闹！” 当他这个皇帝很悠闲吗！ 好不容易看完折子，他就想睡个觉，很难吗！ “陛下，杨国公在断案中不但殴打官员，还再三包庇凶手，老臣不得不进宫面圣，还请陛下圣裁！” 高士廉说完，李世民便黑了脸，看向杨晨道：“高相说的可是真的？你居然如此嚣张？” 杨晨委屈的道：“陛下，臣弟是个什么人您难道不知道吗？臣弟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再说了，臣弟什么身份，用得着这样吗？要真想杀人或者包庇凶手，哪能让高相逮着……” 越说，李世民的脸色非但没好看起来，还越发黑了。 “你什么意思，要是不被发现，你就敢干了？” 杨晨嘴角一抽：“陛下，臣弟就打个比方，您别往心里去。” 李世民胳膊撑在龙椅上，白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便见高士廉道：“陛下，杨国公分明是在扯谎，不信陛下您自己看。” 这时，莫方岩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朝李世民行了一礼后，便把自己嘴角的血给李世民看，控诉道：“陛下，臣被杨国公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踹了一脚，都吐血了……” 李世民没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谁，但是从他表情来看，是真的很疼。 这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就算是个小官，人家好歹也是在长安混的，当众殴打，这未免太过分了些，正想呵斥两句，杨晨便道：“陛下，臣弟打他也是有原因的，谁叫他三句话两句就往臣弟身上扯，还妄图给臣弟扣帽子，说是臣弟指使赵四去杀人的。杀两个平头百姓，臣弟犯得着吗？莫方岩莫寺丞，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得罪你了吗？” 闻言，李世民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眼前这个被杨晨揍了一顿的，就是莫方岩？ 那个被大臣们在他耳边吵得天翻地覆，吵得他耳朵疼的莫方岩？ 今天居然被杨晨当众打了？ 打得……好哇！ 李世民有种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原本想训斥杨晨的话也没了，正色道：“别说废话了，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朕待会还有事！” 高士廉莫名其妙，杨晨可是殴打朝廷官员啊，陛下你瞎了吗怎么不管？ 但是李世民还是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听杨晨把来龙去脉说了一边，随后道：“此案不是已经明了了吗？为何你觉得不妥？” “陛下，赵四说他并未打死人，而死者头上的伤口也是在死者突然倒下的时候不小心砸到的，仵作虽然已经验尸，但是并未开颅，检查结果有待考证，所以，臣弟觉得可能是有别的起因。” 一旁高士廉冷笑道：“此话未免太过轻狂，大理寺的仵作验不清楚，难道你就验清楚了？” “好了，别吵了，方才你们不是说有两个凶手吗？另一个呢？” 杨晨道：“另一个还没找到……赵四，毛四五人呢？” 赵四战战兢兢的道：“大哥他……他怕我们这事会连累宝珠姑娘，所以送宝珠姑娘走了，这会……我也不知道在哪……” 送人走了？ 高士廉却道：“是畏罪潜逃吧？你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愚蠢！” 赵四先是一愣，随后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红着脸道：“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的！” “放肆！陛下面前岂容你等草民大声喧哗！”黄玉冷着脸呵斥，赵四忙一缩脖子，吓得不敢再说话。 李世民道：“既然你怀疑死者的死因，那便再传仵作前来验尸吧。” 黄玉正要去叫人，便听得杨晨道：“陛下，臣弟的人应该已经将孙老先生接来，此刻……大概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杨晨带人来宫里的时候，特意让福伯赶去卫生所找人，这会时间了，大概已经把孙思邈带来了。 “杨国公，你用自己人来验尸，这验尸结果，谁敢信！”高士廉不屑的鄙夷，认定了杨晨想搞鬼，也认定了李世民想法与他一样，谁知，却见李世民一脸坦然，不仅如此，还跟黄玉说道：“你去宫外亲自将人接进来，不可怠慢了。” 黄玉恭敬的道：“是。” 眼看黄玉出了紫宸殿，高士廉傻住了。 这什么情况？ 第882章 遗传病 黄玉出去接人的时候顺手招了两个小太监，附在他们耳边低语两句后，便道：“要快，知道吗？” 小太监唯唯诺诺的应了两声，随后便走了。 孙思邈和福伯果然已经在宫外，黄玉接了人便客客气气的带到了紫宸殿。 高士廉还没想明白其中的猫腻，便见福伯和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进来了。 这时李世民却站了起来，走到下面，面容和善的笑着，一边笑一边道：“孙老先生，辛苦您一趟了。” 这番动作把高士廉唬了一大跳。 李世民可是皇帝啊，而且是年少有为的皇帝，傲气自不用说，眼前这老人是谁，居然能得皇帝如此礼遇？ 孙思邈原先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验尸这种事是仵作的行当，仵作又是极为低下之人所担当的职位，他是大夫，怎么能沾手这种事。 不过想到是杨晨派人来叫的，那便勉强卖个面子，可如今李世民这个皇帝这么客气，孙思邈心里最后一点不舒服也没了，也笑呵呵的道：“陛下多礼了，老朽听说这里有命案？” 杨晨指着地上的尸首，道：“孙老先生，是这二人，您能瞧瞧他们是否患有病症？” “病症？”孙思邈下意识看下尸首，好在他一把年纪见了不少世面，这二人死的也不是很难看，便点点头蹲下身子简易查看，随后道，“老朽需要一个安静的屋子。” 李世民立刻道：“黄玉，还不快准备！” 反应之快，比杨晨还殷勤。 高士廉嘴角一抽，视线再度落在孙思邈身上。 这人究竟是谁啊？ 太监抬着尸首去了屋子里，孙思邈也跟着一道去了。 高士廉上前一步道：“陛下，此人是谁？” 李世民收回目光，看了眼高士廉，眼神仿佛在问，你居然不知道？ 高士廉干咳两声，硬着头皮道：“老臣多年未出长安，可能……见识短浅了……” 杨晨笑着插嘴，揶揄：“高相自我认知还是挺明确的，实不相瞒，孙老先生可是医术大家，普天之下，也就我能勉强跟孙老先生比肩了。” 话音落下，李世民白他一眼。 “你能要点脸吗？” “……” 高士廉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来什么苗头，便硬着头皮再次追问：“陛下，还望告知老臣，否则对此次的验尸结果，老臣依旧不放心。” 李世民坐下，喝了口黄玉倒的茶，面上浮现出笑容。 “此人便是孙思邈，孙老先生，高卿，孙老先生的名望，想来你定是听过的吧。” 李世民声音淡淡的，幽幽的，显得格外淡定，但是杨晨还是听出来淡定中有一丝骄傲的意味。 孙思邈又不是你请来的，你骄傲个锤子？ “孙……”高士廉感觉喉咙口被噎了一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是孙思邈老先生？” 杨晨道：“不错，孙老先生已经在我杨家卫生所传授医术许久，怎么，高相不知道吗？” 高士廉冷着脸。 他知道什么，杨家的事情要是无用，他才懒得去计较细枝末节，更何况，小小一个卫生所，换成了别人也不敢相信，有孙思邈在传授医术啊！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今日这事是要被杨晨翻盘了。 可分明，这俩人就是被打死的，就算来了孙思邈，以他的威望，总不能为了包庇杨晨而撒谎吧？ 对，只要事实真相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就算杨晨找来十几个孙思邈，那也是他赢的！ 这般一想，高士廉就像吃了定心丸，挺了挺腰杆，老神在在的不再说话。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辰，孙思邈终于出来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脸色都不大好看，看样子像是被吓到了。 杨晨上前道：“孙老先生，怎么样了？” “挺好的，老朽前几日刚在藏书室学的解剖新技巧，今天正好就用上了。” “解……”杨晨张张嘴，想到后头还有李世民，便压低声音道，“您把尸体给解剖了？” 孙思邈点点头，道：“验尸不也是有解剖流程的吗？不过老朽这次用的是新学的，杨公爷，你那本书上……” “孙老先生，咱们还是先讲正经事吧！” …… 此时李世民已然坐在龙椅上了，孙思邈简单收拾一番，拱手道：“陛下，老朽已经知道此二人的死因。” “孙老先生，辛苦您了，这二人究竟是否被人用钝器其中后脑而死？” 闻言，孙思邈面色凝重的道：“死者身上具有同样的击伤，且位置相似，皆是在后脑之上，但是老朽方才验尸发现，这颅脑之伤，并不是主要原因，或者说，这是死者死后的下一刻造成的，时间之差只有几个呼吸，严格来说，并不是死因。” 孙思邈说了一大通，是死因又不是死因，听得李世民一头雾水。 孙思邈继续道：“老朽方才检查了二人的尸体表面，又亲自解剖尸体，发现二人死因乃是出于旧疾。”这时，孙思邈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妇人，见她们战战兢兢的害怕模样，便道，“你们不要害怕，老朽问你们，你们可是死者的家属？” 两个妇人忙不迭的点头。 “那便好，老朽再问你们，此二人生前可有旧疾？” 众人视线都落在两个抱团的妇人身上，孙思邈问完，她们却没答话，杨晨道：“如实说来，陛下定会给你们公断，可若是有半句谎话……欺君之罪，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欺君之罪四个字，吓得两个妇人脸色都白了，浑身颤抖的道：“我……我说……有……有心疾，但是……但是已经许久没有发作了！” 心疾二字一出，杨晨便觉得自己原先脑子里被堵住的思绪如开闸般冲了出来。 难怪这两个妇人想要私了，一开始也不愿意让仵作验尸，合着是知道自己家里人有心疾，很有可能是犯病死的，如果被查出来，她们的赔偿银子就没了！ 心疾，放在古代，不就是心脏病吗！ 第883章 这么便宜！ 难怪赵四死活不承认人是他们打死的，这八成，是他们拎着榔头去吓唬人的时候，吓得人家心脏病复发，所以才死了！ 这时，孙思邈点点头，道：“这便是了，老朽亦是发现二人有心疾，且这病症，乃是胎中带来的，用书里的话说，这是遗传病！” 这看的肯定藏书室的书…… 孙思邈继续道：“陛下，这心疾便是二人的死因，他们生前受到刺激，以至于心病复发，从而导致心脏停止跳动，呼吸消失，而正好此时又有钝器击中他们的脑袋，所以很容易造成死因判断失误，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钝器能如此恰到好处，在这个时候击中他们的脑袋，也当真的是巧的匪夷所思……” “……” 赵四：我怎么就这么背呢…… 孙思邈说完，这桩命案基本就算断完了。 高士廉站在一旁脸色大变，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原本看起来板上钉钉的事，竟然还有回转的余地，杨晨，他的运气可真好！ 杨晨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向地上两个妇人，道：“你们明知死者有心疾，也知道他们很有可能是因为心疾发作而死，可你们非但不说出来，还妄图阻挠蒙混过关，究竟是什么居心！” 杨晨疾言厉色，吓得两个妇人顿时哭成一片。 难听的叫声传到耳朵里，李世民不耐烦的道：“好了！此案便已经算了了，至于具体裁夺，回归大理寺审核！” 李世民挥了挥手，想回去睡觉，但是又想起来孙思邈，心中衡量一二，便道：“孙老先生难得进宫，不如在宫中多住几日？” 杨晨猛地一抬头，道：“陛下，你这是要抢人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李世民板着脸，不爽的瞪着杨晨。 什么叫做我要抢人？ 我这是在请客！ 你会不会说话啊！ 只不过…… “孙老先生要是愿意，太医院有好些天资还勉强过得去的太医，也有网罗了好些天下独一份的医家孤本……” 杨晨瞪大眼睛，看着不要脸的李世民。 这还不算抢人？！ 孙思邈略想想，便道：“承蒙陛下抬爱，老朽近日正在撰写书籍，若是能得宫中孤本一看，自然受益匪浅，如此……”转身看向杨晨，笑眯眯道，“老朽在宫里住几日？” 杨晨：“……” 借出去的大夫泼出去的水…… “孙老先生，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放心，老朽还要教授医术呢，不会半途而废的，三日后便回！” 有了这句话，杨晨便放心了。 目送李世民和孙思邈离开，杨晨便和高士廉一道出了紫宸殿。 那两具尸首也被抬了出来，杨晨看了一眼，发现孙思邈很有良心的把人家破开的肚子给缝回去了。 “杨公爷，高相，且慢！” 黄玉追了出来，跑到跟前微微喘着气，道：“咱家奉陛下旨意，派人将毛四五和宝珠姑娘追了回来，且已送往大理寺，陛下的意思，二位最好先去一趟大理寺，将此事了个干净，省的以后还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说到幺蛾子的时候，黄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晨。 杨晨顿时炸毛。 “我个爆脾气，老黄你几个意思，你别跑！有种你回来啊！” 高士廉下意识拉住杨晨。 杨晨回头一看，愣住。 高士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拽着杨晨，立刻松开手，还嫌弃的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 杨晨：卧槽…… 一行人从皇宫里出来又去了大理寺，在杨晨的注视下，莫方岩战战兢兢的坐上了堂位，拍了一下惊堂木，忍着痛道：“人犯赵四，毛四五经过……” “且慢！”高士廉朗声打断，道，“虽然他们二人并未杀人，但是死者死因乃是受到恐吓而致心疾发作，所以，他们是间接杀人，虽不必以命抵命，但是也不是全然无罪！按照我朝律例，应当收押监牢，判两千里流放！” 一听到自己要被流放，赵四和毛四五差点吓得当场晕过去。好在毛四五脑子还清楚，紧紧抓着杨晨的裤腿，差点把他裤子直接扯下来。 “公爷，救命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想帮人啊！” 杨晨拽着自己的裤子，他已经感觉到裤腰带要松了，要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毛四五扒了裤子，别说两千里流放了，老子把你们扔太平洋去！ “松手！再抓别怪我不管你们了！” 毛四五当即松了爪子，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一旁的宝珠姑娘早已泣不成声，一边抽泣一边懊悔。 “早知道会如此连累你们，我……我就不应该认识你们……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被流放，还害了两条性命……” 赵四擦了把鼻涕，声泪俱下，想到自己要被流放，指不定就死在路上，心里越发难受，哑着嗓子道：“宝珠姑娘，要不是你收留我们，我们都没饭吃……说到底，还是我命苦啊……刚从狗官手里捡了命回来，没成想……当初被吓死的怎么不是我啊……” “……” 杨晨看向高士廉，扯了扯嘴角：“高相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他们如此做也是事出有因，我记得唐律有规定，若是犯事判刑可以银钱抵罚，毛四五和赵四出于善意不小心造成他人间接死亡，这种程度……莫寺丞，你说，大概要多少银两？”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装鹌鹑的莫方岩，一听到杨晨问自己，脑子里忙转了好几圈，道：“二……二十两……” “什么！”杨晨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 莫方岩以为自己说多，忙苦脸道：“真的是二十两啊……按照死者身份等级以及犯事者……” “停！你不用说了，二十两我掏了！”杨晨一拍胸脯，又对福伯道，“福伯，付钱！” 才二十两，这么便宜！ 福伯立刻从怀里摸银子，摸来摸去，无奈道：“公爷，我身上最少也是五十两啊，没有二十啊。” “没事，让莫寺丞给你绞开。” “……” 第884章 我要去告状 眼瞅着莫方岩真的叫人去绞银子，高士廉气得脸色漆黑。 咽不下这口气啊！ 不一会，二十两银子已经交了，剩下还有三十两，杨晨挥挥手，道：“虽然你们居心不良，但是念在你们失去亲人，家中没有顶梁柱的份上，这三十两银子便算是给你们的抚恤金了，拿着银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妇人齐齐一怔，随即眼中狂喜。 “谢谢公爷，谢谢公爷！我们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绝对不再给公爷添麻烦！” 杨晨微微颔首，斜视她们一眼，又道：“回去后不要乱说，就算要说，也要说实话，要是被本公爷知道你们乱嚼舌根污蔑人，那这三十两银子，你们就没命花了！” 杨晨装腔作势的吓唬她们一通后，妇人才带着银子回去，由于走的太急，尸首都忘了。 福伯站在一旁摇头，感叹道：“人心凉薄啊，公爷，我把尸首给她们送回去吧。” “也好。” 话音落下，杨家四个护院便在福伯的指挥下抬起尸首，疾步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等等！你们尸首还没拿呢！” 追到街上，吓得路边老百姓撒丫子跑的得老远。 见事情了结，高士廉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便大步出去了。 莫方岩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自己又要倒霉了，思来想去，还是追着高士廉出去。 见状，毛四五和赵四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魂都要飞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闻言，毛四五却突然哭了出来，又一次扑上来抱杨晨的大腿。 “公爷，您又救了我们啊！要是没有您，我们哥俩就死定了！” 赵四也扑上来，抱着杨晨另一条大腿，眼泪鼻涕全擦他裤腿上，恶心的杨晨差点想一脚把他踹开。 “你们都给我闭嘴！事情已经了结了，你们是要跟我回去，还是要回河南府？” 二人想都不想的道：“要跟您回去！我们的命是您救的，我们要留下来报答您！公爷，我们想好了，以后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您说什么我们都听！” 毛四五赌咒发誓道：“我毛四五要是说到做不到，就让老天爷活活劈死我！” 赵四也跟着道：“还有我！不仅让老天爷劈死我，还让我死无全尸，死了也被野兽吃！” 杨晨嘴角一抖，这特么也太狠了。 “成！既然你们想跟着本公爷，那边随我一道回去吧，不过你们这样不行……不如，你们跟着阿六一道学功夫吧，以后也好帮衬我！” 话音落下，站在边上的阿六一脸懵逼，低头一看，两个哭的恶心的男人正眼冒金光的看着他。 卧槽，公爷，能不要这样吗…… 阿六一脸拒绝，杨晨却当没看到，一脚一个把毛四五和赵四踢起来：“走，咱们回去！” 才刚走了两步，刚从地上起来的宝珠姑娘突然道：“公爷，您能否也收留小女子？小女子家在林苑镇上，但是家中只有我一人，平时备受欺凌，要不是毛大哥和赵大哥这段时间在帮衬小女子，否则……公爷，小女子可以当丫鬟，伺候您和家中各位主子的！” 杨晨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向宝珠姑娘，只见她眼中水汪汪的带着泪花，一张娇俏可人的脸蛋白里透红，殷红的唇正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着白色，如此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换成谁都无法拒绝。 杨晨想了想，便道：“行吧，虽然我家里压根不缺丫鬟……” 阿六立刻眯着眼睛看向杨晨。 公爷，我要去告状…… 杨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瞪他一眼，道：“本公爷是看不得有人受委屈，再说了，我杨家家大业大，区区一个丫鬟还是要的起的！” 阿六摊摊手，表示我什么都没说，你瞎几把解释什么？ 杨晨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道：“都回去了！” …… 第二天，国报司便出了杨家命案的前后因果，百姓们一拥而上将报纸买空，看完后便开始讨论起来。 “我就说杨公爷不是那种人，昨天说杨公爷包庇凶手的人在哪里？我要把报纸塞他眼睛里让他好好瞧瞧！陛下亲断的案子，岂能有假！” “还好我昨日也坚信杨公爷为人，没有说他半句坏话，否则今日良心难安啊。” “此桩命案分明与杨公爷没有半分干系，可最后出银子都是杨公爷，杨公爷可真是好人啊，如此好人，居然在昨日受到居心叵测之人的栽赃，当真是人心不古啊……” “你瞎感叹什么？昨天不是你说的最起劲的吗？今天来装什么好人？” “谁说我装了？我昨天只是合理怀疑，再说了，也不是只要我一个人这么说的……” “你还敢狡辩？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这些人说胡话，小心我找人揍你们！” “对！找人揍你们！” 几个百姓陡然放大了声量，叫喊着要打人，路过的巡逻兵忙上来将人拉开，但是因着人数不少，非但没把人拉开，还吸引了路过百姓来看热闹，一时之间长安街道上人头攒动，声音鼎沸。 正在此时，一队奇装异服的人马从城门口缓缓进来，瞧见这边热闹，便操着有口音的大唐官话道：“这里在干什么呢？” 看热闹的百姓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外来的外邦人，笑着道：“昨日出了桩案子，有些人嘴碎敢诋毁杨公爷，今日真相大白，大伙正在教训他们呢，不过无妨，都是吵吵而已，几位可是外来的？” 那人笑笑道：“路过，路过……” 说着便走了。 其中一人道：“杨公爷，难道就是那位传说中什么都懂，被人传为活神仙的唐国公杨晨？” “想来应该就是他吧，不知此次进宫，是否能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当真是好奇呢。” “金善礼，此次我们可不是来见这位传奇人物的，若是得不到大唐陛下的帮助，我们便回不去母国了。” 原本来到长安高涨的情绪，因为这句话陡然被灭了不少，金善礼苦涩的笑道：“王世子说的是……” 第885章 家有一老 毛四五和赵四在杨家安顿下，因为说要跟着阿六练武，杨晨便让他们跟阿六住在隔壁。 两人叫嚷着要拜师，吓得阿六一顿逃窜。 他才不要收徒弟，这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苗子，说出去，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杨晨刚从工地回来，顺便还拿去看了李老二的戒指进度，刚进门，迎面就蹿过来阿六，一脸求救似的看着他。 “阿六，你是被狗在追吗？” 阿六一听，狂点头，正想写字给他看，后头毛四五和赵四就飞奔着过来了。 “公爷！您回来了！您辛苦了，我去帮您打盆洗脚水？” “别别别，这些事有丫鬟伺候，不用你们。”杨晨摆摆手就准备进屋，阿六忙跟在后头，毛四五和赵四想跟上来，被阿六挥着拳头给吓回去了。 杨晨去找了李湘云，见她和平安正在睡觉，原本想略看看就走，谁知抱着平安，越抱越不想松手。 李湘云还在坐月子，杨晨不想打扰她，便抱着平安出了门，交代丫鬟好生照看后，便去了杨雪那儿。 杨雪可是郁闷极了。 李湘云早产，轻尘也生了，原本三个女人还能聊天，眼下只剩她一个人，眼看着肚子又大起来，又了李湘云的前车之鉴，她也不敢出去散心，只能闷在屋子里。 昨天轻尘倒是悄悄来看过她，但是轻尘在坐月子，刘谦看的紧，没一会就又回去了。 “哎，孩子，你什么时候才出来啊，娘可想你想的紧呢。” 话音落下，杨晨便抱着平安来了。 “雪儿这是想宝宝了？来，让夫君听听他说什么？”说着便作势俯身要去听，杨雪吓了一跳，眼睛紧紧黏在平安身上，娇嗔道：“夫君别闹，当心摔着平安，你怎么把平安抱来了？湘云妹妹呢？” “湘云在睡觉，我便没叫她，想着你一个人也闷得慌，所以抱着平安过来看看你。”杨晨在床边坐下，开始逗弄起平安来。 不得不说孩子长得真快，这才几天，原先皱巴巴的小猫就长开了，红扑扑的小脸蛋嫩滑嫩滑的，像鸡蛋似的，忍不住想让人亲一口。 “平安在笑，夫君你快看。”杨雪捧着自己的大肚子，想要去抱平安，但是失败了。 “无妨，等你生下来，咱们就能一人抱一个，不对，你最好生个双胞胎，这样咱们三个人才能一人抱一个。” 一听双胞胎，杨雪的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夫君不可说胡话，什么双胞胎的，不吉利！” “啊？”杨晨一愣，这是个什么说法？ 边上的丫鬟见杨晨看自己，便道：“公爷，双生胎是不吉利啊……” 杨晨撇撇嘴，算了，这些古人的脑回路，搞不懂也罢！ 不过双胞胎多牛叉，生下来就说明他杨晨厉害，一枪双响！ “那就算了，反正咱们以后还是要生的，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越多越好！毕竟他们的爹有钱，养得起他们！” 杨雪被他逗笑，圆润的脸蛋笑的如同花朵似的，杨晨差点看迷了眼。 “夫君和姐姐在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让我也来听听。”李湘云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星星点点的全是幸福的神色。 杨晨和杨雪却是吓了一跳，连连叫丫鬟搬躺椅过来让她躺下。 李湘云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躺了这么久，身子都乏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姐姐的，方才醒了不见平安，我还以为平安被偷了呢，亏得丫鬟告诉我被夫君抱走了。” 杨晨抱着平安走到她边上，道：“你看平安，多像你啊……长大以后可不得了，我要给平安找个有钱有势有相貌还对她一个人好的好夫君！” 杨雪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道：“夫君这是要给平安找个娃娃亲吗？平安还小呢。” “娃娃亲？”杨晨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程处亮，又想到李靖家的闺女李红儿，忙摇头道，“这可不行，娃娃亲这东西不靠谱，万一对方长得不好看还脑子不好使怎么办？就拿刘谦他儿子来说，一看就不咋机灵……” 李湘云伸手悄悄拧了把杨晨腰间软肉，骂道：“不许胡说，我瞧着僮僮生的挺好的，将来一定跟轻尘一样练一身好功夫！要是立了军功，必定前途无量，夫君，你说呢？” 老婆都这么说了，杨晨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三个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久的话，直到不知哪个丫鬟去告的状，被杨老夫人知道李湘云没好好坐月子到处跑，带着人就杀过来，一看杨晨还在，哼，肯定是你小子带着媳妇乱来的！ 杨晨被杨老夫人瞪着，委屈的要命。 李湘云忙在丫鬟的搀扶下乖乖回去，杨雪则当做没看到的样子靠在床上看书，实际上笑的身子都在抖。 “晨哥儿，你都当爹了，还这么不懂事，平安这么小你就抱出来吹风？” 杨老夫人一把将平安抱过去，搂在怀里又是心肝又是宝贝，走到门口叮嘱丫鬟好好照顾杨雪，便亲自抱着孩子去找李湘云了。 看着杨老夫人出了门，杨晨猛地松了一口气。 “自从你们怀孕后，祖母涨了辈分，但是我看她岁数跟倒着长一样，越来越有精神头了。” 杨雪将书本放下，笑道：“祖母越来越年轻，说明心里松快了，是好事啊。” 杨晨无奈的点点头，道：“没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了雪儿，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正好饿了，让厨房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杨雪摸摸肚子，其实她不饿，但是想到这是杨晨说的，便道：“好，我想喝点粥，夫君你快去。” “嗯，我这就去。” 杨晨出了屋子，便径直去了厨房，正欲开口叫翠嫂，便看到昨天带来的宝珠姑娘在厨房里不知忙活什么？ “公爷？你怎么来了？” “嗯……我过来找点吃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我在帮忙拣菜，公爷您要吃什么？我给您做？” “你？你会做粥吗？” “会！当然会！” 杨晨刚想说那就做吧，便看到桌上摆着一副餐盘，里头放着一碗粥，冒着热气，一看便是刚做的。 “这里正好有，这是谁的？” 宝珠愣了一下，道：“这是给客人的，是翠嫂叫我帮忙端过去的。” “客人？” 什么客人，他杨家还有客人吗？ “是啊，就是在客楼里的高公子。” “你是说高老板啊，没事，你再给他做一碗就好，这个我先拿走了。”杨晨说着便将餐盘端走，朝着杨雪屋子里去了。 第886章 那人便是杨公爷？ “新罗使臣朝见！” 一声声通禀从含元殿传了出来，不一会，两个男子便进了殿中。 百官齐齐望过去，来者乃是两位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生的剑眉星目，身上气势自带尊贵之气。 小小新罗，竟然也有如此气派的王世子。 李世民眯了眯眼，看着眼前二人在脚下跪下，山呼陛下，便笑着道：“王世子远道而来，请起吧。” 王世子金舍饭从地上起来，昂直脊背，迎着李世民的探究的眼神，不卑不吭的道：“陛下，臣从新罗远来，是来求救的，还望陛下施以援手，救救新罗吧。” 百官面面相觑，这新罗使臣遣了王世子过来，不来朝贡，竟然是来求救的？ 李世民皱眉道：“发生了何事？” 金舍饭面上这才隐约露出急色，道：“陛下有所不知，新罗同百济、高句丽皆为大唐藩属国，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却不想，前不久高句丽联合百济发起进攻，夺我国城池，杀我国百姓，如今新罗已是危在旦夕，二十余座城池被掠夺，百济和高句丽同流合污，企图吞并新罗，为的不单单是扩张土地，更是妄图切断大唐后路，使得大唐后应无援，腹背受敌！”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小小番邦居然如此野心勃勃，妄图挑起战争与我大唐作对！”魏征第一个喊了出来，面上满是怒色，显然对两个屁点大的地方很看不上。 长孙无忌出列道：“陛下，新罗、百济、高句丽同属大唐番邦国，出了此事，定然不能坐视不理，臣以为应当派遣使臣至高句丽，劝其停止战争！” 杜如晦也道：“臣也如此以为，大唐派遣使臣前去游说，想来应当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金舍饭一听他们想要派遣使臣，和金善礼对视一眼，随即道：“大唐陛下，恐怕只是派遣使臣并无作用，高句丽与百济胆敢如此行事，断断不会惧怕大唐派遣使臣，如此做，恐无用。” 李世民却皱了眉，听到这话很不舒服。 说实话，高句丽加百济再加新罗，加起来也就大唐一个犄角旮沓大，我大唐如日中天，四海臣服，你们小小番邦属国，还敢不听使臣的话？ 使臣代表的就是大唐皇帝，代表的就是他李世民，敢不听？！ 房玄龄是李世民肚子里的半条蛔虫，一见李世民不悦，便道：“王世子是否太过杞人忧天，我朝陛下威震四海，武制百夷，小小高句丽和百济，自然不放在眼中，新罗之所以饱受战乱之苦，不就是因为你们不够强盛吗？若是换做大唐，他们岂敢？” 金舍饭被房玄龄的逻辑一噎，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总觉得不如大唐直接出兵来的好，况且新罗此刻前后夹击，虽然还能抵挡，但是多一刻不解决，便要多失一份城池，也要多死许多百姓。 可见他们坚持，眼下也别无他法，金舍饭只得道：“那便多谢大唐陛下，金舍饭代替新罗百姓，感恩大唐！” 李世民这才重新笑了起来，满意的道：“王世子远道而来，便在长安歇息两日吧。” …… 杨家。 杨晨此刻已经慌了神，拉了马便马不停蹄的朝皇宫奔驰而去。 杨雪突然中了毒，此刻双目紧闭呼吸不匀，唐玄奘带着几个大夫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将毒药催吐出来，却因为毒药进入血脉，且杨雪怀着身孕，若是不及早将毒药逼出来，很有可能母子巨亡！ 杨晨没法子，眼看就要乱成一锅粥的杨家，只能让还在坐月子的李湘云出来主事，自己则快马加鞭去找孙思邈回来。 唐玄奘和几个卫生所大夫已经在施针逼毒，就连公输頔都把自己藏了许多年的救命丹药拿出来给杨雪吊命，但是没有孙思邈，谁都没底气。 公输月也骑着马一道出来，见杨晨疯了似的狂奔，眼中更是猩红一片，不知怎地，心里仿佛堵住一口气般难受，一边骑着马，一边想要尽力安抚他：“你别担心，我爷爷的药是孙老先生给的，一定能保住性命的，皇宫马上就到了！” 杨晨没说话，听到这话反而更加癫狂起来，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到马身上，恨不得下一秒就到了皇宫。 冲进长安城，百姓们一看快马疾驰而来，纷纷慌乱的朝路边奔去。 刘谦跟在一旁，吓得三魂飞了六魄，忙大声喊道：“都让开！都让开！” 三匹快马在长安街道飞驰而去，不少百姓认出来领头的便是杨晨，不由得开始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 皇宫中，李世民正欲散朝，太监来报杨晨觐见。 “他有何事？” 小太监想起来杨晨那副吃人的模样，便道：“陛下，仿佛是重要的大事，耽搁不得啊。” 李世民眉宇微皱，看了眼还站着的金舍饭二人，便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小太监飞也似的走了出去，不一会，杨晨居然当着所有人面跑了进来。 “陛下！臣弟要带孙老先生回去！他人呢！” 杨晨一进来，什么礼节都没有，直接就问李世民要人，李世民脸色都黑了。 “你这是……” “陛下！臣弟真的有急事，我夫人中了毒，需要孙老先生救命！再晚我杨家就要一尸两命了！” “什么？！”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杨晨媳妇居然中毒了，而且还是没生的那个？ 一尸两命，这简直是作孽了！ 李世民也顾不得教训杨晨，连连道：“快去请孙老先生！杨晨，改天朕再找你算账，你快带人回去吧！” 杨晨一喜，道：“谢陛下！” 才刚走了两步，杨晨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充血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向一旁大臣，在高士廉等人身上周旋片刻，“今日之事若是被我查出来与谁有关，休怪杨晨翻脸无情！” 说完这句话，杨晨便出去了。 含元殿上静寂无声，唯有高士廉气得吐血。 李世民虽然也生气，但是一想到杨晨事出有因，且中毒的还是杨雪，便也释然了。 淡淡看了眼百官，道：“今日便到此，散了吧。” 见状，众人才齐齐告退。 金善礼跟在金舍饭身后，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 “王世子，方才那人便是杨公爷吧？他比传说中更加勇敢，不过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金舍饭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别管这么多了，大唐的事情，我们管不了。” 第887章 杨雪中毒 带着孙思邈马不停蹄回了杨家，此刻唐玄奘等人早已满身大汗，一看见孙思邈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拉着他便去屋子里施针。 杨晨想进去，却被李湘云挡了出来。 “夫君，姐姐正在施针逼毒，你不能进去，在门外等着好吗？” 杨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进去，可是看不见杨雪，他心急啊！ “公爷，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刘谦皱眉，一脸不解的道。 杨晨一愣，面色陡然一滞。 杨雪是在喝了那碗粥之后中毒的！ “翠嫂呢！宝珠呢！” 话音刚落，还没人回答他，一道呼喊声顿时响起，声音来源乃是杨家侧院，那里，是杨家客楼，而听声音，仿佛是高翼在叫人。 刘谦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杨晨略想想，便也跟了上去。 走近了，杨晨才发现高翼喊得不是别的，而是救命！ 在杨家喊救命，他疯了！ 杨晨疾步跑去，身后跟着福伯一众人等，直到一个身上带着血污的男人冲出来，杨晨才停了脚步。 “高翼？你怎么成这样了！” 来人正是高翼，他身上溅了血，胳膊上还被砍了一刀，伤口撕裂鲜血淋漓。 “快！有人要杀我！小徐还在屋子里！” 杨晨骂了句娘，呵斥道：“福伯，去看看怎么回事！” 乌泱泱的人顿时跟着福伯围了上去，只留下两个跟在杨晨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杨晨冷着脸问他。 高翼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眼神充血。 “是高建，高建他不死心，他要杀了我灭口！” “他派人潜入我杨家杀你灭口？”杨晨骇然神变。 一开始他杨家是个大筛子，可是这么久的时间，杨家早已变成铁桶，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想要塞人进来都不容易，远在高句丽的高建怎么可能派人潜入杨家杀人？ 而且，这特么是白天！ 当他杨晨是死的吗！ 打斗声一直在持续，另一边杨雪的屋子里也逐渐安静下来，两厢夹击下，杨晨还是忍不住回了杨雪的地方。 因为大夫都在医治杨雪，所以高翼被扶过来也只能简单的包扎伤口而已。 不一会，刘谦和福伯便带着人折返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抬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便是小徐。 高翼几乎是扑上去的，直到看到小徐双目紧闭，再无呼吸时，手掌骤然握拳，捏得骨节青白分明。 “为什么还要伤害无辜的人，高建，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刘谦上前，神色有些奇怪，指着另一个尸首道：“公爷，你看这人是谁。” 杨晨抬头看去，尸首已经抹了脖，鲜血簌簌的流了整脸，但是依稀中，他还是辨认出这人是谁。 “宝珠？” “公爷，昨天恐怕是咱们中套了！”福伯一脸怒色，想到昨天他们还为了救人跟高士廉对上，甚至还去了皇宫中，可是今天就发现，这个可怜的宝珠姑娘，竟然是刺客！ 杨晨几乎是一瞬间想明白杨雪为何中毒。 那碗粥原先是给高翼的，可偏偏被他端了过来，而下毒之人，就是宝珠！ “高建！”杨晨低吼，胸腔内仿佛翻滚起一股灼热的恨意。 高翼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见杨晨目龇欲裂满是恨意，联想到还在生死一线的杨家主母，便隐隐察觉到什么，上前一步道：“公爷，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在杨家，也断不会连累杨夫人，您放心，等我杀了高建报仇雪恨后，任由公爷处置！” 杨晨红着眼，只看了高翼一看，还未说话，便听见杨雪屋子里大夫焦急的催促声。 “快拿热水和人参粉来！” “三小姐，你是女眷，快进来帮忙！” 杨玟一听，忙松开老夫人的手，急匆匆的便跟着进去了。 杨老夫人急的快要哭出来，握着李湘云的手一个劲念阿弥陀佛。 杨晨攥着手，心乱如麻。 上回李湘云生产他都受不了，这次杨雪中毒，他害怕的身子都开始抖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杨雪出事，他该以怎样的心态再生活下去。 来到大唐这么久，最先给他温暖和爱情的就是杨雪，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失去她的可能。 杨晨神情有些恍惚，就连杨老夫人和李湘云跟他说话都没听清楚，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脸，脑海里也只有杨雪两个字而已。 终于，孙思邈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凝重的唐玄奘。 “孙老先生！唐大师！怎么样了！”杨老夫人第一个走上去。 杨晨听到孙思邈的名字立刻回神，三步并做两步往房间里冲。 屋里，一片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杨玟坐在床边轻轻的给杨雪盖被子，脸上神色苍白。 “雪儿怎么样了？” 走到床边，入目的便是苍白面容的杨雪，她的脸色与唇色几乎融为一体，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在…… “孙老先生说毒进入身体时间不是很久，逼了许多出来，但是究竟好不好，还要看能不能挨过今天晚上，晨哥儿……你别太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玟安抚了一会，便自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杨晨和杨雪，杨晨坐在床边看她细密的睫毛，如擂鼓般的心跳这才逐渐稳了下来。 直到入夜，杨晨都没离开。 李湘云带着丫鬟送来吃食，杨晨勉强吃了两口，嘴里依旧没什么滋味。 “夫君，你别这样，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看我，我不也挺过来了？”李湘云尽力扯了扯嘴角，可露出来的还是苦涩的笑。 杨晨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喉咙滚了滚，还是没说出话来。 杨家的气氛格外沉重，院子里走路的脚步声都被下人们刻意放轻。 程处亮和程处默赶过来的时候，杨晨还在屋子里不出来，他们也不方便进去，两兄弟便在凉亭里吹冷风等着。 直到子夜时分，杨雪终于醒了。 一睁开眼睛，她便看到坐在床边的杨晨，眼角不自觉滚下眼泪，声音沙哑的道：“夫君……” 杨晨几乎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见杨雪醒来，眼中满是狂喜。 “雪儿！你醒了！” 趴在桌子上已经熟睡的李湘云顿时惊醒，见杨雪睁开了眼睛，高兴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我去找孙老先生，我去告诉祖母，不对，太晚了，我还是去找大夫过来……” 第888章 深夜谋划 杨雪活了过来，偌大的杨家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吐了不少血，杨雪体力不济，吃了药后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送了李湘云回去休息，杨晨这才去见程处亮和程处默。 “晨子，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媳妇好了吗？” 程处默一胳膊捅他胸口，低声骂道：“你会说话吗？委婉点！” 杨晨此刻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见到他们脸上也有了笑容。 “已经没事了，大哥，处亮，你们怎么赶过来了？” “你还说呢！我爹下朝回来就告诉我们了，一听说你家出事了，我们不就赶过来了吗！”程处亮拽着杨晨到冷飕飕的凉亭坐下，招招手让下人换上新茶。 杨晨一口茶下去，这才发现自己又渴又饿，索性让丫鬟准备吃食送去书房，自己则带着他们先去。 “还是屋子里暖和……”程处亮搓搓手，道，“晨子，究竟是谁下的毒？你告诉我，我帮你去剁了他！” 程处默也道：“不错，我们帮你去剁了他！青天白日敢下毒害人，活腻了！” “这事我想过了，不宜声张，否则不好办。”杨晨皱着眉头，想到此事完全是因为高句丽而起，便开始盘算起李世民的心意来。 高句丽这个鬼地方，大唐迟早是要打的，眼下他们的人胆大包天伸到他杨家来，那就休怪他公报私仇了。 想要让李世民出兵高句丽，他必须得想法子才行。 程处亮狐疑道：“什么意思？” 杨晨也不瞒他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便叮嘱他们不要将高句丽的事情传扬出去。 “这么说，这是高句丽王室内斗，不小心才误伤了你？”程处默跟杨晨的想法不同，高句丽互相残害，导致杨雪意外中毒，说起来，对方目标并不是杨晨和杨家任何人，若是要出兵…… “大哥，你不懂，高句丽那帮人都是贱骨头，不打不行，何况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高句丽早已有不臣之心，妄图染指大唐，这本就是祸害，早晚都要出兵的！” 程处默微微一愣，随即赞同的点头。 “这话不假，你不知道，昨天新罗王世子进长安拜见陛下，就是因为高句丽联合百济妄图吞并新罗，他们是来求救的。” 杨晨眼前一亮，顿时觉得是个好机会。 程处亮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有仇必报，见杨晨有报仇之心，便道：“晨子，要不这样，等我成完亲，我跟你一起去求见陛下，让咱们去攻打高句丽！” “好！这可是你说的！” “兄弟一条心，我说到做到！不过晨子，你可得想好了，这大冬天的，你真的要出兵？” 杨晨瞬间翻了个白眼，道：“冬天怕什么，夏天我还嫌热呢！有了新罗，咱们这一仗便是师出有名，是正义之师，到时候借机将高句丽拿下，直接并入我大唐版图！” 想起后世棒子国各种作妖，杨晨甚至想把百济和新罗也一起兼并了，但是眼下，他还要靠着新罗王世子来弄个出兵的名头，占人家城池，总归不好。 程处默和程处亮被杨晨最后一句话讲的热血沸腾。 虽然高句丽地方不大，但是受大唐教化也有年头了，如果直接并入大唐版图，将土地上的百姓同化为大唐百姓，是极其容易的！ 天朝上国，四海来朝，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引以为荣呢？ 一想到能为大唐开辟疆土，二人便雄心万丈，恨不得当即便进宫面圣，让陛下同意他们出兵。 正在此时，高翼却站在门口，神色微沉，不知道想了什么，终于抬手敲了门。 “高老板？”杨晨一愣，“你都听到了？” 杨晨一说高老板，程处亮他们便知道眼前这人便是高句丽人。 “公爷，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杨晨理所当然的道：“高老板若是反对，尽管使出手段来取我性命，但是就算这样你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而且这不单单是我个人的想法，你要清楚，以现在高句丽如此行事，就算没有我，迟早有一天陛下也会对高句丽出兵。” 高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即义正言辞的道：“不！公爷要出兵，我并无异议！高建杀我亲人，早已是我的死敌，高翼只有一事相求，若是公爷出兵，请带上我！我要亲手杀了他，给我的亲人和朋友报仇雪恨！” 话音落下，三人皆微微一怔。 半晌，还是程处亮最先开口。 “高老板恩怨分明，大公无私，我程处亮敬佩你！” 高翼却摇摇头，又道：“只愿高句丽百姓能得大唐善待，若是如此，便是做大唐人又如何。” 这下，就连程处默都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 四人又聊了片刻，直到夜深人静，程处默和程处亮如来时一般骑马快回，杨晨目送高翼回去休息后，自己便去了杨雪的屋子里陪她。 第二天清早，杨晨便出现在皇宫中。 早朝之上，李承乾一脸担忧。 他昨天晚上忙完大棚之事才知道杨家出了事，急急赶回来却已经入夜，所以便没去看望。 “师父，家里怎么样了？” 杨晨摇摇头，道：“没事，只不过是家里人误食了东西，不小心造成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正好围上来，听见他这么说，便都松了一口气。 杜如晦道：“还好没事，昨天你当真吓死老夫了，老夫差点以为你要去放火烧了高相府了。” 杨晨这才想起来昨天他在朝上说的话，昨天他是真的以为高士廉已经不折手段到给他家里人下毒了，眼下看来，还真冤枉他了。 不过想要他道歉的话，想都不要想！ 高士廉上朝的时候看见杨晨，脸色也是臭的，哼了一声就兀自走开了。 正好李靖过来，张口便道：“家里没事了吧？” 杨晨只得再说一边，刚说完，远远的又看见有人围过来，忙别开脑袋当做没看见。 李世民一袭龙袍上朝，坐定后才发现杨晨也在。 这么稀奇？ “你怎么来了？家里可还好？” 想到昨天火急火燎的将孙思邈传走，甚至还惊动了养病的李渊，李世民原本还在担心杨家真的出了人命，眼下却看到杨晨来上朝，着实奇怪。 第889章 名正言顺 杨晨出列道：“陛下，臣弟家中已经无事，多亏孙老先生医术高明，救了臣弟夫人一命。” 闻言，李世民微微颔首，想到昨天杨晨焦急的模样，便知道这事没他说的这么轻松，想了想便道：“朕若是没有记错，你夫人也快临盆了，不如这样，等临盆那日，朕便让太医院将稳婆都送去，以保万全，也省的你担心。” 将太医院的稳婆送去？ 众臣不约而同垂下脑袋，心里思量着，长孙皇后有孕，虽然不到临盆之期，可稳婆也是不能少的，眼下陛下居然愿意将太医院的稳婆都送去，为的就是不让杨晨担心，这份恩宠，让人眼红啊…… 杨晨却没什么感觉，在他眼里，只要有孙思邈在一旁指点稳婆，是个熟手都能顺利接生，但是如果有经验更加丰富的稳婆，那自然是更好。 “臣弟多谢陛下！” 李世民换了个姿势，便道：“诸位卿家有何事要奏？” 立刻有人持笏出列。 “陛下，出使高句丽的使臣人选尚未定下，臣已上表尚书省，却未得朱批……” 李世民嗯了一声，想起昨天案头上的折子，折子里的人选无一不是些儒臣，在他眼里，派谁去都差不多，只要能端住大唐威仪即可。 “朕记得，诸位举荐最多的便是礼部员外郎许元同，朕也觉得尚可……” 李世民话还没说完，杨晨便打断他。 “陛下，臣弟听说高句丽联合百济妄图吞并新罗，以此来断大唐后路，如果只是派遣使臣出国游说，恐怕不能彻底铲除祸根，高句丽以小小番邦之国便敢于大唐作对，不管怎么说，都是自不量力的，如果咱们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们也不会长记性，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众人都不由得一愣，觉得有些奇怪。 这唐国公，好像一般……都对这些朝政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吧？ 今天这是怎么了，义愤填膺的，好像高句丽的人欺负到他头上似的。 李世民狐疑道：“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杨晨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出兵镇压！大唐千万雄兵一出，蛮夷之地断然不敢再有其他的念头！” “出兵？”李世民重复了一回，有这个必要吗？ 长孙无忌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无需大动干戈，小小番邦，何须如此？” 大殿之上，众人都是偏袒不动武的，毕竟一旦出兵，朝廷就要出粮草和银钱，劳民伤财根本不划算，再者，高句丽只是一个小地方，有什么好收拾的？ 李世民的想法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没有必要出兵，只要派遣使臣过去就差不多了。 杨晨深呼一口气，想起历史上唐太宗派使臣去高句丽劝说，结果高句丽人根本鸟都不鸟，使臣回来后，李世民气得半死，当下就带着几十万军队杀过去了。 他现在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大唐受一次羞辱而已，反正高句丽是一定要打的！ “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能理解宵小之辈的跋扈嚣张，试问陛下，高句丽胆敢联合百济对新罗夹击，仗的是谁的胆子？他们分明知道大唐不会支持，却还要强行挑起战争，这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若是已经如此，陛下派人过去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到时候高句丽和百济联合杀了使臣，难道陛下还能忍吗？除了出兵，就没有别的选择！臣弟并不是恐吓，试想高句丽敢如此行为，依仗的自然是他们自己的军事实力，他们认为大唐无法千里迢迢制约他们，所以只要在自己尚未真正强大的时候不贸然侵占大唐土地，陛下就不会轻易制裁他们，可若是等到他们强盛了呢？野心只会越来越大，他们会甘心居于小小的一角，而不染指大唐疆域吗？陛下，现在要是掉以轻心，那就是在养虎为患！高句丽联合百济，一旦侵占新罗便将大唐后方垄断，海洋区域大唐渔民便不敢出海捕鱼，将来又会有多少百姓饿死？这些百姓，朝廷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陛下，不趁着他们尚未强大之时出兵镇压，便会错过最好时机！” 话音落下，李世民陡然觉得心头一震。 他们真的敢吗？ 此时房玄龄出列道：“唐国公，即使你此言有理，可一切都是假设而已，派遣使臣出使，代表的便是大唐，我倒是不信他们有如此胆量！”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是大唐宗主国派遣使臣而去？ 杨晨道：“房相，若是他们不听大唐劝说还是要打仗呢？” 房玄龄道：“若是如此，大唐受辱自然要出兵！” “若是出兵，对大唐有何坏处？” “这个……自然是钱粮和军队损耗了！” “钱粮我出，军队损耗控制在一成之内，如何？”杨晨一挑眉，说的轻飘飘的。 众臣却是吓了一跳。 打仗的钱粮你来出？ 你知道多少钱吗！ 李世民也唬了一跳，搞不懂杨晨为什么非要出兵，目光触及杨晨，却见杨晨一脸正色的道：“陛下，大唐派遣使臣前往妄自尊大的高句丽，如是高句丽不听劝说，届时大唐将颜面尽失，而后再出兵，就算胜了也除不了这个污点。若是出兵，如房相所言，损耗的乃是钱粮和军队，钱粮臣弟愿意包揽，军队损耗臣弟也保证在一成之内，所以对眼下而言，出兵既没有损失威严的危险，也没有太大的损耗，而且……臣弟认为，高句丽人不臣之心渐起，应当趁此机会，将高句丽彻底归入大唐！” 众臣登时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晨。 将高句丽归入大唐版图！ 这是要向外扩张国土，这是……侵略！ “杨晨！你这是……” “高相不必激动，大唐若是出兵，自然是正义之师，你别忘了，前来求救的可是新罗王世子，我们是，替天行道！”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安静如鸡。 李世民眉头深锁，不知怎么地，他心里有一股悸动。 杨晨说的对，高句丽联合百济挑事不将大唐放在眼中，眼下新罗求救，他们若是出兵，名正言顺…… 第890章 打仗也不贵 李世民有些心动，而且最重要的是，杨晨说粮钱都他来出，而且保证军队损耗在一成之内！ 不说钱粮之事，单是军队损耗，李世民便心中一震。 寻常出兵，若是十万军队，一仗回来也免不了三成受损，况且高句丽千里迢迢，从长安出发征召各路府兵、边军以及各种番兵、族兵等等，实实在在用的上的大唐编制军队，实际上只占五六成而已，若是在这个基础上再将损耗控制在一成之内，岂不是说，损耗几乎接近于零，若是此战胜利，那大唐还能多出一块疆域…… 这事，值啊！ 李世民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激动，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 杨晨凭什么保证出兵高句丽，可以只有一成军队损耗？ 杨晨知道李世民在想什么，在李世民还未开口之时，便道：“陛下，高句丽与当初的卢氏一族相比，他们强在哪里？” 李世民略想想，便道：“卢氏军火强大，而高句丽的军队经过正式训练，是有作战能力的。” “那这两点相比我们的军队，他们还有优势吗？”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卢氏叛军起兵仗的便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一开始的确强大，可是后来……他们要是没记错，半个月的样子就全盘皆输了！ 所以在武器上，他们胜！ 而高句丽，军队方面再强大也比不上宗主国的军队！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两者之间的差距，只是在于路途遥远，和地势不清上而已，其他方面，大唐是碾压高句丽的，否则，高句丽也不会成为大唐的附庸国！ “路途遥远，并不是问题，难道以后别国前来侵占，咱们就因为太远跟人家说，我们不打了？这不是笑话吗！至于地势方面，臣弟早已有高句丽人作为军师，想要攻入高句丽，轻而易举！” 话说到这里，李世民才明白，杨晨早就都准备好了。 虽然不明白杨晨为何要如此，但是李世民还是道：“朕觉得有理，若是如此，出兵助新罗王世子镇压高句丽联军，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世民都这样说了，底下一众精明的大臣还有哪个不明白。 陛下这是对高句丽那块地感兴趣了，想要靠杨晨白拿回来。 不过仔细想想，要是真的跟杨晨说的一样，那就算出兵又有什么不好？毕竟那块地，是相当于白拿的！ 而且他们，还是正义之师……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房玄龄头一个道：“陛下，若是出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带兵人选……” 程咬金一家刚立了功回来，风头正劲，李世民绝对不会让他们去的。秦琼身子骨弱不宜远征。李绩手里握着兵马，若是立了这个功劳，便是功高震主，就算陛下让他去，他估计都不敢打胜仗。李靖，倒是要考虑一下。 长孙无忌道：“高句丽与百济远在远在黄海，需要派遣水军，臣倒是以为有一人可遣。” 长孙无忌说完，李世民当即想起一个人选，这个人，就是并州的张亮！ 张亮在并州，管辖数个港口，其中最大的五龙口便是水军操练地，对于水上作战，张亮最有心得，而且张亮是从龙之臣，他的儿子如今也在李绩手下训练空军，最重要的是，张家父子常年远在并州，比不得这些长安武将，此次若是立功，陛下的赏赐也是有所选择余地的，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这般一想，李世民当即便定了张亮。 “传旨下去，封张亮为沧海道行军总管，主管海军船只作战，另使张慎微……杨晨，你要张慎微吗？” 下旨下到一半还来问他，也真是够了…… 杨晨想着张慎微那小子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他在空军好好收拢人心，省的被李绩捡便宜全拿走了，便道：“不用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处……” “……” 李世民刚想再下旨，杨晨突然又道：“陛下！臣弟想了想，还是要吧，让张慎微带着空军去小试牛刀，验证空军训练结果，也是不错的，陛下您说呢？” 李世民黑着脸，眼神不善的瞪了杨晨一眼。 杨晨讪讪一笑，闭嘴不再说话。 李世民懒得说了，随后讲了几句，便扔给房玄龄起草拟诏，直到下朝，李世民才叫人将杨晨留下。 被领到御花园，李世民早已坐下，就等着他去。 “臣弟见过陛下。”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昨天见过新罗王世子了？” 杨晨摇摇头，如实的道：“臣弟未曾见过，昨天臣弟忙着呢，天快亮了才睡觉，今天一大早又进宫了，哪有功夫？” “那……是前天？” “……” 就非要见过吗！ 杨晨瞅了眼李世民手边的茶，热乎乎的，他也想喝一口，在朝上说了那么多，他还没喝一口水呢。 “别看了，你不说清楚，朕是不会给你坐，也不会给你喝的。” “……” “陛下，臣弟真的没见过，只是听说了此事，又觉得这是个不能放过的机会，所以才来跟陛下说的，陛下，你说一个月后出征，可是真的？”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神色莫名，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杨晨嘿嘿一笑，道：“陛下是想让臣弟的夫人生完孩子，好放心去吧？陛下您放心，臣弟一定不负所望！这次……臣弟可是头一次挂帅，臣弟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李世民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就你？挂帅只是个名头，你还是要听张亮的，他经验比你丰富，省的出幺蛾子，对了，你当真有银钱能做军饷，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如果不够，倾家荡产也收不回那句话了。” 杨晨道：“臣弟为了大唐愿意倾家荡产，就算出征一事要耗费一百万两，臣弟也愿意，大不了……就将田庄地产都卖了，上回陛下赏了三百亩荒地，臣弟造个房子还能继续住……” 李世民嘴角微微一抽，道：“用不了一百万两，你以为是去撒银子吗？五十万两绰绰有余了……” 杨晨心里一喜，原来打仗不贵啊！ 五十万两，他不到半年也就挣回来了！ “陛下放心，臣弟一定不负众望！” 第891章 学子拜访 从皇宫出来，杨晨就被程咬金拦下了，看他的架势，是已经在宫门口等好久了。 “程伯伯，你有事吗？” 程咬金道：“废话，没事我站在这里吹冷风等你？昨天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真铁了心要去报仇啊？” “……处亮跟您说的？” “那小子，打一顿就什么都说了！” “……” “你倒是说话啊！” “程伯伯，不瞒你说，高句丽这件事我是有私心，但是为大唐除去隐患也是我的初衷啊！两者只是刚刚好凑巧在一起了，并不冲突。” 程咬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随即担忧的道：“随你吧，不过你银子够吗？军饷支出可不小！” 杨晨面露难色，道：“虽然要很多银子，但是这事都已经定下来，就只能这样了……哎，上次大棚建造一事，可要了我不少银子啊……” “既然如此……” “您给我点银子？” “不是，我是说，那你赶紧回去挣钱吧。” “……” 程咬金前脚一走，杨晨便骑着马回去了，到了杨家便去看杨雪。 杨雪气色已经好多了，经历昨天的事情后她也受了不少惊吓，李湘云早上起来就陪着她，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但是也去了不少阴霾。 “夫君，你回来了……” 杨晨笑着走上前，坐在李湘云边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杨雪，心疼的道：“是我疏忽了，否则也不会让人混进来，以至于让你中毒，雪儿你放心，等你生了孩子，我就帮你去报仇！” 杨雪微微一怔，问道：“夫君帮我去报仇？可是我听说，那个下毒之人已经死了啊。” “她不过是受指使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高句丽人。” 李湘云惊诧道：“夫君，你要去高句丽？” 杨晨微微颔首，道：“陛下已经下旨，一个月后我便启程了，雪儿，湘云，你们会怪我吗？” 二女不由得沉默。 她们并不想杨晨离开她们，更何况还是去打仗。 杨雪轻轻咬着下唇，随即抬头，露出不同于李湘云的坚定和气魄，“夫君，我支持你，无论高句丽人是何居心，他们差点害死我和我的孩子，我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杨雪毕竟是杨广后人，骨子里的血性不是常人所有，别人害她，无关缘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否则以后还不得更加肆无忌惮。 李湘云似乎有些震惊，但是她跟杨雪相处这么久，也知道杨雪是个有主见的人，知道她这么说便是真的打定主意，当下也点头，道：“夫君你放心，你尽管去，家里有我，我会照顾雪姐姐的。” 杨晨这才放心，正想再说几句话，福伯便匆匆过来，说是有人来找他。 …… 杨家正堂，两个男子正坐在客座上，好奇的打量四周。 “王世子，这杨公爷家虽不在长安，却更是富贵啊，大唐……当真是繁华。” 金舍饭正喝着茶，对金善礼这句话很是赞同。 昨日他拜访了几位宰相，所见之处无不富丽堂皇，就连这些清流文人都如此，更何况是杨晨这样位极人臣的皇家义弟呢。 “王世子登门，不知找杨晨可是有事？” 杨晨踱步而出，面色清隽气质非凡，往哪儿一站，已经脱去稚气的面容带着贵气，仿佛天人一般。 金舍饭起身，拱手道：“新罗王世子金舍饭，见过杨公爷。” 金善礼也忙跟着行礼。 杨晨摆摆手，招呼他们坐下，又叫人上了茶水，道：“王世子可是为了今日陛下下旨一事而来？” “杨公爷神机妙算！我此次冒昧登门，便是来多谢杨公爷的，百济和高句丽出兵新罗，新罗百姓叫苦连天，若不是实在无法招架，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长安求助，原本陛下是不出兵的，可是今日我听闻，杨公爷说服陛下出兵，为我新罗百姓免去战乱之苦，我……实在是激动……” 李世民的旨意冠冕堂皇，打的就是为新罗去害的名头，正义之师嘛，可不能暴露自己的野心，金舍饭感激也是正常的。 正在正堂说话，刘谦却匆匆过来，一看有人，扭头又要走。 杨晨喊道：“你有什么事？” 刘谦不好意思的道：“公爷，我不知道你在接客。” “……” 你才接客，你全家都接客！ “有话快说，没看到有客人吗？” 刘谦忙道：“是治皇子带着柳之允他们回来了，说是来看公爷和夫人的，他们还凑银子带了好些补品过来。” “他们也算有心了，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回去好好念书，明天我去看学院看他们。” 刘谦哎了一声，又道：“还有马秦他们……” “这小子是不是想跟着去打仗？” 刘谦微微张大嘴巴。 公爷，你咋知道的？ 杨晨一猜就是，这小子八成就是闻着味道过来的。 见杨晨有事，金舍饭便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我等便先回去了，杨公爷留步，改日再登门拜访。” “哎，就这么走了啊……” 金舍礼带着人走了，杨晨摇摇头，看了眼边上的刘谦，道：“让他们进来吧。” 原以为只有七八个人，可是人进来才知道，乌泱泱的，起码一百来号人。 杨晨瞠目结舌，一眼望去，全是新世学院的学子，当然了，还夹杂了火器营几个代表，比如秦怀玉几个。 新世学院的学子送来了好些礼品，全是送给杨雪和李湘云的，堆在桌子和茶几上，跟小山包似的。 李治带头，带着一众学子齐刷刷的站在那儿，放眼望去，实在壮观。 “师父，师娘没事了吧？我正准备去跟父皇说，让父皇把太医院太医都调过来！” 杨晨嘴角一抽，道：“你要是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调过来，你父皇就要揍你了。” “啊……” 章蒙上前一步，行礼道：“校长，您还好吧？” 杨晨点点头，笑着道：“我很好，家里也好，你们别惦记了，马上就要科考，你们实实在在给我考个功名回来，就是最好的回报了！新世学院头一次参与科举考试，若是不包揽前三甲，你们让我这个校长的脸面往哪放？” “前三甲？！” 马秦下意识脱口而出，语气十分震惊。 杨晨立刻一眼扫去，骂道：“怎么了，不行吗！别以为你现在参军了我就管不了你，我告诉你，你以后至少要当上侯爷！否则就别叫我校长！知道吗！” 马秦愣了一下。 侯爷…… 又不是卖菜就能送的，咋能说的这么轻松呢…… 第892章 闺女撒尿了 在庭院里跟学子们说了一会话，杨晨便让他们回去好好念书了，临走前，还揪着李治好一顿叮嘱。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父皇发现我去参加科举的！” 李治再三保证，杨晨这才松手放他回去。 秦怀玉和杜之龄放下东西，略坐了坐，之后便也带着人回去了。 马秦倒是没走，他今天请了假，特意回来看杨晨的，不过要是可以，他倒是还想跟着一块上战场。 杨晨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理由就是他功夫还不到家，要等练好了才能去。 马秦一听，立刻拉着刘谦去练武场练武，半路撞见杨玟，不小心把她手里的水果撞翻，被杨玟追了七八圈，最后狠揍一顿才算了事。 杨雪的病一直是孙思邈在照料，直到逐渐好了，才换了大夫照顾。直到杨雪临盆，有惊无险生下一个女儿，杨家上空的阴霾才彻底去了。 孙思邈上回被杨晨带回来后便没再回皇宫，心里心心念念都是孤本医书，这次杨雪生产完毕，杨家便没了急事，于是又跟杨晨提了一次，杨晨便让人送他去皇宫。 临走前，孙思邈还送了他一盒药丸子，说是药效很好，有个什么病痛，一颗就见效。 孙思邈给的当然是好东西，杨晨笑着便收下了。 “孙老先生，正好三日后是平安满月，您可一定要回来啊！” “瞧你说的，老朽我就去两天，等老朽把书籍撰写好，往后喊老朽去皇宫享清福都不去！你藏书室里的书，老朽还未研究完呢，等老朽把皇宫里的孤本全部抄录出来，到时候送给你啊！” 杨晨一愣，顿时大喜：“孙老先生，您这招好啊！” “嘘……你轻点。” “对对对，阿六，你动作快点，牵个马车要这么久！” 送孙思邈走了，杨晨又折回府中。 杨雪生了一个玉雪似的女儿，生产的时候杨晨还担心上次中毒会影响到婴儿，没想到生出来格外健康，就连孙思邈都说有好福气。 “小阳，爹来抱抱啊~” 杨晨一进去，就从奶娘手里将睁着大眼睛的小阳抱过来。 正好此时李湘云进来，见杨晨抱着小阳，埋怨道：“夫君你抱错了，孩子不能这么抱，会不舒服的。” 杨晨哪懂那么多，反正小阳抱在手里她就会笑。 “没事，你看小阳笑得多开心，小阳，来，叫声爹听听！” 李湘云无奈的笑着，走上前道：“雪姐姐，你说这衣裳哪件好看呢？” 李湘云拿着两件平安的小衣裳，软乎乎的，外头是丝绸，绣着好看的花纹，这两件衣裳是平安过满月用来穿的。 “平安长得白，哪件都好看，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件不错，上头的花样别致些。” 李湘云忙道：“我也觉得这件好看！夫君，你说呢？” 杨晨点点头，刚准备说话，便察觉到自己手臂一阵温热。 这种感觉…… “哎呀公爷，二小姐尿了！”奶娘大喊一声，随后杨雪李湘云一道将东西放下，忙不迭的过来将孩子抱走，找尿布的找尿布，洗巾帕的洗巾帕，又招呼小丫鬟去打热水来，顿时忙做一团。 杨晨手上还冒着热乎乎的尿，但是却没一个人管他，小梅儿出去的时候还嫌弃他挡路，让他往边上站站。 杨晨：“……” 遭人嫌弃的杨晨只能自己回去换衣裳，不过好在这尿是自己闺女的，咱不嫌弃！ 这时刘谦苦着一张脸过来，身上散发着一道和他差不多的味道。 “公爷，你也刚换了衣裳？” “……” 两个同道中人蹲在台阶上，杨晨道：“得弄个尿不湿来才行，刘谦，你去棉花工厂要点棉花来，要最软和最干净的棉花！知道吗？” “公爷，那您要干什么？” “给我俩闺女，还有你儿子做尿不湿啊！” 一听说还有自己儿子的份，刘谦马不停蹄就去了，回来的时候还扛着一麻袋的棉花。 “公爷，我顺便还拿了点毛线回来！不知道你用不用着？” “……” 看着眼前那一麻袋的棉花，要是被李承乾知道了，指不定要心疼。 这段日子，剩余棉花已经不多，棉花铺子兜售的成衣也不多，但是因为价格中肯，而且成衣制作精巧，不少百姓都会去棉花铺子里买棉衣，而刘谦手里这袋棉花，够做四五件棉衣了。 “走，咱们去做尿不湿去！” 扯了棉花出来，杨晨摸着软和的棉花很是享受，随后画了草图，又悄悄去奶娘那里量了平安的尺寸，杨晨便开始认真的研究起来。 两人在书房里鬼鬼祟祟的，又是要布又是要针线，弄得福伯都以为他们要去学女红了。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第一个尿不湿被杨晨做了出来，为了验证效果，刘谦拎了一桶井水过来，二话不说对着尿不湿就往下倒。 “够了够了，你儿子撒尿这个量啊！” 刘谦道：“公爷，你咋知道的！我儿子撒尿撒的可远了，以后一定跟他爹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一泡尿，能把墙根尿没了！” “……你撒尿不在茅房？” “额，公爷，我倒好了。” 杨晨无语的拎着湿漉漉的尿不湿，仔细的观察片刻，发现还是有用的，只要尿量没有刘谦他儿子这么夸张，对付平安和小阳两个丫头片子，还是妥妥的！ “你儿子的你自己缝！” “公爷，我不会针线活啊！” “你别指望我，我俩闺女呢，忙不过来！” “哼，公爷，你一定是羡慕我有儿子，所以故意的！” “滚！” 又一个时辰后，杨晨拿着两个尿不湿屁颠屁颠的去找杨雪和李湘云。 这会小阳和平安都在一处睡着了，屋子里只有杨雪她们，见杨晨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便好奇的道：“这是什么？” “这是尿不湿，给平安和小阳穿上，尿出来就不会漏了，至少不会太频繁，不管是尿尿还是大便，清理起来很方便的。” “大……便……”杨雪不自觉的咽下口水，她已经从杨晨的描述中意会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我这就去给她们换上！”杨晨兴冲冲的就去了。 第893章 杨家工程队 杨家女儿满月，来往宾客如云稠密，林苑驿的官道上被前来贺礼的马车占据了道路，一众人等皆抬着上好的礼品前来观礼。 宫里李世民和李渊都下了旨意，流水似的赏赐一股脑的进了杨家，就连长孙皇后都遣人拿了自己亲手做的荷包送来，拢共两个，满月的平安和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阳一人一个，上头还绣着长孙皇后拿手的荷花。 李湘云和杨雪受宠若惊，也不敢拿出来让孩子们戴着，只能好好收起来，生怕孩子小，不小心给弄脏了。 长安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出动，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自然也没有例外，只是送来的东西大多中看不中用，杨晨也没往心里去，毕竟，百官的穷，他是看在眼里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大伙都知道他要自费出兵高句丽的缘故，好些有家底的官员还是眼巴巴送来银两，比如王御史，在官场混了小半辈子，虽说还是个不起眼的御史，但是送来的东西是真金白银，这可把杨晨乐坏了，搭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弄得一旁的突然又降辈分的周言敬尴尬不已。 各家送来的东西都是好的，至少面子上都过得去，杨晨高兴，在杨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宴请一众官员后便周济百姓，这大手笔弄得上赶着送银两的人家一头雾水，这杨家，不是要破产了吗？ 难道是满月礼收的太多了？ 杨晨才没管那些闲言碎语，反正你们银子都送上来了，就休想要回去！ 我闺女满月，当然要大操大办才对得起她，扣扣搜搜的才不是他的作风！ 不过好在杨晨虽然大肆铺张，但是铺张的后果是满足了老百姓，说到底还是借着满月一事做好事，李世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只不过压了国报司那边不给声张，省的别地不知情的百姓以为长安官员腐败到这个地步了。 平安在满月礼上抓阄，抓了一个算盘和一本书，杨晨看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得她满脸都是口水，一边大笑一边道：“能读书能算账，以后绝对不会亏了自己！还是我闺女厉害，知道经济学问两手抓！” 这话很快就被人传了出去，没到一天，长安所有人都知道杨家刚满月的大小姐将来是个才学双绝且懂得经营之道，能守家，能撑面的好苗子！ 不过可惜，杨家的小姐，要紧着宫里的皇子，而且，还是做太子的皇子，不过好在杨家小姐最大的连一岁都没有，而当今太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女人，所以这一辈，杨家约莫是出不了太子妃的。 所有，长安城中有点底蕴的人家都盯上了杨晨两个还在床上爬的闺女，虽然如此，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还早，毕竟要结亲也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惦记两个小姐，不如惦记一下杨晨还没嫁出去的三姐。 于是平安满月礼刚过没多久，来杨家说亲的媒婆就踏破了门槛，杨老夫人和李湘云忙的晕头转向的，但是不管怎么挑都没挑出个好的来，杨玟更是不胜烦扰，索性躲起来不见人。 李湘云出了月子，身体比从前更好了，杨家上下的事情便又回了她手里，好在家里仆从多，照顾平安费不了她多少事，否则这会还在折腾平安换尿不湿。 说到尿不湿，这玩意自从被杨晨缝出来，并且给两个闺女用上后，李湘云就又看到了商机，杨家生意一回到她手上，便着人去弄了个铺子卖尿不湿。一开始生意不怎么好，但是时间久了，口碑就上来了，来买的人也多了，但是尿不湿利润不是很高，李湘云就把尿不湿和卖杂货的铺子合拢了，硬生生省下铺子钱，这一来，倒是给杂货铺带货了，生意异常红火。 家里有了李湘云打理，杨晨也没后顾之忧，再过段日子就要出兵高句丽，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长安的事情都处理好，否则他一走全部歇菜就白忙活了。 月子中心的建设已经差不多快收尾了，杨晨溜达一圈后发现这帮工人的手艺很是不错，墙角的砖头都被他们磨得平平整整，就好像生在那儿似的，严丝合缝不透一点风，老鼠要是想打洞，也必须是只手艺高超的好老鼠才行。 “福伯，接下来的日子这里就交给你盯着了，建设图你已经全部看过，也知道要怎么做，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去找富贵问问，他虽然不爱说话还喜欢辟谷，但是专业问题还是很专业的。” 福伯连连应下，保证道：“公爷您放心，工地的事情一定好好盯着！等您凯旋归来，商业街起码造好一半了！” 杨晨点点头，道：“原先我是想让月子中心先造好可以入住，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商业街加速动工，未免太吵了。你们还是按照原来的工期造吧，银子不是问题，但是质量要好，知道吗？” 杨晨看向刘工头，刘工头喜不自胜的道：“公爷您放心！您把这么大一个工程交给我们，我们一定好好干！” “嗯。”杨晨微微颔首，对这支建筑队伍很是满意，想了想道，“刘工头，你是带着你这帮兄弟在四处接散活是吗？” 刘工头道：“是啊！小的父亲就是干这个的，手艺人，互相都认识，所以有大活的时候咱们都是一起上的。”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笑道：“本公爷对你们的手艺很是满意，不如这样，你们要是愿意，以后就专门给我杨家做活，杨家给你们发工钱，三个月也就是一个季度发一次工钱，拢共二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八两。另外有活的时候还能拿提成，没活的时候你们歇着就是，但是不能再给其他人家私自接活，要是发现，就解雇了你们，怎么样？” 刘工头听得傻眼，这样算下来的话，单给杨家干活，一年每个人最少都有八两！这还不算干活的提成！ “公爷！小的愿意！小的愿意啊！” 周围听见的工人们也是激动，这么多的银子，可比他们现在赚的还要多好多啊！ “公爷！我们也愿意！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杨家人了！” 众人齐齐表示愿意给杨家干活，杨晨满意的道：“成！你们以后就是杨家特有的建设队，就叫杨家工程队！” 第894章 程处亮婚礼 李老二废寝忘食折腾了好些天，等到杨晨来拿戒指的时候，总算将戒指拿了出来。 “校长，我可是尽力了……” 李老二苦着脸，这些钻石太难折腾了，尤其是图纸上的戒指图样，他费了好大劲才做得像个九成。 杨晨拿着五枚戒指一个劲的瞧，戒环最大的就是程处亮的，上头的钻石金光闪闪，花纹也很精致，虽然跟自己想象中的还有些差距，但是李老二能做成这样，说实话也是很不错了。 “嗯，还行，李老二，看不出来你身上的艺术细胞挺有天赋的，你要是在后世，倒是能朝珠宝设计师方面发展发展。” “啊？校长，您说啥呢？” “没什么，听不懂也没关系，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干活的！喏！这锭黄金是给你的。”杨晨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金光闪闪的黄金，放在李老二手里，自己则揣着戒指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老二愣在原地，瞅着手上那锭金子，半天都回不过神，等反应过来，杨晨已经不见踪影了。 “娘……我发财了！我发财了！” …… 杨晨拿着戒指去找了李湘云和杨雪，原本是想互相帮对方戴上的，但是三个人…… “夫君来给你们戴上！这是雪儿的，这是湘云的……” 二女看着手上的戒指，样式很别致，跟普通的戒指不大一样，上头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头，看起来很是精巧，尤其是戒指上的花纹，似乎花了很大的心思。 越看越喜欢，又瞧见杨晨手里还有一个跟她们一样花纹的戒指，便好奇的道：“夫君，这是你的吗？” 杨晨笑道：“不错，这是我的，咱们三个一人一个，这戒指就像无形的丝线，把我们紧紧绑在一起，还有，这个叫做钻戒，是成了亲的人才能戴的，跟你们那些首饰不一样，这是有祝福和承诺的。” 李湘云好奇的打量着：“什么承诺？” “自然是为夫要照顾你们一生一世了！”杨晨笑着道，“你们谁来帮我戴上？” 闻言，杨雪掩唇偷笑，打趣着让李湘云帮他戴上。 “看，这样咱们三个就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三枚充满后世气息的戒指戴在手上，二女葱白的手指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让杨晨帮她们戴戒指似的，杨晨很满意，搂着两人想亲嘴，羞的她们粉拳不断，脸上臊红。 温香软玉在怀，两个闺女又平安生下，杨晨头一次感觉自己很满足。 又过三日，程李两家的婚事终于提上日程。 程处亮穿着骚包的红色，胸前一朵大红花，脑袋上扣着一顶新郎帽，整个人打扮的像西门庆似的，但是不得不说，收拾的很干净，脸上的胡子都刮的连渣都不剩。 杨晨刚到门口，前头进去的是秦琼和秦怀玉，秦怀玉看见他便自觉过来，笑呵呵的还没打招呼，就听得门口小厮开始唱礼。 “唐国公献礼，丝绸布匹三车，玉如意二十对，珍珠四箱，瓷器五车，延康坊铺子五间，良田五十亩……” 唱礼的人拿着礼单开始颤抖起来，这些东西单拎出来没什么，但是后头的数量着实惊人。 谁家送礼用车来衡量的？五车的瓷器，光是砸都能把人砸死，更别说直接送了五间长安城内的铺子了。 最重要的是，礼单上还不止这些，要都唱出来，今天他家二公子的婚礼就要被唐国公礼单夺去风头了。 唱礼之人略一衡量，便从中挑选没有那么扎眼的开始读，最后喊道：“钻戒一对！” 程处亮刚出来，一听到这古怪的名词就知道是杨晨来了，一把拉着他道：“我刚才可是听到了，你小子够义气啊！送这么多东西！” 看着流水似的礼物搬进家门，程处亮决定以后要多结婚几次，毕竟这也太赚钱了！ 杨晨笑着道：“这是钻戒，瞧见没，我可是花了大工夫才弄出来的，你和你媳妇一人一个！” “这玩意不就是戒指吗！有什么稀奇的？” “去你大爷的，这东西世上就五枚，我跟我俩媳妇一人一个，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才送你一对，你要是不要，拉倒！我送大哥去。” 一听说这东西这么稀少，程处亮忙不迭的把他拉回来，手里的钻戒也捂得死死的。 “你还是回头再弄个新的给大哥吧！这钻戒我就收下了！兄弟，好兄弟啊！” 作为程处亮的好兄弟，杨晨被拉着陪他一道去李家迎亲，一路上吹吹打打仿佛过年似的，到了李家，新娘子被扶上轿，但是却不先回程家，而是绕着长安城转一圈，一来让百姓都来道贺，二来也显示两家对此次婚事的重视。 从迎亲到回程家拜堂，路上折腾了两个时辰。 杨晨腰酸背痛的跟着程处默下马，道：“大哥，我怎么觉得我娶媳妇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程处默也累啊，摇摇头道：“我也觉得累，但是更累还在晚上，你晚上还能吃吃喝喝，我还得帮着送客安排，饭都没的吃。” 杨晨恍然大悟，同情的道：“保重！我先去找吃的了。” “……” 接下来的流程多的不胜其烦，程家热热闹闹的放着鞭炮，百官带着家眷登门拜贺，好不容易等程处亮拜堂完毕，到夜间开了酒席，杨晨才一屁股坐下。 因为跟程家的关系亲密，身份上又格外的贵重，所以杨晨是坐在主桌上的，右手边是秦琼，左手边是房玄龄，再过去就是杜如晦，一眼望去，作为拉低平均年龄的杨晨，面上满是骄傲。 “房相，来，我敬你一杯！” 房玄龄也不客气，端起酒盏便笑呵呵一口灌下，脸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 秦琼打趣道：“房相可是有什么好事，如此开心？” 一旁的杜如晦笑了起来，回道：“秦将军好眼力，的确是有好事啊。” 杨晨吃着菜，看了眼房玄龄眼角的褶子，想不明白有什么好事能让房玄龄连面部管理都不顾了。 “房相，该不会是你家也有人要成亲吧？” 房玄龄微微一愣，旋即笑的愈发灿烂，看着杨晨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晨一怔，脑海里记起一件事来，猜测道：“房相，可是陛下给遗爱赐婚了？” “正是！你猜的可真准啊！” 杨晨一下子没夹稳菜，差点骂出声来，边上的房玄龄则依旧一脸喜气的道：“陛下有意，将高阳公主指婚于我房家，这是我房家荣耀，也是遗爱的造化啊！” 众人一听，忙开始恭贺起来。 “陛下宠爱高阳公主，今日指婚与二公子，房相大喜啊！” 能让李世民下嫁喜爱的公主，自然是房玄龄够得亲眼，但是…… 杨晨撑着脑袋沉思，他仿佛已经看到大唐大名鼎鼎的绿帽子驸马的诞生了。 遗爱啊，师父同情你…… 第895章 那是什么州？ “晨子，我都准备好了，这铠甲是我老婆给我做的，虽然看起来不大美观，但是……这个护心镜是厚厚三层！”程处亮一身铠甲，叮当作响，笑着的时候嘴角有些狰狞。 李红儿自小学女红，实际上手艺是不错的，但是铠甲这东西她没经验，勉为其难好不容易弄了副铠甲出来，出门前亲自给程处亮穿上，然后恶狠狠的跺了他一脚。 杨晨骑着马，心里头还惦记着杨家人，但是已经启程，想也是白想，倒是难为程处亮新婚不久还要跟着他一块出征。 “程二哥，你这个铠甲用来保命的话，效果一定很好，那么厚的护心镜，可能子弹都打不穿，咦，要不我来试试？”张慎微不怕死的从腰上把手枪掏出来，还没对准程处亮，就被他一拳打在胸口，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放屁！你说的是人话吗！手枪拿来！没跟你爹汇合之前，休想再用！” 程处亮缴了张慎微的手枪，当着他的面藏了起来。 杨晨笑道：“你们还有心思闹，再过两天就到并州了，许久不见勋国公了……” 一说起自己老爹，张慎微就焉了，擦了擦鼻子，觉得风吹的有些冷，便道：“我爹这会肯定乐坏了，陛下封他为沧海道行军总管，他那把老骨头好久没操练了……”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突然后方传来一阵号角声。 “后营传号，是出事了，我去看看！” 话音落下，程处亮挥鞭掉头奔去，一队兵马忙跟在后头追上。 “师父，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杨晨摇头，没有说话，看了眼后方望不到头的队伍。 高翼此刻一身短装打扮，骑在马上，笑着道：“这才刚出长安没多远，不会有事的，就算有，行伍中最多也是士兵们不小心出什么事罢了。” 不一会，程处亮果然回来了，不过马背上却还带着一个人，躲在后头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晨子，你看这是谁！” 程处亮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露出后面的人来。 “卧槽，三姐？” 杨玟穿着士兵服，尴尬的坐在马背上。 “晨哥儿……我就是想来送送你。” 杨晨道：“你穿成这样来送我？再说了，不是早就送过了？” “……” 高翼十分厚道的道：“可能三小姐是不舍得公爷吧。” 程处亮却没这个觉悟，大咧咧的把杨玟的英雄事迹说了出来。 “你三姐混在士兵队伍里，方才走不动了，几个士兵想扶她，她不肯，大吵大闹的就被士兵发现不对劲了，原本我还以为混进了奸细，还好我眼力不错，否则就一枪打过去了！” 杨晨无语，瞅了眼缩着脑袋一脸做错事的杨玟，无奈道：“三姐，你跟着来干什么？快回去，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听杨晨要她回去，杨玟说什么都不肯，拽着程处亮的马死活不肯下去。 “晨哥儿，你就让我跟你去吧，我不放心你，要是你受伤怎么办？” “话倒是说的挺好的，但是你猜我信吗？” 杨玟挣扎了半天，见杨晨铁了心要送她回去，一咬牙道：“我不回去，祖母非要给我定亲，我才不回去呢！” 一旁的张慎微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逃婚啊！” “呸！哪里有逃婚，婚约都还没有呢！”杨玟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杨晨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程处亮道：“既然如此，晨子，算了吧，带上她吧。” 杨晨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同意，不过再三要求杨玟必须跟在自己身边，这才又叫人牵了马过来给她骑。 杨玟高兴的不得了，坐在高头大马上骑在最前面，俨然一个女将军。 …… 此次出兵李世民点兵十万，杨晨领兵从长安出发，与张亮水军汇合，两方人马整编为一体，随后沿途各府府兵加入，边军暂且不动，又执令使各族族兵、羌及鲜卑番兵入境随大军前往高句丽。 大军从水路出发，张亮以行军总管之名主管十万水军船只及行军路线，登上舰船，整齐排列的火炮便映入眼帘。 张亮容光焕发，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看着如长龙一般的船队信心十足。 “这些火炮是陛下隆恩浩荡特意装配的，火药枪支弓箭盾牌等物也一应俱全，此次出战高句丽，定能大胜而归！杨贤弟，你可是要名垂青史了！” 杨晨看着眼前整齐挺拔的士兵，心里也燃起了热血，笑道：“国公爷，此次出兵高句丽，务必要以最少的伤亡拿下他们！此战胜了，大唐雄兵将来踏足世界便有了出路，从高句丽出发，以后我们就能冲上美洲和非洲等地，若是将这些大陆板块也收入囊中……” 那全世界就都叫中国了。 张亮明显一愣，不解道：“什么是非洲和美洲？这是什么州？比我并州还大吗？” “……” 杨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会的美洲和非洲都跟原始社会差不多，稍微文明点的也就是欧洲了，但是……美洲有矿啊！ “二位公爷好。” 两人正在船头说话，金舍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恭恭敬敬站在后面，看他们的眼神，也充满了热切。 对于这个有些单纯的王世子，杨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到现在他都还以为自己带了这么多兵，就是为了去帮他的国家把百济和高句丽镇压住。 天真啊…… 不过天真也有天真的好处，光是他眼神清澈不掺杂阴谋诡计这一点，杨晨对他就有好脸色。 “王世子，有事吗？” 金舍饭笑了笑，道：“也无事，只是……金善礼不习惯坐船，这会正在船上吐……我想来问下二位，大夫在哪……” 金舍饭很不好意思，来的时候也是坐船，可也没这么严重，这会也不知道怎么了，吐的昏天黑地，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无妨，我带了唐大师过来帮忙，想来不会有事的。”杨晨招招手唤来士兵，让他把唐玄奘带过去。 金舍饭道了谢便走了。 张亮不解道：“贤弟你带个僧人来做什么？要是看病的话，我这里有的是军医啊？” “唐大师懂医，是个好帮手，而且最重要的是，唐大师慈悲为怀，天下百姓在他眼中都是平等的，如此宽容大度且有学识，这样的人，可是传道教化的好人选！” “教化？” 第896章 海盗 金善礼的恶心在唐玄奘给他闻了一个臭烘烘的死鱼后，彻底的治好了，用唐玄奘的话说，这是以毒攻毒，而且这是独门手艺，看的那些军医一愣一愣的。 “唐大师，不知……可否教授我等一二？”一个军医战战兢兢的想要学一两手，但是又怕唐玄奘说这是独门手艺而不肯。 唐玄奘道：“自然可以，下次若是还有谁吐，便拿这鱼去吧。” “呕……”金善礼顿时干呕起来，捂着鼻子飞也似的冲出舱门。 太恶心了！ 唐玄奘的臭鱼实在太臭了，杨晨闻到味道顿时跑的老远。 此刻船队已经行进入黄海海域，船上海风很大，那条鱼的味道飘的老远，整个平海号上都弥漫着这股刺激的气味。 张慎微正从船舱里出来，他是闻着气味出来的。 “师父，这什么味道，好臭好恶心啊……” “是唐大师……” “唐大师这么臭啊？” “……” 杨晨深呼吸，废了好大劲才把气味压下去，刚想说话，便见头顶的三个风帆迎风摇摆，船尾的转舵三角帆好端端的晃了一下，然后巨大的平海号便猛地一颤，站在甲板上的杨晨顿时便身体倾斜，一屁股砸在船板上，刺溜一下就朝一侧滑去。 “擦！慎微！抓住我！” 张慎微脚下抓力好，一手抓着地上突出的木板，一手去抓杨晨，还好来得及，总算把人抓住了。 船体侧斜了起码十度角，按照平海号装载的武器来看，再斜一点，他们就全入海喂鲨鱼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老子差点掉海里！谁在掌舵的！出来！”程处亮攀着船栏杆骂着娘出来，一边朝行驶舱里杀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侧翻？慎微，你去看看！”杨晨喘着气，见船身平稳了才道。 张慎微立刻便去了，没一会就撒丫子跑出来，结果正好撞见张亮。 张亮也是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的，方才他跟程处亮在查看船上武器，船身猛晃，吓得他们以为高句丽人已经提前预知，在海上杀过来了。 气势汹汹的张亮一撞上张慎微，脾气就更大了。 “你小子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 “爹，不是我……师父！”张慎微懒得跟他爹解释，撒腿跑杨晨这里来，“师父，是……” 话还没说完，程处亮就拎着杨玟出来了。 “程处亮，有种你撒手，咱们一对一单挑！” “杨玟！你好歹是个女的，能不能温柔……啊！你咬我！” “咬得就是你！” 两个人突然在众人面前互骂起来，丝毫不顾船上众人无语的眼神。 张慎微这才道：“方才就是……师父你三姐干的……她在学转舵……” 闻言，杨晨额上青筋猛跳，想到自己差点跳海喂鱼是拜杨玟所赐，他就又一次后悔没把杨玟送回杨家。 “算了，谁叫她是我三姐呢……慎微，给你个重要任务，你去找人看着我三姐，不许她再乱来，更不许她碰船舵！” 张慎微立刻拍在胸脯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程处亮正反败为胜把杨玟按在地上，他胳膊上被咬了好大一口，扭着杨玟的时候还在隐隐作痛。 “三姐，你别闹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杨晨揪着头发，很蛋疼。 他三姐出了杨家，就跟撒欢的野马似的，现在都已经敢去碰船舵了。 杨玟被按在地上，想揍程处亮可是打不过他，只能点点头。 张慎微这才送了杨玟回去。 程处亮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脸狰狞的道：“没想到还没打仗呢，就先被人啃了，杨玟这脾气，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虽然知道程处亮说的实话，但是杨晨还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脚。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忙不迭的瞭望杆上爬下来，手里拿着的正是杨晨带来的望远镜。 “将军，前方有船只出没！船上插着旗，但是认不出来是哪里的。” “拿来给我看看！”杨晨一把夺过望远镜，朝着海面四周望去，果然在西北方向发现一队船队，从数量上来看，约莫有三四艘，船上还飘着一面奇怪的旗子，而船上也站着好些人，衣着打扮却不统一，这不是军队，如果不是军队，却还在海上的，除了商船，就是海盗！ 一想到这个可能，杨晨忙喊来张亮。 张亮一看，面色凝重的道：“是海盗，估计是渤海过来的！” 一听说是海盗，程处亮也忙看了眼。 “他们人数很多，而且是朝着我们这里来的，妈的，不会真碰上海盗了吧？” 杨晨有些激动。 海盗啊，他居然要看见真的海盗了！ “张总管，咱们怎么做？” 张亮面色严肃的道：“将军，这些海盗素来不怕死，而且常年在海上讨生活，咱们若是避开，他们一定以为咱们好欺负，所以他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迎头痛击！” 废话！ 杨晨忍着道：“我是说，咱们要怎么打！” 程处亮没有打过海战，这会也已经在抓瞎了。 “张总管，对面一共三四艘船，人数不清楚，海上作战还是你有经验，你快下令吧，先下手为强，也好给兄弟们鼓鼓劲！” 张亮点头颔首，道：“二位先进船舱，这事交给我便好，只是海盗而已，不用慌。” 程处亮脱口而出：“我没慌，晨子，你慌了吗？” 杨晨道：“我不慌，但是我激动！张总管，待会你打得差不多了记得派人叫我出来，我要亲手干掉几个海盗为民除害！” 程处亮嘴角一抽，你还真特么好意思…… 俩人进了船舱，却未关上门，耳边听到张亮发号施令，不一会，炮火声便响起来。 但发射火炮的只有平海号一艘船，其他的并未有动静，但是杨晨还是看到紧随其后的昌隆号已经在调转方向，看它航行的方向，是要包抄过去。 果不其然，昌隆号行到与平海号齐平的位置时，船上便发起了攻击。 程处亮觉得太刺激了，忍不住探出头去瞧，格外兴奋的叫喊起来：“晨子！那些海盗冲过来了！擦，他们是瞎吗？看不出来我们人多势众？” 第897章 没见过世面 程处亮看的起劲，杨晨也忍不住探出脑袋。 张亮站在船头甲板上，手上挥舞着一面小旗，时不时的发出指令，随着指令，昌隆号和平海号的炮火逐渐小了下来，而对面的海盗船也停止了前进。 程处亮狐疑道：“吓回去了？那也不怎么凶悍嘛！” 杨晨眯了眯眼睛，可惜海盗船太远，看不大真切。 “海水上讨生活的海盗可没这么容易打发，他们刀头舔血是海洋霸王，咱们轰几下估计吓不倒他们。” 程处亮道：“可他们分明……嗯，不对，他们过来了！” 那头的张亮似乎早已料到，却也没动作，而是招呼张慎微过来，吩咐几句便让张慎微去传命，自己则威风凛凛的站在船头看那几艘海盗船。 直到近了，才发现有三艘船只，船上皆是摇旗呐喊的海盗，一个个手持武器兴奋异常。 程处亮很不解：“他们没看见咱们这么多船吗？一点不慌？” “你要是小渔船，人家还嫌弃你没几两肉呢，块头大的说明油水多，海盗要钱不要命，你还指望他们不贪婪？” 程处亮点点头，觉得杨晨说的有理。 三艘海盗船远看不大，近看更不大，尤其是跟最大的平海号相比，个头小的不是一点半点。 海盗欢声鼓舞的挥舞着武器，眼中的贪婪隔得老远都能瞧见，他们似乎对穿着铠甲的军方船队没有一丝忌惮，尽管方才张亮还轰了好几发火炮。 张亮此时却走到了船舱口，杨晨不由的道：“张总管，你回来干什么？” “待会海盗会弩箭攻击，我不回来，不是给他们当靶子吗？” 话音刚落，对面果然下起了箭雨，其中一只箭正好射在张亮脚边，再差个一寸，就直接没入脚背了。 “卧槽！” 程处亮喊了一声，拔出腰间手枪就准备冲出去。 “不用去，他们来送箭，正好，给咱们补给一下军需嘛。” 张亮刚说完，张慎微便带着一众士兵手拿木板上了甲板，士兵们身着铠甲，又有木板护着，躲在下面无比安全，但是对面的弩箭攻击很是强劲，一块木板没一会就被射成了筛子，士兵们不得不勤快的上下场换班。 平海号如此，对面的昌隆号也是如此，两边的士兵快速的将插满箭矢的木板换下去，然后再重新换一块新的上来。 这操作看的杨晨和程处亮瞠目结舌。 张亮笑道：“我方才仔细看了，这伙海盗不是从渤海过来的，他们是附近一个岛屿上的活匪，常年流窜在这一带海域，劫持过往商船，偶尔也会对渔民下手，他们要钱不要命，很凶悍。带头的是前些年被发配边疆的一个囚犯，也算是半个行伍之人，但是勇武有余智谋不足，要不是朝廷没有重视过，哪还能让他活到今日，算他倒霉，今天就灭了他的老巢，也算为民除害。” “没想到张总管对这伙海盗了解这么清楚，既然如此，就全仰仗您了！ ” 张亮眉毛一挑，很是受用。 那头三艘海盗船驶得越发快，箭矢却逐渐停下，估计是对方看穿了张亮的小把戏，一怒之下杨晨仿佛听到投石机的声音。 在船上弄一辆投石机，这船吃水定然很沉，如果不能将对方一击而中，海盗自己就没退路。 “这伙海盗果然凶悍，都不要命。”程处亮龇牙咧嘴的看着对方架起投石机，不由担心平海号没把对方干掉会不会自己先沉了。 张亮却走了出去，冒着石头块飞快的穿行到两侧火炮处。 平海号开始侧转，巨大的船身在海水中划动，搅起一阵海浪来。 对面的海盗声音越发清晰，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讥讽和狂热的叫喊声。 平海号首先转舵，他们以为对方是怕了，想要临时掉头回去，领头的海盗目龇欲裂，看着眼前这艘官船仿佛看到无数金银财宝，待会等他们上船厮杀一番，夺了东西再走，后头的船只也追不上他们，就算追上了，这片海域哪里有暗礁，哪里有风浪，他们一清二楚，对面那些吃官粮的蠢货什么都不懂。 “老大，他们船上的人都藏起来了，要不蘸了火油射过去？否则待会上船人太多，兄弟们不好拿东西！” 被叫做老大的是个头上带疤的光头，外号光头虎，他穿着一件厚厚的夹衣，腰上别着一把大刀，面容粗犷格外凶神恶煞。 “好！咱们黄海帮又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让兄弟们教教对面的脓包废物，在海上，咱们黄海帮说了才算！”光头虎露出一口黄牙，笑的面目狰狞。 很快，海盗们将剩下的箭矢都裹上了火油，点起火后便噗嗤射了出去。 此刻平海号已经侧好了角度，一守着火炮的士兵一不留神正好被迎面过来的箭吓得缩了手，张亮劈头盖脸骂道：“怕什么！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点火！瞄准点！” “是！” 海盗们正在狂射箭，一看到对面不再转动船身，舵手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立刻就停了下来。 “老大，他们那玩意看起来比咱们的投石机更厉害！”说话的人面目惊恐。 光头虎呸了一口浓痰，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怕个屁！不就投石机吗，方才他们也打不到我们，再说废话老子把你扔下去喂鱼！” 光头虎自认懂得行伍经验，虽然觉得对面的几架投石机很古怪，但是并未想太多。 “兄弟们！咱们只要拿下一艘官船，今年就不用再下海做生意了！”光头虎一声高喝，底下一众海盗顿时情绪高涨，射出去的箭矢越发的密集。 就在此时，平海号上两架火炮已经点了火，轰轰的两声，弹药便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为首的两艘海盗船上。 船上众人皆紧紧盯着前方，直到对面火光燃起，两艘海盗船同时被炸了一半，诸多海盗如下饺子一般落在海里，而船身也在顷刻间沉入海中。 只两发炮弹，就干掉了两艘船！ 士兵们热血沸腾的欢呼起来，随即又有人点燃火炮，准备将第三艘也炸烂，张亮却道：“不必轰了，追上去！” 第898章 鲨鱼群 杨晨和程处亮已经出来，就连金舍饭也过来了，看着对面残破不堪的两艘海盗船，以及掉入海中奋力游泳的海盗，有种恍惚的感觉。 方才他们可是叫嚣的很厉害，才眨眼功夫，居然成这副模样了？ 程处亮还是有疑问：“张总管，海盗都是这样没脑子的吗？知道我们有火炮还过来？” 闻言，张亮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指挥船队追击剩余的海盗船，一边道：“那帮傻缺才不认得什么是火炮！我方才下令开炮却没有伤到他们，就是想确认一下，结果他们当真没见过火炮，他们自以为是的自己靠近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帮海盗在海上飘久了，这回就让他们涨涨见识！” “对啊！他们见过什么火炮，火炮这东西，也就咱们大唐有！王世子，你见过吗？” 程处亮这个问题问的金舍饭很尴尬，但是他还是老实的摇摇头：“没见过，不瞒诸位，方才一道道巨响，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杨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差点忘记了，在自己研究出火炮之前，大唐还是冷兵器时代。 …… 三艘船只瞬间被灭两艘，船沉了不算，海盗还全部掉入海中。 冬天的海水冷的刺骨，所有人都在奋力寻找漂浮的木板，死亡和恐惧占满了他们的全部。 光头虎也很倒霉，他是在最前面的那艘船的，也是第一艘被轰沉的船，不过没有被火炮直接轰死已经算他命大了。 “快放绳子！老子要冻死了，小兔崽子你们跑什么！”光头虎攀着一块木板，哆哆嗦嗦的伸展身子在海里游，一边狂蹬海水一边冲着掉头要跑的船大喊。 但是那船上的人就好像被吓傻了，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去转风帆，想要掉头跑回去，一看后方，雄赳赳气昂昂的平海号吹着号角追上来了。 “快！快转帆布啊！再不走方才的天火就要轰过来了！” “是老大！老大在叫我们！”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放绳子去啊！” 终于有海盗记起来海里有他们兄弟了，拿着绳子放在海里，就像钓鱼似的，不一会就有一群海盗伸手去够。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光头虎好不容易沿着绳子往上爬，还吊在半空中，气还没喘匀就发现平海号飞速的追了过来，瞳孔猛地一缩，抓紧绳子玩命的往上爬。 平海号上，程处亮已经换了把机关枪，瞄准正在往上爬的一众海盗，随后扣动扳机疯狂扫射。 海盗就像串在一起的腊肠，一个个都是活靶子，程处亮枪法不错，扫射过后不仅海上染了一片红，就连海盗船的船身都破了好些洞，海水不住的往里倒灌，前进得也越来越慢。 “海上染了血，咱们的速战速决！”张亮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原本他是打算跟着海盗去他们的贼窝，然后再一网打尽，但是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程处亮还在发懵，为什么染血就要速战速决，还没问出来，就见杨晨神色大变。 “不好！鲨鱼群过来！靠！程处亮你特么还真会挑地方！这么快！” 鲨鱼闻到血腥味，速度极快的聚拢过来，一具海盗尸首，一张血盆大口便将他咬成两截，肠子都流了出来，半截身子在鲨鱼嘴里，半截身子飘在海上。 这副场景实在血腥。 金舍饭猛地干呕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抚着胸口惊魂未定，显然是被吓着了。 程处亮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不断冒头的鲨鱼群，腿也有些抖。 突然，平海号开始受到攻击，鲨鱼们围绕在四周，时不时用头撞击。 轰的一下，惊得众人脸色苍白。 张亮安慰道：“不用慌，咱们的船是用铁皮包过的，不会轻易被沉，眼下得先绕出这片血海才行！” 周围是鲨鱼群，前面是死了一片的尸首，再前面是已经在哭爹叫娘的海盗，虽然场面很危险，但是张亮还是决定先把对面的海盗干掉再说。 平海号的舵手心里素质很好，周围全是鲨鱼但是他还是往前开去，但是这惹怒了鲨鱼，撞击船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张亮没心思管，一声令下后火炮再次发射。 轰的一声，光头虎刚抱住一块木板就被炸飞了。 前方海盗船全部被沉，张亮立刻指挥舵手转帆绕路，却不想鲨鱼太多，根本出不去。 “怎么办，我们不会被鲨鱼给活吃了吧？”程处亮这会知道怕了，扶着栏杆往下看了眼，顿时吓得一哆嗦。 原来大海上，居然有这么凶恶的鲨鱼！ “我们不能乱走，海上有暗礁，万一触礁就完蛋了！”杨晨同样向下看去，见鲨鱼一直环绕在周围，想了想道，“我们把它们引走！它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尸体太多，浓重的血腥气太诱人了，我们用尸体把它们引开！” “这怎么引得开，尸体又不会听我们的！”张亮瞪圆了眼珠，脑门上隐隐沁出冷汗。 “引不开也要试试，慎微，放十组热气球上去，每人带着铁钩上去，这会正好是顺风的，上了热气球就拉着尸体往前走！” 张慎微连连点头应下，转身跑开。 不一会，热气球已经全部拿出来，一个热气球上站了三名士兵，一根又长又粗的绳子连接热气球捆在船身上。 此刻海风不是很大，但是热气球上去后还是顺风飞远了，士兵们已经用铁钩将尸体勾住，顺着风向试图将尸体拉远。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程处亮瞪圆了眼珠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满是震撼。 平海号上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看船底周围的鲨鱼逐渐远去，一个个都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一阵后怕。 差点，他们就全部要喂鲨鱼了…… 杨晨也松了一口气，眼看连接热气球的绳子快要到头，便让士兵们将热气球拉回来。 “那边还有好些海盗活着，张总管，把他们救上来！”杨晨眯了眯眼，眼底闪烁着雀跃。 海盗，应该是海上最富有的一类人了吧？ “你要他们做什么？”张亮一边问着，一边让船只往海盗那边驶去。 杨晨高深莫测的道：“海盗熟悉海域，有了他们做向导，咱们在这片海里就安全多了。” 第899章 强大的大唐军队 被救上来的海盗有十来个，其中一个就是光头虎。 他的大哥气质太出众了，杨晨一眼就把他拎了出来。 “说吧，你们老巢在哪里！” 光头虎正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咯的作响，看了眼杨晨穿的那么厚实，恨不得直接把他衣裳扒下来。 见他不说话，程处亮扛着机关枪过来，哐当一声砸在船板上，脚下一震，恶狠狠道：“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射成马蜂窝！等你们死了就扔下去喂鲨鱼，死无全尸知道吗！” 一说到鲨鱼，这些活着的海盗都浑身一颤。 他们在海上讨生活，自然更加明白鲨鱼的危险，要是落入了鲨鱼的嘴里，死无全尸是肯定的！ 谁都不想死无全尸，包括光头虎。 要是可以，他甚至根本不想死！ 见他们害怕，但是还是不肯说，杨晨便让人将他们捆了起来，然后从甲板上放下去。 “鲨鱼还没走光，你们正好给我试试看钓鲨鱼是什么滋味。” 海盗们一看脚下的三两只鲨鱼，顿时吓得尿裤子，一阵阵尿骚味夹杂着海风吹过来，又咸又臊，实在恶心。 “太特么不要脸了！放下去！喂鲨鱼！” 见杨晨动真格的，终于有海盗扛不住了，连连喊着饶命。 将喊着饶命的海盗拉上来，杨晨道：“说吧，你们老巢在哪里，怎么去！” “在……在东边……”海盗颤抖着身子指着前方，因为冷的缘故，说话也不利索。 光头虎听见有人交代，又气又恨，双脚不停的踹着平海号，嘴里骂着脏话，把杨晨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还敢骂我们？给老子吊着他！”程处亮凶神恶煞的，随后一脚踹在战战兢兢的海盗身上，“还愣着干什么！带路！” 就这样，平海号带着十几艘船朝东边而去，不久后，海面上便只剩下碎木残板，在风平浪静的海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仔细看去，依旧能看到漂浮的尸体。 黄海帮横行已久，在沿海一带的渔民心中是海上一霸，就连光头虎自己都没想到，他们居然在瞬间就败了，不光败了，连他自己都差点死了，而现在，还被吊在船头！ 奇耻大辱啊！ 跟着海盗的指引，平海号到了一处海岛，靠岸后杨晨等人便带着人下来。 “这里风景还不错的样子，这些海盗倒是会挑地方。” 挑了一百来个士兵跟随，张亮守船，杨晨和程处亮张慎微一道走了。 这座岛不大，不一会杨晨他们就看到一处寨子。 寨子里还有些海盗留守着，一看到陌生人过来，二话不说抄家伙冲上来。 身经百战的士兵怎么会怕他们，一百人冲上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将海盗全部拿下。 海盗死伤了一半，其余的都被捆起来扔船上去了。 按照张慎微的话，这些人是能用来当奴隶的，大伙在船上吃喝拉撒，要收拾干净活是很重的，正好这些海盗能用来干这些杂事。 进了寨子，士兵们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当真搜出来不少好东西。 金银珠宝不提，整整三大箱，另外还有好些晒成干腌制过的海货，而最多的，则是别国的货物，都是来往商船被劫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怪怪的。”程处亮手里拿着一个浑身雪白的东西。 杨晨看了一眼，道：“这是象牙，象牙知道吗？” “象牙？”程处亮一听见牙这个词就把东西扔了，动作之潇洒，看着杨晨一阵肉疼。 “那这是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个外族货，像是饰品。” 两人埋头看了好一会，找了半天还找到了几袋子调料，其中最多的，是辣椒粉。 “看不出来这些海盗还喜欢吃辣，这玩意能被他们弄来也是不容易。”杨晨拆开胡椒袋子尝了一口，辣的他眼泪直流。 这辣劲，够刺激！ 收拾完战利品，他们便打算回船上去，临走前张慎微让人把寨子用一把火烧了，熊熊大火蹿得老高，被吊在船上的光头虎和海盗们看的整个人都傻了。 一天之内，他们船没人，兄弟死了，自己也被抓了，眼下，居然连寨子都被人烧了！ 一阵气愤过后，所有人只剩下恐惧，生怕自己好不容易从鲨鱼嘴里逃出来，下一刻就又要被人杀了。 杨晨和程处亮带着被抓海盗和战利品回来。 张亮一见这么多东西，眼前一亮，打开发现有不少吃的，更是满意了。 “这些东西够咱们吃好些时候了，在海上，最要紧的便是淡水，这几大缸水也很珍贵啊！” 一边招呼着士兵将东西收好，一边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海盗。 “这些人全部都留下，先关到船舱里饿上两天再说！” 杨晨点点头，很是赞同。 想要驱使这些海盗，最要紧的就是让他们恐惧，而最容易产生恐惧和臣服的，就是饥饿，身体脱水，且没有营养，人体自然就会分泌出害怕的情绪，求生欲望强烈增大，那个时候，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 活着的海盗大概有三十个多，全部被捆住双手，随后被士兵赶下船舱锁了起来。 他们别的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知道这是一艘官船。 海盗一旦被官兵抓住，那么后果是什么，根本都不用想！ 在寨子里被抓住的海盗一心以为他们要被砍脑袋，但是跟被救上来的海盗一说话，他们才知道，砍头都是幸福的，最可怕的是，他们有可能被扔下去喂鱼！ 一想到身体被活生生撕裂，感受着自己慢慢死去，那种恐惧像藤蔓似的爬遍全身。 船头，只有光头虎还被吊着，海浪拍过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湿透了，再由海风一吹，他差不多就要冻成冰棍了。 杨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让人把他拉上来。 刚上来还没说话，光头虎就激动的撅过去了。 张慎微无语的踹了他一脚，还是没醒，最后没法子只能让士兵把他也丢到船舱里，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金舍饭和金善礼两个人站在后头，这会他们已经被吓坏了。 他们知道大唐强盛，但是却不知道，大唐的军队，居然如此可怕。 灭掉一帮在海上横行霸道这么久的海盗，居然不到半天的时间，如此战力，若是到了他们的土地上，岂不是如天神一般没有敌手？ 金舍饭有些激动，想到高句丽和百济的军队，隐隐竟有些期待起来。 第900章 海市蜃楼 有了海盗做向导，船队就安全许多。 而距离灭海盗那一战，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海面上风平浪静，没什么事情，杨晨便带着杨玟出来散散心，当她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时，面上的笑容逐渐绽放。 “三姐，海风吹多了容易黑，而且不大白的回来。” 杨玟立刻收起笑意，然后扯住衣领一个劲的往下缩，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怎么不早说！” “……” 正好此时程处亮搬了东西出来，这些都是在海盗寨子里搜出来的。 “晨子，你看这些东西怎么处理？都留着带回去吗？” 杨晨上前随手捡了个珊瑚出来，笑道：“能当做银两变卖的全部归整出来，但是有些东西卖相不错的话，咱们留着，回去的时候带给陛下吧，也算是咱们一片心意了。”说着便把手里的珊瑚摆件给杨玟，杨玟一见这东西通红的，模样又不错，便道：“晨哥儿，这个给我吗？” 杨晨还没说话，程处亮道：“女人家的玩意！我才……不对，我得给我媳妇带点回去！” 杨玟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话。 “晨子，你看这个是什么？”程处亮从里头挖出来一个奇奇怪怪的盘子，杨晨接过来一看，发现上头有好多的刻度，从模样上看，倒是像罗盘。 杨晨一喜，如果这真的是罗盘，那就证明这群海盗是精通航海术的。 在唐朝这个时候，航海罗盘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沓没被发明出来，人们出海远航一般都是靠寻找航海九星来确定方向，轩辕十四、毕宿五、北河三、北落师门、娄宿三等等，这些恒星之间行进差约莫三个小时，所以出海之人可以靠航海九星来确定大致位置，但是精准度上却不是很好。 杨晨捏着这个盘子很是激动，拿着便去了船舱。 程处亮一脸懵逼，但还是跟着一道过去了。 海盗们三天以来只喝了点水，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挤在小小的底仓内，杨晨进来的脚步声惊得他们个个如惊弓之鸟，缩成一圈，乌青的眼睛死死盯着舱门，直到杨晨进来，一个个吓得浑身僵硬。 杨晨拿着盘子，举起来道：“这是什么？” 海盗们背着光，努力的辨认起来，好半晌，才有人道：“这是从一艘商船上抢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闻言，杨晨拧了眉头，看了眼手里的刻度盘，方才升起的激动顷刻间荡然无存。 正好程处亮进来，见杨晨盯着那东西瞧，脸色不大好看，便道：“怎么了？” “没事。” 从船舱里出来，杨晨将盘子又扔回箱子里，想到现在只能靠着指南针和航海星前往高句丽，他不由觉得自己有些过于鲁莽了。 万一在海上迷失方向怎么办？ “处亮，这片海域海盗多吗？” “你怕有海盗？不用慌！咱们一定能灭了他们！” 杨晨摇摇头，道：“我不怕他们，我是想抓他们来领路，这帮海盗熟悉的海域已经过了，如果再不找到下一批领路的，咱们万一找不到方向不就惨了？” 一开始出海，杨晨除了新奇之外便没其他感想了，但是在海上这么多天，一出来就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平线，风吹在耳边都没人声，他只要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可能在海上飘个几年，就浑身不爽。 程处亮没说话，也开始沉思起来。 “晨哥儿，你看那边有一艘船！”杨玟站在甲板上，手里还抱着那个珊瑚，目光怔怔的看着前方。 在茫茫大海上遇到船只，这怎么能不令人激动？ 杨晨和程处亮一人一个望远镜看了过去，却发现这是一艘没有任何武器的船只，船上有人，但是却不多。 “那没有浆板，难不成是随着海浪飘过来的？” “这船个头不大，看样子，倒像是私人的船只。” 正说着话，得到消息的张亮也出来了，身后跟着张慎微和唐玄奘。 “让我看看！” 士兵递上望远镜，张亮费力的看了好一会，才道：“那仿佛是只商船，这里没有港口给他们停泊，怎么会在这里的？” 张亮觉得有些问题，便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爹，不如咱们先发个信号，看看对方是什么意思？” 杨晨听了觉得是个好主意，便道：“要不咱们喊两嗓子？” ……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耳边传来十万士兵的整齐怒吼，方圆几里的海面到处飘荡着这道声音。 士兵们手持长枪，吼一嗓子便奋力一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眶猩红，杀气腾腾。 杨晨眼角微微一抽，有些同情对面的人。 就算对面是语言不通的外族人，瞧见这番架势估计也被吓破了胆。 杨晨摇摇头，抬手扶额。 他是想叫人叫唤两声，但是用不着十万人一起上吧？ 一盏茶后，声音停止了，但是对面的人依旧没有反应，不仅如此，船上的人还有说有笑的。 程处亮看完之后不由得觉得诡异。 “晨子，那帮人不会是鬼吧？正常人听到这声音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杨晨抓了把头发，愣了片刻，道：“不会是海市蜃楼吧？” “啥是海市蜃楼啊！”程处亮一副白痴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杨晨冲他翻了个白眼，骂道：“叫你不好好读书！” 如果对面真的是海市蜃楼，那方才的阵仗…… 真的很傻逼…… 一股海风迎面吹来，杨晨脖子一冷，扔下望远镜道：“我回去躺会，有事你再喊我。” 下去的时候顺便把杨玟也拉走，程处亮捏着两个望远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正好此时肚子咕噜一叫，扭头想回去，撞上了上来查看效果的张亮。 “张总管，前面那个可能是海市蜃楼。”程处亮挺直了腰杆，目光深邃的看着远处，一本正经的等着张亮问他什么是海市蜃楼，然后好去杨晨那里讨回点面子。 谁知张亮先是一愣，随即拿起望远镜仔细瞧了瞧，喃喃自语的道：“见他娘的鬼，真特么是海市蜃楼！” 第901章 捕鱼遇鲲 闹了一出海市蜃楼的戏，整船的人都有些恹恹的。 尤其是程处亮，他找了张慎微和唐玄奘，一问发现他们全部都知道海市蜃楼，最后还是在金舍饭和金善礼身上找到存在感，心安理得的回去躺着睡大觉。 在海上飘着，人不免就烦躁起来，尤其在这望不到头的大海，而他们只能在一艘船上行动，呆久了，是人都觉得郁闷。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杨晨拽了几个饿的面黄肌瘦的海盗出来，仔细一看，光头虎也在。 光头虎这段时间已经没脾气了，饿的他双眼发晕，差点就看到死去的爹娘了。 为了活着，他们已经很老实了。 杨晨让人给他们拿了吃的上来，大多是鱼，还有各种菜叶子，但是没有米饭或者馒头之类的主食，只有两包压缩饼干在，但是尽管是这样，这几个海盗依旧眼睛发亮，等吃的放在地上后，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的，别抢，都给我！给我！” “我也要！好饿，我要饿死了！” 几个海盗抢光了粮食，那几条鱼更是连鱼骨头都被吞了下去，草叶子也舔得干净，倒是两包硬邦邦的压缩饼干没人动。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干活！你们以前在海上抢劫，但是在海边生活一定懂得捕鱼吧？” 光头虎抬起头，舔了舔嘴角的菜渍。 他吃饱了，脑子也开始转起来了，要是换做在陆地上，这会他一定会动手的，但是眼下在大海上，而且整艘船都是士兵，所以他没胆子干什么。 “我们捕过鱼，但是现在……” “我们这里有网，也有钢叉，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抓上点鱼来，对了，你们知道什么鱼能吃吗？” 另一个海盗忙不迭的点头：“知道知道。” “那就好，慎微，给他们渔网！” 在行驶的大船上捕鱼，船上除了这些海盗恐怕都没人干过这种事。 杨晨原本以为他们技术很娴熟，尤其是他们撒网的那个动作，看起来很专家，但是一盏茶过去了，那帮海盗撒完网之后就不动了，缩着脑袋攀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的。 杨晨眼角一抽，对张慎微道：“他们在干嘛？” 张慎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正准备过去踹他们一脚，突然一个海盗跳了起来，随后另外的几个也纷纷往后退去。 “有鲲鱼！有鲲鱼啊！” 光头虎还算镇定，他手里还拽着渔网绳，趴在栏杆上紧盯着距离不过数丈远的动物，随即身子猛地往前一怂，还未反应过来，就赶紧到一股巨大的拉力要将他整个人掀翻出去。 “老大！” 一个海盗最先发现光头虎不对劲，大叫一声后下意识去拉他。 光头虎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将绳子挣开，却发现那绳子越缠越乱，到最后已经将他的胳膊缠住了一半，而那头的力道也越发大了。 杨晨发现不对劲，和张慎微一道跑过去，一看之下才发现光头虎半个人已经趴出去了。 “快来人，把人拉住！” 几个士兵连连跑过来，一把拉住海盗的腰身，使劲的想将人往回拉，却痛的光头虎嗷嗷直叫。 “师父，那是什么东西！” 杨晨抬头望去，却见是一只喷着海水的鲸鱼。 “卧槽，这特么什么运气！撒个网能把鲸鱼给撒住！” 正在这时，那头鲸鱼发出短暂的叫声，叫声过来，它便疯狂的开始朝另一头游去。 平海号剧烈的一震，竟然被那头鲸鱼掀的硬生生将海浪扑到了甲板上，海水瞬间将船板洗刷一遍，在快速退去后另一波浪又冲了上来。 “师父！这会出事的！”张慎微吓得紧紧拽着一旁的杆子，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艘船的人变得紧张起来，但这还不算，那头鲸鱼似乎受到刺激，翻滚的时候朝着后头的船队而去，这要是一头撞上去，整船人都要沉了！ 张亮已经杀出来了，跌跌撞撞差点掉海里去。 后头跟着被颠醒的程处亮，刚出舱门，就被左手边的浪花弄个了透心凉。 “这是怎么回事！是旋涡吗！你们在干什么！”张亮快疯了，抓着一个士兵就让他扶自己过去。 杨晨恨恨的骂了一句，看向光头虎的方向，发现他手里有一根绳子缠着，而绳子那头，就是鲸鱼。 绳子居然没断？ 下一秒，杨晨来不及多想，急道：“快把绳子砍断！” 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有士兵将匕首递过去，光头虎强撑着一口气，想要割断绳子，但是匕首太短，根本够不到。 “老大……我快抓不住了，你快点……” 光头虎的脸色已经是青紫的了，一听到这句话，一咬牙，闭上眼睛挥起匕首，一声惨叫后一道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所有人哐当一屁股跌回了船上，随着颠簸在船板上从这头滑到那头，嗷嗷直叫，好一会平海号才逐渐开始平稳下来。 杨晨站稳后急急上前看去，发现那只鲸鱼已经快速没入海中，几个呼吸后，海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师父，我们差点就死了……”张慎微咽着口水，劫后余生的坐在船板上，捂着胸口猛喘气。 杨晨这会才发现自己有些腿软，好不容易才强撑着没跟张慎微一样坐下。 张亮和程处亮此刻已经全是落汤鸡模样，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大！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求求你们，救命啊！” 几个海盗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而地上则躺着双目紧闭的光头虎，他身上沾着血，尽管被海水冲刷了一遍，但是依旧鲜血淋漓。 “他的手不见了。”程处亮不由得眉头一皱，想起来方才砍绳子的事情，莫不是这人把他自己的手掌给砍了？ 断掌处鲜血直流，伤口一开始很整齐，但是再往下便有撕裂的痕迹。 杨晨皱着眉，忙道：“快找军医过来给他止血！快！” 张亮这会才回过神来，吩咐士兵下去把军医带上来。 唐玄奘是一道跟上来的，一看伤者手上没了手掌，吓得脸色一白，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便面无波澜的开始一道处理伤口。 杨晨盯着那处断掌，心里很不是滋味。 “晨子，方才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翻船，差点我们就全死了！”程处亮脑袋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狼狈不堪。 “是鲲鱼！好大的鲲鱼！”一个海盗喊道。 第902章 是军队 “鲲鱼？”程处亮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倒是张亮等人露出惊骇的神色。 “鲲鱼身长数十丈，恐怕与平海号不分上下。” “真有这么大？” 杨晨微微颔首，道：“不错，那鱼很大，在这大海中，也只有这一类的鱼身形硕大，不过好在它们不会无故攻击，这次是不小心渔网网住它的缘故。” 说到渔网，杨晨便看向还在救治的光头虎。 “唐大师，他没事吧？” 唐玄奘起身，面色凝重的道：“伤势很严重，若是无法及时止血，恐怕会流血而亡。” 话音落下，几个海盗顿时忍不住哀嚎起来。 “老大，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流血流干这得多痛苦，老大，你快醒醒啊！” 张亮被吵得烦躁，呵斥一句吓得海盗不敢再张口，这才又吩咐人把光头虎抬到船舱里去医治。 甲板上只剩下他们几人，望着一望无边的大海，半晌，张亮才道：“也不知到了哪里。” 杨晨皱眉道：“咱们得找海岛着陆休息一下，已经在海上飘了好几天了，兄弟们都累了。” 这几天晕船的士兵越来越多，船上的药品和食物消耗得都很快，若是有个海岛能补给一下，军需充足，又能让生病的士兵休息，两全其美。 张亮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茫茫大海，别说一个海岛，连只鸟都不大看的到。 正说着话，对面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五艘大船，几人先是齐齐一惊，随后异口同声的骂道：“又是海市蜃楼！”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道嘹亮的号角声陡然从对面传过来。 杨晨一怔，道：“那声音是对面过来的吗？” “好像是，难道那不是海市蜃楼，是海盗吗？” 张亮一把抢过望远镜，随后又放下，道：“是军队！” 杨晨道：“开什么玩笑，这里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军队吗？” “有，他们插着军旗，但是认不出来是哪里的人。” 几个人轮流看了，没有一个人认出来，无奈之下只能把金舍饭和高翼都拉了出来。 最后高翼道：“但是却从未亲眼见过。传说他们自诩是海洋的儿子，生活在海岛上，自给自足，不轻易示人，所以知道他们的人很少，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哈里呼人的存在。” 高翼似乎有些感慨，望着前方的五艘大船目光复杂，补充道：“据说他们很擅长海战，水师力量强大，而且他们领土意识很强，这次过来……怕不是认为我们侵略了他们的海域？”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看向前方，那五艘旗帜摇曳的船队已经朝这里飞速驶来，船上的号角声也越发清晰。 杨晨注意到他们的船只不同，皱眉道：“他们的船行进很快，船上船帆也很奇特，前后两个桅杆，倒是跟我们很不一样。” 没有存在感的金舍饭默默的道：“他们常年盘踞在海上，说不定他们的船比我们的更好。” 张亮眼睛微微一亮，心道要是能把这船给弄来，岂不是美哉？ 哈里呼的船队很快就靠拢过来，隐约中听到对方有人在喊话，但是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谁能听得懂？” 金舍饭和高翼齐齐摇头。 他们虽然是外邦人，但是深受大唐文化熏陶，语言方面更是如此，他们会说自己国家的话，也会说大唐话，但是其他的……。 张慎微道：“我去找两个海盗来，说不定他们有人会。” 刚被关进舱底的海盗又被拎了出来，只吃了一顿饭，但是要干的活却不少，他们很郁闷，却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只能听话的竖起耳朵听。 “我们只能听懂一点点，他们好像在喊‘你们是谁’。” 杨晨想了想道：“你告诉他们，我们是大唐来的。” 海盗扯着嗓子嚎了回去，对面听到后便安静下来，应该是有人去报信了。 不一会，杨晨在望远镜里看到一个将领出来，指着他们的船只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回去了，再然后，对面一声令下！ 杨晨几乎是扔了望远镜，骂着娘转头就跑。 张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跟着杨晨一道跑进船舱后，缓了缓神拿着盾牌又出去了。 张慎微颇有张家风范，也不怕死的拿着盾牌出去。 程处亮还在喘气，方才他反应太慢，胳膊被拉了个口子，衣裳都破了，不过好在没流血。 “娘的，你特么刚才说什么了！” 被揪着领口的海盗吓得面色煞白，惊恐的道：“我说我们是大唐人啊！将军，我没撒谎！” “去你娘的，老子信你的邪！那你说，为什么他们还要射箭！”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行了处亮，现在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杨晨从一个士兵手里拿了盾牌过来，跃跃欲试准备冲出去瞧瞧。 对面的哈里呼人行船很快，距离最前方的平海号顷刻间只剩下几十米远，这个距离，根本没办法用火炮轰沉他们的船。 杨晨刚出去，哈里呼人便前仆后继的跳上了船。 不止平海号，紧跟其后的昌隆号和更后面的三艘船也上了哈里呼人。 他们是武器是以刀剑为主，弓弩手也不在少数，一跳上船二话不说便提刀杀人，张亮和张慎微带着人冲在最前面，虽然勇猛，但是跟哈里呼人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哈里呼人，手拿大刀，抡起来往下一砍，士兵的胳膊就被切掉了，再抡起来一砍，脑袋也没了，整个人血淋淋的死在地上。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几艘船上均传来凄厉的喊打喊杀声。 跟平海号相比，其他的船上更为惨烈。 砰！ 砰砰！ 三枪之后，围着杨晨的三个哈里呼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倒了下去。 “妈的！差点就歇菜了！” 第903章 平稳的船 杨晨的枪响后，众人才意识到自己可以用枪，随后几艘船上配枪的将领皆不约而同的扣动了扳机。 手枪一出，强壮的哈里呼人就不够看了。 他们惊恐万分，不知道那一道道巨大的响声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黑漆漆的洞口一对着他们，然后一声巨响，他们的人就死了。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杀死他们强大的躯体。 一开始，哈里呼人还会前仆后继的冲上去，但是当他们发现对面的人只需要对准他们，甚至不用近身，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们后，哈里呼人再也不敢冲上去了，几个人小心警惕的拿着长剑大刀，背靠背的聚拢在一起。 枪响还在持续，尤其是他们聚拢在一起后，昌隆号上率先响起了机关枪声，一顿扫射过后，船上的哈里呼人顷刻间全部死了。 昌隆号率先朝平海号靠拢救援。 见状，几个哈里呼人一狠心，抄起大刀就朝平海号的船帆砍去。 “快！杀了他们！”张亮目龇欲裂，一边走一边扣动扳机。 哈里呼人的大刀还没落在桅杆上，就嘭的一声被子弹打穿了心脏。 士兵们早已将盾牌丢下，昌隆号上的人一部分跳到平海号上，一部分跳上了哈里呼人的船只。 战斗又开始了，不过这次是反扑！ 杨晨壮着胆子跳过去，迎面就杀过来一个哈里呼人，想也不想就给了他一枪。 那人临死前还不敢相信似的，眼珠子瞪得老大，随后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厮杀持续了不半个时辰，终于，五艘哈里呼人的船全部被唐军占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哈里呼人的三个将领。 程处亮拎着海盗过来，指着哈里呼人的鼻子，怒气冲冲的道：“你问他，他们干什么要攻击我们！” 海盗吓得魂都快飞了，疙疙瘩瘩的发出奇怪的声音。 哈里呼人的将领被俘，很是气愤，听到海盗别扭的口音后怒从心起，根本不打算回话，奋力挣扎着想要跟他们拼了。 程处亮想也不想一拳挥过去，骂道：“败军之将还想干什么！老老实实回话！否则老子把你打死！” 被揍了一拳，哈里呼人顿时炸毛了，叽叽喳喳嗓门老大。 程处亮道：“他在说什么？” 海盗眼角一抽，小心的道：“他在骂将军……” 程处亮一听，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痛的那人直翻白眼。 “这帮蛮子一点气度都没，被都俘虏了还不知道消停，我来！”张亮上前一步，眼角微眯，掏出手枪对着他的左膝盖就是一枪。 子弹将膝盖打碎，那人顿时跪倒在地，疼痛让他变得面目狰狞。 另外两个哈里呼人顿时被吓个半死，但是张亮没放过他们，依旧一人一枪打在他们腿上。 这下，唯一活着是三个哈里呼人，都是瘸子了。 被拎过来的海盗吓得尿裤子了，但是心里莫名有些庆幸，亏得他们……识相啊…… 杨晨忍不住道：“太血腥了，不过，挺好使的，你再问问他们？” 海盗点头如捣蒜，如方才那边又问了一遍。 这次他们总算老实了，海盗仔仔细细听了，翻译道：“他们说是我们闯进了他们的领地，而他们正在操练，所以才攻击的。” 杨晨道：“这么说，哈里呼人的岛屿就在附近了？” 张亮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好啊！这下咱们有地方去了，哈里呼人在海岛上自给自足，那岛上东西一定很丰富！” 程处亮一把将其中一个哈里呼人拎起来，大声道：“带我们去岛上！” …… 领头的船只是哈利呼人的船，但是驾驶的舵手却是大唐人，舵手刚上手就发现哈里呼人的船比大唐的更先进，吃水深，前进又快又稳，而且也好操作，给舵手指挥船的空间也更大。 站在船上的大唐士兵也明显感觉到这船的平稳，他们站在上面，晕眩感也不那么严重了。 杨晨很喜欢这几艘船，毕竟这几天颠来倒去他自己也不是很舒服。 “要是能多弄几艘这样的船就好了。”杨晨摸着下巴道。 程处亮道：“这有什么难，到时候找几个会造船的哈里呼人带上不就好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时海盗上来，小声道：“将军，那人说再过一会就要往西边走了。” 杨晨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让士兵给舵手带话，往东边走。 “晨子，你为什么都是反着来啊？” “如果是你，你被俘虏了，敌方还要求你带他们去你的大本营，你会老老实实说实话吗？” 程处亮一怔，道：“你是说那三个哈里呼人在骗我们？” 杨晨点点头。 “好啊！居然敢耍花招，老子去把他们另一条腿也弄瘸了！” 程处亮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不一会，惨烈的叫声再次从船舱里传出来。 唐玄奘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盯着程处亮出去，然后摇摇头念了句阿弥陀佛，拿着纱布进去帮他们包扎，不一会他才从船舱里出来，见杨晨和程处亮站在甲板上，忍不住上前道：“程施主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众生平等，他们也没有做恶事，何必如此对待他们？” 杨晨一脸你说的对的表情，看向程处亮道：“大师说的对，处亮，你怎么能这样呢？” 程处亮一脸懵逼，无语的道：“成王败寇，这不是很正常吗？” 唐玄奘摇着头叹道：“非也非也……佛祖普度众生，宁以……” 杨晨默默的准备开溜，脚刚迈出去，就被程处亮抓了个正着。 “晨子！你等等我！” “哎！贫僧还未说完呢，程施主，你去哪！” 杨晨跑的快，一关门就把程处亮隔绝在外面，不一会就听到唐玄奘念经的声音和程处亮落荒而逃的叫声。 …… 船只行驶的很快，杨晨反向行驶果然是对的。 三个哈里呼人双腿包着纱布，在看到眼前的岛屿时万分的惊恐。 他们分明说的是相反的方向，现在怎么还是到了岛上？ 远处的岛屿并不是很大，但是比海盗的岛却要大上个好几倍，仔细看去，隐约还能见到海滩边上有人走来走去，而那些人在看到行驶在最前面的哈里呼船只时，一个个开始欢呼起来，伸着手朝他们挥舞。 第904章 宝石岛？ 眼看岛上的百姓还在欢欣鼓舞，三个哈里呼人却急了。 这是贼船啊！ 见他们张口欲喊，程处亮提前拎了海盗过来。 “告诉他们，他们要是敢出声，老子就拔了他们舌头！” 传话过后，膝盖还没好的哈里呼人老老实实闭嘴了。 船只还未登岛，岛上的人就发现不对劲了，开始撒腿往岛上跑去。 杨晨率先下了船，发现海滩上有很多晒着的海带，眼前一亮道：“这下能吃点别的东西了。” 张亮带着士兵下船，将海滩附近牢牢围了起来，不一会，海岛内就有哈里呼人拿着武器冲出来。 大唐将士早有准备，一看对方来找他们拼命，便二话不说厮杀起来。 哈里呼人行动极为快速，且身体强壮，三个大唐士兵也只能对付一个哈里呼人，程处亮和张慎微看的来火，不用手枪抄起长枪就冲了上去。 “这座岛看起来很大，却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他们的船又都在哪里？”杨晨看向张亮，道，“这里交给我们，张总管，你带人去岛内搜索吧。” 张亮正有此意，点了兵将便朝岛上冲去。 士兵们上了岛，脚下踩着地，武力值也上升不少，再加上人多势众，不一会就将先头部队斩杀干净，但是还未再次冲进去，又一波哈里呼人冲了出来。 杨晨不耐烦的道：“这样下去太浪费时间了，不如开炮吓唬吓唬他们。” 程处亮点点头，道：“我去！” 程处亮上了船，不一会便有三架火炮开了火，轰的一声，沙滩炸开了，沙滩上的树也着火了，倒霉的哈里呼人也被炸死了。 接连开了好几发，哈里呼人终于害怕了，掉头就往回跑，生怕自己跑慢一步就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 程处亮又命人搬了两架机关枪下来，被那三个哈里呼将领看到，顿时惊得身子直往后缩。 这东西他们见识过，突突突的冒出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来，但是这玩意只要一挨上，人就死了，而且是成片的死的！ 这两架机关枪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程处亮拿来威慑他们的。 毕竟岛上不知道住着多少哈里呼人，要一个个都干掉的话，得多浪费子弹。 带着机关枪，杨晨和程处亮便带人朝岛内聚拢，不一会就见到了正在截杀哈里呼人的张亮。 程处亮二话不说让人放下机关枪，突突突打了一会，那帮子哈里呼人就疯了一样往里跑。 张亮杀红了眼，带着士兵们就追上去，跑的慢的几个哈里呼人被砍了好几刀，撑着一口气也没敢去死，紧追着同伴回了一座大门紧闭的城内。 “没想到他们也有城市，我还以为这岛是全开放的。”杨晨在周围看了一圈，发现这里都是用城墙围起来的，一座城一座城的，而且每座城之间间隔距离并不是很远，由此看来，哈里呼人是群居的，而且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住在这里的。 程处亮道：“这座城看起来最大，方才那些哈里呼人也是从这里进去的，依我看，这是主城。” “擒贼先擒王，你们带着人将其他城守住，我带人攻城！”张亮胡子一翘，拿出腰间的手枪，冲天打了一枪，喊道，“给我上！” 一面大唐的军旗迎风飘扬，士兵们齐齐怒吼，震天响的声音惊得城内的哈里呼人大气不敢出，他们怎么也不想到，居然会有军队在顷刻之间就杀到他们主城之下，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强劲的对手，但是这一次，他们完全是被按在地上揍的，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而现在，外面那帮人就要攻破他们的城门了！ 张亮带着人费劲力气也没把城门破开，最后气得要死，让人去船上推了一架火炮来，几十个士兵使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将放在板车上的火炮推了过来。 “给老子把他们的破门轰开！” 一声令下，火炮骤然打出，轰的一声，足足有十寸厚的城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甚至还炸死了好几个在城门后的哈里呼人。 紧接着又是一声炮声，城墙上想要发射弩箭的人瞬间被炸死，余下几人惊恐万分，下了城墙便不知去向。 轰了一处城门还不够，剩下的几座城也依次被轰开，唐军如狼入羊群，瞬间就将所有城市包围起来，哈里呼人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生怕一不留神丢了自己的小命。 程处亮和张慎微带人将哈里呼王揪了出来，却不想这人是会说大唐话的，一看见旗帜上写着唐字，便连连道：“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我听说过大唐，大唐不是礼仪之邦吗？” 杨晨叉着腰，笑呵呵的道：“原来还有人会说大唐话，那就省的麻烦了。” “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杀我们？”哈里呼王战战兢兢，看向杨晨的时候眼神闪烁，但是一见到周围皆是大唐人，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 “不是我们要杀你们，是你们的人在海上好端端的先要杀我们，我们又不是软柿子，你们先动手的，我们怎么可能不还手？” 哈里呼王一脸懵逼的道：“什么柿子……” 跟他解释不清楚，杨晨不耐烦的道：“我问你，你这里都有什么好东西？” 闻言，哈里呼王顿时脸色大变，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哭丧着脸不肯说话。 “晨子，你问他干什么，咱们自己动手不就好了！”程处亮把哈里呼王扔给张慎微，自己则拉着杨晨一块到处乱晃，一圈下来，当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先是食物，他们的地窖里放了很多鱼类，有刚捕捞上来的，也有做成腌制品的，不过腌制的鱼味道太大，且腥气也很大，倒是新鲜的大黄鱼、多宝鱼、沙梭鱼等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这段时间在船上吃的东西都不是新鲜的，难得能见到还活着的鱼，不把它们吃了简直就是浪费！ 再者就是各类宝石、贝壳和珍珠等物，这些东西在大唐价值不菲，可是在这个岛上，竟然就被随意的摆放在路边，一搜罗，随随便便就有好几大箱，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就连杨晨走在石头路上，随脚一踹，竟然也踹出个宝石来。 这哈里呼人的岛，莫不是全是宝石做的？ 杨晨迫不及待的去问了哈里呼王，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在岛上交易，用的就是宝石和珍珠等物，只不过价值并没有大唐那边那么高而已，至于摆在路边，那是因为这是王室规定的兑物点，因为唐军攻上来太突然，他们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第905章 强盛的大唐 在岛上搜罗了一圈后，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被拿了出来，杨晨左看右看没看到海带，心里痒痒的难受。 海带汤多鲜啊，这群人怎么没这个眼力劲呢？ 等杨晨带着人搬来两大筐海带后，程处亮等人傻眼了。 “这些烂布你拿来干什么？” “烂布？这是海带！能吃的！” 程处亮和张慎微对视一眼，觉得很扯淡，这玩意能吃？ 杨晨没理他们，看了眼正在搬东西的士兵们，道：“这些东西咱们都拿走，不过不能白拿，咱们大唐好歹是礼仪之邦，不能让别人小看了我们。” 于是杨晨去找了哈里呼王，他这会正被张亮提溜着在各处城中转，张亮缴了他们的弓箭，又逼他把仓库里的宝石和珍珠都拿出来。 “张总管，你好了吗？我有事想跟他商量呢！” 杨晨指了指张亮手里的哈里呼王。 “好了好了！”张亮把人往边上一推，然后招呼士兵搬东西，那架势，不说哈里呼王，杨晨看着都有些肉疼。 “您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准备跟你做个交换，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们，另外再送十几个能造船只的匠人给我们，我们就放你们所有人一马，不把你们全部杀死，你觉得怎么样？” 程处亮正好过来，一听见杨晨这个交换条件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就是不能白拿吗…… 不过仔细想想，用东西来换他们所有人一命，好像还挺划算的？ 哈里呼王也是这么想，原先他还以为自己跟自己的子民都死定了，但是没想到，唐军居然愿意放过他们！ 虽然被拿走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东西跟性命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唐军强大，其实他们就算把岛上的人都杀光，然后占据这块海岛自己霸占资源，也是可以的，可是眼下，他们居然还能活下来。 哈里呼王很激动，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顺从，亲自找了二十名能造船的船匠不说，还笑了起来。 看到哈里呼王脸上的笑，杨晨深切感受到弱肉强食的残忍现实。 你只要够强大了，就算把别人全家都杀了，周围其他活着的人也会拥戴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够强大。 只有强大了，才没人敢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你说东他们就不敢往西，走错方向了还会自己抹脖子来跟你谢罪，这是强大带来的好处，也是在世上立足的根本，弱小的人，摇尾乞怜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怜悯，不仅会被人嘲笑，还要带累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 强大，大唐必须要强大！ 一箱箱的东西被搬上平海号，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吃的，且是鲜活的鱼，这些鱼将给大唐的士兵们带来第一顿新鲜的饭菜。 临走前，唐军大部分撤出了海岛，杨晨又让人从船上搬下了两匹丝绸。 一匹大唐的丝绸，想要买回家，必须要用百两黄金来换，普通人家穷其一辈子都可能买不到一匹，价值之高绝不逊色于一筐珍珠。 杨晨拿了两匹丝绸给哈里呼王，一摸到手，他便震惊了。 “这是什么？” “这是大唐的丝绸，可以用来做衣裳，穿在身上薄如蝉翼且十分丝滑，这是大唐身份尊贵之人才能穿的，今日我大唐军士远征，不得已拿走你们岛上的物资，两匹价值千金的丝绸便算最谢礼。”杨晨故意给提了价格，但是从哈里呼王的表情来看，他就算不说，对方也已经觉得足够了。 杨晨忍不住感叹，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惨，被人忽悠都不知道……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在海上漂泊的人，他就是来自大唐，他说大唐是一个礼仪之邦，且物产丰富，大唐的人都十分富有，而且大唐的东西是全世界最好的，所有人都向往大唐，他们不远万里的跋涉，为的就是去大唐。”哈里呼王轻轻摸着手中的丝绸，“我的大唐话就是那个人教我的，可惜他去年就死了。他说大唐很强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了……” 说到后面，哈里呼王变得哽咽起来，眼睛一眨，眼泪差点掉在丝绸上，还好他动作快一把擦了，随后露出庆幸的神情。 见他动作这么夸张，杨晨不由得佩服起那个大唐人来。 究竟要经过怎样的洗脑，才能让哈里呼王被人抢了，还能帮人数钱…… “这里距离大唐虽然有些距离，但并不是天涯海角，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去看看。” 哈里呼王摇摇头，道：“我们的祖先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并不允许我们离开，所以我应该不会去的，但是你带走的二十个子民却可以，若是有机会，我希望他们还能回来，然后告诉我们大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杨晨腹诽，你怕是等不到那天了，到手的人哪有给你还回去的道理…… 收拾完东西，杨晨也上了平海号，所有人船拉锚起航，直到驶出了好些距离，哈里呼王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们的五艘船也被开走了！ …… 船上满满当当都是从岛上搬来的东西，那些吃的都被张亮分好了，每艘船都分配均匀，至于珍珠等物都藏了起来，这类属于战利品，是要带回去的。 虽然，是半路上的战利品，但是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杨晨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十个船工，这些船工各个身强体健，而且他们经常出海，能捕鱼也能做海产，尤其对周围海域很是熟悉的，这样一来他们就又有了向导，不过言语方面还是不通，所以海盗还是得用的。 不过这个海盗的业务水平不是很好，杨晨雄赳赳气昂昂给这二十个船工鼓励一番，落在海盗嘴里，居然两句话就讲没了，气得杨晨一脚把他踹地上。 “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三个人会说这个话……说的最好的是老大……可是老大这会还没醒呢。”海盗揉着屁股委屈的站起来。 那个断掌的光头虎？ 程处亮骂道：“你们还真是废物！连话都说不好，活该当不了老大！” 第906章 分鱼 光头虎的伤势已经好转，但是砍掉的手却是长不回来了。 在养伤的间隙，活着的海盗已经陆续在船上干活，有的负责打扫，有的负责清理恭桶，还有的负责收拾食材和劈柴烧火，但是做饭一事上不给他们沾手，一律都是军中伙夫来做的。 张亮担心他们有人心怀不轨往菜里下毒，要是还没到高句丽却栽在这群海盗身上，那就亏大发了。 杨晨去找了光头虎，见他在单薄的板床上出神的躺着，便出声道：“光头虎，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胆魄的。” 光头虎回神，发现来人是杨晨，顿时黑了脸。 对他而言，杨晨是杀了兄弟的仇人，不光如此，他还囚禁了其余剩下的人，所以，即使杨晨让人救他性命，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感激之情。 “你来做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若是想让我替你办事，想都不要想！光头虎别的没有，骨气有！” 杨晨微微颔首。 “骨气我的确看出来了，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活下去把自己的手掌砍断，这股勇气百个里面也难以挑出来一个。” 杨晨面上扬起了笑容，看向光头虎的眼神也很热切。 这样一个一身是胆的人，要是能回到正途，定然是个好帮手。 再加上他还会说哈里呼人的语言，这段时间是少不了他了。 不过杨晨心里也明白，此人身上有傲骨，所以不会轻易妥协，但是要拿下他也不是什么坏事，张亮说他有勇无谋，说白了就是脑子简单，想要收服这样的人只需要时间罢了。 “光头虎，你别忘了，上回要不是因为你网住了鲸鱼，咱们这些人就不会差点死了，怎么，你现在缓过劲来了就准备不认账？” “你说什么？”光头虎一怔，听明白杨晨是在指责他差点害了船上的人，但是，又不是他要网鱼的！ “我说什么你聋了吗？你的兄弟，还有大唐将士，上回差点就因为你葬身大海，你断掌活下来是你命大，但是你不认账就不对了，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你放屁！老子敢作敢当！” 杨晨眉毛一挑，暗道还真是个莽夫。 “你既然承认，就应该做些什么弥补一下吧？” 光头虎怒气还没降下，听到弥补二字登时便傻了一眼，愣愣的道：“弥补？” “没错！我们在船上航行需要新鲜的食物，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那二十个船工捕鱼。大唐将士为了大唐的百姓千里迢迢远征，虽然条件艰苦，但是总不能就此认命吧，海中海产无数，若是你能带人为大伙提供好的食物，就算你将功补过，还有，你若是捕鱼捕多了，你那些活下来的兄弟们也能分到一些，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只能吃些残羹冷饭，新鲜的鱼，滚热的汤，再也不会饿肚子，你觉得怎么样？” 光头虎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思索。 这几天他受了伤，但是伙食也没好到哪里去，天天闻到外头的饭菜香，那种诱惑让他恨不得冲出去抢人家的饭碗吃。 从前他占岛为王掠夺他人财物，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可是被唐军俘虏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热饭，他的兄弟们更是，几乎都是饿着肚子的，不过才几天，他们一个个便面黄肌瘦，从前当海盗的那股狠劲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饿死！ 强烈的落差没有人受得了，却无不从最初的试图反抗变成了认命。 在强大的士兵面前，再凶悍的海盗也没有办法。 光头虎开始纠结，他真的要为了吃饱饭听杨晨的话吗？ 若是不听，大不了就是饿死，兄弟们也吃不饱，若是听了，他们就有机会吃饱饭…… 见他很矛盾，杨晨靠在舱门，视线飘向甲板上站着吹冷风的二十个船工。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说话算话，要是捕鱼多了……你就要分给我们吃！” 杨晨笑道：“我还能贪你那几条鱼不成？你既然答应了就别在里头呆着了，大夫说了，你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快出来，等着你干活呢！” 此刻，二十个船工正战战兢兢站在甲板上，见杨晨带了一个断掌之人上来，顿时惊得面色煞白。 这些船工世世代代生活在海岛上，小半辈子都在造船和出海中，从未见识过这些血腥之事，陡然看见光头虎包扎的手臂，顿时冒出冷汗来，下意识以为这是一尊杀神。 “他们都是哈里呼人，我听说你能说他们的话，这样也方便你指挥他们，去吧，今天……先网个三筐鱼上来。” 话音落下，边上的士兵很有眼力劲的拿出三个空空的大箩筐。 光头虎只瞥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开始跟哈里呼人交流起来。 不一会，他们便拿着渔具开始捕鱼。 程处亮正好出来，手里拿着两截海带，见几十个人在捕鱼，好奇的道：“你不怕又弄出个鲲鱼来？” 杨晨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说点好话？我这是给你弄吃的呢！” “你得了吧，在海上捕鱼哪有这么容易，哎对了，这玩意你不是说能吃的吗？天气这么冷，你倒是给我弄出来热热身子！” 程处亮手里的海带基本已经被处理好了，下了锅就能吃，不过那小子不懂，拿着海带就在嘴里干嚼，一边嚼一边喊着味道奇怪。 平海号上专门开辟一个船舱当厨房，里头有三个海盗在干活，见杨晨他们进来连连低着脑袋干的更卖力。 伙夫正在烧水，天气冷他需要提供大量热水给士兵们暖身，所以锅内的水被烧的滚滚的。 杨晨觉得有些浪费，在陆地上水不算什么，但是在海上却需要格外节省，不然没了淡水，整船人都要渴死。 “二位将军，你们这是……” “将锅盖揭开。” 那人立刻二话不说将盖子打开，随后便看着杨晨在边上抓了几把海带，撕了几把往锅里扔。 “待会海带煮软了，煮熟了，就放入少许的盐，好歹有味道才行。” 海带这东西营养丰富，还能预防大脖子病，连治疗便秘和痔疮都有效，人喝了总是有好处，而且他正好许久没吃了，这会解解馋也好。 第907章 猪一样的生活 当三筐满满的海鱼放在跟前，杨晨突然觉得这二十名船工，超值！ 在海中，而且是在一刻不停行驶的大船上，他们居然真的能捕到鱼，杨晨觉得有些玄幻，但是看光头虎的表情，他似乎也没想到。 海中捕鱼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但是当他问清来龙去脉，才恍然大悟的睁圆了眼睛。 原来，哈里呼人有一手绝技，他们能懂得海中不同鱼类的语言，只要偶一发出声音，听到的鱼儿就会过来一旦有了鱼，他们便只需想办法将它们尽数捞起就好，根本没有渔夫打不到鱼的烦恼，也是因为如此，哈里呼人的渔业格外发达。 世上还有人能和鱼说话，杨晨根本不信，直到一个哈里呼人的口中发出一阵阵怪叫，而怪叫后，他们又捞了一波小鱼上来，杨晨这才信了。 不过这应该不是跟鱼说话，而是能发出轻微的模拟同频声波，若是这附近有鱼，听到了便会不自觉的过来，在别人眼中，这就是会同鱼说话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门绝技啊！ 要是渔民都懂得这手，海里的鱼岂不是都自己上门了？ 杨晨想美，但是事实没这么容易。 每一个哈里呼人基本只能掌握一类鱼的语言，这是他们穷其一生从祖辈身上学来，但是这并不容易学习，能学到一门已是不易，更别说能学更多了。 眼下平海号上二十个船工，却只有十五人能有此技，且总共只能骗来三种鱼。 杨晨不信邪，倒了三箩筐鱼来瞧，又拉了程处亮一道过来分鱼，分来分去发现，还真特么只有三种鱼。 “还真是神了！”程处亮眼睛发亮，看着那二十个船工跟看见菩萨一样。 杨晨揪了一条黄鱼上来，个头挺大的，这一条下去绝对能半饱。 有了这些哈里呼人，食材方面就有望了，至少不用担心在茫茫大海上会饿死。 只不过吃多了鱼，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想吃了。 “光头虎，我说到做到，有了多的鱼就给你们吃，不过……这三筐鱼明显是不够的。” 光头虎也知道，但是杨晨故意大喘气想骗他，他就不爽了，当下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晨子，咱们赶紧去弄鱼吃吧，这些鱼都还活着，别浪费了！” 杨晨瞅了一眼，觉得这数量太少了，便道：“不如咱们留下半筐，剩下的给后面的船分去，没分到的船没关系，咱们明天打了再分给他们。” “没问题！” 程处亮找人分了半筐鱼出来，剩下的就让送后面船去了。 伙夫一见要做这么多的鱼，顿时傻眼了。 这么多鱼做成鱼干存起来，可是能吃好久的，这一下子吃了，往后在船上没吃的怎么办？ 但是上头都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办，于是没一会，鱼香便飘了出来。 张亮正在床上睡觉，梦里，他已经把高句丽那帮人杀了个片甲不留，正准备把高句丽王的首级斩了带回去献给陛下，突然，那颗脑袋就变成了一条鱼，而且还是冒着热气的鱼，鱼肉也露出来，嫩白嫩白的散发着香气。 “爹！爹！吃鱼了，你怎么这么能睡！你起来！” 张慎微被杨晨打发过来叫人，外头的其中一个义兄告诉他，他爹在睡觉，他还不想死，想叫人自己上，于是张慎微就冲进来了。 他是来叫爹吃饭的，这是孝顺，爹不会揍他的。 张亮眼看就要吃上鱼肉，突然被人摇醒，睁眼一看是张慎微，二话不说破口大骂：“你个臭小子王八蛋，找死呢！老子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我特么打死你！” 张慎微唬了一跳，一蹦三米远，喊道：“爹！我来叫你吃鱼呢！都快做好了，你再不去就只有鱼骨头了！师父就留了半筐鱼，给兄弟们一分，一人能有一筷子鱼肉就不错了，你再墨迹……” “你说什么？吃鱼？” “是啊，新鲜的鱼，刚抓上来的！” 张亮下意识觉得这小子在诓他。 上回杨晨要捕鱼就弄了个鲲鱼，他们差点没翘辫子，这会他才睡了一觉，怎么就有鱼吃了？ 张慎微打开舱门，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反正他话已经带到了，待会他爹自己墨迹没鱼吃，那就不能怪他了！ 一看张慎微跑了，张亮半信半疑的也跟了出来，直到到了甲板上，才发现杨晨他们坐在一张小桌子边上。 此刻海上风浪不大，虽说有些冷，但是……他们居然在喝酒！ 桌边坐着杨晨和程处亮，另外还有高翼、金舍饭和金善礼，张慎微刚跑过去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空气中，居然真的有鱼香。 “张总管，你怎么才来？我们这么多人就三条鱼，你再不吃就没了！” 张亮眼前一亮，赫然看到桌上真的摆着三盘鱼。 “真的有鱼！谁捕上来的！”张亮一边说一边疾步过来，抢过张慎微的碗筷便吃了起来。 海鱼虽然有股腥味，但是鱼肉软滑鲜嫩，他们吃了好几天的干货，乍然一吃这鱼，竟然觉得是人间美味！ “这些鱼比哈里呼岛上的鱼更好吃！” “那是自然，那些鱼虽然也活着，但是大多半死不活，肉哪有这个鲜嫩。”杨晨笑眯眯的又吃了一筷子，那些哈里呼岛上拿来的鱼基本都分给将士们了，他们这些人以身作则都没吃两筷子，要不然杨晨也不会惦记着让人去捕鱼了。 张亮吃的狼吞虎咽，但是还算克制，毕竟就三条鱼，他要是吃多了别人就没的吃，所以最后揣着碗去厨房里要了一碗鱼汤。 刚喝饱，就有士兵端着海带汤上来。 “煮好了啊，来来来，给我一碗。”杨晨最先接过海带汤，在嘴里浅浅尝了一口，发现海带的腥气比鱼少，顿时仰头喝起来。 暖呼呼的海带汤下肚，又将海带也吃了个干净，杨晨心满意足的摸着肚皮，开始犯起困来。 吃饱喝足就想睡觉，这种猪一样的生活，可真好啊…… 众人见杨晨喝了海带汤，也忍不住接过来，一喝之下，顿觉鲜美无比。 “晨子，这海带汤还真不错啊！海带味道也好，这可是好东西，改明咱们回长安可要带些回去才行！” 杨晨慢悠悠的道：“这你就满足了？咱们现在条件不好，否则再加工一下，这海带的味道就更上一层楼了，往里头加些肉沫，酱油还有胡椒粉，再来点豆腐也好，那味道……” 张慎微不自觉的吸溜一声，口齿生津，莫名的对海带期待起来。 张亮原本已经喝饱了，但是一看别人都对海带汤很满意，便也拿来喝了一碗，要入口，顿时眼前一亮。 “这东西很鲜啊！” 第908章 终于要到了 有了第一次捕鱼成功后，光头虎便正式走马上任，每天的任务就是带着那二十名船工去捕鱼，从一开始的每天三筐逐渐变成五六筐，为了鼓励他们更积极干活，杨晨每次都会拿出十条鱼来给他们吃。 海盗们原先对鱼是不屑一顾的，毕竟这东西海里很多，他们平时吃的最多的也是鱼，但是在饿了那么久之后，别说鱼了，有块熟的木头他们也愿意吃！ 于是自此之后，海盗们就有了盼头，他们每天都希望光头虎能带着二十个船工多打点鱼，鱼多了，他们就能分到吃的，虽然数量不多，每个人能吃到的也不多，但是有总比没有要好。 光头虎也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干起活来很带劲，总想着多捕鱼，好让兄弟们填饱肚子。 除了没有活的食物之外，每艘船上都放了不少的蔬菜，但是大多数都是腌菜，因为新鲜蔬菜放不久，所以早就已经吃光了。 如今有活鱼填补缺憾，也就没人去想吃菜了，但是时间一久，更严重的问题便出现了。 淡水要没了！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没有鱼还能吃腌菜，还能吃压缩饼干，但是如果没有了水，那他们就都要死！ 其实原先水的够用的，但是前几天他们碰上了海旋风，其中一艘船翻了，士兵只救回来一半，而其中大半的船只被海水倒刷，储存的水袋连带里面的水被带走大半，厨房里的水就更不用说了，尽数都倒入了海中，等好不容易从海旋风里逃出来，所有的船都惨叫连连，一查之下才知道，船上的淡水储备已经少了三分之二！ 这是一次意外，而且是致命的意外！ 为了减少淡水的使用，杨晨下令减少一半士兵站岗，为的就是节省体力，在没有登陆之前，他们很有可能在船上失水死去。 “要是这个时候有海盗就好，起码我们还能杀了他们冲上海岛找水！”程处亮这几天跟张亮上身一样，易怒且暴躁，时不时就站在船头到处张望，恨不得立刻出现海盗杀过来。 杨晨也急，但是却没他这么夸张。 他们在海上已经一个多月了，从时间上来看，也该到高句丽了。 所以如果省着点用，那些水还是能撑过去的。 当初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花了十万两白银买了这些水袋，又命人将水装满，否则他们早就渴死了，不过……那些水袋可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被一场海旋风刮走大半，肉疼啊…… 程处亮还在甲板上又跳又骂，高翼走过来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上前走到杨晨跟前。 “公爷，应该快到了。” 见是高翼，杨晨笑了笑道：“这次登陆地选择在了高句丽的国界内，为的就是能一举拿下，不让他们有反应的机会，高老板，你不会后悔吗？” 高翼摇着头，异常坚定的道：“在来之前我就想明白了，高句丽虽是我的故土，但是早已没有什么能让我留恋的，那只是一个伤心之所，我现在只想替自己，也替兄弟们报仇，至于其他的……就算没有我，公爷你也会去做的，我根本没有能力阻拦，所以，我选择认命。” 高翼想的很通透，大唐国力强盛，世上根本没有人能阻拦他们，只要大唐的皇帝不作死，大唐将会是世上唯一的雄狮！ 高句丽只是一个弹丸之地，如今蠢蠢欲动妄图与大唐作对，大唐出兵是必然的。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程处亮突然变声，然后快跑过来拽着杨晨，激动的道：“晨子！我特么没看错吧！那边真的有船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海市蜃楼！” 手里被塞了个望远镜，杨晨拿起一看，果真看见对面有好几艘船，但是……那好像不是海盗船。 “高老板，你看看。” 杨晨狐疑的将望远镜递过去，谁知高翼一看脸色骤变。 杨晨勾唇一笑，道：“看来，我们到高句丽了。” 高翼吐出一口气，正色道：“公爷，是到了！那是盖苏文的水师，盖苏文是高建手下的一员大将，领兵打仗很有一套，您看船上面的旗帜是否画着鸟，那是图腾！” 杨晨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勉强认出来那歪七扭八的玩意是只鸟。 不管怎么说，能遇到高句丽的水师就是好事！ 着人去报了信后，张亮便冲了出来，一看对面真的是高句丽水师，激动的一拍大腿，眼冒金光的道：“好哇！咱们终于要到了！” 终于不用渴死了！ 高句丽的船只显然也看到了大唐的船队，但是他们没有望远镜，根本看不清楚对方是谁，只知道海面上出现了大片的船队。 哨兵发现就便去报告了长官，长官出来一看，视力也不大行，看不清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返航再说。 他们现在总共才三艘船，对面却是乌泱泱的一片，他们就算再能耐，也比不过对面人多。 所以在唐军还未靠近之时，高句丽的船队便开始往港口回撤。 港口里停放着许多的船只，也有很多士兵在训练，他们只有回去了，才能将消息带回去。 一看对面的船跑了，程处亮撸起袖子，喊道：“给老子追上去！” 此刻的士兵们皆是热血沸腾，他们知道自己要到高句丽了，要到战场了，一个多月的海上漂泊，终于要结束了！ 于是在程处亮要求他们追上去的时候，桨手与舵手都格外卖力，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被高句丽人给跑了。 张亮拔出长剑，带着人率先上了五艘哈里呼人的船只。 他们的船跑的快，速度是高句丽人的两倍，而且船上也放了很多武器在，用来做先锋船是最好不过的。 五艘船全部插着大唐军旗，迎着海风猎猎生风。 由于行进速度快，张亮很快就拉短了跟高句丽船只的距离，而高句丽人也发现了对面的唐军大旗。 当看到那面旗帜的时候，领头长官骇然神变！ 大唐的军队，怎么会从海上杀过来！ “快！加快速度撤走！吹号角，快！” 第909章 不堪一击 他们想跑，但是在海上飘了一个多月的大唐将士不答应！ 一听到对面吹响的号角，五艘船前进的更快了，而跟在后面的其他大唐船只也奋力前进。 前面的猎物，一定不能跑了！ 他们在海上憋了那么久，碰到过鲨鱼，也翻过船，还被海旋风刮过好几次，差点就要死了，这口气憋到现在，终于有机会出了！ 终于，张亮的五艘船追上了高句丽人，士兵们一跃而上冲了上去，不一会就响起枪声，等杨晨等人到达的时候，高句丽的船上已经站满了自己人。 这样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就连杨晨都愣了一下。 这些人，还真是太久没动手了…… 张亮此刻心情大好，亲自拔出大刀走到桅杆处，抡起大刀便将高句丽的旗帜砍了下来，随后换上了大唐的军旗。 “要不是为了扬名立威，老子才不稀罕这几艘破船！”张亮得了便宜还卖乖，分明脸上笑的很开心，但还是忍不住酸两句。 不过在内心深处，他的确是看不上的。 从前以为大唐的制船业是世界上最发达的，直到他见到了哈里呼人的船，他就心痒难耐起来，心里想着一回到大唐，定要造上个几十上百只这样好的船！ 见过了好东西的张亮如今见到更破的高句丽船，自然是瞧不上眼的，毕竟这三艘船，还没他平海号一半好！ 杨晨道：“方才他们吹了号角，想来港口那边的高句丽人应当是知道了，待会一定会派船出来看情况，张总管，待会还要辛苦你了。” 张亮点点头道：“明白！兄弟们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不一会，果然有两艘船驶了过来，张亮早已做好准备，一靠近便带人冲上船去，船上的高句丽士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抹了脖子没了气息。 短短一个时辰，便缴获了五艘高句丽的船，这等战绩实在令人振奋。 但是杨晨没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可是保证过士兵死伤不能超过一成的！ 上回就翻了半船人…… 所以刚歇下来，杨晨便开始点兵，点了两回后张慎微一脸懵逼的上来，道：“师父，死了……五个人。” “……” 干掉五艘高句丽的船，才死了五个人？ 杨晨正愣着，突然看见两个士兵撒完尿拎着裤子上来，一见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列队而站，心里一慌，连裤子也不敢系了，撒腿就跑过去归队。 张慎微嘴角一抽：“师父，应该是三个人……” “……” 这伤亡率，未免太吓人了。 张亮却哈哈大笑起来，又是骄傲又是得意。 这都是他带兵有方啊！ 虽然，步枪和手枪也挺好使的，但是总的来说，他还是带兵有方啊！ “哈哈哈哈！好！好的很！等这次战争过去，咱们大唐将士将是世上最凶猛、最彪悍的常胜之师！” 接下来，高句丽的船又出来两艘，这次他们很警惕，因为前面的船出去后，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道理现在也行得通。 所以在对方已经有所警惕的情况下，杨晨根本不打算等高句丽船只靠近，也没紧追不舍，而是在适当的攻击范围内直接让人点燃了火炮。 一船两发，总共四发，高句丽的船在顷刻间变成碎木，侥幸没死的高句丽士兵落了水，拼命的想要游回去，但是此处距离港口起码有三十里远，除非他们是鱼变的，否则死定了！ “痛快！”程处亮眼睛发亮，这一次，他们的士兵都没有动手，对方就像蚂蚁一样被他们碾死了！ 这种实力的压倒性碾压，实在是爽！ 接二连三的变故终于让高句丽水师害怕了，他们意识到不对，快马加鞭的派人去上司那里报告，但是上司接到报告的时候更是一脸懵逼。 他们的大将军正在全力攻打新罗，后方水师根本无用武之地，就像往常一样进行操练，但是…… 大唐的军队怎么会出现！ 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报告，发现自己没有看花眼后，当下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快去报告将军！大……大唐的铁骑杀过来了！” …… 此时以五艘哈里呼船只为先锋的，插着大唐军旗的船队如雄狮般闯入高句丽港口，还未来得及撤离的高句丽士兵企图反抗，拿着宽瘪的大刀还未冲上大唐船只，他们便听得耳边一声巨响，随后，他们的脑门和他们的胸口就开始流血，再然后，他们就死了。 活着的高句丽士兵吓得齐齐后撤，最后扔下武器如鸟兽般四散而去，而有些胆子小的吓破了胆，坐在地上撒了一裤子的尿，想跑，腿却已经软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英姿飒爽的士兵整齐的登上了他们的土地。 杨晨站在地面上，隐隐有些不大习惯，但是在海上飘久了，站在陆地上的感觉实在的让人怀念。 这种安全感和踏实感，正特么的好啊！ 士兵们也是如此，站在坚实的陆地上，他们比在海上更加威武，尤其是看到脚边浑身尿骚味且已吓昏过去的高句丽士兵，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相比这些不堪一击的高句丽士兵，他们才是真正的军人！ “擒贼先擒王，这里除却反抗之人可以杀，不许碰百姓的一丝一毫，张总管，你带前锋营进城，处亮，你带后营断后，其他人跟我走！” 这是高句丽海边城市，因为有港口在，所以城内人口众多，百姓们在见到突然出现的陌生士兵后纷纷吓得躲回了屋内。 张亮带人直捣黄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还在写报告的官员抓住。 拿起桌上书信一看，才发现这是写给盖苏文的快报。 张亮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给烧了，随后唐军便占领了整个城池，城墙上扬起了大唐旗帜，站岗的也换成了大唐士兵。 “我们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看着眼前这座还算不错的府邸，杨晨第一个念头就是床！ 放在地上的床，不会晃荡的床！ 程处亮刚将士兵们安顿好，见杨晨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便道：“晨子，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办好，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往哪里走？” 杨晨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有高翼在，根本不是问题！ “我建议我们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吃饱喝足后自然知道怎么走，这几天顿顿吃鱼，我都快吐了，你快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第910章 冠冕堂皇 此城名叫海分洞，百姓们靠海为生，是高句丽第二大港口，如今大唐士兵进入，顷刻间便占据了整座城市。 当地官员被张亮毫不客气的宰了，不为别的，就为这厮太没出息，一看见他就吓晕，想说上两句话都不行，最后还求着张亮给他一个痛快，张亮原本不想弄死他的，但是既然人家都诚心诚意的求他了，他再不动手也说不过去，于是就把他弄死了。 经过一晚的休息，所有人都恢复了精神气。 “人就是要接地气才行，你看才一晚上，大伙脸色都好看了许多。”杨晨坐在咯屁股的地板上，虽然屁股底下垫了棉垫，但是还是硬邦邦的，怎么坐都不舒服。 程处亮挑着嘴里卡住的肉丝，毫无形象的道：“肉的味道就是好！这后面有三头牛，我全给宰了，够我们吃好几天呢！” 在大唐，杀牛是犯法的，所以没人敢为了口腹之欲去动牛的念头，但是现在在高句丽的土地上，要是再不吃，那也太浪费了！ 杨晨道：“那些肉存不了多久，依我看还不如晒成牛肉干，随身携带还能解馋。” “牛肉干？师父，这东西跟鱼干差不多吗？” 杨晨想了想，道：“也算差不多吧，不过牛肉干的味道可比鱼干好多了。” 程处亮一听有好吃的，拉着杨晨就起来，跑到后厨一看，当真三头牛全被宰了。 “晨子，你赶紧的，做好了咱们能带着去吃！” 杨晨嘴角一抽，兄弟，打仗呢！ 张慎微也围上来，目光期盼的看着杨晨。 …… 杨晨三人在厨房里捣鼓吃的，张亮作为行军总管却不得不考虑之后的问题，他叫来了高翼，问了一圈高句丽的情况后，便陷入了沉思。 高翼道：“张总管，可是有问题？” 张亮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要不要在这里多休息一天。” “多逗留一天就可能被盖苏文的人发现，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张亮依旧摇头，道：“不慌，他打不过我们。” “……” 虽然知道张亮没有说谎，但是高翼听了还是很不是滋味，怎么说，他也是高句丽人，说这种的时候能不能委婉点？ “张总管，公爷答应过我，要亲自抓了高建交给我发落……” “放心，自然说话算话，你与他有血海深仇，我理解，所以一定会帮你的。” 闻言，高翼这才笑了起来，一想到高建此刻正完好无损的在王宫里享受，他埋在心里的仇恨便再次翻滚起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张亮便起身与高翼一道出去了，刚出门迎面便撞上了来找他的金舍饭。 “张总管好。” “嗯……王世子可是有事？” 金舍饭笑道：“这原本不是我该操心的……但是新罗危在旦夕，所以我想问下……” “王世子尽管放心，待将士们休整好自然会出发，速战速决才是上上策！新罗与大唐交好，我们原本就是为了新罗而来，自然以新罗的安危为重！”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高翼都听不下去了，看了眼满是激动的金舍饭，他忍不住捂住了脸。 “张总管，王世子，我先走了……” 眼看高翼走了，金舍饭再三道谢后也走了。 他们在船上飘了这么久，紧绷的弦在得到张亮亲自承诺后瞬间便松下来，这会全身都觉得疲惫。 打发走了人，张亮便抓了个士兵问道：“他们人呢？” 士兵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问杨晨几个，便道：“将军他们出门了，说是要去找调料，待会就回来。” 张亮眼角一抽。 这帮小子就知道吃…… 走在路上，杨晨程处亮走在后面，张慎微则时不时的四处张望，但是看来看去，这些店铺的门都是关着的，路边只有如松树般站立的大唐将士。 “这些百姓一定都吓坏了，所以连门都不敢出，我们要想找腌制牛肉干的调料，恐怕只能走远点了。” 程处亮深以为然，拉着他们两个在城里七拐八拐，找了半天却还是没找到东西，正打算回去，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抬头望去，那里有十来个大唐将士，但是仔细看去铠甲稍有不同，一半是番兵，另一半是族兵，他们正在一户人家里，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杨晨三人走近些，他们才发现这些人居然在抢东西。 这是一户门户颇大的人家，地上扔了许多衣裳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个瑟瑟发抖的高句丽人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屋子里的哭声也没有停过。 随后两个小姑娘被拽了出来，跟在后面的则是两个面脸惊慌的男女，从衣着上看他们似乎是这家主人。 “东西你们全部拿走！放了我的孩子！” “我们还有很多吃的，你要什么都可以！不要抢我孩子啊！” 女人救子心切扑了上去，却被士兵一脚踹在胸口，扑通一声撞在石阶上，顿时头破血流，男人一看见这副场景，也不管两个孩子了，忙过去查看，谁知边上两个士兵分别将他架起来，按倒在地让他动弹不得。 凄厉的哭喊声绝望而痛苦的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了不由得汗毛直立。 杨晨此刻已经怒发冲冠。 他进城的时候就说过不能动百姓，但是没想到，还是有人敢违反他的命令！ “这帮人当我死了吗！光天化日就敢抢东西，谁给他们的狗胆！”杨晨撸起袖子冲了上去，正好一个士兵狞笑着挥着拳头揍人，正揍得兴起，跟在杨晨身边的程处亮一脚将那人踹飞。 程处亮此刻暴怒，踢出去的力量是十足十的，那人飞出去后后背重重砸在墙上，落回地上便呕出一口血来。 眼见同伴被打，其余几个士兵顿时怒了，扔下手里已经抢来的东西，刚准备动手，却突然发现来人是杨晨和程处亮，这下当场便惊住了。 杨晨竭力压制着怒气，眼球布满红血丝，见他们已经认出自己身份，便冷着脸怒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 第911章 跳海 那些士兵此刻已经全部跪下，大脑飞速转动。 出征某地，士兵们随地拿些老百姓的东西是惯例，虽然也有将军说一句不能拿，但实际上撞见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士兵们千里迢迢出征，替顶头上司们打军功，是有苦劳的，所以这是军中一个公开且默认的秘密。 于是这几个士兵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并不认为杨晨会拿他们怎么样。 见他们没有答话，杨晨缓了一会神，便道：“你们知道错了吗？” 几个士兵下意识齐齐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的道：“知道了！” 杨晨觉得这三个字的语气有些熟悉，仔细想想，很像上学时被教导主任叫去后吼出来的调调。 天杀的，这些人在敷衍他！ 程处亮却没听出来，见他们这么快认错，心里老怀宽慰，正准备骂两句放过他们，就看到杨晨飞起一脚把其中一个人踹到在地，那人瞬间跟虾子似的缩成一团，痛的嗷嗷直叫。 “晨子，你干啥呢？” “干啥？这些王八蛋压根没往心里去！你们都忘了陛下的旨意了是吗？我们是正义之师！正义之师能干这些入室抢劫的勾当吗！这些是海盗干的！说起海盗，那帮海盗都知道干活自食其力了，你们还拿着军饷呢，现在也来干这种烂手的事，信不信老子剁了你们的手脚，让你们爬着回去！” 见杨晨真的动了大火气，那些个士兵这才觉得大事不好，一个劲的猛磕头，直把额头撞出血来，一片触目惊心。 那些被抢的人此刻也已经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他们。 杨晨想了想道：“你们都回去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们麻烦了。” “谢谢！谢谢恩人！”男人带头磕了两个响头，忙不迭的带着自己老婆和孩子进去，之后嘭的一声，大门紧紧的关上了。 杨晨看了眼这几个士兵，眉头紧皱的道：“你们都给我过来！” 说完便率先走了，几个士兵战战兢兢跟在身后，不知道杨晨究竟想干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他们好像是要倒霉了…… 杨晨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港口，港口这里停留了所有的大唐船只，所以驻扎的士兵也是最多的，足足有三万人之多，杨晨和程处亮几个过来的时候，士兵们纷纷挺直脊背站好。 “晨子，你来这里做什么？”程处亮问道。 杨晨道：“让他们长记性！” 随后又转过身看向他们，问道：“你们都有谁会凫水？站出来！” 话音落下，其中五个士兵立刻出列。 “很好，非常好。”杨晨莫名其妙说了两句话就走上了船。 平海号距离水面足足有两层楼高，站在船沿往下看，若是惧高之人还站不住。 杨晨指着平静的海面，道：“你们全部跳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不许上来！如果谁撑不住上了岸，那么从今天开始，就留在高句丽！大唐跟你们再无关系！” 此言一出，附近听到的士兵们纷纷吓了一跳，心里更是不由猜测这些人做错了什么，居然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从此留在高句丽再也不让回去，这是驱逐出境啊！家里要是有亲人，那就是死生不再相见，如此骨肉分离之事……造孽啊…… 事不关己的士兵听了都觉得震惊，更不用说闯祸的那几人，一个个扑通一声跪下求饶，想要杨晨方他们一马，并且再三保证不会再违反军纪，也不敢再去抢老百姓的东西了。 “听到没有，他们去抢东西了，难怪要被罚，活该啊！” “哎，这事其实之前也有过，不过没被人抓住把柄罢了，这几个倒霉啊……” 几个士兵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正好被一旁打鱼的光头虎听到，不由狐疑的看向船上。 杨晨此刻面无波澜，尽管这些士兵哀求的令人动容，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次不是去反击敌国侵略，而是战略性的将高句丽收入囊中，如果大唐士兵刚登陆就惹下这种事，会破坏唐军的形象，再说了，历史上任何侵占别国的军队都是不受待见的，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再不管束好属下行为，那高句丽百姓反唐的情绪就会更加激励，想要教化甚至同化他们就会变得困难。 这不是眼下一桩小事，而是为了长远发展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杨晨心里也明白，士兵抢些东西在哪里都会有，但是情况不同就不能放任他们。 今天被他恰巧撞到，其实也是好事，及时止损的同时还能杀鸡儆猴，罚的越狠，士兵们才更加重视这条军令，而不是跟从前一样当做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 杨晨脚下仍旧跪着士兵，他们声嘶力竭的想为自己开脱，见杨晨沉默许久不说话，还以为他动摇了，却不想杨晨在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后，对张慎微道：“慎微，去把你爹他们也叫来！” 一听要把张亮也找来，几个士兵懵了一下，随后跟打桩机似的磕头磕得更猛了。 张慎微发懵的领了命，撒丫子跑下船，不一会就带着张亮和几个副将过来。 一路上张亮听张慎微说了来龙去脉，但是听到杨晨要这些人去海里待半个时辰才能上来，便奇怪的道：“这是为何？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慎微哪敢说杨晨的主张，拍了一记脑门催促道：“爹，你还是快走吧，我还从来没见师父这样发飙的，这事大了！” 被张慎微一路拉着过来，张亮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杨晨小题大做了，胜利者抢夺弱者的财物，这不是天经地义，古往今来都是如此的嘛！ 所以他刚上船就准备替这些士兵说几句话，但是谁知还未张口，杨晨就招呼边上几个士兵过来，然后亲自看着他们把犯了军纪的士兵扔下海。 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所有人都被扔了下去。 扔下海的士兵有一半不会游泳，一掉入海中就去了半条命，挣扎着扑腾想喊人救他们，但是摄于杨晨威严，所有士兵都只敢站在岸边或者船上看他们，根本没人敢动。 落水士兵眼看脑袋就要彻底被海水没过，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将那人替换成自己，想象着自己掉入海中慢慢死掉的场景。 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几个不会游水的士兵必死无疑之际，其他会游水的人终于发现同伴快淹死了，于是便游过去一人一个将他们提了起来，但是因为会水的人少，所以有人是提着两个人的。 自己一个人还好，但是多带了一个或者两个，就会很快体力不支，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是全体死绝了。 第912章 陛下会生气吗？ 这几个士兵终于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了些蝇头小利触犯军纪，也恨自己管不住手去抢人家东西，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磕破了头，喊哑了嗓子，将军都不放过他们，他们要是真的撑不到半个时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除了海中，整个港口都十分安静，甚至连光头虎他们都不准备去打鱼了，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锁在海面那几个士兵身上。 “我们知道错了！救命啊！” “将军，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们再也不去抢东西了，救救我们吧！” 张亮听不下去了，劝道：“这些都是跟我们打仗的兄弟，不过犯了个小错而已，你何苦……” 杨晨斜眼看他，幽幽的道：“张总管，国公爷，您得有觉悟啊，这次咱们可不单单是为了占领高句丽来的。” 张亮一愣，下意识道：“那是为了什么？” 见他一脸不开化的样子，杨晨很蛋疼。 看来，只有让他好好教教这个只会打仗的行军总管了。 杨晨拽了张亮一条胳膊进船舱，进去之前还特意嘱咐程处亮不许让人把他们救上来。 进了舱内，张亮道：“咋回事啊？你怎么神神秘秘的？” 杨晨叉腰靠在船板上，道：“我这是要传授你秘密，你说，咱们陛下攻下高句丽后想干嘛？” “当然是变成咱们大唐的地方啊！” “那怎么才算变成大唐的地方？” “额，这个……这个……这个我想想啊。”张亮摸着下巴沉思。 杨晨无语扶额，等了一会，张亮缓缓抬起头道：“这个……” “别这个了，要变成大唐的地方，自然是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认同大唐，对大唐有归属感！你说这几个人，他们刚来就去抢人家百姓，这名声要是传开了，高句丽的百姓能不厌恶我们吗？到时候我们就算打了胜仗回去，陛下派人过来发现这里的百姓个个都想造大唐的反的话，你猜陛下会不会生气？” 最后一个问题，张亮毫不犹豫的狠狠点头。 依照陛下的脾气，肯定会生气啊！ 杨晨一脸‘那不就结了’的神情，伸出手指头戳戳张亮的脑门：“所以啊，用你的小脑袋瓜想想，陛下要是生气了，咱们不就要倒霉了吗？可是如果这里的百姓对大唐军队都不反感，甚至还有些喜欢，那大唐管教高句丽人还会困难吗？那陛下还会生气吗？” 张亮脑门被戳的红红的，但是听完后顿时恍然大悟，然后一把抓住杨晨的手，激动的道：“贤弟真是高瞻远瞩啊！如果能轻易收复高句丽百姓，那陛下自然会高兴，一高兴，他就能赏咱们好东西了！” “迂腐，咱们能为了那点好东西就这么惦记吗？我们这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知道吧？” “对对对，贤弟说的有道理！” “就算是，也不能说出来啊。” “对对对，贤弟……啊？” 两人在船舱里聊了快一刻钟，在海里苦苦支撑的士兵无不咬牙等着，他们相信，张总管一定会救他们的！他们一定不会死的！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杨晨和张亮终于出来了，所有人都看向他们，期待他们能放了那几个士兵，毕竟这种事，他们其中也有好多人干过，甚至还正准备去干，如果这次饶了这几个人，那就说明他们只要不过分，将军他们就不会惩罚他们。 所有这次的态度，很重要！ 张慎微走到张亮边上，道：“爹？” 张亮笑眯眯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笑道：“你小子怎么还在？” “爹，您跟师父都说啥了？” “说啥？哦哦哦，就随便聊了下！” 俩父子的对话很没营养，还是程处亮开口道：“晨子，张总管，你们准备怎么处置这些人？” 话音落下，几万人的视线落飘了过来。 对于结果，他们已经有底了。 将军从前没带过兵，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看到士兵抢夺心里就受不了了，但是张总管不是啊，他可是老将了，这些事早就司空见惯，再说，一开始张总管就是不同意这种处罚的。这会两人在里头密谈这么久，肯定是张总管在努力说服将军，所以这几个人，应该是没性命之忧的。 虽然心里有底，但是士兵们还是期待着能当众说出来，毕竟这是一个态度，说出来了，那大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张亮的时候，张亮一脸莫名其妙的道：“还能怎么处置？这会不是已经在处置了吗？半个时辰是吧？慎微，你看着，一刻钟都不能少！”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傻了。 咋回事啊这是？！ 而最傻眼的，则是还泡在海里的士兵们。 原以为自己能得救了，但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此刻他们悔的已经不能再悔。 要是时间能倒流，他们不但不抢，还会给那户人家送东西去！ 杨晨很满意自己的教育结果，看了眼海中如丧考妣的几个士兵，喊道：“你们触犯军纪抢夺百姓财物，虽是初犯，但是影响却很不好，把咱们大唐纯洁的将士形象都玷污了！所以不得不罚！你们听好了，如果半个时辰内你们有一个人被淹死了，那么其余的人也要陪葬！” 这话吓得士兵们浑身一抖。 这可不仅仅是处罚，而是连坐了！ 但是这还不算完，杨晨清了清嗓子，看向其他士兵，继续道：“往后你们任何一个人要是再犯了这种错误，就要先想想你们自己或者你们的同伴会不会凫水，如果不会，就悠着点！当然了，你们不要以为一群会凫水的人就能逍遥法外，能治你们的办法有很多，如果你们逼我……” 杨晨拉了个尾音，一众士兵皆下意识的看过来，心里不由的突突。 他们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会吓得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有抢东西的念头。 “如果你们逼我……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到时候我会亲自砍了你们的脑袋，然后把你们的脑袋放在盒子里，用香料保存，尽量不让它发臭和腐烂，当然，如果不小心腐烂了也没关系，反正到最后，我会派人将这个装了你们脑袋的盒子送到你们家里，让你们的亲人亲自给你们哭丧，然后在十里八乡都把你‘光荣’的死因传遍，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亲人会不会因为你们蒙羞，会不会恨不得把你的坟给扒了！” “……” 全场死一般的静寂。 听完这番话，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正常的。 这未免也…… 太毒了！ 所有人面目狰狞起来，摸着自己的脖子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这时再看向泡在海水中的士兵时，他们突然觉得，这几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还挺幸运的…… 第913章 大唐人怎么了 不管如何，那几个被丢入海中的士兵还是没被撤销处罚，不仅如此，杨晨还让人搬了条凳子出来坐着，他准备在这里做半个时辰。 众人一看这个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今往后，他们如果有谁想抢东西，就要想想自己能不能在水里撑半个时辰，如果能，还要再想想他们脑袋能不能保住，如果保不住，自己家里人能不能接受十里八乡的闲言碎语…… 越往后，条件越艰难，尤其是别人的闲言碎语，就算脸皮厚扛住了十天半个月，可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只要有人还知道这件事，家里人就会被别人呸出来的痰给淹死，并且从此以后整个家族都被蒙上污点，他们就是家族的罪人！ 士兵们安静的站在原地苦思冥想，时不时也看两眼海中的人，最后根本没有人能承受住这样的后果。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要是为了点小利益把自己一辈子名声都毁了，这不值啊！ 眼前这几个士兵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杨晨在船上做的屁股疼，但还是忍着没走，最后好不容易捱到半个时辰。 “时辰到了，让他们上来吧。” 程处亮这会已经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听到杨晨说话才猛地惊醒，随后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太特么冷了，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 “没事，你皮实，不会得风寒的，倒是海里那些人，够呛……” 程处亮起身朝海中看去，发现那些士兵已经有人下去救了，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晨子，你这招够狠，要我说，这些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就算他们敢，也要先想想自己抗不抗得住。” 杨晨深以为然，甚至还有些骄傲。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往脖子里一钻，冷的他们直发抖，而那几个在海水里泡着的士兵更惨了，一上岸就晕了，军医连连跑过来查看，不一会就被人抬着走了。 这当真是丢着下海，横着上岸，太惨了…… 张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去了，船上只剩下杨晨程处亮和张慎微，见事情已了，他们便下了船准备回去。 刚走下来，杨晨便看见在一旁沉思的光头虎，再看过去，那二十个哈里呼船工也还愣着。 “光头虎，今天时辰可不早了，你再不干活就没东西可以吃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杨晨笑着道。 光头虎这才回神，见杨晨站在跟前，便道：“你方才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前也从军过，士兵到了他国土地，若是战胜，拿人财物是最寻常的。” 杨晨耐着性子微笑：“你觉得是理所当然？” “那是自然，弱肉强食，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听你的话，给你干活？” 杨晨突然伸出一根食指开始在他眼前晃，不赞同的道：“你的话有两点错误，弱肉强食是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能随意掠夺他人物资，就算可以，那也要看当时的处境，而眼下的处境，可以弱肉强食霸占别人地盘，但是却不宜抢夺。还有，你为什么要听我话，还要给我干活，不是因为弱肉强食，而是因为，我暂时还不准备杀你，否则，你没机会给我剥削。” “……” 光头虎被杨晨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对方扬长而去，而他却只能在原地头顶冒烟。 “别忘了干活，否则你的兄弟们就都没东西吃了！” “……” 杨晨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走的时候心情愉悦，嘴角上扬。 张慎微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赞道：“师父，您说话太高深，太厉害了！那光头被你气的脸色都青了，哪天我要是也有您这样的功力就好了……” 张慎微一脸羡慕的样子，杨晨咳嗽一声，挺直胸口，道：“放心，你是师父的徒弟，又跟在师父身边，总有一天能学到为师的三四成功力的。” “真的吗！师父，我要是有您这么会说，以后我爹就不敢轻易揍我了！” 程处亮：“……” 三个人说着话悠哉哉的进了城，而那些还在港口站着的士兵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向杨晨他们方向的时候，眼中满是惊惧神色。 这个将军，实在是太狠了…… …… 正走在街道上，程处亮突然一把拽住杨晨的胳膊，喊道：“香料还没找到呢！” 杨晨差点被吓死。 这种事，能不记得那么清楚吗？ 程处亮却不管，说好的要做牛肉干，怎么能因为别的事情就半途而废呢！ 张慎微也想吃，拉着杨晨道：“师父，你要说话算话啊！” 两个人眼巴巴的，嗷嗷待哺的看着自己，杨晨不想去也只能去了。 想要在这种条件下弄牛肉干，其实不容易，尤其是各色调料，想要齐全完全是做梦，所以只能找些简单的香料，比如大料和香叶之类的，再加上船上有酱油和辣椒粉，勉强也能做出个有味道的牛肉干，再不济，就直接晒成没味道的。 见三人去而复返，港口边的士兵登时脑海中警铃大作，但是一见他们去了别处，绷紧的弦便松了下来。 好险，差点以为他们又要倒霉了…… 海分洞外二十里处有一处庄子，程处亮风也似的便奔了过去，谁知还没进庄就看到里里外外有好些人在走动，这些人似乎并不知道海分洞已经被唐军占领，依旧在如常生活。 “晨子，这里消息如此不通达吗？咱们可是占了他们港口和整座城。” 杨晨觉得也古怪，但是高句丽封闭又不发达，他们上岸的时候摧枯拉朽般杀了守在港口的高句丽水师，余下城中百姓也全部都被围了起来，此刻海分洞跟铁桶似的，虽说没人出的去，但是也并不能完全保证。 但是从眼下这种情况来看，可能真是没人跑出去。 不过就算跑，恐怕也不是往这个庄子上跑，能溜出去的人肯定早就赶着去上报高句丽王了。 “来都来了，反正咱们长得跟他们也差不多，别被人发现就好，买了东西就走，速战速决！” 三人下了马，牵着走到庄口，刚进去便看到一帮牵着马车的人从庄子里出来，从装扮上来看，像是过来做买卖的生意人。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像是咱们大唐的人啊。”张慎微感叹道。 程处亮道：“还真是，少了股高句丽人的蛮子气。” “走吧，咱们还得去找铺子买东西呢！”杨晨挥挥手，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得后头突然传来石破天惊的声音。 “大唐人怎么了！我们要搜的就是你们的马车！看你们装了这么多马车，一定有不少好东西……”一个头戴高帽，下巴留胡的男人正揪着一个牵马车的男子，而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跟他穿着同样服制的人，此刻正一个个都狞笑着将马队扣下，胡子男继续道，“兄弟们搜！这帮大唐人天天来咱们这里赚银子，可不能便宜他们！今天不留下点东西，你们就别想走！” 第914章 大唐之威 那些人明显是当地的小吏，看他们的样子是狐假虎威惯了，对大唐商人更是充满敌意，周围百姓路过的时候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就怕不小心触了他们的霉头，连带自己也倒霉。 大唐马队被拦住，为首商人面露惊慌，但是作为领队，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从大唐从高句丽，他们走的是路陆，路远迢迢危机四伏，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到了高句丽，心境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那胡子男揪着自己的领口，领头的立刻从怀里拿出银子来，想要用银子把他们打发了，可惜这种惯用手段在这几个小吏面前却是不好用了。 “瞧见没有，大唐的商人就是有钱，随随便便就能出来这么多的银两来，兄弟们，他们的货一定更值钱！” 话音落下，其余小吏便心领神会的准备将马车全部扣押，这时领头的男子终于急了。 “你们不可以随意扣押！我们并没有犯法，这些东西都是合法的！” “去你的！合不合法我说了才算！” “你们这是当众抢劫！” “抢劫？那又如何，这是我们的地方！去！把东西都留下！” …… “这些高句丽人欺人太甚！还敢欺负我们大唐人！劳资弄死他们！” 程处亮气得头顶冒烟，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其中两个小吏正在最后面抢马车，一不留神被杀出来的程处亮一拳打翻在地。张慎微有样学样，欺负人的事，他还没懂事就会了，眼看程处亮踩了两个小吏在脚下，他便冲到最前面，一脚踹向胡子男。 胡子男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不小心被张慎微踹翻在地，吃了一嘴的泥。 杨晨此刻也过来了，不过他没动手。 有程处亮和张慎微在，这几个小吏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是谁！居然敢来这里闹事！”胡子男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瞧见自己几个跟班在瞬间被揍趴下，吓得他连退好几步，外强中干满目惊恐的看着他们。 此刻，那些耀武扬威的小吏早已在地上打滚，最惨的还被敲下来两颗后槽牙，各个在泥巴地里翻来滚去，浑身上下痛的不能自己。 大唐商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来帮自己的，连连躲在他们身后。 杨晨站在最中间，看了眼地上不成气候的小吏，冷笑道：“你好像对大唐有什么意见？” 胡子男不由得浑身一颤，硬着头皮道：“你什么意思！我是明州的大……” “大你个头！”程处亮一身爆喝，一脚将地上石块踢出去，正中胡子男脑门，当下便被砸得头破血流，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敢欺负我们大唐人，谁给你们的胆子，不想活了吗！” 一听程处亮说他们也是大唐人，小吏们惊恐万分的想要逃走。 “都给小爷记住了，下回要是再让我们撞见，就扒了你们的皮！” 胡子男被小吏们围住，一手捂着头，一边从地上起来，最后恶狠狠的瞪着他们，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张慎微见他还有胆子说狠话，作势就要冲上去再揍他们。 “快！快走！” 胡子男最先逃走，其余小吏见状也忙不迭的跟上去，一群人狼狈不堪，钻进人流中就不见了。 领头商人这才出声，激动的道：“诸位也是大唐人吗？某当真是高兴，在异国他乡还能遇到同根之人，对了，方才多谢三位出手相助，某姓吴，因家中排行老四，所以朋友们都唤我做吴季，敢问三位恩人尊姓大名，他日回到大唐，定亲自上门送上贺礼！” 杨晨笑道：“吴季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我们三人就是路过，出手相帮是应当的，不必往心里去。” 吴季哪肯就此罢休，非要问了他们三人名字，最后没法子，程处亮道：“他叫杨晨，我叫程处亮，这小子是叫张慎微！” “难道您就是威名赫赫的唐国公！”吴季震惊。 杨晨道：“你听说过我？” “那是那是，小人自然听过公爷大名！”吴季激动的双手颤抖，眼中隐隐泛出泪花来。 唐国公杨晨，在大唐谁不是如雷贯耳！ 更何况，他老家也是在长安附近的，自然是听过。 今天，居然见到活人了！ “没想到在高句丽，也能遇到认识我的人，哈哈哈，惭愧啊惭愧啊……” 杨晨口里说着惭愧，实际上得意的不行。 他杨某人，名垂青史是垂定了！ 程处亮一看杨晨这么嘚瑟，指着自己道：“那我呢！我的名字听过没？” 吴季愣了，从程处亮的表情他看出来了，要是自己说没听过，对方一定会不高兴的，于是绞尽脑汁的想，半晌，在程处亮希冀的眼神下，试探的道：“尊驾莫不会程家公子？” 长安里姓程的，还能叫出名号的，除了程咬金家就没别人了。 虽然吴季猜对了，程处亮却不高兴了。 啥叫程家公子啊，他程处亮可是有名有姓的忠勇侯！ 张慎微挤上来，一脸喜气的道：“那我呢那我呢！你知道我谁吗？” 这可难为吴季了，想了半天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公子哪位啊？” 张慎微脸上的笑意瞬间就不见了。 好气啊！ 早知道刚才打人就不这么起劲了！ 杨晨道：“行了，别闹了，咱们还有事呢，吴季兄，你们是准备往哪里去？” 吴季笑道：“我们要去海分洞，我们的最后第一批货还在港口停着，等把货装好了，就准备启程回大唐了。” “你要去海分洞？现在恐怕进不去。” 吴季一愣：“为什么？难道出什么事了？” 正准备跟他解释，突然不远处跑过来二十来个身着官吏服的人，而为首的，就是方才头上破了一个洞的胡子男。 胡子男此刻气势十足，目露狠光，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妈的，这么快就找到人来报复了？”程处亮大骂一句，随后从马车上抽下来一根马鞭。 “对面的大唐人，敢在我地盘上撒野，你们死定了！都给我上，扒了他们的皮！” 第915章 张慎微的义兄 胡子男一声令下，跟在后面的二十多个官吏便拿着大刀冲了上来。 “公爷，程公子！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我们赶紧走吧！” 程处亮才不怕，拿着鞭子便准备冲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处亮！别硬碰硬，我们这里还有好多不会功夫的，先走再说！”杨晨一把拉住程处亮，想要把他拉走。 程处亮哪肯，怒道：“一些乌合之众我才不怕！要是这样就跑了，我程处亮就不配是程咬金的儿子！晨子，你们去边上躲躲！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见拗不过他，杨晨没辙，只得道：“你们先去前面避一避。” “公爷，那你们呢？” “我们没事，你们快走！” 吴季略略犹豫，但是想到自己这边有好些人跟着，马车上的货物更是他用了全身家当换来的，出不得差错，最后只得带着人走了。 商队刚走，程处亮便已经撂倒了五个人，杨晨震惊。 之前还没怎么看出来程处亮的武力值，这次他倒是看明白了。 一个人对五个，非但没让对方占便宜，还被他给揍趴下了。 程处亮，你牛啊！ 张慎微在边上打游击，时不时的偷袭一下，结果被人发现是个软柿子，顿时就围起来了。 “师父！师父！救命啊！” 杨晨：“……” 三个人想要干掉对方二十多个人，除非战斗力都跟程处亮一样，否则就是白搭。 不过…… 杨晨缓缓拿出一把手枪来。 这手枪是放在空间里备用的，这次……刚好用得上！ 砰！ 砰砰！ 三发过后，对方三个人的腿上皆中弹。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胡子男以为闹鬼了，愣在原地半晌没回神，程处亮瞅准机会一个旋风踢，胡子男登时飞出去十米远，后背嘭的一声砸在木柱上，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主心骨被打，剩下的人又被手枪吓得魂都飞了，纷纷四散逃去。 胡子男这次是被人架走的。 程处亮拍拍身上的土，走过来道：“晨子，你怎么还带手枪了？” “这叫有先见之明，不过……我也是刚才慎微被人打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顶着一个乌青眼的张慎微苦逼的走了上来。 师父，这种事您能早点想起来吗？ “方才那伙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看……”杨晨摸着下巴沉思。 程处亮道：“回去？” “不，咱们应该在这里等着他们！否则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大唐人好欺负了！”杨晨气势磅礴的道。 实际上，他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枪法有了神速的进步，指哪打哪，要是那波高句丽人再来一次，他就能再练练了。 射击场上的靶子摆得再远，哪有活人靶来的好？ 程处亮却以为杨晨深明大义，不由得敬佩起来。 “晨子，够魄力！难怪你能当上国公，不过我程处亮也不会差的！等那帮人再来，我就亲手把他们脑袋拧下来！” “好！咱们兄弟齐心，定能叫那帮人有来无回！” 眼瞅俩人气势汹汹的，张慎微可没忘记刚刚自己被人困住，提醒道：“师父，他们要是真来的话，就不是这么点人了！我们就三个啊！您好歹去叫些人来吧？” 杨晨听了觉得有些道理。 “慎微，我听说这次跟你爹过来的，有你四十个义兄？” 一旁程处亮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张慎微，吃吃道：“四、四十个？你爹这么喜欢给别人当爹啊？” 张慎微：“……” “不是，我没说你爹戴绿帽子……我的意思就是……你爹为啥这么喜欢给人当爹啊？” 说来说去，程处亮还是憋出这句话。 张慎微胸口一阵发闷。 “我又不是我爹，我怎么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 程处亮尴尬的笑了两声，不由感叹道：“世界大了，啥鸟都有……” 张慎微怒道：“你才是鸟呢！你全家都是鸟！” 程处亮干笑两声，知道自己理亏，笑着道：“慎微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们还要拌嘴，杨晨摆摆手道：“别闹了，慎微，你快去叫人过来，否则待会他们过来找麻烦咱们就来不及了。” 张慎微不开心的哦了一声，这才骑马朝海分洞去了。 没过多久，吴季就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十分的紧张。 直到看见杨晨和程处亮好端端的站着，才欣喜的跑上前。 “公爷！程公子，你们没事就好！方才我听到几道奇怪的声音，吓得我以为你们出事了……咦，那位张公子呢？” 程处亮随口道：“去找他义兄了，待会那帮泼皮要是再来找麻烦，我们就把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听他们还不肯走，非但不走，还要跟那帮高句丽人硬杠到底，吴季心里压力很大，当下就急了：“他们是本土人，人多势众想要欺负咱们，咱们又怎么斗的过他们！公爷，程公子，你们还是快走吧。” 杨晨淡定的道：“没事，慎微他的义兄功夫很……” “功夫好也不行啊，双拳难敌四手，公爷，还是保命要紧啊！” 程处亮道：“那几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咱们要是现在逃了，大唐的脸面往哪搁！你别说了，带着你的人去躲好！” 吴季还想劝，但是杨晨和程处亮压根不听，最后他一咬牙，道：“那我就在这里陪二位！二位是因为我等才惹上麻烦的，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吴季也没脸再回大唐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程处亮也没再赶他走，吴季叫了几个伙计上来，顺便还赶了辆马车让杨晨和程处亮上去歇会。 刚上马车，杨晨就闻道一股香料的味道，抠开一个麻袋口，杨晨抓了把东西出来，一看，居然是香叶。 “吴季兄弟，你是买卖调料的吗？” 吴季摇摇头道：“不是的，我是卖杂货的，各类商品都有，这车里放着香料，所以想着能让公爷和程公子靠着休息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们也不用去找香料了，眼下就有好几麻袋！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慎微便带着他四十个义兄过来了，一个个骑在马上身姿飒爽，一身铠甲更是威风凛凛。 吴季一看之下，直接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这……这么多……” 程处亮哈哈大笑，一把将吴季从地上拎起来。 “瞧见没！四十个呢！” “四、四十……”吴季脸上一阵抽抽。 这张公子啥人啊，谁家会有四十个义兄！ 第916章 完蛋了 张慎微的四十个义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能被张亮看中自然有过人之处，再又能带到高句丽来立战功，那肯定是精挑细选过的，所以对这四十个人的能力，杨晨没有丝毫怀疑。 一群人齐刷刷翻身下马，坐在马车上看，实在是震撼。 吴季和几个伙计哪见过这场面，原先还觉得留下来是陪死的，这会倒是有十足的安全感了。 “公爷，他们怎么都穿着铠甲？不对，这里是高句丽，公爷您这样的贵人怎么会来？” 吴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 杨晨是谁啊，大名鼎鼎的唐国公，备受陛下宠爱，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高句丽？ 但是一看到眼前这四十个身穿铠甲的军人…… 吴季心里隐隐生出一个惊恐的结论。 难道…… “咱们大唐的将士们，来了高句丽不成？” 程处亮见他反应还算可以，笑着点头道：“生意人就是会转脑子，不过这个时间……还是稍微有点长的。” 一听之下，吴季大惊，吓得又一次从马车上掉下去，一屁股砸地上，痛的他尾巴骨都要断了。 不过来不及嗷嗷叫，吴季摸着屁股一骨碌爬起来。 “大唐的将士来高句丽了！” 说不出来是震惊还是激动，吴季好半晌都接受不了，他边上的几个伙计更是一脸懵逼。 就在这时，胡子男果然来了。 要说这个胡子男，骨子里也是倔，头上缠着纱布隐隐还能看见血，就算这样他还是回去找人过来了。 他是来这个庄子帮大人收租的，出来的时候带了五六十个人，原本办完事就要回明州的，但是没想到在这里被几个大唐人给打脸了，这口气要是不找回来，他还怎么在这个地头上混下去！ “来了。”杨晨淡淡说了一句，随后看向程处亮。 程处亮心领神会下了马车，站在四十人的最前面，犹如出征的将军一样。 而此时，原本热闹的街道早已在他们打了两架后没了人，空荡荡的连声音都没有。 胡子男原以为自己这会总算能报仇雪恨了，但是没想到，对面居然有这么多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帮人还是身穿铠甲的将士！ 难道这些大唐人在这里还有势力，能让水师也听他们的？ 胡子男根本没往大唐方向去想，第一反应这些人就是从海分洞过来的水师。 “自己人帮着外人来打自己人，你们顶头上司是谁！信不信我回去告诉大人，让大人上报将军，撤了你们的职！” 话音落下，却听得对面一众人等哄堂大笑，程处亮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蠢货，这帮人怎么会这么蠢？”杨晨靠在马车车厢上，耳边还传来吴季笑呵呵的声音。 见他们嘲笑自己，胡子男的怒火又被点燃了，恶狠狠的道：“给我上！不用手下留情，能杀便杀！凡事都有大人在！” 两方人马很快便混杂在一起，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张慎微的四十个义兄都是个顶个的有力气，对面冲过来的高句丽人一掀就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呢，就被人一脚踩在胸口，瞬间就断了好几根肋巴骨。 才不到一刻钟的时辰，街道里便传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胡子男也被程处亮压倒在地，嗷嗷直叫。 但是叫没用，他叫一声，程处亮就抽他一巴掌，直把他抽的怀疑人生，等程处亮停手后，胡子男的一张脸已经肿成猪头了。他带来是那些人也死伤大半，大部分都在地上喊着疼，有些还能站着的，也被人当做沙包似的揍来揍去，眼冒金星不说，脑子也懵了。 这场人数势均力敌的群殴，大唐方胜利！ 杨晨笑眯眯的走过去，道：“怎么样，还来吗？” 胡子男哪敢说‘来’，只能一个劲的道：“不来了不来了，再也不来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家里还有九十岁的爹要养，我弟弟妹妹才八岁，我不能死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杨晨嘴角一抽。 这话怎么在高句丽也流行？ 看了眼一地的尸首，杨晨道：“算了，让他们走吧。” 程处亮不解，狠狠揍了一拳胡子男，道：“干啥让他们走了，这帮人欺善怕恶，就应该送他们去见阎王！” “对啊师父，这些人不是好人！不能放过他们！” 见两个都这么说，杨晨只得道：“看来这些人命该如此，既然这样……下手利落点，弄死之后再把这些尸首都埋了，这毕竟是人家庄子，弄一地死尸不像咱们大唐的风格，是吧？” “嗯嗯，没错，我们要把大唐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胡子男听得骨头都僵了。 几个人在风淡云轻的商量杀人，居然还有心思考虑大唐美好的一面。 你们都在杀人了，美好个屁啊！ 胡子男一想到自己要死在这个鬼地方，然后还不知道自己会葬在哪，就开始剧烈的挣扎。程处亮没留神，一下子还真给他溜了，等程处亮追过去，胡子男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可能是惧怕死亡所以胡子男爆发了，这辈子他都没跑过这么快，但是为了活命，就连程处亮都没追上。 程处亮狠狠的骂了一句，待回去后，余下的高句丽人已经全部死了。 吴季在看见这一幕后，心里五味杂陈，但是最强烈的感觉，还是激动！ 激动且兴奋！ 大唐的军人可真厉害！ 偶像啊！ 以后他的偶像就是大唐军人了！ “公爷！我让我的伙计过来帮忙处理尸体！”吴季兴冲冲的就去叫人，不一会就带着战战兢兢的几个伙计出来。 伙计哪见过这么多尸首，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别说帮忙处理尸首了，他们不挡路就算不错了。 “这下可算好了！不过可惜被那个胡子男给逃了！”程处亮恨恨的道。 杨晨道：“我总觉得他还会再来，这回八成是去明州搬救兵了。对了，吴季兄弟，你知道明州距离这里有多远吗？” “不远！就几里地！” 杨晨嘴角一抽，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直到一炷香后，几百个身着高句丽服制的士兵踏入庄子，杨晨只能让张慎微快马加鞭去海分洞调兵。 “这些都是驻守明州的高句丽士兵，他们身上有明州兵士特有的符号，这次……我们会不会完蛋了？”吴季抓着袖子，面色惨白。 第917章 反杀 吴季很害怕，担心自己就要这么翘辫子。 程处亮凝重的道：“人没到之前，我们得先自己顶着了。” 杨晨微微颔首，将自己的手枪递给程处亮，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当防御工具，对程处亮道：“靠你们了。” 程处亮道：“你怎么这么自觉？你功夫不是挺好吗？干啥不一起上。” “我功夫是好，但是我答应过我师父不用功夫来杀人的，我要是违背了誓言我就会天打五雷劈，最好的兄弟死于非命，你说，我能让你死吗？” 程处亮狠狠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举着手枪冲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距离出来也过了整整三个时辰。 杨晨拿着匕首，见程处亮带着人冲上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样子，不由得朝海分洞方向望去。 这个庄子到海分洞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对方人多势众，恐怕没那么容易撑住，到时候就只能逃了。 “吴季兄弟，你们有多少马车，跑的快吗？” 吴季手心里冒着冷汗，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混战的人群，听到杨晨的话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五辆马车，不怎么快。” 杨晨抓抓脑袋，道：“你们现在就赶着马车往海分洞去，否则待会就要来不及了。” 这话吓得吴季猛地一怔。 “公爷！” “别墨迹了，撑不了多久，你快带人走。” 吴季犹豫了片刻，最后点点头，转身去招呼伙计们赶马车，随后跳上马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眼见马队走远，杨晨深呼一口气，看了眼手里的匕首。 太短了，还不如西瓜刀好用。 “西瓜刀？” 杨晨一怔，随后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面上一喜，便消失在了原地，等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把西瓜刀。 “晨子！你过来干什么！”程处亮的子弹用完了，正赤手空拳的夺了对方兵器厮杀，冷不丁看到杨晨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短刀，登时觉得他是来找死的。 杨晨手里的西瓜刀比高句丽士兵的大刀锋利许多，但是输在不够长上，在人群里挥舞了好一阵子就被拉了两道口子，鲜血直流的将袖子都染红了。 “处亮，人还没到，我们得先撤了，不然会走不了的。” 程处亮早已精疲力尽，他纵使功夫再好，也挡不住对方人海战术，所以早有撤退的意思，见杨晨说出来，便顺水推舟的道：“好，我们先撤回海分洞，我们有马，他们应该追不上。” 不一会，杨晨和程处亮率先上马，其余人等紧步跟上，高句丽人一看对方要溃逃，顿时士气大振。 胡子男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伤口，眼中迸射精光，大喊一声道：“追！” 浩浩荡荡的人群立刻狂奔起来，追在马匹后面紧追不舍。 就在杨晨以为他们要这样没出息的跑到海分洞的时候，不远处便瞧见原路折返的马队，而吴季正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高声大喊，因为隔得远，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人都走了，干什么还要回来找死！ 杨晨眉宇紧锁，心里觉得吴季这小子脑子不大清楚，却不想突然看见马队后追上来一批人。 “是张慎微他们！他带人来了！”程处亮面露喜色，顿时将马缰拉紧，停了下来。 杨晨也停了，后面的人也都不再策马，一个个看着前方奔来的张亮，眼底闪着兴奋。 张亮和张慎微打马而来，后面便是浩浩荡荡的部队，粗粗看起，起码也有一万多人。 这么多人，弄死那帮高句丽人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好。 所有人都不再拼命逃，反而满身嗜血。 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被高句丽人这样追着打，简直是把他们放在地里踩，这口气，必须得出了！ “师父！你们没事吧！”张慎微急急的道。 “无事，不过……”杨晨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后头胡子男已经追上来，且十分得意的叫嚣着。 “就是那帮高句丽人？”张亮眉头紧锁，一脸怒气。 今天一个下午，杨晨三人都不见踪影，张亮生怕他们出事就准备出来找，谁知刚出门就听说张慎微之前回来过，随后就带人往这里来了。但是这么久没回来，他下意识觉得可能出事了，便带着人出了海分洞，没成想，半路就碰到回来搬救兵的张慎微。 张亮刚说完，胡子男的声音再次响起，足足骂了快一分钟，终于把张亮给骂炸火了。 你说你，你骂杨晨他们也就算了，那把全部大唐人骂进去算什么？ 还骂老子是狗养娘的，老子的娘可是大家闺秀你个王八羔子！ 张亮一抽马屁股，便狂奔着往前头去，杨晨和程处亮忙跟上。 胡子男正在最羡慕嚣张的骂着，他带来的人将整条道路都挤满了。 “还敢找帮手？”胡子男冷笑一声，“你们要是求我，我说不定会留你们一个全尸，但是胆敢找帮手……就休怪我把你们一起杀了！” “就凭你？”张亮眼睛一眯，生气了。 他身上的火气似乎凝聚成型，杨晨看他一眼，都觉得能看到金光在闪。 这是要杀人的怒气啊…… 可是胡子男还在不怕死的挑衅着，甚至还拿着刀对着张亮。 “大唐人，既然你们这么不懂的珍惜机会，那么就别……” “妈的，老子今天亲手摘了你的脑袋！”张亮大骂一声，随即抄起武器冲杀上去，而紧随其后的一万士兵也跟着一道冲出去，嘹亮的喊杀声瞬间充斥整个道路。 胡子男面上原本满是讥讽，但是突然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吓得浑身一抖，再接着便看到张龙朝着自己脑砍过来，下意识的便往后撤去，待看清楚后，陡然发现对面居然不再是溃逃的几十个人，而是乌泱泱的一万之众！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此时的张亮早已砍死了好几个高句丽士兵，身后乌泱泱的大唐将士们一拥而上，如此阵仗，高句丽人早已吓破了胆，他们不敢再冲上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走，可惜大唐士兵们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逮到一个便要了他的命。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条道路都充斥着血腥味，高句丽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死在地上，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跑的快的高句丽人慌乱逃走，其中绝大多数人更是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对方会多出这么多杀神来。 第918章 势如破竹 其中一个逃命成功的，还有胡子男，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开始往后跑，侥幸捡回一条命后，他也不敢再去找杨晨他们的麻烦，当夜便马不停蹄的就逃回了明州。 将道路上的高句丽人斩尽杀绝后，张亮便道：“那些人若是逃走，定然会将消息传出去。” 杨晨微微颔首，看了眼天色，皱眉道：“前面便是明州，或许我们可以连夜进军。”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赶回去清点兵马，你们在此处不可擅自行动，等汇合后再往明州去，不过此地人生地不熟，我们或许要去前面找个百姓带路。” “不用！我们这里有熟路的人。”杨晨道。 张亮带着几个人便回了海分洞，再次带人过来的时候高翼也跟过来了。 “带路之人在哪？” 杨晨将吴季带过来，道：“他是大唐商人，对这里的路很熟，他可以带我们去。” 吴季异常激动的道：“对，我可以带路的！” …… 从海分洞到明州距离并不是很远，唐军摸黑前进，虽然是借着月光并未打火把，但是不少高句丽百姓都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很害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么多士兵一起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灭了火光，躲在屋子里不敢做声。 夜深人静，士兵们赶路又急，但是好在一路上都没出什么事，所以在戌时之时，便到了明州城下。 此刻天也黑透，隐约中，杨晨似乎看到有人进了明州城，城外护城河的吊桥放下又拉起，最后便没了动静。 应该是胡子男他们。 明州是一座比海分洞稍大的城市，城内人就有十万之众，在高句丽，这已经是大城市了。 胡子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去，一回去就扒拉着桌角，浑身战栗：“大人……外面有好多唐军！他们跟过来了！他们还杀了您好多人，就只有我和几个弟兄活着回来了！” “你说……” 那大人话还未说完，外头便行色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小吏，面色苍白的道：“大人！城下有许多人，他们还在叫战，他们自称是来自大唐，要我们开门投降，否则就……” “否则怎么样！” “否则他们就攻进城把我们都杀了！” “什么！” “大人，他们说就给十个数的时间啊！” 胡子身子猛地一颤：“现在几个数了！” 小吏吓得快哭了：“我从城门口得到消息回来，眼下来看，起码三十个数了……” 胡子男蹭的一下吓得跳起来。 明州有多少兵力部署他很清楚，对方来势汹汹人数众多，就明州那仨瓜俩枣，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行，他得逃命！ 当下也不管自己原先是来干什么的，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想跑，却被人一把拽住了领口，死活不肯让他走。 “你说！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胡子男想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道：“大人，我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来了这么多大唐人，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海分洞的水师呢。” “你给我……” 话还未说完，外头急赤白脸的撞进来两个人。 “大、大人……城门破了！有人杀进来了！” 嘭的一下，胡子男被揪住的领口松开了，但是他腿软了，所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膝盖上的痛意瞬间传遍全身。 “快！快召集……” “大人，大人！不好了！唐军进城了！他们朝这里来了！”外面传来喊叫声，不一会，城内街道便有了动静，马蹄声，铠甲声，甚至还夹杂着百姓惊恐慌张的哭喊声，这么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所衙内的人此刻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就连原本想问责胡子男的大人也顾不上计较，撩起裤腿就玩命的朝外跑。 至于什么守着明州，保护百姓，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 胡子男一看人走了，当下也着急慌忙的跑了出去。 …… 唐军进入明州只用了一架机关枪，精准的将吊桥铁链打断之后，一拥而入撞开了城门，进城后势如破竹，有少许高句丽士兵想要反抗，却如蚂蚁般被瞬间碾死。 直到一刻钟后，杨晨等人才到了明州府衙，一看之下才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就连只野猫都看不见。 “不能便宜了他们，给我搜！” 杨晨一声令下，即刻便有一队士兵出去寻人。 明州城虽大，但是唐军却只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将其攻下，士气大盛的同时也让高句丽百姓惊恐万分。 他们都已经睡下了，可是外面突然就响起惊天巨响，再然后大批的士兵涌入城中，一碰见反抗的高句丽士兵便毫不手软杀了他们，惊得百姓们根本不敢入睡，神经紧绷的缩在角落里。 很快，试图逃出明州的胡子男就被抓了回来，同样被抓的还有明州城一众大小官员，因为夜深的缘故，所以杨晨就让人把他们丢进大牢看起来，等明天再说。 以最快的速度在明州部署好兵力后，杨晨他们就去睡觉了。 而大牢中被抓的高句丽人吓得整夜都没睡好。 胡子男更是追悔莫及，如果他不去招惹这些事，他就不会被人打还被人关起来，又如果他脑子好使点，想到那些人是大唐军队，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可是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相较于胡子男，其他被关的人就更觉得冤枉了。 他们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就算大唐军队到了高句丽，那他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更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人抓了起来。 大牢里哭声阵阵，一个个又悲又惨，鬼哭狼嚎的叫了一个晚上，从一开始的叫骂变成求情，最后又群情激愤的骂起胡子男。 跟胡子男在同一个监狱的人更是合起伙来揍他，整整一夜，等到杨晨他们到监狱来看情况的时候，胡子男已经被打死了，浑身僵硬满身是血，虽然死了，但是眼睛却没闭上，乍一看，着实吓人。 第919章 高句丽慌了 在大牢里把犯人活生生打死，这种事着实匪夷所思。 杨晨震惊，但是高句丽人却觉得自己做了了不得的大事，一个个扑到牢门口，眼含希冀的喊着，一边唾骂胡子男，一边陈述自己的无辜，有些人甚至开始骂起高建，一时之间大牢内鬼哭狼嚎的，为了活命，他们已经抛弃同伴和头顶的国王，近乎疯狂的丧事理智。 大唐国威远扬世界，作为藩属国的高句丽原本就处于依附地位，从前尚且不敢如何，眼下唐军铁骑只用不到一个时辰便踏平了他们的城池，如此战力，怎能不让他们心悸。 在大牢里扫了一圈，脑袋被吵得生疼，杨晨揉着太阳穴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听到士兵来报，昨夜逃了的好几个高句丽人已经出城，追了一晚上，却因为地势不熟一个都没抓回来。 “看来这消息是捂不住了，不过也无所谓，实力碾压他们，根本不慌！”杨晨嘚瑟的抬了抬眉毛，从这一路的战果来看，高句丽人在大唐军队面前就像只蚂蚁，随随便便抬起一脚就能灭了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战斗级别的。 高句丽之所以能和百济联手对付新罗，并且占得便宜，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只是因为，他们是同等级战斗，光靠人数和地理位置取胜，但是一旦到大唐这样的级别，这些辅助条件的作用就瞬间被削弱，所以，大唐对高句丽，势在必得！ 果然不出所料，逃出去的高句丽人很快就把唐军攻占城池的消息传了出去，等消息传到王宫，高建吓得一脚从池塘边摔了下去，扑通一声就砸出了水花，等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后，半条命都去了。 高句丽百官得知消息顿时如惊弓之鸟。 此刻盖苏文正在前方和百济前后夹击强攻新罗，至今为止已经拿下三十座城，可是谁也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唐军队居然从后攻击，无声无息的便占领了他们的港口和城市。 高建醒过来，连药都不想喝，立刻召集百官前来议事，却不想原本夸夸其谈的官员们今日都慌了神，有人说乞降，有人说派使者去大唐，还有人觉得奇怪，唐军怎么好端端的会到这里，而且还悄无声息的攻城略地，大唐是宗主国啊！ 说来说去，高建发现在场官员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要跟唐军对抗。 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样做没有好下场，但是一想到连提都没人敢提，便不由觉得心凉。 心凉归心凉，现实还是摆在那里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来报信的人将前线战况描述一番，说唐军有神秘武器，此等武器不需近战，却比弓弩威力大上百倍不止，唐军甚至不需要派兵出战，就能轻松攻下一座城，之后唐军鱼贯而入将整座城池占领，所花费时间根本连半天都不要！ 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能攻下一座城，这究竟是怎样的战斗力！ 不说百官慌了，高建更是慌，日夜不停的叫来心腹想要商议对策，最后更是不惜发文将盖苏文从前线召回，但是就算把盖苏文召回了，高建也不敢让他跟唐军面对面。 意思传到了前线帐中，盖苏文看完顿时虎躯一震。 高句丽和百济的行为一定是瞒不住大唐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大唐居然会直接出兵，而不是派遣使臣过来传旨，当然，就算大唐来传旨了，他也不打算听，因为高句丽与大唐相隔千里，唐军就算来了，也未必打得过他，但是不成想，大唐居然一声不吭就派兵了，打得他们城防兵毫无还收之力，短短几天，数地立失！ 盖苏文慌神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高建的书信里，他知道大唐势不可挡，而且大唐拥有的武器威力巨大，竟然能做到不近身边将数人杀死，如此神兵利器，怎能不叫他骇然神变！ 再扪心自问，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将一座城攻下，反正，他做不到！ 这一次，事情闹大了！ 想明白这点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盖苏文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此刻的高建却又收到了漫天的军报。 唐军乘胜追击一日之内连攻数城，军威大盛之时周边官员竟然弃城而逃，不下十座城池，竟然都被唐军轻而易举的占领了。 这一消息闹得人心惶惶，生怕某一天唐军就从天而降将王宫也给烧了！ 更害怕的则是各地驻守官员，因为事发突然，且高句丽大部分兵力都在新罗边境，所以根本赶不回来，这些守城官员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祭了国，而最可怕的是，他们听说大唐军队十分恐怕，凡是遇上不配合的官员，统统砍了脑袋插杆城墙。 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被插在城墙上示众，饶是刽子手也被吓破了胆，更遑论这些没有丝毫战斗力的文人。 所以，整个高句丽官僚层都震动了。 有人丢盔弃甲成了亡命之徒，有人拽着金银首饰躲在家中不敢外出，但还有少部分人，他们觉得高句丽还有希望！ 大唐出兵，无外乎有新罗人向他们求救，如果他们派人前往大唐说明情况，并且再三保证止戈不战，泱泱大唐难不成还会跟他们一个番邦小国过不去？ 这段日子人心浮动，人人自危，这条建议就像是洪水中最后一根稻草，高建别无选择。 “当真要止战吗！我们已经攻下新罗三十座城了！”盖苏文不服，或者可以说不甘。 好不容易占领新罗大片土地，如今要拱手让回，那这段时间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高建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你以为寡人愿意？可如果不这么做，唐军将有可能踏平我们的国家！而且，从眼下情况来看，你觉得是你攻占的新罗土地多，还是我们被唐军占领的土地多！” 此言一出，盖苏文顿时被噎得难受。 这段时间，唐军已然占领他们一半国土，跟小小的三十个新罗城池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气死我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去大唐求援，定然要活剐了他！” 高建嘭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如今不是放狠话的时候，而且你这话说了也是无用，终究是我们错估了大唐！” 闻言，一众官员都静悄悄的不再开口。 曾经，他们都认为天高皇帝远，就算他们跟百济联手，大唐也鞭长莫及，最终得利的也只会是他们，却不想，大唐如此强硬，根本不给他们说理的机会便挥军而来，更不知，他们竟然如此恐怖！ 第920章 送命题 有了主意，高建便开始挑选前往大唐的使臣，与此同时也派出官员前往唐军所在之地，希望能止住唐军再次攻城的步伐。 可惜，他们想的美好，但是事实却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第一个到达唐军所在之地的官员，二话不说就被杨晨扣押下来，高建不死心，见前面一个了无音讯也不敢去找唐军质问，只能再派出一人前往，随后发现，这个人也不见了。 高建几乎是炸毛了，发了一通火之后还是乖乖的又派人过去。 这一次，倒是没被关起来。 杨晨心烦的看着又一个前来送死的高句丽使者，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你们国王可是让你来当说客的？” 使臣战战兢兢的点着脑袋，也不敢多说话，生怕说错话他就会跟前面两个一样没了下落。 “回去告诉高建，高句丽心怀不轨，同时单方面挑起战争，与百济狼狈为奸，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大唐若是因为三言两语就收兵，岂不是太没面子？所以，让高建好好反思反思，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对。” 高句丽使者浑身一凛，连连道是，随后就从唐营里出来了。 出来的那一刻，他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抬头，不远处就是送他来的高句丽士兵，看见他的时候，士兵们眼含激动。 终于，有个活着的出来了！ 使者自己也很激动，甚至骄傲。 他可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来的！ 不过一想到杨晨让他带的话，脸上的骄傲立刻变成了恐惧和害怕。 他们的国王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次之所以委曲求全完全是因为大唐实力摆在那儿，可他呢……这么一番话要是传回去了，可能就被杀了用来泄愤！ 这么一想，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一边走一边思考自己该怎么委婉的表达大唐的不满，同时还能保证自己活着用两条腿走出来。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唐营中。 程处亮从外头进来，还没坐下就开口：“你怎么把人放回去了？我刚让人去把大牢门打开，就等着你送人过来，结果一转身，张慎微说你把人给放了？” “我让他回去告诉高建，让他好好想想，否则休想我们轻易退兵。” “想？有什么好想的！他想明白了难道你就真退兵！”程处亮瞪大了眼珠。 杨晨摆摆手，道：“我哪有这么蠢，就是随便说两句骗骗他们，毕竟咱们可是正义之师，借口还是要统一的，对外态度也要这样，不然被揪住小辫子多不好。对了，高翼呢？他昨天可是说好要将附近地形图绘制出来的。” 程处亮道：“已经去了，他这些年在这里也收拢了不少势力，不过终究难成气候，但是画个地形图还是绰绰有余的，待会就应该能送过来了。” 杨晨微微颔首，正好这个时候张慎微过来，后头还跟着光头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段时间光头虎竟然白了许多，跟在张慎微后面跟个小厮似的，瞧起来也没海盗那股杀气了。 “师父，已经在附近召集一百多个百姓了，不过他们这里是真的不行，我去瞧了，家家户户家徒四壁，穷的不行，全是黄泥墙，地是泥巴地，坑坑洼洼不说，还一脚一个泥脚印，如果真的想要他们一块去捕鱼的话，恐怕还得咱们提供渔具。” 张慎微一边回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边很是嫌弃。 “没有渔具没事，咱们买了然后从他们工钱里扣，最重要的是粮食！” 杨晨说起这个就来气，他们攻占了许多城池，但是无一例外的发现城中粮仓都快被清空了，逮了人问才知道，高建发动对新罗的战争，于是就把全国各地的粮食都征走了三分之二，余下的粮食再到今天，已经所剩无几了。 所以为了粮食补给，就得自己想法子。 “光头虎，如果这次你能把这些百姓管理好，打来更多的海货，那我就让你和你们兄弟的餐食跟士兵们一样，不让他们再饿肚子，水和粮食都同等份，并且承诺在打完仗后放你们自由，你看如何？” 光头虎猛地一怔，不敢相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放我们自由？” “那是自然，不过有个条件。” 光头虎脸色一变。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杨晨呷了一口茶，淡淡然的道：“你们要保证不再做海盗，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自由后本本分分做人，你做得到吗？” 光头虎愣了好半晌，看着杨晨半天说不话来。 杨晨一怔，将茶杯放下，道：“你丫的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吧？” 这都应不下来，那他接下来的要求还怎么答应！ “不……不是，我……我愿意的！” 光头虎瞪圆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杨晨的要求就这么点，当然，他也想不到杨晨的要求的确不止这么点…… 杨晨这才缓和了脸色，拿起已经溅出一半茶水的茶，继续喝。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光头虎很痛快，因为杨晨方才那个要求善良到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晨睨了一眼光头虎，淡定的道：“我可以放他们自由，但是你不行，你必须要在我杨家干满三年后才能走。” 话音落下，光头虎嘴角一抽，下意识道：“为什么！” 凭什么他就不能自由，凭什么他还要给杨晨白干三年！ “因为，我看上你了。”杨晨眉毛一挑，还没来得及扬起邪魅的霸道总裁笑，就发现张慎微和程处亮都惊恐万分的看着他，笑容猛地一滞，“咳咳，我的意思是，我看上你管理人的本事了！你之前做过海盗，也并不全是坏处！这几天我看出来了，你还是有两下子的！” 杨晨咬牙切齿的把话说完。 张慎微和程处亮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光头虎也猛地擦了把汗，就在刚刚，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清白不保了…… 杨晨一看他们三个的表情，眼角便一个劲的跳。 这群腐男！ 他怎么可能看上男人！ 第921章 祥瑞 虽然虚惊一场，但是光头虎对杨晨后面那个条件还是很在意的，想了半天，还是一脸为难，那样子看的杨晨着实难受，摆摆手道：“你回去慢慢想，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在长安，是个人都想来我杨家做工，工钱高待遇好，要不是看你有点料，否则就你这样有前科的，我才不要！” 杨晨故意提起他当海盗的事情，果然光头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海盗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碍你家事了吗！ 不就是干三年吗！ 你早说有工钱啊！ “干！我干！三年后我就走！” 杨晨这才满意的笑了。 他杨家工钱丰厚是不错，但是……他没说非要给啊…… 正笑着，门外便进来高翼，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手中拿着一卷东西，递到杨晨跟前，道：“公爷，地形图画好了，这地形图很详细，想来以后是无需再重新绘制了。” 杨晨微微颔首，接过来打开看，发现这个地形图十分完善，就连有些街道都用细线画出，然后在左下角做了备注，更不用说山川地势了。 “很好，这图看起来十分完整，准备性能保证吗？” 跟在高翼后面的一个人道：“回公爷，我等兄弟几人常年在全国上下奔走，对各处地形再熟悉不过，就算偶有遗漏，也定是无关紧要之处，绝对不会影响行军决策。” “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将地形图再复制一份，然后拿去给张总管。” 杨晨看向高翼，道：“从地图上看，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到王宫了，高老板，高建此人是何性格，你可了解？” 高翼恭敬的道：“公爷可是担心他会抵死不降？据我所知，高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肯罢休，大事上却极其摇摆，出主意的基本都是他的心腹，我听说他把盖苏文叫回去了，应该就是害怕了，所以把他叫回去商量对策，这几天，不就一直有人过来说和吗？还有……他应当会再选他人前往大唐，面见大唐陛下。” 杨晨抬头看他，微微皱眉：“他是要去跟陛下求情？若是让他们见到了，陛下那边恐怕会为难。” 程处亮点头道：“不错，陛下若是见了高建的人，就不好办了，我们不能让他们见到陛下！” “师父，那怎么办？高建派的人此刻应该已经上路了，我们这里都来了第三波了！” 杨晨深吐出一口气，觉得有些麻烦。 想要截杀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首先能找到人就很困难。 高翼面露沉思，半晌才道：“不如让我的人去？我的人应该能认出人来，而且分散较广，比你们派人过去要快得多。” 杨晨听完，心道高翼还真是准备亲手灭了高句丽。 “好，就麻烦高老板了。” 高翼拱手一笑，便走了，程处亮便道：“我看我们还是自己再派人去吧。” “你担心高翼骗我们？” “倒也不全是，只是他毕竟是高句丽人，多少有些不放心，再说了，就算他愿意，他手底下的人不一定愿意，这毕竟是卖国啊！又不是人人跟他一样有血海深仇……” 杨晨面上露出一阵诡异的神情，随后惊叹道：“看不出来啊，你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心眼。” “你骂谁呢！” “我这是夸你呢！行军打仗，多个心眼是好事！而且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这么办？” “行！你找人追过去，不过最好别急着动手，先看看高翼的人是否真的会杀了那人再说……” “晨子，你也不赖嘛。”程处亮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抛过来，俩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一旁的张慎微一头雾水，看了眼光头虎，发现对方正鄙夷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怀疑他的智商。 张慎微差点暴走，刚想骂人，就见张亮走了进来。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外头好些百姓过来，说是这里在招工？”张亮拿出杨晨让人贴的告示，很是不解。 他们不是在打仗吗？打仗还能招工的？谁来付钱？ 一连三个问号止不住的往脑袋上冒。 杨晨忍不住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将告示拿过来，解释道：“我这是在给咱们积攒军粮呢，这里粮仓粮食太少，要是不想办法弄些新的过来，我们就要饿死。去市面上跟百姓买倒是可以，但是这价格比雇佣的价格要贵了好几倍，不划算。而且眼下入冬，咱们占的土地也没用，产不出粮食救急，山上野菜都焉了……” 杨晨开始回忆自己见到的场景，不是他嫌弃高句丽百姓，而是这里的百姓也太穷了，家里存粮没有，腌菜没有，地窖里空空如也，院子里零星跑过两只鸡，这种情况，恐怕有钱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所以他选择雇佣一部分百姓去捕鱼，一方面提供军中需要，另一方面拿多出来的去市场上换粮，能换多少就换多少，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必定是要能储存住的粮食才行。 张亮听得觉得有理，只能感叹道：“这鬼地方，太穷了！难怪他们要对新罗下手，自己都穷成这样了，再不去抢，那就活不下去了。” 杨晨道：“所以只能委屈将士们暂时多吃海鲜了……” 天天吃海鲜没有主食，这日子一开始还行，时间长了恐怕没人受得了，就像压缩饼干，士兵们已经有一部分人吃吐了，宁愿饿着也不肯再多吃一口。 可以想见，等过一段时间，他们恐怕看见海鲜也要吐了。 “对了，我方才听说这里有一处地方有祥瑞，就在十里外，而且还是我们来这里的那天晚上出现的，就因为这样，这里百姓对我们的敌意也少，我看，是老天爷也在帮我们！”张亮目中放光，有些激动。 “祥瑞？” 以杨晨的见识来看，这种东西基本就是骗人的。 “不错，听说是有人出海捕到的，那东西生的好生奇怪，手脚数量颇多，还能口吐黑汁，但是并未攻击人，眼珠子就这么滴溜溜的看着。” “当真有这么个玩意？”程处亮感兴趣的道。 “有！” “晨子！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迎上程处亮热切的眼神，杨晨一脸纠结的道：“这玩意，是乌贼吧？” 第922章 视死如归的厨子 “乌贼？” 三人异口同声的道。 “这什么东西？” 杨晨挠挠头，茫然的道：“你们没见过乌贼吗？” 程处亮没见过正常，张亮和张慎微就不正常了。 谁知，非但程处亮没见过，张亮父子更是没见过，倒是光头虎…… “我见过，那东西在深海，软软滑滑的，触角很多，而且反应也灵敏，想抓到它，并不容易。” 杨晨赞同的道：“不错，这不是什么祥瑞，就是海底一种生物而已，而且……这东西味道还不错啊，拿来做菜做饭都是一绝！” “……” 这么一说，杨晨就有兴趣了。 “走，咱们去把乌贼要来，好好吃上一顿！对了张总管，那乌贼够大吗？够我们几个人吃吗？你喜欢当菜还是做饭一起吃？” “……” 杨晨拉着张亮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絮叨，脑海里已经开始找菜谱，今天他得做些好吃的，他三姐这段日子都瘦了不少…… 等他们到了地方，就看见许多百姓围在一棵树下，树下放着一个木桶，桶里的就是乌贼。 杨晨上前看了一眼，转头问光头虎：“你来瞧瞧，是乌贼吗？” 光头虎看他一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你不是知道乌贼长什么样子吗，干什么还问我？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道：“是乌贼。” 杨晨这才放心。 其实他长这么大，乌贼和鱿鱼经常傻傻记不清楚…… 周围百姓一见几个陌生男子围过来，且气势不凡，不由得开始害怕，而那个在树下展示乌贼的小哥更是准备拿着木桶跑。 刚准备溜，就听得杨晨便道：“请问，这个祥瑞，能卖吗？” 这话惊得周围百姓都傻眼了。 祥瑞还能卖？ 杨晨却依旧笑呵呵的，仿佛没看到那些眼神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小哥，又道：“我可以出价的，你卖吗？” 小哥显然有些心动起来，想了想，道：“我要……三筐粮食！”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更是惊呆了。 这可是祥瑞啊，怎么能卖呢！ 有年纪大的更是开始指着小哥骂，骂他就知道钱，居然连祥瑞也敢卖，当心天打雷劈。 小哥被骂的面红耳赤，有些生气，但是又觉得害怕。 是啊，万一卖了祥瑞，他出事怎么办？ “不……我不卖了！不卖了！” 见他变卦，杨晨也不急，慢悠悠的道：“我用半石黄鱼跟你换，你看怎么样？” 正准备抱着木桶走的小哥当即止住了脚步。 二十五斤的黄鱼，这价值可比三筐粮食多多了！ 这要是拉去卖，起码能换回来三个月的口粮啊！ 要是再省点，他还能多买点地，再修下房子…… 小哥心动了。 但是百姓们又开始忍不住骂，有的骂小哥，有的骂杨晨，总之听来听去，都是酸气。 穷酸穷酸，还真是没说错。 杨晨淡淡然的睨他们一眼，并未理睬，而是看向小哥，问道：“你换不换？半石黄鱼可不少了，拿去卖更是能换好多银子，你手里的祥瑞却只能看……” 程处亮上前一步，先是虎目一扫，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没了声响，这才道：“要是不卖就算了！半石黄鱼够便宜他了，还不肯！以为我们是冤大头吗！” 小哥没听懂什么叫做冤大头，但是他看出来程处亮生气了，不仅生气，好像还有不买的意思。 杨晨想起后世那招砍价的手段，当即想也不想就拉着程处亮他们掉头走人，果然只走了不到三步，小哥便急急喊道：“我卖！我卖！就半石黄鱼！” 话音落下，之前骂的最凶的人又开始要骂，声儿还没出呢，小哥就恶狠狠的道：“不关你们的事！有本事你们也拿半石黄鱼来跟我换！要是没有，就少说话！你们就是眼红我有祥瑞！” 此言一出，那些人顿时臊红了脸。 杨晨笑眯眯的接过木桶，见里头放了海水，乌贼也还活着，便对张慎微道：“去拿黄鱼过来。” 张慎微骑马回去，不一会就赶了马车过来，帘子掀开，上头就放着好些黄鱼，乍一看去，车厢都是满的。 有人看的眼睛都红了，小哥更是兴奋不已，上前就去搬黄鱼。 用半石黄鱼换一只乌贼，看起来好像很亏，但是杨晨却一点都不肉疼。 这段时间捕鱼，捕的最多的就是黄鱼，士兵们都已经吃腻味了，再吃的话，恐怕后半辈子就不能再吃黄鱼了，所以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拿来换东西。 拿了乌贼，杨晨几个便去了营地伙房，将乌贼丢在案板上，正准备收拾东西的伙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这……这是什么啊！” 程处亮道：“这是乌贼！这点见识都没有！” “……”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有戳穿程处亮的逼，对地上的伙夫道：“你找人将乌贼清理干净，” 这个乌贼一看就是祖师级别的，个头很大，一部分能做汤，一部分能做炒菜，在很久没新鲜食材的现在来说，吃乌贼很让人兴奋。 伙夫显然对乌贼很怵，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他还是很机灵的找了两个同伴一道过来，于是，三个人视死如归的上手了。 那种又腻又滑的触感，一碰到就让人汗毛直竖，心里甚至有股恶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跟做鱼完全不一样。 但是很快，他们就习惯了，并且用漠视一切的刀法将乌贼的内脏全部弄了出来，然后不小心弄了一身的黑。 三个人都吓傻了，这什么东西，居然还会喷出黑色的汁水了，他们是不是要死了？ 带着对死亡的恐惧，他们终于把乌贼收拾干净了，又按照杨晨说的菜谱准备下锅。 看着菜板上滑不溜秋的乌贼，他们很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吃。 难不成公爷他们也被最近的鱼吃得快吐了，所以不怕死的准备尝试其他物种？ 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再看了眼乌贼。 算了，不让他们吃就好…… 终于，一汤一菜做好了，端到桌上后，杨晨第一个夹筷子。 “这萝卜乌贼汤好鲜啊！这炒乌贼也不错，肉质鲜嫩有嚼头！不错！给我盛饭来！”杨晨把空碗往边上一递，看着这两个菜眼底发光。 终于不用再吃鱼了！ 第923章 天然屏障 这乌贼吃的杨晨很满意，要来一整碗饭后痛痛快快吃了个干净，刚放下，就看见桌上空荡荡的几个碗。 程处亮和张亮几个正满嘴流油，心满意足的拍着圆鼓鼓的肚皮，拍一下喊一声‘好啊’。杨玟一个女人，没抢过他们，气得都快要哭了。 “晨哥儿，我还要吃乌贼！”杨玟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好不可怜。 杨晨啊了一声，他也想吃啊，但是这东西得去深海里捕，哪有这么容易，现在的人，能潜水至多也不过二十米左右，别提抓乌贼了。 这事，得靠缘分！ “光头虎！你明天带着人去捕鱼，记得最重要的是种类！知道吗！不要老是那三种！至于乌贼……有就最好，没有也不为难你们！” 话音落下，杨玟不甘心的撅起嘴。 杨晨躲闪的偏过头，岔开话题：“处亮，你派出去的人呢？” 程处亮抹了一把油嘴，心不在焉的道：“已经去了，跟在高翼派出去的人的身后，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亮擦了擦手，将帕子甩给张慎微用，张慎微很嫌弃，趁着他老爹没注意又给扔了。 “那高句丽使臣已经回去了，明天应该就有消息了，贤弟，你准备怎么办？” 程处亮撇撇嘴，目露轻蔑的道：“要我说，我们吃饱喝足之后就杀过去，反正那帮酒囊饭袋也挡不住我们，等把高句丽拿下，百济自然退兵，新罗之困也就解了！” 杨晨道：“处亮说的不错，我们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尤其是高建还派人前往长安，若是高翼和我们的人都没拦住，到时候就不得不退兵了，所以必须在此之前将高句丽拿在手中！” 张亮略一沉思，粗糙的指尖摩挲在青色胡渣上，道：“此处地貌乃是平原，城池防御几乎没有天然优势，想要拿下轻而易举，只是有一个难题……” “张总管可是说平孝那边的疫病？” “你知道？”张亮惊诧的道。 杨晨微微颔首，“我也是听说的，平孝那边有一个村落，人口有数百人，这个村子一半以上的人都染了疫病，高建为了不扩散疫情就把他们封锁在村子里不让外出，但是这村子偏偏就在城外不远，我们要是攻过去，村内病人势必会逃窜，如果我们大面积染上疫病，就完了。” 张亮猜测道：“我想，大概高建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也是知道我们暂时不会再进攻，否则早不叫人来，晚不叫人来，偏偏这个时候派人过来！”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疫病是什么病……” 程处亮纠结的提议：“要不然，咱们先偷袭他们，把那村子里的人都杀光？” 所有人齐刷刷看他，目光火辣辣的。 程处亮扯了扯嘴角，改口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要不然，你们说怎么办？总不能绕路吧？这里绕过去，可多了好几座山的脚程，而且离海边远，山里光秃秃的什么吃的都没有！” 营帐内顿时陷入沉寂。 …… 王宫内，高建听着使臣琢磨好的最后的话，可听来听去，他只听出来嚣张的态度，最后一巴掌赏下去，那人还没回过神，就被人拖出去砍了脑袋。 高建把桌上的摆件统统砸了个精光，吓得没人敢出声，趁着他没瞧见，都溜了个精光，等高建回过神来，屋子里早就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了，气得他血压都飚高了。 盖苏文正好进来找他，前线战事停滞不动，新罗却有反击的意思，要是再拖下去，前线战况就要反过来了，他今天来，是想来要个说法的，究竟是直接退兵，还是再次出兵，总得有个结果。 盖苏文刚进去，高建猩红的眼眶还没消下去，一看见他，火气更甚。 “你进来做什么！” “王……是关于新罗战事……” “闭嘴！那大唐人颐指气使，想要我们退兵，不可能！” 盖苏文顿时一喜，“当真？” 高建一愣。 当真个屁！ 老子是气糊涂了！ 高建没说话，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的。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还对新罗动手，那不就光明正大给唐军借口吗？ 他又不傻！ 但是如果要他退兵的话，跟盖苏文一样，他不甘心，到手的领土，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高建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去长安的人能机灵点，最好是说服唐皇不插手他们之前的事情。 看了眼略略激动的盖苏文，高建道：“你先回新罗那边，按兵不动，具体消息等人从长安回来再说。” 盖苏文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诧异的道：“为何？” 高建烦躁的道：“你光想着打仗，就不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唐军已经占领了我们一半国土！” 盖苏文自然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大唐出兵主要是为了新罗，他们总不可能是来占他们的国土，来灭国的吧？所以到最后，唐军应当会撤走的，那时候他们根本就没什么损失，至多，往后再多纳贡就是。 高建却心里很慌，跟百济联手是他的主意，一方面为了侵占新罗，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脱离大唐藩属国的意思。 新罗有人前往长安求救，怕就怕，这个意图已经被唐皇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那唐军占领的国土，就有很大可能是不还了！ “王，唐军那边暂时有平孝阻挡，他们一时半会过不来的，如果过来了，也很有可能染病，那可是比天然城防还要厉害的武器！” 当初那片村落染病，原本是要统统被处死的，但是想到大面积杀人对王室影响不好，所以就派兵将他们囚禁起来，如今平孝那边，染病人数剧增，应当，已经超过一半了！ 这么多移动的炸药，唐军怎么可能敢过来。 “哼！亏得寡人提前将消息放出，否则你以为会这么安静吗！”高建颇为得意，原本视为洪水猛兽的平孝，此刻却成了他的利器。 有平孝这个难题在，唐军想要过来就会慎之又慎，在没搞清楚之前，他们断然不会随意出兵，他们还有机会！ 第924章 老子弄死你们 高建的算盘打得很好，一方面阻止唐军进攻的可能，另一方面派人去长安游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唐军撤兵，长安不再插手高句丽和新罗之间的战事，高句丽可以再次挥军进入新罗界内，直到跟百济一起瓜分新罗，再次壮大！ 再之后，就是高句丽和百济的事情了。 “对了，长安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好在我们在长安有不少人，不需要再派人千里迢迢过去。” 高建冷笑一声：“高翼以为逃到长安就能平安无事，想得美，寡人既然要斩草除根，就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因为高翼的缘故，高建在长安安插了不少了，这些人平时只做眼线，并不会对高翼动手，毕竟身份特殊，要是在大唐境内杀人被发现，大唐顿然会找他的麻烦，否则也不会容忍高翼这么久，只敢等到他回高句丽才动手。 上次他派人一路追杀，从高句丽到大唐，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为了这件事他还担心了许久，生怕唐皇会知道，直到时间久了才安心。 “你先回前线按兵不动，唐军这边，寡人自有办法！”高建目露阴鸷，开始盘算起平孝的利用价值。 …… 长安，含元殿。 高士廉手持朝笏，目光炯然的看着李世民，他的身后，亦是同样目光的大臣。 此刻李世民的手里正拿着一份奏折，这折子，是御史台上的。 历来御史台的东西就最令人头疼，一个个御史不是弹劾这个，就是指责这个，偶见百姓头疼脑热不得医治，他们都能怪到朝廷推行的国策上来，李世民一看到这些御史的大名，就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撵出去下巡，可是要真这么干了，恐怕御史们还没走，皇宫就被他们当做断头台用了。 这帮文人，骚就骚在他们不想活，整天就想找个能让他们光明正大，浩气长存的理由去死，这样一来，便能名垂青史流芳千古。 这是他们的目标。 李世民看完这个折子，又看另一个，扫了一眼发现差不多，又去拿另一份，再一看，又差不多！ 御史台同气连枝上奏弹劾杨晨，有种，你们就等人家回来再弹劾啊！ 人都不在，弹劾个屁！ 放下奏折，李世民扫了一眼众臣，随后道：“杨晨带兵在高句丽烧杀掳掠，卿等从何知晓？朕都还未收到军报！” 其中一个御史出列道：“陛下，此等言论乃是从高句丽逃亡而来的百姓处听闻，臣等几人皆有耳闻！” 又有人道：“陛下，高句丽百姓出逃，费劲力气才活下来，臣家中奴仆出门采购亦有耳闻，众多百姓同发一言，可断定其可信性！” “陛下！唐国公杨晨率兵出征，所过之处怨声载道，如此下去，正义之师的名头便轰然倒塌，届时高句丽王派使者前来要求大唐给个说法，又该怎么办？他们若是要求退兵，我们又能如何！” “是啊，陛下，杨晨此等行为分明是将我大唐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到时被逼退兵，损了面子还不说，还有这次出兵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这都将无法弥补。” 杜如晦不赞同的道：“杨晨曾当殿承诺，此次出兵军饷由他一人担负，且军队折损率将保证在一成以下！” “杜相，杨晨他说什么你就信吗？”高士廉慢悠悠的转过身，开口道，“出征高句丽将花费几十上百万的军饷，他杨晨拿的出来吗？据我所知，他临走之时杨家那三百亩地仍在动工，建造房屋损耗的银钱虽比不上军饷支出，但是杨晨素来喜好奢华，三百亩地，他得花多少银两，届时说不定，他连军饷都拿不出。” 话音落下，即刻有人附和道：“高相言之有理！杨家三百亩地建造一事早已传遍长安，如此浩大工程所耗费是财物只多不少，他又怎么能保证拿得出军饷！到时候，说不准他就不肯给了！那这笔军饷势必要从国库中出！陛下，您别忘了，前不久唐国公还包揽了全国暖棚建造，如今虽说是交给太子殿下执行，可走的账是杨家的！这一笔笔开销，就算是国库也未必支撑得住！” 大殿上口水横飞，几个御史跟上菜市场一样唾骂杨晨，骂他丧心病狂，还骂他穷，骂的无比痛快，稍有不同意见的人全部被他们的嗓门盖过去，时间一久，好好的早朝就变成御史们在骂街。 李世民头疼不已，看着那几个张嘴上下一合的御史，攥着拳头忍住快要出口的脏话。 “陛下，此等谣言并无实际依据，臣以为不可信！”程咬金一双虎目，吓得那些御史不敢再说话后，他才开口帮杨晨说话。 杜如晦也道：“陛下，话虽然是从高句丽百姓中传出来的，但是并不能说明他们所知道是一切就是正确的，百姓大多目光短浅，道听途说的事情就能当真，往往颠倒黑白冤枉了好人，臣以为程将军说的对，此言恐不是妥。” 两个人都很聪明的避开杨晨说要出军饷的事情，不是因为不信，而是他们自己心里也打鼓。 杨晨临走前，杨家可花了不少银子出去，就光那三百亩地的费用就够吓人了，他们要是这会替杨晨打包票，自己心里都觉得慌。 李世民拧着眉宇，指尖在太阳穴上按了按，最后看向长孙无忌，问道：“辅机如何认为？”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道：“陛下，臣以为……杨晨做的不妥。” “……” 李世民叹了口气，底下的御史因为长孙无忌这几句，又开始吵了，有的人嫌骂不够狠，非逼着李世民把杨晨的爵位拿了，还有人劝李世民，趁着高句丽王还没派人过来，赶紧把事情了结，要是实在不想退兵，就换个人过去领兵，总之，别再让杨晨蹦跶就行！ 李世民忍了又忍，忍不住了。 御史又怎么样，再吵，老子弄死你们！ “都给朕闭嘴！杨晨远在高句丽，在没有军报之前休得再胡言乱语！身为朝臣，居然听信闲言碎语，朕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来威胁朕的吗！” 第925章 君臣一台戏 眼见李世民发威，御史们顿时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山呼陛下息怒。 李世民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此时门外宦官来报，高句丽使臣求见。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看了眼跪在地上左右张望的御史，最后道：“都给朕起来！” 等御史们乖乖站回去后，李世民道：“高句丽使臣突然到访，定是为了我方出兵之事，房卿，你以为如何？” 房玄龄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听见李世民叫他，便出列道：“陛下，臣以为，高句丽使臣一来是为了交代高句丽与百济行为，二来，恐怕来者不善……” 街上流言纷纷，如今更是传到宫里，高句丽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定然会借题发挥，到时候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在杨晨没有回来之前，他们都是理亏的一样，高句丽肯定会要求他们退兵，并且给予一定的补偿。钱财是小，问题是，怎么样才能留住面子还不退兵。 这么大一块肥肉，有机会吃下去的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长孙无忌道：“陛下，不如先看看高句丽使臣会如何说吧。”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扫及下方官员，隐晦的道：“待会诸位卿家应当知道如何说话吧？” 大臣们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李世民是什么意思，一个个连连说是。 含元殿中传出旨意，不一会就有宦官领着一个人进来。 “下臣高句丽使臣金权，见过唐皇陛下。” 李世民道：“起来吧。” 金权挺直脊背，面无惧色，随即道：“唐皇陛下，下臣跋山涉水到了长安，为的就是求见陛下，大唐军队无缘无故占领我国土地，在我国界内横行霸道，我国国王派遣下臣前来长安寻找答案，请唐皇陛下告知下臣究竟是何缘由。” 李世民满脸惊讶的道：“你说什么？我军在高句丽横行霸道？这怎么可能，朕派出去的人朕了解，在我大唐一直都是有口皆碑的善良，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你们说是吗？” “……” “是是是，陛下说的对，唐国公心怀天下，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横行霸道？” “就是，唐国公平时还会扶老奶奶回家，看见没钱的乞丐还会把他的破碗换成金的，这样慈悲心肠的人是不会做出违反道德的事情的。” “这个这个……大家说的对啊！”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违心的夸起来，好像刚才在大殿上骂人的不是他们一样。 李世民看的心情愉悦。 算这些人识相，这会要是敢扯后腿，不想活了！ 金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虽然长安城的谣言是他放出去的，杨晨也的确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他在长安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杨晨有这么善良大度，这些长安官员吹起牛来，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害臊！ “陛下，下臣乃是高句丽人，在自己的国家上发生何事自然知晓，原以为大唐乃是明理之邦，会公平行事，但是不想为何今日如此颠倒黑白？” 这是要跟他当殿比嘴皮子吗？ 比嘴皮子这种东西，大唐御史可没输过任何人！ “使臣此言差矣！有道是人之初性本善，尤其是在我们大唐这样充满和平与仁义的国家，每一个大唐臣民都是无比善良的，唐国公杨晨能被陛下与太上皇青睐收为义故，自然更能彰显其个人才德，怎么可能会有不轨行为？” “张御史所言极是，唐国公口碑极佳，为大唐民生而奉献半生，前不久更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出资数十万两银子……”说到这里，御史哽咽了，当初他被逼捐了好几千呢……“如此……爱民之人，怎么可能……” 算了，说不下去了。 房玄龄接着道：“不错，唐国公的人品大唐举国皆知，使臣今日贸然进宫在陛下面前诋毁，是否不太妥当？” 高士廉看向使臣，面色凝重的道：“新罗王世子亲自前来长安求救，上诉高句丽与百济联合出兵一事，大唐身为几方宗主国，派遣军队主持正义，有何不对？还是你以为小小高句丽，便能让我等放在眼中？” 高士廉咄咄逼人，金权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主持正义，那你们怎么不派人过来说明，也不派兵去百济，而是直接侵占了一半高句丽的国土！分明做着强盗行为，却还要遮羞布，这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金权正欲反驳，一旁的长孙无忌开口道：“使者是否太过危言耸听了？我大唐将士出征乃是应了新罗求救，否则怎么会贸然出兵，再者，敢问眼下高句丽是否已经退兵新罗？” 金权下意识道：“我国国王派遣下臣过来，便是商议退兵一事，大唐未撤，我国国王又如何敢？” “这么说，高句丽并未从新罗撤兵？那如此说来，新罗是诉求还是有效的，我朝将士自然不能撤兵，至于使者方才那话……”长孙无忌轻轻睨他一眼，道，“什么叫做大唐未撤，你们就不撤，难道，你们是在威胁我们？” 话音落下，李世民面色猛地一沉，视线落在金权身上，瞬间他便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针扎似的难受，不光如此，满殿大臣纷纷怒目而视，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他现在早就被切成一块一块的了 金权一抖，急道：“下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借口让唐军撤兵罢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魏征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还冒着蒸腾的杀气，开口道，“高句丽贪心不足妄图吞并新罗，故意挑起战事使得新罗民不聊生，新罗王派新罗王世子千里迢迢来我大唐求助，若是你等有良知，又怎么会侵略他国妄图瓜分他国土地！现在因为我大唐出兵主持正义，你们又来说我们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理都让你们占了，尔等欲上天不成！我看，你们分明是狼子野心，敢做不敢认！陛下仁慈见不得百姓陷入战乱，因此才遣兵调将前往高句丽，一片苦心，在你们嘴里居然变成这样！挑起战乱在先，妄图侵略在前，你们此等行径简直是猪狗不如！” 魏征骂的气势磅礴，肺活量甚至有点跟不上，骂完后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的金权一阵发慌。 倒是周围一众大臣连同李世民一起，都不由自主的嘴角一抽。 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的，但是……实际上他们也是想占人家高句丽的地，你骂人的时候，能不能别把咱们自己也骂进去啊？ 第926章 不好意思骂错人了 金权被噎得神情恍惚，而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魏征的一顿骂，把气势骤然拔高了好几个海拔，大臣开始自我麻痹…… 我们是正义之师…… 我们是对的！ 高句丽人才是心怀不轨的！ 我们是要教训教训他们的…… 对，就是这样…… 于是众多大臣开始指着金权鼻子骂，骂到后来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些情绪失控，惹得门外的御林军时时刻刻准备好冲进来拉人。 而金权则脸色极其难看，他想还嘴，可是对面那帮御史就像吃了枪药一样，不仅骂人的力气比他足，嘴皮子也比他溜，他根本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不但如此，他还被喷了一脸口水，臭烘烘的恶心得他都要吐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什么叫做‘心思深沉不想出钱’‘骄奢淫逸就知道享受’…… 金权一边发懵一边气得浑身发抖，最后居然当着所有人对面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还在骂人的御史们顿时刹住了车。 方才想到杨晨那人，一时之间他们就没忍住，不过他们还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呢，这人怎么就倒了？ 再仔细一看，哎呀，是高句丽使臣！ 罪过罪过，算你倒霉，一不留神当替死鬼被骂了…… 几个御史擦了擦口水，觉得很过瘾。 虽然这人不是杨晨，但骂的时候他们当成了杨晨，痛快！ 眼见金权就这么晕过去了，李世民第一反应，就是对御史们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评估。 这些飚口水的老头子，要是弄到战场上去，说不定能把敌人给说死呢？ “陛下，先把人送出宫去吧。”长孙无忌扫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金权，眼底满是鄙夷。 就这样，还能被高句丽王派遣来大唐，简直是废物！ 李世民也是这么的想，这哪是什么使臣，分明是废物，来的时候还装腔作势的，被人一顿炮轰就没声儿了，废物！ 挥挥手叫来两个御林军，毫不客气的将金权拖了出去。 “今日这事算是过了，往后他若是再来……房卿，这事便交给你处置了。” 房玄龄擅长谋略，对付一个小小使臣自然不在话下。 “臣遵旨。” 房玄龄刚说完，高士廉便朝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即刻出列道：“陛下，方才高句丽使臣亲口承认杨晨在高句丽横行霸道，此事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李世民眉心一跳。 又来？ 还没喘匀气的御史们一听，顿时来劲了。 对啊！被一打岔，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陛下！杨晨此等行为……” 李世民又开始头疼了。 …… 两个哨兵进了营帐，跪下后便齐声道：“回将军，我等探得前方驻军有一万，守城之主乃是武将，平孝城外也却有病村，高句丽王一向禁止他们出入，因此村中病症横行已经死了不少人，病情凶猛，便是连看守的士兵都死了大半，时常半月就需重新换上，所以负责看守的大多是犯了军规的下等士兵。” “平孝城的一万人根本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这个病。”杨晨背着手来回踱步，看向一旁的唐玄奘，道，“大师见识广博，可能猜到这些百姓得是何种疾病？” 唐玄奘老实的道：“贫僧并不清楚百姓病症，因此无从猜测。” “……” 对哦，都不知道病症呢！ 杨晨看向两个哨兵，强调道：“讲重点！” 其中一个哨兵略略回忆，开口道：“将军，那些病人并无什么离奇病症，只是好端端就会死。” 另一个哨兵也道：“的确如此，从我们探听的消息来看，那些人并无外在病症，就连吃饭也很正常，但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杨晨听得眼皮子直跳，心里毛骨悚然。 坐在一旁的高翼更是豁然起身，不可思议的道：“这怎么可能？平孝病村我也听说过，但是却从来不知是何病症，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离奇的病？” 没有任何迹象就突然死了，这怎么可能？ 杨晨不信，不但不信，还觉得这事蹊跷，便道：“你们查探此事时没有被人发现吧？” “将军，我们是伪装成路过百姓，要想进村，那些看守之人便将我们拦了下来，随后才问清楚的。” 高翼仍旧不信，摇了摇头又坐下。 唐玄奘则闷着头开始想，他学了这么久的医术，究竟有没有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病例？ 杨晨很想告诉他，别想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如果有，那一定是人为的捣鬼！ 但是眼下没有证据，这事就变得玄乎起来。 怎么会有人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又不是心脏病能被轻易吓死…… 这事有些棘手，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一直不管。 杨晨摸着下巴，看了眼气定神闲在一旁研究地形图的程处亮，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程处亮正看得认真，心不在焉的摆摆手：“看病这种事我可不懂，有你们就够了，不过我倒是觉得……” “什么？” 程处亮转头看他，贱兮兮的道：“咱们可以把那村子围起来不让他们出来，如果他们敢乱跑，咱们就拿大炮吓唬他们。高建的人不是看守着他们嘛，那咱们的人只要看住高建的人，这样一来不就好了？既不会让士兵染上传染病，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跑出来祸害人，一举两得！” 杨晨卧槽一声，竖起大拇指。 “牛啊兄弟！你有这主意你怎么不早说！” 冷不丁被杨晨夸了一句，程处亮有些飘，嘚瑟的道：“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像我这么稳重的人，自然要考虑好后果才行，否则说错了岂不是有损颜面？我程处亮，可是个负责人的人！” 杨晨立刻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这个主意，倒是可行。 虽然还是留了个定时炸弹，但是暂时能解决眼下的问题，也算是个应急之策了。 至于那奇怪的病，他倒是很有兴趣了解一下。 “将张总管找来，就说我们有事找他商量。” 两个哨兵微微一怔，随后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听说张总管去海边了，好像是……去挑午饭了。” “……” 第927章 麻木的高句丽百姓 此处已经属于渤海与黄海交接处，两处海域带起不少渔业，按理说当有不少百姓靠海吃海，可高句丽百姓却不同。高句丽王朝更迭速度比之中原有过之无不及，高建便是杀了自己兄弟上的位。 因为短时间内便容易出现王位易主，因此高句丽为了稳定，推行的国策都是十分稳固，就算王位更迭也会尽量避免内乱，而为了收拢人心，上位者更是将百姓牢牢抓在手中，因此社会各层职位都是有固定数额的，且每家每户都会分到一份，家中男女老幼只要符合要求，就去指定的地方上工。 这种规则看起来公平，但是却打压积极性，而稍有权势的人家一运作，底层百姓的生活资源就被打压，有些人家一家有七八口，劳动力也有五六个人，但是因为原本属于他们的岗位被人强行拿走，剩下调剂过来的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譬如清粪、扫桩这些下等人干的活，干的多拿得少，还要受人白眼，一家子都没出头之日，日积月累，富得更富，穷得更穷，而最可怕的是穷人长期被富人压迫，身体乃至精神都是麻木的，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全家吃饱，连穿暖都没要求了。 眼下已经入冬，高句丽百姓却多数裹着草扎的草衣过冬，若说大唐每年都有冻死数万人，可对比总人数总是少了许多，可在高句丽，这个数字就很恐怖了。 百姓们长期受到压迫却无力自救，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看到唐军大规模进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人连自己的生存都无法保证了，要是跟他强提精神道德层面的问题，就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 之后杨晨贴出告示招人捕鱼，每天工钱为一人十斤鱼，表现好的，还能借用唐军捕鱼用具一天，这捕上来的鱼，就算自己的，消息一传开，不再受地方官员管束的百姓便动了心思，几天之内就招到了一百人，人数虽不少，但是跟当地百姓总数比还是少的可怜。因为绝大多数的百姓思想根深蒂固，觉得自己去找活干，是会饿死的，所以对这事大多都是观望态度。 但这一百个人，其实也够了。 光头虎对这一百个人分了号，从一到百每人一个号码，来上工了，就在报自己的号子，然后让人在对应的号子后面打钩，但是发下去才发现，这些人都不认字，而且脑子也不怎么好使，拿着一个木牌能磨蹭半天，为了方便，光头虎就所以索性让他们把牌子挂在身上，天天看那些字，天天记下，天天去打钩。 这些钩可是跟粮食挂钩的，百姓们这才战战兢兢仔仔细细的开始学，年纪大的人记不住，就找家里小的来教，小的要是也不认字，正好俩人能凑个伴一起学，所以才过了两三天，附近就开始流行起学认字了，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在见面后不再是问‘你掏粪了吗’，而是问‘你的号子叫啥，也教教我’，这种气氛连带着周围村落都开始盛行起来，并且对发源地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尤其是看到那些报名的百姓真的每天挑十斤鱼回家，一个个都羡慕起来，也想跟着他们一道去给唐军打鱼。 那些挑着鱼的人面上满是骄傲，活了小半辈子了，天天不是掏粪就是挑粪，在城里喂猪的过得都比他好，没想到如今跟着唐军打鱼，不但赚了吃的，腰杆也挺直了，瞧瞧这些人，羡慕有什么用？当初你们自己不去的，现在想去，人家不招了！ 这会光头虎正拿着笔和册子，趴在一艘翻过来的渔船底上忙着清点数额。 今天黄鱼有一百来斤，回溯的鲈鱼几十斤，最多的还是螃蟹，堆了几十筐，等称出来，估计得三百斤，但是今天的鱼还没打完，出去的二十多艘船还没全回来，但是从眼下的成果来看，应当是很不错的。 张亮已经带着人挑了好几条新鲜大鱼，另外还选了十来只肥美的大螃蟹、扇贝以及海螺和虾，螃蟹和虾他都吃过，扇贝和海螺却没有，要不是光头虎跟他说味道还不错，他也不会拿这俩硬壳的玩意。 “今天打的鱼都不错嘛！我看这些人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了！光头虎，你小子还真有点料，杨贤弟眼光很毒啊。”张亮笑呵呵的，一口黄牙露出来嘴边褶子都挤在一堆了。 光头虎对张亮还是有些佩服的，男人对男人的认可，最基本要求就是强！ “张总管，您吃的完吗？这些数量可不少，光是鱼就有十几斤重了。” 张亮一脸不爽的道：“你这是瞧不起我老张的饭量吗！这才哪跟哪！” 光头虎哂然一笑，一偏头看见杨晨和程处亮过来了。 “见过公爷。” 杨晨点了点头，见光头虎在登记，便道：“先回去干活吧，对了，这几天你干的不错，挑五十斤东西拿去给你兄弟们分了吧。” 光头虎面上一喜，转头就去挑东西了。 张亮一猜就知道杨晨找他是有事的，便道：“杨贤弟，怎么了？” 程处亮先道：“想跟张总管商量一下过平孝的事情，没想到你到这里来拿吃的了，这么大一筐，我瞧瞧我瞧瞧……” “哎哎哎，你小子想吃自己去找，干啥来抢我的？” 杨晨正想开口说话，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叫声，抬头望去，几个男子正争先恐后的拼命划船，看样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 等走的近了，杨晨才发现这东西，居然是鲨鱼！ “怎么会有鲨鱼追过来？” 几人脸色齐齐一变，尤其是光头虎，上回成群的鲨鱼记忆太过深刻，他那么多兄弟都葬身鲨鱼口，眼下再看到鲨鱼，眼珠子都要爆出来，抄起一旁打鱼用的鱼叉就冲了出去。 “光头虎，你干什么！给我回来！” 两艘渔船已经到了浅海区，上头的百姓也不敢随便下来，只能拼命的划着船。 这船是唐军的，要是弄丢了，他们可赔不起！ 尽管鲨鱼追在后面，但是几个男子还是不敢自顾自的逃命，在他们眼里，这条船比他们的命值钱多了！ 光头虎拿着鱼叉就冲上去，气势汹汹逆流而去，渔船上的人纷纷吓得变了脸色，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拿鱼叉去叉鲨鱼的，还去叉他们的。 第928章 吃鱼翅 海滩附近有看守的唐军，见到有鲨鱼追来一个个都提着长枪冲过去。 他们在海上经历风浪，飘了那么久，原先对这些海里物种的恐惧早已被克服，现在是看见鲨鱼，就跟光头虎一样想起来之前那场惨烈的战。 虽然死的都是海盗，但是鲨鱼的凶猛他们却记忆深刻，一张血盆大口能把一个人拦腰咬断，这咬合力得有多么恐怖！ 杨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到鲨鱼肉。 他活这么大，还没吃过呢…… “光头虎！快上！” 一旁的程处亮和张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刚才不是你叫他回来的吗？ 光头虎这会什么都听不到，眼看渔船上的百姓已经跳船，而鲨鱼似乎也感受到危险准备掉头，光头虎登时将手中的鱼叉甩了出去。 鲨鱼很狡猾，那鱼叉根本刺不到它，一看光头虎敢对它下手，反而朝他冲了过去。 这时士兵们已经一哄而上将鲨鱼团团围住，手中长枪更是密集的向鲨鱼刺去。 这场面着实吓人，海滩上的百姓早已惊得大气不敢出，溜圆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在海面上，看着光头虎和士兵们不怕死的跟鲨鱼对着干。 鲨鱼表皮光滑，长枪和鱼叉若是不使足了力气是无法插入的，所以尽管这么多人将它围住，但是几乎并未伤到它，不仅如此，鲨鱼被刺激的凶性大发，张着嘴就奔着人去，士兵们为了不受伤，下意识就往后撤去，一来一回，鲨鱼虽然没能逃出包围圈，但还是占据上风。 程处亮开始挽袖子，恶狠狠的道：“这畜生够凶啊！拿鱼叉来，我去跟它斗斗法！” 张亮顺手就从百姓手里拿了一个，丢给程处亮。 海面上浪潮不断，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鲨鱼已经从浅海区游出去了，再有一回，士兵们就围不住了。 光头虎从海水里把鱼叉捞了回来，眯着眼睛瞄准，噗嗤一声，鱼叉被刺入了鲨鱼的一只眼睛里，顿时血流如注，鲨鱼癫狂起来。 “快刺！”光头虎被鲨鱼挣扎的力道掀倒，扑通一声整个人栽进海里，吃了一嘴腥咸，等扑腾着从海里站起来，程处亮已经拿着鱼叉冲过来，一叉子下去，直接把鲨鱼背上的皮肉破开 。 “小东西，今天别想走了！”程处亮眼底闪烁着兴奋，这么大条鲨鱼，不知道能吃多久，这肉看起来倒是鲜嫩，换个口味也好！ 高级捕食者的兽性被激发出来，鲨鱼在他们眼里就是砧板上的鱼，士兵们像发疯死的提枪猛刺，海面上逐渐腥红。 直到鲨鱼尸体被拖上岸，百姓们才亦步亦趋的围过来。 这头鲨鱼比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量还高，原本光滑的身体遍布伤痕，一只眼睛处还插着光头虎的鱼叉，浑身被鲜血染红，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晨子，又加餐了！听说鲨鱼的翅好吃，今天难得抓到一头新鲜的，这样吧，参与捕鲨的都有份，回去让厨子做出来就分了！” 士兵们欢呼雀跃，目光灼灼的盯着驾鹤西去的鲨鱼。 吃鲨鱼，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鲨鱼肉一直都是专供贵族的，像他们这种身份一辈子都吃不到。 杨晨道：“趁着刚死还新鲜，快搬回去！” 士兵们高声一喊，兴奋的抬着鲨鱼尸体往营地里赶。 一头血淋淋的鲨鱼就这么被弄死，百姓们也有些激动。 这可是能吃人的怪兽，可是这些唐军居然就这么把它杀了，这会竟然还要吃肉。 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在无形之中，百姓对唐军的印象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 …… 没想到去找一趟张亮还能有意外之喜。 杨晨兴冲冲的去厨房看了一眼，几个厨子正在想办法把鲨鱼肢解，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也很兴奋。 大唐禁海，不允许渔民们出远海，而鲨鱼更是少见，因此能亲自做一顿鲨鱼饭，伙房里的人都很兴奋。 回了营帐，张亮正在看新做的舆图，程处亮在一旁给他讲解自己的好主意。 张亮听完微微颔首：“眼下也只能先如此了。时间不早，得尽快行动。” 杨晨走过去喝了口茶，捧在手里暖着，笑着道：“平孝病村的事情有些蹊跷，等咱们拿下高句丽，还得好好查查才行。” 张亮赞同的道：“不错，有问题就要解决，哪有捂起来的道理，高句丽的人脑子就是不好使！” 张亮又骂了几句，随后便出去点人出发，等他将平孝病村一事解决，大军就要快速北上。 见他走了，杨晨便道：“处亮，你派出去的人呢？” 跟着高翼的人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到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 “还没消息，高翼的人也没回来，我正想着呢。”程处亮拧着眉头，神色警惕的道，“难不成真有猫腻？” 杨晨放下杯盏寻了个位置坐下，外头一股风钻进来，冷的脖子一缩。 “我倒觉得高翼没什么问题，可能哪里出岔子了吧。” 程处亮不信，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张总管现在去了，待会就应该有消息了。” 张亮带兵出去不久，果然就有消息传回来。 “将军！平孝驻军全部出动，眼下已经包围张总管的五千兵马。” 平孝驻军一万，张亮带着五千人过去，按理说，应该能碾压对方才是。 杨晨刚出营帐，就看见张慎微急赤白脸的飞奔过来。 “师父，平孝那边突然多了三万兵马，我爹扛不住了！” “什么？” “师父，得派人过去啊！”张慎微很急，他站在山包上看到他爹被乌泱泱的人给围住了，吓得连滚带爬就回来报信。 杨晨道：“处亮！我们走！” 点了一万兵，又推了两架火炮一起，杨晨和程处亮浩浩荡荡的赶过去。 到的时候才发现张亮居然只带了五千士兵过来，重武器一件没带。 杨晨不由感慨。 这就是轻敌的后果啊…… “处亮，你带兵去救人，等从包围圈里撤出来就赶紧走，别跟他们混在一起。” 程处亮应了一声，拿着手枪向天空中打了一枪，随后便策马带人朝张亮出奔去。 等程处亮走了，杨晨下马到火炮处，吩咐道：“待会瞄准点，哪里人多往哪里打，可别浪费了。” 两个炮手齐齐道：“将军放心！” 第929章 如入无人之境 程处亮一路狂吼着冲进高句丽军队中，那凶悍的模样就像屠夫进了羊群，逮一个杀一个，血肉横飞，战斗力直线飙升。 大唐将士气势很盛，跟着程处亮像砍萝卜一样杀人，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突破了高句丽包围圈跟张亮汇合。 张亮此刻见程处亮杀进来，就跟看见亲爹一样。 两个人合作着往外杀，立刻撕开一道口子。 高句丽人多势众，但是兵力和武器装备很弱，一个大唐士兵能对付两个高句丽士兵，稍微再厉害点的，一个人能单挑三个。 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 杨晨一直在观察，等到程处亮和张亮到了安全地区，便道：“瞄准，点火！” 炮手立刻调整角度点火，轰轰两声，两个弹药炸入人群，顿时炸死一片。 随后炮火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阻隔了高句丽士兵妄图追击的后路，两个巨大的深坑冒着硝烟气，坑里还有好几个被炸死是尸体，横七竖八七窍流血，高句丽士兵吓得连连后退。 “就是现在，把那群杂碎都给我轰了！”杨晨双眼放光。 火炮的威力早已吓得对方肝胆俱裂，当一个个炮弹从天空中落下时，高句丽士兵早已忘记自己在战场上，扔下武器便四散而去，领头将领连喊都喊不住。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亮脱困，平孝驻军打败。 张亮身上被砍了一道，背后流着血，不过好在伤口不深，倒也不妨碍行动。 “娘的，这帮王八蛋突然出现，老子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杨晨道：“先别管这些，病村那边怎么样了？” 张亮用手里的刀指向东南方向，道：“就是在那里，那帮孙子在这里劫道，摆明就是算计好的！我看高建那厮八成是准备跟我们硬来了！” 程处亮给子弹上完膛，看了眼不远处隐在林子深处的村落，道：“趁热打铁，这边的动静怕是已经传过去了，必须得在失控前将村子控制住。” 杨晨当机立断：“我们一起去！” 此地过去距离不过五里，不算太远，等杨晨他们到的时候，果然发现这里的守军有逃走的迹象。 “看样子走不远，处亮，你带人去追回来。” “好，你们小心些！”程处亮一夹马腹，扭头对一队士兵喊道，“你们跟我走！” 张亮看了眼被围墙围住的村落，道：“你们几个，将这里包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 一声令下，士兵们快速朝两边绕去，整齐的脚步声将黄尘踏得漫天都是。 杨晨挥了挥胳膊，瞧见不远处有一条从村子里流出来的河水，另一侧则是密集的房屋。从构造上来看，跟别的村子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程处亮很快就带人回来。 逃走的守军有一半，都是听见不远处的动静临阵脱逃的，眼下被抓回来，就又被丢进了围墙里。 程处亮嫌弃的在衣摆上擦手，方才他不小心碰了那些守军，万一染上病就完蛋了。 这次行动除了突然出现的埋伏外一切顺利，安置完看守士兵，众人便快速返回营地。 高句丽士兵突然间变多代表着高建的态度，他一方面阻碍大军前进，另一方面又派人前往长安，两头下手分明是在施行缓兵之计。 回了营地，厨房里的鲨鱼肉还是处理，想要现在就吃上是不可能了。 杨晨很惋惜，但是军机不等人。 “现在赶过去还能把那帮孙子全部砍了！此处地处高句丽中心，远离海域，地貌多数是丘陵，按照地形图上的路线来看，我们需要绕过这里才能追上。”张亮一边想着报仇，一边龇牙咧嘴的让张慎微替他上药，眼睛还死死黏在桌面的地形图上。 杨晨无所谓，摊了摊手道：“他们打不过我们，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赶紧上吧。” 这话太装逼了，整个营帐的人都看了过来，然后齐齐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那帮孙子跟原始人一样，研究战术就是瞧不起他们自己！ 等张亮包扎好，大军拔营起程，只留下一部分留驻此地。 前营哨兵顺着高句丽军逃走的脚印一路追赶，后方将士推着大炮机枪紧追不舍，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被他们追上了，而此时已经到了城墙脚下。 那些士兵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落下的一颗炸弹炸的魂归西天。 等把那些逃兵尽数干掉，才发现这是一座没有守军的城市，城内百姓听到炮火早已躲进家门，空荡荡的街道显得十分诡异。 随后抓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高句丽士兵，程处亮问了半天才问出来，从这里开始，往后五座城的守城兵都没有了，已经全部调集到平孝增加兵力，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全部死了。 这意味着往后五座城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松拿下。 士兵们兴奋了，扬着大唐旗帜高声呐喊，震天动地惊得林中飞鸟顿时一哄而散。 张亮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杨晨和程处亮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大唐军队入盘龙卧地般横扫大半个高国丽，不到两天时间，再次将高句丽三分之二的土地收入囊中。 这一次，高建彻底奔溃了。 王宫内百官神色慌张，一份份军报从前方传来，偶尔夹杂一两则盖苏文的，说是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就算有大事，哪还比得上唐军那边的事情大？ “唐军突破平孝三万驻军，还将病村掌握在手中，并未出现慌乱，如此局面，我方早已没有胜算！” “唐军武器强横，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火就能伤我十数人，这怎么打的过！” “将士伤亡惨重，各处城守弃城而逃，百姓没有依仗，唐军如入无人之境！” “最可恨的是，唐军攻城略地却还收拢人心，所过之处非但不杀人抢财，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还能从唐军手里捞到好处！”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唐军有备而来分明是意图不轨！” “怎么办！这到底怎么办！” 众口纷议，一张张脸都极为苦涩。 有人突然问道：“长安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 高建猛地太阳穴一突，目光阴沉的盯着地上。 第930章 打仗还发福 杨晨和程处亮也在想长安那边的事情，等了一天又一天，总算有消息了。谁知听了半天，程处亮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把桌角打歪，额上青筋暴起，怒冲冲的道：“什么叫做没看到高句丽使臣？” 那人苦着脸道：“真的没有，小人跟着高翼的人转了好几天，连鬼影都没看到。” 程处亮面上肌肉抽了抽，到底没说出话来。 正好这时高翼进来，程处亮忙让人躲起来。 高翼脸色不是很好看，进来便道：“公爷，高建并未遣使前往长安。”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随即开口道：“怎么会？难道没找到人。” 高翼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甘心的道：“不会有错的，真的没找到人，为了确保没有遗漏，我的人还多逗留了好几天，若是高建派人前往长安，必定会被发现！” 见他说的真诚，杨晨心底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看样子，高建真的没派人去长安。 “没去更好，省的还有麻烦。” 高翼却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就怕不是没派人去，而是躲过了我的人，要是这样，长安那边恐怕就不安分了。” 杨晨摆摆手，起身道：“不会的，就算高建的人去了长安，陛下也会好好应对，这次出兵是陛下首肯的，应当……不会出现麻烦。” 话音落下，营帐里有瞬间的安静。 话虽这么说，但没找到人，鬼知道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高翼半晌才开口：“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对了公爷，此处距离王宫已经不远，不知……” “高老板可是着急了？我说过，高建任由你处罚，就算你砍了他脑袋我也没有异议。”杨晨笑呵呵的道。 “多谢公爷了！” 一想到高建，高翼便攥紧了拳头，眼底闪着精光。 若是高建战败，他定然要仔仔细细讨回每一笔账！ 等高翼出去后，程处亮惊恐的道：“你要让高翼杀了高建？那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对方好歹是高句丽王，就算要处置，也应该交给陛下才对，军中私自用刑，恐怕会遭人弹劾。他可想刚立战功，就被朝中那帮老不死的口水给喷死。 杨晨气定神闲：“你怕什么？高建要是被活着带回长安，陛下才会为难，到时候你是让他杀，还是让高建活？不杀有后患，杀了显得赶尽杀绝，陛下这么要面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所以让高翼杀了才是好主意，到时候咱们可以说是高句丽王室内斗，半点腥气沾不到身上还能把这个膈应的高句丽王给解决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程处亮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感慨起来。 “晨子，你怎么越来越像老狐狸了？” 杨晨翻了个白眼给他，“你骂我还是夸我呢！” 正说着话，张慎微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肉。 “师父，鲨鱼肉做好了！” 张慎微兴冲冲的把盘子放下，鼻尖还能闻到鲨鱼若有似无的腥气。 这鲨鱼肉可不是一般的鲨鱼，而是鲨鱼翅，简称，鱼翅。 这东西就算在长安也是价值千金！ “可惜了，费尽力气弄来的鲨鱼就剩下这几两肉。”程处亮一边遗憾，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面色变了变，“好像鱼翅的味道跟别的地方也没差多少啊？那些王八蛋编瞎话呢！” 那只鲨鱼被围捕的十几个士兵瓜分了，听说吃完后个个生龙活虎，力大如牛，在军营里传得活灵活现的，以至于现在好多士兵都想换班去海边站岗，为的就是能有机会碰上脑子不清楚追渔船的鲨鱼，然后再一起冲上去把它弄死，再搬回来尝尝这个神奇的鲨鱼肉。 而且不止士兵，招募来捕鱼的百姓们也有些蠢蠢欲动，听光头虎说，有好几个渔民在海上碰到鲨鱼，非但没赶紧溜，还拿着鱼叉刺了好几下，最后被鲨鱼追着跑了。 没威风凛凛的弄回鲨鱼，倒是被鲨鱼弄得狼狈不堪。 杨晨知道后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这群人还真是无知者无畏，鲨鱼有这么好抓吗，还用鱼叉，为了吃的都不要命了！ 于是明令禁止百姓盲目捕捉鲨鱼，如果真的要抓，出海之前签个生死状再说，否则休想来骗抚恤金！ 这条命令倒是让不少百姓都消停了，为了抓一次鲨鱼把命搭进去，还断了家中收入来源，太不值得了！ 杨晨吃着厨子做的鱼翅，砸吧砸吧嘴吃的还挺欢。 鱼翅这个东西，可不便宜啊，就算味道不咋地，那也要吃！ 一盘鱼翅被一扫而光，连塞牙缝都不够。 “慎微，你去厨房要些大螃蟹来，还有海带汤和鱼籽饭。” “鱼籽饭好！那东西吃起来香！”程处亮自从吃过一次，就一直心心念念鱼籽饭，虽然他搞不懂杨晨怎么会这么变态用鱼籽做饭，但是……味道是真的不错。 张慎微擦了擦嘴，道：“知道师父喜欢吃，已经在做了，不过我爹可能会……” “你爹在厨房？！”杨晨蹭的一下站起来，随后跟程处亮两个人飞也似得跑了出去，等到了伙房门外，果然瞧见张亮拿着个大碗，带着七八个义子在锅里扒饭。 老子的鱼籽饭！ 张亮吃的满嘴喷香，转过头才看到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嘿嘿，你们来晚了，这饭很香啊，上面洒的酱够味！” “……” 看着身上又长了好几斤肉的张亮，杨晨隐隐觉得伙食太好了点。 行军打仗非但不瘦，还发福，这说的过去吗！ 最近军营的伙食都格外的好，原本刚着陆的士兵们脸上菜色也褪下，取而代之的是白嫩嫩的。又因为一路前进，各地食材不同，而杨晨几个对吃的又讲究些，所以连带着士兵的饭菜也丰富起来。 原本士兵出征吃的都是白米饭和简单的蔬菜肉类，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什么海带汤，炸鱼肉，烤全鱼，还有这个鱼籽饭，虽然都是海鲜，但是味道都不同，士兵们不再吃一个味道的米饭，天天换着花样来，不但精气神足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不仅如此，唐军招募百姓出海捕鱼，同时把做饭的法子也教给他们，于是不少百姓也开始学着做不同味道的菜，一传十十传百，倒是无形中把大唐美食给发扬光大了。 最开心的当属吴季，当初死里逃生后便一直跟着军队，他所囤积的香料如今便在军营和百姓中销售，卖的价格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量却很大，不到几天就销售一空，吴季笑的嘴都合不拢。 第931章 兵临城下 张亮吃完饭便心满意足的拉着杨晨和程处亮回去，一边舔着嘴边的酱渍一边说量太少，气得程处亮面色铁青。 吃都被你吃完了，你居然还嫌弃！ 等回了营帐，桌上还放着可怜兮兮的一盘鱼翅，张亮冲上去抠了几块肉，真嫌弃了。 “这味道也就这样嘛。” 杨晨：“……” “张总管，待会就要拔营了……” 张亮毫不在乎的道：“放心，有我老张在，不用一天就把高句丽全部拿下！”想到此，张亮不由得兴奋起来，“这一战咱们几个都要名震千古了，不费吹灰之力将一个国家彻底拿下，简直是神人！” 经过这几天的行军，高句丽可以说是垂死的鱼，拿下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说高建已经将盖苏文召回王宫，我想没多久我们就能见到这位将军了。”杨晨说着有兴趣，实际上嗤之以鼻。 “盖苏文虽是高句丽人，但是也有些威名，当初他一人单骑救出高建，又帮高建将军权握在手中，高建这才有机会推翻他哥哥篡位，此人有此胆量，也算得上是个能人了。” 程处亮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只要他敢来，照样是败军之将！” “那是肯定的，老子一把手枪就能要他狗命！”张亮眯着眼睛嘚瑟起来。 他这把手枪，可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平时不轻易示人，为的就是拿来当保命的秘密武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太阳高悬，士兵们大多已经吃过午饭，这才拔营前进。 此时已经逼近王宫，只要唐军加紧赶路一天，就能兵临城下。 高建好不容易等到长安来信，打开一看却面色惨白，大脑飞速旋转片刻，手中的信纸便瞬间变成垃圾。 “盖苏文已经去了，若是能挡住……” 其实，高建自己都不信。 盖苏文英雄善战，但是就算这样怎么挡得住来势汹汹的唐军！ 又想到昨日百济退兵新罗，高建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利聚而来，利散则去。 百济一嗅到风向不对就连招呼都不打的退出新罗，无奈之下他只能召回盖苏文，却不想这个时候唐军已经攻过来了。 说到底，高建自己都不信盖苏文能挡住唐军，眼下……只不过是给他争取时间罢了！ …… 千里坡。 杨晨骑着高头大马抬头望去，这里是高建最后一道壁垒，只要破了这里，高句丽便算全部拿下。 身披铠甲的战马止不住的刨着地面，似乎等不及的想要冲进去，踏踏的马蹄声一直响起。 程处亮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炮手的打扮，头上戴着一个厚厚的，能挡住声音的帽子，为的就是不在发炮的时候被热浪和声音震到。 今天他准备当一个火炮手，亲自把这道屏障给炸平！ 对面城墙上站着许多的高句丽士兵，众人抬头望去心里却毫无波澜。 看起来声势很大，实际却不堪一击，这就是高句丽士兵！ 站在城墙中央的是盖苏文，作为高建旗下首员大将，他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唐军。 原以为唐军千里奔袭定然疲惫不堪，却不想见到的时候才发现，唐军非但精神抖擞，还气势十足，跟他身边战战兢兢的士兵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其实不仅是士兵，他自己也有些害怕。 究竟是怎样一支军队，才能做到瞬间击溃敌军且伤亡几乎为零。 直到一支唐军如飞鸟一般呐喊奔来，轰鸣炮声在耳边响起，嘭的一下，盖苏文直接被气浪掀翻滚出数十米远，再抬头，那一处已经变成死人坑！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唐军武器强横如此，就算是一座山，也能被夷为平地，更何况是他们！ 高句丽士兵几乎没有战力，要不是盖苏文强撑应敌，否则这个时候他们早就仓皇而逃，但是不逃的士兵却永远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不管是被枪打死，还是被手雷炸死，或者被火炮轰死，唐军所过之处如皆无活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早已吓得高句丽士兵魂飞魄散，一个个丢盔弃甲四散而去。 “唐军杀过来了！将军，快逃命吧！” 盖苏文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眼球充血布满血丝。 他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战死！ 嘭！ 张亮在坐在马上打出他今天的第一发子弹，子弹的归宿就是盖苏文的眉心。 再次嘭的一声，盖苏文睁着眼睛倒下。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快逃啊！” “快逃命啊！” 高句丽士兵全乱了，旗帜被丢在地上，手中武器也扔了，一个个只想活命，疯了似的往城内溃逃。 从唐军攻城到盖苏文被杀，若是有人仔细去想，便会发现时间不过一刻钟而已。 盖苏文的尸体还在地上，睁着眼睛死不瞑目，余下的士兵却早已不知去向。 杨晨迎着风，想到皇宫里的高建，身上的嗜血因子瞬间被激发出来。 差点害了雪儿的性命，这个仇，他也要报！ “兄弟们！王宫就在眼前！只要攻下王宫拿下高句丽王，我们就能回家了！到时候论功行赏，定少不了你们那一份！” 士兵们齐齐呐喊，高举旗帜。 他们要胜利了！ 像杀死弱小的羔羊一样全面碾压高句丽军队，这是他们的骄傲！ 回了大唐，他们便是整个军队的传奇！ 唐军震天动地的喊声就连王宫都听得见，宫人们顿时骚动起来，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要完了，索性便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有些胆子大的则趁着宫中大乱将宫殿中的值钱物件偷走，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开始抢夺财物，在偌大的王宫中肆无忌惮，维持王宫秩序的士兵早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关心这一点，他们只想要自己逃命。 从千里坡到王宫，唐军士气大胜，此刻前营一杆旗帜上还挑着一个脑袋，这是盖苏文的脑袋！ 他的身体被士兵们踩烂了，留下的这颗脑袋也流了不少血，等士兵将他脑袋割下挂在旗杆上的时候，血已经不流了。 “禀将军，王宫右侧有一队高句丽士兵窜逃，张总管已经带人追过去了。” 程处亮略一思索，便道：“依我看，应该是高建。” 一旁的高翼立刻上前，看着杨晨道：“公爷，让我去！” 第932章 高句丽的风气 给了高翼五百人马后，杨晨和程处亮便带兵入了王宫。 王宫早已失去了防御力，大门一开便只有惊慌失措的宫人们逃窜。 而高句丽的官员们也早已逃走，被抓到一部分人也全部投入大狱之中。 不一会，张亮和高翼回来了，同时还有一个捆的跟粽子一样的高建。 “这老东西逃的倒挺快，化妆成这样我差点放了他，要不是高翼认识，还真让他跑了。”张亮一脚踹在高建心窝上，痛的他眼睛直翻白眼。 等他缓过神后，面上满是惊恐神色。 在见到高翼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他根本没想到这次唐军出兵会跟高翼有关系！ “放了我……放了我……你们想要干什么都可以！” 杨晨淡淡睨了眼瑟瑟发抖的高建，看向高翼道：“高老板，人就交给你了，不过能不能先别急着弄死，我也还想出出气呢。” 高翼点点头，道：“公爷都这么说了，那就便宜他，让他多活一会！”话音落下，高翼便像拖死猪一样把高建拉了出去。 高建吓得浑身打颤。 什么叫做他也要出出气？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别人了！ 高建一边被高翼拖出去，一边鬼哭狼嚎的叫着，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瘆得慌。 接下来整肃军队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了张亮和程处亮，杨晨悠哉哉当起了甩手掌柜。 高建被高翼打的不成人样，还拿烙铁伺候了一个时辰，高建是醒了又晕，晕了又醒。 张慎微描述的时候格外兴奋，恨不得自己亲自上。 “慎微啊，做人不能这么血腥，高翼是跟人家有仇，跟你又没仇，你这么起劲干啥？” 张慎微愣了一下，随后道：“当然有关系！师父你忘了高建差点害得师娘没命吗？我记着呢！” 闻言，杨晨忍不住感动的老泪纵横。 没白收这个徒弟啊。 “师父，这次出来我觉得我有点亏。”张慎微话锋一转，一脸忧郁。 “你亏什么？” “漂洋过海带着空军过来，结果没用！不过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这群高句丽人连鲨鱼都不如，一个个跟泥巴捏的似的，一碰就死！”张慎微满脸嫌弃，甚至还有些鄙夷。 杨晨嘴角一抽。 高句丽士兵可真惨，打不过还要被嫌弃…… 不过说来还真是，这回带了这么多人出来，好像没啥用。 杨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么多人，都吃白饭了，用的还是他的银子！ 一想到那几十万两银子，杨晨就肉疼的一阵抽抽。 跟张慎微又瞎聊了一会，杨晨便在王宫里逛了一会。 这个王宫跟大唐的相比还是差别很大的，看起来什么都不少，但是都不够精致，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小了，也就跟他杨家庄园差不多大，小地方到底是小地方，什么地方都显得抠搜，不过高建对自己倒是不赖，各类摆件装饰都十分讲究，只看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等杨晨逛完，高翼也就回来了。 高建此时已经半死不活，神志也不大清楚，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喘着气，看到杨晨进来眼皮子也没力气抬，身上还流着血，倒真像张慎微说的被烙铁伺候过了。 这副惨样，杨晨都不忍心再下手了，但是一想到杨雪，还是毫不犹豫拿了根棍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恶狠狠的将他两条腿全给打折了。 高建叫的声音很大，也很惨，直到听到骨骼断裂才彻底晕过去。 “高老板，人给你了！要是弄死了，记得把脑袋装盒子里给我。”杨晨把棍子往边上一扔，顺便用脚踢了踢高建的脑袋，发现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高翼面无异色，虽然高建是他叔叔，但是他心里一点同情都没有，听到杨晨允许他杀了高建，甚至还有点兴奋。 “公爷！多谢了！” 高翼也不知道这声谢到底对不对，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跟杨晨只是平等交易罢了。 高建又被高翼拖走了，这次怕是真的要死了。 张亮和程处亮处理完了事情，不一会王宫里便升起了大唐的军旗，迎风飘扬英姿飒爽！ 高句丽，终于被拿下了！ 接下来便是彻底的善后！ 张亮写了洋洋洒洒的军报，随后命人快速送回，这次他们不需要再走水路，因为整个高句丽都是他们的了！ 在王宫两天，杨晨接到不止一起的高句丽百姓起义，但是都是被唐军镇压，与普通的镇压结果不同，这次唐军只抓人不杀人，而抓人之后还给予他们一定好处。 譬如沿海百姓给他们发放简单渔具，教授他们如何进行捕鱼，内陆百姓分发他们从大唐带来的种子，告诉他们不需要再按照从前的规矩给别人干活，只要种出来了，所有的粮食和产物都归自己所有。 吃饱穿暖在高句丽社会是十分难得的，百姓们起义无非便是原有的工作随着王朝覆灭而荡然无存，没有人给他们发放粮食和银钱，他们没有吃的也没有用的，在冬天，他们除了饿死冻死外没有别的选择，因此他们才会拼死起义，想要挣得最后一线生机。 但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会有气候，往往不到半天时间就被唐军全部镇压，他们以为自己会死，却不想唐军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看着手里免费的渔具和白给的种子，高句丽百姓热泪盈眶，他们甚至还听说唐军在不久后将给他们分配田产，只要是自己的田，种出来的东西都归自己，吃或者换钱，没有人可以干涉！ 而且还有人听到消息，说将来他们都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到富裕的大唐生活，不需要文牒也不需要带着足够多的钱财，只要他们觉得自己能在大唐活下去，他们就能前往大唐。 许多百姓都不敢相信这一消息，因为在他们心里，大唐遍地都是黄金，百姓家家粮食满仓，就算偶有灾祸朝廷也会尽力救助，这些都是他们这些生活在高句丽底层的百姓想都不敢想的。 而最重要的是，大唐有一个唐国公，他居然承诺，高句丽百姓若投军者，便可得到一两银子的军饷！ 一两银子，大唐士兵们或许不觉得多么厚赏，但是穷惯了的高句丽百姓却觉得这是一笔巨款！ 于是，很多高句丽男人都到当地唐军驻军处报名，有的年纪超过四十岁或者不到十岁，甚至还有人女扮男装，一时之间高句丽百姓早已不记得亡国之事，全国上下热热闹闹的掀起了参军风，而他们参的却是大唐的军！ 高翼告诉杨晨，高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直接气死的。 “我这个叔叔在看见盖苏文脑袋的时候都能忍下来求我饶命，没想到就这么被气死了。”高翼冷笑着，此刻他的心里很畅快，不仅畅快，还觉得十分轻松。 第933章 李世民骗人 高句丽各地的百姓大多安抚住了，因为冬天的缘故，杨晨还下令各地将士将旧衣分发出去。 这些旧衣大多都是穿了好几年的，里面的塞得稻草都就快稀烂了，跟现在将士们穿的崭新棉衣根本没法比，但是高句丽百姓还是很高兴的。 多一件衣服便意味着能少花钱，一件旧衣的支出对一个高句丽家庭而言也是十分珍贵的。 全国上下一番动作过后，杨晨的银子已经流水似的花出去大部分，这样可不行。 高句丽虽然穷，但是有钱人家还是不少的。 杨晨如意算盘很快就打到那些豪绅身上。 先是派人在百姓中明察暗访，确定某地豪绅具备财产充公条件后，唐军便一拥而上将人拿下，然后将得来的财物分发给百姓，当然，其中一半暗搓搓的进了杨晨的口袋，毕竟，他得挽回点损失才行…… 但是百姓们却是欢欣鼓舞，因为这些豪绅都是强取豪夺或者恶贯满盈之人，唐军帮他们出了气，还把财物分给他们，这哪是敌人，这分明是恩人！ 因为出手神速，所以一天之内高句丽许多豪绅被抓破产，百姓们纷纷激动的跪下磕头，甚至有人流泪大喊，人们激动万分，对唐军最后的忌惮也瞬间荡然无存。 发展到后来，唐军所到之处高国丽百姓夹道欢迎，这副场面要是被长安百官瞧见，定然会惊得下巴都掉了。 大唐将士们这段时间过的也很愉快，他们帮高句丽百姓抓人，给高句丽百姓分钱粮，教他们打鱼和分辨种子，满满的骄傲和自傲让他们深深感受到身为军人的荣耀！ 这段时间光头虎也很忙，他原先管理的一百个人，现在已经扩展到三千人了，这么多人忙的他焦头烂额，但是他却乐在其中。 当海盗的时候他是兄弟们眼里的顶梁柱，兄弟们都指着他吃饭，但是现在，三千人听他指挥，而三千人背后是三千个家庭，人口远超一万，这么多人现在就指望他了，比从前当海盗的时候还要风光！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晨看他干的不错，还分了好几个海盗过来帮他忙，这下光头虎更来劲了，甚至都觉得从前白活了。 早知道自己还能干这种事，他当什么海盗啊！ 这样的运动在高句丽持续了十天，第十天的时候，杨晨决定班师回朝！ 临行前，一场宴席在高句丽王宫开宴。 席上，众人纷纷举杯痛饮，只有金舍饭和金善礼有些拘谨。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唐军说是为他们主持正义来的，实际上，却的想要占领高句丽！ 一想到新罗便在不远，而唐军实力强横，他们就很担心杨晨脑子一抽就去打新罗了。 毕竟以新罗的实力，唐军想要灭了还是分分钟的。 不过他们还是多想了。 要是可以，杨晨还真想要这么干，但是这次的名头可是帮新罗，总不能自打嘴巴吧？最为遗憾的其实是百济。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高句丽，一路前往百济，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百济主动退兵，以至于他们都没借口出兵百济。 杨晨接连喝了好几杯，一口一个失策。 第二天一大早，金舍饭和金善礼便在唐军护送下返回新罗，这两个单纯的小子差点被威风凛凛的唐军吓死，一路上就怕他们会动手杀了自己。 张亮则命自己其中一个义子带领一千人前往百济，勒令他们遣继位世子前往大唐认罪，说是认罪，实际上是让他们弄个人质过去，要是敢再有动作，你们的王位继承人就要在大唐乱葬岗过下半辈子！ 临行前，唐玄奘特意去找了杨晨。 “大师，你当真要去平孝病村？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眼下天气渐冷，我们必须得赶回去，否则我也准备亲自去瞧瞧。” 唐玄奘却很坚持，他想要为病村的百姓治病，不治好，不回大唐！ 杨晨劝的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是没能把他劝回去，最后无奈的只能答应他。 不过杨晨有条件，一年之后不管唐玄奘有没有把病村的人治好，都必须回大唐。 说到底，这厮可是李世民的人！ 杨晨很蛋疼的看着唐玄奘应下，然后一脸赴死的去了平孝病村。 “都是命啊！”杨晨叹了一声。 安排完一切后，大唐军队便沿着最近陆路返回大唐，张亮则带领水师走水路，两军相间而行，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长安边界。 此时，长安正值隆冬，漫天大雪飞舞，飞檐上积攒了厚厚的积雪，马蹄一脚下去便陷入足足十厘米。 士兵们很冷，冷的甚至走不动路，杨晨便亲自带人出门采购，谁知去了才知道，许多百姓都买了毛线在织毛衣，而且一听说来采购的是大唐军队，二话不说就自发组织把家里毛衣都献出来。 作为代表来送毛衣的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伙子，每个人都拉着驴车，车上有许多的毛衣。 杨晨啧啧称奇，李世民的国报司还真是威力巨大，居然有这么多百姓学会了打毛衣！ 女人笑的热泪盈眶，颤巍巍的说了好些话，然后才把毛衣留下，杨晨想给他们银子，那女人说什么都不肯要。 “娃儿们都是为了咱们，咱们做点能做的事情，是应该的。” 一旁的程处亮当即擦了把脸走了。 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话！ 杨晨只能在他们的驴车里塞了一锭金子，不管够不够，总是心意。 几辆驴车的毛衣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大军一路走一路买衣服，等到了长安，几乎每个人都穿上了毛衣，而且杨晨还发现李承乾的暖棚也有了一定成效，至少他一路过来已经看到好几个了，而且有些百姓还穿了棉花做的棉衣，稍微有银子的还做了棉被。 这让杨晨心里暖呼呼的，直到张慎微把军中开支账本拿上来，杨晨才差点哭出来。 这一路上的花销，居然超过了五十万两！ 妈的，李世民骗他！ 杨晨攥着账本气呼呼的，眼睛里喷着火。 他要找李世民算账！ 第934章 你是哪位 长安此时也是大雪纷飞，驿站送来张亮军报，李靖正好在，顺手便拿了军报入了宫，刚进去就发现还有不少人也在，才听了一耳朵就发现这些老家伙又是来弹劾杨晨的，用的理由还跟上回一样。 李靖瞅了眼手里的军报，心里升起看好戏的恶趣味。 “陛下，这是高句丽送来的军报，请过目。” 李世民眼前一亮，忙让黄玉将东西拿来，匆匆打开一开，面上便露出狂喜。 “好！好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拿下高句丽，朕还以为他们要在外面过年呢！快！传朕旨意，让大军加速前进，等回了长安，朕要全军犒赏！还有，让户部那边准备好军资，虽然说是杨晨报军饷，但是赏赐不能少，工部那边忙的年尾祭祀先停一停，让他们把城郊火器营的营地拾掇一下，今年，便都留在长安过年吧！” 李世民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甚至还恩旨留军过年，这可是大恩典，往年都不曾有的。 几个来告状的御史不由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脸比锅底黑的高士廉。 这状，还告不告啊？ 高士廉则狠狠剜了一眼李靖。 早不送来晚不送来，偏偏他在的时候送来，安的什么心！ 李靖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却很委屈。 这军报自己这个时候送上来，你怪我有屁用！ “陛下大喜，吾皇万岁！”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高句丽大胜却是整个大唐的喜事，众人纷纷跪下山呼万岁，李世民更是心情大好的大笑起来。 黄玉连连招了秘书监的人去早拟圣旨，一张老脸笑的褶子都堆了起来。 皇宫里顿时喜气洋洋，又赶上年节，倒是比从前还要热闹。 李世民这几天被御史搅黄的心情又捡了回来，满心满意就想着大军赶紧回来，偶尔有人不开眼的上来说不好听的话，李世民都二话不说怼了回去。 被皇帝陛下给怼了，御史们的老脸都挂不住了，一个个嚷着要一头磕死在大殿上，李世民却不吃这套了，一边让宦官们清场，一边还亲自帮他们挑哪个柱子结实点，一头撞上去保准死，差点没当场把人气死。 碰了几次壁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李世民啥都不想听，如果还用老招数去威胁他，他甚至还能帮你去死。 死这种事是要看价值的，要是死的不值，死后非但没荣光还要被人嘲笑，所以没过几天，那些老东西就消停了。 等大军进入长安，李世民亲自出城迎接，百官们站在皑皑白雪中瑟瑟发抖，百姓们为了看热闹也冒着风雪出门，直到瞧见如长龙般的队伍行来，人群才开始沸腾。 “陛下，唐国公和勋国公带兵回来了，此次高句丽一战我军将士将我大唐风貌远扬千里，实乃我国之大幸！”李靖拍着马屁，胡子上还有白色的雪花，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杨晨立了功，程处亮也跟着班师回朝，他闺女的丈夫回来了，而他老婆也因为他治好毛病而有了身孕，这一切，千丝万缕都跟杨晨有关系。 长孙无忌却道：“陛下，彻底将高句丽收下并不是易事，占得一方土地容易，想要收服人心却难，杨晨在高句丽为非作歹闹得民怨沸腾，大唐想要真正震慑住高句丽，恐怕也需要耗费上几十年的时光。” 李世民嘴角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 虽然这些天他一直不愿意听这些话，但是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 他明白，长孙无忌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想要彻底融合一个地方，最重要的就是融合民心，否则大唐根本吃不下高句丽，就算千里迢迢占领土地，总有一天也会被逼的撤兵回来。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今天的这一战便是徒耗时光罢了。 一想到这个，李世民的心情便沉重起来，看见远处的军伍也没了方才那股热切的劲。 高士廉趁热打铁道：“陛下，唐国公虽说有功，但是过也不小，功过相抵，或许……” 立刻就有御史附和道：“不错，唐国公有功有过，两厢抵消却无可赏，陛下应当遵从先人教导赏罚分明，切不可因私徇公。” 这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御史却不怕。 有种你就杀了我，这样我就能名留青史了！ 一旁的房玄龄立刻把这个窜出来的御史挤了下去，哼哼道：“大军得胜归来，这种事过后再说！” 魏征却道：“房相此言差矣，御史职责本就在此，有何说不得？” 房玄龄张了张嘴，冲魏征翻了个白眼。 就你公正！ 李世民被他们吵得心烦，黑着脸道：“都给朕闭嘴！” 大军缓缓前行，终于到了御驾跟前。 杨晨骑马在最前，率先分身下马，身后几个便也跟着一道下了马背。 “臣等见过陛下，陛下千秋万岁！”话音落下，出征高句丽的几十万士兵顿时齐齐跪下，口中山呼万岁，一时之间天地震撼。 这副画面重新将李世民的血液点燃。 “诸位乃是大唐功臣，今日远归而来，他日便将名垂青史！诸位请起！” 杨晨最先起来，他的膝盖上染了点雪，拍了拍才抖落下去。 李世民亲自迎着他们入了皇宫，一路上百姓都十分热情，甚至还有少女将自己秀好的荷包往杨晨他们身上扔，兵民一家何其亲切，李世民心情更是大好，方才仅有的一点阴云也因此烟消云散。 到了皇宫，李世民即刻吩咐开宴，太液池上就连久未露面的李渊也出来了。 酒过三巡，众人情绪高涨，李世民正准备趁着宴会封赏，谁知才说了一半，就又有人跳出来道：“陛下，杨晨功过相抵，不可赏！” 杨晨正在跟程处亮抢羊肉吃，这段时间吃了太多海鲜，难得能吃到新鲜羊肉，程处亮已经抢了一只羊腿，却还想再吃一只，刚把羊骨头拽到手里，他就听到有人在诬陷他。 “你是哪位？本国公怎么你了？你好端端就要跟我过不去？” 我自费出军饷，千里迢迢去弄了个高句丽回来，你不夸我就算了，咋还能红口白牙诬陷我？ 第935章 吓死他们 “下官苏敏，下官所言句句属实，高句丽一役唐国公的确居功至伟，但是所犯之错也是明明白白，陛下定要赏罚分明才好。” 杨晨摇了摇装满酒的脑袋，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苏敏吗！ 又有人道：“苏大人所言甚是，还请陛下明鉴！” 话音落下，居然有一大半人跪下请旨。 杨晨一头雾水，看向程处亮和张亮，见他们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无语的道：“这些人干什么呢？” 程处亮摇摇头，“你是不是又惹着他们了？” “你说什么呢，我特么刚回来啊！” 张亮压低声音道：“我看咱们先观望观望再说。” 他们是跟杨晨一道回来的，路上干的事情也是一道干的，虽说枪打出头鸟，但是杨晨要是被打下去了，他张亮也跑不掉！ 原本心情好起来的李世民刷的一下又跌落谷底，阴恻恻的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议，至于封赏中书省会下达旨意，今日乃是欢宴，不得多言！” 还有人想在说两句，却被边上人极有眼色的拉住。 一场宫宴因此而变了些味道，等杨晨回到杨家，他心情才又好起来。 几个月不见的闺女都已经大变样了，平安肉嘟嘟的，跟李湘云长得越来越像，小阳相比之下就瘦小多了，眉眼之间像杨晨更多些。 抱着两个女儿又亲又搂好一会，杨晨才跟众人唠嗑。 刘谦看到杨晨很激动，一个大男人硬是开始哭鼻子，轻尘骂了句没出息就把僮僮扔到他怀里让他抱，刘谦这才没功夫掉眼泪。 杨玟就很惨了，偷偷溜出去去了高句丽，一回来就被杨老夫人揪着骂了一通，委屈的眼泪汪汪，好在最后杨老夫人心软了，哼了哼也没再追究。 杨家喜气洋洋一团融洽，等到了休息时间，两个女儿都被奶妈抱着去睡觉，杨晨则一手搂着一个媳妇往屋子里走。 衣服都解一半了，谁知杨雪突然拧住他腰间软肉，恶狠狠的道：“在高句丽你有没有寻欢作乐啊！” 杨晨连连喊饶命：“我跟一帮大男人在军营里，寻什么欢啊！” 李湘云别扭的道：“是吗？那为什么满朝大臣都说你在高句丽横行霸道？我看你就没少在那儿快活。” 杨晨一愣，不解道：“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他们看见了吗！” “还用他们看见？前不久一个高句丽使臣进宫，亲口指认的，你还想不承认？”说到这里，杨雪柳眉微拧，“明天他们不会拿这事跟你过不去吧？” 杨晨却道：“你先等等，高句丽有使臣进宫？我怎么不知道！” 高翼和程处亮的人都说没见到人，怎么这会又有了？ “就进宫了呗，长安百姓都知道，怎么，你在高句丽你不知道？”李湘云好奇的盯着他，眯了眯眼，道，“你是不是想骗我们？” 杨晨忙道：“没有！怎么会呢，我看这事有蹊跷，难怪今天宴上苏敏会说那样的话，不过……这都是明天的事了，今晚让夫君先好好疼你们……” 从怀孕开始到现在，他做和尚已经超过一年了！ 整整一年啊！ 草！ 不一会，床顶帐幔摇曳，小楼里传出令人害臊的动静来。 翌日清晨，辛苦一晚上的杨晨神清气爽，刚出门迎面撞上端来补汤的小梅儿。 小梅儿许久没干过这事了，今天一干还有些不习惯。 “公爷……喝汤，老夫人说了，补肾！” 小梅儿贼兮兮的，配上她那张娇俏的小脸，刚穿好衣服的杨晨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你家公爷肾好的很！金刚不坏！” 小梅儿屁股被打了一记，顿时臊得面红耳赤，看着杨晨远去的背影，更是红的两颊发烫。 公爷去了一趟高句丽，好像更有男人味了，英俊的脸庞，小麦的肌肤还有粗糙的手掌…… “梅儿，你杵在外头干什么？进来帮忙啊！”里头传来李湘云的声音，小梅儿连连应了一声转身进去。 杨晨骑着马入了宫，半道上遇到程处亮，两个人便一边走一边交流消息。 “高句丽有使臣进宫，没想到高建还是有一手的。” 程处亮手里拎着个盒子，里头装的就是高建的脑袋，昨天晚上他跟他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最近长安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于高句丽使臣进宫和长安的流言蜚语也都很清楚。 “那帮人想跟你过不去，今天咱们就吓死他们！” 杨晨嘿嘿一笑，看了眼程处亮手里的盒子，道：“你塞了多少香料，居然没臭出来？” “不止香料，我还塞了好多雪和冰块进去，保准拿出来的时候是新鲜的！” 杨晨奸笑道：“那帮老东西宁愿信流言都不肯信我，八成是高士廉在背后搞怪，想要把我功劳抹了，做梦！我不但要赏，还要吓得他们下不来床！这些御史言官仗着自己多读几年书，折腾起人来没完没了，老子在前线给他们打仗，背后却想戳我一刀，想的美！” 程处亮觉得他说的对，他们这些人在前方为大唐浴血奋战，这些个读书人却在后方扯后腿，不给点教训他也咽不下这口气，想了想道：“高句丽那边陛下肯定是要派人过去教化的，这便宜可不能让他们给捡了，就算要去也要咱们自己人去！” 长安流言纷纷，说来说去都是杨晨仗势欺人让高句丽对大唐深有敌意，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高句丽百姓非但不厌恶杨晨还十分感激他，这消息要是被人传回长安，那时候那帮老家伙…… 杨晨想着便觉得心里痛快起来，但是程处亮说的对，高句丽教化就是去捡现成便宜，可不能被别有居心的人拿走了！ 两个正说着话，含元殿便在眼前了。 不少官员与他们错身而过，往常都会上来寒暄几句话的人却都一一避开，自顾自的进去了。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 这些势利眼！ 进了含元殿，李世民姗姗来迟，才坐下，杨晨便出列道：“陛下，臣弟有一件礼物带来。” 李世民早就看见程处亮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便道：“打开看看。” 杨晨立刻转身将程处亮手里的盒子拿来，笑眯眯的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苏敏身上。 “苏大人，要不你来替陛下打开？” 第93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苏敏一怔，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李世民却道：“好，苏卿你来打开！” 杨晨笑呵呵的将盒子递到他手里，然后后退三步，道：“打开吧，让大家都瞧瞧，这个礼物可是来之不易的！” 苏敏一拿到盒子就觉得凉丝丝的，而且还有股香味，狐疑的将盒子掀开，等看到高建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时，吓得他面色煞白，下一秒便飞快的将盒子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盒子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建那颗圆溜溜的脑袋便滚了出来。 大殿之上顿时骚动起来，那脑袋一出现，连带着苏敏一起晕过去的文臣就有七八个，一些武将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李世民面色猛地一变：“杨晨！你什么意思！” 杨晨扫了眼高建的脑袋，又见那些人咿咿呀呀的喊着，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否则他都想仰头大笑三声。 “陛下，臣弟献上的乃是高建的首级！可惜了，没想到苏大人如此胆小，也是，苏大人乃是文人，哪见过杀人的事情，臣弟这些日子在高句丽却杀了不少人，一时忘了长安的贵人们见不得这些血腥事，还望陛下恕罪。” 杨晨这番话听得其他大臣脸上一阵青白。 拐着弯骂他们没用，太过分了！ 李世民在惊吓过后也回过味来，再见杨晨目光鄙夷的看着那帮御史，心里了然。 这小子是来报仇的！ 李世民缓缓坐下，命人将高建的脑袋收拾好，便道：“这个礼物的确不错，但是下次，不可再如此！” 当着他的面吓唬大臣很放肆，要不是看在杨晨立功的份上，否则一定要追究的。 那帮大臣此刻哪还有心思去追究杨晨的问题，他们一个个早就被那颗脑袋吓破了胆，有些没晕过去的也两眼发直，满脑子都是高建的脑袋。 这朝真是上的他们刻骨铭心啊！ 缓了好一会劲，大臣们才恢复了正常神色，随即而来的是滔天怒火。 尤其是那帮御史，看见杨晨后脑勺都能喷火。 “陛下，眼下高句丽百废待兴，陛下应当挑选名人能士前往高句丽教化臣民，使得高句丽尽快融入大唐，这样才能永绝后患！”高士廉脸上还有菜色，他也被杨晨吓得不轻，但是他脑子很清楚，今天这朝议的就是对高句丽的处置，大唐遣人前往必定会设立都护府，此人过去定然身负重任，若是教化成功便是大功一件，可若是不成功，便是千古罪人！ 跟杨晨不一样，高士廉对人选的选择并不执着，他甚至还想推选与杨晨交好的人前往。 在他眼中，高句丽百姓全民反唐，要是有人去了，那肯定是过街老鼠！ 这样的结果不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而是大多数长安官员都是这么想的。 当初金权作为高句丽使臣进宫，说的便是这个事实，后来高句丽战败，他们甚至还听到金权在骂杨晨，有了铁一般的证据，自然能说明在高句丽发生了何事。 杜如晦却没想这么多：“陛下，高相言之有理，高句丽新收，大唐定要对其展示足够的宽容，让高句丽百姓自发消弭心中隔阂，若要派遣人前往高句丽，人选之上应当慎之又慎。” 房玄龄道：“臣以为朝中能人颇多，尤以翰林院为瞩，若是从中挑选一个前往，定能教化高句丽百姓。” 长孙无忌道：“翰林院广纳天下能人，臣以为翰林院柳仪学识广博，为人刚正，乃是不二之选。” 柳仪乃是新近崛起的一名儒师，年纪不大，但是声名远播，前不久刚被收入翰林，从人际关系上说并未特殊之处，能被长孙无忌挑出来，也是因为他学识的确不错。 李世民微微颔首，对柳仪也有印象，觉得是个可造之材。 杨晨却道：“高相，我看您倒是不错啊，您身居高位又有见识，小小一个高句丽您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教化，为何不是让您去呢？” 高士廉脸色一变：“休得胡说！老夫怎么会去！” 杨晨嘿嘿一笑，视线转移到李靖身上：“要不李将军去也行啊？” 李靖无缘无故被杨晨拎出来，一听之下恨不得跟杨晨干一架。 “我乃是武将！这种事怎么会轮到我！” “对对，差点忘了，那么……陛下，臣弟觉得方才的苏敏苏大人就挺好的，虽然被吓晕过去了，但是也是个有能力的人，要不然就他吧？” 苏敏已经被掐醒了，一听到这话顿时吓出冷汗来。 “陛下！臣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重任啊！” 他要是真去了，说不定就叫高句丽人给打死了！ 杨晨一听这话就不同意了，你苏敏多能干啊，能把自己儿子的亲事说到他杨晨头上，还屁颠屁颠跟着高士廉告他黑状，你不能干，谁能干！ 杨晨那眼神一扫过来，不说苏敏，站在苏敏边上的几个人都浑身一抖，深怕杨晨把他们也牵扯进去。 高士廉却哼了声没替苏敏说话，只道：“高句丽难以教化，依我看，不如唐公爷自己去吧。” “高相可是认真的？” 杨晨直勾勾的看着他，盯得高士廉头皮发麻。 “老夫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杨晨冷笑一声，终于确定这帮人是真的以为他没在高句丽干好事了。 就在这时，王准王御史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自荐前往高句丽教化百姓。” 王准心里想的很简单，杨晨在高句丽惹了事，如果自己能帮忙教化百姓，到时候就算报答了他从前的恩情，至于别人考虑的能否保住性命，他倒是没想那么多。 杨晨也没想到王御史会站出来，他是周言敬的舅舅，跟自己也有交集，怎么算也是自己人，如果让他去捡高句丽的便宜，那也总比让别人推举的人去好。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杨晨思忖片刻，道：“陛下，臣弟觉得王御史可行，王御史能教导出周言敬这样优秀的人，便说明是家教严苛可堪当大任之人。”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同情的看向王御史。 让你自作多情帮杨晨说话，傻了吧，那小子非但不帮你，还推你去火坑！ 高士廉像看笑话似的道：“素来听闻唐国公与王御史私交不错，眼下看来的确如此，王御史，还不快多谢唐国公提携之恩？” 第937章 我杨晨罩着 王御史当下便道：“多谢唐国公。” 那老实的模样，看的众人由同情变成了鄙夷。 高相让你谢，你还真谢了，这脑子八成是出门的时候被门夹了。 可既然王御史都谢了，李世民便顺水推舟应下。 “即日起高句丽设立安东都护府，王准为安东教化使，担任高句丽百姓教化任务，完成之日才可返回长安。” 言下之意便是，没教化好，你就别回来了。 这下好热闹的人更是要笑了，他们笑王准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也笑杨晨害人不浅。 王御史恭恭敬敬接下了旨意，面无惧色，周遭同僚明里暗里对他嘲讽他也权当听不到。 从宫里下朝回去，王御史前脚刚进门，杨晨就在后边喊他。 “公爷，找下官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杨晨自来熟的拉着他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道：“王御史好气魄，居然敢站出来请求前往高句丽教化百姓，此等胆量杨晨佩服，不过王御史也不用太过担心，只管去就好。” 王御史领着他回去坐下，叹了口气道：“不瞒公爷，下官还是有牵挂的，小女尚未出阁，留她一人在此不便，下官有心带她一起走，但是却又怕耽搁她一生，着实为难。” 杨晨笑道：“王御史若是担心王小姐，不如早早找了好人家定亲。” 王御史勉强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下官身份并不高，在长安城中也只是平常，原本想着小女年纪还小能再寻几年，不想突然要动身前往安东都护府，人算不如天算……”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 “言敬，你跑什么！” 周言敬一愣：“校长，你怎么也在？” 杨晨道：“过来跟你舅舅说话，你给我坐下，这么大人怎么能如此失态？” 周言敬是跑过来的，头上还沾着风雪，乱糟糟的，一听这话忙用手扒拉，随后急道：“学生并不是有意的，而是听闻舅舅要只身前往安东都护府，舅舅，可是真的？” 王御史微微颔首，思忖片刻道：“言敬，舅舅求你一事可好？” 周言敬忙道：“舅舅说的哪里话，言敬自幼受教于舅舅，在言敬心中舅舅更是至亲之人，只是……舅舅，你当真要去吗？” 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吓了一跳，就怕是有人诓他玩的，所以玩命似的就赶过来了，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王御史还未开口说话，杨晨便道：“你们俩别这么着急，高句丽那边的情况并没有长安城里传得那么糟糕，王御史过去只要好好行使职责，我保证明年就能回来，到时候陛下自然会给厚赏，至于家中之事，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反正一年后就回来了，如果王御史还是担忧，那简单，我杨晨替你罩着，如果有人敢欺负王小姐，我第一个不饶！” 王御史和周言敬不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真的？” 杨晨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周言敬当下便道：“不错，校长说的都是对的！但是高句丽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这段时间长安流言纷飞，周言敬更是听到不少闲话，无一例外都说高句丽百姓过得民不聊生。 杨晨道：“长安城的流言怎么来的我不管，但是高句丽那边的确没问题，王御史，你要是去了就去找一个叫做光头虎的人，这人乃是我们在路途中收服的海盗，我与他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内他都听我的吩咐，回来之前我将他留在高句丽，此人擅长管理，你找他便能快速了解民情。还有，回朝之前沿海的百姓大多领了渔具，他们捕鱼技术不大成熟，到时候还要劳烦王御史多多费心了，内陆的百姓也给了他们种子，但是眼下隆冬也种不了，我想好了，让承乾那边拨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弄几个大棚出来，至于种植技术也没什么大问题，之前已经教过，只要再盯着就可以。” 王御史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边点头一边茫然的看着杨晨。 周言敬则是听傻眼了，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在横行霸道，反而有种在收买人心的感觉。 杨晨又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写的册子，那册子记录的是高句丽各地百姓生活情况，以及唐军整改后百姓们主要从事的工作，打开一看，甚至连哪户人家有几口人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是在回长安前记下的，我那边还有好几本，待会让人给你送来。对了，如果高句丽百姓给你送鱼什么的，你别收，以程处亮某次的经验来看，你要是收了，他们就天天给你送，能把你吃吐。”杨晨不由得回忆起来，有一次程处亮跟着士兵们一道去抓豪绅，当场开始分财产，激动的老百姓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然后一扭头又从家里一块捐了一箩筐的鱼，硬塞着给程处亮拿回来。然后接下来的两三天，天天有人来送鱼，而且这鱼还都是一个种类，那时候他们早就闻到鱼味就想吐了，哪敢收下，好说歹说才把他们说回去。 王御史此刻大脑有些跟不上了。 从杨晨说的这些里，他突然觉得教化高句丽百姓似乎并不困难，因为在他去之前，杨晨好像已经把路铺好了，至于百官们所说的高句丽百姓反唐，去了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些场景更像是扯淡！ “公爷，这都是真的吗！” 杨晨道：“我骗你干什么？那地方要真是龙潭虎穴，我能让你去吗？” 王御史这下激动得不行，屁股从椅子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多谢公爷！下官原本还真以为去了就回不来了！” 王御史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地上，一边说传谣言的都是王八蛋，一边感激涕零说杨晨是救世菩萨，弄得周言敬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杨晨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场景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杨晨嗝屁了，这舅甥俩给他哭丧呢！ 哭了好一会总算消停下来，王御史激动的情绪还没下去，拉着周言敬道：“言敬啊，舅舅去这一年，家里就靠你照顾了！” 周言敬擦了把脸，认真的道：“舅舅放心，言敬一定说到做到！而且还有校长在，肯定不会出事的。” 杨晨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 第938章 再见孙思邈 安抚完王御史，杨晨便和周言敬一道出来了。 周言敬对杨晨的敬佩早已达到五体投地的地步，尤其是这次，人人都以为高句丽是龙潭虎穴去不得，但是杨晨却偏偏把摊子拾掇好了一半，然后还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让他舅舅去捡功劳。 周言敬颇为激动的道：“校长，您真是太厉害了！” 被人拍马屁，杨晨的下巴抬得老高，嘚瑟的道：“要低调知道吗？你看看你知道，一遇到事就露了相，今天这样跑过来像什么样子！” 周言敬老老实实听着训，点头哈腰开始认真检讨自己。 “最近国报司怎么样了？我刚回来，长安的消息都不大清楚，你跟我说说看。” 周言敬忙在脑子里搜寻起有效信息，随后道：“有，校长，高相联合百官曾弹劾您妄图赖掉本次军饷，还说您骄奢淫逸动土建造三百亩地的豪宅！” 杨晨嘴角一抽，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我差点就忘了军饷的事情，李世民他丫的跟我说五十万够的，结果回来就花了不止五十万！” 周言敬差点被他吓得魂都没了，“校长！慎言啊慎言！” 光天化日之下敢直呼陛下名讳，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杨晨撇嘴道：“一不留神说顺嘴了，没事，反正没人听到。” 周言敬拍着胸口，心道这可不是有没有听到的事情，而是他差点被吓死…… “他们说我没钱付军饷，还插手我造房子的事情对吗？” 周言敬点头如捣蒜，指天发誓道：“学生说的句句属实！” 杨晨眼睛一眯，哼哼一声。 这帮老家伙想趁着他没人背后动手脚，做梦！ 杨晨上了马车往林苑驿走，路过新世学院的时候便下了马车。 远远的，杨晨就看到卫生所门口排着长队，几个衣着朴素的小男孩在分发热水，还有几个壮年男子在搭棚子给排队的人挡风雪，杨晨慢悠悠的走过去，百姓们立刻认了出来。 “是杨公爷，杨公爷可是大英雄啊！” 几个百姓纷纷叫嚷起来，杨晨忙抬手道：“别激动别激动，我就过来巡视一下，你们好好排队啊，别生病了。” 正在排队是百姓连连应下，等杨晨进去了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们不就是因为生病了才过来排队的吗！ 杨晨进了卫生所，里头烧着炭火，底下也烧着地龙，一进去就暖和不少。 里头方大夫几个正在看病人，见杨晨进来连连拱手作揖。 “公爷可是来找孙老先生的？孙老先生在里间教学呢。”方大夫笑呵呵的。 杨晨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继续看病，自己则往里间走去。 “药性相冲者必须记清楚，若是不小心混淆便会要人性命！医者治病救人，却也可以害人性命，老朽所言这几种药物都是重中之重，诸位可要记清楚了。”孙思邈撵着胡子皱着眉头，他面前还放着好些草药，这些草药都是他亲自摘来的，然后一个一个的讲解清楚。 听孙思邈讲解的则是卫生所新来的几个大夫，这些大夫都是有些慧根的，孙思邈挑了又挑才被留下，因此机会来之不易，他们也格外珍惜，等孙思邈一说完便开始奋笔疾书记录药性，认真的神态还真跟念书的学子一样。 杨晨悄悄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孙老先生近来可好？” 孙思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讲别的，一听到杨晨的声音便看了过去。 “杨公爷，你怎么来看老朽了？” 杨晨笑着进去：“昨日回家没见着孙老先生，听祖母说孙老先生最近一直在卫生所里忙着，所以就亲自过来看看。” 孙思邈笑呵呵的，精神很好，见杨晨过来便引着他去边上坐下。 “老朽这段时间过的很是愉快，原以为天下病症需要老朽踏遍河山才能寻得，去不想小小一座卫生所也能有如此之多的病患，实不相瞒，这几个月老朽收获颇丰。”孙思邈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宝贝似的道，“诸多新奇病症老朽就记录在此，就连你上回提到的青蒿老朽也有所得了。” 杨晨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道：“您说什么？” 见杨晨如此震惊，孙思邈笑的愈发灿烂了。 “你遣了弟子前往渝州，老朽得知后特意着人去信，让送回了几株青蒿，老朽苦苦研制许久，发现青蒿若是量大，的确有治疗疟疾神效！杨公爷，你当真是神人也！” 杨晨嘴角一抽一抽的，他不知道孙思邈是怎么得到结论证明青蒿能治疟疾的，反正，他是靠度娘的，但是在这个年代能证明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 杨晨顿时肃然起敬，恭敬的道：“孙老先生才是神人啊！如今孙老先生又肯在此教学，届时大唐医疗水平定然会因为先生而更上一层楼！” 孙思邈知道这是个马屁，但是这个马屁却是一定会实现的。 “老朽若是能为天下百姓多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那老朽也不算白活了！可惜啊……公输兄的病症老朽却无法使之痊愈。”孙思邈神色暗淡下来，想到公输頔身上的旧伤便满目忧愁。 杨晨昨天回去的时候听公输月说了，公输頔这几天旧伤复发躺在床上，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也很辛苦。 “孙老先生不必担忧，我与公输小姐乃是好友，公输先生更是帮我过不少，杨晨自然会好好照顾公输先生。” 孙思邈笑着道：“那是自然，你小子这份心老朽还是信的，否则公输月那丫头也不会……” 说到一半，孙思邈就不说了。 杨晨奇怪的道：“孙老先生你继续啊。” 话说到一半很难受的！ 孙思邈却古怪的看他一眼，最后道：“没啥，你就当老朽啥都没说了，对了，我听人说你准备把卫生所迁个地方，就边上那个在造的地方吗？” 杨晨嘴角一抽。 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够烂的。 “不错，那边的商业街有医院规划，卫生所如今也招收了不少人，病人也越来越多，是该扩建了，以后卫生所就留给新世学院当做学子们学医的地方。” 孙思邈震惊的道：“你决定让新世学院的学子学医？” 杨晨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原先也是有学子表示愿意学医的，只是当初技术并未成熟不敢贸然开课，如今有孙老先生在那自然便有底气！” 第939章 建造进度 从前学医，基本都是学徒主动去医馆学习，而且还需要充当免费劳动力，医馆大夫的吃喝拉撒几乎都是学徒伺候的，而且这一学就是好几年，等真正能出师自主行医，也好几年过去了。 新世学院若是开设学医课程，那便跟这种模式不一样，学子不再是学徒，也不需要上医馆跟随某个大夫，这种教育模式倒是跟孙思邈现在教授大夫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大夫是有基础的，且也不是全天候的来学习。 总而言之，学子大规模学医是十分新颖的一个举动，而且新世学院的学子很特殊，他们不单单只需要学一样，这就意味着来学医的学子他也可以学习其他的内容。 孙思邈着实吃了一惊，略激动的道：“你如果真的要这么做，那学子便需要层层选拔，否则收了天分不高的便是害人害己！” 杨晨微微颔首，道：“那是自然，到时候还请孙老先生亲自把关。” 对新世学院的医学分院杨晨脑海里已经有一个完整的主意，到时候实施起来不会很困难，任务最重的其实是孙思邈，第一批学子定然是要他好好把关才行。 数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学子的质量！ 只有教授出来的第一批学子得到了认可，往后才会有更多的优秀生资自发前来。 在卫生所跟孙思邈聊了一会后，杨晨便上马车回了杨家。 书房里已经堆了一摞商业街进度报告，这段日子杨晨不在，打理这些的都是李湘云。 杨晨进了书房，便看到李湘云跟小梅儿在一块说什么，她手里拿着几本报告和账本，小梅儿一脸认真的站在边上仔细的记。 “夫君，你回来了，梅儿，快去倒杯热茶来。” 李湘云这段时间圆润了不少，白嫩嫩的脸蛋就像刚剥壳的鸡蛋，杨晨忍不住一嘴亲上去，羞的她一脸通红。 “夫君，这是商业街那边的进度，我天天都盯着，工期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我也去瞧过了，夫君刚从长安回来，可有瞧见？月子中心已经全部竣工了，可惜啊，我跟雪姐姐已经出月了，夫君可是打算再寻个夫人回来去做月子？” 说着说着李湘云就酸了，杨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坐腿上，一双手不老实的上下捏她。 “这回你们没用上月子中心，看来我只能再努力一把让你们都去住！” 李湘云美眸圆瞪，娇嗔道：“不过说真的，月子中心的确好，我上次跟雪姐姐一起去看的，雪姐姐说她最喜欢那处园子。” 杨晨道：“那你呢？” “我都喜欢！” 杨晨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月子中心的规划可是他仔仔细细研究出来的，屋子总共两层，古色古香，屋子地板下面浇了地暖，冬天的时候暖和，夏天的时候地板冰凉，而且最重要的是每间都是如此。窗户是玻璃工厂打出来的最好的最光滑的那一批，装在窗户上又点缀了玛瑙，白日透光进来并不刺眼，但是最值钱的还是窗户上的窗帘，那是用丝绸做的，足足用了几十匹，价值不菲。 想到此，杨晨突然能理解别人说他奢侈了，用丝绸做窗帘，是够奢侈的，不过谁让他银子多呢！ “里头的桌椅板凳都是上好的梨木和紫檀木，做的款式也是家具作坊新画出来的样版，市面上根本没有，等过几天，咱们去住住看怎么样？” 李湘云刚想说个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恐怕不成，咱们屋子边上是程二公子的宅子，他那边还在动工呢，恐怕得拖延点时间。” “处亮，他那破房子还没折腾完？” 李湘云不赞同的道：“人家好歹给了五千两定金，这可不是小数目，自然要精细点。” 杨晨抓抓头，想到程处亮新婚燕尔就跟自己去打仗，这次回来还没把宅子造好，他过几天保准要过来找他麻烦。 “湘云，你再催催，让他们快些。” 李湘云刚说了个好，外头福伯便过来了，脸上笑呵呵的拿着两封书信，道：“公爷，有您两封信，刚送来的。” 李湘云忙从杨晨腿上下去，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将桌上的册子拿起来，道：“夫君既然有事，那妾身就先走了，梅儿，拿上东西咱们回房。” 李湘云飞也似的跑了，杨晨张张嘴还没出声，就连她影子都看不见了。 福伯嘿嘿一笑，把信递上来：“公爷，我不是故意的。” 杨晨毫不客气的给他一个白眼，接过信看了两眼上面的落款。 一封是李崇义的，一封却是张闻道的。 李崇义来信正常，但是张闻道还是头一回。 拆了信，里头整整三页纸。 这么多，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于是杨晨仔仔细细的看完每一个字，总结一下发现他说了两件事。 “公爷，张道长说啥了呢。” “他说他很好，还问我们好。” “还有呢？” “没了。” “……” 杨晨很蛋疼的放下，接着去看李崇义的。 李崇义的含金量就高多了，信上说他已经在渝州找到青蒿出产地，并且出钱把它整个山头都包下了，后来遇到李承乾派去渝州建造大棚的人，于是便要求他们在山头上也弄了大棚，现在他在渝州和小武一起跟着李承乾的人研究如何在大棚里种植青蒿，同时想办法提高青蒿的产量，等有消息了会再写信给他。 杨晨放下信，面上露出笑意来。 “崇义这小子就靠谱多了，不像小张，回去那么久，来信也不知道写个收件地址，我想给他回信都不知道回哪去！” 福伯笑道：“张道长还是惦记公爷的，不说地址恐怕是有些不方便。”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杨晨喝了口茶，想起来分发军饷之事，便道：“福伯，你去跟夫人说一声，从咱们家里拿出五十万两现银，明天分给将士们。” 话刚说完，外头便传来两道吵闹的声音。 “刘谦你小子给我让开，我找晨子有事！” “公爷在书房跟云夫人说话呢！” “说话就说话，关我屁……嗯？你的意思是……” 正好闻声出现的杨晨和福伯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程处亮嘴角一抽，道：“你家云夫人什么时候跟福伯长一样了？” 刘谦：“……” 第940章 送钱的 程处亮跟杨晨进了书房，坐下便道：“我房子呢！” 杨晨一猜就知道他是来要房子的，安抚道：“马上了马上了，要不是为了把你宅子弄得精致点，用得着这么多时间吗？” “精致？” “那是，我可是按照我自己的标准给你建的，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不过现在不行，还没好呢，你要是有兴趣就去我那边的房子瞧瞧，保证你看了满意！” 程处亮满脸狐疑，无奈道：“其实我倒是不急，是红儿着急……按理说我在成亲之前就要搬出去独住的，可是现在都这么久了！” “你急也没用，没好呢。” “……” 这么理直气壮也是十分少见了。 杨晨想了想，退一步道：“我让刘谦带你去瞧瞧房子，你看完再回来跟我说。” 说着杨晨喊了刘谦进来，二话不说把程处亮推了出去。 直到一炷香后，程处亮发疯似的冲进来。 “晨子！晨子！那房子太漂亮了！我差点以为我做梦呢！我房子也要这样的，时间长点没关系！对了，银子要是不够你跟我说，这次出兵高句丽陛下赏了不少，我不缺银子！”程处亮一边说一边开始傻乐。 那房子太漂亮了，围墙都比别家气派，那大门口乍一看，不晓得的还以为是皇宫呢，再往里头走，飞檐游廊甚至有种身处画中的错觉，那院子当真是长安最漂亮的房子！ 程处亮也看自己的宅子了，虽然没建完，但是已经初具雏形，里头光是他的练武场就好大一块，刘工头还跟他说了房子的布局，听得他天花乱坠恨不得当天就能住进去！ 杨晨得意的道：“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晨子，你脑子太好使了，能想出来这么多法子，我原先以为皇宫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但是现在看来，还没你的院子好。” 这马屁拍的太舒服了，杨晨勾着他的肩膀道：“算你小子有眼光，怎么样，才收你一万两银子，是不是很划算？” “划算划算！”程处亮止不住的点头，眼底还闪着精光。 这房子住进去，老婆肯定满意！ 正好小梅儿走过来，笑道：“公爷，您让夫人准备的现银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银库里，现在要用吗？” “这么快？要！”杨晨看向程处亮，道，“跟我一块去趟兵部？” “去兵部干什么？” “送军饷！” …… 兵部大门口，杨晨和程处亮从马背上威风凛凛的跳下来，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齐齐跪下，其中一个道：“公爷，侯爷，你们是找……” “本公爷跟忠勇侯过来找你们尚书大人，人呢？” 那人为难的道：“大人他今日并未来衙，不如，您去长孙大人府看看？” 二人对视一眼，杨晨道：“为什么去长孙府找？” 程处亮也奇怪呢，兵部尚书跟长孙无忌有半毛钱关系？ 那人忙笑着道：“二位还不知道呢！半个月前陛下娘娘为长乐公主和长孙冲大人主持了婚事，如今已经是驸马都尉了！” 杨晨吓了一跳。 李丽质跟长孙冲完婚了？ 真是糟蹋…… 程处亮艰难的回忆一番：“好像是有这回事，没想到咱们出去这段时间他们就完婚了。”扭头过拉杨晨走远了几步，压低声音道，“陛下这是爱屋及乌，把兵部尚书这个职位给了长孙冲这个傻愣子，说是给长孙冲，倒不如说光明正大给长孙无忌，晨子，这是对付你呢！” 杨晨皱眉道：“对付我干啥！长孙无忌本就受宠，不过可惜啊……” 好好一个公主就这么被长孙冲给折腾走了。 “嘿嘿，你就不担心你家大姐？她可是长孙冲小妾啊！公主成亲后她可能就没好日子过了。” “去你大爷的！”杨晨狠狠推他一把，黑着脸道，“你少跟我提她！” 两个人在门口说了会话，不远处便有一顶轿子慢悠悠的晃过来，下轿的便是长孙冲。 “投胎真是门技术活，人家爬一辈子都爬不一定爬到这个位置，长孙冲靠着自己老爹跟丈人就爬上去了，人比人得死啊。” 杨晨笑道：“听你这话很酸啊，你羡慕？要不改天你跟陛下去求个公主当老婆？” 程处亮顿时脸色一变，脑海中浮现出李红儿凶神恶煞的面庞，浑身一颤一脚踹向杨晨小腿肚上：“你别胡说八道！” 长孙冲走了几步就看到兵部门口停了好些车，正奇怪呢，就看到杨晨和程处亮在看他。 下意识的，长孙冲的脸就黑了，而且心里还有些打鼓。 杨晨冲他招招手，揶揄道：“过来啊！驸马都尉好久不见了，新婚可好啊？” 一想到自己刚娶了公主封了驸马都尉，就连兵部尚书这个职位都弄到手了，长孙冲便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咳嗽一声后，板着脸走上前。 “二位许久不见，找本驸马可是有事？” 看他装腔作势的样子杨晨和程处亮差点笑出声来。 杨晨走到一辆车前，拍了拍上头的箱子，道：“来送钱的，驸马都尉可有兴趣？” 长孙冲一愣，下意识露出傻愣模样，指着长长的车队道：“这些也都是银子吗？” 杨晨点点头，道：“都是，不多不少，五十万两。” “五、五十……”长孙冲话都说不利索，面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好不容易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忙端着架子道，“既然如此，那就都进来吧。” 五十万啊…… …… 紫宸殿中，张亮正指挥御林军将缴获的战利品抬进来。 这些战利品有些是海盗的，有些的哈里呼人的，而绝大多数是高句丽皇宫搜来的。 一箱箱的东西种类很多，有珍珠、宝石、各类首饰和其他大唐市面上也少见的珊瑚等等，种类繁杂看的李世民头晕眼花，实在觉得太多了才连连道：“高句丽并不富裕，怎么会有这么多战利品？” 张亮这才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里并非全是高句丽的战利品，有些是一个名叫哈里呼的岛国得来的，那边的人与世隔绝，我们路过时将他们的船只劫了，后来又到了岛上将整个岛屿攻下，因此才有这些战利品。”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似乎不是很感兴趣，“这些便都充入国库吧。” 见状，张亮笑着道：“陛下，这些东西不算什么，但是哈里呼人却很有用，他们虽然只是一群住在岛上的愚民，但是他们却有两手绝技，其一，他们有技巧轻松捕到许多鱼，而其二……” 张亮故意吊胃口，李世民不悦的皱起眉头，催促道：“其二如何？” 张亮心中嘿嘿一笑：“陛下，他们建造的船只比咱们大唐的还要好！在攻打高句丽港口时便是使用哈里呼人的船做先锋的，他们的船又快又稳，世所罕见！” 能让张亮有这么高的评价，李世民不想相信也不由自主的信了三分，狐疑道：“此言当真？比大唐的船都好？” “当真！的确非常的好！而且现在已经有二十个哈里呼船工跟随大军到了长安！” 李世民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便安排他们造船，朕倒是要看看他们造出来的船究竟有多好。” “陛下，要造船没问题，但是这二十个船工不在臣这里。” 李世民道：“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不是啊，是唐国公带回来的，人还在他那儿呢。” “杨晨啊，无妨，你去跟他说，就说是朕的旨意，嗯……你这段时间便留在长安吧，往后……往后再说。” 张亮顿时一喜，激动的道：“多谢陛下！” 他张亮，终于又回京了！ 第941章 傻眼的张亮 张亮面上笑意还未收敛，长孙无忌便来求见。 等长孙无忌进来后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一看到那几张脸，李世民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才刚坐下，便有人开始告状。 “陛下，臣等还是为了唐国公一事前来，因为害怕陛下不肯接见，所以才请了长孙大人带臣等面见陛下。” 李世民看了眼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一脸为难的道：“陛下，臣……” “辅机不必多言，朕知道你顾虑什么，言官上谏本就是应当的，朕作为皇帝自然应该遵从。” 话是这么说，但是李世民还是很烦。 这帮老东西说来说去就抓着杨晨小辫子不放，尤其是杨晨回来之后，才几天功夫就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不过李世民还是很庆幸的，因为魏征现在在忙祭祀的事情，所以没掺和进来，要是他也来了…… 李世民很想找棵歪脖子树先准备起来…… “陛下，杨家三百亩地眼下日夜动工，不少路过百姓指指点点，臣方才路过还正巧瞧见了里面内饰，富丽堂皇之相简直不敢想象，陛下，先不说唐国公是否有足够银钱建造房屋，就算他有，那军饷为何到现在还没动静，眼看就要过年，军饷若是年前不发将惹来多大动荡，再者，杨家房屋如此奢华，若是一处也就罢了，三百亩地，将是何等可怕数字，若是传出长安，天下百姓议论纷纷，届时百姓必定认为长安官僚腐败，搜刮民脂民膏，这可是大大折损朝廷和陛下颜面的大事啊！” 话音落下，李世民的眉头皱的已经能夹死蚊子了，张亮站在一旁悄悄打量长孙无忌带来的人，其中一个他觉得很眼熟，还没想起来，就见那人出来道：“陛下，长安城中流言已起，兵部无饷可发，军中人心亦是动荡，昨日大理寺还受审了一起军中争执案，英国公亲自提的人去……” “这位大人你等等，英国公的兵无饷可发关唐国公何事？我手下的兵分明都很安分啊？”张亮一脸无辜的看着那人，张亮已经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那天在大殿上被高建首级吓得晕过去的苏敏！ “苏大人是吧？你别忘了，跟着唐国公出去的将士一大半都是我的，我手下的兵闹事，我咋不知道？” 苏敏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张亮，根本没想到半路能杀出个张亮来。 进宫之前长孙大人都交代过了，只要能把杨晨逼上绝路，说啥都没问题，所以他才胡诌起来，但是…… 没想到正主在啊！ 张亮还是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见他半天不说话，又看想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已经哔了狗了。 刚才苏敏那厮张嘴一说他就觉得不对，但是原以为张亮会装作不知道什么都不说…… 李世民此刻也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敏，问道：“张卿说的对，苏卿，你解释一下？” 苏敏浑身一抖，脑子顿时跟浆糊一样，半天也没蹦出来一个屁。 长孙无忌立刻道：“陛下，是苏大人一时嘴快没说清楚，此次出征的随军将士并非勋国公一支，有其他队伍，或族兵或番兵，而最多的乃是出自英国公麾下，陛下当日点兵当是有印象的。” 李世民仔细回想一番，道：“好像是有这事。” 长孙无忌松了一口气，道：“臣记得也是有此事的，所以苏大人并未说错，若是陛下有疑，可调大理寺查询。” 为了句废话去找大理寺的人，李世民才没这么闲，摆摆手道：“不必了，军饷未发的确不妥，别的事情可以拖，但是这事不行，将士们浴血奋战立功归来，断断没有不发饷的道理。” 苏敏立刻擦了脑门上的冷汗，心里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谢了一遍，又想着这回要是再表现不好，他就真的要成弃子了，于是咬牙壮着胆子道：“陛下，臣的话不多，但是唐国公一天不兑现诺言发放军饷，军心便一日不稳。其实原本延迟发放也并不严重，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杨家建造华丽房屋，实在是流言难抵，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要传到边境去了，倒是边疆将士又怎么能安心保家卫国？此事不可轻视啊！” 说完这番话，苏敏就像进了一次鬼门关，弯身退回后再也不敢轻易开口。 眼见局面又到正轨上，另外几个言官又三言两语的告起状来。 “陛下，军饷关乎国运，杨晨夸下滔天海口如今却不兑现，要为此买单的乃是朝廷国库！若是国库丰盈也就罢了，可偏偏各地灾害使得国库空虚，此事后果之重陛下请三思！” “杨晨沉浸享乐，为了自己享受不惜将三百亩荒地整修，如此大量金银投入实在匪夷所思，臣怀疑唐国公有收受贿赂之嫌！” “长安百官俱皆盈收骤降，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国公却如发了滔天大财，陛下难道不疑心吗？百姓富足，民心收拢乃是大唐稳定的根基，若是如此行径难保百姓会对朝廷不满！” 几个人飚着口水，唾沫横飞。 张亮觉得自己长见识了，长安的读书人做了官，居然如此可怕！ 杨晨啊杨晨，你咋不晓得贿赂贿赂这些言官啊！ 从不发军饷这事居然能扯到受贿，头上的帽子盖得越来越大，这要是换个胆子小的，恐怕不用砍脑袋，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张亮喉咙一滚，觉得这回杨晨要倒大霉了。 李世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认真听他们说话。 虽然有夸大之嫌，但是李世民也很好奇，杨晨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想起自己用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投了贞观集团，可是如今收回银两不过零头罢了，而且自己还有香水的暗中收入，一个月少说也有几千两，就这样他还穷的叮当响，杨晨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的？！ 越想，李世民越觉得里头有猫腻。 不过他想的跟别人不一样，他的关注点在于，杨晨有赚钱的项目居然不带上他！ 大唐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光靠国库税收那点银子顶个屁用，老天爷弄个天灾就能把银子全部掏空，他口袋里的私钱也全部贴出去了，可还是不够，眼见长安百官越来越穷，他杨家倒是发起横财来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那小子！ “来人，把杨晨给朕叫进宫来！” 第942章 你没死啊 兵部正堂。 长孙冲正襟危坐的看着一箱箱东西搬进来，然后士卒打开，里面便银光闪闪。 一个箱子一万两，整整五十箱，整个正堂都被塞满，空气中都是满满的银子味。 程处亮跟着杨晨一道来的，但是看到这么多银子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妈的，真特么有钱。 又想起自己前几天得了两万两银子的赏赐就高兴的找不着北，程处亮觉得自己很惨。 都是兄弟，为啥杨晨富得流油，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肉疼。 杨晨表面看起来不肉疼，但是实际上恨不得把银子再全部搬回去。 这趟出去，他可是花了一百万！ 一路上给士兵们采购过冬用品就花了五十多万，现在全便宜军里那帮人了！ 不过好在从高句丽豪绅那里拿的东西，有一半已经进了他的腰包，等回去让人全部卖了变现，应该能补回几十万两。 这么一想，杨晨呼吸都顺畅多了。 等士卒们将五十只箱子全部搬完出去后，长孙冲还是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五十万两银子并算不得多么有钱，但是当五十万两全部变成银子摆在眼前，这阵仗就很唬人了。 而杨晨要是就是这个结果！ 不是说他没钱发军饷吗？ 老子就拿银子砸死你们！ 见长孙冲半天都没说话，眼睛就直勾勾看着银子，一副恨不得据为己有的样子，杨晨便道：“驸马都尉，你瞅啥呢？要不赶紧点点？” 长孙冲猛地回过神来，连连道：“点点点……我亲自来点！” 见他急急的从位置上下来，一不留神踩到衣摆还摔了一脚，杨晨和程处亮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笑了出来。 程处亮目露鄙夷道：“驸马都尉可悠着点，五十万两银子要是翻了，可是能把你砸死的。” 长孙冲顿时一抖，吓得连连从地上爬起来，待看到杨晨和程处亮在笑话他，当下便怒气冲冲的道：“本驸马还用你来说！闭嘴！” 杨晨嗤笑道：“驸马都尉好大的脾气，行吧，我们惹不起，你赶紧数数，别数错了！” 长孙冲脸上一阵青白，恨恨的道：“账房呢！叫人过来！” 当下便有士卒前去传话，随即便来了两个账房先生，等他们看见满堂的银子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怔住了。 这么多银子！ 两个没出息的傻住了，杨晨和程处亮笑的更猖狂。 长孙冲上去就踹了他们一脚，觉得他们给自己丢脸了，骂道：“蠢货，还不快去点银子！要是少了，正好杨公爷在，让他补上！” “驸马都尉还怕我故意欠银子啊，我又不穷，不缺这点银子。” 长孙冲立刻给了他一个白眼，踹着两个账房往箱子边上走。 五十万两银子都不是碎银，点起来很方便，但是长孙冲非要把银子都从箱子里拿出来数，他怕杨晨在箱子下面放石头诓他，直到搬了十只箱子，发现里头全是真金白银，非但没揪出来小辫子，还把长孙冲累得半死。 “驸马都尉，你倒是继续点啊，你不搬银子万一下面不是银子咋办？”程处亮恶趣味的盯着他笑，看他出洋相乐得不行。 长孙冲蠢笨，但是不傻，知道程处亮是在笑话他，当下冷哼一声，看向两个账房，道：“你们正常清点就好！” 两个账房连连道是，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差点以为他们也要搬银子，这么多箱搬下来，岂不是要他们老命？ 不用搬银子了，清点很快就结束。 账房老老实实道：“回大人，五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长孙冲斜了眼杨晨，知道今天这事只能这么了了，便道：“入库！” “是。” 杨晨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数完了啊，那就没我啥事了吧？处亮，咱们出去吧，瞧驸马都尉都累得冒汗了，这大冬天的得去洗个热水澡才行，咱们就不妨碍了。” 两人大笑着从兵部衙门出来，觉得爽呆了。 用钱砸人的感觉，真特么的妙啊！ 刚出来没多远，结果一头撞上急匆匆过来的刘谦。 刘谦是从林苑驿过来的，李世民的旨意下到了杨家，好在他知道杨晨来干什么，索性率先骑马过来找人。 “陛下这个时候传我干嘛？” 程处亮道：“刘谦，你知道不？” 刘谦一顿猛摇头，道：“来传旨意的不是黄玉，我问了他也只说不知道，公爷，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有大事陛下找的就不是你家公爷。”程处亮贱兮兮的笑了起来。 杨晨斜视他：“你什么意思？” 程处亮一边往边上走，一边挖苦道：“你别不承认，陛下找你基本没啥好事，那啥，我先回去了！” 说完，程处亮一溜烟就跑了。 杨晨翻了个白眼，但是仔细想想，程处亮说的还真有道理…… “刘谦！进宫！” …… 杨晨刚进紫宸殿便发现里头人多的要死，乌泱泱的全是人头，他一进去，还都扭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浓浓的恶意。 程处亮还真说对了。 张亮站在一旁，见杨晨进来一个劲给他使眼色，可惜杨晨啥都没看出来。 “臣弟见过陛下，陛下大冷天召见臣弟可是有事？” 杨晨觉得紫宸殿冷飕飕的，边上虽然有炉子燃着，但是为了通气窗户也开着，所以时不时还有冷风进来。 这哪有他的地暖好。 “什么叫做大冷天召见你有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杨晨一怔，道：“陛下，你找我没事啊？” 李世民顿时被噎住，半晌才道：“有事！” 居然被绕进去了！ 杨晨连连点头，再次问道：“啥事啊？” 李世民收敛起情绪，淡淡看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心领神会的道：“唐国公，敢问军饷准备何时发啊？” 杨晨往前挪了两步，他刚才站的地方正好对着窗口，冷，谁知刚好站在长孙无忌跟前，脸都快贴上去了，吓得杨晨赶紧往张亮那边退。 长孙无忌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怒道：“你这是何意！故意针对老夫吗！” 杨晨连连摆手不承认，又道：“长孙大人，你凭什么说我不给军饷？我杨晨说到做到，什么时候骗过人？” “唐国公不承认吗？我等皆是为了此事前来求见陛下，难道我等还会联合长孙大人说谎诓骗陛下不成？” 杨晨一扭头，突然笑了。 “苏大人，你没被吓死啊？看来身子骨挺好的。” 苏敏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想要发作但是又不敢，气得眼前一阵发晕。 第943章 你穷但是不能仇富 见杨晨又要开始气人，长孙无忌板着脸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老夫在说军饷之事！唐国公你如实说来，是否因为家中用钱之事所以拿不出军饷？如果真是这样趁早说清才好……” 长孙无忌话还没说完，杨晨就知道这个老狐狸在给他挖坑，当下毫不犹豫的打断他，道：“我要是说我银子不够发军饷，说出来长孙大人就替我给？” “老夫何时说过要替你发饷！” 杨晨顿时嫌弃的道：“那你还说，不够就要说出来，我还以为你要替我给呢。” “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长孙无忌深呼吸一口，侧过身子不去看他，生怕自己被气死。 杨晨嘿嘿一笑，便听得李世民道：“朕的面前还敢如此放肆！杨晨，你出去一趟胆子肥了！” “怎么可能！陛下，臣弟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怎么可能会肥，您看张公爷，他都瘦了！” 起码胖了五斤的张亮一脸诚恳的道：“对对对，杨公爷说的对……” “……” 眼看李世民要没耐心了，杨晨忙扯回话题，一本正经的道：“陛下，臣弟并未有拖欠军饷的意思，想来是诸位大人关心则乱，所以弄错情况了。” 立刻有人反驳道：“军饷是否已经到位，臣等入宫之前早已问清，杨公爷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杨晨笑道：“敢问大人是怎么去弄清情况的？” “自然是去兵部！” 杨晨又道：“兵部的事，那就要问长孙大人了，长孙大人，我真的没给军饷吗？” 长孙无忌权势滔天，三省六部皆有他的门生，而他本人更是举足轻重，一直以来兵部都被他捏的死死的，如今兵部更是光明正大给了长孙冲，可不就要问他了吗？ 长孙无忌老神在在的道：“陛下，老臣的确未曾听闻军饷之事。” 李世民微微颔首，看向杨晨道：“你还有何话可说？若是无银，当初又何必夸下海口！如今你想要反悔也不行了，就算卖了你杨家，也必须要给！” 杨晨心里卧槽一声，李世民忒狠了，居然为了银子要把他家给卖了，连连道：“陛下，你开玩笑吧？我家怎么能卖！再说了，我家怎么可能只值区区五十万两！” “区区五十万？那你倒是把军饷拿出来。”长孙无忌讥讽道。 杨晨偏头，语气无奈：“区区五十万两就值得你们大张旗鼓进宫告我黑状？这样吧，如今兵部做主的乃是驸马都尉，陛下不如传驸马进宫问清楚，看看我杨晨究竟有没有拖欠军饷。”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不屑的嗤笑起来。 他儿子什么德行他清楚，兵部那帮人虽然供着他儿子但是事事还是以他为重，他知道的事情他儿子不知道，他儿子知道的事情他一定知道，所以杨晨这军饷，肯定没进兵部！ 李世民给黄玉使了个眼色，黄玉连连亲自出宫去找人。 等黄玉到兵部的时候，长孙冲还在对那五十箱银子发狠，一脚一脚哐当做响。 黄玉打开一看，这么多银子！ “驸马都尉，这些银子是哪来的啊？” 长孙冲恶狠狠的道：“杨晨那厮故意拿来羞辱本驸马的！五十万两，本驸马才瞧不上眼！哼！” 这么一说，黄玉人精似的怎么还能不明白，当下便悄悄笑了起来。 这个唐国公，还真是厉害！ “驸马都尉，陛下传您跟咱家进宫呢，您看您还能走吗？”黄玉瞅了眼长孙冲的脚，心里忍不住笑起来。 跟银子对着干，这人还真逗。 长孙冲一听李世民要见他，第一反应就是慌，但是别人面前很快又端起架子，板着脸道：“走！进宫去！” 长孙冲走在前头，黄玉跟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特意着人将其中一箱银子抬着走。 进了皇宫，长孙冲姗姗来迟，还未见礼完毕，就听见李世民道：“朕且问你，兵部可有收到五十万两军饷？” 长孙冲一愣，登时又想起来杨晨羞辱自己，又见杨晨面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心里的火又起来了，怒道：“父皇！杨晨他带着五十万两银子来兵部让儿臣点，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把银子都换成现银！”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顿时脸色大变，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杨晨，见杨晨嘚瑟的笑着，胸口立刻闷闷的痛了起来。 李世民则拧着眉，再次道：“五十万两都是杨晨送来的？什么时候送的？” “就是在刚刚！儿臣点了十箱就点不动了，他就是故意的！” 李世民一点都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刚想吩咐人去查看一下虚实，便听得黄玉道：“陛下，已经从兵部搬了一箱银子过来，陛下可要……” 李世民立刻道：“要！搬进来！” 很快就有两侍卫抬着箱子进来，一打开，满满当当的银子。 “这只是其中一箱，陛下请看，箱子上还有我杨家记号，错不了的，而且驸马都尉已经当着臣弟的面将五十万两银子入库了，所以臣弟实在不知为何还有人告臣弟黑状？” 杨晨的视线一一将那些言官扫过，苏敏扎在人堆里，但是还是觉得后背发凉。 自从他跟杨晨对上，他就好像没得到好处过…… 先是家里被搬得差点破产，然后又是被杨晨点名叫出来看死人脑袋，今天又被杨晨反杀，虽说被反杀的不止他一个，但是很明显，被杨晨惦记上的就他一个。 他怎么就这么背啊！ 箱子摆在眼前，长孙冲也亲口承认了，军饷一事杨晨可以说是冤枉至极，长孙无忌的脸更是黑成了锅底。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这个蠢儿子今天会去兵部！ 这小子平时窝在府里跟鹌鹑一样，可怎么今天偏偏就去了呢！ 长孙冲也已经反应过来，但是看他老爹脸色不好，他也不敢动一下，只能保持姿势站在正中央。 “陛下，唐国公信守承诺上交军饷是好事，但是臣还是那个问题，唐国公究竟哪来的这么多银两！”这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言官，在御史台混了好久才出头，可以说是做了一辈子的谏官，挑了别人一辈子的刺，眼看杨晨随手便拿出五十万两现银，家中还在建造奢华房屋，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长安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知道杨公爷花大价钱建造宅院一事，可是如今杨公爷又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下官斗胆问一句，这银子是否受贿而来，是否搜刮百姓而得！” 仗着年纪大就敢说话这么难听…… 杨晨压住火气，反问道：“我要是真的收受贿赂了，那你们这帮人为啥不帮我说话，还反过来对付我？” 那人被杨晨的话弄得傻眼了，待反应过来，怒道：“下官两袖清风从不干如此勾当！今日进宫面见陛下也是因为下官亲眼所见便是如此！” 杨晨插着腰道：“就您老两袖清风，就您老穷，您不能因为自己穷你就仇富啊！” 第944章 你知道个屁 “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几个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说我受贿所以才有钱造房？是这个意思吧？” 杨晨指着另外几个言官，那些言官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点头，并且道：“下官等人行的正坐得端，的确是我等上奏弹劾！” 杨晨点点头，道：“好，有魄力，大唐有你们这样公私分明不畏强权的官员，好啊！” 李世民嘴角一抽，止住道：“不要再说废话了，军饷一事已了，那今日……” “陛下！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胡子花白的言官死咬不放，今天要是不把这事掰扯清楚，他就不走了！ 李世民已经不高兴了，板着脸微微不悦的道：“那你想如何？” “陛下应当彻查！” 这次说话的苏敏，说的铿锵有力。 不管了，再豁出去一回！ 杨晨则悄咪咪的看他一眼。 不找机会把你教训的看见我就爬着走，那我就不叫杨晨！ “陛下想要查，那就查吧，臣弟做人坦荡荡，什么都不怕！不过……如果什么都没查出来，那臣弟也不能白受了这委屈，到时候，陛下能否把苏敏苏大人借给臣弟用用？” 苏敏登时脊背一僵。 他感觉，他要完了！ 李世民却一点都不在乎，心里想着杨晨自己都没意见了，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乐得当甩手掌柜，当下道：“你说，怎么查。” “这简单啊！查账本，到各地去对账！臣弟产业虽然多，但是三天时间还是能查完的。” 把自己家账本交出来彻查，杨晨说出这话惊得所有人心脏漏跳一拍。 账本可是私密，拿出去查就相当于把自己脱光了给别人看，而且这事可不好看，传出去别人是会说闲话的。 李世民也没想到杨晨这么大方，不过这更加让他确定，杨晨这厮有很多赚钱的产业！ 待会得把他留下好好问问才行…… 杨晨这么痛快，那群言官反而不敢接话了，尤其是苏敏，他现在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摸自己脖子了。 他真的要完了，一次又一次，全他娘的赌输了！ 长孙无忌很快镇定下来，他心里很清楚，杨晨敢这么说，那就证明他的银子来路清白，就算偶有不对，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很大。如果大张旗鼓查账却查不出来，到时候陛下少不得要看他们不顺眼，最近长孙皇后怀孕，长乐公主出嫁，陛下对他们长孙家的恩宠才重新上来，可不能再因为这档事自讨苦吃。 长孙无忌眼底一暗，看来不得不动点手脚了。 这时杨晨道：“陛下，臣弟觉得查账一事适合交给您，您亲自查，臣弟才放心！” “朕帮你查账？！”李世民脸色古怪起来，阴恻恻的道，“你倒是真会想！” “不是陛下查，臣弟不放心啊！您瞧这几位说的话，说臣弟受贿，受贿什么意思，那就是笼络官员了，要是陛下交给别人查，他们还说那个人被臣弟贿赂了，那臣弟多冤枉？陛下您想想刚才他们说的话，那是人话吗？” “……” 一群言官自诩嘴皮子溜得很，但是今天却是碰壁了，一群人，碰上一个杨晨居然被压得动弹不得！ 耻辱啊！ 李世民自然是不可能查的，思来想去他直接把这个摊子扔给了张亮。 张亮又惊又惧，领命之后就想明白，这是李世民在给他机会呢，要是这差事办好了，那他就能留在长安了！ 李世民找了张亮后又觉得不够，最后道：“传旨给魏征，让他也一起查账，三天后，上报结果！” 黄玉即刻应了一声，扭头看了眼杨晨，发现他一点都不担心。 事情了结，李世民也不想再听他们说话，就在长孙无忌还想开口的档口，李世民道：“方才张卿说你那边有二十名能造船的船工？” 杨晨想了想道：“的确有，是哈里呼人，陛下，他们的船可比咱们大唐的船要好！” 李世民原本半信半疑的，眼下见杨晨也这么说就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好，弯了弯嘴角道：“既然如此，你便让这二十名船工去跟张卿去造船吧！” 这二十名船工杨晨原本也不想自己私藏，毕竟他也用不上，原来他也是准备交给张亮的，不过眼下…… “陛下，臣弟被叫进宫一通冤枉，如今脑子不大好使，想不太起来那二十名船工被臣弟安置在哪里了……除非，除非……长孙大人愿意跟我道歉。” “你说什么！”长孙无忌正恼着，一听杨晨还有脸叫他道歉，胡子都吹起来了。 杨晨一脸无辜的道：“本来就是，长孙大人你带着一帮人在陛下面前告我黑状，说我没给军饷，还说我骗人，至于你们诬陷我受贿的事情我先不跟你算，但是前面的账很清楚啊，你跟我道歉不为过吧？” “老夫怎会跟你道歉！再者，老夫并未告你黑状！长安城中流言本就如此，老夫据实相告陛下何错之有！” 杨晨还想再说，李世民呵斥道：“不得胡闹！船工一事朕已下旨，岂容你讨价还价！” 眼见李世民发威，众人皆不敢再说，杨晨也闭了嘴。 “都下去吧，杨晨，你留下，朕还有事要问你！” 杨晨啊了一声，就见别人都动身要走。 张亮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眼神鼓励，然后笑呵呵的出去了。 偌大的紫宸殿突然就安静下来，杨晨一个人空荡荡的站在中央，左右都没有人，连挡风的都没了。 李世民此时已经从龙椅上下来，慢悠悠走到杨晨边上。 杨晨抬起头嘿嘿一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杨晨，朕问你，你都是……怎么赚钱的？” 杨晨一愣，满脸迷茫。 “陛下，你说啥？你不是要教训我吗？” 李世民立刻变脸，冷哼道：“朕的确是要教训你！当着朕的面如此无礼，还敢让辅机给你道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么多人看着，你是在找死吗！朕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记住的！” 杨晨顿时面色一变，苦着脸道：“陛下，臣弟才是被告黑状的那个啊！” 李世民踱步走了两圈，鼻子里哼出一声，见杨晨一脸菜色，心里痛快了一点，开口道：“想要朕放过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朕赚钱。” 杨晨脑子突然上线，反问道：“陛下，你就是想赚钱啊？” 杨晨惊呆了，李世民在皇宫里又不要花银子，而且宫外还有大把的收益，一年少说几十万两！ 那么多银子还不够你用？ 李世民想起银子就憋气，咬牙道：“你知道个屁！朕的私库全部贴给国库了！” 第945章 十两银子一只 杨晨在紫宸殿里呆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才一脸郁闷的走出来。 “没见过这样当皇帝的，想钱想疯了。”杨晨一边走一边念叨，到了宫门，刘谦已经快冻成冰柱子了。 回了杨家，杨晨捧着热乎乎的茶水，屋子里烧着地龙，身子才觉得暖和起来。 刘谦站在一旁收拾尿不湿，这些尿不湿都是他亲手缝的，给儿子用的，一边叠一边笑得傻呵呵的。 杨晨长长的吁出一声。 李世民想赚钱，还想空手套白狼插手他的产业，关键是，他不肯还没用！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皇帝！ 万恶的旧社会！ “公爷，你坐那儿叹了快一炷香的气了。” 杨晨撇撇嘴，道：“你找人去跟云夫人说一声，这几天会张亮和魏征会来查咱们家的账，到时候盯着点别出什么幺蛾子。” 刘谦顿时唬了一跳，惊恐万分的看着他。 “查账？公爷，您犯啥事了！” “放屁！我看起来像是会惹事的人吗！” 刘谦下意识想说个像，但是仔细回忆一番，他家公爷不像是会惹事的人，于是点点头道：“不像！” 杨晨这会满脑子都是李世民的事情。 负责查账的是张亮和魏征，杨晨自认凭自己跟他们的交情，他们是不会故意找事的，所以这事不难办，等着出结果就好，可是李世民的事情不好办啊！ 香水那么大的利润都让给他了，世上还有什么能满足他的？ 杨晨喝了口茶，想起李世民那副幽怨的神情。 要不是看在他赚钱是为了百姓的份上，鬼才答应他！ “公爷，周执监来看您了！”福伯匆匆过来。 杨晨下意识道：“谁？我认识吗？” 福伯忙道：“认识认识！周言敬啊！” 杨晨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王御史出发高句丽的日子，周言敬来找他应当便是带了王御史过来，不过…… “下回直接说名字！” 到了正堂，周言敬站在门口迎他，里面便是已经准备好行囊的王御史。 见杨晨过来，王御史连连道：“下官见过公爷。” 杨晨笑道：“快坐下说话，王御史身体骨可能经得起长途赶路？眼下隆冬，北边更是冰冷彻骨，御寒衣物可都带齐了？” 王御史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受宠若惊的道：“多谢公爷惦记，下官都准备好，整整两辆马车呢！” “那就好，到了那边别忘了去找光头虎，那小子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是人并不坏，王御史尽管放心。”杨晨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便对刘谦道，“去库房里拿几件合身的毛衣来，还有手套。” 这些东西是在回来的路上买的，大唐百姓心灵手巧，杨晨采买的时候瞧见模样不错就挑了些回来，又让家中丫鬟仆人都挑了些走，现在还剩下一点，正好拿来做人情。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一点心意，王御史可别嫌弃。” 王御史忙道：“怎么会？礼轻情意重，下官能有公爷相帮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更别提还有言敬了。” 刘谦拿了七八件毛衣和四双手套，全部打包送到了门外马车上，跑回来交差的时候正好杨晨送王御史出门。 “此去路远，若是有事可以修书给我，王御史千万别客气，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忘记。” 杨晨想起来唐玄奘还在平孝那边，那处病村他没去瞧过，也不知道唐玄奘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正好王准去了，如果能把人劝回来，那是最好的。 王御史一听唐玄奘为了治病救人自请留在高句丽，顿时肃然起敬，正色道：“公爷放心，下官必定竭尽全力护好唐大师。” 杨晨微微颔首，看了眼天色，便道：“得走了，再不走赶不上今晚住宿了。刘谦，东西都放好了吗？” “公爷，已经好了，全部都放在马车上，方才我见马车上没有软垫，还摆了一个上去，绝对软乎！” 刘谦这么殷勤，杨晨倒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么干显得他调教有方！ 果然，王御史一脸崇拜的看了过来。 等送王御史上了马车，杨晨正准备回去，周言敬就像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变出来一个油纸包。 “校长，长安城新出的菜品，我可是排了两天才买到的！不过现在有点冷了，学生拿去厨房热热，您等会啊！” 话一说完，周言敬一溜烟就跑了。 杨晨只得自顾自的踱步回去，重新开始思考李世民的问题。 不一会，周言敬捧着一盘菜进来，身后跟着的刘谦眼睛都看直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正好周言敬将东西放下，杨晨仔细一看，发现是只鸭子。 再嗅嗅，见鬼了，里头放什么香料不成，居然香成这样？ “校长，这就是招客楼新招牌云片鸭！据说是花了重金请的厨子，眼下长安城贵人都去买了，一天两百只鸭子，卖个精光！” “一天两百只鸭子！”杨晨豁然抬头，正好闻到那股香气，“这造的杀孽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杨晨毫不犹豫的夹了一筷子放嘴里，一吃之下，顿时惊为天人。 这特么也太好吃了！ 就是在皇宫里，他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菜。 见他惊叹的模样，周言敬欢喜的道：“校长，味道很好吧！我也只是听人说，我自己还没吃过呢！” 周言敬对吃的一直没什么讲究，但是这云片鸭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在国报司里他就一直听人议论，后来要不是梁主笔撑不住了去招客楼打探消息，将这云片鸭描述的绘声绘色，否则他也不至于花了两天功夫才托人买到这只鸭，刚到手就眼巴巴的给杨晨送来了。 杨晨又吃了好几筷子，吃完后只觉得舌尖炸开了似的。 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鸭子。 “言敬，这很难买吗？” 周言敬点点头，道：“这鸭子一天限量两百只，但还是供不应求，听说号子已经排到七天后了，而且这鸭子可不便宜，一只要十两呢……” 杨晨嘴角一抖：“一只鸭子卖十两，抢钱吧？市面上活鸭也就三十文吧？” 一旁的刘谦脑子转了转，纠正道：“公爷，是二十文。” 第946章 进宫赚钱 周言敬看着刘谦，经验丰富的道：“不，十文。” “十文！谁家开的酒楼这么黑？” 周言敬回忆道：“这倒是好像没打听出来，不过做这鸭子的人是江南有名的大厨……” 杨晨看了眼盘子里的鸭子。 一只鸭子十两银子，要是能把这厨子挖过来，或者弄到配方，然后再开遍连锁店，岂不是能发财了？ 从古到今吃都是最重要的，酒楼生意，稳赚！ 杨晨眼底已经开始冒精光，看见这一片片的鸭子就像看到宝贝似的。 “校长，您要是还想吃，学生再想法子买，不过可能要好几天了。”周言敬自己尝了一口，发现云片鸭的大名果真名不虚传，没吃时香气扑鼻，吃在嘴里肉质酥嫩，一点都不油腻，但是鸭子的清香还是保留的很好，能做出这样的鸭子，难怪一只卖十两天价！ 十两银子，普通百姓一辈子都吃不起，就连娶个媳妇也就二三两！ “刘谦，让小剑去打听打听这招客楼的背景。” “公爷，您要干嘛啊？” 杨晨笑了声，道：“这么好吃的鸭子可是能赚不少钱，对了言敬，你是国报司的人，你去打听消息能走明道，你现在就回去问问清楚。” 周言敬连连带头，又小心翼翼问道：“校长，您不会是想把厨子挖过来吧？” 杨晨一挑眉，道：“不行吗？” “挖墙脚啊……”周言敬不是很赞同，这种事听起来很缺德…… 杨晨眼睛一瞪，“你懂什么，放在以前几只鸭子钱我能看上吗？这次要不是陛下……” “陛下？”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杨晨立刻收了嘴，道：“别问这么多，你们赶紧去，晚上之前必须有消息。” 周言敬和刘谦对视一眼，二人忙疾步出去。 桌上的鸭子还没吃完，杨晨光闻味道就瞬间把其他事情抛之脑后，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等到了晚上，小剑和周言敬一道来了。 “校长，招客楼的掌柜的嘴巴很严，只跟我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我倒是从食客那里听到不少，这招客楼从前也在长安，但是生意一般，几个月前还差点开不下去，不知道主家从哪里找来的厨子，这才又重新活过来。” 杨晨看向小剑，小剑立刻道：“公爷，周执监说的主家是长安一户官员，这人公爷您也认识。” “我认识？谁？” 小剑道：“苏敏苏大人，就是苏谏他老子！” 杨晨面皮一抖，居然是苏敏？ “还真是冤家路窄……” 苏敏跟杨晨的恩怨周言敬自然知道一些，便道：“校长，您准备怎么办？还挖墙脚吗？” 杨晨神色一变，奸笑道：“挖，肯定要挖，不过在挖之前不能便宜苏敏！” 正准备找机会好好收拾一下，没想到这就撞手里了，看来他都不用等到三天后查账结果出来就能先折腾他一顿。 杨晨笑的阴森森的，看的人头皮发麻。 “小剑，去备马，我要进宫一趟！” “公爷，这么晚您还进宫？” “少废话，快去！” 杨晨骑着马朝长安狂奔而去，守门士兵见这架势还以为有人不怕死的过来找事，直到看清楚杨晨那张冻得面无表情的脸，这才讪讪开了城门。 等进了皇宫，杨晨悔的肠子都青了。 正特么冷啊，早知道就等明天了！ 杨晨逮了个太监领路，自己把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冷的小太监浑身打颤不止，好容易把他带到宫门口，一溜烟就跑了。 李世民这会正在书房看奏折，听到黄玉说杨晨来了觉得奇怪，等看到进来的杨晨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你这玩意哪来的！朕跟前一点礼数都没有！” 杨晨抱着汤婆子，这玩意可是他从守门太监那里赖来的。 “陛下，臣弟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来见陛下一时忘记太冷，骑马过来臣弟差点冻死！臣弟先暖暖……” 杨晨一边说一边哆嗦，看起来好不可怜。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让杨晨坐下了。 杨晨瞅了眼烧着的几个火盆，忍不住道：“皇宫里都没地暖烧着，这条件还不如我杨家。” “……” “嘿嘿，陛下我没别的意思。” 黄玉给他端了杯热茶过来，杨晨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喝下肚后，身子总算回暖了。 “说吧，大晚上进宫找朕有何事？” 杨晨放下茶杯，神秘兮兮的道：“陛下认为，一只鸭子能赚多少银子？” 李世民扭头看他：“你是来跟朕说赚钱的事情？这么快你就想到法子了？” 杨晨点头如捣蒜，起身走到李世民跟前，然后自顾自盘腿坐下，一系列动作看的黄玉眼皮子直跳，李世民更是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陛下，你先回答我啊！” “朕怎么知道一只鸭子能赚多少？不过一只鸭子而已，半吊钱都没有！” “错！现在长安城的鸭子能赚十两！” 李世民手里还拿着笔，也不知道是被杨晨嗓门吓得还是被十两银子吓得，一抖直接把墨汁甩了出去，李世民也顾不得管，不可置信的道：“你再说一遍？” 杨晨立刻又给他重复一遍，顺带还把自己赚钱大计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让朕的人将长安方圆三百里的鸭子都买了，然后卖给这家做鸭子的酒楼？” 杨晨竖起一个大拇指，道：“陛下真聪明！陛下你想，一只鸭子十两银子，进价却只要十文，中间可是翻了近一千倍！如果我们把鸭子垄断，翻个十倍卖给酒楼，那酒楼顶多也就少赚点而已，不会亏本的，而且这鸭子火爆长安，以后生意肯定只会越来越好，咱们要是把鸭子都垄断了，那不就稳赚不赔？” 李世民放下笔，开始认真算账。 一只鸭子本钱十文，长安附近三百里的鸭子……就算有二十万只吧，全买下来也才花两千两，如果翻十倍卖，那就是赚…… “两万两！”李世民吓得站了起来。 转手就转了一万八千两？这比卖香水还赚！ 而且，这才翻了十倍，要是按照杨晨说的，他们就算翻一百倍卖酒楼也是不亏的，如果真这么算，那就是二十万两了！ 李世民激动的身子开始抖。 “陛下，您别激动啊，咱们鸭子都还没买呢。”杨晨抬头看着他，一脸无语。 一旁的黄玉则是吓得过来扶李世民，结果被李世民摆摆手甩开。 李世民看了眼杨晨，面上还是震惊模样，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朕总算知道你小子为什么这么有钱了！” 第947章 招客楼外 李世民这个结论搞得杨晨很尴尬。 他有钱这件事，分明是最近才暴露的…… “咳咳，陛下，这不是重点，而且臣弟这不是一发现这个商机就连夜进宫了吗！陛下，臣弟之心日月可鉴啊！” 李世民深呼一口气平复了情绪，缓缓坐下后认真的道：“你确定这鸭子能卖十两？如果能，朕为什么不直接把酒楼盘下来？” 杨晨顿时高深莫测的道：“陛下到底没做过生意，这酒楼生意好那就说明酒楼本身值钱，想要收购就需要估值，这个价格就要陛下把未来盈利的钱都算进去，这可是一笔大数目！如果这酒楼是臣弟的，有人来买，低于十万两黄金我肯定是不卖的！” 李世民嘴角猛地一抽：“你……” 兴许是被杨晨给气到了，李世民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别的，不过杨晨的话他听进去了。 “既然收购不了，那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朕就让人去收购鸭子。” “陛下，这得隐蔽点，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陛下收购的。” 李世民白他一眼：“朕又不傻，明摆着断人财路的事情朕能让别人知道吗？” 杨晨咧嘴笑道：“那是那是，臣弟是瞎操心了。” “不过……”李世民又皱起眉头，“这么多鸭子不可能一天之内卖出去，那养哪儿？” “这个……” “就养你那儿吧！” “陛下，这么多鸭子我放哪儿啊！” “那是你的事情，朕不管，再说了，这事要出面卖也肯定是你出面，难不成让朕去？” 杨晨认真的想了一会，最后用力的道：“成！那就养臣弟那儿！正好田里空着，臣弟回去就找些养鸭好手来！” 李世民这才舒展眉目。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李世民摆摆手让杨晨可以滚了，滚之前还隐晦的提醒他，别卖太便宜。 杨晨人精似的，自然拍胸脯保证绝对只赚不亏。 等出了皇宫，杨晨骑着马开始傻乐。 让李世民出头买鸭子，他真是太特么聪明了，到时候就算苏敏想找人说理都没地方说！ 一想到苏敏会被鸭子逼得跳脚，杨晨心情好得大笑三声。 翻十倍，怎么可能！ 起码五百倍！ 有银子不赚王八蛋！ …… 第二天一大早，杨家大门就被人敲开了，来人乃是张亮和魏征，二人身后还跟着几十个人，一见这阵仗，门房连连去报信。 杨晨一得到消息就出来，笑道：“二位来的好早，走走走，先进来喝杯茶。” 等人到了正堂，魏征板着脸，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杨公爷，可以开始了吗？下官工部事务繁忙，陛下又只给了短短三天期限，没空浪费时间。” 杨晨啧啧两声：“都一把年纪了，干什么还这么着急，喝完再说，你看国公爷就一点都不急。” 张亮忙放下杯盏，道：“杨贤弟，急的！” 说完还看了眼魏征，暗示他惹不起这尊大爷。 张亮也是接触了才知道魏征的性子，这大爷做事情才不管你是啥官，也不吃官场那套，凡是都一板一眼的，偶尔能给点好脸色那也是他心情好。 这个情况他要是说不着急再喝会茶，那位就要黑一天脸了，说不定转头还去陛下面前告一状，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所以张亮也不敢久坐，略略说了一会就起身准备查账。 查账这事其实也不需要他们亲自上，他们带来的账房都是从三省六部出来的骨干人物，清查账目最是拿手，而且李湘云也早就将账本准备好了，所以根本不费什么劲，魏征和张亮要做的，就是盯着别出事。 一摞摞的账本箱子抬了出来，李湘云一边哄着平安，一边招呼小厮分类放置，直到全部搬完，一看之下竟然有足足三十箱！ 如此场景，再配上李湘云一脸母性的哄孩子，震惊得俩大老爷们下巴都掉了。 杨晨淡定的道：“二位还愣着干什么？我夫人还要带孩子呢，抓紧时间啊！” 话音落下，张亮和魏征这才让人开始动手清账。 李湘云让奶妈把平安抱走，自己则让人搬了两把躺椅过来，又让小梅儿端来茶水和糕点，另招呼两个丫鬟站在一旁捶背，头顶太阳晒得暖和，屋子里又有人捧出来火炉，杨晨躺下一眯眼，觉得浑身都舒畅。 尤其是在他享受而有人在干活的时候。 张亮和魏征就这么站在那里干看，一股风过来，顿时觉得他们好惨。 杨晨陪着李湘云躺了会，想起李世民这会正在满世界买鸭子，而苏敏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就升起一股恶趣味。 “湘云，想吃鸭子不？” 李湘云这几天胃口不大好，听到鸭子下意识摇头。 “这鸭子非同凡响，你一闻就肯定喜欢！等夫君给你买回来！”杨晨一咕噜从躺椅上起来，招呼来刘谦后便带着他出了门。 这次杨晨学聪明了，出门就上了马车，刘谦在外头吹着冷风，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媳妇生娃休假的日子。 进了长安，马车在招客楼前停下。 杨晨下了马车，放眼望去酒楼外竟排满了长队，而且看这些人的打扮还有不少学生，但是最多的还是小厮，估摸是替自己主人来排队买鸭子的。 长龙一直到街拐口，长长的队伍仿佛后世网红店。 “这云片鸭还真是火爆。”杨晨自言自语道。 “杨公爷也知道云片鸭？” 杨晨转头看去，一眼看到得意万分的苏敏，不过在他笑得猖狂的脸上，杨晨还是感觉他在害怕。 老东西！ 杨晨狞笑一声：“苏大人，你还敢跟本公爷搭讪啊，你别以为本公爷记性不好，你干了什么好事本公爷都记在心里呢！还有，等查账结果出来，本公爷一定会好好对苏大人的。” 苏敏脸上强行绷住的笑意瞬间就垮了。 他就知道杨晨不会轻易放过他！ 苏敏咽了好几口唾沫，稳了稳心神换上一副谄媚的笑：“杨公爷，您今天来这里是想吃云片鸭吗？” 杨晨淡淡的瞥他一眼，道：“是又怎么样？” 苏敏哎呀一声，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么多人，杨公爷怕是等不到了。” “谁说的！本公爷是谁！这些人能跟本公爷相提并论吗？刘谦，去把店家叫来，让他打包五只云片鸭！” 刘谦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去了，不一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气咻咻的冲出来。 苏敏早猜到会结果如此，因此嘴角压都压不住的上扬，胸中一口闷气更是出得畅快。 这酒楼说是他的，可背后是有高相撑腰的！ 四成的孝敬可不是白给的！ 国公爷算个屁！ 硬气！ 刘谦吃瘪，苏敏暗地里看笑话，杨晨面上却没什么，只是突然看向苏敏，冷冷的道：“苏大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是想看本公爷的笑话吗？” 苏敏立刻收起笑意，继续苦着脸：“下官岂敢？杨公爷，下官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苏敏头也不回的就溜了，等走远了苏敏才渐渐停下来。 想吃他家鸭子？想得美！ “去告诉招客楼掌柜的，只要是杨家人来买鸭子，一只都不卖！如果非要买，那就卖一只五十两！愣着干嘛？快去啊！” 跟在身后的小厮被五十两一只吓得半死，见苏敏黑了脸，这才忙不迭的跑了。 见小厮走远，苏敏才咧嘴大笑起来。 “痛快！” 苏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畅快过，等笑够了又觉得这事得去告诉高士廉，说不定一高兴，在陛下面前多替他美言几句，杨晨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这么一想，苏敏觉得自己太聪明了，一拍大腿就往高府去了。 第948章 杨晨买鸭 杨晨还站在招客楼门外，一旁的刘谦一脸怒气，自从他跟在杨晨身边，那也算是有头有脸了，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撵出来过？ 更何况还是大庭广众的，现在这会还有人在偷偷笑他。 “公爷，这掌柜的太过分了！一点都不给您面子！” 杨晨轻轻睨他一眼，知道他是折了面子气恼，但是刘谦说的对，不给刘谦面子，也就是不给他杨晨面子！ 苏敏一个芝麻小官，仗着不要脸勾搭上高士廉就以为自己能耐了，今天这鸭子他还非要拿到手不可！ “走！进去要鸭子！” 此时掌柜的早就得了令，知道说什么也不能卖，就算卖，也要把杨晨刮一层血下来。 “杨公爷，咱们这里客人都在排队呢，总不能因为您一个人就坏了规矩吧？” 掌柜的笑的客客气气，但是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还刻意把嗓门放大，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听到杨晨想插队。 杨晨瞥了眼外头指指点点的客人，冷笑道：“别给我玩这套，饥饿营销老子比你懂，什么一天两百只鸭子，这么多人从早上到晚上，可能只有两百只鸭吗！你们分明就是在糊弄人，把来这里吃饭的人都当做傻子了！” 杨晨跟开了高音喇叭一样，说话是用吼出来的。 这话是他顺口胡诌的，但是掌柜的脸色一变显然傻了一下，虽然很快又镇定下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好家伙，还真是玩这手。 看不出来苏敏那老东西在朝上脑子不怎么好用，经营手段还是有一点的，难怪上回被人搬空了宅子都没破产。 杨晨奸笑一声，转身走到外头，对着排队的人说：“你们自己瞧瞧这队伍，少于两百个人吗！” 话音落下，众人下意识朝后望去，一眼望不到头，人头多的数不清。 “这么多人，不用数也知道不止两百了吧！可这招客楼放出消息是怎么说的？他们说一天两百只，实际上呢？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众人齐齐一脸迷茫的摇头。 杨晨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怎么这么蠢，难怪只能在这里排队，连周言敬都知道让别人帮忙买了！ “你们脑子长着就得用起来！人家要是跟你们说一天有无数只鸭子可以买，你们还会来排队吗！就是为了骗你们过来排队，给酒楼制造出热闹景象，所以才这么说的。总结一下呢，就是你们给招客楼免费干活，帮他们宣传名气招揽客人，他们非但不给你们工钱还让你们白干活，你们说这事说出去是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要是被别的地方的百姓知道了，还不说咱们长安百姓都是傻子？我说……” “杨公爷杨公爷，您到底想干什么啊！”掌柜的撒丫子跑出来拉他，一边求爷爷告奶奶一边把他往酒楼里请，生怕杨晨再说下去外头那些来买鸭的客人就把酒楼砸了。 “掌柜的，你什么意思？本公爷跟人家说话呢！” 掌柜的一脸苦瓜相，心道这杨公爷还真不是好惹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杨公爷，您不是想来买鸭子的吗？干什么砸小的饭碗啊？您要是把客人都惹毛了，小的就要被主家解雇了！这一家老小就指望小的吃饭呢！” 杨晨嗤笑一声，悠哉哉靠在椅背上，眉毛一挑，毫不在乎的道：“你的饭碗关本公爷什么事？本公爷想说什么是本公爷的自由，再说了，本公爷这次可是在主持公道，你们招客楼不把客人当做玉帝伺候就算了，还算计别人当做傻子，本公爷看不过眼说两句有什么问题吗？” 掌柜的干咽了两口唾沫，一边点头一边心里骂娘。 “杨公爷，您……您到底想怎么样？” 杨晨换了个姿势坐着，一脸无辜的道：“本公爷是来买鸭子的啊！不过你们不是说要排队吗？可本公爷的嘴又闲不住，所以这不是准备在排队的时候跟人家唠唠嗑吗？你刚才不都看到了？你瞎了吗还来问本公爷？” 说完，杨晨还大咧咧送他一个大白眼，气得掌柜的头顶冒烟。 分明就是来捣乱的，还说那么好听！ 掌柜的气，但是对方是杨晨，无论是手段还是身份都比他高出不止一个级别，就算想教训都没胆子。 “干啥呢你！本公爷夫人还在等着本公爷买鸭子回去，你让开，本公爷要去外面排队！” 说着杨晨立刻起身，叫上刘谦就要往外头走。 掌柜的急了，三两步上去挡在他前面，赔笑道：“杨公爷，要不这样吧，外头天冷，小的给您安排一个雅座，您在里头等？” 杨晨呵呵一声，一脸认真的道：“那可不行，本公爷最是守规矩，不去外面怎么对得起那些排队的人？” 眼见杨晨又要出去跟外头的人胡说八道，掌柜的又气又急，心里想着究竟该怎么办，还没想出主意来，就听得杨晨在外头说话。 “方才本公爷的话还没唠完呢，这几位小兄弟，你们想得怎么样了，这招客楼……” “杨公爷！您……您别啊！”掌柜的跟脚上捆了风火轮一样，飞也似的跑出来，“杨公爷，您的鸭子好了，您的鸭子好了！” 杨晨啊了一声：“本公爷还没去排队呢！” 掌柜的擦了把汗，连连道：“您不用排队，不用排队……您是贵客，小的主家交代过的，是小的一时脑子不好使没想起来，来来来，您往里边请……” 又回到方才位置，这回掌柜的不再抱有幻想，直接让小二打包了五只云片鸭过来。 “杨公爷，这是您的五只云片鸭，全是刚出炉的！” 杨晨瞅了眼还在冒热气的鸭子，笑了起来：“这多不好意思……” “哪能啊哪能啊，您拿走拿走，就算小的孝敬您了！” “既然如此……刘谦，给银子！咱们可不是白吃的人！” 见刘谦在荷包里挖银子，掌柜的看了一眼，心想这五十两一只是卖不出去了，但是原价卖好歹也不亏本。 “杨公爷，不用了不用了，小的哪能要您的银子呢！” 杨晨已经把五只云片鸭全拎在手里，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少废话，本公爷是会吃白饭的人吗！” 掌柜的连连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您……” 啪！ 刘谦掏出银子砸在掌柜的手里，贱笑道：“不用找了掌柜的，下回咱家公爷还来！” 掌柜的低头一看，手掌心里正稳稳当当躺着一文钱，当下脸就僵了。 再抬头看去，杨晨已经大咧咧拎着五只鸭子上马车走了。 第949章 各怀鬼胎 杨晨走了，招客楼外在排队的人就不干了。 “凭什么可以插队！我们在这里排了这么久了都没轮到！” “谁说的不管是谁都要排队！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真的是骗我的！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眼看闹起来了，掌柜的怒气冲冲，最后找了人往苏敏府上去，自己只能舔着老脸说好话，可排队的人见杨晨拿走了五只鸭，自己又等了那么久，一个个都不服气，掌柜的那招平时好使，这会却不好使了。 苏敏这会刚从高士廉那里出来，脸上挂着久违的笑。 他开心，非常开心。 高相夸他，还保证只要他一如既往好好干，就一定会提携他。 他苏家，终究还是有出路的！ 苏敏一边走一边哼起了小曲，到家门口撞见苏谏带着三两个学子回来，没黑脸，反而和颜悦色的。 苏谏见自己老爹心情好的，趁机道：“爹！这是儿子文学馆里的几个朋友，他们听说咱们家的云片鸭好吃，都想尝尝呢。” 苏谏在文学馆里吹了一波，说招客楼是他家开的，几个学子一听便流了口水，这云片鸭最近在长安的风头太盛了，谁都想尝尝，可谁都知道没那么好买，一听苏谏说是他家开的，一个个都打着主意说了好多好话，听得苏谏飘飘然的，带着人就往家里来了。 这要换在平常，苏敏少不得要骂一顿。 低调低调，尤其是赚钱的事情，闷声才能发大财，这么大咧咧的说出去生怕别人不惦记似的！ 不过今天苏敏脾气很好，就在苏谏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挨骂的时候，苏敏笑呵呵道：“好好好，都进来，让管家去拿两只来尝尝！” 跟在苏谏后面的几个学子一听能免费吃，顿时喜出望外。 不用排队就能吃十两银子一只的云片鸭，太好了！ “苏兄果真厉害啊。” “今天托苏兄的福才能一尝大名鼎鼎的云片鸭，实在是三生有幸。” 几个人围着苏谏拍马屁，听得苏谏飘飘然找不着北。 “诸位说的哪里话，走走走，我马上就让管家送两只过来！都别客气！” 苏谏昂首挺胸，面上容光焕发，被人吹捧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一群人前脚刚进苏府，后脚招客楼的人便来了。 “老爷，不好了，客人在门口闹起来了！非要跟掌柜的讨个说法！” 苏敏刚坐下没多久，一听着消息顿时便弹了起来。 招客楼可是他的摇钱树，这树要是倒了他以后怎么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敢在招客楼外闹事，都不要命了吗！” 来报信的人苦着脸，连喊哪敢说谎，忙将杨晨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爷，现在那帮人在酒楼在喊着要鸭子呢，不给就不走了，掌柜的还在说好话，可看那光景怕是不顶用！” 苏敏此刻满脸震惊。 才刚在高相那边吹了牛，说自己多厉害把杨晨整了一通，可一转眼，怎么出事的就是招客楼了！ “那些人想干什么！” 报信人道：“他们要云片鸭，而且现在就要，他们不排队了，还说要是一炷香之内不给，他们就去京兆府告咱们，说咱们酒楼骗人！”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骗人了！” 那人苦着脸，急道：“老爷，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要是不快些把事情解决了，到时候引来百姓围观就得不偿失了！” 苏敏烦躁的皱了眉，他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一招经营手段，居然这么快就不能用了！ 可恶！ “你去跟掌柜的说，让他把鸭子卖给他们！要快！” “是是是！” 等人一走，苏敏恨恨的一掌拍在桌上。 “这个杨晨，太可恶了！” 今日一过，恐怕整个长安百姓都要知道招客楼耍的手段。 苏敏想着想着突然又笑了起来。 “就算知道又如何，想要吃云片鸭不还是要去招客楼，十两银子一只一分不少！” …… 杨晨拿着云片鸭回了杨家，院子里魏征和张亮已经坐下，他们手下人则马不停蹄的在对账。 杨家账本多的不可思议，杨晨走了之后李湘云又拿了好多出来，看的他们目瞪口呆，等回神后则是加快速度干活，这么多的账本，想要在三日内清查完实在太有挑战性了！ 杨晨先去了厨房，让翠嫂她们把鸭子收拾好，自己则去叫人去正厅等着。 云片鸭的香味在厨房里炸开，厨娘们个个惊诧不已，直到有人认出这是长安大名鼎鼎的云片鸭，众人才恍然大悟。 杨老夫人，杨玟，李湘云和杨雪，就连躺在床上养病的公输頔杨晨都叫来了，等翠嫂把五只云片鸭处理好端上去，原本面露不屑的公输頔顿时眼神发直，待吃了一筷子到嘴里，瞬间就朝杨晨竖了个大拇指。 “小子，这鸭子当真好吃！当年我在江南一带云游的时候就听说过这样一道菜，难道便是这云片鸭？” 杨晨吃得满嘴油，“我哪知道你听说的是哪道菜，不过这鸭子的确很好吃！祖母，好吃吗？” 杨老夫人正吃的欢，面上满是笑意。 “好吃好吃，晨哥儿啊，这鸭子居然能做得这么香，真好吃！” 杨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云片鸭，香气四溢，风一吹，直接飘到院子里。 “魏大人，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张亮鼻子跟狗似的灵，一嗅就闻出来是一道菜。 魏征早就闻到了，而且还一下子闻出来是什么。 “这是长安招客楼的云片鸭，昨天我夫人还托人买了一只尝尝，味道……很不错。” 说着，魏征就眯起了眼，似乎在回味鸭子的味道。 “长安的啊，那好，待会我回去也买两只尝尝！” 魏征目露鄙夷，淡淡的道：“招客楼的云片鸭不好买，可能两三天才排到。” “啥鸭子排面这么大？！不可能！” 话音落下，杨晨正嚼着嘴里最后一片鸭肉过来，笑道：“国公爷不知道，云片鸭可火了，平时想要买是不容易，但是呢……今天去买一定买得到，而且不用等太久。” 魏征立刻反驳：“不可能！招客楼的云片鸭已经排到七天后了，今早我还看到长龙排队。” 杨晨神秘兮兮的笑着：“早上是这样不错，但是现在不是，国公爷，你要是多找些人去买，他们卖的还会更快，真的。” 张亮眼睛一亮：“当真？那我现在就去，魏大人，麻烦你先盯回，我去去就来，那啥，我帮你也买一只啊。” 张亮说着就走了，魏征喊了两声硬是没喊住，最后只能黑着一张脸又坐下。 杨晨得意的笑了起来。 等招客楼的云片鸭都卖光了，苏敏就要去买活鸭了，不过这活鸭，他想要买就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杨晨笑的很诡异，魏征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正好这时刘谦马不停蹄的跑过来。 “公爷，有个人说他是宫里来的，他找您！” 杨晨一听就知道是李世民的人来送鸭子了，连连道：“我去瞧瞧，你去找福伯问问，咱们家里谁会养鸭子。” 第950章 一只都找不到了 来送鸭子是个面生的宦官，穿着一身普通人的衣裳，但是还是挡不住他身上的太监气。 跟黄玉一比，这太监太特么像太监了。 李世民怎么就派这么个人去买鸭子，不怕被百姓以为是变态吗？ 杨晨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人。 “公爷……您这么瞧着咱家作甚？鸭子在这里呢，给您放哪去？” 死太监，你说话就说话，抛媚眼几个意思！ 杨晨一阵恶寒，咳嗽两声，道：“等一下啊，阿六，你出来！” 听到声音的阿六蹭的一下出现在面前，刚靠近杨晨，他就闻到一股股冲鼻的臭味。 这味道，好像一年没洗澡的臭味，再闻，好像是鸭子的臭。 “把这些装鸭子的车都赶到田里，然后让人扎篱笆围起来。” 阿六看了眼面前的车子，顿时被数量吓到了，最后连连点头，招呼着车队跟他一道走。 杨晨看了眼车队，问道：“敢问这里有多少鸭子，看起来数量不少啊。” 太监笑着道：“公爷，这里足足有三十万只鸭子呢！” “三十万只？！” “是啊，陛下说了，方圆五百里的鸭子只要是活得一只都不能放过，瞧，连小鸭仔都买来了。” “那本钱是多少一只？” “批量买的一只成年鸭子八文，幼鸭三文，散买的稍微贵一点，十五文。” 就算这样，平均开来也比市面上的还要便宜，杨晨有点怀疑是这个死太监先把人家吓懵，然后才砍价成功的。毕竟一个没见过太监的正常人，是受不了这股太监气的。 福伯和刘谦从里面出来，见杨晨在，福伯上前道：“公爷，咱们家里懂养鸭的真的有，毛四五和赵四就会。” 杨晨道：“正好他们跟着阿六学功夫，那这几天就让阿六跟他们一道照顾鸭子吧。” 刘谦一听，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同情。 教俩废物徒弟已经很惨了，现在还要沦落到养鸭子，阿六，兄弟同情你啊。 三十万只鸭子热热闹闹的从笼子里被放了出来，杨家田里的篱笆也都扎好了，被刘谦拎过来负责养鸭的毛四五和赵四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的跑。 “你俩小子干什么呢！给我回去站着！” “谦哥，这鸭子太多了！我们被鸭子踩死都有可能！” “不就三十万只鸭子吗！你们俩大男人慌什么！”刘谦一把将他们摔在地上，两人齐齐一屁股砸泥坑里，痛的面目狰狞。 正好阿六过来，瞅了眼地上的俩人，见他们这么没用，上去就一人一脚，并且用手竖了一个中指。 这个手势在阿六教授他们武艺的时候已经见过无数次，毛四五和赵四当下便耷拉起脑袋。 “行了，这事办好了少不了你们好处！再说了，公爷已经找人帮你们了，待会人就过来，都是懂养鸭的人，让你们过来是帮忙看着的，这些鸭子身价不菲，要是少了一只或者死了一只，你们都得赔！” 毛四五撇撇嘴，回头看了眼密密麻麻还在叫唤的鸭子，叹了一声命苦，最后拍拍屁股站起来。 刘谦这时道：“公爷说了，干好了，每人赏十两银子！” 一听十两银子，两个人立刻来精神了。 “让公爷放心，我们兄弟俩一定不辱使命！不就养鸭嘛！从小到大干惯了的活！放心！” “那就好，好好干！祁水河就在不远处，记住了，一只鸭子都不能少！” “是！” 有了十两银子的承诺，毛四五和赵四干起活特别带劲，不过他们心里却很奇怪，好端端的，买这么多鸭子干什么？ …… 张亮果然从招客楼买了鸭子回来，而且还买了三只。 魏征震惊的看着油纸包，甚至还拿手戳了戳，指尖热乎乎的触感传来，他才相信张亮真的买到鸭子了。 “杨贤弟，这鸭子真香，你也吃啊！”张亮啃着鸭腿，吃的满嘴是油，“这味道就像咱们在海上第一回喝海带汤一样，吃的心里舒坦！” 杨晨毫不客气的拿了一片肉，眉毛一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招客楼是不是不用排队？” “你还别说，真的神了！街上所有人都在说招客楼今天卖云片鸭跟疯了一样，只要去买就都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听路边摊贩说，他们原本一天才卖两百只云片鸭啊。” 杨晨会心一笑，没有说破，看了眼眼馋的魏征，笑道：“魏大人，一起吃啊，方才国公爷说，他也帮你买了一只呢，是吧？” 张亮一点都不抠门，连连递了一只过去：“吃！魏大人你吃，吃完了咱们再买就是，反正有的是！” “……” 虽然魏征想拒绝，但是云片鸭的香气一飘过来，不自觉便食指大动，略略思考后，魏征也开始吃了。 “好吃！” …… 夜幕降临，苏敏在书房里听着招客楼掌柜的说今天酒楼情况。 “今日一共卖出近一千只云片鸭，利润比昨日翻了一倍多，老爷，其实咱们现在这样也可以。” 苏敏面露红光，笑道：“那是自然，手段终归只是手段，最重要的还是本身过硬！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便正常买卖，不需要再放消息出去了，等云片鸭在长安的名头打开，往后就能再别处也开一家招客楼！” 掌柜的美滋滋的道：“老爷手握乾坤，当真是厉害！” 苏敏被马屁拍的舒坦，摆摆手让他下去。 一想到往后自己能赚的锅满钵满，苏敏就乐得合不拢嘴，就连晚上睡觉都梦到自己坐在金山银山上，而且靠着攀上高士廉，他苏敏更是平步青云直接成了国公爷，杨晨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资本再教训他。 苏敏做着美梦，直到第二天下了早朝回来，招客楼掌柜的早已急的团团转的等着他。 “老爷不好了！昨天出去采买鸭子的人一只鸭子都没买到！酒楼马上就要开张了，这可怎么办！” 苏敏压根不信：“怎么可能会买不到鸭子？” “是真的！一只鸭子都没有，所有人都说卖光了，就连咱们长期去买的那户人家也没鸭了，他说他的鸭子全部被买走了，一只都不剩！” 苏敏半信半疑，索性转头去了招客楼，到了厨房，发现地上连根鸭毛都没有！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没鸭子！” 鸭子又不是什么宝贝，怎么可能会没有！ 掌柜的快哭了，急道：“真的没有，就连有些人家散养的鸭子都被买走了！” “马上就要开张了，你必须给我找到鸭子！”苏敏气的胡子飞了起来，吓得掌柜的连连说是，招呼上伙计便全部出动去找鸭子。 不到半个时辰，掌柜的就回来了。 “老爷，打听到消息了！杨家有鸭子！” 苏敏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你说谁？” “杨家！唐国公家！” 第951章 还是那么胖的李红儿 苏敏眼皮子立刻跳了起来，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思索半天，在掌柜的紧张的眼神下，苏敏目光坚定的道：“再去找！只要是鸭子都给我买来！就算远点也没事！” “老爷……” “少废话！想让我去杨家买，做梦！” 掌柜的张张嘴，见他铁了心，只得叹了一声下去。 招客楼的人满世界找鸭子，杨家的三十万只鸭子则屎拉得十公分厚。 毛四五带着一群养鸭人赶鸭，赵四则跟另外几个人收拾田里的鸭粪，一脸的生无可恋。 今天杨晨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便去了工地。 杨家的施工队自从归入杨家，干起活来便心无旁骛，进度也有了质的飞跃。 程处亮的宅子已经落成，只差里面的摆设，刘工头看着两处宅院自豪满满。 “公爷，小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两座宅子！” 杨晨笑道：“那是自然，不说在长安，就算是整个大唐，也没找出来第三间！不过，这个已经不算月子中心了，改天你找人换块牌子上去，写杨家大院！” 刘工头愣了一下：“杨家大院？” 杨晨十分确定的点头：“不错，就是杨家大院！千百年以后，这里就会挂满大红灯笼，然后变成旅游胜地，旅行社打出招牌就是杨晨故居……” 见杨晨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刘工头听得头皮发麻。 “公爷，按照您施工图纸上的规划，商业街一期已经快完工了，您要去瞧瞧吗？” 杨晨点点头，道：“我们边走边说。” 商业街工程总归划成了四期，这便意味着总共有四片区域，道路纵横四通八达。 刘工头带着杨晨走着，一边走一边道：“这两处的店铺都是按照图纸比例建成的，而且店铺内格局都一样，前台休息区后厨还有……收银……对，收银点，一个都不少，而且还按照您的要求加了遮雨……” “遮雨棚。”杨晨提醒道。 “是是是，您瞧这里，每隔三家铺子就会有一片集中休息区，摆上大伞和桌椅板凳，来买东西的人就能在这里休息或者吃东西，还有这里，这是预留的绿化带，所有植物都已经在运来的路上，大概明天就能到，等到了便先种植下去，还有这个雕像！”刘工头指着道路中央的一个石头像，道，“这是专门找人做的，公爷您还满意吗？” 这个雕像是招财猫的样子，模样是杨晨画的，摆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吸引人，二来是区别四块区域的特殊标志，走过了这个招财猫石像，就是另外一片区域了。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非常不错，道路整洁，水泥浇得也很整齐，尤其是这个盲道，做的非常好，一路走过来都十分通畅，至少没有电线杆横在那里，也不会走着走着就进河里。铺子模样也不错，一看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到时候你们还得负责帮入驻店家装修知道吗？” 刘工头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下意识的点头。 管他呢，到时候再说！ 杨晨回头看了眼招财猫对面的，道：“这里我要是没记错，是需要引入河流的，你们找好人了吗？” 刘工头忙道：“公爷您放心，这不是大问题，只要把祁水河水引入就能制造人工河，只是这个事情得上报工部，否则可能会有麻烦。” 私自开凿河流，要是被官府找上门，可是要蹲大狱的。 不过刘工头不怕，有杨晨在，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在他那里却没什么问题！ 杨晨微微颔首，道：“这不是问题，你们就按照自己的进度施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第二期的也完成，知道吗？” 就在杨晨视察的功夫，程处亮已经赶到了。 大清早就收到杨晨消息让他过来，程处亮一听是自己宅子的事情，二话不说就来了。 不过这次来的不止是他，还有他老婆。 杨晨是第二次见到李红儿。 嗯，还是那么胖…… “杨公爷，听说我们家的宅子造好了？”李红儿眨巴着小眼睛，尽力做出娇俏可爱惹人怜的样子，但是杨晨一眼都没敢看。 看着程处亮道：“是啊，已经好了，就差最后一点，处亮，我带你们去瞧瞧。” 程处亮的宅子和杨晨紧挨，两户人家的模样也有些异曲同工，但是往里面走，却是大不一样。 杨家是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可程处亮的则多了份粗狂的豪气，进门便能察觉主家是一位武将。 程处亮之前就来瞧过，但是那会还没完工，所以这会一看，更是欢喜。 “夫人，怎么样，喜欢吗！” 李红儿此时已经看傻了眼，连连点头道：“喜欢！太好看了！这地铺的是什么？这么光滑，还有这个窗户，竟然自带着香气……” 见李红儿入了迷似的又看又摸，程处亮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道：“晨子，够义气！” 杨晨拍拍他肩头，“你这银子花的值吧？” “值！” “那就把尾款交了！还差五千两！” “……”程处亮撇撇嘴，“兄弟间谈钱伤感情！”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了，你上回不是说钱不是问题吗？明天家具就都能送来了，你现在想赖账？信不信我把大门给你关了！” “哎，别别别啊，又没说不给，回去就给你！”程处亮看着眼前的大房子，又想起自己现在住在程家的宅子里，便道，“晨子，要不我让我爹也来你这里买个宅子吧！咱们老程家的宅子都旧了！哪有这个气派！” 杨晨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打算？” 这一排的地是杨晨刻意空出来的，为的就是拿来造宅子，然后再卖出去，而卖的对象，就是长安城的官员。 程处亮思忖片刻，建议道：“我觉得你得造小些，不是谁家都像咱们家有闲钱，那些人大多穷的很，你卖贵了，他们想买也买不起。” “有些道理，不过……我可以让他们按揭，嘿嘿。” 程处亮脸色变了变，神色古怪的道：“啥叫按揭？”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还是先想想什么时候住进来吧。” 话音刚落，李红儿庞大的身躯如轻灵的大鸟飞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后天！后天咱们就搬来！” 第952章 狮子大开口 程处亮回去就让人把银子送了过来，李湘云当着魏征和张亮的面，让人把银子记在了账本上，然后素手一挥，毫不在意的道：“入库吧。” 五千两银子，一下子就入了库。 杨家赚钱的能力，惊得两个老老实实养家糊口的男人半天没回过神。 程处亮后天要搬家，房子里的东西就必须准备齐全。 家具等物运到的时候杨晨特意跟程处亮一道过去，在宅子里忙活了一整天才把东西归置好。 塞满了家当的院子看起来人气十足，程处亮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晨子，我帮你问了，我爹说他不用买了，不过我大哥准备弄个宅子，我瞧你那头还在动工，啥时候给我大哥也弄个宅子出来？” 杨晨一听，先是高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亏。 程处默来买房子，他总不能跟赚别人家银子一样狮子大开口。 “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大哥说了，他就按照市场价买，不会让你亏的！你放心，我大哥比我可有钱多了。”程处亮给他一个放心宰的眼神，生怕自家大哥银子不被坑光。 杨晨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程处默有意买房其实不是用来自己住的，而是听了程处亮的话，知道杨晨以后要把那边的宅子和铺子都抬高价，越早入手，获利就越大，而且程家兄弟俩一直认为杨晨办事靠谱，他说有银子赚，那就一定有银子赚！ 所以程处亮回去后就派人把程处默的定金送过来了，也是五千两，但是宅子的总价是一万五千两，而且不包括家具，所以建成之后还需要给一万两。 魏征和张亮正在院子里打盹，偶尔睁眼看一下查账进度，谁知不到一会，又有五千两银子来了。 “这杨家怕是挖着银矿了吧？”张亮一个劲的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银光闪闪的银子。 魏征亦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想想自己从前穷的连捐款都捐不出，甚至为了捐款一事还去找陛下说理，可人家呢，这银子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而且一搬就是五千两银子！ 人跟人一比，还真是能比死！ 再看了眼勤勤恳恳查账的几个账房，魏征觉得也没必要查了，按杨家日进斗金的速度，能攒下那么多家产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程家俩儿子怎么会花这么多银子买杨晨荒地上的宅子？ “难不成那里的宅子能生银子？”魏征自言自语。 …… 杨晨接了程处默的单子，心情越发的好。 有了程家做开门彩，往后来他这里买宅子和铺子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而且如今商业街一期工程已经全部完工，绿植也已经种下了，除了商家和百姓，一切具备，接下来，他就应该将一些铺子转移过去。 杨家名下产业多数在长安，而且盈利都很不错，客流量也比其他店面要多，这都得利于李湘云管理有方，所以杨晨一回来就去找李湘云商量了。 要把长安产业转移到商业街来吸引百姓，从而将商业街发展为最新最繁华的中心，这是杨晨的目标。 “夫君，百姓注重的无外乎衣食住行，眼下隆冬百姓大多在储备过冬的东西，不如咱们将棉衣铺，铁匠铺杂货铺还有熟食店之类的迁出来一部分。” 杨晨听了微微颔首，道：“这些店铺都是百姓消费得起的，用来做先锋部队最好不过，成，就这么办吧！湘云，你去找福伯商量一下把事情办妥了，明天处亮要搬宅子，我也得去帮忙，家里的事就要你多费心了。” 李湘云笑着应下了。 杨晨出了屋子正准备去找杨雪看看小阳，刘谦便匆匆过来了。 “公爷，有人来买鸭了！” “是苏敏的人？” 刘谦道：“不是，他没说是谁。” 杨晨皱了皱眉，最后道：“走，去瞧瞧！” 出了府门往田里去，杨晨便看到几个人站在鸭圈外，阿六一言不发站在最前面，毛四五和赵四则插着腰在跟对方说话。 来的人总共有三个，其中一个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见杨晨过来便不再跟毛四五他们说话。 “小人见过杨公爷。” 杨晨道：“你是谁？做什么的？” 中年男子笑道：“小人乃是余嘉县的商人，做的便是酒楼买卖，最近不知怎么了，附近的鸭子都被售卖一空，小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杨公爷这里有鸭子，便亲自过来了。” 杨晨面无异色，上下扫了他一眼。 虽然昂首挺胸面露笑意，但是杨晨还是一眼看出来这人是个下人身份。 那股子不自觉讨好的嘴脸是刻在骨子里的，想遮也遮不住。 这个人八成就是苏敏派来的。 杨晨嗤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想要买鸭子只能说抱歉了，本公爷这些鸭子有用，不卖！” 中年男子似乎早已料到，淡定的道：“公爷想要多少价都好说，咱们能商量嘛，小人做的是小本买卖，您要是不卖……” 杨晨睨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怎么？本公爷不想卖你还想强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中年男子顿时慌了。 “公爷，小的不是这样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 杨晨话锋一转，笑了起来，“要买也不是不行，只是本公爷这鸭子金贵，价格不菲。” 中年男子面上一喜，连连道：“无妨！只要公爷肯卖，就算三十文一只小人也愿意买！” 他以为自己很大方，谁知杨晨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跟毛四五他们说：“你们听见没，他居然说本公爷的鸭子只值三十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毛四五和赵四脸上挂着同款笑，附和道：“咱们公爷这鸭子可比你们还金贵，少于五两银子想都别想！” 话音落下，不说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杨晨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常色，顺着话道：“说的对，本公爷这鸭子五两银子一只！” 不愧是他杨晨的人，就是会做生意，市面上十文钱一只的鸭子卖一两，翻了五百倍，正和他意！ 中年男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颤巍巍的伸出五根手指头，不可思议的道：“五两一只？” 杨晨很坚定的点头：“不错，五两一只！谢绝还价！要是买不起，那就另寻高明吧！” 说完杨晨就叫上阿六三个走了，剩下中年男子跟两个跟班在寒风中凌乱。 眼见杨晨他们走远，中年男子才带着人急急走了，好一会才在一处客栈里停了下来，急急进去后便道：“老爷，杨公爷狮子大开口，他说一只鸭子要卖五两！” 正坐着在喝茶的苏敏顿时把自己嘴烫了个大泡，瞪圆了眼睛：“五两？他抢劫呢！” 第953章 程处亮乔迁 中年男子道：“是真的！还说这是最低价！少于五两都不卖！老爷这可怎么办？招客楼那边原先定下的客人都上门来了，再这样闹几天，就要关门大吉了！” 苏敏听得火从心起，蹭的一下站起来，怒道：“都是废物，连几百只鸭子都弄不来！” 中年男子苦着脸道：“老爷，方圆三百里的鸭子都找了，真的一只都没有！再远就算买来了也来不及，酒楼里的客人都要闹事了，实在不行……把定金退了？” “不行！怎么能退定金！” 招客楼卖不出云片鸭的消息传出去，他苏敏的老脸往哪搁？ 而且这消息要是被高相知道了，那他岂不是没生路了！ 得罪了杨晨还被高相彻底厌弃，光是想想就知道苏家下场是什么。 而且，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查账结果就会出来，要是杨家没有大的错漏，他苏敏就要被杨晨放在手掌心里任意揉捏，到时候还不是老账新账一块算。 能留一口气从杨家出来，都算他命大了！ 苏敏又气又急，上火上的喉咙疼，最后道：“你再去问问，看能不能便宜点，记住了，别让他发现你的身份！” 见状，中年男子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下，随后又朝着杨家去了。 苏敏灌下一口茶，恨恨的放下茶盏准备回去，刚上马车就听得有人骑马过来，掀开帘子一看，来人是高士廉府上的。 “苏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苏敏立刻露出笑意，连连道：“敢问高相找下官是何事？” “大人去了便知，小人只是负责传话罢了。” “那好吧。”苏敏心情沉重的点点头，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总觉得没好事啊……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高士廉府门前，苏敏缩着脑袋快速进了门，整了整衣裳便跟着管家去了书房。 书房里，高士廉正在处理尚书省过来的折子。 今年的冬天显然不像往年那般凶猛，各地百姓灾情也不多，偶有受灾也只是一些小事，当地官员上书之后在中书省就能批下去，就是东北方向生病的百姓人数较多，这倒是较为反常。 正在看折子，刚放下就看到苏敏小心翼翼的进来。 “来了。” “下官见过高相。” 高士廉将折子往边上一扔，道：“招客楼买不到鸭子，听说已经有很多客人上门去闹了？” 苏敏心里一惊，虽然早已猜到这事瞒不住，但是这么快就被高士廉知道，总归有些害怕。 “哼，没用的东西，连家酒楼都管理不好，还指望老夫对你高看一眼！” 苏敏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高相，这不能怪我，是杨晨，他突然买了几十万只鸭子，所以才害的下官买不到！” “他买这么多鸭子？”高士廉眉头紧蹙，“摆明了是要跟你过不去。” 苏敏一听，忙道：“没错！他就是要跟下官过不去，而且杨晨还狮子大开口，说一只鸭子要卖五两！这分明是强盗行为！” 高士廉嘴角一抽，正想发怒，却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高相，您这是……” “杨晨这是自寻死路！” 苏敏一头雾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见高士廉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再说。” 从高士廉府里出来，苏敏还是一脸懵逼。 不久后，高士廉府中出来几个人，朝着林苑驿而去。 直到夜幕降临，这几人才回来，手里还拿着好几本书。 “老爷，拿到了，这是从杨家和魏府里拿来的，所有的清账记录都在。” 高士廉道：“拿来。” 那人忙将册子递上，随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书房里没有一丝声响，高士廉看完一本又一本，随后道：“将东西都送回去，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 看着那几个黑衣人窜出围墙，杨晨才把压在翠花手上的手拿开。 刘谦不解的道：“公爷，您为什么要让他们把东西拿走？万一他们做手脚怎么办！” 杨晨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你懂什么，这回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肯定不会放过我，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我拉下马，他们晚上都睡不着。” “那还让他们把账本拿走？！” “本公爷神机妙算，别瞎操心了，明天处亮要搬宅子，鞭炮准备好了没！” 刘谦嘴角一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道：“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回去睡觉！明天还有大事要干呢！” 刘谦挠了挠脑袋，瞅了眼面无表情的翠花，最后叹了一声跟着杨晨一道走了。 翌日清楚，杨晨起了个大早，还特意穿上了杨雪新打的毛衣，然后罩了件软乎乎的袄子，毛茸茸的毛领在风中一吹，显得他像个世外高人。 杨晨对今天自己这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很满意，出门前还特意照了镜子。 “程家的东西昨天晚上都已经搬过来，这会人应该已经在路上。”刘谦一边絮叨一边想着昨晚的事，忍不住道，“公爷，昨天晚上……” “你怎么还说？你是不是忘了杨家的规矩了！” 刘谦一愣：“啥规矩啊？” 杨晨立刻狠狠踹他一脚，“本公爷说的话都是对的！你小子几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啊！” 刘谦立刻嗷嗷嗷的应着，揉着屁股不敢再问。 程家宅子已经挂上了匾额，上头写着‘程家大院’，这名字，是程处亮看到杨家大院后非要换的。 对抄袭自己创意的程处亮，杨晨很鄙视，但是到地方一看，又觉得挺和谐的。 杨家大院和程家大院，一看就是门当户对的好兄弟！ “公爷，门当户对是形容男女……” “要你来教！闭嘴！” “……” 正好这时程处亮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身边还跟着同样骑马的程处默。 两人翻身下马，见杨晨穿的很骚包的样子，程处亮贱兮兮的道：“今天到底谁搬家！” 杨晨下巴一抬：“无所谓，反正今天的乔迁宴我是吃定了，对了大哥，你要的院子图稿已经快画完，等完工了就给你送去，你要是看着满意就动工了。” 程处默道：“成！没问题！” 程处亮这会扶了李红儿下马，刚进门外头的鞭炮声就响起。 此刻门外已经围拢了许多百姓，一听见热闹的鞭炮声，几个小孩叫的格外欢腾，程家下人立刻拿出糖果点心和铜板出来分，一时之间路过的许多百姓都纷纷朝这里奔来，场面好不热闹。 程处默道：“晨子，进去喝茶去，乔迁宴要到中午才开呢。” 杨晨看了眼长安方向，笑道：“也好，这会多喝口水，待会就没得喝了。” 程处默听得一脸狐疑，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皱眉道：“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查账结束的日子，这几天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事，你没问题吧？” 第954章 你骂谁呢 杨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的，他们想跟我对着干，那也要能找到错漏才是，我杨家的账每一笔都清清白白，他们想找麻烦除非造假！” 程处默还是不放心，但是看杨晨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只得舒展眉宇。 现在还在上早朝，是以要过来的客人一个都还没有，甚至连程咬金都没来。 李红儿已经去了后院收拾东西，程处亮则在前厅招呼他们，才喝了一会茶，刘谦就匆匆跑了进来。 “公爷，宫里来人了！让您进宫一趟！” 杨晨放下杯盏，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 “晨子，该不会出事吧？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今天才搬过来，要忙的事情很多，我自己去就好。”杨晨按下程处亮，趁着程处默还没说话，便理了理衣裳出去了。 杨晨大步流星走了，程家兄弟俩面面相觑，最后程处默还是骑着马追了出去。 半道上被程处默追上，杨晨颇为无奈。 “大哥，没有陛下召见这个时候你又进不去。” “进不去也无妨，大不了我在宫门口等你。” 程处默都这么说了，杨晨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让他跟着一道去。 等到了皇宫，杨晨下了马车便进去，留下刘谦和程处默在宫外等着。 含元殿上，一众大臣已经等了许久，见杨晨进来便纷纷张望过去。 有些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有些人则目露担忧，还有人事不关己只想看热闹。 杨晨先是行了一礼，随后看了眼站在边上的魏征和张亮，问道：“陛下召见臣弟是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今日是查账结束的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杨晨道：“臣弟自然记得，不过臣弟的账肯定没问题啊，所以不知道陛下找臣弟是何事？” 见杨晨一脸无辜的样子，大殿上已经有大臣笑出声了。 被人当殿抓出错漏，居然还不承认，这会不自首，难道等着陛下亲自说出来打脸吗！ 没想到聪明一世的唐国公居然因为贪财而翻船，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杨晨非但没害怕，还浅浅的笑了起来。 想看他的笑话，还早呢！ 李世民的脸色则没那么好看，不为别的，只因为杨晨这笔错漏的账是跟他有关系！ 可偏偏，这事还不好说。 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杨晨歪头往后看去，皱眉道：“诸位在聊什么呢？这么起劲？你们说我的账有问题，那好啊，什么问题？” 立刻有人出声道：“这事自然是要问负责查账之人！” 杨晨微微点头，看向张亮和魏征，狐疑道：“二位，请问我杨家的帐哪里出问题了？” 张亮一脸为难，压低声音道：“这不关我事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亮觉得自己很倒霉，这几天在杨家查账分明什么事情都没，就连魏征对他态度都开始和颜悦色了，世界那么美好…… 但是没想到今天上朝来交差，偏偏就出岔子了。 杨晨只得看向魏征，魏征淡漠的道：“此事不是下官查验出来的，下官也不清楚。” 话音落下，高士廉出列道：“是老夫，方才的清账记录老夫看过，发现有一处不对，便提出来了。” 杨晨心中一笑，面上一本正经，甚至还带着怒气：“高相说的哪里话！我杨晨做事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假账！账本怎么就有问题了！” 见杨晨慌乱，高士廉追问道：“那请问杨家圈养的几十万只鸭子是从何而来！这些鸭子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数量之多也需要几千两银子，可这笔支出却丝毫没有记录，你敢说你的账没有问题！” 杨晨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夸张的后退两步，痛心疾首的道：“你胡说！你这是在诬陷我！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见状，高士廉步步紧逼，在他眼里，杨晨有那么多银子本来就不正常，原以为魏征和张亮真的能查出来什么，所以才没想着自己动手，直到那天长孙无忌给他带来消息。 杨家账本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这才开始坐不住，却不想正好苏敏跟那几十万只鸭子撞了进来，这当真让他喜出望外。 这么多的鸭子却没有账本记录，分明就是做假账，那些银子来路不明！ 高士廉自以为掌握了真理，见杨晨神色不正常，便越发觉得自己说对了。 “你还不承认！你杨家的万贯家财来路不明，还不快说实话！究竟是收了谁的贿赂，又搜刮了哪里的民脂民膏！” 杨晨心里嘿嘿一笑。 李世民买的鸭，你来问我要小票，我特么有才怪！ 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捂了把脸。 他该怎么办，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这些鸭子是他买的吧？ 杨晨半天没说话，脸上还是那副害怕的表情，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落在高士廉眼里这分明是在想法子开脱。 当下便道：“陛下！杨晨府中分明有黑财，来路不明且数量巨大！此事定要追究下去，直到弄清楚来龙去脉！” 李世民嘴角一抽，下意识道：“有必要吗？” “有！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啊！想想杨家的庄园，再想想杨家新建的房屋，臣还听说杨家出资将新世学院的操场扩建了，这一笔笔可都是真金白银！杨晨一人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这怎么可能！” 已经领教过杨晨赚银子手段的李世民，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句可能。 不值钱的鸭子他转手就敢卖上百倍的价格，他不赚钱，谁赚钱，你吗？ 穷的连捐款都没钱…… 李世民很头疼，他知道杨晨没受贿也没搜刮民脂民膏，因为他银子多得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但是偏偏被揪出来的事情跟他自己有关。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巧妙的遮掩过去。 毕竟，他买鸭子让杨晨去赚钱这种事，说出来不光彩…… 就在李世民不说话，高士廉抢占高地的时候，苏敏站了出来。 杨晨一看他，就知道他迫不及待来找死了。 “陛下！唐国公非但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还破坏市场恶意垄断，他杨家的鸭子更是卖出天价！在此太平盛世，杨晨却如此行径，实在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 李世民怒道：“闭嘴！你……” 你骂谁呢！ 第955章 我夫人爱吃鸭 李世民憋了半天，最后把骂人的话咽回去，挤出来一句：“大殿之上不可如此无礼。”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他。 陛下，这咋无礼了？ 那帮言官死谏的时候骂人家老娘的话一句没少说，您偶尔也有两句‘放屁’，人家苏敏就说了两句成语而已，多有文化！ 李世民被看的浑身难受，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苏卿，你继续。” 苏敏傻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大对，有点不敢说，只能悄悄看了眼高士廉。 高士廉眯着眼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苏敏这才道：“陛下，杨家……”刚刚说哪了？ “苏大人说我作恶多端？就因为那些鸭子？”杨晨背着手站在中央，目光含笑的看着苏敏。 没由来的，苏敏浑身一凛，总觉得那笑很渗人，像是要把他吃准了似的。 想到今日杨晨若是全身而退，他就要任由杨晨摆布，苏敏顿时一激灵。 “唐国公，下官句句属实，你一只鸭子要价五两，难道不是故意破坏吗？你将长安附近所有鸭子收购一空，难道不是垄断吗？此等行径与恶霸有何区别！你可知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 一听杨晨鸭子卖五两一只，大殿上众人哗然。 “一只鸭子五两，这快赶上招客楼的云片鸭了！” “这怎么能比，那五两一只的是普通的活鸭，云片鸭是一道菜，贵是贵了点，但是人家是正经买卖，没有强买也没有垄断啊。” “一只活鸭卖五两，闻所未闻！” “这未免太过分了……” 众人窃窃私语，苏敏更是又恨又气。 昨天招客楼咬牙买了两百只，花了一千两银子！ 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他的招客楼就不是他的摇钱树，而是杨晨的摇钱树了！ 房玄龄等人一听鸭子要五两一只，顿时心中一惊，不过房玄龄很快就镇定下来。 李世民买鸭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事会被高士廉捅出来…… 房玄龄眉头紧皱，心里想着这事要怎么办。 众人议论了一会，杨晨才道：“苏大人说我这样做会带来严重后果？我怎么觉得没这么严重，我卖五两一只只是开个玩笑，我怎么知道那人会真的买，还有……我杨家卖鸭一事别人并不知晓，高相和苏大人是怎么知道，苏大人更是连价格都问清楚了，难道我杨家有你苏家的眼线不成？” “你这是血口喷人，我……我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这样啊，那肯定是买鸭的人跟苏大人说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叫人上来亲自对质？” “对质什么？” “当然是问他是不是自愿买的！” “你将长安附近鸭子全部买来，人家做生意的要鸭，自然不得不心甘情愿的买，可说到底你还是居心不良！就算对质又能对出什么？”高士廉站在一旁面色阴沉，扫了杨晨一眼。 “高相此言差矣，我养鸭完全是因为我家夫人喜欢吃鸭子，招客楼的云片鸭太贵了，所以我才买了这么多鸭子来养着，谁叫我家厨子手艺不好呢，偏偏就要这么多鸭子给他练手。至于卖鸭，我出五两银子就是想让人家知难而退，别来打我杨家鸭子的主意，但是没想到人家就非要买，银子都掏出来了！既然都这样了，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所以最后才不得不忍痛将鸭子卖了，哎，没想到我信守承诺卖鸭子，结果到苏大人嘴里就变成作恶多端居心不良的人，真的太惨了。” 李世民：“……” 老子要不是知道来龙去脉，还真特么要被你骗了。 苏敏被杨晨无耻的话气得面色煞白，嘴角歪着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高士廉也是如此，气得面色铁青。 杨晨继续道：“你们不能仗着人多就这样欺负我，大不了我回去把鸭子价格提到六两，不过先说好，要是还有人要买，那就不能怪我了！” 分明就是垄断卖鸭，在杨晨嘴里转了一圈就变成了不得不卖鸭，不说高士廉等人被气死，就连杜如晦他们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不过，至少听起来理是通的。 房玄龄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站出来道：“唐国公买鸭只是因为宠爱夫人，这无可厚非。有人上门求买，买卖价格双方自订，你情我愿也没什么问题，陛下，臣以为此事唐国公并无差错。” 话音落下，杜如晦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房玄龄虽说跟杨晨关系还行，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立场的，该错还是错的，完全不会因为关系缘故而改变自己立场。 今天就连杜如晦自己都不好意思帮杨晨说话了，怎么房玄龄站出来帮忙了？ 其他人却没想这么多，一见房玄龄带头表态，往常与杨晨交好的几个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房相言之有理，唐国公卖鸭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这事你情我愿，哪里有什么问题！” 杜如晦秉持着对房玄龄的信任，硬着头皮补了一句：“苏大人此言过于危言耸听了。” 突然被点到的苏敏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了。 分明是杨晨破坏市场在前，怎么就变成他的错了！ “陛下，臣……” “好了！诸位爱卿说的不错，物品买卖讲究你情我愿，更何况卖家已经付账，杨家也并未有胁迫之意，这事并无不妥，不必再说了。”李世民淡淡的瞟了眼苏敏，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这鸭，不会是苏敏买的吧？ 眼见苏敏废了，高士廉有些急了，当下道：“陛下，就算唐国公卖鸭一事并无不妥，那账本一事可是铁证如山！杨晨有大笔来路不明的巨款，一不是田庄铺子收入，二不是皇家赏赐，那这笔钱究竟来自何处！还有，杨家此次查账金额巨大，有三百万两之多，这么多的银钱却丝毫没有账本错漏，臣以为这恰恰是不正常的地方！其中必然有问题！” 这么多的银子却一点毛病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所有人心中都很震惊，但是震惊的点在于，杨家居然有三百多万的家财！ 这么多的银子，难道杨家睡觉都是睡在银子上吗！ 李世民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魏征拿来的清账记录他是看过的。 杨家名下的产业很多，种类也丰富，但是这却并不惹眼，因为在百官中像杨晨这么多产业的人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人比他的产业还多，但是偏偏，他们所有人的产业都没有杨家这么多盈利，所以他们怀疑杨晨的账有问题。 从这个角度来看，怀疑是合理的，但是…… 杨晨卖的东西都比别家的要新奇，质量更好，而且很多铺子都是别家没有，在长安乃至大唐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产业根本没有竞争对手，完全就是垄断的。 杨晨不赚银子，那谁赚！ 明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小，可高士廉还是说了出来，不为别的，就算给杨晨多惹点麻烦他也是愿意的！ 第956章 太便宜他了 李世民想来想去，这事主要不在杨晨身上，高士廉揪的还是那三十万只鸭子的钱，他想用这个当做由头来证明杨晨府中有见不得光的银子，可偏偏，这个由头根本不成立！ 要换做别的由头也就算了，大不了说出来解释清楚，可是这事…… 李世民一个头两个大，看高士廉板着脸心里更是闷得慌。 老东西！ 偏偏在这个时候，杨晨看着李世民，眼底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陛下，臣弟冤枉啊……臣弟的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赚钱嘛，肯定是要动脑子的，怎么可能随便开个铺子就能赚钱呢？臣弟只是比别人多动了脑子，多钻研了而已，没想到靠自己实力赚到了钱，结果在别人嘴里变成了不干净的来路，陛下，难道要臣弟跟别人一样随手开个酒楼或者首饰铺子就不管了吗？光靠这些和收佃租，那一辈子也只能吃个半饱，臣弟不啊，臣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臣弟今年还刚得了两个女儿，女儿出嫁的嫁妆也是要臣弟攒的啊！臣弟小时候家里穷，没法子，所以才知道动脑子赚钱，还知道要发明新东西来帮助大唐更上一层楼，但是臣弟万万没想到！往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诸位大人，居然会这么看我！臣弟不就比别人聪明点，知道要动脑子赚钱吗！这有什么错啊！” 杨晨说着便捂脸痛哭起来，全然不顾满殿大臣被他骂的一愣一愣。 你特么说谁没脑子呢！ 高士廉的手已经在抖了，他觉得杨晨就是在骂他。 前段时间他穷的不得把地卖给杨晨，穷的连捐款都捐不出来，可是这能怪他吗！ 杨家的铺子把他家的生意全抢走了，有些铺子更是因此而赔钱，要不是杨晨，他能穷呢！ 现在倒好，居然拐着弯说他没脑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光高士廉，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长孙无忌更是头一阵一阵的晕。 他是被气的，被杨晨气得也是被自己气的。 原以为今天这事十拿九稳，可是先是被杨晨躲过苏敏的弹劾，眼下又被杨晨反咬一口指着鼻子骂没脑子。 长孙无忌心高气傲怎么忍得了！ “唐国公，陛下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在场大人都是大唐众臣，你如此口无遮拦不怕陛下治罪吗！” 杨晨还在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无辜的看了眼长孙无忌，委屈道：“我说谁了，我可没指名道姓的骂，再说了，我是在骂那些做生意撒手不管的人，长孙大人你着急什么？” 长孙无忌：“……” 一旁的房玄龄咳嗽两声，板着脸道：“唐国公言语有些过激，大殿之上不可过于放肆。” 杜如晦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唐国公话糙理不糙，杨家盈利数额在其他方面并无错漏，这些鸭子虽说数量庞大但是对于总数额而言并不起眼，或许，是记岔了一笔呢？毕竟这不是五两十两的小数额……” 杜如晦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杨家记账记漏了一笔，家大业大，出点这样的问题很正常，没必要死抓着不放。 见状，李世民顺坡下驴，道：“杜卿说的有理，朕也是这么认为的，杨晨平时对大唐鞠躬尽瘁，为民生为朝廷都做了不少好事，朕相信他不会有贪墨银钱的行为。” 话音落下，高士廉还欲再说，李世民登时皱起了眉头，语气不悦的道：“说句难听的，杨家家财万贯，用得着贪这几千两银子吗！” 这话彻底把高士廉的嘴给堵上了。 “此事就到这里了！不必再议！”李世民呼出一口气，见高士廉等人脸色灰败的退回去，浑身都舒坦了。 原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却不想杨晨高声道：“陛下，还没完呢！” 李世民眼角一抽：“又想干什么！” 见他凶巴巴的，杨晨瘪瘪嘴，道：“上回说过的，要是臣弟查账没问题，那就把苏敏大人交给臣弟处置，陛下忘了吗？” 正准备回去装空气的苏敏突然止住了脚步，双眼瞪大浑身僵硬，如芒刺在背，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个言官更是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苏敏暗叫一声完蛋，却不敢再站回去，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李世民发话。 李世民瞟了眼苏敏，又见杨晨得逞的样子，开口道：“可以，但是苏卿乃是朝廷官员，不可过分，这样吧，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一切恢复正常。” 苏敏一听，顿时激动的跪了下来：“多谢陛下！” 太好了，只要在杨家呆三天他就能走！ 他不用翘辫子了！ 杨晨有些不满意，自己辛苦了这么久怎么能这么便宜他呢，刚想说，就被李世民一记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臣弟……领旨……” 解决了这件大事，整个含元殿气氛都怪怪的。 李世民心情则明朗许多，他尽量不去看高士廉他们几个，而是转头看房玄龄他们。 “前往安东都护府负责教化的安东教化使可有消息？” 房玄龄出列道：“回陛下，前方驿站传信，教化使已经抵达郝州，因眼下冬日不好赶路，所以速度慢了些。” 李世民微微颔首，声音微沉：“教化高句丽乃是大唐收服高句丽的重要一步，万万不可出错。” 一旁的张亮眉飞色舞，跨出一步面含笑意：“陛下放心，臣与唐国公班师回朝之际在高句丽留下不少人手，绝对保证在教化使抵达之前高句丽不会出现动乱！” 李世民正想说好，却听得有人阴阳怪气的道：“高句丽百姓对我大唐多有抵触，若是出现动乱也是可能，如何说得如此绝对！” 说话的人有点耳熟，杨晨偏头看去发现是上回怼他的白胡子言官。 此人姓陈，乃是前隋进士，靠着一腔热血和不畏强权的性子被李世民调到了御史台，而且还差点变成要经常出差的低等监察御史，最后是长孙无忌发现这人思想奇正，特意跟李世民求情让他去了御史台台院，就这样，心里记着长孙无忌恩情的陈御史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经常弹劾百官和皇亲国戚的御史，说起来，他跟王准还是同个工作单位的。 第957章 李世民给的指标 陈御史半辈子都在弹劾别人，揪别人错处已经变成职业习惯了，更何况高句丽一事在长安早就成了共识，此刻见张亮大言不惭说这些话，别人或许不敢说反话，陈御史却敢。 反正他年纪大了，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轰轰烈烈死谏在大殿上，然后被史官载入史册，从而名留青史。 杨晨看着他冷笑一声。 这些御史言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但是干的事却很自私。 人云亦云捕风捉影，有点风吹草动就敢上李世民跟前弹劾人，而且他们还不负责收集证据，就靠一张嘴，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去判断，从来不管自己造成的影响有多恶劣。 长安城的流言一直没断，百姓对高句丽被大唐攻下一事看法也不一样，但是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高句丽百姓反唐，而之所以会有这个情绪，完全是因为他们认为杨晨出征的时候对高句丽百姓苛刻过分，以至于许多高句丽百姓流离失所。 张亮这段时间也听到许多流言，虽然他不是事件主要人物，但是对别人空口无凭污蔑他的军队还是很气恼的，当下便黑着脸道：“这位大人知道事情真相吗？不知道就不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陈御史根本就不怵他，板着一张褶子脸，“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在场诸位大多清楚，虽然我等并未到过高句丽，但是长安却不乏高句丽百姓，再者从前高句丽使臣进宫面圣，所说的每一句话我等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杨晨看了眼满殿的大臣，笑道：“在场之人只有我与勋国公一道去了高句丽，也是我俩领兵前往，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没有谁比我们俩更清楚，但是没想到你们一群没去过，也没亲眼见过的人在这里言之凿凿指责我们，最可笑的是，你们的根据居然是来自长安流言，陈大人，敢问你御史台便是这么办事的吗？” 陈御史眼睛一瞪，正欲张嘴反驳，便听得李世民一声怒斥：“够了，大殿之上岂容你们如此放肆！高句丽一事自有安东教化使亲自上奏，不需要你们在此辩论！” 李世民又看了眼杨晨，冷哼一声道：“今日便到此为止，退朝！” 眼见李世民起身走了，原本还有事要奏的大臣面面相觑，最后叹了一声准备回去写奏折了。 张亮哼哼道：“这帮老东西说话都不负责任！老子在高句丽干了什么事老子清楚，用得着他们来说教！” 杨晨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理他们。”又看向一旁急匆匆要走的魏征，“魏兄可是有事要忙？” 魏征皱着眉，提醒道：“下官可不敢跟杨公爷称兄道弟，再说了，下官年纪可比杨公爷要大上不少。” “所以才叫魏兄嘛，不然就是魏弟了。” “……” 成功把魏征的脸弄臭后，杨晨就被黄玉叫走了。 黄玉在前头走着，杨晨上去拽拽他的袖子，被黄玉嫌弃的扯了回去。 “老黄，你怎么这么别扭啊？你说说，陛下找我啥事啊？” 黄玉头也没回：“陛下的事情咱家怎么会知道，我说公爷，您还是赶紧走吧，陛下在立政殿等着呢。” 到了立政殿门口，正好碰见大着肚子出来的长孙皇后，从月份上看，不是很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长孙皇后习惯问题，分明没那么大的肚子，可她偏偏就要扶着腰走路，看起来跟企鹅似的。 “见过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笑的格外温和：“是杨公爷啊，快些进去吧，陛下在等你呢。” 杨晨连连说是，看着长孙皇后扭着腰走，忍不住感慨李世民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 进了立政殿，李世民啥都没干就老神在在坐着等他。 杨晨刚进去，李世民迫不及待的道：“你卖的那一千两银子，是不是苏敏那里得来的？” 杨晨一愣，顿时乐了。 “陛下好眼力！臣弟就是卖给他的！哎呀，真是没想到，招客楼居然是苏大人开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臣弟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奸诈的商人……”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哼哼一声，鄙夷的道：“少在朕面前装，你分明是打听到招客楼是苏敏产业，所以才想起来干这档子事，朕还真被你骗了！”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杨晨有赚钱的生意什么时候这么乖的自己送上门来，合着在这里等他呢！ 杨晨一脸委屈：“陛下，臣弟冤枉啊，臣弟怎么敢骗你！” “那你让朕出面买鸭子安的是什么心，不就是怕这事被人捅出来，没人帮你兜着吗！” 杨晨一愣：“陛下你可不能……” “少废话！别以为朕会信你的话，老实告诉朕，这笔买卖……还能做下去吗？” 杨晨还以为李世民是要来教训他的，没想到，居然还惦记着卖鸭的事情。 看来，李世民还真的是穷。 “陛下，不是臣弟说你，你就算有银子了也要省着点花，哪有这样不把银子当钱的，按照你花钱这个速度，臣弟就算是聚宝盆转世也来不及赚银子。” 李世民的脸黑了又黑，到底忍着没出声骂娘。 因为他知道杨晨说的对，他花银子的速度，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很夸张。 “少啰嗦，明天之前给朕送一万两银子过来！” “陛下，你这是……” “没得讨价还价，今天你算计朕替你背锅，朕要是揭过去不找你算账，朕的颜面往哪搁？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之前给朕送一万两银子过来，反正那些鸭子不止一万两，好了，你可以走了。” “……” 杨晨被赶出了立政殿，等到了宫门口他都还没缓过劲来。 “公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才那几位大人说你没发生什么事啊。” 程处默拍了拍他，担忧的道：“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杨晨回过神，脑海里还飘着李世民一万两银子的业绩指标，咬牙道：“没事！对了，苏敏呢！我还要让他来买我鸭子呢！” 一万两是吧，算上昨天的一千两还剩下九千两，那就…… 苏敏还要再买一千八百只鸭子！ “苏敏，没看见，回去了吧？”程处默四处转头看了下，宫门口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 “走，去找苏敏！” 第958章 我是长辈 苏敏根本没回家，而是跟在高士廉屁股后面去了高府。 高士廉根本就不想理他，但是苏敏跟狗皮膏药一样死活不走，非但不走，还跟在他后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高相，您不能不管下官啊！下官可都是为了您……” “住嘴！信不信老夫让人将你打出去！”高士廉想起大殿上杨晨演的戏就气得肝疼，一屁股坐下，怒道，“没想到老夫会一而再的栽在杨晨手中！” 其实不光是他，还有长孙无忌，他们二人平时虽不大联手做事，但是立场一直是一致的，但是如今二人联手都没将杨晨拉下马来，非但没有，还让杨晨更嚣张了。 高士廉怒气蹭蹭往上涨，可偏偏苏敏没这个眼力劲，脑子里只想着杨晨要找他算账，全然不顾高士廉想弄死他的眼神。 “高相，要不您跟太子殿下说说，太子殿下好歹叫杨晨一声师父，太子殿下要是帮下官求情的话，杨晨应该会饶了下官的！高相，下官不想去啊！” 一听见他还有脸提太子，高士廉更气了。 “要不是看在你还算忠心的份上，就凭你刚刚说的话，老夫一定要你小命！” 苏敏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身子抖个不停。 高士廉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口气：“太子殿下什么身份！你只是小小谏议大夫，有这么大的脸！” 苏敏脸色变得精彩起来，最后只能苦着一张脸。 高士廉见他不说话，心里那口气也顺畅了点，半晌才道：“你放心，杨晨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陛下都亲自开口了，他难道还敢要你命不成？最多就是给你点苦头吃，你忍过三日就没事了。” 苏敏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万一杨晨让他干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怎么办！ 在高士廉府里待了一炷香的时辰，苏敏最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等在门口的抬轿小厮笑着凑上去，一看他家老爷的脸跟苦瓜似的，立刻不敢笑了，收了声默默的看着他。 苏敏狠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是逃不掉了，这三天……” 最后摆摆手进了轿子里，轿夫抬起轿子缓缓的朝府里走去。 苏敏下了轿子，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杀猪叫。 他还没缓过劲来，管家慌张的跑了出来，一看见苏敏站在门口，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杨公爷在府里教训少爷呢！您快去救救少爷吧！” 苏敏这才想起来方才那道杀猪叫是他儿子，当下也顾不得害怕飞也似的冲了进去。 苏谏正被程处默用绳子捆起来吊在横梁上，头朝下脚朝上，整张脸涨的通红通红的，此刻正在呜呜咽咽的求饶。 杨晨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喝着茶。 “你小子可以啊，敢把茶往我身上泼。” 被吊着的苏谏一个劲猛摇头。 他才没那个胆子给杨晨泼茶，分明是杨晨自己倒霉撞上来的，那时候他正在教训自己书童呢！ “还摇头，我衣裳都沾湿了！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敢否认，今天不替你老子好好教教你，我就白当这个长辈了！” 苏谏面上一阵恐慌，但是嘴里被塞了布条根本说不出话。 啥时候成长辈了！ 杨晨奸笑一声站起来，正准备上去把他鼻子掐住憋憋他，苏敏就火急火燎的冲过来，一边冲一边喊：“放了我儿子，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一听到这声音，苏谏顿时哭了，眼泪鼻涕倒着流下来，看起来很恶心。 苏敏冲过来看到自己儿子被吊着，而一旁的小厮们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快把少爷放下来！你们都是死的吗！居然敢在府里为非作歹，信不信扒了你们的皮！” 杨晨眉毛一挑：“苏大人这是在指桑骂槐说本公爷吗？” 苏敏好像才看到杨晨似的，连连拱手道：“杨公爷怎么会在下官府上，下官真是太着急了所以才没看到，杨公爷见谅。” 苏谏正好被放到地上，苦着脸大喊一声：“爹，他……他……” 指着杨晨，但是没胆子开口。 杨晨一巴掌把他爪子打落，鄙夷的道：“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苏敏一愣：“长辈？” “苏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而且本公爷比你身份还高贵那么多，你的儿子对本公爷来说当然是晚辈了，虽然你儿子比公爷还老一两岁，但是没关系，本公爷吃点亏也没事，谁叫本公爷是堂堂唐国公呢！” 苏敏嘴角一抖，见杨晨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从骨子里冒出一股寒气来。 “杨公爷说的有点道理……” 杨晨笑道：“这就对了嘛！对了，苏大人，本公爷亲自过来是来带你去我杨家的，你不会忘了吧？” 苏敏顿时脸色一白，吓得浑身颤抖，一旁的苏谏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又是害怕又是迷茫的道：“爹，您干什么去杨家啊？” 杨晨道：“小孩子家家懂个屁！刘谦，还不快把苏大人带上马车！这都什么时辰了，待会咱们还要去吃处亮的乔迁宴呢！” 话音落下，刘谦二话不说上去拉着苏敏就往外走，苏家一众下人连同苏谏，居然没一个人敢上来拦着，直到杨晨等人走了，苏谏才猛地一激灵。 “这是咋回事啊……” 马车上，杨晨悠哉哉的坐着，苏敏缩在角落里活像个囚犯，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官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晨绑架人了。 “我说苏大人，你抖什么抖啊，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抬头！挺胸！收腹！算了，就你这肚子也收不起了……” 苏敏跟被上了开关似的，杨晨说什么就做什么，用力吸了一口气果然见自己肚子没小下去。 杨晨乐得嘿嘿一笑。 不一会到了杨家门口，杨晨吩咐福伯：“让苏大人去换身干净利落的衣裳来，对了苏大人，处亮请你去乔迁宴了没啊？” 苏敏老实的摇摇头，道：“没有。” 程家有喜事怎么可能会来请他…… 杨晨哦了一声，又对福伯道：“那就让苏大人先去养鸭场，让阿六给安排些活干，告诉阿六不用客气，该使唤使唤，其他的事情等本公爷吃完酒席回来再说。” 福伯看了眼苏敏，见他一身官服就知道是个有身份的。 但是杨晨这么说了，他也没多想，笑着应下后又一脸认真的问道：“公爷，要给饭吃吗？” 苏敏：“……” 第959章 你们想干什么 杨晨很认真的想了这个问题，最后视线落在苏敏的小肚子上，道：“先别吃了，给点水喝就成，看这个肚子。” 苏敏：“……” 安排完苏敏，杨晨让程处默先等等，自己则去后院找了李湘云和杨雪。 今日程处亮乔迁，他作为关系最好的兄弟肯定要带着媳妇一起去的。 二女都精心打扮过，还换上了崭新的斗篷，面若含春，杨晨只看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一手一个老婆搂在怀里，杨晨笑的嘴都合不上，一边走一边道：“待会到了处亮那里，肯定有很多人围着你们，你们别怕，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们，就告诉我，夫君替你们欺负回来！” 二女听得咯咯笑起来，直到上了马车才止住。 杨晨没在马车里，骑了马跟程处默一道往程家大院去。 此刻的程家大院已经很热闹了，许多人上门来祝贺，门口管家站着迎客，偶尔有小厮抬着礼品往里走。 院子里分了前院和后院设宴，女眷在后院由李红儿招呼，男客则在前院。 “这程家大院别有洞天，如此巧夺天工又十分精巧的房屋建筑当真是头一回见啊！” “正厅里铺的都是什么？大理石吗？可是踩上去又热乎乎的，比皇宫里还舒坦啊。” “家具摆设都是上好的梨木，花纹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杨家作坊的。” “假山流水花园亭榭，简直是世外桃源般的居所……” “你们看见没，还有一个湖呢，湖里的荷花居然是开的！” 众人齐齐看去，果然看见湖里开着夏天的荷花，当下惊奇不已，三三两两凑上去想看个清楚，直到走近了才发现，这些荷花居然是假的！ “以假乱真到如此地步，这简直是……” 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没一会就又有人诧异道：“上面还有珍珠！” 众人再次看去，果然发现假荷花上还摆了一粒粒珍珠，远远看去，仿佛露珠一般。 这让没见过世面的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程处亮正陪着他爹逛园子看，见一群人围着湖边一会惊叹一会诧异的，面上露出骄傲得意的神色，上前道：“这些珍珠都是海边最圆润最光滑的，是晨子从高句丽带回来的，是上好的珍品！” 一听珍珠是从高句丽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所有人看着这一湖荷花时，眼底都冒着光。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阵阵欢呼，女人们尖叫声此起彼伏，甚至有耳尖的人听出来自己夫人的声音。 后院里，李红儿和红拂女带着程处亮同款得意，见眼前这些夫人对屋子里的装饰羡慕不已，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用丝绸做窗帘用来遮光，这纹路还做的如此精美，咦，竟然还有两层，要花多少银两啊！” “还有这面镜子！我当初只有在唐国公迎娶两位夫人的时候见过，那时候这镜子可是唐国公给的聘礼，没想到，这里也有一面，而且能将人照的如此清楚！” “这就是玻璃灯吧，哎呀，里面摆的怎么是颗珠子？” 李红儿面带笑意淡淡扫了眼，语气淡定的道：“哦，那个啊，是夜明珠，杨公爷说夜明珠放在玻璃灯罩里光线更美，而且为了好看，玻璃灯罩是定做的，你们仔细瞧瞧，上面还能看见图案呢，等到了晚上，射出来的光别提多美了。” 一番话下来，几位夫人迫不及待的去看玻璃罩，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副嫦娥奔月图。 世面上流通的玻璃大多是光滑平整的，她们都是用来当做窗户用的，像这样做成圆形而且还有图案的，她们才头一次见。 不用说，光这个灯罩都要花上好些银子！ 想到窗户，几个夫人更是齐齐看了过去。 程家大院的窗户上居然还镶嵌着玛瑙和珊瑚，各色各类浑然天成，比他们家光秃秃的不知道强多少。 住在这样一个院子里，得多幸福啊！ 看了一圈下来，没有一个夫人不羡慕李红儿的，一个个眼热心切，有忍不住的更是这摸摸那摸摸，恨不得住在这里的是自己。 红拂女笑得温婉大方，一整天嘴角都是弯着的。 “红儿啊，你问问处亮，这样的宅子还有吗？” 李红儿笑着道：“娘，有的，大哥就跟杨公爷订了一座宅子，定金是五千两银子，也亏得处亮兄弟跟杨公爷关系好，否则哪有这好事啊。” 还在到处欣赏屋子的夫人们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这样啊，那你帮娘也问问，娘也想要一个宅子。”红拂女眼冒金光，她是真的想要！如今她身怀六甲，指不定就生个大胖儿子，到时候还不得多置办点家产，杨家的宅子这么好，凭他们跟杨晨的关系，肯定能弄回来一个宅子！ 李红儿理所当然的应下，随即皱眉道：“不过我不知道究竟要多少银子，到时候我让处亮去问问。” 红拂女连连点头：“没关系，多少银子都没关系！这么好的院子可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的，瞧瞧脚下踩的，脱了鞋暖呼呼的，冬天也不用烧呛人的炭火了，对身体好！” 早已动心的夫人们顿时心痒难耐起来。 是啊，这么好的宅子要是不买，岂不是吃大亏了！ 于是几个夫人前仆后继的挤到李红儿身边，一个劲的向她打听宅子的事情，有些人还让她帮忙跟杨晨问问，能不能便宜点卖，宅子稍微小点没事，只要里头配置跟程家大院一样就好。 李红儿什么时候被这么多人围捧过，顿时笑的合不拢嘴，一边一个应下，活像卖房子的销售。 门口，杨晨带着两个夫人登门，程处默自动变作主人引着他们往里走，走到一半就有侍女过来，随后便带着杨雪和李湘云往后院去了。 杨晨奇怪的道：“怎么光听到声音，他们人呢？” 程处默也觉得奇怪，抓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他们都在里头说话。 两人一道从游廊里走到正堂，又到了偏侧小花园，刚看见抱厦一角就陡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杨公爷在那呢！快去问问还有没有宅子了！” 话音落下，一群人像马蜂一样扑了过来。 那座看起来脆弱的小桥承受着它本不应该承受的重量，杨晨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小桥塌了被程处亮骂豆腐渣工程，还没回过神，眼前就站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杨晨嘴角一抽，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泛着红光。 “诸位大人，光天化日在别人家里，你们想干什么？” 第960章 售楼会 程处默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站在杨晨前面，面色警惕的道：“今日乃是舍弟乔迁之宴，诸位大人若是有私怨，也不该在今日闹事！” 程处默以为他们是跟杨晨过不去，面色铁青的瞪着他们，弄得对面一群想买宅子的人无语至极。 程处亮和程咬金连连赶过来，拉着程处默道：“别闹，人家不是闹事的！” 话音刚落，杨晨就已经被人围住了。 “杨公爷！您还有这样的宅子吗！” “杨公爷，我要一个宅子，要多少银子啊！” “我也要我也要！” 程处默看的嘴角一抽，指着那群人不可思议的道：“他们干什么呢……” 程处亮无语的道：“要买宅子啊！” 冲击最大的其实是程咬金，这些围着杨晨问宅子的人，早上还在跟杨晨作对当着陛下的面弹劾他呢，没想到一转眼…… 嗯，公私分明也好事！ 杨晨自然也认出来里头有些人是跟自己过不去的言官，但是不是他杨晨报私仇，而是…… “诸位，要宅子好说，但是杨晨斗胆说一句，就怕诸位买不起。” 话音落下，果然有人黑了脸，杨晨忙笑着道：“我可不是故意说你们穷，而是你们也看到了，程家大院处处精巧，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用银子砸出来的！处亮大婚要新宅，作为他的兄弟我当然是要帮忙的，所以这宅子只收了一点点银子，其余的都是我垫上的，不信你们问处亮，他买这宅子用了多少银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程处亮，程处亮老老实实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万两。” “一万两！” 不知是哪个穷鬼吼出来的，不过这也是在场之人的心声。 一万两银子居然都不够买！ 在长安城里一万两都能买两个宅子了！ 不少人面露沉思，不一会，有的小声的道：“敢问杨公爷，这处宅子总造价是多少？” 杨晨看了他一眼，发现此人是刑部侍郎蔡高，笑着道：“蔡侍郎，其实也不是很贵，也就七万两银子而已！” 蔡高眼珠子差点被吓出来，吃吃的道：“七、七万两！” 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七万两一处宅子！ 亏得此处不在长安城内，否则按照地段来算，岂不是要翻两倍！ 这笔账算得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虽然房子很好，但是这银子也太贵了…… 程处亮则悄悄挪到杨晨边上，心里有些慌，小心问他：“晨子，真的要七万两啊！那我也太占便宜了，要不我过两天把银子给你……” 杨晨嘘了一声，拉着他走远几步，笑道：“从市场价来讲，的确是七万两银子，不过你别忘了，这宅子里的东西一半都是从我杨家作坊里出来的，用的都是成本价，根本没那么贵，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两银子。” 程处亮目露惊恐：“四万两也不少啊！” 杨晨没好气的道：“你这不是废话，我给你宅子可是连家具都弄好的，能特么不贵吗！把这些家具去了，也就两万两。” 程处亮这才觉得好受些，连连道：“也是也是，这些木材可不便宜……” 转念一想，程处亮又道：“那你跟他们说七万两？” 杨晨笑道：“这才能体现这边宅子的尊崇地位，你银子贵才显得有身份啊！” 程处亮稍稍一想，觉得是这个理，顿时便乐了起来。 那方一众大臣们窃窃私语，一个个都觉得好是好，但是价格实在太贵了，他们一时之间根本就付不起。 杨晨等了一会，见他们一个个摇头晃脑的，便道：“诸位大人其实不必如此为难，其实……” 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看过来，眼含希冀。 杨晨道：“其实按照规划，这里总共也只剩下十座宅子可售了，所以七万两一处宅子，不贵的，物以稀为贵嘛！” 众人齐齐一惊，这么少！ “不过看样子大家好像都很喜欢这个风格，要不然，把一个大宅子造成两个小宅子？” 话音落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扎在人堆里的莫方岩。 “那岂不是只要三万五千两？” 虽然三万五千两也不少，但是跟七万两一比，简直少太多了！ 而且这么大宅子，就算小一半也绝对是够住的！ 不少人都住在长安的永安坊里，永安坊的宅子虽然富丽堂皇，但是却很小，连程家大院的四分之一都没有，那么小的地方他们都能住了，更别提是小一半的程家大院了！ 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甚至还有人跟杨晨去打听细节。 杨晨没想到来参加程处亮乔迁宴还有这种好事，自然是来者不拒有问必答。 “诸位先别激动，咱们先坐下来再说吧。”杨晨寻了把椅子坐下，喝了口茶，看了眼面前也开始自己找椅子坐的人，淡定的道，“宅子的价格都是各有不同的，因为地段越好，宅子价值就越高，方才有人说一套宅子三万五千两，其实并不对，有些地段好的，肯定不止，地段稍微差点的，可能就是这个价格。” 有人奇怪的道：“这里哪有什么地段，又不是长安！” 杨晨竖了个大拇指，笑道：“问的好！这里的确不是长安城，更不是皇城附近，但是这里将来会出现繁华的商业街，到时候长安城集市有的东西，这里有，长安集市没有的东西，这里也有！再者，买宅子的人还能优先选购店铺位置，并且免费装修！当然了，装修的好坏还要看买的宅子总价，价格越高铺子装修越好，价格低的自然就没那么好。而且入驻这里的住户都能免费获得护卫巡逻，这就意味着诸位不需要再额外支出花费，安全问题将由我杨家统一提供！还有，诸位大人进出长安上下朝，也将由我杨家负责，到时候你们可以选择坐马车，也可以选择人工抬轿，最重要的是，你们还能选择坐火车！” 众人一听上下朝都有人管，而且还能坐火车，顿时便骚动起来。 程处亮则是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你啥时候建的铁轨？” 杨晨压低声音：“我随口说的，不过也不是不行啊！新世学院的学子可不是吃白饭的，他们现在还在铁路工地实习呢！改天我叫他们过来把这里到长安的铁轨弄一下，很快的。” 程处亮一阵无语，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问题，毕竟那帮人，都是杨晨自己带出来的…… 第961章 气晕过去 杨晨口干舌燥的讲了好一会，自己讲的眉飞色舞，底下人听得更是心痒难耐，一个个都算计这家里的银钱，想着说不定能在杨家这里买上一套小小的宅子，毕竟里面的硬件设施，长安老宅根本比都没的比！ 这厢前院热热闹闹，后院女眷们其实更疯狂。 女人比男人感性，也更加受不住诱惑，这么好的宅子，这么好的寝房，女人们早就抑制不住自己的购物欲了。 她们想要好看的窗户，想要照的清楚人的镜子，也想要美的跟仙境似的后院。 李湘云和杨雪被一群夫人团团围住，一边听着讨好的话，一边听着宅子啊数量啊之类的话，杨雪听得一阵头晕，这些事情她从来不沾手，哪能知道这么清楚！ 李湘云见她脸色不大好看，连连道：“各位夫人别着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可好？咱们杨家的宅子都是有规划的，夫君说过，卖是肯定要卖的，但是价格和数量却不可观。”李湘云搀扶这杨雪在李红儿身边坐下，喘了口气看向红拂女。 红拂女早就想让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安静下来，当下便道：“各位坐下说话，来人，上茶来！” 霸气侧漏的红拂女显然是权威人物，在一群柔柔弱弱的女人里，她是除杨雪外唯二一个拥有武力值的女人，而且，有时候脾气还不怎么好。 果然一众夫人都安静下来，一个个双眼冒光的看着李湘云。 李湘云笑了笑，让丫鬟拿了纸笔过来，格外温和的道：“不如，诸位夫人过来添个名字吧，这样我好拿回去告知夫君知道，究竟是哪位大人府上有意购买，你们觉得怎么样？” 话音落下，被购物冲昏头脑的夫人们点头如捣蒜，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来写名字。 程处亮一顿乔迁宴，结果给杨晨吃出了大量潜在客户，连宣传的劲都省了。 等宴会结束，一个个官员带着自己夫人回去，回去的路上都在讨论买宅子的事情。 杨晨心满意足，觉得前途光明，不久的将来他绝对能大捞一笔横财！ 等回了杨家，李湘云把她手里的名册给了杨晨，笑着道：“夫君，买东西自古以来都是女人比男人会卖，如果夫君需要我帮忙，可千万要告诉我。” 杨晨顿时一乐：“夫君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到时候定要他们抢着来买！” 杨晨信誓旦旦，只要东西好，就不怕没人要，更何况他开出的条件都很优厚，生活便利，医疗设施齐全，安全有保障，而且还附带铺子价格优惠，这对长安急需赚钱的百官来讲，是十分具有诱惑力的，但是想要把这点落实，还需要这段时间把客流迁徙过来。 杨晨拿了名册便回了书房，埋头研究了一会后门外刘谦便进来了。 “公爷，那个苏大人掉河里了！阿六刚把他捞上来！” 杨晨狐疑道：“苏敏掉河里？什么情况？” 刘谦跟干了什么好事似的笑的贼兮兮的：“他自己一不留神掉河里的，那些鸭子还被吓得跑了，亏得毛四五他们手脚快。” 杨晨眼角一抽，外头正好响起动静，出去一看，苏敏正白着脸被人抬回来。 光看苏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嗝屁了，但是他微微颤抖的手证明他还在喘气。 “先把人弄去换身衣裳，大冬天掉河里应该很惨吧？” 阿六一听，狂点头。 他一听到苏敏落水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同情。待发现苏敏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水的时候，他同情的就是去救人的毛四五。 毛四五此时也不好受，哆哆嗦嗦的打着颤。 杨晨道：“快一道去换了衣服，刘谦，去把大夫叫来。” …… 大夫来给毛四五和苏敏都看了一遍，开了药说没事就走了。 毛四五喝着热茶在暖炉边烤着，因为这间屋子没有地龙，所以房间里冷冰冰的，杨晨进去的时候也被冻了一脖子，不过好在暖炉搬来两个，倒也没外面那么冷。 苏敏这会已经缓过劲来了，唇色惨白的窝在被窝里。 刚掉下去的那会，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又是害怕又是惊慌，心里还后悔。 杨晨瞅了他一眼，知道他死不了，便道：“苏大人，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的苏敏听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都差点死了，居然还说他笨手笨脚…… 还有没有人性啊！ “哎哎哎，你一个大男人委屈什么？那么多人养鸭子就你一个掉河里，不说你说谁？”杨晨面露鄙夷，但是看他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再骂，只得道，“你放心，死不了的，我杨家的大夫……虽说不是最好的那个给你看的，但是绝对不会误诊！” “……” “要不你喝口茶？” 杨晨递了杯茶过去，苏敏哆哆嗦嗦接过来，喝了一口。 暖呼呼的茶水顺着喉咙下去，一直到胃里，苏敏嗝的一声，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杨公爷，下官要是真的死在你这里……”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就算真的要死，也不能死我这里，那多晦气！” 杨晨一脸嫌弃，差点把刚活过来的苏敏又气死过去。 “苏大人，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那个……我找你是有事的。” 苏敏目光落在地上，捧着茶一言不发。 杨晨自顾自的道：“你看啊，大冬天掉水里，要不是我的人，你就真的死了，所以，苏大人，你的命是我救得啊！” 苏敏又开始抖了。 杨晨继续道：“所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为了你招客楼的生意，你看要不要再买点鸭子。” 苏敏瞪大了双眼，抖得更厉害了。 杨晨无视他，睁眼说瞎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招客楼是你的，陛下为此还训斥我了，不过你看啊，我卖鸭你买鸭，咱们是双赢啊对不对！明天招客楼还要用鸭子吧？这样吧，你再买个一千八百只怎么样！” 苏敏嗝的一声，嘴角也开始抽了，颤抖着身子不可思议的道：“你说……多少只？” “一千八百只啊！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卖出去的！卖不出去的话，养着也行啊！” 苏敏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当然知道这些鸭子都不会白白浪费，但是，太贵了！ 一口气买一千八百只他光想想都觉得胸口疼！ 杨晨嘿嘿一笑：“不收你六两一只，便宜点，还是原价，五两一只！” 话音落下，苏敏双眼一翻，嘭的倒在床上。 正在一旁烤炉子的毛四五阿六等人瞬间愣住了。 刘谦一愣，上前探了气息，松了口气道：“公爷，没事，八成是气晕过去的。” 第962章 我买！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杨晨瞅了眼苏敏，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叫醒吧。” “……” 刘谦突然有点同情苏敏，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人叫醒。 叫醒的方式很粗暴，苏敏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脸颊上莫名的疼，再仔细一看，屋子里还是那几个人，杨晨正笑的跟阎王似的看着他。 “哎呀苏大人看来是真累了，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要不这样，咱们赶紧把交易完成，这样也好让苏大人早点休息。” 苏敏脑子缓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是气晕过去的，但是一睁眼，杨晨还是要他买鸭。 不，他不！ “杨公爷，下官不准备买鸭。” 杨晨咦了一声：“你不买鸭那你的招客楼还开不？” 苏敏面色僵硬，硬着头皮道：“下官可以去别处买！杨公爷的鸭子太金贵，招客楼消受不起！” 杨晨咂咂嘴，很是可惜的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算了，不买就不买吧，不过本公爷可以好心提醒你一句，长安方圆五百里的鸭子都没了，如果你不嫌弃路途遥远或者招客楼两天没客的话，你倒是可以自己去别处买鸭。” 苏敏一怔，随即恼羞成怒：“你是故意的！” 杨晨一拍大腿：“猜对了！”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发现杨晨无耻承认但是却还笑着的时候，苏敏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这下他更是咬死了不买鸭。 不就是去五百里外买吗！ 买！大不了招客楼歇业两天，那也总比被杨晨剥削的好！ 苏敏打定了主意，想到杨晨买了那么多鸭想坑他却坑不到，心里一阵痛快，就连招客楼的损失仿佛也没那么肉痛了。 见他态度坚决，杨晨摇着头出去了，一边走一边道：“不识好人心啊……” 那就别怪他下手毒了。 杨晨走了，走到一半拉着刘谦和阿六，吩咐道：“去把苏谏那小子给我弄来，就说我请他过来跟他爹吃饭。” 刘谦和阿六对视一眼，二人纷纷笑了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刘谦和阿六便提溜着苏谏回来了。 苏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脱了裤子准备上床欣赏某图，结果被子一掀出现俩男人，这俩男人可恶的帮他把裤子套上，随后就一拳打的他话都说不利索，直接被抓出了府。 眼下看到杨晨，苏谏吓得双腿发抖，站都站不直，一边的脸已经肿起来了，老高老高的，一碰就疼的他嗷嗷叫，舌头在嘴里打转，说话的都听不清楚。 杨晨瞅了眼他倒霉催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道：“你们下手也太重了，就不能打晕带过来吗？现在打成这个样子还要浪费膏药，行了，带他去苏敏屋子里。” 刘谦拉着苏谏想叫他走，结果苏谏腿软的跟棉花似的，根本动不了。 杨晨无奈上前，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这是要背着走？” 苏谏顿时吓出一股冷汗，摆摆手道：“不……不用……我、我自己……走。” 奇迹出现了，苏谏居然真的能走了，但是速度很慢，最后刘谦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拉起来，苏谏吓得哇哇叫，又被刘谦一拳揍肿了脑袋。 “大晚上不许大声说话！吵到孩子怎么办！” 被打肿的苏谏：“……” 苏敏此刻正在屋里后怕，他对杨晨态度那么不好，杨晨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扔河里淹死？或者出损招把他从朝廷里踢出去然后再弄死他？ “高相啊，您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快不行了啊！”苏敏哭丧着脸，虽然刚才硬气的时候很痛快，但是一想到现在这个处境他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正哭着，房门突然被打开，还没看清楚来人，苏谏就被刘谦推了进去。 “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敏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一下子跳下来，一眼便认出来肿成猪头的苏谏。 苏谏一看见自己老爹，顷刻间眼泪鼻涕哗哗直流，父子俩抱头痛哭仿佛生离死别。 杨晨靠在门框上，撇撇嘴，语气无奈的道：“苏大人，我这是让你儿子来跟你谈生意的，你说，买不买鸭子啊？” 要不是李世民明天就要钱，而他不想当冤大头垫钱，否则陪苏敏玩几天也不是不可以的。 苏敏听了这话看了眼儿子，又看看自己，气得浑身发颤。 “你这是威胁我！我……我要进宫向陛下告状！你这是强买强卖！” “苏大人还知道强买强卖呢，我告诉你，我不光今天要强买强卖，我明天也要，后天也要，而且，我就只强买强卖给你，怎么样，感觉到荣幸没有？” 苏敏被气得倒仰，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颤抖着手指惊恐的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杨晨眼神一冷，嗤笑一声：“你还有脸问？是谁先跟我过不去的？我一点小小的反击你就受不了了？苏大人，你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在朝堂上混迹多年，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 苏敏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唾液。 杨晨针对自己的原因很明显，那就是自己总是帮着高相他们跟他过不去，但是……这属于朝堂政敌，有必要置于死地吗！ 在苏敏眼里，杨晨可以在朝堂上光明正大打压他，但是私底下这种报复行为却是不可以的。 因为这有辱斯文！ 见他半晌没说话，杨晨从屋子外走进来，坐下暖炉边上淡淡的看着他们。 “苏大人，我这个人其实不怎么记仇，但是你三番两次挑衅就很过分了，以为我是软柿子吗？不给你点教训你是记不住的，这次呢，你又刚好撞在我手上，所以……” “你想怎么样！” “你买不买鸭子，你要是不买鸭子，我就把你招客楼大厨弄到我杨家酒楼去。”杨晨笑嘻嘻的，补充道，“这才叫斩尽杀绝。现在你买我鸭子，好歹还能赚上点银两，很划算的。” 苏谏登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连连拉着他爹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忍着脸上的痛道：“爹，买吧，不就是鸭子吗！能花多少钱！你看我这个样子，我说话都疼啊！” 苏敏看了自己儿子，心疼的在滴血，但是一想到那些鸭子，又实在舍不得银两。 “一千八百只鸭子，每只五两，要九千两！” 苏敏说完，苏谏便愣了：“这么贵！” 杨晨故意咳嗽两声：“不买也可以，刘谦，去招客楼找找人，过两天正好咱们也开个招客楼。” 话音落下，刘谦转身就往外走。 苏敏这才急了。 要是大厨被杨晨挖走，那就是挖他的命根。 当下咬牙道：“我买！一千八百只鸭子我买！” 第963章 算哪根葱 为了自己的摇钱树能活下去，苏敏咬牙答应买一千八百只鸭子，但是要求放苏谏回去，否则他们别想拿到银子。 杨晨当然没问题，让刘谦亲自送苏谏回去，如果苏谏敢不给银子，那就再把他揍一顿。 拿到银子这点信心，刘谦还是很足的。 当天晚上几箱子东西就送了过来，打开一看里头并不全是现银，还有好些古董花瓶之类的。 刘谦解释道：“库房里现银不多，所以只能拿这些来抵，去换了银子应该只多不少。” 杨晨看不懂这些玩意，合上箱子叫来小剑，让他派人连夜去把东西换成现银，等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大黑了。 杨晨这才回去洗漱睡觉，谁知刚躺下，屋子外便出现一道人影，杨晨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正想看清楚，却陡然发现窗口空无一人。 “翠花！” 杨晨连喊了两三声翠花都没出现，顿时脑海中警铃大作。 连连从床上起来往外走，杨晨第一反应便去看了杨雪和李湘云，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平安和小阳也睡得安稳，丝毫没有人潜入的迹象。 整个杨家的都已经睡了，杨晨又悄悄回了屋子，等了好一会才等到翠花出现。 “把录像放出来。” 话音落下，翠花立刻执行命令，一道投影落在了墙上。 “这是一个女人？身影有些熟悉，但是是谁？” 杨晨自言自语，在翠花的影像记录里一直只有这个背影，最后在一片林子里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那个女人都蒙着脸，浑身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个模样鬼才认得出来。 而且这个女人并没有攻击的意思，翠花追出去后她一直在逃，而且速度很快，走的路也不是直线，这样七拐八弯许久之后翠花竟然被她甩掉了。 杨晨皱着眉，大冬天的手掌心一直冒冷汗。 “翠花，一定要加强守卫，一旦有人潜入务必抓起来！” 翠花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随后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这么一闹，杨晨就睡不着了，套了衣服往杨雪的屋子里摸过去。 杨雪正睡得沉，突然察觉到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耸动，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让她立刻将被子掀开，正准备动手，杨晨一脸傻笑的出现了。 “夫君？” 借着月光，杨雪艰难的辨认出来。 杨晨一把将她扑到，深深的闻着她身上的奶香气，叹了一声：“香。” “夫君，你干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杨雪被他弄得浑身痒痒，想要笑又怕吵到别人，忙将身上四处游走的双手禁锢住。 杨晨不准备告诉她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滚着身子躺在床上，无赖道：“今天我要跟你一起睡，快过来，乖，让夫君抱着睡觉。” …… 大清早的，杨雪屋子里传出来一阵尖叫，随后杨晨便黑着脸揉着耳朵坐了起来。 小梅儿脸色煞白，她手里端着的脸盆还在不断往外溢水。 刚才她看到床上有个男人，还以为她家公爷被戴绿帽子了。 罪过罪过…… “你这个丫头瞎叫唤什么！过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杨晨穿着里衣凶巴巴的坐在床边，已经醒过来的杨雪看得咯咯直笑。 “别逗她了，梅儿，让人进来帮夫君穿衣服。” 小梅儿这才放下脸盆出去，不一会进来三两个丫鬟，自觉的捡起地上的衣物开始帮杨晨穿。 杨晨像个废物一样站在原地，等衣裳穿好了，杨雪也已经在梳妆。 “公爷，您等等，鸡汤刚炖下去……”小梅儿缩着脑袋在门口，脑海里还在回放方才杨晨敞露的胸膛，顿时脸上红成一片。 杨晨嘴角微微一抽。 作为一个终于等到老婆卸货不用吃素的男人，他需要鸡汤来补？ “待会做好了送过来。” “……” 杨晨挺起胸膛出了屋子，正准备去找小剑问银子的事情，便听到外头官道上一阵闹腾的声响。 福伯从外头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护院，见杨晨在便上前道：“公爷，外头有外邦使臣进长安，百姓们在看热闹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来长安？” 大过年的不在家呆着，来长安出使，难不成出事了？ 杨晨第一反应就是哪里又打仗，但是福伯连连否认，道：“不是打仗，好像是百济的人。” “百济？”杨晨略想了想，便想起来在高句丽时曾让人送信去百济，让他们老实点送质子过来，恍然大悟道，“应当是百济世子来了。” 福伯一脸茫然表示不知道。 杨晨起了兴趣，一边交代福伯去找小剑要银子，一边自己往门外走去。 林苑驿官道上，百姓们饶有兴趣的围在路边，而路中央则是一支长长的队伍。 一辆还算豪华的马车再加上七八辆装满箱子的车，十几个身着百济军服的士兵拿着大刀护在两旁，为首的是一个骑马的中年男子。 杨晨看了眼那辆豪华马车，正好闻道一股清奇的香气。 百济世子进长安，怎么还有女人香？ 杨晨正想着，突然打了个喷嚏出来。 “特么太呛人了，香水都没这么呛！” 话音落下，杨晨没注意到马车里的人探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飞快的放下车帘。 等百济队伍过去，小剑已经带着人拿着银子过来了。 “公爷，九千两再加上一千两，正好一万两！” 杨晨点点头，道：“装马车上。” 小剑应了一声，忙将箱子搬上马车，杨晨又叫上刘谦一道，两个人便晃晃悠悠朝长安去了。 路过程家大院的时候，杨晨还听到程处亮在喊他，但是他现在还有事，所以鸟都没鸟。 站在门口拿着归云酒庄新出炉的酒，程处亮眼睁睁看着杨晨走远了，而他身后，还站着李靖和其他几个大臣。 程处亮撇撇嘴，转过头看他们，嘿嘿一笑道：“晨子最近比较忙，宅子的事情要不等他回来再说？” 李靖神色淡淡的看了眼程处亮，晓得这个女婿跟杨晨关系匪浅，要是真能让杨晨便宜点把宅子卖给他，等等也无妨。 其他大臣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他们回去跟自家夫人算了好久的账，思来想去还是太贵，但是要是不买，又觉得那么好的宅子自己没有心里难受，最后不知道是谁提出建议，说是让程处亮帮忙去说情便宜点，于是几个人一拍即合就往程家大院来了。 等到了才知道，李靖也在打这个主意！ 程处亮引着他们又回了宅子，他晓得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是不会帮忙的。 李家还好说，毕竟是自己老丈人，但是其他人算哪根葱，就算要帮他也是杨晨赚钱才对！ 第964章 可造之材 杨晨坐着马车进了皇宫，那箱子银子被两个守卫抬着跟在他后面，等到李世民宣他进去，那俩守卫已经快虚脱了。 “陛下，臣弟已经把银子带来了。” 李世民眼睛发亮的看着箱子，打开一看果真是满满的银子，当下便惊住了。 他让杨晨送一万两银子过来，其实根本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想逼一逼他，如果他真的卖不出一万两也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但是，杨晨居然真的一夜之间弄到了一万两！ 李世民狐疑道：“这些银子是你从别处贴补过来的？” 杨晨忙道：“哪能啊！全是卖鸭子得到，卖了一千八百只！不信你去数！” 李世民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一夜之间卖了一千八百只鸭子？你都卖谁了？” 杨晨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苏敏苏大人了，他招客楼的需求大，所以才一次性买了这么多！” 李世民一脸不信邪，心里知道杨晨怕是耍了点手段，又看了看银子，开始纠结起来。 究竟要不要让杨晨收敛点？ 五两银子一只，真的是天价了！ 杨晨却道：“陛下，要是没事臣弟就先走了？” 李世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杨晨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最后，李世民看了眼银子，嘴角还是扬了起来。 …… 出了宫门，杨晨还没上马车就看到几个官员急急过去，但是他们一看见杨晨便转弯过来了。 “见过杨公爷。” 杨晨上下扫他们好几眼，不认识。 “你们哪位？干什么？” “下官等乃是在鸿胪寺当值的，公爷不认识也是应当的，那个……额，公爷，请问您那边的宅子……” 杨晨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们也听说本公爷的宅子了？” 几个官员连连点头。 昨天程咬金乔迁宴一结束，长安城谁不知道程家大院的精致富丽，尤其是听那些亲眼见过的人绘声绘色描述后，没有人是不心动的。 就连一些上奏说杨晨贪图享受，砸下巨款建造豪华房屋的人都开始动摇，但是由于他们之前弹劾杨晨态度坚决，所以就算心里起了念头也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心动的人自然嗤之以鼻，想要却不敢说，算什么男子汉！ 不过少些人竞争也好，毕竟，杨家的宅子可是卖的很贵的！ 这几个鸿胪寺的官员也是听说的那批人，而且还心动了，所以今天正好遇上就想当面问个清楚。 杨晨一边笑着一边慢悠悠的道：“别的本公爷不多说，但是我杨家出品的宅子绝对是世上独一份的好！你们想要买的话可以，但是数量不多，要是想走后门让本公爷给你们留着，那还是不要想了，想要宅子，还是要靠实力的！” 而实力，就是银子。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想再多问些，但是想到还有事，便只能道：“改日下官等再登门拜访，公爷恕罪，下官几人还有事……” “你们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百济世子进长安，下官几人接到消息正要赶过去，公爷，实在不好意思，先行一步了。” 说完，几个人便急急走了。 杨晨站在原地看了会，甩甩头觉得跟自己没关系，便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路过程家大院的时候，杨晨的马车被有准备的程处亮给拦了下来。 “晨子，里头大家都等着你呢，你赶紧去吧，我顶不住了。” 杨晨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真见有人朝门外涌来。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诸位，如果想要买宅子，那很简单，交定金就是，定金一律五千两！只要交了，咱们就能商议宅子大小和构造，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交定金，但是这宅子总价不便宜。 最少也要三万五千两，这银子在他们眼里实在太多了。 虽然杨晨给他们画了大饼，但是在大饼没出现之前，他们总是能自动忽略这些好处，尤其是杨晨优惠买铺子的方案，他们更是不放在心上。 这种地方买铺子有什么用，要不是看在杨家造的宅子好，否则他们才不买！ 见他们犹豫不决，杨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策略可能有问题。 拉着程处亮往边上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他们嫌弃贵？商业街这么好的位置他们嫌弃贵？！” 程处亮一把将他拉得更远，道：“没错！这些老东西……当然了，不算我老丈人，他们就觉得这里荒凉，你说的商业街他们连提都没跟我提一句，就只是看上宅子了。” 杨晨嘴角一抽，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火。 这群老东西究竟有没有眼力劲！ 看不见后头那么大一个商业街吗！ “看来还是要让他们亲眼看见才好……”杨晨看了几个窃窃私语的大臣一眼，发现其中还有李靖，哼哼一声道，“到时候抢不到就别怪我了。” 瞧不起他商业街的实力，总有一天让他们抢破头来买房！ “杨小子，嘿嘿。”李靖走了过来，作为中年美大叔，他笑起来还挺顺眼。 杨晨问道：“大伯也是想便宜点买？” 被赤裸裸的说出来，李靖有些不大好意思，但是还是如实道：“不错，毕竟这里地界没那么……” “大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等过段时间商业街造好，新世学院的卫生所就会搬过来，而且其他的杨家产业也会倾斜，那个时候你就知道地界值不值钱了。” 李靖一愣，皱着眉想了想，半晌才道：“那也不能比长安还贵吧！” 这话简直是众人的心声。 在长安内最贵的宅子也就一万两，可你这里的宅子却要三万起步，甚至有七万的可能性，这价格对比实在太可怕了。 杨晨哼哼一声：“价格就是这样，没得商量，而且最终成果你们也看到了，我杨家的宅子可不是别家能做出来的，瞧见没有，边上的宅子也已经在动工了，现在下手只有赚的份，等时日一长，就不是这点银子了。” 李靖神色一变，惊骇道：“你难道还要涨价！” 杨晨气定神闲：“那是自然，地段好价格就会高，这本就是不变的定理，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音落下，几个大臣开始激烈讨论起来，但是商讨的中心还是在宅子太贵这个点上。 杨晨甚是无语，这帮人怎么就看不到商业街带动经济的作用呢！ 死盯着宅子有什么用，买铺子做生意啊！ 杨晨气得头晕脑胀，这个时候他想明白了，他杨家能赚这么多钱是有道理的，瞧这一个个连一点经营之道都不懂，指望他们能发财，还不如指望苏敏一口气把鸭子都买光。 想起苏敏，杨晨忽然间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 能想起用饥饿营销的手段来给招客楼造势，可不是个人才！ 杨晨眼前一亮，当下便道：“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啊！” 第965章 生意人的生意 程处亮拦都拦不住，刘谦一甩马鞭子就走了。 李靖更是追了两步，见杨晨没停下的意思，顿时便气得涨红了脸。 “岳父，您别着急，晨子他说有事。” 李靖摇摇头，心里却想着方才杨晨说的话。 难道这里的房子真的能值钱？ 其余几个大臣则是纷纷围上来，一个个愁眉不展。 他们有些人是自己真心想买，而有些人则是家中夫人非要逼着买，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他们都有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太贵了！ 这房价实在太贵了！ 另一头，杨晨回了杨家便去找了苏敏，苏敏昨天落水不小心染了风寒，这会正在床上哼哼唧唧，杨晨进去的时候他还吓得躲进被子里。 杨晨伸手扯了扯他的被窝：“苏大人，你这运气可真好，刚来一天就病了，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为了不干活所以才故意掉河里的。” 一听到这话，差点被淹死的苏敏气得肺都炸了，蹭的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双眼睛老有神的瞪着杨晨，想要骂，但是没胆子…… “你瞅我干啥？” “我……” 杨晨嗅到一股药味，嘿嘿一声道：“苏大人，我有个建议你听不听？” 苏敏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 杨晨无视他，开口道：“你把你的招客楼开到我杨家商业街如何？” 话音落下，苏敏愣了一下，迷茫的道：“什么街？” “商业街，就是之前你们一个劲弹劾的那个地方，晓得不？三百亩荒地。”杨晨用关键词提醒他，苏敏混沌的脑袋终于想起来了。 那边好像是在造东西，有房子，也有街道，看起来简直是在造城，范围之大改变之大足以令人咂舌，所以他们才抓着那处地方上奏弹劾杨晨，说他贪图享受敛财无数。 “想起来了吧？” 苏敏点点头，正色道：“公爷又想如何？那处地方如此荒凉，又无人烟，就算下官将招客楼移过去又有什么用？如果公爷不想让招客楼开下去，公爷有的是办法，何必要如此？” 杨晨微微点头，突然夸他：“还是你脑子好使，知道我要弄死你法子很多。” “……” “但是我不准备弄死你，招客楼的云片鸭这么好吃，要是倒闭了多可惜。”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杨晨突然笑了，笑的苏敏头皮发麻，一股子冷汗骤然逼了出来。 “让你的招客楼开到商业街上，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把鸭子价格降低到四两！” 苏敏额上青筋一跳。 这条件很诱人吗？ 要是可以，他一只鸭子都不想买！ 看出来苏敏在想什么，杨晨跟变戏法一样脸色一变，道：“如果你不答应，那一只鸭子就六两，而且，苏谏那小子我……” “无耻！”苏敏下意识骂了出来。 杨晨顿时瞪大了双眼，怒吼一声：“刘谦，把苏大人请出去！正好外面刮大风呢，看看他能顶住多久！” 刘谦立刻二话不说上前拉人，苏敏想反抗，但是他那把力气在刘谦眼里跟小猫似的，没一会就被刘谦强行拉了出去，而且还十分贴心的把他扔在通风口。 穿堂风呼呼而来，杨晨冷不丁多走了两步，顿时一激灵退回来。 再看苏敏，唇色瞬间变成青紫，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想要跑回来，刘谦一爪子就把他按回去，看他那样子，再冻个几分钟就能躺棺材了。 终于，苏敏挡不住了，一边哭喊着他答应了，一边搓着胳膊生怕自己就这么去了。 见他同意，刘谦才把他又带回了屋子。 屋子里暖炉烧着，热乎乎的，迎面一股热风他便浑身一激灵，躺进被窝说什么都不出来了。 看见苏敏这副惨样，杨晨一点都不同情他，当下便道：“同意了就签个合同吧，不过先说好，店铺的租金还是要给的。” 苏敏脑子冻得发昏，但是对银子还是很执着：“要多少……” “一个月一千两！” 苏敏一听，差点当场去世。 但是他现在学乖了，知道自己反对也是没用的，反对的后果就是被杨晨使用别的手段，让他被迫同意。 既然都是同意，那还是不要再遭罪了。 苏敏颤巍巍的签了合同按了手印，等杨晨心满意足扬长而去后，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好在杨晨担心他真的会嗝屁，给他找了卫生所的大夫过来，又是把脉又是煎药，总算把他小命给保住了。 有了苏敏的招客楼，杨家商业街就保证了绝对的人流，而且还能让其他一道迁过来的商铺免于大份额亏损，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杨晨将合同仔细放起来，正准备去吃饭垫垫肚子，吴季登门了。 吴季跟随唐军一路从高句丽回来，后来到了长安附近便自行离去了。 他是长安人士，但是住的偏远，之后做了生意更是居无定所，这次要不是碰上高句丽战乱，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见到吴季，杨晨有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小人见过杨公爷。” “吴季兄何必如此客气，这次来可是有事？” 吴季面上带着喜气，坐在一旁连连颔首，笑着道：“公爷，小人的确是有事，小人听闻公爷规划了一处商业街，正好小人名下产业还算可以，又准备往长安发展，所以便想过来叨扰公爷询问一二。” 杨晨先是一怔，随即感慨万千。 那帮从政的官员果然只适合当个官，商人的嗅觉他们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吴季兄不愧是个合格的生意人，有眼光！” 听得杨晨这么说，吴季顿时一喜，连连道：“公爷缪尔赞了，小人虽有心，但是对商业街知之甚少……” “这样吧，眼见为实，正好本公爷也无事，不如就陪吴季兄走一遭，看完后顺便去长安吃个饭？” 吴季没想到杨晨这么热情，受宠若惊站了起来，拱手道：“公爷抬爱，小人真是有福了。” 杨晨听得身心舒爽，当下便让刘谦备好马车再次出门。 上了马车，吴季也没闲着，不是问商业街规划就是周边服务，杨晨聊得别提多舒服了。 做生意，果然只能跟生意人做，否则能气得少活好几年。 第966章 像个卖房的 马车到了地方，杨晨刚下来刘工头便迎了过来，却见杨晨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脸孔。 “这是刘工头，负责商业街全部建筑，是我杨家独属的建筑工程队！” 吴季忙客气的寒暄两句。 刘工头听说杨晨是带吴季过来看商业街的，当下便勤快的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 “商业街一期已经全部完工，二期刚动工没多久，另外程大公子的宅子也拨了人过去，两边同时在做工。”刘工头又指着前头，笑呵呵对杨晨道，“公爷，医院就在商业街二期的东南方，您看大体模样已经出来了，有三层，占地二十亩，病房大约有一千间，具体的还未数过……” 刘工头说到这里吴季便满是惊讶，好奇的道：“公爷，这医院是……” “这里的医院将来是给新世学院卫生所用的，到时候大夫看病就会挪到这里的医院来。” 吴季一听，惊叹道：“这卫生所可是远近闻名，听说所中有赫赫有名的孙神医坐镇，从建立至今更是有了不得的神通治疗病人，能开膛取物，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这样一个医院在商业街中，来看病的病人络绎不绝，便能快速的带动起周边产业，酒楼客栈或是药铺，都是大大收益！” 吴季自顾自的讲着，杨晨听得直点头，刘工头却是很骄傲，虽然他不懂做生意，但是有人夸他造的东西，那就是光荣！ 刘工头又介绍起商业街附近的房屋，一开始吴季没什么感觉，但是当他到了商业街一期，这个已经造好的半现代化街道时，他便震惊了。 他知道商业街能赚钱，但是却不想真正是商业街是这个样子的。 如此奇特又如此整齐，一眼看去让人舒坦极了，这可比长安的集市还要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公爷，这些便是商业街真正的模样吗！” 杨晨得意的道：“不错，不过这里只是一期，另外还有三期并未完工，每一个商业街区域都会有他的重点特色，比如这里就是吃喝一条街，而且不同的地方景致也不同。” 吴季早已满是惊叹，随即他看到了商业街旁正在造的宅子。 这处宅子是在商业街附近，而且就这么整齐的一排，但是他们的大门却开在商业街这里的，而且大门之外还有一个小院子，用的就是来隔离商业街，有闹中取静的意味，再仔细看，这仿佛是一处后门，却又像正门。 总之不管怎么看，都十分的气派！ “早就听说公爷在商业街旁盖了宅子，日后此地必是寸土寸金！” 杨晨一听这话，都想抱着吴季痛哭一场。 知音啊！ “公爷，商业街固然价值不菲，但是宅子的价格也是十分可观的，小人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吴季兄何必客气，你我是旧相识，又有过命的交情，弄这些俗套做什么！” 吴季听了心里便是一暖，感动的道：“公爷如此厚爱，小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公爷，依小人之间，不如在商业街周围都建造房屋，而不是单单中心这一处，周围地面宽广，能多造好些宅子！” 杨晨道：“原本也不是没想过，但是长安的购买力却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多的宅院，若是这么规划了，少不得要浪费许多地方。” 吴季一怔：“长安的购买力？” “不错，长安虽然繁华，但是实际上……这银子都在商人的口袋里，一旦商人过多介入商业街房屋住宅，这个房价就可能起飞了。” 杨晨的打算是商人可以入驻店铺，但是却不打算让他们大规模购买宅院。 这些宅子在他手中本来就价值不菲，如果被商人拿去炒作买卖，李世民估计就要提刀上门来杀人了。 “公爷可是担心商人为了利益而大肆购买，从而导致长安宅院价格变得离谱？” “不错，经济是民生重要的一环，可不能因此而出现房产泡沫。” 吴季听得半懂不懂，但是杨晨的意思他还是意会到几分，想了想道：“不如公爷以身份之便制定一个硬性规定，无人住宅房在卖房时不能在原有价格上超过原价一成？” 杨晨微微蹙眉，觉得这是个霸王条款。 吴季却道：“公爷乃是此处拥有者，制定规则公布天下，若是他们不愿意，不买便是，再者公爷可先收取定金再动工，这样就能保证不出现宅子无人买卖的情况。” “吴季兄还真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杨晨心里想着吴季说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再放眼看了看周边，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 见杨晨听进去自己的话，吴季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杨晨一个公爷却不摆架子，对他一个商贾也如此平等，在这个人人轻贱商人的世界，这份平等实在可贵。 见杨晨还在沉思，吴季便走到商业街一旁打量。 整齐的商铺和街道都是用水泥浇筑的，街道两旁的植物十分美观，就连奇怪的桌椅摆在沿廊下都十分的顺眼。 以吴季多年经商的眼光来看，此地必定能做到寸土寸金！ 所以，他准备下手了！ “公爷，请问这些商铺何时兜售？” 杨晨回过神来，道：“商铺可以售卖，也可以出租，而且现在就可以买。” 吴季道：“那小人想买一个！” “买啊？那可不便宜呢！” “您说，小人若是买不起定然不会为难公爷，若是买得起，那自然更好。” 杨晨对吴季很有好感，而且这么有眼光的商人让他身心舒畅，所以不准备赚他太多银子，当下便道：“你选个地段好的，一万两卖给你！” 一万两，对别人来说很贵，但是吴季却觉得不贵！ 这些商铺个个都有两层，空间足够大，就算开酒楼也足够了。 “多谢公爷！那小人便要那一间。” 吴季指着招财猫雕像边上的一处铺子，那是四期交汇中心，是个黄金地段。 杨晨拍拍吴季的肩膀，道：“好眼光！既然铺子卖给你了，那间铺子你想改装就找刘工头，刘工头负责帮你免费改装！” “还免费？” 吴季没想到杨晨这么痛快，非但给他最好的铺子，还价格不贵，最后又送了免费改装，顿时激动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笑着笑着，吴季又把目光放在宅子上。 “公爷……这宅子……” 杨晨打开手掌，挑眉道：“五千两定金，要不要去看看房子？” 就在吴季说要的时候，杨晨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售房的。 第967章 怕不是人妖 带着吴季在宅子里逛了一圈，意料之中看到他惊叹的眼神。 吴季想买一座宅子，但是在问清具体价格后开始犹豫，最后还是没敢要下，只说等过几天再来。 吴季看完房子便塞了五十两定金给杨晨。 “公爷见谅，铺子的银两明日小人亲自送来。” 杨晨把银子揣在怀里，道：“都是小事，眼下都已经看完，咱们去长安吃饭吧，可是好久没在长安吃过一顿舒心的了。” 吴季自然说好，两人上了马车便朝长安去了。 进了长安城门口，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吴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队车马的尾巴，便道：“这百济的队伍好长，我还未进长安时便遇见过一次，他们的世子倒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奇怪。” 杨晨随口道：“怎么个奇怪法？” 吴季笑了起来，带着八卦的口吻：“公爷还记得小人在高句丽贩卖过香料吗？那百济的世子便是如女人般喜爱各色香料，甚至有人说他喜欢涂脂抹粉，生了男人的身子，女人的心。” 杨晨立刻想起来自己在官道边上闻到的那股香气，恍然大悟道：“看来传闻不虚，一个男人喜欢把自己弄得香香的……” 怕不是一个人妖吧？ 吴季倒是一脸狐疑：“公爷见过？” 杨晨哦了一声，摆摆手道：“没有，只是百济车队进城的时候遇到过一次而已，当时马车里飘出来一股奇香，我原本还奇怪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 “原来如此。”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归云酒馆，下了马车便碰到了来酒馆巡视的高翼。 高翼自从高句丽回来后便消失了一段日子，直到前几天才去了杨家一趟，可惜杨晨不在家，他便回去了。 高翼亲手杀了高建报仇雪恨，提着头颅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一开始他们还无法接受亲人死亡的消息，直到两天后他们才逐渐缓过劲来。 杨家酒厂和归云酒馆更是因为如此而歇业了几天，等今日杨晨过来，他们大多已经接受现实开始正常生活。 高翼最先迎上来，面上挂着和煦的笑，看见杨晨便仿佛看见了亲人般。 “公爷来了，快往里面请，正好后厨烫着酒！” 杨晨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高老板气色越发好了，今日有空来酒馆视察，可抓到谁偷懒了没有？” 高翼朗声大笑起来，一边迎着他们进去，一边让掌柜的将烫好的酒拿出来。 杨晨坐下，介绍道：“归云酒馆的酒可是长安独一份的好，吴季兄得好好尝尝，对了高老板，有菜吗？” 高翼道：“公爷要自然有，想吃什么？” 杨晨不要脸的道：“云片鸭！” 高翼先是嘴角一抽，随后笑了起来：“公爷怎么知道我刚刚买了一只，正准备回去带给兄弟们尝尝鲜，没想到被公爷惦记上了。” 杨晨眼前一亮，忙道：“那真是命中注定的，快拿来快拿来。” 高翼去后厨拿了饭菜出来，杨晨索性拉着他一块坐下。 三人都是见过的，后来更是一路从高句丽回来，吴季只知道高翼是高句丽人，却不想杨晨喝了两口多嘴说漏了他身份，当吴季听到高翼是高建侄子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高翼苦笑两声：“都是前程往事了，以后我便是大唐人了，听说吴季兄弟也是个生意人，往后咱们就可多多来往了。” 一提起做生意，吴季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高翼兄可听说公爷商业街一事？” 杨晨吃了一筷子鸭子，突然觉得吴季是准备干销售的活。 果然，一听高翼说没注意，吴季就开始主动宣传，一番话下来，不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眼光还十分毒辣：“要不是小弟手头紧，不然公爷的宅子定要买上一处，那么好的宅子，留给子孙后代做祖宅也是荣光！” 说到这里，吴季满脸的向往，但是一想到银子的事情，他又黯然了。 高翼这段时间还真没注意这事，听吴季说完便有些动心，正想跟杨晨打探一下，便见酒馆门口进来三五个人，与此同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杨晨下意识觉得这气味熟悉，再仔细一想，便道：“这些人应当是百济来的。” 吴季压低声音道：“应该是，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在鸿胪寺等陛下召见吗？怎么跑大街上来了？” 三个人悄悄看了过去，却见那几个百济人选了个角落坐下。 杨晨收回视线，喝了一口酒下去，道：“应该是陛下在忙，没工夫召见所以才跑出来的。” 高翼却微微摇头，不是很赞同的道：“一般使臣进长安，鸿胪寺官员都会安置住所，百济车队才进长安不久，按照时间来算，鸿胪寺官员应当还在招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跑出来。” 话音落下，三个人默默的喝了口酒。 半晌，杨晨才道：“反正跟我们没什么大关系，咱们还是喝酒吧。” 高翼和吴季对视一眼，默契的微微颔首，高翼又想起来宅子的事情，便道：“公爷宅子如此精美，在下若是交了五千定金，便可得一处？” “那是自然，不过得补尾款，否则拒不交付！” 高翼笑道：“那是自然！兄弟们现在也不用再躲在偏僻的小院里，正好公爷有宅子卖，不如便允我一处吧！” 说着，高翼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杨晨虽不懂玉，但是光看上面的纹路和玉佩的色泽便知道价值不菲，再看吴季，他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今日没带那么多银两，不如便用这枚玉佩当做定金吧。”高翼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将玉佩放在杨晨手边，笑呵呵的道，“公爷，我需要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杨晨摸了摸玉佩，触手升温绝非凡品，这玉佩肯定不止五千两银子，当下便应了下来。 一天之内卖了一个店铺和一个宅子，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绝对是个好兆头。 正想把玉佩收起来，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笑声。 “堂堂高句丽世子，竟然将王室世传玉佩送了人，这要是被先辈知晓，不知道会怎么想。” 说话的便是方才进酒馆的百济人，他面容阴柔，唇红齿白，两缕头发垂垂的挑了出来垂在额边，身上一件毛裘大氅，内里是一件火红色长袄，此刻正含着笑意站在不远处。 杨晨立刻便皱起了眉头。 第968章 会殃及为师吗 高翼缓缓站了起来，面色肃然，微微蹙着眉头，开口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红衣男子勾唇一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晨觉得他跟伶人馆的小哥有的一比。 长安风气开放，男子断袖也不少，伶人馆更是明目张胆做生意，这个百济人一笑，阴柔妩媚，要不是知道他来自百济使臣队伍，杨晨还真要以为是伶人馆跑出来的男妓。 兴许是杨晨看热闹的表情太过明显，这个百济人立刻扫了过来，只那一眼，周遭便阴风阵阵。 吴季更是冷不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手边的竹窗，发现关得很紧，脚下的火盆也都燃着，根本没有风吹进来。 杨晨首当其冲，放下手中酒盏，正欲开口说话却见那人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杨晨想说话的姿势顿时便僵住了，直到见到那人带人离开，才眼皮子一抖。 高翼还愣着，回过神后总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似的。 杨晨想起来那人说的玉佩，拿在手中摩挲片刻，问道：“他是百济人，怎么知道你的玉佩来历？” 高翼道：“或许他就是那个百济世子吧。百济与高句丽一直有邦交往来，王室关系还算可以，知道有这么一枚玉佩也不足为奇。” 杨晨狐疑道：“世传的玉佩你怎么能抵给我？还是拿回去吧。” 高翼摇摇头，不打算拿走：“这玉佩其实并没什么重大意义，公爷不必介怀，拿着便是。” 杨晨这才哦了一声，话题又绕回方才百济世子身上：“这人看起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吴季忙道：“可不是，一个眼神便惊得我浑身一股冷意，纵横商场多年，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了，但是那一眼还真是渗人。” 高翼也有这种感觉，而且他比吴季还难受。 那人明显就是对着他来的，鬼知道会做什么妖。 见他们两个垂头深思，杨晨却嗤之以鼻：“小小百济，若不是嫌弃远，否则早成了大唐的地方，牛气什么！” 吴季道：“公爷说的有道理，小小百济来的质子，还想掀起什么风浪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聊着便天南海北起来，高翼听了一会心情也明朗许多，三个人便又喝着酒聊天。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杨晨才从归云酒馆出来，吴季急着回去，便先行告辞了。 站在门口，杨晨正准备溜达一圈消食再走，谁知走到半路撞上了李承乾。 李承乾一身便衣，身后跟着一个护卫，走在路上愁眉不展，一抬头才发现杨晨盯着自己。 “师父！” “你在干啥子？” 李承乾一愣，面上表情就有点搞笑。 杨晨忍不住捧腹大笑，随后一胳膊搭在李承乾肩膀上，一边走一边道：“师父正吃得撑，陪我消消食。” 李承乾点了点头，情绪却不是很高，憋了半天，忍不住道：“师父，我遇着麻烦事了。” 杨晨瞥了他一眼，松手站远，警惕的道：“会殃及到为师吗？” “……” 李承乾无语的摇摇头，道：“不会，是暖棚的事情，好几处暖棚传来消息说养死了作物，就连红薯和玉米都死了大片……” 杨晨嘴角一抽：“冻死的？” 李承乾脸一红，不好意思的道：“也不一定，可能是热死的……那些人没什么经验，赶鸭子上架所以掌握不好火候……” “真是浪费！你那帮人拿银子不干活，还不如阉了送宫里去干活！”杨晨哼了一声，想到这些种子和大棚用的都是自己的钱，心里便心疼的滴血。 为了商业街和住宅的事情，至今为止他已经拿出来六十多万，要是暖棚再来插上一脚，他就真特么要破产了。 所以这事，必须得解决！ “出事的暖棚都派人过去看了吗？” 李承乾点头道：“去了，都派了熟手过去瞧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种死了，就连移植的红薯都死了。” “能把红薯种死也是个有本事的……”杨晨自言自语的想着，全然没注意到李承乾听到这句话一脸想死的表情。 “师父，种死作物的大多是北方，我怀疑是不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杨晨想了想，红薯这些哪里都能活的作物怎么可能会跟人一样水土不服，就算是不服，也顶多种出来后口感不好，怎么会死！ “我倒是觉得土壤有问题，不如你找人拿些回来，我瞧瞧。” “土壤？土壤怎么会有问题？”李承乾一脸震惊，想不明白种东西的土能有什么问题。 杨晨高深莫测的道：“自然有问题，若是土地酸碱度有问题，或者有金属污染，那自然容易种死东西。” 李承乾怔了片刻，随即半信半疑的道：“师父真厉害！我马上就让人去把土运来！” 话音落下，李承乾飞也似的走了。 杨晨张嘴喊了喊，愣是没让他回头。 李承乾回了东宫，提笔便开始修书，等写好后便迫不及待让人送去，信刚走，李世民的口谕就来了。 “太子殿下，陛下让您过去去一趟。” 来传信的小太监似乎有些急，李承乾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忙道：“奴婢不知，还请殿下快去吧，魏王殿下都已经在了。” 一听李泰也在，李承乾脸色一变马不停蹄便赶了过去。 此刻的紫宸殿中站了好些人，李承乾因为刚回东宫，所以是最后一个到的，才进紫宸殿，李泰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皇兄这是做什么去了？连治皇弟都到了，皇兄却如此怠慢。” 李承乾扫了眼李泰，拱手对李世民行了一礼，解释道：“父皇，儿臣方才在宫外与师父说话，才回东宫便接到了口谕，因此才来晚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显然不想过多计较，看了眼底下一众大臣，最后视线落在房玄龄身上：“房卿，将江南奏报说一遍。” 房玄龄应了下来，随后开口道：“江南三州刺史上奏，仓州、伯安、敏桐三地因为连日降雪引起积雪压垮房屋，山林树木损毁阻隔道路，从五日前时至今日，三地死伤百姓逾一万人，被困百姓人数则更多，因山多林密，此次降雪出现了大规模灾害，如今江南三地哀鸿遍野，交通道路不便百姓寻医不得，长此以往必定加深灾害。” 话音落下，李泰第一个道：“父皇，这可怎么办！” 李承乾轻嗤一声：“泰皇弟，父皇叫我们来便是想办法的，你怎么还问起父皇来了？” 第969章 商人逐利 话音落下，几个大臣忍不住轻笑出声，一个个看向李泰眼底满是笑意。 李泰涨红了脸，尴尬的想一巴掌把李承乾拍飞。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无奈笑了笑，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随后道：“江南出现灾情，需要有人前往赈灾，此事事关重大，朕有意遣皇子前去，你们几个都是朕的嫡子……” 话还未说完，李承乾道：“父皇！儿臣乃是东宫太子，赈灾百姓是儿臣应当做的，儿臣自请前往！” 李泰道：“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 就剩下李治了，李治看看李承乾又看看李泰，觉得自己要说不想去好像太异类了，于是也一本正经的道：“儿臣也愿意前去！”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百济质子已经进入长安，朕没有第一时间召见，就是想从你们中间选一个替朕应对百济一事。” 李承乾狐疑道：“百济质子来长安，应当谨慎行事不敢招惹是非，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一旁的杜如晦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百济来的这个质子乃是百济国王最疼爱的世子，此人能言善辩为人刁钻，此次百济因为高句丽战败而不得不退兵新罗，原先吞入囊中的土地也尽数吐出，百济必定怀恨在心，此次进长安虽是奉命，但是也不得不防他来找麻烦，眼下即将进入年节，陛下又忙于政务分身无术，所以才想选一个人替陛下应对此事。”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次考验。 替天子行职，这是莫大的荣耀！ 李泰激动的身子颤了颤，他一定要把这件差事揽下来！ “父皇！既然太子皇兄前往江南赈灾，那此事便交给儿臣吧！” 李承乾斜了一眼李泰，心道亏大了，正欲说话，便听得李世民道：“治儿，你呢？” 李治当然不想去，他还准备回去念书科考呢，哪有空去折腾这些事情，再说了，这些邀功得赏的活他没兴趣跟别人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肯定抢不过。 两个皇兄你争我夺不是第一天了，他犯得着去插一脚吗。 但是，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实话吧？ 李治踌躇片刻，最后道：“父皇，儿臣以为百济与赈灾一事有两位皇兄为父皇分担，必定能妥善解决，儿臣近日苦读诗书，深觉古来圣人之言博大精深，因此儿臣还是回学院读书吧……” 说到后来李治声音便轻了下去，抬头悄悄看了眼李世民，见他并没有因此震怒，心下忙松了一口气。 长孙无忌开口道：“陛下，接待百济质子不过是一件小事，小小百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魏王殿下若是亲自接待，也算是给足了脸面，陛下不必过于担忧。” 李泰面色一黑，斜视一眼长孙无忌，心底升起一股怒气。 李承乾则笑着道：“百济只是一个小小番邦国，泰皇弟亲自接见的确是给足了脸面，其实儿臣以为鸿胪寺的官员就足以应对了，小小败军之国，犯不着如此重视。” 李泰磨了磨后槽牙，分明是一桩替天子行事的大事，现在居然被硬生生说成一件小事。 “皇兄此言差矣，百济好歹是个独立的国家，接待他们的世子怎么也不算一件小事吧？” 李承乾鄙夷的道：“小小一个百济，泰皇弟未免太放在眼里了，一个质子而已，连进宫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李泰被噎得无语，想要反驳但是又知道李承乾说的是事实。 番邦小国以大唐为宗主国，品阶上自然就低上一等，区区一个世子更算不上身份高贵，更何况现在还是以质子身份过来的。 但是，原本百济世子见的是当今皇上，他李泰替天子办事，面上肯定是有光的，但是偏偏李承乾就要把这事的功劳压下去，好不可恨！ 李世民安静的听了会，最后不知想了什么，道：“不要再争执了，太子前往江南赈灾，泰儿你替朕处理百济一事，切莫让百济钻空子，知道吗？” 李泰面上一喜，与李承乾一道拱手：“儿臣记住了！” 从皇宫里出来，李泰意气风发，李承乾走在后面面色不善，长孙无忌跟上来，看了眼李泰的背影，道：“太子不必多思，你安心去就是。” “舅舅……” “不必多言，长安这边有我，你只要确保赈灾一事不出差错就好，而且此事也是朝廷关注的大事，办好了是大功一件，还能收拢民心，并不比留在长安替陛下出面来的差。” 李承乾仔细想想，觉得长孙无忌说的有道理，便道：“那本宫就去吧。” …… 杨晨回了杨家，叫翠嫂收拾了一桌酒菜，自己则拿着笔和纸开始研究房屋店铺销售思路。 “刘谦，你说要不要让商人来宅子？” 刘谦一脸茫然的道：“为什么不让他们买？” “废话，长安城里那帮当官的心眼都用在朝廷上，跟商人比做买卖还不得让他们全部亏本，要是商人来炒房价，事情闹大了他们还不得把我杨家拆了！” “他们敢！如果他们敢这么做，公爷你就弄死他们！” 杨晨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居然问刘谦。 “公爷，我说真的，这些商人不听话，你就揍他们，或者你把他们银子都拿走，他们最爱银子了，到时候肯定不敢不听话。” “人家的银子，凭什么你说拿走就拿走？” 刘谦挠挠头，道：“那你叫陛下去拿！他们肯定听话！” 杨晨眯了眯眼睛，道：“你倒是说对了一点，商人逐利，若是制定一个规则让他们不敢任意妄为，那么他们就只能乖乖听话，要是不听话，那就罚钱，就调税！” 至于这个力度，那就全在他手中，就跟吴季说的一样，在买房时将规则写入合同里，这样一来他们不敢胡作非为了。 虽然有霸王条款嫌疑，但是…… 谁叫他有权呢！ “就这么办了！刘谦，你让小剑的人把杨家卖房卖铺子的消息都传出去，咱们就等着别人上门来送银子！” 刘谦前脚刚走，福伯就过来报备情况。 苏敏的招客楼已经摘了匾额过来，在商业街上吴季铺子旁边挂好了，里面的桌椅板凳之类只需要半日就能全部摆放完成，只要人员到齐就能再次开业，还有原先要挪过去的杨家铺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公爷，商业街上的铺子有首饰铺子，客栈，杂货铺还有酒楼之类，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二十家，这些铺子平日都是有不少收益的。” 杨晨微微颔首，道：“商业街距离长安虽然远了点，但是对城外的长安百姓而言却近了不少，城外百姓人数之多远超长安，商业街定然能变成新的消费地。” 杨晨喝了一口酒，太饱了，实在塞不下了。 “福伯，你待会把消息放出去，让镇上和附近百姓都知道商业街开了新铺子。” 第970章 搬家 杨家商业街的消息不到一天就传遍了长安，嗅觉最灵敏的商人终于敢上门询问，一时之间杨家门口人头攒动。 当然，杨晨是不会亲自出面的，他让人在门口摆了桌椅，让刘谦拿着他写好的传单摆在桌上，来一个人就给他一张传单。 “长安最繁华商铺重磅来袭！全新商业街带你走上人生巅峰！” “统一规划统一管理，喝酒有代驾，欠账帮你催，入驻商业街就能获得杨家全方位守护！” “最繁华最具价值的长安新地段，装修精美舒适住房，买一套给自己，留一套给子孙！” “……” 各种各样的广告语写在上面，有关于商业街的，也有关于杨家宅子的，商人们人手一份看的津津有味，他们还自发组织起来去商业街实地考察。 原先商业街动工是不开放的，如今木板围墙被拆除，已经完工的部分全部出线在众人视野中，当他们去看商业街时，各个都被与众不同的街道惊到，当他们看到招客楼的招牌挂在那里时，才突然发现消失的招客楼原来是来了这里！ 此时的商业街已经有百姓出入各种铺子，人流虽不多，但是有眼光的商人一眼就看出来这里的发掘价值。 “此处占地广袤，且景致与别处极为不同，如此有趣的地方，将来必定会有大把的银子进账！” “在官道边上，交通又方便，最重要的是还有招客楼吸引大把长安贵人的金字招牌，在这里买铺子，一定错不了！” 商人们啧啧称奇，突然看见招客楼旁边的一家铺子正在装修，有人觉得在楼下指挥的人有些眼熟，上前一看发现是吴季。 吴季见有不少面熟的人，笑着请他们往里面去瞧。 “我这间铺子刚刚买下，正在装修，过两天便能开业，到时候欢迎诸位前来。” 有人好奇的问：“吴兄准备做什么买卖？这里装修可要给杨家交钱？” 吴季道：“我这间铺子是用来做成衣的，上下两层，还可试衣，至于装修一事，不用银子！杨家免费装修！” “什么？免费？！” 一众商人面面相觑，再看一眼这间铺子内的装饰，顿时觉得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铺子都装修完成，可要不下一千两吧！” 吴季笑着伸出两个手指：“两千两，而且还不算小物件。” 众人面皮一抖，不可思议的道：“当真免费？！” “不瞒各位，在下的铺子的确是免费的，不过在下这个铺子是买来的不是租来的，所以才能免费装，若是租，那就不行了，而且公爷还说了，若是买了宅子再来买铺子，铺子的价格就能优惠许多。” 这时有人拿起传单再次研究，连连道：“不错不错，上头就是这么写的！而且买了宅子，杨家还负责安全问题，要是谁家少东西了，杨家还赔呢！”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从怀里拿出了传单。 “还真是，铺子优惠还能免费装修，这买卖杨家也太亏了吧？” 铺子卖了就收不回来了，杨家往后就再也不能从铺子上得到好处，尽管这样，杨家居然还免费装修，这样的好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走！咱们去买宅子和铺子去！” 话音落下，商人们蜂拥而出，杨家大门前再次出现了诸多马车。 而此时，杨晨根本没精力去管外头那些要买宅子和铺子的商人，他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去杨家大院。 程处亮今天不当值，也被杨晨拉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杨老夫人，杨玟，杨雪和李湘云，以及轻尘和孩子都是要过去的，杨家大院是新宅子，而且比原先的老宅要好，所以一听说能去住了，没人不想赶紧收拾好东西。 “晨哥儿，那咱们以后还能回来住吗？”杨老夫人满眼的不舍得，这里是她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不管怎么变样但好歹是原来的地。 杨晨道：“当然回来，往后咱们就有两个宅院了，祖母要是不愿意在杨家大院久住，那就回来住，反正也不远。” 杨老夫人这才安心，拉着杨玟开始收拾冬天的衣物。 等杨家人收拾好东西上了马车，门口的商人早已被刘谦喊到边上去登记名字了。 “写完名字要交定金知道吗！定金五千两！五千两！都特么给我现银！” “说你呢！你买铺子啊？来来来，来这里写名字！铺子也要定金五千两！” “少讨价还价，一律现银五千两！写完之后都别走，待会会有人带你们去选位置的！” 等到了杨家大院，随行的丫鬟小厮便开始收拾东西。 女眷的屋子都在后院，而后院的分布是与杨家一样的，除却多了一间坐月子的屋子，其他都是原样打造。 杨晨正准备带她们好好逛逛，谁知李承乾却赶过来了，没法子，杨晨只得去前厅见他。 “师父，方才碰上刘谦才知道您搬来这里住了，这里好生漂亮！”李承乾双眼冒光的看着周围装饰，他早就听说杨家造的宅子富丽堂皇格外精致，却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这比皇宫还要好！ “承乾，你找我干嘛？” “是这样的，师父，我让人去北方拿了土壤，到时候会直接送到师父手里，而我明天就要启程前往江南发放赈灾钱粮，恐怕要在年后才能回来了。” “南边出事了？” 李承乾面色凝重的道：“不错，三州出现了严重的雪灾，百姓伤亡严重。” “那好，你放心去吧，至于暖棚一事我会盯着，不管怎么说，这事其实也是我的事，我偷懒才把活丢给你了。” 李承乾连连道：“师父哪里话，这银钱都是师父出的，我出力是应当的。对了师父，百济质子进长安您知道吗？” “那是自然。” 李承乾欲言又止，他想跟杨晨说帮他看着李泰，但是又觉得杨晨没立场帮自己，最后思来想去还是闭嘴了。 李承乾起身道：“师父，我东宫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第971章 苏敏的好主意 李承乾刚走，程处亮一身灰扑扑的出来了。 “那个苏敏太特么不是人了！弄老子一身灰！他怎么还没滚！” 程处亮想起来就气，竖着眉毛一脸凶相。 苏敏在杨家早就超过三天了，但是那老小子因为招客楼的事情就死赖着不走了。 杨晨已经逼他把招客楼挪地了，在苏敏心里招客楼就跟死了差不多，所以他不想买鸭子了，也不想回家了，他要赖在杨晨这里给他添堵，他甚至还让家里人把衣服送过来，杨晨搬家的时候他还跟在后面一道来了。 程处亮想把他扔出来，但是苏敏抱着一个柱子死活不肯走，不光不走，还赖在房间里，气得程处亮恨不得拿枪崩了他！ “那老东西分明就是破罐破摔赖上你了！” 杨晨嘿嘿一笑，道：“无所谓，他以为赖上我能膈应我，我还觉得他在我这里是好事，只要他在，招客楼就在我手里握着，他不想买鸭子我也有主意逼他买，要是回去了，那还真不好办。” 程处亮微微一怔，道：“你还逼他买鸭呢？那么贵的鸭子，他还真买的下手！” 杨晨卖鸭的事情整个朝廷都知道了，但是却没几个人知道鸭子实际上是李世民买来的，杨晨只是代卖而已，要不然他们也不敢在朝廷上公然弹劾杨晨买鸭垄断销售，否则不就是找死吗！ 程处亮却是知道的，“晨子，你这事得干多久啊？” “卖光为止！”杨晨眯了眯眼睛，李世民这批鸭子可是不少，能赚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卖的这个过程很爽，翻了五倍卖，想想都能笑出声！ 所以他准备把这些鸭子全部都五倍价格卖给苏敏，这个教训，绝对叫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敢跟我过不去，我弄不死他还不能教训教训他？他这几天是被气晕了头才赖着不走，你等着，他清醒过来后想走，我还不让呢！” 杨晨笑的奸诈无比，程处亮心里升起一股同情来。 苏敏太惨了。 折了自己还折鸭子和银子，关键这事还没处说理去，就算告到陛下面前，陛下也不会把自己的脸拉下来放地上，所以苏敏这哑巴亏，吃定了！ 搬完了住所，杨家人欢天喜地的张罗晚饭，苏敏故意出来找晦气，板着一张脸站在边上，杨老夫人看不下去让人给他一条板凳，他一屁股坐下后就死死盯着杨晨。 杨晨脸皮厚，压根就搭理他，不过到了晚上刘谦就把苏谏再一次提过来了。 “这次要买一千只鸭子哦。” 苏敏：“……” 瞅了眼再次吓得要死的儿子，苏敏的心都快死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杨晨嘿嘿一笑，道：“买鸭子啊，不买我就揍你儿子！” “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杨晨手一摊：“无所谓，你去告状吧。” “……” 第二天一大早，苏敏换上一身朝服，他身边还趴着一个苏谏。 由于昨晚没答应买，苏谏就被丢在了杨家。 苏敏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此刻天还没有亮，但是他必须要走。 因为…… 他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子！ 从这里到长安，要是不早起他就赶不上早朝了！ “娘的！”苏敏唾骂一声，一脚踹醒守门的门房，解气的道，“开门！” 门房吓了一跳，连连把门打开，等苏敏出去了，门房还一脸懵。 这个点怎么会有人穿着朝服出去？ 公爷又不按时上朝…… 苏敏脚下一刻不敢停，迎着寒风搂紧胳膊，哆哆嗦嗦进了长安，随后又直奔永安坊而去，等到了高士廉家门口，天已经亮了。 高士廉正准备上轿，苏敏便凑了上去。 “高相！您要救救下官啊！下官要活不下去了！杨晨把招客楼从长安弄出去，还逼着我高价买鸭，我……我快被活活逼死了！” 高士廉眼角一抖。 杨晨逼苏敏买鸭的事情他知道，但是这事有这么凶残吗？ 苏敏此时的模样跟叫花子有的一比，风吹得他满头乱发，脸上冻得僵硬，没有一丝血色，徒步从杨家大院走过来，身上的朝服早就乱了，此刻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高士廉都有冲动杀去找杨晨质问。 苏敏擦了把脸，道：“高相，您就帮帮下官吧！招客楼要是倒了，您也会跟着受损的……” 招客楼四成的利润可都是孝敬给高士廉的，成本高了，利润自然减少！而且招客楼还换了地方，人流根本没法跟长安相提并论。 “杨晨为了把他的商业街高价卖出去，就逼着下官把招客楼换了地方，这是给他自己谋私利！” 苏敏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眼底闪着精光，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对，高相，他这是在给自己谋私利啊！” 高士廉一听，倒是觉得这事的确有理，但是经过之前的教训，他已经不会再贸然出击。 “苏大人，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此事还需要再闹大些才行，杨晨高价买卖宅子百官皆知，倒时若是闹出什么事来你再一并上奏，这样才有效果。” 苏敏用自己冻僵的脑子仔细想了想，觉得高士廉说的有道理，但是…… “那下官怎么办！” 高士廉思索片刻，建议道：“你先回自己府上，加强戒备不让杨晨登门，那他就算想威胁你也威胁不了！” 苏敏一怔，随即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是啊，杨晨要是抓不住他和他儿子，那他就算想威胁也没地威胁！ 想到此，苏敏开始激动起来，连连道谢：“高相一语惊醒梦中人！今日我便搬回去！” …… 下了朝，苏敏先是回府换了衣物，随后便坐着轿子往杨家大院去了，去的时候还带上了七八个护院，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朝杨家大院杀去。 此刻杨晨正在看收上来的铺子和宅子的合同。 卖出去的铺子比宅子要多一些，总共有五十间铺子，而宅子则有三十五处，全部都收了定金，然后按照位置不同价格也不同，在他杨家大院周围的都是上好的位置，离他越远则价格越低，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商业街一期的铺子已经卖了一半，而且统统都是卖出去的，根本没有租的。 这些商人当然知道怎么算账，买可比租划算多了，虽然一下子出了大笔银钱，但是后期省钱，而且还能有杨家免费装修，不管怎么算都是划算的很。 杨晨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福伯送定金账本的时候，只看一眼，杨晨都觉得上头全是银子。 “公爷，现在咱们杨家的铺子和宅子都远近闻名，不少商人远道而来都准备入手呢！”福伯笑的合不拢嘴，脸上更是满满的骄傲。 杨家蒸蒸日上，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啊！ 杨晨一边点头，一边道：“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长安官员怕是要坐不住了。” 而此时，苏敏出了长安就发现路上有很多马车，仔细一看，他还认出来好几个熟识的人。 “这不是温大人吗？你这么着急是去干什么？” 对方一看是苏敏，脸上有些古怪，随后道：“当然是去看宅子了！难道苏大人不是？” 苏敏一怔，难不成是杨家的宅子？ 再看看周围的马车，下意识道：“他们都是去看宅子的？” 温大人道：“不一定。可能也有去买铺子的！” “为什么？杨家的商业街地段荒凉价格又贵，你们去买那边的宅子做什么！” 温大人连连道：“原先是觉得贵，但是你难道不知道很多商人都买了吗！那帮做生意的商贾风向比咱们看的准！那么多人买了，说明杨家的宅子的确值钱！你不晓得吧，长安的招客楼都开到杨家商业街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苏敏就想死。 果然是靠他的招客楼拉拢的人，等他把招客楼重新挪回去，到时候看你杨晨怎么办！ 这么一想，苏敏只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等招客楼带着人流走了，商业街可不就是没人了，到时候一帮买了宅子和铺子的人就会堵上杨家找杨晨算账！ 妙啊！ 第972章 不卖就不卖 打定主意，苏敏便加快速度往杨家大院赶去，到了门口下轿，发现人头攒动，乌泱乌泱的。 很多身穿朝服的大臣们站在门口，杨家管家福伯站在台阶上大声安抚，让他们排队去一旁登记写名字。 这一举动让不少大臣心怀不满。 你们让那些商贾去排队写名字就算了，那些低贱的商人根本上不得台面，可他们是谁？他们是长安的京官，怎么能在杨家门口排队呢，怎么着也要进去坐着喝茶，然后杨家人一个个过来把名字登记上去才对。 双方就这么僵持在门口，福伯好言好语说了半天，但是没一个人听他的。 自认脾气好了许多的福伯终于黑了脸，就在苏敏在角落里偷笑的时候，福伯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一把大刀，哐当一下扛在肩膀上，脸上杀气腾腾。 “去边上排队写名字！不想买的就滚蛋！” “……” 众人一时间被吓住了，再看去，福伯已经扛着刀下来了，那柄大刀仔细看去还有军中记号，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把手指头剁下来，所以福伯一走下来，那些把门口围着水泄不通的官员们纷纷自动让开。 福伯站在正中央，指着边上坐着等人过来排队报名的小厮，黑着脸道：“不去就滚！看不见在边上吗！” 这时众人已经缓过神来，脸上满是怒气。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别以为有杨家撑腰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大不了本官不买了！” “就是！大不了不买了！没见过这样的，我们都不买，看你们这些宅子卖给谁去！” 福伯难得动气，见他们一个个都说不买，但是根本没一个人走，心里一阵鄙夷，正准备再说什么，杨晨从里面出来的。 外头的动静刘谦早就一五一十告诉他了，想到外头那群人能把福伯逼得动气，杨晨也是很佩服的。 杨晨出门立刻遭到了众人的炮轰。 “诸位别这么大火气嘛，来咱们这里买东西的规矩就是这样，先登记交定金，然后再选房，总不能为了你们就坏了规矩吧？” 一听杨晨根本没道歉的意思，一众大臣生气了。 苏敏早已乐得合不拢嘴，扎在人群里大声道：“杨家这是店大欺客啊，瞧不起咱们这些人，有种就别卖！” 杨晨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苏敏的声音，笑道：“既然苏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也行，不卖就不卖吧，那诸位先回去吧。” “……” 所有人傻住了。 他们刚刚听到啥了？ 不卖了？ 见他们一脸懵逼样，杨晨笑的更灿烂了。 一群穷光蛋，老子想带你们赚钱你们还有这么多逼事，有种就真的别买！ 见他们不说话，杨晨对福伯道：“福伯，既然诸位大人都不想买了，那就算了，请各位大人进来喝口茶，然后送走吧，在门口喊了那么久，也该渴了。” 说完杨晨就进去了，留下一群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他们根本没料到杨晨居然会是这种反应，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吗？ 那宅子咋办！他们不买就全便宜那帮商人了！ 不走？ 那面子咋办！话都说出口了！ 这个时候他们自觉的开始找罪魁祸首，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先说的不买的？ 说不买的有好几个人，这时候早就缩着脑袋开始装鹌鹑假装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干。 找了半天没找到人，但是他们突然记起来苏敏。 刚刚可是他叫杨家不卖，所以杨晨才说不卖的！ “苏大人！你这是什么居心！你凭什么叫杨家不卖宅子！” “就是，你自己不想买就算了，干什么拉我们下水！” “苏大人你安得啥子心！” 苏敏一脸懵逼，刚刚这群人还在义正言辞对抗杨晨，自己不过帮忙说了一句话，怎么一扭头全部来指责自己了！ “这关我什么事情！你们爱买不买！” 说着，苏敏就挤开人群往杨家大门里走去，众人将他团团围住不给走，甚至还有人问他要起赔偿来，气得苏敏面色通红，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些人全弄死。 但是，他不敢。 这里一大半的人都是跟他平起平坐的，除非他真的不打算在朝廷上混了。 “咦，他们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好样子好像是朝中大臣，怎么会围在杨家大院门口？” “别管了，正好没人排队，我可先去了！” 话音落下，几个商人一拥而上排好了队伍，然后有序的开始交钱。 “我要一处铺子，麻烦登记一下。” “我要宅子和铺子，宅子要两进两出的！” “我也要宅子和铺子……” “……” 围着苏敏的人群突然听到一旁有声音，扭头一看，起码有十个人在排队登记，他们一边交银子，一边笑得格外刺眼，而杨家两个小厮，一个负责登记，另一个负责清点数量，有眼尖的发现宅子和铺子的总量在快速减少，再这样下去，哪还有他们的份？ 其中有人率先动了，一个箭步冲到队伍后面。 有人带头，余下的官员也顾不上面子问题，杨家宅子能引来大批商人购买，就说明是真真切切是值钱的，到时候就算转卖了也是十分划算，所以这是摆在眼前的便宜，不买？怎么可能！ 苏敏好不容易有喘气的空隙，当下也顾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拎着衣摆就往杨家大院里冲。 门房一看是苏敏，也就没拦着他，但是等苏敏一进去，杨家的大门就关了起来。 公爷说了，苏大人回来就不能轻易放他走。 苏敏进了杨家就去了屋子里，一见自己儿子居然还在，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谏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谏一看见苏敏，顿时便哭了出来。 “爹！他们不让儿子走！” 苏敏登时瞪圆了眼睛：“不让你走？凭什么！” 苏谏气呼呼的道：“他们说爹要是不买鸭子，我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杨家！” “这简直是强盗！”苏敏气得呼吸急促，想到杨晨如此目无王法，当下便道，“我去找他去！” 第973章 渝州来信 苏敏气冲冲的去找了杨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晨扫了眼桌上溅出来的茶水，淡定的道：“苏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苏敏被杨晨冷冰冰的扫了一眼，心头的火刷的一下就像灭了大半。 苏敏突然冷静下来，如果要是真的跟杨晨撕破脸，吃亏的肯定是他，高相说的对，等杨家卖房子闹出事情来他再一并上奏给杨晨一个教训，这个时候他还是得先离开再说。 苏敏想离开，杨晨却不打算如他的意。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为是住酒店呢！ “苏大人想走不是不行，但是苏谏那小子不能走。” “你凭什么，信不信我告诉陛下！” 杨晨眉毛一挑：“无所谓啊，你去呗。” 苏敏差点晕过去，咬着牙恨不得一口吃了杨晨。 他很想掉头就走，但是他儿子还在杨晨手里！ “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招客楼买我杨家鸭子就好，是苏大人非要搞事情的。” 杨晨无辜的眨着眼睛，好像自己是个受害者，那模样，十分不要脸。 苏敏对招客楼原本是破罐破摔了，但是想到外面那一群人都是被招客楼吸引过来的，后知后觉发现招客楼可能没有死绝，说不定还有用。 杨家的鸭子是很贵，但是招客楼不买就相当于自掘坟墓。 买还是不买，要是可以选的话，苏敏一文钱都不想给杨晨！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妥协了。 “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让我和我儿子都回去！” 杨晨刷的一下拿出一份合同，笑嘻嘻的道：“把这个签了就行。” 苏敏拿去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 “你要我把剩下的鸭子全部买走？！” 那可是有几十万只鸭子！ 杨晨认真的点头，道：“这样你就不需要每次都来买了，可是一了百了的好买卖。” 苏敏咬牙切齿，买鸭子不算什么，但是这是一笔巨款！ 至少也要一百万两银子！ 他上哪找这么多钱？ “我没钱！” “没关系，咱们可以分期付款，怎么样？只要你签了，你儿子和你就能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敏攥着那份合同，眼前一阵一阵的花。 要是可以，他想杀人…… 最终，苏敏还是签了合同。 与其被杨晨一次一次的威胁，不如趁早把事情了断。 而且苏敏想得也很好，有了这份合同，杨晨高价卖鸭的事情就跑不了了！ 苏敏冷哼一声便拉着苏谏出了杨家，走的时候刘谦还特意强调：“苏大人别人忘了送银子过来，今天那份还没有呢。” 苏敏嘴角一抽：“滚！” 刚出了杨家，苏敏就看见门口一群人在排长队，仔细一看，都是长安官员！ 这些人居然真的在杨家排队了！ 边上的苏谏更是傻眼了。 “爹，他们在干什么呢？” 苏敏哼了哼，自得的道：“等我把招客楼挪地方了，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看杨家怎么顶得住这么多人的压力！” 书房里，杨晨正吃着点心，刘谦笑眯眯的走进来：“公爷，走了。” “外头怎么样了？” “外面的人正在排队呢，我看了一眼，大多是买宅子的，铺子不多。” 杨晨哦了一声。 看来在这些人心里，商贾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 “没关系，反正肯定卖的出去就是了。对了，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刘谦想了想道：“刘工头说已经完成大部分了，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 “那好，到时候就把卫生所挪过去，医院就叫……长安第一人民医院！” “……” 刘谦一脸狐疑，这名字怎么听都别扭。 正说着话，一封信被送了进来，小厮放下后道：“公爷，这是渝州过来的书信。” 渝州，那便是李崇义的。 杨晨拆开信件看了起来，随后便突然道：“去将孙老先生叫回来，就说有好消息！” 孙思邈正在卫生所里拿着藏书室的书研究。 疟疾之症困扰他多年，青蒿能有效抑制，可偏偏，这剂量得是多少？ 正看的入迷，杨晨的人就到了，一听说是有好消息，孙思邈第一反应就是渝州那边有消息了，当下便急急跟着人去了杨家大院。 孙思邈倒是头一次来，他最近已经搬到卫生所去住了，杨家也很少回，所以一到杨家大院，先是门口争先恐后的人吓了他一跳，进了屋子又瞧见里头别样的装饰，更是让他这个世外高人挪不开眼睛。 杨晨拿着书信走出来，孙思邈正趴在地上敲地板。 啥玩意木头做的，还暖呼呼的，跟杨家原先地龙差不多，但是又好看不少。 杨晨先是一愣，然后道：“孙老先生，你干什么呢？” 孙思邈手脚灵敏的站了起来，尴尬的咳嗽两声，道：“杨公爷找老朽什么事情？” 杨晨忙道：“崇义来信了，说暖棚里活了很多青蒿，而他已经派人送了两车过来，说是让孙老先生仔细研制。” “两车！”孙思邈双眼放光，上回李崇义才拿回来一麻袋，光那一麻袋他就兴奋的不行，现在居然有两车！ “当真是太好了，老朽正在钻研青蒿的剂量多少，可手边没有实物也只是凭空想象而已，没想到这个时候就送来两车！好啊好啊！” 杨晨点头道：“等来年开春可能就会有病人了，疟疾病人年年都有，若是这个时候能研制出药方来，孙老先生就是救世活佛了。” 孙思邈连连道：“可不能这么说，这青蒿可是你想出来了！” 其实孙思邈一直很想知道杨晨是从哪里得知青蒿能治疗疟疾的，毕竟如果杨晨确认有效果，那也不会让他研究药方，早就自己拿出来了。可是偏偏，杨晨知道青蒿能治，却不知道药方，实在令人不解。 杨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让孙思邈坐下后便说起闲话来。 不一会，福伯匆匆进来，道：“公爷，卫生所来人了，说是请孙老先生快些回去，有个病人十分棘手！” 杨晨问道：“什么病人？卫生所里其他大夫都是方圆百里最好的，难道他们看不了？” 福伯面色古怪的道：“公爷，听说是疟疾！” “啥？” 大冬天都能折腾出疟疾来？ 杨晨和孙思邈对视一眼，杨晨震惊，孙思邈则是担忧。 “老朽这就回去！” 孙思邈起身往外走，杨晨想了想道：“我也去，疟疾一事非同小可，必须得隔离治疗才行。” 第974章 又是杨家 鸿胪寺中，夫余图笑容艳艳的站在门口，几个鸿胪寺官员正说着话，没一会，守卫便过来传消息，说是魏王殿下到了。 鸿胪寺众人一听，连连出门迎接。 “下官等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扫了他们一眼，道：“起来吧。” 鸿胪寺官员站起来，连连道：“魏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少说废话了，本殿乃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的，这位，想必便是百济世子了。” 夫余图狭长的眼睛细细打量一番，随后妩媚的笑了起来。 李泰明显一怔。 如此阴柔的男人，他倒是头一次见。 “夫余图见过魏王殿下，魏王殿下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风华绝代，想来在大唐之中，也只有太子殿下能与您比肩了。” 一见对方说起李承乾，李泰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原先的热情也瞬间消散大半，看向鸿胪寺官员道：“你们对百济世子的安排是什么？” “回殿下，百济住所在西市安宁廊，下官正要领人过去。” 李泰嗯了一声，道：“安排人去将住所清理干净，至于世子，你便随本殿去外面走走，长安繁华，不是百济那种小地方可以比的。” 夫余图依旧笑着，温和的点点头，似乎对李泰话里的鄙夷没有丝毫感觉。 “世子从未来过长安？” 夫余图道：“不错，我自小便长在百济，但是对长安的繁华一直有所耳闻。” 李泰轻笑一声，上了马车后看他一眼，略一思忖道：“你也进来吧。” 两人上了马车，不一会便在摘星楼前停下。 “此处乃是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歌舞升平葡萄美酒，身怀黄金千两，落入摘星楼中便能销魂的忘乎所以。” 夫余图看了眼摘星楼，淡淡的道：“的确不错。” 见他并无乡下人进城的囧样，李泰有些无趣，率先提步进了摘星楼。 老鸨一见来人是李泰，眼睛都在发光，一边招呼姑娘过来伺候，一边带着他们往天字号厢房去。 夫余图走在后面，当两个女人往他身上蹭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躲开，可突然间闻到一股清香的香气，略有一刻的惊愕。 “你们用的什么胭脂，倒是与平常的不大一样。” 秦楼楚馆中的女人大多胭脂气浓重，夹杂在一起有令人作呕的冲动，但是长安的女人，似乎并没有这个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家做妓女生意的店。 两个姑娘穿的十分暴露，胸前白花花一片恨不得全露出来，见夫余图问话，面上便露出骄傲来。 “这是香水，是玉露香坊出品的正品！好闻吧！” 说话的女人微微抬起下巴，试图让身上的香气再飘散的远些。 玉露香坊门店已经不再开，售卖的香水便只能从工厂走，因为如此，香水价格更是翻了一倍。 摘星楼为了招揽客人便托关系买了几种不同气味的香水，买来后所有姑娘都一起用。 这种香水可都是名门贵妇才用得起，而到了最近，买得起的人更是不多了，摘星楼底蕴深厚，买几瓶香水还是做得到的，所以时日一长，凡是玉露香坊出来的新品，摘星楼总能买到。 别家夫人没有的，摘星楼有，别家夫人有的，摘星楼也有！ 姑娘走出去时连腰杆都比别人直，不为别的，就为身上这股香气就价值千金！ 夫余图听完显然很有兴趣。 “香水，这个东西需要去哪里买？” 姑娘顿时笑了起来：“公子可是想买来送给心上人？” 夫余图微微一蹙眉，随即道：“算是吧。” “那您可要准备好大把的银子，杨家的香水可是很贵的！” “杨家？”夫余图面色微微一变，试探道，“可是唐国公杨家？” “那是当然，长安难道还有第二个杨家不成？” 话音落下，夫余图的便收起了笑意，跟着李泰进了雅间后坐下。 “魏王殿下与唐国公关系可好？” 李泰正在揩油，一听夫余图提起杨晨，好心情都没了，板着脸道：“怎么？你听说过唐国公？” 夫余图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我来长安不就是拜这位唐国公所赐。” 李泰有些狐疑，听这语气，好像是记恨上杨晨了。 “百济与高句丽联手妄图吞并新罗，我大唐出兵乃是应了新世所求，你这话好像是有怨恨？” 夫余图笑了起来：“还未到长安之时，我便听闻魏王殿下与唐国公之间关系似乎不大融洽，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李泰脸色一变，将身边女子推开，冷着脸道：“本殿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 夫余图依旧笑着：“魏王殿下何必如此恼羞成怒？我来百济本就是拜唐国公所赐，就算记恨又如何，倒是魏王殿下何必扯上大唐，大唐威慑四方，百济自来心悦臣服，至于打听魏王殿下的事情，那只是无心的。”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本殿问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泰皱着眉头，眼底闪着厌恶的情绪。 第一眼看到这个夫余图他就很不喜欢，这人给人的感觉太过阴森，尤其是那张脸，刚柔并济好像一个怪物，但是略略一瞧，又觉得生的柔美，如此一个矛盾之人放在谁身上都喜欢不起来。 夫余图笑道：“我来大唐自然是为了百济，魏王殿下放心，我只是一个质子，闹不出什么风浪来，只是往后便要在长安长住，所以还请魏王殿下多多照顾才是。” 李泰凝神看着他，片刻后才缓了脸色，道：“那是自然。” 两人在摘星楼里坐了许久，等出来后夫余图便回了安宁廊。 这是一处不起眼的住处，周围是普通长安百姓的住所，朝廷为了安置这些从各国的使臣有时候便会需要额外的房子，所以鸿胪寺在此处购置了三两处宅子。 进了门，里头便有人迎上来。 “世子，已经查清楚了，高翼现在就在长安一处宅子里，距离此处倒也不远，不过前几天他在杨家买了新宅，看样子是准备搬走。” 夫余图皱眉道：“又是杨家？” 第975章 寒冬重症 疟疾多数通过蚊虫叮咬而造成的，大冬天的蚊子都见不到，可偏偏就有人倒霉催的发作了。 杨晨和孙思邈一块到了卫生所，方大夫已经将病人隔离在一处小小的手术室里，一见孙思邈便如见到主心骨，连连道：“孙老先生，那病人我已经将他隔离了。” 孙思邈点头道：“我进去瞧瞧。” 杨晨一把拉住他：“我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戴着口罩进去比较好。” 刚说完，就已经有小童拿着口罩过来了。 两人戴上口罩进入手术室，里头躺着一个年岁稍大的男子，胡子拉渣，衣裳很旧，头上还缠着一条粗布，一看便知道是个干粗活的人。 “浑身发冷。”孙思邈将手搭上去把脉，脸色一沉，“不错，的确是疟疾。” 男子早已脸色煞白，一听这话更是害怕的浑身颤抖。 “大夫，大夫你要救救我，我要是死了，我全家都要饿死了……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啊……” 男子激动的从床上翻身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满目绝望：“我要是死了，三个孩子都要饿死啊！大夫求求你救救我……” 孙思邈早就看惯这一幕，冷静的道：“你先起来，老朽自当尽力。” 杨晨奇怪的道：“你是怎么会得病的？” 那男子脸上全是泪痕，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磕磕绊绊的道：“我……我是个铁匠，被人招去在府中打铁，前几天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以为还是小毛病……” 说着又哽咽起来，杨晨看了眼孙思邈，道：“难道是因为打铁处温度过高，所以蚊虫都没死？” 孙思邈却道：“疟疾是因为蚊虫叮咬的缘故吗？” 杨晨嘴角一抽：“不错，蚊虫叮咬容易传播疾病，若是有携带病原的血液进入身体，那人也会受到感染，所以这次……” 应该是倒霉催的。 杨晨同情的看了那男子一眼，见他一脸绝望，心里一软，道：“你先起来，大夫会尽力医治你的。” 男子顿时激动不已，对着杨晨连磕好几个响头：“小人知道您，您是杨公爷，公爷，如果小人能活下来，自当当牛做马报答恩情！要付的医药费也一样不会少，小人从今往后就是杨家免费的匠人！” 杨晨当然看不上他的几个银子，面上却道：“好说好说，你先躺下休息，会有人来照顾你的。” 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几个孩子的哭声，男子忙从地上站起来，紧张的道：“是孩子不懂事……” 孙思邈摆摆手，让他躺下，随后道：“卫生所有安置家属的房间，你不必担忧，你的病情现在还不严重，但是你最好不要再乱动了，否则回天乏术老朽也救不了你。” 这话吓得男子一骨碌爬上床，等躺下后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累得不行，没一会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从手术室里出来，杨晨道：“孙老先生，这人有救吗？” 孙思邈沉思片刻，敛眉道：“有救！若是用老朽原来的方子他有机会活，但是危害却大，若是等青蒿送来老朽研制药方成功，那便彻底能治愈！” 杨晨听完，忍不住道：“您以前的方子还是算了吧……” 孙思邈：“……” 见孙思邈黑了脸，杨晨扯着嘴角笑了笑，正好耳边传来几个孩子哭天抢地的闹声。 “方大夫，这几个孩子暂时安置在卫生所里，别让他们饿着冻着就好。” 方大夫连连带头，一边招呼小童将他们带走，一边道：“公爷，这病人……” “无妨，有孙老先生在。” 孙思邈无奈看他一眼，道：“最好快些拿到青蒿，否则……” 李崇义的青蒿从渝州送过来，距离并不远，而且信件已经到了，没两天两车青蒿应当也会到。 “放心，一旦青蒿到了便会送过来，孙老先生还有什么要用的，尽管开口。” …… 从卫生所回去，杨晨派人去路上接应青蒿，再三强调不能出事，之后自己又去找了富贵。 “富贵，查阅疟疾治疗方式。” 话音落下，富贵机械的声音响起：“是，主人。” 富贵的眼中白光一闪，不一会就暗了下去，开口道：“疟疾属于感染病症，治疗方式应按照病情不同对症下药。” “……” “没有了吗？” 富贵道：“内容过于复杂，总计七千八百六十五个字。” 杨晨嘴角一抽，咬牙道：“给老子念！” …… 一炷香后，杨晨头晕脑胀的走出房间。 “公爷，你怎么了？”刘谦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杨晨目光呆滞，想起方才富贵口中蹦出的一个个专业名词，他就想把富贵拆了来看看。 那特么根本就不是人话…… 杨晨摆摆手，道：“没事，对了，铁路那边怎么样了？” 前几天杨家派人去铁路建造工队说了一声，后来就有十几个人来杨家干活，这些人都是刘谦在安排的。 “公爷，已经选好位置开始铺设铁轨了。” 杨晨点点头，刚打了个哈欠，刘谦又道：“明天程公子就要离开长安了。” “处亮？他干什么去？” “我听铁路那边的人说，好像是毛州那边的铁路路线出了问题，好些人家不肯搬走。” 杨晨这才恍惚想起来，程处亮头上还有个大唐拆迁办主任的身份，有人不肯拆迁搬地方，的确是要找他才对。 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出长安，在过年的时候可不一定能回来。 此时距离过年也只有短短半个月了，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长安街上卖彩灯和对联的铺子早已人满为患，烟花爆竹也早就销售一空。 杨晨想着，便出门去找程处亮了。 “你要出去办事？” 程处亮一怔，随即道：“你知道了？我倒是不想走，可是没办法……” 杨晨想了想，道：“要不你临走前再帮我个忙？” 程处亮当即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你慌个屁，我是让你帮我把两车东西赶紧运过来，你手下有兵能调，速度总比我杨家护院要快。” “什么东西？” “救命的东西，最好今天就能到！” 第976章 别想回杨家 程处亮的兵马速度的确很快，半路上追上杨家护院，随后快马加鞭真的找到了运送青蒿的车辆。 刚碰见时，渝州的押送队伍还以为对方是来抢东西的，好在没闹出事来，当天夜里青蒿便进了杨家。 杨晨打开车一看，发现这两辆马车竟然是没有窗户的，里面摆着暖炉，整个空间温度适中并不寒冷，而青蒿也都是带土的，一株株颜色鲜艳并没有萎靡。 “崇义那小子还真会做事，想得这么周到！快把东西送去卫生所给孙老先生。” 很快，满载着青蒿的马车飞快朝卫生所而去。 有了青蒿，孙思邈就有机会研究出药方来，杨晨对孙思邈的信心还是很大的。 凭借几株青蒿就能得出对疟疾有效的结果，孙思邈的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人家历史名声摆在那儿呢！ 送走了青蒿，杨晨心里就舒坦多了。 正好这时杨家传来几道此起彼伏的哭喊声，竖起耳朵一听，杨晨立刻发现是自己俩宝贝闺女在哭。 平安生下来的时候是难产，所以格外柔弱点，但是没想到过了几个月，嗓门大的跟喇叭似的，尤其还喜欢在晚上哭闹。 小阳就文静多了，偶尔哭也就跟着平安嚎两嗓子，平安不哭她就绝对不哭，一双大眼睛扑闪闪的跟宝石似的，就这么看着人，好像在想事情一样。 杨晨到了婴儿房里，两个奶妈正抱着孩子哄，杨雪和李湘云也过来了。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早上都睡得安安稳稳，到了晚上不睡觉，就知道瞎闹腾。” 杨雪抱着小阳，一边哄着一边亲她一口，然后小阳就满脸嫌弃的别过头去。 “孩子不会是冻着了吧？”杨晨摸了平安，又摸了小阳，发现一个比一个暖和。 “夫君你说什么呢，屋子里烧着地龙，她们这里比我屋里还舒坦，怎么可能会冻着。”李湘云低眉浅笑，看的杨晨春心荡漾。 “孩子累了，让奶妈带着睡觉吧，咱们回……”杨晨脸上露出笑来，正准备带着两女回去，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杨雪奇怪的道。 几个丫鬟立刻出去看，不一会急急回来，面色古怪的道：“有一个女人闯进来了，老夫人和三小姐出去了。” “祖母出去做什么？”杨晨狐疑的走到门口，耳边传入一阵女人的说话声。 “祖母，你救救我吧，我想回家了！” “玉儿……” 杨晨神色一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当下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杨玉梨花带雨的跪在地上，拉着杨老夫人的裤腿死活不肯撒手，脸上泪痕满满，我见犹怜，要不是她从前干的那些事还在脑子里，否则还真以为是个可怜的弱女子。 杨老夫人早就被喊得软了心肠，想拉杨玉起来，可是杨玉怎么说也不肯，非要杨老夫人答应她把自己救出来。 杨玟此刻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一个劲回头似乎想找什么人。 等看见杨晨过来，杨玟猛地松了一口气，上前几步道：“晨哥儿！” “三姐，这怎么回事？” 杨玟挤眉弄眼的把他拉到一旁，道：“大姐不知道怎么从长孙冲府里逃出来了，她说长乐公主嫁过去之后她就没好日子过了，所以才哭着喊着求祖母救她回来。” “回来？她还想回来？”杨晨冷哼一声，“当初叫她回来她不愿意，后来又干了那么多好事，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想回来，做梦！” 话音刚落，杨雪和李湘云便前后脚出来，当杨雪看到杨玉那张熟悉的脸时，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步。 杨晨立刻挡在她跟前，小声道：“你先回去，不会有事的。” 杨雪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夫君，你别动气伤身。” 李湘云看出杨雪不自在，想了想到：“我也一道走吧。” 知道她是好意陪着自己，杨雪笑着道：“走吧。” 二女回去后，杨晨便朝杨玉大步走去，这个时候杨老夫人早就心软得不行，一口应下会替杨玉赎身。 “祖母，杨玉签的是死契，我们杨家又跟她没什么关系，咱们凭什么去驸马府上要人？” 此刻天色已经暗得只剩繁星，杨家廊道却灯火通明，玻璃灯罩里烛火通明，照的整个杨家富丽堂皇。 如果当初不是她看走了眼，她杨玉也是金尊玉贵的一个大小姐！ 想起这段日子耳边刮过的几阵风，杨玉便恨得咬牙切齿。 杨家如日中天，眼看就连长孙府都要比不上，更何况她跟的还是长孙冲这个废物。 长乐公主没嫁过来还好，一嫁过来，她就跟摆设一样没有用武之地，更别提跟着长孙冲搬到公主府住，处处看人眼色，全然没了当初在长孙府上如鱼得水的境地。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上门给杨玟提亲的都是长安有头有脸的公子哥，而她杨玉，竟然只能为妾！ 思来想去好几天，杨玉最终还是抵不住杨家的诱惑，尽管她知道杨晨不会轻易放她入府，但是……他们毕竟是血亲！ 她就不信了，她如果铁了心要回杨家，杨晨还真能阻止她不成！ “晨哥儿，你就原谅大姐吧，大姐当初也是身不由己……” 杨老夫人一听，连连帮着劝道：“晨哥儿，你大姐说的对，她当初也是不得已才卖身为奴的，如今咱们……” “祖母，你糊涂了，当初我不是没找过她，是她斩钉截铁誓死不回杨家，而且上次我们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杨玉与杨家再无半分瓜葛，怎么今天就身不由己了？” 杨玉贝齿轻咬，似乎极为忍耐，一双美眸含着泪水，盈盈的看着杨老夫人，这副模样要是换了别 的男人，恐怕早已受不了了。 杨晨止不住的冷哼一声。 “看来在长孙府，你倒是学到不少手段，不过你别搞错地方了，这是我杨家，你的那些手段统统都没用，只要我不松口，谁都别想放你进来！” 杨晨这话似有所指，目的就是告诉杨老夫人别自作主张被人骗了。 听到这话，杨玉娇美的容颜闪过一丝愠怒，随即一消而散，从地上站起来，敛眉垂眸可怜巴巴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祖母，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三妹，你好好照顾祖母，我……我走了。” 杨玟张张嘴，想要喊声大姐，结果被杨晨一眼睛给憋回去了。 第977章 长孙冲想报仇 杨玉一步三回头，视线最终落在杨晨身上。 “晨哥儿，你当真不肯让我回来？” 杨晨冷笑道：“我说过了，你早就与杨家没有半分瓜葛。” “好！你别后悔！” 杨晨眉头微皱，不悦的道：“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后悔。” “杨雪是什么身份，你别以为我不知情！” 话音落下，一旁的杨老夫人和杨玟齐齐露出迷茫的神色，杨玟轻声问道：“她在说什么？” 杨晨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没有回答杨玟的话，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杨玉：“你想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是杨家人，我现在想回杨家，这很难吗！”杨玉几乎是喊出来的，在她心里，就算她要跟杨家断绝关系，可血缘亲情是无论如何都断不了的，杨晨的祖母是她的祖母，杨晨骨子里流的血跟她的也是一样的！ “你最好自己滚出去，否则别怪我让人动手了。”杨晨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杨玉要是知道悔改好好求他，他说不定还真能放她一马，可是敢威胁他…… 那就别怪他不给她留后路了！ 杨玉从杨家出来，转头看了眼杨家大院的匾额，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明明她与杨家血脉相连，可偏偏，杨家只有她一个人命苦！ 这不公平！ 杨玉咬牙站在门口，过来关门的门房看她还在，不耐烦的道：“快滚！趁着我没看住溜进来，要是公爷找我算账我绕不了你！” 说完，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杨玉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 直到一阵冷风刮来，杨玉才浑身一颤，回头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空荡荡的大路，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快速的离开。 从杨家大院到长安，杨玉紧赶慢赶才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下人一看是她，脸臭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阴一句阳一句才不情不愿的给她开门，等杨玉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屋子里黑漆漆的透着凉意，火盆里的火苗早已已经熄灭，丫鬟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想到方才就算站在杨家大院的门口都能感到一股暖意，杨玉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正准备自己动手收拾一番，院子外面匆匆有人走过，不一会，长乐公主的寝房便亮起了蜡烛，长孙冲讨好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臭男人！看见有权有势的女人就跟狗看见骨头一样！公主又怎么样，讨好她你还能当皇帝不成！” 杨玉恨恨的拽紧了帕子，自从长孙冲不再宠爱她之后，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惨。其实不光是她，其他妾室也都差不多，长孙冲只把她们当做空气，养在后院理都不理，一天天就只知道跟在公主后面讨笑脸，时间一长，公主府里的丫鬟小厮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克扣用度已经是惯例了。 杨玉哪受得了这些，要不然从前也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就卖身为妾，眼下倒好，杨家势头凶猛，而她却无人问津。 想到杨晨今天说的话，她就知道她想回杨家已经没有希望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 翌日清晨，长孙冲身着朝服要去上朝，杨玉早早等在路上，趁机便走了上去。 长孙冲好几天没见过杨玉，此刻一见她含羞带怯的站在那儿，往日的柔情蜜意便涌上心头，好在一阵冷风把他刮清醒了。 “本驸马还要上朝呢！” 杨玉一笑：“驸马，妾身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长孙冲推开她想往外走，杨玉死活不让，眼看长孙冲就要不耐烦，一把将他拉住，压低声音道，“驸马与杨晨不和已久，难道不想知道他的死穴？” 一听见杨晨的名字，长孙冲果然来劲了。 “你知道杨晨的死穴？” 杨玉娇媚一笑：“那是自然，我毕竟是杨家人。” “快说来听听，要是能让杨晨吃亏，把本驸马丢了的脸面找回来，本驸马就好好宠幸你！”长孙冲一双手在杨玉身上游走，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意。 那次杨晨把军饷送到兵部，先是让他白白出了一次丑，后来更是因为此事害的他被痛骂一顿，这仇他可是记到了现在！ “妾身这就告诉你……” 二人在墙角低语片刻，长孙冲面上先是一惊，随即激动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长孙冲觉得体内血脉喷张，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这事如果被父皇知道，不说杨晨，整个杨家都完了！” 长孙冲看了眼杨玉，心里头的激动不自觉的下降三分。 他虽然蠢笨，但是却不至于傻到是非不分。 杨玉这个女人，竟然能狠下心把自己骨肉至亲给弄死，果然是最毒女人心。 长孙冲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两眼，最后意气风发上了轿子。 目送长孙冲出了门，杨玉唇边扬起一抹笑来，一转头，正好对上一双美丽的眼睛。 “见过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站在不远处，身上贵气十足，一双美眸上下打量杨玉片刻，微微蹙眉。 方才她似乎听到杨家二字，但是终究没听明白。 半晌才道：“莫要在府上乱走，回去吧。” 杨玉低着头不敢看她，连连说了声是便疾步走了。 那厢长孙冲上了朝，耳边听着大臣们议论朝事，可满脑子都在想杨家的事情。 如果他把杨雪的秘密当众捅出来，那杨晨定然必死无疑，可是……他没有证据啊！ 长孙冲难得聪明一回，想着自己只是听了杨玉一面之词，要是大庭广众指控杨晨却没证据，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按照杨晨的尿性，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把他拉下水！ 不行，得等散朝才行…… 朝议进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在黄玉一声散朝声中结束。 长孙无忌刚准备去找长孙冲，一扭头发现根本没有身影，再看去，那小子已经跟着李世民走了。 “父皇！儿臣有秘事要奏！” 李世民正走在路上，听到声音发现是长孙冲，面上便浮现出笑意来。 “是你啊，怎么了？可是长乐跟你闹脾气了？” 长孙冲忙道：“不是不是，是跟杨家有关系的！” “杨家？”李世民想了想道，“你且随朕去御花园说话。” 第978章 妖女 跟着李世民去了御花园，长孙冲一路上都很激动，他只要一想到李世民会因此大怒，甚至把杨晨弄死，心里头就畅快不已。 如果他把杨晨弄下马，他爹是不是就会对他刮目相看？ “什么事情？你说吧。”李世民已经坐下，龙目威严的看着长孙冲。 在李世民眼里，其实长孙冲没那么优秀，但是他毕竟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就算偶尔有事不靠谱，但是有长孙无忌兜着，应当不会出错。 今日他说有事，应当也是长孙无忌授意的吧？ 长孙冲不知道李世民这么想，当下便神秘的道：“父皇，儿臣今日听闻一件要事，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父皇才好，不然吃不下睡不着，人都要瘦了……” “你不是今日才听闻的吗？” 怎么就吃不下睡不着了，这早膳的时辰都还没到呢！ 长孙冲尴尬片刻，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一脸神秘的样子，左右看了看，最后发现好几个太监在，就挤眉弄眼的给李世民使眼色。 李世民：“……”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咳咳，黄玉，你带着人下去。” 黄玉面无异色，好像没看到长孙冲的表演，应了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御花园里空无一人，只剩下李世民和长孙冲两个。 “父皇，实不相瞒，儿臣府里有一个妾室，她是杨晨的大姐杨玉，早些年因为一些原因入了我后院，一开始还是挺乖的，儿臣也挺喜欢……” 李世民脸黑了下来：“说重点。” “是是是，儿臣想想啊！”长孙冲一脸沉思，最后道，“父皇，杨家府上的一位夫人，实际上是前隋皇帝杨广的后人啊！” 长孙冲故意把嗓门拉的很高，为了表现出此消息震惊程度，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世民则被他大嗓门吓了一跳，等回过神后嘴角猛地一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然后呢？” 长孙冲正沉浸在自己告状的情绪里，一见李世民没有想象中的震怒，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又道：“父皇，那个杨雪是杨广的后人！是前朝余孽啊！杨晨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把她留在府里，这是一个祸患！杨晨这是心怀不轨，想要妄图颠覆大唐啊！父皇，杨晨和杨家不能留！” 李世民眼角狠狠一抽，要不是看在长孙冲是为了他李唐天下才来高密的份上，他还真想一巴掌把他打出去。 杨雪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了！ 风平浪静过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被长孙冲翻了出来！ 李世民眼底暗了暗，面色阴沉，落在长孙冲眼里这是生气，是震怒，是杨晨要倒霉的迹象！ “父皇，儿臣没有证据，但是杨晨的大姐可是杨家人，所以儿臣以为她说的话应当是真的，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杨玉当面对质！” “杨玉？”李世民眼神中带着凌厉之态，长孙冲却浑然未觉，连连道，“不错！” 李世民看了眼长孙冲，面色微沉。 杨雪一事早已翻篇，如果被挖出来定然不是好事，而且这杨玉乃是杨家人，竟然把这种消息告诉长孙冲，还让他来宫里揭穿。 这个女人，居心不良，留着会是个祸害。 李世民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长孙冲以为李世民叫他不要打草惊蛇，为的就是能一举拿下杨家，当下连连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随后便乐颠颠的出宫去了。 长孙冲一走，李世民便叫了黄玉过来。 “你带人去将杨玉拿下，理由……便是她对公主不敬，拿下后打入天牢，不许任何人探望。” 黄玉先是一愣，随即古怪的道：“杨玉……是何人？” …… 杨家大院，杨晨正在美滋滋的收拾合同，这几天杨家卖出去的宅子和铺子数量很多，光是定金就收了十几万两，等交房交铺之后入账的便更多了。 商业街上已经有客流，杨家又开了不少铺子，周围百姓图方便于是来的就更勤快了。 这些天，商业街一期已经有三十多家店铺开业，虽然大都是吃食，但是物美价廉且方便，所以生意很是红火。 而招客楼的生意虽然没有在长安时候的好，但是各家派遣小厮出来买，所以门口也很是热闹，苏敏这段时间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商业街能赚钱而消停的缘故，反正，那二十多万只的鸭子是铁定要他讨钱了的。 杨晨美滋滋的赚着钱，等把合同收好之后便准备去卫生所找孙思邈。 昨日送了两车青蒿过去，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刚出了门，谁知就撞见了杨玉。 杨玉今日是坐着轿子过来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看起来气派十足，跟昨天一比完全是贵妇人的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 杨玉从轿子上下来，笑着道：“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杨晨冷笑一声，道：“你不配，还是快走吧，否则我就要让人赶你走了。” 杨家门口有不少百姓来往，其中还有不少过来买铺子的商人，一个个都好奇的看着他们。 “你以为我稀罕？昨日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今天就别怪我这个做大姐的心狠手辣！”杨玉面上浮现出恶毒的笑意。 要不是在公主府待不下去，否则她才不屑回杨家。 杨晨皱眉，猜测道：“你对长孙冲说了什么？” 杨玉勾唇一笑：“你怕了？” “我怕什么！” 杨玉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全然不顾周围有人，笑道：“杨家若是毁了，你要怪就只能怪杨雪和你自己！” 杨晨眉头紧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杨玉。 这个女人当真是冷血。 “你以为把这件事捅出去我就会完蛋？” 杨雪的事情早已备案，就算真的被捅出来，李世民也不会任由别人把他拉下水，他对大唐而言，可不再是从前那个没有分量的杨晨，现在的他，是钮祜禄杨晨，咳咳，唐国公杨晨！ 就在这时，一队兵马快速的朝这边靠拢，所有人都闻声望了过去。 杨玉眼底上过一丝雀跃和痛快，冷笑道：“你完了！” 杨晨没有理会他，带着队伍过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秦琼！ 秦琼骑着马上，速度不是很快，但是身后跟着整齐的提枪士兵，一个个气势十足。 踏踏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很快到了杨家门口，在杨玉近乎癫狂的狞笑中，秦琼翻身下马，看了眼杨玉，随后看向杨晨道：“这人便是杨玉？” 杨晨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一脸淡定的道：“是她。” 秦琼当下便呵道：“来人！拿下妖女！” 第979章 皇叔 秦琼命令一下，士兵们瞬间涌上来，一下子便将杨玉制住。 杨玉瞬间便傻眼了，一边奋力挣扎一边不敢相信的质问：“你们干什么！你们要抓的人是杨晨！” 秦琼哼了一声：“陛下旨意，怎会有错！给我堵上她的嘴，扔进马车里！” 杨晨这时才发现还有一辆马车在，心道李世民还真是想的周到。 杨玉惊慌失措的被带上了马车，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被抓的人会是她！ 杨晨包庇前朝余孽，为什么不杀他！ 可惜，她嘴里被堵住，根本就发不出声来，被扔进马车后更是发现周遭都是铁棍固定，一关上车门，根本就别想跑！ 秦琼上前一步走到杨晨跟前，深深看他一眼，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杨晨才没他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潇洒的道：“知道，陛下怎么说？杀了她？” 没想到他这么淡定，秦琼略吃惊，随后皱眉道：“陛下说先关入天牢，你大姐……她到底犯了什么事？” 杨晨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错了，她不是我大姐，她早就跟我杨家恩断义绝了。” “行吧，那我先走了。” 秦琼上马，带着人便匆匆离开。 周围百姓一见人都走了，这才四散而去，但是一个个都好奇的议论着，刚刚被抓走的女人究竟犯了什么事？ 见杨玉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他拉下水反而把自己折进去了，杨晨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玉可能到死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好在李世民那边不会出问头，否则一旦出现错漏他全家性命都要不保。 杨晨很庆幸这事早早已经解决，不然这个后患实在可怕。 “这事可不能让祖母知道，否则多少要闹出事情来。”杨晨喃喃自语，随后又想到李世民那儿。 得去皇宫一趟了。 这般想着，杨晨便上了马车往皇宫去，半道上还追上了秦琼的车队，那辆关着杨玉的马车格外安静，杨晨瞥了一眼便疾驰离去。 李世民正在紫宸殿里坐着，听到外头杨晨求见便板起脸来。 杨晨行了一礼，面上挂起笑意来：“陛下，臣弟多谢陛下。” 李世民轻哼一声，不爽的瞪他一眼：“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臣弟猜到了十之七八，所以便特意进宫来谢谢陛下。” 李世民脸色好看了点，但嘴上还是不爽：“如此重要的事情，你自己不处理好，还让人捅到朕的面前来，你要清楚，如果朕真的想对你做什么，这次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杨晨忙拱手道：“陛下，这事是臣弟疏忽，但是杨玉长期在长孙冲后院，臣弟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李世民打断他：“这些事与朕无关。这次朕能替你拦下，下回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若是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朕就算想遵守当初的诺言都不一定能做到，别怪朕没提醒你，最好趁着事情没闹大之前赶紧把这些人的嘴都封严实了，否则……朕只能秉公处理。” 杨晨一怔，心情陡然沉重起来。 李世民这次能把杨玉拿下，那就说明长孙冲是私下告诉他的，并没有大张旗鼓胡咧咧，否则就跟李世民说的一样，他就算想信守当初的承诺，在众臣的压力之下，恐怕也只能要了杨雪的命。 这般一想，杨晨突然有一种焦躁的感觉，不把这个麻雷子解决了，恐怕连觉都不能睡好。 见杨晨半晌不说话，面上还一脸沉思的模样，李世民开口道：“朕已经让驸马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但是……” 杨晨立刻道：“臣弟明白！臣弟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事尽早解决！” 杨晨这才从紫宸殿里出来，等出了皇宫，杨晨马不停蹄便去了公主府，到了门口一问，才知道长孙冲居然不在。 “驸马有说去哪了吗？” 门房抓抓脑袋，一脸纠结：“不知道啊……” 杨晨正打算走，门内正好有人走出来。 “皇叔？” 这声皇叔叫的杨晨一脸懵逼，等看到长乐公主那张脸之后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没想到，我杨晨在长安的辈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公主殿下，你这是要出门吗？” 长乐公主笑的格外温和：“不错，今日是李夫人诗酒会宴请，长乐正打算去赴宴。” 长安贵族女眷多数无聊，闲着没事不会去想什么三从四德，而是三天两头就会有聚会，像长乐公主这样的身份自然很多人都会邀请她。 杨晨随意的应了声，问道：“可知道驸马在何处？我找他有事要说。” “驸马，说是去兵部了。” 杨晨眼前一亮，道了声谢就往兵部赶去，下了马车，兵部守门将士一眼就认出来杨晨，齐齐脸色一变，随后就有人疯狂的跑进去给长孙冲报信。 上回杨晨抬了五十万两银子来兵部，那阵仗让所有人都记忆深刻，更何况杨晨还把长孙冲气得在兵部大发脾气，一大半的人都遭了秧。 这回一看杨晨过来，不用别人说，有的是人进去报信。 见状，杨晨就知道自己来没错。 长孙冲正趴在内堂上吃点心，想到今天自己干的事情就忍住偷笑。 等父皇把杨晨抓起来，惊动朝野，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立了一件大功，看看以后还有谁敢瞧不起他！ 长孙冲笑的正欢快，突然两个士卒冲进来。 “大人，杨公爷来了！” 长孙冲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谁来了？” 士卒还未回话，杨晨就已经进了内堂：“侄女婿，当然是你皇叔我了。” 长孙冲一听，顿时冷汗直冒。 杨晨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父皇抓起来关大牢里才对吗！ 等杨晨踱步进来，脸上挂着笑意，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长孙冲一机灵居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两个士卒吓得立刻冲上去把他扶好，等坐好了，长孙冲使劲揉了揉眼睛，等确定眼前之人当真是杨晨后，整张脸都扭曲了。 杨晨眯着眼睛看他：“侄女婿，见到长辈不知道行礼吗？” 长孙冲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仔细一想，杨晨是李世民的义弟，可不就是他的叔父…… “见过……皇叔……” 杨晨走到边上的位置坐下，挑眉看了眼几个士卒，突然骂道：“狗东西，眼睛长着当摆设吗！没看见本公爷要跟侄女婿聊天吗！还不快滚出去！” 第980章 吓唬长孙冲 杨晨凶神恶煞，而且身边还站着一个更加凶巴巴的刘谦，两个人两双眼，吓得那几个士卒撒腿就往外跑，长孙冲想喊都没喊住。 咕噜一声，没由来的，长孙冲总觉得杨晨来者不善。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兵部大堂！容不得你胡来！否则休怪我把你关进大牢里去！” 杨晨立刻哎哟一声，冲长孙冲勾勾手：“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长孙冲下意识不想过去，他有种预感，杨晨绝逼是来找他麻烦的。 自己才刚跟父皇告了状，杨晨就来兵部找人，难不成他编了理由在父皇那里蒙混过关了？ 长孙冲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是还没傻到自己送上门被人蹂躏的地步，于是强撑着坐在正位上，目不斜视的道：“有话这样说就可以了，我……” “放屁！”杨晨突然一声大骂，吓得长孙冲浑身一抖，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陛下面前污蔑我？” 长孙冲下意识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杨晨眼睛一眯，起身道：“果然是你去告的状！大姐说的没错，你就是妄图对我杨家不利！” 长孙冲一懵：“你说谁？” “还能有谁？我大姐杨玉啊！”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杨晨冷哼一声，走上前两步，道：“我大姐说朝中有人妄图对我杨家不利，她身为杨家人愿意自我牺牲，原本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陛下召我进宫我才明白，原来想我死的人，是你！” 长孙冲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杨晨在说什么。 “我大姐故意骗你说我夫人是前朝余孽，你就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去陛下面前告状，想要致我杨家于死地！虽然陛下袒护你，但是大姐说这消息只告诉了你一个，不是你还能有谁！” 长孙冲彻底懵逼了，一脸迷茫的看着杨晨，半天都没转过弯来。 见他这副蠢样，杨晨都忍不住上去把他脑袋撬开看看是怎么长的。 “大姐只是诈你一下，没想到你自己就跳了陷阱，以前我还不知道你想对我不利，现在……我记住你了！” 长孙冲猛地一怔，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杨玉是故意骗我的！” 杨晨冷笑一声：“你以为呢？不然凭什么我能从陛下面前全身而退？陛下英明神武，派人查探后知道我是冤枉的，所以陛下并没有降罪，倒是你，陛下虽然不肯说是谁告的状，但是我早就心知肚明了！长孙冲，你可真是能干！” 话音落下，长孙冲一脸震惊，再看向杨晨，想到他方才说的那番话，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父皇知道杨晨是被陷害，还他清白不追究，那自己在父皇眼里岂不是就成了诬陷他人的奸贼了？ “不……不可能……” 杨晨睨他一眼，淡定的道：“不可能什么？你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又怎么能从皇宫里安然无恙的出来？” 长孙冲一怔，半晌才道：“我……我只是受了人蛊惑！不关我的事！我是为了父皇的大唐江山！” “是吗？你当真不想害我？” 长孙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看见杨晨那双凶光的眼睛，他就吓得腿发软。 现在的杨晨可不是从前的杨晨，在朝廷里站的是稳稳的，就连一帮老臣都要敬他三分，更何况是他长孙冲了，借他胆子也不敢当着杨晨的面承认。 杨晨这才踱步又坐回去，给边上的刘谦使了个眼色，刘谦立刻大步踏上前，一把将长孙冲拎了起来。 长孙冲吓得嗷嗷叫，拳打脚踢的想要落地，但是刘谦力气很大，拽住了就别想挣开。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侄女婿，虽然你做的不是什么人事，但是念在长乐的份上我暂时就不跟你计较，你还记得陛下交代你的事情吗？” 长孙冲忙想了想，连连道：“我记得我记得，父皇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此事……” “那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说吗？因为陛下知道这事是有人诬陷我，如果你把事情传出去，而事后证明是子虚乌有，那就连陛下都保不住你。所以陛下这是为了你好，明白吗？” 长孙冲点头如捣蒜。 “很好，那这事以后还往外说吗？” “不说！肯定不说！” 杨晨这才又笑了起来，给刘谦使个眼色放他下来，长孙冲一落地便开始猛地呼吸，一边呼吸一边后怕。 “还好……还好父皇……” “不错，你是该好好谢谢陛下，要不是陛下保你，否则就算长孙大人出面，我杨晨也不会放过你！” 长孙冲这会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人骗的念头，等回顾神来，杨晨已经不在了。 “好个杨玉，居然敢帮着杨晨来陷害我！要不是父皇明察秋毫，我就完了！” 诬陷杨晨一个国公爷，一旦被查出是子虚乌有的陷害，他就算是长孙无忌的儿子也免不得要下大狱！ 一想到这个，长孙冲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屁股上的灰也来不及拍，麻溜的就往外头跑去。 他要回公主府找杨玉算账！ 长孙冲急急出了兵部，来时的好心情一点都不剩，浑身上下只有怒气。 等他坐着轿子离开兵部后，杨晨和刘谦才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公爷，这就没事了？万一他回过神来知道咱们在骗他怎么办？” 杨晨鄙夷的道：“拉倒吧，就他那脑子，回去之后铁定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长孙冲回到公主府，里三层外三层找了一遍都没发现杨玉的踪影，问了人才知道，杨玉在他前脚去上朝后脚就去了杨家大院，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下更加让他确定杨玉是跟杨晨狼狈为奸的。 “这个贱人！居然敢利用我！这下杨晨记恨上我，来日不得处处针对我？” 长孙冲慌神的坐在凳子上，思来想去恨不得将杨玉找出来痛打一顿。 正想着，外头有小厮跑进来：“驸马爷，方才杨公爷送了个口信过来，说如果你想见他大姐，就去天牢里见……” 第981章 牛逼的孙思邈 长孙冲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瞪：“杨玉在天牢！” 想都不想，长孙冲再次出了公主府，等他到天牢的时候，突然发现杨晨也在，而那牢房里正绑着一个女人，这个人就是杨玉！ 杨玉嘴里塞着布条，看着杨晨站在跟前她想说话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想问他为什么是她被抓起来！ 为什么他这个包庇前朝余孽的人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杨玉一双美眸瞪得老大，直到她看到长孙冲从门外进来，挣扎的就更剧烈了。 杨晨站在门口，面上一副悲戚的模样：“大姐，是我没用，不能把你救出来，陛下说了，这件事必须有个人承担，不是你就是驸马都尉。” 话音落下，刚走到牢门边上的长孙冲浑身一抖，吓得差点直接摔地上。 差点，差点进大牢的就是他！ 该死的杨玉！ 杨玉根本不知道杨晨在说什么，她一看到长孙冲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杨晨瞥了眼长孙冲，冷冷的道：“没想到你还会来天牢。” 长孙冲悻悻一笑，被杨晨抓住痛脚，自己是理亏的一方，更何况在他心里李世民为了这事也是站在杨晨那边的，要不是因为他是李世民的女婿，否则才懒得管他死活。 所以，长孙冲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视线落在杨玉身上，杨玉虽然被捆住不得动弹，嘴里也塞了布条不能言语，但是衣衫整齐并没有受刑。 长孙冲倒是恨不得她被抽上两鞭子。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杨晨淡淡的看了杨玉，道，“大姐，保重了。” 说完杨晨便走了，走到牢门口，他还能听见长孙冲一道道骂声。 “公爷，这事看来是没事了。” 杨晨微微颔首，想到杨玉不知道要被怎么处置，便道：“你找人留心一下，切莫让她胡言乱语把话说出去，至于陛下怎么处置她……” 杨晨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下去。 杨玉虽然心不在杨家，但是对于杨家人来说，她还是亲人。 倒是他，一个外来灵魂，对杨玉生死根本不看重，如果这个祸害能死了，其实更好。 从天牢出来，杨晨折腾半天终于去了卫生所。 孙思邈在卫生所单独开辟了一个房间用来研究，各色书籍和药材都被摆放在里面，杨晨送来的两车青蒿也被他拿走了两箩筐。 “孙老先生已经在屋子里待了一个晚上，除了出来拿些东西，就没出门了。”大夫眼底满是佩服。 杨晨道：“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有些呕吐，时冷时热，浑身无力，孙老先生嘱咐要吃流食。” 杨晨微微颔首：“好生照顾着，咱们卫生所有个疟疾病人，这消息切勿传出去，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能闹得人心惶惶。” 大夫连连应下，感慨道：“往年其实也有疟疾病人在冬日发作，不过大多都是夏日里的延症，像这个病人这样的倒是少见。” 杨晨没有说话，在孙思邈房间门口站了一会便打算回去了，刚走了两步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动静，轰隆一声，屋子都震了震。 “什么情况？” 刘谦早已一脚把门踹开，屋子里冒出一股烟气来，还夹杂着孙思邈的咳嗽声。 杨晨往里探头一看，顿时惊了。 这特么是个实验室啊！ 瓶瓶罐罐还有玻璃管，各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摆在桌上整整齐齐，地上还散落着不少青蒿，看样子是废了。 孙思邈见门外有人，一边挥着手往外走，一边费力的看人。 “你怎么来了？” 杨晨还在震惊孙思邈自制的实验室，震惊的道：“孙老先生，这些都是您做的？” 见他问起，孙思邈满脸的骄傲：“不错！老朽正是根据藏书室里的书籍记载做出来的工具，你还别说，挺有意思的。” 杨晨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道：“能研究出什么东西吗？” “能！上回一个肝病病人，可不就是用了老朽研究的方子治好的吗！” 说起这件事，孙思邈满满的骄傲。 他骄傲的不是把病人治好了，而是用这些从来没有大夫用过的工具研究出了可用药方！ 这种医学方式与他从前所研习的大不相同，而且还能弥补从前的欠缺。 就拿之前棘手的肠痈病来说，光喝药怎么也喝不好，但是一动手开刀，就全好了！ 这两者医术若是能融合在一起，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创新！ 孙思邈现在在研究的，就是将两种医术完美融合。 杨晨缓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心道果然牛逼的人干什么都牛逼，孙思邈一个中医都能自行研究西医了，这特么太牛了！ “孙老先生，可有法子了？”一个大夫急切的道。 孙思邈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连连冲回去拿了一管药剂，道：“方才老朽让你准备的草药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这就去拿来！” “不必了，拿上东西跟老朽去后厨煎药！” 说完，孙思邈就往后厨去了。 杨晨觉得这事很重要，当下二话不说也跟了过去。 孙思邈将一包草药按照平常方法放入罐子里煎，随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药水倒进去。 那药水是青绿色的，看起来应该是含有青蒿汁水。 “孙老先生，这能管用吗？” 孙思邈皱着眉，凝重的道：“没有把握，已经试验了无数次，就算失败了……也正常。” 杨晨嘴角一抽，这心理素质是真的好。 那药煎了一刻钟还没好，杨晨哈欠连天，最后孙思邈觉得他太影响他积极的斗志，就把他撵回去了。 杨家大门口却被人堵住了。 为首的人是苏敏，此时他正趾高气昂的站在前方，落在杨晨眼里，这就是不怕死。 “勇气可嘉，看来教训还不够深刻。” 刘谦一脸迷茫，好不容易听清楚那帮人在喊什么，顿时气得怒火丛生，上前就要去揍人。 杨晨一把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他们诬陷咱们铺子有问题！我去把他们赶走啊！” 第982章 杀鸡的刀？ “你急什么，咱们先回去再说。” 杨晨绕到杨家大院后面，刘谦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围墙，往后一看。 “公爷，你怎么不上来。” 杨晨脑袋上挂着三个黑线。 上来你大爷…… 最后刘谦伸着胳膊把杨晨拉了上去，由于没把握住力道，不小心把杨晨袖子扯了一个大洞。 看着那个大洞，刘谦脖子一缩。 公爷这身衣服可要不少银子啊…… 杨晨一脚踹在刘谦屁股上，骂道：“待会再找你算账！现在去商业街找下吴季，就说我有事找他，别让人看见了。” 回了房间，杨晨换了身衣服，一出房门撞见了杨玟。 “三姐？” “晨哥儿，外面好多人，福伯不让我出去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晨不想让她掺和，随便敷衍了两句并不打算多讲，杨玟却道：“晨哥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啊？” 杨晨一怔，茫然道：“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外面那帮人是来找我们家麻烦的！”杨玟突然嗓门大了起来，撸起袖子准备干架。 杨晨嘴角微微一抽：“三姐，你是女人，不能凶巴巴的，不然怎么给你找人家？” 说起这个，杨玟的脸刷的一红，随即哼了哼，憋着小嘴委屈巴巴的道：“连你也想把我嫁出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家没用啊！” 杨玟这段时间没少被逼着相亲，上回杨老夫人和李湘云还一起相看了一个世家子弟，杨玟偷偷瞧了一眼，那模样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可是杨老夫人喜欢，说什么都要她考虑考虑，后来更是借着杨家搬家的由头把人家夫人请过来，杨玟被逼无奈撒泼似的赖在房间里不肯走，杨老夫人为此还骂了她，这可把杨玟委屈死了。 在房间里待了两天，杨玟脑子就缠在一起了，思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年纪大了，家里人迫不及待要把她嫁出去。 杨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的这种心思，眼下一看她气着了，心里也心疼。 虽说是三姐，但是跟妹妹差不多，事事要他帮着，像个孩子似的。 “三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还小，根本就不着急嫁出去，等你找到你喜欢的……” 呸，她喜欢李承乾，还是算了！ “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家，愿意嫁人再说！” 杨玟大眼睛顿时闪亮亮的看着他，双手一拍，惊喜万分的道：“晨哥儿你最好了！” 见她笑了，杨晨汗颜，只得笑着道：“不过祖母让你相看画像的时候，你配合点……”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不逼着我嫁人，怎么样都好说！”杨玟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三姐，你干什么去？” 杨玟挥着拳头，古灵精怪的眨着眼：“我去把那帮人轰走！” 杨晨一把拉住她，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待会他们就会走。” 杨玟一脸狐疑，半信半疑的猫着腰往门口看去，透过细缝，外面一帮人还站在杨家门口理论。 基本都是一些商人，其中还夹杂着三两个小官，领头的人杨玟认识，就是苏敏，一看见他，杨玟就暗搓搓的想冲出去揍他一顿。 杨晨在书房等着，不一会刘谦就带着吴季来了。 事情刘谦已经在路上跟他说了，所以吴季上来就道：“公爷放心，外头那些人我去就好。” 撂下这句话，吴季就往外头走去，走到门口正好看见杨玟猫着腰扒门缝，顿时为难起来。 “这位姑娘……” 杨玟被吓得差点跳起来，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让她瞬间挥起了拳头。 吴季吓了一跳：“误会误会，别打人啊……” “你又是谁？怎么进来的！”杨玟一看他打扮就知道是商人，下意识以为是跟外面那帮人一伙的。 “在下是杨公爷叫来的。”吴季指了指外面，又嘿嘿笑着上前开门。 刚把门打开，就听得杨玟道：“杀鸡的刀？” 吴季一愣：“什么？” 杨玟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去快去吧……” 把吴季关出门外，杨玟又重新扒拉在门缝里。 外头声音很大，吴季出去后先是站在角落里听了会，然后跟几个商人交谈起来，说着说着，那几个商人居然开始离开，不一会，又有人走了，一刻钟不到的时辰，苏敏好不容易纠集起来的一群人就这么散去了。 趁着苏敏还在愣神的空隙，吴季一溜烟的钻进了大门内。 “你刚刚跟他们说什么了？” 吴季神秘的笑了笑，并未答话，只道：“我还要去回公爷话，姑娘见谅。” 杨晨正在书房里等，不过他也不是白等的，一边等一边在研究青蒿治疗疟疾的方法。 富贵的资料很全，甚至说全的要人命，让他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能用的，哪个是不能用的，在这么多的专业词汇中，这些内容就跟毕业论文一样，让他一个医理不大通的人去找出有用的内容，实在艰难。 他也不是没想过交给孙思邈，但是孙思邈恐怕更加不知道什么叫做原虫，更别提其他让人看了就头大的名词。 杨晨正烦着，吴季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贼眉鼠眼的杨玟。 “公爷，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杨晨放下东西，果真见外面没了声响，不由得惊叹：“这么快？” 杨玟感同身受，一个箭步冲上来：“我亲眼看见的，一会就不见了！你说说，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吴季被吓了一跳。 杨晨歉意的道：“这是我三姐，吓着你了？” 吴季很想点头，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商人逐利，只要跟他们言明厉害关系他们就不会闹事的，这次之所以来公爷门前闹事，无非就是有人煽动，本就是因利而和，所以想要解决也很容易。”吴季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没什么了不起。 杨晨忍不住赞道：“看来本公爷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当他看到外面那帮人一大半是商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找吴季来，果不其然，他兵不血刃就把事情解决了。 杨玟哇了一声，丝毫不掩饰她的崇拜。 “你好厉害！” 吴季刷的一下红了脸。 第983章 做实验 杨晨突然觉得这个苗头不大对，连连把杨玟撵了出去，又请吴季坐下，道：“吴季兄，这几日可注意到招客楼？” “公爷可是说招客楼关门闭客一事？”吴季笑道，“依我看，这是自寻死路！商人做买卖，最要紧的便是信誉，对合作伙伴是如此，对客人也是如此，招客楼突然闭门谢客有店大欺客之意。” 杨晨轻笑一声，道：“苏敏不满我垄断卖鸭，虽然签了合同，但是如今看来是不准备将剩下的钱款结清，要去外面找了。” “找鸭？招客楼的云片鸭……” “不错，是我卖的，一只活鸭，五两银子！” 吴季显然是被吓着了，一只鸭子五两，他活到现在都还是头一次听说。 想了半晌，吴季憋出一句话来：“公爷……好手段。” 杨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夸自己，摆摆手道：“招客楼原本是块金字招牌，不过眼下看来苏敏是不打算要了，今天他能找一帮子人在我杨家门口闹事，没多久就能闹到朝廷上去。” 吴季一惊，忙道：“那可如何是好？” “那就要拜托吴季兄多替我看着了，吴季兄在商业街做买卖，店里伙计消息灵通，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请提前告知。” 吴季略略一想，便猜到：“公爷认为苏敏会让买了商铺和宅子的人闹事？” “购买商铺和宅院的有很多朝中大臣，甚至李靖等人也买了，要是他们手上的东西出问题，自然是要闹到陛下面前来找我算账。” 杨晨把话说明，也不怕吴季会被吓到，朝中勋贵如云，这些人随手就能弄死上百个吴季，不过杨晨倒是觉得他不怕。 “好！公爷放心，我做了多年生意，别的不行，但是消息还是灵通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会第一时间告知公爷。” 杨晨笑的气定神闲，赞赏的道：“吴季兄好魄力，那就多谢吴季兄了！” 送走了吴季，杨晨又开始研究青蒿。 门外福伯匆匆过来，道：“公爷，太子的人送了东西过来。” 杨晨抬头看去，发现福伯手里拿着一个篮子，起身打开发现是泥土，这是从北边暖棚运过来的土。 “去把富贵和来福找来。” 福伯放下东西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带人过来。 杨晨把门关上，将篮子里的土拿出来摆在桌上，伸手撵了撵觉得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便道：“你们检测一下，看看这泥土里有什么成分，会不会导致植物死亡。” 检测功能只有来福有，富贵只能用肉眼观察。 一道白光从来福眼中迸射而出，上下扫描一会，随后墙壁上投射出一些复杂的元素符号和模样奇怪的方程式，这些符号仿佛活的一样在跳跃，一会组成数据图，一会变成细胞，整个书房都发着光。 杨晨没想到来福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大白天出现诡异的光，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不以为出大事了。 杨晨连连走到书房外，张望一番发现没人，这才探头进书房。 “来福，要多久？” 来福机械的声音道：“检测物复杂程度高级，分析元素较多，需要两个小时。” “卧槽！” 杨晨低骂一声，俩小时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你们分析完之后把结果告诉我。” “是，主人。” 杨晨把门关上，站远了几步，还能看到光芒从屋子里一闪一闪的透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刘谦过来了，一看到屋子里古怪的现象，第一反应就是抄家伙准备冲进去救人，等他冲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杨晨就这么一脸纠结的站在门口。 “公爷，你没事？” 杨晨眼皮子一抖。 这么快就来了？ “咳咳，刘谦，你去周围看着，别人让过来，我正在书房里做实验呢，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 刘谦半信半疑的走了，手里还紧紧拿着钢棍。 杨晨在门口吹了俩小时的冷风，终于书房里的光芒停了下来。 “怎么样？”杨晨进去喝了被暖茶，坐下。 来福道：“土壤成分分别为……” “闭嘴，说结果！” 来福顿了顿，在脑子里分析组织了语言，道：“有毒元素侵入，使得植物枯死。” “有毒？金属污染吗？” 来福摇头：“不是，是三氧化二砷。” 杨晨一脸迷茫，看向富贵。 富贵道：“俗称，砒霜。” “砒霜？！” 富贵点头。 李承乾送来的土壤里有砒霜，杨晨怎么也想不到是这玩意。 砒霜又不是满大街都有，怎么会在田里出现？ 杨晨想到自己还碰过那土，顿时跳起来跑出去洗手，搓了好几遍又进卡车里翻了消毒水再洗了一遍，这才心有余悸的又坐下。 “为什么会有砒霜？” 杨晨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农药中就有砒霜的存在，如果土壤中出现这种砷元素，是不是说明李承乾的人在用农药杀虫？或者，是除草？ 可是这个时代，有研究出来用农药除草除虫了吗？ 如果有，那为什么偏偏只有北方出现这个问题？ 杨晨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在凭空想象，于是出门去找了小剑，让他派人往北方去一趟，把暖棚里的事情搞清楚。 “重点在于有没有人使用除草除虫的药剂，还有是否用量过度之类的，最好能查清楚那片暖棚都是谁在管理的。” 杨晨叮嘱一番，小剑一溜烟就蹿走了。 见他翻墙翻得格外痛快，杨晨就想起那件被扯了个大洞的衣裳来。 “刘谦！你特么还没赔我银子呢！” …… 太子赈灾江南出发已经好几日了，抵达拢州之际却发了奏报，积雪阻隔道路无法进入灾区，李世民拿到消息心头便重了起来。 可偏偏这个时候北边的奏报也到了，报的便是暖棚出现死物的情况，而且是种一批死一批，砸了大量银钱下去，却颗粒无收。 李世民看着奏折头大如斗。 “太子出了长安赈灾，被积雪阻碍无法前行，江南三地百姓陷入危地，北边暖棚又出现问题，钱粮投入却丝毫没有成果，当真是坏事成双。” 底下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亦是眉宇紧皱。 今年，怕是不太平啊。 第984章 药方 李世民手里还拿着奏折，觉得多看一眼心里就不得劲。 房玄龄道：“江南积雪阻隔可调动最近备用军开凿道路，陛下不必过于忧虑，倒是北方的暖棚……” 杜如晦看了眼房玄龄，出列道：“北方暖棚之事过于蹊跷，陛下，应当派人前往查清缘由。” “此事便这么去办吧。”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道，“派何人前去调查？” 众臣面面相觑，暖棚一事是杨晨独揽，如今出了事自然是交给杨晨去办，可偏偏谁都知道杨晨只是个顶着名头的，实际上办这事的是太子。 如今太子又被堵在江南，找是找不回来了。 “陛下，臣以为可让当地刺史查清缘由上报，这样一来能省人力二来也省来回时间。” 李世民摆摆手，道：“若是刺史能查清，想来是不会有奏报上来了。” 都递到长安了，那肯定是已经查过却查不出来，否则地方刺史管辖之地出了问题，刺史遮掩都来不及，怎么会利索的上报。 除非是束手无策了。 大殿内众臣面面相觑。 这差事明摆着不是好事。 查不出来结果要被骂，查出来也不是大功。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谁都不愿意自己去，最后还是杜如晦不怕得罪人放了御史台两个巡察御史下去，这事才算了了。 李世民心里烦躁去了几分，看向魏征道，“祭祀一事可已办妥？” 魏征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连连道：“臣已办妥，敢问陛下是否遵循遵循旧例遣皇室人员替天子祭礼？” 魏征在心里记下，忙应了下去。 天子亲自祭祀不是小事，等年节一过就要起驾出长安，到时候沿路守卫必定要安排妥当，若是出现刺客，他脑袋都保不住。 所以魏征巴不得李世民别出去，可偏偏李世民以前不去，今年却想去了。 魏征忍不住暗喊了声倒霉。 从皇宫里出来，房玄龄和杜如晦相邀去归云酒馆喝酒，才刚坐下房玄龄便狠狠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事情不是解决了。”杜如晦笑呵呵的喝着酒，眯着眸子回味无穷。 房玄龄道：“倒不是宫里的事情，而是……” “什么？” 房玄龄吃了一筷子菜，神秘的道：“杨家卫生所有一个疟疾病人……” 杜如晦顿时脸色一变。 …… 小剑带了暖棚的消息回来，杨晨听完后面露疑惑：“所以说，这事是因为过量施肥导致？那几个暖棚的管理人员是个新手，那李承乾怎么会让他上位？” 一个暖棚花销足足有五千两，因为路途遥远，人力物力比其他地方还要多，这样被折腾几回，花的可都是他杨家的银子！ 杨晨很恼火。 小剑道：“公爷有所不知，那人其实是个草包，但是手头有些银两就买通了当地刺史，太子殿下远在长安，就算上心也架不住那人胡来。” 杨晨眼角一抽，道：“你带着我的命令去，告诉当地刺史把人换了，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就别怪我上报陛下摘了他的乌纱帽！” 小剑道：“公爷放心，我马上就去，快马加鞭三天内定然把此事办妥。”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叮嘱道：“你顺便带两个太子训练好的人过去，他们对暖棚种植有把握。” 小剑应了一声，直接翻墙去了杨家暖棚，找了两个熟手就上马赶路。 杨晨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心疼没种出来的粮食，他主要比较心疼他的银子。 刘谦从门外进来，面上带着喜气，卖宝似的道：“公爷，有个好消息！” 杨晨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好消息，苏敏那厮被砍脑袋了？” “这个……当然没有。”刘谦挠挠头，一脸憨厚样。 虽然那个苏敏很讨厌，但是好歹是朝中大臣，哪有那么容易被砍脑袋。 “那你说个屁，有功夫还不如去盯着工程进度，商业街二期的医院已经完工了，卫生所在年后就要搬过去……” 刘谦抓着脑袋，有些嫌弃。 “公爷，是卫生所有好消息了，孙老先生研制出治疗疟疾的药方了。” “你不早说！”杨晨蹭的一下冲出大门。 “……” 孙思邈眼窝还黑着，一看就是好几天没睡觉，搬了把小板凳坐在火炉旁，上头一个药罐子正噗嗤噗嗤的被热气顶着。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药草的气味，又苦又涩，乍一闻到还容易被逼出去。 “孙老先生，这靠谱吗？” 孙思邈眼底闪着雀跃，听到这话声音微沉的道：“有七八成的把握！” “耗费了两车的青蒿，总算摸到一点门槛。” “若是再不成，恐怕那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老朽这副药方若是成了，往后天下百姓再也不用受疟疾之苦。” “可惜啊，需要耗费大量的青蒿，老朽试图将青蒿中有用物质提取，但是却实在做不到。” 孙思邈说起来就没完，一直絮絮叨叨，眼神却一直盯在药罐上。 患病的中年男子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他住了好久的手术室里也弥漫着一股股醋味，这是用来消毒的，可是味道实在太呛。 方大夫却觉得醋味比呕吐物的味道要好多了，否则也犯不着浪费大量的醋来消毒和遮掩气味。 中年男子将药喝下，一双枯瘪的眼睛像破旧的牛车，稍微动一下就能看出寿命不久。 杨晨拉着孙思邈出去。 “这药得喝多久才有效？” “三天，三天之后就能有初步效果。”孙思邈摸着胡子，面色沉重，道，“你得赶紧让渝州那边再送青蒿过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杨晨皱眉：“要多少，如果要是少，回来还能快些。” “拿个两麻袋也是够的，不过当然是越多越好。” 杨晨微微颔首，道：“没问题，翠花的脚程的快，我让她去。” 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疟疾病人，杨晨道：“就看这次行不行了。” 要是孙思邈都不能研制出有用的药方，那渝州的青蒿怕就是没有用了。 想要治疗疟疾，其实还有其他法子，但是那种药太过凶险，有副作用不说还容易导致病人死亡，没到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用的好。 第985章 又是一张硬招牌 渝州的青蒿在一天后便被翠花弄了两麻袋回来，送到卫生所给了孙思邈，三天后原本垂死挣扎的病人竟然有活过来的迹象。 “呕吐减少，也不再持续发热发冷，身体也有了力气。” 几个大夫轮流把脉，待看完脉象后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神情。 要不是他们知道这是个疟疾病人，否则还真以为是个正常人，而且是最多体虚的正常人。 这人，患的可是疟疾之症啊！ 短短三天竟然将这种恶症压下去，普天之下也只有孙思邈一人！ 所有大夫的眼神都从崇拜到疯狂崇拜！ 从前，谁都知道孙思邈有一个神奇的药方，它虽然能治疗疟疾之症，但是用药太猛，所产生的副作用甚至比疟疾还可怕，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根本不敢碰这个药方。 这些人里其实也有碰过那个药方的人，但是后果无一例外都是病人无法承受副作用而选择自杀，因为如果不自杀，那么他们的家庭就会变得支离破碎，他们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才不得已结束生命。 而这些产生副作用的病人都像是鬼上身一样，他们对药物十分渴望，一天不吃就寻死觅活，长此以往崩溃的不仅仅是病人，病人家属也受不了。 所以，当他们看到中年男子好端端坐在病床上，并且没有癫狂，冷静的像个正常人时，一个个都不敢相信。 把脉把了一次又一次，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不约而同的掐对方一把，直到痛意深刻，他们才震惊的发现这居然是真的。 疟疾，竟然被治愈了！ 而且是完全没有副作用！ “孙老先生不愧是圣手神医啊！” “这下天下百姓有救了！” “是啊，这药方足以载入史册，这是一次伟大的创举！” 大夫们热泪盈眶，他们看孙思邈的眼神里满是狂热，看那个中年男子则像是看到一个完美的作品。 几个大夫又忍不住开始把脉，把完脉还撑开他眼皮看他是否真活过来。 大夫们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中年男子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还以为他死定了，却没想到还有希望活过来！ 当下，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孙老先生救命之恩，小人死也不会忘记，这辈子定要给孙老先生当牛做马！” 男子昂着头开始嚎哭，哭自己命不好得了重症，又哭自己居然有大造化能活下来，又想到自己几个年幼的孩子不用孤苦伶仃活在世上，男子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一旁的几个大夫都忍不住掩面哭泣。 他们身为大夫见过许多的生老病死，医馆里绝望的哭声从来都没有少过，但是今天，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例绝症病人的复活，这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他们是喜极而泣。 孙思邈眼眶也有些湿润，不过跟其他人比却淡定了许多。 “你起来吧，你还没好全，先躺着好好休息，再吃两天药应当就没问题了。” 中年男子狠狠擦了把脸，一个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我王大全的命是孙老先生救的，一定信守承诺为孙老先生做牛做马！还有，药费我一定会还的！” 杨晨站在一旁，想了想道：“你这个药费可不便宜，花了本公爷不少人力物力……” 王大全一愣，顿时想起自己空空如也，家徒四壁除了一身手艺啥都没了，而人家最不缺的就是有手艺的人，那他还能干什么？ 王大全垂着脑袋开始犯难，越想越着急，他总不能白白受了人家的恩情吧？ “公爷……要不我把自己卖给您吧！拿卖身的银子还药费！” 杨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你能活着就是卫生所最大的招牌！所以，不用你为孙老先生做牛做马，也不用你还药费，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在没有副作用的情况下成功将疟疾病人治好，这块招牌绝对够硬，就像当初治好肠痈一样，杨家的卫生所定然能再次大放光彩，名声比从前更盛！ 从病房里出来，孙思邈仰头长叹，杨晨微微偏头正好看见他眼眶湿润。 “老朽总算能弥补过错了。” “孙老先生，这是大喜事。”杨晨道。 孙思邈微微颔首，欣赏的目光落在杨晨身上：“说到底这事还是靠你，若非你告知老朽青蒿的妙用，老朽恐怕今生夙愿难了。” 杨晨客气的摆摆手，心里越发雀跃了。 又两日，王大全已经能下地随意走，身子骨也恢复了，面色红润与常人无异，孙思邈甚至不再将他隔离，允许他在卫生所走廊走动。 这个时候卫生所的病人都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只要一个中年男子出来走动，所有看见他的大夫眼底都冒着精光，好像看到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似的，可是那个男子怎么看都很普通，不少人甚至怀疑那个男子是图谋不轨的，否则一个正常病人怎么会没事就来卫生所走动？ 渝州的青蒿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孙思邈没有闲着，新鲜的青蒿一到便将其制作成药剂保存，为了保持药效，孙思邈还问杨晨要了冰窖来保存。 这种冷冻的手法让杨晨十分佩服，但是，冬天吃冰的时尚他却没的赶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整个冰窖都是药草味，换了谁都咽不下去。 没法子，杨晨只好让人又开了另外一个冰窖。 临近年关李世民放了早朝，百官开始放假了。 长安城人声鼎沸烟火漫天。 灯市街上各色灯笼造型别致，各家各户都挂满了红灯笼，放眼望去热闹非凡，就连杨晨都忍不住感叹长安的繁华。 冰雪消融寒气未散，大年初五宫里便开了宴。 杨晨收到消息后问了一嘴，来送信的太监喜气洋洋的道：“魏王殿下请旨为百济世子接风洗尘，陛下已经应允了。” 杨晨笑着就把人送走了，一扭头狐疑的道：“百济世子来了这么久，现在才接风洗尘，这理由真够逗的。” 刘谦凑上来道：“就是蹭吃蹭喝，公爷，您要不带我去？” 杨晨白了他一眼，故意不怀好意的道：“就算蹭吃蹭喝也轮不到你，就算要带，我也带小剑和阿六去！” 刘谦的脸瞬间就垮了。 第986章 宫宴 这是开年第一宴，皇宫里还有过年的喜气，张灯结彩并没有将红绸落下。 杨晨半道遇上张亮和张慎微，张家父子得了恩典在长安过了年，这就意味着往后就大概率在长安久住了。所以张亮一上来就跟他打听宅子的事情。 杨家宅子兜售火爆，但是很多人都望而却步，百官中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拿了银子出来买宅子，像张亮这样的不确定是否能留在长安的，就更不敢下手了。 直到过了年，他才敢开始惦记这件事。 “国公爷若是准备买宅子，自然可以，不过我那边的宅子都在排队，人实在太多了。” 张亮是见过杨家宅子长什么模样的，那样的宅子除了杨家能造，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家，他张亮要在长安安家，自然要最好的宅子才行！ “杨贤弟，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一个宅子呗？” 杨晨面含笑意，压低声音道：“国公爷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再说了，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慎微怎么说也是我徒弟不是？” 张亮面上一喜，二话不说将准备好的五千两银票塞杨晨手里：“杨贤弟果然爽快！那就多谢了。” 杨晨不动声色的把银子揣进怀里，一边跟张亮说着话一边朝宴会走去。 李世民坐在正中央，长孙皇后却不在，就连爱凑热闹的李渊也没人。 底下坐着李泰等人，李承乾还在江南赈灾并没有赶回来。 这样一看，李泰算是把所有注意力都夺了过去，面上的笑意更是泛滥。 参宴的大臣已经落座，杨晨也寻了位置坐下。 夫余图起身站在正中央，他那张阴柔的面容今日被衬得多了几分阳刚，倒是没从前的那股子女子气，但是身上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杨晨仔细一闻，好像是玉露香坊最新出品的新夜玫瑰。 “夫余图见过唐皇陛下，感谢堂皇陛下赐宴百济，夫余图代表百济百姓叩谢陛下。”说着便跪了下去。 李世民笑着让他起来，神色淡淡的道：“百济如今国泰民安，朕深感欣慰。自古以来百济便与中土渊源颇深，如今世子前来长安，更能彰显两国之好。” 杨晨偏头看着夫余图，发现不少人看他时眼中都带着戏谑之意。 百济建立王国，国中却因类别不同而分了层次，统治百济的乃是上层人，而这些人就是来源中国东北的夫余人，其实就是同胞兄弟，而他们统治的则是韩人，在百济中地位低下属于下等人，两种人之间言语不通保持自己原有的生活习俗和语言习惯，百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延续下去的。 虽然这段历史形成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但是李世民的意思明摆着是敲打他。 百济，终究只是大唐一个附属国而已！ 夫余图面色如常，仿佛没听出来话外之音，应了一声是便坐下了。 宴会如常，李泰却因为李承乾不在分外如意的水，一边哄得李世民哈哈大笑，一边又跟大臣们交头接耳，看起来俨然是主场。 杨晨兀自喝着酒，宫里的菜吃着其实还没他杨家的菜好，单说一盘凉菜，宫里的焉头耷脑，看起来模样不错，入嘴就没那么爽口。 一旁的张亮暗搓搓的道：“杨贤弟可是觉得不好吃？”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没家里的合口。” “杨公爷家里可是金山银山，难怪吃不惯宫里的吃食。”李泰突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嗓门拔得老高，所有人都听见了。 杨晨有些不爽，但是碍着李世民也在看，只得笑着道：“怎么会，只是最近生病了，咳咳，嘴里没什么味道，咳咳，魏王殿下，我这是会传染的，咳咳咳！” 李泰原本站在杨晨一步远的地方，当下猛地退了两步，一副格外嫌弃的样子。 “魏王殿下你这是嫌弃我？我不就是不小心得了风寒嘛，就是传染了也不会有事，来来来，咳咳……我……” “你……你离我远点！” 杨晨更来劲了，起身要追上去。 张亮忙一把将他拦住，劝道：“魏王殿下身子骨弱，杨贤弟还是别这样了。” 杨晨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魏王殿下身子骨弱啊，那我赶紧远些，我一个大男人倒是不怕，要是传染给魏王殿下那就不好了。” 杨晨连连退了好几步回来，不远处的李泰捏着酒杯被气个半死。 半晌，李泰像是回过神来，阴阳怪气道：“听说最近杨公爷兜售商铺和宅院得了不少银钱，杨公爷如此会做买卖，不如将法子传授一二？” 说起杨家的商铺和宅子，不少官员都纷纷望了过来。 他们其中已经有人买了，可更多的是没买的。 没有买到的一想到这件事就心情不爽，一个宅子而已，杨晨居然把价格定的那么高，以至于他们很多人根本买不起！ 这丢的可是他们的面子！ 尤其是那些原先问价问的很积极，但是一听到价格就打退堂鼓的人。 就因为杨家宅子太贵，他们没少被同僚嘲笑。 眼下见李泰当众提起这事，原本憋在心里的不满情绪又冒了出来。 一看不少人都黑了脸，杨晨镇定的道：“买卖这个事情都得靠天赋，不过像魏王殿下这样的肯定能很快能学会，毕竟……你当初也叫了我几天师父不是，虽然后来叛出师门……哎，家门不幸啊……算了算了，都过去了……” “你……”李泰脸上一阵青白。 杨晨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泼脏水，李泰恨不得上去把他嘴捂住。 杨晨眉毛一挑，无辜的道：“难道我说错了？” 李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克制下来，尽量平静的道：“杨公爷可有听闻北边暖棚一事，那么多的作物都死了，难道杨公爷不觉得应该交代一下吗？” 李世民原本是在喝酒，方才的争吵也是充耳不闻，但是一听到暖棚一事，立刻就来了精神。 “不错，暖棚一事可是你主导，如今暖棚出事，是否应该给朕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李泰面上一喜，顿时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对杨晨道：“杨公爷，父皇虽然派人前去调查了，但是暖棚最早可是你弄出来的，而且推广暖棚也是你的事情，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杨晨面露疑惑：“暖棚有什么事情？不是好好的吗？” 小剑早就把人替换上去了，按理说应当没事才对。 杨晨不明所以，想了想道：“陛下，刺史没有奏报吗？” 第987章 骂人的准备工作 李世民道：“自然是有，暖棚出现作物频繁死亡迹象，就连最好种活的红薯都出现了问题，难道此事你不知情？” 说到后面，李世民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虽然杨晨只是挂了个名头，但是也不能不负责任到这个地步，难道他连派个人去盯着都没有？ 杨晨还真没有，要不是李承乾告诉他，他根本不知道暖棚里出事了。 但是看李世民的样子，消息八成还是过时的。 杨晨敛眉沉思，应当是过年时节朝中不开早朝，所以刺史还没来得及上报，按照小剑的消息，换了李承乾的熟手去指导，暖棚应当已经恢复正常了，就算没有产量出现，那也不至于还有作物死亡的事情。 杨晨料定已经没事，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拱手道：“陛下，臣弟以为暖棚并无问题，就算有也是因为操作者不熟悉暖棚作用所导致的，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臣弟担保暖棚并无问题。” 话音落下，李泰轻哼一声：“杨公爷，原本今日是宴请百济世子，我也不该说这些题外话，但是暖棚一事关系民生，虽然是你杨家出银，但也不能让你为所欲为浪费人力物力，暖棚出现问题父皇早已收到奏报，你身为负责之人却丝毫没有悔过之意，这是否不大妥当？” 杨晨看他一眼，微微颔首：“出问题，的确该承担，但是暖棚没有问题，就算有，浪费的也是我杨家的人力物力，魏王殿下不出力不出钱不出人，凭什么指摘我？倒是太子殿下为了暖棚东奔西走，甚至不惜亲自下田，他来教训我两句，那才是合情合理。” 李泰被杨晨劈头盖脸指着脊梁骨骂，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晨居然说他不如李承乾！ 虽然在暖棚一事上他的确没有过多话语权，但是杨晨当差不利，他就有权利指责。 “你不要胡搅蛮缠，我说的是实话，暖棚一事你难辞其咎，难道你还准备推得一干二净？” 话音落下，有人附和道：“暖棚失误造成作物大量死亡，唐国公作为主导官的确难辞其咎。” 杨晨看过去，发现是陈御史那个老头。 又有人站出来道：“魏王殿下所言不错，唐国公需要为暖棚一事做出解释，否则陛下应当按律严惩，赏罚分明才能使得臣等心悦臣服。” 李世民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视线落在安心喝酒的夫余图身上。 有这个外人在，他并不想把大唐内部矛盾摆在眼前被他看到。 “此事，明日朝上再议！今日乃是宫宴，诸位爱卿坐下便是！” 李泰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人拉住，最后才不甘心的又回了座位。 夫余图见他坐下，眼中含笑，轻声道：“魏王殿下若是不甘心，明日朝上可再提出，今日不大适合。” 李泰哼了哼，道：“你似乎很乐意看到这样。” 夫余图道：“不瞒殿下，我的确对这个唐国公很有兴趣，传闻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化险为夷，所以看到他被找麻烦，我觉得挺有趣的。” 李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睨了他一眼。 这几日相处下来，夫余图给他的感觉就是深不见底。 虽然笑着，说话也十分客气，但是做事却让人捉摸不透，而更让他不解的是，侯君集居然也跟夫余图有所联系。 这事要不是暗桩探听出来，否则他怎么也想不到。 “今日宫宴，还要多谢魏王殿下了。”夫余图拿起酒盏示意，接着便笑着一口干了。 李泰唇角微微一勾，道：“不必客气，小事一桩罢了。” 夫余图却道：“对魏王殿下是小事，对我却不是。唐皇陛下若是不设宴，这消息若是传回百济，少不得就要让人以为我这个世子无用，丢了百济的脸，所以今日一事魏王殿下是百济的恩人，夫余图是个记恩的人，往后魏王殿下若是有事差遣，不必客气。” 李泰淡淡的看他一眼，面上不显，心里却止不住的打鼓，半晌才道：“好说。” 戌时三刻宫宴结束，杨晨便坐了马车回去，张慎微吵着说要跟他一块走，撇下张亮就跳上杨晨马车，马车走了杨晨还能听到张亮在外头骂他兔崽子。 “嘿嘿，师父，你想不想我啊。” 杨晨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在李绩手下当差不好受吧？你都快黑成炭了。” 一说起这个，张慎微就苦着一张脸，委屈的道：“师父，你不知道，李绩那个老东西太狠了，他练兵的时候非要带上我，把我当个新兵蛋子去练！我可是陛下亲自点名去教导空军的！” 杨晨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的道：“让你练兵也是件好事，看陛下的意思你们父子俩是能长久留在长安的，你要是在军中跟李绩打好关系，再多拉拢些人脉，这也是好事。” 张慎微沉思，点头道：“师父说的对，我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李绩那厮不怎么好打交道……” “军中之人最佩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你好好将空军训练好，打好基础，往后有你的好处。”杨晨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又想起来一件事，“空军那边如今一把手是谁？” 张慎微立刻一拍胸脯，骄傲的道：“那当然是我啊！” 杨晨睁开一只眼睛，半信半疑：“你确定？” “那是自然！那帮人天赋都不及我一半！师父你知道吗？我现在用热气球比骑马都熟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杨晨听了微微颔首，叮嘱道：“不管怎么样，空军必须握在咱们手里，你可别让你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便宜了别人。” 张慎微握拳道：“那是自然！” 回了杨家，张慎微跟乡下人进城似的，一会摸摸窗户一会摸摸地板，最后趴在小湖边上看了好久的假花，要不是福伯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拖着他回去睡觉，否则他能兴奋一晚上。 杨晨一回去就回房间倒头睡，他得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早上八成还要被李世民叫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晨早早就起来了。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八了……后面啥来着的？”杨晨一脸狰狞的回忆。 张慎微正准备出门，听见杨晨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好奇的走上前。 “师父，你在干什么呢？” 杨晨正在捋舌头：“做准备工作啊！今天我要上朝开嘴炮，那帮老东西……” 杨晨做完热身就跟张慎微一道上了马车，张慎微到了半路下车往军营去了，杨晨则往长安赶去，到了皇宫门口，杨晨就坐在马车上等着，一边等一边想着自己要怎么骂人。 此刻皇宫大殿上，李泰带头将暖棚一事又提了出来，有人指责杨晨当差不利，也有人说杨晨出钱已经仁至义尽，没一会就吵得闹哄哄的。 李世民头大，按捺住想要骂娘的冲动，沉声道：“杨晨办事不利是事实，但是他独揽费用也是事实，功过相抵，或许……” 话还未说完，外头便有人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加急奏报。 “陛下，是北边过来的奏报。” 话语落下，即刻便有人猜到：“应当是暖棚一事。” “刚开朝便上了奏，看来事情有些严重。” “砸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却得不偿失，百姓恐怕颇有怨言了。” “唐国公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第988章 道歉 底下乌压压的人都开始炮轰杨晨，那封奏报更是像个炸药似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李世民深色凝重的招手让人把奏报送上来，心里却想着要是真出事了，杨晨这个出头鸟是当定了。 等黄玉把奏折递上去，李世民就好像接到一个火辣辣的火球似的，当他一打开，万千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暖棚……修缮……纠正错误，恢复正常……”李世民一边看下去，一边笑了起来，但是他偏偏还不把奏折内容念全，弄得底下大臣心里难受的很。 等看完了，李世民哈哈一笑，拿着奏折道：“北方最新过来的奏报，暖棚一事已经没有问题了，原先在年节的时候便已经解决了问题，只因为尚未开朝所以延误了时辰，看来这暖棚，是没有问题了。” 话音落下，原先那些骂人骂得最狠的官员顿时哑口不言，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世民手上那道奏折。 李泰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杨晨运气怎么会这么好，偏偏这个时候奏报就上来了！ 李世民心情大好，将奏折放下后，目光深邃的扫过一众大臣，似乎隐隐有责备之意。 御史言官，自古以来在朝廷上便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为皇权服务，为的就是匡扶皇帝不做荒唐事，可是时日一长，这味道就有些变了。 李世民眉头紧皱，想到朝上这些大臣多数想得都是自己身后清名，心里就不太舒服。 要弹劾别人没问题，但是出发点却建立在自已利益一方，这就有悖初衷了。 含元殿上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发现李世民看完奏折后一脸深思的样子，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问题。 难不成，那奏折里还说了别的？ 有人开始动脑筋，想要猜猜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难道是暖棚又有幺蛾子？ 就在这时，李世民突然开口道：“诸位爱卿，你们说，入朝为官为的是什么？” 这话问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一个个表情愕然。 入朝为官为了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 为钱为权为名，自古以来不都这样吗？ 但是他们可不是傻子，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那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千百年后后人来读史书，然后发现有好几个傻缺当众夸夸其谈当官是为了钱权名。 这种人，被拉出来鞭尸也不为过！ 众人正在努力打腹稿，方才闹了一个笑话，这次可得好好表现才是，却不想一个个都还没想好，李世民已经开口道：“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众大臣齐齐一愣。 陛下，我们还没想好答案呢！ 李世民已经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来，眼神看似不经意的飘过那些文官。 最近闹事闹得最欢快的就是他们，又蹦又跳太讨人厌了！ 得想个法子治治他们才好。 “暖棚一事唐国公早已遣人前往调查，并且及时替换了管理人员，但是你们却在朝廷上当面指责唐国公，这事朕觉得不给个交代怕是不妥，这样吧，你们几个还有原先上奏弹唐国公劾尸位素餐的几个，下了朝就去杨家给唐国公赔不是，他要是原谅你们了，那你们就能来上朝了。” 说完这话，李世民扫了眼李泰，犹豫片刻道，“泰儿，你也去。” 李泰登时傻眼了:“父皇，这关我什么事？” 然而李世民已经走的远远的，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含元殿立刻就炸锅了。 一帮御史台的人更是神色难堪。 其他各部都有人参奏弹劾杨晨，大殿上也没少说，可要论起人多，他们御史台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难不成要御史台所有人都浩浩荡荡去给杨晨道歉不成？ 这脸往哪搁啊！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李世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杨晨私底下跟李世民说了什么话，否则怎么会破天荒的让朝中一众大臣给杨晨道歉？ 群臣认错，还要得到原谅才可上朝，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少人处于震惊和不知措施中，但是少数人却已经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段时间清流文官太活跃了，比武将都还招眼，他们联合上奏，弹劾的奏折从尚书省开始就跟裹脚布一样没断过，陛下这是要借杨晨的手敲打他们！ “我等乃是言官，上奏弹劾是本分，怎么还要去道歉？不去，坚决不去！” “就算偶有错漏那也是正常的，可是下官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了，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若是开了此等先例，那言官谏言还能毫无忌讳吗！稍不留神就要被罚，岂不是没人敢做了！” 道歉这种事，从来就没有一个言官干过！ 就算错了，那也只能说明当政者裁决有问题，跟他们言官是没有半分干系的。 心中共鸣者甚多，乃至于李世民离开含元殿许久还有一大半的朝臣在宫中。 御史台的人最气愤，一个个义愤填膺掰扯起言官职责，顺便还拉着一旁一脸沉吟的谏议大夫加入队伍，最后他们决定去找李世民。 李世民一听御史台的人过来了，脑子下意识紧了一下，最后哼了一声道：“告诉他们，若是不愿意领旨，那就让他们把官服脱了，大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长着嘴巴会说话的人！如果他们不肯脱官服，也不肯领旨，那就……” 黄玉瞅了过去。 李世民道：“那就把他们舌头割了，反正也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黄玉浑身一抖，想到外头那些气势十足的御史有一天都变成了哑巴，嘴里流着血话都说不出来，光是想想都觉得这场面太美好了。 世界安静，全靠御史闭了那张嘴啊！ 李世民的话传到外头，原本准备以死保住言官最后底线的御史纷纷呼吸一滞。 头可断血可流，言官怎么能没舌头！ 见他们安静下来，黄玉眼底噙着戏谑的笑意：“诸位大人，咱家要是没记错的话，唐国公这会正在宫外等着你，诸位要是现在出去，就不用跑一趟杨家了。” 第989章 实名制 众人齐齐一愣，当他们还在纠结舌头问题的时候，黄玉已经扭头走了。 这下他们有些慌了。 陛下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们，就说明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他们去道歉。 他们如果还不愿意，那就滚出去别当官了…… 那可不行，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得了个官，还没衣锦还乡呢就被贬了，这哪里还有脸面去见父老乡亲。 “依我看，不如……咱们就去道歉吧。”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众人炮轰。 “本份之事何错之有！就算我等不清楚真相究竟为何，但至少都是为了大唐好！” “若无言官，朝堂上又将成何体统！” “你若是想道歉，那你就去吧！大不了我就把这身官服扒下来还给陛下！” “对！把官服扒下来还给陛下！” 兴许是这句话戳中了御史们名留青史的高潮点，不少人纷纷眼前一亮。 若是史书上出现一笔御史集体罢官，为的就是保住言官最后的体面，那上升的历史意义便非同小可了。 这代价可比撞柱子死小很多。 划算！ 于是众人纷纷开始扒官服，只有其中三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晨已经在宫门口等的鼻子都塞住了，但是眼瞅着三三两两官员出来，甚至早朝时辰也过了，可偏偏李世民传他上朝的消息就是还没来。 杨晨嘴里叼着根草，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深吐出一口气，满脸幽怨的道：“怎么还没来，我大清早白准备了？” 刘谦打着哈欠，呼出一口白气，氤氲的模糊了眼前一片视线，突然看到一群穿着白衣服的家伙从宫门口走了出来。 “公爷，是不是宫里死人了，咋都穿丧服呢？” 杨晨眯起眼睛仔细一看，登时一个大耳瓜子呼在刘谦后脑勺上：“放你娘的屁，那帮人是御史台的！” 杨晨一眼就看到了陈御史，胡子花白但是也脱了外衣，分明冷的打颤却还一脸正色，也不知道在赶什么潮流。 看到这么多人从宫里出来，杨晨就知道今天早上北边的奏报已经到了，当下也歇了进宫的心思，可惜，白操练了…… 杨晨呸的一口将草吐出去，正准备回马车里暖和暖和，三个一点都不眼熟的人就呼哧呼哧跑了过来。 为首一人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上：“公爷，您这么早就在宫门口啊，真是勤恳啊，大唐百姓有您这样视民如子的人，当真是大唐之福啊！” 他左手边的男人忙凑上来道：“公爷可有口渴，下官府里有上好的茶叶，不如您屈尊去寒舍尝尝鲜？” 右手边男子立刻一脸不乐意：“公爷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你那种地方！公爷，不如跟下官去摘星楼吧，听说摘星楼来了新姑娘……” 说着便露出一脸向往之情。 在古代，这叫做风流，在后世，这叫做猥琐。 杨晨嘴角一抽，觉得这三个人是不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脑子被门夹了，否则好端端的来恭维他干什么？ “我说你们……” 话还没说完，赶潮流的御史们就涌了过来。 他们跟瞎了似的无视杨晨，所有的口水都集中在那三个男人身上。 “吾等败类！” “为了头顶乌纱帽如此摇尾乞怜，大唐有你们当真是悲哀至极！” “别以为你们真的道歉了，他就会放过你们！” “我等上奏之事都是事实，根本没有错！” 三个男人被骂的面红耳赤，但是更多的是恼怒。 平时在朝上，这些人就跟疯狗似的死咬不放，但是这会已经下朝了，而且来来往往还有百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在奉旨办事！ 其中一个男子被人扯着衣裳扒朝服，气的面色铁青，吼道：“这是陛下的旨意！作为臣子遵旨有何错！陛下亲口说的，只要唐国公原谅我们，我们才能上朝，你们不想要乌纱帽，我还要呢！” 话音落下，杨晨先是一愣，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当前情况后，面上便开始泛起红光来，再次看向那帮穿着里衣的御史时，腰杆子都比方才挺。 “你们都给本公爷安静！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闹什么闹！再闹本公爷把你们阉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但是安静过后是更大的风暴。 御史台清流骨子里就有目空一切的清高，一听杨晨这话更是火上浇油，原先的灶火也蹭的一下变成三昧真火。 “我等都是为大唐天下鞠躬尽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陈御史气的胡子飞了起来，指着杨晨怒目而视。 杨晨靠在马车里，答非所问的道：“陛下让你们跟我道歉？” 原先过来的三个男子齐齐颔首，挤过人群冲到最前面，告状似的道：“陛下还说，如果有人不愿意，那就别当官了，要是不愿意而且还想当官，那就把舌头拔了！” 杨晨眉毛一抖，视线掠过冻得瑟瑟发抖的言官们。 怪道这帮人都没穿官服，合着是去李世民那边闹了一出但是没结果，不过杨晨也没想到李世民会出此下策。 这帮飙口水的家伙平时究竟是有多惹人烦，逼得李世民都亲自下场教训他们。 “看样子，诸位大人似乎已经决定好了，朝服都不穿了。”杨晨顺手把其中一人的官服扒拉过来，惊得那人手忙脚乱，生怕掉地上。 这哪是心甘情愿不做官，分明是情势所迫被逼无奈。 杨晨嗤笑一声：“要道歉的留下，不道歉的递交辞呈，大冷天的我可没工夫跟你们耗着。” 陈御史头一个扭头走人，话都没说一句。 不一会，又有三两个人也走了。 看着陈御史格外牛逼的背影，杨晨跟李世民有了深深的共鸣。 这帮言官，是该教训教训了！ 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这都几十年没打了，难怪脾气都翘到天上去了！ 第990章 写文章 眼前围着的人约莫还有七八个，除却三个穿着官服一脸义愤填膺的，其余几人皆面露迟疑。 一边是同僚一边是陛下旨意，究竟是跟随大流保存颜面，还是头顶乌纱最重要？ 杨晨收回视线，看到那三张谄媚的脸，笑道：“既然陛下让你们来跟本公爷道歉，那就是随便本公爷怎么处置了。” 三人忙道：“是是是，公爷您说什么都对。” 杨晨嘿嘿一笑，俯下身子道：“那好，回去你们每人给我写一篇文章出来，文章题目就是‘为官之道’，写好了就署名送到我杨家大院，谁送来了就算谁道歉了，我会跟陛下去说的。” 杨晨说完就走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为官之道，这不就是陛下在朝上刚说过的吗？ “别胡想了，赶紧去回去写文章吧！好在做官这些年没少写奏折，写个为官之道还不容易？” “对对，咱们得赶紧走，要是晚了被别人抢先了，等到明天早朝还没轮到，岂不是亏大发了！” “说的对，为了前途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走，回去写文章去！” 三个人信誓旦旦的就往家里跑，余下几个人一脸为难，最后还是走了。 不到半天的工夫，长安言官中便流传遍了杨晨的话。 有人认为杨晨这是想敷衍陛下了事，毕竟让这么多人道歉他也受不起，更害怕得罪人，所以才会想出这个一个折中的法子来应付过去。 但是也有人认为杨晨这是在羞辱他们！ 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可如今杨晨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来给他们出文章题目，简直有辱斯文！ 这些人里有陈御史等人，也有苏敏这样因为私心而弹劾杨晨的人。 御史文官，监察上谏是本质，他们怎么会有错呢！ 几个文官围在一起唉声叹气，他们不怕写文章，可偏偏是杨晨叫他们写为官之道，这不是叫他们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吗！ “自古以来官员有错都是我们指出，而我们的正确与否都是后人解读，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教训我们了！” “难不成他真以为陛下这么说了，就是给他脸了吗！杨家虽然之前查账没有问题，但是谁能保证那些不是假账，而且此次暖棚出事他本就有失察之罪，难不成他及时补好了我们就说不得了？” “言之有理，依我看，这文章不写也罢！陛下若是因此问罪我们，我们就拧成一股绳上谏，我就不信陛下还真能把我们都罢官了！” 这话说到所有人心坎里去了。 “对，就这么办！” 话音落下，隐藏在门口的一个小厮悄悄从御史台跑了出去。 不一会就到了苏府大门外。 “他们当真是这么说的？” “没错，陈御史他们说了，要是陛下一意孤行那他们就集体辞官，想必陛下也不敢真把他们罢官了。” 苏敏赞同的点点头：“不错，陛下若是将这么多官员一并罢官，到时必然掀起腥风血雨，陛下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杨晨就不要御史台。你找几个人跟相熟的大人都通个气，把这个意思告诉他们知道，明天杨晨不是要看文章吗？到时候看他能看几篇文章！” 苏敏笑的格外奸诈，小厮下去没多久高士廉府上便派了人过来。 “苏大人，高相已经听说了此事，不知道苏大人打算如何行事？” 苏敏道：“下官探听到御史台众人商议结果，觉得甚好。” “什么主意？” “下官等人，谁都不写文章，到时候就看杨晨如何在陛下面前交代！”苏敏自得的眯起眼睛。 来人却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蹙眉道：“高相让我来便是想提醒一下苏大人，切莫因私而忘公，原以为高相只是多此一举，没想到高相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苏敏闻言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皮笑肉不笑的道：“苏大人最好别搞错了对象，这事可不是杨晨求着陛下，而是陛下要求你们这么去做，若是苏大人跟御史台那帮人一块跟陛下对着干，试问被扫颜面的人究竟是杨晨还是陛下？” 话音落下，苏敏猛地浑身一颤，仿佛灵台上的烟雾被一扫而空，顿时清明的不得了。 “是啊是啊！此事乃是陛下亲口所言，而且当时奏折呈上的时候杨晨根本不在殿上。”想明白这一点，苏敏顿时浑身冒出一股冷汗来，战战兢兢后怕的道：“多谢高相提醒，否则这次当真是要惹怒陛下，死无葬身之地了！” 来人摆摆手，随口道：“既然话已带到，想必苏大人也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先走了。” 像孙子一样把人送走之后，苏敏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最后步伐坚定的走向书房。 不就是为官之道吗！ 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文采方面长进不大，但是心得很多，随便弄个一两点出来足以应对！ 高相府，高士廉听了来龙去脉后，沉吟良久，最后下定决心道：“下回苏敏再派人送银子过来，那就免了吧。” 苏敏栽了好几次，他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把他抛弃，可是如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看不明白，这样的人留在手里就像扎在喉咙里的刺，稍微不长眼就会伤及自身。 虽然舍了招客楼四层的利润有些可惜，但是总好过把自己命搭上的好。 那人显然不大明白高士廉的意思，狐疑道：“老爷这是打算放弃苏敏了吗？” 高士廉微微颔首，道：“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但是一个容易惹事的心腹还不如不用，趁着他还没彻底被拉下水，趁早放手的好。” “再说了，老夫没了他招客楼又不是没有别的进项，今年，总不会跟去年一样口袋空空。” 高士廉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唇。 前不久趁着购买热潮，他使人扮成商人在杨家商业街买了一个店铺做酒楼生意，这个店铺把他府中金库耗掉不少，但是靠着杨家和其他商人的客源，虽说不是头一份火热，可也比在长安城内赚得多，而且又因为招客楼这几天歇业客流转移，他高士廉的酒楼也算小有名气了。 区区一个招客楼，苏敏看的跟摇钱树一样，就算是真的摇钱树，那也是苏敏的摇钱树，不是他的。 “对了，招客楼的大厨如今怎么样了？” “老爷，已经派人在私底下接触，但是那人因为仗着有手艺，所以对谁都看不上眼，倒是对隔壁卖成衣的老板关系较为亲厚。” “卖成衣的老板？” “那老板并不是长安本地人，是买了杨家铺子后时长来店里视察，久而久之便与招客楼的关系好了许多，那人祖上都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身家清白。” 高士廉想了想，道：“很好，那就从他身上下手吧，商人重利，多给些好处便是。” 第991章 杀千刀的 宫里，李世民听房玄龄把杨晨的主意说了一遍，忍不住笑道：“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有手段的。” 房玄龄皱眉道：“陛下不准备做什么吗？” 李世民收起笑意，冷哼一声：“他们自以朝廷没了他们就不能正常运转，朕这次就是要借杨晨的手，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个天下到底谁说了算！” 声音洪亮，霸气侧漏，房玄龄心头一震，眼底满是崇拜之情。 “陛下，英明！” 重重的夸了一句，房玄龄又道：“那若是杨晨无法将他们压制住，臣是否需要出手？” “不需要。” 李世民说的很果断，他甚至根本没想过要帮杨晨，而且在他心里，杨晨也根本不需要帮忙。 他是皇帝，所以有些事情做不得，但是杨晨不一样，只要他这个做皇帝的不降罪，他就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随便他怎么折腾，而且现在还只是写一篇文章而已，在李世民看来，杨晨这惩罚有点太轻了。 “不过朕倒是很好奇，杨晨要是知道那帮老东西故意跟他对着干，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杨家大院。 杨晨看着面前加起来总共十五页纸的三篇文章，道：“其他人的呢？” 刘谦想了想道：“八成还没写好？” “不可能！” 这天都黑了，再不来城门就要宵禁，那帮人都住在长安里头，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所以…… 他们是故意的！ 嘭的一掌拍在桌上，杨晨扫了眼桌上的三份文章，道：“去看看之允和小蒙两个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就让他们过来一趟。” 刘谦马上就去了，没一会过来的是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李治。 杨晨狐疑道：“刚过完年，学院都还没开学呢，你怎么不在宫里陪你父皇母后？” 李治一脸正气的道：“师父，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不努力怎么行！” 杨晨随意的道：“随便吧，对了，正好你们三个人，一人一份，看完之后把点评写下来，速度快些。” 把三份文章递过去给他们，三个人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的坐下看了起来。 “这文章写得虽然华丽，但是总觉得缺了什么。”柳之允拧着眉头深思。 一旁章蒙颇为赞同：“我这边也是，看起来辞藻华丽，但是殷勤之态过于繁盛，心浮气躁。” 李治探头看了他们俩的，拿着自己的道：“真是巧了，这三份文章题目相同，内里也相同，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居然能写出三份字迹不同实际却一样文章来。” 杨晨打断他们：“不要讨论了，把点评写另一张纸上，待会还会有更多的文章呢！” 一听这话，三个人齐齐愣神。 还有更多？ 这又不是科举考试，谁会写那么多题目一模一样的文章？ 回过神后，三个人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写点评，杨晨则让翠花和小剑一道去了长安，人才刚走，杨家大院外就又有人来送文章了。 杨晨拿来一看，居然是苏敏。 “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让他写就写？” 拿着文章回了书房，在灯光下一照，杨晨居然在文章里看到了认真两个字。 就冲苏敏这手毛笔字，当官靠的也是真本事！ 但是，这文章虽然讲的没有太大的错漏，但是总觉得像是从书里抄下来的冠冕堂皇的话，让人挑不出错却也找不到出彩的地方，一板一眼都是书中圣贤名言，读起来很是乏味，再者苏敏好像很喜欢吊书袋，之乎者也之类的话三句里面就有两句，这种手法去写奏折，李世民看的得高度近视眼吧？ 杨晨揉了揉眼睛就把文章丢给李治。 “这篇也写起来。” 还在埋头苦苦解读第一份文章的李治哭着接了下来…… 在小剑和翠花回来之前，又有四五个大臣送来了文章，杨晨本着能者多劳的分配方式，把大头给了李治。 李治很想反驳，但是奈何杨晨根本不讲道理，让他写就写，还说写得越狠越好。 “你是皇子，就要有皇子的样子，这些东西多写写多看看对你有好处，难道它们还比不上你去啃书本有用，别忘了，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要透过这些字去了解这些大臣是什么秉性，否则将来怎么治理天下。” 说到后面，李治猛地一愣，眼睛逐渐放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声音里带着惊恐：“师父……你说什么呢……” 杨晨还没回过神来，刚想重复一遍给他听，突然发现自己泄露天机了，脸色一变道：“这话之允和小蒙也要记住，你们到时候要是当官了，也是要治理天下的，知道吗？” 话音落下，李治和杨晨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章蒙和柳之允亦是起身拱手道：“学生记住了。” 杨晨呵呵两声转头走出了书房。 “真是好险啊！” …… 小剑灰头土脸的和翠花一起出现了。 当看到小剑脑袋上还有一个硕大的包时，刘谦一脸庆幸。 还好不是老子去，否则那包不是长自己脑袋上了！ 杨晨眼角一抖，因为他好像看到小剑脑袋上有脂粉。 “咳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翠花板着脸，一字一句道：“完成任务。” 小剑强行提起精神，道：“全部完成！” “好，待会就看看你们的效果怎么样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已经临近宵禁，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来杨家就送不到了，就在杨晨以为自己法子有问题后，一匹匹快马狂奔而来，敲了门把东西塞门房手里，话都不说一句就拼命往回赶。 “公爷，他们跑这么快干啥，咱们又没追他们。” 杨晨撇嘴道：“废话，再不走等着我给他们开房间睡觉啊！拿上东西，去书房！” 从门房手里接过一摞纸，刘谦跟着杨晨进了书房，刚一进门，东西都还没放下，刘谦就感受到三道灼热的视线。 李治吞下一口唾液，惊恐万分的道：“师父，这些……” 杨晨一手拍在纸上，拿起来作势看了两眼，道：“这里大概有十来份，明天早朝之前都给我写完点评！” 啪嗒，李治手里的毛笔掉在地上，目眦欲裂的瞪着那摞纸。 这些杀千刀的都给他等着！ 第992章 杨晨太过分了 不论是表演还是上台演讲，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当第一个或者前几个，因为一开始的几个人所面对的裁判都是精力旺盛的，而越到后面审判标准就会有所下降，但是，在李治三人身上却是相反。 李治和柳之允他们写了一个晚上的点评，最后发现所有文章大同小异，而且他们还看到了底下的签名，当李治认出来这些都是当朝大臣后，眉头便死死皱在一起，最后索性将柳之允和章蒙的也拿过来自己写。 直到天蒙蒙亮，李治才把桌上的文章都看了个遍，写的点评更是一个比一个犀利。 杨晨起了个大早，发现李治眼下一片乌青，显然一晚没睡，再看桌面上摆着那么多的文章，他就知道李治是上了心的。 作为最终登上的皇子，李治未必就像史书中记载的那么没用。 杨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先让人去厨房做了米粥，随后才进了书房。 李治正在重新检阅文章，他发现这些文章华而不实，内容空洞且投机取巧，而更大的问题是纸上谈兵！ 一个人有这个毛病就算了，可偏偏这么多文章里，有六成以上的人有这个毛病！ 这些文官读书根本都只读了个皮毛！ 就像农民不下地，却妄谈产量和品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治一丝困意都没有，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文章和点评。 昨天还觉得写这些东西只会浪费时间，可现在看来，学以致用才是最重要的，这些文官文采斐然可一碰到他们不懂的领域，就像个小丑一样，非但不知错，还敢夸夸其谈嘲笑别人。 一个身穿绫罗绸缎，不知民间疾苦的人，凭什么去指点别人怎么做？ 李治想到了自己，他从前读书只觉得读懂书上的道理就好，可往往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才发现有些话说的容易，想要做到却很难，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 若是他没有亲自参与过铁路铺设，他也不知道原来底层的匠人干的是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他们甚至比农民还要凄苦些，他们明明付出了更多，可换来的却是匠人下九流的点评。 何其不公！ 李治想的入神，连杨晨进来都没察觉到，直到一碗热乎乎的米粥端上来，才发现天亮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 杨晨正迷糊着，方才进来后李治没理他，他就眯着眼睛准备在睡会，刚有了睡意，李治就把他吵醒了。 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道：“看出什么来没有？” 李治顶着一双黑眼圈，白嫩的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师父，我发现朝中这些文官言过其实，他们享受着朝廷的俸禄，但是却不干实事也不提升自身能力，一个好好的为官之道满是机滑之语，偶有言辞恳切的，到最后也回归了一己私利，虽然这些都没有明言，但是我看的出来！” 说着，李治将手里的一份文章递给杨晨，连同他的点评也一并给了杨晨。 杨晨撇了眼最后一页，发现这人是姓陈，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没看文章内容，杨晨看向李治的点评，一边说道：“何不食肉糜？这句骂的很到位啊，这些言官一向如此，为师同意你的观点。” “还劫富济贫？这些家伙还真的敢想，侠以武乱禁的道理他们都忘了？依我看可以先富带动后富，只要将那群为富之人的良心和底线守住就行，用刀守，用枪守，甚至必要的时候，用你皇子皇孙的身份去守。” 李治一边听一边微微颔首。 杨晨把点评和文章放下，走到桌边拿起其他的来看。 一边看下去，别的没发现，李治骂人的水平倒是直线提升！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这句话就差指着鼻子骂别人脑子不够使了。 眼下看来陈御史那篇还算是客气的了。 杨晨将文章和点评一一对照叠放好，见李治困意上来，便道：“去休息吧，昨晚太费脑子了，你先垫垫肚子，起来再让翠嫂给你煲鸡汤喝。” 李治迷蒙着眼睛，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倦了，当下便晃着脑袋回房间。 此刻早朝正开，杨晨将东西往怀里一揣，刚喊了声刘谦，小剑就屁颠屁颠过来。 “公爷，谦哥在忙呢，刚才僮僮在床上拉屎拉尿了。” 杨晨嘴角一抽，突然庆幸自己俩闺女都挺乖的。 “赶紧去把马车牵出来，咱们去一趟长安！” 杨晨原本是打算将这些东西张贴在城墙上，但是考虑到这样做不大好，所以……还是直接送去给李世民吧！ 省的到时候百姓闹大了，李世民还要找他算账。 不管怎么说，言官也是朝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职位所在，总归要留条后路给他们。 不过，他给自己也留了条后路。 杨晨对着那一摞纸不自觉的开始奸笑。 朝堂上，写了文章的大臣深感耻辱，站出来义愤填膺，指名道姓的唾骂。 不是他们不知收敛，而是杨晨太过分了！ 居然派了两个人看他们洗澡睡觉，他们可都是有老婆的人，看别人老婆睡觉，这特么是人干的出来的事情吗！ 而且最吓人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陛下，若是今日唐国公不给臣一个交代，臣就撞死在大殿上！” 话音落下，一起来控诉的其他人登时觉得陈御史是个狠人。 撞死虽然是他们夙愿，但是因为这点事撞死，就算在史书上留了一笔也不光彩。 人家卫玠虽然被看死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长得太帅所以被看死的，可到了他们这里，总不能是被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给看死吧！ 这不是名垂青史，这是笑柄留千年。 想撞死，你自己去吧！ 第993章 当朝点评 陈御史情绪很激动，他甚至现在就想下朝冲到杨家大院把杨晨提出来暴打一顿！ 耻辱，一生的耻辱啊！ 就在这时，杨晨进来了。 前头带路小太监把他带到门口后就匆匆下去了，李世民一瞥，眼底含着笑意，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杨晨，你给朕进来！” 话音落下，一众人等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尤其是御史台的几位大人，恨不能上去把杨晨剥皮拆骨，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杨晨被看的心里发毛，心里想着难不成是小剑和翠花太过分了？ 不会吧，不就是装鬼吓唬他们，然后让他们去把文章给写了而已，很过分吗？ 杨晨一脸狐疑的上前，还没开口，几个御史便破口大骂，骂的杨晨脸上满是唾沫星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经历了什么。 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特么的，那叫偷窥吗，我是叫他们扮鬼啊！ 鬼知道小剑和翠花这么没天分，扮鬼直接变成偷窥狂…… 不过，效果是一样的好。 杨晨抬手把脸上唾沫星子擦了，瞥了眼几个面红耳赤的言官，挑眉道：“诸位干什么这么凶，我只不过找了两个人去催你们交文章而已，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要是你们不交，陛下以为你们不认错怎么办？要是因为这个原因逼得陛下不得不把你们全部罢官，我杨晨不就是太罪过了吗？所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李世民嘴角微微一颤。 这么久了，杨晨把黑说成白的本事是越来越长进了…… 见对方全体被噎着，杨晨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纸来，一边道：“陛下，想来来龙去脉诸位大人应该已经说过一回了，那臣弟就不多赘述了，这些就是几位大人写的文章，臣弟一一报名字给各位大人，这样陛下也好知道哪些人是已经写了的，那么就不用让他们摘乌纱帽了。” 杨晨说着就开始叫起名字来。 “陈监离。” 陈御史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上来拿。 杨晨心中了然，原来这老家伙叫这个名字。 分文章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等分完了，杨晨又道：“是这样的，因为诸位用心写了文章，所以就不愿意辜负了各位大人的用心，就在每篇文章后面都写了点评，你们可以看看。”又转向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臣弟这回的题目是‘为官之道’，哎呀，也不知道这些点评到不到位……” 杨晨摇头晃脑的同时，那些个手中拿着文章的大臣却一个个面色难堪，有些甚至双手颤抖人都要站不稳。 一些好奇的大臣纷纷探头过去张望，一看之下，脸色也极为不雅，而更多的神色是同情。 被人专门写了字来骂，这也太惨了…… 苏敏在看到自己的点评后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一看其他人的跟他差不多，心里就好受点了。 有前几次的教训，苏敏对杨晨教训人的手段还是深有感悟，眼见这么多人跟他有一样的待遇，心里无比的舒畅。 尽管，他也被杨晨骂了…… 陈御史颤抖双手，眼前一阵发晕，而且他还感受到身边也有人跟他一样气的发抖。 “陛下，这太过分了！” 其中一个大臣眼中含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几张纸，似乎有火一般。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立刻纷纷跪下。 一眼望去，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站着的。 李世民不由得皱起眉头，杨晨说什么话了，居然让这些人情绪如此激动，甚至比刚才来告状的时候还气愤。 “黄玉，去拿一份文章上来。” “是。” 黄玉匆匆下去拿了一份，随后端端正正放在李世民桌上。 李世民先是看了文章，觉得文采不错，看起来也十分的有美感，字写得也好，居然有几分王羲之的味道，嗯，不错不错…… 待看到点评纸页时，面色却陡然一凝，随后又重新拿起文章看了一遍，这回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底下大臣都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变化，心里都打着鼓。 最后李世民重重的将文章放下，脑海里还盘旋着点评内容，上面什么都没写，就写了一段故事，而这个便是晋惠帝有名的典故。 帝尝在华林园，闻虾蟆声，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私乎？”或对曰：“在官地为官，在私地为私。”及天下荒乱，百姓饿死，帝曰：“何不食肉糜？”其蒙蔽皆此类也。 李世民沉默半晌不语，他心中气愤，同时又觉得心怀宽慰，因为杨晨理解了他的意思，让他有种知音的欣慰感。 李世民半晌不说话，底下人却耐不住了。 几个御史纷纷疾言厉色，斥责杨晨污蔑朝臣信口雌黄，而且还大言不惭教训他们，实在可恶！ 杨晨黑着脸听他们骂了许久，又见李世民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知道他不想充当这个恶人，便道：“几位斥责我，是因为我是杨晨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些点评都戳到了诸位的痛处？” 其中一个谏议大夫怒道：“都不是，是因为你信口雌黄！你写下如此污蔑诋毁之语，下官等虽人微言轻，但是也不容你如此践踏！” “没错！我等皆是金榜题名之辈，你算什么，也配点评我们的文章！” “我等为官多年，如何辅助陛下治理天下早已烂熟于心，还需要你来提点吗！” 群臣激愤，甚至有许多没有被勒令写文章的大臣也有些看不下去，帮腔替他们说话。 杜如晦有些看不下去，想要说话，却被房玄龄拦住，最后只得狐疑的退下。 这时杨晨冷笑一声，走到最前面的陈御史跟前，弯腰将他手中的文章拿来，问道：“陈御史认为我杨晨没有资格点评你们，也不配点评你们？” 前面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陈御史也不怕杨晨会对他怎么样，再说了，自从他当上御史开始，他说话就没好听过！ “不错！下官以为唐国公太过清高，太过自以为是！你……” 话未说完，杨晨从手里抽出一张纸，然后示意黄玉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这回已经回神，等看到手中纸张后，发现上面的字迹和方才自己看过的点评上的字迹一样，而且，还都有点眼熟。 杨晨提醒道：“陛下可仔细看看。” 众人狐疑的再次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眼中冒着精光：“这是治儿写的点评！” 话语里，竟然带着几分惊喜。 不过这一点，那些怒气冲头的言官们没有丝毫察觉到。 第994章 打老脸 所有人都齐齐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李世民口中的‘治儿’就是李治。 等接收这一信息后，他们再次看向那些人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你们说杨晨不配就算了，他以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可是说李治……那特么就太过分了吧！ 生下来就是皇子，怎么就不配点评了？！ 陈御史更是惊了一跳，等回过神他便觉得杨晨这是故意挖坑给他跳，不，是给他们所有人一起跳！ 他是故意的！ 如果杨晨知道他是这么想，那肯定会理直气壮的说不是。 李治写，完全是因为李治刚好在杨家大院，否则是不会被他抓来干苦活，而且他也没想到到最后李治会把所有文章看一遍，所有点评都重新写一遍的地步。 所以说，冥冥之中，他就是自带主角光环的。 骄傲啊…… 陈御史等人面色难看至极，唯有苏敏一人再次感叹。 还好老子机灵，吃过几次亏之后就知道不当出头鸟…… 李世民将文章放下，又命黄玉将所有文章和点评收上来，他要一一看过。 此言一出，还跪在地上的言官们都灰败了脸。 如果这些点评当真都是李治写的，那么…… 他们不是只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份吗？ 杨晨实在是太奸诈了！ 含元殿上静悄悄，所有人都等着李世民将文章看完，原以为李世民会气的龙颜大怒，却不想他越看心情却越好。 杨晨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李治是写到李世民心坎里去了。 毕竟这些点评也是深得他意。 不就是骂人吗？谁还不会了！ 而且他还牛逼一点，他让皇子骂，想找他算账都没地方找，有种你们找皇子他爹去啊！ 看到最后，李世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甚至还让黄玉将文章分发给大臣们一一观看。 这就是赤裸裸的鞭尸了。 杨晨想笑，那些言官却想哭，他们跪的膝盖都疼了，还要再羞辱他们一次，难道陛下的意思就是让所有人都来嘲笑他们吗？ 跪在地上，虽然羞愤到极致，但是他们却能逼着自己去想究竟是为什么，思来想去，他们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难道，这就是陛下的用意？ 陛下是要敲打他们！ 那些文章和点评在大臣们手里流转一番，因为知道是李治写的缘故，所以都格外认真的看起来。 “这真的是治皇子写的吗？” “不知道。”有人摇摇头。 杨晨开口道：“陛下若是想叫治皇子来，恐怕是来不了了。昨日写点评写得太累，所以可能还没起。” 李世民其实很想叫李治过来，想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一听到杨晨说李治还在睡觉，便歇了心思。 “治儿在新世学院，果真没有白读书。” 杨晨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随后目光落在身子微微颤抖的几个言官上，开口道：“诸位以为治皇子的点评写的怎么样？” 怎么样？ 几个言官面面相觑，他们想说不怎么样，甚至想跟之前一样破口大骂，可以吗？ 最后事实证明，言官骨子里的血性经历过千百年，依旧顽强的流传了下来。 陈御史努力平息怒气，盯着杨晨道：“下官不认！何不食肉糜岂能放在下官身上？下官所谏所言之事无不是为了大唐天下，且晋惠帝乃是昏君，下官却不是昏臣！治皇子乃是皇子之躯，又如何得知下官没有事必躬亲，又如何得知下官不体查百姓疾苦，纸上谈兵者应当不只是下官一人！” “陈御史所言有理！点评之中指责下官夸夸其谈不知实际，殊不知天下之大若是面面俱到又将耗费多少心力，总不能为了蝇头小利便放弃大好局面，斟酌权衡本就是应当的！” 杨晨对上那张略显陌生的脸，反问道：“如果按照你的意思，那本公爷北方暖棚出现问题，不也只是大局面中的小小一角吗？” 那人猛地一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杨晨冷笑道：“之前你们为了这事没少在陛下面前弹劾，怎么如今到自己身上却觉得不是大问题了？还有，陈御史说自己事必躬亲知道百姓疾苦，那请问陈御史你干过铁匠石匠的活吗？你种过地吗？你知道做酱油的工序和所涉及的原料吗？” 陈御史哑然，半晌才道：“你这是谬论，这些事情在场之人就没几个人知道！” 杨晨轻哼一声：“是吗？太子殿下搅过酱油种过寒瓜，治皇子不辞辛劳铺设过铁轨，就连泰皇子都下过田。” “百姓民生无外乎衣食住行，如今只要求你们知道其中几样，你们就答不上来，这样还有脸说自己不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你们都没亲眼见过，就敢上奏弹劾，这跟听风就是雨的乡下村妇有何两样？” “你……” 杨晨无视他，道：“我问你们，你们知道建造暖棚的难度大小吗？你们知道要合理利用一个暖棚需要多少知识吗？你们知道一个暖棚花了我杨家多少银子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查我的失察之罪，有种你们去试试，能不出一次错，我就从你裤裆下面钻过去！” “咳咳……”杜如晦咳嗽一声，提醒道，“斯文……” 就在这时，殿外一份急报上奏，是李承乾发回来的。 李世民忙道：“快呈上来！” 江南风雪阻隔救灾道路，三地百姓道路不通粮食衣物不足，长此以往灾祸便不小，所以一听到李承乾的消息，李世民下意识希望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李世民激动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太子带队已经成功进入灾区，却没想到当地百姓已经自发自建粗制暖棚，当地官员又将几月前暖棚产物分发，百姓虽不足以吃饱穿暖，但三地并未遍地饿殍，这功劳，杨晨当居榜首！”李世民又道，“如今赈灾物品已经全部分发，这次的雪灾没有扩大灾害，天佑大唐！” 话音落下，众臣齐齐跪地，高呼‘天佑大唐’。 李世民重新坐下。 今天他的心情很好，好的不得了！ “杨晨，你的暖棚朕一直看好，没想到这次雪灾更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暖棚既能保护没有过冬衣物的百姓，还能提供粮食，当真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 杨晨小声提醒道：“发明？” “对！好发明！” 一次李承乾奏报，彻底落实了杨晨的功劳。 言官们早已心如死灰，他们知道这回要教训他们的不是杨晨，而是李世民！ 这下，他们可要惨了…… 李世民兴奋过后便开始收尾，有了杨晨前面那么一出，他想要教训这些言官便有了好的由头。 “朕特批你们告假一月，这一个月，你们就去新世学院听课吧，学子要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等从新世学院上完课，你们再回来吧！” 咚的一声，几个年纪稍大的言官晕在了地上。 晕过去之前，他们脑子里还回荡着李世民那番话，心中羞愤万千。 跟学子们一道上学，这简直是打他们的老脸！ 第995章 都是小意思 大殿上有人晕过去不是头一遭，所以殿外的御林军轻车熟路的就把人带下去，等把人弄醒后又赶了回来。 陈御史一脸菜色，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神态，大半的言官也都禁声不语，神色恹恹的似乎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李世民毫不掩饰的带着笑意，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直到散朝时刻，李世民准备走了，还不忘记提醒他们，别忘了去新世学院重新做人，一众言官登时脸色又难看三分。 李世民刚走，杨晨还没踏出含元殿，就被人叫了过去。 那些点评都是李治写的，李世民心里又惊又喜。 “治儿在你家中？朕准备去看看他。” 杨晨受宠若惊道：“陛下要亲自出宫？那臣弟真是太有面子了。” 李世民没理他，但是也没反驳，因为他就是准备给杨晨这个面子的。 跟李世民一道坐着马车往林苑驿去，不一会李世民下车发现此处不是杨家，而是挂着杨家大院的一处宅子。 第一反应是走错了，等回过神才想起来杨晨搬家了。 这就是传说中天下独一份的杨家宅子？ 李世民立刻提步走了上去，杨晨忙在前头带路。 门房刚开门，脸上笑意还没扬起来，就发现杨晨身边跟着一个贵气冲天的男子，正愣神，就听得杨晨道：“告诉后院一声，有贵人来了，别惊着贵人。” 言下之意就是别出来，万一被李世民看不顺眼抓小辫子怎么办？ 尤其是杨雪，虽说李世民对杨雪是赦免态度，甚至还帮他把杨玉这个隐形炸弹关在大牢里，但是杨雪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李世民看了心里肯定不舒服。 既然出来不讨喜，那就别出现了。 门房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就领会到杨晨的意思，一溜烟就跑了。 先带着李世民去正厅坐下，福伯招呼下人上了茶，杨晨道：“治皇子可醒了？” 福伯道：“还没呢，喝了米粥睡下不到半个时辰，估计还要再睡会……” 杨晨眼神飘到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颔首道：“那待会再去，让他再睡会。”又看向四周，放下茶盏道，“这便是长安城中火热的杨家宅院？” 杨晨难得谦虚：“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就是比其他宅子实用点而已。” 李世民瞥他一眼，自然不信他的鬼话。 如今长安城中议论最火热的就是杨家的宅院和商铺，商人们趋之若鹜纷纷前来购买，听说杨家建造的宅院十分特别，冬暖夏凉且十分精致，就连所用材料都是世上罕见，而且房屋设计也别具一格。 更有人夸张的认为，这宅子除了小一点，其他地方比皇宫还强。 李世民一向嗤之以鼻。 房子嘛，再怎么造也就是用来住人的，难道还能玩出花来？还敢比他皇宫还精致，说这话的人肯定没见过世面！ 可是如今一瞧…… 李世民低头用脚踩了踩地板，狐疑道：“为何脚下如此暖和？” 分明屋子里没有暖炉在烧炭。 杨晨哦了一声，看似随意道：“整个宅子下面都铺了地暖，这比烤炉子要好，没有烟火气而且还能保证处处暖和。” 李世民下意识看了眼周围，整个屋子都铺了地暖？ 这个宅子可不小。 环顾四周，李世民突然发现杨家大院比传说中的还要好上许多。 不说别的，单说这地暖，他皇宫里都没有！ 虽说用了上好的金丝银炭，但是烧起来免不了有烟气，有时候不一留神进风，还能把人呛着，可是杨家这个地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而且使用面积广，比他宫里烧炭可好用多了。 再看整个正厅的装饰，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好看！ 李世民突然有些心动。 如果皇宫也能有这样的陈设…… 不过也只能想想，皇帝可比杨家大院要大上太多，若是要全部弄成杨家大院的样子，所花费的银钱便是不计其数的。 这太劳民伤财了。 “陛下，可有兴趣去看看商业街？”杨晨眼底闪着精光。 “你是想借朕的名头来给你做宣传？死了这条心吧！”李世民一眼看透，杨家大院尚且如此出人意料，杨晨引以为傲的商业街肯定更有特色。 他想去看是一回事，但是杨晨想忽悠他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见杨晨神色暗淡下去，一脸吃瘪的样子。 就在这时，李治过来了。 他中途起来解手，正好撞见福伯，一听自己父皇来了，李治抖了尿就赶紧过来。 来的着急，还没洗手呢。 “儿臣见过父皇。” 李世民一看见李治心情大好，上前拉着他去坐下，李治想挣开，但是没那胆子，最后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父皇那只手…… 李世民浑然不觉，他还沉浸在李治有出息了的喜讯上。 “治儿，那些为官之道的点评都是你写的？” 李治想了想，如实道：“其实还有另外两位同窗也写了，但是儿臣越看越觉得气愤，便将他们原先点评过的文章又重新写了一次。” 李世民像是有意外之喜，看向杨晨道：“将那二人的点评也拿来给朕看看。” 杨晨应了一声，让福伯去书房拿了柳之允和章蒙的点评过来。 李世民拿在手里看了一遍，不一会面上喜色更甚。 他没想到，不光是李治想得跟他一样，这两个学子居然也跟他想得一样！ “这二人在哪，朕要见他们。” 杨晨哪知道他们去哪了，倒是李治想了想道：“他们去最近的铁路工地了，学院还没开学，所以他们和其他学子一道过去了。” “去铁路工地？眼看就要科考，他们不读书去工地做什么？” 李治拱手道：“父皇，师父曾经说过，学以致用很要紧，而且读书人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再加上学院有许多匠人学子，他们为了糊口便选择花费大部分时间去工地上赚钱，所以偶尔会有其他学子一道去。本来儿臣也要去的，只是没有休息好，所以才没去。” 李世民这才想起来新世学院的确有这个传统，目光赞赏的道：“教的不错。” 杨晨一脸汗颜，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但是既然李治都这么说了…… “陛下言重了，臣弟开学授课自然是有点心得的，这些都是小意思，嘿嘿……” 第996章 新学子入学 李世民在杨家大院呆了一炷香的时辰，随后便上了马车回去了。 李治和杨晨送到大门口，等马车走远了才折回去。 李治好奇的道：“师父，那些写文章的言官都怎么样了？” 杨晨定了定神，想起李世民的旨意来，那些言官尽数都李世民撵去新世学院，打的名头就是让他们重新做人。 这可是天底下破天荒的头一遭，那些人去的不甘心，哪肯乖乖受教，若是想要制住他们，还得找个有身份的人才行。 目光落到李治身上，杨晨眯起眼睛道：“为师正准备告诉你一个消息呢，这几天学院里就会有新的学子入学，你身为学长，学识上又名列前茅，到时候就要你多多帮衬了，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你一定不要手软，好好教育教育他们！你是皇子，将来最少也是有封地的王爷，这些手段是必须要会的，这次就纯粹当是练手吧。” 一番话听得李治一头雾水。 学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招生，招来的学生又怎么可能会不听话？ 直到开学那天，一辆辆官家马车停满了整个新世学院的大门。 李治听到消息后就想到杨晨交代的话，当下二话不说就到了大门口，结果一眼望去，年纪最轻的都能做他们爹了，而且其中还有好几个扎眼的白胡子老头。 难不成师父弄错了，来学院的不是学子，而是授课的老师？ 一众官员下了马车，他们脸上臊的通红，围聚在一起，直到李治上前才齐齐拱手唤了一声。 不一会，太傅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公输月和几个老师，一个个襦衣纶巾，身上十足的书生气，除却太傅，所有人面上都是惊讶。 太傅上前道：“诸位这是……” 还未等他们开口，李治半信半疑的道：“日前师父曾交代过，不久将会有一批学子入学院念书，难道就是诸位吗？” 话音落下，新世学院围观的学子纷纷议论起来，他们觉得李治这是理解错了，都这把年纪，而且是当官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新世学院新来的学子。 太傅同样一脸莫名，他可从来没接到陛下的旨意。 公输月走到李治身边，清冷的面容多了一丝秀美，眼角眉梢也比刚来时温和许多，但是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不错，今日早晨公爷还跟我提过一句，治皇子，这些大臣应当就是来入学的学子了，你带他们去登记一下吧。” 此言一出，所有学子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官员们顿时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他们活这么大年纪了，何时这么丢脸过！ 一群人跟在李治后面缓缓向前走，脚下重如千金。 他们早已金榜题名，可如今走在这学院的路上却觉得羞愤万分，好不容易捱过一段漫长的路，登记名字后李治便将他们带入操场中。 李治自然明白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上回那些为官之道的文章，就是他们写的！ 对其中几个官员，李治很是眼熟。 “苏大人，许久不见了，上次见到还是在师父家中。” 苏敏暗道一声倒霉，但是李治叫他，他也不敢不答应，只得陪笑着走了出来。 此时操场上已经有学子在练习射箭，而带头的便是公输月和另外一位男老师，见李治把人带过来，二人便走了过来。 “公输老师，钱老师，新入学的学子已经全部登记完毕，师父曾经嘱咐我多加关照，因此我想对症下药，今日便让几位在操场上拔草。” 李治一说完，十几个大臣顿时黑了脸，苏敏更是下意识道：“为什么！” 公输月立刻呵斥道：“学长的话你们也敢质疑？更何况这是校长亲自交代的，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另一个钱老师就没公输月这么霸气，却也不卑不亢的道：“新世学院教学讲究劳逸结合，学子拔草也是为了锻炼身体，若是空有满腹学识却无强健身体，那就算学得再好也没用。” 李治微微颔首，看向他们道：“若是不愿意，你们大可离去，到时候我会亲自告诉师父，让师父去跟父皇交代。” 搬出李世民来压他们，一众大臣再不甘心也不只能听他的。 “苏大人，你去将那边的两个箩筐拿来，拔草将箩筐装满就算结束。”李治指着不远处角落里的竹筐，又道，“拔完草之后去将编号为二的教学楼打扫一遍，这些活需要在上午就干完，去食堂吃完午饭，你们就能回大教室上第一堂课，书本之类的我会亲自替你们准备好。” “……” 不一会，来操场练习的学子们纷纷发现有一群年纪颇大的人在操场上拔草，而且他们拔草的姿势十分不协调，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人。 “弯腰拔草哪有坐下拔来的快，一上一下头晕脑胀，他们怎么这么笨？” “哎哎哎，那些可不是草，是刚冒芽的菜地，你们怎么连杂草和菜都分不清？” 一群在朝堂上叱咤风雨习惯骂人家爹娘的言官，此时涨的面色通红。 眼看学子们频频将视线投过来，一个个都忍不住想骂上两句。 他们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而且这还是一群没有通过科考的学子！ “本官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唐国公和治皇子也就算了，这些人算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本官！” “一群毫无前途为人刻薄的学子，若是往后撞到本官手里，定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官员暗暗发狠，嘴里低语说着解气的话，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剪凌厉的射入泥土，距离最近的一个官员手背只有一寸之远，顿时吓得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菜色，又气又怕的道：“谁！谁不想活了！” 见状，其余官员仿佛受到奇耻大辱，一个个摔了手里的草站起来，厉声呵斥。 “我等乃是大唐官员，敢向我们射箭，活的不耐烦了！” “别以为有治皇子在，你们就能胡作为非，信不信本官上告陛下，将你们统统革除科考资格，永世不得翻身！” “谁射的箭，站出来！” 操场上的学子都被吓坏了，大气不敢出的聚拢在一起。 他们大多数是寒门子弟，平时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官，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大老爷冲他们发飙。 操场上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见学子们不说话，他们底气越发足了，正欲再呵斥一声，三支羽箭瞬间齐发，嗖嗖嗖三声逼得他们猛地后退好几步。 “新世学院中只有学子与老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耍官威了！” 第997章 软硬兼施 众人寻声望去，待看到公输月那张清冷面容时，学子们下意识一机灵，纷纷低头快走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在新世学院，公输月是唯一的一个女老师，而且还是最彪悍的女老师，因为其他老师都手无缚鸡之力，最多也就会骑马射箭而已，但是公输月不一样，她是个女人，还是不讲道理会打人的女人！ 一开始，有些傲慢的学子认为公输月一介女流不配登堂入室教授他们这些学生，因为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当老师，从来没有女人的，就算是创新的新世学院也不应该例外。 但是没多久，这些挑战公输月权威的学子都挨个被狠揍了一顿，一次不服就打两次，两次不服就打三次，直到打服了为止！ 这种兽性的教育方式让整个新世学院的学子都闻风丧胆，再后来他们逐渐发现公输月一个女人学东西都比他们学的好，就连一开始也不是很赞同女人当老师的太傅都对公输月刮目相看，直夸她有宰相之才，时日长久后，公输月的威名和才名就这么种下了。 后来的学子刚入学也有疑惑，但是有经验的学长都会告诉他们，别惹女人，尤其是新世学院的女人，大的不好惹，小的也不好惹，而这个小的，就是小武。 见公输月手持弓箭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一哄而散的学子们无比感激到现在还没回来的小武，否则那疯丫头要是在的话，那箭就不是射地上，而是射脑门了！ 学子们溜得很快，没一会就远离了灾难中心，而那些官员们还浑然未知，一个个怒目而视。 一个女人，出现在学院教学已经是破天荒了，而现在，居然还敢拿箭射他们！ “你是谁！胆敢在本官面前无礼！”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威严十足，身上的书生儒气硬生生被他撑成了慷慨赴死的英雄气。 公输月淡淡睨他们一眼，眼底满是戏谑，开口道：“我是新世学院的教师，主教物理和化学，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新世学院的学子，学时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你们就必须服从学院规定！想要摆威风，等出了学院再说！” 话音落下，公输月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随手招来一个学生，道：“李治还在上课，在他回来期间你来盯着他们，如果有谁不服从管理就把名字记下来，然后按照学院规矩处置，记住了吗！” 被招来的学生正巧是上射击课的章蒙，拱手道：“学生记住了。” 公输月微微颔首，视线扫过对面，轻哼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草地上静悄悄的，章蒙像是没看到对面火辣辣想吃人的眼神，淡淡的道：“诸位请快些，待会你们还要去打扫二号教学楼呢，要是晚了，可就没有午饭吃了。” “你说什么？你们还敢不给我们饭吃！”苏敏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想要拽住章蒙的衣领，却不想章蒙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身手之快仿佛刮过一阵风，待再次看去，他依旧和方才的神情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敏等人齐齐怔愣住了。 难道新世学院的学子还身怀武艺不成？ 一个读书人，还要习武？ 苏敏眉头皱了起来，不屑的道：“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读书，学什么武夫！” “新世学院徒有虚名，学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还有那个女人，放眼长安，哪有一个学馆内会有女人教学的！” 见他们颇有骂的起劲的意思，章蒙抬起头道：“学院学子可以选修各类感兴趣的学科，不单单满足科举所需，不同的人在不同的领域有不一样的天赋，若是同化所有人，社会就会止步不前，大唐也将不再繁华，与时俱进走在时代前端是学子们应该要做的，诸位大人，若是不想拔草，那就算了，待会治皇子自会前来，到时候你们跟他说吧。” 说完，章蒙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与其对牛弹琴，倒不如好好去练习骑射之术。 章蒙走的潇洒，那一帮人却晕了。 才刚来新世学院没多久，他们居然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学子教训了！ “奇耻大辱！”苏敏狠狠的一跺脚，转头看向同僚，却见几人面露沉思，不由得怒道，“难道你们觉得那狂妄小子说的有道理？” 陈御史也皱着眉头，见苏敏生气，便道：“依下官看，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不管怎么说，待会治皇子还要过来……” 言下之意便是，当心陛下龙颜震怒。 陈御史蹲下身子开始拔草，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开始干活，最后只留苏敏一个站在原地一脸震惊。 半晌，苏敏泄气的叹了一声，老老实实开始拔草。 不远处，章蒙看到他们开始干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公输老师说的对，有些人吃软不吃硬，有些人软硬不吃，个人口味不一样，那就都上一遍就好。 等他们将操场上的草拔完，一个个早已累的直不起腰，还没喘口气，就有学子给他们送了抹布和水过来。 章蒙负责的站在不远处，开口道：“我带你们去二号教学楼，记住，要打扫得一尘不染。” “……” 虽然不想去，但是他们根本没得选择，一个个拿着脏兮兮的抹布认命的跟着章蒙走了。 新世学院发生的事情自有人告诉杨晨，等杨晨知道李治让他们去拔草和打扫卫生时，笑的手里的茶都抖了。 “李治那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那帮人一个个养尊处优，除了嘴皮子身体的其他零件都常年待机，干干活也好，省的老化了以后还要朝廷养着。” 刘谦一笑，正准备将后面的事情也说说，福伯就急匆匆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露出脑袋，来人便是吴季。 “公爷，有动静了。” 杨晨一听，顾不上听学院里的笑话，忙招手让他进来。 吴季一脸神秘的道：“公爷怕是想不到谁来找我了！” “谁来找你？找你做什么？” “是高相的人。”吴季坐下，来不及喝口茶，又道，“他们想把招客楼据为己有，公爷，高相准备下手了。” 第998章 挖人 “高士廉？他不是跟苏敏是一伙的吗？” 吴季笑的格外神秘，低声道：“公爷有所不知，苏敏那招客楼是赚钱，但是其中一大半是孝敬给高相的，如今高相却不知为何想要将招客楼据为己有，依在下这几日与他们周旋，他们应当是想将招客楼的主厨挖走。” 杨晨狐疑道：“高士廉的人怎么会找上你，就算他想把招客楼弄走，也应该出高价去收买厨子才对。” “他们不是没这么做过，只是那厨子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不是谁的银子都看得上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听来的，知道我跟那厨子关系还算不错，所以从我这里下手，如果我说动厨子转到高相手下，他们就给我弄个官做。” 杨晨嘴角一抽：“高士廉卖官？你没弄错吧？” 吴季点点头道：“不会的，高相此举也是情有可原，商人什么都有了，缺的就是地位，用官位来诱惑，其实是对症下药。” 见他丝毫不动心的样子，杨晨问道：“吴季兄不喜欢做官？”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素来不屑非法手段，想要什么，靠真本事才行！再者公爷有恩于我，我又怎么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去帮衬别人呢！要是这样，岂不是猪狗不如！” 没想到吴季骂自己会这么狠，杨晨连连笑着摆手：“吴季兄言重了。” “公爷，那你打算怎么办？” 杨晨沉默。 高士廉想要招客楼的厨子，那肯定不能给的，毕竟这厨子就算要挖，也应该是他去挖，而且苏敏已经停止购买鸭子好几天了，那些鸭子被养在地里也不是个事，春天了，得播种种地了，必须将地方腾出来才是。 所以…… “你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不过这厨子，得是咱们自己的！” 吴季一愣，不解道：“公爷此言何意？”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后，吴季才从杨家大院走了出去，待回到自己的铺子，他很快便收拾妥帖站在店门口，又过了一会，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出现了。 “吴老板，你可算回来了，前几天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 吴季一脸为难的道：“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又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要是听了你的话，最后却害了人家可怎么办？” 锦衣男子深思片刻，道：“吴老板，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是有心这么做的，若是吴老板愿意，所做承诺必定实现！” 半晌，吴季道：“既然如此……实话告诉你，那厨子是个脾气刁钻之人，我虽与他有些缘分，但是劝他另寻他主也不容易，要是没点表示，他想必也不会动心。” 话音落下，锦衣男子笑道：“吴老板是个生意人，银子有的是，只要你办成了，五品以下保准给你安排妥了。” “你的意思是，我出银子？” 吴季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这算盘打的可真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把一个摇钱树收入囊中，再许他一个小官就打发了，这长安的官，心眼就是多。 可偏偏他吴季对做官没什么欲望。 心里虽这般想，但吴季没说出口，沉思半晌后说了一声好。 锦衣男子眼中露出喜色，叮嘱道：“那可要尽快了……” 吴季皮笑肉不笑的道：“成！过几天就给你答复！” 有了吴季的保证，锦衣男子很快就走了。 “我出银子帮你们挖人，想得倒是美，既然这样，我干什么不自己开家酒楼偏偏要便宜你？”吴季冷笑一声，一边往里走一边呐呐自语，“还是公爷大方，一出手就是几万两，这才有挖人的态度。” …… 招客楼的事情交给吴季，杨晨很放心。 他常年混迹商场，为人又有底线，想要办成一件事并不难。 如果吴季把人弄过来，那他就要准备好一家酒楼接手。 想到此，杨晨便想起高翼来。 高翼的宅子还没建好，排在程处默后面，只折腾了一半，想要弄好，大约还要大半个月，不怪别的，就怪他要的太大了，不过他那里人多，要的大也是正常的。 在书房里等了好久，杨晨没等到高翼，却等到刘谦鼻青脸肿的回来。 这副场景太过眼熟，从前刘谦去一趟长安就要挨一顿揍，这么长时间没揍了，冷不丁被揍一顿，杨晨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谦耷拉着脑袋，苦着一张青肿脸，幽幽的道：“公爷，那帮高句丽人太特么狠了，我不就是翻墙进去嘛，他们用得着一块扑上来揍我吗！” 杨晨没兴趣听他倒苦水，问道：“高翼人呢！” “不在！否则我也不至于被打得那么惨！”刘谦摸着眼圈，疼的钻心，还疼的他想哭。 高翼不在，那帮人又没几个认识他，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惨！ 杨晨嘴角微微一抽：“你去归云酒馆找他没？” “找了，说是有事出去了，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杨晨摆摆手，道：“算了，你明天再去一趟吧。” 刘谦顿时睁大了眼睛。 还去？ 杨晨也不着急，毕竟吴季那边还没消息，等那边有消息了也来得及。 长安此时，高翼正坐在一处隐蔽的茶楼内，一个丝质屏风将里外隔绝，里面坐着一个华服男子，男子却不言语，径自喝着茶不说话。 “你找我有事，有事便说，我还很忙。” 高翼掌心挤出一道冷汗，眼睛死死盯着屏风后面的人。 “你不想复仇？” 那人终于开口说话，高翼眉毛一挑，毫不犹豫的道：“这是我乐意见到的结果。” 对面又死寂一般安静下来。 高翼豁然起身，凝神开口：“我劝你也不要想得太过简单，大唐地域宽广实力强劲，若是硬来，高建便是前车之鉴，若还想保留项上人头，俯首称臣并不是多大的羞辱，发展自身才是最重要的，今日你来找我之事我不会告诉旁人，你好自珍重吧。” 说完，高翼便疾步走了出去，待走到店门口，左右张望发现只有零星几个路人，但是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被人敲晕带来，根本不认得路，眼下若是要回去，少不得要多费一番功夫。 高翼选了个方向走了，等他一走，几个男子便出现在茶馆内。 “世子，要追吗？” 夫余图慢悠悠的走出来，神色微闪：“不用追了，高翼不是傻子，他一眼能猜出我是谁就说明他知道我的目的，既然他给了我一次机会，又何必赶尽杀绝。” “那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还有李泰。” 第999章 新世医院剪彩 第二天高翼便到了杨家大院，杨晨把事情跟他一说，高翼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干好，两人又喝了一会酒，快到中午高翼才告辞离开。 杨晨心下满意，只要吴季那边搞定了，那苏敏的招客楼就能彻底歇业了。 “公爷，吉时快到了，您说过要去剪彩的，马车已经备好，还是快点上车吧！”刘谦走过来说道。 今日是卫生所搬到新世医院的日子，杨晨特意嘱咐要去剪彩，为的就是有个好兆头，为了这次剪彩，他还请了杜如晦和程咬金一道去。 刚才跟高翼说酒楼的事情，一忙活差点把这件事大事给忘了。 等杨晨到了地方，新世医院楼下已经围了好多百姓。 这些百姓都是附近闻讯而来的。 卫生所这段时间治愈了不少病人，其中更有不少绝症之人，当他们听说卫生所要搬到更大的新世医院的时候，一个个都自发前来观礼，从前不少病愈的商人还拿出不少银子，这些银子便成了医院研究的启动资金。 杨晨乐见其成，有人给银子让他们做研究，就省下他一大笔开销了。 “你小子怎么才来！”程咬金蒲扇大的巴掌落了下来，啪的一声搭在杨晨胳膊上，差点把他拍到地底下去。 杨晨腿抖了好几下才堪堪站稳，回神后发现不少人都偷笑着。 “咳咳，程伯伯，你身体又硬朗了。” 程咬金哈哈大笑一声，客气的道：“一般一般，也就每天抡斧子玩。” 杜如晦笑的一派温和，上前道：“时辰不早了，老夫回去还有要是要办，抓紧时间吧。” 杨晨微微颔首，环顾一周发现还有李靖和秦琼等人。 “没想到还能请动几位将军，实在是荣幸啊！” 话音落下，张慎微和房遗爱便挤了出来，面上满是喜气。 “师父！” 杨晨咦了一声：“怎么不见房相和张公爷？” 杜如晦和李靖他们都来了，没道理房玄龄和张亮不出现。 秦琼道：“岭南出了点事情，陛下把他们叫进宫去了。” 李靖也道：“好像是有船队出现偷袭，原本陛下是准备开春出兵突厥的，眼下说不定还有什么变故。” 话音落下，杜如晦便沉了声音：“忌言。” 李靖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连道：“失言失言了。” 杨晨看了眼张慎微，小声道：“你爹也被叫去了？” 张慎微点头道：“刚刚是跟我一道来的，半路被人叫走了。我听着，好像是有其他地方的人洗劫了岭南渔民，死了不少人，当地守军无力保护百姓安全和防御外敌入侵，陛下已经去信给了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不用回长安，直接转道去岭南了。” 杨晨听得一脸震惊：“你确定这都是你听来的？来传话的太监闲话也太多了。” 张慎微眼角微微一抽，道：“不是太监来传话的，是房相……” 一旁房遗爱炯炯有神的看着杨晨。 杨晨佯装咳嗽两声，道：“吉时到了，剪彩剪彩！” 百姓没见过剪彩，都格外的有兴致。 四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一个手里拿着红绸，另外三个手里拿着银盘，银盘上放着金子柄的剪子，阳光一照，遍地都是银子的味道。 杜如晦和程咬金站在两侧，杨晨站在正中央，三个美女将剪子一一递给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齐齐把红绸剪断，随后便响起鞭炮声，又有人出来分发糖果和点心，这下彻底热闹起来。 剪彩完毕，杨晨便带着杜如晦等人往医院里走去。 一间间雪白的病房，雪白的病床，雪白的长廊，一眼望去十分清爽，不光清爽，还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这是一处医馆。 参观医院这种行为其实很傻缺，尤其是医院里一个病人都没有，但是架不住所有人都十分感兴趣，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格局的医馆，也从来没有人想过医馆能造得比住房还高。 “这么多的房间，能住很多病人了。”杜如晦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软乎乎的，十分惊喜的道，“从前卫生所已经够稀奇了，没想到你还弄了个医院出来，病人住在医院里，还有人专门照顾，这倒是比时不时上医馆开两贴药好。” 杜如晦能想到这层杨晨很佩服。 现在的医馆大多数是大夫开药，病人回去自己煎药吃，到了特定时间再去医馆把个脉，要是转好，那就继续吃，要是没好，那就换药方子，最后还没治好，那就是命该如此。 只有家中有钱有势的人才请的起时时刻刻照料身子的大夫，普通百姓却没有，所以往往小病也拖成了大病。 杜如晦满眼都是满意，硬着不嫌累将整个楼层都逛完了，要不是杨晨告诉他楼上也一样，否则他还要上去看一圈。 新世学院里的东西都已经齐全了，藏书室也搬了一部分过来，留下的小部分是粗浅的医理，为的就是留给以后学医的学子们启蒙用的。 新世医院正式开院，卫生所原有病人也都一并迁了过来，第一天就把一楼给住满了，而且来排队的病人还越来越多。 季节交替，发病的人更是直线上升。 孙思邈却不忙，这些小病还轮不到他来出手，他忙的是另外的事情——招生！ 招生一事上，谁都没孙思邈有权威，一个个想要学医的学子过来报名，但是淘汰率却极其恐怖，往往五十人能有一人留下已经十分不错，等到将新世学院的学子都淘沙般淘了一遍后，被孙思邈留下来的竟然只有五人。 这个数据，实在太惨了。 好在杨晨早就有心理准备。 等科考过后就是新一轮的招生，到时候单独开辟一个医学系，这样来报名的学子，在天赋就会好上许多。 而此时，距离李世民下旨言官入新世学院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杨晨终于想起来去看一眼，去的时候还刚见完吴季。 吴季是怀里揣着银子过来的，这些都是挖招客楼主厨剩下的银两，他二话不说就还给了杨晨，面上笑呵呵的道：“恭喜公爷，事情成了！” 杨晨一乐，当场大笔一挥给了吴季新酒楼三分之一的股份，让他和高翼一样成了新酒楼的股东，又顺便当了甩手掌柜，让他跟高翼商量一下在医院对面选个好铺子开张。 吴季受宠若惊，再三推脱后喜滋滋的去长安找高翼去了。 第1000章 又来一个 大教室中，公输月拿着一堆玻璃瓶站在讲台上，各色液体被整齐的一一摆放，坐在前排的学子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讲台。 公输月拿着其中一瓶透明液体，用滴管取了几滴，放到其中一个瓶口，底下学子们呼吸便重了。 坐在最后排的苏敏等人则是面露不屑。 自从他们来到新世学院后，先是干了三天的体力活，累的腰酸腿疼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李治塞了一堆书去听太傅之乎者也，这可是他们的强项，一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算再有才也抢不过他们的风头，用实力碾压是他们最喜欢的，所以太傅的课他们上的很积极。 但是最不喜欢的，就是公输月的两门课。 就算新开的天文课他们也能胡扯上两句，但是化学和物理，他们就跟被拔了舌头一样。 虽然不懂，但是并不妨碍他们鄙视。 这些花里胡哨没有用处的东西，学了也只是白学，有本事，科举的时候你用这个上榜啊！ 而最重要的是，因为不懂，一开始闹了不少笑话，这就给他们骄傲的内心蒙上了厚厚的阴影，要不是公输月是个女的，他们不屑与之对抗，否则必定会想法子扳回颜面。 突然，讲台上轰的一声，滴管里的液体瞬间滴落，刹那间一片雪白就像火山喷发般从玻璃杯里钻了出来，学子们一片惊呼。 公输月放下滴管，扫了眼讲台上的成品，满意的勾了勾唇，视线落在一众不满的大臣身上。 这段日子，她已经盯上他们了。 “苏敏，邹连，你们两个站起来说，这是什么原理！” 被点到名，苏敏和邹连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目不斜视的盯着公输月，面上满是戏谑。 公输月早就料到是这样，当下顺手的从讲台下抽出来一把戒尺，三两下就走了过去。 苏敏二人脸色大变。 “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把手伸出来！” 苏敏想反抗，但是他哪有公输月力气大，啪啪啪的被抽了三下，掌心通红。 又是啪啪啪三声，另一个也被抽得直抽凉气。 对于这一幕，学子们再熟悉不过，这半个月来，那帮人几乎每个都挨过手板，而且公输月下手还特别狠，往往抽一次能疼两三天。 打完后公输月还是不准备放过他们，指着后面的墙壁道：“去面壁思过，到下课才能走！” 话音刚落，杨晨就从教室门口进来了，一开门就看到那帮大臣一脸怒气，苏敏和他身边的一个男子更是脸色通红。 公输月拿着戒尺站在中间，气势十足，跟杀神似的。 “我来的不是时候？” 公输月看过来，没理他，扭头登了苏敏两眼，呵斥道：“听不到我说的话吗！去站着！” 苏敏动了动喉咙，最后憋屈的去面壁了。 好男不跟女斗，不就是面壁吗！ 有种你别打我啊！ 打男人算什么本事！ 路过杨晨的时候，苏敏低着头没看他，嘴里一句句念叨着，直到走到墙角才停了下来。 见此情景，杨晨忍不住朝公输月竖了个大拇指。 他折腾苏敏好几次，苏敏都没这么乖巧过…… 人果然是贱骨头，不打不行啊。 课程还没结束，杨晨便先出去了，等公输月抱着书本从教室里出来，他才上前道：“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公输月面无表情的道：“具体的我没管，你要想知道情况你就去问李治。” 杨晨叹道：“皇后娘娘待产，他不是进宫去了嘛，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再过半个月就要科考了，学院里事情很多，你还有事吗？” 杨晨摆摆手，道：“没事，就是过来瞧瞧，不过看样子你管的挺好的，那帮言官嘴皮子很欠，说话不过脑子，我看过两天你打发他们去田里种地去吧。” 公输月皱眉道：“为什么要我做这个恶人，你怎么不去？” 杨晨很想说你是女人，他们不会动手揍你，就算揍了也不一定是他们揍你，而且你够狠，起码，你比我狠…… “学院后面我留了一块菜地，种的菜能供学院自给自足，还能锻炼学子体魄……” “行吧，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 看着公输月走人，杨晨站在原地半晌，最后撇撇嘴调头出了学院。 刚准备回去，就看到新世医院里冲出来两个人，慌里慌张的骑马朝杨家大院的方向跑去。 这俩人是之前程家送来的护院，后来新世学院开院就被杨晨调去维护医院秩序，如今看他们这副样子，似乎是出事了。 杨晨忙道：“刘谦，去医院看看！” 刘谦道：“好嘞！” 马车到了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走廊十分瞩目，杨晨回头看了眼对面，正好瞧见高翼在指挥工人装修酒楼。 “公爷，要去找孙老先生吗？” 杨晨点点头，道：“走吧。” 孙思邈的办公室在二楼转角，很安静也很宽敞，里面一面墙都是书，孙思邈就坐在一张桌子旁埋头研究。 杨晨敲了门进去，孙思邈面色凝重，但还是很诧异：“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方才在学院，刚出来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孙思邈叹了口气道：“是疟疾。” 杨晨眉心一跳，狐疑道：“王大全的疟疾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孙思邈摇头，“不是王大全，而是……”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飞奔过来，满脸焦急的道：“孙大夫，又来了一个！咦？杨公爷？” 杨晨扭头一看，来人就是王大全，他脑袋上挂着好几滴汗，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什么又来一个？” 王大全微微一怔，道：“是疟疾病人！” 孙思邈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这才开春没多久，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恐怕病人会越来越多，但是我们的青蒿却不够治愈这么多的病人！” 杨晨心头一惊，疟疾之症竟然就这么来了。 “先不着急，如今才来了三个，说明现在染病的人还不多，只要做好防御工作，青蒿应该是够的，之前不是在地窖里存了不少吗？” 孙思邈摇头道：“不够，只有十几包药，而这十几包药却耗费了上千斤的青蒿！三个病人，这些药也是不够的。” 杨晨嘴角一抽，心道这哪是吃药，分明是吃银子。 但是这也没法子…… “我写信给崇义，看他那边还能不能想法子多弄些过来，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预防为主。”杨晨转向王大全，“那些病人都是哪里人？” 第1001章 正名 王大全一下子答不上来，撒腿跑了，没一会又回来了：“都是长安的！” 孙思邈出去看了一眼，杨晨跟在身后正好看到病人从楼下被抬上来，一脸菜色像是不久于人世，那模样着实吓人。 杨晨指着那人道：“他就是新来的？长安的？” 王大全一个劲点头，面上满是同情，像是想起自己得病时的状态，忍不住道：“孙大夫，你救救他们吧。” 杨晨道：“孙老先生，病人交给你，不过得保守秘密，不然传出去容易造成恐慌。” 孙思邈点点头，“老朽知道。” “好，我这就回去写信。” 杨晨从医院出来回了杨家大院，匆匆忙忙写了信，交给小剑让他找人快马送去，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把信交给李崇义。 渝州的青蒿数量多，但是未必经得起消耗，所以当务之急就是预防。 这三个病人都是从长安过来的，那就说明长安的最先发病的，可转念一想，这样也未必对，说不得是长安比较近，所以才来得快，其他地方未必没有。 杨晨问刘谦：“你知道往年疟疾突发都是什么地方最多吗？” 刘谦哪知道这个，一脸迷茫的道：“我从前都是走南闯北的，不知道啊……” 杨晨拍了自己一记脑袋，道：“这事得去问杜相才对，走，咱们骑马去长安。” 两匹马从杨家大院奔驰而出，杨晨冷的打了个喷嚏。 昨天刚把线衣脱下来，但是今天这风一吹实在是冷，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应该多穿两件才是。 杜府门前很冷清，站着两个直打哈欠的守门小厮，杨晨翻身下马，刘谦立刻上去踹了其中一个小厮一脚，惊得那人差点叫出声来。 “你们家老爷在吗！” 小厮一见是杨晨，连连道：“还在宫里，没回来呢！” 头顶太阳已经快到正上方了，杜如晦居然还没回来，肯定是下朝后被李世民给留下了。 杨晨心里约莫有个猜测，兴许是疟疾一事已经被李世民知道了。 要真是这样，那也好办。 “去趟宫里吧。”杨晨道。 此刻紫宸殿中站满了大臣，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以及李靖程咬金秦琼等人都在，不远处站着魏征和蔡高等人，而最前面的则是李泰。 李世民面色凝重，伸手揉着眉心。 今年的祭祀他都亲自去了，可怎么才开春就闹事，难不成有什么不吉利的？ 得找个机会看看天象了。 李泰站的不安稳，左看右看，最后忍不住道：“父皇，通州出现大范围疟疾，百姓苦不堪言，疫病爆发突然，难道是不祥之兆？” 李世民顿了一下动作，抬头看李泰一眼，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疟疾时有发生，又不是破天荒头一遭，说什么不详！” 房玄龄道：“陛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隔离病区，不然发生大范围传染便控制不住了。” 长孙无忌沉思片刻，出列道：“往常发生疟疾都是朝廷出钱地方出力，可往往没有好的效果，而治疗疟疾的方子也迟迟没有结果，听说太医署已经在竭力研制，也不知是否能够成功。” 说到太医署，杜如晦想起来一件事：“陛下可还记得在杨家的孙思邈，孙思邈医术高超远超太医署各位太医，不如请他出马去通州医治百姓。” 李世民还未开口，长孙无忌便摇起了头：“孙思邈不是没有治疗疟疾的方子，但是那方子太过刚猛，副作用极大，太医署诸位太医都不认同，就算治好了，病人也往往受不住折磨，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人受苦，而是一家人受苦，这个方子代价太大了……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不能带这个头，不然天下万千百姓都以为此法有效而效仿，到时麻烦便大了。” 话音落下，众人开始沉默。 李世民何尝不知道孙思邈的方子是虎狼之药，运气好能治好，运气不好不是死就是备受折磨，风险太大只能在极端情况下使用，而通州疟疾刚刚爆发，若是太医署来得及研究出方子，说不得就能平安度过。 可是，这么多年了，根本没有进展，那帮太医甚至连孙思邈的一半成果都没研制出来…… 花钱养了一帮废物啊！ “陛下，唐国公在外求见。”门外传来通报声。 众人面面相觑，李世民挥手道：“让他进来。” 杨晨进去先是行了一礼，见这么多人在，便道：“陛下，可是在商讨疟疾之事？” 李世民深色凝重的道：“你也听说了？” “不是听说，是亲眼见到了，新世医院中已经有了三名疟疾病人。” “已经到长安了？”杜如晦惊诧的道，“只来了三个吗？” 杨晨觉得他语气有些古怪，但是又不知道具体哪里奇怪，便道：“目前只有三个，所以今日来便是想跟陛下说一下，得趁早预防疟疾传染。” “预防？除了隔离病人还有什么预防的手段？”李世民一脸迷茫。 一旁的高士廉道：“疟疾传染速度极快，怎么预防的住？” 杨晨没理他，拱手对李世民道：“预防传染病有三种方法，一是控制传染源，二是切断传播途径，三便是保护易感染人群，三种手法一起用上，自然能增大预防效果。” 高士廉轻嗤一声，道：“你说的轻巧，每次每个疟疾病人都会被隔离治疗，可是最后还是有大量百姓染上疟疾，又有什么用？” 杨晨很不爽高士廉每次都怼他，但是这回他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的人通病，毕竟就连孙思邈之前都不知道蚊虫是传播疟疾的最大传染途径。 “想要阻隔疟疾传播并不困难，而且也不知道花费大量银钱，传播疟疾的乃是臭水沟和明渠暗渠中的蚊虫，这些蚊虫带有疟疾病原，通过叮咬传播疟疾，只要将这些蚊虫杀死或者保护百姓不被叮咬，自然能降低疟疾感染速度。” 话音落下，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魏征站出来道：“敢问唐国公，这是从何得知的？” 杨晨想也不想的道：“孙老先生说的！” 原以为搬出孙思邈的名头就能堵住他们的问题，但是没想到杨晨刚说出口，就连程咬金几个都露出狐疑的神色。 不是他们怀疑孙思邈的医术，而是孙思邈在疟疾一事上摔过跟头，现在再搬出他来，权威多少有点打折扣。 如果孙思邈说的话真的有用，那他从前怎么没说，偏偏现在到了杨家之后才说？ 高士廉质问道：“孙思邈医术高超不假，但是他从前的疟疾方子危害颇大，在这件事上，我倒是觉得还不如信太医署的太医们。” 杨晨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眼其他大臣，发现他们脸上同样写着质疑。 杨晨长舒出一口气。 难怪孙思邈对疟疾方子一直耿耿于怀，原来这已经触及到他在医术领域的绝对权威了。 杨晨勾了勾唇角，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看来这次孙思邈是要正名了。 第1002章 被嫌弃的杨晨 “没有人会停滞不前，尤其是孙思邈这样的医家高手，他之前没有研制出好的药方，总不至于以后还没有吧？”杨晨神色肃然，对李世民道，“陛下，臣弟相信孙老先生不是因为盲目相信，而是因为孙老先生废寝忘食的研究过方子，并且在最后成功研制出了有效的药方，还将一个疟疾病人治愈。” 一听说孙思邈已经治愈了疟疾病人，李世民先是一喜，随后又想起那副虎狼之药，自然的便以为只是侥幸，神色顿时暗淡下来。 高士廉道：“孙思邈的药方大多数人都听说过，的确偶有治愈的，但是其后果严重，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殷实之家也就算了，可染病的通州百姓却不富裕，你让他们如何承担后果。” 听到通州二字，杨晨下意识道：“染病的不是长安百姓，是通州的？” 高士廉眯了眯眼，面露不屑讥讽道：“你连哪里百姓染病都不知道？居然还说预防和治愈的方子？” 要不是李世民在，高士廉绝对还能说得再难听点。 杨晨毫不客气的给他翻了个白眼。 李靖站出来道：“陛下，或许唐国公说的有道理，孙思邈毕竟是医家高手，研制出有效药方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程咬金连连道：“李将军说的有道理，让孙思邈去总比放任不管的好！” 说完，所有人都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却不敢贸然下主意，因为他觉得高士廉说的有道理，治疗不好疟疾顶多染病的百姓死了，可要是让孙思邈去治，还弄出副作用来，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染病百姓家破人亡，苦不堪言，这样的痛苦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至少不会连累别人。 这个危险太大了。 见李世民皱着眉头迟迟不肯下定论，杨晨心里有些急，当下便道：“陛下若是害怕孙思邈治出个好歹来，那就暂时先不治了，但是预防一事是不能等了，必须及早行动，否则感染百姓人数增加，就算有方子也没那么多药……” 渝州的青蒿可不是漫山遍野的杂草，想要高质量的青蒿，还得精心培育，能不浪费就不能浪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杜如晦语气沉重的道：“陛下，唐国公方才所言预防方法很简单，不如就先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反正只是杀蚊虫而已，又不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 李世民微微颔首，看向杨晨道：“你回去写个清楚的法子过来，越快越好。” “干什么用回去？老黄，你给我拿纸笔来，我现在就写！” “……” 李世民脸色黑了黑，显然不满杨晨如此随意的行为，又见他毫不客气撅屁股坐下，正想骂他，杨晨突然大叫一声。 “好凉啊！” “……” 杨晨龇牙咧嘴的用屁股去适应地板，一股股冷意从腚上传来。 真特么的冷！ 黄玉一脸想死的样子，直到李世民给他使了个眼色才亲自去拿了纸笔过来，递给杨晨的时候，黄玉真想踹他一脚。 杨晨拿到纸便铺在地上，想了想，开始拿笔写字。 他的字一如既往地丑，狗爬都比不上，房玄龄等人纷纷好奇的张望过来，一看见杨晨那几个字，顿时头大如斗。 就连程咬金这样不爱看书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歪着脑袋嫌弃的道：“这字跟驴写的一样。” 杨晨手一抖，毛笔上的墨汁飞了出去，正好在纸上弄出一个又大又圆的墨点来。 头顶一众大臣发出嘘声，尤其是高士廉，恨不得笑出声来。 杨晨正想开骂，突然肚子咕噜噜一声叫，一种诡异的气体在肠子里翻滚，越滚越往下，越滚越往下，直到杨晨觉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 噗。 一道轻微到连杨晨都听不到的声音出现了。 紫宸殿一角窗开着透气，此刻正巧一阵风刮了过来，随后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不约而同猛地散开，一脸菜色的看着杨晨。 李世民正奇怪，陡然间却突然闻到一股气味，顿时面色扭曲。 见状，杨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早上吃了个大蒜……” 所有人都嫌弃的看着他，高士廉甚至已经要吐了，杨晨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高相，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有种你别放屁！” 高士廉很想破口大骂，但是空气中的味道实在太销魂了，他宁愿被憋死！ 李世民却受不了了，当下黑着脸道：“你给朕出去写！不写好不许回来！” 杨晨一听觉得太委屈了，憋着嘴还想说什么，李世民已经起身朝后殿走了，其余人等不用李世民说也一溜烟的跟了过去，偌大的紫宸殿，就只剩下杨晨一人。 杨晨眯着眼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屁还挺好闻的，早饭的味道还在。 “太变态了，写东西写东西……” 用了一刻钟的工夫，杨晨总算把东西写好了。 其实内容很少，但是为了显得自己专业，他硬是写了三张纸！ 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杨晨觉得自己屁股凉的跟不存在一样。 皇宫的配置太落后了！ 揣着纸，杨晨屁颠屁颠去了后殿，李世民几个正坐着等他，见他进来，一个个都浑身不舒服。 杨晨嘿嘿一笑，将纸递给黄玉。 黄玉接过来想给李世民看，李世民伸出手想了想还是没接，最后让黄玉一张一张翻给他看。 杨晨立刻心里问候了他祖宗。 李世民看完后便道：“就这么安排下去吧，若是有效最好，要是无效也只能这样了。黄玉，即日起勒令太医署加快研究治疗疟疾的方子，通州那边是等不得了。” 杨晨抬头道：“陛下真的不准备让孙思邈治吗？” 这回房玄龄站出来说道：“孙思邈的方子太过危险了，不能贸然使用！” 杨晨摇摇头，十分不赞同的道：“孙思邈已经有新方子了，而且也治好了一个病人，没有任何后遗症！” “新方子？此言当真？”李世民还是有些不信，毕竟疟疾可是自古以来都无法治愈的疾病。 “陛下不要忘了，当初太上皇的肠痈之症就是臣弟治好的，臣弟能治好肠痈，那在卫生所钻研那么久的孙思邈怎么就不能研究出新的药方？” 闻言，李世民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杨晨说的倒也有道理。 “陛下若是不信，不如传治好的病人王大全进宫，大可由太医诊脉，看看他的疟疾是否已经根除。” 杨晨底气十足，仿佛对孙思邈很有信心。 见他这副模样，李世民不由得信他三分，正想说好，便听得门外太医令求见。 第1003章 他是饿晕了 这个节骨眼上太医令不在太医署当值，好端端的来紫宸殿做什么？ 长孙无忌道：“陛下，见一见太医令也正好，唐国公不是说请太医把脉看病吗？”又看向杨晨，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来，“不如将那个被治愈的病人传入宫中吧？” 杨晨没由来的心头一震，长孙无忌分明知道他信誓旦旦还说这番话，不是他心里阴暗，而是真觉得里头有猫腻，但是王大全的疟疾本来就已经好了。 想到此，杨晨挺了挺腰杆，拱手道：“陛下，臣弟认为可以。”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让太医令进来，杨晨你去将人带来吧。” 杨晨告退出了紫宸殿，脚下步子走得慢吞吞的。 长孙无忌该不会是弄了个陷阱给他跳吧？ 也不对，找王大全进宫的事情是他先提出来的，长孙无忌能做什么手脚。 摇了摇头，杨晨加快速度到宫门口，刘谦正在跟守门侍卫唠嗑，来的次数多了，他人都认全了。 见杨晨出来，刘谦下意识准备去牵马，杨晨却站在宫门口不动，开口道：“去医院把王大全叫来。” 刘谦一怔，不明白杨晨找王大全干什么。 “别问这么多了，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刘谦这才翻身上马快速的朝医院奔去。 没一会，刘谦带着一脸菜色的王大全过来了。 王大全是个穷的叮当响的老实人，别说马这种价格昂贵的交通工具，他就连驴都没骑过，被刘谦带着在马背上颠簸一路，下来就毫不客气的吐了。 杨晨突然明白他放屁时李世民他们的感受了。 这特么真不是人能靠近的。 守宫门的侍卫们一个个都黑了脸，在皇宫干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这里吐脏东西的，要不是杨晨在，王大全这会已经进大狱了。 终于吐舒服的王大全全然不知自己一只脚踏在牢门口，尴尬的擦了擦嘴巴，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杨晨。 杨晨没敢去看他，扭头对宫门口的侍卫说：“陛下让本公爷带他进去。” 王大全这才唯唯诺诺的跟上。 跟着杨晨走了一路，王大全大气不敢出，直到到了紫宸殿，头还没抬就膝盖一软扑通跪下了。 杨晨被身边咚的一声吓得一抖，扭头一看发现王大全已经利索的跪在地上，身子还微微抖着，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实在是丢他的脸…… “咳咳，陛下，这就是王大全，王大全，还不见过陛下。” 王大全立刻五体投地，声音发颤磕磕绊绊的道：“草……小人王大全，见过皇上！” 王大全嘴里第一个字蹦出来，杨晨还以为他要骂娘，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说‘草民’。 李世民淡淡的道：“起来吧，太医令，你去看看。” 太医令转过身，杨晨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发现是陈太医。 自从上次治好李渊的肠痈病后，杨晨还是头一次见到他。 陈太医缓缓走到王大全身边，随即伸手搭脉。 突然，王大全开始翻起白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陈太医吓得立刻撒手。 杨晨还没反应过来，陈太医面露惊慌：“陛下，此人身上有疾！”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刷的一下全部后撤三步，李世民坐在椅子上都跳了起来。 高士廉趁机骂道：“杨晨，你带一个身患疟疾之症的人进宫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脸色也已经大变，指着杨晨怒道：“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杨晨仿佛没听到一样，看着地上的王大全满是震惊。 程咬金壮着胆子上前拉了杨晨一把，低声道：“你在干什么呢！还不躲远些！” 地上躺着一个疟疾病人，就像躺了一个定时炸弹，所有人都面带惊恐，就连李世民都面露惧意。 那可是疟疾！ 杨晨不信邪，程咬金拉他也不动，看着地上的王大全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大全的疟疾已经好了一段时间了，又不是昨天才治好的，如果要复发，那早就发作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而且疟疾的症状可不是眼睛一翻晕过去。 杨晨挣开程咬金，上前走到王大全身边，蹲下一看发现他手腕上青了一片。 想了想，杨晨狠狠的踹了一脚。 地上的王大全嗝的发出一道诡异的声音，吓得黄玉连连大喊护驾，门外的御林军顿时鱼贯而入，将杨晨和王大全围了个严严实实。 见王大全有反应，杨晨面上一喜，暗道对不住了兄弟，脚下却又是狠狠一脚，这一脚正好在王大全的某个部位上，这下刺激可大了，王大全蹭的一下张开眼，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吓得一众御林军浑身一抖。 “痛啊……”王大全捂着裆，涨的满脸通红。 杨晨嘿嘿一笑，指着王大全道：“陛下，王大全是饿晕过去了，刚刚他还在宫门口吐了，胃里本就没东西，一吐就更没劲了。” 这借口是临时编的，否则根本圆不过去。 高士廉冷哼一声，道：“是吗？有这么巧？杨晨，你可别为了抢功劳连陛下的性命都不顾了！” 看了半天白戏的李泰终于忍不住了，睨了杨晨一眼后问道：“唐国公，你不会是在说谎吧？” 杨晨一本正经的道：“王大全，你告诉各位大人，你的疟疾是什么时候好的！” 王大全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那些人针对杨晨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当下忙道：“小人的病在年前就已经好了！是孙大夫治好的，是真的！方才小人是饿晕了……家中孩子多，小人一个人养的艰难，所以不敢多吃……” 说着王大全就想起来自己早上吃的四个烧饼。 可惜，刚刚全在宫门口吐完了。 虽然王大全和杨晨的说辞一致，但是显然没几个人真的信了，至少李世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他不知道王大全晕倒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绝对不是偶尔。 “陛下，臣以为疟疾一事交给孙思邈恐怕还是不妥，先不说此人是否被彻底治愈，但是从刚才的情形看还是有些问题的，若是交给孙思邈，那通州百姓出了问题怎么办？” 李泰趁机道：“父皇，百姓一事不能开玩笑，治不好是一回事，治坏了可就会激起民愤！”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李世民几乎是一瞬间扼杀让孙思邈去通州的念头，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泰儿说的对，通州疟疾一事还是交给太医署稳妥，太医令，此事便交由你们太医署，三日之内必要拿出一个方子来！” 陈太医眼前一亮，当即激动的道：“臣遵旨！” 见状，杨晨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李世民摆摆手，忌讳的道：“快将人带出去！” 御林军即刻上前将王大全架起，吓得王大全面色大变，想要喊杨晨救命但是又不敢，挣扎着被拉了出去。 第1004章 李靖的担忧 出了皇宫，杨晨便带着王大全往医院去了。 李靖和程咬金站在一处，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李靖才道：“他不会干什么蠢事吧？” 程咬金摇摇头，很是放心的道：“那小子比猴子还精，我家俩小子加起来都没他机灵，不会出事的。” 李靖微微颔首，正好看到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一道走出来，拉了程咬金一把，二人拱手见了个礼，便目送他们回去了。 “通州的事情，搞不好会出大事。”程咬金皱了眉头，呐呐自语。 李靖全当没听到，说了声告辞就走了。 谁知刚到家门口，刘谦就站在那里等他。 李靖以自己战战兢兢到中年的经验看，绝逼没好事。 果不其然，刘谦上前道：“李将军，我家公爷让我请你去一趟呢。” 李靖心里呵呵两声，去你个鬼，老子看起来像是会去蹚浑水的人吗？ “咳咳，我还有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要是说不出来……那就算了。”说完李靖就准备绕开刘谦进去。 刘谦得了杨晨的命令，自然不会轻易让李靖走人，当下脚步一挪挡在跟前，嘻嘻一笑道：“我家公爷说了，要是李将军不肯走，那就让我直接扛走！” 话音落下，刘谦脚下一动便瞬间将李靖扛起来，李靖根本没有反应机会，等回神就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扛起来了！ 我操你妈！ “李将军，不好意思了。”刘谦运起轻功翻身上马，一撞马腹便疾驰而去，李靖立刻开始骂娘。 …… 杨晨到了医院就带着王大全去找孙思邈，将紫宸殿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没说王大全手上的可疑印记，就见孙思邈一下子翻了王大全的手，露出那块乌青，随后一脸了然的道：“这是被人掐了穴道，看来有人是不想让你我插手疟疾一事。” 杨晨立刻黑了脸：“我就知道！” 陈太医原本就看他不爽，这回八成是得了长孙无忌的意思所以才动的手脚。 “好在陛下应允了我的预防方法，也不算完全无功而返。” 孙思邈皱了眉头，不放心的道：“要不你带老朽进宫见见陛下，说不定老朽能说服陛下？”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急了？”杨晨走在椅子上坐下，挠了挠头，道，“不过没事，我让刘谦把李靖请来了，通州疫病预防大概率会落在他头上。”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李靖的骂娘声。 李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黑着脸抽了两下刘谦，最后大步流星走了进去，一屁股坐下，恨恨的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尴尬，能把李靖折腾成这副模样刘谦也是有天赋的。 杨晨厚着脸皮笑了笑，道：“大伯，这不是有事要请你帮忙嘛！” 李靖一听见杨晨这么客气的叫他，头皮就开始发麻。 紫宸殿里的事情他全部都看见了，杨晨还想再插手通州一事那就是跟李世民作对。 其实作对也不是不可以做的，只是别拉上他就行。 可是现在这副情况，杨晨就是准备拉上他。 “疟疾治疗一事陛下已经有了决策，你就算想改变也不应该找我！” 杨晨笑道：“大伯手中马兵不少，要前往通州必定会动用南边的守军，那可是大伯的人。” 李靖闭了嘴，他根本没想到杨晨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要编个谎话说不可能他都下不了嘴。 “大伯，治好疟疾可是大功一件。” 李靖一脸看透的道：“治不好还夹带你们的药过去，我就是死路一条。” 杨晨咂咂嘴，心里想这大叔脑子转的也太快了点。 “别这么偏激嘛，那好歹是几千条人命。” 杨晨话还没说完，李靖抬手示意他别说了。 “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一旁的孙思邈变了脸，轻哼一声道：“你是害怕老朽的方子会闹出人命，你不信老朽？” 李靖很想说是的，毕竟不信的不止他一个，要不然为什么这事最后还是交给太医署呢？ “不然我带你去看看吧。” 杨晨起身，不等李靖说话就率先走了出去，孙思邈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李靖深思片刻，最后也起身走了。 走廊尽头是一排排单独的病房，杨晨走到其中一间站住，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病人。 这就是刚刚送来的疟疾患者。 李靖虽然没得过什么大病，但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此人身患重病，而且看样子，好像没两天就要死了。 “这人得了疟疾，隔壁两间屋子里的人也是患了疟疾的。” 这话吓得李靖猛地后退两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显然是怕极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杨晨转头看他，淡淡的道：“等过五日你再来看看，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李靖镇定下来，和杨晨对视一眼又看向病房内躺着的男子，下一刻就想起了王大全。 王大全此时站在一旁面色平静，方才陈太医说他身上有疾，可看他模样却像是个正常人。 难不成王大全的疟疾真的被治好了？ 李靖一脑门的问号，从新世医院回去后还一直在愣神。 红拂女挺着大肚子走出来，正好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李靖一看见红拂女，身体里的魂魄就又回来了，当下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后红拂女沉思片刻，一边扶着他坐下，一边道：“依我看，这事你不用这么烦。” 李靖素来不把红拂女当做普通女人，红拂女勇敢又有胆魄，就连寻常男子都比不上她，疟疾一事他少不得要沾手，可又怕引火烧身。 但是这种危险的事情往往伴随着机缘，万一这事杨晨说的是真的，他最后说不定就立功了。 红拂女笑道：“杨晨不是说五日后那个人就会活过来嘛，这几天你派人去盯着，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把人治好不就得了？要是治好了，你可以向陛下进言，或者直接带着孙思邈去通州，反正只要不闹出人命一切都好办。” 李靖微微颔首，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心里又怕真的会出事。 红拂女正色道：“ 不会的，五天后自会有分晓，人若是出问题了，你不答应不就成了？” 见她说的笃定，李靖也吃了定心丸，重重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 第1005章 真的活了 新世医院里的疟疾病人只有三个，这是个好兆头，杨晨为了防止还有人被传染便下令商业街工地所有臭水沟和明渠都要严格检查，一旦发现蚊虫滋生就要用土埋了，并且还发放了许多防蚊的药包。 林苑驿杨家庄园也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整改，附近的杨家作坊更是重中之重，杨晨亲自带着人一个个审查过去，但凡发现有虫子在飞的，便都一一处理了，几天下来杨晨硬是累的瘦了好几斤。 不过成效还是很显著的，深吸一口气，空气都爽快不少。 以前铁铺和酱油作坊附近是最难闻的，一番整治后立刻变了个样，刘工头甚至还在附近给他们种了不少绿植，这样一来杨家工人的工作环境又提高不少。 李治已经从宫里出来了，长孙皇后胎相稳定很安全，他在宫里实在待不下去了，眼看科考就在眼前，他再不看书就连觉都没心思睡，软磨硬泡的总算让长孙皇后放他出来了。 一回来，李治先去见了杨晨，杨晨正准备将药包分发给学子，见他来了就把这活给了他，李治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带着东西，李治就回去了。 一到学院，头等大事便是去找那十几个言官，等李治好不容易在操场找到人的时候，就见一群学子十分热情的在教他们种菜。 “治皇子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拎着锄头的几个言官忙转身行礼，李治一瞧，脑门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 看起来的确没偷懒。 陈御史擦擦脑门上的汗，喘着粗气，身上虽然很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很充实。 拔草，锄地，撒籽，埋土，浇水，施肥……这些农民干了一辈子的活竟然有种神奇的魔力。 从前他只知道农民靠天吃饭，一旦发生灾害就会有大片饥荒出现，而这个时候朝廷就要开始耗费国库开始赈灾。 可他从来都不知道种地原来是这么累的，每一个环节都要自己仔仔细细的盯着，播下去的种子迟迟不发芽，他愁眉不展，好不容易发芽了，他心里头喜不自胜，那种欢喜比当初金榜题名少不了多少。某一天雨下多了，他就算在读书也忍不住担心秧苗被淹死，又或者某一天日头太毒，他又担心种子会晒死。 又想起从前许多次的提起扩大农民种田加大劳作力度，想借此来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从而使得国库充盈，现在想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小一亩菜地尚且折腾的他腰酸背痛，再想想那些世代务农，起早贪黑还活的战战兢兢的百姓，陈御史就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治皇子说的对，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就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 之前看见李治，他们不少人都心里埋怨，可如今再看见他，心中情绪就很复杂。 李治全然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走上前道：“诸位这些日子可好？接下来我就回来了。” 这话吓得他们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从这话里看到了未来苦不堪言的日子。 距离离开新世学院，起码还有七天…… 李治指着身后的马车，马车上是杨晨给他的药包，足足有一万多包，不仅要给学子，还要在各个角落都塞上，而且在夏季彻底到来之前都要不间断更换新的药包，为的就是防止学子染上疟疾。 这个活，也不轻松。 当那一包包药包被搬下马车，陈御史等人认命的开始干活。 …… 李靖的人一天跑一趟长安，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连滚带爬的滚到李靖脚下。 “将军！活了！真的活了！今天都下地走路了，不吐了也不发热，脸色红润跟正常人一样！” 李靖刷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揪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睁大眼睛道：“你说真的？” “真的！” 李靖瞳孔逐渐放大，眼底闪着惊喜，随后快步的朝后院走去。 “夫人！成了，那药当真有用！” 红拂女面上一喜，道：“你还不快去看看，要是没问题，你亲自进宫跟陛下说，就说你担心通州安危，想要亲自前去。” 李靖觉得这事就得这么办，当下便牵马朝新世医院去了。 杨晨已经在那里等他了，身旁还站着满脸不爽的孙思邈。 见到杨晨，李靖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人慌里慌张的跑回来，医院又是杨晨的地盘，他肯定能猜到自己会来。 “大伯，怎么样？” 李靖下了马，强装镇定的道：“咳咳，我去看看吧，要是真的能治好，那就是大唐百姓的福气，到时候你们功不可没！” 孙思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率先在前面带路。 原先的三个病人此刻已经转移到楼下的普通病房，三个人一间，并没有其他的病人在。 杨晨等人进去的时候一个个都热泪盈眶的跪了下来。 “小人多谢公爷和孙大夫的救命之恩。” “要是没有公爷和孙大夫，我们三个就都要死了。” 砰砰砰，三个人激动的磕着头，脸上满是泪痕。 从他们得知自己得了疟疾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就算王大全告诉他们会治好，他们也不相信，尤其是王大全说他曾经也患了疟疾被治好，他们也只当做王大全好心好意想要宽慰他们而已。 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孙思邈道：“你们起来，让这位将军看看，你们就究竟是死是活！” 三个人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听话的站起来，李靖满脸诧异的盯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想起这人之前还病恹恹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可是现在，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治好了，当真治好了！” 李靖满是喜悦，激动的看向杨晨，“通州百姓有救了！” 这句话还算人话，孙思邈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开口道：“老朽要随你一道出发。” 杨晨微微颔首，对李靖道：“主要的药材在渝州，去通州的时候正好要路过，孙老先生会在渝州将药配好再送去通州，到时候你只要将药分发下去就好。” 现在杨晨说什么李靖都觉得是对的，要是自己亲自去通州，并且把疟疾一事解决了，身上自然有功劳！ “好，我现在就进宫去跟陛下说一声，孙老先生，麻烦你准备准备上路。” 孙思邈轻哼一声，转头就上楼准备行李去了。 “大伯，怎么样，这下彻底信了吧？” “信！当然信！你可是我的侄女婿，我能不信吗，嘿嘿！” 杨晨心里骂了句人精，二人正好走到医院门口，对面迎面走来一对夫妻，一看见杨晨，男子便惊喜万分的追了过来。 “公爷！求求你帮帮小人吧！小人走了足足五十里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里，您一定要救救小人啊！” 第1006章 李靖出长安 杨晨和李靖皆是一脸迷茫，脚下夫妇跪在地上却是又激动又悲愤，那种复杂的情绪看的周围百姓不免动容，许多人都开始帮着夫妇说话。 “公爷你就帮帮他们吧，看起来怪可怜的，应该是遇到什么灾祸了吧？” “看样子年纪轻轻的，难不成染了什么大病看不起大夫？”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还真来对地方了，公爷乐善好施，医院里收费比其他医馆便宜多了，说不定就有救了呢！” “肯定有救的，新世医院的大夫可是长安附近最好的大夫的了，而且我听说还有孙思邈坐镇呢！” “没错没错，是有孙大夫在，孙大夫妙手神医救人无数，我家老头子就是被孙大夫治好的，要不是孙大夫，他早就肝坏了人都入土了！” 百姓们围在一起开始议论，言语之间无不是赞赏，这让那对夫妇有了信心。 杨晨看了眼李靖，随后对那对夫妇道：“你们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如果生病了，就去挂号排队吧。” 说完杨晨就准备走人，谁知那对夫妇却不肯起来，一脸为难的看着杨晨。 “你们干什么？”跟在杨晨身边的刘谦上前一步，警惕的护在跟前。 那对夫妇被吓了一跳，连连道：“我们是来看病的！只是这病……看了好多年都没看好，偶尔听到有人说唐国公开的医院包治百病，所以才赶过来找公爷的，公爷，求求你帮帮小人吧！否则小人就要对不起祖宗了！” 男子说的声泪俱下，发自内心的悲痛。 这种情绪，李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他当初也有过…… 杨晨一脸狐疑的道：“你们什么毛病？还能对不起祖宗？” 此言一出，男子面露难堪，似乎说不出口，最后才支支吾吾道：“小人成亲多年，但是一直生不出孩子……”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嘘声。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生不出孩子来找公爷干什么！求菩萨去啊！” “就是，我还差点同情的哭了呢，真是浪费感情。” “走走，散了散了，真是的……” 夫妇涨的面色通红，跪在地上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 杨晨嘴角微微一抽，就冲刚才这俩的表现，不知道是还以为他们惨遭灭门了呢！ 不过…… 杨晨缓缓转头看向李靖，果然见李靖一脸尴尬的青着脸。 当初李靖生不出孩子，可是他亲手割的包皮呢…… 被杨晨赤裸裸的盯着，李靖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觉得杨晨是在看笑话。 板了板脸，李靖咳嗽一声，道：“我先走了！” 难怪刚才他觉得熟悉，又特么是个生不出崽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老婆，就快生了！ 想到此，李靖嘴角高高扬起，像个斗胜的公鸡，骑着马朝长安飞奔而去。 目送李靖离开，杨晨收起了笑意，低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夫妇，想了想道：“这个你恐怕得先脱裤子，脱了裤子看过，本公爷才好断定你病情重不重……” 话音落下，不光夫妇惊呆了，路过的百姓更是摔了个狗吃屎。 他们听到了什么？！ …… 李靖进了皇宫，一本正经跟李世民交代了自己要去通州的决心，但只字不提新世医院已经治愈的几个病人。 李世民自然倍感欣慰，李靖有这个心思他高兴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多加阻挠，当下便道：“速去速回，通州交给你，朕很放心。” 李靖心中一乐，面上却凝重的道：“臣领旨，定然不辜负陛下厚望，臣保证一定将通州疟疾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陛下，眼下太医署可有研制出有效的方子来？” 要是太医署还没研究出来，那这个功劳就没人跟他抢了。 果不其然，李世民愁云满面，叹了口气，惆怅的道：“尚未研究出可用的方子，所以在此之前通州疟疾必须控制住。” 李靖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到！” 从皇宫里出来，李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一想到此去通州，回来他就是大功臣，李靖深感自己高明，还好当初没有一口回绝了杨晨，不然这个便宜他沾都沾不上边。 天佑他李靖啊！ 李靖要去通州的事情长腿似的传遍了，但是没几个人放在心上，长孙无忌更是一脑门子都扎在杨家大院。 杨晨是否真的能治愈疟疾他不知道，就算能，也不能让杨晨把方子献出去，所以必须看紧杨晨，尤其是在李靖去通州的档口，要是杨晨想跟着一道去，必定要千方百计想法子拦下。 可是直到李靖的车队出了长安，长孙无忌也没发现杨晨离开杨家大院。 “难道是故弄玄虚？”长孙无忌皱紧了眉头。 他虽然瞧不上杨晨，但是并不否认杨晨有点本事，毕竟当初太上皇的绝症就是杨晨亲自治好的。 所以疟疾，说不定他也有法子。 可怎么偏偏就没动静了呢？ 坐在下首的一个官员道：“会不会是孙思邈？” 这话惹来一众人等的耻笑。 “孙思邈虽然医术不错，但是在疟疾一事上却没有多大的建树。且他年岁已高，说不定是徒有虚名罢了。” 长孙无忌摇头道：“不可如此下定论，孙思邈毕竟是大家，万一他与杨晨一道真的研究出药方来……” “上回杨晨说的那个百姓到底有没有病？如果没病，说不定是真的被治好了呢！”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反驳道：“不可能，太医令虽然亲口说那人没病，但是依我看，八成是杨晨扯了个谎，他说能治疟疾他就能治？有这么容易吗！” “有质疑是好事，但是，不可太过武断。”长孙无忌冷了脸，开口道，“得去查查孙思邈才行，还有杨晨口中的那个方子，怕就怕那方子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有用。” 有人狐疑问道：“长孙大人难道也觉得太医署比不上杨晨吗？” “太医署？”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太医署汇聚天下精英，但是杨晨手下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或许这次真是老夫轻敌了……” 长孙无忌右眼一跳，突然觉得自己算漏了，当下豁然起身：“管家，着人去新世医院打探，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回我！” 第1007章 图谋不轨 长孙无忌的人很快就有了动作，从长安到医院，甚至连杨家庄园都翻了个遍，等天黑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孙思邈不见了。 这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长孙无忌几乎是一听到便喊了声糟糕。 杨晨的方子，恐怕是真的！ “孙思邈不见，八成是跟着李靖一块去通州了。”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十分懊悔。 要不是他理所当然和别人一样以为孙思邈研究不出药方，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 管家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开口道：“老爷，要派人去半路劫道吗？” 长孙无忌想也不想的否决：“行不通，李靖不是吃素的，他手下人也是刀口舔血活下来的，想要在他手里截人只会暴露我们的身份。路上是不行了，通州却可以，你赶紧派人去通州，一旦孙思邈到了就想法子把他带回来，不能让他跟人接触，还有，他手里的方子也一并带来。” 管家连连应下，即刻便走了出去， 刚出了门就撞见面色通红的长孙冲，刹那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管家回头看了眼长孙无忌，发现他还没看见长孙冲回来，连连将他拉到一旁。 长孙冲今天是去跟李泰喝酒的，在摘星楼整整一个下午，喝的脚下发软才想起来回去，但是公主瞧不上他，一闻到他满身酒味就把他赶出去了，一气之下，长孙冲索性回了长孙府。 酒劲上头，又被长乐公主奚落一番，长孙冲正觉得窝囊，管家多管闲事的语气更让他不爽，当下也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大着嗓门骂道：“我去干什么轮到你来滚！滚开！狗东西，别挡本驸马的路！信不信本驸马把你脑袋给割下来！” 管家吓得一机灵，回头一看长孙无忌已经出来了，心里顿时对长孙冲接来下的遭遇感到同情。 长孙冲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等到长孙无忌黑着脸站在他跟前，盘旋了一晚上的酒意顿时烟消云散。 “爹……” 长孙无忌恨不得一巴掌甩下去，但是看到长孙冲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又下不了手，最后恨铁不成钢的道：“大晚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长孙冲自然不敢说自己被赶出来的事情，拍了拍脑袋尽量保持清醒：“我……我跟魏王殿下喝了酒，太晚回去怕吵着公主，所以才回家的……” 这理由倒是还像样，长孙无忌怒气消了一半，呵斥道：“还不快滚回去！少在这里碍眼！” 长孙冲立刻扭头就跑，结果跑到一半又听到长孙无忌在叫他，只得灰头土脸的又回去。 恭敬的行了礼，长孙冲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 长孙无忌一看到他没出息的模样就心口疼，没有好脸色的道：“杨玉人呢？” 一说起杨玉，长孙冲心里咯噔一身，磕磕绊绊的道：“在……公主府里啊。” 长孙无忌白他一眼，道：“废话，明天你带她来见我！” “爹，你找她干什么啊！”长孙冲焦急的道。 杨玉现在还被陛下关在大牢里呢，这事他可谁都不敢说，要是被陛下知道，他可要倒霉了。 长孙无忌觉得他有些古怪，但是一想到自己儿子本来就不怎么聪明，便冷着脸道：“我要让她去杨家一趟，原先杨晨拒绝了杨玉入杨家，但是到底是亲人，若是……” “爹，不可能的，杨晨那人心狠手辣，他早就放话跟杨玉断绝关系，杨玉就算亲自上门他也不会有好脸色，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连累爹被杨晨记恨呢。毕竟他大姐在我长孙家做小妾，这是杨晨的耻辱啊……” 长孙冲这辈子脑子都没这么好使过，一口气说出来，不光自己觉得震撼，就连长孙无忌都愣了好一会。 他儿子难不成开窍了？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在理，长孙无忌道：“既然如此，那你回去休息吧。” 长孙无忌放话，长孙冲忙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就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被看出破绽来。 李靖带着人快马加鞭往通州赶，路过渝州的时候就碰上了李崇义，孙思邈带了杨晨的书信，李崇义看完后便主动提出要跟孙思邈一起配制药方。 “渝州的青蒿我都已经盘下，这两个山头全部都是，而且还建造了三座最大的暖棚，能承受的移植是所有青蒿的三分之二，但是按照之前的用量来看，恐怕不足以支撑通州百姓用药。” 孙思邈也有这个难题，所以他还带了一马车的研究设备，这些都是他让杨家工匠定制的，用起来也很顺手。 李崇义自以为自己在渝州钻研青蒿养殖已经很给力了，但是一看到孙思邈那一车奇形怪状的研究设备后，惊呆了。 “李崇义，你发什么愣呢！”小武长高不少，但是还是那股子小女孩气质，见李崇义两眼发直就自顾自的爬上马车，直到手里拽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瓶子才傻傻的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孙思邈害怕自己东西被弄坏，忙把小武叫下来，又对李靖道：“留下你几十个人手来，到时候药配好了可以送过去。” 李靖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人留下来还能保护孙老先生的安全。” 这马屁拍的很明显，再配上李靖那张笑呵呵的脸，小武和李崇义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咳咳，那我就先走了！” 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李靖扭头就上马，又点了兵将留下，这才一触马腹飞快的跑起来。 …… 通州疟疾情况上报的频繁，以至于李世民这几天一听到是通州的消息，眉头就下意识皱起来。 李靖走了两天，按照脚程来看还有一天多也该到了。 可这个节骨眼上，兵部送来了岭南的奏报。 “拿上来吧。” 李世民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好，眼角皱纹都爬上了好几道，接过奏报一看顿时眉头堆得老高。 “大食人在岭南犯我水师，太子殿下为何不一网打尽？” 嘭的一声，李世民就把李承乾的奏报拍在桌上，李承乾到了岭南没有动作，反而跟当地百姓打成一片，这落在李世民眼里，就是图谋不轨！ 张亮已经悄悄去了岭南，但是路途遥远赶不上李承乾快。 又想到岭南驻地水师是吃了好几年干饭的废物，李世民心里的疑惑就散了点，可李承乾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人都到了，居然不想法子制裁该死的大食人！还上奏说什么民生，完全是本末倒置！ 第1008章 八成是个傻缺 李世民盛怒。 作为最好面子又好战的皇帝，有人犯他一次疆域就能记恨一辈子。 为了弄死北边的突厥李世民不惜耗费巨大国力，如今岭南被大食人侵犯，李承乾按兵不动就是在打他的脸！ 当天李世民就召集一众大臣进宫，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怒意，随后又问起房玄龄关于大食的情况。 大食人，房玄龄知道的只有皮毛，毕竟长安各国人都有，他也没心思一个个全去打听过来，在此之前，大食人也并不起眼。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队船队，竟然将驻守岭南的水师打的落花流水，被抢了粮食和百姓不说，还被他们占据了一座山头，里面出来的大食人满嘴大唐话，说的比当地百姓还利落。 李世民怀疑这帮人是有预谋的。 杜如晦手下的消息也不少，关于大食人也听到一些，便道：“这些大食人一直在海上和陆地上游走，他们宣扬自己的宗教和信仰，想要得到文化上的认同。” 长孙无忌嗤之以鼻：“小小大食有什么文化能让我大唐认可？边陲小国自不量力，不过他们顽强如蝗虫，听说在岭南他们被当地驻军包围，没有吃的喝的，但是偏偏就活下来了。” 殿内有短暂的沉默，半晌房玄龄道：“陛下，岭南奏报紧急，但是太子殿下依旧按兵不动，若是长此以往，恐怕大食人会以为我方势弱而发动大举进攻。” 兵部的蔡高弱弱的道：“倒也不一定，大食人现在被围困在山上，应当没有能力突围。” “非也。”杜如晦声音沉重的道，“困兽之斗，所以反抗才会更加激烈。” 而且最重要的是，奏报上说是围困，可按照之前大食人的战斗力来分析，说不定是他们在山上密谋什么，所以才不下山的。 说来说去，最让他们想不明白的，还是李承乾，他到了岭南没有趁机把大食人拿下，偏偏要在岭南生养休息，实在让人看不透。 李世民最气的也是这点。 明明可以一举拿下，为什么偏偏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难不成李承乾有易心？ 原本，开春后各地大军便将向北出发，突厥人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养已经逐渐恢复元气，草原上的野马也开始肆意张狂，冬眠的老虎马上就要彻底苏醒，大唐必须抓住机会出兵北伐。 突厥之患，必须要结束了。 好在张亮已经去了，他是带着李世民最核心的主张去的，到了，就必须将大食人彻底歼灭，若是可以，李世民更想杀鸡儆猴。 出兵突厥之前，先见点血祭祭天也好。 想是这么想，但是在张亮没动手之前一切都只能是空想。 李世民又恨恨的吐出一口气，正好这时小太监急急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驿骑使，手里拎着一份书信。 “通州来报，百姓染病人数增加至三千人！” 话音落下，君臣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个都想起了杨晨。 不是说杀虫灭蚊能预防的吗！ 李世民想也不想道：“传杨晨进宫！” 等杨晨进了殿门，所有人都凝视着他，眼神里情绪复杂，可最明显的，还是责怪。 怪他？ 他安安分分在家奶孩子，凭什么怪他！ 杨晨刚行了一礼，便有人开始发难。 “通州百姓染疾人数暴增，唐国公有何解释？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这法子有效的。” 杨晨第一反应就是，实施预防之策的人，八成是个傻缺。 活这么久，连蚊子都干不掉？ 但是转念一想，这跟他有半毛钱干系？ 吃饭噎死的人，总不能怪种出大米的农民吧！ 于是杨晨不卑不亢的道：“陛下，请问通州奏报在哪，臣弟能看看吗？” 黄玉立刻将折子送到他手里。 打开一看。 “掩埋湿地，遮掩皮肤，为绝完全之策，穿溪俱掩，埋井取泉水，遂……” 后面就是一堆废话，杨晨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些文绉绉的句式。 “这通州刺史脑子八成被驴踢了，让他杀蚊虫，他把有水的地方全埋了，还去取山上的山泉水喝，担心细菌太少人死的太慢吗？” 这番话实在刻薄，但是杨晨其实还想骂娘。 老子让你把臭水沟里的蚊虫弄死，你却填了井还把溪水都绝了，通州百姓染病人数恐怕还赶不上饿死的人吧！ 李世民等人也没想到奏报上写的是这样的内容，方才一听通州疟疾肆虐，连看奏报的念头都没有，如今听杨晨这么一说，连连道：“给朕看看！” 李世民看完后，一张俊脸跟吃屎一样难看，最后更是直接将奏报扔在地上，怒斥道：“通州刺史乃是何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房玄龄想起来了。 这通州刺史姓崔，好死不死，是清河崔氏的人，而最重要的是，这是个草包。 虽然是个草包，但是是崔家的草包，这个通州刺史，也是李世民登基之初允诺下去的，但是眼下来看，李世民显然是忘记了这茬。 房玄龄有些为难，李世民现在火气这么大，可要是知道通州刺史是他自己抬上位的，到时候脸面也挂不住。 所以好半晌也没人说话。 李世民气的心头郁闷，最后鬼使神差的感受到房玄龄的眼神，依照多年的默契，立刻意识到这事有内情。 杨晨撇撇嘴，不爽的开口道：“方才是谁诋毁我来着的？” 被秋后算账的人立刻脖子一缩当鹌鹑，硬是让杨晨问了三遍都没放个屁出来。 最后李世民的脸越来越黑，看着房玄龄心里头又难受，便道：“这事朕自会裁夺，你们先下去吧，房卿你留下。” 房玄龄心领神会，等到一干人等走了之后才讪讪的把事实告诉李世民。 李世民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又想到房玄龄顾全了自己脸面，神色缓和的道：“房卿办事沉稳，朕深感欣慰。” 这是在给自己找场子，房玄龄人精似的自然不会戳破，当下连连谢恩，又道，“陛下，通州一事该如何处置？眼下百姓染病人数增多，通州刺史又不会办事，唐国公的法子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李世民敛眉道：“去告诉李靖，通州刺史办事不利使得百姓染疾无数，着令贬斥降为通州下县主薄，预防一事，让李靖尽心办就是。” 房玄龄面无表情的道：“臣领旨。” 办完事，房玄龄便出去了，刚到门口却发现杨晨还在。 “房相说完了呀，那我进去了。” 房玄龄张张嘴还没说出声来，杨晨就走了。 第1009章 太医署 李世民一见杨晨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杨晨面上带着笑意，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 “陛下，臣弟是来送鸭子钱的，总共二十万两。” 李世民眉心一跳，不确定的道：“什么？” 那鸭子还有二十多万，杨晨一只卖五两，怎么可能只有二十万，起码也有八十万两才对。 招客楼的大厨已经被吴季挖过来了，高翼的酒楼也装修好了，明天就能开张了，那鸭子就尽数归了杨晨自己，那价格……自然就是市场价了。 不过这事杨晨是不会跟李世民说的。 “陛下，这鸭子是一两银子一只，招客楼最近生意不好，又关了许久的门，鸭子就只能贱卖了……” 杨晨其实没怎么编好理由，毕竟等新酒楼开张这事可能就兜不住了，但是……要是按照五两银子一只给李世民，那代价也太大了。 李世民看着他，杨晨说的话五句有三句是忽悠人的，他当然听得出来，想二十万两打发他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这么说，云片鸭是赚不了银子了？” 杨晨硬着头皮道：“也不能这么说……” “一半股份再加这二十万两银子。” 杨晨一怔：“啥？” “否则你的新酒楼朕明天就给封了。” “……” 半晌，杨晨认命的道：“陛下，臣弟也就占了三分之一的股份而已……” 李世民指尖微微敲在桌上，像是没听到一样，“怎么样？” “……”杨晨咽了口唾沫，“少点行吗？” “……”李世民看他一眼，“多少？” 杨晨小心的伸出两根手指头：“两成。” 李世民的刀眼即刻飚了过去。 “……”杨晨道，“臣弟自己也只有三成。” 妈的，万恶的资本家！ 杨晨磨了磨牙，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李世民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一想到又要被人剥削掉一层皮，杨晨牙花子都疼。 “那就三成吧。” “……” 是人吗？ 杨晨顽强的笑了起来：“陛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李世民瞥他一眼，杨晨一脸吃屎的样子，看的他心里变态的爽。 “你猜。” “……” 从宫里出来，杨晨手背而立，昂头长叹。 这操蛋的，李世民！ 丢了二十万两银子还把自己股份弄丢了，他瞎几把忙活个啥！ 皇宫里，拿了杨晨二十万两银子外加三成股份，通州带来的阴霾早已消散一半，李世民几乎是笑出声的坐在龙椅上。 黄玉也嘿嘿嘿的笑着，好像那三分之一的股份也有他的份似的。 突然，李世民又叹起气来：“通州的疟疾，岭南的大食人，还有北边的突厥，朕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黄玉脸色立刻凝重起来，好似方才从来没笑过一般。 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宦官，黄玉早就练成了一张随心所欲的脸，他的脸就是李世民内心最直观的体现。 但是作为一个称职的贴身太监，黄玉还负责安抚李世民的情绪。 “陛下不必担忧，通州有李将军，岭南又有张国公，至于突厥，陛下手下人才济济，武器威力强大，难道还怕小小突厥不成？” 这话说到李世民的心坎里去了。 杨晨有各种发明，从民生到军火，李世民统统都喜欢，但是最喜欢的，还是各种威力强大的武器，有了这些武器大唐远征高句丽并设立安东都护府，有了武器大唐有底气有信心解决突厥隐患，攘外安内，还解决了五姓七宗凌驾皇室之上的历史问题。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对杨晨他才能一直宽宥，有些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人头落地。 通州疟疾一事就像一张破渔网里的胖头鱼，总有漏网的钻到外面，李靖刚到通州便得到消息事情已经传出去，当下便竭力封锁消息，又写了折子往长安里递。 渝州的药在第二天也到了，整整三车全部堆在刺史衙门里，而刚被贬的通州刺史也被李靖强行留下，他刚到通州，还有好些事不清楚，疟疾集中发作的地方也不清楚，少了这个缺根筋的刺史，行事还真有些不大方便。 到的当天，李靖先出去视察，发现这刺史被贬是极其有道理的。 重新整肃了预防策略，又将药分发下去，干完这一切已经天黑，李靖却还不累，他必须在太医署送人过来之前把通州疟疾压下去，不然怎么体现出这方子有效？ 长安内，太医署诸位太医，连同在太医署学习的弟子都统统埋头在药房。 中药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市场上珍贵的药材像沙子一样堆在桌上，典藏的医书一部部的叠放在桌上，或开或盒，宣纸上写满了字迹。 “已经好几天了，可是还没有头绪，再这样下去陛下就要向太医署问罪了。”陈太医眉头紧锁，之前是三日期限他勉强应付过去，可是陛下那边到底是不能再拖了。 通州疟疾肆虐，关乎黎明百姓的姓名，这是万万马虎不得的，而且还有一个要紧事，那就是将太医署的权威再次拉回原来的高度！ 杨晨治愈太上皇绝症，后又开设卫生所，名声传遍天下，不少人更是远道而来，为的就是去卫生所治病，随着卫生所治好的病人越多，卫生多的名声早已变成了神医代名词，皇宫中荟聚精英的太医署在其光芒之下俨然成了一个笑话，要不是有御医的身份在，太医署就真的成了街头老鼠。 所以这次，必须成功！ 这也是所有太医署人的心愿。 陈太医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他跟王太医两人翻遍古籍，连孙思邈的虎狼之药都没放过，可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白术，芍药……还有呢……” “这方子千百年来也没有人能研制出来，我们……” 陈太医登时黑了脸，凝神道：“关乎黎民百姓的性命，我等学医之人怎能轻易放弃！”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却不是易事。 而且研制方子最重要的是身边要有症例，可现在他们只是凭借书中记载研究对症药方，如果想要有重大突破，得有一个疟疾病人才行。 王太医道：“不如我等自请前往通州？想来陛下应该会同意的。” 陈太医长叹一声，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思索片刻，最后下了决心，道：“好！我与你一道去求见陛下，若是到了通州，说不定还有希望！” 第1010章 回长安 二人打定主意，便相携去见李世民。 此刻天色已暗，陈太医和王太医趁着宫灯一路到了紫宸殿，往常这个时候李世民还是在看奏折的。 “臣等见过陛下。” 李世民抬起头，见是他们，以为是疟疾方子有了进展，眉上一喜，道：“何事？” 陈太医拱手：“陛下，臣请旨前往通州，实地治疗疟疾之症。” 王太医连声附和。 李世民眼底的光暗淡下去，似乎有些失望，最后叹了一声：“也好，明日你们便整装出发吧，在长安想破脑袋，总比不上在通州。” 没想到李世民这么轻易就同意了，陈太医和王太医相视一眼，道了恩便从紫宸殿出来，分开回去准备行李，又从太医署分别调了四名德高望重的太医，六个人收拾好了东西，也等不及第二天天亮，当天夜里便上马车出了长安。 三日之后，长安城内一匹快马飞驰而过，马背上的人下了马便疾步往皇宫而去，手中一份奏报被举得高高的，仿佛恨不得能递到天下人眼前。 这是李靖的亲笔书信，驿站快马加鞭用最短的时间送到长安。 早朝未散，李世民走下龙椅，几乎走到门口亲手接过信件。 “是通州来报，应当是太医令等人有所进展。”李世民激动的将信打开，一众大臣更是盯得死死的。 这次，究竟是喜还是悲，就看太医署的了。 “没有新增患者，死亡人数也没有再增加，通州大喜！”李世民朗声一笑，随即将李靖亲笔书信交给房玄龄，一边仰头笑着一边走上龙椅，前几日的阴云一扫而光。 房玄龄看完信上内容，容光焕发跪下高声一呼：“陛下英明神武，天佑大唐！” 其余大臣纷纷跪下山呼。 李世民道：“太医署功不可没！等回长安之日朕要亲自下旨嘉奖！” 房玄龄拿着书信，道：“通州疟疾被控制住，百姓无人染病也无人死亡，看来唐国公的预防之策也是有效的。” 房玄龄算有良心，他还没忘记杨晨上次备受质疑的事情，眼下通州疟疾被控，他也能讨回脸面。 李世民微微颔首，眼神飘向殿外，道：“疟疾之症何其凶猛，古往今来何人不视其为洪水猛兽，没想到，朕还有亲眼看见它被降服的一天！” 长孙无忌出列：“陛下，太医署等人功不可没，必要昭告天下嘉奖。” 一旁的杜如晦也道：“救千万百姓于水火之中，太医署的确当为首功！” 这一点没有人有异议，而最高兴的其实还是李世民。 不仅仅是因为通州疟疾得到控制，更因为太医署终于能正名了！ 从这件事上看出来，至少太医署不是个摆设，他还是有用的，对这些疑难杂症，他有权威也有底气，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一直活在卫生所阴影之下。 皇家的太医署，自然应该是最好的才对。 李世民扬起笑意，心里十分畅快。 另一边，李靖收拾完通州，看完最后一报后，敲了敲桌子，微笑道：“看来可以回去了。” 抵达通州只有十日，可这十日，却将通州疟疾尽数治愈，不仅如此，在他到达之后再也没有百姓染上疟疾，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如今百姓已经痊愈，原本濒临死亡的人也幸运的活下来，李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出城门，沿街百姓老泪纵横跪拜在地，声声高呼仿佛在赞叹求苦救难的大恩人。 李靖下巴抬得老高，他的身后是一辆宽大的马车，里面坐的是愁眉不展的太医令等人。 从长安马不停蹄赶来，他们还没大展身手，李靖就让他们安静的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添麻烦，当时这话气的他们夺门而出，等好不容易找到几个病人，却发现他们已经在吃药，并且有了好转的迹象，又一日他们甚至听到了病愈的消息，一开始他们还不相信，直到那一天百姓齐齐登门感谢，一个个满脸菜色的人却转眼间面色红润，说话声音铿锵有力仿佛铜锣一般。 他们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 可李靖怎么会医术呢？ 那药又是哪里来的？ 陈太医等人观察了两天，终于发现那些治病救人的药是全部配好从刺史衙门分出去的，好不容易找到药渣，一闻之下更是晕头转向。 里面药物极其简单，这么简单的药材，竟然是疟疾的克星！ 当夜太医署众人便废寝忘食开始研究，直到今日李靖宣布回长安，他们还捧着那一堆药渣愁眉不展。 李靖车队不日便抵达长安，回去的时候还顺路接了孙思邈。 孙思邈一到长安地界就回了新世医院，一头扎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长孙无忌的人终于找到了孙思邈。 “在新世医院中？孙思邈没有去通州，确定不会有错？”长孙无忌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是一想到太医署的人将疟疾治好，就算孙思邈真的去了通州，好像也没什么事情。 暗探只露出一双眼睛，答道：“的确如此，不会有错！” 毕竟在通州，他真的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长孙无忌挥挥手让他下去，叹了一声后便去后院换衣裳。 李靖到了长安，李世民升朝入座，百官齐齐从殿门而入，李世民扫视四周，面色极为红润，开口道：“宣李靖等人觐见！” 不一会，李靖，陈太医等人便上了朝。 李靖的腰杆笔直，容光焕发的跪下：“臣李靖见过陛下，吾皇万岁千秋！” 陈太医等人同样高呼，但是跟李靖一对比，他们就显得苍老无比。 这副模样落在大臣们眼里，那就是操劳过度。 为了治疗疟疾，为了研究出有效药方，太医署实在太不容易了！ 一众大臣打心里佩服他们。 从古至今都没人能将疟疾彻底治愈，就连孙思邈也只是个半吊子，可是太医署这些人竟然在短短几日内就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太医的荣光，也是整个皇室的骄傲，天下学医之人都应当以此为楷模！ 李世民已经想好了怎么嘉奖，刚要开口，李靖却道：“陛下，孙思邈还未入朝，若要嘉奖，是否应当先请他前来？” 一干大臣不由得皱了眉。 陛下嘉奖太医署，关孙思邈什么事？ 第1011章 孙思邈的一鸣惊人 高士廉道：“李将军莫不是操劳过度记岔了？太医令等人主动请旨前往通州，不畏艰险，又为治愈百姓殚精竭虑，如今百姓得救，老夫深感佩服，陈太医，你们是太医署的骄傲啊。” 被点到名的陈太医还沉浸在药渣的方子里，面上讪讪的道：“多、多谢高相谬赞。” 杜如晦笑着道：“可不是谬赞，治愈疟疾一事可是天大的喜事，不仅仅是我大唐，关外黎明百姓也将因此受益，我们的后代也将摆脱疟疾之苦，这是福泽天下的善事啊！” 陈太医老脸通红，看了看身边同样尴尬的王太医，正想开口否认，便听得李靖声音茫然的道：“诸位在说什么呢？这关太医署什么事情？” 李世民不解，看着李靖道：“爱卿此言何意？” 李靖心知他们误会了，但是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自顾自的道：“孙老先生德高望重，为了治疗通州百姓疟疾而废寝忘食，终于不负众望研制出了有效药方，并且还派人将药方从渝州送至通州，臣惶恐不安却因疟疾凶险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不想此药竟是奇药！短短几日，只要喝下此药者皆被治愈，与此同时臣还遵循预防之策进行预防，因此通州再无人感染疟疾，也无人因疟疾而亡，臣回长安之际，通州疟疾早已全部治愈，并无后患！” 话音落下，殿内静悄悄的一片。 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靖刚刚说什么？ 李世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掏了掏不确定的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靖嘴角扬起笑意，字句铿锵的道：“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不信，大可问陈太医等人，问他们是否参与了通州治疗疟疾？那疟疾是否又已经全部治愈？” 这话使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陈太医等人身上。 方才高士廉和杜如晦夸他们，陈太医没来得及否认，眼下却又要他们亲口承认自己根本没参与救治，这实在是…… 丢脸啊！ 视线火辣辣的，几个太医署的人臊得脸蛋发烫。 别看了，再看……我们死给你们看…… 陈太医更是头晕脑胀，身形一晃差点栽倒，最后索性顺势跪下了。 “陛下！李将军所言……臣知晓得并不全面，但是……”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包早已凉透的药渣，痛心疾首的道，“这药分明都是常见药材，可它竟然能治疗疟疾！臣苦心研制好几日，却依旧没有头绪，臣愧对陛下啊！” 其余太医刷的一下集体跪下，一个个垂着脑袋，视线却紧紧定在那包药渣上。 这包药渣，已经成了他们的心病！ 他们学医半生，自诩华佗转世，妙手回春，乃是天下学医之人的标杆人物，可是……在已经有药渣的情况下，他们想破脑袋竟然也没想明白其中原理。 这些普普通通的药，怎么就能治疗疟疾了呢！ 见状，君臣等人齐齐震惊不语。 他们一直以为治好疟疾的乃是太医署的人，甚至还为此高兴了好几天，李世民更是连嘉奖圣旨都写好了，就等着他们凯旋归来颁发下去，可…… 事情怎么就变了呢？ 李靖安静的站在一旁，所有人的表情他都一一观察过去，最后化作了嘴角的一抹笑。 这就是一鸣惊人的意思吧。 不过孙思邈一鸣惊人，到底多少有些嘲讽意味。 一位举世闻名的大家，竟然被当朝君臣质疑至此，也不知他拿出方子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管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好受就对了。 李靖突然对孙思邈肃然起敬，要是换做了他，恐怕他有方子也不愿意献出来了。 静寂片刻，太医署的人已经把头低到地板上了，再下去一寸鼻尖就能碰到地，哈出的白气模糊了一片，即使这样他们也没脸抬头。 当初他们可是站在孙思邈头上被寄予厚望的，可是如今，他们什么都还没做，孙思邈就把事情解决了。 而最令他们害怕的是，陛下对他们寄予厚望，更因此不惜得罪孙思邈，可他们没办好差事，丢了陛下的脸，那么等待他们的惩罚又是什么…… 宫中的太医都是人精，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无作为就是无罪。 让朝廷打脸，可是天大的罪过！ 李世民深呼一口气，好半晌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当初，他怎么就中了邪，竟然会觉得孙思邈比不过太医署这些饭桶的？ 哦，想起来了，是李泰那小子！ 李世民下意识去看李泰，此刻李泰却皱着眉一脸的怒意，丝毫没察觉到李世民的眼神。 房玄龄站了出来，他先是看李靖一眼，随后开口道：“陛下，此事若是真的，孙思邈不得不赏，陛下公私分明，不知该如何赏赐嘉奖？” 李靖忙附和道：“臣附议。” 李世民微微颔首，心里虽然对太医署不满，但是孙思邈的功劳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在此之前，他还因为太医署而驳了杨晨的建议。 如今想来，要是连杨晨的预防之策他都没同意，恐怕此时通州早已遍地尸首了。 失策啊！ “传朕旨意，孙思邈献药有功，拯救百姓性命万千，功不可没，朕御赐‘药王’封号，食邑五百户。”视线扫到一众太医署太医身上，李世民面无表情的道，“并请任太医署新任太医令，房卿，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房玄龄要办的当然不是送封赏，而是想法子让孙思邈去太医署上任。 这件事可没那么好办。 房玄龄硬着头皮接了下来，低头一看，陈太医的脸色已经跟猪肝差不多了。 也是够倒霉的。 房玄龄叹了一声，随后便开始独自琢磨要怎么说服孙思邈。 孙思邈能不能同意难说，就连杨晨那边也不好过，孙思邈毕竟是杨晨请来的，如今还坐镇医院，可以是说镇院之宝，要让杨晨轻易的把人送出来，真是千难万难。 李世民却不管这么多，这次太医署丢了脸面，再不想法子把面子捡起来，皇家就是个笑话！ 孙思邈是个能人，他早已有心想收为己用，原先没有理由，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即觉得这主意简直再好不过了！ 第1012章 时尚风气 今日，正好是到新世学院一月的期限。 等一众言官从学院回去后，才惊恐的发现他们好像被抛弃了。 一开始，大臣们突然过上耳根清净的日子还有些不习惯，但是时间一久，他们就发现这种日子太特么美好了，所以一个月到了都没人提起这件事。 而李世民，他甚至没有要让他们再度上朝的打算，毕竟这种清净实在是难能可贵，就跟天上下金子一样，恨不得这种日子年年都有！ 这可吓坏了他们。 御史台的御史们头一天晚上便联和上奏，奏折里再三言明已经反思，让李世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就全当留职察看了。 语气柔和，态度之好，惊得李世民受宠若惊的来回看了好几次。 这帮子卖弄嘴皮子的老家伙，居然知道好言好语说人话了！ 这新世学院的效果居然这么好，看来以后，可以多去去…… 李世民一脸欣慰，开始酝酿起自己的计划来。 而苏敏就没心思去管上不上朝了。 在新世学院的宿舍住了一个月，一回来，居然发现他的招客楼彻底歇菜了！ 苏敏几乎是跌坐在地上，眼神发直，像是见鬼了似的。 “人呢！究竟人去哪了！” 被吼了一声，一旁的苏谏吓得双腿猛地一抖。 “爹……人被……被归云酒楼给……” “什么归云酒楼？！”苏敏眼睛一瞪，觉得有些耳熟，仔细想想好像在哪见过。 “是跟归云酒馆一个东家的归云酒楼！爹……”苏谏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杨晨的事情，毕竟这事怎么看都跟杨晨脱不了干系。 实际上不用苏谏说，苏敏第一时间就想到杨晨。 归云酒馆是杨晨和别人一道开的，这个归云酒楼不用想也知道是杨晨的！ 当下苏敏便怒气冲冲的出了门，苏谏连连追上去。 这段日子他爹不在，他没人撑腰也不敢随意欺负人，所以也收敛不少，脑子也清醒多了。现在一见他爹怒火丛生，第一反应就是怕他爹气晕头做傻事。 “爹，杨晨不是能随便得罪的！您才刚从学院里出来，要是现在去跟他过不去，这不是撞枪口嘛！而且陛下刚嘉奖了他，他正得意呢，要是……” “嘉奖？陛下为什么要嘉奖他！”苏敏一边往马车上爬，一边回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可是想了半天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过任何消息。 这一个月，他居然被杨晨给软禁在了新世学院里！ 一丝一毫的风声都没入他的耳，就连李靖从通州回来一事也不知道。 苏谏拉着他，又急又慌的把事情说了一通。 “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你看咱们家……都已经这样了！您要是再把官位丢了，那我们岂不是没盼头了！”苏谏急的面色发白，他是真的怕苏敏作出什么事来。 他家名下铺子都没有收益，好不容易有个招客楼也被弄垮了，最后剩下的就是苏敏这顶官帽，要是再折腾下去岂不是只能喝西北风？ 苏敏终于冷静下来，细数一下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脚下一软直接跪地上。 “不行，我去找高相，招客楼有一大半的利润是给高相的，他不会不管。” 一把推开苏谏，苏敏匆匆上了马车。 等到了高士廉门口，小厮一见是苏敏，竟然二话不说将大门插上，任凭他怎么敲也不肯开门。 苏敏在门口拍门，可拍了半天也不见人开门，等回过味来，脸色难看至极。 在门口失魂落魄站了半晌，苏敏终于回去了，一到苏家大门口，苏谏还焦急的等着，苏敏一下来他便上去扶着，可喊了好几声都不见苏敏理他。 “爹！爹！你没事吧！” 苏敏眼神发直，脑海里空荡荡的一片，最后看了眼苏谏，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他脑子里还想着归云酒楼的事，可他总觉得，这事没有转圜余地了。 归云酒楼开张大酬宾，云片鸭十两一只打九折，另送归云酒馆最新酒酿一壶，从开业第一天，门口的长龙就没断过。 生意火爆甚至带动了商业街所有店铺业绩，这让买了铺子的商人们狂热万分，不少人更是不惜砸下重金预定还未完工的商业街四期商铺，杨家财源滚滚，谁都知道杨家要发大财了。 而杨家的宅子更是因此身价倍涨，从一开始的五千两定金翻倍到一万，最后的成交价更是十分昂贵，可没有人觉得亏，甚至还有许多外地人跑到长安购买宅院，因为杨家的宅院价值远超长安。 虽然有合同规定转卖价格，但是商人们是最会动脑子的。杨家为了防止炒房，可他们就是能从杨晨精心定制的合同里找到漏洞。 商人身份不得购买多套房，那他们就先把房子挂在别人名下，等房子成交后再让那人卖给自己，以此重复操作，好多商人名下都有两三套房子，而且他们还想到了以物易物的转卖方式，完全跳过了货币兑换，这样一来，原始的交易方式根本不在合同约束范围之内，杨家就算想要问罪也没有理由。 商人们层出不穷的对策弄得杨晨头疼万分，最终只得感叹一句，大家不愧都是中国人。 不管过了多少年，一旦有条件炒房，根本没有人会放过。 好在房价虽然涨了，但是还没到离谱的程度，远远达不到影响百姓民生的地步。 房玄龄来找杨晨的时候，他身后就还跟着好几辆马车，车上都是一整箱的现银。 “房相，你来就来好了，干什么还带这么多礼，这多不好意思。”杨晨说着就去撬箱子。 房玄龄眼角微微一抽，假装没看到的样子：“我过来是有两件事，一嘛，就是想问你买个宅子……” 杨晨睨他一眼，道：“房相现在来买可是很贵的。” 在此之前，房玄龄根本就没想过买宅子，更别提杨家宅院一开始的要价比长安的还要高，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闲着没事买房，可是现在…… 儿子以后要成亲，得置办家产，而且买杨家宅子已经变成了一种时尚风气，长安城买了宅子的官员到处炫耀，没买的懊悔自己兜里没银子，下手迟了人家又涨价，这辈子都没希望。 房玄龄则是幸好，幸好他兜里还有钱！ “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什么？”杨晨摸着箱子上的锁头，暗道房玄龄太没诚意了，买房子你上了什么锁，不得给我点点数吗？ 房玄龄站在杨晨身后，眯了眯眼，开口道：“第二嘛，老夫想请孙老先生入职太医署，陛下说……” “放屁！”杨晨想也不想的喊出来，一扭头，一个肉眼可见的口水飚了出来，好死不死正好吐到房玄龄脸上。 “……” “……”杨晨板着脸，正色道，“孙老先生是我的人！不对，孙老先生我请来的人，陛下怎么能明抢？” 第1013章 名誉太医令 这话房玄龄就不同意了。 天下都是陛下的，怎么就变成陛下抢了呢？ 别说孙思邈，就连你杨晨，那也是陛下的！ 咳咳，当然，身子还是属于你自己的。 “通州疟疾一事孙思邈是首功，就连李靖都要往后让，陛下恩旨让孙思邈入太医署，这是莫大的荣耀，相信孙思邈他自己也是愿意的，我来只是跟你说一声而已。” 杨晨淡定的看着他，眼神清澈但是带着赤裸裸的鄙夷。 抢人还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也是，归云酒楼的股份李世民不就是这么抢过去的吗！ 一想到酒楼股份，杨晨就开始磨后槽牙。 眼看杨晨眼神越来越不善，房玄龄下意识后退两步，站定后一派从容的道：“要不你去问问孙思邈本人？说不定他同意了呢？” 杨晨一巴掌拍在箱子上，里头的银子晃晃悠悠撞出声响来，开口道：“房相，你这不道德啊。” “……” “我好心好意让孙老先生把药方献出去，陛下却来跟我抢人，你们不知道这药方花了我多少银子，不补偿我也就算了，还跟我要人？做人要厚道啊。”杨晨拍了拍房玄龄的肩头，眼角余光看着那几箱银子，“这些银子既然都带来了，那就留下吧，房相不是要宅子嘛，好说，一进一出七万两银子，怎么样？” 房玄龄豁然瞪大双眼，“一进出的宅子，不是才三万五千两吗！” 杨晨道：“那是市场价，房相你是谁，必须得特殊照顾才对。” “……” 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房玄龄哼了一声，最后一挥袖子，咬咬牙道：“二进出的！” 杨晨竖起一根手指头，“十四万两。” “……”房玄龄气晕，“你这是故意的！” 杨晨双手一摊：“被看出来了？” “……” 一炷香后，房玄龄嘴皮子都磨破了，非但没把孙思邈的事情说通，自己买宅子还硬生生被杨晨提价到三十万两，最后气的房玄龄直接上手自己把箱子拖走了。 杨晨叹了一声，摇摇头最后还是去找孙思邈了。 新世医院里却忙的晕头转向。 季节交替，病房内病患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孙思邈带着几个学徒到处转悠，一边看病一边教授，嘴里口干舌燥，直到看见杨晨过来，才勉强走开。 “孙老先生，我今天来是有……” “你是想来说陛下下旨一事吧？房相已经找过老朽了，老朽没同意。” 房玄龄那厮，竟然敢耍他！ “原来如此！难怪他今天会找我，我还奇怪呢，什么时候他办事还会来经过我的意见，原来是已经碰壁了。” 这般一想，今天把房玄龄逼走简直是天意。 知道了孙思邈的意思，杨晨也不妨碍他，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写了一张信条，就让刘谦去长安。 房玄龄前脚刚到家，后脚刘谦就到了。 一看刘谦，房玄龄就知道杨晨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开口就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刘谦鼻头被撞的通红，两道鼻血带着热流缓缓流了下来。 “……” 这是，工伤啊！ 掏掏怀里的纸条，刘谦默默的往门角里塞了进去。 转身，回了林苑驿。 房玄龄坐在椅子上休息，门房就揣着那张纸条过来了。 “老爷，这是方才那人留下的……” 房玄龄黑着脸，道：“拿来！” 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名誉太医令，这是什么玩意？” 虽然不大看的懂，但是房玄龄毕竟是饱读诗书的优秀骨干人员，琢磨一会后从字面上多多少少理解了点，当下便带着杨晨的纸条去找李世民。 同样几个字在李世民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不爽的道：“这小子花样未免太多了。”看向房玄龄，道，“可是没有办妥？” 房玄龄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李世民只得长吁出一口气，道：“也罢，毕竟孙思邈也不是贪图名利之人，既然他这么选了，那便算了，不过杨晨这个建议也算折中，只是挂个名头也好过什么关系都没有。” 房玄龄试探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到脚边，李世民恨恨的道：“就按杨晨说的办！” 这话让房玄龄松了一口气，当下便告退了。 第二天，尚书省颁布敕旨正式封孙思邈‘药王’，同时兼任太医署名誉太医令，消息传开，最欢欣鼓舞的便是曾经被孙思邈治愈的百姓。 他们张灯结彩的装扮屋子，拿出家中最好的酒水，做了一桌精美的饭菜，邻居之间互送好饭，为了庆贺这一消息更是山呼万岁，不少百姓自发的前往新世医院，手中拿着各色点心和菜肴，为的就是献给功德无量的药王。 一时之间新世医院所在地被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仿佛过年一般。 这番景象十足的令人振奋，就连宫中的李世民都不由得感叹民心之伟大。 在这个全民沸腾的时刻，新世学院门口的道路却被杨家护院和从刑部找来的巡逻卫阻隔，所有想要前往医院的百姓，都必须安静的通过只允许一人走的小道。 李治这几天一直在写文章，其实不光是他，所有准备参加科举的学子都在写文章，这是新世学院半个月前的新规定。 这个规定是杨晨定的，定的时候急的火急火燎。 因为他居然临近科考才想起来刷题这件事！ 科考考的啥？ 帖经、策问、诗赋、杂文等等，转换一下不就是选择题填空题，剩下的就是小作文了嘛，而小作文是什么，不就是八股文吗！ 就算科目不同，但是实际上本质是相同的，就跟高考一样，作文是需要押题的，想要考中，最大的捷径就是去押题！ 虽然有临时抱佛脚的嫌疑，但是总比直接放弃的好。 太傅是不屑这种做法，但是架不住学子们考学心切，一见这种法子有投机的机会，就纷纷开始刷题，刷到最后，还真刷出心得来。 李治正在写一篇关于国策论的文章，他这次要考的是进士科，作为从来没有认真学习，直到被杨晨薅走才开始认真念书的皇子，李治的天赋高，实战经验却弱，其他类型的题目他还能应对，但是写小作文就差点意思。 毕竟这个小作文不仅要写的流畅美观，还要有新意和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而这个，绝大多数的人都难以做到。 第1014章 三个学子 李治刷题的时候，章蒙在边上看书，见他奋笔疾书便忍不住探头过去看，一看之下，被李治一句‘君心愈骄奢，臣下复不敢言，政道因兹弛紊’，吓得心里一紧，缓过神想起来李治是李世民儿子，这才松了口气。 不愧是皇子，写东西都比别人敢写。 “哎，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万一没考中怎么办？” 章蒙很想安慰他，但是又开不了口，毕竟科考可是成千上万寒窗苦读的学子一拥而上，李治虽然不错，却还没到绝对的地步。 所以章蒙选择闭嘴。 “这次你和之允必定能名列前茅，若是中了，你可得请我喝酒才对。” 章蒙放下书，心中很是神往。 其实他很羡慕周言敬，但是有时候又觉得没经过科考好像缺了什么，心里的那根摆针一直摇摆不定，最后仔细想想，他还是认真读书的好，想要报效朝廷，回报父母，空想是没用的。 “治皇子，我若是高中，定然要好好请你喝酒，不光是你，还有校长他们。” 两人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便聊了起来，直到夜深人静才各自散去睡觉。 终于，科考的日子马上到了。 长安城早已被学子们挤得水泄不通，各地的客栈也早早被赶考的学子们订空了房，就连商业街上新开的七八家客栈酒楼也都空了房子。 一个个儒衫纶巾的读书人出入各地，斯文又清秀，不少闺阁小姐纷纷探头出来张望，长安民风开放，于是没多久便传出青年男女的恋爱故事。 而这其中，传的最沸腾的就是一个叫做焦书白的秀才，和某位不知姓名的、格外神秘的绝色小姐的艳事。 周言敬是出来给新世学院的学子们买点心的，作为已经提前毕业的学长，周言敬对学院的学子还是很有感情的。 有时候国报司没事，他就回去跟学子们聚聚，当然，仅限于吃饭喝茶聊天，喝酒什么的他是从来不参与的。 正等着店家做点心，周言敬竖起耳朵就听到三个版本，一个比一个夸张，但是核心思想十分稳定——肯定有一腿。 这种香艳之事听得周言敬面红耳赤，店家拿过来做好的点心，他付了银子就准备走人，谁知走的急了，不小心撞了个人。 还未开口说话，对面几人便开口呵斥。 “不长眼睛吗！敢撞我们，找死吗你！” 周言敬的领口立刻被人揪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回神才发现对面三个读书人装扮的男子正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 在长安，竟然还有如此嚣张的人？ 周言敬下意识道：“你们是来长安赶考的吧？” 揪着他领子的男子登时瞪圆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怎么敢揪他？ 周言敬在长安时长走动，只要是久居长安的多少知道他，更何况国报司兜售的报纸十分受欢迎，他周言敬的大名也时常出现在报纸上。 能不知道他的人，肯定是长安外来人。 见周言敬不说话，和周言敬相撞的男子皱起了眉头，不悦的道：“阁下撞了人，难道不知道道歉吗？看阁下也是个读书人，竟然如此不识礼数？” 周言敬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领口，心道究竟是谁不知道礼数，一上来就揪着他，这算懂礼吗？ “你们先松手再说，光天化日之下，读书人怎么能随意动粗，再者我也没有说不道歉的。” “你还有理了？”揪着周言敬的男子立刻用力。 “白兄，别闹事，好歹是在大街上，如此不知礼数的人教训两句就算了，别让人看笑话。”说话的是一旁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衣角磨损，看起来有些陈旧，显然是个寒门子弟。 被唤做白兄的男人轻哼一声，根本不把紫衣男子放在眼里，视线落在为首男人身上，转眼便透着些许讨好。 “焦兄，你怎么说？” 周言敬看向那人，那人道：“算了，我们还有事，这次就绕过他，要是还有下次。”那人盯着周言敬，威胁道，“就没这么容易了！” 领口顿时便松开了。 “算你运气好！不然一顿揍铁定跑不了！” 周言敬的脸刷的一下黑了。 他自认为脾气好，但是遇上这些不讲理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怒气。 这样的人竟然来赶考，若是中了，定然是大唐的不幸！ “站住！” 那三人下意识便站在原地。 周言敬冷声凝神：“何处考生？” 为首男子露出讥讽神色，似乎对周言敬的行为感到十分鄙夷。 紫衣男子道：“这位兄台，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是何处来的考生与你何干？” 另一个也道：“这人一看也是来赶考的，不过我看他的样子也考不上，八成是想跟我们套近乎，想靠焦兄提携提携吧。别跟他废话，咱们还要去摘星楼喝酒吟诗，别为了这种人浪费时间。” 说着，这三人便想走，谁知刚转头就撞上了在大街上逛的魏征。 魏征一张正气凛然的脸，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工部小吏，一看便知身份不俗。 三个男子几乎的同时弯腰拱手，面上一派小心：“学生不小心冲撞这位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魏征哼了哼，视线落在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周言敬身上，见他手上拿着点心，开口道：“周大人，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话音落下，三个男子齐齐一愣，魏征却已提步走向周言敬。 那人，竟然是个京官？！ 分明是一派儒生的打扮，且年岁如此轻，怎么会是…… 三人同时变了脸色，站在原地踌躇不安。 周言敬行了一礼，视线依旧落在三个学子身上，问魏征：“我正准备去学院看看诸位同窗，魏大人可是例常巡视？” 魏征点头：“来赶考的学子太多，长安城内总得多留意才是。” 话音落下，那三个男子却想溜走，周言敬道：“先拦住他们！” 工部的人立刻将路拦住。 魏征转过头一脸茫然，奇怪的道：“这三人怎么回事？” 周言敬道：“我过会再跟魏大人仔细解释吧，这三个学子猖狂无礼，仗着人多随意开口辱骂，怎么能走？” 周言敬走到他们跟前，见他们面上满是恐慌，开口道：“你们姓甚名谁，师承何处，如此狂傲无礼却不自知，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若是科考高中得了官职，看你们的样子恐怕也不知何为百姓福祉……”周言敬摇着头，寒心非常，谁知他话还未说完，那姓白的学子突然道，“你算什么，你可知道我身边的焦兄是谁，惹了唐国公杨公爷的姐夫，信不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周言敬和魏征齐齐看向中间男子，震惊道：“谁？！” 第1015章 分明是个废物 兴许是他们的反应太过了，不单单是三个学子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路过的百姓也忍不住看了过来，一个个满是好奇。 周言敬咳嗽两声，收起脸上的情绪，不确定的小声道：“你们说，谁？” 他这个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是十足的小心，好像怕得罪人一样。 三个男子面面相觑，看看魏征又看看周言敬，缓缓的，腰杆便挺直了。 “唐国公，杨公爷！” 中间的男子突然便昂起了头，下巴微抬仿佛一只斗胜的公鸡。 魏征一脸迷茫的走上来。 杨晨的姐夫，这个名头实在是太陌生，太吓人了。 杨家的三小姐他不是没听说过，那脾气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住的，眼前这个看起来不着四六的学子，竟然能跟杨家三小姐搭上关系？ 魏征已经被震惊，但周言敬却慌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听到的一段香艳绯闻。 那个焦书白，不会就是眼前这个焦兄吧？ 那个绝色不知名小姐，不会就是杨玟吧？ 周言敬觉得自己脑阔痛。 “你，叫什么？”魏征道。 周言敬顿时呼吸一紧。 这操蛋的人，总不会真就这么巧吧？ 对面男子面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学生姓焦，名书白，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俨然一副骄傲的模样。 周言敬登时倒退两步，吓得魏征连连扶住他。 “魏大人，这三人你替我看住了，别让人走了，我这就去找校长。”周言敬觉得这消息能把杨家人气死。 其实不光是杨家人，他也要气死了，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焦书白是个坑货，杨玟要是真的跟他有关系…… 又想到自己听到的三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离谱，要是被人知道其中女主角就是杨玟，杨家的声誉也就毁了。 这个时候周言敬已经没空去查为什么会有这个谣言，他只想着得尽快告诉杨晨。 魏征也觉得这事有蹊跷，见周言敬脸色不好，又十分严肃的样子，便点头道：“好，你去吧。” 周言敬看了眼焦书白，嘴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转头就雇了辆马车急急的朝杨家大院去。 魏征道：“请这三位去工部喝茶。” 工部的人立刻围了上去，三个男子惊慌失措，还想叫喊，却被魏征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带着三个人，魏征原路返回，一边走，还一边觉得诡异。 另一边周言敬还未到杨家大院，而小剑的人却已经冲进去了。 “公爷，长安街上流言纷纷，都说一个姓焦的学子和某个大户人家小姐纠缠不清，有些人甚至谣传是我们家三小姐。” 杨晨嘴角微微一颤。 “三姐？开什么玩笑。” 杨玟这段日子乖巧得不得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也就跟他去商业街视察，回来就逗平安和小阳，最近更是像个女人一样开始学刺绣了。 跟男人传绯闻？ “公爷，这是真的……那个学子名叫焦书白，是山东来的，就因为这个，他还自诩是公爷的姐夫，不少人都知道了。” 杨晨刷的一下站起来，瞪圆了眼睛。 “你丫的再说一遍？” 还没来得及再说一遍，周言敬已经毫无形象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不好了！校长，出大事了！咱们家被人碰瓷了！” 周言敬无视一旁的小剑和刘谦，满脸通红，气喘如牛，指着门外，“那个焦书白，他……” 杨晨一听，傻眼了：“还真特么有这个人？！” 周言敬一怔，半信半疑的道：“校长，你知道了？”再看向刘谦和小剑，两个人正沉重的点着头。 杨晨已经冲出去了，没一会就找到了在杨雪屋子里聊天的杨玟。 “晨哥儿？有事？”杨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杨晨张张嘴，半晌才道：“三姐，你认识一个叫做焦书白的人吗？” 杨雪奇怪的看着杨玟。 杨玟面露沉思，不太确定的道：“好像认识。” 看她这幅模样，杨晨断定那个焦书白是不准备混下去了，敢碰瓷到他杨晨头上，找死！ “我前两天出门的时候遇到的，晨哥儿，你怎么知道的？”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又想到杨玟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毁人名誉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心里恐怕难过，还是不说的好。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杨玟站起来，狐疑道：“你是要谢谢他吗？” 谢他？ 老子剥了他的皮！ “我干嘛要谢他？” 杨玟更奇怪了：“上回我出门不小心崴了脚，他扶我到门口的，我还没来得及谢他……”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也没几天……” 杨晨哦了一声，想了想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出去后，杨晨百思不得其解，周言敬凑上来满脸惊骇的道：“校长，什么情况？” “那个焦书白呢！” “我请魏大人帮忙把人扣下了。” 杨晨恨恨的道：“走，去找魏征！” 到了工部，焦书白三人正站在角落里，心底害怕，但是面上依旧淡然，竭力装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镇定来。 魏征坐在椅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杨晨的姐夫？ 怎么看，都不靠谱啊。 正在此时，门口守卒伏在他耳边报消息，杨晨来了。 杨晨威风凛凛的走进来，跟在身后的周言敬却只觉得杀气腾腾。 这分明是来算账的。 一进去，杨晨黑着脸道：“姓焦的在哪！” 魏征刚走了两步，面上露出些许不悦。 这好歹是他的工部大堂，杨晨怎么一点都不客气？ 而被叫到名字的焦书白下意识身子一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站在焦书白身边的两个学子则面露疑惑。 这里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地方，怎么还有人敢这么说话？ 杨晨三两步走到魏征跟前，来没心情跟他客套。 “那人在哪？” 魏征翻了个白眼，指向角落，“在哪呢，中间那个就是姓焦的。” 杨晨立刻看了过去，眼中杀气满满，惊得焦书白猛地变了脸色。 “你就是焦书白？” 焦书白被杨晨的气势吓傻了，半晌都没搭话，到是他身边的人道：“是他，你又是谁？” 这不怕死的口气也不知是初生牛犊的缘故，还是脑子不好使的缘故。 魏征摇摇头，突然为这次科考学子的质量担忧起来。 杨晨翻了个白眼给他，走到焦书白跟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十足的鄙夷。 獐头鼠目，贼头贼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话还没说就被吓得不敢出声，分明是个废物！ 就这么一个废物，居然敢碰瓷他杨家？ 一瞬间，杨晨就确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示。 “刘谦，把这个人的胳膊卸一只下来。” 第1016章 流言纷纷 话音刚落，焦书白的一只胳膊就被废了。 他脑子反应比身体要慢，等刘谦站回原地，他才看了眼自己的左胳膊，然后，一道杀猪叫冲天而起。 这声音十足的吓人，又尖又利，还充斥着死亡的恐惧，吓得焦书白身旁两个男子啪叽一下坐在地上。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他们跟焦书白攀关系奉承他，也不过就想信了焦书白的话，想捞点好处罢了，可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寒门学子罢了，这辈子都没打过架，更别提眼睁睁看着别人的胳膊被卸下来。 活生生被卸了条胳膊啊！ 可这在刘谦等人眼里，就跟甩人巴掌一样简单，没给他们上老虎凳，那就都不算欺负。 杨晨轻哼一声，眯着眼睛迸射出一道精光：“说，是谁让你造谣的？” 焦书白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他的胳膊就像没有灵魂的树枝，晃一下就左右摇摆，还疼得他眼前发花，杨晨的话他更是充耳不闻，他只知道，自己的胳膊废了！ “公爷问你话，你竟然敢不答，信不信我卸了你另一只胳膊！”刘谦凶神恶煞。 魏征不赞同的道：“拷问犯人怎么能动粗？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犯人，杨公爷，要不下官来帮你问？” 坐在地上的两人和晃着胳膊一脸绝望的焦书白着实被吓了一跳。 杨公爷，这人竟然就是杨晨？ 二人齐刷刷看向焦书白，眼神好似在说，这不是你妹夫吗？！ 焦书白惊恐不已，他根本没想到杨晨这么快就会找上门来，他不会被弄死吧？那人明明答应过他，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可人呢？ 焦书白脸上的心虚很是明显，杨晨皱着眉头道：“是谁指示你的？你要是说出来，本公爷能饶你一命，可若是不说，下半辈子有你好受的！” 仗势欺人的事情杨晨到目前为止还没干过，毕竟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但是如果有人逼他这么干，那他也不是不会，要弄死一个小小学子，动动手指就够了！ 周言敬走上来，威胁人的事情他也没干过，但是现在…… “你说不说？你可知道诋毁别人声誉会有什么后果！你来长安赶考，总不想这辈子都翻身无望了吧？”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焦书白疯了似的大喊一声。 杨晨轻哼道：“刘谦。” 刘谦心领神会，绕开瞬间反应过来的魏征，上去就把焦书白另一只胳膊也卸了。 魏征眼角一抽一抽的，看着焦书白像个狒狒似的耷拉着手，脸上满是无奈。 杨晨已经不打算问了，跟魏征打了声招呼后，就让刘谦把三个人全部拎着走人。 周言敬跟着走了两步，觉得自家校长这样不大礼貌，回头对魏征道：“魏大人别往心里去，校长这是气坏了。” 魏征心道，来不及了，我已经往心里去了，杨晨太嚣张了，必须跟陛下去唠唠嗑才行！ 杨晨才不管这些，拎着人就回来杨家大院，除去焦书白，另外两个学子吓得魂不附体，一路上哭喊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死人了，哭的人毛骨悚然。 把三个人全部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两日后的科考，他们算是没机会参加了。 焦书白背后的人是谁，杨晨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他很确定是有人指示，否则一个来赶考的学子，怎么有这个胆子？ 小剑的情报网将每一根线都摸了一遍，没有查出来背后之人，却查到了另一个要人命的消息。 短短一天，长安城关于杨家和杨玟的流言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杨晨气的七窍生烟，还没来得及去找焦书白，李世民的人就上门了。 这是李世民头一次管臣子家的闲事，要是换成别人他也没兴趣，但是偏偏这事是跟杨晨有关系的。 杨晨手里有他的旨意，鬼知道发展到最后杨玟有没有机会成为大唐未来的皇后，万一有，那这个流言岂不是给皇室抹黑？ 所以一听到这消息，李世民就气的砸了才用了两天的新砚台，连同镇纸都摔成了两半。 能把硬邦邦的镇纸给砸了，这怒气不用想也知道。 “杨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世民气的胡子倒竖。 杨晨心里烦躁，面对李世民的质问他也很想问究竟是谁搞得鬼。 “陛下，有人往臣弟身上泼脏水，臣弟也在查，可偏偏到现在也没头绪！” “这么说，杨玟与此人并无关系？” 杨晨立刻竖起三根手指，义正言辞的道：“绝对没关系，我三姐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人！” “是吗？”李世民给他翻了个白眼，沉声道，“那个学子人呢？” 一旁站着来告状的魏征道：“回陛下，被唐国公软禁起来了，臣以为此事不妥……” 李世民道：“朕也觉得不妥。” 魏征心道，陛下同道中人啊，杨晨私自囚禁他人，这分明…… “要是朕，直接剐了他。” 是啊，应该直接…… 魏征猛地一愣，傻眼了。 陛下刚刚说什么？ 无视魏征的眼神，李世民觉得自己说的是心里话，要是有人这么玷污他家里人的清誉，剐了他是基本操作。 但是他也很蛋疼，杨晨怎么这么没用，连个人都查不出来！ “这事再闹下去你三姐的名声就全没了，断尾求生，你赶紧把她嫁了吧。”这样也好杜绝她日后加入皇家的可能性。 反正，杨晨还有两个闺女在。 李世民叹了口气，看杨晨一眼，见他满脸不情愿，顿时心里就火了。 “朕说的话听到没有！你杨家出了这等丑事，日后连累到朕怎么办？” 杨晨下意识道：“关陛下何事？” 李世民嘴角微微一抽，气的肝疼，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下的决定，要不是因为那道旨意，他才懒得管杨晨的屁事！ “你回去自己琢磨，总之三天内将此事了结，你要是挑不出婚嫁的人家，那就朕亲自赐婚！” 杨晨顿时卧槽一声。 就李世民挑女婿的水平，还是算了吧…… 他可不想要房遗爱这样的姐夫！ “陛下，此事臣弟能解决。” “解决什么？流言纷纷你不要脸，你三姐也不要了？破除流言最好的法子就是她嫁人，只要她跟夫婿相亲相爱站出来，此等流言便不攻自破。” 相亲相爱…… 杨晨脑补了一出杨玟跟某个男子歪头亲昵的画面，顿时一机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杨晨半晌不说话，李世民皱眉道：“你要抗旨吗？” 杨晨身子一抖，想了想道：“那起码，让三姐自己选一个吧？” 李世民脸色逐渐缓和下来，看了眼魏征，似乎在打量。 魏征头皮发麻，诚惶诚恐：“陛下，臣有老婆了……” 第1017章 突发情况 杨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魏征。 李世民收回视线，用不容抗拒的口吻道：“给你一天时间，要是定不了亲，朕亲自给你杨家赐婚！” “……” 他家三姐，命苦啊…… 从宫里回来，杨晨先是去把焦书白揍了一顿，揍得他嗷嗷直叫的时候，公输頔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根鞭子，站在门口云淡风轻的道：“老夫觉得这个比较事半功倍。” 焦书白眼睛一翻就吓晕过去了。 杨晨起身甩甩手，道：“让我查出来是哪个天杀的，我要他命！” “你要查人，怎么不把这小子放了？”公输頔悠哉哉的靠在门框上。 “什么意思？” “你不把他放了，怎么引蛇出洞？” 杨晨脑子嗡的一声响。 “对啊！” 公输頔面露鄙夷，嗤笑道：“杨玟那小丫头还真是倒霉，摊上你这个没脑子的当家人。” “……” 虽然公输頔很鄙视他，但是出的这个主意大方向很对，当天他就让人把这三个学子扔出杨家大院。 三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外头，也顾不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拔腿就开溜。 小剑立刻跟上了焦书白。 直到天色变暗，小剑才回了杨家大院，脸上还挂了彩。 看到他这副模样，杨晨震惊了几秒钟。 能把小剑揍成这样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在长安城里。 长安城是朝中大员的聚居地，他们会有很多护院，这些护院功夫不错而且人多，但是单兵作战能力却不强，就像程家原先送来的护院，他们之间互成臂膀，一旦少了谁战斗力就会下降，所以这些护院人多而力量大，但是个人能力而言却并不出众。 所以小剑这副德行，八成是被人群殴了。 小剑捂着脸，悲痛欲绝的道：“公爷，是魏王的人，他们一群人对付我一个！” “李泰？”杨晨心头一震，随即怒火渐起。 “不是，是我半路上不小心碰到魏王的人，他们以为我是刺客，就动手了，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会把人跟丢！我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人！” 杨晨歪着脑袋，眼底满是疑惑。 “这么巧？你确定李泰的人不是故意的？” 小剑沉思片刻，不确定的道：“可能吧。” 杨晨彻底没脾气了，没查出幕后指使者，还把人给弄丢了，真是丢脸！ “你去查，务必要查出来。” 小剑领了命便下去了。 杨晨独自思考，正好周言敬急匆匆的进来。 “校长。” 杨晨抬眼看他，淡淡的道：“怎么了？” 周言敬脸色不怎么好看，见杨晨皱着眉头烦躁，就知道他还在想杨玟的事情，可偏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多久，杨玟的消息已经满天乱飞，而且，还要命的飞到杨玟耳朵里了。 方才要不是他不小心看见，这会杨玟怕是已经拿着刀出去砍人了。 这事要不要告诉校长呢？ 周言敬很纠结，但是还没等到他纠结出个结果来，杨玟已经气冲冲的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流眼泪，等到杨晨跟前的时候，小脸蛋上早已被泪水沾满。 “三姐？”杨晨下意识觉得不好，抬头看周言敬一眼，果然见他面露难色，杨玟更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那委屈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心疼。 杨玟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怒到决堤的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外面会有那么多恶言恶语，流言就像一支支飞出的利剑，扎得她满身是血，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像只无形的大手把她心脏死死捏住。 她分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那些人要这么诋毁她？ 用言语将一个人彻底否决，甚至杀死，他们难道就不会有一丝的愧疚吗？ 杨玟泪水连连，抽泣着道：“他们太过分了，他们居然说我……说我……我分明什么都没做。” 杨晨已经顾不得去查杨玟是怎么知道的，当下心底便涌起一股怒意。 “刘谦，去把嚼舌根的人都教训一顿！只要留下一口气，怎么揍都行！” 刘谦气愤的道：“我把他们全部扔河里喂鱼！” 周言敬急道：“流言是堵不住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澄清现实。” 杨晨摆摆手，叹了口气道：“本就是造谣，既然是有心人推波助澜，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三姐，不怕告诉你实话，陛下已经发话了，让你……赶紧嫁了。” 杨玟几乎是傻眼了，看着杨晨半晌没说出话来，眼眶中眼泪啪嗒滚出来。 杨晨立刻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太废物了！ 太窝囊了！ “三姐，咱们不嫁人！趁着陛下还没施压，我们把背后捣鬼的人揪出来，到时候扒皮抽筋示众！”杨晨一拳砸在桌上，吼道，“翠花！” 话音落下，翠花神出鬼没般瞬间出现在眼前，吓得周言敬噔噔往后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你去把焦书白带回来。”话刚说完，杨晨想起来翠花怕是不知道焦书白长什么模样，正准备解释，便听得翠花机械的道：“大唐数据库搜索焦书白，人脸识别功能启动。” 刹那间一道白光从眼中迸射而出。 杨玟和周言敬顿时吓得发懵。 这是…… 什么情况？ 杨晨心里一慌，下意识骂了句娘。 他根本没想到翠花什么时候拥有这个功能的，而且，居然还毫不避讳的在人前使用。 杨晨一边心慌一边震惊的试探道：“开始选择？” 话音落下，墙壁上开始翻滚一张张人脸。 不说杨玟和周言敬，就连杨晨都惊得目瞪口呆。 翠花的功能，似乎有了新的发掘？ 就在这时，杨晨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在发颤，低头一看指尖泛出一道白光。 这怎么回事！ 这道白光十分微弱，甚至难以察觉，但是杨晨身子却开始颤抖，并且指尖的白光开始流转，从指尖慢慢的朝胳膊上而去。 这一幕杨玟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翠花的投屏上。 他们就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晨的太阳穴开始暴突，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冲破他的身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要死了不成？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杨晨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窗外跳入，随后杨玟和周言敬应声倒下。 “坚持住！贫道替你护法！” 这声音十分陌生，杨晨费尽力气看过去，却发现那张脸他见过。 “李淳风……” 第1018章 看破天机的李淳风 “杨公爷，你最好注意力集中一点，贫道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赶到长安，可不是要看你去死的。” 杨晨心道，老子也不想死，但是这特么究竟怎么回事！ 还未说话，杨晨眼前一阵白光闪过，随后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卡车车厢外，而翠花，也跟着他一道进来了。 此时的翠花依旧面无表情，她甚至还在不断投放人脸。 杨晨感觉身上的白光逐渐褪去，但是他的身子依旧不听使唤。而且，他的肩膀上还搭着一只手…… 杨晨心快跳出嗓子眼，几乎没有多想他便伸手猛地将那只胳膊拽住，接着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下一刻，李淳风便出现在眼前。 杨晨猛地一怔。 这怎么可能！ 李淳风此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震惊的看着四周。 见他神情，杨晨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 李淳风居然进了奇异空间，这里分明是带不进活物的！ 此时翠花依旧在投放人脸，杨晨一瞥正好看见焦书白的脸，下意识开口道：“停！” 翠花机械声再次响起。 “目标锁定。” 声音落下后，翠花便试图走出空间内部，但是转了好几圈都没出去，杨晨鬼使神差念头一动，下一刻，翠花就在眼前消失不见，随后耳边又传来翠花翻窗户跳出去的声音。 杨晨顿时惊住了，随后便是一阵狂喜！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作用！”杨晨眼底满是狂热，他没想到这个奇异空间居然还能有升级效果。他不仅能开启空间的大门，还能听到外面世界的声音！ 既然翠花能出去，那么这辆卡车呢…… 杨晨视线落在卡车上，但是过了好一会卡车依旧安静的在原地，很显然，卡车是不能出去的。 虽然有些泄气，但是杨晨并不在乎，而且最重要的是，李淳风还在这里。 此刻的李淳风依旧没有回过神，他又是震惊又是迷茫的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打量四周，八成是自我认知遇到冲击的缘故，好半天都没出声。 杨晨看着他，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第一次和李淳风见面的时候他还在并州，那个时候李淳风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来历，如今李淳风又能进入他的奇异空间内，难道就是因为他算出了天机？ 杨晨很想试验一下究竟他是不是特例。 走上前，杨晨一把拉住李淳风，接着便带他出了奇异空间。 书房里，杨玟和周言敬还是跟原来一样倒在地上，杨晨撒手松开李淳风，当着他的面将拉住周言敬的胳膊，接着在他的注视下消失不见。 又过了几秒钟，杨晨和周言敬再次出现在原地。 “是真的！哈哈哈，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李淳风这才回过神来，激动的浑身颤抖：“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那是什么地方，为何眼前光亮一闪便出现了，还有，你方才又去哪了？” 杨晨正兴奋着，听到李淳风的话才想起来还有个旁观者。 关于空间的秘密自然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但是李淳风已经看到了，而且这道士还是有两把刷子得道之人…… 杨晨故作严肃的道：“道长，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但是想来道长应该是算到了什么……” 李淳风眉头微皱，他的确是算到了一丝天机，所以才千里迢迢赶回长安，杨晨对他而言是一个极为有趣且十分不同寻常的人，他身上隐藏的秘密是绝无仅有的，但是他还不想把底牌亮出来。 见李淳风不说话，杨晨笑道：“道长可是好奇方才是何地？” 李淳风急道：“不错，而且……方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就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然后杨晨一拉他，他就又再次出现在书房，还有，刚刚杨晨和地上那个男子都去哪儿了？ 所有的疑问弄得李淳风世界观坍塌。 他自以为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看透天机的人，就连杨晨的来历他都摸了个七八分，可怎么偏偏…… 杨晨很得意。 李淳风这样的高人都看不透他，他岂能不得意？ “方才那个地方……其实是南天门，只不过我功力尚浅，还不能带你进去，否则……” “你说什么？南天门？！”李淳风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听到这辈子最大的笑话，但是这个笑话是从杨晨嘴里说出来的，那这个笑话，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杨晨继续胡诌：“不错，是南天门，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能再多说了，道长，天机不可泄露你应该比我明白。” 李淳风沉默了。 他对杨晨的话半信半疑，可方才亲眼所见又觉得是真的。 他很矛盾，但是作为一个半只脚踏入天机之中的人，他不会轻易下决定。 见李淳风半天不说话，杨晨心里紧着的一口气逐渐松下来，不管怎么说，李淳风是个特殊的人，他能预见未来还能知道他的来历，本身就是个特殊的存在。 被李淳风看见空间的存在，总好过被别人知道。 而且他相信，李淳风这样的人是不会随便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视线落在杨玟和周言敬身上，杨晨犯了难。 方才翠花惊为天人的一幕被他们看见了，醒过来问他，他该怎么解释？ “杨公爷可是在担心旁人？” 李淳风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仙风道骨一派仙人之姿。 杨晨还未说话，李淳风便从怀里掏出两颗药丸来，走过去俯身要喂杨玟吃下去。 杨晨吓了一跳，这些道士的丹药大多数都是重金属，要是吃了闹出人命怎么办！ “等等！道长你这是要做什么？丹药怎么能乱吃！” 李淳风道：“此乃忘忧丹，有迷神的作用，他们吃下后醒过来便会以为方才不过是做个梦而已，对人身体并无损伤，杨公爷大可放心。”话音落下，李淳风便将两颗丹药塞进他们嘴里。 杨晨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甚至亲眼看见周言敬喉咙一滚，迫不及待就把药丸吃下去。 “放心，贫道的丹药绝无问题，若是有问题，杨公爷自然可以找贫道算账，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晨咳嗽一声，干笑道：“怎么会。” 心里却道，这道士八成是有所图谋，否则怎么会这么好心帮他？ 果不其然，李淳风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杨公爷是否能够答应。” 第1019章 焦书白废了 杨晨警惕的道：“道长请说。” 李淳风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道袍轻轻摆动，手中浮尘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张淡然的脸上出现了急切的渴求，但是杨晨还是看出来他在控制自己。 方才南天门的鬼话，他不会是真的信了吧？ 杨晨不知道自己撒谎天赋有多高，但是从目前来看，李淳风对他很感兴趣，或者说是对他背后的秘密很感兴趣。 一个有资格识破天机的道士，最感兴趣的自然便是天上的神仙了。 杨晨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误打误撞说对了方向。 李淳风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话在嘴里迂回半晌，终于道：“杨公爷是否对修仙之道有所了解？” “哈？” 修仙？ 看过小说算吗？ 杨晨佯装咳嗽两声，一脸严肃的道：“实不相瞒，我……的确了解一点。” 《凡人修仙传》里咋说来着的？！ 话音落下，李淳风刚刚压下去的激动再次冒了上来，但是作为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还是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他眼底的狂热，像火一般。 这么多年了，难道他真的能遇到传说中与仙界有联系的特殊人了吗？ 看着杨晨的眼神，就好像看到稀世珍宝一样。 杨晨很惭愧，但是依旧表现的十分神秘：“道长，你我二人也算有缘，既然道长已经窥得一丝天机，接下来若是有造化，自然便能得道三清……” 李淳风一个深呼吸，正欲开口说话，杨玟和周言敬从地上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 “我怎么在地上？”杨玟一脸迷茫的站起来。 “好疼，仿佛摔了一跤。”周言敬揉着胳膊肘，他依稀记得好像看见翠花…… “翠花前辈！她……校长，我刚刚看到翠花前辈她……” 杨晨立刻面露茫然的道：“什么翠花，我怎么没看到？” 杨玟也道：“我好像也看见翠花了……” “别胡说，翠花根本就不在。”杨晨淡定的看着他们，随后道，“你们刚刚好端端就晕过去了，我看是没休息好，回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贵客。” 杨玟和周言敬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陌生的道士，两人面面相觑，终于记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杨玟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方才的委屈成倍的奔涌而来，哭着拉着杨晨的胳膊道：“晨哥儿，我该怎么办！他们污蔑我，还诋毁我……我不活了……” 周言敬急道：“校长，要不要登报解释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产生变化影响到自身的缘故，杨晨现在脑子很清楚。 想要破解谣言，光是把杨玟嫁出去是不能解决的，如果嫁了，别人就会以为他们杨家心虚，否则怎么之前不嫁，偏偏这个时候嫁？ 所以想要破除谣言，就必须要用事实回击！ 而事实，就要先找到焦书白！ “三姐你放心，这事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不会让你名誉受损，也不会让你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 当然了，你想要嫁李承乾，其实我也不怎么同意…… 安抚好杨玟，杨晨便让她跟周言敬先出去，最后看向李淳风。 “杨公爷可是想要贫道帮忙找出背后之人？”李淳风笑的格外温和，但是从他脸上杨晨还是觉得他别有所图。 “道长神机妙算，要是能找到自然最好。” “贫道不解，从杨公爷方才的奇遇来看，杨公爷比贫道的修为要高多了，为何要让贫道帮忙？” 杨晨勾唇一笑，故作高深的道：“道长，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有他的道理，但是并不是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是具有同样作用的，就好比人和牛，他们都是活的，也都活在世上，但是活的方式却不一样，我与道长也是不同，道长能掐会算却触摸不到仙门，而我很惭愧，功力不及道长但是别的方面却成就不低，侥幸比道长多知道些东西。” 李淳风沉思：“贫道似乎参悟了些天机……” 杨晨心里呵呵两声，你参悟个锤子出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啥玩意！ “也好，贫道便为杨公爷做这一事，不过贫道有个小小要求。” 杨晨瞥他一眼，警惕的道：“道长要什么？” 别说带他去南天门谢谢…… 李淳风道：“贫道希望能在杨公爷家占得一间小小茅屋。” “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李淳风皱眉，心里甚至有些不悦。 杨晨拖着下巴道：“我这里根本就没有茅屋，要不你住客房吧。” “……” “多谢杨公爷了。” 李淳风拂尘一挥，高深莫测看他一眼便扬长而去。 “这牛鼻子道士八成是从我身上探到修仙的秘密吧。” 可惜，他压根就不会。 杨晨在家里等小剑和李淳风的消息，直到夜幕降临，小剑还没回来，翠花却出现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这人就是焦书白。 看他的样子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仿佛就只剩下一口气，背后指使之人应当是想要灭口了。 “够狠。”杨晨磨了磨后槽牙，道，“翠花，把他弄醒！” 翠花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焦书白费力的张开了眼睛。 “焦书白，你命还挺大的，说，指使你造谣的人是谁！” 焦书白张嘴欲言，却吓得杨晨猛地往后跳了一步。 他的嘴里，竟然是断舌！ 焦书白哑了！ “长安城里居然有人下手这么狠！” 是高士廉还是长孙无忌？ 不对，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他们肯定是不屑的！ 焦书白也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面上满是惊慌，拼命的挣扎着，那种恐惧连杨晨看了都心底发寒。 杨晨眉头锁的死紧。 焦书白哑了，就没法让他亲口澄清，就算是写出来，也没人认识他的笔迹，想靠他澄清，几乎是不可能了。 杨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看向翠花道：“在哪里找到他的！” 翠花开口道：“三百里外。” “三百里？” 这才多久的功夫，人居然就被弄到三百里这么远，杨晨气的浑身直抖，要是被他查出来是谁干的，他非弄死他不可！ 正在此时，李淳风回来了。 “贫道不负所望，背后之人乃是一个外族之人，点到为止，还望杨公爷见谅。” 第1020章 谣言 李淳风说完便道：“贫道的住所在何处？” 杨晨有些无语，喊了声刘谦，就让他带着李淳风走了。 外族之人，如今长安之中，外族人很多，但是有能力闹这么大的却没有几个人。 国子监中有许多外来的人，他们来大唐学习镀金，但是却从不惹事，至少杨晨到现在为止是没有跟他们其中一人有牵扯的。 还有就是高翼，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杨晨看向焦书白，想要确认：“害你之人，可是百济的人？” 焦书白满脸泪痕，一听到杨晨说的话，当下便点头如捣蒜，此时的他后悔的不得了，原以为自己是走了运，但是没想到转头就别人卖了，遭了毒打几乎没命不说，他还被割了舌，扔在乱葬岗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百济人，害死他了！ 焦书白哭的更凄厉了，但是他发不出声，只能咿咿吖吖的叫唤着，眼眶里的泪水跟瀑布一样哗啦啦的流下来。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非但不会干这种事，还要把害他的人活活咬死！ 如今，他说不出话，也不能参加科考，他已经是个废物了！ 杨晨确认了目标后，就让翠花把焦书白狠揍了一顿，原本就出气多进气少，被扔出去的时候更是不知死活了。 杨晨很头疼这件事，因为就算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流言也不是能轻易破除的，除非能让焦书白把舌头长回去。 “公爷，那人将流言放出来，那必定会找自己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我们也弄出个流言分散注意力，这样是不是会比现在好一点？”刘谦道。 “好像……有些道理。” 对方怎么让流言起来的，那他就依葫芦画样再弄出一个来分流，这法子虽然不能立竿见影，但是也算是个主意。 “让小剑去安排一下，尽量在放榜之前把事情压下去。” 如今科考占据了最大的风头，杨玟的事情多多少少被分走注意力，百姓都是健忘的，只要有更大的事情吸引他们，他们就会把之前津津乐道的消息忘在脑后。 趁着这段时间，杨玟的名声还有救。 “公爷，那我们呢？” “正好天黑，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百济的世子。” …… 夫余图在得知焦书白不见的时候就知道杨晨会发现他，但是他料定杨晨不会轻易对他发难。 毕竟他也是一国世子，杨晨若是对他下手，那就是挑起两国争端。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杨晨当晚就来找他了。 “杨公爷，这夜都已经深了，你怎么来了？”夫余图笑着，实际上满脑子的疑惑。 他的院子有大唐护院，也有自己带来的人，可杨晨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的护院更是连响声都没有，难不成死了？ 杨晨见他看外面，冷笑一声道：“夫余图，你在看什么？外面的人是不会进来救你的，我今天要是把你杀了，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夫余图轻笑道：“杨公爷好端端的杀我做什么？” “你心知肚明。”杨晨呸了一口，“这茶真特么难喝。” 夫余图勉强笑了笑，“杨公爷，若是没事还请回去，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说着，夫余图起身朝门口走去，刚打开房门，两个护卫就倒在门口人事不省，而门外却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刘谦一个是翠花，尤其是翠花，只是站在那边就气场强大。 夫余图这才发现他院子里的侍卫竟然全部倒在地上，难怪杨晨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些慌了。 杨晨坐在屋子里冷眼旁观，直到夫余图把门关上回来坐下，才起身道：“本公爷今天是找你算账的。” 话音落下，刘谦已经闯门进来，夫余图大惊失色，他身上没有功夫，要是被抓到还不是任由杨晨说了算。 夫余图想逃，刘谦却已经一把将他拽住，一个扫堂腿就让他摔个狗吃屎。 杨晨看得心情愉悦，蹲下身子道：“怎么样？” 夫余图被甩到七晕八素，他甚至感觉自己内脏移位，疼的受不了。 “杨公爷……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怕我告诉陛下吗？” 杨晨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作对就要知道下场，别以为你是百济的人我就不敢下手，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的你？” 夫余图被杨晨这番理论气得半死，往常维持的冷艳模样荡然无存。 “杨晨，你若是敢动手，我……” 话还未说完，杨晨一脚踢在他心口上，疼的夫余图在地上翻滚。 “公爷，别跟他废话，把他打一顿出气。” 杨晨点头道：“打，留一口气就好。” 长安某个角落里，传出了极其惨烈的声音，百姓们听到的都不敢出来张望，因为这声音实在太惨了，就好像厉鬼一样嚎叫。 刘谦下手狠又不留情，一拳头下去就把弱不禁风的夫余图打个半死，等他收手，夫余图已经晕过去不知道多久了。 这种暴力的事情，干起来就是爽！ 杨晨踹了一脚夫余图，然后带着翠花和刘谦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世民的人就来了。 来人明显是代表李世民来质问杨晨的，杨晨二话不说就跟着他进宫了。 皇宫里李世民正等着他，一见杨晨进来便臭着脸：“朕的话在你那边就是耳旁风？” 杨晨身子一抖，作出一副极其悲壮的样子，道：“陛下，不是臣弟不愿意，而是三姐她还小，知道自己被污蔑所以死活不肯嫁，而且臣弟也已经在想办法了，相信不出三天流言就能散去，之后臣弟会抓紧时间帮三姐相亲的。”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觉得心口堵得慌。 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要是你挑不出来，朕给你挑！崇义那小子……” 杨晨嘴角一抽，忙道：“陛下，再给我三天就好！” “你……” “陛下，臣弟就这么一个姐姐了，再说现在也没走到那一步。” 李世民半晌没说话，最后冷哼一声道：“所以你就胆大包天的去把夫余图揍了一顿？要不是他命大，今天长安就有一桩命案了！” 杨晨下意识啊了一声，抬头对上李世民的眼神，发现他早就知道了。 “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朕不知道？杨晨，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既然知道臣弟去揍了夫余图，那定然也知道这谣言是怎么散出去的。” “是又如何，谣言止于智者，可百姓却没有这种分辨是非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被小小国报司牵着鼻子走……”这话像是心里话，李世民立刻改了口，“百姓对于谣言并没有抵抗力……” 杨晨正色道：“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事反而好解决了。” 话音落下，李世民突然止了声。 沉思后笑了一下，道：“也是。” 第1021章 送入长安的信 人言可畏，玩舆论战，杨晨自诩好歹比这些古人要强，要不是事情是落在杨玟身上，以至于他乱了阵脚，否则也不至于要刘谦提醒他才想起来。 李世民应允了杨晨的做法，一方面是认为此法可行，另一方面，他是彻底放弃杨玟和皇家的关系。 其实说到底，杨家人在杨晨之后究竟是否还有用处还有待考察，更遑论如今的杨晨只有两个女儿。 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等杨晨百年之后，说不定杨家便绝了后。 可实际上，杨家没有男丁李世民是满意的。 没有男子，就没有争夺之心，反过来，若是杨晨做了国丈，反而会事事挂心，一整颗心都贴在李家身上。 看着杨晨出去，李世民深深叹了口气，一旁的黄玉忙上来换上新鲜茶水，心中不由得唏嘘。 一个贴身太监，最是明白帝皇的心思。 杨家成也杨晨败也杨晨，最后究竟是什么下场就看杨晨能留下多大的根基。 杨玟是已经废了，一个新崛起的士族想要站稳脚跟，联姻是必要的。 如今的情形，只能祈祷杨家不要太过倒霉了。 从皇宫里出来，杨晨还没走两步就看到百姓们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刘谦从人群里钻出来，见杨晨已经出来便忙跑上前：“公爷，没什么大事。” 杨晨瞥了一眼，道：“回去吧。” 刘谦嗯了一声，二人便上马出了长安。 不少人看见杨晨背影，便道：“杨家的事情还真是弄不清。” 一旁有人道：“那不要脸的书生肆意诋毁杨家小姐，我之前说了是假的你们还不信。” “现在想想也是奇怪，杨家小姐从前可从来没有流言，那书生一进长安就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传出来，想来还真是造谣。” “人家姑娘的名声啊，咱们以后还是擦亮眼睛才对。”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杨家小姐本就生性浪·荡呢？” “你说人家，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你前两天不也这么说过吗？现在倒是问我要起证据来，难不成你也想跟杨家攀关系不成？” “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嘭！ 一个沙包的大拳头砸在一个男子脸上，不一会街道上便闹哄哄的，劝架的劝架，打架的打架，闹得不亦乐乎。 杨晨回到杨家，福伯早已在门口等着。 “公爷，吴老板方才来过，见您不在就又回去了。”福伯一边走一边道，“还有一件事，焦书白死了。” 杨晨脚下步子一顿，问道：“怎么死的？” “尸体在河边被人发现的，好像是呛死了……” 闻言，杨晨微微颔首，道：“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好惋惜的，只是不知道他家里是否有亲人。” 福伯道：“公爷可是想……” “什么都没想！落到这个下场是他活该，这事别再去沾手，省的弄一身腥臭。” 福伯点头应下，便下去忙活了。 厨房里正好做好点心，杨晨陪杨雪李湘云她们坐下吃，桌上杨玟耷拉着脑袋根本没有精神，吃了两口就开始出神。 杨雪和李湘云面面相觑，最后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三姐，你别想太多，再过两日这事就解决了。” 杨玟眼前一亮，惊喜道：“此话当真？！” 杨晨一口咬下糕点，美滋滋的道：“那肯定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因为这句话，杨玟好像瞬间活过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杨玟几乎是长在杨晨边上，小剑的人更是隔三差五就来报个口信，直到最后流言彻底被带偏。 “虽然散出去的话有些夸大，但是也不算枉顾事实。”杨晨对这次的舆论战役很满意，尤其是对方被自己狠揍一顿后没有能力再下手反击。 其实他有些怀疑是李世民在背后帮忙，但是他不打算去问。 当做不知道，也就不用承情，反正李世民一直在压榨他，这次……是李世民应该做的。 虽然这次流言有惊无险，但是杨晨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谣言的威力。 如果是事实也就算了，可被人按在地上造谣污蔑，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再想起后世网上各种流言蜚语，没有个强大的心理素质，一般人还真顶不住，一不留神就把小命弄没了。 杨玟经过这次事情也学乖了，就连杨晨提出要她好好相亲，她都同意了。 “晨哥儿，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杨晨摇摇头，道：“这不是添麻烦，三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真的是为你好。” 李承乾的命运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不敢保证，如果最后斗败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杨玟往火坑里跳。 “晨哥儿，你不明白。”杨玟失落的走了。 杨晨一脸迷茫，他不明白什么？ …… 安东都护府急报入长安，可送信的人却是个高句丽人，说的大唐话口齿也不大清楚，长孙冲的人将他带到面前的时候，长孙冲是懵逼的。 送信，为什么不找个大唐人来呢？ “驸马爷，是否需要去找个高句丽人来？”兵部门下侍郎姓秦名兰，是个瘦高的男子，送信的人就是他带进来的。 信件倒是好说，反正也没有损毁，上头是封印也在，但是只看这个高句丽人，就知道路上八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孙冲绕着他走了两圈，那人急的满头大汗，面上又有些慌，咿咿呀呀的说不清楚话。 “这说的分明是地方话，还真是废物，连大唐官话都不会说。”长孙冲面露鄙夷。 秦兰知道长孙冲是个骄纵的二世祖。 这人能不能说清楚话是其次，重要的是信。 安东都护府发出来的信事关高句丽，是重中之中。 陛下如今正在策划出兵突厥，高句丽的消息便关乎朝廷决策，因此必须将信件第一时间送入宫中才是。 “驸马爷，不如下官先陪你入宫送信吧？” 长孙冲这才想起来案台上的信件，想了想道：“不必了，本驸马亲自去！高句丽的消息，难不成还能是什么好消息不成……” 揣了信件在怀里，长孙冲便快步走出了兵部。 第1022章 令人震惊的高句丽 李世民正在看舆图，这是李靖和程咬金找最好的画手绘制，又命能工巧匠制作，上面正是突厥所在疆域。 突厥，是大唐之耻，更是李世民的耻辱。 当年颉利可汗阿史那氏亲率大军十五万入攻并州，掳男女五千余口，后又率骑兵十余万大掠朔州、进袭太原，在李世民登基之初又率兵二十万直逼长安城外渭水便桥之北，距长安城仅四十里，京师震动！ 最后李世民巧设疑兵之计，亲率臣下和将士隔渭水与颉利对话，最后终于达成渭水之盟，解了长安危机。这件事不单单是李世民，更是所有大唐臣民心口的一根刺，不拔了，一辈子都不会好受。 李靖和李绩站在一旁，见李世民指着舆图南方，李靖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分兵出击，颉利狡兔三窟，他在突厥狼窝甚多，若是不分开夹击，恐怕难以将他降服。” 李绩也道：“臣以为也是如此。而且颉利身边还有一个隋朝的义成公主，那女人一向与大唐作对，此次若是能将她也擒获，便能彻底斩断后患！” 想到义成公主，李世民眉头微促。 一个女人原本是不应该跟她过不去的，但是义成公主却不一样，在她嘴里，李唐江山是篡逆，这样一来李世民怎么能容下她。 “陛下，驸马都尉在外求见，说是有安东都护府送来的急件。”黄玉悄无声息进来。 “安东都护府来的？快，快呈上来！” 长孙冲很快便进来了，看到被高高挂起的舆图，以及站在旁边的李靖，他下意识有些发怵。 李世民却没有察觉，开口道：“信件在哪？” 长孙冲连连将信件递上去：“父皇，儿臣一得到信就送来了，生怕耽误父皇的大事。” 李靖立刻看他一眼，眼神中无形的气势立刻让长孙冲闭了嘴。 一旁的李绩嘴角噙着笑意。 一个没什么用的驸马都尉，真是委屈长乐公主了。 那封信是王御史亲笔书写，写的便是在高句丽的详细情况。 李世民在打开之前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当他看完之后，足足震惊了许久。 李靖二人发现不对劲，急切的道：“陛下，发生了何事？” 见状，长孙冲下意识道：“可是高句丽发生了动乱？我就知道，那地方都被杨晨折腾乱了，能有好消息嘛……” 李世民听到这话回过神来，先是意味深长看了长孙冲一眼，随后道：“高句丽并无动乱，相反，高句丽十分和平，百姓男耕女织安居乐业，没有人留恋过去的高建王朝。国泰民安，发展新业，王准信上写的很明确，高句丽，并无隐患！” 说到后面，李世民面上浮现出难得的轻松之情，压在他心头的一块重石，终于有了松动。 此时距离高句丽被收服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在高句丽那边，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长孙冲听到这个消息是懵圈的。 在他的脑子里，全是长孙无忌灌输给他的思想。 高句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百姓反唐，情绪暴虐，而且高句丽生产低下，在原先国王的压榨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后杨晨又纵容士兵掠夺，早已民怨沸腾，谁去了高句丽，就是过街老鼠，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两说。 当初王准自请前往高句丽时，满朝上下都不好看，他们甚至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他自掘坟墓，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明摆着是一件苦差事，只有王准脑子不好使所以才会去。 甚至有些人，都做好王准不能活着回来的准备。 长孙冲盯着李世民手里的信件，想要上去拿来看看，可是又不敢，踌躇半晌，李世民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 殿中，李靖和李绩也从震惊中回神。 “陛下，这是真的吗？”李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当初满朝反对杨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还有长安城中乘风而起的谣言，都在说明高句丽兵不容易收服。 难道这个王准，如此有能耐不成？ 李世民随手将信递给他，李绩便凑上来一道看。 长孙冲想了想，也挪过去伸头张望。 “没想到，高句丽竟然是此番场景，朕当初失策了，好在王准办事可靠，高句丽并未出现动乱，这也为朕清除了后顾之忧，待王准归朝，朕定要重重嘉奖！”李世民无比得意。 大唐将高句丽和平的收入囊中，这是一次了不起的记录。 放眼全世界，各国之间摩擦不断，土地争夺更是年年都有，无论是你占了我的，还是我占了你的，原本一方的百姓都沦为阶下囚。 就拿突厥来说，突厥对大唐边界屡屡进犯，俘获百姓为其奴隶，虽然看似得了好处，可实际上却依旧是故步自封，他们没有能力将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看似成功的掠夺，其实只是周而复始罢了，想要彻底的将一方土地收服，靠的还是手腕。 如今，大唐已经跨出了第一步！ 既然高句丽能在大唐的治理下安居乐业，那么……其他的国家又有什么不可以？ 李世民从来都是一个雄心壮志的帝王，此刻更是热血沸腾，转头看向高高挂起的舆图，他看到的仿佛不是突厥，而是未来大唐辽阔的疆域。 突厥要灭，更要收服！ 李靖二人在看完信之后心中震撼，他们想到之前杨晨说的话，而如今，他说的话已经成为现实。 李靖甚至有些期待，当初那些豪言壮志弹劾杨晨的人，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一旁的长孙冲早已按捺不住，这个消息惊得他心中骇然，他要回去告诉他爹才行。 李世民凝神看着舆图，良久才抽神回来，此刻的他眼中明亮充满生机，看着李靖和李绩道：“出兵突厥势在必行！二位精通兵法，可有何良策？” 李靖将信交给黄玉，受到李世民的感染，他的眼中同样充满热切。 “陛下，突厥扰我大唐疆域已久，养虎为患，如今我大唐兵强马壮，想要拿下突厥不在话下。臣以为如今天气暖和，且铁路已经铺好，若是此时出发，不出十日并能攻入突厥边境，到时候分队出击直驱颉利大本营，生擒颉利以正国威！” 第1023章 朝议 长孙冲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话，他现在只想找个机会赶紧回去，但是李世民跟李靖他们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口水都干了，还是没停下来的意思。 长孙冲踌躇的站着，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被灌了铅一样，很沉很重，而且还十分的难受。 这种感觉让他很想死。 李世民终于发现一脸菜色的长孙冲，最后摆摆手让他下去，长孙冲也终于感恩戴德的滚下去了。 直奔长孙府而去，长孙无忌却正在书房里和高士廉说话。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舅舅，所以他坐在正位上，他粗糙苍老的手背放在桌上面，干枯又无力，但是现在的高士廉怒气十足。 杨晨的人骗了他，原以为能到手的招客楼大厨被杨晨挖走，如今所有人都去归云酒楼，杨晨手中的鸭子又自产自销，大把的银子像流水似的进了杨晨的口袋，而他，他在商业街购置的酒楼完全不是归云酒楼的对手，客流量活生生少了一半。 花出去的店铺银子，什么时候能补回来都不知道。 之所以今天来找长孙无忌，就是因为长孙无忌也跟他有同样的遭遇，不过他不是为了银子的事情，而是杨家流言一事。 “杨家的流言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杨晨甚至还潜入百济质子宅院中将他毒打一顿，依老夫看，这事定然和百济人脱不了干系，我听说，他来找过你？”高士廉看着长孙无忌，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长孙无忌直言不讳：“不错，他的确来找过我，不过只是寻常的探访罢了。” “如果只是这样老夫也就不来找你了。夫余图与魏王殿下私交甚好，如今太子殿下还在岭南，长安就不能出岔子。” 这一点上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不谋而合。 夫余图小小一个质子想要在长安搅弄风云，这是想踩在他们头上胡作非为，尤其还是太子不在的节骨眼上，若是他和魏王联手妄图做些什么事，那才叫人措手不及。 二人正说着话，长孙冲便进来了，他没看到屋子里还有别人，一边跑一边没头脑的道：“爹，高句丽有消息了，陛下大悦还说要重赏。” “爹……”长孙冲傻眼的愣了一下。 高士廉假装没看见，问道：“你方才说什么？高句丽怎么样了？” 长孙冲下意识看向长孙无忌，见他同意，才把事情说了一遍。 等听完消息，书房里静寂一片。 高士廉和长孙无忌都震惊了。 “看来当初长安的流言是有人故意的了。”长孙无忌眼神一暗，想起高句丽使臣进宫时说的话，他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这消息明天一早就会被公布，到时候满朝都是笑话了。 而杨晨，却是大功一件，不仅用现实狠狠打了他们的脸，还让他自己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原以为自己才是对的一方，却不想是被人耍了！ 高士廉同样气恼，但是这次却不是杨晨的错，是他们自己误判情形。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么高句丽教化成功这个大功劳，就是被他们亲自拱手让人了。 教化之功，是不亚于当初杨晨等人出征高句丽的功劳的。 又一次失策了！ 高士廉几乎有些怀疑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太老了，所以才一而再的出现纰漏，就连小小的酒楼生意，他都已经兜不住了。 头一次，高士廉萌生了退意。 告老还乡，或许还能留住自己的名声。 …… 李世民上朝之日便将高句丽传来信件当众宣读，除去已经知道消息的几人之外，其余大臣震惊之余不乏面露愧色之人。 这些人，大多数是当初极力弹劾和嘲讽之人。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御史台的几位御史。 当初王准自请前往，他们作为同僚非但没有担心他的安危，还觉得他脑子不好使，摆明是一个危险至极的差事，他却偏偏往上撞。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却懊悔了。 如果当初去的是自己，那这个天大的功劳岂不是落在自己头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李世民更是心潮澎拜，高句丽一事不过是给他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他的目标是突厥，是西域，是吐谷浑！ “朕已决定，不日出兵突厥！” 李世民的这个决定是君臣早已默契同意的，所以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不光如此，他们还十分的迫切。 如果能像收服高句丽一样将突厥收服，那大唐的疆域将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而且还能一雪前耻，将渭水之盟的耻辱永远洗刷干净！ “陛下英明，突厥扰我边境掠夺财物，杀害百姓，可以说无恶不作，我大唐如今兵强马壮，突厥又虎视眈眈，及早下手才能将战机收拢在我们自己手里！” 李靖站出来道：“陛下，臣愿意带兵前往！” 李绩不甘落后，也道：“臣也愿意！” 余下一众武将纷纷出来请愿，嘹亮厚重的声音彰显了大唐军人的威严，李世民倍感欣慰，不过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李靖熟读兵法，带兵打仗常常出奇制胜，此次出兵突厥让李靖挂帅是最合适的。 不过李靖说的对，颉利狡兔三窟，想要拿下他必须要分兵出击，所以，这次还需要再选几个武将一同前往。 “父皇，儿臣也想请旨前往！” 话音落下，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李泰。 眼底满是疑惑。 作为李世民宠爱的儿子，李泰不爱功夫爱书画，从来就没听说过他读兵书，练骑射的。 李世民同样疑惑：“泰儿，你也要带兵？” 李泰对上李世民的眼，心里有些打鼓，但是面上依旧坚决：“不错！儿臣虽然不是文武双全，但是对大唐的心却是和诸位将军一样的，儿臣希望父皇给儿臣一个历练的机会！” 这主意是夫余图出的，要是搞砸了，他的小命说不得就难保，可要是没搞砸，这就是他表忠心的机会。 果不其然，李世民欣慰的笑了：“泰儿长大了，不过打仗不是儿戏，还是交给几位将军吧，倒是如今学子科考，吏部那边很忙，你过去帮忙吧。” 科考就是给大唐选拔人才，而这些人才往往都会成为朝廷栋梁，所以每次科考中榜的考生都会被人积极拉拢，这在官场上早已司空见惯。 虽然是官场默契，但是却没有人会把它摆在明面上，因此拉拢一事也都是暗地里进行。 如果能插手科考一事，无异于开了一扇门给李泰。 所以一听到李世民允许他去吏部，李泰几乎是喜出望外。 第1024章 修仙不是这么修的 李泰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应下了，站会队列的时候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了。 科考，是科考啊！ 李承乾不在长安在岭南，脑子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明明已经围困住了大食人，却按兵不动惹了盛怒，如今他李泰又能沾手科考一事，难不成是在暗示什么？ 李泰内心几乎是狂喜之态。 大殿之上，其他人看李泰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考究，除却太子党面露不悦，不少人都开始活动心思。 但这都不是李世民最关注的，他现在十分迫切的想要出兵。 …… 这日在新世学院的卫生所门前，杨晨下了马便踱步到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这里是几间屋子原本是卫生所的病房，自从卫生所迁移到医院，杨晨就让人将屋子两两打通，变成了一间间的大教室。 这些教室是用来上课的，实验室、解剖室以及自习室，这里统统都有。 因为孙思邈招学要求十分高，所以合格的学子几乎没有几个，因此孙思邈都是让学子和从前的卫生所大夫一起上课。 因此杨晨到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一幕十分和谐又十分古怪的场面。 几个年纪大的胡子长长，几个年纪小的刚刚才够桌板高，边上还有好几个旁听的学子一脸激动，学徒们负责将上课需要使用的器具发下去，杨晨定睛一看，陡然发现有好几只兔子。 “公爷，他们要吃兔子吗？上课为什么还要拿兔子？”刘谦很天真。 杨晨却咽了口唾沫。 按照他的见识，这几只兔子还不如被宰了烧肉吃，起码也没那么痛苦。 果然，透过玻璃杨晨就看到孙思邈拿起了手术用的镊子和线，然后开始给学子们演示要怎么样缝合伤口。 孙思邈缝的时候还拿了个东西，杨晨眯着眼睛瞧，觉得有点像是放大镜，再仔细一看，还真的是！ 孙思邈真乃奇才啊！ 杨晨忍不住感叹道：“要是不学医，怎么着也是个物理学家了。” 刘谦听得一头雾水，扯了扯杨晨的肩膀，道：“公爷，我们不是要去找李道长的吗？” 闻言，杨晨翻了个白眼送给他。 自从那天被李淳风发现自己的秘密之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很古怪。 每次，都有种自己是案板上的肉的错觉。 对于别人杨晨尚且不害怕，但是对李淳风这个连后世都不敢轻易下定论的人，杨晨面对他就有种心虚之感。 这次李淳风得知他在新世学院开设了许多古怪的课程，便不请自来进入教室旁听。公输月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谁，赶了两次，直到李淳风自报姓名才让他留下。 而如今学院大半学子在参加科考，余下的学生们又有一半回家帮忙播种，课堂上的学子就更少了，于是，李淳风就更过分了。 “上回李道长把讲台给炸了，这次……” 话还没说完，轰的一声陡然响起，不远处一个教室里便冒起了黑烟，随后便是公输月抓狂的叫声。 李淳风对炼丹修仙，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执着。 而最可怕的是，居然被他发现了化学这门课，用李淳风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修仙之路的敲门砖’，也因为这个，他认定杨晨是个修仙之人，只不过杨晨小器，不肯告诉他。 杨晨扶额，今天要不是公输月再三威胁让他来，否则打死他也不想来找李淳风。 此时李淳风双眼冒着光的盯着炉子，里面一个浑圆的物体正安静的待着。 公输月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她的课又被李淳风毁了！ “李道长，我还要上课，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李淳风激动的道：“你如实告知贫道，此法究竟是何？” 公输月咬牙道：“发生了氧化而已！你……” “氧化？此法名字着实特殊，难道那个世界的人……” 杨晨已经冲进来了，一把拉住李淳风，道：“道长，我有事找你，咱们先出去再说行吗？” 方才要不是他进来打断，否则李淳风后半句话能把他吓的屁滚尿流。 什么叫做那个世界的人，你不是说知道什么叫做天机不可泄露吗！ 李淳风不想走，他想把小炉子里炼好的‘仙丹’拿出来再走，但是杨晨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和刘谦两个架着他就出了教室。 “杨公爷，你到底要干什么？”李淳风十分的不悦。 “我还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李淳风面色一凛：“贫道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也没有过分强求杨公爷告知贫道修仙之法，贫道自己来探寻，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但是这跟修仙没有半毛钱关系！”杨晨气的双手叉腰。 其实要是李淳风没弄得公输月跳脚，让他在新世学院里自己研究化学是一个很好的打发方式，可偏偏他是个尖子生，动手能力还特别强，别的学子还在记笔记，他就能上手操作，而且还不怕死，越是爆炸他越兴奋。 那种劲头，还真有成仙的天赋。 一旁的刘谦早已目瞪口呆。 修仙？ 这俩字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 李淳风却是一脸我看透的神情，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叹了口气道：“无量天尊，贫道追求仙门许久，杨公爷有仙缘却不告知，贫道无怪，但是……” “打住。”杨晨比个手势，胸口隐隐有点疼，看着李淳风道，“道长，其实修仙不是这么修的，你炼丹药最多求得长生，若想飞升……” 李淳风眼睛开始发亮…… “仙人上神可都是功德圆满的大善人。”杨晨拉着李淳风走到一边，背着刘谦道，“你知道我为何将各种秘法献出改善百姓生活吗？” 李淳风灵光一闪：“功德？” 杨晨一拍他肩膀，神秘的道：“道长不愧是得道之人。” 李淳风开始沉思，见状，杨晨就打算开溜，谁知还没走，孙思邈不知何时疾步朝这里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童。 “孙老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孙思邈喘了好一会气，面露焦急的道：“医院那边出了怪事。” “怪事？” 小童是来报信之人，孙思邈看向他，小童格外惶恐的道：“是一个死人，他……他突然不见了，他家里亲属正准备把他带回去，可是就好端端不见了！公爷，这肯定是闹鬼了！” 第1025章 偷尸贼 这事听起来玄之又玄，杨晨是不会信的！ “是诈尸还是变僵尸了？” 几人无语的看着杨晨。 杨晨佯装咳嗽两声，道：“去看看再说。” 李淳风显然没兴趣，杨晨等人一走，他便掉头回去了。 世上鬼怪之事，多数都是人为罢了。 新世医院中，一间病房大门紧锁，直到杨晨等人过来，守在门口的大夫才慌里慌张的开了门。 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房，但是床单看起来却十分凌乱，地上还摆着一双鞋子，如果病床上的原本是个活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死人，这样就很毛骨悚然了。 杨晨搓了搓胳膊，在病房里绕了几圈。 “这个病人是什么情况？” 那看门大夫忙道：“此人乃是不远处葛家村的村民，家中贫寒身患重症，孙老先生免了他的费用才住进医院的，可是病情太重治不好，今日一早才咽气的……我刚通知了他家人过来领尸，可是没成想刚出去一会，再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病房里也没有别人进来，也没人看见他出去，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死了啊！” 大夫越说越害怕，身子也开始微微发颤。 刘谦惊恐道：“死人难道还会自己走路不成？” 一旁的孙思邈面色深沉，缓缓道：“死人不会自己走路，但是世上却有一类人能够使尸体行走。” 大夫和刘谦齐齐被孙思邈吓得面色苍白，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专门赶尸的人，不过这是一类行当，他们是不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孙思邈摇摇头，看向杨晨，“会不会是有人偷尸？” 那大夫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一脸懵圈的道：“也有可能他真的自己走了也说不得……” “子不语怪力乱神。”杨晨无语的走到窗户边上，这是一扇朝外开的玻璃窗，外面是一片草丛，这是留着用来做绿化的，但是因为工期问题所以一直没有开始着手，时间一长便长了许多杂草。 低头一看，杨晨发现雪白的墙壁上有一个黑漆漆的鞋印。 孙思邈上前道：“你发现了什么东西？” 杨晨指着那个鞋印，皱着眉道：“有人从窗户外进来过，难不成尸体是从这里被偷走的？” “有可能！” 孙思邈伸手将窗户打开，发现窗户并没有从里面被锁住，扭头问道：“这窗户怎么没锁？” 几个人齐齐摇头，就连刘谦都跟着一块摇了起来。 “下面是杂草，说不得有脚印，我下去看看。”说着杨晨就手脚并用爬上了窗，果不其然，杂草丛中果然有人走过的痕迹，而且从这些痕迹来看，压倒它的物体很重，很有可能就是偷尸体的人扛着尸体从这里走。 顺着脚印往草丛外走去，直到走出了二十多米，脚印就没有了。 刘谦和孙思邈几个从后面跟了上来。 “往那边走的祁水河，那边是庄户，那边是一片空场，偶尔有人过去骑马的。”刘谦道。 “那好，咱们分开去找，找到人就赶紧带回去。” 杨晨选了一个方向便走，孙思邈也跟了上来，一边走还一边骂着，看他恨不能亲手把偷尸贼揍一顿的模样，杨晨走得就更快了。 一处占地面积很小的林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十几个人在骑马，这些人有男有女，衣着甚是华贵，应当便是长安城中的贵族子弟。 有这么多人在，偷尸贼八成也不敢往这里来。 杨晨正准备原路返回，孙思邈却惊呼一声喊他名字，杨晨连连赶了过去。 “怎么会在这里？” 地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人，身上还穿着新世医院的病号服，他就是在病房里一命归天的病人。 孙思邈正在检查他的生命体征，最后道：“死了，一点气都没有，肯定是被人偷出来的。” 杨晨嘴角一抽。 合着他之前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正准备将尸体背回去，突然林子里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而且是朝着他们来的。 这片林子并不茂密，虽然有棵大树遮挡，但是挡不住三个人。 来的人大概率就是偷尸贼，如果刘谦在那可能还抓得到，但是现在只有杨晨和孙思邈两个人，万一对方是个功夫高强的，岂不是把命也搭进去。 杨晨扭头看向空地上的男男女女，他们正玩得开心，压根就注意不到这儿。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孙思邈作势想要站起，杨晨一把将他拉住。 “你干什么？” “那人肯定是偷尸贼！” 杨晨道：“万一他丧心病狂杀人怎么办？我跑得快，你又跑不快。” 孙思邈老脸一红。 这个节骨眼上，你说什么实话。 杨晨恨恨的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孙思邈，另一只手又抓住地上的尸首，道：“快闭上眼睛！” 孙思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闪过，他下意识闭上眼，再然后便发现脚步声不见了，周遭静寂的没有一丝风声。 正准备睁开眼，脑袋上却突然罩下一个东西，随后杨晨的声音响起：“别掀开，否则会出大事的。” 孙思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杨晨口气十分严肃，当下便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但还是不明白杨晨是什么意思，难道头上罩个东西就不会被发现？ 他又不是三岁孩子！ “被人发现怎么办！” 杨晨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安静的货车，视线最后落在尸体上，一边看一边道：“这是我的独门秘技，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只不过你要是露出脑袋，那这个秘技就不好用了。” 话音刚落，杨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有一个男人在自言自语，他围着藏尸体的地方找了好几圈，最后也没找到。 “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好端端的会不见，再不回庙里，师父就要发现了。”说话的男子声音很着急。 杨晨则是一脸古怪。 庙里？ 就在那男子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女声突然出现。 “你是何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我的马鞭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男子显得有些惊慌，连连道：“小僧辩机，恰巧路过此地，从未藏起过姑娘的马鞭……” 一个嗓门尖锐的女人突然呵斥道：“大胆和尚！什么姑娘，这是高阳公主！” 正躲在空间里的杨晨一听到这话，脑海里立刻出现房遗爱那张傻乎乎的脸来。 辩机和高阳！ 第1026章 那是死人 竖起耳朵，杨晨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激动。 可能是因为自己即将目睹房玄龄绿帽子起源，所以才格外激动。 总而言之，杨晨真的很激动，而且他还有种冲动想要出去看看辩机和尚长什么样子，高阳那小妮子是不是跟长乐一样长得貌若天仙？ “小僧见过公主，无意冲撞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辩机这句话之后，半晌再没说话声，就在杨晨以为外面的人已经走了，高阳略带古怪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叫辩机？” 这声音让杨晨天灵盖都跟着抖了一抖。 不为别的，只为这声音实在太过娇羞。 难不成高阳公主和辩机是一见钟情？ 不对不对，辩机现在肯定慌得一逼，尸体好端端不见又出现个公主，不吓尿已经说明心里素质很好了，哪还顾得上一见钟情，所以按照推论，应该是高阳公主一眼就看上了俏和尚。 这场旷世畸恋啊…… 外面又说了一会话，接着高阳带着侍女就走了，辩机八成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地上，动静很大，好一会才听见他缓过气站起来走了。 为了确保外面已经没人，杨晨又等了一会，这才带着孙思邈和尸体出了奇异空间。 耳边突然又有了风声，再仔细听还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孙思邈正发懵，杨晨就把他头上的小马甲拿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环境，孙思邈愣住了。 方才偷尸贼朝他们过来，他脑袋上蒙住东西后就没了动静，脑袋上的东西不见了，偷尸贼也没了。 再看看边上，杨晨正望着不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他的脚边还躺着刚刚找到的尸体。 孙思邈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杨晨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哪个是高阳，最后放弃了，看向孙思邈道：“我们赶紧把人带回去。” 两个人将尸体从地上拉起来，一人一个肩膀扛着，走着走着突然碰到刘工头带着两个人到处走，一看见杨晨便着急的跑过来。 “刘工头，你在干什么？” 刘工头忙道：“方才碰到谦哥，他说公爷在找人，让我们过来帮忙，我就过来了！” 杨晨哦了一声，正好扛尸体扛的累，便道：“你来扛会。” 刘工头一拍胸脯，眼睛发亮的说了声好，又招呼来一个手下帮孙思邈扛人，接着就跟在杨晨后面走着。 “公爷，你们要找的人就是这位兄弟们？他看起来好像不大好，是不是晕过去了啊？” 杨晨走进杂草丛中，随口应道：“就是他。” “哎呀，这位兄弟肯定是个大善人了，否则也不会让公爷亲自出来找人，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掉冰窟窿里了，你怎么这么冷啊？” 正好走到窗户底下，杨晨道：“你们谁身手灵活？把人从窗户里弄进去。” 刘工头奇怪的道：“公爷，为什么不走大门啊？” 走前面不就被人看到了吗？ 万一吓着人怎么办！ 费了好大的劲，杨晨几个总算把人从窗户里弄进去，又把尸首放在床上躺好，做完这一切几个人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刘工头最累，他在最下面当垫脚石，一个人爬在他肩膀上把尸体递进去，重量压得他直翻白眼。 坐在床边，刘工头喘着粗气。 “我说兄弟，这么大动静你都不醒，这几个菜啊喝成这样，我说你是不是不小心喝多摔晕的啊？” 一旁跟着刘工头过来的两个工人也深有感触，一人一句的搭着话。 “工头，这兄弟可真沉，我差点架不动他。” “可不是，我还以为我有把子力气呢，但是没想到他看起来这么瘦，沉得跟石头一样。” 刘工头伸手戳了戳床上的尸首，见他还是没反应，叹了口气，看向杨晨道：“公爷，我们还有活，我们先走了啊。” 杨晨已经休息好了，点点头道：“行，你们先走吧。” 刘工头一拍床板，豪气的道：“兄弟！改天你醒了找你喝酒啊！看你身子骨挺硬朗，要不跟我去做工？” 话音落下，早就已经听不下去的孙思邈幽幽的道：“那是死人。” “……” 刘工头以及另外两个工人瞬间僵硬了动作。 死人…… 他们居然扛了这么久的死人…… 还特么跟他说话…… “啊！” “工头，死人啊！” “废话！我听到了！！” “他他他真的是死人啊，呜呜呜，我要死了……” 杨晨憋笑，但是面上板着脸道：“这是医院，不许吵！” 三个人立刻委屈的闭了嘴，但是一想到刚才他们扛着尸首，还拍拍他的脸，摸摸他的身子，心里就泛起一股恶寒。 呕的一声，刘工头第一个跑了，剩下两个同样一脸惊恐的飞奔出去。 杨晨这才大笑起来。 “公爷？你们回来了？”刘谦正好从窗户里跳进来，看见床上躺着尸首，便道，“找回来了啊。” 杨晨点点头，面上还带着笑意：“你去找下刘工头，让他和他的人别到处乱说。” 刘谦不明所以，大夫刚从门口急急进来，指着门外奇怪的道：“方才那三个人怎么了？” …… 找回了尸首，杨晨却对辩机有了兴趣。 《新唐书》中对辩机和高阳的形象定位是偷情，但是这是宋朝编纂成的，少不得有故意抹黑的成分，所以其中真假没人知道，可是如今…… “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刺激啊，这么刺激的事情，他肯定要知道的全面，否则来大唐的优势都没了！ 更何况这还关系到房遗爱，怎么说，现在也是他的徒弟，作为师父，肯定是要管的！ 杨晨一脸奸笑，全然没察觉到边上孙思邈打量的眼神。 “杨公爷，方才为何没有被人发现？”孙思邈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杨晨还想用独门秘技忽悠他，但是孙思邈不买账，最后把杨晨问得急了，拉着刘谦就往外跑。 孙思邈还不依不饶的跟在后面，直到杨晨骑上马跑远了，这才吭哧吭哧的停下来。 “总有一天老朽会知道的！” 第1027章 帅气的辩机 辩机偷尸，这个消息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被记载过，杨晨就更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缘故。 辩机师从道岳法师，住在永阳坊的大总持寺里。大总持寺香火旺盛，许多百姓乃至皇亲贵胄都会去拜祭，辩机作为一个佛门弟子，偷尸体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现在又不兴卖器官…… 杨晨换了身衣服，由小剑带路到了大总持寺。 站在门口，杨晨头一次感受到大唐原汁原味的寺庙气息。 与后世不同，这里没有观光客，全是带着香火蜡烛来烧香拜服的香客信众，仅仅只是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他们脸上的虔诚之色，寺庙中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偶尔还有钟声从庙中传出，悠长且厚重，听着就会让人不自觉的沉下心来。 杨晨手中拿着把折扇，一身青白的衣衫显得文质彬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进长安科考的学子。 不过庙中学子的确不少，他们大多数是来求菩萨保佑高中的。 杨晨背着手，踱步踏上台阶。 小剑道：“公爷，要不要找个和尚问问看辩机在何处？” 杨晨颔首道：“也好，省的咱们乱窜。” 小剑嗯了一声，便径自去找人去，杨晨则一路直行到大殿门口，一个硕大的香炉点燃在正中央，再往里络绎不绝的香客们跪在佛祖面前，还有好几个身着袈裟的和尚双手合十与香客说着话。 他们头上的戒疤看的杨晨浑身一颤。 这些小豆豆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又想起唐玄奘还在高句丽尚未回来。 前不久王准送信到杨家，信里大致描述了高句丽的场景，还说到了光头虎和唐玄奘两个人。 好在唐玄奘虽然没回来，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公爷，打听清楚了，说是在禅房呢。”小剑指着一条廊道，献宝似的道，“往那边走就是了。” “走！”杨晨折扇一开，潇洒的走在前面。 大总持寺很大，至少从前殿走到禅房有很长一段距离，一路上又问了好几个和尚，七拐八弯的才找到地方。 最后给他们带路的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脸庞稚嫩，仿佛刚剃度没多久，他指着门口道：“前面就是辩机师兄的禅房，两位施主在此稍后，小僧这就去敲门。” 杨晨笑着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和尚走上前敲门，不一会屋子里就出来另一个光头，那人便是辩机。 看到辩机的那一刻，杨晨突然理解高阳为什么会出轨辩机。 容貌清秀俊逸，器宇不凡，光是往那里一站，就能将周围所有目光吸引过去，这样一个人，做了和尚，多少有些可惜。 要是是个俗家弟子，必定会有一大群的姑娘上门提亲。 这么帅的一个帅小伙，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但是怎么就干上偷盗尸体的缺德事了呢？ 小和尚和辩机说了一会话，辩机便朝杨晨走了过去。 他面上一派平静，看见杨晨时眼中露出疑惑：“这位施主，找小僧可是有事？” 杨晨挺了挺脊背，一本正经又带着笑意道：“久闻辩机法师大名，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不知道为什么，杨晨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血腥气，偏头和小剑对视一眼，发现小剑面露惊讶，显然也是闻到了。 辩机依旧从容不迫的道：“小僧愧不敢当，二位施主若是想要施舍香油钱，小僧可带路。” 杨晨嘿嘿一笑：“香油钱肯定是要给的，只不过这次是想来找法师谈经论道，不如进去说话？” 辩机脸色微微一变，挡在杨晨跟前：“小僧禅房并无茶水，二位施主一看便是贵人，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呢，一旁的小剑刷的一下已经冲进去了。 见状，杨晨心里卧槽一声，但是脚下没有一点犹豫，跟着小剑也冲了进去。 辩机刷的一下白了脸，三两步也跑了进去，不过他还顺手把门关了。 带路小和尚站在门口一脸懵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屋内，小剑手里拿着一只腿上流血的兔子，看看杨晨再看看桌上的手术用具，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杨晨看到这一幕愣了好一会，待看到兔子脚上还有缝了一半的线，虎躯一震：“这是在练习缝合？” 已经被杨晨发现，辩机脸色难看至极，他走上前将兔子从小剑手里拿下，面色不悦的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桌上还摆着各种镊子剪刀之类的东西，一看就是仿照医院里的工具做的，但是却做的不怎么到位，看起来很粗糙。 辩机手上的兔子后腿流血，伤口并不整齐，像是被咬伤的。 杨晨在脑海里想了个七七八八，猜测道：“法师可是在为这只兔子缝合伤口？” 辩机将兔子放下，口气冷漠的道：“施主唤小僧辩机就是，至于这只兔子……不错，小僧今早在后院发现它被动物咬伤，腿上血流不止，因此才想替它缝合伤口。” “缝合伤口的线乃是寻常毛线，掉毛且容易感染，最好能用杨家特制的线，还有缝合的工具也并不专业，虽然能勉强操作，但是缝合的伤口定然很丑。” 辩机顿时觉得脸颊很烫。 杨晨继续道：“而且你应该才刚刚开始学缝合吧？” 辩机一怔：“施主怎么知道？” 杨晨当然知道，因为那些工具都不全，如果不是初学，怎么可能会连工具需要哪些都不知道。 杨晨笑的神秘兮兮的：“其实从你缝合部分来看，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虽然伤口会很丑，但是应该丑不过当初的他…… 杨晨走上前，拿起工具走到辩机跟前，在辩机茫然的眼神下，示意他把兔子放下。 不知道辩机给兔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兔子只有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身子却是乖巧的很，杨晨将线扎入肉里的时候，兔子更是连哼唧一下都没有。 这是一只勇敢的兔子！ 不单单因为它动手术没啥感觉，更因为它面对辩机居然还不怕死。 杨晨缝合的手法虽然不怎么熟练，但是比辩机要专业多了，尤其是那个马步，扎到稳稳当当，手中的工具更是拿的稳如泰山。 辩机看着杨晨缝合，从一开始的疑惑，直到最后的震惊。 “施主，你也会这种神奇的医术？” 第1028章 割别人的肉 “神奇的医术？” 杨晨把工具放下，看了眼手上些微的血迹，嫌弃的道：“小剑，去帮打点水来。” 辩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小僧初学，学的并不到位，所以不小心将血……” 杨晨摆摆手道：“无妨，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在哪学的缝合？” 问起这个，辩机认真严肃的道：“是新世医院。”说着他便掀起僧袍一角，又将脚上袜子往下褪了褪，露出一道疤痕来。 “这是小僧前不久山上砍柴时不小心弄出的伤口，师兄们将小僧送去新世医院，那边的大夫便是这般替小僧治疗的。”辩机眼中泛着光芒，一想起这件事，他便有些激动。 新世学院的前身是卫生所，卫生所的大名早已在长安城中传遍，但是他们佛家子弟出入管理森严，并不能时常出门，而且就算有什么小毛病也都是寺中禅师开药治病，因而只听得新世医院有十分神奇的医术，但是却从未见过。 直到那天辩机受伤，腿上伤口深可见骨，辩机更是痛的浑身颤栗，见情况严重，辩机这才被送去新世医院，去医院的僧人都以为辩机的骨头受伤从此就要瘸了，不想新世医院的大夫只看一眼便说没事。 直到辩机被推入手术室，麻沸散下去后他便感觉不到伤口处的痛意，大夫拿着工具帮他做缝合，整个过程他都看到了，直到最后麻沸散失去效果，辩机才痛的晕过去。 等醒过来，他的内心就受到了强大的冲击。 原来，治病还能这么治？ 从那以后，辩机趁着还在医院就开始观察手术用具，再结合自己被做手术的经验，辩机多多少少摸索出一些门道。 杨晨不由得有些佩服。 原来学医，还能自学…… “但是，这也不是你偷尸体的理由啊。” 辩机吓得往后猛退两步，一脸惊恐的道：“施主，你……” 杨晨走到椅子上坐下，一副看透的样子：“你将医院中的尸体偷走，难道也是为了学习医术？” 辩机却不想回答，依旧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还能怎么知道的？我当然是亲眼看见的。” “不，那不是小僧偷的，那日小僧随师兄化缘归来，路过的时候发现有人鬼鬼祟祟，上前一看才知道有人偷了具尸首，小僧心中惶恐，便想了个法子将那人吓走，等回来时却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辩机似乎怕杨晨不信，补充道，“那偷尸首的是个长着大胡子的男人，施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小僧乃是出家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满足自己一人之私而对死者不敬。” 说到这里，辩机十分罪过的打了个佛礼。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杨晨信了三分，但是依旧很奇怪：“偷尸体，能干什么？” 辩机摇头，道：“小僧不知。” 一旁的小剑倒是半信半疑：“公爷，会不会是有人买尸体做人肉包子啊？” 杨晨虎躯一身，一个刀眼飙了过去。 辩机却面露惶恐：“公爷？” 见暴露身份，杨晨清嗓子：“咳咳，不错，本公爷姓杨，不知辩机是否听过？” 辩机略想想便立刻明白了杨晨的身份，当下又惊又喜。 “原来是杨公爷，恕小僧眼拙，竟然没认出公爷来。”又想起杨晨刚才来说的一番话，辩机就知道他是查到自己身上来了，当下再三保证自己不是偷尸人。 “佛家弟子慈悲心肠普度众生，本公爷原本也是不信你会如此做，所以才亲自上门来查问，否则早就派人过来将你拿下了。” 辩机悲天悯人：“杨公爷不愧盛名，小僧敬佩。” “既然已经问清楚了，那我也就走了，不耽误你继续……”杨晨看了眼兔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兔子有些可怜。 好像孙思邈上课的时候也是用兔子做的实验。 不知为何，杨晨突然冒出一股念头，鬼使神差的道：“你可愿意去卫生所学习医术？” 话刚出口，辩机几乎是没有迟疑的一口应下，但是应下后他又露出一脸神伤。 “可能要辜负公爷美意了，小僧出入寺庙并不容易，若是长久出庙，恐怕不妥……” 唐朝僧侣出入寺庙都需要登记，且不得长久不回，否则被发现会有处置。 这就好比后世的大学宿舍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在寝室里，要么是身上有事手里有证明，否则被查到定然要倒霉。 杨晨摸摸鼻子，觉得不是件大事，要是辩机当真有天赋，那肯定不能浪费。 想想孙思邈招生时一脸颓废，就知道想要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学子是有多么困难。 而且孙思邈一直心心念念找个能传衣钵之人，从收了唐玄奘再到如今教授学子，可在他心里其实是没有关门弟子的，但如果辩机可以，也算是圆了孙思邈心头一桩大事。 做好事，是他杨晨一贯的风格。 “这事不必担忧，若是孙老先生愿意教授你医术，这里的事情本公爷会亲自和道岳法师商议。” 闻言，辩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激动的道：“小僧，多谢公爷！” 到目前为止，辩机的好学之心并不比唐玄奘少，但是天赋方面，他就不清楚了。 杨晨带着辩机出了禅房，最后便径直去找了道岳。 道岳是个德高望重且脾气温和的人，他对杨晨的建议没有丝毫的不满，甚至有些欣慰。 “辩机自小聪慧，若能学得医术救助世人，乃是大功一件，释迦牟尼佛割肉喂鹰以求度化，若是辩机能习得一二，那便是造化。” 杨晨身子一颤，笑道：“没错，不过好在割的是别人的肉。” 几个和尚齐齐看向他。 杨晨面上笑意一收：“咳咳，开个玩笑，辩机小师父一看就有慧根，不过到底行不行还要看孙老先生的意思，我这次来就是想跟法师说个情，请允许辩机出寺学医。” 道岳法师慈祥的道：“自当应允。” 辩机面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竭力保持平静，目光清澈的看着道岳：“师父，弟子修习佛法得师父教诲，虽习得不过一二，但此后若有机缘行医救人，定将师父教诲传与世人。” 第1029章 见面 辩机和岳道像是临终告别一样说了快一盏茶，杨晨站在一旁逮着机会就活动手脚，他觉得再多一刻他就要站不下去了。 其实他们跟没必要这样，辩机能不能被孙思邈看上还是个问题呢，现在告别的这么郑重其事，到时候辩机又回来怎么办…… 小剑很有眼色，发现杨晨偷偷的换脚，故意大声的道：“公爷，要不您坐我腿上？” 然后衣角一掀，对着杨晨做了个单膝求婚的姿势，那条粗壮有力的右腿像钢筋一样出现在杨晨面前。 寺庙里的和尚们瞬间看了过来，原本的念经声也停了，就这么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们。 杨晨虎躯一震。 半晌，岳道阿弥陀佛一声，慈眉善目的看向杨晨：“老衲多言了，辩机，你随公爷去吧。” 杨晨一脚踹在小剑的小腿上，赔笑道：“其实不着急，大师有话自然是要好好交代的。” 小剑已经慢悠悠的站起来，面上隐隐带着骄傲。 辩机道：“公爷，时日不早了，小僧这就准备准备随您出寺。” “好好好。” 说完瞪了一眼小剑，然后背地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等辩机收拾完东西，杨晨三人便出了大总持寺，走到门口，几个小和尚才目送着回去了。 “你捧着这只兔子干什么？” 辩机脸上微微一红，开口道：“小僧想让孙老先生指点一二。” 杨晨看了眼兔子腿上最开始的那条蜈蚣状，心想八成是去找骂的。 别看孙思邈平时和和气气，但是教授医术的时候很严肃，一不留神就能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等到了新世医院，辩机看起来有些紧张，尤其是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兔子，不知道是不是闻到同类的气味的缘故，显得有些急躁，辩机白皙的手指压在它雪白的毛发上，它才温顺的像只兔子。 这兔子的眼睛是红色的，是只野生兔子，杨晨野生动物见过不多，但是他知道，肉的味道应该不错。 这只兔子要是被辩机拙劣的手法给治死了，那么…… “公爷，您在看什么？”辩机警惕的将兔子王边上侧了侧，挡住杨晨火辣辣的吃肉视线。 “咳咳，没什么，走吧，我带你进去找孙老先生。” 辩机就揣着兔子进去了，捂得严严实实连一根毛都没露出来。 孙思邈正在手术室中做手术，这是一个小手术，可在别人眼里却是大手术，因为需要开膛破肚，一不留神肠子都能扯出来。 孙思邈已经很熟练了，割肉的时候就跟切菜一样，面无表情，割完一层还有一层，血淋淋的触目惊心，一旁还有几个学子，他们穿着消毒过的衣物，站在一旁看的额头沁汗。 平时上课学习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兔子或者青蛙之类的动物身上动手，看起来虽然血腥，但是好歹不是人，可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一个活生生还在呼吸的人，但是他的肚皮却被割开了，肠子在里面蠕动，皱巴巴的就像馊了的豆腐，而且还有一种难闻到让人想吐的味道。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人难以承受的还是心理上的压力。 传统医学讲究望闻问切，就算偶有动刀也不过是革除烂肉，绝对没有如此血腥。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一般人还是受不住这种视觉冲击。 孙思邈早就司空见惯，一边换着工具，一边让助手大夫帮他擦汗，做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看向三步远的几个学子，开口道：“你们站的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看着。” 几个学子脚下像灌铅一样，最后好不容易硬着头皮走上前几步，却在看到肚子里各种内脏时差点呕出来。 孙思邈忍不住摇头叹息，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唐玄奘来。 虽然唐玄奘的天分说不上绝顶，但是至少心境比这些学子们好上太多太多了，他眼中透露出来的不是惊恐和害怕，而是孜孜不倦的求学意识，并且他对救助百姓有十分的热诚，这样的一个徒弟，已经很不容易了。 手中熟练的做着收尾工作，眼看着孙思邈将肚皮缝起来，学子们逐渐开始放松。 没了血腥十足的内脏，光看缝合他们还是撑得住的。 手术室外的提示招牌被换成了无手术，不一会孙思邈就先出来了。 杨晨已经在走廊椅子上等了好久，差点就要睡过去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孙思邈摘下口罩，站在他们对面。 杨晨还未说话，就看到对面楼梯口有五六个人朝这里冲过来。 扑通几声，一个个都跪下了，他们手里还拎着各种鸡蛋和肉，一个劲的要塞到孙思邈手里。 “多谢孙大夫救命，求求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孙大夫救了我爹性命，就是救了我们全家，孙大夫，您收下吧。” 几个孩子跪在地上附和着男女，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孙思邈自然不会收，但是地上跪着的人也绝对不肯起来。 两方僵持，在医院里闹哄哄的，直到一个瘦小的男孩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正好在辩机的脚边。 辩机抱着兔子，吓得手一抖，发现男孩倒地忙蹲下身察看。 男孩父母也发现了，顾不上给孙思邈塞鸡蛋，惊慌失措的就围过去看。 “狗蛋，狗蛋你怎么了！” 辩机检查一会，看向他们道：“无碍，只是体力不济晕过去了，休息一下醒来吃点东西就好。” 那夫妇有点不大相信，直到孙思邈走过来，看了一眼道：“这位小师父说的没错，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夫妇这才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的将鸡蛋和肉放在地上，抱着孩子就跑了。 杨晨看了眼地上的肉，笑着道：“孙老先生可以加餐了。” 孙思邈摇摇头，道：“他们家境不好，这些东西肯定是省吃俭用好久才有的，得送回去。”招手叫来小童后，小童便拿着东西追出去了。 “这位小师父面容清隽，双目清明，一看便是不俗之人。”孙思邈突然道。 杨晨脑海里蹦出一句话来。 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想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辩机受宠若惊，连连打着佛礼道：“小僧辩机，不敢受先生如此赞誉。” “你叫辩机？看你方才的模样，似乎会点医术？” 辩机不卑不亢：“寺中经书阁有些医书，小僧闲来无事便会翻阅，算不得会医术。” 见他如此，孙思邈眼中露出些赞许，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兔子身上，皱眉道：“兔子的伤口是谁缝合的，手法可不高明。” 辩机脸色一红，惭愧的道：“小僧初学，原本是想为兔子愈合伤口，可惜……” 第1030章 杨家闺女初开口 孙思邈又上前两步，拎着兔子腿察看，最后皱眉道：“这是两人所缝，后面的倒是比前面的好一些。” 这个时候杨晨要说话了。 “本公爷的缝合技术看来没有生疏啊。” 小剑狗腿似的道：“公爷聪慧，做什么都是头一份的！小小兔子自然不在话下！” 杨晨抬着下巴得意，然后压低声音道：“低调点。” 小剑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低调，低调……” 孙思邈看向他，幽幽的道：“还没说完呢，虽然比辩机小师父的要好，但是，还是不合格。” 杨晨嘴角立刻耷拉下来。 还能不能当朋友了…… 孙思邈已经察觉到辩机来这里的用意，便道：“老朽待会正好要去卫生所教学，若是小师父无事，不如一起去？” 辩机面上一喜，连声道：“小僧多谢孙老先生。” 孙思邈眯着眼睛笑眯眯的道：“好，那老朽先去换衣裳，小师父和公爷稍坐一会。” 杨晨笑道：“孙老先生尽管去。” 等孙思邈走了，辩机缓缓坐了下来，看他样子，似乎有些紧张。 能被孙思邈看中原本就不容易，更别提是辩机这个念了好几年经的和尚。 就在坐着等的间隙，好几个病人从走廊里走过，一个个都回头看着辩机，甚至好些女人都盯着他看。 杨晨努力坐直，将身上气场尽数放出，可是悲催的发现，不管他多么的牛逼，甚至把公爷两个字写在脸上，那些肤浅的女人都盯着一脸紧张的辩机看个没完。 看男人，要看的是内涵！ 光好看有个屁用！ 直到孙思邈出来，杨晨才气愤的起身：“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块去了。” 孙思邈随口道：“很着急吗？” 杨晨点头，指着辩机：“小师父说偷尸贼是个大胡子男人，我得去查查。” 孙思邈似乎有些震惊，看向辩机：“你怎么知道的？” 辩机忙道：“那日小僧化缘归来碰巧看到的，公爷，是否需要小僧描绘画像？” 杨晨眼前一亮：“你还会画画？” 辩机颔首道：“会一点，不过画的不是很好，勉强应该能帮到些。” “那敢情好，先把画像画好再走吧。” 孙思邈没有意见，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辩机的作画风格有点偏向抽象画派，至少在他把画像画好之后，杨晨很怀念后世的照相机。 “这手丹青很是不错，看来小师父对画作也有一定的修习。” 辩机依旧谦虚：“小僧只是跟着师父闲来无事学习过而已。” 杨晨拿着那副画，心道这些和尚还真是多才多艺，难怪唐朝的时候文化如此发达，就连和尚都要学画看医书，想不发达都难。 收起画像，杨晨就和小剑告辞了。 刚回到杨家大院，就看见杨玟抱着小阳在荡秋千。 小阳长得跟杨雪越来越像，眉眼间都是美人坯子的模样，那软糯糯的一小团，白里透红，光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没由来的，杨晨突然想到以后会有个臭男人把自己闺女娶走，顿时觉得胸口塞塞的难受。 走上前，杨晨从杨玟手里把小阳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团子像是知道自己爹回来了，顿时咯咯笑起来，哈喇子拉丝一样粘在杨晨胸口上。 “小丫头，看你干的好事。”杨晨笑骂着，双手插在小阳咯吱窝下面，突然举得高高的。 这下小阳笑的更欢了，咯咯咯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爹……” 杨晨突然动作一顿，就连边上的杨玟和丫鬟们都傻眼了。 杨晨开始有些激动，一双眼睛铜铃一般盯着小阳。 杨玟颤巍巍的从秋千上下来，扒拉着杨晨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道：“刚刚是小阳在说话？” “爹！” 这次更清楚了。 杨晨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我女儿叫爹了！哈哈哈哈，不愧是杨晨的闺女，这才几个月啊就开口叫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杨玟顿时来劲了，逗着小阳：“小阳，叫姑姑，叫姑姑啊！” 小阳懵懂的转着头，看到杨玟熟悉的脸，咧着嘴笑了起来，嘴里的口水又流了下来，随后一道别扭至极的姑姑脱口而出。 “晨哥儿！小阳叫姑姑了！她叫姑姑了！给我抱给我抱！”杨玟硬生生把小阳抢过去，又是亲又是笑的，全然无视杨晨还想再抱娃的动作，最后抱着小阳飞快的往后院跑，一边跑一边喊：“小阳会叫姑姑了！小阳会叫姑姑了！” 杨晨觉得这样不行，他必须得让人知道，小阳开口叫的第一声的爹！ 到了后院，两个人争前恐后的把小阳光荣事迹说了一遍，说完后杨雪淡定的看着他们。 “昨天小阳就叫过娘了。” “……” 居然不是先叫爹…… 像是为了验证杨雪说的话，小阳软糯糯的喊了声‘娘’。 杨雪当即笑道：“乖小阳，来，娘抱抱。” 杨晨立刻有种贴心小棉袄便衬衫的感觉，说好的前世小情人呢…… 就在这时，李湘云和奶娘抱着平安来了，见他们都在，笑着道：“我原本是来找雪姐姐送点心的，算你们有口福了，商业街上新开的一家糕点铺子，味道可比长安的好多了。” 说着丫鬟便递上来两盘造型精致的糕点，杨玟伸手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道：“云嫂子，小阳开口会叫人了！” 李湘云整天跟杨雪在一起，早就知道了，当即看向平安，叹了口气道：“小阳聪慧，倒是平安比小阳大一个月还不会说话呢。” 杨雪安慰道：“孩子现在开口说话还早，正常应当在周岁左右，你别着急。” “那倒也是。”李湘云微微颔首，将平安抱在怀里逗她吃糕点。 平安比小阳生的要早，如今看起来也瘦小了点，不过粉嘟嘟的很是惹人怜爱，杨晨心痒难耐，忍不住道：“给我抱抱。” 李湘云笑着说了声好，刚把糕点放下，就听得平安咿咿呀呀的道：“不……要……” 所有人：“……” 李湘云则面露狂喜：“平安说话了！” 杨晨心里先是一乐，随即苦着一张脸很蛋疼。 不要是什么鬼…… 第1031章 半夜挖坟 杨晨脑袋搭在拳头上，胳膊撑在桌面上，桌上就摆着辩机画的那副画像。 小剑的人已经出去漫山遍野的查，有了画像不用半天功夫就能把人找到，所以杨晨在等。 没一会，小剑就出现了。 “公爷，人找到了，但是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什么意思？” 小剑看起来不大好，皱着眉头道：“偷尸体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隔壁葛家村的村民，叫做葛二莽，还有一个是个昆仑奴，我们的人找到葛二莽的时候他正叫那个昆仑奴去挖人家的坟。” “挖坟？还有昆仑奴？”杨晨震惊。 所谓昆仑奴，大多数都是从东南亚被卖过来的黑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处于底层，是最低贱的奴仆，没有地位甚至没有人权，被人像牲口一样贩卖。 长安昆仑奴不少，但是都是有钱人家的奴仆，绝大部分都是从事一些肮脏且没有人愿意做的工作，但是昆仑奴挖坟，他还是头一次听见。 “那个葛二莽是什么情况？” “这倒是还没查出来，一找到葛二莽我就来找公爷了。” 杨晨想了想，想起来那天被偷的尸体也是葛家村的，这个葛二莽偷尸，看来是有预谋的。 可是好端端的，偷尸体干什么？ “你让人盯着了吗？” “盯着呢，已经找到葛二莽住的地方了，公爷，要抓起来吗？” 杨晨立刻道：“先别抓起来，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再说。” 抓贼拿脏，好歹等他们挖坟的时候再把人当场抓住才有说服力。 挖坟这种见不得人的活都是在晚上夜深人静时干的，那时候阴嗖嗖吓得没人敢出门。 杨晨特意换了身衣裳，显得在夜里没那么扎眼，带着刘谦，跟小剑出了门。 葛家村距离杨家大院其实不远，但是葛家村大多数人家却都是在半山腰造的房子里，而房子再往上才是坟墓。 坟墓零散的分布在各处，夜里没有灯光，只能借着月光和星光走路，好在小剑和刘谦夜间行动比白天还灵活，没一会三个人就到了葛家村。 “那个葛二莽家就在那边。”小剑指着东南方向，随后又道，“他晚上要去山上挖坟，等夜深了应该会打着灯笼上去，待会咱们看亮光就是。” 杨晨点点头，往刘谦边上靠了靠。 刘谦奇怪的道：“公爷，你冷吗？” 冷倒是不冷，就是大晚上去坟地慌得一批。 “咳咳，稍微有点冷，你们俩靠的近一点，早知道我就弄件披风披上了……” 三个人窝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在昏昏欲睡之时，终于看到山上亮起了一个移动灯笼。 杨晨道：“走，跟上去。” 葛家村的山其实是个小山包，并不算高，是个长条状的山脉，人家不少，大多却只在山腰以下安家落户，山上，尤其是有坟墓的地方，默契得让出了一块地，跟着移动灯笼一路往上，杨晨走的很费劲。 这条路是边上的小路，走的人不多，也就不平，想要爬上去更不容易，杨晨呼哧呼哧走了好一会，终于走不动了，抬头一看，那盏移动灯笼也已经不动了。 虽说这段时间身体素质和营养都跟上了，但是这大半夜还在有树遮挡的山上，杨晨跟半瞎差不多，所以只能靠小剑和刘谦的火眼金睛。 “公爷，他们开始刨坟了。”小剑伸着脑袋张望。 “挖人坟墓，不得好死啊。”刘谦很是感慨。 杨晨心中叹了口气，程咬金还刨过人家祖坟呢，最后也是有个好下场的，所以这事不好说。 小剑惊呼一声：“他们把墓碑都推倒了，这么大动静却没人听见。” “隔得远着呢，风又呼呼的，没练过功夫谁听得见？不过那墓碑看起来是块烂木头，不值钱。” 杨晨撇撇嘴，努力眯着眼睛想看清楚，最后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不远处走来走去，其中一个，只有眼白。 昆仑奴在长安并不少见，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是在主家干活，不轻易在外面露面，就算出去，也会包的严严实实，而且他们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们。 像这个挖坟的昆仑奴，应该是所有同类里面最牛逼的一个。 挖坟是个力气活，但是昆仑奴一向力气大，人壮得跟牛似的，所以干起活来特别的快，葛二莽挖了一会就坐下歇着，一边打量周围防止有人看见，一边指挥昆仑奴干活。 葛二莽看起来很娴熟，他先让昆仑奴把坟墓上的封土用铲子铲了，然后从边上开始挖，等到一半的时候用手把上面的土一推，土往边上倒去，立刻事半功倍。 等土都被挖的差不多了，铲子就敲到了棺材板。 百姓用的棺材都不是什么好木头，用来绑住棺材盖和棺材身的皮条也十分粗糙，从头到尾三条长的，侧身又有两条长的，将棺材绑的严严实实。 葛二莽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把上头的几根皮条全部都割断了后棺材板就打开了。 “这坟看样子是新修的，里头葬的人应该刚死没多久。” 刘谦轻声道：“这个葛二莽是不是跟这户人家有仇啊？” 杨晨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因为这个时候那个昆仑奴已经把尸体扛起来了。 三个人连连往边上躲去。 葛二莽把棺材盖盖好，又草草的将坟土堆上，地上那块墓碑已经被踩了好几脚，他竖起来插地上，歪七八倒的，但是没管太多，带着昆仑奴就往山下走，顺便还把灯笼给熄了。 他们刚走，刘谦傻眼的道：“公爷，那人不是前几天在医院被偷的那个吗？” “哪个？” “葛家村的那个啊！” 杨晨一怔，皱眉道：“不会是真的有仇吧？” 在医院偷尸首，人家下葬了又挖坟，这怎么看都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样子。 不过他总觉得有件事更古怪，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小剑道：“公爷，走远了，得跟上了！” 杨晨往下一看，果然见他们快消失了，忙道：“走，跟上瞧瞧！” 第1032章 抓人 三个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虽说前面也是三个人，但是其中一个已经翘辫子，要不是身边还有人在，杨晨觉得自己一个人跟上来，八成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挖了尸首，葛二莽却没回去，带着昆仑奴就往葛家村外走去。 杨晨三人一直跟在后面，因为来时是骑马的，所以走的时候顺便把马换了地方拴起来。 葛二莽鬼祟的一路走，最后顺着一条小路上了山。 “对面是什么地方？” 小剑想了想，道：“是河坝村。” 直到戌时最后一刻，葛二莽带着昆仑奴到了一片林子里。 杨晨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阵鸟叫，随后就有人窸窸窣窣的从背后的林子里出来。 刘谦暗道一声不好：“公爷，我带着你去上面。” 杨晨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上面，刘谦就一把拉住他，随后轻功运起朝上飞去。 杨晨差点吓出声，还好他反应快没哇出来。 等在树上站稳，小剑已经抱着树干子在杨晨脚下，刘谦站在他边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下面。 不一会，就有两个人从林子里出来，葛二莽一看见他们，便开口道：“货到了，看看给银子吧！” 那两个人却不着急，走到昆仑奴边上瞅了眼背上的尸首，道：“有点老，五十贯！” 这特么居然还能砍价。 杨晨震惊了，葛二莽却生气了，粗着嗓子道：“你以为弄个长得不错的尸体过来很容易？之前说好的一百贯，你怎么能反悔！” 那人却冷笑一声，道：“你之前送来的几个都不好，也就这个勉强能接受，你要是不想要这个钱，有的是人干。” 说完，那两个人掉头就走，葛二莽一看银子要打水漂，连连道：“五十贯就五十贯！” 那两个人脚下步子立刻就停了。 这一幕多么的熟悉啊…… 原来从古到今，砍价手段都单一的出奇…… 那两个人从怀里掏出钱，一大摞的铜钱，塞到葛二莽手里，又道：“剩下的钱埋在那棵树下，你自己去找吧。” 话音落下，葛二莽飞也似的扑倒树下，好巧不巧，正好是杨晨三人在的地方。 葛二莽刨银子很带劲，至少比刨坟的时候带劲，昆仑奴放下尸首后也开始刨，两个人跟狗似的刨得飞快。 杨晨看的冷汗连连，这特么再刨下去，树都要倒了！ “刘谦，下去。” 刘谦立刻拉着杨晨从树上跳下来，小剑紧随其后落在地上。 “谁！”葛二莽登时便发现不对劲，刚出声小剑的手就已经把他锁喉了。 一旁的昆仑奴反应慢半拍，葛二莽锁喉的时候他还在刨泥巴，等反应过来刘谦已经把他一脚踹飞。 这个时候杨晨才发现，那两个过来买尸首的人已经不见了。 葛二莽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在，当下惊得面色发白。 “你就是葛二莽？” 葛二莽吓得说话都磕绊，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晨，仔细辨认后，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杨公爷……” “哟，还认识我呢。”杨晨眉毛一挑，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偷尸体。” “我……我没有。”葛二莽咬牙道。 小剑手上一用力，顿时掐的葛二莽直翻白眼，眼看就要死了，葛二莽急切的道：“我认我认，我是偷了尸体，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小剑，松开他。” 葛二莽立刻被小剑推了个踉跄。 刘谦也提溜着昆仑奴走了过来，杨晨看了他一眼，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 “你一个小老百姓，穷的穿补丁衣服，怎么会有昆仑奴？” 能用昆仑奴的，百分百都是位高权重或者家中财富多的能用来扔的，像吴季和高翼这样的人也绝对没有昆仑奴用，更别提葛二莽一个穷光蛋了。 葛二莽忙道：“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只是想着我正好要有个帮手，就把他留下了，我答应分他一成……” 杨晨瞥了昆仑奴一眼，发现他正惊恐的看着他们几个。 “那些买尸体的人是干什么的？” 葛二莽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最后硬着头皮道：“他们说有用，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只说让我找面相好的尸体，还要男的。” “你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公爷，每次见面也是吹暗号，他们听到了就会出来，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杨晨暗道一声不好，要是葛二莽什么都不知道，那两个买尸体的人岂不是找不到了？ “小剑，快去追人！” 小剑二话不说立刻朝山下跑去。 葛二莽身子跟筛糠似的抖着，一旁的昆仑奴好像也知道大事不好，突然猛地站起来想要逃跑。 刘谦一看他不识相，飞起一脚踹在他胸口，嘭的一声就飞得老远，疼的他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我……不……杀我……” 杨晨皱着眉：“他在说什么？” 刘谦猜测道：“应该是求我们别杀了他。” “……”杨晨看了看四周，想着还要等小剑回来，便道，“生个火堆吧。” 葛二莽知道自己跑不了，就算跑了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别提眼前这人是权势滔天的国公爷，所以杨晨一说要生火，便狗腿的立刻去捡柴火，没一会就生起一堆火来。 见他很有眼力劲，杨晨心里舒坦的寻了个石头坐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干这种缺德事的？” 葛二莽心虚的道：“一个月前……不过公爷，小的也是没办法，不然小的就要饿死了……” 杨晨呵呵两声：“为了吃饭就去挖人家坟？你还没穷到这个地步吧，好手好脚的不知道干活，躺在床上就做着发财梦？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葛二莽点头如捣蒜，生怕自己回答晚了就得罪杨晨。 杨晨哦了一声，鄙夷的道：“亏得只有你一个人，否则还不得报应到你家里人身上，到时候下了地狱他们还得陪你下油锅。” 葛二莽听得浑身一抖，面露惧意，仿佛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一样。 刘谦拖着昆仑奴过来，往地上一扔，昆仑奴不愧是身体强壮如牛的最好劳动力，一骨碌就爬起来了，不过他没敢再跑，一对白白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刘谦。 第1033章 古怪的昆仑奴 杨晨突然想起来那棵树下的铜钱，捡了根树枝走过去，用力刨了刨，还真的刨出来铜钱。 葛二莽眼中光亮一闪，随后便暗了下去。 他知道，那些铜钱跟他彻底没关系了。 但是那昆仑奴却突然扑了过来，杨晨察觉到不对下意识退让开，再仔细一看，那个昆仑奴正趴在地上死命的刨，那些剩下的铜钱被他疯狂的挖了出来。 杨晨眼角一抽，没想到这个昆仑奴居然还爱财。 葛二莽则是看的目瞪口呆，这个时候还想着抢钱，下贱的昆仑奴还真是头脑简单！ “钱……我……” 昆仑奴口齿不清的说着话，兴许是因为说不清楚的缘故很是着急，最后索性蹦出来一连串根本听不懂的话。 杨晨皱着眉头，见他害怕的颤抖着身子，但是怀里的铜钱却揣得死死的。 “你要钱做什么？” 作为奴隶，他们根本就没自由，也没有赚钱这么一说，他们来到大唐就是被人驱使的，但是眼前这个昆仑奴显然很特殊，他不在高门大户做奴隶，却跟着葛二莽挖坟，甚至葛二莽还答应分他一成的钱。 所以，他是来赚钱的。 杨晨被自己的这个结论惊着了，正想再问，小剑就拖着人回来了。 小剑捆了一个，另一个则背着尸首在前面走，两个人都是一脸苦相，等看见杨晨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公爷，人带回来了。” 那二人一听这称呼更是傻眼，直到杨晨说了句走，才一脸惊恐的走不动道。 小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把匕首，威胁道：“再不走信不信我把你喉咙给割了，小爷别的不在行，杀人还是很顺手的。” 那人吓得差点一撅屁股倒地上，软着腿勉强走了。 从河坝村到杨家大院有些远，又带了四个人和一个尸首，走不远，所以杨晨只能回葛家村。 介于那具尸首是证据，也不能当夜再埋回去，所以只能一块带着回葛二莽的屋子里。 一间落败的茅草屋，屋子里东西倒还算齐全，但是那张床却脏兮兮的，床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铺子，看样子是给昆仑奴用的。 葛二莽进了屋子，点了灯又请杨晨坐下，自己战战兢兢站在边上。 杨晨一看这个环境根本没睡觉的欲望，还不如他去空间里躺着干净。 小剑找了绳子把他们四个全部捆了起来，那具尸体就被杨晨放在屋子里唯一的床上。 葛二莽看到自己的床上放了个死人，脸都绿了，但是他不敢说不，只能扭过头去当做没看到。 杨晨坐在凳子上，借着烛火才看清楚那两个来买尸体的人长什么样。 一个是长脸男，一个是小眼睛的，两个人面如菜色，显然不是很好。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买尸体？” 长脸男看起来已经快哭了，哆哆嗦嗦的道：“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拿谁的钱？” 小眼睛吸了口气，惊恐的道：“是何家，何家的一个老姑娘死了，做主的何家大老爷说要配个冥婚，然后就找到我们兄弟俩，让我们给何家找个刚死的尸首来，可是偏偏附近没有，我们也是没法子了才来找葛二莽的……” 葛二莽一见小眼睛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急急忙忙道：“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啊！是他们，他们非说是个好买卖，所以我才想尽办法去找尸体的……” 杨晨白他一眼，对挖坟偷尸的人根本不需要给好脸色，又问小眼睛，道：“何家在哪？” “就在五十里之外的梅花镇上！我们说好的明天交货，要是公爷您想去，小的带您去！” 一旁的长脸男连连道：“是啊是啊，小的可以带您去。” 杨晨嗤笑一声：“别以为你们这样就能没事，买尸体这么缺德的事情你们也干的出来，明天你们不用去梅花镇，本公爷会让人送你们去县衙。” 小眼睛和长脸男顿时苦着一张脸，还想再求饶，就被小剑的匕首吓回去了。 边上的昆仑奴却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不……我不！” “你不？你不什么不，你挖人家的尸体难道就不应该送官！”刘谦不屑的一脚踹出去，但是这次昆仑奴却没疼的嗷嗷叫，而是眼神坚定的看着杨晨。 杨晨狐疑的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看向葛二莽，问道，“他究竟怎么回事？” 葛二莽看看杨晨又看看昆仑奴，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昆仑奴从地上爬起，然后双腿弯曲跪在地上，还没说话却先磕了好几个响头，砰砰砰的砸在坚硬的泥巴地上，再抬起头额头上就血糊糊的一片。 这场景再配上床上躺着的尸首，屋子里的气氛诡异到极点，另外三个被捆着的人就开始微微发抖。 “你说。”杨晨沉声道。 昆仑奴听得懂大唐话，但是显然说的不好，他酝酿了半天，才勉强道：“我赚钱……要……人。” 就这几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攒钱买奴隶…… 杨晨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昆仑奴急了，想了想又道：“救人！” 一旁的小剑开口道：“你要赚钱去救人？” 昆仑奴惊喜的点头如捣蒜：“对！” “你救谁？” 昆仑奴又艰难的开始组织语言，然后费力的道：“亲……家！” “亲家？你还成亲了？”小剑一脸惊恐，看着黑黢黢的昆仑奴，肉眼可见的冒着单身狗的酸气。 昆仑奴一阵猛摇头，脏兮兮的头发连着泥巴甩动起来，像河边的柳枝一样。 杨晨狐疑的道：“是亲人？你的亲人？” “对！对！” 杨晨哦了一声，便道：“你是想赚钱去把你同样做了奴隶的亲人赎出来，是吧？” 昆仑奴猛点头：“对！对！” 这个‘对’字应该是他说的最利索的…… 见他很是欢喜的样子，杨晨却道：“就算是这样，你偷人家尸体，还是要送去衙门的。如果想救人，你等这件案子了结了再去救吧。” “不！不！会死！” 第1034章 一封信 昆仑奴忘了身上捆着绳子，除了两条腿勉强能活动以外，其他的都跟人棍一样，他想靠近杨晨，却因为太急一个不稳栽倒在地，嘴里吃了一嘴巴的泥巴。 葛二莽不是个干净的人，农村里又有很多陋习，往地上吐痰吐口水都是正常操作，少不得还有鼻屎之类的，昆仑奴那一嘴下去，所有人都感觉到胃里一阵酸水上来。 但是他本人却丝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注意。 “不可以！” 这三个字说的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决绝的意味。 作为一个被人捏在手里的奴隶，他居然还敢说不可以。 刘谦伸手就把他提起来，黑着脸凶神恶煞：“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别忘了你的自己的身份，还有，你偷尸被抓个现行，你自己都要进大牢了，说不定命都保不住，居然还敢这种态度！” 那昆仑奴却好似一点不害怕，非但不害怕，比起刚被抓的时候还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勇气，就在他准备咬刘谦一口的时候，杨晨开口道：“放他下来，我看他是有难言之隐，等他说完再说。” 刘谦嘭的一声将他摔下，昆仑奴不愧铜皮铁骨，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要救的人在哪？” 杨晨只是随口一问，昆仑奴却道：“岭……南！” “岭南？” 有些耳熟。 再仔细想想，岭南一向是个荒凉的地方，最近听起也是因为李承乾在岭南对付大食人。 再看昆仑奴，杨晨似乎有些明白了。 大食人在满世界的开拓海洋和陆地，同时他们还宣传教义和贩卖人口，而昆仑奴大部分就是由大食人贩卖过来的，他们因此而牟利巨大，在大食人的地方有昆仑奴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个黑黢黢的汉子是从岭南过来的？ 杨晨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从岭南逃出来的？” 昆仑奴点头如捣蒜，似乎有些激动杨晨能想明白他的来历。 问道这里事情就差不多了，这个昆仑奴从岭南逃出来，但是跟他一起被卖的亲人没逃走，他就想赚钱去赎人。 想法是挺好，但是现实跟骨干。 他去赎人，八成又会被大食人抓了去卖，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杨晨摇摇头，心里有些同情，但是见他满怀希冀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你叫什么？” “阿泰。” 杨晨重复念了一遍，点点头道：“很好，阿泰，你先经过衙门审判再说，如果他们放了你，那你就可以继续赚钱去赎人，但是若是他们判你入狱，你也只能认了。” “不！”阿泰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一旁的刘谦眼疾手快劈手将他打晕，阿泰双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余下葛二莽三个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当天晚上小剑和刘谦轮流守着夜，杨晨就趴在桌上睡觉。 其实要不是小剑和刘谦坚持不肯出去守着，否则他早进空间睡大头觉，鬼才趴桌上。 直到天翻了鱼肚白，杨晨才带着他们进了长安。 把人往京兆府门口一扔，留下小剑敲鼓报案，杨晨就回去补觉了。 这个案子并不难判，等杨晨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案。 买卖尸首的俩人被当庭打了五十仗，回去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在门口足足趴了一个时辰才缓过劲。 葛二莽和阿泰则被关入了大牢，要关上足足一个月才能放人，不仅如此还需要赔上五两银子给受害家属，赔不出来就每个月拖过来打三十杖，哪天还清了哪天就不用打。 这个惩罚看起来还有救，但是五两银子他们根本拿不出来，所以这刑杖是一辈子也逃不掉的。 葛二莽当堂就晕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过四十岁。 阿泰却闹出不少事，宣判后当着所有衙役的面就要逃，被七八个人按在地上结结实实打了好几棍，最后往牢里一扔，这才算了事。 杨晨打着哈欠听消息，觉得阿泰实在太惨了。 可谁叫他好好的去挖人家坟。 赚钱的法子那么多，偏偏选了条泥巴路。 “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总是有那么多惨案。贩卖人口为奴隶，那帮大食人还真会做生意。”杨晨冷笑一声。 就跟某英人大量贩卖黑奴一样，都是应该断子绝孙的行当。 福伯从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皱巴巴的信件，一脸凝重。 “公爷，有个快死的人送了这封信过来！” 杨晨眼皮子一抖：“什么叫做快死的人？” “那人没说是从哪里来的，门房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在咱们家门口，奄奄一息话都没说完就晕过去了，只说这封信是给公爷的。”福伯将信递过去。 信封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上面血迹斑斑，光从外面看就知道这封信送出来有多不容易。 杨晨心头猛地一沉，打开信一看更是惊住了。 上面只有少少的五个字，而且是用黑炭写的，时间太久，看起来脱落不少，但是依稀能看出来写的什么。 “公爷，怎么了？”福伯见他神情不对，立刻便紧张起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杨晨皱眉道：“我记得，张亮好像去了岭南？” 福伯点头道：“不错，是去了岭南，这是岭南来的信？” “是，而且是求救信。”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张亮叫他一声‘杨贤弟’，可这信后面还带了‘救命’两个字，这就令人费解了。 “送信的人呢？带我去看他！” 人被安排在客房，杨晨过去的时候大夫正在给他上药，那人看起来惨不忍睹，浑身上下全是血污，各处伤势都深可见骨，脖子上更是有一道口子在簌簌流血，新伤旧伤加在一起触目惊心。 这样还能活下来，命真大。 大夫上完药便走了，杨晨走到床边，皱眉道：“得让他赶紧醒过来。” “公爷，他伤的不轻，估计要睡上许久了。” 福伯眉头深锁，以他的经验来看，床上这个人是活不过今天了。 …… 长安皇宫内，李世民左等右等不见岭南回报，终于这日岭南市舶使递上奏章，一看之下，李世民几乎栽倒。 一旁的黄玉心惊肉跳的将他扶住，一瞥之下顿时面色煞白。 “快召程咬金来！” 黄玉连声应了，但是回过神来道：“陛下，程将军代您送将士出征突厥，此时并不在长安啊。” 李世民一拳捶在桌上，急道：“让房玄龄和辅机进宫，还有杨晨，他点子也多，让他一道来！快去！” 第1035章 菜鸟辩机 杨晨原本是在等人醒过来，可是黄玉派来传信的人显得很焦急，杨晨下意识想到了岭南。 张亮如果给他写了求救信，那李世民收到的是什么？ 心里很疑惑，当下也不犹豫，跟着人就进了皇宫。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已经在了，李世民看到杨晨姗姗来迟甚至有些火气，但是知道他住的远，也就无视了。 “你看下这份奏章。” 黄玉从案台上将奏章拿来，递给杨晨后便轻叹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和张亮不见了？”杨晨抬头，看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道，“什么叫做不见了，是被大食人给抓了还是出了意外？” 李世民身上散发着暴怒气息：“奏章上写的很明白，突然不见，没有缘由。” 杨晨合上奏章还给黄玉，奇怪的道：“太子殿下不见有点可能，但是勋国公怎么会不见，他可是行军打仗的老手了，手下又有那么多精兵强将，好端端凭空消失怎么可能？” 殿内沉默异常。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他们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李承乾到岭南所做的一切原本就有些古怪，所以张亮过去除了解决岭南之事外还有问罪太子的意思，但是现在岭南水师依旧没有动静，市舶使却上奏说太子和张亮都不见了，这就更加诡异了。 长孙无忌很心急，也很头疼，拱手道：“陛下，必须派人去岭南亲自察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岭南地处偏僻，又有大食人骚扰，市舶使来奏更是讲的十分模糊，臣以为岭南定是出事了。” 房玄龄猜测道：“岭南之事扑朔迷离，臣以为不如派人暗访。” 李世民深吐出一口气，镇定下来：“房卿，你可着人先去岭南，得到消息立刻回报。” “臣领旨。”房玄龄立刻便告辞退下，急急忙忙出了宫门。 杨晨见他出去，看了看长孙无忌，有些纠结要不要把张亮那封信的事情说出来。 思前想后，杨晨还是决定先不说。 那个来送信的人还没醒过来，这封信究竟怎么回事也没弄清楚，要是跟岭南那边没关系，他不就搞事情了嘛？长孙无忌一向看他不顺眼，还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李世民心里很乱，但是作为皇帝他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镇定，看起来好像不着急，也不慌张，但是只有黄玉知道李世民一看到奏章就差点栽地上。 儿子毕竟是儿子，就算原先再怎么怪罪，作为父亲也狠不下心。 黄玉叹了口气，想起长孙皇后即将临盆，眼下太子殿下又下落不明，这消息要是传到后宫，说不得都能闹出人命来。 李世民也在担心，所以他对长孙无忌道：“辅机，此事万万不可和皇后提起。” 长孙无忌心领神会：“臣记下了，不过陛下，岭南那边不能拖了。” 李世民看向杨晨：“你去。” 杨晨一怔，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会看上自己，不过…… 算他有眼光！ 如果那封信真的是张亮写给他的，那他就不能撒手不管，好歹也叫他一声贤弟。 “臣弟领旨！” 杨晨这么干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齐齐盯着他看，眼神好像在说，你不大正常。 杨晨笑了笑，借口要回去做准备便急急退出皇宫，到了宫门口却发现房玄龄在。 “房相不是早就走了吗？” “老夫是在等你，陛下应当将此事交给你了吧？” “房相猜的还真是准。” 房玄龄皱着眉头捋胡子，面色沉重：“岭南一事其实我的人早已有所察觉，太子殿下在岭南按兵不动的原因也已经查清楚了，只是没有上报陛下。” 杨晨没想到房玄龄还有胆子瞒着李世民，看他的眼神就古怪起来。 房玄龄咳嗽两声，黑脸道：“此事事关太子殿下，老夫怎么能随意开口，如果要说，太子殿下自己就会上奏！” 言下之意就是，他才不会多管闲事。 杨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面上笑着道：“房相不如把原因说一说，这样小子去岭南也不至于摸不着头脑。” 房玄龄点头，拉着他往边上无人的树下站着，道：“太子殿下之所以围困大食人却不动兵，是因为那帮大食人嘴上仁义道德，但是他们却绑了不少当地百姓，还用船上几百个昆仑奴做筹码，要是敢攻上去，他们就把人都杀了，手段如此血腥，当真是不要脸。” 杨晨恍然大悟，但是对这种不要脸的手法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要求人贩子有人性其实也挺难为他们的。 “就算这样，李承乾那小子干什么不说清楚，不对啊，张亮不是去了吗？他是陛下派过去的，这事他没跟陛下说？” 房玄龄眉头锁的更紧了：“张亮就更古怪了，他到了岭南就失去了消息，我的人也探不进去了，否则，我现在也不会站在宫门口等你。” 杨晨吃惊的道：“你的人探不进去？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要是会，老夫方才早就回府了，还在这里等你？” 杨晨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事有点超出寻常范围，连房玄龄的人都探不进去，那他去了岭南岂不是也很危险。 “房相，我跟你说件事。”杨晨从怀里把信掏出来，“这是进宫前有人送来我这儿的，我觉得是张亮写的。” 房玄龄对着上头的黑炭字看了好一会，终于脸色一变：“送信的人呢！” “在我那儿。” “走！带老夫过去！” 到了杨家大院，杨晨和房玄龄进了客房，福伯按照吩咐一直守到床前，见他们进来连连起身道：“公爷，这人方才醒了一会，但是神志不清又晕过去了，我方才让人去医院请孙老先生过来一趟，想来应当能叫醒他。” 话音刚落，孙思邈就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辩机。 房玄龄认识孙思邈，但是一看见他身后跟着个和尚就觉得别扭。 “辩机，你去试试。” 一听这话杨晨就觉得孙思邈胆子太大，这人眼看就只剩下半口气，你让辩机这个刚学医的菜鸟上？ “这……” 辩机已经上去了，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针，一根比一根长，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孙老先生，你确定没问题？” 房玄龄虎躯一震，连连道：“孙老先生，此人性命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啊。” 孙思邈淡淡看他一眼，慈眉善目的笑了起来：“无妨，练练手。” 杨晨也有些信不过辩机，要知道前几天他连缝合都做不好，现在让他扎针，这不是要人命吗！ “我看还是换个人吧！” “贫道以为这位小师父面相不俗，略施小针没有大问题。” 门口晃出一道紫色身影，众人回头望去，李淳风面带笑意，手中拂尘一甩便慢悠悠走了进来。 “李道长？”房玄龄惊诧的道。 “无量天尊，房相久违了。” 第1036章 李淳风也要去 突然来了李淳风，屋子里的人更多了。 孙思邈看李淳风的眼神很古怪，作为一个半路出山的道士，孙思邈跟李淳风比起来各有千秋，但是李淳风身上代表身份的紫袍显然将孙思邈压得死死的，好在小老头没这么多心思，见他说话时透着玄机，又和自己眼光一致，面上便笑了起来。 此时辩机已经开始拿针了。 杨晨和房玄龄齐齐捏了一把冷汗。 这特么要是把人弄死了，辩机要不要抓起来啊？ 一根根长长的银针扎了下去，眼看那人就要变成刺猬，辩机却开始拔针了。 “他手指动了。”房玄龄低呼一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辩机。 这个小和尚年岁不大，但是却一派从容之姿，眼下细细看来，竟有种大德之意。 房玄龄觉得自己这个感觉很诡异，作为赫赫有名的大唐宰相，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就连当初的杨晨他都觉得不够资格，虽然事后证明是他看走了眼，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也只看走过这么一次。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啊。 房玄龄得出一个结果，悬起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孙思邈则十分满意，他甚至有些激动。 杨晨送来的这个小和尚，比当初的唐玄奘更让他欢喜，短短几日，他所学医术远超他人，就连医院中的老大夫，也及不上十分之一，假以时日，接承他的衣钵不成问题。 所有人都盯着辩机看，终于他将所有银针尽数拔尽，床上那人也缓缓睁开了眼。 辩机额上满是汗珠，看到人醒过来，紧绷的弦才彻底松开。 “小师父好手法。”李淳风点着头，十分赞赏。 辩机这时才发现屋中有许多人看着他，面上一红，谦虚的道：“多谢道长夸赞，小僧不敢当。” 床上人悠悠转醒，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先是一愣，军人的警惕让他下意识想要坐起，却不小心牵动伤口，惨叫一声差点又厥过去。 杨晨浑身一抖，忙上前道：“是谁让你送信给我的？” 那人上下看了杨晨两眼，激动的道：“您就是杨公爷？” 杨晨点头，拿出那封，问道：“谁让你送来的？” 那人激动的面色泛白，颤抖着嘴唇道：“是张将军，小人拼死从营中送出，同行的两个兄弟都被人杀了。” “岭南究竟发生了何事？”房玄龄急切的道。 “军中有人叛变，将军被软禁了！” 杨晨瞳孔一缩，不敢相信的道：“被软禁了？” 那人咬牙撑着，继续道：“太子殿下不知去向，将军想要报信屡屡失败，后来好不容易小人才把信带回来，将军猜测大食人可能已经下山，岭南危在旦夕……” 话虽断断续续，但是不难想象岭南现在是什么光景。 房玄龄更是心惊肉跳。 张亮被软禁，李承乾不知去向，军营里出现了叛军，大食人还虎视眈眈…… 他甚至觉得，李承乾可能已经丧命。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房玄龄头晕目眩，要不是杨晨扶着，可能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我得去告知陛下才行！” 房玄龄刚准备走，李淳风却忽然站在门口。 “房相不必过于着急。” 对李淳风，房玄龄还算客气，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说风凉话，房玄龄就不爽了。 “太子殿下若是出事，道长担不起知情不报之责！” 说到底，李淳风只是一个小小散官，在房玄龄面前根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李淳风摇头道：“房相当真不必着急，此事交于杨公爷便能办妥，有些事，早已注定。” “李道长，你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吗？你这样往我头上扣大帽子是没有用的。”杨晨叉腰，对李淳风的做法很不满。 你能掐会算博学多闻，但是你不能瞎几把乱说啊。 李淳风却神秘的道：“若是杨公爷信得过贫道，贫道与杨公爷一道前往岭南。” “你跟我去？”杨晨愕然。 随即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岭南？” 李淳风避而不答，看向房玄龄道：“房相，此事若是告知陛下其实也无不妥，只是会徒增性命。” 房玄龄被他故弄玄虚的话弄得烦躁，但是为官多年的修养还是让他忍住了。 “李道长，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明言。” 李淳风却好像跟房玄龄干上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多说。 房玄龄无语的走了出去，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准备进宫一趟。 随后孙思邈带着辩机也回去了，李淳风站在杨晨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杨晨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杨公爷，何时启程啊？” 杨晨虎躯一震。 “我好像没同意带你去吧。” “公爷带上贫道只会有好处。” 李淳风作为一个全能人才，带上他，的确会有好处，但是杨晨总觉得他心怀不轨，起码他肯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先说好，我可不会告诉你什么修仙之术，你要是想摸透，只能靠自己。” 李淳风笑道：“原先杨公爷不是已经说了吗，功德便是得道之路，贫道此次去岭南，自然是为了功德。” “真是这样就好。” 杨晨回头看了眼床上那人，又对福伯道：“去收拾一下行李。” 福伯哎了一声便急急出去了。 杨晨要去岭南，家中女眷多数心里不开心，除了杨玟。 有了上次去高句丽的经验，她轻车熟路的就跟着杨晨溜了出去，等她从车厢底下爬出去的时候，杨晨吓得腿都抖了。 “三三三姐！” “哪有这么多三！” 杨晨眼皮一抖，边上的李淳风却还在笑，当下便黑脸道：“你快回去！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放心才跟着你出来的，我保护你！”杨玟眨巴着眼睛，十分真诚的看着杨晨。 杨晨才不信她的鬼话，正色道：“快回去，这事闹不好会出人命，听到没有。” 杨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定的道：“我不，不然我下个月就要嫁人了，晨哥儿，我想过了，我决定一辈子不出嫁，就在家里陪祖母！” “什么？你要嫁人，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这个杨玟就急了：“祖母说要把我嫁给礼部员外郎家的小公子，我偷偷去看了，那小子长得太磕碜了，我实在下不了手啊！” “……”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三姐好像越来越彪悍了。 李淳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杨三小姐果然有趣，性格豪爽不输男儿！” 杨玟一听有人帮她说话，更来劲了：“道长有眼光！” “……” 杨晨现在不仅想把杨玟赶下去，他还想把李淳风也一脚踹下去！ 第1037章 被偷了 杨玟赖在马车上，死活都不肯下去，杨晨被她软磨硬泡实在拗不过，最后只好让她跟着一道去。 好在除了上次天降灾祸外，杨玟从来也没惹过事，只要看得牢些不让她独自出去，应当也无伤大雅，只是…… 杨晨已经能预料到老祖母大发雷霆的样子。 哎，没法子，谁叫她是自己姐姐呢。 杨玟一听自己能留下，激动的一把搂住杨晨的胳膊，撒娇的说了好些好话，杨晨彻底没了法子。 因为有杨玟这个女眷，所以半路上杨晨又命人买了一辆新马车，李淳风是外男，那辆新马车就归了他。 “晨哥儿，你说岭南那边会出大事吗？”杨玟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她想强装镇定，但是杨晨还是看出来她很担心，而她担心的人绝对不是张亮。 杨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因为这事他自己也没把握。 岭南一事他根本就没怎么关注，这次要不是张亮写求救信过来，恐怕李世民下令让他去岭南的时候他有可能会拒绝。 先是出现大食人船队袭击，李承乾带人去岭南却按兵不动，按照房玄龄的说法他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山上大食人以百姓性命为要挟，可后来张亮去了，房玄龄的人就探不进去了，再到现在，张亮被软禁写信求救，李承乾失踪没有音信，军营里还出现了叛军，情况立刻就扑朔迷离起来。 杨晨手里没有兵马，也不清楚目前的局势，实在是两眼一抹黑。 见杨晨半晌不说话，杨玟心里有些害怕。 她在角落里听到李承乾失踪的消息后便吓得六神无主，等回过神来，她身子已经不听使唤的躲在杨晨马车车底。 李承乾于她其实并无过多交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杨晨是什么态度，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明说，那层窗户纸薄又透，但是到目前为止依旧是存在的。 既然如此，她愿意装聋作哑假装没人知道她的心事，至少这样能大摇大摆的去找他。 杨玟出神的想着，面上神色不免有些落寞。 杨晨心里一疼，不由得遗憾杨玟怎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在李承乾身上押宝有风险，如果只是赌输银子或身家地位倒也无妨，怕就怕连命都搭进去。 李承乾原本就是个靶子，杨玟又是杨家人，这两人若是真的在一起，实在是太惹人眼球了。 杨晨倒是想成全他们，可是每每想到杨玟可能会有性命危险，他就把心思收起来。 这一次杨玟追出来，为的是谁他心知肚明。 可恨啊！李承乾那小子至今为止都不知道杨玟对他的心思，每次来杨家都没多看她一眼。 这种单相思实在太特么惨烈了。 杨晨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枕在脑后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感受马车的晃动。 一路飞驰赶马，这日天黑正好遇到一家客栈，因为前后几十里都再无第二家，所以杨晨等人就下了马车准备睡一晚。 车夫牵着马去马厩，刘谦找掌柜的开了四间屋子，杨玟李淳风和杨晨各一间，刘谦和小剑一间，分好了客房便上楼休息。 杨晨身上臭烘烘的，找小二要了热水洗澡，刚洗到一半，刘谦就过来猛拍门。 “公爷，马车不见了！” 杨晨卧槽一声，刚准备泡个热水澡就出这种事！ 随便擦了擦身子，套着衣服杨晨开了门。 “谁偷的？” “不知道，小剑已经去找店家了。” 杨玟从房间里出来，听到刘谦说马车不见了，当下便跑下去，到了马厩一看，果然空荡荡的。 客栈掌柜的和小二也过来了，杨玟凶巴巴的道：“是你们偷了？” 掌柜的和小二连连摆手否认：“不是我们，我们哪里敢啊！” “这客栈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其他客房里根本没人住，不是你们难道是我们自己偷的？”小剑拽着他的衣领，吓得掌柜的浑身发颤。 “真的不是我们偷的，可能是刚刚来吃饭的那几个人！”小二似乎想起什么，“那帮人一看就不好惹，过来买了好些包子就走了，兴许是他们偷的。” 杨晨走了过来，看见马厩里一辆马车都没有了，便道：“方才有人来过？” “是，是七八个男人，不过他们吃完饭带着东西就走了，也没多久，不过到底是不是他们偷的小的也不知道啊！”掌柜的苦着一张脸，心道真是够倒霉的，这几个一看身份就不俗，在自己客栈丢了马车，少不得自己要吃亏了。 杨晨却道：“小剑，放了掌柜的。” 小剑哼了一声，这才将人放下。 “不过两辆马车，车上也没值钱的东西，偷了就偷了，到时候再去买就是。” 杨玟道：“这里荒凉偏僻，想要买马车可能要走好远，能耽误好久了。” 闻言，杨晨看向掌柜的，问道：“附近最近的镇子有多远？” 掌柜的忙道：“最近的镇子也有五十里路，倒是村子有，可惜没有人家能卖马车的，而且这里山路居多，就算是官道也很狭窄，几位要是想买马车，可能要走两天了。” “两天！”杨玟惊呼一声，急眼了，“你开什么玩笑！晨哥儿，这太久了。” 杨晨点头：“是太久了，掌柜的，你这里没有代步工具？” 掌柜的缩着脖子慌张的道：“有是有，不过只有一辆拉货的驴板车……” “……” “小的穷啊……”掌柜的很委屈，他倒是想买马车，他也要买的起啊，再说了，能有辆驴车其实也很不错了…… 一旁的刘谦道：“不如我连夜赶去镇上买一辆马车回来？” 小剑帮腔的点着头：“买一辆还能凑合上路，到时候等到了镇上再买一辆也可以。” 杨晨微微颔首，道：“大概要多久？” “我去大概也要半天，天亮的时候就能去马行买了，但是马车回来可能时间稍微久些。” “那也比一帮人走两天两夜的好，你去吧。” 刘谦抱拳，身形一闪便跳上屋顶消失了。 掌柜的和小二看的目瞪口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1038章 叛军营 等到第二天下午，刘谦顶着黑眼圈赶着马车回来了。 众人填饱了肚子便上马车。 只有一辆马车，两个马车车夫坐在前面赶马，刘谦和小剑则在车厢后面坐着，杨晨杨玟和李淳风就挤在马车里。 一辆马车，看起来十分的拥挤。 好在马车赶路很快，等到了晚间便到了镇上，又买了一辆马车后，因为耽误了大半天功夫，一行人便飞快的朝岭南奔去。 想起那两辆突然丢失的马车，杨晨觉得有些蹊跷。 客栈里除了他们根本就没别人，可好端端的就来了一拨人，然后他们的马车就丢了，这看起来倒像是冲着他们去的。 可如今距离岭南还有好些距离，想要找到张亮和李承乾也不容易，二者相比之下，张亮应该会更容易找到，可偏偏他们的身份不能暴露，可若不亮出身份，又怎么进得去军营？ 或许，只有乔装打扮了。 看了眼杨玟。 标准的女人，女扮男装的话…… 算了，那些电视剧里都是骗傻子的，除非这个女人长得跟男人一样，否则怎么可能是换件衣裳就认不出来。 光凭胸口那俩小馒头就难过关。 军营里还都是臭烘烘的汉子，千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闻到女人味还不像狗一样扑上去。 杨玟可不能跟着一道去。 杨晨沉思，但是她怎么肯？ 视线缓缓落在闭目养神的李淳风身上，还未开口，李淳风闭着眼道：“杨公爷若是有事相求，大可以说出来。” 求的确是有事相求，但是你这么直接不好吧？ 男人之间虚与委蛇的客套呢？ 杨晨呵呵两声，干笑着道：“有是有，就是别叫我公爷，出门在外，叫我杨少爷就好。” 杨玟道：“那我就是杨小姐。” 李淳风道：“贫道就是李道长。” “……” 杨玟悄悄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 春风微拂还带着些许寒意，一片黑漆漆的林子里突然奔来一队先锋营的人，从不远处疾驰而来，马踏铁蹄溅得泥土飞扬，他们身后却跟着两辆空马车，直到为首那人举剑示意停下，便有七八个士兵拉着那两辆马车往林子深处走去，不一会烟雾随风而气，橘红色的火苗在林子里乱窜，偶尔不小心蹦出的火星将枯草烧了个干净。 烧了马车，两匹马却没被杀，被士兵牵着走了出来。 “都尉，太子殿下还没到，要暂时停下吗？”有人问。 “先停下，派斥候前去勘察前方地形，切记万万不可惊扰城中的守备军！” 此时的李承乾距离前锋营只有十几里路，不一会就追了上来。 “那处为何会有烟雾？” 都尉上前道：“回殿下，是有两个小儿在林中玩火，属下已经派人去灭火了，想必待会烟雾就会散尽了。” 李承乾微微颔首，抬头看向远处的林子，惆怅的深叹一口气。 “希望还来得及。” “殿下不必忧虑，再过几天就能抵达长安，陛下不会有事的。” 一队庞大的人马追了上来，其中为首那人一身铠甲，骑着马慢悠悠的到了李承乾身边。 “陈国公，你的消息当真属实？” “殿下若是不信，此刻便可返回岭南，大食人早已被围困，若是拿下轻而易举。” 李承乾沉默，半晌才道：“不，还是父皇的安危最重要。李泰痴心妄想想要逼供夺位，本宫身为太子岂能坐视不理！岭南有张亮在，想来应当很快就能解决危机。” …… 一路飞驰，终于到了岭南地界。 杨晨等人都换了一身百姓装束，打听清楚驻军所在地之后便赶了过去。 一面飘扬着唐字的军旗迎风飘扬，士兵们一如既往的在营地外巡逻守卫，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要不是张亮给他写了求救信过来，否则他都不敢相信这里出了叛军。 这些在巡逻的人，应当就是叛军之将。 可是，谁叛了？ 这个问题杨晨一直不明白，想要弄明白就只有找到张亮。 好在刘谦和小剑身手都不错，探不到消息但是趁着夜色潜入进去找人还是可以办到的。 岭南穷山恶水，百姓家家都不富裕，他们靠打渔为生，但是却很贫穷，打上来的鱼只能勉强养家糊口，所以当杨晨把一大锭足银拿出来的时候，农户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空房子腾了出来。 直到夜幕降临，小剑和刘谦便换了衣裳悄悄出去。 营地很大，张亮带来的人少说也有五千，一个个帐篷搭的遍地都是，想要从这么多营房里找到张亮是个大工程，好在俩人功夫不错，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等了大半个晚上，眼看天都要亮了，小剑和刘谦终于回来了。 “有没有被人发现？” 二人齐齐摇头：“少爷，我们找到了张公爷，不过看守他的有四个守卫，帐外巡逻的还有七八个，想要把人带出来很难办到，所以就先回来了。” 杨晨凝重的道：“你们做的很好，没有打草惊蛇。对了，你们找到太子了吗？” 二人再次摇头。 “太子殿下不在军营里？”杨玟紧张的道。 刘谦摇头道：“不在，我们找了好几次都没看到，就连太子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在，太子会不会被大食人劫上山了？” 来岭南一天，大食人的消息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 来的大食人约莫有五百人，其中还有很多昆仑奴，后来他们又掠夺了许多当地百姓，上了秃山就被唐军围困在山脚，双方僵持到如今。 如果李承乾在他们手上，大食人早已拿他当人质，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山上即将弹尽粮绝的地步。 “先找到张亮再说。” 杨玟心情凝重，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天还未大亮，杨晨思虑再三，这件事要速战速决，就算不能把张亮带出来，但好歹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没过多久，小小茅屋里又出来三个人，这次还带上了杨晨。 刘谦和小剑两个人带一个杨晨，虽然费了一番周折，可好歹还是混进去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轻松多了，三人七拐八弯就到了张亮营帐外。 营帐外正好在换班，只有四个守卫在门口，正是个好时机。 刘谦和小剑先后扑上去，守卫正想出声就被他们扭了脖子，杨晨立刻进了营帐内。 外头的守卫死了，来换班的人很快就能发现，刘谦和小剑甚至连尸首都懒得收拾就守在门外，一旦有人发现他们，他们就只能拼死将杨晨带出去。 第1039章 放火 “杨贤弟！” “卧槽！” 两道惊呼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张亮和杨晨大眼瞪小眼的僵住了。 张亮是震惊，杨晨则是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甩掉手上的鸡腿，张亮顺手把油擦在衣服上，嘴角亮晶晶的还挂着油渍，整个人面色红润，跟长安来时相比，杨晨隐约觉得他还胖了几斤。 桌上还摆着一壶新烫的酒，牛肉羊肉切了好几盘，点心水果也不少，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是被软禁？ 这特么是在岭南登基了吧！ 张亮已经从上面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好不意思的擦着油手，看见杨晨很激动：“杨贤弟，没想到你真的来救我了！太好了，快救我出去吧！再不出去我就要被他们……额，没有自由啊，而且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去哪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杨晨觉得蛋疼，扫了眼桌上油腻腻的吃食，又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赶路，他就想麻溜的滚回家。 什么危在旦夕，什么生命垂危，都是放屁…… “杨贤弟，你倒是说话啊，外面是不是已经被你带来的人全部统统包围了？我去瞅瞅我去瞅瞅。” 张亮撒腿跑了出去，不一会惊恐的退了回来。 “咋只有那俩小子啊？千军万马呢？” “……”杨晨扶额，“没时间解释太多，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张亮一拍大腿，恨恨的道：“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有人叛变了，那天他们把整个大营都控制了，我还被他们看守起来，费了好大劲也只是把信送给你而已。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还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呢！就连太子殿下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那领头之人是谁？” “不知道啊！”张亮懊恼的跺脚，恨不得将整块地踩出坑来。 突然，外面传出了打斗声，士兵的叫喊声使得一大批人朝这里跑过来。 “被发现了。” 张亮急眼道：“我去跟他们拼了！” 说着就赤手空拳的冲出去。 营帐外小剑和刘谦已经在人群里看不见了，但是偶尔有士兵被扔出来砸在地上，嗷嗷叫的十分惨烈。 张亮冲出去想要帮忙，但是他手上没有武器，叛军一看他出来更是群起而攻之，饶是他功夫再好也挡不过几十个人围攻。 杨晨没有出去，他躲在角落里看情况。 不一会，一个脸生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带人过来，一声令下无数的士兵朝这里扑来。 这人就是叛军首领，但是不光杨晨眼生，就连张亮也没见过。 “拿下他们，重重有赏！” 有了利益驱使，叛军们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张亮三人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 杨晨只能干着急，想要出去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就在这时突然有四个人冲进人群中，惨叫声立刻此起彼伏的响起。 张亮一看来人，眼眶顿时猩红起来。 “别管我，你们先走！” 那四个男子挥舞着手中抢夺过来的兵器，声嘶力竭的喊着。 “义父，我们帮你挡住，你快走！” 张亮气的面目狰狞，正好又有叛军扑过来。 刘谦和小剑一直在寻找杨晨的身影，看到他便毫不恋战的朝他奔去。 “公爷，走吗？” “当然要走，不过得带上张亮！” 杨晨脑子飞速旋转，可还未想出来办法就看到那四个男子拼死护在张亮跟前，硬生生的给他杀出一条血路。 杨晨眼前一亮：“快去帮忙，那边是秃山，往山上走！” 秃山上有大食人，叛军之前没有进攻，那么此时必定也不会，所以往山上走是最安全的。 黑夜中厮杀声不断响起，月光照下的时候将刀剑闪的直晃人眼，乱战中一刀砍下便见了猩红的血，小剑身形灵活，一下子挑倒了五六个叛军，回头一看却见刘谦被一个粗腰粗身的士兵牢牢牵制住，便抬起一脚将地上的剑踢飞，噗嗤一声正好扎穿心脏。没了束缚，刘谦一跃而起飞奔过来，又一道光影闪过来，还没分辨出是从哪里来的，就听到张亮一声痛苦至极的叫喊。 “杀我两个义子，老子要杀了你们偿命！拿命来！” 张亮眼球里满是血丝，身上杀气腾腾，捡起地上一把刀就要冲上去。 杨晨一把将他拉住：“已经快出营地了，别冲动！” “可他们把老子儿子杀了！” 杨晨回头一看，刘谦和小剑身上都挂了彩，而对面却人多势众，再不走就要被包饺子了。 “想要报仇随时都可以，现在再不走我们几个都要死！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见张亮还是一意孤行要去杀人，杨晨索性把手松开。 “你想去送死那就去！我不能把我的人也搭进去！小剑，刘谦，撤！” 话音落下，杨晨当真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跑了。 张亮先是一怔，随后恨恨的将剑往地上一丢。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走！” 几个人玩命的在前面跑，一大堆人在后面追，场面轰轰烈烈。 跑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杨晨的腿就开始打颤了。 这座秃山海拔有几百米，而且没有成型的路，山上的树木又应了秃山之名，根本连遮挡作用都没有，后面的追兵更是看的一清二楚。 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遭到两方夹击，山上的大食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杨晨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打火机。 若烧了山下的路，叛军便追不上来了，可是风险也很大，要是林子全着了，他们也得死。 杨晨只能抱着侥幸的态度，从地上抓起一把干草就点了。 “你在干什么！”张亮看见杨晨点火，惊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别多想了，快帮忙！” 小剑和刘谦身形一闪便聚拢了一大堆干草，点燃后像投掷火球一样朝下扔去。 杨晨点火他们扔火，叛军果然追得慢了，就算偶尔有人冲上来，也被他们联手踹下去。 渐渐的，火势连成了一片，火舌舔着枯树往上爬，风一吹就撩起了另一场火，等杨晨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火圈里了，外面的叛军进不来，他们也被烟呛得快不行。 第1040章 半路遇人 众人捂住口鼻，跟着杨晨从火圈跳了出去，趁着叛军还没发现朝着山上飞奔而去。 这场火也惊动了山脚下的百姓，起夜的人发现山上星火燎原，似乎有烧山的趋势，当场吓得挨家挨户去敲门。 “山上冒火光了，快去救火啊！” 不一会农户们便都出来了，但当他们仔细一看发现是秃山时，便停下了脚步。 秃山上有大食人，山脚有大唐士兵，说不定这场火就是他们其中一方放的，如果他们去救火，可能会连小命也搭进去。 一些百姓安静了，但是另一些百姓却更担忧了。 好多户人家都有亲眷被大食人抓上山，如果大火把山烧了，那么，他们的亲人不就都死了。 一想到此，有人泪目心痛，鼻尖酸涩的看着山上的大火，开始默默祈祷。 杨玟和李淳风走出门，同样看到了火光摇曳的秃山。 杨玟瞳孔猛地一缩，想也不想就要冲出去。 “杨小姐，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秃山！” 李淳风一手拉住她，一手指尖跳跃掐指算着，最后展眉一笑：“杨小姐不必担忧，不会有事的，那把火是杨少爷放的。” 杨玟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那山上都烧起来，就算是他们放的火，那说不定他们也被叛军抓了呢？” “不会的。”李淳风很笃定，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连带着杨玟也安静下来。 …… 山上，杨晨等人摆脱了追兵后藏到了一个山坳处，此处正好是迎风处，风一吹，浑身颤栗。 张亮心头悲怆，想起自己那两个惨死的义子，心里就像烧着一把火。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混到这个地位，居然还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如丧家之犬般逃命到山上。 杨晨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你救出来才有机会把人都救出来。” 张亮看着他，点头道：“我带来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我想他们应该都在军营里被叛军看守住了。” 张亮其中一个义子道：“义父猜的不错，兄弟们都被他们捆起来了，就在后方的几个营帐中，我们方才是听到外面动静以为陛下派人来救我们了，所以才拼死跑出来，没想到……” 没想到落得个如此狼狈的下场。 张亮吐出一口浊气，一双虎目望向山下。 叛军并没有全部下山，而是留了一部分人在山上搜寻，不过他们并没有往山上走太远，他们忌惮山上的大食人。 张亮观察许多，最后半信半疑的开口道：“叛军人数似乎并不多。” 叛军连他们都关起来了，自然更不会把大食人手中的百姓当一回事，可他们却迟迟没有攻上山，难道就是因为人数不够？ “好像是，方才虽然有很多人攻击我们，但是也不能说太多，最多也就几百个人。”刘谦回忆着，刚才他是冲在最前面的，大部分叛军被他吸引过去，虽然应对得力不从心，但是并没有感觉到人山人海，要不然也不会有机会活着逃走。 杨晨道：“看来他们是留下来负责把你们困住的，不然怎么会软禁了你还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 张亮老脸一红，顿时觉得尴尬起来。 他手下的兵将被人软禁着，他自己也是，可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还吃喝不忌，该死该死啊！ 杨晨抬头往山上看去，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山上一探究竟。 虽说大食人不大可能绑了李承乾，但是万一他们不认识李承乾，只以为他只是普通百姓，所以才没用他来威胁山脚的唐军呢？ 想来想去，好像也没别的路可以选了，毕竟脚下的叛军还跟赶鸭子似的到处搜人，搜到了，就不一定有酒有肉的招待他们了。 所以，不如山上瞧瞧，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好收获。 于是一行人腿发颤的开始往上爬。 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山头那边的太阳也爬上来了。 杨晨双腿发软，眼前却看清楚了。 这秃山上，居然有好多坟墓，再回头看去，他们折腾出来的那把火也已经灭了。 不知道是叛军灭的，还是山上不好着火，反正只剩下灰扑扑的烟往外冒了。 杨晨心里松了一口气，没着火真是万幸，不然他们这帮人还真有被烧死的可能性，到了生死关头，他的秘密可能就不得不暴露了。 “有人，快躲起来！” 张亮耳朵奇好，刘谦他们还没听到动静他便听到了，连连寻了个有遮挡物的地方躲了起来。 山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面带惊恐，害怕的浑身抖着，手上还捆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身后两人手中。 那人显然是被抓上山的百姓。 不一会，三个人便站住了，他们解开了绳子，还掏出铜钱放在那人手中，用力一推把他赶下山去。 又一会，那人下了山，另外两个则原路返回。 “刘谦，把人带过来。” “好。” 一旁张亮则是疑惑的道：“大食人怎么会放百姓下山？” 只一会，刘谦就把人带了过来。 那人像是以为自己要被灭口，眼中满是惧怕之意，抖得比方才还要厉害，刘谦一松手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放过我吧，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我保证会买到粮食回来的，我不会跑的，真的，不要杀我啊……” 那人眼泪鼻涕横流，尤其是那鼻涕是带浓的，模样很是恶心。 杨晨忍了半天：“你是不是感冒了？” 周遭静寂无声，连磕头的人都愣住了。 杨晨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狗屁，当下咳嗽一声道：“把脸擦干净！我问你，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你下山去买什么东西？” 那人回神，战战兢兢听话的把脸擦了，然后哆嗦着道：“你们……不是大食人？” 张亮的暴脾气已经一忍再忍，磨磨唧唧更让他焦虑，一听那小子还有废话，刷的一下站起来，瞪圆了眼睛道：“问你话呢，你赶紧说！再浪费时间老子扒了你的皮！” 第1041章 埋伏着 杨晨抬头看着上头，觉得自己这一趟亏大发了。 明知道岭南这边不对劲，可他还赤手空拳的过来，弄不好，连命都要搭进去。 房玄龄倒是晓得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派人过来帮忙。 杨晨想着，觉得房玄龄这方面还是很稳重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说服李世民派兵过来把人剿了，顺带连山上的大食人也弄死，不至于让他现在上不去下不来的。 “你方才说大食人让你下山买粮食，那你知道山上都有哪些人吗？” 那人哆哆嗦嗦道：“都是大食人，还有当地的百姓，我全家就被抓了，我要是不买粮食回去，他们就会把我家里人全杀了，几位大好人，快放了我吧，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没有其他的人，比如山脚下的唐军？” 那人果断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大食人上山第一天就把我们都抓了，山脚下的兵根本就没敢上来，他们要是上来大食人就要把我们杀了，我听说来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哪敢上来啊……” 杨晨和张亮对视一眼，张亮胳膊上的刀口因为这话血流得更欢畅了。 既然李承乾不在山上，那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看向那人，杨晨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道：“知道下山的路吗？” 那人受宠若惊，眼底也没了害怕，一个劲的点头：“知道，几位爷，我马上带你们去！” 张亮诡异的笑了一声，一只胳膊撑在石头上站起来，道：“倒是挺机灵的。” 山上此时大亮，周围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再往下，雾气却聚拢，能见度大概也就三十米，如果下山小心一点，倒是能避开山脚叛军。 在山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听到营地的巡逻声，但是听起来又好像有些远，杨晨费力的扭头看着，这才发现营地在他们右手边，隐约还能看到士兵走来走去，炊烟缓缓冒气，和雾气融合。 从山上下来倒是没碰上叛军，好不容易才回了住处。 杨玟和李淳风起来就没再去睡觉，一直坐着等人，直到看见杨晨几个回来，一直绷紧的弦才松开，但是一看到他们身上都挂了彩，又不由得开始紧张。 “李道长，不知你身上可有治伤的丹药？”杨晨道。 李淳风笑道：“这次不怕贫道的药有问题？” 杨晨干笑两声，心道这臭道士还挺记仇的。 李淳风果然掏出一瓶金疮药来：“这是贫道日常所用药物，只需一日便能愈合伤口。” 日常两个字暴露了某些信息，杨晨看他一眼。 难不成这牛鼻子老道还会功夫不成？ 那药用了一回，除了杨晨个个眼冒金光，恨不得背着李淳风把药据为己有。 但是他们都是要脸的人，这种事暂时还干不出来。 当然了，哪天脑子一抽可能就干出来了…… “那帮叛军还把我手下士兵都关着，得想法子把人救出来啊！杨贤弟，你足智多谋，定然能有办法救人的，你就帮帮我吧！”张亮一阵瞎吹，可收获的是在场众人一致赞同的目光。 杨晨想说，你们瞎啊…… “咳咳，想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很好奇啊，对方人数比你们少，你们怎么还被他们给控制了？” 张亮老脸一红。 这种事，就别问了嘛，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不过当初他被软禁的时候也是差点气死。 想他带了五千人，却被叛军这么屁点人给搞定了，耻辱啊！ 这消息传回长安，他就别做人了。 张亮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来，李淳风道：“当务之急先救人，不过也不必太着急，机缘马上就到。” 杨晨对他故弄玄虚的样子已经习惯了，可张亮不，一听李淳风说话牛逼轰轰的，一身打扮还跟成仙似的，当下紧紧抓着他的拂尘：“道长，你这话啥意思啊？那帮狗娘养的会自己把自己干死吗？” 李淳风想把拂尘拉回来，没拉动。 “无量天尊，天机不可泄露。” “啥玩意就不能泄露了，你刚刚不是说了一半嘛！”张亮一用力，拂尘上被揪下来两根毛。 李淳风眼皮子一抖。 不能打人。 “贫道已经说了，机缘会到，如果成了自然能将人救出来。” 张亮道：“那不成呢？” 杨晨道：“那肯定就是死，对吧李道长。” 李淳风用力点头，趁着张亮失神的间隙将拂尘从他手里抽回来，心疼的看着地上那两根驾鹤归西的毛。 因为大半人受了伤，而且还在军营里露了脸，所以刘谦和小剑他们都出不去，张亮几个就更别提了，所以出去察看情况的重任就落在杨玟身上。 好在杨玟身上有些功夫，出去打探消息也不怕被人欺负。 于是杨玟就出去了，但是到了下午她都没回来，杨晨就有些急了。 张亮劝他坐下等着，自己看了看门口，道：“我估计小姑娘觉得外头新鲜，多玩了会罢了。” 杨晨却道：“三姐虽然贪玩，但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贪玩，我觉得可能有事。” 张亮被他说的开始紧张起来：“什么事，你可别吓唬我。” “也不知道，国公爷……” “别叫什么国公爷了，杨贤弟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张大哥！” 杨晨算了一下辈分，张慎微是他徒弟，他叫张亮一声大哥也不吃亏，便道：“好，张大哥，你功夫好反应又快，你在院子里埋伏着，要是有陌生人进来就把人拿下，屋子里我让刘谦他们去。” 张亮一听觉得有备无患，便拍着胸脯保证下来。 “我看见厨房还有两张渔网扔着，拾掇拾掇还能用，我这就去！” 张亮吭哧吭哧就往厨房跑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杨玟还是没有回来。 杨晨屁股底下就跟烧了火一样，蹭的站起来：“不行，我得出去找三姐。” 刘谦一听，正想拦住，就听得院子外面传来一道敲门声，随后是粗厚的男声：“快来开门！” 这声音一听就是习武之人，杨晨一看，发现张亮已经猫在厨房门口，还冲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杨晨想了想，开口道：“谁？” 门外那人依旧砰砰敲着门。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杨晨给刘谦使了个眼色，刘谦便顺手捡了个石头往门上一丢，门就松了，外面的人一用力，咯吱一声大门开了。 一道身影率先踏了进来，随后张亮的暴呵声响起，两张渔网铺天盖地的飞过去。 “看我老张不把你头拧下来！” “放肆！” 张亮整个人扑了上去，这时候才发现来的人居然不止一个，当即扭头道：“杨贤弟，还有好几个呢！” 杨晨一听不得了，刘谦和小剑几个也不用杨晨发话，一个个像饿狼扑食般扑了过去。 “哎哟。” “别打了！” “疼啊！” 第1042章 张亮的脑袋 嘭的一声，小剑被震飞，正好露出渔网里的人，杨晨定睛一看，觉得那人有些面熟。 再仔细一看，那个嗷嗷叫的不是房玄龄吗？ 小剑还想再冲上去，杨晨忙一把拉住他。 “公爷，怎么了？” 杨晨咽了口唾沫：“没啥，就觉得可能……” 话还没说完，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便撕破渔网怒吼道：“大胆！陛下在此竟敢行刺！拿命来！” 房玄龄正好从渔网里爬出来，一边喊住手一边拼命的往里头找人。 “陛下呢！陛下呢！陛下你别吓唬老臣啊！” 张亮正揍得起劲，一扭头发现房玄龄在，面上先是一惊，随后又听到他喊陛下，手下软乎乎的触感就让他登时吓得快尿裤子。 杨晨已经冲过来了。 张亮的屁股腚下面还坐着李世民呢，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要是死了，他们全部都要完蛋！ 房玄龄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一面急的面色发白，一面又气的脸色铁青。 从长安连夜赶路，到今天才到岭南，要不是遇到上街的杨玟，他们还找不到杨晨的落脚点，可是谁想到一进门居然是这样的待遇！ 一把年纪还挨了两拳，这他娘的什么鬼！ 房玄龄着急忙慌的找李世民，一旁两个守卫也气势汹汹的过来，将愣住的张亮一脚踹飞，之后，狼狈不堪的李世民站了起来。 看见李世民脸上那几道乌青，张亮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李世民气急败坏的一脚将一旁的侍卫踹开，怒气冲冲的道：“方才是谁在朕的脸上打了两拳！”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张亮。 张亮一惊：“不是臣啊！” 妈的，打死也不能认！ 李世民气的头顶冒烟，最后冷哼一声朝屋子里走去。 杨晨忙狗腿的跟在边上：“陛下，你怎么来了啊？刚才都是误会呀，张大哥其实是想帮陛下把渔网拿走的。” 对对对，我是想把渔网拿走的，我不是揍人的。 “至于您脸上的几道乌青，可能是张大哥摸的有点重了。” 是啊是啊，我一个大老粗吃饭都能把筷子捏断呢…… “但是刚刚张大哥用屁股压您脸，是有点不大对。” 可不是，我那屁股…… 不是，这不是我的本意啊！ 张亮一脸完蛋的坐在地上，生无可恋，直到杨玟尴尬的走过来，轻声道：“要不……先起来？” 张亮看她一眼，突然想哭。 起来个屁啊，老子脑袋可能都要没了！ 两个义子等李世民进了屋子才敢跑过来扶张亮，张亮腿有些软，好不容易站稳，觉得自己还有救，连连让人把自己扶进屋去。 李世民和房玄龄两个狼狈的坐着，脸上都挂了彩，两个跟过来的侍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看，杨晨觉得自己身边人的战斗力还是很可观的。 起码能把侍卫装扮的御林军按在地上打，就说明很有潜质。 不过最牛逼的还是张亮，普天之下，他应该是唯一一个，能把自己屁股搁在李世民脑袋上的男人。 至于女人，那就不好说了…… 从某个角度上，杨晨对张亮的敬佩油然而生。 张亮颤巍巍的从门外进来了，一进来双腿一软扑通跪下，当即开始痛哭流涕：“陛下，臣不是故意的，臣埋伏在院中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会有危险，万万不敢对陛下动手啊！臣罪该万死啊！臣在叛军手中受尽折磨以至于一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没有看清人就贸然出手，这才无意伤到了陛下，陛下，臣应当碎尸万段啊！” 张亮一边嚎一边给自己找借口，还真说得李世民脸色好了一点。 不过李世民要是知道张亮在军营里大吃大喝，过得比神仙还舒服，可能会当场把裤腰解下来，然后把他脖子勒断。 杨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站在一旁看着张亮表演。 半晌，就在张亮哭着哭着马上就要以为要给自己哭丧的时候，李世民开口道：“你给朕起来！” 虽然口气不好，但是起码是有希望的样子。 不过张亮没有很利索的起来，他先是艰难的撑着胳膊，然后不经意的露出包着纱布的伤口，最后由两个义子费力的将他扶起，一系列动作跟刚开始跪下的时候相比，慢的跟慢动作似的。 李世民果然看见张亮身上的伤，皱眉道：“朕得到消息听说你被叛军软禁，而山下的营地也已经被叛军占领，朕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人又在何处！” 张亮忙将事情说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自己被软禁虐待，最后撑着一口气被杨晨救出来，至于李承乾嘛，一问三不知。 “如此……你先坐下，身上有伤便养养吧。” 李世民一说话就觉得脸疼，一抽一抽的很不雅观，边上的房玄龄倒是好些，他脸上没事，就是肚子上挨了两脚，疼的他肠子打结，一脸的菜色。 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 李世民黑着一张脸，气还没顺过来。 最后房玄龄开口道：“此处可还有空房？陛下和我就在此住下了。” 这间院子虽然破，但是还是挺大的，住两个人当然没问题。 杨玟自告奋勇的去收拾，又问李淳风拿了药，打好了热水，这才叫李世民去休息。 李世民一走，杨晨就拉着房玄龄问话。 “有什么好问的，老夫千里迢迢跟随陛下而来却挨了你们一顿揍，老夫现在要去休息，等明天天亮再说！”房玄龄转头就准备走，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事，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来，“这是能调动岭南水军的信物，陛下来时交代过，老夫差点就忘了，趁着天黑，赶紧去调兵吧！” 将腰牌往杨晨手里一甩，房玄龄捂住肚子就走了。 杨晨拿着腰牌看了看，张亮便战战兢兢过来了。 “贤弟啊，房相跟你说什么了？” 杨晨道：“没什么，不过陛下此次从宫里出来应当是为了太子殿下，张大哥，想不想将功赎罪啊？” 张亮点头如捣蒜，他揍了李世民，就怕什么时候被李世民秋后算账，要是能将功赎罪，让他去干什么都可以！ 杨晨将腰牌递给他，笑道：“这是调动岭南水军的腰牌，张大哥你连夜赶去调兵，明日一早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张亮眼前一亮，感激涕零：“杨贤弟，够意思啊！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只管言语一声，我老张赴汤蹈火都会报答你的！那我就先去了啊！” 第1043章 岭南水师 张亮带着两个义子连夜出门，朝着岭南水师驻地飞驰而去。 岭南水师驻地其实并不远，为首的昌行道行军总官汪旗是张亮的门生，所以张亮去调兵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可是没成想，张亮才到驻军营地，守门的巡逻兵就把他拦住了。 张亮正因为李世民的事情情绪不稳，一见有人瞎了眼敢拦自己，当下拽着马鞭就抽了上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老子是谁吗！让汪旗那个小畜生滚出来！” 张亮一直对汪旗没什么好脸色，因为这小子心眼太多，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混到了一个行军总管的位置。 虽然这个位置作用不大。 毕竟很少有人会想起调用岭南的水师，也不会有其他国家的水师来攻击岭南。 可偏偏这次大食人过来闹事，脆生生的岭南水师一击便败，岭南水师竟然是个软柿子！ 这是水师的耻辱，更是大唐的耻辱，经此一事别人会以为大唐的水师都如岭南水师一般不堪一击，而偏偏汪旗还是自己的门生。 这丢的是他张亮的脸。 张亮越想越气，而最气的是守门的士兵非但没去把汪旗找来，还大声叫来了巡逻兵。 几十个巡逻兵将张亮三人团团围住，长枪对着张亮，十分警惕。 张亮气了个半死，但是身为军人他还是敏锐的发现岭南水师所用兵器居然是次等货。 这种长枪都是长安士兵淘汰的，现在各地用的都是杨家出产的，据说原来的长枪用料掺杂了许多其他杂质，所以导致枪头容易生锈也不够锋利，而且构造上也不够科学，唯一的优点应该就是造价便宜，可是不管怎么说，武器上李世民是从来不吝啬的，所以全国各地的军队早已换了装备。 现在张亮看到这些长枪，还有种上辈子的感觉。 这他娘的汪旗居然用这些破烂玩意！ 张亮腰上别着一把大刀，这把大刀是杨家定做的，用的材料更是和火炮类似，坚硬程度完全不是这些烂枪能比，他抬手一挥，四把指着他的长枪枪头就被他跟切菜一样轻松砍下来。 士兵们傻眼了。 跟在张亮身后的两个义子骄傲的抬起下巴，同时也将自己的武器拿了出来。 他们当然也认出这些落后的装备，说是武器，其实就是大白菜，只要他们想砍，一个都不会跑！ 刷刷刷一阵响声后，几十个士兵的枪头尽数被砍下，而张亮三人的武器没有一丝伤痕。 士兵们已经吓傻了，丢下手中武器连撤好几步。 张亮将大刀别回腰间，怒道：“老子说最后一遍，汪旗那个小畜生呢！”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人掉头就往营地里跑。 汪旗正在呼呼大睡，亲兵却闯入帐中，被吵醒的汪旗怒火中烧，一巴掌挥下去：“都他娘的奔丧啊！大晚上的想死吗！” 挨了一记耳光，亲兵一点感觉也没有，反正也已经习惯了，但是外面三个人来者不善。 “总管，外头有三个人闯进来，说是要找你啊！” 汪旗嘴角一斜：“谁这么大胆子敢闯营地！敢闯军营，杀了就是，就为了屁点大的事情把老子吵醒，你不想活了！” 亲兵跪在地上露出痛苦的样子，心道要是能杀了，我特么进来找你干什么。 “总管，杀不了啊，那领头的太厉害了，一把大刀一挥就把兵器全砍了，跟切瓜一样，手起刀落兄弟们脑袋都要没了，所以没人敢上前，这会正堵在门口呢。” 汪旗一听，从床上跳了起来。 “还是个硬茬？走，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老子跟前挑衅，不把他脑袋割下来下酒，老子今晚不睡觉了！走！” 汪旗披了衣裳大刀阔斧出了门，手里拿着一杆长枪。 这把长枪却是跟士兵们的不一样，张亮只看一眼就发现那是朝廷发下来的兵器，可偏偏，汪旗自己有，而手底下的士兵却没有，这就说明不是朝廷做的不到位，而是汪旗小畜生干了好事！ 军饷贪污在各个军中多多少少都有，可大多数都是从饮食上扣点油水下来，只要不想死，都不会做的太过分，最高级别的将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下面的人去，毕竟官场上总要有好处才是，否则谁给你卖命？ 但是汪旗这边明显不是扣点油水这么简单了。 怪道岭南水师会被大食人打得招架不住，连手中的兵器都是脆瓜了，打什么仗！ 张亮气性高，又因为汪旗是自己门生，见他干出这种事来恼火的很，更别提岭南水师在朝上丢尽了脸面，所以一看到汪旗出来，当即便朝他提刀砍去。 汪旗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壮实的身影朝自己飞过来，条件反射便抬手一挡，嘭的一声发出金属碰撞声，长枪没断。 士兵们像是受到莫大的鼓舞一样，顿时欢呼一声。 张亮已经冒出了三昧真火。 这特么有什么好开心的！ “小贼！敢夜闯军营也算你有种，看我怎么把你打得跪下哭爹喊娘！接招！” 张亮的脸都绿了。 汪旗的功夫不大行，至少对上张亮走不过十招，等张亮一刀把他长枪挑了之后，汪旗才惊恐的发现对面那人居然是张亮，当即吓得腿肚子开始发颤。 “恩师……” “呸！老子认识你吗小畜生！别叫老子！你不是要把老子打得跪下哭爹喊娘吗！你来啊！” 张亮一嗓门吓得汪旗差点跪下。 当年汪旗是跟着张亮一块上战场的，后来更是走了狗屎运被张亮看中收入门下，张亮的脾气在晚辈中是十分火爆的，时时刻刻不听话就揍一顿，打起来更是往死里打。 汪旗没少挨揍，以至于他对张亮一直都有心理阴影，后来虽然升迁了，但是童年阴影何其强大，今天一看见张亮，那些害怕自然的就冒出来了，甚至他的身子已经有了肌肉记忆，一看见张亮就忍不住弯腰屈膝喊饶命。 汪旗眼角挂上了晶莹的泪水，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鬼话，顿时觉得后颈子一凉。 张亮却已经朝他走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将他踹飞十米远，被踹飞的汪旗剧烈咳嗽，但是下一秒他很快就爬起来，然后飞快的站到张亮跟前，脸上还满是惊恐。 见状，士兵们都震惊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凶神恶煞的总管吗…… 第1044章 装模作样 “恩师，您怎么来了？”汪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亮时眼底泛着无比的震惊。 打死他也想不到张亮会来这里，而且，看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八成是发现自己为了贪污扣下军中兵器的事情。 悄悄看了眼地上的长枪。 汪旗想一脑袋撞死。 只要不瞎，肯定已经发现了。 张亮没有当场发作，而且又给了他一脚，然后大步朝营帐里走去。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门生，这种事关起门来才好说话。 汪旗自然感激涕零，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吩咐亲兵去准备茶水和点心，顺便把火炉子燃起来放门口，免得有风钻进来冻着他恩师，自己屁颠屁颠跑上去给张亮带路，点头哈腰跟狗腿子似的。 营地的士兵都怔愣了好一会，实在接受不了平时作威作福的总管变成这副太监德行。 汪旗殷勤的掀开门帘子让张亮进去，自己跟在后面，刚走进两步，张亮的大刀就嘭的一声把他营帐里的板床砍断了，接着那把刀发出嗡嗡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汪旗还以为自己要聋了，心道什么时候恩师修炼了这么邪门的工夫，要是教给自己多好。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讨教的时候。 那张板床是汪旗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岭南穷山恶水百姓又穷得叮当响，就算有好东西也没人认识，认识的也都上交朝廷，所以这张板床无论从做工还是材料来讲，都是当地个顶个的好。 汪旗顾不上肉疼，板床一裂他就顺势跪下，木屑飞出来扎在脸上他都没喊声疼。 “恩师，我错了。” 张亮眯了眯眼睛，心道这小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否管什么原因，只要你揍他，他就认错，还哭得有模有样让人不忍心再揍他。 “给老子起来！都什么身份了，还动不动就跪下！老子问你，朝廷发下来的兵器呢！” 汪旗一听让他起来立刻麻溜的站起来，也不敢瞒着他，似真似假的道：“都被我扣下了，不过不是我贪财啊！您不知道，岭南这个地方穷的连人都不值钱，军饷又经常拖欠，兄弟们吃的不好睡得也不好，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当初朝廷发了那一大批的兵器，我原本是想发下去的，但是一出门，看到这么多弟兄饿着肚子操练，我心里就不忍心，我想自己掏腰包给兄弟们吃顿好的，但是可恨我穷啊，最后才没法子把主意打到兵器上，原以为岭南这地界就算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有人想起来，但是……” 汪旗磨了磨后槽牙，天杀的大食人你去哪不好，偏偏来这里捣乱，你来也就来了，还非要跟他们杠上，这一干架可好，满朝上下都知道岭南水师是废物了！ “万万没想到大食人会来啊，恩师，我这不也在想办法补救嘛，您看我，都瘦了好几圈了，家里能当的也都当了，可偏偏我家里本就没几个银子，当了也补不上，而且那兵器做法又特别……” 张亮已经坐下，睨他一眼道：“那兵器是杨家作坊的特有做法，你们想学？有多少银子都学不来！也不怕告诉你，这次我来不是故意来找你算账的。”张亮从怀里把腰牌掏出来，只晃了晃，汪旗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陛下……陛下的腰牌！”汪旗惊恐的瞪大双眼。 张亮嘭的一声将腰牌拍在桌上：“不错！陛下命我前来调派岭南水师前往秃山镇压叛军，顺便再围剿大食人，可你看看你这些手下的兵，他们手中的武器就跟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去了能顶个屁用！要是被陛下知道岭南水师是这副德行，我看你的脑袋也不用再要了！” 汪旗被吓得魂好似飞了，一屁股跌坐在地，脑海里一遍遍想着张亮的话。 “恩师！你要救救我啊！” 张亮也很恼火，看了眼汪旗没出息的样子，就想起来从前汪旗跟在自己身边毕恭毕敬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但是这小子丢自己的脸也就算了，这回要把他的脸也一块给丢，这就不能忍了。 张亮霍然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一步一个脚印，可就是没说话。 汪旗已经快窒息了。 “别的不说，你先把兵器给老子弄好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要是弄不好……我就把你尸首带回去给陛下，就说人死了，调不了兵了！” 汪旗脸色都白了，胸口一阵阵的疼着。 “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汪旗跑的营帐里扬起了沙子，张亮咳嗽两声后蛋疼的又坐了下来。 虽说岭南水师的兵器不好，但是如果他们的战斗力也不行呢？ 汪旗那副德行他的看见了，要是把兵带去，结果连区区叛军都弄不死，岂不是完蛋？ 趁着汪旗还没回来的工夫，张亮走了出去，随手点了两个士兵过来，然后猛地出手。 两个呼吸后，士兵齐齐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张亮黑了黑脸，对两个义子道：“你们去！” 两人双双抱拳说了声是，随即大步一迈开始揍人。 不一会整个军营里惨叫声不断，汪旗带着人去兵器库里把剩下没卖掉的兵器扛出来，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手底下的兵正在疯狂挨揍，好几个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汪旗手里的两杆长枪嘭的掉地上，嘴巴长得跟鸡蛋一样大。 身后的亲兵则是目露惊恐。 “总管，该不会是要把咱们都杀了吧？” 汪旗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死定了，但是一想，不可能啊，恩师还等着他调兵去呢！ “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剁了喂鱼！拿着东西，走！” 不断有士兵被撂倒，张亮也没喊停，任由他们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些兵的质量都不统一，有些功夫好有些功夫差，差的这会已经在地上装死人起不来了，那些还算过得去的则扶着腰站在边上看。 张亮一边看一边将人分出来，直到他们精疲力尽才喊了停，正好汪旗已经把兵器发好了，但是很悲催，那批武器被卖掉三分之二了，只剩下三分之一，完全不够用。 汪旗苦着脸，抱着找死的心态去找了张亮。 张亮对他也没什么想法了，岭南水师驻军一万，三分之一也有三四千人，勉强也算够了。 “你再去挑些好的人手凑够四千人，待会就随我启程！” 第1045章 盘查 张亮去调兵，杨晨则心安理得的睡了一晚上，等清晨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杨玟不见了。 桌上摆着一封信，写的道别的话，但是透过那几个字，杨晨就知道她是去找李承乾了。 男色误人啊！ “小剑，你赶紧去找人。” 小剑狐疑的道：“找到了要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个屁！给我带回长安去！” 小剑连连应下，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杨晨一转身，发现李淳风跟鬼似的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那笑眯眯的样子好像看穿他什么秘密一样。 “李道长找我有事吗？陛下在呢，你好歹也挂了朝中职务，去请个安吧。” 李淳风却摇头，道：“这次出来贫道本就是想跟随公爷，想看看公爷身上有何神奇之处。” 杨晨呵呵两声道：“要什么神奇，张大哥已经去调兵了，事情很快就会了结，根本没我的事情，说到底还是陛下比较神奇，千里迢迢居然从长安出来了。” “这或许是天意。” 杨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我记得道长在长安的时候说不必告诉陛下，不然会徒添性命，这说的是岭南水师的命吗？” 李淳风却突然不说话了，看了他一眼就走。 刘谦很不以为然：“这种道士大多数都是装神弄鬼来骗人的，要是算准了就算他们的功劳，算不准就又扯个谎来填上，反正总有被他们撞上的时候。” 杨晨深以为然，这话不假，但是……他是李淳风啊！ 天色大亮，门外却有人来敲门，这回算是知道不能贸然出手，所以刘谦一个跳跃上了房顶。 李世民和房玄龄走了出来，看到刘谦小心翼翼在伸着脖子瞧外面什么人，脸绿了一下。 刘谦跳下来：“是那帮叛军来盘查了！” 杨晨哎呦一声：“张大哥还没回来呢，陛下，房相，麻烦你们先对付一下，刘谦，带我上楼顶藏会！” “什么叫做……” 房玄龄话还没说完，刘谦就已经把杨晨带上了屋顶，不一会就没了影子。 李世民眼角抽啊抽的，见房玄龄看他，黑着脸道：“开门！” 叛军凶神恶煞的进了门，先是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有小卒搜到李淳风，激动的还以为自己抓到了贼人，结果被领头的一顿好打。 “你们查完了没！查完了我们要休息了！快出去！”房玄龄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冰冷。 原本话说到这里，这帮叛军就应该麻溜的滚蛋，可偏偏这几个都不长眼，房玄龄对他们凶，他们就要比房玄龄更凶。 非但没走，还嚷着饿了让房玄龄下厨整两只老鸭来。 杨晨躺在屋顶上，透过瓦片还看到那几个人坐在板凳上吆五喝六，不一会，一阵马蹄声逐渐传来。 刘谦指着不远处的队伍：“公爷，是张国公调兵回来了。” …… 房玄龄和李世民正气的发抖，两个侍卫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开始动手打人，一旁李淳风则含笑看着，那帮兵匪子还以为李淳风怕了他们，瞪圆了眼珠子骂他去厨房烧火。 “一大清早都没吃饱，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去信不信小爷把你下面削了，送你进宫当太监去！” 李淳风笑而不语，站在一旁纹丝不动。 李世民已经受够了，一个眼神两个侍卫便开始动手。 对面一共有五个人，完全不够塞牙缝，既然分不过来，那就…… 砰砰砰！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与此同时杨晨和刘谦从房顶上下来，刚下来，那些兵就认出来了。 “快，把人抓起来！” 五个小兵冲过来试图将他们团团围住，刘谦却正好开了门，张亮几个人疾步走了进来。 “就是昨晚那几个人，来的正好，来人啊，全部抓起来！”为首的那人眼中泛着亮光。 他要发了！ 张亮脸上的笑瞬间凝固，那几个人刚扑上来就被从后面杀上来的汪旗一脚一个踹飞。 “想找死吗！来人，把人给我全部抓起来！”汪旗一声令下，外头就乌泱泱的跑进来二十几个人，个个身穿铠甲手持兵器，一会的工夫就把他们兵器全缴了。 这动静吓得那五个兵都破了胆。 张亮立刻跪下：“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汪旗扑通一声也跪下，但是没敢抬头，磕在地上巴不得李世民没看见他。 李世民却眼尖的很，一眼就发现跪在一旁眼生的汪旗，便道：“这便是岭南水师总管？” 汪旗心中哀嚎一声倒霉，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认了：“回陛下，臣岭南昌行道行军总管汪旗！” 李世民嗯了一声，道：“去吧。” 汪旗一愣。 去？去哪？ 这么快就要去死了吗？ 太惨了吧…… 汪旗鼻尖一酸，眼眶里就挤出来好几滴眼泪，身边的张亮就站起来了。 再抬头，李世民已经不见了。 张亮一脸便秘的看着他：“你特么在干什么，给老子起来！” 汪旗一愣，忙不迭的站起来，见张亮出去这才反应过来是要干什么。 “恩师，陛下不是让我去死啊？” “……”张亮挤出一句话，“我倒是挺想让你去死的。” “……”汪旗讪讪的滚远了。 张亮带着人出去，骑上马就朝秃山脚下飞驰而去。 对于身经百战的张亮而言，这场根本不算战役，只能算小小的操练，一点难度都没有。 外面的马蹄声逐渐远去，杨晨见李世民和房玄龄在屋子里，便也跟着进去了。 李世民看了看周围，奇怪的道：“你三姐人呢？朕记得她不是在吗？” 杨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追你儿子去了吧？这样的话显得杨家闺女太廉价了，不行，得换个高大上的说法。 “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在臣弟府中住了许久，又跟臣弟学了许久，所以关系还算不错，臣弟的三姐又十分乐于助人，对朋友更是两肋插刀，这不一听说太子殿下不在岭南，顾及到太子殿下的安危，她就去找太子殿下，说是要保护太子。三姐这么有心，臣弟也不好拦着啊，所以就派她跟小剑一块去找太子了。” “你说什么，太子不在岭南？” 杨晨觉得自己说的不够严谨，补充道：“严格来说，是不在这里，但是有没有出岭南却不清楚。” 李世民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第1046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其实不必太过担忧……”房玄龄看向杨晨，努力措辞，“太子殿下身边能人不少，不会出事的。” 李世民正欲开口，门外就传来大动静，两个侍卫忙不迭的出去察看，随后回来禀告：“陛下，是当地百姓鱼贯而出往秃山方向去了。” 张亮这会正带兵去镇压叛军，百姓过去做什么？ 李世民站起来走出去，门外一个个面黄肌瘦，身穿破烂的百姓像赶集似的往秃山方向而去。 杨晨顺手拉住一个人，那人一看他们穿的个顶个的好，忙颤巍巍的道：“你们想干什么……” 杨晨道：“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那人眼底冒光：“是有大将军去打大食人了，大食人有银子有粮食，而且他们还抓了不少当地人，我要去接他们，还要去找些粮食来！” 说完那人就挣扎着跑了，裤腿里麦秆细的两条腿晃悠晃悠，好像一用力就能折了一样。 李世民也为他捏了把汗。 一个大男人，瘦成这样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往常只知道岭南穷，但是没想到穷成这样。 “秃山上哪里有什么粮食，要是有，大食人就不用想法子威胁百姓下山买吃的了。”杨晨摇头晃脑，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茅屋都是破破烂烂的，百姓们更别提了，跟流民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黄色的，衣裳也脏的跟要饭似的，偶尔有个干净的过去，那衣裳也是打满补丁。 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听来的消息，居然会以为秃山上的大食人有粮食。 不过有银子大概是真的。 杨晨也想去看看了。 房玄龄正好也动了这个心思，便道：“陛下，不如去看看？有张亮在，叛军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秃山上的大食人在山上围困这么久，应当也无反抗之力。” 李世民点头，心道是这个礼，便跟着百姓一道往秃山去了。 张亮到了营地，却发现叛军已经收到消息逃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人群龙无首全是废物，哪里比得上岭南水师的四千人，所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张亮就一雪前耻。 刚把营地拿下来，百姓们就冲了过来，不过他们很怕死，不敢靠近只敢站的远远的，就等着唐军冲上山把大食人全部杀了。 李世民几个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因为百姓们太脏，聚集在一起还有股难闻的臭味，李世民挤出来后发现自己衣服都脏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他肩膀上抓了一下，一只清晰的爪子印就这么印在上面，还有衣摆和鞋面，也惨，全是黄泥巴，脏兮兮的看不下眼。 房玄龄也好不到哪里去，紧绷着脸皮走出来，和李世民默契的疾步朝营地里走去。 张亮出来迎驾，跪下道：“陛下，营地叛军全数收押，逃窜在外的已经去追了，他们一定跑不远的！” 岭南的路七拐八弯，想要逃出去还真不容易，岭南水师又常驻此地，对地形熟悉的不得了。 所以汪旗追出去的时候是铆足了劲的，他还指望这次能戴罪立功保住自己的脑袋呢。 李世民微微颔首便进了营帐。 “张卿，太子可有消息？” 张亮如实道：“陛下，臣惭愧……臣被软禁之后根本没有消息来源，所以太子殿下究竟去向何处臣根本不知道，但是臣相信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还请陛下放心，臣马上派人去找！” 李世民神色凝重的点头，挥手道：“即刻就去，无论是死是活，都要把太子给朕找回来！” 张亮一愣。 这都准备好死了啊…… 会不会太严重？ “臣……马上就去！” 张亮一出去，房玄龄便宽慰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太子身负皇恩，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李世民闭了闭眼，心头有些烦躁。 杨晨拱手道：“陛下，眼下还有一桩急事要办呢。” 李世民想起方才百姓说的那番话，睁开眼睛道：“大食人挟持了百姓上山？” 房玄龄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陛下，臣的人查探出来，当初太子殿下之所以在秃山脚下驻扎而不上山，就是因为山上有百姓在，大食人以百姓为盾牌使得太子殿下不得不按兵不动。” 李世民心头微微一震，深吐出一口气，最后道：“山上百姓为重！” 杨晨道：“不如派人分股上山，悄悄将人救下再群起攻之？” 房玄龄神色一凛：“这个主意会不会太冒险，要是其中一股被发现，那大食人不就知道我们上山了吗？” 杨晨微微摇头：“房相有所不知，秃山之所以叫秃山是因为它真的秃，找不到太大的遮挡物，要是一群人一起上山，没多久大食人就会发现我们的，所以我们要分开上，并且要在早上有雾气的时候。” 李世民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干渴，刚想叫黄玉弄杯茶来，想起来黄玉被他扔在皇宫替他瞒着行踪，根本就没带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李世民看向杨晨，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杨晨一怔。 我就负责出个主意，几成把握要看行动的人啊。 “这个……这个嘛……房相你觉得呢？” “……”房玄龄一脸震惊的看着杨晨。 关我啥事？ “陛下，这件事……还是要问张亮才行。”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肚子却咕噜噜的叫起来。 杨晨一拍脑袋：“陛下饿了啊，臣弟给您找吃的去！” 杨晨一溜烟就出了营帐，在厨房里找到了好些吃的，有酒有肉，伙食好得跟酒楼似的。 选了点肉和蔬菜给李世民送去，剩下的杨晨就和刘谦一道吃了起来。 嘭！ 一个小萝卜头突然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一不小心掉下来两只鸡腿，鸡爪似的爪子惊慌失措的把鸡腿捡了起来，一抬头正好对上杨晨懵逼的眼神。 “被发现了！救命啊！” 小萝卜头嗓子跟鸡一样尖锐，一声救命刺得人耳膜都要裂了。 眼瞅着那小子跑出去了，杨晨丢下肥腻腻的烤鸡追了出去。 “抓住这小子！” 外头立刻围过来好些士兵，小萝卜当场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杨晨挤了进去，见他手上还紧紧抓着两个鸡腿：“好小子，小小年纪还会偷东西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小萝卜头突然目露凶光：“谁是小子！我都十三岁了！” 第1047章 我来投奔你 杨晨正在挽袖子，一听这话愣了一下。 只比他小三岁？ 看看小萝卜头的个头再看看自己的，杨晨觉得自己可能吃了激素，否则怎么会长到好像能当他爹的个头？ “我问你，你为什么来偷东西！” 小萝卜头咬咬牙，一脸警惕，看了看四周准备伺机逃跑。 “别瞅了，这里一个人就能把你按在地上弄死。” “你！你这个狗官，你想要杀我就杀吧，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王狗蛋是不会怕你的！” 杨晨嘴角一抽：“还挺有气魄嘛，王狗蛋，这名字也挺有气势的。” 周围士兵顿时一阵哄笑。 王狗蛋感受到自己被侮辱，顿时火冒三丈，不过他手里的鸡腿始终没有被他丢杨晨脸上，而是越抓越紧。 杨晨狐疑道：“你是不是好几年都没吃饱了？” 王狗蛋很有骨气的一哼，不理他。 杨晨笑道：“肯定是的，不然怎么可能会长得跟五岁小孩一样。” “你又侮辱我！” “没工夫跟你废话，来人，把这小子捆起来打一顿，然后扔出去！” 话音落下，士兵们奸笑着围了上去。 王狗蛋终于害怕了，一脸惊恐的想要逃窜，但是士兵们一个比一个灵活，跟老鹰抓小鸡一样逗着他玩，不一会就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狗官！你等着，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狗官！” 杨晨正想嘲讽他两句，却发现被捆得跟粽子一样的王狗蛋，手里还紧紧抓着鸡腿，不过其中一只鸡腿已经只剩下一根骨头了，鸡肉脱落掉在地上，裹上了黄泥，已经脏的看不出来原样。 “你这小子为了只鸡腿倒是挺拼的，有必要吗？”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他痛楚，王狗蛋顿时大哭起来。 “狗官！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狗官，我娘都要饿死了，你们还想把我也打死，你打死我好了，等我死了我带上我娘一起来找你们索命！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兴许的他的表情太过狰狞，捆他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双手一抖。 鬼神之说大多数百姓都是信的，他们敬仰看不见的神灵也畏惧看不见的鬼怪，尤其是诅咒，人活着尚且不敢乱发誓，要是被死人盯上，更是连觉都睡不好，王狗蛋的眼神又太过犀利，以至于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士兵都不敢说话了。 王狗蛋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手上唯一的一只鸡腿也掉地上，被士兵一脚踩中。 刹那间，王狗蛋的眼泪决堤了。 “你们还我鸡腿！还我鸡腿！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杨晨愣了好一会，见王狗蛋在地上死命想把烂掉的鸡腿拿在手里，顿时觉得一股心酸。 “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 绳子一解开，王狗蛋贴在地上爬，手忙脚乱的将两个鸡腿拿在手里，可鸡腿早就跟泥巴混在一起了。 “洗洗还能吃……”王狗蛋擦了把眼泪。 杨晨走上前，皱眉道：“你家里很穷？你娘快饿死了？所以你才来偷东西？” 王狗蛋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鸡腿在他怀里跟宝贝似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想杀我就直说，狗官，我不会怕你的！” 杨晨嘴角一抽：“你凭什么说我是狗官？” “那个温震更是黑心肝下地狱的货，别以为换了个人我就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 杨晨道：“温震是谁？” “就是那个大狗官！不过他已经死了，他肯定是下地狱了！” 杨晨汗颜，砸吧砸吧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王狗蛋一怔：“你放我走？” 杨晨淡定的道：“不然呢？留你下来吃晚饭？看你这身板，放开吃一顿能抵我三天，我还不想破产。” 王狗蛋脸上一臊，又板着脸凶巴巴的哼了一声，抓着那两只烂了鸡腿，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杨晨说话不算话又来追他。 等王狗蛋走远了，刘谦才悄悄跟了上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谦终于回来了。 “公爷，那小子倒是没骗人，他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就剩下一个躺床上的娘了，我还跟人打听了一下，这边原来的县令就是温震，不过在大食人打上来抢粮食的时候，顺便被大食人给宰了。” “这么说这个温震不是个好东西？” 刘谦一拍桌子，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哪止啊！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好些人家已经吃了好几年的猪食了，那座秃山就是被百姓吃死的，山上的树被扒了皮又被吃了树根，可不就死成枯树了嘛！” 杨晨眉头一跳，想起来周围百姓住的房屋，一个个人都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看样子居然不是因为岭南地远偏僻还贫穷，而是有贪官作恶的缘故。 “那个王狗蛋他家在哪你记得吗？” “记得！” 杨晨微微颔首，想着山上的事情交给张亮就好，他嘛，就代表李世民去慰问一下百姓吧。 “待会吃了午饭咱们去瞧瞧，得找回场子才行！” 刘谦摩拳擦掌起来：“公爷，要带家伙吗？” “依贫道看最好别带，不然伤了性命难以跟陛下交代。” 门口站着李淳风，一派仙风道骨。 杨晨撇撇嘴，坐下后看了眼刘谦，示意他出去。 刘谦一走，李淳风就进来了。 “李道长，不是我对你有意见，而是你这是要干啥？” 李淳风突然脸色一变，手中拂尘瞬间扬起，对着杨晨脑袋挥去，杨晨一怔，突然听到耳边轻微的一道声音。 “这位姑娘，出手何必如此毒辣？” 杨晨一扭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蒙面的女子，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是杨晨不脸盲，一眼就认出她是潘灵蝉。 再往地上看去，地上果然掉了好几根银针。 杨晨汗毛倒竖起来，刚刚要是没有李淳风，他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潘灵蝉，你怎么会在这里？” 将面上的黑布拿下来，潘灵蝉露出脸。 “杨公爷别来无恙啊，我找你不是来杀你的，你放心。” 杨晨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李淳风边上：“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潘灵蝉突然笑了起来：“我是来投奔你的，潘灵犀成了圣女，南境我已经回不去了，咱们毕竟有交情，所以我来投奔你了。” 第1048章 亦师亦友 李淳风出去了，出去前还意味深长看了眼杨晨，那眼神很复杂，复杂的杨晨想一把把他拉回来，然后告诉他老子小命危矣。 但是李淳风还是出去了，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如此有教养，当真是人神共愤。 杨晨站在角落，此处距离潘灵蝉是两点之间最远的距离，如果可以，他想跟她换个位置站，起码她身旁那扇窗户能离自己近点。 看他反应十足的防备，潘灵蝉嘴角扬了起来。 “你怕什么，我之前答应过不会再要你性命的。” 杨晨干笑两声：“那倒是，你一看就是信守承诺的人。” 潘灵蝉眉毛一挑：“我知道翠花没有跟在你身边。” 杨晨汗毛竖起来了，这还叫不是来要他性命的？！ 视线从上而下，潘灵蝉身上有些古怪，杨晨仔细想了想，才道：“你孩子生完了？” 一瞬间，潘灵蝉整个人都充满了杀气。 一看不好，杨晨大喊一声刘谦，谁知还没等刘谦进来，潘灵蝉手里就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你再叫，信不信我把她脖子给拧了。” 潘灵蝉手里的人，正是失踪的杨玟。 杨晨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小剑呢？” 潘灵蝉冷哼一声：“什么小剑，我不知道，我是半路遇上她的，既然要来找你，自然要给你见面礼，我知道你在找她，不用谢了。” 她顺手就把杨玟扔在菜板上，边上菜刀银光闪闪，看的杨晨脚底一阵发凉。 刘谦闯了进来：“公爷，你找……”突然看见潘灵蝉，刘谦飞速的奔过来。 “公爷，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杨晨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外面吗？” “……”又看见菜板上晕晕乎乎的杨玟，刘谦眼皮子一跳，“公爷，三小姐怎么在？” 杨晨示意刘谦把杨玟先带出去，随后再去找潘灵蝉，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愣神，刚出去的刘谦又回来了。 “公爷，陛下的人说，让你过去一趟，看样子好像有要紧事。” 杨晨看了眼空荡荡的伙房，心道潘灵蝉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又问刘谦：“什么事？” 刘谦摇头，一脸迷茫。 杨晨只得抬腿走了，一进李世民的营帐，就发现房玄龄脸色古怪的站在一旁，看他进来，眉头蹙得更紧了，浑身上下缭绕着一股大事不好的气息。 难不成山上的大食人没被张亮弄死，反而杀下来了？ 也不对，自己刚刚从外头过来，根本没大食人。 杨晨轻声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世民眼神像箭一样射过来，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逆子！” 杨晨吓得身子一颤，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好像不是李世民生的吧？ 杨晨还傻站着，案台上的砚台和笔挂就已经被李世民全砸下来了。 房玄龄惊恐之下瞬间跪拜在地：“陛下息怒，此事虽人神共愤，但是陛下远在岭南，一切还得回长安才可定夺！” 又挤眉弄眼给杨晨使眼色。 杨晨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讪讪的道：“陛下，房相说的对啊。” 房玄龄还看着杨晨，示意他继续说。 杨晨哔了狗了，硬着头皮道：“房相说的……是真的对啊。” “……” 李世民终于察觉到杨晨不对劲，黑着脸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李承乾那个逆子，竟然带兵攻入玄武门，妄图取朕而代之，亏得朕担心他失踪，恐怕遭遇不测，竟然从长安赶来，瞒了文武百官还瞒了后宫，可这逆子竟然……” 李世民激动的快要撅过去了。 房玄龄忙从地上起来，一手顺着李世民的后背，一边让自己保持冷静：“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等陛下回长安后才可下决断，眼见为实才不虚，此事事关重大又牵扯到太子储君，定要万分之万的小心才是，若是草率下决定，不亚于地动山摇之巨变！臣请陛下息怒，也请陛下万事回长安再下定论！” 房玄龄说的苦口婆心，杨晨心中则掀起惊涛骇浪。 李承乾那厮，真的造反了！ 第一时间他想到的不是李承乾会不会死，而是杨玟，杨玟如果没有被潘灵蝉半路劫回来，而是真的找到了李承乾，那这件事杨玟就是炮灰了。 庆幸啊！ 杨晨一阵后怕，但是见李世民痛心疾首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房相说的……额，对啊，太子殿下平日为人如何咱们心里都有数，虽然他在去我杨家之前的确不怎么上眼……咳咳，臣弟说的是实话，不过后来太子殿下就好多了，他推广暖棚，研究粮食增产，甚至亲自下田耕地，不说这些大的，太子殿下甚至还亲自学了怎么织毛衣，然后把毛衣之法教授给广大百姓，如今大唐百姓都买的起便宜的毛线，也会打毛衣了，这虽然看起来是小事，但是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太子殿下圣恩正浓，怎么会好端端的去造反呢。” 房玄龄投过来一个满意的眼神。 李世民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觉得杨晨说的有道理。 如今他对太子的态度可以说比以前好上百倍，他也根本没有要罢黜太子东宫的想法，只要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造反？ 视线不小心瞥到桌上的奏报，刚刚压下的火气蹭的又燃起来了。 “这是朕在长安的密谍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太子李承乾领兵造反，陈国公侯君集打着清君侧的名头从玄武门率兵闯宫！长安百姓谁人不知太子造反一事！还有什么好查的！” 奏折被狠狠甩在地上，撕拉一声裂成了两半。 李世民的怒火就仿佛火焰山上的三昧真火，仿佛能把整个营帐都烧着了。 杨晨和房玄龄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不免心惊肉跳。 俯下身，杨晨把奏折捡了起来，快速浏览完毕后忍不住替李承乾捏了把汗。 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师父，好话我也帮你说了，可这事实在太大，帮不了你也千万别怪我。 杨晨把奏折合上，放回李世民跟前，语重心长的道：“陛下，无论如何臣弟还是觉得应该先回长安，兹事体大，怎么能只看区区一个密报就定了太子的罪。” 李世民看他一眼，疑心道：“承乾与你，亦师亦友，此事你……” 杨晨一惊，想也不想的否认：“陛下你千万别多想啊！这怎么可能！” 见他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李世民又低下头，心里一闪而过的愧疚。 杨晨不说多么忠心耿耿，但是所作所为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怎么胡乱怀疑呢。 杨晨一脸悲壮的看着李世民：“臣弟跟太子，是纯粹的师徒关系，不是朋友啊！” “……”李世民咬牙道，“滚！” 第1049章 食物链底层 李世民决定回长安，来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人，回去的时候是汪旗亲自护送。 骑在高头大马上，汪旗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荣光，看向自己的恩师，眼中更是满含谢意。 “恩师……” “叫个屁！”张亮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陛下要是丢了一根毛，老子回去找你算账！” 汪旗连连点头：“恩师放心，陛下一定会安然无恙顺利到达长安！” 到时候，他就立大功了！ 张亮恶狠狠的瞪着他。 其实，他恨不得护送回长安的人是他。 太子密谋造反，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帮陛下解决了，天大的功劳就实打实的落头上。 不过岭南的大食人还未灭，他走不了。 汪旗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他有多开心，张亮就有多蛋疼。 他这个偷奸耍滑但是又没心没肺的徒弟，别的不说，狗屎运是真的好。 自己护着他一回，没成想他居然还有运道，这回差事办好了，说不得就要往上升迁了。 好在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门生，升迁面上也有光，被自己人占便宜，总比被外人占便宜的好。 张亮自我安慰一番，就和杨晨一块站着目送李世民车队出城。 “杨贤弟，你也怪惨的。” 杨晨却连连摇头：“不惨不惨，一点都不惨！” 李世民没疑心他跟李承乾有勾结他就谢谢他了，现在留下他又是因为岭南需要善后，归根结底还是排除他的可能性，而且杨晨也愿意留在这里。 杨玟要是知道李承乾出了事，可能会求他求人，到时候他就面临两难选择，还有更惨的，那就是杨玟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连累他算轻的，他家里人可不能出事。 所以待在岭南这个干净的地方，杨晨很愿意，一点也不惨。 “张大哥，你还要把山上的大食人抓起来，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张亮摇头晃脑：“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担心长安那边……” 杨晨想起来自己晚上还要去找王狗蛋，大食人一事他又插不上手，拍了拍张亮肩膀后就走了。 杨玟已经醒了，醒过来后她才一脸懵逼的发现自己居然在岭南。 她明明已经走了不是？ 杨晨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准备再次开溜，被逼无奈，杨晨只能扯了个谎。 “李承乾早就到长安了，你没看陛下和房相都回去了吗？” 其实严格算来这个也不算扯谎，毕竟李承乾是真的回长安了，只是待遇近况不同。 这会，应该还在东宫被看管得死死的。 杨玟眨了眨眼，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最后自己说服自己，终于笑了起来。 杨晨松了口气，又道：“陛下让我善后岭南，所以我们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去，怎么样？” 杨玟道：“没问题没问题！有哪里用的上我的尽管说！” “有，待会跟我去一个地方，最好带上好吃的，越多越好。” …… 王狗蛋的两只鸡腿已经洗干净了，床上的狗蛋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儿子居然弄来了肉。 肉，是已经熟了的肉，她已经多久没吃到肉了。 好像是五年前，不，应该更早。 狗蛋他爹死了之后家里就什么都没了，山上的树皮草根早就被抢光了，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 狗蛋十三岁却长得跟小娃娃一样，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体，又瘦又干。 小的时候跌一跤她心疼，长大了却不敢让他摔跤了。 要是不小心断了骨头，死了倒也干净，怕就怕躺在床上一辈子起不来。 没有大夫看病，也没有药吃，那就只能等死了。 狗蛋娘吃着嘴里已经没有味道的肉，眼眶湿润发红，双手无力的想要抬起。 “娘，你吃了肉就能好了，你这是饿的，没什么大毛病，待会我再去给你拿水过来。娘，隔壁的大叔说吃燕窝好，身子补。燕窝就是燕子的口水，娘，你说燕子的口水怎么能补身子呢？我待会就去找几只燕子来，正好开春了它们也飞过来了，然后给娘弄燕窝。”狗蛋撕着手里的鸡腿，小心翼翼的放在她嘴边。 狗蛋娘费力的咀嚼着，她不想死，所以她必须要吃，尽管她很想把肉全部留给儿子。 “傻儿子，燕窝哪是那么容易拿到的，那东西是富贵人家才能吃的。” 王狗蛋愣了愣神。 富贵人家吃的，那肯定是个好东西，大叔果然没骗人！ “狗蛋，娘吃了一块肉了，剩下的你吃。” 王狗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娘躺在床上已经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家里剩下的野菜也早就没了，穷的连一粒米也没有。 娘俩强撑着出去找吃的，出去了才发现大食人把秃山占了，这下他们连秃山都上不去了。 没了秃山，不说王狗蛋，附近的百姓都没好日子过。 他们都是穷的叮当响，跟流民相比唯一的强项就是还有个房子住，但是其他方面却跟流民差不多了。 他们没有吃的，只能靠喝水度日。 有些人家还有劳动力，尚且能在豪绅官家手中混点饭吃，再不济家中还有存粮，像王狗蛋他们这样的孤儿寡母却是食物链的底端。 家徒四壁也没有存粮，出去找粮食也抢不过人家，偶尔拼死拿回一些，也完全不够两个人吃。 十几岁的王狗蛋硬是没有富贵人家的大狗来的壮，脱了衣裳一身的排骨。 狗蛋娘曾经想过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但是一看到那个大脑袋，就狠不下心。 直到几日前体力不支彻底倒下，再次转醒王狗蛋就已经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肉在床前，她根本没想过去问这肉是哪里来的。 不管是抢的偷的还是捡的，她必须要活下去才行。 “娘，你再吃一点，我给你拿水。”王狗蛋小心翼翼放下最后一点肉，噔噔噔跑出去舀水，一转身，杨晨等人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看他。 王狗蛋砸了水瓢，吓得浑身发抖，但是身为男子汉，他还是强撑着不露怯，尽管他的衣裳都已经跟大麻袋似的晃来晃去。 “你……你想干什么！” 杨晨嘿嘿一笑，准备进屋，王狗蛋二话不说拦在门口，死活不给进。 “小子，你的鸡腿还是我让你拿走的，如今我上门，你怎么还拦着我。”杨晨见他还跟浑身竖毛的斗鸡似的，用手敲了敲杨玟手里的食盒，“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王狗蛋顺着视线看过去，鼻子一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是吃的！ 第1050章 动了胎气 火车呼啸而过，窗外景致从长安繁华到北岸萧条。 一节节车厢都载满了长安的将士们，从刚坐上火车的新鲜到时日长久的麻木，他们还只需一天就能抵达突厥和长安的边境。 李靖坐在第一节火车车厢里，随行的还有李绩、张公瑾等人，一侧窗户上悬挂着舆图，对面还摆着放着整整齐齐的沙盘。 此次出兵唐军分为六路，李靖张公瑾负责作为主路的中路军，其他六路由李绩等人分领，作为侧翼攻击军和备用军。 舆图之上线路早已规划妥当。 “此次由李将军担任统帅奇袭突厥，吾等定能大获全胜！”李绩攥着拳头，右手捏着一只酒盏，抬手笑道，“突厥扰我大唐边界已久，还曾以渭水之盟羞辱，如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出兵突厥！这个火车还当真是好东西，省了不少脚程，还把军粮也带上了，若是往后打仗都能有此利器，天下何惧之有！” 坐在一旁的张公瑾点头称是，抱拳道：“火车日行千里，却不费马力人力，当真是如虎添翼。” “诸位还是头一次坐火车吧，当初我第一次坐的时候还是跟陛下呢。”李靖得意的笑着，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几人极有眼色，连连夸了起来。 唐军此次出征所带人数却并不多，甚至比不上远征高句丽时，但是他们依旧能在火车上谈笑风生。 古时打仗讲究粮草先行，为的就是不让军队陷入无粮可吃的绝境，如今火车却将军队和粮食一起运送，大大缩短了时间，而且他们带了足够的粮食，其中就有果腹效果极佳的红薯和压缩饼干。 他们甚至还带了张慎微一块来，而跟张慎微出发的，是大唐特有的空军。 张慎微在李绩手下训练，可毕竟他是张亮的儿子，李世民也不会允许他被埋没，李绩自然有这个眼色，因此并没有对他多加管束，任由他在军中立威，再加上在杨晨的授意下张慎微有意将空军培植为心腹，因此大唐的空军可以说是张慎微的空军，这一点目前是毫无疑问的。 只有张慎微懂得如何在陆地上用手势指挥空军，他还改良了热气球的作战能力，这些李绩都望尘莫及，等他想要将空军收回的时候，人心早已被张慎微握得紧紧的，否则这次他也不会无奈之下不得不带着张慎微。 不过立功了，他李绩也是有面的。 火车呼啸着行驶，庄稼田边的百姓们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诡异的铁皮家伙，又长又大，呼呼的叫着，还没等他们走近看看，那个长家伙就已经不见了。 终于在这日，突厥的守卫军响起了紧急号角，唐军踏上了突厥的领土。 …… 李世民马不停蹄赶了十天的路，跑死了五匹马，终于精疲力尽的回到长安。 李承乾在东宫被软禁，严禁所有人探望，长孙皇后悲痛欲绝动了胎气，躺在床榻上声嘶力竭，一盆盆的血水从寝宫里端了出来，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几个皇子和公主紧张的站在门口，眼见屋子里长孙皇后的叫声越来越弱，李治头一个站不住了。 他要去找孙思邈，让他进宫！ 嘭的一声，李治撞的一屁股坐地上，正想发怒，抬头一看是李世民。 “父皇！”李治差点哭出来。 “治儿，起来！” “父皇，儿臣出宫去找孙老先生，之前师父夫人生孩子的时候，就是孙老先生救的。” 李世民原本慌乱的脑海立刻变得清明起来：“对！找孙思邈，你快去！” 李治一点头就撒腿跑了。 李世民心急如焚，眼底的乌青更显得他沧桑不已。 李泰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其余人等一见李世民，惶恐下跪。 “父皇！你终于回来了！” 一道尖锐的叫声再次从寝宫中传出，声音之凄厉让李世民想起长孙皇后头胎生李承乾的时候，那时候的皇后太年轻，又是头胎，足足生了两天一夜，也叫了两天一夜，直到精疲力竭才把孩子生了出来。 李世民心里面五味杂陈。 现在李承乾造反被关，长孙皇后动了胎气在生死关头，这一切都很要命。 见他们还跪在地上，李世民烦躁的摆手：“都起来，里面怎么样了？” 李泰忙道：“父皇不必担心，太医们都在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还有人想要上前说话，可李世民什么都听不下去，黄玉急急忙忙搬来椅子让李世民坐着，坐下后李世民便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治把孙思邈从医院里拉来了。 一见孙思邈，李世民瞬间站了起来，可孙思邈没理他，被李治拉着就进了寝宫。 等李治退出来，李世民一把拽着他：“治儿，当真行吗？” 李治对孙思邈还是很有信心的，拍着胸口道：“父皇你放心，当初师父可是费劲力气才将孙老先生找来的，当今世上如果连孙老先生都不行了，那还能有谁行，孙老先生可是连疟疾都能治好的人！” 李世民登时一喜，点头如捣蒜：“你说的对，孙思邈可是医术大家，朕亲自封了他药王名号，只要有他在，定然不会有事！” 可不一会，孙思邈却忧心忡忡的出来了。 这胎，是横着的啊。 用太医的话来说，那就是难产，当然了，用他以前的话来说也是难产。 如果不动用特殊手段，有可能生出来，但是危险有点大，一不留神就把婴儿弄死了，但是如果动用特殊手段，风险也大，毕竟他实际操作只在牛身上试了一次而已，还没熟练。 李世民一听差点体力不支的晕过去，黄玉吓得脸色发白，堪堪才扶住颤巍巍的李世民。 “陛下，老朽不知该如何做。” 孙思邈很忧愁，里面不是别人，是当朝皇后，要是出事了，他也要跟着掉脑袋。 李世民脑海里还盘旋着孙思邈的话。 “皇后这胎，当真是难产？” 孙思邈见他不敢信，顺手把太医令拉了过来。 陈太医硬着头皮道：“陛下，皇后娘娘的胎的确是难产，微臣等人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是……” 陈太医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孙思邈，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太医署，就是被这个糟老头子压得毫无翻身之力，如今皇后难产太医署又束手无策。 冥冥之中陈太医有预感，这次孙思邈又要出风头了。 果不其然，李世民终究胆子够大，定了定神后便道：“孙老先生需要如何准备？” 孙思邈想了想：“老朽听闻杨公爷曾在太安宫为太上皇割除阑尾……就是治疗肠痈，后来那间手术室又被陛下重新收拾了一番，眼下可能用？” 李世民一下子就明白孙思邈什么意思，连连点头道：“能用，而且已经按照杨家手术室的要求重新归置了！” 孙思邈眼前一亮：“好，不过老朽需要几人入宫做老朽的助理，劳烦陛下去医院传人吧。” 第1051章 给皇后做剖腹产 进宫的人有辩机，还有两个医院的学子，不过这两个学子却都是女人。 当初孙思邈招人的时候特意选了女学生，为的就是妇科之病。 可是没想到派上用场会这么快，这两个女学生再加上辩机，都还只学了一点皮毛而已，连带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孙思邈开始犹豫了。 “陛下，若是不保皇后腹中胎儿，其实……” 话还未说完，李世民也还未答话，长孙皇后却用尽力气的大喊。 “本宫要保孩儿！陛下！本宫要孩儿！” 李世民心头一震，疾步走到寝宫门口想要进去，却被层层叠叠的人拦住。 “观音婢……” 李世民呢喃一声，正好里面宫女面色焦急的出来，往地上一跪，开口道：“陛下，娘娘说，她一定要她的孩子活下来！” 李世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失了神，片刻后下定决心：“好，到时候朕就陪在旁边！” “孙老先生，麻烦你开始吧。” 孙思邈觉得还有一件事有必要说一声。 “陛下，老朽乃是男子，辩机虽遁入空门是个和尚，但也是个男子，要给皇后娘娘动手术，恐怕……” “恐怕什么？你们要对皇后做什么？”李世民惊恐的颤抖着双手。 “胎儿在皇后腹中，老朽需要开膛破肚。”孙思邈说这四个字说的很淡定，周围人却是吓得面色苍白。 “开膛皮肚好说，但是皇后娘娘乃是国母之尊，恐怕有违礼教。” 不知为何，孙思邈这么一说李世民反而定了神。 开膛破肚都好说了，那还怕什么！ “不便之处朕亲自来！孙老先生尽管动手！来人，将皇后移至太安宫手术室！” 很快，长孙皇后便被人从寝宫抬了出去，一行人急急忙忙跟在后面，又有宫女太监去太安宫传话，李渊一听是长孙皇后难产，二话不说让人把太安宫空出来。 孙思邈等人带着工具赶来，等穿戴完毕收拾妥当后才进了手术室。 李世民也穿着手术衣，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跟着孙思邈进了手术室，看见长孙皇后躺在床上，脚下全是血，刹那间眼球上布满血丝。 长孙皇后早已没了力气，进来前喝了几口参汤，这才还能勉强撑住。 “先让娘娘把麻沸散用了。” 孙思邈淡定的走着流程，手上套好手套，又拿出一块中间剪了个洞的薄布，看向李世民：“陛下，劳烦你把皇后的衣裳脱去些，露出肚子就好。” 李世民先是一怔，随即想到动手术就是要割皮，露出来就露出来，总比生不出来强。 于是李世民就上前动手了，除了两个女学生上前帮忙，孙思邈和辩机都老老实实背过身去。 “朕已经脱好了。”李世民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发抖。 孙思邈把薄布递给他：“劳烦陛下盖在娘娘肚子上。” 等一切都准备好，长孙皇后已经感觉不到腰的存在了。 “别怕，朕在。”李世民紧紧抓着她的双手。 不说别人，李世民只是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手术室里的紧张气氛。 手术室暗沉沉的，只有几盏大灯全方位的聚拢在一旁，孙思邈和辩机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 孙思邈的手很稳，找到位置后拿着手术刀一刀划下去，皮肉就划开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心里素质都出奇的好，没有人出声。 但是李世民的手掌心已经冒出汗了。 原来所谓的开膛破肚，竟然真的就是将活人的肚子剖开！ “擦汗。” 立刻就有人拿着帕子给孙思邈擦去额头的汗水。 辩机擦着血，这血太多了，病床已经染红，气味很不好闻，若是失血过多，皇后还有性命之忧。 这手术很危险！ 一层又一层，越往下划，就越是血腥。 李世民自以为见过大世面，可看见自己妻子被人割开肚皮，还是忍不住别过头去。 长孙皇后已经神智不清的快要睡过去，李世民忙道：“观音婢，你醒醒，别睡过去，马上就没事了。” 长孙皇后强撑着睁开眼：“陛下，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李世民苦笑：“这个时候你还安慰朕？” 孙思邈手下动作未停，时不时观察一下长孙皇后的脸色，见她气血不足，便知道是失血太多。 “辩机，准备好了吗？” 辩机咽了口唾沫：“准备好了。” 李世民一下子紧张起来。 割开最后一层肚皮，人体内脏便露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混着血的婴儿也出现在眼前。 婴儿浑身是血，脐带连接在母体上，孙思邈眼疾手快将脐带剪断，交给辩机后头也不敢抬，开始争分夺秒的缝合。 “皇后娘娘，你一定撑住，起码你要保持清醒。” 长孙皇后迷迷糊糊听到，毫无意识的用力一咬舌尖，不知是太用力的缘故还是麻沸散失去作用，她感觉到了剧痛，那种痛意让她清醒过来，也让她恨不得当场死去。 “陛下，好痛啊，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我快不行了，陛下……” “不会的，有朕在，还有孙老先生，你不会有事的！” 长孙皇后却好像认定自己会死一般，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肚子上动手。 此时两个女学生正用学过的手法将孩子倒置，用力的拍打，可孩子就跟哑了似的张口不出声。 “孙老先生，孩子不出声啊！” 孙思邈看了一眼，道：“再打，用力！孩子不会死的。” 李世民眼神发直的看着那个满是血水的孩子，手里紧紧攥着长孙皇后。 这一刻，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原来女人生孩子，竟然会这么的难。 终于，哇的一声孩子哭了出来。 与此同时长孙皇后猛地睁开眼睛，双手力气奇大：“陛下，是孩子的哭声吗？” 李世民堂堂七尺男儿，可是已经落泪了，一听长孙皇后说话，连连道：“是！是孩子的声音！观音婢，你把孩子生出来了，你也会没事的！” “我把孩子生出来，孩子还在……”长孙皇后哭了。 孙思邈正精神力高度集中，手中熟练的做着缝合动作。 这是孙思邈第一次实践操作做人体剖腹产，很顺利，这给了他很大的鼓舞。 若是新世医院的大夫都能做剖腹产，那么妇女们生孩子死亡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而不是像从前一样死亡率高达六成！这是一个伟大的手术。 等缝合完成，长孙皇后被送出太安宫后，孙思邈还沉浸在剖腹产手术带来的震撼。 “那些书，杨晨到底是从何得来……” 第1052章 太子造反 长孙皇后被送回去修养，太医几乎不敢相信孙思邈当真开膛破肚，让皇后生了皇子，哦不，是皇女，不过叫什么还没定。 皇后肚皮被割了，太医署差不多吓死了，可偏偏李世民高兴的龙颜大悦，赏了新世医院大把银钱，孙思邈和辩机四人也得了流水似的赏赐，五驾马车从皇宫并驾而出，一箱箱金银珠宝朝着新世医院流去，一路上百姓纷纷好奇的观望着，直到有消息灵通之人出来说话，他们才恍然大悟。 皇后娘娘竟然被割开肚子生了孩子，此乃天下奇闻啊！ 这新世医院，当真与众不同。 李世民大喜过后，想起来李承乾的事情，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长孙皇后拼死产女，她的肚子被刀破开，几乎痛死，最后拼着一口气咬牙忍住，肚子被缝上了，孩子活了，长孙皇后也活了，此等过程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或许他还以为女人生孩子不过是一用力的事。 当初承乾，也是这么辛苦的生下来的。 李世民心情复杂，可李承乾领兵攻入玄武门，大开杀戒，这事板上钉钉。 “升朝吧。” 黄玉忙低声应是。 等李世民坐定，面色肃然，百官站在下首持笏齐呼万岁，但是每个人面上都十分的沉重。 皇后生子原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偏偏却遇上了太子和陈国公造反，一桩喜事硬生生成了高兴不起来的悲事。 不过这对太子来说，却未必是坏事。 听说陛下龙颜大悦……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就觉得这事还有转机，虽然他们也不明白李承乾是哪根脑子抽了非要造反，但是他毕竟是李世民的亲儿子。 李世民沉默半晌，抬眸看向莫方岩。 “大理寺，太子一事审查的如何了？” 莫方岩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站出来，先看了眼高士廉和长孙无忌，随后低头打开已经拟好的案章：“陛下，太子殿下率兵攻入玄武门，诛杀守门将士三百余人，于玄武门东侧被魏王殿下所率御林军阻隔，魏王殿下喊降，太子殿下却挑旗大喊清君侧，陈国公侯君集率部侧翼入玄武门，诛杀无辜宫人及御林军不下四百人，且拒不投降。后太子殿下坠马被擒锁于东宫，侯君集如今囚于大理寺内牢，臣多次提审侯君集，此人顽固不化高呼替陛下清君侧，毫无悔意，陛下，臣觉得此事或有疑虑。” 李世民听得眉头紧锁，太子和侯君集率兵入玄武门，居然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头，看了眼莫方岩，摆手：“你继续。” “臣以为太子或是受人蒙蔽，审问期间，太子曾再三言明，魏王殿下李泰挟天子令诸侯，得到消息后所以才隐瞒行踪不报，联合侯君集强行闯宫，太子殿下，是想救陛下。” 众臣哗然色变，面上满是骇人之色，随后齐齐看向李泰。 李泰想也不想的道：“父皇，这是污蔑！儿臣手中无兵马无军权，太子想要栽赃给我，想要救自己性命，也好歹编个像样的理由出来！” “是啊，魏王殿下手中并无兵马，能造什么反？况且陛下手握御林军……” “太子殿下此次是狗急跳墙了吧。” 众臣开始窃窃私语，言语之中，还是信任李泰。 长孙无忌沉默没有说话。 这次李承乾背着他和侯君集联手谋反，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背叛。 但是让他更膈应的是，李承乾居然这么蠢！ 在造反之前，竟然没有丝毫传信回长安的迹象，也没有打听清楚长安境况，就贸然相信侯君集的话，甚至还大逆不道说什么清君侧，这明摆着是要把自己的储君之位拱手他人。 可偏偏，李承乾又不得不救！ “陛下，不如让太子殿下和侯君集当面对质。” 对质是必定要走的一条路，李世民也正有此意。 不一会，李承乾和侯君集被带了上来。 相比李承乾，侯君集实在太惨了，身上破衣烂衫，脸上也挂了彩，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一看见李世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情绪激动，高呼：“陛下……臣……冤枉啊！” 这一句话痛心疾首，仿佛真情实意被冤枉。 李泰冷笑一声：“侯君集，这个时候你喊冤枉？当初你跟太子一起攻入玄武门想要杀父皇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冤枉！” “你胡说！臣和太子殿下是清君侧！魏王李泰挟持陛下，臣是为了救陛下啊！”侯君集撕心裂肺。 其实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是入了圈套。 当初来送消息的人，八成就是李泰的人，他信了旁人的谎言，当真以为李世民被人挟持，所以才竭尽全力说服李承乾悄悄入长安清君侧，为的就是护龙之功。 可不曾想，他献出了自己部下的性命，如今更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却是钻进了别人的圈套里！ “你，肯定是你设置的圈套！你让人取信于我，然后再骗我说陛下被人挟持，我护主心切才会和太子殿下一起带兵入长安，这一切我都是被冤枉的！陛下，臣真的是被冤枉的！” 大殿之上，侯君集捶地，而李承乾则默默跪在地上不语。 李世民心头一滞：“你所说的一切，可有证据？你说泰儿派人骗你，那人是谁？” 侯君集道：“陛下，臣……臣不知道那人是谁。” 侯君集惊恐，现在回过头去想，他竟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那人究竟去了哪里。 圈套，全部都是圈套！ 侯君集更加确信了，他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李泰。 “魏王殿下，是你的人！” 李泰理直气壮的上前：“侯君集，你和太子清君侧，说的就是清本王，如今你起兵失败，又说是本王派人给你下圈套，怎么，话都让你说了，本王就活该被你们拿来利用吗！”转向李世民，李泰痛心疾首，“父皇，侯君集口口声声是儿臣派人害他，可他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太子联手？难不成平日他们就结党营私不成？儿臣最近这段日子都在帮吏部科考一事，根本就没有时间抽身做这种事，不信，父皇你大可以派人询问。” 吏部即刻便有人出列：“陛下，魏王殿下所言属实。” 侯君集指尖发颤，明明知道此事有异，可恨，他却没有一点把柄！ 第1053章 岭南太穷了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他准备最后救一救李承乾，此事无论真相究竟如何，太子带兵入宫杀人已经是事实，这所有人亲眼所见，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如果想包庇，定然会有人不满，与其如此，不如退一步保全太子。 “陛下，侯君集蛊惑太子带兵入长安，太子虽受人蒙蔽，但到底太子是为了陛下着想，其心是忠，臣以为当治侯君集大逆不道之罪，至于太子，当转交大理寺审查，若太子确无他心，应无罪释放。” 侯君集突然浑身一颤。 他知道自己要被长孙无忌当做替罪羔羊给推出去了。 长孙无忌看向他，神色淡漠的道：“至于侯君集家人，臣以为应当放其一条生路，逐出长安便是。” 言外之意，便是杀己保眷。 侯君集若是不肯，非要拖太子下水，那么他全家人就只能跟着他一块去死。 侯君集喉咙一紧，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了。 眼神恶毒的看向李泰，李泰却一派从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世民一直不语，直到侯君集将头狠狠磕在地上，悲痛道：“陛下，还请放过臣的家眷，他们……都是无辜的！看在臣从前为陛下鞍前马后的份上，请陛下开恩！” 长孙无忌松了口气。 侯君集担下罪名，那就相当于给太子开了一扇门，只要证明太子是受到侯君集蛊惑，自然能逃过一劫，可魏王…… 长孙无忌若有似无的瞟他一眼。 李泰拱手道：“父皇，侯君集想要诬陷儿臣却没证据，如今父皇英明，侯君集认罪伏法，可太子……” 有人站出来道：“陛下，太子与侯君集率兵攻入玄武门，杀死宫人侍卫百余人，此乃无可洗刷的罪名，还望陛下秉公处理！” 魏征也站了出来，粗着嗓子道：“陛下，臣以为无论太子起因为何，可率部入宫杀人乃是大罪，若是草草处罚恐无法服众。” 高士廉道：“陛下，太子乃是国之根本，储君之尊若不是受人蛊惑又怎么会作出这种事，无论如何，太子终究是为了陛下着想。” 李世民突然开口：“太子，朕问你，你为何带兵入宫，当真是为了朕的安危？” 李承乾缓缓抬起头，眼中悲愤：“父皇，儿臣自然是为了父皇的安危！否则怎么会千里迢迢从岭南赶回！李泰，你说，方才侯君集所言究竟是不是真，是不是你派人骗他的！” “皇兄当真可笑，不是我派人，也不是我指使的！不过就算是我又如何，侯君集知道了怎么会去找皇兄？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私下结党营私吗？如今事情败露，你们还想往我头上泼脏水！”李泰悲戚的看向李世民，“父皇，若成，皇兄此时便已登基，而父皇和儿臣也早已是一具尸首，若不成，便是眼下这一幕，皇兄和侯君集一口咬定是儿臣设下的圈套，若是父皇被蒙蔽，儿臣也是死！这是一条毒计啊！” 李泰愤怒的跪下，指着李承乾悲痛欲绝：“皇兄，我毕竟是你的亲兄弟！” 李承乾心头轰隆一声，眼眶猩红。 对面分明是一个蛇蝎之人，可偏偏这人反过来拿兄弟情来束缚他，来要他的命，但是他却没有一点证据，可恨！可恨啊！ 李世民手搭在龙椅之上，紧紧攥住。 侯君集和太子带兵攻入长安是铁一般的事实，无可辩驳，如魏征所言，若是不给予处罚，没有人会服气。 “好了，传朕旨意，侯君集午门处斩，其家人发配岭南，太子李承乾暂由大理寺主审，三日之内，朕要此事有一个了结！”见有人还想说什么，李世民抬手一按，“不必再言，朕乏了，退朝！” 李世民起身快步离开，黄玉连连跟上，回头一看，满朝大臣还站在殿上，而侯君集和太子俱失神的坐在地上。 不太平了…… …… 岭南比长安要热一些，风一吹，还有海水的腥咸味。 这日张亮带人上了秃山，山上的大食人早已有所戒备，他们想用当地百姓当挡箭牌，但是张亮不吃这一套，弄了个圆溜溜的海螺掏了个洞，放在嘴边当喇叭。 “三个百姓换一条命，只要出来，就送你们出海。” 这几句话连山脚下都能听到。 不一会，大食人真的带着百姓出来了。 张亮的手下也让了路，等到那帮大食人上了船，张亮的人就把船凿沉了。 一个个大食人像下饺子一样掉入海中，好不容易游回岸上，就被唐军抓了个正着，等大食人都被抓起来，一数，发现淹死了一百来个人，剩下活着的全部一脸懵逼。 “真主安拉不会饶恕你们的，你们这些大唐人欺骗了我们，你们说过会放我们走的！” 张亮痞子一样一脚踹过去：“老子说了放你们出海，你们不是出了吗！自己的船破破烂烂掉海里，爬上岸老子再抓你们，有问题吗！” 提出问题的大食人被气的面色涨红，双手抚肩开始诅咒他：“真主安拉祈佑信徒，大唐军人……” 张亮切的一声，喊道：“把这帮人贩子都带回去关起来！” 说他们是人贩子，这话是杨晨说的，不过张亮真的发现了秃山顶上一大堆黑漆漆的昆仑奴，那些人就是大食人的奴隶，是从东南亚方向过来的。 张亮把昆仑奴都赶下山，准备运回长安分给长安勋贵。 杨晨想起来那个叫阿泰的昆仑奴，手里一边补着渔网，一边跟王狗蛋说：“你们村子里干活的青壮年是不是不多？” 自从王狗蛋母子俩把杨玟食盒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这小子就开始变得谄媚起来。 王狗蛋点头如捣蒜：“我们村子就七八十个人，所以不多！” “那倒好，咱们去找免费劳力。”放下破渔网，杨晨带着王狗蛋去挑人。 这几天杨晨带着百姓在当地捕鱼开垦田地，又清理河中淤泥，早就把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岭南周遭实在太穷，但是好在有改善生活的土地和资源，只是人手不够。 可这些昆仑奴却都身强体壮有力气，干起活来一个顶俩。 “谁认识一个叫阿泰的。” 话音落下，一个女子失神的站了起来。 “看来你认识？很好，出来干活吧，干完了活我告诉你阿泰在哪，不过你这个身板好像不大行，要不你帮忙去给人家补渔网？” 那女子一脸茫然的走出来，好像没听清楚杨晨说的话：“阿泰……是我哥哥。” 杨晨哦了一声，又重复的把话说了一遍，问道：“你叫什么？” 第1054章 焕发生机 “我叫阿兰。” “这名字倒是比狗蛋讲究多了。” 王狗蛋立刻不服气的昂起下巴。 他的名字，可是他爹给取的，可讲究了！ 狗，是狗蛋的狗，蛋，是狗蛋的蛋…… 跟张亮打完招呼，杨晨就把昆仑奴全部借走了。 至于阿兰，杨晨这个格外有同情心的好男人又准备做好事了。 等岭南事情了结，就把阿兰送去给阿泰，至少这样一来能保证他不再去挖坟，怎么说，也是大善事。 一共有一百多个昆仑奴，他们平时都要伺候船上大食人的吃喝拉撒，如今虽然还在干活，但是他们却感受到了无比的自由。 呼吸的是新鲜的空气，晒的是暖烘烘的太阳，脚下踩的不再是海上漂泊的甲板，而是坚实的土地。 而且他们还到了大唐。 虽然都是做奴隶，但是昆仑奴知道，在其他国家里做奴隶都没有在大唐好。 因为大唐富庶，而拥有他们的主人更是勋贵之家，男人干又脏又累的活，但是却不愁吃喝，女人则会被分为不同的工种，有些长得粗鄙的会从事浣衣，有些长得清秀且能歌善舞有异域风情的，会被主人带着出入。 无论如何，虽然他们过的并没有普通百姓如意，但是相对其他昆仑奴而言，他们这样的生活已经十分不错，有些运气好的，还能赎身自由，虽然，只是很小很小一部分人。 岭南气候干燥，天气炎热，如今虽说是春天，但是一个比一个穿的少，百姓身上破衣烂衫，破了个洞，却正好透风，也不觉得有多冷。 这倒是比北边百姓有冻死风险好多了。 捕鱼是百姓们与生俱来的能力，但是岭南此处却因为地处偏僻而得不到朝廷重视，远没有中原腹地那般发达，渔业更是停滞不前，再加上一个个瘦骨嶙绚，连昆仑奴都比不上，上了渔船，少不得就要风浪掀翻。 所以杨晨这几日一边带人做准备，补渔网造渔船，一边又让人去开垦田地，同时河中淤泥过多无法灌溉，因此又开始疏通淤泥。 李淳风迎风站在河岸边，掐指一算，却是心头一震，回头看了一眼杨晨。 太子一案他在长安便算出一些头绪，长安血雨腥风，朝上大开杀戒，可如今，太子平安无事，死的却只是侯君集。 “难道有了仙缘之人，便能左右天机吗？若是不然，贫道怎会失策？” 李淳风百思不得其解。 杨玟身后跟着阴魂不散的潘灵蝉，看见李淳风站在河边看人挖河道，便急急跑上前：“李道长，你在指挥吗？” 李淳风拂尘一扬，笑道：“贫道只是过来瞧瞧罢了。” 杨玟想让李淳风帮忙把潘灵蝉弄走，可是挤眉弄眼半天，李淳风也不为所动。 这几日，潘灵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原先喊打喊杀要杀人，可如今出现，却诡异的和平相处。 见杨玟站着不走，潘灵蝉道：“你不去找杨晨吗？” 杨玟古怪的看着她：“你要是想去找他，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吗？”说到这儿，杨玟突然想起来这几天的事，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看上晨哥儿了？这几天你每天都好像很想见他的样子。” 潘灵蝉恼羞成怒：“你再胡说八道，我要你命！我说了，我是来投靠他的，没有别的目的！” 杨玟切了一声。 岸边，杨晨一身干净的衣衫，刘谦给他递着茶，眼前是几个昆仑奴在挑担子，担子里都是淤泥。 张亮赶了过来，他踩了一脚泥，正骂骂咧咧的。 “杨贤弟，你这是准备在岭南常住了吗？”大食人已经捆起来好几天了，张亮想回去复命，杨晨却没有这个打算。 长安那边还没有李承乾处置的消息过来，为了杨玟，杨晨不准备贸然回去。 而且，岭南百姓也是真的惨。 “张大哥，你就听我一句劝，这会回长安说不得会惹一身腥气，还是在这里踏踏实实干活比较好。你看这条河，往北走便汇入大海，往南走能灌溉田地，可偏偏却被淤泥阻碍，其实这些淤泥也是有用的，里面养料丰富，还能养藕。” “藕这个东西我知道，咯嘣脆！”张亮抹了一下嘴，有点饿了。 “杨贤弟，我那边的河道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杨晨招呼张亮过来身边坐下，自己站起来往河边走。 河边搭了许多的干草棚子，放着粗制的碗，时到中午，有几个妇女带着做好的大锅饭来。 做活的不管是昆仑奴还是当地百姓，一闻到饭香就扑过来，大口大口的吞着。 这些是白米，连菜都没有，不过他们很满足，一个个端着碗，眼冒绿光，等妇人把饭放进他们碗里，他们就会自觉的倒入热水拌饭，这样一来就更饱了，而且吃的也快，吃的快，就能省出时间去干活了。 淤泥已经挖了三天了，这条河终于流水通畅，而且也清了不少，一眼望下去，居然还能看到肥硕的大鱼。 百姓们欢呼雀跃，丢下锄头全部都来抓鱼。 杨晨却命人将河岸围了起来，规定每家每户只能抓大鱼，一天只能抓一条，再多就不可以了。 百姓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也很规矩的遵守。 抓大鱼是为了吃，留小鱼的为了苗，只有不断繁衍生长，河里才能生机勃勃。 田地就在河岸边，每户人家都有不少的田地，但是像王狗蛋这样，家里有田却只有孤儿寡母的却很少。 王狗蛋这段日子吃的好多了，脸上的菜色也少了，看起来结实一点。 每天他都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狗蛋娘也会帮忙，但到底是大病初愈，做不得重活，所以杨晨就让两个昆仑奴帮他们一起开垦田地。 而原先疏通河道的昆仑奴则被分批，出海捕鱼，捕到的鱼其中一部分给了当地百姓，余下的则是他们的口粮。 张亮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吃过的海带汤，兴致勃勃的也去了海边，带着几个懵圈的当地百姓把一个个长条物宝贝似的放竹篓子里。 “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懂得发掘，这些叫做海带，做成吃的可比鱼还好吃，而且吃了还有好处，用杨贤弟的话来说，就是能预防大脖子病！这玩意可比药管用！” 百姓一听，顿时双眼放光。 原本死气沉沉的偏僻之地，突然就开始变得生机勃勃。 第1055章 大破突厥 李靖抵达突厥已经两日，唐军出击犹如鹰击长空，一爪子就把突厥薅掉了一大半的羊毛，俘获战马几千匹，俘虏上千人，歼敌上万，战绩斐然！ 突厥人的草场和牛羊都被唐军分刮，修整过后，再次按计划出兵。 张公瑾就像他的名字，恭恭敬敬还十分的沉稳，说的不好听，就是有些畏首畏尾。 他看着突厥人四散而逃，就开始担忧颉利可汗，毕竟这个颉利可汗可是当初打到长安城外的人。 李靖却不以为然：“此处距离恶阳岭不过数日脚程，若是连夜突袭定能将突厥守军打得措手不及！” 李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从马邑到恶阳岭，若是脚程够快，颉利可汗根本没有反抗机会。 突厥人的马作战彪悍，如今帐下就有千匹好马，再加上前锋营几千将士，趁着夜色突袭，定能大获全胜！ 是夜，李靖开始点兵，留下张公瑾率军断后，自己则带着四千将士远奔恶阳岭。 两日后，李靖部众抵达恶阳岭，趁着夜色进入了突厥营地，等突厥人发现唐军偷袭时，却已经来不及，李靖的前锋队作战英勇，锋利的长枪一挥就能把突厥人厚厚的脖子斩断，鲜血喷洒而出，帐篷上顿时血迹斑斑。 “兄弟们！一起冲！斩了突厥人，回去每人十两黄金！” 骑在马上的先锋队将士们立刻热血沸腾，再看向惊慌失措的突厥人时，他们便像看到金子一般。 唐军作战凶猛，以势不可挡之势歼灭突厥守军，随后张公瑾率军赶到，李靖几乎没有停留，当即下令夜袭定襄。 此刻颉利可汗的大军还在熟睡之中，不远处的恶阳岭却已经全军覆没。 没有大炮声也没有爆炸声，唐军挥舞着长枪大刀便将突厥守军隔断，等李靖带兵攻入定襄，颉利可汗猛地惊醒。 帐外，亲信惊慌失措跑了进来：“可汗，唐军杀过来了！” 颉利可汗瞳孔猛地一缩，赤脚踩在地上急忙向外探望，果不其然，当真看见密密麻麻的唐军朝这里奔来。 “唐军怎么会这么时候出现！”颉利可汗心中大骇。 到了这个时候，颉利可汗已经猜到恶阳岭失守，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唐军行军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在今日就攻入定襄。 轰！ 火炮声开始响起。 颉利虎躯一震：“这是什么声音！” 亲信脸色发白，颤巍巍的道：“可汗，不知道啊……” 轰！ 一声声火炮声逐渐响起，天空中开始出现火球，突厥人的营帐开始被火点燃，颉利可汗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突厥将士被炸飞，最后砸在地上一动不动，运气差一点的，被营帐上的火燎了，像个火人似的在地上打滚。 又是轰隆一声，炸弹在颉利可汗五十米处炸开，飞出的弹片直接将他头发割断。 只差一寸，他的脖子就被弹片割下来了。 颉利可汗浑身冷汗直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烟火弥漫的前方。 “可汗！快逃吧！”亲信双腿打着颤，顺手叫来几个心腹，“快，护着可汗离开！” “不，那是什么！唐军带来了什么！” “可汗，来不及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此时整个突厥大营早已乱做一团，突厥兵面对实力强大的唐军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他们的弯刀还没有划到唐军跟前，整个人就已经被炸飞了。 李靖没有再上前杀敌，而是安静的坐镇指挥，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最瞩目的那顶营帐。 “将望远镜拿来。” 这个望远镜，是杨晨娶李湘云的时候下的聘礼，李靖用过一次就爱不释手，此后就悄悄拿来自己用了。 这次攻打突厥，倒是用上了。 “颉利那厮想要逃了，听我号令，右翼从右侧包抄，左翼从左方埋伏，定要活抓颉利！” 两翼人马奔驰而去，李靖再次拿出望远镜，想要寻找，却发现颉利已经不见人影。 此时，颉利可汗换上了一件普通百姓的衣服，在心腹的掩护下绕入侧方树林，才走了不到几百米，后面就响起踏踏的马蹄声。 “该死的唐军！” 一个亲信换上了颉利可汗的衣物，在确保前方道路行得以通过后，便回头朝唐军方向而去。 在突厥，确保伟大可汗生存下去，是他们无上的光荣。 突厥人信仰自由，但是他们更尊敬他们的可汗，生命的价值在于奉献给他们的可汗，无论牛羊还是女人，可汗的一切都高于他们自己。 颉利可汗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却只有愤怒。 曾几何时，唐军在他脚下不过蝼蚁，可如今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军居然大摇大摆进攻，而且还将他逼得不得不逃走。 最终，颉利可汗带着人逃走了，余下的突厥士兵军心涣散，对上气势强硬的唐军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唐军越战越勇，不消半个时辰就将定襄收入囊中。 李靖一看抓来的所谓颉利可汗，便一眼认出是个冒牌货。 “颉利往哪里逃了？说出来，我饶你一条性命。” “可汗乃是天命之子，自然早已离开此处。”说完，那人狠狠的用力一咬，顿时嘴角流下血来，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只差一点，就能把颉利可汗活捉！ 李靖当即下令张公瑾带人追击，张公瑾看着这突厥老巢，也早已热血沸腾，接了命令跨马而上，当即追了过去。 …… 莫方岩拟定了李承乾一案的章程，思虑再三，还是递了上去。 李世民心头沉重，他刚从长孙皇后那里过来，见长孙皇后气色不大好的躺在床上，公主像只小猫似的蜷缩着，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便轻轻疼了起来。 皇后为了孩子拼尽性命，可承乾，也是他们的孩子啊。 在紫宸殿坐定，李世民一眼便扫到大理寺丞上报的案拟，看了好久才决定打开。 上下看完后，李世民长长吐出一口气。 桌上一共摆了五十多份奏折，其中一半以上都是要求他严厉处置太子一事，其中魏征最令他头疼，其余上奏之人大多是跟风而行，而有一些，则是一口咬定太子撒谎，太子应当与侯君集同罪论处。 李世民啪嗒一声将奏章扔在桌上，一旁黄玉面上不显，实际上心惊肉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无论太子出于什么目的，带兵入长安，杀人闯宫都是事实，天下悠悠之口不会放过他，朝中百官也不会放过他，想要平息此事，定要付出代价。 但是李世民不想让他死。 那终究是他的儿子，无论他究竟是为了自己这个父亲，还是为了这个皇位，作为一个父亲他下不了手。 而最让他觉得可怕的是，另一个儿子也可能牵扯其中。 这个案子，不能再查了。 侯君集当做替死鬼在午门砍了脑袋，此事只能到此为止。 半晌，李世民终于提笔。 写完后，李世民开口道：“送去中书省吧。” 第1056章 杨晨的威望 中书省内，长孙无忌等人都集聚在此，李世民的那份亲笔草拟也到了手中。 “陛下罢黜了太子。”高士廉仿佛一夜老了许多，“充军黔州啊……” 长孙无忌缄默不语，坐在一旁茶几，心头直跳。 房玄龄从高士廉手里将草拟拿到手中，细细看了一遍后，叹道：“去吧。” 立刻有人将草拟接走校对，若是无错漏，今日就能下发尚书省通告天下。 太子李承乾，要成为过去式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泰耳朵了。 这个结果，他十分的满意！ 他亲自拿起酒壶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此次将李承乾扳倒，夫余图你功不可没！要不是你想出这等计策，又派人接近侯君集，否则本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本殿能做到，必定应允！” 坐在对面的人正是夫余图。 “魏王殿下太客气了，我只是帮了点小忙罢了，要不是魏王殿下指使朝臣上书陛下，否则也不会逼得陛下不得不下此决定。” 李泰哈哈一笑：“魏征此人最是刚正，却又有弘扬大志之心，此次李承乾犯此大忌，他又怎会放过？本殿不过三言两语，他便疾言厉色，听说还被父皇给赶出宫好几次，依本殿来看，魏征才是最大的功臣！” 夫余图看他一眼，嘴角一勾，阴柔之中隐隐带着妩媚之情。 李泰恍惚了一下，随即听到夫余图轻柔的声音传来。 “魏王殿下，若是他日登基，还请不要忘了夫余图。” 李泰大笑起来：“那是自然，本殿怎么会忘了你的功劳！” …… 消息传到岭南，杨晨第一反应就是把来送信的使者藏起来。 “太子当真被充军去了黔州？” 杨晨依稀记起来，历史上的李承乾在去到黔州不久后，好像就死了。 如果李承乾真的已经去充军了，那岂不是离死不远。 这个时候，杨晨开始后悔。 虽然他不想杨玟跟李承乾有瓜葛，但是也不想李承乾就这么翘辫子。 李承乾要是翘辫子了，那…… 那以后暖棚之类出什么事，不就要找他了吗？ 这可是麻烦事，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杨晨叹了口气，转念一想，李承乾可能就是这么个命数吧，就算他来了，李世民对李承乾也重新刮目相看，可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如今此事尘埃落定，他们也可以回去了。 张亮已经下海下的不耐烦了，各种海货他没什么兴趣，但是对海带却情有独钟。 临走之前，张亮足足捆了三辆马车的海带，这些海带全是用银子跟百姓们买的，花了三两银子。 这三两银子对张亮来说连挠痒痒都不算，但是对百姓来说却收入不菲。 在他们还不能出海打渔之前，他们能靠贩卖海带为生，而且田里的种子已经播种下去，等到秋天，他们就能收割了。 河里的鱼儿又大又肥，捞一网就有七八斤。 杨晨坐在马背上，和张亮在队伍的最前面。 而马车里则坐着杨玟和潘灵蝉。 刘谦很不肯定这一决定，带着潘灵蝉回去，太危险了。 这个女人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把潘灵蝉杀了了事。 杨晨其实也很想下手，而张亮更想。 那女人杀了他那么多护院和手下，甚至丧心病狂的把他房子也拆了。等找到机会，他定然不会手软！ 杨晨皱眉不展，他感觉这次潘灵蝉出现不简单，而且她天天跟着杨玟，就是拿她当做人质。 他想下手，但是束手束脚。 “张大哥，咱们启程吧。” 队伍开始行动，士兵们将大食人跟大蒜一样捆在一起，拉着他们前进。 岭南百姓自发出来送行，十几个村子，五六个镇子上的人都来了，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比唐军人数都要多。 他们挥舞着沾着泥巴的双手，孩子们赤裸着脚站在泥巴地里，一双双眼睛都望着他们远去。 张亮头一次感受到百姓们的不舍，他从军多年，身居高位，在并州威严甚大，可是从来也不知道百姓能做到如此。 他们的眼中满是不舍、感恩，而距离他们产生这种情绪，不过短短十几日而已。 “杨贤弟，我老张是真的服了你，从前只知道你能倒腾出各种我们不懂的东西，但是如今看来，百姓对你的爱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张亮说着，其实心里很羡慕。 他知道百姓为什么如此对待他们，是因为杨晨留下来帮助他们活下去，不仅如此，还自己掏腰包给他们买米买粮买种子，百姓们不知道朝堂风云，也不知道朝上的大臣都在商议什么，他们只能看到谁给了他们什么。而杨晨恰恰做到了这一点。 杨晨笑着道：“张大哥何必如此夸我，我也只不过是留下来消磨时间罢了，不过能做点好事，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张大哥不是也做了许多？” 张亮眼前一亮，笑了起来：“可不是，我挑了两天的泥巴！下海捞了好几天的鱼，现在闻起来，身上还有股鱼腥味呢！” “而且你还把大食人都抓起来了，回到长安，陛下肯定重重有赏！” 说到重重有赏，张亮就想起来汪旗。 那小子送陛下回长安后也没来个消息，这会不知道有没有被砍了脑袋。 车队出了岭南，朝着长安而去，半个月后，终于抵达长安。 张亮带着人马不停蹄进了皇宫，临走前杨晨想起来阿泰的事情，顺手就把阿兰要了过来。 回了杨家大院，李淳风自觉的去了新世学院，杨晨正准备找潘灵蝉好好聊聊，宫里就来传信了。 “这位公公，陛下可有说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一看杨晨态度这么好，激动地浑身一颤：“咱家也不清楚，杨公爷，不如您去了再说吧。” 杨晨干干一笑，瞥了眼边上的潘灵蝉。 这是一个定时炸弹，得小心才是。 “翠花！你守在门口。” 边上潘灵蝉面色一变，往外跨出一步，站在了杨家大院门口。 杨晨看了她一眼，叫来刘谦，让他也在门口盯着。 瞬间，潘灵蝉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杨晨这才放心去了长安，半路上，小太监谄媚的唠起嗑来。 “杨公爷当真慧眼如炬，孙思邈这样一个天下难寻的药王如今也被您收在医院，您是不知道啊，全长安都知道孙思邈用开膛破肚之术救了皇后娘娘，流水似的赏赐进了医院，让人瞧了便眼馋心热的。杨公爷，您的名望，如今已经在国报司年度十大名人榜的首位了！” 杨晨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什么叫做开膛破肚之术救了皇后？名人榜……这玩意谁搞出来的？” 小太监讶然道：“是您的高徒，周言敬周执监啊！年度十大名人榜，每月排一次，到年底统计次数，然后出炉真正的年度十大名人榜，这个主意当真是天才啊……” “是啊，天才啊。”杨晨眯起眼睛，随即反应过来，“不是啊，那什么……孙思邈到底对皇后干什么了？” 杨晨狠狠揪了把头发。 长孙皇后可是怀孕了的啊！ 在杨晨惊恐的眼神中，小太监眉飞色舞：“就是割开皇后娘娘的肚子，然后把小公主拿出来，再缝上……哎哟，杨公爷你这是怎么了，可要坐稳了啊！” 杨晨心惊肉跳，坐稳后强装镇定的道：“没事……没什么事，割肚子……剖腹产而已嘛！小事！” 小太监嘿嘿一笑，翘着兰花指：“就是，小事一桩嘛！” 实际上，杨晨慌得一批。 孙思邈居然给长孙皇后做了剖腹产！ 这么大的伤口，流血又多，没撑过来嗝屁了怎么办！ 杨晨牵着马缰的手一抖，眼看宫门就在眼前，他居然有点发怵。 第1057章 虚惊一场 等进了宫，杨晨亦步亦趋，很是老实。 李世民看见他端端正正的模样，还有些不大适应。从前，杨晨那厮，可是连他紫宸殿的门槛都坐过的，如此无礼放肆，如今来宫见圣，怎么地还老实起来，眼睛不乱飘，身子也微微弯着，要是再换身衣裳，那妥妥就是宫里的太监啊。 难不成岭南之事张亮夸大其词，杨晨没建功，反而闯祸了不成？ 这般一想，李世民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原本他还准备好好夸赞一番，然后再给点赏赐。 “杨晨，说吧。” 杨晨正垂着脑袋，一听这声音，带着问罪的意思，看来，长孙皇后真出事了？ 并发症可是能要人命的啊。 一想到自己脑袋可能要不保，杨晨顿时脊背一僵。 “陛下，这事说起来，臣弟不是主谋啊，臣弟冤枉啊，不过臣弟也不是要推脱什么，只能说胆大未必能创造奇迹，但是臣弟觉得还是有机会补救的，万一呢……” 李世民皱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看边上张亮一眼，发现他也懵逼的看着杨晨。 “难道这些事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不成？”李世民蹙紧了眉头，两道黑黝黝的眉毛跟毛毛虫似的扭在一起。 杨晨顺着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背后指使？有这事吗？ 就算是有人指使，也应该是他指使孙思邈才对，毕竟孙思邈会想着去做剖腹产，肯定是看了他放着的书，算来算去，他都是源头。 可是他没叫孙思邈胆大妄为给长孙皇后做剖腹产啊！ 虽然孙思邈技术高超，缝合术出神入化的，对人体的构造也是了如指掌，但是长孙皇后毕竟是皇后，万一出了什么小岔子，可是会掉脑袋的。 杨晨额上微微冒出细汗，心里猜测着长孙皇后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还有没有救，如果有救，得立刻送去医院才行，宫里太医署的那帮废物…… 杨晨想起来自己曾经想去太医署借稳婆的事情，还好当时没借成，不然靠他们这帮连长孙皇后都搞不定的傻缺，弄回家自己媳妇指不定也没命了。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杨晨咽了口唾沫，拱手道：“陛下，臣弟能否亲眼看看再说？” 李世民一怔，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想了想后轻声问道：“你跟朕，说的是一件事吗？” 杨晨虎躯一震。 咋的，不是长孙皇后病危吗？ 杨晨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李世民，眼神弱小，可怜，无助，激得李世民一身冷汗。 “朕找你来，是因为你在岭南做的好，所以才嘉奖你，你在跟朕说什么？” 杨晨眨了眨眼睛，心里那块无形的大石嘭的一声烟消云散，再去看一旁的张亮，发现他正奇怪的看着自己。 早说啊！ 杨晨心中一声大吼，连连笑了起来：“陛下原来说的是这事，臣弟还以为……” 李世民狐疑看他：“以为什么？” 以为你老婆快不行了你要找我算账呢。 “咳咳，没什么，陛下，岭南一事臣弟是应该做的，不过臣弟回来听说长孙皇后生了一个公主，不知皇后娘娘此刻身体可好？” 说到长孙皇后，李世民眉眼之间就有柔情，笑了笑道：“皇后身子很好，孙老先生日日进宫诊治把脉，宫中也按照孙老先生的要求将皇后放置在无菌寝宫内，目前为止都没有大问题，劳你挂心了。” 杨晨连连说了句应该的。 但是这个年代哪来的无菌房，八成是拾掇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勉强消了消毒罢了。 不过，没事就好啊。 吓得他以为刚刚回来就要小命不保，汗颜呐！ “听张卿所言，你在岭南带领百姓开垦良田，清理河道，还帮助他们修补渔船，休养生息救助百姓，如此良善之举，朕心甚慰。”李世民说这话是由衷的，因为在杨晨做这些有益民生之事时，朝中太子作乱，皇后难产，围绕在他周围的都是糟心的事情，尽管后来皇后平安产下公主，也因为李承乾一事而高兴不起来。直到今日杨晨和张亮从岭南回来，太子一事尘埃落定，岭南带来的却全是好消息，冲淡了不少前些日子的负面情绪。 “陛下，臣弟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倒是张大哥费力不少，大食人如今已经被擒住，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李世民询问的目光落在张亮身上，这让张亮精神振奋。 “陛下，臣以为大食人先挑衅我方水军，如今被擒，自然应当军法处置，以儆效尤，让其他国家人都知道大唐之威不可贸然侵犯！” 李世民微微颔首，随即想到一件事：“大食人就按照张卿所言处置，但是朕很是好奇，岭南水师乃是我朝正规军队，驻守水师多达一万人，每年朝廷都拨款操练，从未克扣，怎么大食人几艘船就将岭南水师打得溃败！那大食人不过是一群散匪，据朕所知，他们还有一部分人乃是昆仑奴和一些私商，这些人怎么能将朕的水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后面，李世民已经动怒了。 显然，他意识到里面有猫腻了。 堂堂大唐水师，就算再孬种，也不至于被几个杂七杂八的大食人给弄得大丢颜面。 他忽然想起来随行回来的岭南水师总管汪旗。 “速让汪旗进宫，朕有事问他！” 张亮悄悄抹了把汗，心里开始担心汪旗。 “陛下，臣不知道岭南水师为何会折在大食人手中，但是岭南水师却是的的确确立了功的，镇压叛军，捉拿大食人，都是岭南水师出的力，臣以为，可能大食人当初是使用诡计偷袭的，也是有可能的啊……”张亮用他本就不怎么好使的脑子使劲想理由，想出来的理由，竟然还有几分说的通。 当初侯君集为了能瞒住长安，留了一部分人在岭南，将张亮的人全部软禁，后来救他们的就是岭南水师，要说岭南水师毫无战斗力，那也是站不住脚的，毕竟人家后来还是雪耻的不是？ 汪旗战战兢兢的进了宫，一进去看到张亮纠结的脸色，他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跪在地上高呼一声万岁后，汪旗就开始大声喊有罪。 “陛下，臣领兵无方，当初陛下委以重任让臣操练岭南水师，可不想臣却因小失大，居然让区区大食人踩在臣的头上！臣后来痛定思痛，日夜操练兵卒，为的就是能够一雪前耻，如今岭南水师不负众望，臣已经心满意足，陛下若要治罪，臣定无二话！” 殿中寂静片刻，半晌，李世民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朕要问你水师一事？” 第1058章 酸臭文人的劣根性 汪旗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对策，想也不想的回答：“臣对陛下，对大唐鞠躬尽瘁，从无二心，若是有错，也仅此一次，因此臣斗胆猜测陛下是因为此事才急招臣进宫问罪的，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苟活，但是陛下，臣的兄弟们，那些驻守在穷山恶水的水师兄弟们，却是无辜的！陛下，还请陛下深明大义，只惩戒臣一人！” 汪旗悲痛欲绝，眼中含泪，似乎已经准备好去死了。 杨晨看看汪旗，再看看感触颇深的李世民，突然觉得这个汪旗有两把刷子。 张亮则是一脸无语，他背着身，看着汪旗，冥冥之中，他觉得他像个先吃萝卜淡操心的傻哔。 再想起从前汪旗为了躲罚对自己说的话，回首往事，他就像个傻缺，而且还毫不自知，如今再看陛下，当真是有过来人的感觉。 汪旗这小子，就冲他编瞎话认错的劲，还是很有前途的。 李世民沉思了好一会，重重叹了一口气，问道：“朕明白了，不管是谁都会有疏忽的时候，大食人奸诈又生性凶狠，若是偷袭，你也忙不过来。” 汪旗一把擦了眼泪，一个劲的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 是大食人先动的手，我是被冤枉的那个！ 李世民摆了摆手，让汪旗下去，但是只字不提汪旗护驾回宫和岭南水师将功补过之事。 其实他心里明白，汪旗就是犯了错，这个错跟后面的功劳比起来，最多两两抵消，既然这事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也就不用再放到台面上，朝中的大臣们，都不是吃素的，逮到一件事就少不得吵得人头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汪旗感恩戴德的站起来，正准备下去，就听得李世民道：“一月后，朕将派人去岭南巡视。”言下之意就是，老子，要派人去盯着你了，你自己心里有点逼数。 汪旗虎躯一震，知道自己以后要小心做人了，刚升起来的喜气一下子就冲散了，当下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出宫去了。 杨晨也准备走了，反正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但是刚一转身，李世民就拿了三个厚厚的奏折。 “这是中书省递过来的奏折，你要不要看看？” 黄玉把折子递了下来，杨晨拿出其中一个打开，上下浏览完后又看完另外两个，最后捏在手里，一脸懵逼道：“太子谋反一事跟臣弟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说是臣弟的教法出现问题，再说了，教过太子的又不是只有臣弟一人。” 太子身边的太师，太傅，太保都有罪责，凭什么那帮人咬着他不放。 而且从奏折里，杨晨发现不是一两个人有这种意思，而是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难道他们是记恨当初陛下惩罚他们去新世学院学习，所以把仇算臣弟头上吗？” “朝臣们的意思你也看到了，当初太子去了你杨家后便性情大变，随后又作出种种不符合身份之事，再到如今太子率兵闯宫，太子身边所有有牵连之人朕都处置了，东宫已经空了，唯独你……”李世民深邃的眼神看了过来。 杨晨应该是跟朝臣们八字不合，不然怎么总是有人看他不顺眼。 “陛下，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太子殿下变化可是利国利民的好，那时没算臣弟的功劳，怎么这次一有问题，臣弟就要被说的恶贯满盈？” 杨晨很气愤。 人的劣根性就是见不得人好，你帮他们的时候他们不一定记得，但是你跟他们过不去一次，他们就能记到地老天荒，到时候只要有一点错误，他们就能把你推上万劫不复之地。 盲目的嫉恨很可怕，而作为一群决断整个大唐天下的朝臣，他们无法摒弃这样的劣根性，那就更可怕！ 李世民沉默片刻，随后突然大笑起来。 “好！好个杨晨！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些个只会说话的酸臭文人从来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从前他们好过一阵，朕还真以为他们改好了，可是没想到这次还是一如既往，杨晨，上回朕罚他们去新世学院惩戒，看来你没好好把握住机会！” 李世民突然开始夸他，杨晨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手里的奏折已经被黄玉拿回去了，李世民拿在手中，蔑视一笑：“这些东西全部都烧了！回他们的话，要是他们这帮文官御史闲着没事做，朕不在乎让他们下地种种田去！” 黄玉谄媚的道：“陛下说的对，再胡说八道就让他们种田去！” 李世民一手撑在桌上，看向张亮：“张卿，你以为如何？” 张亮忙回神，拱手道：“陛下，说句心里话，臣也觉得朝中的文人酸腐气太重，他们根本不知道变通，也不知道民生疾苦，陛下曾经让他们去学院与学子一块学习，那是为了他们好，可是他们却辜负了陛下一片好心，不过臣以为陛下不必太过在意，如今科考，不是已经快结束了吗？” 这话说到李世民的心坎里去了。 今年的科考已经临近尾声，新的进士将会加入朝中为官，到时候，他得挑选几个合适的留在身边才行，否则底下那帮嘴碎的文人，天天胡思乱想能把他逼疯。 “杨晨，新世学院应当有不少学子参加了科考吧？” 杨晨道：“是有不少，不过具体人数臣弟不知。” 李世民感慨道：“还有两日，就该将名单上递了，到时候你也去政事堂和他们一块商议吧。” 政事堂是房玄龄他们几个宰相商议重大事情的地方，科考进士排名自然也是要经过他们讨论的，而杨晨却是没有资格。 李世民让他去政事堂一起商议，不就是让他参与批卷和定名次吗？ 杨晨眼睛一亮，这特么太刺激了吧。 杨晨激动又谦虚的道：“陛下愿意让臣弟去开开眼界，臣弟太高兴了，不过臣弟毕竟资质浅，稍微去看看就好，其他的不敢参与太多。” 李世民颔首，认真点头：“嗯，本来就是让你去看看而已。” “……” 有时候，做人还是稍微不要脸一点比较好。 原本，杨晨还想着回去恶补一下新世学院学子名单，然后在去政事堂的时候以权谋私…… 杨晨重重叹了口气。 我真的，太要脸了。 由于科举中榜者即将公布，长安城内到处是热闹景象。 杨晨和张亮一起从宫里出来，走在大街上就看到人头攒动。 张亮突然犯了酒瘾，拉着杨晨准备去归云酒馆消遣消遣，刚上了马，还没走出朱雀门五百米远，汪旗就眼巴巴的在等他们。 第1059章 免单优惠 “恩师，杨公爷，你们可算出来了！” 张亮一看是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呵斥：“你小子不滚回岭南好好练兵，在这里挡路干什么！找死吗！” 汪旗是被张亮吓唬大的，这个架势吓别人还行，汪旗已经吓不倒了，当即笑嘻嘻的道：“恩师，小子请你们喝酒怎么样？小子知道杨公爷有条商业街，前几日小子已经慕名而去，当真是十分的繁华，就算是长安城内，也比不上啊！”汪旗竖起大拇指，拍马屁拍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跟张亮一样，来了长安，就不想回去了，尤其是岭南那地方，要钱没有钱，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享受，那样的鬼地方，干一辈子也立不了功，哪有在长安天下脚下来的好，只要小小露脸，就有机会往上爬，这才叫政治人生。 这短短十来天，汪旗已经打定主意要想办法留在长安，就算暂时留不了，他也要给自己留条路下来，他才不想一辈子都在岭南那边耗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亮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长安可没那么好进，有这个心思，也要有这个运气才行。 汪旗笑嘻嘻的骑着马，跟他们一块往商业街去。 商业街三期之前已经完工，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灯红酒绿，再走进些，人头攒动，环境优雅，小桥流水穿房而过，这里的景象是长安没有的，很多百姓乃是达官贵人都愿意来这里消遣，唱小曲的，说评书的，吃酒的，买东西的，看病的，商业街上应有尽有。 只看到这里，杨晨就知道李湘云没少在商业街上花心思，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商业街更繁荣了，而且周围的住宅也已经建了许多，不少宅子已经有人入住，小厮丫鬟从后门出来，穿过一片精致的小花园，就能到商业街，十分的便利。 刚刚路过程家大院，程处亮就冲了出来。 “晨子！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程处亮胖了两圈，看起来很有福相，杨晨很久没见他，还真有点想他。 下了马，杨晨一手勾在他脖子上，笑嘻嘻的道：“你这段日子吃啥了，怎么胖成这样？没去练兵啊？” 程处亮摸了摸自己腰上的几斤肉，蛋疼的道：“你以为我想啊！我媳妇怀孕了，吃啥啥不好，嘴刁不说，要求还高，高了也就算了，她还不吃，就闻闻，你说我这才几个身家，我哪舍得浪费啊，这不就全进我肚子了。” 杨晨掐着他肚子上的肉，一边点头一边表示深刻理解，然后道：“跟咱们吃酒去？” 程处亮一怔，看到后面笑呵呵的张亮，以及笑的极其猥琐的汪旗，纠结了一会，最后说了声好，不过临走前，他老老实实回家报备了一句，十足十的老婆奴。 张亮几乎笑的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年轻人，就是嫩，想我老张……” 杨晨看向他，如果他没记错，张亮老婆可是很凶悍的。 张亮正准备吹牛，发现杨晨一脸看透的表情，边上的汪旗就更不用说了，家里什么情况他门儿清。 “其实咱们男人嘛，不用跟女人计较太多……” “……” 汪旗不怕死的悄悄笑了。 四个男人在路上商量了一会，就去了鼎鼎大名的归云酒楼。 这段日子，尤其是到了晚上，商业街格外的热闹，归云酒楼更是忙得人团团转。高翼和吴季两个人头脑灵活，为了赚钱想了个噱头，因为科考，所以长安城中有很多是学子，学子们好风流，爱喝酒，更爱喝酒吟诗，若是喝的妙了，还能做出好诗名传千古，因此归云酒楼特意出了个作诗免单的优惠，只要来喝酒的人做出一首诗，且将在场所有人的诗作压下拔得头筹，那么那桌的酒菜便免单。 这个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不少人的兴趣，读书人自然趋之若鹜，而不少附庸风雅的商人也兴致勃勃的来凑热闹，因此归云酒楼格外火爆。 高翼和吴季正在忙，一看到杨晨进来，眼睛一亮，连连迎了出来。 “公爷怎么来了，也没派人告诉我们一声，楼上的好位置的雅间都被人占了。”吴季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道，“不如我去让人腾出来一间。” 说着吴季就要走，杨晨一看酒楼里这么多人，忙道：“不用了，在楼下给我们收拾桌子出来就好，总不能因为我们来吃饭，还打扰你们赚钱。” 程处亮一胳膊搭在杨晨肩膀上：“没错，就随便弄张桌子给我们，我们有的坐就行了，而且楼下还热闹呢！” 高翼连忙给他们收拾了一个角落出来，又招呼小二上酒上菜。 “这云片鸭做了改进，几位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高翼亲自把鸭子端上来，这鸭子是他跟吴季，还有主厨一起研究的。 原先的云片鸭味道是好，但是鸭肉是鲜嫩总是不够到位，而且这鸭子一旦凉了味道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偏偏就是有不少人跑过来买鸭子再回去吃，一来一回口味就受了影响，就算回去再加热，也远远没有第一次出锅时的口感，为了弥补这两点缺点，三个人浪费了几百只鸭子，终于才勉强改良成功。 杨晨吃一口，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是从口感上，的确比以前好了许多。 “高老板，你还真是做生意的材料，这云片鸭可比之前的好多了！” 四个人吃着酒菜，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热闹景象，黑暗中灯光将整条街道照的亮亮堂堂，要不是在场所有人都穿着古装，否则他都要以为自己在后世街上吃大排档了。 当然了，归云酒楼的装潢还是比大排档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正吃着饭，喝着酒，程处亮突然出神的看着张亮后头。 “晨子，快看，那个读书人要开始作诗了！” 三人循声看去，果然见一个原本坐着的青衣读书人站了起来，而周围其他桌的人也望了过去，整个酒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 “诸位，鄙人姓秦名卓，今日见此场景有感而发，因此要想赋诗一首，若是有哪位兄台愿意对诗，还请赐教。” 一片叫好声顿时响起。 程处亮酸溜溜的道：“不就是想免单嘛。” 杨晨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的道：“按照人家读书人的话来说，那叫风雅。” 第1060章 挑衅程处亮的下场 秦卓此人，眼尖之人便能一眼认出，他就是山东士族秦家的长子嫡孙。 此人三岁读书，能言善道，且极为尊崇儒学，对孔子圣言推崇备至，肚中文墨更是少有人能比。 在场诸人，以学者居多，他们大多是来参加科考的，因此互相之间便会所有打听，秦卓的大名，他们自然早已知晓。 秦卓站起来，准备作诗，知道他底细的人大多抱了凑热闹的心态，并没有信心自己一定能胜过他。 秦卓先是朝着四周行礼，随后下巴一抬，眯了眯眼，开口吟诗。 “客座满堂归客来，酒盏满杯空酒放，归云潜入窗前月，人声鼎沸在归云。” 话音落下，一片叫好声顿时响起，与秦卓同桌的几个学子更是与有荣焉，仿佛秦卓带来的喝彩也是给他们的一般。 “晨子，这诗做的好吗？我怎么听不出来？”程处亮像个憨憨，听不出来也不知道装一下，像张亮和汪旗，明明是两个大老粗，虽然识文断字，但是文采绝对说不上好，可是人家，就是能装的到位。闭着眼睛仿佛在细细咀嚼，就差一拍桌子说一句‘好诗’！ 杨晨诗文背了不少，有静夜思这种直白型的，也有细腻婉约如李清照，但是要说品鉴，他的水平除了比程处亮高上一点，也就跟张亮差不多了。 “还行吧，凑合勉强能听。”杨晨一本正经的放下酒盏，说起来，他之前还给自己取了个文人别名呢，叫什么来着的…… 算了，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耳朵尖，杨晨随口一句装逼的话，被人听了去，秦卓原本正在接受众人追捧，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 走了过来，拱手道：“是哪位兄台认为鄙人的诗作不好？不如兄台也赋诗一首，如何？” 张亮和汪旗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 “你吃饭了吗？” “没有啊，快吃快吃。” “……” 程处亮倒是够义气，起身道：“我们还要吃酒，没空跟你比诗，你还是跟他们去玩吧！” 秦卓看向他，却是没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谁。 其实归云酒楼中大多数都是学子，更多的还是外来的，他们对长安城中的大人物或许有所了解，但是对程处亮这种官二代，而且还是从武的官二代，就知道的没那么多，至少他们不会刻意去打听这人是谁。 “这位兄台，今日在归云酒楼，大家都是以文会友，何必如此拘谨，既然方才觉得我的诗不好，不如兄台做一首听听？” 秦卓见程处亮站起来跟他说话，就以为是程处亮说他诗不好，心头有些恼怒，仗着今日这场子，就准备跟程处亮杠上，他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在场之人能胜过的寥寥无几。 本来大家来归云酒楼的最大目的，就是作诗，你要是不作，就显得另类。 吃酒的读书人纷纷停了筷子，起哄要程处亮作诗。 程处亮脸上一红。 他哪里会作诗啊，今日要是丢了面子，回去被他老爹知道，能把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晨子，这怎么办啊！” 杨晨给他递过去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然后就淡定的跟张亮他们一起喝酒。 程处亮一脸懵圈，再看秦卓还站在桌边，就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不作诗，总比作诗丢面子要强吧？ 再看一众客人盯着自己，连楼上雅间的人都下来凑热闹。 认识他的，准备看热闹，毕竟这位程二公子，忠勇侯爷的脾气可不好，那秦卓上前挑衅，说不得会挨揍；不认识的，也在准备看热闹，不过他们看的热闹是程处亮出丑，毕竟一看他的模样就是个大老粗，能懂得什么叫做吟诗作对吗？ 很不巧，秦卓就是后面那一类人。 程处亮敢说他的诗不好，那么他就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兄台，怎么了？作不出来吗？”秦卓笑眯眯的看着程处亮，虽然笑的温文尔雅，但是却是逼着对方接招。 程处亮的怒气值已经开始上升。 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桌面上的酒菜瞬间离桌一寸高，再落下来了，菜差点跌出盘子。 张亮端着酒：“好险好险，差点就洒了，你小子小心些啊。” 程处亮没鸟他，气汹汹瞪着秦卓，这会，他早就忘了那句惹事的话是杨晨说的。 “我不作诗，今日我是来吃酒吃肉的，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赶紧走！” 程处亮很克制，至少没有骂娘。 谁知程处亮刚准备坐下，秦卓手中的那把折扇就挡了过来，硬生生阻止了程处亮欲坐下的屁股。 “兄台火气何必这么大，以文会友乃是雅事，兄台却推三阻四，难道是不会作诗吗？” 程处亮抬头看他。 我都这么有礼貌了，你居然还不赶紧滚？ 既然如此…… 程处亮的拳头捏得咯吱响，眼神阴沉沉的看向秦卓。 “秦卓是吧，我程处亮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就是看不惯有人挑衅！有点酸水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敢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找死呢！” 嘭！ 程处亮一拳揍在秦卓右眼上，秦卓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挨得了程处亮的拳头，当场就昏倒在地。 归云酒楼中众人顿时慌了，纷纷站起来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秦卓倒在地上，但是他同桌过来吃酒的人却不敢上去找晦气。 这个人，竟然是程处亮，程咬金的儿子！ 程家的人，脾气可都不好，就连陛下有时候也会让上三分，这秦卓倒霉催的去找程处亮 的晦气，挨上一拳是小事，可是……过两天可是考官面试的日子。 科举中，中了进士不算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 让陛下派出的大臣对学子进行测试，测试方法可能是赋诗，也可能是做题，也有可能是些策论，但是这些基本上已经在考试的时候测试过了，所以并不属于最侧重的部分。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面试，所谓面试，就是字面意思了。 可这面的，主要就是这个人的长相，丑不丑，残不残，穿上官服好不好看，要是不满足，第一轮就被刷下去，还有说话谈吐如何，不结巴有条理，最好逻辑强悍，这样成功的几率更高。最后再让你写一手字，这一环节，为的就是确保写奏折的时候，不会有狗爬字去污染李世民的眼睛。毕竟吹牛你可以瞎吹，但是把李世民眼睛看出问题了，可没人担待的起。 所以说，想要当官，颜值也很重要，丑成猪八戒的，基本上已经告别仕途了。 秦卓此时还昏迷不醒躺在地上，他的右眼已经隐隐见黑，没有七八十个鸡蛋，恐怕是救不回来。 程处亮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才使了四成力气，对面那个竹竿子就倒下了。 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眼睛看着，怎么办？溜吗？ 不对不对，他堂堂一个忠勇侯，教训一个不知高低是学子，怕什么！ 程处亮淡定的坐下了。 第1061章 技压群雄吃白饭 杨晨和张亮、汪旗，不约而同瞟了眼地上的秦卓。 这小子，好惨呐。 终于有人想起来秦卓，小心翼翼将他扶起，然后抬到桌边坐下，一连叫了好几声秦兄，秦卓才慢悠悠的转醒过来。 “我的眼睛……怎么这么疼呢。” 归云酒楼里的学子们顿时鸦雀无声，打人的可是程处亮，他们一帮上京赶考的学子，可不敢跟他对着干。 就算要对着干，起码，等他们放榜成功了再说。 秦卓艰难的在凳子上坐好，他发现自己不光眼睛酸溜溜的疼，后脑勺也疼，好像不小心磕到哪里了。 方才…… 对了，他方才不是在跟人对诗吗？ 秦卓愣住了，转头去看程处亮他们，发现四个人正悠哉哉的喝着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方才可是发生了何事？我记得我是在那儿站着呢。” 与秦卓同桌的学子讪讪的低下头，干笑两声，权衡利弊后决定还是不要惹事。 “秦兄你喝醉了吧，方才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秦卓一脸茫然，但是桌上同来的几个学子皆异口同声咬定他是喝多了。 “原来如此……那……那咱们继续作诗吧。” “还，还做啊？” 秦卓摸着眼睛，龇牙咧嘴的抽了一口凉气，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不然……这桌酒菜你请？” 那人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桌上光云片鸭就有三盘，吃的酒还是归云酒馆的典藏酒，一桌五个人，算起来，这顿饭少说三十两银子。 付是不可能付的，作诗还是比较有可能的。 “秦兄说的是，对了，掌柜的呢？方才秦兄作了一首诗，目前还没人能答出来，那我们这桌酒菜……” 能免单吗？ 吴季目睹了全过程，但是却此时才出来。 脸上挂着经典假笑，走到中央，朗声道：“方才这位秦少爷的诗，可有人能做出更好的？要是没有，那么今日免单就是秦少爷这桌了。” 秦卓下意识一笑，忘了眼睛还疼，顿时面目狰狞。 心里不由得奇怪，他眼睛好端端的怎么就疼了呢！ 在座之人有不甘心的，绞尽脑汁开始想诗，偶尔有两个站起来，可念出来的诗却并不出彩，只能属于中上水平，想越过秦卓得头名，还有些距离。 秦卓沾沾自喜，正在此时，杨晨却站了起来。 “之允，小蒙，你们过来。” 正在商业街上和几个同窗散步的柳之允和章蒙步子一停，听到有人叫他们，寻声望去，发现是杨晨，当下二话不说就进去了。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李老二，其余几个学子也都是新世学院的。 “校……” 杨晨抬手：“别废话了，找你们过来是让你们付账的。” 闻言，几个学子低头看向他们桌上，顿时脸色一变。 李老二最老实，也不知道藏话，顿时大叫一声：“这一桌子我得挣上好几年呢，这哪付得起啊！” 杨晨嘴角一抽：“能别说出来吗？” 李老二尴尬的抓了抓头，委屈的往后挪了挪。 吴季心思灵活，一见杨晨如此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下就跑过来跟他们解释。 “几位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酒楼有个规矩，若是能作出一首技压群雄的好诗作，那么就能免单。” 话音落下，柳之允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杨晨汗颜，他的学生，到底是有多穷啊…… 章蒙率先开口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众人一听，当即眼前一亮，纷纷侧目看向章蒙。 一旁的柳之允面上扬起笑意，也道：“既然如此……金炉香烬漏声残，剪剪轻风阵阵寒。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这一次，吴季最先大喊了一声‘好’。 “二位公子当真好才华，皆是夜色，却意境不同，如此妙诗，极好极好！” 杨晨也是连连点头。 这两首诗，可比秦卓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兴许是章蒙和柳之允起了头，其他的学子也有了兴致，挤了李老二到边上，兴冲冲的道：“学生也有一首。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这是学生去年雪夜想的，嘿嘿……” 柳之允微微颔首，温和的道：“也很不错呢。” 那学子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几位兄台的诗作乃属上流，看来今科放榜，定是榜上有名了，在下徐州唐云，敢问几位兄台高姓大名。” 见有人问，其他学子也是人精，如此学识之人中榜几率定然很大，率先结交自然好处多多。 “我乃柳州人士，姓王名渐，请问几位兄台……” “我乃涂州人士……” 酒楼大堂中，学子们纷纷争前恐后的想要结交一番，此番场景落在秦卓眼里，便是大大的羞辱。 “我们走！” 秦卓霍然起身，一脚踹飞凳子后，率先走了出去。 见状，同桌的几人先是看一眼桌上的饭食，随后拔腿也跑了。 吴季想起来他们还没付钱，连连大喊道：“城管！城管！快把他们追回来，还没付钱呢！” 负责商业街店铺安全开张的，就是这些城管，一听到吴季的喊叫，几个城管立马追了上去，不一会就把秦卓等人一个不落的全部追回来。 秦卓顶着一个乌青眼，气的头顶冒火，最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按在桌上，气咻咻的走了。 吴季立刻眉开眼笑的去收银子。 这城管在，就是好啊，负责免费追债，谁想来闹事还帮忙把人轰出去，安全系数堪比皇宫啊。 “校长……这……”柳之允等人面露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杨晨哈哈大笑：“无事，就是有人想要炫耀自己，结果碰到了硬茬。” 章蒙懵逼的指着自己：“校长，你说是硬茬是我们吗？” 程处亮起身，骄傲的像只斗胜公鸡，刚才秦卓想要羞辱他，还强逼他，柳之允几个人算是帮他出了气了。 “你们怕什么！那小子要是敢找你们几个的茬，告诉我，我带兵过去把他老家给端了！” 闻言，几个学子纷纷笑了起来，倒是也没把方才那事放在心上。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杨晨身份，再一听柳之允几人叫他一声校长，便意识到那几个学子是新世学院的。 传闻新世学院开创新学，所学内容与其他文学馆很是不同，原以为这样学院出来的学子只能让人嗤之以鼻，但是不曾想，他们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这个时候，有人想起了如今的周执监周言敬，当初，他不也是新世学院的学子吗？ 第1062章 兄弟相信你 在归云酒楼吃完了饭菜，几人就各自回家了。 杨晨跟程处亮勾肩搭背的走着，做邻居就是好，唠嗑也能唠到最后才分开，一不留神回去晚了，还能打个掩护。 比如现在。 李红儿面色通红，手中拿着一把鸡毛掸子，黑着脸，霸气侧漏的站在门口，两侧则是一众丫鬟小厮，跟在后面，排场很大，威风凛凛。 程处亮酒还在上头，跟杨晨两个歪七扭八的回来，还没到家门口，一阵凉飕飕的寒意就过来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呢？”程处亮迷糊着眼睛，大半重量压在杨晨身上。 杨晨喝的比程处亮少，此刻脑子还算清醒，一抬头，就看到李红儿浑身杀气蒸腾的样子，当即一个激灵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处亮，兄弟相信你。” 程处亮一脸狐疑：“你信我啥？” 杨晨坚定的道：“我相信你能活下去的，先这样，你站好，站稳。” 松开手，程处亮晃悠悠的站稳了。 见状，杨晨先冲着李红儿嘿嘿一笑，小心道：“处亮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李红儿瞥他一眼，对杨晨她还算是客气的，笑了笑道：“杨公爷慢走，要不我找人送送你？” 杨晨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家就在隔壁，很快的，我先走了。” 一溜烟的，杨晨跑了，留下程处亮还在原地大喊大叫。 “喝啊！继续喝啊！晨子……你在哪？嗯？你咋变胖了，这肚子，圆溜溜的……” 那厢杨晨刚跑到大门口，门房正谄媚的要扶他，后头就传来程处亮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太惨了。”杨晨心有余悸的摇着头。 此时杨家大院内灯火灭了大半，杨晨正想回去洗个澡休息，黑夜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晨哥儿……你终于回来了。” 杨晨的小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一听声音才发现是杨玟。 从阴影里出来，杨玟苦着一张小脸，出现在杨晨面前。 “晨哥儿……”杨玟哭了。 杨晨心里一紧，难受的仿佛有人揪着他的心，狠狠的撕扯。 想来她一定是知道李承乾被废的消息了，不然也不会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哭。 他的三姐啊，竟然会这么痴情。 在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里，女子的痴情往往不够分量，尤其她所痴心的对象还是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 对于李承乾，杨晨不否认那小子其实是个好人，可偏偏在权利中心危险至极，而他无法掌舵撑住自己，如今被卷入旋涡中，旁人更是无能为力，否则……长孙无忌等人怎么会任由李承乾被废。 说起来，李世民何尝想如此，可偏偏朝上势力错综复杂，就算他是皇帝也说了不算，更遑论他杨晨了。 “三姐……你别太伤心，承乾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会照顾好他的，他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离开长安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变。”杨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杨玟扑闪着大眼睛，月光下泪水涟涟：“真的吗？我以为他会死……晨哥儿你知道吗？我其实没想过要嫁给他，他甚至也不知道我喜欢他，可偏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玟哽咽着，说到后面却说不出话来。 心里难受，就好像被堵住一样，心口疼，还闷，那种窒息的感觉在听到消息的刹那间就一直跟着她，好像要把她活活闷死一样。 杨晨走上前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承乾不会有事的，三姐，你要是不放心……过几天我陪你去黔州看看他。” 杨玟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 这话是杨晨一时脑热说出来的，等回过神来，好像想拒绝也来不及了。 “嗯……真的……” 去黔州看废太子，要是被人知道，按照朝中大臣看他不顺眼的程度，他杨晨的大名估计又要频繁出现在弹劾他的奏章上。 既然话已出口，也答应下来了，那么…… 陛下，你辛苦一下，多看看我杨晨的大名，其实也算什么坏事…… 安抚好了杨玟，杨晨又送她回房，亲眼见她躺下后，这才放心的出去。 抬头看看月色，皎洁明亮，周边的星星像珠帘似的，这么美这么干净的天空，也只有无污染的环境下才能有了。 “公爷……”刘谦不知道从哪里出来。 杨晨吓得一蹦三米远，等发现是刘谦后，气势汹汹一脚踹他屁股上。 “要死了你！大晚上不抱媳妇睡觉，你特么出来吓人玩！” 刘谦这次被杨晨结结实实踹了一脚，屁股上火辣辣的疼，委屈的道：“公爷，我可是特意等你回来的。” 杨晨没好气的道：“说！什么事！” “那个潘灵蝉，在咱们家住下了！” “你说啥？！”杨晨瞪圆了眼睛，“不是让你跟翠花堵在门口的吗！” “不是我们，是两位夫人的意思！我们也没辙啊！” 杨晨一愣，反问道：“两位夫人的意思？” 刘谦一个劲的点头：“是轻尘跟我说的，说是两位夫人的意思，所以这才安排她住下的。” 杨晨嘴角微微一抽。 潘灵蝉是个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 一开始，杨晨想杀她的心一直没变，可几次三番被她逃走已经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了，偏偏想动手的时候那女人怀孕了，他杨晨不是个畜生，对孕妇下不了手。 这次可不同，潘灵蝉嘴上说着来投靠他，可对自己底细却是一点没交代，面上看起来好像没有威胁，但是鬼晓得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要不…… 趁着夜黑风高直接杀了她了事？ 杨晨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 刘谦凑了个脑袋上来，小心翼翼道：“公爷，你是不是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杨晨睨他一眼，压低声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家公爷是这样的人吗？就算要杀人……”那也要看准时机，那女人别的功夫可能不咋地，逃跑的功夫算是一流，否则怎么会让翠花一直都抓不到呢…… “就算要杀人，你们主仆也应该找间屋子藏起来说，光明正大在院子里，生怕我听不见吗？”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刘谦吓得瞬间失去表情管理，随手摸到一把扫把当武器：“公爷你先走！我挡着！你去叫翠花啊！不对，翠花就在家里，翠花前辈！救命啊！” 第1063章 惩罚 潘灵蝉轻蔑一笑，刘谦在她眼里只能算个半斤八两的对手，想胜过她还早的很，而且她还有独门秘技…… 噗嗤，一道轻微的响声响起，刘谦立刻一脸菜色，捂着脖子仿佛要死了一样。 杨晨被他反应吓到了。 “公爷……她给我吃了什么……”刘谦扣着喉咙，他感觉到有东西到喉咙里去了，但是他怎么也弄不出来。 “那是蚀骨虫，而且只听我的命令，只要我不让它出来，它就会一辈子呆在你肚子里。” 杨晨脸色一变：“你给他下蛊？”转念一想，又觉得疑惑，“蛊虫是直接吃的吗？” 下蛊的手法什么时候这么简单粗暴了？ 潘灵蝉轻哼一声，上前走了两步，杨晨和刘谦下意识往后退去。 “蚀骨虫就是这么下的，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就让它把你骨头吃了。” 刘谦一脸的惊恐，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肚子里有条虫，还要把他骨头给吃了，到时候他死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堆皮了，软趴趴的，连抬都抬不起来…… 这死的未免也太惨了。 杨晨一拳打在刘谦肚子上，骂道：“大男人哭个屁！一条虫子而已，胃酸直接把它融了，你慌什么慌！” “公爷，我没哭……”刘谦抬手把眼角的泪擦了。 他儿子僮僮都还没满周岁呢，轻尘那么年轻就要守寡了，他要是死了，还是趁早改嫁吧，不然年纪大还带孩子，不好嫁啊……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刘谦又擦了把眼泪，这次却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黏糊糊还一直流下来。 难道因为他中了蛊，所以连眼泪都变异了？ “哈哈，不逗你们了，我只是随手扔了只蚯蚓罢了。”潘灵蝉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们。 杨晨和刘谦齐齐一愣。 蚯蚓？ “我不用死了？公爷，我不用死了！轻尘不用改嫁了！我不用……” “滚！” 刘谦立刻老实的收了声，站在杨晨一旁，警惕的盯着潘灵蝉。 杨晨哼了一声，心里很不爽，眼角一瞥，正好看到刘谦扔在地上的扫把，那扫把的把柄上缠着长长的细线。 “翠花！” 杨晨一喊，翠花出现的同时潘灵蝉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充满了警戒。 “你想干什么！”潘灵蝉摆好跑路的姿势。 杨晨嘿嘿一笑，轻声道：“把她抓住！” 翠花立刻动了，一下就到了潘灵蝉身后。 潘灵蝉八成是被翠花追的次数太多了，一见翠花到身后，立刻条件反射的准备跑，但是这一次，她还没跑远，翠花的手已经把她领口抓住。 潘灵蝉心中一惊，没想到翠花的身手比从前还要快。 “找死！” 翠花和潘灵蝉纠缠在一起，亏得杨家院子够大，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把人吵醒了。 刘谦站在一旁看的精神振奋，想上去帮忙，但是知道自己的三拳两腿只会添麻烦，索性一脸迷弟样看着翠花。 “瞅什么瞅，去拿绳子来！” 刘谦很快拿了绳子过来，再看去，潘灵蝉已经被翠花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公爷，看来翠花前辈的近身功夫很好，以前三番两次被潘灵蝉跑了，这次就抓住了！” 杨晨微微颔首：“有道理，翠花应该是适合近身搏斗。” “近身搏斗？”刘谦一脸迷茫，皱着眉头把这四个字拆开来，仔细想想，猛地点头，“对，就是近身搏斗！” 杨晨已经拿着绳子将潘灵蝉捆了个严严实实。 “杨晨，你这个……” 杨晨顺手拿了抹布塞她嘴里，这抹布，是用来擦柱子的。 潘灵蝉嘴里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一张俏脸顿时难看至极，盯着杨晨的美眸里更是在喷火。 “难得抓到你一次，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是太浪费了嘛。” 潘灵蝉瞳孔猛地一张。 “翠花，把她倒吊到凉亭上去。” 翠花面无表情的点头，旋即蹲下身子，伸手拽住潘灵蝉双脚上的绳子，一用力站起来，潘灵蝉就脑袋朝地被提着走了。 像奋力挣扎的毛毛虫一样，潘灵蝉剧烈的扭动着，但是翠花力量奇大，无论她怎么挣扎还是被翠花吊到了梁上。 杨家的凉亭在一处假山上，比围墙还高，大半夜的一阵风吹过来，能冷的人直哆嗦。 潘灵蝉血气都往脑门上冲，没一会就涨的面色通红，好像下一秒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这种感觉十分的折磨人。 “公爷，你准备怎么教训她？” 刘谦摩拳擦掌眼冒亮光，这个女人敢骗他玩，一定不能轻易饶过她！ “拿个烧了炭的炉子来。” 刘谦一愣，跑回去拿了个炉子过来，放在地上，不情不愿的道：“公爷，你还怕她冻着啊？” “放屁！放她脑袋下面去！这炭火有烟气，还热乎乎得烧着，熏她脑袋，能把她熏的想死。” 刘谦登时眼前一亮，哈哈一笑，屁颠屁颠拿着炉子过去。 生怕炭火呛不到潘灵蝉，刘谦还对了好几次角度，确保多多少少能呛到她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 潘灵蝉嘴巴被堵着，又倒吊着难受，此时刘谦把烧炭炉子放在脑袋下面，一股股热气涌上来，顿时头晕眼花快撑不下去。 “公爷，好主意啊！这女人就是要好好折磨一下，否则她动不动就想杀人，太过分了！” 杨晨走上前，在凉亭里坐下来，见潘灵蝉恼羞成怒的瞪着他，轻笑道：“你应该庆幸我没杀了你。” 潘灵蝉一愣，倒是想起来自己从前干的好事。 的确，杨晨没杀她是应该庆幸，但是从前那些事，她也不想做。 若不是她当真以为自己能当上圣女，当真以为奶奶和潘家会对她网开一面，否则……她又怎么会拼上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可笑的是，她差点搭上性命，甚至连……可最后潘家还是只认潘灵犀！ 亲眼看到潘灵犀接过圣女位时，她想去闯出去跟他们同归于尽，但是她做不到，她不能死！ 潘家将她养大，可对潘家而言，她始终是个外人而已。 潘灵蝉沉默，甚至眼神开始变得凄凉，杨晨原本还想再嘲讽她，一看见她的眼神，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应该是他见过……知错知的最快的人了吧？ 而且瞧这眼神，一看就是刻骨铭心的投入感情了啊。 “刘谦，你盯着她，吊一个晚上不许下来！” 刘谦啊了一声，再回头，杨晨已经打着哈欠回去了。 第1064章 许敬宗 翌日清晨，杨晨准备去政事堂了，房玄龄那边特意早早派人过来提醒他，去政事堂，必须要穿的正经一点，最好，能把袍子都穿上。 这四月的天，穿那玩意杨晨怕冻死，薄的跟纸一样，宫里的保暖设备又不行，穿是不可能穿的，而且这也不妨碍他身上国公爷的气息，往哪儿一杵，是个人都知道他是牛逼轰轰的杨晨。 刘谦跑过来给他报备潘灵蝉的情况。 “公爷，她好像快不行了。”刘谦摸着下巴，“昨天晚上风有点大，吹了一晚上，炉子差点灭了，我加了好几次炭呢，等到天亮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滚烫的，放下来的时候身子也是软绵绵的，骂她都没反应，公爷，不会真的死了吧？” 杨晨想了想道：“应该没这么容易，这女人命硬的很，把她搬回屋子里去，找人看好，别让她随便出来，不，让翠花去！” 只有翠花在，他才能放心出去，否则闹出事来可怎么办。 刘谦点头应下，转头去招呼人搬潘灵蝉回屋子。 杨晨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下巴一抬，上了门口早已准备好的轿子。 路过铁路施工地的时候，杨晨还看到李老二几个在光着膀子干活，吆喝声喊得老大，精力充沛。 等到了长安，进了政事堂，杨晨手搓了搓，这才暖和起来。 长安的天气太妖孽了，时冷时热，跟闹着玩一样，下了轿子往这里走的时候，穿堂风嗖嗖的就往脖子里钻，冻得他手都凉了。 难怪潘灵蝉被吊了一晚上就不行，这简直是妖风。 房玄龄等人早已早早在政事堂，今日他们要商讨的，便是从已经整合过好几次的名单里挑选一批，有机会进入最后名单的进士。 能参与科考进士名单统计的人，都是位居高位的宰相，除却尚书省没有身兼左右仆射的副官之外，其余大佬都已经在了。 看起来人数很多，实际上却只有寥寥几人。 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还有一个便是高士廉，但是高士廉却没有出现，杨晨左右看看，的确没有他的身影，问了杜如晦才知道，高士廉告假了。 杜如晦神采奕奕的喝着茶：“此次科考，人才辈出啊，老夫看过几篇文章，当真是文采斐然！大唐后继有人啊！” 正说着话，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便进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手中拿着一叠叠的书卷。 “下官许敬宗见过诸位，这是吏部呈上来的封卷，特意拿来给几位做参考的。” 房玄龄头也不抬的道：“放下吧。” 许敬宗立刻准备退下，杨晨却上前一步把他拉住，上上下下瞧了起来。 许敬宗被看的头皮发麻，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是以恭敬的道：“杨公爷，可是找下官有事？” 杨晨摇摇头：“没事，就是……咱们头一次见吧？” 来大唐这么久，许敬宗这人居然还是第一次见，有点么遗憾啊，看他这个样子，好像还没发迹呢？ 许敬宗，也是个牛逼的人物啊。 “杨公爷，下官其实见过您几次，不过您不认识下官罢了。”许敬宗笑的很官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由他笑起来，杨晨心里居然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个男人，有毒啊…… 对于历史上发迹的人，杨晨下意识想跟他搞好关系，毕竟多条路多个朋友好办事嘛。 “嘿嘿，许大人啊，本公爷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要不这样，待会事情完了，咱们俩唠唠嗑啊。” 许敬宗很是受宠若惊，杨晨一个大红人，居然对自己一个小小著书郎这么客气，今天不过是替人来送下东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机缘。 许敬宗是个很识时务，也很懂得抓住机会的人，当下连连喜气洋洋的道：“杨公爷抬爱，下官自当遵从，下官那儿正好有新鲜的茶水，还有渝州送来的点心。” 杨晨也道：“好说好说，我这个人不挑嘴，要不老许你先去忙？” 许敬宗已经被杨晨一声老许给砸懵了，不过他心智坚强，立刻便道：“老许马上就去！” 许敬宗兴奋的走了，杨晨看他走远，也回了政事堂。 房玄龄三个已经开始在看答卷了，见杨晨慢悠悠的回来，脸上还挂着笑，长孙无忌不阴不阳的道：“杨公爷这是怎么了？来一趟政事堂不干正事，聊天倒是聊得很开心。” 杜如晦是看到杨晨跟许敬宗去说话了，笑着道：“闲来无事聊两句而已，小子，快来看看吧。” 让杨晨来参与挑选进士一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是怀疑甚至反对的。 杨晨虽说有些文墨，但是这是科考，不是闹着玩的，天下学子千千万，文章写的好的人多了去了，杨晨跟他们比，恐怕都排不上号，让他来挑选，档次不够啊。 杜如晦却是很乐意，他看好杨晨，更不吝啬给杨晨锻炼的机会，此次杨晨来政事堂，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他过来学习，言下之意，就是要培养一下他，这跟杜如晦的本意不谋而合。 杨晨却是没想这么多，从杜如晦手里接过一份答卷，五花八门的，尤其是填空类型的，十句话，他八句没见过，见过的，也大多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杜如晦道：“觉得如何？” 杨晨盯着上面的字：“不错……” 字写的不错。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哪里不错？” 杨晨缓缓放下，淡定的道：“有吃的吗？我早饭还没吃。” “……” 长孙无忌的脸黑了黑，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瞪着杨晨。 杨晨脸皮厚，一点感觉都没有，在杜如晦略显慈爱的眼神中拿起了桌上摆着的糕点，一口一口吃的很开心。 房玄龄无语的叹了口气，笑了笑，道：“今日先挑选出一部分吧，不然明日来不及了。” 科举中榜人数并没有固定，有时候甚至是看当权者的心情，所以房玄龄等人就能决定这些人究竟有多少是符合他们要求的。 当然，为了免得某一科太难看，他们还是会勉强挑出一个不错的，最后再进行排名，可这个排名却是不将前三甲算入其中，因为三甲的排名顺序需要靠探花宴来决定。 “吏部挑选上的一共有五十份，依老夫看，先寻这三十个学子来吧。” 长孙无忌按下答卷，这些卷子他们其实都已经看过一次了，对挑选上来的人也没大意见，只需再过目一次便好。 杜如晦和房玄龄自然没有意见，三人统一后就让人去传信，而早就收到消息需要参与面试的学子，此刻早已在吏部的组织下，聚在一起等候政事堂传信。 第1065章 谁没来 得到消息的学子们开始紧张起来，直到到了政事堂外，所有人齐齐一怔。 坐在门槛上的人是谁？ 居然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政事堂做此行径？ 当他们走近了，有人就认出来那是杨晨。 杨晨其实也不想做在门槛上，但是…… 长孙无忌那个王八蛋，非要他出来，美名其曰‘杨公爷没有历练过，不大懂，不如跟着学子一块瞧瞧，哦，学子还没来，不如去外面等着，正好我们几个要准备一下。’ 所谓准备，就是出恭，就是撒尿，就是蹲茅坑！而他，就是帮他们等人的，免得学子们到了，屋子里没人出来。 杨晨嘴里咬着糕点，看见三十个学子分为三排走过来，一个个书生气息十足，但是仔细看去，其中有些学子面色红润，身体强健，身体素质一看就很好，而且，还有点眼熟。 杨晨眯着眼睛，左看右看突然想起来，那几个，好像就是跟柳之允他们一起逛街的人。 他们是新世学院的学子啊！ 杨晨恍然大悟，心中一阵宽慰。 他杨晨养的猪，果然都是优秀的！ “都到了是吧，先等一会啊，房相他们在茅房还没回来呢！” 话音落下，好些学子面露惊恐，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说出如此粗鄙的话来，而且说的对象，还是当朝宰相！ “这人胆子未免太大了，是谁啊？” “看他穿着，难不成是哪个大人家里的公子？” “有可能，一看就是不学无术之人，在这么严肃的地方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哎……”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分明是我们……” “安静！”杨晨突然站起来，也收起脸上的笑意，板着脸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这样讨论吗？都给我安静点，知道吗！” 几个新世学院的学子立刻老老实实站好，其余的人却是半信半疑。 政事堂都有这样的人了，八成也没多严谨…… 终于，房玄龄等人回来了。 政事堂的侧院早就已经收拾完毕，摆放好了桌椅板凳和笔墨纸砚，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三人落座上首，学子们则依照里面叫到名字的顺序依次往里走。 杨晨寻了个位置坐下来，今天他是来看看而已，所以主位上根本没他的位置。 一次性进来的是五个学子，放眼望去，都是年轻人，而且模样也还算过得去。 杜如晦率先道：“桌上有一道题，你们几人看完后用一炷香的时间在纸上写出答案。” “是。”学子们齐齐行礼，随后便去桌边看题目，一个个面上都有些紧张。 这五个人里，杨晨发现了章蒙。 不怪他没认出来，实在是章蒙今天精神面貌变化太大了。 哪个帮他修的眉毛？ 头发也变了，那撮小辫子竟然很帅气？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打了侧影？！ 杨晨震惊不已，章蒙这小子，难不成有女朋友了，不然怎么会化妆的？！ 章蒙已经感受到杨晨赤裸裸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些紧张的，被杨晨这么一看，反而不紧张了。 也许是因为有熟悉的人在的缘故，章蒙定了定神，整个人看起来自信满满，站在五个学子之中，十分的耀眼。 杜如晦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章蒙，除了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都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偏偏想不起来。 不过，那小子长得不错，穿上官服，应该会给朝廷加分，可以留可以留啊…… 杨晨没去看桌上的题，反正就算看了，他也不一定能答得圆满，而且这些测试题，基本上都是围绕客观现实出的题，比如在上朝的时候不小心说错话惹陛下生气，陛下龙颜大怒要砍你脑袋，你应该怎么办？ 或者跟同僚一起工作的时候有了摩擦，对方想要报复你被你发现，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这些问题很浅显，但是却是实实在在会遇到的问题。 可是杨晨，没这些问题。 陛下要杀了他，那就绞尽脑汁折腾出个新玩意，然后来威胁陛下，你是要东西，还是要我！不，应该是你是要东西，还是要杀我！ 这才是平等交易，跪下来求陛下不砍头什么的，太掉价，不符合他的身份，而且失败的几率也挺大的…… 至于朝上官员看他不顺眼想报复…… 请参考淹没在人群中的苏敏。 这么一想，杨晨战绩斐然啊！ 骄傲…… 杨晨没控制住笑出了声，立刻接收到三个刀眼。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五个人交了答卷，卷上写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房玄龄站起来道：“你们今早吃了什么？” 这个问题，除了杨晨傻住了，那五个学子都飞快的说了答案，其中一个更是报出了四种早饭，饭量之大，大到让杜如晦开始担忧录用他之后，朝廷俸禄能不能养活他。 房玄龄点点头：“很好，去一旁候着吧。” 五个人立刻老老实实站到一旁，之所以不让他们出去，是故意的。 在朝为官，站着的时间是很长的，有时候上早朝可能一上就是两个时辰，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的考验人的体力和耐性，所以在进行挑选的时候也会顾及到这一点。 要是选上来的人身体不好，没两年嗝屁了，那岂不是浪费？ 下一批人进来了，但是一看之下，只有四人。 房玄龄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上，抬头道：“谁没来？” 四个学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是新世学院的学子，他低着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见他们没说话，房玄龄把名字再重新报了一遍，最后道：“李三台，是李三台没来吗？” 杨晨正在喝水，听到这个名字噗的一声把水喷了出来。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尤其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个人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甚至有些想打人。 杨晨抬起袖子擦了擦嘴。 这特么能怪他吗！ 李治那小子起名字这么不走心，啥玩意就李三台啊！ “不好意思，继续继续……” 房玄龄的脸黑了又黑，干咳一声道：“要不你先出去？” 否则，太影响他心情了。 长孙无忌也是这个意思，杨晨在这里，太碍眼了。 “房相，你怎么能这么说，陛下亲自开口说让我来的，你要是让我出去，就是抗旨了。” 房玄龄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就安静一点。” “这个没问题，你们继续。” 杨晨又端起来继续喝茶。 杜如晦低着头，看写着李三台名字的卷子：“这人文章写的很是不错，只是不知出了何事，可惜啊。” 杨晨心里呵呵一笑，这小子果然是写完就跑，不过算他运气好…… “杜相，我觉得人来不来倒是其次，难道人来没就能否认李……李三台的真才实学，若他真的有才干，见解也独到，贸然否决不就错过了一个人才吗？” 第1066章 姗姗来迟的李治 李三台这个名字，真的太为难他了。 房玄龄道：“这是规矩，岂能因此而破？若是依仗才能便能如此乱来，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杜如晦同样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的确如此。” 话音刚落，外面却跑进来了一个人。 “治皇子，您等等啊。”一个太监玩命的跟在李治身后。 一眨眼，李治已经到跟前了。 一见是李治，长孙无忌三人连连起身行礼，一旁的学子也忙跟着行礼。 “都起来了，不必多礼，舅舅，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李治嘿嘿笑着，一脸天真无邪，只有杨晨知道这小子是特意赶来的。 “师父，您也在啊。”李治行着礼，一边说着。 杨晨微微颔首：“陛下让我来看看嘛，那肯定是要来的。” 其中几个不明所以的学子暗暗吃惊，能被皇子叫师父的，这人是什么来头？ 李治坐了下来，杨晨暗搓搓的探过头去。 “李三台是你吧？” 李治点头如捣蒜，压低声音道：“师父，难道已经……” 杨晨点头，示意他去看杜如晦手边那份卷子。 李治不由得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不然，自己就被刷下去了。 “几位大人，方才你们在聊什么呢？” 房玄龄正准备重新开始，听到李治这么说，只能把李三台的卷子拿出来。 “此人并未来参加面试，所以决定将其除名。” 李治伸手拿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然后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吹自己：“此人文章见解独到，言语之间十分犀利，颇有不畏惧世事权贵之意，若是为官，定是两袖清风，敢于作为的好官呐。” 杨晨喝着茶，点着头。 对，李治说的对。 李治拿着卷子凑到长孙无忌边上：“舅舅，你觉得呢？” 长孙无忌笑着道：“此人文章我也看过，的确不错。” 李治眼前一亮：“舅舅以为，此人可能中榜？” 长孙无忌抬头看他，隐隐觉得李治有些着急和紧张，难道他看上了这人不成？或者说，他想收为己用？ 突然，长孙无忌意识到，李治他长大了，他也是一个具备竞争力的皇子了。 李承乾被贬黜，这辈子已经没有翻身机会，实际上，他瘸腿之后就多多少少有朝臣反对他继续做储君…… 若是李治…… 长孙无忌心思飘远了，直到李治一连叫了好几声，才堪堪回神过来。 “此人文章不错，但是……毕竟是没有按规矩办事，无法最终决定，所以……” “舅舅，不着急，不如先留着？” 李治还是不肯就这么放过了，自己好不容易溜进去考试，总不能就这么被淘汰了。 早知道，他就找个人来面试应付一下。 失策啊…… “也好，先留着吧。”长孙无忌松了口，若是李治真的有意拉拢此人，从文章上来看，的确也有把刷子。 留着就先留着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是小事，所以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没什么意见。 李治这才心满意足的过来坐在杨晨身边，笑眯眯的心情特别好，跟来的小太监有眼色，又是换茶又是上点心，便宜了杨晨跟着占便宜。 “师父，咱们学院今年一定会大放光彩的！”李治信心满满。 杨晨咬一口吃的，点头道：“那是自然，我看这三十个人里面，起码有十个是咱们自己人。” 李治一听，摇头道：“不止，我偷看了父皇案台上的名单，数了一下，这次一共有五十个人被吏部选上来，加上我，我们学院一共有二十五个人，这里就站了十五个了！” 杨晨差点被茶烫到嘴。 二十五个，那就是一半的比例了，这个数据未免太吓人了。 新世学院的教学质量是好，但是有好到这个地步吗？ 那个迂腐的太傅，居然这么厉害？ 杨晨表示很怀疑。 而实际上，新世学院无论总院还是分院，教授学子的夫子都是李世民精挑细选的国子监退居二线的夫子，就算不是，也是如柏青先生一般声名远扬的才高八斗之人，教书育人，新世学院在教资上就远超其他文学馆，再加上招收的学子本就姿势较高并未良莠不齐，自然比别的学馆更容易教出好的学子。当然了，李老二这等匠人除外，毕竟也没指望他们能考进士。 直到下午时分，这场面试才算全部完成，三人将意见统一记录在册，随后便让学子们可以回去了。 李治想跟章蒙出去说话，但是想到自己还能偷听什么，就留下了。 房玄龄等人都拿着一张纸，纸上便写了这些学子的名字和考核情况，每个人写的不一样，外人也轻易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上面的记号代表了什么。 杜如晦率先开始写名字，从第一个到第三十个，依次排序下去，杨晨看了一眼，发现最后一名就是李三台，再去看李治，那小子委屈的快哭出来了。 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写完，三个人一合计，这三十人的排名就出来了一个大概。 其实除却前十甲，后面的排名都不重要，因为排前排后都是一样的，只要中了就是。所以只要确定好这次的前十名，再与明天的前十名比较一番，就能大致定出来了。 跟杜如晦一样，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把李三台放到了最后。 李治的脸已经快垮了，但是好在他知道遮掩，也没太明显，除了杨晨这样老是盯着他看的，还真发现不了。 从政事堂出来，章蒙等人便站在门口候着，见杨晨和李治一块出来，几人便急急迎上来。 “见过校长。” 十几个人齐齐这么一喊，其余未散去的学子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一个个面上满是震惊。 这么多人，竟然都是同窗？ 无形之中，他们陡然感受到了压力。 同科考生尚且能有同窗之情，那么这么多人是一个学馆出来的，岂不是自成一派？ 章蒙他们却没想这么多，他们在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杨晨在里面，既然知道他在，那么就不会贸然离去，礼节上还是要尽到尊师重道的，等候老师，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杨晨看到这么多新世学院的人，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你们都是好样的，给咱们学院长了脸啊！明天你们还有同窗要进行面试，到时候一起来这里给他们加油吧，如何？” 有学子兴奋的道：“好！大家一起来啊！” “没问题！我本来就答应的，咱们是一个学院出来的，肯定要互相加油！” 杨晨笑呵呵的道：“好好好，等放榜出来，咱们去归云酒楼好好庆贺一番！” “校长威武！” “校长大气！” “校长我爱你！” 第1067章 大胆的许敬宗 许敬宗不愧是个有大出息的人，虽说杨晨让他去回去，自己完事后再来，但是他没真回去，而是在门口等着。 等那帮学子各自散去，他就出来了。 毕竟贵人多忘事，杨晨随口一句，说不定待会就忘了，自己不在门口候着，岂不是白白让机会从手指缝里溜走？ 许敬宗是个有大抱负的人，而且他也是聪明的人。 杨晨一见许敬宗，面上便笑了起来。 这个老许，当真是有点意思，而且脑子活泛，不像魏征，一根筋还清高，一本正经没有丝毫乐趣，一旦犯了点小错就翻脸不认人，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杨公爷，您可是辛苦了，老许我想着您也该歇息了，所以就过来瞧瞧，没成想，太巧了，才刚到，您就出来了，正巧了，您看这个，归云酒楼的招牌菜，刚买过来的。”许敬宗笑呵呵的，说的话也十分讨巧，分明是故意等着的，可偏偏就是要说俩人有缘，这么一个心思通透的人，难怪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杨晨笑了起来，胳膊搭在许敬宗肩膀上，哥俩好的道：“老许，你太够意思了，我在里头吃了半天点心和茶，嘴里正没滋味呢，走走走，去你家吃东西去！” 许敬宗差点没兴奋的撅过去。 想他一个不起眼的著书郎，被陛下任命修书修史，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翻身，没成想今日帮人送了点东西过来，居然就被当朝唐国公看上眼了。 他老许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许敬宗的宅子是个二进出的，是从一个落败的商户手里盘过来的，稍稍改造后便住了进去，不过多少还是能看出来陈旧模样，而且地理位置也不优越，距离皇宫，还有好些路。不过好在许敬宗也不用上朝，倒是不用大早上拔腿跑过去。 “公爷，老许家里小，又不富裕，让您屈尊过来，当真是惭愧。” 许敬宗是真惭愧，想他一表人才满腹诗书，居然住在这样一样半旧的宅子里，怎么说，也要弄一个三进出，崭新的，跟商业街边上杨家大院一样的宅子，才能配得上自己。 不过现在他很穷，不光穷，小小一个著书郎，整天与书为伍，别说见陛下的次数，连杨晨这样的人物他都没机会近距离接触。 但是没关系，他许敬宗早晚会飞黄腾达的！ 杨晨微微颔首，这个院子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至少与朝中百官相比，就连王准的宅子都比许敬宗的好上许多。 “老许啊，你也别担心，我瞧着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总有一天能住上大房子的。”杨晨嘿嘿的笑着，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东张西望的看，一路看下来，这宅子是真的不咋地。 许敬宗听得热血沸腾，从杨晨这句话里，他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大红人是有意要拉拢和提拔自己，那么……他升官的日子还会远吗！ “借杨公爷吉言，实不相瞒，老许我也是空有一身抱负却不知该如何报效朝廷，报效陛下啊。”许敬宗重重的叹了口气，示意杨晨在首座坐下，又面色沉重的道，“大唐国力强盛，文人才子层出不穷，我……实在心有余力不足啊。” 这时有侍女上前倒茶，杨晨没继续接话，话锋一转，道：“老许啊，我今天一看你就觉得咱们有缘，不如有空多来往。” 许敬宗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称是，又让侍女将吃食和茶水摆好，挥手让人下去后，激动的道：“公爷，我听说您府上似乎有一个棘手的女人……” 杨晨一怔，见许敬宗一脸小心的样子，就知道他平常肯定没少留心别人家的事，一旦有机会就抓着往上爬。 但是这样干的风险也很大，万一对方不满你窥探隐私，弄不好弄巧成拙把你踩下去，一辈子不让你翻身。所以这么干，风险很大。 但是偏偏就是如此，才能说明许敬宗胆大，他愿意承担巨大的风险，然后利用这个风险来给自己换一条康庄大道。 杨晨眯起了眼睛。 就在许敬宗以为自己投机失败的时候，杨晨突然朗声大笑。 “老许，不瞒你，我家里的确是有一个女人十分棘手，那个女人来历非常，功夫又好，以前呢我想杀她，但是……怎么说呢，毕竟是男人，对女人下手……” 许敬宗忙恭维道：“杨公爷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会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杨晨骄傲的摆摆手：“好说好说。” “公爷，可需要老许帮个忙？” 杨晨好奇的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许敬宗笑了笑，还顺手给他倒了杯茶：“公爷可知杜相有一爱好？” “爱好？”杨晨一愣，旋即半信半疑的道，“买小妾？” 八成是杨晨说的太过赤裸裸，许敬宗老脸皮厚也不好意思了一下，但是他没否认。 “不错，杜相喜爱收集美人，您与杜相又交好，不如便做个顺水人情把那女人送给杜相，这样一来您也落个清净，手上也干净……” 杨晨浑身一激灵。 把潘灵蝉送给杜如晦，那杜如晦那把老身子不得一天就报废？ 这什么馊主意！ 再看许敬宗，见他一脸的奸笑，杨晨恍然大悟反应过来。 这厮莫不是以为，潘灵蝉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然后闹上门了吧？ “老许，你误会了，那女人是我仇人。” 许敬宗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半晌才傻眼的道：“仇人？那公爷你还留着她，赶紧动手啊！哦对，公爷您下不了手，要不老许帮你？” 杨晨心里呵呵一笑，心道这老小子杀气还挺重，大唐盛世和平繁荣的，动不动就杀人多不好，再说了，真要杀，分分钟能杀了。 杨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居然不想杀潘灵蝉。 这……怎么可能？ 杨晨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甚至有点慌。 想到这点，杨晨也没心思再跟许敬宗掰扯下去，坐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 许敬宗一脸遗憾，但是他还是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强烈要求送杨晨回家，美名其曰不放心。 杨晨也没有拒绝，任由许敬宗跟着他一道上了马车。 在经过新世学院的时候，公输月突然杀了出来，将马车拦停后便马不停蹄的过来。 “杨公爷，你快下来了！” 这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第1068章 你可以滚了 先探出头来的却是许敬宗，一看见公输月，原本想骂人的话也咽下去了，顿时身子酥了半边。 这女子，长得当真好看。 杨晨慢悠悠的下来了，在车上他就听到公输月气势汹汹的声音。 “怎么了？” 公输月指着学院操场，道：“有个昆仑奴闯进去了，她说是你的人！” 杨晨一怔，想起来自己从岭南带回来的阿兰。 这几日在忙，倒是把她给忘了。 “走，去瞧瞧。” 许敬宗也跳了马车，一看他们急匆匆的走了，连连也跟上去。 阿兰原本是在杨家大院住着的，但是左等右等发现杨晨还是没带她去找自己哥哥，她想见杨晨，但是以她的身份也没人允许，所以今天就跑了出来。 可人生地不熟，一阵乱跑后就找不到地方，也不知怎么地就到了新世学院，学子们一看此人黑黢黢的，就认出是昆仑奴，便有人说把她抓起来，然后问问看是谁家的奴隶走丢了。 杨晨到了之后，阿兰已经灰头土脸，大唐官话说的不利索，因此也没几个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别闹了！”杨晨大喊一声，学子们这才停下动作，放眼望去，他们好些人手里还拿着绳子，看样子是准备把人捆起来。 杨晨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吗！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话音落下，学子们面露尴尬的看向公输月。 “是我让他们先把人抓起来的，谁叫她到处连跑，菜地里的菜都被踩坏了，刚刚学子们上射击课，差点把她射死。”公输月叉着腰，显然对杨晨的话很不满。 “……” 阿兰已经跑过来了，一脸惊恐的站在杨晨身后，一双眼睛满是害怕。 要是换成个白皮肤且符合大众审美的女人，杨晨可能会想安慰两句，但是现在…… “她真的是你带来的女人？”公输月没想到杨晨真的认识那个女人，一脸震惊。 边上的许敬宗同样的震惊。 原来杨公爷的口味，如此之奇特…… 杨晨嘴角一抽：“瞎想什么呢！” 公输月道：“难道不是？” “废话！”杨晨翻了个白眼。 他还是有原则的好吗，又不是是个女人他都要的！ 公输月脸色这才好看起来，瞥了眼杨晨，道：“既然如此，那你带回去吧。” “带回去个锤子……”杨晨转身看向许敬宗，嘿嘿一笑，道，“老许，麻烦你一件事呗？” 许敬宗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没说，而是二话不说一口应下，连问都没问。 “京兆府中关着一个昆仑奴，看日子应该已经快放出来了，你找把人带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兄妹俩团聚。” 许敬宗看了眼阿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让他把这个昆仑奴带回去当小妾。 “杨公爷放心，此事一定办妥。”说完许敬宗就回去了，并且强烈要求不坐杨晨马车，带着阿兰步行回了长安。 杨晨一转身，突然发现潘灵蝉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像是要吃人一样。 昨天晚上吊了她一夜，八成就是来报仇的。 刘谦不在，小剑也不在，阿六更不在，翠花…… “公输小姐，你帮个忙吧。” 杨晨站在她身后，一脸赖上她的样子。 对潘灵蝉，公输月没什么交集，但是她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要是换作平常，这会杨晨已经被她一脚踹开了。 “你想干什么？” 潘灵蝉浑身上下怒气翻滚，无形之中甚至还有一股杀气。 “我找杨晨，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你敢来我的地盘闹事，找死！”陡然间，公输月身上气势放大，两人剑拔弩张起来，一旁的学子们发现不对劲，也纷纷赶过来。懂点功夫的人早已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站定，只要潘灵蝉一动手，他们就准备扑上去。 这场面，杨晨差点感动哭了。 他发誓，回去就把学院的安保系统提上日程，最少，弄个二十个保安才够！ “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我们学院闹事！” “快走，否则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你一个！” 有些学子手中还拿着弓箭，羽箭搭上后便瞄准潘灵蝉，颇有她一动手就要杀她的意思。 但是实际上，都是空架子，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学子在学院杀人，这消息传出去太过耸人听闻，再者，他们也不敢杀人，顶多也就吓唬吓唬对方。 但公输月根本没打算吓唬她。 要是潘灵蝉真的在这里大开杀戒，她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跟她客气。 杨晨觉得自己不能再躲在公输月后面了，毕竟面子还是要的。 “潘灵蝉，你找我有事？不对，你怎么出来的？刘谦呢？” 说起刘谦，潘灵蝉嗤笑一声：“他想防住我，还嫩了点，我问你，你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说到后面，潘灵蝉咬牙切齿。 她从杨家大院溜出来，原本是想去找杨晨算账，结果看到他跟一个女人说话，看样子两人十分熟悉，没由来的，竟然有些生气。 公输月是女人，敏锐的察觉到潘灵蝉话里有别的意思，细长的柳眉微微一蹙，看了杨晨一眼，随即突然笑了起来。 “我们俩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你！” 杨晨左右看看，觉得气氛不大对。 这场景，有点像……捉奸的。 但是这两个女人，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都回去上课吧，没你们事了！” 学子们面面相觑，但是杨晨都发话了，也只有老实的走了，不过一步三回头，还是很好奇。 公输月却突然动手了，赤手空拳劈了过去，潘灵蝉的身手比她好，没一会就占了上风。 杨晨蛋疼的揉着太阳穴，不知什么时候，房遗爱溜了过来。 “师父，女人之间的事情必须要一碗水端平才行，不然很容易出事的，不过公输老师平时看起来就凶巴巴的，没想到来个女人，比公输老师还凶。” “……” “师父，你不怕家里两位夫人知道吗？不过师父毕竟是师父，胆子就是大！” “……”杨晨斜视他，“你可以滚了……” 第1069章 白道之战 李绩坐在帐中，手中拿着的便是李靖派人分送各处的军报，看完后放下，李绩对众将道：“定襄已被我军攻占，但是颉利却不见踪影。” 张慎微坐在下手，见其余诸人面面相觑，开口道：“定然是已经逃离了定襄，将军，我们应该去追。” 李绩微微颔首：“那是自然，不过……”转身走到舆图边上，“定襄乃是一处僻处，山肆环绕，若逃，定是往阴山去了。” 他指着阴山地标，一边捋着思路，一边道：“若要到阴山，必定要过白道！传我命令，拔营出发，只要劫了白道，颉利便无处可逃！” 不消片刻，唐军营地便开始准备拔营，马匹分发各处，由李绩挑选出来护送，而他们要护送的，就是张慎微手下的空军。 这一战，李绩准备打一个漂亮的无伤战，所谓无伤战便是不费一兵一卒，不让一个士兵受伤，以最小的代价打赢白道一战！ 张慎微精神振奋。 突厥草原上的风呼呼吹着，扯得他的脸生生发疼，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苦，他很兴奋。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手下的空军定能让突厥兵闻风丧胆！ “校尉！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三十个热气球，每个都装在了五斤弹药和三斤手雷！”来报信的士兵同样热血沸腾。 张慎微看他一眼，笑着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好！到时候就看我们的了！定要将颉利的军队杀个片甲不留！” “对！杀个片甲不留！” 时至中午，李绩下令拔营，原先挑选出来的骑兵为先锋营，保护空军率先朝白道奔去，余下部将为后营，紧随其后。 突厥草原上有零散的牧民，他们看到唐军铁骑飞速奔来，皆惊恐万分，原以为他们是来抢东西的，但是等到马蹄声远去，他们才发现唐军已经走远。 有人回过神来，望着唐军呼啸而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唐军如此军势大盛，可汗……能挡住吗？” 距离白道，还有半日的路程，将士们长途赶路早已疲惫不堪，但是李绩却不敢停留，他担心一旦慢了一步，颉利就要逃走，到时候想要追踪他的行踪就会十分困难。 突厥辽阔，且他们深入敌后，原本便不占据地利，若是丢了，就会延长战时，因此李绩非但没有下令休息，反而加速前进。 好在士兵们也十分渴望这一战，胯下的战马被抽得精神紧绷，跑起来如风般快速，等到天色黑了，白道终于近在眼前。 李绩下马，他的双腿也开始发颤，连日赶路让他也有些吃不消。 张慎微年轻力壮倒是好些，看着眼前安静的道路，他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李绩下了命令埋伏四周，士兵们带着干粮便藏了起来。 一个个巨大的热气球也开始准备了。 为了方便携带，所以热气球是分拆带来，张慎微带着人将热气球重装好，弹药和手雷都检查完毕，没有发现错漏后才走到李绩身边。 此刻已有一批斥候前去探路，张慎微站在一块高石上，风一吹，还能闻到空气中马奶的气味。 这是突厥人身上才会有的气味。 “人应当快来了。”李绩面色凝重的道。 果不其然，斥候探路回报，颉利的人已经朝这里过来了。 自定襄被李靖剿了老巢后，颉利如丧家之犬般逃窜，好不容易将散落在别处的军队集合，他便准备往阴山而去。 “可汗，要不要休息一下？” 颉利此时也有些精疲力竭，连续好几天高度紧张，后来又在马背上颠簸，日子苦不堪言，一连几天他都没睡好觉，就怕自己还在睡觉，唐军就又攻来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阴山，颉利不想松了这口气。 “不需要休息，加速前进！” 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李绩和张慎微神经开始兴奋。 来了，突厥人来了！ “快去！”李绩道。 张慎微眼前一亮，拱手道：“将军放心！”最后便疾步走到后山处，指挥士兵们上了热气球后，张慎微率先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三十个热气球，全靠他一个人指挥！ 张慎微有种兵临天下的荣耀感。 眼看热气球升空，前进，再稳稳的停住，最后排列出了一个地面阵法。 张慎微低头看去，突厥人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高空作战时想要杀伤力达到最大，就需要目标物聚集在一起，而此时的突厥兵整整齐齐紧密相连，正是好时机。 空中的热气球火苗像天空中的星星一般，突厥人根本没有发现，等到他们意识到有问题时，天空中突然砸下了大火球。 “可汗！是唐军！” 颉利目眦欲裂，但是当他抬头望去，却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天火，顿时惊得呆住了。 “那是什么？” 突然轰的一声，空军开始将手雷往下掷，一声响动之后五六个突厥士兵被炸得面无全非，倒在地上死状凄惨。 “又是唐军的武器，可汗，我们快走吧！” “又是走！不许走！都给我上！”颉利又怒又怕，他想跟唐军对抗，但是一回头他才发下身后的士兵已经倒下大半，而地面上也开始出现唐军，他们挥舞着兵器像宰杀牛羊的屠夫一般疯狂的杀来，手起刀落，好几个突厥兵就这么死了。 天空中的天火还在往下落，不过已经转移到后方去了，后方的突厥队伍也没来得及反应，天火砸下后不仅死了人，还将一旁的树也点燃。 不到一刻钟，白道之中哀嚎遍野，突厥兵的尸首铺满了半天路，唐军打了个漂亮的合作战。 颉利从骨子里感受到了惧怕。 “可汗，再不走我们就要彻底完了！唐军已经冲过来了，他们的天火停了，他们要来抓我们了！” 颉利一把将那人甩开，仔细看去，他便发现李绩骑着马朝他狂奔而来，写着唐字的大唐军旗在黑夜中猎猎生风。 他又败了！ 张慎微站在最显眼处开始指挥空军回落，突厥已经被打得全军溃败，剩下的交给李绩便好。 地面上，颉利可汗心有不甘，但是又不得不选择逃走保命，正在撤退，却突然看见站的高高的张慎微，他正比划着看不懂的手势，但是随着他的手势，颉利发现天上的天火消失，飘着的硕大竹篮也开始移动。 “拿箭来！”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出。 一声轻微的噗嗤声，张慎微肩膀上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支箭，不仅如此，他还闻到一股臭味。 “校尉中箭了！箭上有毒！” 第1070章 最后的面试 张慎微应声倒下，他感觉到自己半个身子已经麻痹，就像打了麻沸散一样毫无知觉，背上的血却在簌簌的往外流，还带着一股臭味，这是中毒的迹象。 有士兵过来扶他，耳边还有李绩带兵追击的喊打喊杀声，不一会，他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睁开眼睛，他人已经在床上。 “慎微，你醒了。”说话的是李绩，他原本背手站在门口，外面的军医忙的焦头烂额，药材一波一波的被送过来，却没有一副药能把张慎微身上的毒彻底解了，直到察觉到床上的人有动静，他才发现张慎微醒了。 “将军。”张慎微面色苍白，稍一动作便牵动伤口，低头一看发现他身上被纱布缠的很紧。 “别乱动，放心，军医正在想办法，你的伤不会有问题的。”李绩按下他，随即面露怒色，“颉利阴险狡诈，他射伤你之后便率部逃走了，可惜啊，没有追上他。” 听见颉利可汗逃跑，张慎微有一瞬间的失望，但是很快他又振作起来。 他们能把他逼的逃走两次，那就一定能抓到他，颉利此时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突厥兵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只要再次找到他的行踪，定能活捉他！ “将军，颉利往哪里逃了？” 李绩摇头：“不知道，不过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你也别担心，别忘了我们是分兵六路，其他的五路已经朝白道包围，颉利就算侥幸逃脱，也有很大的几率会碰上其他队伍，你且安心养伤，此事不必担忧。” 张慎微中的毒是突厥特有的，军医抓耳挠腮的研究了一天一夜，这才勉强遏制住毒性，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回了长安，他也不好交代。 安抚好张慎微，李绩便出了营帐，随后又提笔写了军报派人送去给李靖，这才又召集手下副将商议策略。 …… 李治早早地就到了杨家大院，今日是最重要的一天。 “师父，你说我有机会中吗？” 杨晨坐在马车上，已经听李治说第三回了。 “其实算起来，你已经进榜了。” 吏部所提交的五十份名单，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基本上都是能中榜的，当然偶尔也有被刷下去的考生，但是几率却很小。 李治的文章是过了吏部和房玄龄三人的眼的，理论上来说，是已经得到认可了。 但是这小子不知足，他非要李三台这个名字出现在放榜名单上。 杨晨摇了摇头，皇家子弟，就是任性。 占别的考生名额不算，还非要把名字放出来，放出来吧，你又不出现，这不是瞎胡闹嘛。 但是……谁叫人家是皇子呢！ 李治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今日不管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李三台的名字写到放榜名单上去。 要是能中前三甲…… 到了政事堂，房玄龄三人也早已在了。 不一会，余下的二十个学子也到了，其中便有柳之允，还有一个则是那日在归云酒楼遇到的秦卓。 秦卓那天回去后特意打听了，这才知道作诗跟他作对的几人是新世学院的，而其中一个正好是柳之允，今日偏巧他们一道来面试，想起自己眼圈还隐隐发黑，可谓是冤家路窄。 “柳兄，没想到你也来了，往后若是有缘能够同朝为官，还请多多担待。” 柳之允淡淡的看着他，见他脸上一个黑眼圈，先是一愣，随即想了一会想起来此人是谁。 “这位兄台客气了。” 秦卓有意跟他搭讪，但是见柳之允似乎不是很想搭理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正好此时里面报了名单，排在最前面的五人便进去了，下一波正好是他们。 “柳兄似乎很清高。” 柳之允又一怔，偏头看他。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眼前此人叫做什么，只有那天晚上略略见过一面而已。 见他似乎有动怒迹象，柳之允淡然道：“在下并非清高，只是不大会说话罢了，这位兄台敢问高姓大名？” 秦卓怒了。 他乃是山东学子，更是山东学子之中拔尖的人，山东出人才，往年科考大多数的目光也都聚集在山东学子身上，按理说，他的身份对方应当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就算知道的不多，起码知道自己叫什么吧？ 可偏偏，他居然说不知道。 秦卓觉得柳之允是在故意羞辱他，当下脸也黑了，倒是把黑眼圈遮了一点。 柳之允一脸莫名其妙，见他不说话了，自己还能落个清净，索性也就不再理他。 这可把秦卓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直到叫到他们名字，柳之允等人才紧张的跟着小吏走了进去。 杨晨和李治一看到柳之允进来，立刻打起了精神。 五个人站在正中央，一个个一表人才，长得人模狗样，往中间一杵，整个一男团啊。 这是目前看来颜值最高的一组。 当然，如果秦卓的黑眼圈没有那么明显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三人抬头一看，等看到秦卓眼睛上一圈黑的时候，皆齐齐一愣。 这个微妙的表情秦卓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顿时便有些紧张起来。 为了眼睛上的这个眼圈，他已经看了好几个大夫了，偏偏那些庸医只会说无伤大雅，但是去他娘的，老子是要面试啊！ 最后他硬是买了一箩筐的鸡蛋煮了来滚眼睛，又吃了一帖又一帖的药，可这眼睛是不疼了，眼圈却还是黑的，最后没法子了，悄悄买了胭脂往眼睛上抹，好不容易才遮住了一点颜色，可依旧还是扎眼。 秦卓恨程处亮恨得要死，可偏偏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来面试。 房玄龄一脸古怪的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问的秦卓心情舒畅。 如果不问，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回相爷，学生的眼睛是被人不小心打了。” 杜如晦顿时皱起眉头：“你还打架？”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学生跟人打架，而是那人不讲理打了学生，学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还手呢。” 杜如晦不悦的道：“天子脚下长安城内，竟然还有人敢动手打人。” 秦卓连连道：“那人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见学生作诗比他好，便恼羞成怒了，学生乃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不会与他计较，虽然挨了一拳，但也不会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杜如晦眯着眼睛，轻笑一声。 秦卓连声道：“多谢相爷夸赞，学生愧不敢当，原本各人性格脾气便不同，有人暴躁些，也是正常的。” 这会，秦卓很是庆幸那天柳之允几人来得晚，并不知道原先发生了何事，否则他这会……咦，那人怎么这么眼熟？ 第1071章 前三甲 杨晨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他，看他表演，看他吹牛逼，直到秦卓发现自己被人盯着看了。 秦卓努力的回想，脑中灵光一闪后，他惊恐的发现杨晨就是那天晚上…… 他是不是要完蛋了？ “师父，你认识那个考生吗？”李治好奇的道。 杨晨声音故意放大了一点：“也不算认识吧，那天跟张大哥还有处亮一起去归云酒楼喝酒，好像遇到过，我记得叫……好像是叫秦卓是吧？说你呢，你是不是叫秦卓来着？” 秦卓一脑门子汗冒了出来，他不确定杨晨在这里是个什么身份，但是至少……能坐在这里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学生是叫秦卓……” 杨晨一拍脑袋，看着李治道：“你瞧我这记性，够好吧！” 李治一个劲点头：“师父记性当然好！” 杨晨把手里的果壳扔了，站起来道：“说起来，我还要替处亮给你道个歉呢。” 秦卓身子一抖：“什么……” “那天在归云酒楼处亮不是给了你一拳嘛，虽然说是你三番两次咄咄逼人，但是处亮动手总归不对，他就算占理也不应该动手打人对吧！瞧瞧这黑眼圈，另一只再来一拳，就跟我家二哈差不多了。”说着，杨晨伸手一抹，手上立刻抹下来两道粉，这是杨晨没想到的，看着手指头上白乎乎的东西，反应了好一会才道，“哎哟，你怎么还擦胭脂水粉这种玩意呢？” 周围人顿时好奇的看了过来。 秦卓有一种想钻地底下的冲动，硬着头皮解释道：“为了不吓着别人，学生也是无奈之举。” 杨晨嫌弃的在他身上擦了擦，转身发现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己。 “我说的是实话嘛，再说了，替处亮道歉也是正经事。”杨晨又转身，笑吟吟的道，“秦卓你放心，回去我就告诉处亮让他多念书，回头要是再有人逼他作诗，好歹能挤出来两句话，否则像那天那样被你逼的动手打人，那可就不好了。” 放完这把火，杨晨就悠哉哉的回去坐下了。 秦卓的脸色已经跟猪肝一样，又是尴尬又是害怕。 杨晨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说完之后，所有人看秦卓的眼神都充满了探究。 尤其是房玄龄，他整张脸都拉下来了，一脸不善的瞪着秦卓。 心性不正，人品次，就算学问再好，也只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罢了，少不得，还会为非作歹成为奸臣，这等人可用，但是必须得用得好，不然风险太大。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秦卓作为视线聚焦人物，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很。 他的科考之路，该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 秦卓惊恐万分，这个时候他根本顾不上去记恨杨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前途。 终于，长孙无忌开口道：“继续吧。” 有了这段插曲，余下四人都小心翼翼的。 这一次是写一首即兴诗，原本有意想要压过柳之允的秦卓却没了心思，草草写了一首，等写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发挥失常，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叫柳之允？”长孙无忌笑着看向他。 这个学生的答卷让他印象深刻，所写内容字字犀利，在这次科考考生中，当属上流人物，此时再见到他，果真一表人才，如此人物前途定然光明。 长孙无忌动了想要拉拢之意。 柳之允不卑不亢，恭敬的道：“学生正是柳之允。” “你似乎对治理之策十分有见解，老夫若是没有记错，你的答卷内容便是以安民治民为主。” 柳之允依旧淡淡的道：“学生陋见，不足之处甚多。” 见他如此谦卑，长孙无忌更满意了。 房玄龄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后意味深长看了眼长孙无忌。 “若是没有记错，你是新世学院的学子吧。” 柳之允道：“学生的确是新世学院的学子。” 长孙无忌虎躯一震，再看柳之允的眼神就变得复杂纠结起来。 杜如晦笑呵呵的道：“还是快些吧，时间不多了。” 直到一个半时辰后，所有的面试都结束了，考生们神经紧绷的走了出去，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放榜，若是榜上有名便是十年寒窗的最好回报，若是榜上无名，便只能回去来年再战。 而所有人里，秦卓是唯一一个只想大哭一场的人。 倒霉……催啊…… 政事堂中，李治激动的手心冒汗，长孙无忌三个人坐在一起讨论商议排名，而他很有可能因为没有人出现而被刷下去。 杨晨喝茶喝的多了，刚茅厕回来就被李治紧张兮兮的拽住。 “师父，怎么办啊……” 杨晨无语的道：“凉拌，反正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不行……”李治有李治的坚持，他这次冒着受罚的危险来参加科考，为的就是能够金榜题名。 做不做官是其次，有名字才是最重要的！ 杨晨倒是巴不得他的名字被划掉，不然东窗事发的时候，李世民知道他知情不报，找他算账咋办？ 所以杨晨很淡定。 “此次排名便是如此了。”杜如晦如释重负的道。 一听这话，杨晨和李治齐步走上前。 “给我瞧瞧呀。” “舅舅，我也想看看。” 房玄龄黑着脸道：“这是要给陛下的！” 杨晨却已经把名单拿在手里，李治伸着脑袋使劲的看。 名次是从上到下开始写，除却前三名没有规定好排名外，第四名到第十名是已经定好了的，再剩下的便是同等视之的所有进士。 杨晨对新世学院学子的名字不熟悉，因此他最关心的是前三个。 当一眼瞟到柳之允的名字后，杨晨的手开始颤抖，再往下看，还有章蒙，再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名叫陶贯。 “这陶贯谁啊！”杨晨问李治，但是李治却盯着名单一个劲的看，直到发现李三台这个在倒数第二名的位置，面上逐渐泛起惊喜。 他……上榜了！ 虽然，是正数第四十九名…… “我我我，师父我……额，不是，师父你刚才问什么？” 一紧张，李治差点说漏嘴，好在反应过来及时改了口。 杨晨手里的名单被房玄龄夺了去，房玄龄无语的道：“治皇子，不可以将名单内容透露出去，否则便是欺君之罪。”随后看向杨晨，一脸的警告。 杨晨嘿嘿一笑：“不会说不会说，就等着放榜那天呢，也不差这几天。” 李治也是连连点头。 “治儿，你过来一下。”趁着房玄龄去递交名单，长孙无忌把李治叫了过去。 “舅舅？” 长孙无忌点点头，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杨晨，道：“那人到底并未前来面试，因此只能落在后面，你若是有意收为已用，最好告诉他一声，按规矩办事，知道吗？” 李治一愣，消化了一会才愣愣的说了声是，直到长孙无忌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舅舅以为自己要拉拢李三台，所以才以权谋私…… “李治，你小子干什么呢！都走了！”杨晨走过来叫他，发现他在愣神，伸手推了他一把，“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陶贯是谁？占了我们新世学院的前三甲，我找人去揍他一顿！” 李治一脸懵逼，直到跟着杨晨出了政事堂，在外面遇到等他们的柳之允和章蒙等人，才指着其中一个学子道：“师父，他就是陶贯。” 杨晨一瞅，这小子，不是那天在归云酒楼一起作诗的那个吗？ 他也是新世学院的？ 陶贯小心翼翼的钻出来，行了一礼：“学生就是陶贯，校长找我有事吗？” 李治还在想刚刚长孙无忌说的话，一听他这么说，想也不想的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师父说要揍你一顿。” 陶贯虎躯一震，下意识往后急退了一步，一副生怕挨揍的样子。 杨晨：“……” 第1072章 新世学院的成功教育 从长安回去，杨晨刚进杨家大院杨玟就在长廊上眼巴巴的等着。 看到她，杨晨才想起来自己答应她这几天要去黔州看李承乾的。 这张贱嘴啊！ 杨玟已经过来了，杨晨脚下跟灌铅一样，他想跑，但是跑了杨玟还是能抓到她，躲是躲不过去了。 “晨哥儿，你总算回来了！”杨玟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柔弱和可怜，这让杨晨的心又软了下来。 去就去吧，反正又不是去送死。 去看看李承乾，也算他这个师父关心他一次。 “三姐，去是可以去，但是现在科考正要放榜，学院里好些学子榜上有名，这是件大喜事……” 杨玟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等放榜完再去，这毕竟是大事。” 杨晨摸摸她的脑袋，笑着道：“是啊，这是件大事，不过这段时间你正好收拾一下行李，等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去黔州。” 得到肯定的答复，杨玟喜上眉梢，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另一边，房玄龄带着名单去找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完名单后放下，这次的名单跟他心中所思量的差不多。 “房卿，此次考生中可有入你眼之人？” 房玄龄想起来柳之允，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新世学院学子柳之允才德兼备，是个德行出挑之人，其文采更是考生中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李世民微微一怔，又拿起名单了看了看：“此人是新世学院的人？” 房玄龄道：“是。” 李世民有些激动。 新世学院的学子，竟然进了前三甲！ 这意味着，新世学院的教育是成功的！ 也许在将来，会有更多的寒门子弟通过科考成功进入仕途，并且将成为一股新的力量，这股力量必将是对抗士族门阀的最有效武器！ 有了这些寒门子弟，山东门阀对朝廷的影响力便将逐步减弱。 这是一件大喜事！ 房玄龄见他如此激动，想了想便将自己调查结果告诉李世民。 “陛下，其实此次这三甲，皆是新世学院的学子。” “你说什么？”李世民震惊的看着那三个名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他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李世民便哈哈大笑起来。 “好！这个新世学院果然办的好！教书育人，教出了朕的自己人啊！”李世民大喜过望便有些泪目。 当初为了办新世学院，最大的投入便是师资，他费尽心思才将天下有才能之人极尽搜罗，又将国子监夫子和太傅也一并放出宫，下了如此血本，为的就是在这次科考中能有出类拔萃，为自己所用的学子。 如今，当真不负所望！ 李世民现在恨不得当场见见这三人。 “黄玉，你去秘密将此三人召入宫中。房卿，放榜一事可以安排下去了。” 房玄龄和黄玉二人异口同声说了声是，随后便退出紫宸殿。 少顷，长孙皇后处宫女传话，说长孙皇后想见见陛下。 李世民自然二话不说摆驾过去，等到了长孙皇后寝宫，便见李泰、李治和长孙无忌都在，刚出生的小公主躺在小小的摇篮中，三个男人围着她逗弄，长孙皇后躺在床上面带笑意，虽然下不了床，但是她面色红润，显然恢复的极好。 李世民愈发高兴了，一边走一边道：“原来辅机也在，倒是朕来迟了。” 众人一见李世民过来，连连起身行礼，李世民笑着扶起长孙无忌，又看向李泰和李治，心头陡然一跳想到了李承乾。 “陛下可是在批阅奏章，臣妾派人去寻陛下，可会耽误陛下大事？”长孙皇后说话依旧有些中气不足，一双美眸看着李世民，眼底满是柔情。 李世民大步上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双手轻声安抚：“方才朕是在看今科中榜进士名单，此次科考，人才辈出，朕很是欢喜。辅机，这几日辛苦你了。” 长孙无忌忙笑着道：“这是臣应当做的，今次科考才能出众者不少，且与往年相比，考生中擅长骑射的也不在少数，从才能与体能两方面相比，今年考生优者甚多，尤其是一名叫做柳之允的学生。” 闻言，李泰和李治纷纷抬头看向他，二人神色各不相同。李泰是怒气翻涌，因为他在吏部时便想拉拢过柳之允，但是柳之允却是个不开窍的木头，说什么都没用，而李治则是急道：“舅舅，其实一个名叫章蒙的人也是不错的，而且他性子也好，在学院时我便与他交好，课业上也比我懂得多。” 李世民好奇的道：“倒是有些耳熟，仿佛……也是三甲之列。”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称是。 前三甲之人他都回去查了一遍，发现都是新世学院的，一开始他还有些介意，但是后来想想，无伤大雅，反正都是为朝廷办事，只要自己稍稍流露出善意，万事上他们便都会给他一分薄面。 至于杨晨，他在朝中并无势力，虽说看杨晨不顺眼，但是起码还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晨没有野心，最多也只是碍眼而已。 长孙无忌说服了自己，心平气和的道：“陛下，此次科考前三甲皆出自新世学院，说起来，他们也是陛下的门生。” 李世民笑道：“这个说法，好像也是可以。” 李治笑呵呵的道：“父皇，舅舅说的对，新世学院的学生都是儿臣的同窗，也是太傅的学生，说起来，其实就是父皇的门生。” 天子门生，无形之中，新世学院的门面就又高大起来，李世民自然是欢喜，长孙无忌也没什么感觉，李泰却脸色黑了又黑。 因为不光是柳之允，章蒙也拒绝了他，到如今他还记得这两个白衣学生言之凿凿的告诉他，‘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朝廷不清，天下需要的是纯臣’，那副说教的模样，至今让他咬牙切齿。 “泰儿，你在想什么？” 李世民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李泰一惊，忙道：“父皇，儿臣是在想此次探花宴，究竟何人会拔得头筹。” 第1073章 这样也可以 探花宴并非探花宴会，也无关排名，而是选出两位最俊美的进士游园摘花，最后将鲜花赠与头名状元，因此探花郎指的便是进士中长得最帅气的两个进士，所以探花宴之前，朝廷必须在三甲中选出一个状元来。 李世民道：“此事朕已经命黄玉召见三人，辅机，不如待会一道前去？” 长孙无忌连连称是，不一会黄玉便来报，柳之允三人已经进宫候旨。 “父皇，儿臣也想去看看，能一起去吗？”李治有些兴奋，决策状元，定然十分精彩，可惜他的大名未进前三甲。 李世民道：“也好，泰儿，你也一起来吧。” 又和长孙皇后说了几句体己话，李世民这才出来，长孙无忌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李世民出来后便跟在后面去了紫宸殿。 柳之允、章蒙和陶贯三人站在长廊上，几个宫女悄悄侧目看过来，小太监路过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这倒是让三个人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说，陛下找我们是做什么啊？”陶贯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双手掌心里汗水一个劲的往外冒。 长这么大，他也只见过坐在衙门堂上的县官大老爷，进宫这等做梦一般的事情，想都不想敢。 章蒙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那块高高的匾额上写了紫宸殿三个字。 “陛下召见，我等领命前来便是，陶贯，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陶贯勉强笑了笑，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是假话，如此富丽堂皇又严肃的地方，是个人都会莫名害怕。 “别说话了。”柳之允提醒道，不远处黄玉已经过来了。 黄玉笑嘻嘻的小跑过来，见他们三人站的笔直，心下欢喜的道：“三位请随咱家走吧，陛下和皇子们已经在等着了。” 三人齐齐拱手：“请公公带路。” 见他们如此整齐划一，黄玉看了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笑的连眼睛缝都快看不见了。 “三位请。” 李世民坐在高位上，余下三人各自坐在两侧，黄玉领着人进来后，道：“陛下，人已带到。” 三人齐齐上前行礼，李世民一双龙目扫过他们，随后才开口道：“今科考生中，你等三人学识出众拔得头筹，朕今日召你们进宫并无他意，你们不必害怕。” “听闻，你等三人皆是新世学院的学子？” “回陛下，的确如此。” 李世民满意的点头，心里想着得考验一番才好，可来的匆忙，试题都没想…… 这时李泰站起来道：“父皇，儿臣听闻新世学院的学子与别处不同，他们能文尚武，且又会其他神奇的本事，比如将让树上的果子自己下落，而不需用手和其他工具……” 李世民一怔，这是什么本事？ 李治皱眉道：“泰皇兄哪里听来的，我也在新世学院中，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会这个？” 让果子自己掉下来，这分明是神棍的本事。 李治有些生气，但是李泰却不以为然，他看着柳之允和章蒙，有心想要为难他们。 “治皇弟不会，难道三位也不会？还是说是我道听途说了？” 柳之允率先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着李泰，温顺的道：“其实也无不可。” 话音落下，章蒙和陶贯二人齐齐一怔，李治更是傻眼的看着他。 李世民来了兴趣，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后起身道：“眼见为实，不如随朕去御花园吧。” 李泰心中一喜：“父皇英明！” 李治却急了，但是李世民已经跟长孙无忌一块出去了。 “之允，你在胡说什么呢！” 章蒙也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说法？” 边上的陶贯狠狠叹了口气，刚刚听到自己名入三甲还高兴的晕头转向，可这变故来的也太快了。 柳之允道：“你们去了就知道，治皇子，御花园中哪个果子快熟了？” 李治想了想，道：“应当是最中央的那株老树吧……” …… 春夏之际的御花园美景撩人，所到之处无不花团锦簇，美艳之景堪称绝色。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已经坐下，等柳之允三人到了才指着中央的那棵老树：“此树乃是朕在征战途中所遇，当年拾它果实将士们才得以果腹，因此朕便特意着人将它移栽到御花园中。” 众人抬眼望去，树上的果实颜色各异，稍矮处的果实甚至还没成熟，挂在枝头十分不起眼。 走到树下，柳之允先是围着树看了一圈，随后拱手道：“陛下，学生可以开始了吗？” 李世民点头示意，随后便聚精会神看起来。 能不用手就将果子摘下，这事倒是稀奇，听起来，倒是像江湖术士才会干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柳之允掀起了衣袍，别在腰上后又扎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马步。 作为新世学院天天跑操的学生，柳之允的身体素质很好，每次长跑测试的时候他都能进入前三，而且柳之允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举铁。新世学院别的东西，稀奇古怪的玩意却很多，像柳之允这样看起来文弱，实际上肌肉发达的人，在新世学院并不少。 一看他的动作，李治和章蒙陶贯觉得很自然，但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却觉得太违和，不为别的，只因为柳之允太过书生打扮了，骤然做出一个武人姿态的动作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突然，柳之允猛地一脚踹出，那棵老树顿时簌簌的响起声音，再然后扑通一声，一颗果子掉在了地上。 “学生献丑了。”柳之允慢慢的将衣袍放下，站在树下等李世民发话。 “你……你竟然敢用脚踹！”李泰气的有些结巴，看着地上那个果子，竟然有种无语的感觉。 李治和章蒙齐齐对视一眼。 这样，也可以啊…… 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仔细一想，柳之允并没有用手，而果子也的确落了下来，算起来，解题十分完美。 但是最让他震惊的却是柳之允一脚，就能将果子从树上踹下来，这完全不是一个文弱书生！ 长孙无忌眼中露出欣赏之意。 随机应变，是个人才啊…… “父皇，这不算啊！” 李世民却没理他，对柳之允道：“很好。” 李泰的脸瞬间就绿了。 第1074章 优秀 长孙无忌抬眼看去，目光落在章蒙和陶贯身上。 新世学院中出类拔萃的学生不少，而且新世学院的学生与其他文学馆弟子不同，他们身上有一种气质，只要齐齐往那儿一站，便气势极盛，让人想要不注意都不行。 章蒙生的唇红齿白，双目清明且身姿挺拔，是学院中与柳之允不相上下之人，且他素来正直，颇有魏征之风。 “章蒙，你可有法子让树上果子自己落下？”长孙无忌突然开口。 被点名，章蒙微微一怔，随即便面如常色，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天，随后道：“学生，也有办法。” 李世民来了兴趣，笑着道：“这法子不可重复。”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许踹朕的树，再踹，那棵树就不能要了。 章蒙拱手道：“陛下放心，学生明白，不过想要果子落地，还请陛下移驾到附近宫殿中。” 李世民奇怪的道：“这是什么缘故，难道你还要炸了御花园不成？” “学生不敢，只是待会将会有一场阵雨出现，雨随风而来，凉亭虽能遮风避日，但是挡不住雨水湿了陛下衣摆。” 闻言，众人齐齐抬头看天，却只看到明晃晃的日头，连块乌云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会下雨？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世民还是带着人走了。 黄玉搬来椅子让李世民坐下，自己也抬头看天。 天上的太阳，真大啊…… 李泰一脸讥诮：“这天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雨？章蒙，你是把自己当做神仙了吧？” 李治反驳道：“泰皇兄不懂，就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两人拌着嘴，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辰，天上突然滚了个响雷。 李世民睁大了眼睛，心道难道真的会下雨不成？ 再看章蒙，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远处，时不时偶尔看天空一眼。 不消一会，天上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御花园土地溅起了泥水，花瓣被打落在地，枝丫歪歪斜斜，随后一阵风吹来，雨水被吹斜，屋檐下多多少少打了进来。 啪嗒啪嗒，就像巴掌似的打在李泰脸上。 李泰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锅底黑。 这雨，怎么可能真的就下了，刚才分明还是晴天！ 李泰攥紧了拳头，绞尽脑汁后他指着章蒙质问：“你是不是用了水炮！否则这天好端端的怎么会下雨？” 谁都知道，杨晨在火器营里折腾出了几架水炮，上次卢家人来宫中的时候，这水炮还出了一次大风头。 能随时随地下雨，除了水炮还能有什么！ 章蒙平静的看向他，知道李泰是恼羞成怒所以才会三番两次跟他们过不去，但是私自动用军中水炮的罪名太大，要是被扣下了，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在诛命。 “泰皇子有所不知，学院中开设了一门天象之课，学生正好对此有兴趣，便选修了许久，其他的不行，但是简单的观测天象，还是可以的。”说完他便朝李世民行礼，“陛下，阵雨过后，树上的果子便落下来了。” 雨水打下果子，是再正常不过了。 李世民欣喜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新世学院居然能教出这样与众不同的学子来。 换成别人，不要说跟章蒙一样观测天象预测下雨，就是让他跟柳之允一样当面在宫中踢树那也不敢。 二人的胆量和见识，的确非常人能比！ 李世民很满意，起身后大笑道：“朕有此门生，乃是朕的荣幸！” 这话可就重了，不以天子为荣，反使得天子以自己为荣，单单只凭这句话，史官修史就必定会记上一笔！ 这可就为难陶贯了，柳之允和章蒙都露了一手，那他怎么办？ 就在着急的时候，李世民果然开口问他有何办法。 陶贯觉得自己很惨，踢树他不行，观天象也不行，他最厉害的，就是读书而已。 见陶贯面露为难，李世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至今为止他已经很满意了。 陶贯就算答不出来也无妨，毕竟就算让他自己来，他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法子。 就在李世民准备打道回紫宸殿的时候，陶贯从腰上解下腰带，随后跑到树下扔上去，然后用力一拉，树枝开始摇晃，晃了两三下后一个果子扑通掉到了地上。 李世民先是愣了愣，看着地上沾了树叶和泥土的果子，再看看一脸不好意思的陶贯，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学生有些可爱。 敢用腰带晃他的树，新世学院的学生，胆子倒是真的大。 但是，果子还真的被晃下来了。 虽然简单粗暴，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也做到了。 李世民老怀宽慰，这次的前三甲不光文采出众，便连胆识也不是平常人所有。 朝中多迂腐老臣，年轻人少有出头之日，可若是有了这股胆气，朝中或许会出现另外一番气象。 李世民突然开始期待起来。 …… 从宫里出来，柳之允三人皆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好悬呢。”陶贯摸着胸口，后知后觉的冒出一身冷汗来，再想到自己用腰带晃树，这会后颈都是凉飕飕的，“好在陛下没有责怪我，还赏了东西，不然我恐怕没命跟你们一块出来了。” 章蒙轻声笑道：“你解腰带的时候可没有一丝犹豫。” 陶贯没好气的道：“我倒是敢犹豫，你们都答出来了，我要是答不出来，那不是丢咱们学院的脸吗？” 柳之允深吐出一口长气：“好在十年寒窗，到底能高中了……” 紫宸殿中。 李世民道：“辅机以为谁人可当状元之名？” 这让长孙无忌很为难，这三人皆是出类拔萃之人，一开始长孙无忌是看好柳之允的，毕竟他的文采见识在三人之中略优异，可今日表现章蒙也让他眼前一亮。 “陛下，臣以为柳章二人皆是状元之才。” 原以为李世民会不悦，却不想他面上一喜：“辅机也是如此认为？” 长孙无忌觉得有戏，试探道：“陛下可是有以二人为双状元之意？” 李世民毫不掩饰的道：“正是！” 第1075章 突厥乞降 张慎微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苦汤药，身上的毒也终于逐渐消下去，但是因为正好被射中后背，他的双手便不能轻易动弹，这样一来指挥空军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好在颉利可汗逃走之后并未再被他们撞上，而是被另外两队人马堵截，从李绩得到的军报来看，颉利可汗最后一次是被义成公主的兵马救走的。 颉利狡兔三窟，想要抓住他并不容易，李绩很惆怅，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几队人马。 正当李绩愁眉不展时，李靖的人到了，他带来了最新的消息，颉利可汗递国书向大唐乞降，要求他们暂时停止对突厥的攻击。 这个消息让李绩又是惊又是喜。 颉利可汗乞降，若是成了，必将免于一场大难，随后突厥臣服大唐，两国边境再无战事。 “速速将此消息传入长安！” 来人道：“已经派人前往长安，消息不日便将上达天听。” 李绩一愣，狐疑的道：“那李将军派你过来是做什么？” “将军特意让属下带来亲笔信一封！” 接过李靖的书信，李绩打开一看，顿时被惊着了。 “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李将军，就说我心中有数。” 等人一走，李绩便将信点燃，直至烧成灰烬。 …… 程家大院中，杨晨扒拉着手里的报纸看最新消息。 周言敬越来越有报纸总编的气息，抓头条抓眼球十分的有经验。 “双状元猜想，这小子也真是敢想。” 程处亮正在打拳，听到这句话便停了下来，拿了帕子擦着脸上的汗水，走到桌边坐下还气喘如牛。 “双状元，如果是真的，那这消息能把天下学子炸得晕头转向！” 杨晨道：“可不是。不过好像挺多人吃这一套的，外头可有不少人在议论。” 程处亮把臭烘烘的帕子放下，灌下一口茶：“考状元嘛，自然闹的轰轰烈烈，天下这么大，可状元却只有一个，他们能不兴奋嘛？” 杨晨百无聊赖的又翻了翻报纸，在十大名人榜单上匆匆一瞥，看到了自己的大名，随后自恋的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程府管家来报，说是有个叫许敬宗的人来找杨晨。 一听是许敬宗，杨晨倒是觉得奇怪。 “让许大人进来吧。” 程处亮歪着头道：“你认识啊？” 杨晨笑道：“还凑合，见过一面。” 许敬宗进来后行了一礼，杨晨立刻一胳膊搭上去：“老许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吗？” 许敬宗连连道：“公爷，其实老许找你是有事，上回您不是让我把那个昆仑奴带去京兆府吗？我也是去了才知道，那个叫做阿泰的人已经被死了……” 杨晨一怔：“不是关一个月然后罚银子吗？怎么还把人弄死了？” 程处亮则好奇的道：“谁是阿泰？” 许敬宗忙把自己打听出来的事告诉杨晨，原来，阿泰出狱后没银子还罚款，最后就去偷东西，然后不小心把人家一个仆人打死了，当天就被主人家抓住活活打死，然后扔到了山上。 昆仑奴不算人，命也不算命，所以打死之后官府也没说什么，就这么把案子了结了。 许敬宗送人去过，找不到人才翻出了这件案子。 看着身后一脸迷茫的阿兰，许敬宗觉得这事自己还是别擅作主张了。 杨晨也是傻眼了，当初只不过想着顺手做件好事才把阿兰带回来，眼下阿泰死了，那人怎么办？ “阿兰人呢？” 许敬宗指着门口：“我让她在门口等着了。” 杨晨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也没别的办法了。”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在许敬宗震惊的目光下，杨晨道：“拿去给她，让她自己讨生活去吧。” 那张银票足足有五十两，杨晨居然拿出来给一个昆仑奴。 许敬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渺小…… “公爷仁义啊。” 许敬宗拿着银票出去，不一会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哭声。 程处亮抓了抓头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积德行善了？” 杨晨白了他一眼：“老子本性就是这么善良！” 此时，长安街上早已人声鼎沸，所有百姓争相去看布告，一排长长的名单用明黄色的纸贴在布告处，上面写着的就是今科中榜进士。 前三甲写在最前面，但是却并未标明谁才是真正的状元郎，这让早已流言漫天的长安再次骚动起来。 国报司上预言今年将会有两个双状元，如今已经张贴名单，但是却无标明状元，难道这个猜测会成真的不成？ 秦卓挤在人堆里，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面。 “秦卓，秦卓，秦卓……在哪呢，怎么看不到啊！” 眼见已经出了前十名，但是他依旧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秦卓紧张的青筋暴起，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五十名，秦卓！ 他中了！ 他中进士了！ “哈哈哈哈，我中了，我高中了！” 虽然他的名字在末尾，但是他还是中了！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去关注前十名到底是谁，当他看到柳之允的名字在三甲之列时，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在一起。 柳之允，居然名列三甲！ 而他的名字，却在最后一位！ 同一张纸上，他们的距离是最遥远的。 “快看，我们都中了！我们都中了！” “我数数看到底有几个人……” “是二十四个！不对，算上治……应该是二十五个！” “我们新世学院要名扬天下了！” 一群身着新世学院制服的学子兴奋的大喊起来，周遭百姓和其他文学馆弟子皆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面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今科总共五十个进士，新世学院居然独揽了二十五人？ 这占了一半的比例，是多么恐怖！ 新世学院的学子大笑着远去，出了长安城仿佛还能听到他们欢欣鼓舞的笑声。 而其他的落榜学子则心情沉重，他们的努力在这一年没有得到认可，想要金榜题名，只能再继续苦读。 这个时候便有人想起了新世学院的好，那些新世学院的学生，资质并不比他们高到哪里去，可他们中榜人数却是出奇的多。 “新世学院师资力量强大，当属天下之首，当初周言敬破格为官便是力证，往后的朝堂之上，必将是新世学院的天下。” 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言语之中情绪复杂，但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1076章 不够帅 朝中放榜后，消息在长安沸腾了足足三日，终于在探花宴开宴当日达到了顶点。 杨晨穿了紫袍佩了金鱼带，头发是杨雪亲自帮他梳的，每根头发根根飘逸，往中间一站，潇洒漂亮！ 杨晨今天很风光，很得意，因为探花宴中大出风头的一定是新世学院的学子！ 朝中百官都嫉妒红了眼睛。 天下为师者，若能教出一个状元便能自豪一辈子，可杨晨学院中的学子，却有三个名列三甲，状元之才必将在新世学院产生！ 太傅和公输月等人也破格被李世民允许参加宫中杏花园盛宴，这是对新世学院的肯定，也是李世民对新世学院的老师们的褒奖！ “夫君今日出席探花宴，回来可会晚？”李湘云帮杨晨洒着淡淡的香水，这香水是玉露香坊工厂新出的男士香水，香气淡淡的，洒在身上似乎有一种豪放刚毅的男子气质，女人一闻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刚一放出消息，这款香水就被人抢购一空。 杨晨闻着，觉得自己比男人还男人。 “应当会晚些，宫中宴会结束了，我还答应他们去归云酒楼好好吃一顿，学院里的学子们都在等着呢。”杨晨容光焕发，一想到今晚的宴会，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翘。 收拾妥帖后，杨晨便上了马车，一道走的还有程家马车，程处亮难得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肯骑马了，坐在轿子里咿咿呀呀哼着小曲。 两辆马车并驾齐驱进了长安，掀开帘子一瞧，整个长安街道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挂在墙上，照的路人面色通红。 路过摘星楼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在唱曲子，花魁清丽婉转的嗓音，唱的正是学子夺魁的曲目，阵阵叫好声时不时的传出来。 这场面，当真是天下同乐。 程处亮伸出脑袋看见杨晨在东张西望，嘿嘿的笑着。 “程处亮，你笑个屁，今天晚上出风头的可是我的人！”杨晨得意的眉毛一挑。 程处亮立刻垮了脸，哼了一声，不甘心的道：“那又怎么样，反正状元不是你。” 杨晨把脚下的鞋子脱下来，猛地扔了过去，程处亮一个没注意脑袋上就被砸中了。 “杨晨！你小子敢动手了！” “咋地，你能咋地！” “你给我等着，我……靠近点！靠近点！老子爬过去揍你！” 杨晨立刻往马车里一钻，骂骂咧咧的笑了起来。 等到了宫门口，不少官员已经进去了，看到杨家马车和程家马车停下来，纷纷不由自主的慢了脚步。 这杨家，可不得了啊。 原先的杨家虽说风头强劲，可跟如今相比却意义不同。 现在的杨晨，算起来也是状元之师，且这三甲之人均是前途无限，将来朝廷的顶梁柱，可偏偏这三人都要喊杨晨一声校长。 师徒之谊比之父子之情少不了多少，将来朝上杨家就更有分量了。 杨晨跳下马车，拉着程处亮问他要鞋，程处亮把他鞋往车顶一扔，哈哈大笑起来。 “刘谦，我的鞋！” 刘谦无语的跳上去，拿下鞋子后杨晨一脚踩上去，再抬头去找程处亮，那小子已经跑到他爹身边去了。 “别让我逮到你！” 此时不少官员都朝杨晨走过来，面上挂着笑意，一边道着喜，杨晨那眼一瞧，这些老狐狸还真是能耐，从前可没少弹劾他。 被人簇拥着往里走，不一会就听到许敬宗在后面喊他。 不少人见杨晨停下来等人，回头一看，笑呵呵的道：“原来是许大人，恭喜许大人啊，听闻许大人高升中书舍人，可喜可贺啊！” 许敬宗喜不自胜，但还是谦虚的道：“哪里哪里。” 杨晨则是震惊了一把。 这才多少日子，许敬宗竟然进中书省了。 虽说他这个中书舍人并没有太大的重量，但是却是接触权利中心的一个位置，有时候甚至能替李世民决定一些事情。 相比之前修书修史的著书郎，这个位置高太多了。 “公爷，您是要进宫吧？老许跟您一起啊！” 杨晨一把搭住他，哥俩好的道：“走走走，老许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高升了，恭喜啊！你怎么都不早点告诉我？” 许敬宗故作谦卑的道：“这哪能让公爷看的上眼，也不算什么喜事……” 杨晨竖了个大拇指：“有志向！” 其实对于自己高升，许敬宗还是有些懵圈的，一开始想着陛下终于想起他这个人了，可又觉得可能太自以为是，最后思来想去，难道是杨晨在陛下面前悄悄提携了自己？毕竟现在的杨晨可是光芒万丈之人，走在街上，谁不想跟他攀攀关系？ 一群人簇拥着杨晨往杏花园而去，到了门口宴席还没开宴，百官们互相寒暄着说话，一个角落里，高士廉落寞的身影站在树下。 杨晨依旧搭着许敬宗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老许，我看你高升的正是时候。” 许敬宗一脸迷茫：“公爷，虽说我早年得陛下青眼跟了陛下，可……”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进展，“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杨晨嘿嘿一笑。 上回高士廉就告假没有出现，现在再看他的状态，仿佛有告老还乡的意思。 许敬宗被提拔上来，并非没有前兆。 正当时，李世民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到了杏花园，百官齐齐跪下叩拜，随后依次落座。 李世民心情愉悦，看着这么多的朝中大臣和自己坐在一起，有种与民同乐的惬意。 “今日探花宴游园，诸卿不必拘束。” 话音落下后，黄玉便笑着站出来，朗声道：“请，探花郎！” 探花宴有两个探花郎，选择标准就是长得帅，所以等黄玉这一嗓子喊下去，所有人齐齐看向门口， 今年这探花郎，俊到什么程度了。 两道身影出现在眼前，杨晨仔细一看，顿时乐了。 一个是陶贯，一个是秦卓，陶贯没心没肺笑呵呵，秦卓想要表现出彩可偏偏看见陶贯又把持不住的想要黑脸。 这个场面，实在是滑稽。 好在没多少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探花郎的着装打扮上。 “今年的探花郎，似乎不如往年呢。” “刘大人说笑了，下官记得前几年您中进士的时候，探花郎可不就是您嘛，如此自夸，哈哈哈，当真是厚脸皮！” 刘大人黑了黑脸，哼了一声没跟那人斗嘴皮，不过打从心眼里，他还是觉得自己最帅。 第1077章 奖状 探花郎开始游园，绕了一圈回来后二人手中各一朵花。 众人的呼吸开始凝重了。 状元郎马上就要出现了，这人究竟是谁？ 坊间传闻将会产生两个双状元，陛下又迟迟不肯放出消息，这双状元的可能性在无形中就被放大了。 难道今年，当真会有两个双状元不成？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小小拱门上，直到一个青色衣袍出现在一角，随后柳之允便走了出来。 众人顿时哗然，纷纷开始低头议论。 “看来今科状元是柳之允啊，他的案卷我也看过，的确文采斐然，记得当初，他仿佛还去火器营中参与了改造水炮一事，是个人才啊！” “模样端庄，谈吐非凡，当初我便听过他的名字，不想今日今科却是状元！” 不少人惊叹着，正在此时，另一个身影也走了出来。 这下，杏花园沸腾了。 两个，竟然真的是两个人！ 一个柳之允已经出来了，另一个陶贯成了探花郎，那么这剩下的便只有一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治出现了。 众人齐齐一愣，就连李世民都傻了片刻。 李治这才发现不对劲，忙道：“我不小心迟到而已……”说完便一溜烟往李世民边上跑去。 有人松了口气。 刚刚，还真的吓死他们了。 “出现了！快看，那人是谁！”有人低呼一声，再一次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柳之允身旁。 杨晨一爪子拍在桌上，激动的道：“小蒙！好样的！” 双状元，真的是双状元啊！ 妈的，这都什么事！ 太特么刺激了！ 老子有两个状元！ 杨晨想仰头大笑三声，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直到火辣辣的视线投过来，杨晨也没止住笑意。 “你们瞅啥瞅，羡慕还是咋地！羡慕也没用哈哈哈，不行我不能太骄傲，我要低调一点哈哈哈哈，老子有两个状元了！” “……” 众人皆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一旁的许敬宗陪着笑，然后小心翼翼拉他袖子，提醒他陛下也在看呢，收敛一点没坏处。 李世民在杨晨背后翻了个白眼，但实际上，他也很想跟杨晨一样仰头大笑三声。 他的激动，一点都不必杨晨少。 杨晨顶多觉得面上有光，而他却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寒门学子入仕，定要有所大作为才不枉费他一番良苦用心。 放眼望去，在座的许多都是门荫入仕的臣子，虽然不乏能人，但是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导致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也不是能随意拨动的。 无形之中朝中便出现了党派分别，想要推行国策有时候也会变得困难起来，官官相护又官官相照，是他最头疼的。 黄玉在一旁提醒：“陛下，可要继续？” 李世民微微颔首。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陶贯和秦卓手拿两束花，郑重其事的交给柳之允和章蒙。 走近一点，还能看到陶贯热泪盈眶差点哭出来的囧样。 随后一片叫好声响起，柳之允和章蒙到圣驾跟前伏地跪拜，随后黄玉宣读圣旨，而这个时候，杨晨已经笑得抽搭了。 许敬宗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还能有人把自己给笑成这样的。 “公爷，要不要找太医看看啊？”许敬宗发自内心的觉得杨晨该看大夫了。 杨晨是笑岔气了，右边疼的直抽抽，抽空道：“无妨无妨，不碍事的，我这是太高兴了，嘿嘿，对了老许，待会宴会结束我还要在归云酒楼摆宴席，你一块去不？” 许敬宗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宴会，自然不会不去。 今科双状元，若不是陛下两方都喜爱，万万不会下如此决定，因此柳之允和章蒙必定前途无限，有机会跟这样两个人交好，许敬宗当然不会放过。 杏花园歌舞升平，教坊司特意挑选出二十个美女献舞，丝竹管弦之声萦绕在空中，直到夜深人静才散了。 杨晨上了马车，出了长安便直奔归云酒楼。 高翼和吴季早就准备好了，清了酒楼客人只让新世学院的学子进去，等杨晨到的时候，整个归云酒楼里满是学院学子，甚至有些坐不下。 人太多了，杨晨看的晃眼，隐约之间，他觉得这里头还能再出几个状元来！ 高翼将珍藏的美酒拿出来，一打开酒香四溢，杨晨嗅了嗅，竟然觉得有后世茅台的意思，当场拿了个大酒杯连灌两口，脸颊顿时就飘红了。 许敬宗好酒，闻到后也把持不住，不好意思的要了一杯，下肚后顿时惊为天人。 “归云酒馆的酒就是好！” 高翼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又招呼小二们上酒上菜，整个酒楼热热闹闹。 柳之允和章蒙陶贯等中了进士之人更是大受欢迎，一个晚上，贺喜声就没有断过。 杨晨喝酒喝得迷迷糊糊，最后终于倒头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头疼欲裂，好像有人拿着工具在敲他头盖骨一样。 疼是真的疼，但是回想起来，那酒也是真的好喝！ 起床后杨晨就发现李湘云在忙活，忙得香汗淋漓，一问才知道，工匠做好的匾额送过来了！ 而这些匾额，是要送去新世学院的。 不一会公输月就过来，见李湘云在清点，便道：“待会就要送去吗？正好我要过去，我拿去吧。” 李湘云一喜：“那当真是好，可要劳累公输小姐了，这些匾额都是激励学子们的，挂起来也高兴高兴！” 公输月笑吟吟的道：“学院有了双状元，还有二十几个进士，是该好好高兴，这些匾额就挂在大教室上面，好叫所有来上课的学子们都看到。” 杨晨这才注意到匾额上写了什么，状元之府，进士摇篮…… 这些名字，怎么看也不像是李湘云会叫人去写的。 李湘云一脸疑惑的道：“夫君，这不是你昨晚上吩咐的吗？还特意叮嘱一定要今天早上做好送去，为的就是让学生都好好发奋读书，怎么才一个晚上就忘了。” “我吩咐的？” 难怪这么不要脸…… “也好也好，拿去挂上！”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奖状了，不过这奖状含金量足，而且实打实的厚重…… 第1078章 水灾 新世学院的匾额用马车拉了过去，上面已经盖好红布，就等着挂好之后再拉下来。 工匠们将匾额高高挂起，学院的学子们纷纷前来观礼，由柳之允和章蒙为首率先拉下红布，众人一看上面的字，顿时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进士的摇篮，状元的府邸…… 虽然看起来十分的自恋和不要脸，但是…… 他们好特么喜欢啊！ “我一定也会中进士的！” “不，我是要中状元的！” “我们新世学院的人，出去就是头一份了！” “快看快看，最新的报纸出来了！标题是‘状元之光’！这名字……哎呀，不愧是咱们学院出去的学长啊！” 有人啧啧称奇，围着报纸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另一边，杨晨和杨玟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了。 对于要去黔州一事，杨家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出发的时候给他们放了好些吃食和银钱，又嘱咐刘谦在路上好好照顾他们。 杨玟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家里人并不希望她去，但是她又十分的想见李承乾，两相矛盾之下，只能选择不去想。 杨晨双手被塞得满满当当，脸上还全是平安和小阳的口水，笑嘻嘻的上了马车，杨玟一看见他立刻扬起笑意，生怕伤神的样子被他看见。 杨晨全然当做没瞧见，一边把东西往地上放，一边吐槽：“这俩丫头全是水做的，亲一口脸上全是口水，你瞧瞧你瞧瞧。” 杨玟顿时噗嗤一声笑起来，马车外便传来平安和小阳稚嫩的声音。 两个丫头还不会说很多话，但是叫姑姑还是叫的很顺口，声音软糯，叫的杨玟心都要化了，立刻跑下马车又是亲又是抱，最后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刘谦已经跟轻尘告了别，上了马车后扬起了马鞭，不一会马车就朝着黔州方向奔去。 黔州所在地与渝州很近，杨晨打算去看看李崇义和小武，自从他们去黔州种植青蒿，他们就再也没回来过。 两个人都细皮嫩·肉的，在渝州吃了那么久的苦，也不知道瘦了没有。 快马加鞭，一路上十分的顺利，等他们到达渝州的时候，正好一波波的难民涌入了城中。 这些难民都是从黔州方向过来的。 几日前黔州大雨，雨水囤积在大坝中，最后冲垮了堤坝，百姓家园被淹，家畜良田尽数沦为水泽，更有许多人当场死于洪水，最终，不少百姓决定离开家乡逃难，最近的渝州在三日之内便接收了将近一万的难民。 由于洪水冲毁堤坝，他们的房子也被冲走了，两手空空连一颗米粮都带不走，很多人走到渝州，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身上破衣烂衫也尽是乞丐模样。 进了城，街道两侧难民席地而坐，还有许多孩子面黄肌瘦的站在店家门口，偶尔有人扔出来两个馒头，附近的难民和乞丐便一哄而上抢夺。 这副场景竟然有一丝末日的气息。 杨晨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黔州百姓大多数沦落到这个地步，那李承乾呢……还活着没有。 杨玟却是已经急哭了，她看到这些难民，就好像看到李承乾一样，一想到李承乾没吃没穿没地方住，她就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他跟前。 原本，杨晨还打算去找李崇义和小武，但是看到眼下这番场景也不打算去了。 “刘谦，买些干粮存起来，待会直接去黔州吧。”杨晨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想了想，亲自下了马车。 不少难民一看到杨晨衣着华丽，眼中便冒出了光。 等杨晨将碎银子拿出来，他们便一拥而上去抢银子。 “这是我的！” “别抢，是给我的！” “别抢了，哎呀别踩我，给我留一点。” 杨晨手上一片脏污，这是方才难民扑过来时留下的，再扭头看去，那十几个难民扭打成一团，为了几两碎银子，他们就像拼命一样。 一旦遭受了灾害，人变得一无所有，平常克己守礼从不作奸犯科的百姓就会变成土匪强盗，人为了活下去，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而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别于禽兽。 但在面对天灾人祸却又无法改变现状时，人偶尔也是会变成禽兽的。 杨晨叹了口气，正好刘谦买了干粮回来。 一路上刘谦就紧紧将粮食揣在怀里，又时不时作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否则，那帮难民很有可能一拥而上把他扒得连裤子都不剩下。 “公爷，都准备好了。” 杨晨微微颔首，上了马车后便出了渝州城，直奔黔州而去。 黔州与渝州相差不远，马车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到了。 杨晨来之前找黄玉打听过，李承乾虽然被判充军，但是毕竟身份不一样，不可能真的让他去干活，所以是关在黔州一处宅院中，而看守他的却是宫中御林军，是李世民的人。 由此可见，李世民非但没有怪罪李承乾，而且还怕他出事，否则也不会特意派人去保全他的性命。 杨晨心里有个底，有这些人，李承乾大概是没事的，而且发大水之地，应当在一处水坝附近，李承乾作为皇子，至少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落脚。 可事实证明杨晨猜错了。 李承乾所在宅院，恰好就在水坝边上，当初选在这里也是因为风景不错，田野广袤，水声潺潺，山上树木繁茂，看久了，人的心境也容易豁达。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精心选的地方，遭了洪水。 洪水已经好几天没有退下去，雨水虽然渐渐小去，但是水灾已经成势，民房被毁，畜生和人的尸体都漂浮在水面上，当地衙门第一时间便是转移李承乾，等回过神来，洪水已经淹死了数千百姓，仅仅凭借衙门的人手根本就不够处理。当地刺史当机立断发动百姓打捞尸体，忙活了好几天，总算清理了河面，但是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天灾往往伴随着疫病，一旦疫病爆发，地方上的人绝大多数都要遭殃，因此百姓们纷纷出逃，偌大的黔州在几天之内便流失了数万人口。 黔州刺史害怕的神经紧绷，但还是咬牙处理受灾百姓。 因为房屋被毁，百姓无处栖身，黔州刺史便把自己的衙门清理出来，许多百姓携家带口的住在了衙门里，不少身着破烂的人时不时的进出威严的府衙，衙役们则偶尔抬着生病百姓往外走，这一场景又别扭又和谐。 杨晨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要不是上头挂着衙门匾额，不知道是还以为到了收容所。 第1079章 倒霉的西门大人 黔州刺史姓西门，单名一个荣。 西门荣，像个杀猪的，一不留神还要沾上西门庆的气息，杨晨还没见到他，就对他产生了无限的同情。 衙门里的小吏一听说来人是唐国公杨晨，拔腿就跑，急匆匆的去刺史府禀告。 等西门荣忙不迭的出来的时候，杨晨已经跟衙门里的难民唠了好久的嗑。 这些难民大多数都是从一个叫做南庄村的乡村里来的，南庄村在下游，因此受灾最重，一个村庄几百户人家，但是已经有十几户因为水灾而绝户了。 而且难民中以青壮年为多，因为老人小孩跑不动，跳不上屋顶跑的也不够快，所以当场就被淹死了。 女人们失去了亲人和孩子，大多神情恹恹，不少人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整个衙门乱哄哄的，十分悲凉。 西门荣惊恐的迎了上来。 “下官见过杨公爷，不知杨公爷到黔州，可是有事？” 西门荣很害怕，黔州受灾一事他还没来得及禀告，长安却在这个时候来人了，来的还是身居高位的国公爷，这怎么能不叫他惶恐，生怕是李世民派来问罪的。 杨晨拉着他到一旁，左右看看没有人，这才道：“西门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路过，对了，此次灾情可有上报？” 西门荣以为杨晨是来找茬的，吓得他脑子一个激灵，紧张的道：“下官还没来得及……因为受灾突然，百姓又居无定所，忙碌了好几日，下官也好几日没有合眼，所以还未来得及上报长安，不过杨公爷放心，下官马上回去写奏报！” 杨晨连连道：“不着急不着急，不过这个奏报写还是要写的……” 如果写了，眼前这个西门大人肯定会把他在黔州的事也写上去，万一被误会…… “西门大人，你看啊，是这样，我呢原本是去隔壁的渝州看学生的，没想到刚进城就听说黔州遭了水灾，所以连休息都没休息就过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啊？” 西门荣一听，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么热心的国公爷，大唐之宝啊！ “杨公爷说的哪里话，您能出现就是给了下官莫大的动力！您放心，此事下官一定奏明陛下！”西门荣拍着胸脯保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是朝廷特意派来的，就好啊。 除了赈灾的大人，可谁都别来才好，不然治他一个管理不当之罪，吃不了兜着走啊。 西门荣想起来自己还没安排好这位国公爷，连连道：“杨公爷，如今黔州受灾严重，灾区里水势也未退下，不如……您就在下官府中落脚吧，地方虽然小了点，但是比外面的客栈强不少啊。” 杨晨心里琢磨着李承乾八成也在他那边，当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西门荣的宅子是个三进出的，占地面积很大，前后院分的十分广，分了三间房子，刘谦一间，杨玟一间，杨晨自己一间，西门荣又特意送来几个丫鬟伺候，杨晨屁股刚坐下，热乎乎的饭菜也送来了。 这么会做人的官，伺候起人来就是舒坦。 人和饭菜都是西门荣亲自送来的，但是他有些不好意思。 黔州遭了灾，地方上的税收银子都拿出来赈灾买粮了，粮仓里的粮食也都放出去了，为了节省用度，他自己府上也缩衣减食。 市面上粮价飙升，菜价肉价也跟着上涨，所以整个刺史府里，吃的也比以前差了不少。 但是杨晨一点都不在意，吃了好久的干粮，能吃一顿热乎的已经很满足了。 当着西门荣的面，杨晨风卷残云的把饭吃了个精光。 擦了擦嘴，杨晨勾勾手指，西门荣立刻屁颠屁颠过来。 “我问你，李承乾呢？” 西门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李承乾是谁，等回过神，脸色都白了，吃吃的道：“杨、杨杨公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敢找废太子，还直呼废太子大名，这不是找死吗…… 杨晨却翻了个白眼，无语的道：“什么杨杨公爷，姓杨名晨知道不？！” 西门荣点头如捣蒜，但是他还是想问，找废太子干嘛啊？ “本公爷好歹也是承乾的师父，人都到黔州了，去看看怎么了？再说了，承乾虽然被废，那也是陛下的亲儿子，本公爷去看看他有没有事，总是合乎情理的吧？” 西门荣抓了抓脑袋，这么听起来，好像是有道理。 “废太子……就在后间厢房呢……”西门荣讪讪的道，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边在前面带路。 虽说杨晨说的在理，但是他心里还是慌得一批。 废太子可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 杨晨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神情悠闲，一点负担都没有，等到了一处厢房，便看见好几个御林军守在门口，一脸肃然。 杨晨扒拉开西门荣走上去，大声道：“你们认识我吗？” 几个御林军一看，先是吃了一惊，随后齐齐拱手行礼：“见过杨公爷！” 声音整齐划一，气势十足。 杨晨很满意，颔首道：“本公爷听闻黔州发生水灾，心中担忧至极，因此前来黔州察看灾情，没想到听西门大人说承乾也在此处，本公爷好歹是承乾的师父，过来看看他没有问题吧？” 几个御林军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里面的不是一般人，陛下有令不许废太子随意进出，但是……好像也没说别人不能进吧？ 等了半天没见人说话，杨晨怒目而视：“怎么了，本公爷想见还见不到？你们活腻了呢！信不信本公爷回去告诉陛下，说你们虐待废太子李承乾！看陛下会不会要你们的脑袋！” 这话吓得几个御林军扑通一声跪下，杨晨趁机走上前开门，吱呀一声后，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 杨晨傻眼了，御林军也傻眼了，等反应过来后他们便吓得面色煞白。 “废太子不见了！快去找！” 话音落下，几个御林军直冲而去，西门荣没来得及让开，一屁股坐地上，尾巴骨撞的火辣辣的疼。 但是他顾不上屁股痛不痛的问题了。 废太子在他府里不见，他也是有连坐之罪的！ “天呐，我这是犯了哪路神仙啊……” 第1080章 找到了 李承乾不见，这个消息杨晨始料未及，走进屋子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杨晨这才确认李承乾是真的不见了。 能在几个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不见，李承乾倒是挺机灵的。 杨晨摸着下巴，听见外面西门荣痛心疾首的吐槽，笑着出去将他拉起来。 “杨公爷……下官有幸能认识您……下辈子，下官再弄些好吃的孝敬您……”西门荣捂着脸，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 杨晨微微一怔：“能有鲍鱼吗？” 西门荣愣了一下，想了想，道：“那玩意……下官也没吃过……” “……” 西门荣一个胖墩墩的小胖子梨花带雨的擦着泪，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他，但是杨晨克制住了这个猥琐的念头。 “别担心，不会出事的，这件事出了问题那几个看守的才是大罪，你顶多被问责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机会把人找回来的嘛。” 杨晨拍了拍西门荣厚实的肩膀，一番话下来，西门荣听得眼神发亮。 废太子逃跑一事，除了他们几个就没人知道，那几个御林军根本不会轻易上报，毕竟这事太大了，所以他还有机会把人找回来。 可是……眼下他正忙着救灾，这水灾要是处置不好，等着他是就是头罪。 这么一想，西门荣哎哟一声，恨恨的一跺脚，随后眼中闪着水光，看着杨晨。 杨晨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杨公爷，求求你，帮帮下官好不好……” “……” 杨晨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 “你要是好好说话，那还是有的商量的……” 西门荣立刻恢复正常，一脸期盼的道：“杨公爷，您那么善良仁慈，一定会帮下官的对不对？” “这算道德绑架吗？” “绑架？没有啊！”西门荣连连摆手。 “……” 杨晨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李承乾找回来，否则他出了事，自己又刚刚出现在黔州，算起来，少不得也要倒霉一下。 杨晨叹了口气，深觉自己犯太岁了。 带着西门荣出了宅子，正准备召集衙役们去四处寻人，在衙门的小吏却匆匆跑过来。 “大人，刚刚有一伙御林军冲进了衙门，气势汹汹的还把百姓都赶出去了。” 西门荣一愣，随即想到方才那几个御林军，顿时心里就有一堆火烧起来。 “找人就找人，欺负百姓算什么本事！走！” 西门荣胖乎乎的身子一晃一晃的，杨晨正准备跟着一块走，刘谦却突然从房顶上跳下来。 “公爷，太子没事了。” 杨晨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他不见了？不会是你把人带走的吧？” 刘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我，是三小姐……三小姐原本是把太子殿下带出去的，结果半路遇上了一伙劫匪杀人，差点出事，好在……”刘谦艰难的不说话了，接下来的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杨玟带着一脸懵逼的李承乾跑路，结果碰上发难财的土匪强盗，眼看两个人就要嗝屁了，潘灵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赶走劫匪不说，为了救杨玟自己还被砍了一刀，这会正昏迷不醒的在屋子里躺着。 杨晨听完后完全不敢相信。 他跟刘谦一样，觉得这件事有点像做梦。 不说潘灵蝉怎么会在这里，就算在这里，她居然会为了救杨玟让自己受伤？ 半信半疑的，杨晨跟着刘谦到屋子里，果真见床上躺着潘灵蝉，她面色煞白，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迹。 杨玟不在屋子里，看样子应该是去找大夫了。 只有李承乾，站在不远处诧异的看着他。 李承乾看见杨晨有些激动，目光中情绪复杂，直勾勾的看着杨晨半晌也没说话。 杨晨也是如此。 上一次见到李承乾，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太子。 如今，却是连自由都没有的阶下囚，就连性命也不知何时会被人夺走。 一股悲伤之情涌了上来。 李承乾唇畔蠕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终于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开口道：“师父。” 这声师父叫的格外沉重。 杨晨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沧桑的模样，胡子拉渣，两颊消瘦，眼神里也多了许多沧桑，看样子，在黔州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将手搭在他的一侧肩膀上，杨晨感觉到他瘦了不少，也感觉到他身子颤巍巍的。 “承乾，看样子你吃了不少的苦。” 李承乾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最后紧蹙着眉头，缓缓摇头：“承乾身子不苦，心里苦，不过好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师父一面，承乾知足了。” 门外脚步声响起，杨玟一头撞了进来，抬头一看发现是杨晨，顿时局促不安起来。 杨晨却没有怪她的意思。 女孩子嘛，为爱情做点傻事，也算正常，不过要是可以，他还是希望杨玟快点长大。 拎着药箱的大夫跟在杨玟后面，见她停下脚步自己也就跟着停下来。 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站着不说话，而床上正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但是…… 他到底要不要动手？ 再不动手，床上那个女人好像要流血而死了…… “咳咳……几位大人，请问……” 那女人还要不要了啊？ 大夫一脸尴尬的指着床上的潘灵蝉。 杨玟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叫大夫看伤，杨晨则带着李承乾和刘谦一块出去了。 “刘谦，你去告诉西门大人，就说人找到了，让他们回来吧。” 刘谦应了一声，随后快步朝门口走去。 “承乾，坐下说会话吧。” 李承乾点头，坐下后便不自觉的目光发直，盯着远处看，神情颇为失意。 杨玟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直到她拉着自己翻墙，手上的温度暖烘烘的，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杨玟真的来找他了。 他瘸了一条腿，来了黔州后旧疾复发更严重了点，他跑不快，杨玟也不着急，带着他慢慢的跑，但是她明显很害怕很紧张，时不时就回头看。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走，明明知道最后还是会被抓回来，而且还有可能连累她。 “师父，承乾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父皇将我软禁在此，我虽知道父皇好意，但是终究不是我想要的。师父，你们回去吧。” 杨晨展颜一笑：“做什么这么伤感，人只要没死，就还有可能，不过或许你可以换个目标，比如，自由。” 李承乾一怔，不解的看着他：“师父，此话何意？” “就算被罢黜了，最多也就是失去皇位而已，其他的都还在啊。眼下黔州水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如果你借此机会帮助百姓救灾治水，陛下赏你自由之身，也不是不可能，至少，能随意走动而不用只待在屋子里。” 李承乾失神片刻，随后目露惊喜，激动的刚想说什么，屋子里就传来潘灵蝉声嘶力竭的骂声。 “滚！” 大夫当即屁滚尿流的滚出来了。 第1081章 忽悠 潘灵蝉这声滚中气十足，看样子，倒是没多大问题。 杨晨和李承乾进了屋子，潘灵蝉一看到杨晨，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杨晨把杨玟拉到身边，警惕她会突然出手。 见状，潘灵蝉冷哼一声。 “我若是要害她，就不会救她一命，功夫这么差也敢到处乱跑，死了活该！” 一想到自己为了救杨晨的姐姐受伤，潘灵蝉到现在还有种做梦的错觉。 杨玟则红了脸，垂着脑袋很是尴尬。 虽然潘灵蝉说的话很不中听，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死了活该…… “晨哥儿，我以后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就算再干，也不能再连累别人了，就好比李承乾，他腿脚不利索，自己拉着他猛跑，路上摔了好几跤，这会，应该已经破皮了吧？ 杨玟偷偷斜眼看李承乾，却突然发现门口一个胖墩墩的胖子呼哧呼哧的跑进来。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不用死了！不用死了！天呐，杨公爷您真是太厉害了！下官差点要吓死，真的是差点吓死了啊！” 西门荣又是哭又是笑，张开双臂一把搂住杨晨，眼泪啪嗒掉在他肩膀上，顿时让杨晨一激灵。 “西门大人，注意仪态，你好歹是个父母官啊。”杨晨用力，想推开他，但是西门荣有他两个半大，死活都推不动。 西门荣还在嚎，嚎得又悲又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必有后福啊！” 说着就开始拍杨晨后背，杨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好在刘谦一看不对劲上来把人拉开。 “西门大人，我家公爷的命娇弱，你悠着点。” “下官……下官不是故意的啊公爷，下官是太激动了……”西门荣一脸惊恐。 杨晨摆摆手：“无妨无妨。” 一旁的李承乾面露尴尬，终于在西门荣看他的时候，开口道：“西门大人，我听说黔州百姓遭了水灾，是吗？” 西门荣下意识点头：“是啊。”又想起来自己刚刚在衙门看到那几个御林军欺负百姓的场景，西门荣怒了，转过身指着那几个持剑侍卫，“刚刚的帐还没算完呢！别以为你们是陛下派来的就可以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西门荣虽然官不大，但是不怕你们！” 几个御林军面面相觑，方才在衙门里，这个死胖子横冲直撞，拔了剑就过来找他们问罪，那副架势，当真与平时不大一样，好像要跟他们拼命似的。 “我等乃是受陛下之命在黔州看守废太子，你身为黔州刺史，非但不协助我们找人，还拔剑与我们过不去，此事我们若是上报陛下，倒霉的可是你！” 杨晨一听，顿时刮目相看：“西门大人，看不出来你这么怕死，但是胆量倒不小。” 西门荣连连道：“公爷哪里话……下官这是被逼急了……下官也是寒门出生，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欺负百姓，所以才急了，但是……但是啊，下官还是怕死的。” 闻言，李承乾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可吓得西门荣一脚跳开。 虽说是废太子，可也毕竟是皇子，受了他的礼，说不得会折寿呢！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承乾起身，面上神情漠然，看了眼门口的几个御林军，道：“我替他们道歉。” 西门荣一愣，随后看了眼门口面面相觑的几个人，讪讪的道：“不……不用了。” “还有一事，承乾有求西门大人。” 见李承乾这么客气，西门荣胆子也大起来，理了理衣裳笑呵呵的道：“说吧，什么事情。” “承乾希望西门大人能允许承乾参与救灾一事。” 话音刚落，西门荣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道：“不行！”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个犯人哎！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心里总要有点逼数才对…… 一个连自由出入权利都没有的人，还想救灾？ 为首的御林军跨步入内，板着脸道：“这不可能，我等受陛下之命看守，断然不能让你离开！方才失踪一事尚且还未追究，又怎么……” 杨晨一爪子拍在他肩膀上。 “公、公爷，你这是……” 杨晨笑眯眯的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卑职王浩，从前乃是程侯爷手下。” 杨晨微微一怔，恍然大悟道：“你是处亮那小子的手下啊！哎呀，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看见自家兄弟啊。” 王浩脸上的笑意立刻扬了起来，一双眼睛像看见宝贝似的看着杨晨。 自己被派遣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守废太子，什么时候能调出长安都是个问题，要是能抓住杨晨这根绳子，说不定没多久就能回去了。 “卑职可不敢说是公爷的兄弟，这不是折煞卑职了嘛。” 杨晨拉着他往外走，拍拍肩膀，道：“王浩兄弟，你想不想回长安啊？” 王浩一愣，随即点头如捣蒜。 想，怎么可能会不想！ 长安是大唐最繁荣的地方，吃的喝的不说，就连升迁也是最快的，多少外地官员削尖了脑袋想要去长安，为的就是以后的前途。 可他到了黔州这等无人管束的地方，虽说更自由了，但是，却没有前途了。 能回长安，自然是最好的，而且是越快越好。 “想回长安，那就听本公爷的，陛下让你们看守李承乾，无非是怕他逃走和有人害他，只要你们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那就算他去哪都不会有事，跟关在屋子里不是一样的吗？” 王浩皱眉，觉得这个逻辑不是这样的。 “公爷啊，陛下就是让我等将废太子看守在……” “你这样就太不知变通了，在确保李承乾没有出事的基础上，无论你们怎么折腾，陛下都不会知道的，对吧？”杨晨掰了一个手指头下来，看着王浩。 王浩想了想后，点头，道：“是这么回事。” 杨晨顺手掰下另一根手指头：“所以说，李承乾去参与救灾，你们跟在他身边，只要不出事，陛下也不知道，对吧？” 王浩一脸懵逼，缓缓点头。 杨晨又掰下一根手指头：“如果李承乾救灾有功，那么陛下知道后是不是会奖励你们？” 王浩脸颊微微一抽，有点回过味来：“公爷您的意思是，我放废太子出去救灾，带着人看着他，如果他立功了，陛下知道还会赏赐我们？” 杨晨打了个响指，眉毛微微一挑：“你觉得，这个买卖怎么样？” 王浩恍然大悟，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靠谱，万一，废太子出事，那他岂不是脑袋都不在脖子上了？ 杨晨信心十足的道：“此事你不必担忧，只要换上普通百姓的衣物，谁会知道他是废太子，谁会去想害他。” 王浩摇摇头：“不对，万一他跟今天一样跑了呢？” “你傻啊，他都准备戴罪立功了，那就是想借此机会让陛下赦免他，甚至让他重新回长安，他跑什么啊？” 杨晨摇头叹息。 这个猪脑子，还真是随程处亮的。 第1082章 赌一把 王浩思来想去，觉得这事风险太大，但是一旦成功，回报也是不小的。 一边是脑袋，一边是前途，就像一杆秤似的左摇右摆，终于，王浩决定赌一把。 年轻人，就是要有奋斗的勇气！ 黔州此地遭受水灾，道路难行，想逃也不容易，再者他们几个人时时刻刻跟着，废太子想出事也不容易。 “好，公爷，从事卑职就听您的！” 王浩留了个心眼，这件事太大，必须把杨晨拉下水才安心。 杨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妈卖批。 刚刚还觉得这小子随程处亮，眼下看来，精明的很。 好在，李承乾的确不想跑。 对于这件事，西门荣就表现的很聪明。 他不过问，也不看王浩怎么做，全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要是出事，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天塌了，有高个子撑着，他这个胖子，还是先把手下的事管好再说。 李承乾千恩万谢后被王浩他们带走，随后西门荣也跟着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杨晨四人，潘灵蝉依旧躺在床上，美眸偶尔瞪他一眼，弄得杨晨一头雾水。 “你怎么会来这里？”杨晨终于开口，狐疑的看着潘灵蝉。 潘灵蝉错开视线，背后火辣辣的痛意时不时的刺痛她的神经，那劫匪一刀从她的右肩划到左腰，要不是她动作快，否则便已经死了。 到黔州，原本就是她一时糊涂的决定，但是她不后悔。 “我来此处找你，我要跟在你身边。” 杨晨虎躯一震。 这特么也太直接了。 杨玟和刘谦更是瞪大了双眼，浑身上下冒着八卦粉红泡泡。 但是这个泡泡可能带毒。 毕竟说这句话的人是潘灵蝉，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啊…… 刘谦甚至有些同情。 被这样一个善变的女人缠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从前被追杀，现在被黏上，还毫无征兆，这女人，难道之前脑子被驴踢了？ 不光刘谦，杨晨也满脑子的疑问。 不过除此以外，他还有一身的恶寒。 虽说潘灵蝉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但是她的行为，很私生…… 难道他杨晨的魅力，真的达到让人弃恶从善的地步了吗？ 这简直是…… 放屁！ “不管你说什么，你快走吧，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潘灵蝉勾起唇角一笑：“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 刷的一下，杨玟和刘谦炯炯有神的看着杨晨，恨不得连他脸上的毛孔都仔细盯着。 杨晨被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的道：“本公爷的口味可不是你这种女人。” 想起杨雪，娇羞可爱，能文能武，体贴善良，李湘云则精明能干，操持家务井井有条，善解人意十分贤惠，再看潘灵蝉，除了性别上是女的，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这么一想，杨晨突然开始佩服起潘灵蝉。 活了小半辈子，居然能成功避开所有人性的优点。 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杨晨呵呵两声就出去了，见状，杨玟和刘谦也跟着跑出去。 “公爷，那女人怎么办？”刘谦摸着下巴思考，趁人之危杀人，好像有损英名，而且这女人还救了三小姐。 怎么办，好像那个女人越来越难杀了，而且还有洗白白的趋势…… 刘谦面上闪过一丝惊恐，抬头看起，发现杨晨跟他一个表情。 杨玟开口道：“晨哥儿，要不就让我来照顾她吧，好歹她还救了我……” 杨晨一个劲摇头：“不行，让刘谦照顾吧，他们都是武林中人，也没有这种孤男寡女的忌讳，而且轻尘也不在，不会揍他，再说了，你功夫哪有刘谦好，哪天潘灵蝉要是疯起来要杀人，他还能跑掉，你就不一定了，所以，让刘谦去照顾吧。” 杨玟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用力点头道：“就这么定了！” 刘谦：“……” 没有人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 …… 黔州水灾发生快五六日了，受灾百姓的人数一直在不断增加，衙门口设置的简易避灾点一直有百姓过来报备家中情况，或是几人受伤，或是几人失踪，还有家畜被冲走多少，一天登记下来，能把负责登记的小吏整疯。 受灾百姓大多神情恹恹，浑身脏兮兮的，他们还沉浸在悲伤中，一想到自己家里亲人死去或者失踪，就忍不住嚎啕大哭，因此小吏往往登记两个人就要负责安慰，没半个时辰嗓子就开始冒烟，一个劲的灌水喝。 李承乾有过救灾的经验，因此他一来便问西门荣要登记册。 西门荣也不多说什么，带他到衙门口一站，刚拿到登记册就发现，这位从前的太子爷眼神发直的看着衙门里的百姓，眼中满是悲戚之情。 西门荣试探道：“这便是册子，不过……还未完全登记，还有好些百姓没有找到。” 李承乾回过神来，接过册子开始翻阅。 每一天都有当天总计，一页页看下来，李承乾发现黔州受灾百姓，竟然高达一万人，并且还有许多的人失踪不见。若是财产损失，那就更可怖了，不少人家是连条凳子都没剩下，赤条条出来，只剩下身上一身破衣烂衫。 这些人的境遇，比受了旱灾雪灾的百姓还要可怜，等那洪水一退，说不得连快木板都没有。 这是要从头开始啊。 杨晨姗姗来迟，见李承乾一脸严肃的样子，拿过他手里的册子来看，一边看一边道：“西门大人，受灾百姓都安置好了吗？” 说到这个，西门荣一脸的惭愧。 “公爷，下官其实也是有心无力，黔州就只有这么大，如今小半个黔州都遭了灾，百姓无家可归，便全部来投奔下官，可下官能力再大，也实在不知如何安排这高达一万之数的百姓，因此只能让他们挤在衙门里，然后又调了粮仓粮食出来，勉强安置而已。” 杨晨探头看了眼衙门里密密麻麻的百姓，神色恹恹，目光发直，这样还算好的，还有好些妇女在嚎啕大哭，哭得整个人都不成人样了，靠在柱子上抽抽搭搭。 这样子，实在太惨了。 “这可不行，必须找出能住人的地方来，就算一人一张木板床，也比躺在地上好。”李承乾想起来黔州有许多的庙宇，便道，“不如迁出一部分百姓让他们住进庙中。” 谁知西门荣却摇头：“恐怕不行，附近的庙都是有僧人的，那些僧人……不肯啊。” “僧人本当济世救人，怎么还有不肯这种说法？”杨晨气呼呼道。 西门荣连声道：“也不是僧人们毫无怜悯之心，一开始寺庙也是接收难民的，只是无法维持秩序，搅得庙中一团糟乱，下官有心想要派人手过去，但是奈何实在不够啊，所以就只能把他们都安排在衙门里，好在衙门虽然不大，但是挤一挤还是挤得下的，挤不下的，下官就让他们在城门口的帐篷里住着，不过眼下百姓越来越多，也不是个办法。” 越说，西门荣越是为难。 第1083章 营地 想要救灾，第一步就是要安顿好受灾百姓，可偏偏洪水突然，而且还将小半个黔州给淹没了，当初天上的雨连下了三日未停，洪水一日比一日凶猛，到最后根本不是救灾，而是等着命大的百姓来找他们。 西门荣惭愧，还十分的内疚，他是当地刺史，在百姓最需要他的时候却无法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他只能把自己日常的餐食也拿出来，跟着百姓一块吃简单的菜食，而最令他头大的是，黔州以及黔州附近有不少的商人见财起意，拔高了粮价，他虽然有心施压，可那些奸诈的商人总是有办法卖高价粮。 杨晨放下册子，拍在桌子上眉头紧皱。 “看样子得先调集人手过来帮忙才行，西门大人，你今日便上报长安吧。” 西门荣正有此打算，点头严肃的道：“公爷放心，下官一定会将黔州灾情详述。” 李承乾却道：“这恐怕也来不及，等赈灾的队伍来了，百姓恐怕也撑不住，师父，我们得先安顿好。” “那是自然。”杨晨叉着腰，道，“城外山脚有一片空地，我们先在那里搭建营地。” 李承乾自告奋勇的领了这个差事，王浩一脸犹豫，最后还是点头了。 几个御林军，像保安一样将李承乾团团围住，他往哪里走，这几个人就往哪里走，无形之中，百姓们便会自觉让出一条路来，奇怪的看着前面几个人。 杨晨无语至极。 这架势分明是在告诉别人，中间走路的这个男人身份不一般，你们要杀他的，要赶早。 西门荣笑呵呵的道：“公爷，下官手下还有几十个人，马上就过去帮忙。” 杨晨微微颔首：“水还没退下去吗？” 西门荣笑意一滞：“还没有，不过已经退了大半了，想来再有一日，应该能退完。” 杨晨嗯了一声，随后朝着李承乾的方向跟了上去，身后的一直一言不发的杨玟忙拔腿跟上。 西门荣的人弄来了许多木材和布料，十几个小吏过来搭建帐篷，敲敲打打，弄出个雏形后又开始往里面铺设干草，虽然条件看起来还是很艰苦，但是总比直接躺地上来的好。 泥土还是湿润的，铺一层干草还是会湿上来。李承乾便准备带人上山去找树枝，先把树枝垫在下面，然后再铺干草。 杨玟自发的跟着上山，王浩等人更不用说，因此，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上了山。 杨晨拔了根干草叼在嘴里，回头望去，时不时的就有一身狼狈的难民往城里走，路过这片营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 营地扎的很快，一个下午就扎出来七八个，小吏们累的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在干草堆上就起不来了，有些人躺下闭了眼，没一会竟然差点睡过去。 杨晨觉得，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个干草帐篷，还是能睡人的。 但是却不能横七竖八的睡！ 西门荣说过，百姓们到了庙中便没了规矩，以至于僧人现在都不肯开放寺庙接济百姓，所以就算是受了灾，还是要有规矩才行。 李承乾深以为然：“师父，不如让人用绳子按照床板的距离隔开，这样一人一地，也就不能随意占地方了。” “这个主意不错。” 杨晨刚说完，杨玟便自告奋勇的去找绳子，不一会便带着几个小吏将绳子裁减，随后用棍子撑直，放在了干草上，为了防止它滚动，小吏们还将树枝砍成手指长短的四个，随后一头削尖砸入地下，露出来的四个头，正好将棍子和绳子夹紧。 等所有帐篷都收拾完毕，天色也黑了。 西门荣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随后便迁了一批百姓过来，又每人分了一个馒头当做晚饭。 但是这完全不够。 住的营地可以逐渐扎出来，但是粮食却不能一次性变出来，而且等退水之后还要加固堤坝，重建房屋，而这一切都需要保障百姓有饭吃才行。 西门荣一个脑袋两个大。 “粮价疯涨，下官剩下的粮食也只能撑两天了，也不知道长安什么时候能派人过来。” 李承乾倒是不太担心粮食的问题，只要长安命令下递，最近的州县就会将粮食放出赈灾，速度很快，一天就能抵达黔州。 “水灾过后还需防止疫病，西门大人，不如你先带我们去看看灾区吧。” 西门荣道：“其实也不远，坐上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 南庄村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水坝冲毁后附近的河流也冲了过来，其他的地方已经退水退的差不多了，可南庄村却还淹没在水中。 泛黄的水面上翻滚着旋涡，硕大的树干伴随着牲畜的尸体时不时的飘过来，水面上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几个衙役们撑着薄弱的小舟费力的捞着尸体。 杨晨捂着口鼻，感觉快要窒息了：“这到底冲垮了多少茅房？” 这味道，完全比得上化粪池爆炸。 西门荣拿了一块手帕过来，殷勤的道：“公爷，拿这个帕子捂住鼻子，再呼吸起来就香喷喷的，下官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熏的不行，现在倒是习惯了。” 杨晨忙用帕子捂住鼻子，顷刻间一股清香钻入鼻子，顿时就好闻多了。 脚下是淤泥，软乎乎的，一脚踩下去能把脚踝也陷下去，李承乾叹了一声。 目之所及一切都化为乌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的心又活过来了。 天下之人要是比惨，比他惨的多了去了，营地里的百姓们无家可归，家破人亡，可他们不也还好好活着吗？ 自己衣食无忧，还有遮风挡雨之处，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李承乾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干劲，这个时候，他还是可以为别人做些什么的。 等到第二日，南庄村的水已经退去大半，不少百姓得到消息后纷纷前往自己的家，但是到了之后却只能看到一片残垣。 房屋倒塌后早已被冲走，屋子里的东西一件都没剩下，街道变得空荡荡，只留下几块石板，却也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 地面上扑散着各种东西，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偶尔一个瓷碗，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看到这番场景，百姓们嚎啕大哭，坐在地上悲痛欲绝。 一场洪灾，他们的家荡然无存，生活了几辈子的地方也变得面目全非。 第1084章 谁去赈灾 李承乾背着人擦了把眼角，王浩瞥了一眼，随后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过，目视前方。 “组织打捞的队伍有几个人了？”杨晨问道。 西门荣数了数指头，道：“有五个人在打捞。” 不过也已经不能算打捞了，因为已经退水退的差不多，算是捡尸了。 “受灾范围太广，人手太少，不如这样，承乾，你去找几个百姓去帮忙，告诉他们，干一天活就能拿三个白面馒头。” 话音刚落，西门荣一惊：“这会不会太多了啊？” 其实，两个也就差不多了…… 李承乾摇头：“不行，这是体力活。” “死了的尸体必须都集中起来焚烧，不然会引发疫病。”杨晨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地，道：“再让百姓们清理地面，等清理干净，便能去山上伐木造屋。” 西门荣心道，这可都是体力活啊，百姓们干活，可是要吃饭的，他的粮食恐怕撑不到赈灾粮到，万一大伙都饿死，岂不是玩大了？ 但是杨晨都发话了，他也无话可说。 “下官这就去。” 很快，一批批的百姓被衙役们分编成队伍，一支队伍负责清理河中尸体，一支队伍负责寻找地面尸体，另外的则负责清理路面上的乱石和垃圾。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但是想到脚下的土地是自己的家园，便都咬牙开始干活。 男人们将大物件捡起来，女人和孩子们则捡小东西，一个个弯着腰干着活。 杨晨特意让人将清理出来的石头堆放在一起，随后又命人用这些石头去加固河堤，西门荣特意带人去挖了一堆堆的卵石，放入麻袋中背到河堤上，顺着决堤的痕迹一点一点补上去。 渐渐的，住在营地里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再日日躺在地上等着有人送饭，他们开始分工明确，有的人负责洗衣服，有的人负责伙食，也有人自发的上山采野菜和打猎，衙役们的活也开始轻松起来，他们负责维护营地秩序和记录百姓情况。 李承乾带着人去清理积水，王浩几个就跟着吃苦了。 臭烘烘的积水不知道掺杂了什么东西进去，杨公爷说这些积水里有细菌，要是皮肤破了口容易感染，一不留神就会生大病，所以必须要小心清理。 于是，李承乾就弯着腰，跟积水战斗了起来。 杨晨特意派人去渝州送信，渝州便送来了少许粮食和许多的干净衣裳。 “这段时间要注意蚊虫鼠蚁，尤其是蚊虫，别被咬了，得了病就容易传染。”杨晨低头写着灾后注意事项，他准备写完后就让人去每个营地诵读，保证让每个百姓都听到。 “这些粮食送去给西门大人，让他控制分量再发下去，至少，还是能等到长安来人的。” 杨晨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汁，将纸递给杨玟：“拿下去吧。” 杨玟应了一声，拿着纸就跑出去了。 …… 早朝上，黔州的奏报递了出来。 李世民一听黔州大水便狠叹一口气，不过好在赈灾之事都有旧例可寻，因此只要找个有经验的人去就可以了。 但是这次，李世民决定把这个机会给柳之允。 百官一听李世民要派柳之允过去，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陛下这是要考验一下，但是这种事交给一个毫无经验，且尚未为官的柳之允，好像有些太过儿戏。 长孙无忌出列道：“陛下，不如再派一个副使一道前往？” 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去的好。 “辅机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李世民眼珠子转了转，目光锁定在一个打哈欠的身影上，眼底露出些许不悦，不过他克制住了，平静的道，“便让冲儿前往吧。” 哈欠正打到一半的长孙冲立刻就清醒了。 他没听错吧？ 让他去赈灾？ 长孙冲猛地抬起头，发现满朝文武都盯着他看，眼神很单一，全都是一脸怀疑。 这让长孙冲很羞愤。 他好歹是堂堂兵部尚书，堂堂驸马都尉，你们这些人，连公主老婆都没有，凭什么怀疑我？ “臣愿意替陛下解忧！” 长孙冲利索的应下来，长孙无忌却咕噜咽了口口水。 他突然觉得，一个人去，比两个人去要好。 顶着众人惊悚的目光，长孙冲腰杆挺得笔直。 等下了朝，李世民的旨意便传到了柳之允手上，等看到长孙冲的名字，他下意识的蹙了眉头。 “柳大人，这可是陛下对您的信任呢。”来传旨的小太监笑嘻嘻的，竖起一个大拇指，“您可是头一份呢！” 柳之允拱手道：“公公，之允定不负陛下所望，黔州赈灾一事定会好好办妥。” “那是那是，柳大人前途无限呢。” 正在此时，门口进来一道身影，待看清后小太监眼前一亮：“长孙大人，您怎么来了？” 柳之允同样受宠若惊。 长孙无忌笑着走上来，无视一旁的小太监：“之允，此去黔州赈灾，还需要你多多费心了。” 柳之允平静的道：“长孙大人放心，学生定会好好办事。” “嗯……”长孙无忌拖了个长音，扭头一看，这个太监怎么还没走？ 小太监站着傻笑了一会，终于发现长孙无忌眼神不对劲了。 “咳……那啥，咱家就先走了……” “嗯，不送公公了。”长孙无忌淡定的点头。 等人一走，长孙无忌便寻了把椅子坐下，手指敲着桌面，想开口，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好，敲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柳之允站在一旁也不着急。 “这个……老夫今日前来……” “是这样的……” “嗯……” 长孙无忌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之允想了想，试探的道：“长孙大人放心，学生会照顾好驸马都尉的。” 长孙无忌老脸一红。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不对，应该是，他儿子的表现都这么明显吗？连柳之允都知道他不靠谱了？ 家门不幸啊…… 长孙无忌一手扶额，觉得自己老脸都被丢光了。 柳之允好像怕自己说的还不够让人放心，再次开口安慰道：“驸马都尉的身子应当还是强健的，赶路到黔州，问题应当不大。” “……” 强健，的确是够强健的…… 行吧，也算是有个优点。 第1085章 灾后病情 柳之允新官上任，上的还是赈灾官，官服也是临时送来的，不过走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着急，先去了一趟新世医院，又去了一趟国报司，最后拉着满满当当的箱子上路了。 长孙冲坐在马车里，等了半天才等到柳之允过来，心里很不痛快。 敢让他等着，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我说姓柳的，你不会以为陛下让你去赈个灾，你就真比我牛了吧？我可是父皇的女婿，兵部的尚书，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学生，还敢让我等？” 说着，长孙冲从马车里站了出来，居高临下看着柳之允。 柳之允没理他，上了马车后道：“启程。” 队伍立刻就动了，长孙冲差点就从马车上掉下去，扒拉住车顶才堪堪站稳。 “你……姓柳的，你给我等着！” 从长安出发到黔州，满载物品的车队好不容易抵达灾区，却看见原本应当乱糟糟的灾区变得井然有序。 妇女们拿干净的井水清洗蔬菜和果子，又到一口大锅处架着做菜，香喷喷的菜香飘得老远，刺拉拉的油从锅里溅出来，撒进去一把辣椒，顿时让人口水直流。 男人们一个个都光着膀子，不是三五成群的在山上伐木建屋，就是背着麻袋去河堤上干活，几个负责指挥的衙役站在路中央，时不时出手帮个忙。 孩子们和老人们则在清理路面，路上的乱石和树木栅栏之类的早已被清理干净，剩下的便是碎瓷片和木头棍之类的小玩意。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但是抬头望去，还是能看到许多人家还挤在干草铺的帐篷里。 柳之允下了马车，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在远处的田间。 田里有好几个男人在干活，老牛哞哞的叫着。 “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啊。”长孙冲眯着眼睛走上来，随后他豁然睁大双眼，“是李承乾啊！” 正在拿着锄头干活的，就是李承乾，边上还有王浩等人持剑而立，偶尔有路过的百姓他们就会动一动让开路，等人走了，还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 一个少女身形轻快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水袋，递给李承乾后笑的花枝招展。 长孙冲使劲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快瞎了。 “这人，不是杨家的人吗？” 柳之允想起来自己去新世医院时，孙思邈跟自己说的话。 想来，校长是真的来黔州了。 看了眼边上一脸震惊的长孙冲，柳之允思索片刻后，道：“驸马都尉舟车劳累，不如先去见黔州刺史，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被这么一说，长孙冲还真觉得自己累了，眼皮子也变得重起来。 打了个哈欠，最后看两眼前面。 “本驸马先走了！” 柳之允拱手道：“慢走。” 目送长孙冲离开后，柳之允就去找了杨晨，杨晨看到来赈灾的人是柳之允，喜出望外，还没等叙旧，柳之允又让人把车上的货物卸下来，一看到那些箱子，杨晨直接越过柳之允趴在一只大箱子上哭。 “我终于不用吃野菜啃土豆了……” “大米啊……” 这几天，他虽然没干什么沉重的活，但是由于粮食较少的缘故，所以跟灾民们的伙食是差不多的，不是炒野菜就是炒土豆，刚开始还觉得挺香的，吃了几天后，他看见绿油油圆滚滚的东西就想吐。 柳之允颇为尴尬的走上来，将箱子打开后，讪讪道：“校长，我带的也是土豆。” 轰隆。 杨晨突然觉得自己胃里有一股酸水滚上来。 土豆！ 为什么还是土豆！ 柳之允解释道：“司农寺那些试验田里大丰收，所以陛下才让带来救灾的，至于米粮，周围州县已经调过来，恐怕还有等上一日。”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几箱子土豆，柳之允也没想到黔州已经吃了好几天了。 黔州的土豆基本上都是渝州那边李崇义送过来的，原本想着就是能救急，却万万没想到长安那边也是这么想的。 从土豆箱子上下来，杨晨猛灌了一口茶入肚。 算了，再忍一天就好！ 柳之允有些尴尬，或者说不忍。 让自己校长在这个太平盛世天天吃土豆，餐餐吃土豆，以至于现在看到土豆就两眼发红…… 他这个学生，很愧疚啊。 只能转移话题道：“校长，如今黔州水灾如何了？” 杨晨一脸痛苦，说起正事才恢复正常神情，靠在椅子上道：“百姓已经全部安置妥当，你也看到了，已经在开始造房子了，等房子和土地都收拾完毕，就能慢慢恢复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还没做完，此次水坝决堤，很多河流也奔溃了，冲出来许多的淤泥和积水，清理淤泥还需要人手，积水的处置也十分要紧。” 柳之允想起来孙思邈特意交代的话：“校长，孙老先生曾经告诉过学生，大灾之后需要防疫病，因此他让几个大夫跟着学生一起来了。” “你还带了大夫过来？倒是想的周到，也好，待会就让他们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外面杨玟就冲了进来，一看到柳之允在还愣了愣神。 “外面出事了。”杨玟回过神，拿着一张纸上来，“这是前几日大夫给牛婶家娃开的药方，吃了之后风寒没好，还发热了，眼下人好像快不行了。” 杨晨哪看得懂药方，起身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人命，之允，带上大夫过去看看。” 灾后出现毛病很正常，可就怕传染病，也怕有人丧命，一旦出现其中一样，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就很容易崩溃。 牛婶一家还在住在帐篷里，牛婶带着娃一起住，家里男人则在隔壁的帐篷里，这个时候，牛家男人还河边背麻袋。 牛婶已经急的嚎啕大哭，怀里的娃红着一张脸，双目紧闭，对周围一切声音仿佛都没反应。 几个女人焦虑的围在一起，一边安慰着一边揪心着，直到杨晨几个匆匆赶来才站起来。 “公爷，您可算来了。” 牛婶一见来人，激动的抱着孩子想站起来，杨晨按下她，吩咐大夫把脉。 大夫蹲下身子察看，等把完脉平静的道：“没什么大碍，只是疫病而已。” 一听说是疫病，杨晨猛地送了一口气。 还好，是能治好的，要是出现别的不能治的，那才叫完蛋。 但围在一起的几个妇女却纷纷面色巨变，瞬间退出帐篷外，一脸惊恐的看着牛婶。 疫病啊！ 第1086章 嚼舌根的女人们 大夫淡定的站起来，疟疾嘛，这事在医院里他们已经接触过好几次了，药方要研究的透彻，这次过来，甚至还带了点配好的方子。 “公爷，我这就去煎药。” 杨晨微微颔首，又让杨玟过去帮忙。 牛婶已经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哭，外面几个妇人也想到了在干活的牛家男人，想着孩子都没几天可以活了，总要叫人家爹回来看看，于是三三两两就往河堤边上跑。 “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娘都还没把你养大呢，家没了算什么啊，娘只要你活着啊，孩子啊，你的命好苦啊，娘的命也好苦啊……” “你不是说还要去帮爹爹背麻袋吗，你怎么就生病了呢，这病为什么不找我啊，我一条贱命死也就死了，我的孩子啊……” 眼看牛婶越哭越凄厉，捶胸顿足恨不得将地凿穿了。 柳之允蹲下身子，轻轻的拍在她肩膀上。 兴许是没见过这么俊秀又温柔的男人，牛嫂一怔，便听得柳之允道：“牛婶不用害怕，这病能治，大夫已经去煎药了，待会就送来，吃上几天就好了。” 话音落下，牛婶和外面的妇人们纷纷看向柳之允。 “这可是疟疾，怎么可能说治好就治好呢？” “我之前有个表亲也是得了疟疾，这种疫病可不一般，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最后还是一命归西了！这怎么可能治得好呢？” “可不是，也就那些大户人家能续命，像咱们这样遭了难，两手空空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 牛婶像是被说中心里话，心里头开始泛出苦味，刚刚收起来的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柳之允没有安慰过人，面对一个心如死灰的妇女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杨晨把他拉起来，听着外头妇女们絮絮叨叨的丧气话，道：“通州曾经有一场大规模的疟疾，最后却被治好了，没有人死亡，也没有人再复发，你们都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几个还在聊着闲话的女人们纷纷闭了嘴，一脸惊诧的看着杨晨。 很显然，她们还真的没听过。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当真没听说过？” 这下换杨晨震惊了。 疟疾之症在古代不管哪个朝代都是十分了得的事情，如果有人被治好，肯定能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上次通州一事那么多的百姓患病，国报司更是将这件事当做大喜事在全国各地发行，怎么会还有人不知道疟疾可以治好的？ 这个时候，一个汉子急匆匆的从门外冲了进来，一看见自己婆娘两眼红肿，泪汪汪的样子，就嗷的一声扑上去。 “狗子啊！狗子你醒醒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爹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啊，狗子你醒醒啊，我苦命的狗子啊，还不如当初让大洪水把我们都淹死算了，省的你小小年纪还要受这种苦，狗子啊……” 男人越哭越伤心，倒是让一旁的牛婶着急起来。 “他爹，孩子还没死呢！你在哭什么呀！” 男人一怔，伸手一摸，发现孩子还是热乎乎，先是一喜，随后怒气冲冲站起来。 “你干什么说我家狗子死了，你安的什么心啊！孩子明明没死，你个死婆娘居然敢咒我家狗子！” 被指着鼻子骂的女人顿时怒了，她好心去告诉他消息，不过就是夸张了一点，没想到居然狼心狗肺的来反过来骂她。 “我呸！你良心喂狗了你！你个杀千刀的凭什么骂我，我去叫你还不是怕你家狗子命不够硬，撑不到来见你吗！你个黑心肝的臭蛤蟆，居然还骂我！” “你！” 眼看要吵起来，牛婶尖着嗓子大叫一声：“都别吵了！”再次看向杨晨，眼中满含希冀，小心翼翼的问道，“孩子的病，真的有救吗？” 一听这话，牛家男人也反应过来了，一看，这才发现站在这里的是杨公爷，顿时扑通一声跪下来。 “公爷，您说狗子还有救？” 杨晨：“……” 终于看到我了。 柳之允将他扶起来，平静的回答他：“有救的。” 门外的女人又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言语间无非都是怀疑的口气。 杨晨的火已经从灶火变成三昧真火了。 “不读书不看报，就只会嚼舌根吗？”杨晨眼神锐利的扫过去，门外看热闹的妇女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孩子不会死的，不过在没好之前需要隔离治疗，抱着孩子，跟我走吧。” 杨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柳之允紧随其后，不一会牛婶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女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捂住口鼻生怕自己被传染。 牛家男人追出来，一路跟着，身后则依旧是那群看热闹的。 “他娘，孩子真的能治好吗？” 牛婶忧心忡忡的道：“我上哪知道啊，不过公爷说能治好，那应该……就能吧。” 走在前面的柳之允停下步子，他耐性倒是好，再次道：“一定能治好的。” 牛婶一怔，见他信誓旦旦，心里莫名就有了底气。 “对，孩子能治好的，他爹，你别担心，你继续去干活，等孩子病好了，我们就回去了。” 牛家男人哪肯，那可不是普通的病，是疫病，是疟疾啊！ 一群人跟在杨晨到了刺史家门口，门外长孙冲的车架正在陆续进去，一看见这么多乌央乌央的人，纷纷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西门荣听到管家禀告已经急急出来，刚到门口就撞上了杨晨。 “公爷，您这是……” “拿间屋子出来，有人病了需要治疗。” 一听说病了，西门荣大惊：“什么病啊！” “小毛病，不用担心。”杨晨淡淡的道。 西门荣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连连叫管家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等牛婶和牛家男人一走，西门荣才发现外面还挤了好些百姓，一个个伸着脖子张望。 “去去去，都在这里干什么呢！” “大人，牛家那孩子可是得了疟疾的！”有个女人提醒道。 西门荣愣了下：“你说什么？什么病？” “疟疾啊！” 轰隆一声，西门荣感觉自己天灵盖被人撬开了。 疟疾！ 这可是疫症啊！ 不对不对，疟疾不是能治的吗，他慌个屁啊。 西门荣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再看那些幸灾乐祸的百姓，顿时不耐烦的道：“去去去，一群没见识的女人，三天两头闲着没事说闲话，没见识还到处胡编乱造，小心本官收拾你们！” 原本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大人突然之间换了个人，女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被管家带着人轰了出去。 第1087章 脏兮兮的李承乾 “你们说，这疟疾是真的能治好的吗？” “我怎么没听说过啊，谁家得了疟疾不是一张草席子裹着烧了，怎么可能治好呢？” “可不是，但是瞧刚刚刺史大人的模样，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会不会公爷说的是真的，他不是说通州的疟疾都已经治好了吗？” “可这事咱们谁都没听说过啊！” “就是，依我看，他们八成是怕消息泄露出去对他们名声不好，牛家那三口人估计是要被灭口去了……” “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被人听到，第一个没脑袋的就是你！” 几个女人脸色齐齐一变，随后闭了嘴不再说话，等出了城，一个个默契的去找不知情的人拉家常，不到半天光景，在灾区干活的大部分都知道牛家出了个疟疾。 “这病是不是会传染啊，万一给我们染上了怎么办？” “现在这个情况，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那牛家三口要是出来祸害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他们轰出去啊！” “对，轰出去，不能让他们把病传染给咱们！” “要我说，可能都不用咱们轰，牛家那三口人就活不成了……” 静寂片刻，有人道：“难怪被带去刺史大人府上了。” 这下，所有人的神情都古怪起来。 压抑而诡异的气氛开始在难民中间传播，李承乾还在田里干活，洗了脚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一起干活的老秦倒了碗水递给他。 “小李啊，看你年纪轻轻模样又生的不错，没想到干起农活来也是不含糊！你不是咱们黔州人吧？到这儿来寻亲的？”老秦一屁股坐下，笑眯眯的准备拉家常，丝毫没意识到不远处王浩等人差点拔剑冲上去。 李承乾整个人大汗淋漓，喝了老秦的水，浑身上下身心都舒坦不少。 脚踏实地的感觉，比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好太多了。 “是啊，我是来探亲的，没想到就遇到了水灾，秦叔，你要回去了不？” 老秦两只脚上还沾着泥巴，他坐下后脚指头在泥巴地里搅和一下，大脚趾上就又沾了块厚厚的泥巴，端着水的手，指甲里也满是污泥，不过他笑呵呵的，脸上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回什么啊，婆娘和老娘都淹死了，就我一个，儿子前几年出去找活干，就没再回来过，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再说了，住窝棚里也不舒坦，还不如在田里多干干活，庄稼都没了，早些种下去，还能赶得上收割。” 李承乾一怔，盯着他皲裂的手，半晌才道：“你只有一个人了？” 老秦点头，面上依旧挂着笑，但眼底满是落寞。 “一个人也有好处，没病没灾就没事。”老秦忽然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大伙都在传，说是牛家三口得病要死了，哎，逃得过水灾逃不过人灾啊，该死的，老天爷一个都不会放过，阎王还是会来收命的。” 李承乾一听有人得病，立刻站了起来：“怎么会有病？是什么病？会传染吗？” 许是没想到李承乾会这么激动，老秦放下水袋子站起来，道：“是疟疾，他家儿子病了的。原先衙门一直让清理积水，还防虫防蛇的，我看呐根本没用！这不，还是病了。” 李承乾一听是疟疾，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病还是能治好的。 但是能治好是一回事，有产生疟疾条件的环境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既然有人得了病，那就说明卫生条件还是不过关。 他得去看看情况才行。 李承乾匆匆回了城，进了杨晨的屋子，还没说话呢，就被杨晨一脸嫌弃的推出去。 “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吧，瞅瞅你这鞋底，看看你这衣裳，咋了，王浩他们连衣裳都不肯给你换了？” 李承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是没来得及嘛，对了师父，我听说有人病了？” 杨晨惊诧道：“你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嗯，我在干活的时候听到的。” 杨晨一拍脑袋，这些女人啊，什么情况下都不忘记嚼舌根，早知道他就应该让西门荣吓唬吓唬她们，省的到处乱说话，弄得人心惶惶的不好管理。 “我已经让之允去了，他带着大夫和人手去消毒了。” 李承乾微微颔首：“那就好，但是灾区太大，恐怕他们也忙不过来，不如我也一道去吧。” 说着李承乾就准备出去。 杨晨一把拉住他：“长孙冲那小子也在，你别去，就让他好好干活。” 一来黔州就想睡大觉，真以为过来是玩的，就算捡功劳，也别想这么容易，不把他折腾的少几斤肉，他就别想回去。 田埂上，柳之允和长孙冲慢慢走着，几个大夫和衙役分着能消毒的醋，又手把手教那些女人们该怎么弄没有病的食物。 长孙冲一脚踩中了泥坑，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顿时飘了上来，低头一看，那坑里污水泛黄，还飘着许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啊！本驸马受不了了，我要回去！柳之允，你自己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一脚从坑里拔出来，长孙冲二话不说就准备点头回去，谁知刚走了一步就被柳之允死死拉住。 柳之允喜欢举铁，身上肌肉发达，抓长孙冲一个四体不勤的二世祖，跟拎鸡崽子差不多。 长孙冲的脚，悬空了。 他惊呆了。 跟在身边的几个衙役也惊呆了，看着柳之允文弱书生的模样，想不到他居然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拎起来，这力气，分明就是大力士啊！ 长孙冲咽了口唾沫，惊恐的道：“柳之允，你想干什么啊？” “驸马，校长让你跟我一块来的，你不能现在就回去。” 长孙冲脖子难受的很，挣扎了几下总算双脚落地，一回头，看见柳之允居然有点怕。 “他叫我来我就一定要来吗？他是你校长，又不是我的！本驸马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不可以！”柳之允斩钉截铁，又一手抓住他，这回头也不回，拖着他就走。 “姓柳的你好大的胆子！你松开！松开！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松开……救命啊……” 第1088章 狗爬字 长孙冲跟杀猪一样叫着，嗓子喊得冒烟了柳之允也没松手，正准备上嘴咬呢，嘭的一声被砸在地上。 尾巴骨磕地上，好在屁股上肉够厚，痛是真的，但是还能站起来骂娘。 “柳之允！你找死呢！”长孙冲屁股上湿漉漉的，泥巴粘在丝绸华衣上，风一吹飘起来，跟贴了狗屁膏药差不多。 好在柳之允还记得长孙无忌来找自己的事情，回头看了眼长孙冲，不打算跟他计较，指着不远处散发着异味的垃圾堆积处，道：“驸马，麻烦你带人将东西清理干净，校长说了，这些脏东西不能留。” 长孙冲看了眼堆到快有他腰高的垃圾堆，嘴角一抽，准备开始骂人，一扭头却发现柳之允已经走远了。 “该死的姓柳的，本驸马什么时候要听你调遣了，叫我干活？我偏不！”长孙冲四处看了看，到处一片荒芜，连个喝酒听曲的地方都没有，“鬼地方！” 柳之允走远了，连头都没有回。 长孙冲不厚道，而且还目中无人，这是他接触几天之后深有感触的，想要叫他乖乖干活是不可能的，就冲他是长孙无忌的儿子，李世民的女婿，也是不可能的。 自己一个新科状元，连官都没封，靠着陛下赏识才有了一个建功的机会，跟长孙冲比起来，自己就是泥土里的蚯蚓，但是没关系，他有办法让他好好干活。 让衙役和大夫继续干活后，柳之允回了趟刺史府，进了门发现李承乾也在杨晨屋子里。 “之允，可是灾区出什么问题了？”李承乾呲溜一下站起来。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次赈灾了。 柳之允笑着道：“太子殿下莫慌……”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杨晨低着头没说话，李承乾一脸怅然若失，柳之允满脸尴尬。 习惯这个东西太可怕了，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李承乾失神片刻后便恢复了常色，怕柳之允心里有负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叫我承乾就好，师父也是这么叫的。” 柳之允看向杨晨，征求他的意见，见杨晨点头同意后便喊了一声承乾。 “学生回来是为了向校长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无妨，只是校长的一句话而已。”柳之允走到一旁的书桌上，拿了毛笔后提笔写下。 李承乾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皮子一抽：“这是用来对付长孙冲的？” 书桌的纸上，赫然写着‘长孙冲若不听话，尽可打他’，简单粗暴，看的李承乾突然有些同情长孙冲。 杨晨眼皮子抽啊抽：“这是要干什么？” “校长，按照辈分，您乃是驸马的长辈，他要喊您一声皇叔，您教训他，没人敢说什么。不过您放心，若是回长安后您怕长孙大人找您麻烦，学生会在第一时间去找长孙大人说清楚，这是学生的主意，跟您没关系。” 杨晨抓了把头发。 他看起来，有这么怂吗？ 怕长孙无忌？ 不存在的！ “写！” 杨晨接过毛笔，忽然一滞。 这么长时间了，他的狗爬字应该能发挥到极致了吧？ 柳之允要是拿着他的狗爬字出去吓唬长孙冲，恐怕丢脸的不是长孙冲，而是他吧？ “师父？”李承乾古怪的看着他。 杨晨放下笔，看向柳之允道：“长孙冲那小子在哪里，我亲自去找他，写下来的话容易有把柄……” 李承乾和柳之允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点头。 三个人出了刺史府，到地方的时候只听到长孙冲震天响的呼噜声。 他占了一个帐篷，把里面的百姓都赶了出去，自己翘着腿睡得昏天黑地。 李承乾一皱眉，上去就是一脚。 对于这个又是妹夫又是表弟的长孙冲，李承乾从来没客气过。 这种德性，简直是丢他的脸！ 长孙冲被一脚踹翻，咕噜噜一滚，鼻梁撞在干草堆上，醒过来后一鼻子的土气，隐隐的，自己屁股还在发疼。 “谁！谁敢打我！不想活了吗！” 长孙冲站起来，正好看见怒气冲冲的李承乾，愣了一下：“你……大哥？” 这声大哥太出戏了，李承乾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等回过神来，哼了一声，凶巴巴的道：“让你来干活的，你倒好，在这里睡觉！” 长孙冲被喷了一脸的口水，默默擦了一把，想起来李承乾是被充军到黔州的，早就不是什么太子了！ “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承乾懒得跟他扯下去，准备动手了。 虽然他瘸了一条腿，但是胳膊很灵活，揍一个长孙冲还是可以试试的。 柳之允连连拉住他，倒不是不让他揍，而是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不然被外面看热闹的女人们看去，又是流言蜚语满天飞。 杨晨走到跟前，长孙冲正好站起来，一抬头，看到了杨晨。 “侄女婿啊。” 长孙冲一怔：“皇叔？” “乖。”杨晨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的眯起眼睛，这模样看的长孙冲汗毛倒竖。 “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长孙冲皱眉。 上次？ 上回见面，应该是……杨玉那件事。 当初杨玉骗他，害他去跟父皇告密，后来这事父皇就告诉杨晨了，那件事，杨晨最后还好心放了他。 “你想干什么？”长孙冲小心翼翼的道。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去跟陛下说你的坏话，我记得……杨玉好像还在牢里，好歹你们也做了那么久的夫妻，你要不要进去见见他？” 长孙冲脸色一变，讪讪道：“不想……” 杨晨继续摸他的脑袋：“不想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听话，否则……”一把枪突然被掏了出来，下一秒抵在长孙冲光溜溜的脑门上。 “师……师父……”李承乾一脸惊恐。 柳之允吓了一跳。 不用这么凶的，真的，稍微打一顿就行…… 长孙冲已经傻了，凉凉的枪口抵在脑门上，连句话也不敢说。 杨晨很满意他闭嘴，笑了笑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你试试看脑门上开个洞是什么感觉。” 第1089章 劫匪 长孙冲才不想出门一趟就把自己脑袋给搞没了，但是他也知道杨晨只是吓唬他，不敢开枪打他，否则被长安知道，他自己也要死，不光他自己要死，他杨家人都要死！ 虽然有些发怵，但是长孙冲还是壮着胆子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晨收回枪，道：“让你听话，不过你也不要抱侥幸心理，说不定我脑子一抽，或者酒喝多了，真的就让你脑袋开个洞！” 长孙冲一抖，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杨晨觉得威慑力还不够，毕竟长孙冲脑子也不全是屎，还是能想明白自己不敢要他命的。 于是杨晨喊了刘谦过来，吩咐道：“要是不听话就打。” 刘谦认真的道：“公爷，打到什么程度啊？” 杨晨仔细想了想：“有口气就行。” 刘谦点头：“记住了！” 长孙冲蹭蹭蹭往后倒退三步：“你敢！” 杨晨开口道：“过来。” 长孙冲斩钉截铁：“不过去！” 杨晨眼睛一眯，很好。 “刘谦，揍他！” 一道身影刷的一下一闪而过，再看去，刘谦手中钢棍已经挥了出去，一声闷响后长孙冲眼珠子快飚出来。 咚咚咚！ 门口看热闹的女人们目露惊恐，颤抖着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这这这……太狠了！ 这几棍子下去，胸前，背后，屁股，腿上，看不见的地方全部会淤青，趴在床上能不能起来还是个问题，这么个打法，是往死里打啊！ 实际上，刘谦打的很有章法，一棍子下去打得他头晕眼花，但是动一动还是能动的，至少起来干活不是问题，最多也就疼个两天。 终于，刘谦停了手，而长孙冲已经趴在干草堆上血管爆红。 他的小命啊…… 李承乾和柳之允站在后面，这一幕，实在太凶残了，好在挨打的不是他们…… 长孙冲在地上趴了许久，直到杨晨喊他起来，他才一溜烟爬起来。 一动，浑身上下都疼得直抽抽，但是说让他干活去吧，好像也勉强可以。 该死的刘谦啊！ 杨晨把刘谦留给了柳之允，随后便带着李承乾走了。 走到半路上，一个个背着麻袋的百姓嘿咻嘿咻的从跟前走过，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腿，开口道：“师父，我也能搬麻袋。” 杨晨回头看了眼他的瘸腿。 这条腿瘸的时候太久，而且还二次受伤过，想要长好恐怕不大可能了，但是干活嘛…… 让一个瘸子干活好像很不人道的样子。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不过还是别背麻袋，营地里还有好些其他的活，不如……”杨晨想了想，“你去帮人带孩子吧。” 受灾的也有不少孩子，如今大人们在干活，他们就只能在泥滩上捡垃圾玩，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李承乾教他们认字。 “师父，孩子我不会带啊……”李承乾尴尬的道。 “容易，你告诉他们坐下来识字，学会一个字就给一块糕点，保准听话！” 李承乾仔细思虑片刻，读书育人可比做苦力要高贵，也有用的多，虽然现在只是教毛头小子认几个字，但是这也是一件功德，而背麻袋这种事，这里能做的人太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更何况他的干活效率肯定不高，既然如此，还不如找教孩子认字呢。 这也是为大唐教育做出一份贡献。 这么一想，李承乾蠢蠢欲动，连连拜别杨晨便去营地里找孩子去了。 杨晨见他走的健步如飞，虽然姿势有些奇怪，但是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很有活力。 这样才是李承乾嘛，之前半死不活的伤感样子，太废物了。 杨晨正准备回去，突然西门荣面色惨白的抖着他肥硕的身子扑过来。 “不好了，公爷出大事了！” 一路跑一路喊，就是没听他说什么大事，周围干活的百姓们则齐刷刷竖起耳朵。 大事？ 难不成是牛家那三口全死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西门荣大惊失色的跑到跟前，气喘如牛，还没喘匀气就忍不住道：“公爷，涪州过来的……”意识到周围有人偷听，西门荣戛然而止。 “你们干你们的活，跟你们没关系！瞎操什么心。” 西门荣拉着杨晨往边上走，走到一处树下，左右张望见没有人，这才急赤白脸的道：“公爷，大事不妙啊，涪州过来的粮食在半道上被劫匪给抢走了！负责押送粮食的人都死了，那粮食，没了啊！” 轰隆一声。 杨晨觉得自己脑子被劈了一下，一手抓住西门荣的领口，一提，没提起来，看看他那副尊容，算了，还是放下吧。 “士兵押送的粮食能被劫匪给抢了，那帮人可以啊，在哪里劫的！” 西门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在水东夹道被人劫的……就在黔州城三十里外……” “三十里外被劫匪给劫了？”这回杨晨换吼的了。 “公爷小声……小声点啊，要是被人知道就完了。”西门荣小心肝猛颤，那帮人别的优点没有，嚼舌根讲闲话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要是这消息传出去，还不得闹翻天。 没了粮食，他们就有可能会死。 虽说还有土豆可以吃，但是土豆这玩意天天吃，别人也受不了啊。 嗯，他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杨晨用力抓了把树皮，脏兮兮的粘在手掌心，看了眼低头认罪的西门荣，气咻咻的道：“那帮劫匪都是什么人，有多少人数？” 西门荣这倒是打听清楚了：“那帮人原本是落草为寇的流犯，水灾后又收了不少难民，眼下看来，大概有五十多个人吧。” 这个数字还在杨晨接受范围之内，要是人再多，那就不好对付了。 想要对付劫匪，那就要从根上把他们解决掉。 流犯纠集在一起，无非就是不想服从判决，可又怕被朝廷围剿，所以才聚集在一起落草为寇，后来的难民就更简单了，难民没有家，没有粮食，上山为匪就是为了活下去。 想要解决他们很容易，释放他们无罪，同时给他们足够的粮食。 可偏偏，这帮流犯是有罪在身，现在还沾了人命在手上，而粮食，狗日的，送来的粮食全在他们手上了，城里面除了土豆就是土豆！ 第1090章 剿贼窝 “公爷，怎么办呢……那些劫匪可不是善茬，下官带人围剿几次也没有成功，而且平时他们就打劫过路商贩，但是从不伤人性命啊，这回应该是山上实在没粮食了，所以才下山劫粮的吧？”西门荣一边猜着，一边想着对策。 如果让他带人去剿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就怕搭人命进去，还抢不回来粮食。 “敢抢老子粮食，活腻了！马上给我找人过来，我要去端了他的土匪窝！” 西门荣啊了一声，不敢相信的道：“现在就去吗？” 杨晨斜他一眼：“废话，再不去粮食就要被人吃光了，你准备去泔水桶里找吃的吗？” 西门荣恍然大悟。 虽然眼前的公爷有些凶，但是说的话竟然如此的有道理，自己堂堂黔州刺史，虽然接收的都是被流放的不是玩意的东西，但是好歹是个刺史，去泔水桶里找吃的，这成何体统，要吃就要吃新鲜的！ “干！下官这就去找人！公爷，下官兵器库里还有好些大刀，肯定用的上！” 杨晨嗯了一声：“走！我跟你一块回去！” 杨晨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西门荣哼哧哼哧跟上，身上的肥肉左一颤，右一颤，很有规律。 将刺史府所有在干活的衙役都召集回来，另外又将府上的护院和小厮也叫了来，东凑西凑，西门荣悲催的凑了十八个人。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当初剿匪好歹还召集了好多绿林好汉来帮忙，但是现在……根本没时间了，只能靠自己上了。 杨晨点了点人头，发现不但人数不够，而且这些人这段时间都饿得面黄肌瘦，吃土豆吃的已经快长得跟土豆差不多了。 倒是西门荣，往中间一站还挺有安全感，那一身肉，多少民脂民膏啊…… 这人数完全不够，就连去吓唬劫匪都不够多。 正烦恼着，潘灵蝉不知什么时候听到消息的，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我也去。” 突然出声吓了杨晨一跳，见是潘灵蝉，上下看了看她的伤势：“你确定你不是去喊加油的那个？” 潘灵蝉恶狠狠瞪他：“那帮人伤了我，我自然要找他们报仇。” 杨晨恍然大悟。 潘灵蝉身上的伤，居然是被水东夹道那帮劫匪伤的，这么说来……杨玟和李承乾溜出去居然跑了三十里！ 这脚程，可以啊！ 是杨玟背着李承乾跑的吗？ “那就算你一个，不过先说好，不能乱伤人性命，他们伤了你，你就……也给他们一刀吧。” 潘灵蝉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有了潘灵蝉这个大将，杨晨信心满满。 一个潘灵蝉，抵二十劫匪！ 那剩下三十个嘛…… 杨晨只能让人去把刘谦叫回来。 跟着刘谦回来的还有长孙冲，那小子一见刘谦回去就不想干活了，跟在屁股后面悄悄溜回来，结果一进门就被杨晨抓个现行。 “既然你都来了，那就算你一个吧。” 鼻青脸肿的长孙冲一脸迷茫，直到西门荣很够义气的把最好的大刀递到他手里。 好歹是驸马爷，不能死了啊！ “这是干什么？” 长孙冲看见屋子里站了十几号人，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再看手里这把银光闪闪的大刀，他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踏入火坑了。 果不其然，等出了城，叫了战，一帮威风凛凛的，肚子上有一大块腹肌的劫匪凶悍的站在山坡上。 他们袒胸露·乳，下半身就扎了一条裤衩子，裤衩子还破了，打了好几个补丁，但是他们一看就吃的很饱。 “山上的朋友，看样子，你们已经把我们的粮食吃了。”杨晨磨着后槽牙，为首那个矮胖矮胖的死胖子，嘴角还挂着白米饭，亮晶晶的，好像在挑衅他们。 “吃了又怎么样！你们有本事就抢回去！不过……一群瘦猴子，咦，还有个母猴子，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抢回去！” 这位不怕死的仁兄显然不记得潘灵蝉，嘲讽的正起劲，突然一道身影在虚空中一晃而过，再然后，一道杀猪般的叫声在半山腰上响起。 那个威风凛凛的矮胖子跟油桶似的从山腰上咕噜噜的滚下来。 西门荣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再下一刻，他们就看到潘灵蝉矫健的身影出现在矮胖矮胖的胖子身后，生怕他不能一口气滚到底似的，时不时潘灵蝉就一脚踹出去，威风凛凛的矮胖子嗷呜一声惨叫，吃了一嘴泥和树叶后再次滚滚下落。 这一幕，不光西门荣他们傻眼了，山上的劫匪们也傻逼了。 咕噜咕噜的吞口水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老大……是不是要死了？” 其中一个肚子上有两块腹肌高个立刻板着脸：“胡说！老大最多也就粉碎性骨折，不可能会死的！如果死了！”那我不就是老大了吗…… 两块腹肌的高个突然眼中精光一闪。 他好像，找到了一条捷径…… 那威风凛凛的矮胖子此刻已经停止滚动，潘灵蝉站在他脚边，一脚踢过去，矮胖子嗷呜一声喊了出来。 “命这么大，还没死？”潘灵蝉话里充满了遗憾，矮胖子这会一看见她，浑身都哆嗦。 这女人……这特么是女人吗？ 杨晨走了过去，嘿嘿一声后一脚踩在矮胖子的那唯一一块腹肌上。 “嗷嗷嗷，别踩别踩，要断了要断了，我的腰要断了。” 杨晨鄙夷的看着他，还以为这帮劫匪有多难收拾，没想到潘灵蝉一个就能干掉他们，再往下看，杨晨脚上力气更重了。 “瞎几把说什么呢，你特么有腰吗！” 威风凛凛的矮胖子此刻已经威风不起来了，他的脸皱成了一团，丑不拉几的样子好像生下来的时候脸着地了。 而此时山上的劫匪已经冲下来了，他们手上拿着各种武器，一脸警惕的对峙。 “那位拿鞋底的兄弟，你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你们老大还在我手里呢，好歹拿个像样一点的，看看你旁边拿勺的兄弟，这个态度就很值得表扬了。” 杨晨叉着腰，他突然觉得这群劫匪能活到今天，肯定是西门荣是个窝囊废的缘故，否则，一帮战斗力为渣的人怎么能苟延残喘到劫粮食！ “我……我是新来的，还没分到武器呢……”对面拿鞋底的劫匪一脸惊恐，手也不停的颤抖。 他是黔州人士，发了大水被冲了房屋，最后一路飘着到了水东夹道附近，被山匪们领上了山，这才活了下来，也成了匪寇，但是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任务，走的急，手边也没别的东西，所以只能随手拿个鞋底…… “少废话！”两块腹肌的高个突然大吼一声，随后一把小巧的飞刀飞速的朝杨晨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距离最近的潘灵蝉抬腿一踢，铿锵一声那把飞刀就扎在了土里，入土三分！ 看到这一幕，杨晨倒吸一口凉皮。 奶奶的，原来还真是狠角色，难怪能有胆子把粮食给抢了！ 第1091章 杀了他吧 两块腹肌的高个男明显没想到自己的飞刀，居然被一个女人一脚踹开，这是耻辱啊！ 又从腰上摸出一把飞刀…… 杨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把自己腰给割到的，但是很显然，这个高个男是不准备救自己老大了。 杨晨低头看了眼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眼底却满是惊恐的矮胖子，讥讽道：“才几十个人都能闹篡位，你还当老大呢，养猪场的老大都比你厉害！” 矮胖子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就在两块腹肌的高个男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矮胖子眼神凶狠的发话了：“老朱，你在干什么！” 两块腹肌的老朱手下一顿。 差点忘记了，那死胖子还没死呢。 想要当老大还得隐晦一点，后面的兄弟都看着呢。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不过这个女人很厉害，我先把她解决了！” 被扬言要解决掉的潘灵蝉眼神一冷，随后手腕一翻两只小虫子从她掌心里飞了出去。 看到这两只虫子，周围人尚且不觉得什么，杨晨却是浑身一颤。 潘灵蝉出身南境潘家，这玩意除了蛊虫就没别的解释了。 对付一个小小山匪，直接上去揍不就行了！ 那两只虫子瞬间飞到老朱身边，突然消失不见，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老朱突然开始就地发癫，手脚跟鸡爪子似的直抽抽，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 潘灵蝉面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上回伤她的，就是这个男人。 “他……他怎么了？”长孙冲眼神发直，面容满是惊恐神色，下意识的，他站的离潘灵蝉远了点。 那些土匪惊恐的眼神落在抽搐的人身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上，突然间几十个土匪一拥而上。 被杨晨踩在脚下的矮胖子顿时惊住了。 老子还在敌人手里呢！ 这些狗娘养的玩意。 一见对方冲过来，杨晨也不跟他们客气，一声令下，西门荣不怕死的冲在最前面，他手里也拿着一把大刀，耍起来周围两米不得近身。 居然还是个深藏不漏的胖子。 但是懂功夫的都看得出来，西门荣打架没有章法，只是乱耍一气，可是他身子大，力气也大，所以手里的大刀威力也大，跟旋风陀螺似的转起来，一不留神就把土匪的裤裆给划破了。 几个光屁股蛋的土匪吓得嗷嗷直叫，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提着裤衩子，一个劲的往后退，深怕一不留神就被西门荣给割喉咙了。 西门荣转了好几圈，终于晕了，晃悠悠的站稳后二话不说往后退。 他的战术就是，先在气势上吓倒敌人！ 然后再让别人上！ “上啊！”西门荣大喊一声，与此同时，他已经退到杨晨边上，见他还费力踩着那个矮胖子，自告奋勇的道：“公爷，这哪能劳累您呢，我来！” 话音刚落，脚下的矮胖子脑门直冒冷汗，看着西门荣那跟山一样的身子，一脚下来，他怕是就归西了。 “西门大人，我错了，小的错了，您别这样啊！上回小的不是故意把您的马车弄坏的，小的错了！” 西门荣一哼：“你还有脸说！上回本官只是路过，只不过带着人多了点而已，你小子就带人下来劫本官，害的本官差点命丧黄泉！” 这下，西门荣说什么都要踩他两脚。 杨晨心领神会的把脚挪开，西门荣一脚上去后，矮胖子顿时口吐白沫。 这一脚怕是有几十斤重了…… “嗷嗷嗷！救命啊！救命啊！”凄厉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长孙冲手中的大刀已经在土匪手里，连他自己也被土匪架着大刀挟持了。 “三当家！救不救大当家啊！” 挟持长孙冲的三当家想了想，又看了眼地上一直在抽抽的二当家老朱。 救个屁！ 但是话不能说这么明白。 “救！肯定要救！我老黄可不是老朱那么不讲义气的人，你们牵制住他们，我去救大当家！” 土匪人数比杨晨这方多了一倍，而潘灵蝉在把二当家老朱干掉之后也不动手了，站在一旁悠哉哉的看戏。 这样一来，战斗力就下降了一大半。 “你们放下武器！”三当家大吼一声，随即大刀在长孙冲脖子上动了动，顿时拉出一条血迹来。 长孙冲个废物差点吓的晕死过去，脖子上传来凉丝丝的痛意，他快尿裤子了。 “皇叔……皇叔！你不能不救我！救命啊！” 长孙冲这么一喊。 杨晨想拍死他，三当家则想狠狠亲他两口。 好家伙，是个有身份的啊！ “你！过来！”三当家指着杨晨，眼中一闪而过的奸诈。 其余众人都已经停了手，看到长孙冲被挟持，一个个都神经紧绷，西门荣吓得脚下更用力了，咯嘣一声，八成是断了好几根肋骨，矮胖子嗷呜一下晕死过去。 这下三当家更开心了。 这哪是对手啊，分明是他的好帮手！ 杨晨理了理衣裳，上前走了一步，长孙冲一脸菜色又十分渴望的看着他。 “皇叔……”长孙冲头一次叫的心甘情愿，此刻他恨不得杨晨这个皇叔，是亲的，好歹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杨晨会放任他去死。 他年纪轻轻是长孙家的儿子，是皇室的女婿，他身份贵重，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儿啊……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那堆垃圾他还没清完呢，要是没清完，有人得病死了怎么办……这可是大事啊…… “你给老子闭嘴！长孙冲你这个废物！” 长孙冲可怜兮兮的闭了嘴，但是这一刻，看到杨晨那张脸，他觉得贼特么亲切，就好像上辈子，他真是自己亲叔叔！ “把人放了，否则别怪我们大开杀戒。”杨晨扣着指甲，无比淡定，一旁的刘谦已经准备好动手了。 “少废话！这人身份不简单吧！哈，老子就是眼光好，一眼看出来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是个好东西……” “你才是东西！”长孙冲下意识反驳。 “嗯？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杀了你！” 杨晨眼睛一眯：“你要是敢杀了他，我保证，不光你们老大活不了，你们也都统统别想活！我知道你们大多数都是流犯，知道杀人是什么后果，更何况这个废……这个小子是当今陛下的女婿，你们杀了他，诛九族一点都不为过！” 话音落下，土匪们纷纷朝长孙冲望去。 这个一个腿抖如筛糠的小子，竟然是皇帝的女婿？！ 皇帝选女婿，眼光好像也不咋地嘛…… 三当家拿着大刀的手抖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手里的人居然有这样的来头。 “想要放了他可以，你们保证不再追究也不来剿匪，否则……” “放屁！”杨晨毫不犹豫的道，“那你们把他杀了吧。” 长孙冲嗷呜一声：“皇叔！你可是我皇叔啊！” 三当家也傻了，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手里的，可是皇帝女婿啊！ 第1092章 雪耻 杨晨却好像铁了心不准备要长孙冲的小命，转头对刘谦吩咐道：“反正这些人杀了陛下的女婿也是要死的，不如我们就先杀了他们，这样还能立功讨赏，他们死了咱们就上山去拿粮食，两全其美啊！侄女婿，你这死的够值的啊！” 长孙冲已经快哭了。 这特么的，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值…… 可是，他不想死啊，换个人行不行…… “皇叔，别开玩笑了，我脖子都出血了！救命啊！回去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了……现在在捡垃圾，多安全啊……” 长孙冲嚎叫一声，眼角湿润，他真的哭了。 见他真没出息，西门荣露出嫌弃的表情，原来这个长孙冲大人，居然这么没用。 果然投胎很重要，要不然这副德行，怎么会被陛下看中当女婿的？ 再想想自己，除了出身比他差点，其他方面强的不是一点点啊。 当然了，身材除外，但是男人丰满，多有安全感啊…… 刘谦皱眉看向杨晨，轻声道：“公爷，怎么做？” 杨晨快速扫了一眼周围，虽然对方人数比自己多，但是其中有好几个是新来土匪，而他们已经丢了武器躲到一旁，尤其是听到长孙冲的身份后，身子都在抖，压根没有战斗力。 所以他们还是很有胜算的，再者……杨晨摸了摸已经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枪。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长孙冲的命够不够大了。 “待会我一发枪，你就动手，别伤他们性命，抓起来后还能带回去干苦力！” 刘谦点头，警惕的看着对面。 “你们在商量什么！到底要不要交易！只要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了他，绝对不失言！” 杨晨抬头，笑呵呵的道：“你聋了吗？我叫你杀他好了，杀了他，我们还能杀了你们，多划算，一条命换这么多。” 三当家脸色一变，他突然觉得，对面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可是这人质身份不一般，要是真杀了，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犹豫的时候，杨晨突然大喊一声：“别动！” 早已神经紧绷的长孙冲下意识跟柱子似的站在原地，随后嘭的一声枪响响起，刘谦见状顿时冲了上去，双方陷入了混战中，衙役们挥舞着大刀，一个对付三个，十分吃力，时不时就会被阴上一刀。 刘谦以一当五，砰砰砰打飞几个土匪后便去帮衙役，衙役腾开手就冲出去抓人，那帮土匪一见对方来势汹汹，立刻没了再战的心思，纷纷弄丢了武器准备跑路，但是追过来的衙役跑的很快，一脚将人踹倒后麻溜的就用绳子把他们捆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就被挨个捆了起来。 见状，西门荣老泪纵横。 终于……雪耻了啊！ 长孙冲还站在原地不敢动，双目紧闭身子发抖。 刚刚他感觉到耳边有一股劲风带着热气嗖的一下过去，他知道那是杨晨开枪了，但是杨晨的枪法…… 特么的他到底活着没有啊！ 嘭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长孙冲猛地睁开眼，一扭头，发现三当家双眼睁大比铜铃还大，脑门上开了一个血洞，此刻倒在地上毫无生机。 这…… 他没死！ 杨晨走上前拿脚踢了踢，没反应，长舒出一口气。 他的枪法可真准啊…… 不对不对，长孙冲的命可真大啊…… “皇叔……”长孙冲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嗷呜哭出来，声音之惨烈让杨晨都觉得他好惨。 “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皇叔，你的枪法真准啊！”长孙冲擦着脑门上的汗，这声皇叔是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那倒不是，主要还是你命大，我十枪也就只有一枪能中靶。” 长孙冲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着，腿都开始软了，一听杨晨这么说，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枪法不准还敢开枪！ 命大，命能不大吗…… 长孙冲眼泪决堤的跑了出来，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怂，这么害怕。 潘灵蝉走了过来，扫了眼地上还在抽搐的二当家，淡淡的道：“要灭口吗？” 杨晨看了她一眼，潘灵蝉这么配合的说话，心里还真有些别扭，但是还是开口道：“随你处置吧。” 话音刚落，咔嚓一道骨头扭断的声音响起，长孙冲呼吸一滞，低头一看，发现原本中蛊的二当家已经不抽抽了，但是，脖子断了。 “妈呀！”长孙冲一叫唤，脚下一软直接朝潘灵蝉扑过去。 潘灵蝉的脸色变成了祖母绿的。 长孙冲吓得半死，想走，但是腿不听使唤。 “你找打！” 一声低呵后一个巴掌准确无误的落在长孙冲脸上，随后长孙冲飞出去三米远，等落地了，脸上已经肿了。 杨晨眼皮子一跳。 “呜呜呜，皇叔她打我……她居然打我……” “……” 长孙冲还有心思告状，一手捂着脸，满脸屈辱的指着潘灵蝉。 杨晨没理他，刘谦他们已经把土匪都捆起来，几十个土匪用一根长绳连接在一起，领头的衙役一拽他们就哀嚎着走了起来。 不过跟着一道嚎叫的还有好几个衙役，他们身上受伤，流着血，比那些土匪好不到哪里去。 这帮土匪中好几个是刚上山的百姓，他们为了图一口饭吃才准备落草当劫匪的，但是还没转正呢，就被抓了，他们觉得自己太冤了，便扯着嗓子大喊饶命，其他的土匪一听见他们喊，也被感染了，大喊着再也不敢了。 地上的矮胖子还在晕着，杨晨把他交给了西门荣，让他先把人都带回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手往山上去找粮食。 山上还有好些人，但是都是一些做浆洗和做饭的妇女老人，看见杨晨几个陌生人上山，顿时吓得丢下东西躲起来。 刘谦抓了个跑得慢的婆子，好说歹说才说明身份，又保证自己不会伤害他们，那婆子才带着他们去库房里找粮食。 涪州送来的粮食有五车，他们吃了一顿，也没吃掉多少，基本上没什么损失。 拿了粮食下了山，顺便把山上的女人和老人也带走，杨晨这才浩浩荡荡的回了黔州。 长孙冲坐在板车上一动不动，像是魂没有了一样。 他太难了…… 回到黔州，粮食送到了衙门里，柳之允刚好回来，主动担任了粮食分发的任务，清点重量后就带着人走了。 另一边西门荣把土匪们都做了个记号，用烙铁在他们的手背上烫了个黔字，这是一种用来对付流放犯人的刑罚，为的就是避免他们逃跑，就算跑了，别的州县发现这个记号就会给他们送回来。 其中好几个都是受灾的难民，但是西门荣无一例外给他们也烫上了。 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捶胸顿时恨自己一时想不开居然去当了土匪。 原本他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一转头，西门荣就把他们丢到了灾区里去干活。 第1093章 逐渐有人病了 土匪身强力壮，伐木造房子，背麻袋补河堤都是好手，不用白不用。 于是一个个土匪都哀嚎着被赶去干活了，他们手上厚厚的老茧和常年习武锻炼出的体魄，都使得他们比一般庄稼汉都能干，周围原本在干活的百姓一见好些陌生面孔，还以为是别地过来好心帮忙的，直到看到他们手上的记号才敬而远之。 有了粮食，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不到三天的时间，原本会毁坏的街道两旁再次出现了房屋，午饭时刻便有袅袅炊烟从烟囱里飘出来，很多人家也已经开始帮助别人造房，而更多的人则去堤坝上背麻袋和清理淤泥。 站在水坝上，杨晨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指挥，长孙冲一脸脏兮兮的站在淤泥堆中。 柳之允那个骗子，居然说清理淤泥要比清理垃圾好，简直是放屁，这淤泥跟屎一样黏糊，里头还有杂七杂八不知道的玩意，上回一个脚底厚厚老茧的庄稼汉都被割出血了，他这一身细皮嫩·肉…… “想什么呢！还不快干活！说好的，不听话我找人揍你！” 长孙冲瞬间想起来那天杨晨把土匪脑袋开了个洞的事情。 “干干干……皇叔，您别这么凶嘛。” 杨晨斜他一眼，眉毛一挑：“凶吗？” 长孙冲立刻缩了缩脑袋：“不凶……” 杨晨满意的嗯了一声：“继续干活！” 长孙冲认命的继续干活…… 又过了一日，黔州百姓已经全部离开营地住进了新房子。 虽然新房子里十分简陋，甚至是家徒四壁，但是没人抱怨。 劫后余生也没有饿死，也没有生病，所有人都十分庆幸，而这时，他们想起了牛家三口。 这么久了，那牛家三口还没动静呢！ 所有人都想起了这件事，街道两侧又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盯着西门荣宅子门口瞧，就想看看有没有人抬着尸首出来。 这日，杨晨回了刺史府，去看牛家三口的时候，屋子里杨玟正在帮大夫将药箱整理好，见杨晨回来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晨哥儿，你怎么来了？” 杨晨边走边道：“来看看怎么样了。” 大夫正好走过来，恭敬的道：“公爷，已经没事了，孩子小受不住，所以治疗的时间久了点，不过今日已经痊愈了。” 话音落下，牛家俩口子热泪盈眶。 他们的孩子，居然真的没死！ 牛婶更是激动的跪了下来：“公爷！民妇替孩子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民妇原本还以为我家狗子死定了呢！” 牛家男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 “公爷，小的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我家狗子活了，以后让他叫您干大爷行不行，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杨晨虎躯一震，扫了眼躺在床上睁着无辜大眼，不知道发生了啥的牛家狗子。 杨大爷，这个辈分…… 好像挺感人的。 杨晨笑着道：“不用这么客气，这是应该做的，再说了，狗子能活下来也是他的造化，要是再早些时候得病，恐怕也没有药能治。好了，你们先在这里住下，你们房子都没有，造好了再搬出去。” 牛家两口子更是激动了。 这是圣人啊！ 是佛爷啊！ 两口子咚咚咚的磕着头：“多谢公爷多谢公爷！我们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啊！” 乡下人词汇匮乏，两人翻来覆去只有当牛做马，但是情真意切恨不得当场真的变成牛马给杨晨报恩。 杨玟站在一旁擦了擦眼泪，弯下腰扶他们起来。 正此时，西门荣又吭哧吭哧的冲过来了，一看见牛家俩口子泪流满面的站着，顿时吓了一跳。 这特么……不会是没治好吧！ 现在外头又来了两个发病的，那岂不是…… “公爷，完了完了，外面又有两个得疟疾的，下官早就嘱咐他们要小心蚊虫鼠蚁，可偏偏他们在干活的时候……完蛋了，黔州是不是要完蛋了啊！”西门荣开始哀嚎，一想到黔州可能出现疟疾肆虐，百姓纷纷染病而亡，路上皆是无人认领的尸首，到时候全城挂满白幡，真是太惨了…… 黑白无常业绩都要超标了…… 想着想着，西门荣哭得比牛家俩口子还惨，那模样跟死了爹一样。 杨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奇怪的道：“你哭什么呢？” 西门荣刚想说话，眼睛一扫余光看到了床上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狗子。 “这这这……没死啊！”西门荣震惊。 牛家两口子有些生气。 他家狗子好不容易活过来，你一个饱读诗书的官员，怎么能说出这么诛心的话？！ “大人，我家狗子没死！”牛家男人咬着牙强调。 西门荣已经发现了，但是还不敢相信，走上前到床边，伸手捏了捏软乎乎的狗子。 “哎呀我的妈呀，没死！看样子好像真的治好了！” “……” 屋子里的人一片无语，杨晨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你说外面还有人得病？” 西门荣一拍大腿：“对啊！那两个天杀的玩意，憋了这么久才说，我刚刚去看了眼，再不去治就要嗝屁了！” 一想起来他就气，下面的人来报的时候他急哄哄去看了眼，去了才知道那两个人以为自己没事，就没当回事，连大夫也没看，结果到今天撑不住了才发现自己出大事了，一找大夫，吓得大夫屁滚尿流的跑了。 又是疟疾！ 想起自己府上还有牛家三口，西门荣撒腿就往自己家里跑，一看见牛家两口子哭得跟花猫似的，下意识以为那孩子翘辫子了，吓得他差点撅过去。 还好，没死啊！ “走，去瞧瞧去。” 杨晨带着人出去，等到地方，却发现门外围满了许多人，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口张望，一见杨晨等人过来，纷纷让开了路。 这是第一户，另外一户生病的人家在另外一条街，而这生病的两户人家，统统是负责清理淤泥的。 脏兮兮的坏境里，的确容易得病。 不过好在入口方面的东西控制的很紧，其他的毛病各种都有，却都不严重，只有这疟疾，是会要人命的。 其实西门荣已经很欣慰了，这么大的水灾，却只有这么三个人得重病，跟其他地方爆发疫病相比，他已经很受老天爷照顾了。 当然，前提是这个病能治好。 “去瞧瞧。” 第1094章 肾虚啊 随行而来的大夫说了一声是，便上前把脉去了。 还没把完脉，柳之允和李承乾一前一后赶来，柳之允身后还跟着一脸惊恐的长孙冲。 一听说一起干活的两个人病倒了，长孙冲吓傻了，拔了腿跑出来，撞上柳之允就一道跟来了。 他觉得，他也有有必要看看！万一有病咋办！ 正想挤进去，长孙冲就被人踩了一脚，回头一看，发现那人手上有黔字印记，顿时就凶巴巴的踩回去。 “挤个屁！找死呢你！” 那人被吓了一跳，一看是长孙冲，顿时焉了不敢说话。 其实他也是准备过来看大夫的，干了这么久的活，他不会也染病了吧…… 万一染病了却没来得及看病，不是完蛋了…… 不对不对，要是染上，看病了也只有完蛋，没听说把完脉连大夫都跑了吗！ 顷刻间，那人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长孙冲却不是，他知道自己要是染病了，杨晨一定能治好，乡下人没见识，他却是知道的，疟疾之症，新世医院都已经治好好几个了，甚至连通州的大疟疾都被压下了。 怕个屁！ 不，怕还是怕的，没病总比有病好…… “师父，怎么样了？”李承乾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 柳之允先行了一个礼，随后才走到床边，大夫正好起身，柳之允道：“如何？” 大夫先是看了眼周围一圈，发现小小的屋子已经被挤满了人，身边更有病人家属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 大夫开口道：“是疟疾，而且已经有些严重，为何不早点去看大夫呢？” 说到此，大夫很无奈，很多病人在一开始感觉到不适的时候都没有去看病，他们总觉得是小毛病，直到病入膏肓才害怕，找了大夫却发现回天无力，然后他们就开始哀嚎，开始痛哭，开始抱怨老天爷不开眼，可实际上，老天爷才没空去管你！ 自己都不管自己了，老天爷才懒得理你。 大夫摇着头，感叹病患的侥幸心理，可落在旁人眼里，这是没救了啊！ 患者家属更是开始嚎啕大哭，女人带着孩子呜呜呜的哭泣，扑到床上的男人身上哭天抢地。 躺在床上的男人也开始哭。 他怎么也想不的到自己居然会得这种绝症，他死了，家里的顶梁柱就倒了，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还是自己老娘好，死在洪水里，倒也省的下半辈子吃苦…… “瞧见没，老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居然染上这种病。” “那老金家的大儿子是不是也死定了？他家刚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姑娘，这下好了，独苗也要死了。” “真是罪孽啊……” “看样子是要跟牛家三口一样了，太可怜了……哎，这孩子可怎么办，一个女人拉拔这么几个孩子，哎……” 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眼中皆是同情的神色，在他们眼里，屋子里的那个男人除了死就没别的选择了。 杨晨很无语，看了眼边上西门荣一脸尴尬的样子，不客气的道：“你这里的教育普及程度不成。” 西门荣一怔：“您说的啥意思？” “就是说，你辖下的百姓能不能眼见开阔点，闲着没事多念书。” 西门荣面上一红。 羞耻…… 不过公爷说的对，这些百姓太无知了…… “都不要再说闲话了！闲着没事就去干活！少挤在这里闲得蛋疼！”西门荣粗着嗓子开始骂人，但是骂完了也没几个人走。 这让西门荣气的呼哧呼哧的。 柳之允继续问：“要加重用药吗？” 大夫微微颔首：“是要，不过得回去斟酌一下，但是问题不大。” 李承乾闻言松了一口气，拱手道：“有劳大夫了。” 大夫哪里敢受李承乾的礼，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晨开口道：“还有一个人是吧？去看看，待会能一起抓药送来。” 杨晨一说送药，趴在床边嚎啕大哭的女人先是一怔，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要了……我们家里什么都没有，付不起药钱啊……” 治这种病，药就是无底洞，就算一开始可以免费给他们，那总有要自己付钱的时候，到时候他们是抓药还是不抓药？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 西门荣已经忍不住了，怒气冲冲的道：“无知妇人，长安来的大夫怎么可能治不好区区疟疾？你要是不想你家男人吃药，那就一刀砍了他吧，也省的到时候发病难受！” 区区疟疾四个字，西门荣飘了。 门外的百姓更是炸锅了。 正当时，一个小吏撒腿跑来：“大人不好了，又有三个人得病了！大夫说还是疟疾！” 轰！ 所有人吓一跳。 又是疟疾，怎么会有这么多疟疾！眼看灾难就要过去，可偏偏这个节骨眼却出事了！ 百姓们开始人人自危，好几个人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撒腿就往医馆里跑。 他们要去看大夫！ 长孙冲吓得冲了进来，把胳膊一伸：“看看我的！” 这么多人得病了，就证明这里有产生疟疾的条件，而他，不是捡垃圾就去清理淤泥，他不得病谁得病…… 这么一想，长孙冲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大夫轻轻给他把了脉，脸色微微一变。 长孙冲腿一软，完了，他不会有病了吧？ 大夫眼神讳莫如深的看着他，轻声道：“驸马都尉……肾虚啊……” 长孙冲一怔。 肾……虚…… “我们还是去看看下一家吧。”柳之允适时道。 “嗯……走吧走吧。” 杨晨几个都纷纷走了出去。 长孙冲嘴角一抽。 丢人啊…… 等将所有患病的人都看了一遍后，悲催的发现竟然都是疟疾，但是好在并不是人人都很严重，大夫心里有了数，便回去准备配药了。 而此时，黔州城外的灾区气氛紧张，几个赤脚大夫的落脚点被挤满了人，所有人都争前恐后的想要大夫给他们把脉。 大夫忙的晕头转向，好在一天下来看了个大概，剩下的也就草草敷衍了事，反正也没什么大毛病。 有些人信不过赤脚医生，便去了城里看大夫，但是城里的大夫要钱要的多，他们没有，只能愁眉苦脸的坐在街道上。 第1095章 送药心得（求月票）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发现了出来买吃食的牛婶。 “大白天见鬼了吗？” 牛婶走在路上，心里美滋滋的，儿子狗子活下来了，水灾也褪去了，只要再把房子造好他们家就能重新过好日子了。 什么都没有不怕，只要人还在就好。 走着走着，牛婶发现几个蹲在人家医馆门口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瞧，那眼神十分的古怪。 牛婶吓得加快了脚步。 这青天白日的，虽说自己也是村里一朵花，但是但是……毕竟娃都生了。 虽然魅力越来越好了，但是…… 哎呀不行啊…… 牛婶越走越快，但是她发现看她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还是认识的人。 这怎么回事？ “牛婶！” 突然有个精瘦的小伙子跳了出来，喊了一声后目光簌簌的盯着她。 牛婶吓了一大跳。 “你……二娃，你要干什么？” 牛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周围人却都围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上上下下的打量。 这女人，有影子，不是鬼啊！ 牛婶脸色已经白了，这么多人，有男有女，眼神发光发亮，恨不得一口将她吃了。 这绝对不是看上她了…… “你们想干什么……” “牛婶，你没死啊？”精瘦小伙兴奋的喊了出来。 一听，牛婶脸都黑了。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娶老婆跟别人跑！咒谁呢你！谁死了！谁死了！老娘跟你拼了信不信！”说着，牛婶撸起袖子准备揍人。 对面精瘦小伙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蠢蠢欲动，直到牛婶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酥酥麻麻的痛意传来，精瘦小伙嗷的一声。 “会痛！是真的！是真的！” 众人一听，顿时欢欣鼓舞的大叫起来。 “活的，牛家的人没死！真的是活的！” “牛婶！你家狗子呢！你家狗子在哪！” 有个缺心眼的太着急，脱口道：“死了没？” 这下牛婶要炸了。 说老娘死不死也就算了，敢咒我儿子，老娘不把你们揍的哭爹喊娘就不是狗子他娘！ 牛婶正准备动手，却被人紧紧围住，有人拉着她的袖子，有人拉着她手里的篮子，口水唾沫到处乱飞。 “快说啊，你家狗子怎么样了！” “疟疾难道真治好了，你怎么没事啊？” “你家男人也没死吗？狗子呢？” 牛婶火大了，一脚把边上人踹开，叉着腰骂道：“狗娘养的，老娘家里人好好的，狗子活蹦乱跳能把你们家都拆了，你们嘴上都长毒疮了吗咒我们！再咒我们信不信老娘撕了你们的嘴！” 众人一听，顿时沸腾了。 狗子没死！ 而且牛家三口也没死！ “疟疾，真的能治好吗？”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牛婶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又想起来这些人都蹲在医馆门口，皱眉道：“你们得疟疾了？” 众人吓得齐齐摇头。 倒八辈子血霉才染那玩意呢！ “没有你们急什么！” “我们虽然没有，但是别人有啊，那老王躺在床上眼看就要咽气，老金家大儿子也得病了，还有好些其他人，都是疟疾啊！” 牛婶唬了一跳，自己这么几天没出门，结果居然有这么多人染了疟疾？ “牛婶，到底怎么回事啊，刺史大人府里的药真的能治疟疾吗？” 牛婶挺直了腰杆，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滋味，张口道：“实不相瞒，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家狗子死定了，但是我还是没放弃，不睡觉不吃饭的照顾了好几天，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们说这孩子病了，我这做娘的能不心疼吗？狗子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啊……我这心………………” 牛婶感情丰富的渲染了自己的慈母心，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 “那病，的确能治，府里的药很有用！” 哗！ 人群出现了轰动。 疟疾居然真的能治好！ 还有人不敢相信的拉着牛婶再三确认，直到牛婶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儿子没事，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回他们不担心了，只要能治，就好啊！ 不少人开始往那老王家里跑去，等他们到的时候，大夫已经过来送药了。 老王媳妇还在床边坐着，大夫来送药她也不肯要，死活说宁愿早早死了了事，也不想受病痛的折磨。 老王躺在病床上浑身无力，仿佛濒死的鱼，孩子们哭声震天的趴在床边，仿佛他们的爹已经一命归西似的。 大夫一脸无奈，跟在一旁的柳之允也是颇为无语。 世人愚昧，难怪圣人大多身心疲倦。 上前道：“这位大婶，这药不要钱，一文钱也不要，吃到您丈夫病好为止。” 那女人一怔，好不好的无所谓，反正也不抱希望，主要是…… “真的不要钱？” 柳之允竭力保持自己的风度，点头道：“真的不要钱，而且药也会煎好送来的。” 女人一把擦了眼泪，闪亮亮的道：“好好好，那好，你们送！” 门外有人小声的道：“牛婶说，这药吃了能好！狗子已经活过来了！” “真的？” “真的，牛婶就在城里，好多人都听说了。” 柳之允一边让大夫把药放下，看着老王把药喝下去，一边听着外面百姓小心翼翼的议论，忍不住心中叹了一声。 校长说的对，为官者，任重而道远。 而另一边，长孙冲已经把房子快掀了。 一脚踩在破板凳上：“我说姓金的，本驸马跟你们费了半天口舌，再这样别怪本驸马翻脸！让本驸马求着你们喝药这已经够离谱了，你们居然还不领情！都说了！不要钱！也不会喝死！还免费天天送！” 长孙冲喉咙里有火冒出来，要不是杨晨派了这个任务给他，鬼才来跟这帮脑残打交道！ 老金一家子浑身颤抖，终于视死如归的把药喝了下去。 长孙冲刚走，外面就有人冲进来了，一看一口空空如也的碗，松了口气。 老金却哭了起来。 他唯一的儿子得病了，就算吃了这药又有什么用啊！ “老金，你还哭呢！那药把牛家儿子治好了！现在城里医馆大夫都去刺史大人府上求药方了！” 第1096章 离开黔州 一天之内，西门荣第二次翻在墙头上，绝望的叹了口气。 “大人，您等会，小的下去后您再跳下来。”两个衙役小心翼翼的跳下去。 门口堵了几百个百姓，正门不必说，侧门都堵住了，连根针都挤不过去，只能爬墙头了。 衙役跳了下去，随后两个人齐齐张开手，看着有他们两个人大的西门荣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回接大人的那两个兄弟，胳膊刚接好骨啊…… 西门荣大喊一声：“来了！” 便跳了下去。 一声巨响后，杨晨撒尿的动作猛地一顿。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巨响了，听这动静，八成又是西门荣个胖子干的好事。 衙役们被西门荣死死压在身下，与其说的接住他，倒不如说是人肉垫子。 “公爷……公爷帮个忙……小的们要被大人给压死了……” “大人，你的腿……腿啊……” 两个衙役统统只露出一个脑袋，西门荣像座山一样，吭哧吭哧的，想要站起来，但是两只胳膊根本撑不住。 “公爷……”西门荣可怜的伸出胳膊。 杨晨上前拉了一下，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完全不是他这种档次的人能参加的。 杨晨走了，不一会带着刘谦和杨玟回来，一看到这一幕，二人齐齐开始摇头。 走上前将人扶起来，西门荣总算站稳了。 “公爷！外面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都无视下官啊，让路都不让，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西门荣很费解，自己一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居然沦落到被百姓堵门，以至于进不去只能翻墙。 翻墙就算了，砸伤的衙役还有医药费，这都从他自己荷包里出啊！ 杨玟掩唇偷笑：“他们都是来求药的。” “求药，是不是治疗疟疾的药啊？”西门荣恍然大悟，难怪突然这么多人来堵门。 可是不久前，那帮人不还是抗拒吃药吗？ 杨晨笑道：“这方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西门大人，就劳烦你把方子发出去了。” 西门荣连连点头：“公爷放心，下官一定办好，不过话说回来，公爷愿意将药方献出来，真是慈悲之人呐！” 换做别人，有这等宝贝定然是高价叫卖，绝对不肯轻易给别人知道，可是瞧瞧这位杨公爷，非但分文不取，还主动将方子告知百姓，如此心胸宽广，心怀百姓，视民如子的好官，不多了啊…… 杨晨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利国利民之事本公爷向来是冲在前线的。” 西门荣倍感欣慰，杨公爷从救灾开始都是亲力亲为，安置百姓，修补河堤，治病救人，从来都没退缩过，这样的一个好人，难得啊！ 眼下水灾已经解决，疟疾一事也能善尾，接下来…… “公爷，下官想摆一桌酒席好好接待您，您看您来这么久，都没好好吃过一餐像样的饭，日日不是烤土豆，就是土豆汤，好不容易吃了几天饭，吃的还是土豆拌饭，这个……” 这么一想，西门荣才发现自己这几天恐怕已经把半辈子土豆给吃完了，而且说着说着，他有点想吐。 “所以公爷，下官想好好做一桌酒席给您吃。” 杨晨现在听到土豆，胃里正有些翻滚，连连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待会我们就要启程了。” 黔州的事情有柳之允留下善后，而他，他准备去一趟渝州！ 疟疾对普通百姓而言，到目前为止依旧是绝症一样的可怕，他们一旦知晓需要青蒿才能治好疟疾，便能大大提高青蒿在市场的价值，身价倍增！ 而在渝州，李崇义和小武已经将所有的青蒿都收下了，这是一笔大有前途的买卖！ 杨玟显得有些局促，这段日子在黔州，她跟李承乾之间多了些心有灵犀，如今骤然要走…… 西门荣直接道：“公爷，这么急吗？” 杨晨点头，在黔州耽搁太久，他还急着回长安呢，再不回去，平安和小阳都要不认识他了。 柳之允和李承乾听说杨晨要走，都赶过来送行。 柳之允身后跟着长孙冲，只有长孙冲笑的眉开眼笑。 杨晨走了，就没人凶他了，也不用再给那些乡巴佬送药了，不去送东西，他还能多活好几年！ “校长，路上小心，学生给您备好了衣裳和食物。”柳之允行了一礼，又指派了四个随队侍从，让他们护送杨晨去渝州。 李承乾面露不舍，他瘸着一条腿慢慢走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师父，这是这几日孩子们学的诗，学生想送给您。” 杨晨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的竟然是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这词，好像是他很早之前以自己名义放出去的，那时候，还引起了不少震动。 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能把这首词教给黔州的孩子们。 “承乾，师父知道你的心意了，你好好在黔州，有王浩他们在，不会出事，等之允回了长安，说不定……” 李承乾急匆匆打断：“师父，承乾自己心里有数的，其实这段时间教授孩子们读书认字，心里的郁结早已打开，而且黔州民风淳朴，但是也掺杂着乡民的弊端，承乾想，若是可以，以后便在黔州好好教化学子，教书育人，也勉强算是承接了师父的衣钵。” 沉稳和深邃的声音，这是从前的李承乾不曾有的，人变了，便会潜移默化的改变其他，比如气质，比如眼神，而李承乾却是从里到外都变了，从心高气傲的天家太子变成满足于教书育人的园丁，大志向变成小志向，从某个角度来说，何尝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心酸，但是李承乾很满足。 他一想到那一张张稚嫩的脸蛋，便觉得从前的勾心斗角是多么的虚伪。 而且在朝堂上，亲情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把利剑，在伤到对手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其实做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有时候比流芳百世的大人物要自在，要满足。 “承乾余愿只有如此，师父，您回去后请不要替承乾多说话，承乾不想连累您。” 一旁的杨玟脸色有些苍白，一想到此去可能再也见不到李承乾，她突然生出一种留在这里的冲动，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她还有亲人在等她。 第1097章 不愧是师父 “承乾，师父知道怎么做。”杨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略显沉重。 视线瞥到一旁笑呵呵的长孙冲，杨晨立刻换上一张奸诈的笑脸。 “侄女婿啊，你要听话哦，不然之允的枪法可比我准。” 长孙冲顿时脸色一白。 这师徒两个，怎么都会使枪呢！这枪，分明是朝廷才能用的东西，就连他手上都没一把。 他可是堂堂兵部尚书，兵部的头把交椅啊！ 可谁叫那枪是杨晨发明出来的，人家自己有条件制造，而且陛下也没阻止…… 长孙冲内心无比的惆怅，原以为这次出来黔州是来出人头地的，但是现实是，他是来干活的，而且干的还是又臭又脏的累活，回去告诉别人，说老子捡过垃圾，挖过淤泥，对方八成都以为他是喝醉了。 “皇叔……我记住了。”长孙冲一脸苦逼的说道。 杨晨嘿嘿一笑，格外满意长孙冲识时务的态度。 实际上，柳之允根本就没枪，那玩意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要是连柳之允都有，那不是谁都想要一把了，到时候乱套了，李世民第一个弄死他。 柳之允心领神会的没有说出来，甚至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长孙冲，让他以为自己手里真的有把枪，吓得长孙冲态度都变好了。 杨晨上了马车，西门荣带着衙役也出来送他们，牛家三口也来了，牛婶抱着狗子激动的看着他们，牛家男人比较粗狂，哭着喊着说公爷慢走，来生一定要给公爷做牛做马，说到激动处，差点头一歪倒地上。 而他们身后还有不少黔州百姓，他们有人得了病才从生死关头拉回来，也有人刚刚造好新的房子领了粮食，但他们都是从水灾里活下来的人，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杨晨等人上了马车，随后马车开始行驶，他们这才开始扬起手挥舞。 西门荣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擦了。 杨公爷，是个好人呐，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想做的大餐也没做，以后想来也是没有机会再吃到了，只能下辈子看看有没有机会了，这是终身的遗憾啊，哎…… 所有人都目露不舍，看着前行的马车久久不曾回神。 只有长孙冲，嘴角上扬，面容带笑。 走了，终于走了，嘿嘿嘿。 …… 马车从黔州到渝州慢吞吞的走了好几天，终于到了渝州青蒿培植基地。 李崇义和小武带了一干研究人员激动的等着，看到马车出现，小武又蹦又跳：“师父！师父来了！崇义，师父来了呢！” 李崇义又是宠溺又是无奈的拉着她：“知道了知道了，大伙都看到了。张老师，酒水都准备好了吗？” 被点到名的张忘全是负责青蒿培植基地的领头人物，就是他将青蒿的生存条件研究透彻，并在大棚里研制出了使青蒿增产的方法，如今原本长着青蒿的山头，已经有了翻倍的产量，并且能在不同季节不同温度不同湿度的环境下让青蒿继续生长。 “公子放心，已经都准备好了，有我在，没错的！”张忘全笑呵呵的，眼神却一直定在马车上。 毕竟这上头坐的，就是发现青蒿药用价值的伟大的杨公爷！ 一听说杨公爷要来，他可是激动的两天没睡好觉。 小武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张老师，你每次都说有你在，没错的，但是你的生活能力真的很糟糕，上回让您往菜里放点盐，您都能洒一把糖下去，那顿饭，吃的我是刻骨铭心！” 小武义愤填膺的瞪着他。 张忘全有些尴尬：“这个……小武小姐，我这也不是故意的。” 小武立刻挥起拳头：“你要是故意的，我早揍你了！” “……” 见他们又拌嘴，李崇义无语的别过头去。 在渝州的这段日子，小武跟出笼的野鸟似的，撒欢的玩，整个青蒿基地就没一个不怕她的，好在有她在，热热闹闹叽叽喳喳，倒也不错。 不一会，杨晨的马车便到了。 青蒿培植基地的所有人都热情的笑了起来，直到率先跳下马车的潘灵蝉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懵了。 李崇义和小武一脸懵圈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师父呢？ 其他人则是久久不能平复的震惊。 杨公爷……居然……是个女人…… 现在陛下这么开明了吗？ 女人也能封侯拜相了？ 杨公爷长得还挺好看的啊…… 张忘全激动的张口：“杨公爷！您累了吧？” 潘灵蝉睨了他一眼，侧开身子，杨晨便从马车上下来了，不一会，杨玟也跳下了马车。 “师父！”李崇义和小武三两步冲上去。 杨晨跟前立刻杵了两座小山，小武的个头，已经到他的肩膀了。 这俩家伙，伙食不错啊！ 杨晨伸手摸了摸小武的脑袋，小武露出乖巧的神色，活像一只讨巧的猫咪。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就跟看见鬼一样。 要知道，小武在青蒿培植基地就是一个女霸王，谁都被她修理过，平时更是凶巴巴的指挥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原来……您才是杨公爷啊。”张忘全尴尬的走上前，他身后跟着一众员工，眼神崇拜的看着杨晨。 杨晨大方的道：“不错，就是我。” 李崇义忙给他们解释：“这位就是我的师父，长安，不，天下大名鼎鼎的唐国公！青蒿就是我师父慧眼识宝发现的！没有我师父，就没有你们一口饭吃！” 众人齐齐惊叹，眼中冒出小星星。 被这么多人用崇拜偶像的眼神看着，杨晨有些骄傲，但是，他是一个低调的人，肯定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本公爷也就偶尔闲着没事做个发明利国利民，有时候呢又喜欢看看书，为咱们大唐教育做贡献，青蒿嘛，也没什么好夸赞的，不过就是随意想起来，治病救人是本公爷应该做的事情嘛，哈哈哈哈……低调低调……” 小武嗷呜一声：“师父不愧是师父，吹牛都吹得比小武好！” “那是那是，谁叫我是你师父呢，师父可是……”杨晨戛然而止。 死丫头！ 第1098章 沉默 青蒿培植基地是在山脚下，放眼望去，山上到处都是大棚。 杨晨没有先回去休息，而是让李崇义他们带着自己去看看青蒿。 “师父，负责培育青蒿的便是这位张忘全张老师，张老师原本是开医馆的，后来被我招来了，您别看张老师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实际上……” 小武抢白道：“有时候是真的不靠谱！” 张忘全：“……” 杨晨哈哈一笑：“小武就是这样，张老师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张忘全忙道：“不会不会，小武小姐心直口快，我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跟小武小姐计较呢。” 他要是计较了，恐怕这会已经在奈何桥喝完孟婆汤了…… 李崇义倒是习惯了，笑着道：“师父，您看这个青蒿，是不是长得特别好？” 眼前一片绿油油的青蒿，长势颇好，个头都十分的大，细嫩的叶子张开，偶尔还有小虫子飞来飞去。 这是原生态，无污染，土壤元素最佳，最适合青蒿种植的一片土地，在这个世上，已经找不出第二块地了。 这是一块宝地！ 再加上青蒿培植基地经过研究后，青蒿长势比野生长的要好的多，就连孙思邈都提过一句，渝州的青蒿，越来越好了。 这一切都是青蒿培植基地员工的功劳！ 杨晨蹲下身子，轻轻嗅了一下，闻到了一股清香。 高质量的青蒿对环境要求很严格，从这个大棚里来看，头顶的光束十分亮眼，下面吊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却能将光照分散到各处，这样的装置大棚里有三个，每个角落都被光照覆盖。 而边上，则有一只只的水桶，每个水桶上面都有刻度写着，而且这个字还是用数字写的，看起来，整个大棚都十分的严谨。 张忘全职业病犯了，忍不住开口道：“公爷，这些青蒿是刚刚研究出的新品种，每株青蒿体内含有的有效药用成分，都已经从原先的不到一成，达到了一成！” 说起这个，张忘全满脸骄傲。 这是他带领一起研究青蒿的同伴一起研究出来，能有此成就，他们都觉得十分的光荣。 毕竟这种技能，天下独一份，只有他们有！ 杨晨微微颔首，在这个背景，这个朝代下，能有这样的技术，能提高青蒿体内的有效成分，是一个伟大的举动，但是…… “虽然目前成果不错，但是远远还不够，不求达到两成，起码要一成半，只有一成，远远不够！” 别看这半成不多，但是实际上对青蒿而言却是很大的提高。 入药后，所需要的青蒿也会变少，节省青蒿的同时也提高了青蒿的价值。 杨晨指着青蒿，开口道：“青蒿喜欢湿润的环境，而且怕水渍，阳光更是要充足，而且青蒿在雨水多的季节容易生病腐烂，你们要注意防治，另外蚜虫对青蒿会产生毁灭性打击，灭虫也是不容忽视的，至于土壤，更是重中之重，渝州的青蒿之所以有药用价值，土壤是功不可没，土质不能变成碱质土壤，否则青蒿死了不说，就算活着，也是没用的。还有，青蒿的生长期短，你们在外面种植的幼苗定要好好关注才可，不然浪费一株青蒿，很有可能会耽误一个病人的生病。” 说到后面，杨晨声音沉重起来。 也很耽误他赚钱啊。 这青蒿，可都是他杨晨的，好几个山头呢。 众人听完，不自觉的流露出崇拜之意。 原来杨公爷，懂得这么多呢！ 张忘全自诩自己懂得多，可是一听杨晨这么说，他感觉自己像个井底之蛙。 “杨公爷说的是，我们都记下了，不过这土壤……也有关系吗？” 张忘全一脸懵逼，他们都以为只要控制光照和温度之类就可以了，这土……不就千百年都在这里吗？ 咋地，还有要求啊？ 杨晨颔首道：“严格来讲，PH值必须在六和七之间，超过了不适合青蒿生长，其实也会不适合其他植物生长，因此你们对土壤要小心，破坏了土壤的话，对青蒿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周围人一脸懵圈，只有李崇义和小武频频点头。 还好，他们知道什么叫做PH值…… 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 小武骄傲的抬起下巴：“关于PH值，待会我再教你们！” 张忘全一触及到学习知识方面的内容，就变个格外虚心：“好好好，有劳小武小姐了，麻烦讲解的时候，讲解的稍微详细一点。” 一旁的杨玟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开口道：“晨哥儿……我好饿啊，要不先去吃饭？” 小武一溜烟跑到杨晨和杨玟中间，一手一个拉着他们：“吃吃吃，张老师准备好了多吃的呢，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张忘全嘿嘿一笑：“有我在，没问题！” 众人哄笑起来，随后便陆陆续续下山。 山脚处有一座宅子，看起来很新，是李崇义来了之后买下的，随后又翻修过的。 宅子分为前后院，前院是青蒿培植基地的工作人员住的宿舍，后面则是实验室，里面也种了一片青蒿，搭了两三个大棚，只不过面积很小，跟山上的比不了。 此刻院子里摆好了两桌酒席，一眼望去，菜肴十分丰富。 从黔州赶来的四个人纷纷走上前。 红烧肉，排骨汤，鸡蛋羹……虽然很朴素的样子，但是……没有土豆啊！ 太感动了！ 杨晨迫不及待的坐下，双眼放光的道：“都别客气了，坐下吃吧！” 众人这才分桌坐下，杨玟的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一嘴咬下去，香！ 刘谦已经大快朵颐的吃起来，几个脱落的十分完整的排骨乱七八糟的丢在碗边，这几天赶车都赶得他累死。 就连一向看谁都不爽的潘灵蝉，此刻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李崇义看见潘灵蝉，很想问杨晨怎么回事，但是张张嘴又闭上了。 算了，还是私底下再说吧。 小武吃着菜，口没遮拦的道：“师父，您跟这个美女姐姐什么关系啊？” 话音落下，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1099章 有钱任性 潘灵蝉有些尴尬，手里拿着筷子不知所措，半晌，才听得杨晨道：“唔，是新来的护院。” 咯嘣！ 筷子被捏断的声音响起。 潘灵蝉阴沉沉的道：“你说什么？” 杨晨脖子一凉，另一边的刘谦已经丢下筷子准备抄家伙了，要是潘灵蝉敢动手，他就立刻还手，这一路上，他可没少盯着这个女人！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当初……可是你说要投靠我的，不当护院的话，那当啥？” 潘灵蝉一双美眸瞪着杨晨，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但是几个呼吸后，她却突然缓和了脸色。 “不错，我就是杨家护院。” 已经打算动手的刘谦脚下一滑，差点栽倒。 杨玟则是不可思议的盯着潘灵蝉。 虽说对方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这个女人一开始对他们杨家可是敌意满满，如今这变数…… 世上的事情还真的难以预料！ 杨晨面上满是狐疑，方才那句话，只不过是他试探潘灵蝉的底线而已。 潘灵蝉心高气傲的，怎么可能会甘心当他杨家的护院？ 可偏偏，她就这么应了，杨晨不得不怀疑她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 背后之人想要对她不利，她走投无路才会来找自己这个曾经的敌人庇护。 杨晨一脑门的问号，嘴里嚼着香喷喷的红烧肉。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小武更是埋头吃饭不敢再说话。 张忘全端起酒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公爷，您喝酒，这酒是刚刚从镇子上买回来了，可香了！” 杨晨微微颔首：“闻起来的确很香甜。” 李崇义笑着道：“镇子上人多，这些年倒是有好些外商来往，这酒种类就变得多起来，师父您喝喝看，虽然比不上长安自家的酒，但是在外面，这酒也是不错的。” 能让李崇义说不错，那定然不会太差，直到杨晨一口喝下去，差点就喷出来。 但是扭头一看，李崇义喝的美滋滋的。 他亲爱的徒弟啊，你这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连好东西的味道都忘了。 这酒跟白开水比起来，恐怕还差上三分呢。 杨晨默默的放下酒盏，开始吃饭。 “崇义，这周围的镇子大吗？” 李崇义忙点头道：“大，有几千口人，城里面的人就更多了，周围方圆几百里，约莫有好几万人，但是最多的，还是山。” 渝州多山，到处都是山，而且山势险峻，他如今找到的这片区域却是格外平坦的，主要原因便是青蒿需要种植在平坦或者缓坡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山势显然无法满足这一点。 “师父，您问这个干什么？” 杨晨放下筷子，随手擦了下嘴角：“青蒿种植，需要更多的人力才行，从今天开始你多招收附近百姓来种植青蒿，将青蒿的规模再次扩大。” 李崇义有些被惊到：“师父，如今的还不够大吗？酉阳的最密集的青蒿地，都已经盘下来了。” 杨晨摇摇头：“不够，自然不够，你盘的不过是自然形成的青蒿地，如果你将周围的地方都改造成青蒿种植基地，那地方就能再次扩大，不需要多久，就会有人大量前来采购青蒿。” 这话说的李崇义更是一头雾水，这里青蒿一直以来，不都是杨家特享的吗？ “我准备将青蒿出售，与此同时大量种植青蒿。疟疾之症既然已经攻克，自然要将利民之事进行到底，但是光靠我们自己免费补给肯定不行的，人力物力的投入都是要钱的，钱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与其如此，不如开放青蒿兜售，我们可以自己卖的同时也批量卖给全国各地的药铺。” 杨晨脑海里已经有一个初步的计划。 青蒿以及青蒿的衍生物都是对身体有治疗效果的，抠抠搜搜藏起来是不会发家致富的，想要发财，就要把东西卖出去。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带动周边经济，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李崇义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半晌才道：“师父还是如此忧国忧民，为百姓着想！师父的境界，实在是太高了！” 李崇义有些感动，热泪盈眶的想哭一把。 青蒿这样的宝贝，师父没有干垄断，反而愿意卖出去给别人，为的就能让天下百姓都有机会治好疟疾之症。 李崇义自动脑补了杨晨痛下决心的场面，可实际上，杨晨干的还是垄断行业。 毕竟这青蒿，只有他的才有效不是？ 只要青蒿的名气彻底打出去，不是他杨家青蒿，其他的青蒿就不值一钱，赚钱的，是他杨家招牌！ 这是一场全天下的买卖。 而且药材的利润是很大的，青蒿培育基地的人员费用和研究费用，加起来一个月也就才五六两银子，这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很多，但是对杨晨，可能丢在地上都懒得捡…… 而一副药，稍微卖得贵一点就要三四贯钱，回本是肯定的事情。 这笔买卖杨晨算是很清楚，稳赚不赔，还能打响名声，杨家青蒿打开市场之后，在医药界，杨家就能朝权威之路行进。 只要有孙思邈在，杨晨信心十足！ “师父，我明天就把通告发出去！” 杨晨微微颔首，笑着道：“好，不过你还得物色一间位置好的药铺出来，买下来后我要兜售青蒿，等青蒿卖的好了，自然会有别家药铺的人来求购。” 但是，打广告也是不能省的，万一渝州百姓也跟黔州的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国家大事统统掠过不看，那就不行了。 李崇义频频点头应下，倒是一旁张忘全开口道：“公爷，我原先那间药铺还在，位置也还可以，您要不要去看看？” 李崇义似乎才想起来这件事，连连道：“是啊师父，张老师的药铺是祖传的，就在镇子里，地理位置很好，人流量也足。” 有现成的自然是好，但是…… “我是要买下铺子的，张老师，你愿意卖吗？” 闻言，张忘全面色一怔，开始为难了。 那个药铺，可是祖传的啊，他从他老爹手里接过来，自己成了坐堂大夫，后来因为李崇义的关系就来了这里研究青蒿，铺子虽然关了，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卖掉，毕竟那是祖产…… “如果为难就算了，祖传的铺子的确不好卖了，崇义，你明天还是去镇子上看看吧。” 李崇义刚想应下，却听得张忘全道：“公爷！那铺子我卖！说实话，那个位置的确是好，如果有用，您就拿去吧，大不了我在别处再置办就是。” 张忘全想过了，那铺子他八成是不会再用了，而且他到现在还没老婆呢，儿子也不知道在哪，留着铺子，到最后可能会荒废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卖了，等以后有老婆有孩子了，再买一个就是。 杨晨哈哈一笑：“张老师有魄力！好！”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杨晨递过去，道，“这一千两略表诚意，另外铺子开张的所有收益，都分张老师一成，如何？” 话音落下，正在埋头苦吃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一千两！ 这让他们干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张忘全更是傻眼了，这银子，都能买他那样的铺子好几十个了！ “这……这太多了！” 杨晨却毫不在意，一千两银子对他而言，跟一两银子没差。 有钱，就是任性！ “拿着，不然我还要再给你了。” 这话吓得张忘全哆嗦的赶紧把银票藏起来，一千两都吓得他够呛了，再多，他恐怕要对着银票疯了。 太多了……他承受不来啊…… 第1100章 奸商拦路 第二天，张忘全就带着杨晨和李崇义往镇子上去。 这个镇子叫做宿阳镇，距离酉阳县还有一些距离，镇子上人口密集，来往行商不少，但是从繁荣程度上来讲，跟长安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当地百姓都是务农的，做买卖的人少，所以每次赶集镇子上的人都特别的多，而且商铺也多是卖日常需要的物品。”张忘全一边走一边介绍，时不时还跟周围路过人打个招呼，显然他在宿阳镇的人缘挺好。 “倒是外面的行商会送来不同的东西，但是想赚大钱也没有。”张忘全指着前面一间杂货铺，“那铺子什么都卖，我开药铺的时候他还想问我拿药，我这哪敢给啊……” 杨晨笑眯眯的看着一块帆布挂在外面，伸到街道上，上头写着张记杂货铺。 难不成这宿阳镇的百姓都姓张？ 正想着，杂货铺里出来一个人，穿的衣裳布料明显比其他百姓好，一看见张忘全，便笑眯眯的跑过来。 “忘全啊，你可好久没回来了，怎么，不在山上种你的野菜了？” “什么野菜，张大福，你说什么呢！那是青蒿，有大作用的！” 张大福切了一声：“能有什么大作用，我看你分明是因为药铺生意被盛天药铺抢了，所以才不得已去山上，当初我让你给我药卖，你偏不给，现在好了，饭碗都没了，你当初要是给我了，能落得这个田地吗？” 张大福一脸你错过了大机会的表情，丝毫没意识到张忘全气的想打人。 “药是给人吃的，怎么能随意卖！盛天药铺开一些没有用的补药忽悠人，我张忘全才不会赚这种昧良心的钱！” 张大福根本不吃这套：“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次，你是回来卖铺子的吧？” 张大福的眼神在李崇义和杨晨身上转。 这两个人穿的都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张忘全一个月不回一趟宿阳镇，一回来就带这么两个人，除了是卖铺子的，还能干什么？ 张忘全竭力压制住怒气：“不错，我是来卖铺子的，但是不是因为倒闭才想卖！” “那是因为什么？”张大福吐槽一句，随后笑呵呵的转向杨晨和李崇义，“二位公子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来宿阳镇可是有事要办？我张大福可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而且我张记杂货铺里有很多东西，您们二位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见状，张忘全面色扭曲，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张大福这种奸商，四处逢源不说，做买卖还没有底线，就连消息都能被他卖出银子来。 这说白了，就是奸商！ 见他还敢跟杨晨他们搭讪，张忘全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得杨晨愉快的道：“张老板不愧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眼光独到，某佩服。” 张大福得意的道：“这是哪儿的话，我这人啊别的没什么优点，就是脑子灵活，嘿嘿嘿。” 杨晨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道：“张老板刚刚说宿阳镇上有个盛天药铺？这药铺生意很好吗？” 见杨晨态度很好，张大福便更来劲了：“公子有所不知，这盛天药铺虽说来此地不过半年，但是可比……”瞅了眼黑脸的张忘全，张大福扭脸笑的更欢快了，“那盛天药铺的东家是个妙人，懂得养生之法，莫说镇子上，就连酉阳县上都有好多富贵人家来买药呢！时日久了，大家看病也就习惯去盛天药铺，还好药铺里的大夫也不错。”突然张大福话锋一转，“二位买铺子，难道也是开药铺的？” 杨晨点头，直言不讳的道：“的确，是开药铺的。” “那可就……”张大福一脸遗憾的样子，“有盛天药铺在，恐怕有些难度，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 张大福伸出两根手指头，隐晦的搓了搓，这意思，就是要给钱。 张忘全觉得自己已经快爆炸了，对小武的时候他尚且还能忍耐，但是这个张大福，完全是在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对小武的包容就是被张大福一次又一次练出来的。 “张大福，你不要挡路！”张忘全大吼一声。 但是张大福一点都没鸟他，李崇义轻笑一声，拿出来一两银子。 张大福眼睛一亮，心道这俩是个大财主啊，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 “这盛天药铺的补药，其实都是假的，拿香灰拌的，是既吃不死人，也吃不好人的玩意。”张大福有心想要抱大腿，好从李崇义身上再骗点银子出来，神秘兮兮的道，“不瞒二位，这盛天药铺的东家，可是跟县令有点关系的……” 这话被张大福讲的意味深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皇帝有关系。 杨晨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跟县令有关啊！这可是关系户啊。” 张大福哎呀一声：“可不是嘛！所以二位，还是去别处买铺子吧！” 此言一出，张忘全登时明白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张大福！你这个奸诈小人，为着我不卖你药的事情你就记恨到现在，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被戳穿，张大福一点也不慌，颠着手里的一两银子挑衅的道：“要打架是吗？我铺子里的伙计可不是吃素的，要不要试试？” 张忘全才不管他铺子里有几个伙计，撸起袖子准备把自己的斯文都丢掉，李崇义一手拦住他，淡淡的道：“张老师，不用这么激动，张老板跟我们说这些也是好意，再说了，我们把铺子钱都交了，你还急什么。” 闻言，张大福一愣：“你们已经买了啊？”随即露出悲痛的表情，同情的道，“二位公子你们是被坑了啊！那铺子卖别的好说，开药铺……哎。” 叹了口气，张大福美滋滋的拿着银子走了。 出去膈应一趟张忘全，还拿了一两银子，这买卖，不亏！ “你给我站住！”张忘全气炸了，眼瞅着张大福回了杂货铺，自己却只能在原地干着急，再看张大福手里的一两银子，顿时便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公子，那银子，我会还的！” 李崇义笑着摆手：“不过一点碎银子而已，何必放在心上，我看我们还是去看看铺子吧。” 杨晨笑了起来：“就是，与其为这种人生气，倒不如去干正事。那盛天药铺把你的客人都抢走了，那咱们就再抢回来。” 杨晨率先走在前面，李崇义提步跟上，张忘全愣了片刻，随即一握拳头。 对，把客人都抢回来！ 第1101章 盛天药铺 张忘全的药铺在一处三街道汇合的地方，西边还有一座小桥相连，远处便是一排排的房屋，再远一点，便是山了。 想进到宿阳镇就必须翻过这几座山，道路十分不便，杨晨看了一眼便暗暗记下。 酉阳是青蒿的发源地，想要把青蒿药材卖出去，就必须把这个名声打响，而想要致富，就必须先修路，那座山，得挖平了才行。 杨晨想起来后世的3D重庆，有些激动雀跃，说不定，他也能弄出来一个简约版的3D城市。 张忘全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后一阵灰尘直面而来，阳光下闪闪发亮，再往屋里看去，柜台上满是积落的灰，李崇义拿手一摸，居然还有蓬松感。 这得多久没打扫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张忘全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左右看了看，也没干净能落脚的地方，想了想只能用袖子抹了一下边上的软塌，一擦，灰尘就飞起来了，呛得他眼泪直流。 “这铺子，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能用啊。”杨晨走了一圈，虽然脏了点，但是整体来说还是挺好的，整个铺子的装潢看起来很有讲究，一进来就能感受到中医的气息，而且这柜台和后面放药材的抽屉都是上好的木头做的。 这倒是省了全部翻修的时间。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看见侧边有个帘子挂着，后面隐约看起来像是后院，探头一看，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个小花园倒是很有意境，虽然没人打理长了不少花草，但是从布置上看，很有品位。” 李崇义探着脑袋过来，看到后面花园假山流水，倒也很满意。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铺子，后面的花园意境优美。张老师，这是您布置的吗？” 张忘全笑着走过来，一边道：“哪里有，这是我父亲安置的，原先后面是一块菜地，父亲觉得可惜，所以便改成了小花园，闲暇时能喝茶看书，倒也不错。” 似乎陷入回忆中，张忘全面色格外柔和。 “快，盛天药铺出了最新的补药，据说连县太爷都买给他老娘吃了。” “快去瞧瞧，去晚了说不定又没了。”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百姓们蜂拥着路过，杨晨走出来，这才发现他们去的方向是斜对角的一间铺子，上头写的，便是盛天药铺。 一看到这番场景，张忘全不满的道：“又是骗人的！” 李崇义倒是觉得有点意思，穷乡僻壤的，可这里的百姓却热衷于补品，跟其他地方的风气大相径庭，说起来，甚至有些奇怪。 杨晨笑道：“走，咱们也去瞧瞧这盛天药铺究竟在卖什么好药。” 盛天药铺的招牌格外惹眼，烫金边的祥云团显得贵气十足，上头的四个大字也用得金子描边，落款处，隐约还能看见当地县太爷的大名。 杨晨三人站在最外围，百姓们陆陆续续赶过来，一个劲的想要往里挤，盛天药铺的那四扇半开门已经被伙计全部卸下来。 里头出来一个身穿暗金祥云纹的男人，头上戴着一顶四方帽，腰上的亚白玉佩连着穗儿一块随着行动摆动，两撇胡子活灵活现的跟蜈蚣似的。 “诸位乡亲们，盛天药铺自从开张以来，就受到诸位的大力支持，为此，咱们盛天药铺的东家孙老板，特意远渡海外，求来了能让人吃下去，就百病全消的好方子！这药可是海外一个能人异士钻研一百多年才的出来的妙药，你们想啊，那人都活了一百多年了，那他钻研出来的药，岂不是也能让咱们也活到一百多年，就算没有一百年，至少也有九十九年不是！”那人喘了口气，见下方百姓们热切的议论起来，嘿嘿的笑着，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诸位想必也都知道咱们盛天药铺从前的药到底好不好，有这样的信誉在，咱们盛天药铺自然是要越做越好，不瞒大家，这药方啊，其实县太爷都已经买了一副了！” 一听说县太爷也买了，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杨晨冷眼看着，见站在台阶上的男子笑的合不拢嘴，便轻声对李崇义道：“这间药铺的东家还知道名人效应呢，拿县太爷做噱头，难怪生意好。” 再看张忘全，此刻一脸恨恨的模样，眼瞅百姓被忽悠的深信不疑，他也只有站着干着急的份。 这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嘛。 “上回隔壁小秦就买了一副药给他老爹吃，听说吃了之后他爹的中风好点了，可惜啊，那药太贵，买不起第二副，不然要是连着吃下去，恐怕这会早就活蹦乱跳了。” “可不是，要不是盛天药铺的药太贵了，否则我买他个十贴二十贴！” “这回的药是千里迢迢海外来了，这不是要更贵了嘛！” “谁说不是呢，估计咱们又只能看着眼馋而已。” 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盛天药铺的药，言语之间满是遗憾，这让张忘全急的焦头烂额，忍不住道：“他们家的药都是骗人的，大多数都是各种补药堆砌在一起，根本没有疗效啊！” 几人一听，纷纷扭头看过来，一见是张忘全，立刻换了副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你啊，忘全，你自己不开药铺了，怎么还能无赖别人呢，盛天药铺的药，咱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你嫉妒也不能这么污蔑别人啊。” 张忘全急道：“我真的没有，我曾经买过他们的药，他们的就是……” 李崇义伸手一拦：“张老师，别说了。” 张忘全一怔，随后叹了口气，摇着头道：“罢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台阶上的男子手里拿了一个药包出来，扬在手中道：“诸位，这便是这次新得的天价药方，这药，名叫做天机方，是那位世外高人亲自命名的，为了这药，东家花了足足一万两白银，才换来了药方啊！” “一万两，这么贵啊！” “那这个药是不是也卖的很贵啊？” 第1102章 天机方 “上次那能治瘫痪之症的药，便要一两银子一帖，这药，定然比上次的要贵吧。” “不管多少钱，反正……我们是买不起了。” 大多数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药，心里遗憾又觉得不甘心，可偏偏事实就是他们穷，根本买不起。 “错！大家都猜错了！咱们东家可是个良善之人，东家此次为了求药，经历了大风大浪，差点死在海上，等找到世外高人之时，东家便有所顿悟。银子乃是身外之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其如此，不如做一回善人为大家造福，因此，这药……只需要一百文一帖！” 话音落下，人群沸腾了。 一百文一帖，这价格可便宜多了！ 杨晨也是愣了一下。 古代看病可不便宜，医馆药行都是十分赚钱的行当，因为医术不发达，且各地药材运输困难，各种成本和时间加起来，便导致这门专业性极强的行业利润可观。 一百文钱虽说也不少，但是按照药方的作用来讲性价比，那完全不够支撑诊费和药材费的，又不是看个小小风寒，怎么会这么便宜？ “师父，这……”李崇义一脸纠结，先不说盛天药铺的药是真是假，但是这个价格的确出人意料，而且他们原先的药卖的价格可是非常高的，骤然降价，还降了这么多，实在匪夷所思。 当然了，他才不信有商人幡然悔悟不爱银子了，这都是借口，除非，这人是他师父！ 只有师父，这种爱民之心才能真真切切的被人感受到。 李崇义盲目崇拜的看着杨晨：“师父，这药价大跳水，里面会不会有猫腻啊，那个张记杂货铺的老板不是说盛天药铺里面的药都是香灰吗？” 张忘全浑身颤抖，八成是被气得：“公爷，公子，这盛天药铺的药真是假的，我从前悄悄买过一帖看，里面的药虽说是补药，但是毫无章法，吃下去是能补气血，可不是什么毛病都只要补气血就行啊！” 在张忘全眼里，这盛天药铺完全就是奸商，什么人生顿悟，都是忽悠百姓掏钱买东西的借口罢了。 百姓们已经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家中稍微富裕点的人已经交了银子拿药，另外囊中羞涩的则踌躇着观望，但是无论如何，盛天药铺人气是真的高。 杨晨奇怪的道：“如果他们的药真的没用，那那些买了药的人家怎么没发现？这么久了，我看他们的口碑还是挺好的嘛。” 张忘全被问的失神。 对啊，怎么没人说呢！ 盛天药铺问世外高人求得了包治百病的天机药，这消息不到片刻就传遍了整个宿阳镇，不少人闻风而来想要看看热闹，也有想买药的，张望半天最后实在没银子，只能在医馆门口蹲着瞧。 回了药铺，张忘全找了块布略擦了擦凳子，让杨晨和李崇义坐下，这才道：“镇上百姓好多人家都买了盛天药铺的药，说起来也奇怪，有些人好了，有些人却意外去世了，为了买他们的药，宿阳镇家里有病人的人家，可以说是砸锅卖铁，也越来越穷了……” 李崇义找了半天没找到能喝的茶，只能舔了舔嘴唇，道：“这盛天药铺的东家是什么人？” 张忘全摇头：“根本没人见过！” 杨晨皱眉道：“没人见过？叫什么名字呢？” 张忘全想了想，道：“也不知道啊……” 李崇义一脸疑惑，什么都不知道，这人身份怕是不一般了。 一阵风吹进来，屋子里的灰尘更嚣张了，三个人被呛得从里面跑出来。 杨晨狼狈的扫了扫脑袋上的灰，咳嗽两声：“我看，还是先找人把铺子收拾出来吧。” 当天回了山脚下的宅子，随后张忘全便叫了几个人一道跟他去打扫，杨晨则悄悄让刘谦去了趟宿阳镇。 李崇义拿着新鲜茶点过来，放在茶几上，行了一礼：“师父。” 杨晨抬起头，知道他来找自己是有话要说。 李崇义难得跟杨晨心有灵犀，也不忸怩，跟着坐下，思虑片刻后道：“师父，这潘灵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茬，您怎么会带她来渝州呢？” 李崇义根本不知道潘灵蝉在黔州就跟杨晨他们遇上了，以为是从长安开始带过去，随后又带来渝州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杨家已经接纳潘灵蝉了，可是那个女人完全不是好人。 李崇义很忧心，他觉得杨晨可能把持不住，被女人给诱惑了。 杨晨正准备说话，外面却突然响起刀兵相接的声音，不一会杨玟的大喊声传了过来。 院子里几个黑衣人招式凌厉的进攻，而刘谦在宿阳镇上，院子里唯一会一点武功的也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杨晨和李崇义出来的时候，杨玟正好被黑衣人一脚踹飞。 “三姐！” 杨玟咳嗽两声，急道：“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崇义会点功夫，当下捡起杨玟手边的武器便冲了上去。 潘灵蝉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大动作的姿势牵扯得她后背生疼，但是下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跟黑衣人一样，下的都是死招。 对面几个黑衣人，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这些人是南境潘家养的杀手，所习招数也与她有几分相似，单凭这里的人根本无法招架。 李崇义一剑挥了过来，潘灵蝉突然双手一翻，将他拍飞出去，几个黑衣人一看李崇义朝自己飞来，下意识拿剑刺去。 这要是被刺中了，李崇义就要英年早逝了。 杨晨惊恐的瞪大双眼，随后飞快的奔过去，在李崇义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杨晨突然抓住他的一角衣摆，再然后，两个人便凭空消失了。 眼见两个大活人在眼前消失，所有人吓傻了。 潘灵蝉来不及多做思索，转身便朝墙外跳去。 “跑了，快追！” 话音落下，黑人前仆后继的追了出去，几个呼吸的时间，院子里便空荡荡的。 杨玟从地上起来，面目焦急：“晨哥儿！你们在哪！” 第1103章 招聘 奇异空间中，杨晨正死死捂着李崇义的眼睛。 听到外面杨玟在叫人，又发现没有打架的动静，这才闪身出了空间。 李崇义正懵逼着，刚刚，他好像看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亮堂堂的，他正想看清楚，眼睛就被师父蒙住了。 “晨哥儿，你们没事吧！” “师父！”小武披着衣裳光着脚跑过来，气喘吁吁面色通红，“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打架！师父，你们没事吧？” 杨晨摇摇头，看向李崇义，见他脸色苍白，便道：“没事吧？” 李崇义慢悠悠的回了神，叹了口唾沫：“没事，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师父，你刚刚是怎么救我的？” 杨玟有些得意的道：“是移形换影！刚刚你们嗖的一下就没见了，那些黑衣人都吓傻了！” 小武呀的大叫一声：“移形换影！我居然没看到！师父，你再来一次好不好？” 杨晨无语，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潘灵蝉和黑衣人都不见了。 “潘灵蝉跳墙跑了，那些黑衣人也跟着跑了，应该是冲着她来的。”杨玟看着墙头，道，“看来她说来投靠，是真的。” 李崇义心有余悸的道：“那些人来势汹汹，如果潘灵蝉还回来，我们八成也要遭殃，师父，怎么办？” 小武自告奋勇的道：“要不我去找当地的县令，让他派人过来保护我们？这个宅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护院，李崇义，都怪你，当初要是招几个护院，说不定今天那几个黑衣人就跑不掉了！” 李崇义此刻也后悔的很，要是刚刚师父没有救他，他说不定就死了。 护院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天我就去镇上招护院！”李崇义攥着拳头，发誓必须要找到十个武艺高强的才行。 小武重重点头：“我跟你去！” 杨晨没说什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墙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是不会有事了。” 三人齐齐点头，这才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整整一个晚上，院子里再也没有动静，潘灵蝉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杨晨在窗口站了一会，倦意实在太浓，没抗住就回去躺下睡觉了。 翌日清晨，刘谦准备好了马车，见杨晨出来，便上前道：“公爷，我在那盛天药铺蹲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查出来。” 杨晨微微蹙眉：“不急，先去镇子上再说吧。” 杨晨上了马车，随后李崇义，小武杨玟也一起上来，四个人坐在马车里缓缓往镇子上去。 张忘全的铺子已经收拾妥帖，而且还找人做好了匾额，从今往后，那间铺子就叫做杨氏药行。 小武和杨玟一到地方就拿着写好的招聘告示去张贴，李崇义则跟着杨晨一道去视察。 这间铺子杨晨准备改造一下。 “门口这里弄一个桌椅，桌子要大，做成两级台阶状，抽屉要有两三个，要保证没有人能轻易翻桌子进去抢钱。”杨晨比划着，按照后世收银台的框架给李崇义看，又指着中间的空地，“这里弄几把联排的椅子，背靠背摆放，是让人休息的地方，至于坐堂大夫，还是去招一个吧，看个小毛病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李崇义一边点头一边记下：“师父，还有什么地方要加东西的吗？” 杨晨走了两圈，想起来还少个仓库。 虽说青蒿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可是也是有路程的，总不能一点库存都没有，所以还要腾个仓库出来。 走到后面花园，杨晨有些不忍心。 花园里的杂草被收拾干净，露出来原本的面容，虽然地方小，但是胜在精致，这个花园其实很美。 刘谦头一次看到，好奇的转了一圈，露出憨厚的笑意：“公爷，不如在这里搭个小屋子，把花稍微挪一挪，也不碍事的。” 李崇义很快就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也可以，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晒好的青蒿占地也少，应该是够的，大不了送货勤快点。” “也只能如此了，找人在这里搭个干净的小屋子出来吧。” 李崇义点头，正好外头小武和杨玟跑进来。 “师父，你知道我们在外面看见谁了吗？”小武面色红润，气喘吁吁，一旁的杨玟更是惊恐不已。 “看见谁了？”杨晨奇怪的说道。 “潘灵蝉！”二人异口同声。 杨玟喘匀了气：“她被几个人带走了，看身影，八成是昨天晚上的那几个。” 杨晨敛眉，不知道那几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底细，但是潘灵蝉被抓…… 李崇义道：“师父，要救人吗？” 小武嘟囔道：“倒是想救人，昨天晚上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想救也救不了啊。” “……” 李崇义轻哼一声，气咻咻的转过头。 昨天晚上，他一生的耻辱！ “小武说的对，想救也救不了，但是好歹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刘谦，你去一趟酉阳县，让县令派人去找下潘灵蝉吧。” 刘谦还没答应，小武高举双手：“师父我也要去玩！” 杨玟宠溺的道：“小武，这不是玩。” “都一样都一样的，刘大哥，我跟你一起去！那县令要是不听话，我帮你揍他，揍得他哭爹喊娘！”小武挥着拳头，体内暴虐因子到处狂飙。 李崇义同情的看着刘谦。 小武就是个疯丫头，尤其是出门后…… 不一会，杨晨写了一份手书给刘谦带着，小武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杨玟在门口眼见他们走远，突然想起来自己贴的告示还在布告上挂了一半，都还没贴好。 等急匆匆到布告处，那里却挤了一堆人。 “我都还没贴好呢，就这么火爆啊？”杨玟眼前一亮，使出吃奶的劲钻了进去。 “盛天药铺招人了，一个月，四贯钱呢！” “而且购买药品还能低价买！” “高兴什么呢，人家是要签死契的伙计，这哪是伙计，分明是下人嘛……” 刚贴完告示的盛天药铺伙计趾高气昂的抬着下巴：“就算是死契又怎么样，一个月四贯钱，有的是人想去！” 第1104章 打架 众人忍不住纷纷点头。 “是啊是啊……” “这钱多，代价也大啊。” 杨玟倒是没怎么听，一双眼睛在布告上仔细的找，终于，在地上找到了她贴了一半的告示。 “谁这么缺德啊！” 将告示捡起来，随后啪的一声贴了上去，转过身道：“大家都来看看啊，我们杨氏药行今天开始招聘，上面都写着呢，负责收银的伙计要面容姣好，还懂算数，一个月可以得月银一两！” 正沉浸在四贯钱巨款的百姓们纷纷惊诧的大喊：“一两！” 杨玟一手指着告示，继续道：“还有负责迎宾的两位，要女性，年龄不得超过三十岁！月银也是一两！” “也是一两？！” “还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大堂经理……”杨玟念着拗口，这什么鬼玩意，“这个要身体强壮的男性，月银……还是一两耶。” 众人惊呆：“这也有一两？！” “还有最重要的！要四个送货的伙计，这个就比较辛苦了，所以这个月银二两！” 话音落下，围观群众一拥而上，将杨玟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要去我要去！” “杨氏药行在哪里啊！” “姑娘我行吗？我今年周岁二十九，没超三十啊！” 杨玟整个人都贴在布告上，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道：“别急别急，慢慢来慢慢来啊！” 边上盛天药铺的伙计脸都绿了，一边骂娘一边往铺子里跑去。 “掌柜的，有砸场子的！”小伙计呼哧呼哧的跑进去，正在柜台算账的掌柜的便是昨日做宣传的男人，一听有人砸场子，胡子都翘起来了，凶神恶煞的道：“谁敢在盛天药铺头上动土，活腻了吧！” 小伙计指着外面道：“有！是个叫做杨氏药行的，掌柜的，这不是跟咱们抢生意吗？”小伙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一看就是对家。 “还有，他们也在招人，什么……收银的还有啥的，乱七八糟也不懂，最低的月银都有一两银子！” 嘭！ 掌柜的把算盘砸在柜台上。 “谁家会这么招人！一两银子，都能买个丫头回去了！你不会听错吧？” 小伙计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错，绝对没错，现在告示还贴着呢，原本大伙都在看咱们盛天药铺的招聘，结果全被杨氏药行给抢走了！掌柜的，他们就是来砸场子的，谁家会给人开一个月一两银子，不对，他家搬货的二两！” 掌柜的虎躯一身，伸出两根手指头不可思议的道：“搬货的二两？” “是啊！” “这……走！看看去！” 小伙计立刻在前头带路，掌柜的火急火燎的跟在后面。 搬货的都给二两银子，就算是砸场子，这砸的也太狠了，这年头力气又不值钱，怎么可能谁家搬货的会有二两银子的月银？ 掌柜的不相信，甚至怀疑小伙计是在蒙他。 直到到了告示处，才发现百姓们成群结队的围在一起，其中一个长得颇好看的女子正招呼百姓跟着她走，这让掌柜的立刻相信小伙计的话，冲到杨玟跟前，气呼呼的道：“姑娘，你为什么要跟我们盛天药铺作对！” 杨玟被劈头盖脸的飚了一脸口水，嫌弃的往后一退，白着脸道：“你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们作对了？” 掌柜的指着她身后的应聘百姓，气的指尖发抖：“这些人就是证据！” 杨玟被他胡搅蛮缠弄得很不爽，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叉着腰气势汹汹的道：“本小姐是来这里招聘的！他们想要来招聘，不就跟我走吗，有什么不对吗！” 掌柜的脸一黑，故意跟他们作对也就算了，还这么嚣张，在酉阳县，在宿阳镇，他们可是唯一的霸王！ “你……好啊，小小年纪就这么横，你家里人不好好管教你，我来！”掌柜的撸起袖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准备动手。 不是他跟小姑娘过不去，而是他在宿阳镇这么久，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过。 “你还想动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无缘无故就要打人？”杨玟很是不可思议，除去之前蝗灾有流民肆无忌惮之外，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目无王法。 身后的百姓纷纷缩着脑袋往后退，有些大娘看不下去，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姑娘，你还是快走吧，你会吃亏的。” 掌柜的怒吼一声：“去，一边去！” 大娘吓得一颤，连连退了几步。 杨玟更来气了，挡在几个大娘跟前：“打架是吧，本小姐才不怕你！” 掌柜的一见，招呼小伙计过来，凶神恶煞的道：“上！” 小伙计一怔。 你不是要自己上吗？ 掌柜的瞪着他：“你杵着干什么，上啊！” 杨玟嗤笑一声：“一起上就好，绣花枕头而已，本小姐才不怕呢！” 话音刚落，杨玟的拳头便虎虎生风的挥了出去，一拳打在小伙计的面门上，小伙计嗷呜一声大叫，两道鼻血就流了下来。 “血！我流血了！掌柜的我流血了！” 掌柜的被气的面色涨红，骂了句废物就自己冲上去了。 杨玟长得娇小，岁数也不大，站在掌柜的跟前就跟瘦猴似的，围观群众齐齐为她捏了把汗，眼见沙包大的拳头朝杨玟砸去，杨玟不慌不忙的往边上一闪，随后飞速的将掌柜的胳膊钳制住。 “让你试试分筋错骨的滋味！” 咔嚓！ 骨头扭动的声音毛骨悚然，不少人听得汗毛倒竖。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好几声，掌柜的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 杨玟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掌柜的哎哟一声倒在地上，便开始鬼哭狼嚎的叫唤起来。 “哼，本小姐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对付你个脓包绰绰有余！”杨玟拍了拍手，眉毛一挑对后面的人道，“走吧，咱们去面试！” 众人惊恐的看着地上嗷嗷叫的掌柜的，又见杨玟轻松自在的走了，有些人犹豫，有些人却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月钱高，功夫又好，跟了这样的东家，在宿阳镇才是真的有头有脸！ 一见有人走了，余下犹豫不定的人也跟着跟了上去，不一会，布告处便没了人影。 掌柜的还在地上趴着嗷嗷叫，他感觉他的两条胳膊已经废了，动弹不得还痛的要死。 小伙计顶着两道鼻血颤巍巍的蹲下来，惊恐万分：“掌柜的……” “废物！还不快扶我起来，哎哟我的胳膊啊！快去帮我找大夫啊！该死的臭丫头，看我怎么教训你！哎哟我的胳膊，啊……你轻点啊！” 第1105章 面试好心累 杨氏药行。 杨晨和李崇义正在说话，杨玟就带着乌泱泱的人群朝这里过来。 放下茶盏，杨晨和李崇义看了过去。 杨玟进来后面露骄傲：“晨哥儿，你看，这么多人呢！” 放眼望去，整个杨氏药行门口都挤满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个个眼中都闪着光，看见他们，就好像看见财神爷一样，眼神十分热切。 这少说，也有一百人了。 李崇义瞠目结舌，他们要招的人，不过八个而已，虽然预料到人数会多，但是这未免太多了。 一个一个选的话，恐怕今天都不用回去了。 杨晨倒是觉得这样好，精挑细选，才能选出杨氏药行的招牌！ 站起身，杨晨放眼扫了一圈，背着手踱步，慢悠悠的道：“我们杨氏药行要招的人，其他条件都是其次，最重要的，便是品行端正，忠实耿直，这样吧，应聘收银，也就是账房，请站到我的右手处。” 立刻便有几个百姓钻出人群往最右边站，杨晨满意的点头。 “招聘大堂经理的往中间站，大堂经理，就是负责给上门的客人服务的，并且要维持秩序。” 话音落下，几十个百姓争前恐后的站了出来。 这个什么大堂经理，听起来就很轻松的样子啊！ “还有迎宾小姐，就是站在门口欢迎的，三十岁以下的姑娘请往这里站。” 杨晨笑眯眯的，等人站完，陡然发现有几个扎着小辫子丫头挤在队伍中，看样子，绝壁不超过五岁。 这特么也太拼了。 “剩下的选择招聘送货的，往最左边站，这是最苦最累，但是工钱最高的活！” 不用杨晨说，剩下的几十个人已经站好了。 这四列队伍，人数最多的便是应聘送货小哥的了，其次便是大堂经理和迎宾小姐，最后才是收银的。 由此看来，大唐的文化教育水平还是不够高，算数能算清楚的人都没几个…… 杨晨有些遗憾。 “为了公平，我们每个队伍间隔来面试，嗯，你先来吧！”杨晨随手指了右边来面试收银的人，自己则转身坐下了。 那人生的黝黑，一口黄牙，还没说话，李崇义就想把他淘汰，但是好歹是第一个人，忍着！ “我……我叫小虎。” 杨晨敲着桌面，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我叫王小虎。” 杨晨继续敲着桌面。 然后呢？ “我……我哥叫王大虎。” “噗！”李崇义毫不客气的喷了一口茶出来。 门外的百姓顿时哄堂大笑。 王小虎红了脸，感觉自己出来丢人现眼很丢脸，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晨硬着头皮道：“你之前会算账吗？” “会！我家卖菜的钱都是我算的！而且我还会打鸣！” 杨晨嘴角一抽：“打鸣？有什么说法吗？” “有啊，说明我……舌头灵活！” “……” 我怀疑他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李崇义默默道：“下去吧，等通知……” 会打鸣的王小虎下去了，但是巧了，上来的正好是他哥王大虎，这位号称会跟牛说话的牛人是来应聘大堂经理的，最后被李崇义强撑着笑意请了下去。 “等通知……” 再之后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模样不大，但是面容清秀，让人一看就很舒服。 杨晨挺了挺腰杆，感觉有点希望了。 李崇义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轻咬嘴唇，娇羞的道：“父亲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我叫什么，不然……会出事的。” 李崇义嘴角一抽，说话竟然有些颤抖：“为、为什么……” “因为，他们会觊觎我的美貌……” 杨晨：“滚……” “……” ………… 一个早上面下来，杨晨生无可恋。 来应聘的百姓质量不高，非但不高，还有些拖后退的嫌疑，杨晨甚至怀疑是因为古代医疗水平落后，常识跟不上，所以近亲结婚太频繁导致的智商蜕化。 总得来说，不是很满意。 李崇义硬着头皮挑了一个迎宾小姐和一个送货小哥，其他的，他连将就的念头都没有。 不是长得歪瓜裂枣，就是胆小如鼠，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师父，看来这招聘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李崇义从来没觉得这么心力交瘁，从前刚来渝州种植青蒿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这么累过。 杨晨喝了口热茶，叹气道：“这里的人大字不识一个，我倒是很奇怪，他们怎么会热衷买补药的，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乡下汉子会去惦记的。” 乡下百姓，尤其是贫苦百姓，就算有毛病大多数也是咬牙捱过去，有时候生了大病也会不舍得吃药，可偏偏这里的人却十分相信补药。 面试下来，杨晨只觉得这些百姓十分愚昧，如此愚昧，恐怕才容易被骗吧…… 李崇义皱眉道：“那盛天药铺，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怎么能煽动这么多百姓去买药。” 一旁悠哉哉吃糕点的杨玟一怔：“盛天药铺？” 这名字好耳熟啊。 杨晨见她有些异样，担心的道：“三姐，你怎么了？” 杨玟脑海中灵光一闪，丢下糕点三两下跑到杨晨边上，拉着他的胳膊道：“晨哥儿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去布告处贴告示，那个盛天药铺的人就过来找麻烦，还动手，不过全部被我打趴下了！” 李崇义睁大眼睛：“你打人了？” 杨玟气呼呼的道：“是他们先要打人的！还说我们砸他们场子，简直莫名其妙，大家都在招人，人家跟我走了，这能怪我吗？” 边上站着的刚招来的迎宾小姐叫做小翠，连连道：“是啊，那掌柜的带着小伙计要欺负人，他们两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动手，不过这位小姐真厉害，一个人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下了！” 杨玟得意的抬起下巴。 杨晨露出宠溺的笑，视线一瞥，却见外头气势汹汹的有十几个朝这里杀过来。 “你们就是杨氏药行的人？” 李崇义面色一正，站起身目光锐利的看着他们，身上皇室子弟的气势骤然释放。 “是又如何！” 对方为首的人不由得心神一凛，有些被吓到，但是一想到自己是来找场子的，便硬着头皮凶神恶煞的道：“宿阳镇是谁的地盘，你们刚来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呢，有个规矩，那就是凡是跟我们盛天药铺过不去的，都要从这里滚蛋！” 李崇义勾唇一笑，轻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叫我们滚我们就要滚？” “我是不算什么东西，但是我们盛天药铺的东家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那人上前一步，狗仗人势的姿态摆的十足，“听说你们的人把我们掌柜的打了，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砸了你们的店！”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杨氏药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1106章 放狗咬人 最近找他们打架的人，怎么会这么多。 杨晨阴晴不定的盯着他们看，一个药铺居然养了这么多打手，怎么看都不正常。 也对，这铺子本来就不是正经生意人，卖各种补药搞噱头，就是骗人钱的勾当，养这么多的打手也正常。 为首那人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神情桀骜，双手抱肩站着，一只脚不挺的抖动着。 “怎么样？” 李崇义眼中寒光四溢，骨节分明的手指咯吱作响。 昨天晚上被一群黑人差点打死，今天，正好出出气！ 一旁已经摆好姿势的杨玟上前一步，还记得让小翠往后躲一躲，这才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你们，就你们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四个！” 这不是她杨玟吹，而是对面那些人一看就是草包，拎个棍子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对付普通小老百姓还行，对付他们练过武的，就是自己送人头。 李崇义没有顺手兵器，扫了眼为首那人腰上别的小匕首，眼睛一眯，道：“那玩意归我了。” 那人愣了一下，还没回神，李崇义已经欺身而上。 见状，杨玟眼神一闪便冲了上去，一脚将一个男子踹飞，嘭的一下跟打保龄球似的撞飞了三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李崇义把匕首脱了鞘，挽了个剑花后抵在那人脖子上。 “你……你想干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还敢杀人不成？” 李崇义嗤笑一声，扫了眼想上前但是又不敢的打手们，道：“一群废物也敢上门挑衅？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杨玟收住拳脚，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李崇义居然有点帅。 多好的装逼机会啊。 杨晨深感可惜，早知道，就自己上了。 看看边上小翠，一脸迷妹相。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李崇义懒得理他，直接把匕首往他脖子上一送，下一刻便撕开了一道红口子。 那人顿时脸色发白。 这…… 这怎么来真的啊！ 杨玟鄙夷看着他：“你们是什么人啊？” “我们东家可是有大来头的，说出来怕是能把你们都吓死！”那人眼睛斜到李崇义身上，腿有点哆嗦，这匕首可是最锋利的，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脑袋从脖子上割下来。 李崇义嫌弃的道：“吓死我们？信不信我先让你死！” 说着，便要动手。 杨晨忙道：“先别动，毕竟杀人不是好事，更何况青天白日的，被人看见也不好。” 那人刚松一口气。 杨晨继续道：“要不拉去后院吧。” 那人登时瞪大了双眼，李崇义准备拉人去后院了。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那人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外面路过的百姓一听见这声音，纷纷探头看过来，其余打手则是面露惊恐。 在盛天药铺这么久，这种事他们干了不少，但是一般都是他们把事主揍得哭爹喊娘，威胁人也是他们去威胁，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眼看领头的人被劫持住，其他人也不敢有所动作，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死命往盛天药铺里跑。 但是心里也没底，掌柜的这会还在床上躺着呢！ “不想死是吧？”李崇义勾唇一笑，用匕首在他脖子上划了第二条口子，大声道，“以后还敢不敢来杨氏药行闹事了！” 那人此时早已吓得头晕脑胀：“不敢不敢，别杀我，我再也不敢来了！” “你不是号称背后有人吗？那人是谁？” 说到这儿，那人哭丧着脸：“大爷，这我哪知道啊，我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这……我真不知道啊。” 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杨晨摆摆手：“让他们滚吧。” 李崇义立刻松了手，杨玟一脚把踩在脚下的打手踹出去。 “快走！” 那人大喊一声，带着人就跑了出去。 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见他们跑了，停留一会也走了。 杨玟嫌弃的擦了擦手，方才那几个人一看就不干净。 “晨哥儿，干什么放他们走啊，都狠狠打一顿给他们一个教训多好！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捣乱！” 杨晨摇头：“没用的，盛天药铺的人如果想找人来找我们麻烦，总能找到人，打了这帮狗日的，还有下一帮狗日的。” “师父说的对，那我们怎么办？他们是盯上咱们了，得想个法子解决了才行，不然这麻烦天天都有。” 杨晨沉思。 正说着话，刘谦和小武突然回来了。 小武哭丧着脸：“师父，小武没用，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刘谦则义愤填膺，恨恨的道：“公爷，那县太爷把我们打出来了，还说我们招摇撞骗，要把我们抓起来砍了。” 想起这事刘谦便觉得一团火在胸腔里染上。 他刘谦，以前在长安被人揍也就算了，凭什么到了这犄角疙瘩还要被人追着打！ 那帮衙役简直就是土匪，那县太爷就是土匪头子！ “师父，您的信那县太爷看都没看就把它撕了，还说我们的骗子，然后他就叫那帮狗腿子放狗咬我们，还让人打我们！”小武红彤彤的小脸满是怒气，“要不是我们跑得快，这会就回不来了！” 李崇义面色发白。 这酉阳县的县令，竟然如此嚣张。 “师父，我去找他！我就不信他还敢找人打我！”李崇义说着就要出去，却被杨晨拦住。 “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杨晨便率先走了出去，刘谦二话不说转头跟上，见状，小武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见他们都走了，杨玟只得留下看店，不然盛天药铺的人又找上门来，估计能把他们招牌也砸了。 坐着马车，四个人赶到了酉阳县。 一路上山路颠簸，坐的人屁股发疼，好不容易到了，下了马车后杨晨屁股还在抽筋。 “师父，就是这里！”小武气呼呼的指着衙门。 那守门的衙役一眼就认出来小武，一看见她，眉头立刻皱起来，随即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冲过来。 “跑了还敢回来是吧！正好，抓你回去跟大人讨赏，还能分点银子呢！”一扭头，另外三个衙役已经跑了过来，四个人不由分说便拔出腰间的大刀。 刘谦早已准备好，有杨晨在，他动手的底气就更足了，这四个小小衙役，又没有恶狗，他一只手就能干掉！ 砰砰砰砰！ 四个衙役哀嚎着倒飞出去，砸在地上一阵灰尘扬了起来。 衙门口，百姓们惊恐避让，看见这些衙门被人揍，不少人心中畅快。 这些衙役就是县令的爪牙，干了不知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今日，竟然也有被人教训的时候！ 杨晨几人浑然不知，刘谦也只觉得自己报了仇，站定后便见四个衙役纷纷朝内堂跑去，看他们的样子是去通风报信的。 第1107章 表明身份 内堂。 酉阳县令徐之庙正在大厅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说着话。 “大人，那杨氏药行的人一来就跟我们抢人，抢人不算，掌柜的也被打了，后来他们还扬言要杀我们的伙计，大人，他们这是跟您作对啊！” 徐之庙嘭的一声将茶盏压在桌上，怒道：“孙钱那小子呢！要不是看在他是本官小舅子的份上，本官能他去打理盛天药铺？出了事，他倒是没影子了！” 小厮颤巍巍的道：“大人，孙老板前几天就去通州了，还没回来呢。” 徐之庙一怔，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是有这事，但是…… “敢去盛天药铺捣乱，活腻了！回去告诉掌柜的，那杨氏药行，留不得！不管用什么手段，这酉阳县留不下他们！” 小厮一震：“大人，小的记住了，马上就回去告诉掌柜的。” 徐之庙这才冷冰冰的哼了一声，等小厮出去，四个衙役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刚刚赶跑的那两个人又来了，而且还带了帮手！把我们都打了！” 徐之庙头上的毛发已经炸开，看着四个狼狈不堪，差点跟乞丐差不多的衙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简直是无法无天！招摇撞骗到本官头上，还敢找人来报复，简直是找死！去！把人都给本官叫出来，本官今日不把他们都抓起来统统砍了，本官就不姓徐！” 徐之庙健步如飞的走了出去，见状，衙役们便有了主心骨，其中两个匆忙去找人，另外两个挺直腰杆整理衣裳跟在身后，又变成了人模狗样的东西。 到了门口，一帮衙役已经站定，一眼望去，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一个个腰上佩刀，一脸横肉，光看面相便不是良善之人。 杨晨看的很不舒服，直到徐之庙板着一张胖脸走出来。 “都给本官拿下！不用客气，死了也没事！” 徐之庙一声令下，随后衙役们二话不说都扑了上来，少顷，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总共才四个人，对方却有十几个。 小武气的跳脚：“姓徐的，你知道我家师父是什么人吗！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们，找死呢！” 徐之庙切了一声：“你们就算要骗人，好歹也编点能让人信服的，你们可知冒充朝中官员是什么罪名吗！唐国公，是你们能沾染的吗！” 不知道是为什么，杨晨听完这句话，居然高兴的有点想笑。 事实上，他嘴角已经弯起来了。 “师父……”李崇义无语的提醒他。 “咳咳，酉阳县令是吧，你叫什么名字。”杨晨背手而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身份的大人物。 徐之庙嗤之以鼻，他见过不自量力的，也见过装腔作势的，就是没见过来找死的！ “少废话，上！” 十几个衙役顿时一拥而上，杨晨还没回神过来，刘谦等人已经杀上去了，就连小武都没闲着，捡了根树枝就冲了上去。 杨晨眼疾手快把这丫头拉住。 “师父，你让我去帮忙啊！” 杨晨心道，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那几个小喽喽打不过他俩的，你去了，还得护着你，乖，听师父话。” 小武悲戚的想起自己被狗追，刘谦为了救自己只能带着自己狂奔逃走。 “师父你说的对，我还是站着吧。” 刘谦和李崇义就像杀入羊群的狼，但是很快，对面衙役发现两人不好对付，不约而同的拔出大刀砍过来。 二人赤手空拳，差点被一刀砍了手掌，往后略退一步。 “你们退下！” 杨晨大喊一声，两人下意识便退开。 徐之庙蔑视一笑：“怎么，怕了？晚了，都给我把人抓起来！一个不留！” 杨晨掏出手枪，对着衙门匾额重重一枪，嘭的一声，匾额上便多了一个大洞，随后指向徐之庙。 “你刚刚说什么？” 那黑漆漆的枪口尚且冒着丝丝黑烟，衙役们惊恐万分的抬头看向匾额。 那玩意，居然能打出一个洞，这是什么暗器？！ 徐之庙却是吓了一跳。 他听说，长安的军队便配备了这种器械，人不许要动，只要站在原地便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而能私下拥有这等武器的，除了创造出它的人，那还能有谁。 徐之庙双腿微颤。 难不成眼前这几个不是冒牌的？ “你……你是……” 小武气势汹汹的上前：“你这个狗官，敢对我师父不敬，还想抓我们，你等着被抓走砍头吧！” 徐之庙卧槽一声，再看向杨晨，那杆子黑漆漆的玩意跟勾命阎罗似的。 “杨……杨公爷……” 杨晨骚包的把枪收起来。 没想到，有一天证明身份居然要用枪。 看来回长安之后，得让周言敬把他的人像贴在报纸上，好让全国老百姓都瞻仰他俊美的容颜。 “怎么，现在不抓了？” 李崇义哼了哼，眯着眼睛像毒蛇般。 这个县令他记下了，无缘无故就要砍杀百姓，私下怕也不是个好东西。 徐之庙虽不敢说全部都信，但是光凭杨晨手里那把枪，他现在也不敢说一句不信。 反正，信不信都先信着吧！ “杨公爷！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啊！可是……这其实也不能怪下官，主要是太匪夷所思了，小小酉阳县，怎么会有您这样身份的人出现呢，就算换了别人，也不敢信呢。” 杨晨微微颔首，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 “听说本公爷的信你连看都没看就撕了？还追杀本公爷的徒弟？” 小武下巴一抬，指着自己：“就是我！你放狗咬我！师父，他放狗咬我！你一枪打死他好不好！” 徐之庙吓得浑身一激灵。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怎么能这么狠毒！ “下官错了下官错了，公爷，别啊……”徐之庙一边往前走，一边让衙役们把刀放下。 李崇义拦在中间，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徐之庙只能停下，讪讪的，眼珠子转了转：“杨公爷，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下官吧，下官定把您的样子记得牢牢的，下次您要是再来，肯定不会弄错！” 第1108章 商机 杨晨眼底满是鄙夷，但是面上还保持着矜贵的笑：“既然如此，本公爷暂且饶过你这次。” 徐之庙心下大喜，连连迎着他们往衙门里走。 一边走一边道：“公爷，下官姓徐，唤做徐之庙，您怎么贵步临贱地，来咱们小小酉阳县了呢。” 几个人神态鄙夷的看着这个县令，脸色变化之快，堪称绝妙。方才还喊打喊杀要他们性命，现在恨不得变身狗腿子。 小武最不给面子，小巧的下巴抬得老高，哼哼唧唧：“徐大人，你还真的厉害，刚刚不是还放狗咬我吗？” 徐之庙心里不快，但依旧笑脸相迎：“小姑娘，这不是不知道嘛，你想啊，要是有为非作歹的人冒充公爷，下官不警惕一点，那不是被坏人利用了嘛，到时候作出违背本心的违法之事，岂不是害了百姓嘛！下官虽然有时候糊涂了点，但是历来作事都是以百姓为首，百姓好，下官才做！” 徐之庙时不时打量杨晨一眼。 小武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没再说话。 李崇义黑着脸，对这个县令，他看第一眼就没好印象，不管他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总觉得这人虚伪的很。 杨晨则笑嘻嘻的，听人吹牛逼，其实也还不错，但是，吹牛逼也要有底线，不然别人听不下去揭穿你，就很尴尬了。 “徐大人，本公爷来找你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借点人手而已，本公爷的一个朋友走丢了，但是出来的急，也没带多少人，所以……”杨晨看着他。 徐之庙忙道：“小事小事，下官一定借，人走丢了，肯定要找回来，本官今年就接到好几起百姓走丢的案件，后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回来了。” 一脸感慨，甚至有些陶醉在自己的丰功伟绩中。 李崇义忍不住道：“徐大人，你经常这么自恋吗？” “啊？”徐之庙一怔。 杨晨站定，看着徐之庙：“徐大人，现在可以派人去了吗？” “可以可以，那个……还请杨公爷描述一下您朋友长什么样子……” 刘谦从怀里拿出一张早已画好的人像，递给徐之庙，道：“就是她。” “好好好，下官这就让人去，公爷，您里面请，下官有……” “不必了，本公爷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在此地久留。”说着杨晨便准备走了。 徐之庙愣了一下：“那下官找到这人之后……” 刘谦凑上去：“找到之后，她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四个人再次出了衙门，小武扭头做了个鬼脸，徐之庙有些回过味来。 什么叫做找到之后自己会去找他们，那现在，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难不成是被人绑走的不成？” 再抬头，杨晨几个已经没影子了。 边上躲了半天的师爷鬼鬼祟祟过来：“大人，怎么样啊？” 徐之庙哼了一声，将画像丢给他：“去找人！” 回了宿阳镇，盛天药铺的人倒是没来找麻烦，眼看天色已暗，一行人这才回了青蒿培植基地。 张忘全听说盛天药铺人上门去找麻烦，文质彬彬的脸上满是怒气。 李崇义思来想去他们也得安排些人手过去，便道：“不如我明日一早去找几个护院吧。” 张忘全心里有几分愧疚，便道：“公子，不如这事交给我吧，我是土生土长的，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好的护院，有我在，没问题！” “也好，明日你去一趟吧，找个七八个就差不多了，一定要身强力壮，最好会些功夫的。” 小地方，学武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拳头硬，力气大，便能震慑三分，盛天药铺的打手便是这样的人。 要是可以，李崇义很想向渝州刺史借人，但是有些远，一来一去要一天一夜。 而且用刺史府的人，到底有些假公济私的意思，倒不如自己找几个护院好。 打定主意，李崇义便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明日，还得去找人收拾出仓库来。 等仓库和人手都准备了，杨氏药行就要开始卖药了，但是这药却不是那么容易卖的，当地的百姓热衷吃补药，谁会来买他们的青蒿呢。 而此时，黔州地界，许许多多的百姓选择结伴而行，他们手里都有一份药方，这方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上面写着需要的药材，而其中一样，则标记了酉阳青蒿。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奇怪，甚至拿了当地青蒿来入药，但是却发现两者煎出的药完全不同。 直到刺史大人强调，这青蒿必须要酉阳的青蒿才行，这是杨公爷特意叮嘱过的。 可是市面上根本没有卖酉阳青蒿的，但一想到疟疾之症，不少人决定去酉阳闯一闯。 百姓们没有代步工具，只能徒步而行，不少人都带着包裹，带着干粮，为的便是去千里之外的酉阳买到能治疗疟疾的青蒿。 有了这个青蒿，他们就不怕家里有人得疫病，就不怕亲人会突然死去。 毕竟那些吃了药的病人，已经全部痊愈了！ “酉阳远在渝州，我们这样去，得好久呢。”有人擦着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 他赶了一天的路，连口水都没喝，可一想到家里的亲人，便再次开始赶路。 “远也要去！水灾刚刚褪去，按照刺史大人的话，还会有人陆续生病的，万一轮到我们家里人怎么办！就算为了他们，我也要豁出命去买青蒿！” “这酉阳的青蒿，为什么跟别处不一样？” “谁知道呢！可是杨公爷的药，是真的把人治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得疟疾的人治好过？” 不少人纷纷点头。 听刺史大人说，这疟疾在通州肆虐，原本通州应该是死城的，可是吃了这方子，一个都没死！ “你们说，那些通州人会不会把青蒿都买光了啊，要是这样，那咱们就算到了，岂不是也不能买到？”有人担忧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打听过了，通州人根本不知道方子是什么样的，只有咱们知道！” “真的啊？那……那杨公爷对咱们真是太好了！” “走走走，快点赶路吧，早点买了青蒿好回去。” 一番话下来，黔州百姓热血沸腾，打起精神继续赶路，而他们的谈话却被路过的商人听到。 原来治好通州那场疟疾的，竟然是酉阳的青蒿！ 商人顿时眼中闪耀着精光，敏锐的嗅觉让他发现了新的商机。 “快！我们去酉阳！” 第1109章 长安两派 长安。 朝会上众大臣已经吵翻天了。 突厥颉利可汗乞降，李靖快马加鞭上报长安，朝堂上便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和，一派主战。 若和，突厥乞降，自然要送上丰厚的贡品，渭水之盟的耻辱洗刷干净，与此同时还能彰显出大唐主震四方的宗主大国之气，震慑四方，使得蛮夷不敢轻易进犯，且不再劳民伤财，止战养息，边境再无战乱。 若战，大唐将士一鼓作气和突厥颉利干到底，突厥兵马强壮，擅长骑射，且是在他国领土，虽有风险，但是若是胜了，偌大的突厥领土便能收入囊中，如同高句丽一般被大唐教化，成为大唐疆土一部分，而突厥人也将被大唐本土融合，成为大唐百姓。 突厥的疆域，很大！ 李世民看着下方诸臣吵吵嚷嚷，却没有丝毫心烦，神情淡淡的坐着看他们说话。 兵部之人大多主战，不为别的，只有打仗这事他们才有大风头可以露，若是得胜归来，按例兵部是可以下拨大量银钱的，所以兵部官员基本都是主战派。 而文臣御史，却主和，在他们眼中，发起战争的都是侵略者，突厥人此时是弱势，对方若是已经乞降，他们还不同意，那便是毫无道义毫无人性，这是欺压和霸凌，并不是大唐应有的风采。 秦琼和程咬金老神在在的站在，他们边上，几个唾沫横飞的清流文臣讲的天花乱坠，但陛下却依旧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跟随陛下多年，他们早就猜到陛下的心思。 看起来是朝堂议论，可实际上，陛下早就有了打算。 终于，在一干文臣用口才将武将们压得死死的时候，李世民发话了。 “既如此，便允了颉利的请求，突厥乞降，朕亲下国书！” 房玄龄等人一直闭口不言，此时震惊的抬起头。 陛下，居然会答应求和？ 程咬金更是直接傻眼了。 陛下这么喜欢打仗的人，怎么会对恨得牙痒痒的突厥手软？ 猫腻，肯定有猫腻！ 高士廉想要说两句：“陛下，突厥乞降虽是好事，可大军出发已抵达突厥腹部，若是现在撤回，恐怕浪费了钱财。” 这话简直说到兵部心坎上去了。 出兵突厥，拨款的可是兵部啊！ 这流水的银子都出去了，总不能弄了个不痛不痒的乞降就结束了吧？ 他们兵部，也是要面子的嘛，虽说他们的驸马都尉已经把兵部的脸丢了大半了，但是……起码还有一点在不是？ 从人员，马匹，武器，还有粮草，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兵部砸了进去，眼看就要有个大胜利来给他们添砖加瓦，却不想半路颉利可汗乞降，他想求和，你就让他求，别鸟他嘛，咱们是谁，是泱泱大唐，怎么能让人家说求和就求和呢？毕竟这关系到银子的问题，砸进去了，必须有丰厚的回报才可以嘛！ 兵部全体员工表示抗议，并且发出强烈谴责！ 李世民道：“就这么定了，退朝！” “……” 眼睁睁看着陛下走了，文臣们仿佛打了一场大胜战，眉开眼笑的结伴离去，剩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敢相信陛下居然就这么草率的做决定了。 他们还在谴责呢！ “房相，这事怎么办？”有人凑了上来，想跟房玄龄讨点法子。 房玄龄却摇摇头，随后走出了含元殿。 陛下的主张，想来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那帮武将去折腾吧。 杜如晦眉眼慈祥的看着他们，笑呵呵的道：“老夫身子骨最近不大好，也先行一步了。” 眼看着两人都走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也离开了。 李世民到了紫宸殿，便召来了许敬宗。 “拟旨。” 李世民只说了两个字便低头开始批阅奏折，许敬宗微微颔首，见黄玉给他使眼色，便朝着一侧小案走去。 陛下不顾朝臣非议偏偏要同意乞降，这事，许敬宗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门道，但是兵家之事他也不大懂，因此提起笔时，还有些紧张。 这国书非同小可，若是拟写不得体，说不定会惹得龙颜大怒。 许敬宗沉思片刻，终于提笔开始撰写，越写，掌心的汗水便越发密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许敬宗放下笔后猛松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去，李世民依旧在全神贯注批阅。 黄玉悄悄看他一眼，许敬宗这才拿着拟好的国书走上前。 “陛下，臣已经拟好了，这便是国书，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嗯了一声，黄玉便接过国书递到跟前。 上下仔细浏览后，李世民抬头看了眼许敬宗，眼中颇为欣赏：“许卿才华横溢，写得甚为得体。” 许敬宗又惊又喜，连连跪拜在地：“臣萤火之才，怎么能入陛下眼中，陛下不嫌弃，便是臣千万年修来的福气。” 李世民哈哈一笑，示意他起来，随后道：“送去吧。” 许敬宗面带笑意：“是，臣这就去办！” 等许敬宗一走，李世民陷入沉思，片刻后对黄玉吩咐道：“传谕鸿胪卿唐俭，命他携国书前往突厥。” 黄玉连声应下，随后便亲自出了紫宸殿。 从陛下的态度来看，这突厥求和，是铁板钉钉了。 实际上，就连黄玉都觉得有些可惜，这些大好疆土都几乎收入囊中，若是双方同意求和，那顶多便让突厥割舍一些疆域罢了，哪比得上偌大的突厥呢？ 可此事，不是他一个宦官说了算的。 黄玉出了皇宫便直奔鸿胪寺。 …… 张慎微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李绩为了他，抓了好几个突厥人，把他们的牛羊全部抢了，然后把人关起来，又找了个精通大唐官话的翻译，总算把那该死的解药问出来了。 站在平原上，放眼望去地表十分空旷，而这里是突厥的领地，不远处空军正在紧锣密鼓的训练。 颉利逃遁，又上了求和书，但是军中的操练却越来越紧密。 张慎微感觉自己沧桑了。 风水日晒这么久，脸上的胡渣都格外刺手。 “校尉，将军找你。”士兵过来报信。 张慎微收回视线，转头便往营地里走去。 营帐内，李绩及各部下都已在帐内坐定，等张慎微进去后，李绩才道：“颉利的人马所在地已经被斥候探到，明日我们便拔营。” 有人不解的道：“突厥向我大唐乞降，眼下进攻，怕是不妥吧？” 第1110章 开张大吉 “关于这件事，本将军早已和李将军商议妥当，你们不需要知道太多，听令便是。”李绩面色肃然，语气坚定。 下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慎微更是眉宇紧皱。 从军中目前的情形来看，非但没有要止战的意思，好像，还准备再次主动发起进攻。 六路人马，也不知道有几路和他们一样。 …… 这两天，在李崇义快被折磨疯的时候，终于在一干人等中选出了符合自己要求的店内伙计，而青蒿也已经开始装载车辆，准备送去宿阳镇上。 “昨天我听到有外地商人在打听青蒿的事情，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李崇义招呼着送货小哥将收拾妥当的青蒿装车，一边指挥，一边跟杨晨说话。 这个消息，杨晨一点都不意外。 他把方子放出去可不单单是为了救助病患，也有让黔州百姓帮他扩散青蒿消息的意思。 百姓的力量或许很大，但是贫困的百姓，在做生意这件事上，能做的便十分有限。 只有发动商人，才能将财路迅速扩展。 这不，已经就有商人来打听了，相信等今日杨氏药行开张，就会有不少人闻风而来。 李崇义吆喝一声：“三辆车都装好了，现在就走吧！” 几个送货小哥忙擦了脑门上的汗水，点头应下后，便跳上马车，扬起鞭子赶着车朝杨氏药行去。 等送货的车走在前面，杨晨就和李崇义一起坐上了马车。 刘谦和杨玟、小武已经在铺子里了，今日开张，就等杨晨剪彩完便开始正常营业。 宿阳镇上的百姓都在杨氏药铺门口张望，探着脑袋，好奇的看着门口的红绸段。 这段日子，杨氏药行因为招人而名声大传，宿阳百姓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如今杨氏药行终于要开张了。 盛天药铺的掌柜的也已经从床上下地了。 “先让他们嚣张几天，等开张了，想弄死他们就容易多了！” 小伙计跟着冷笑：“掌柜的，有县太爷给咱们撑腰，咱们一定能把杨氏药行弄垮！” “那还用你说！要不是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招人，我没地方下手，否则这会杨氏药行的匾额都摘下来了！” 小伙计连连说是，一副谄媚模样。 几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其中三辆都饶过人群往新开的侧面过去，最后一辆马车便是杨晨和李崇义。 刘谦去帮忙卸货，杨玟和小武则迎了上去。 “晨哥儿，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剪彩完，就正式开张了。”杨玟神秘的凑上前，小声道，“刚刚已经有好几个人来问过青蒿的事情了。” 杨晨眼前一亮，笑了起来，再往人群中看去，的确有几个面露焦急的人，他们穿的很好，与普通百姓站在一起便显得鹤立鸡群，且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外地的货商。 没想到刚要开业，便有这种好消息。 小武脸色却不好看，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斜对面的盛天药铺。 “师父，我觉得那个掌柜的不像好人。” 杨玟深有同感：“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实际上，很凶的！” “真的吗？”小武天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杨玟。 她就觉得，那个掌柜的看起来太阴鸷了，而且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盯着他们的这里看，贼眉鼠眼，探头探脑，肯定不是好人！ 杨玟重重的点头，并把自己跟人家干架的光荣历史活灵活现的描绘一番，小武听完后气的头顶冒烟。 “他们居然还有脸上门来找事，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见她又要调皮，李崇义自觉的把她拖回来。 “要去也别现在去，马上开张了呢。” 小武嘟着嘴：“好，那我明天再去！” 杨晨哈哈一笑。 原来武则天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 进了店门，乌压压的百姓又将他们围了起来，李崇义作为名义上的掌柜的便开始发言。 “今日是我们杨氏药行开张大吉的日子，诸位前来捧场，不胜荣幸，待会剪彩过后杨氏药行自有谢礼相送！初来贵宝地，还望往后诸位左邻右舍多多照顾！” 话音落下后便有两位迎宾小姐拿着剪子和红绸出来。 众人看的新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动作，直到杨晨和李崇义将绸子剪断，迎宾小姐换了放着糖果和铜板的托盘出来，百姓们顿时红光满面。 有钱拿！ “小小吉礼，不成敬意。”李崇义笑着，随后便抓了一把出来，半空中一扬，顿时场面便变得热闹起来，大人孩子抢成一团，没一会就空了。 小武撒欢似的撒着糖果和铜板。 原来扔钱，居然这么爽。 混在人群中的货商却看不上那点铜板，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酉阳的青蒿所在，可去了人家却说他们的青蒿不供应其他家，只独独包给了杨家药行，只要找到杨家药行，就能买到正宗的酉阳青蒿。 于是他们便打听了赶过来，可来了才知道，在当地只有一家杨家药行，而且还没有开张！ 这也就算了，在打听过程中，他们居然发现有不少人也在打探杨家药行的事情，这下情况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如今站在这里一看，抢生意的人，居然不少于五个！ 其中一人忍不住了，率先上前道：“哪位的杨家药行的东家？在下是做药材生意的，听说，杨家药行有顶好的青蒿？” 话音落下，周围几个人便围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闪着精光，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李崇义出面道：“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好，我是这家铺子的掌柜的。” 商人眼尖，自然瞧出来李崇义不过的替杨晨说话，不过既然人家东家不肯出面，那他们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捅破。 拱拱手，道：“在下来此，便是想在杨家药行进购一批青蒿，不知掌柜的可能谈谈？” 李崇义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不如这样吧，咱们进去再谈？” 那人面上一喜，连连道：“好好好。” 其余几个商人一见那人能进去，忙道：“我们也是来买青蒿的！让我们一起进去吧！” ＆#160; 第1111章 计划中的杨氏药行 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杨氏药行，不远处，盛天药铺的人依旧紧紧盯着。 “掌柜的，那些人好像是外地来的货商，难不成他们是去里面谈生意的？” 掌柜的斜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道：“几个小货商而已，不过正好……” 啪嗒！ 小武一巴掌拍在门框上，惊得掌柜的和小伙计浑身一颤，转头一看，才发现小武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药铺门口。 “你，你是杨氏药行的人？” 小武哼哼一声，手里的一根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在掌心上。 “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对付我们，别怪本姑娘到时候打你们个头破血流！” 掌柜的和小伙计脸色齐齐一变，黄毛丫头还敢来威胁他们？ “给我上！” 小伙计立刻冲了上去。 咚！ 小武精准无误的一棍子敲在他脑袋上，小伙计眼冒金星，晕晕乎乎的倒了下去。 “你！” “你什么你！再鬼鬼祟祟盯着我们杨氏药行，我就找人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小武嚣张的把棍子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跑。 掌柜的气的脸色铁青。 这杨氏药行，欺人太甚！ “起来！给我起来！” 小伙计被掌柜的两脚踹得倒抽凉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脑门上还疼得发晕。 “掌柜的……” “蠢货！去给我把东西拿来！” 小伙计还在发懵。 “什么东西？” “废物！当然是我们经常用的东西，没看见他们把货全部都放后院了吗？等到天黑的时候，本掌柜亲自去一趟！” 杨氏药行内，几个商人吵得不可开交，他们所有人都想在杨氏药行拿货，同时也不想别人在这里拿货。 只有独一家，才能抬高青蒿的身价，物以稀为贵嘛。 可偏偏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人一多场面就乱起来了。 杨晨按了按太阳穴，摆摆手道：“几位都想要拿我们家的青蒿，但是青蒿可是极其珍贵的，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这疟疾，便是需要青蒿入药。” 几个商人连连点头。 他们可不就是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来买青蒿的吗！ “所以啊，你们这样我们会很为难的，而且我们杨氏药行虽然刚刚开业，但是背后可是有大人物的，像你们这样的小小货商，恐怕一个人还吃不下这笔单子。”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道：“怎么会呢！我名下可是有三家药铺！您家的货给我去卖，肯定能统统卖光，保证销量第一！” 杨晨示意李崇义继续说话，李崇义清了清嗓子道：“几位家大业大，但是这青蒿是神药，疟疾之症都能治好，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 有人急了，这绕来绕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您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杨氏药行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把青蒿卖给我？价钱不满意的话，可以再商量的！” 说到价钱，其中两个商人便有些为难。 青蒿二两银子一斤，这价格可一点都不低，光是进货都这个价格了，那卖出去，岂不是更贵？ 再看别人，仿佛对这个价格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们想要拿到青蒿，恐怕有些困难。 “这位老板是个痛快人，这样吧，明人不说暗话，青蒿我们是不会独卖一家的。”李崇义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拟定的合约，放在桌上，“你们看看这个。” 拿过合约，上下浏览完毕，有人震惊的道：“一两一斤？不是二两一斤吗？” 这可足足省了一半的钱啊！ 李崇义提醒道：“仔细看，上面可写着要求，一次进货最少要一千斤！这是最低标准。” “一千斤，没问题的！” “还有，你们售卖的价格需要我们来定，我们说多少就定多少，当然了，肯定会让你们有钱赚的。” 几个商人面露难色。 价格都让别人定了，那他们怎么高卖？ “要是你们不同意，那么就没什么好说了，本来，我们杨氏药行也准备自己卖的，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我们才勉强跟你们商议，若是……”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掌柜的，我觉得这买卖，可以！” 有人提前发了声，余下几人也争先恐后起来。 虽说受限制颇多，但是至少也是能保证盈利的，而且青蒿乃是治疗疟疾的主要药材，普天之下，只要有青蒿在手，肯定是能赚钱的！ 李崇义哈哈一笑，继续道：“大家先不要着急，我还没说完呢，合约上还写了一条，那就是，你们所售卖的青蒿店铺，必须都叫做杨氏药行！否则，青蒿是不会卖给你们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再拿起合约仔细看去，发现还真的写了这么一条。 “这……这不可能！我的铺子，可是祖传的，怎么能随意更名！” “这是我们的铺子，怎么能冠上杨氏的名目呢？” 李崇义道：“别着急嘛，大家都是商人，荷包里银子也不少，再去弄一间新的铺子来不就好了？既满足我们的要求，也不会让你们把自己祖传铺子给更名，两全其美啊。” 所有人齐齐一怔，开始沉思。 杨晨慢悠悠的喝着茶，心里美滋滋的。 这种加盟店模式一旦推广开，那就太省力了，不到半年，整个大唐都会有杨氏药行的身影。 李崇义也不着急，耐心的等他们商量完。 师父说了，如果同意那就最好，如果不同意，那就他们自己去开铺子，反正，一个铺子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茶快喝淡了，杨晨看了眼刘谦。 刘谦双眼无神，盯着外面打哈欠。 这些生意人，磨磨唧唧，为了那么一丁点银两能把嘴皮子磨破，无聊，实在太无聊。 僮僮那小子，今天尿床了没？ “刘谦……”杨晨拉长尾音。 “啊？咋了？”刘谦弯腰，探头看他。 “换杯茶！” 刘谦忙应了两声，招呼来迎宾小姐过来给杨晨换茶，自己继续出神看着外面。 杨晨很无语，再看对面一众商人，一脸纠结郁闷，跟死了爹一样。 说好的商人重利呢？ 投资买一个铺子很难吗！ 赚钱才最重要啊！ 终于，有人咬牙道：“好！就这么定了！以后我的铺子就叫做杨氏药行，不过，每次一千斤，你们能保证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吗？” 一家铺子还好，可是将来肯定还会有其他家铺子，每次都是一千斤，这么大的供应量，没有几千亩地的产量恐怕根本拿不出来。 到时候他们要是同意了，却没有青蒿给他们卖，岂不是亏大了？ “诸位考虑的是，不过你们不必担心，只要你们来要货，就一定能拿出来！况且一千斤的青蒿，也能卖不少时候了。” 这个时候，李崇义终于明白杨晨为什么说现在的青蒿培植基地不够大，如果要供应这么多的青蒿，将来那些青蒿地，的确远远不够。 师父，真是深谋远虑啊！ 第1112章 大批买药的人 有人不确定的道：“如果你们拿不出来呢？我们总的有个保障才行吧？” 众人纷纷点头。 李崇义道：“那我们杨氏药行便会照价赔偿，总之，一切按照合约来履行，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这个承诺，就像是定心丸，那几个商人一听顿时满意的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好好，这买卖公平。” “那咱们就都签了吧？” “签！现在就签！掌柜的，你多拿几分合约出来吧？” 李崇义却摆摆手，叫人拿了纸笔过来，放在桌上后道：“几位稍等，签合约不着急，这杨氏药行的选址我们还要挑一挑，你们几位，不如先说说你们都在哪里开铺子吧？”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李崇义回想起杨晨说的话，简单明了的解释道：“一个地方，总不能有两个靠得太近的杨氏药行吧？这样，岂不是互相抢自己生意？为了保障你们的盈利，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言罢，众人恍然大悟。 他们行商多年，从来都只有他们去说服卖家给他们供货，却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们是否盈利，也没有人会担心在某个地方，同样的东西卖的太多而影响他们。 这杨氏药行要求虽然古怪，但是在某种层面上，居然让他们心里暖烘烘的。 “没想到掌柜的思虑如此周全，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一个地方有了杨氏药行，若再有人想在同一个地方开，岂不是就没机会了？” 李崇义笑呵呵的道：“这就要考虑两个杨氏药行之间的间隔距离了，比如在这酉阳县的宿阳镇有了我们这个杨氏药行，周围镇上百姓便都能来我们这里，因此便不需要第二个，但若是宿阳镇太大，经过考察，便会开第二个杨氏药行，如此，你们可明白了？” “就是说，两间杨氏药行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存在，但是间隔要远，保障想要买药的客人不用赶太多的路，是这样吗？” 李崇义微微颔首：“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掌柜的真是会做生意啊！在下甘拜下风！” “是啊是啊，掌柜的如此精通行商经，将来定能赚的盆满锅满！” 口里夸赞着李崇义，实际上，精明商人一眼看出了这个规矩对自己的利处。 他们在当地都是有名望的商人，对手自然也不少，如果他们抢先一步拿到杨氏药行的合约，那么对家便不能在当地跟他们抢生意！ 就像狗撒尿一样，撒完了，这地方就是它的，这是一个圈地为王的好手段啊！ 妙，实在是妙！ 所有人都围上去，跟李崇义争前恐后的报自己所在地，生怕晚一步就冒出来一个同乡，两个人就要掐架。 李崇义笑得合不拢嘴，坐下来开始登记，从姓名到籍贯，记录的清清楚楚。 一切准备就绪后，这些商人便开始陆陆续续的签合约，按手印，最后交了五百两银子的定金。 等他们回到各地置办好铺子，便能派人来杨氏药行提货和交尾款了。 等这些商人一走，一批黔州百姓也涌进了酉阳县。 质朴的汉子们拿着一个药方，见人便问哪里能买到青蒿，问来问去，总算问到了杨氏药行，一打听，这杨氏药行在宿阳镇上，于是乎，一群人又蜂拥朝着宿阳镇而去。 正在带人找潘灵蝉的师爷一脸疑惑的站在路边。 “这杨氏药行，怎么有点耳熟？对了！不就是宿阳镇新开的那个吗！” 眼见这么多百姓四处打听买青蒿，师爷也不找人了，丢下衙役便急匆匆的回了衙门。 徐之庙正悠哉哉的喝着酒。 过几天，负责黔州赈灾的两个京官就要路过他们渝州到酉阳县来溜达一圈，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回长安会路过酉阳县，但是这没关系…… “驸马都尉啊，这次我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徐之庙美滋滋的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出现杨晨的脸，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那个什么劳什子杨公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己帮着他找了好几天的人，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会是有人故意假扮来戏弄他的吧？ 徐之庙原本歪在榻上的身子忽然一震。 “对啊！等驸马都尉来了，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大人大人！”师爷急急忙忙跑进来。 徐之庙眼睛一瞪：“慌慌张张死人了！” 师爷摆摆手：“没有，没死人，大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多百姓在打听杨氏药行，听说是要买什么青蒿，好多人呢！” “青蒿？这是什么玩意？”徐之庙一脸鄙夷，“没听说过，那杨氏药行不是卖药的吗？怎么卖起这种玩意来了？” 师爷也觉得很奇怪，猜测道：“可能这青蒿，也是药呢。大人，不管这玩意是干什么的，但是真的有好多人去杨氏药行买东西了！如果杨氏药行做大，那咱们的盛天药铺不就没钱赚了吗？上回他们还没开张就敢跟咱们抢人呢！” 嘭！ 徐之庙重重的一拍，起身来回踱步，突然破口大骂：“那个废物到现在还没解决他们，孙钱那小子也还没回来？” 师爷忙不迭的摇头，心道你那小舅子根本就是个脓包，说什么出去办事，八成就是拿着银子出去寻花问柳了，花钱的功夫一流，赚钱的功夫，根本就没有！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天上下金子雨呢。 “大人，这事您说怎么办啊？” 徐之庙重重吐出一口气，半晌道：“本官倒要去看看那杨氏药铺究竟是何许人也！” …… 杨氏药行门口放着一块竖着的牌子，杨玟上看下看，总觉得太没有内涵了。 “今年过节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只收杨氏牌青蒿神药！一包只要九九八，九九八，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杨玟越看越觉得诡异，他们的青蒿，不是一份卖三贯钱的吗？九九八是什么鬼？ “姑娘，请问……咦，您不是杨家小姐吗？” 突然出现好几个陌生男子搭话，杨玟吓得猛退一步：“你们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杨小姐，我们都是黔州人啊！我们是来买青蒿的！杨小姐，这里是不是杨氏药行啊？” 第1113章 投毒 一帮人跟着杨玟进了杨氏药行，李崇义不认识他们，倒是刘谦认出来好几个。 “你们都是来买青蒿的？” 其中一个黑皮肤的汉子连连点头，指着身后人，道：“我们都是来买青蒿的，这方子上面写着要青蒿，刺史大人也说要渝州这边的青蒿，我们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这里有的卖，所以就都来买了。” 杨玟笑道：“好啊，不过黔州有这么多病人需要青蒿吗？” 汉子连连摆手道：“那倒没有，但是水灾刚刚退去，我们都是怕家里人会得病，所以想着来买青蒿回去，否则，等真的得病了，却没药，不是只能等死嘛。” 李崇义颔首道：“这叫未雨绸缪，好，不过你们要买青蒿，一包，可是要三贯钱的。” 这让所有人傻眼了。 一包青蒿，要三贯钱，这好像……有点贵啊。 摸摸身上，他们只有几十个铜板而已…… “一包青蒿，能保证两个人的药量，不如，你们互相拼凑一下吧。”李崇义丝毫没有要降价的意思，如果一开始就降价了，而且还是这么多人，那少不得传消息出去，会让更多人来讨价还价，开了先河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这三贯钱一包，必须是这个价格！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个药会这么贵，而且，这还只是单单一种青蒿而已，其他的药材，他们还要自己去买。 如果这样的话，一包完整的治疗疟疾的药配下来，需要好多银子。 不少人开始犹豫，甚至打退堂鼓，可只要一想到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买青蒿回去，如果现在放弃，就是前功尽弃，他们的家人，或许会失望，再糟糕一点，他们的家人或许已经染上了疟疾。 这个时候，不少人开始羡慕起最先得病的牛家狗子，还有老王和老金他们。 他们的药都是免费的，而且还有人专门送。 “要不……我们凑凑看吧？到时候一包药，我们均分！”有人抱着侥幸的心态买药，如果家里没人得病，那这个药就当做宝贝藏着，要是别家有人病了，说不定还能高价卖出去。 于是汉子们开始纷纷掏出身上的铜板凑钱，一时之间杨氏药行门口人声鼎沸，两个迎宾小姐穿着统一的制服不停的说着欢迎光临，而门口路过的百姓更是纷纷好奇的张望过来。 原先能让人把门口挤满的只有盛天药铺，什么时候别的铺子也可以了？ 不少人猜测是不是杨氏药行也在卖补品，不然怎么可能会生意这么好。 促足观望的百姓越来越多，将杨氏药行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迎宾小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么多人，她们的嘴就跟打结了一样，里面的大堂经理同样一脸苦恼，这人太多了，而且还不守规矩，乱七八糟挤在一起，再挤，柜台就要挤坏了！ “别踩啊！大家都别踩嘛！哎哟，又踩我！” 坐在收银台的收银员则是笑的合不拢嘴。 好多钱哟！ 就在此时，正在库房里拿货的小哥发现有人躲在里面，一嗓子嚎叫后，四个小哥齐刷刷冲出来，守在门口的护院听到动静，也冲了进来，两面夹击，盛天药铺掌柜的一脸惨白。 这……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捆着他到了杨晨跟前，掌柜的拒不认罪，直到护院从他身上搜到了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杨晨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掌柜的，但是无形之中，掌柜的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抬起头，掌柜的板着脸：“你们凭什么绑我！这的滥用私刑，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们！快给我松开！” 杨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无视他的叫嚣：“问你呢，这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嘴巴一闭，扭过头不说话，但是脊背挺得笔直。 “把他嘴掰开，把这玩意给他灌下去！” 掌柜的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眼看护院真的把东西拿来了，吓出了鸡叫一样的声音。 “砒霜啊！砒霜啊！会死人的！” 杨晨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盛天药铺的人拿着砒霜进了他青蒿的库房，要是得逞了，肯定会出人命。 “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有胆子下毒！把他给我捆起来！嗯……已经捆了，那就……扔到衙门去，交给徐大人处置。” 掌柜的一听要把自己交出去，心中窃喜，但是他不蠢，面上依旧是愤愤不平的模样，最后被人扭着推出去。 等被人送到衙门，徐之庙正准备和师爷一块去宿阳镇，听到衙役来报，说是杨氏药行扭送了一个投毒犯人过来，一问，竟然是盛天药铺的掌柜，当下扭头就回去了。 掌柜的松了绑，被带到后堂，徐之庙一看，还真是他，当场脸色铁青。 掌柜的哭了：“大人！小的差点被杨氏药行的人给毒死啊！” “放屁！不是你去下毒的吗？” 盛天药铺的伎俩他不是不知道，有时候买了他们药的病人病没有好，为了维护名声，也没少干杀人的勾当，但是被人当场抓到，还送到他跟前来，还是头一次。 徐之庙气的七窍生烟，一脚把人踹翻在地，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废物！一个小小的杨氏药行你都搞不定！别以为本官不知道，有好些人跑到杨氏药行去买药了，等时日一长，盛天药铺就不是摇钱树了，断了本官财路，信不信本官先把你杀了！” 掌柜的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大人，这不关我事啊！那杨氏药行的人养了一批护院，人太多了，我才刚溜进去就被人发现了，他们还想把砒霜喂给我吃，还好我机灵才没死，不然就见不到大人了！大人，他们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刚有好几个商人跟他们下了大单子，然后还有人跑去买药，他们卖的，据说是青蒿……” 徐之庙又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 掌柜的哆嗦着跪好，忍不住辩解：“大人，小的一定会想办法把杨氏药行赶出去的，这么多人买他们的青蒿，只要这青蒿出了一点问题，那他们的名声就毁了！要不小的再去下药试试看？” 掌柜的愁云惨雾的跪在地上。 徐之庙简直想把他拎起来暴打一顿，这次他运气好被杨氏药行的人送过来了，下次再被抓，说不定就连小命都没了，而且有了这次，他们肯定会提防的更严密，想第二次下毒，简直做梦！ “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滚，这段日子你别出去丢人现眼，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师爷，我们走！” 师爷连连跟上：“大人，还要去宿阳镇吗？” “去！干什么不去啊！本官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第1114章 有人找茬 徐之庙换了便装往宿阳镇去了，悄悄进了盛天药铺，小伙计一看来的是县太爷，扑通一声跪下，眼珠子滴溜溜转，就是没看到自家掌柜的。 但是他没胆子问，哆嗦着跪在地上。 徐之庙压抑了半天没说话，突然砰的一声把茶盏打得震天响，飞溅出来的茶叶沫正好溅在小伙计的脸颊上，一烫，吓得他屁滚尿流。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错了！” 徐之庙皱着眉头，眼中寒光四溢，冷冰冰的道：“你错了？你错哪儿了！” 小伙计绞尽脑汁想自己哪里错了，思来想去，除了招人的时候自己没打过对方，好像，没别的错了。 “都是废物！” 师爷忍不住劝道：“大人，孙少爷应该快回来了，不如让他出面去教训教训他们？” 徐之庙哪不知道孙钱那小子是个没用的，等他回来，说不定自己早就把杨氏药行的人赶出去了。 他堂堂酉阳县县太爷，难道还要受几个商人的气？ “本官就不信了！”徐之庙吐出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冲着小伙计招了招手，小伙计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跟前，紧张兮兮的赔笑。 “你去找几个人，让他们去杨氏药行买青蒿。” 小伙计抬起头，一脸迷茫，但是也不敢多问，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随后急匆匆转身出去。 屋子里没了人，师爷像是蛔虫一般，轻声道：“大人，您是打算给杨氏药行冠上一个罪名，然后再一举扳倒？” 徐之庙给他一个欣赏的眼神，慢悠悠端起茶呷了一口。 “本官乃是当地父母官，到时自然会主持公道，此等奸商，我酉阳县自然是容不下他们的。” 师爷立刻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杨晨这段时间一直在青蒿培植基地，张忘全带着一干新招的百姓开垦田地，附近的几个山头都是新买下来的，需要人将它们移平一些，然后才好种植青蒿。 青蒿的种植环境其实并不苛刻，只是想要种出高品质的青蒿，便需要再三严谨一点。 张忘全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肩上扛着锄头，走在最前面，他身后则跟着二十多个百姓，等到了地方，张忘全仔细观察后便指挥他们开始挥锄头。 想把一处陡坡填平或者变成缓坡，挑土和锄土是不算累，最累的是运土的工人，他们要把陡坡上多余的土挑到另一处坑地填好，两厢互补才不浪费山上的泥土。 但是往往这两处距离都不近，因此干起活来便特别的劳累，好在山里人不怕吃苦，只要有工钱，有饭吃，干起活来特别带劲，也不会因为没有监工而偷工减料。 小武被杨晨带回来帮忙送点心，这丫头只要是新鲜的事都有兴趣，拎着几个食盒上上下下的跑，也不嫌弃累，一张水灵灵的小脸，再加上小嘴跟抹蜜似的，几十个干活的工人一看见她都能乐呵呵的，觉得身上力气也大了几分。 杨晨坐在一处工地，往下望去，还能看到不远处山腰上的大棚，青蒿培植基地的其他员工正在里面进进出出，偶尔也会有人踩着山路往上爬，找张忘全问几个问题后便急匆匆的又回去。 几个山头上，热热闹闹的。 张忘全擦着脑门上的汗水，见杨晨安静的坐在石头上看他们干活，便想起来自己刚来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青蒿培植基地人还很少，他刚来，也不知道在山上挖草种究竟有什么意义，后来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大棚造起来，他便觉得新鲜，等听说青蒿能治疟疾之后，更是大呼荒唐，却不想有一天，他会全身心的扑到种植青蒿中。 想起这里的青蒿曾经救了通州无数百姓，张忘全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是一个医者，虽然关了医馆，但是却以另一种更伟大的方式继续治病救人，这是他一辈子的造化！ 张忘全站着出神，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欣慰，杨晨看见他，开口道：“张老师，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 张忘全连连回神，乐呵呵的道：“不用了公爷，我还不累，只是看见山下的大棚有些感慨。等这里的山头也都造好大棚，到时候咱们的青蒿产量就更多了。” 杨晨拍了屁股上的灰尘，小心翼翼踩着脚下垫脚的石头往下走。 “杨氏药行已经签了好几笔单子了，黔州也有不少百姓过来买，相信不需要多久，青蒿就能遍布全国各地，到时候疟疾之症，就不用再害怕了。” 这话惹得张忘全热泪盈眶。 他的毕生之愿，可不就是救治世人嘛。 而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握着手里的锄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一声吆喝后，张忘全再次挥起了锄头。 工人们井然有序的干着活，直到小武面色焦急的冲上山，看见杨晨后更是扯着嗓子大喊。 “师父！你快来！” 小武声音很大，好多人不自觉的回头看去，一见是这丫头，都齐齐会心一笑。 杨晨一边走一边道：“这丫头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急躁，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这话听得众人哄笑。 小武也听到了，臊红了脸，但是脸皮终究还是厚的，嘟着嘴道：“小武长得漂亮，肯定会有人要的！” 杨晨走到她跟前，道：“找师父什么事啊？” 小武呀的一声：“差点就忘了，师父，药行出事了。” 杨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盛天药铺干了什么好事。 来报信的是刘谦，李崇义还在铺子里跟上门找事的买家纠缠不休。 见到杨晨，刘谦废话不说，直接道：“公爷，之前好些买了咱们药行青蒿的人找上门来，说是咱们给他们送去的青蒿数量不对，说要告我们缺斤少两，现在，已经有人告到衙门去了。” 杨晨皱着眉：“几个人来找的？” 刘谦仔细回想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人，一个买了三十斤，一个买了五十斤，一个买了七十斤，都说我们少给了，这会药行门口还被他们的车堵着呢，车上的青蒿的确少了不少，但是我们送货的时候都是核对过的，绝对不少的。” 小武重重哼了一声：“那帮人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杨晨鄙夷的嗤笑一声：“这种手段也太低劣了，崇义人呢？” 刘谦忙道：“在铺子里呢，那帮人找了好几个人过来，堵在门口不让人走，还招了很多百姓围观。” 第1115章 污蔑 等杨晨赶到杨氏药行门口，百姓依旧好奇的围观，时不时把听到的闲话传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听，不少人脸上挂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崇义和杨玟都被堵在里面，李崇义原本是想跟他们好好说话的，尽管他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是秉持着多年教养，他也没破口大骂。 直到其中一个人跑到酉阳县上状告杨氏药行欺诈，李崇义才真的炸毛了。 “崇义，别跟他们废话，他们不是要我们去县衙当面对质嘛，我去！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杨玟气呼呼的，叉着腰站在李崇义身边，小小的个子却毫不惧怕，要不是李崇义拦着，杨玟就已经动手了。 李崇义想到酉阳县县令徐之庙，打心眼里觉得那人不是好人，如果杨玟去了，说不定还要受欺负。 师父不在，他可不能让杨玟出事。 “你们拿了银子，却少了我们一大半的货，你们杨氏药行赚昧良心的钱，就不怕遭天谴吗！”其中一人得意的叫骂着，站在门口堵了大半，根本不打算让他们出去。 杨玟气的头晕脑胀，勉强维持镇定：“你们胡说，单子上写的清清楚楚，交货的时候你们也比对过，这个时候回头说我们故意少你们货，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杨晨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不断争吵的声音，脸色也不大好看，身上隐隐带着怒气，回头看向盛天药铺，却是有不少人进出，小伙计招呼着客人，时不时偷偷飘过来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窃笑。 “刘谦，把那小子给我抓过来。” 早就注意到的刘谦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小伙计一看身强力壮的刘谦过来，拔腿就往店里跑，一边跑一边喊人，但刘谦下手很快，还没等人来救他，刘谦就拎着他出了店门。 丢到杨晨跟前，小伙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想到自己是奉县令的命行事，小伙计底气十足，抬起下巴，蔑视着杨晨。 见状，小武抬腿就在他裤裆上踹了一脚，顿时痛的小伙计呲牙裂嘴，面色涨红，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小武。 这招是李崇义教她的。 李崇义说了，对付男人，这招最有用了。 小武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 “我问你，这些人是不是你找来的？”杨晨眼刀冷飕飕的飞出去，刮在小伙计脸上，惊得他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人，气场好强大。 小伙计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怕的，说话有些哆嗦：“我……我不知道。” 杨晨看透他一般：“不知道，就是不否认了，看来没找错人。” 小伙计脸色一白，顾不上裤裆一阵阵要命的痛意，连连摆手道：“不是我！我没有，我根本没找人来，不是我！” 不理会他的否认，刘谦揪着他就跟杨晨往铺子里走，围观的百姓一看又有热闹，纷纷便让开了路。 见到杨晨，杨玟和李崇义便有了主心骨，方才的气恼也散去大半，无形之中，他们仿佛看到了这帮人倒霉的下场。 “晨哥儿，你总算来了，这几个人跑到这里来污蔑我们！” 杨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站在杨玟和李崇义前侧，隐隐护着他们。 “便是你们说杨氏药行少了你们货？” 站在最前面，吵得最凶的是两个男子，另外一个现在已经在衙门里报案了。 见杨晨一副当家人的做派，二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瘦长脸眼睛一眯，不客气的道：“就是我们，你们少了我们货还不承认，这么做生意太没有诚信，以后你们也别想再开下去了，趁早从酉阳县滚出去！” 另一个帮腔道：“没错，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没谁敢少老子的货，算你们杨氏药行胆子够大，不过今天被我们几个抓了现行，往后你们也别想再混下去了，待会等衙门的人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骂的太过理直气壮，被刘谦抓在手里的小伙计莫名有了底气，看着眼前这么多指指点点的百姓，小伙计嘴角弯了起来。 等县太爷派人过来，杨氏药行的招牌保不住了，自己，可就是功臣！ 听完，杨晨轻蔑一笑，毫不在意的道：“你们几个的货加起来都没有两百斤，这么点钱我杨氏药行还看不上，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 噗嗤。 杨玟几个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武更是张牙舞爪：“听到没有，你们想当大头蒜，还不够格呢！我们杨氏药行财大气粗会稀罕你们那些苍蝇肉？你们最好老老实实说实话，否则，你们下半辈子就去牢里待着吧！” 原本被杨晨骂的脸比锅底黑的两个男人，在听到小武嚣张的话后，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居然想把他们关进大牢里，简直太荒谬了！ 酉阳县县衙，徐之庙正坐在大堂上，下面跪着哭天抢地的一个男子，声声控诉杨氏药行无耻行径。 “大人，您一定要为小人几个主持公道啊！那杨氏药行不守信用，还不承认，如此言而无信却在咱们酉阳县开铺子，这是给咱们抹黑啊！” 不用等他多说，徐之庙一拍惊堂木，怒气十足，眼神似喷火一般：“如此胆大妄为！原先便有人来报告本官，说杨氏药行恶劣抢人，并且当众殴打百姓，本官原本念着他们是初犯便没有追究，没想到，他们如此变本加厉！来人！”徐之庙拿了个筹子，正准备扔下去，突然外头一个侍卫装扮的人从百姓群中挤了出来，徐之庙正欲发作，那人便冷着脸道：“酉阳县令徐之庙？” 徐之庙一愣，但是见那人说话样子不像普通人，便小心翼翼道：“不错，正是本官，阁下是……” “既然是徐大人，便请随在下出去迎接二位大人吧。” 徐之庙很快就联想到黔州要过来的两个京官，当场面上大喜，正欲出去，便看到地上跪着告状的那人，心中顿时一动。 “你且暂缓，本官去迎接二位大人，等安排妥当后立刻回来。” 那人跪在地上也不敢说什么，反正他也是别人找来演戏的，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徐之庙跟着侍卫急匆匆出去，果然见柳之允和长孙冲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个面色平静自如，一个烦躁不已，皱着眉头看附近百姓。 “下官徐之庙，拜见二位大人。” 第1116章 药行打架 柳之允已经从马背上下来，回头淡淡瞥了眼长孙冲，长孙冲这才慢悠悠的下来。 在黔州的这段日子，他算是见识过柳之允的手段了，别看他斯斯文文不怎么说话，但是做起事来也是个狼人，好几次没折腾他差点吓死，这一路过来，他被管的死死的，连想上青楼喝个小酒都没机会。 见徐之庙还乐呵呵的笑着，长孙冲空了好久的肚子又开始叫唤。 “你就是酉阳县令？快去给本驸马弄些吃的来，这一路过来，饿死本驸马了！” 徐之庙一听，顿时眼冒精光，一双眼睛像牛皮糖似的粘在长孙冲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驸马都尉啊，看起来当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大人物气息啊！ 柳之允抬头看了眼衙门口密密麻麻的百姓，隐约间，仿佛看到堂上还跪着人，便道：“徐大人可是在审案？” 这话正中徐之庙下怀，连连道：“是，柳大人，驸马爷，下官正在审案，这原告还在堂上跪着，若是二位不嫌弃，不如上堂旁听，下官马上让人准备吃食奉上。” 前面的，长孙冲丝毫没兴趣，但是有吃的就另当别论了，而且一边吃东西，还能看戏，何乐而不为！ “好！本驸马准了，走走走。” 柳之允跟在后面，走得慢吞吞的。 徐之庙喜滋滋的也走了进去。 那人还跪在地上，骤然看到进来三个人，身后还有好些侍卫在，心跳的很快，直到徐之庙请他们二人坐下，自己最后才笑眯眯的走上正堂，那人就更紧张了。 衙役端了点的吃的和喝的上来，长孙冲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正堂上，顿时香气四溢。 “柳之允，你吃吗？”长孙冲随口一问，谁知，柳之允便拿起一块糕点斯文的吃了起来。 长孙冲愕然。 他就是客气一下而已！ 两个人吃着东西，徐之庙不由得嗓门也拔高，想起来自己刚刚要扔筹子，便再次捏在手里：“杨氏药行欺诈百姓，偷减货物，行为恶劣，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判令杨氏药行等人下狱服刑三个月，杨氏药行闭店封门！” 哐当，筹子落在地上，那人感激涕零的高呼青天大老爷，周围衙役则开始准备往外面走去。 柳之允下意识皱了眉头，听到杨氏药行，他便想到了杨家大院，这名字，是校长的风格没错。 放下吃的，柳之允看了长孙冲，又见徐之庙笑呵呵走过来，便道：“徐大人，这杨氏药行在何处，又犯了何事？” 徐之庙连声道：“柳大人有所不知，那杨氏药行是在宿阳镇上刚开不久的药铺，原先就闹出了打人的事情，眼下更有人联名告状杨氏药行偷减货物，这是欺诈，下官为了本地的风气，也为了贯彻下官一贯的公平处事作风，所以才不得不下令将杨氏药行封店，这样一来，也好震慑当地不正之风，让那些商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长孙冲没心没肺的听着，觉得说的很好：“没想到徐大人如此公正严令，看来这酉阳县，应当很不错了。” 徐之庙客客气气的笑着：“驸马爷谬赞了，下官只是……” “不如咱们去一趟宿阳镇吧。”柳之允打断他，站起来问长孙冲，“驸马都尉，你去吗？” 长孙冲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拍拍肚子，无所谓的道：“你想去就去，反正本驸马也吃完了，正好消消食。” 柳之允笑了起来：“那便去吧。”又看向还跪在正堂的那人，“你也一道去。” 那人一怔，下意识看向徐之庙，见他朝自己使眼色，连连道：“好……” 几个人便从衙门里走了出去，围观百姓好奇的看着，见人出来，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徐之庙不会骑马，只能坐在软轿里，一个劲催促轿夫跟上，好不容易看到长孙冲的马屁股，笑的眼角褶子都出来了。 反正他手里有人证物证，那些杨氏药行的人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这回又有了驸马爷在场，说不定，他清正廉明的威名就要传进长安去了，到时候陛下一高兴，他可不就升官了。 徐之庙做着美梦，眼见长孙冲的马屁股又要看不见了，连连让轿夫跟上，自己则努力探出脑袋想跟长孙冲说话。 长孙冲才懒得搭理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实际上，他想坐马车的，但是柳之允不知道抽什么风，说马车走路太慢，死活让他骑马，这几天下来，他两股颤颤，更是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好在他自小练习骑射，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感觉。 但是跟坐马车相比，骑马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杨氏药行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直到一帮衙役快速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封条，在里面找事的两个男子这才面上一喜。 来了！ 李崇义面上仿佛附了一层寒霜。 “师父，那个徐之庙果然是个拎不清的，都没传唤我们问话，就草草的结案，我当时看他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杨晨皱眉，还没开口说话，衙役便横冲直撞的进来，将看热闹的百姓驱散后，为首的一人开口道：“你们便是杨氏药铺之人？” 杨晨漠然道：“不错。” “今日有人状告你们偷减货物，且拒不认罪，我等奉命拿你等下狱三月，杨氏药行封门！” 话音落下，杨晨身上怒气腾腾。 好一个徐之庙，居然敢抓他们！ 眼看衙役便要上来拿人，刘谦将手里的小伙计往小武手里一塞，挡在杨晨跟前，怒道：“放肆！” 衙役们脸色齐齐一变，腰间大刀豁然拔出，其中几人仔细一看，竟然觉得这几个人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看见过一样。 还没等衙役们想起来，边上两个男子便大声骂道：“你们竟然敢拒捕！” 衙役回过神，也跟着骂道：“拒不认罪还想动手，罪加一等！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落下，衙役们拿着刀便动手，百姓们被吓得连退出几米远。 这铺子，真是倒大霉了啊！ “这些百姓围聚在此是在做什么？”柳之允马停了下来，刚说完，突然杨氏药行里便飞出来两个衙役，嘭的砸在青石板上，两个衙役一人呕出一口鲜血，胸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痛的他们目眦欲裂，站都站不起来。 徐之庙已经从轿子里出来了，他原本是想去扶长孙冲下马的，手还没抬起来呢，就看到自己的两个手下被人打得当街吐血。 “这……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正当时，一个身影跨步而出，徐之庙一看见那张脸，顿时愣了一下。 这脸，怎么有些眼熟？ 第1117章 猪队友 出来的人正是杨晨，他身侧则站着刘谦，再鱼贯而出的则是余下的衙役。 这些衙役向来欺软怕硬，见自己这边两个人被打飞，也不敢上了，一溜烟就跑了出来。 李崇义和杨玟等人面上挂着笑意，解气的瞪着他们。 小武还不忘把那个小伙计一块拎出来，一边走一边骂那两个男子：“你们还不快滚出去，想找打呢！” 那两个男子浑身一颤，拔腿就往外跑。 他们想是开溜，眼看衙役都被打了，自己再不走，挨揍的不就是自己了？ 杨玟眼疾手快的拦在他们跟前，一个一脚踹倒在地。 “你们……你们居然敢动手打人！”瘦长脸男捂着胸口，隐隐作痛，上面还有杨玟的一个脚印在。 这时，所有人都发现街边出现了一队人马。 柳之允下了马，看见杨晨有些激动。 没想到找校长，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原本还以为要打听一番呢，如今倒是省事。 长孙冲也看见了杨晨，跟着柳之允下了马，边上，徐之庙却有些发懵。 这人，不就是自称杨公爷的人吗？ 原来这人就是跟他作对的杨氏药行！ 就在这时，被小武拎在手里的小伙计激动了，看见徐之庙，就像看到老天爷似的，当下便扯着嗓子大喊：“县令大人，救命啊！他们要把小人给杀了！” 小武怒了，赏了他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要杀你了！” 徐之庙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下意识看向长孙冲和柳之允，却发现他们都皱着眉，似乎没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实际上，长孙冲是很懵逼。 怎么就……打起来了？ 柳之允却脑子转的很快，他知道，在误会没有解开之前如果贸然揭穿杨晨的身份，那么很有可能会有人说他们仗势欺人，扭曲事实。 小伙计趁着小武松手骂人的时候一溜烟跑了出来，逃到徐之庙身边，豁出去了：“大人，他们拒捕，还打人！” 那三个所谓的事主立刻也跟着喊了起来，声声控诉杨氏药行恶劣行径。 徐之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得柳之允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便是事主？杨氏药行偷减货物，你们可有证据？” 那三人站在一起，见柳之允问，便看了眼徐之庙，这让徐之庙心头一跳。 “柳大人问话，你们回答便是！” “是……我们就是事主，杨氏药行偷减货物，我们都是证人！至于证物，那几辆马车就是证据，上面的货重量不对，不信，柳大人可以亲自找人称！” 柳之允淡淡睨了一眼：“事主不可作为人证上堂，至于货物，已经经过你们的手，途中交货所接触的人更多，又怎么能保证货物在一开始就少了，再者，交接货物自然当面清点，你们怎么会在拿到货物后许久才发现数目不对？” 三人冷汗直冒。 想回答，却是不知道怎么回话，他们本来就是来找茬的…… 徐之庙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这柳大人，似乎不好对付…… 柳之允又看向盛天药铺的小伙计，心头一闪，再次问那三人：“若说出是何人指使你们，你们便不必蹲大牢了。” 那三人一听大牢两字，吓傻眼了。 长孙冲挠了挠头。 这怎么回事，咋看不懂嘞？ 柳之允这小子不是很急找他的校长吗，人都在跟前了，咋不说话嘞？ 疑惑啊…… 那三人半晌没说话，脑门上冷汗直冒。 这什么柳大人，竟然三言两语就把他们下的套看的一清二楚，这未免也太玄乎了…… 徐之庙心跳加速，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尤其是看到杨氏药行一众人像看戏一样站在那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踩了个大坑。 柳之允很有耐心，见他们不说话，也不着急，转头对长孙冲道：“驸马，这三人有猫腻，不如先关入大牢吧。” 长孙冲脑筋还没转过来呢，柳之允突然跟他说话，下意识的道：“好啊。” 等话一出口，他就回过神来了。 自己凭什么听他的！ 但是，身后跟来的侍卫已经动手了，一人一个将那三个抓了起来，那三个人吓得哇哇叫，死活不肯走。 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也不跟他们客气，一人一巴掌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但是效果明显很好，才拖了几步，其中两个人便崩溃了，大声喊着自己不要进大牢，还指着小伙计火急火燎的说是他收买的。 一下子，小伙计吓得双腿发软，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徐之庙暗叫不好，连连上前道：“你们可要想清楚！随意污蔑好人罪加一等，信不信本官当街斩了你们！” 话音落下，杨晨眼睛一眯，走上前轻嗤一声：“徐大人好大的官威，说斩人就斩人。” 徐之庙一怔，看着眼前的杨晨，不自觉的口水一咽。 长孙冲这个愣头青一看见杨晨，下意识就扬起笑脸：“皇叔，好久不见……” 柳之允脸上表情一滞，随即叹了口气。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猪队友。 杨晨却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侄女婿乖啊。” 边上的徐之庙，已经吓傻了。 皇叔…… 侄女婿…… 这，这身份，是要人命啊…… 徐之庙腿有些站不住了，想靠在边上让师爷扶一下，却发现师爷抖得比他还厉害。 而周围百姓却是又惊又喜。 这杨氏药行的东家，竟然是当朝皇叔。 哎呀这个皇叔，是什么官啊，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瞧瞧县令大人，一脸吃屎一样的表情。 一旁的李崇义已经将小伙计提了过来，一路上，一滩可疑的尿渍一路过来，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百姓们鄙夷的看着他。 “你说不说实话，不然，我亲手把你脑袋拧下来！” 小伙计已经吓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眼前竟然有个皇叔站着。 “是……是徐大人叫我干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徐之庙几乎是冲出去的，一巴掌甩在小伙计脸上，怒道：“你竟然敢污蔑本官！本官为什么要指使你？你算什么东西，本官都不认识你！” 小伙计被打懵了，下意识道：“徐大人，你怎么会不认识小的？我是盛天药铺的伙计啊！掌柜的可以作证的！” 杨晨敏锐察觉到这话里有问题，皱眉道：“徐大人和盛天药铺，有什么关系吗？” 徐之庙想开口，却被李崇义抢先一步将小伙计拎起来，凶狠的道：“你说！” 小伙计哭得眼泪磅礴：“盛天药铺，是徐大人的铺子……不管我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徐大人怕你们抢生意，所以才让我这么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口里喊着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说了个一干二净，徐之庙一脸色灰败。 他好像，要倒大霉了！ 第1118章 兄弟 杨晨冷眼看着，徐之庙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众人都这么冷冷看着他，盯得徐之庙毛骨悚然。 杨晨开口道：“徐之庙，你身为父母官却指使他人诬陷本公爷，你可知罪？” 徐之庙想垂死挣扎，但是抬头对上杨晨冷冰冰的眼神，就像皮球泄气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很好，既然你认罪了……侄女婿，这事不如交给你处置吧。” 长孙冲先是啊了一声，然后面上一喜。 教训人啊，他喜欢！ 嘿嘿。 “来人，给本驸马把这个贼子的官帽摘了！先打个几十个板子，然后打入大牢，随行押入长安，上报父皇审判！” “驸马爷！饶命啊！”徐之庙大喊一声，随后就被随行侍卫捂着嘴巴拖下去，他不听话，侍卫索性拿东西把他嘴堵住，徐之庙呜呜呜的想说话，一脸惊恐，却还是被拉走了。 柳之允这才行了一礼，恭敬的道：“校长。” 杨晨扬起笑意，道：“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黔州事毕，学生写了奏折送往长安，想着也不着急，便来找校长，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杨晨心里暖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 一旁那三个男子和小伙计颤巍巍的挤在一起，想开溜，却不敢动，再看边上的衙役，已经躲到人群里装透明了。 李崇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发现他们想跑，索性拿了一根绳子把他们统统捆了起来。 “师父，这些人怎么处置？” 杨晨摸着下巴思索：“为虎作伥，一人打五十板子以儆效尤！” 李崇义笑着道：“好，我来打！” 小武立刻溜出来：“师父，我也要打！这几个坏蛋不是好人，我要狠狠的打他们！” 刘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根棍子，递给他们后，在大街上，便打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惊得树上的鸟儿都飞走了，百姓们看的兴致盎然，甚至有人悄悄的喊着打得好。 杨晨看了眼斜对面的盛天药铺。 既然这铺子是徐之庙的，如今他也被抓了，那这铺子便要充公。 嗯，有些可惜啊，要是给他多好。 “盛天药铺便封了吧。”杨晨想起来张忘全说的假补药一事，便让刘谦进去拿几贴药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果然抖落出香木灰来，而余下的则是一些细碎的补品。 长孙冲一脸恶心：“这玩意也能给人吃？” 杨玟凑上来，道：“不光给人吃，还卖的很贵呢！” 柳之允微微摇着头，感慨道：“看来这间药铺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难怪张老师一说起这间药铺就能气得头发都竖起来，我原先还以为他是嫉妒人家生意好，没想到这家盛天药铺居然是赚黑心钱的！”小武道。 杨晨料定那徐之庙不会只有这么点把柄：“侄女婿，让你的人去查查看。” 长孙冲呲牙，想说不，但是杨晨一瞪，立刻老实的道：“知道了知道了……”扭头，便让人去了趟县衙。 师爷两股颤颤，冷汗直冒，站在轿子边上，要不是有地方靠着，否则他早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千万，别让人想起他啊…… “师爷？你过来。”柳之允道。 轰！ 师爷吓得浑身一抖，脑子也懵了。 柳之允还没说别的，他自己就跪下了。 “小的只是听令办事啊！徐之庙他杀人卖假药，都不关小的事啊！” “你说什么？”杨晨道。 师爷抖着身子：“他……他卖假药赚钱，又怕药治不好人毁名声，就把人给杀了，但是这事不是我干的！我没杀过人啊！我真的没有！” 这些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露出震惊和愤怒的神色。 他们中间，绝大部分都买过盛天药铺的补药，而其中，还真的有人买过补药后意外死亡，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意外，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的亲人，竟然是被人给杀了的！ “狗官奸商勾结，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百姓开始齐齐呐喊，义愤填膺，不少人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去打人，好在被人拦住没有得逞，师爷几人面色苍白，仿佛死了一般。 激起了众怒民愤，盛天药铺的事情就没这么容易善了了，而徐之庙，头上有了人命就更惨了，原先只是诬陷杨晨，但是现在，却非死不可了。 长孙冲一阵欣喜。 自己歪打正着，居然送了一个该死的狗官进长安，这消息传出去…… 脸上有光啊！ 父皇肯定会夸奖赏赐他的！ 嘿嘿，这一趟没白来啊！ 百姓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眼见场面马上失去控制，杨晨便命人将师爷几个收押，随后对柳之允道：“看来我们也得尽快回长安了。” 李崇义踌躇：“师父，这么快就要走吗？” 小武同样不舍：“师父，你别这么快走嘛。” 杨晨摸着小武的脑袋，笑了笑道：“这件事跟我有关系，我得回去，还有，杨氏药行已经上正轨了，往后崇义你要多上心些，嗯……自然分红也是会给你的，小武嘛，你在青蒿培植基地乖一点……” 小武嘟了嘟嘴，有些纠结。 在这里，她很自由，也玩得很开心，但是离开家久了，还是有些想家的…… “师父，我能跟你回长安吗？” 这事，李崇义头一个不答应。 你回去了，我特么不就一个人了吗？再说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回去呢！ 义气啊小武！ “师父，我会好好照顾小武的！您放心！”李崇义一把将小武薅走。 小武嗷呜一叫，开始骂人。 “李崇义你干什么！信不信本姑娘一拳打爆你的头！我要回长安！你拦着我干什么！” 李崇义暗搓搓的挤眉弄眼，冠冕堂皇的道：“你拉倒吧，你回去只会捣乱！我这是为师父着想！” “你丫的胡说八道！本姑娘好着呢！” “放屁！再说了，当初是你死活要跟来的，现在一个人溜走算什么兄弟！” “本姑娘才不是你兄弟呢！你见过谁家兄弟长得本姑娘这么貌美如花的！”小武气呼呼的鼓着脸。 李崇义一掌捂住她的脸。 不行，兄弟不能就这么撇下他走了，就算要走，也要一起走！ 杨晨：“……” 第1119章 送国书 潘灵蝉还没找到，反而把徐之庙给逮了起来，杨晨最后决定回长安的时候还让人在酉阳县找了一圈，可偏偏连个影子也没有。 杨晨猜测，那几个人八成是把潘灵蝉带走离开酉阳县了。 以潘灵蝉的功夫，南境潘家的人就算抓到她，应该也能逃脱。 可怪在怪在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潘灵犀成了圣女……嗯，还是有理由追杀潘灵蝉的。 杨晨眼前一片马赛克，少儿不宜啊…… “师父，在县衙找到了盛天药铺的掌柜的，要怎么处置？”李崇义过来说话，手里还拿着整理出来的一些干粮，准备给杨晨在路上吃。 “一道关起来吧。”杨晨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 外面已经收拾妥当了，今天就能启程回长安。柳之允正好走过来，杨晨看着他，想起来李世民还没封赏今年这批进士，便笑着道：“之允，你日后想做什么官？” 柳之允仿佛随时都能完美的回话，浅浅笑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校长，此事是陛下和朝臣们商议的，之允听命便是，不过无论为何职位，尽心竭力，不负初心便是。” 李崇义把干粮放进包裹里，闻言后笑道：“之允，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你这个样子，那些清流文官最喜欢了，他们就喜欢乖巧听话的。” 这个评价柳之允不赞同，摇摇头道：“之允只是秉持本心，但是与朝中文官……自己觉得还是有些不同的。上一次陛下让他们来学院上课，所言所行，与圣人教导并非一致。” 想起那段日子，柳之允频频皱起眉头。 文官虽饱读诗书，但是也偏偏因此而格外迂腐，有时候甚至明知是错的，但依旧我行我素，圣人所刻画的行为道德底线，有时就会成为他们攻击对手的武器，这种充满自我和无知的行为，他并不认为自己身上具备。 杨晨呷了一口热茶，身上暖呼呼的，抬头望天，天上太阳颇好，远远的，还能看见山头上干活的百姓。 刘谦从外面走过来，见屋子里有人，便大声道：“公爷，都准备好了，可以上路了。” 小武噘着嘴站在大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杨晨出来，又上了马车，最后狠狠瞪了眼李崇义，李崇义忙赔笑，心里却道，好兄弟，有难同当啊！ 再说了，渝州这里没有人管束他们，做做生意，多自在。 柳之允上了马背，长孙冲死不要脸的挤了杨晨马车，领头开路的侍卫一声喊起后，车队便朝大路缓缓而去。 小武扬着胳膊不舍的看了许久，一旁的张忘全等人也跟着挥胳膊。 马车上，长孙冲一个劲的打着哈欠，想到马上就到长安，心情格外愉快。 …… 唐俭头一次坐火车，这铁皮玩意呜呜呜的叫着，耳边连风都没有，透明的玻璃外面还能看到一大片的田野，偶尔闪过一个人影，顷刻间像风吹散沙般瞬间消失不见，让人不禁觉得是看花了眼。 这国书沉甸甸的，唐俭心里五味杂陈。 去突厥帐内送国书，万一那蛮汉子颉利突然反悔抓了他怎么办，九死一生，他唐俭……怎么就这么倒霉了。 一旁的侍从看穿他在想什么，安慰道：“大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您可是代替陛下去接受突厥的投降，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是这么说……”唐俭右眼皮子一个劲的跳着，“我来之前去找了李道长，说来也巧，李道长在长安许久了，虽然没回……说远来，李道长替我算了算，说是这次……有惊无险啊。” 侍从笑着道：“那就是没事了，大人你还担心什么啊？” 唐俭轻轻眼皮看他一眼，心道，你懂个屁，有惊无险，虽然不会死，但是难保会受伤啊，万一，缺了胳膊少了腿，那他下半辈子咋办？ 唐俭深吐出一口气，玻璃窗外的风景已经变得萧条起来。 “马上就要到突厥边界了，是死是活，看天命了……” 李靖的人一直在火车终点站等着，直到唐俭出现，才快马加鞭回去报告。 李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 “将军，国书已经送往颉利营帐，不出两日，就能到达。”斥候估摸出一个时间来。 李靖点头，开口道：“可以去传消息了。” 一旁的张公瑾很是犹豫：“陛下既然已经同意颉利投降，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出兵，恐怕不妥吧，再来，唐俭在颉利营内，若是出事，岂非小命不保？” 李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道：“兵不厌诈，且颉利原本也无乞降之意，不过是缓兵之计，想要修养生息日后再举兵侵犯，你别忘了，义成公主那个女人还在他身边，那个女人素来对我大唐不利，有她在，颉利不会轻易投降。” 张公瑾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那唐俭呢？” 李靖长吐出一口气：“韩信破齐便是此等良机，唐俭，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能在乱军中活下来，也算他命大了，只是这次机会实在难得，否则，他也断然不会冒险联合其他几路唐军出击。 在战场上，李靖从来不畏缩，战机稍纵即逝，更遑论此时是大败突厥的好时机！ 所以这次，必定要成功！ 唐俭车马朝着颉利大本营飞驰而去，手中国书沉甸甸的，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 终于在两日后抵达了颉利营帐。 突厥士兵齐齐站立，最前面的是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余人等均面无表情的站在后方。 颉利大步上前，看到唐俭手捧大唐诏书，心里欢呼雀跃，迎着唐俭进了自己的营帐后，便命舞女进帐献舞。 突厥的女人带着一股草原的气息，她们身上还沾染着牛羊的奶香气，虽然淡淡的，但是长安来的人还是轻易闻出了一股难闻的骚味。 矮几子上放着热腾腾的酒，这酒一看就是从西域传来的，又涩又辣，酒气重却不够醇香，放着的菜食也大多是奶制品，整个营帐内充斥着牛羊圈的味道。 第1120章 出其不意 唐俭很不喜欢，他好奇的看着义成公主，这个女人是隋朝的公主，远嫁和亲后入乡随俗跟了好几个丈夫，唐俭从前没见过她，但是见她吃得从容淡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同情她。 这些狗……这些味道特殊的东西，也难为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能忍受这么多年了。 唐俭实在吃不下去，正想说话，义成公主一个眼刀子就飞了过来。 “看样子唐大人似乎并不喜欢我们的招待。”义成公主说话冷冰冰的，眼神跟刀子一样，唐俭浑身上下都难受，但是他毕竟是李世民派来的，大唐的架子也端住，而且，这次可是突厥哭着喊着要投降的。 他是来接受颉利投降的，换句话说，就是接受义成公主投降的，所以，义成公主的态度不应该很嚣张。 唐俭虎躯一震，隐隐猜到一些事情，但是不敢往深处想，当下笑了笑道：“本使素来喜欢素食，这些东西只是吃不惯而已。” 话音落下，义成公主朗声一笑，颇有草原儿女的气派：“来人，将烤全羊拿上来给唐大人享用，这可是我们突厥一等一的美食。” 唐俭的眉头已经能把蚊子夹死了。 这个女人耳背吗？ 难道在你们突厥的地盘，烤全羊，算素的？！ 一只全身烤得焦脆的烤全羊被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了上来，还滋滋冒着油，唐俭远远就闻到了大唐香料的气味，再看去，烤全羊身上一把一把的香料很是明显。 看到这些香料，唐俭都有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 义成公主诚心要跟他过不去，不但命人割下羊肉，还非要他亲口吃下去，这种态度让唐俭十分不爽。 唐俭鄙夷的看了眼扎在匕首上的羊肉，一股羊膻味钻入鼻尖，差点没吐出来。 这味道实在太重了，好歹先把气味去掉一半再说吧，不然就好像吃鱼，还要吃鱼内脏一样的恶心。 “本使感谢颉利可汗的招待，但是吃不惯这些，可汗与公主不必再费心了，本使自己带了吃的。”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打开后，一口眼下，眯着眼睛颇为享受。 这兵部特有的压缩饼干，虽然干的能把喉咙黏住，但是不得不说，味道比烤全羊好多了。 唐俭吃着，不经意间嫌弃的看了眼烤全羊。 义成公主和颉利可汗的脸都绿了。 好个嚣张的唐俭。 义成公主正欲发作，突然瞥见桌上酒盏止不住的在晃动，再仔细听，隐约有马蹄声靠近的声音。 颉利几乎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也没心思去找唐俭的麻烦，三步并做两步就往外走，正好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跑过来，脸上血色全无，一片煞白，仿佛白天见到鬼了一般。 “可汗！唐军杀过来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坐在营帐口不远处的唐俭正好听了个正着。 奶奶个腿啊！ 唐俭猛地站了起来，看了眼边上跟自己一块来的士兵，正准备想法子开溜，就见义成公主惊慌失措的跑到门口。 颉利已经暴走，手里一把弯刀在空中挥舞的虎虎生风，但是，他的内心是恐慌的。 唐军的厉害他早就见识过了，前两次，他都差点死于唐军马蹄下，他的手下与唐军交战更是溃不成军，一仗下来几乎都是全军覆没，要不是唐军来势凶猛，否则他也不会想到假降来给自己喘一口气的机会。 可是眼下大唐使臣还在他营帐里，唐军怎么就杀过来了？ “去探！”颉利粗着嗓子大吼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惧意。 斥候再次跑了出去，不到一会就连滚带爬的过来了，还未开口说话，远处唐军号角声已经传了过来。 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催命一般，伴随着炮火轰鸣，抬头看去，就能看到不远处漫天的黑烟。 一看到这些黑烟，颉利就想起来唐军可怕的武器。 轰！ 手雷的声音也响起了，颉利当即两股一颤，手里的弯刀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义成公主美眸圆瞪，看向斥候：“说，到底怎么回事！” “唐军已经到十五里外了，我军抵挡不住，已经溃逃了！” 颉利登时绝望的大吼一声，看了眼地上的弯刀也不准备拿，突然扭头想起来营帐里的唐俭，急匆匆的过去一看，里面早已空空如也，那割了羊肉的匕首都已经不见了。 唐俭跑了！ 耳边唐军的马蹄声和号角声不断传来，隐约之间还能听到突厥士兵惊惧的大叫声。 战场上的战况，颉利可汗不用亲眼看到也能想象。 眼下他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继续逃！ 整个营地的人都慌不择路，女人们匆匆带着衣服跑了，男人们惊慌失措，想要列阵对敌，可是找来找去，竟然连人都找不全，指挥的将领心如死灰，拿着鞭子勉强吓住一帮士兵后急匆匆的去找颉利可汗。 颉利匆忙收拾了东西，依照唐军的进攻速度，不消一刻钟就能把他捆起来！ 撕拉一声，刚把碍眼的门帘扯下来，颉利便看到空中出现了一只只硕大的热气球，竹篮之上，早已有大唐士兵用弓箭瞄准了他的脑袋！ 嗖！ 羽箭从半空中发出，随后便有十几支箭一同射出，目标就是颉利。 几乎没有时间思考，颉利撒腿便跑，因为跑的不够快，后面的衣裳还被一支箭给射裂了。 屁股后面钻进来一阵风，颉利脑门上豆大的汗滴了下来。 “快走！” 几个亲兵悲催的骑上了马，和前两次一样，他们又开始溃逃，而且，这次比前两次更娴熟了。 来找颉利拿主意的将领一看到颉利跑了，傻眼片刻还没回神，就被半空的空军，一颗手雷炸得一命呜呼。 义成公主疯了，她发现颉利那个王八蛋竟然丢下她不管自己跑了。 再看天上，那一只只竹篮犹如神兵天降，上面的士兵像是天兵一样，羽箭齐发，对准不远处骑马狂奔的颉利。 按照张校尉所言，颉利死尸赏黄金五十，活捉颉利赏黄金一百！ 这么多的金子，以至于空军们看颉利不是看人，而是移动的黄金！ 抓了颉利，他们就能发财了！ 颉利也发现天上的热气球一直在追着他跑，可恨此地乃是平地，空旷不说，人烟罕至，就算他身边有再多是亲信在，他也是最明显的一个活靶子。 第1121章 活捉颉利 张公瑾浑身热血沸腾，虽然他很犹豫，但是上了战场，既然骑虎难下便享受杀戮的快感。 眼看唐军势如破竹，而突厥人却像焉了的公鸡似的疯狂逃命，张公瑾忽然觉得李靖的计划无比正确！ 几支队伍从四面八方夹击突厥人，跑到东边，有唐军，跑到西边也有唐军，抬头一看，天上也是唐军，除了遁地逃跑，他们只要投降一条路可以走。 这一场厮杀就像是单方面的碾压，不到半个时辰，颉利的大本营便扬起了大唐的军旗。 李靖身上的铠甲猎猎生风，胸前的护心镜折射出太阳的光芒，他站在最前方，他的眼前是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义成公主，别来无恙啊。” “呸！你这个走狗！你们都是乱臣贼子！”义成公主穿着普通女人的衣服，但是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同样扎眼，唐军稍稍搜查就把她抓了起来。 但是颉利却还没有抓到。 李靖没兴趣跟这个疯女人打口水战，让张公瑾把她看好后，自己上了马，以空军为指引方向，一夹马腹狂奔而去。 知道李靖已经去追人，张公瑾看了眼义成公主，想起来唐俭，但是方才突厥营地大搜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大唐的使者队伍。 好歹大家都是大唐人，张公瑾很有良心的让士兵再去找找唐俭，找到了就带回来，省的一个人流落在外，好像挺惨烈的。 李绩已经带着人开始清点战利品和俘虏，遍地尸首逾万级，俘虏男女十余万人，而营帐中战利品更是不胜枚举。 看到这些，唐军士气大盛，而突厥人的士气却早就被唐军打的支零破碎，一个个双眼无神，浑身颤栗，眼中除了想活命三个字以外，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 唐军在他们眼中，已经和天兵划上了等号，不然……唐军怎么能飞天，怎么能只丢过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把他们的同伴炸得面无全非…… 张慎微是在热气球上的，这次他亲自带领空军追击，眼看颉利就要被追上，张慎微心中一喜，即刻命人在前面平地降落，然后又顺手拿起手中的手雷，等到颉利发现空军降落的时候，想掉头，李靖已经带人追上来了。 颉利被团团围住，他的亲兵部众皆惊恐不已。 周围都是唐军，被围得水泄不通，到这个时候，颉利知道自己回天乏术，假降只能变成真降！ 李靖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光，一声令下后士兵们冲上去，妄图反抗的突厥人被砍落了脑袋，没死的则全部被捆成了粽子。 颉利从骨子里感觉到了害怕。 偌大的突厥，就要葬送在他的手中了…… 李靖居高临下站在他的面前，见他一脸死灰，心中无比畅快。 “慎微，你没事吧？” 张慎微身上捆了好几个手雷，一不小心，就能把他自己炸死，从热气球上下来后，张慎微原本是准备豁出去的，但是李靖的人一来就没他事了。 他身后的空军不由得觉得惋惜。 黄金就这么没了…… 张慎微把身上的手雷拆下来：“末将没事！” 李靖笑了笑，随后便捆着颉利原路返回。 突厥人的大营变成了唐军的驻地，他们的武器被收缴，铠甲也被剥落，一个个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而看守他们的唐军像威武的将军一样，斜视一眼，就令人阵阵发寒。 义成公主被李绩捆起来关在羊圈里，这让她倍感屈辱，脚下臭烘烘的味道一直在鼻尖挥之不去，一阵风吹过来，臭味更是像自己会寻路一般往她身上飘。 马蹄声响起，天上的热气球也飞了过来，仔细看去，义成公主便发现颉利可汗被李靖捆成粽子状拖在马后狂奔。 这让她双眼发红，死死盯着李靖。 这一场战，突厥败的毫无还手之力，颉利可汗被李靖当众吊在高高的旗杆上，士兵们齐声呐喊，振聋发聩。 李绩走上前，身旁还有张公瑾等人。 颉利是要押解回长安的，那么义成公主要怎么处置？ “将军，这个女人向来敌视大唐，依我看，不如以儆效尤杀了她。” 李绩这话让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这女人就这么杀了？”张公瑾不确定的问道，眼神飘向李靖。 “杀了！”李靖干脆利落，杀了义成公主就像杀一个普通女人一样简单，更别提这个女人一直跟大唐过不去，杀了，也是一种激励士兵的方法。 很快，义成公主被人从羊圈里拖了出来，士兵们把她捆在一根柱子上，周围架起了柴火堆。 这让义成公主惶恐不已，放眼望去，周围没有一个突厥人，都是唐军，他们眼中满是热切，好像迫不及待看到她去死一样。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你们要是敢杀我，会遭天谴的！” 在义成公主心里，突厥是她的婆家，而大隋是她的娘家，隋炀帝被杀，李渊背主登位，这种谋逆大罪被定在历史耻辱柱上，是大唐永远无法扯下的，而她，身上流着大隋血脉，她才是正统！ 李靖想杀她，就是犯上做乱！ 李靖无视她的叫嚣，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 柴火被渐渐点燃，噼里啪啦的爆破声让人毛骨悚然，义成公主的脸都白了，她完全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死在唐军的手下。 士兵们列队而立，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乱臣贼子！你们都是乱臣贼子！陛下在天有灵不会放过你们！李靖，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我！” 营地内，义成公主的声音像厉鬼一样回荡，不少被关押的突厥人听到后汗毛倒竖，被吊在杆子上的颉利更是亲眼看见火舌爬上了义成公主的衣裙。 火舌舔着衣料往上，滚烫的温度把义成公主最后的叫嚣吞没，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喊，隐约间甚至能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 李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公瑾，可有找到萧皇后？” 这话问的张公瑾一怔，随即想起来李靖口里的萧皇后是什么人，仔细想了想，道：“是有好些女眷，但是不知哪位才是萧皇后，或者，萧皇后根本不在此处。” 当初窦建德把萧皇后送给了在突厥的义成公主，后来姑嫂二人因为是否为隋炀帝报仇的事情发生隔阂，如今唐军大败突厥，萧皇后若是在，便必须要找到。 义成公主的惨叫声还在耳边，李靖却跟着张公瑾去了关押俘虏的帐内。 被抓起来的女人有不少，全部给关押在一个大的营帐内，周围看守的士兵更是多大几十人，她们想逃跑也根本没有机会。 女人们瑟缩在角落里，一看到有人进来便惊得面色苍白，像惊弓之鸟般睁大着惊恐的眼睛。 第1122章 回长安 李靖扫了一眼，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认出来现在的萧皇后。 时过境迁，突厥的风草可能会将那个端庄的女人变成别的模样。 终于，一道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李将军？” 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女人站了起来，她面上肌肤松弛，嘴角下弯，但是眼睛却闪亮亮的。 “萧皇后！”李靖一眼认出来，忙让张公瑾把人请出来。 此时的萧皇后年过花甲，年轻时的风华早已被消耗殆尽，但是她身上那股尊荣之气仍在，看见李靖，她有些激动。 她与义成公主不同，丈夫的死她没有报以偏激的看法，成王败寇，在历史上并不少见，而且李家父子治理天下，海晏河清，没什么不好的。 萧皇后身上还穿着大唐的丝绸衣裙，李靖领着她走了出去，面上是截然不同的恭敬。 “公瑾，带萧皇后去营帐内休息，再找几个女婢伺候。” 张公瑾连声说是，完全没想到萧皇后居然真的在这里。 刚刚李绩驱赶俘虏的时候，可一点都没客气…… 空地上，义成公主气息奄奄，不远处的颉利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李靖活活把义成公主烧死，手段不可谓不狠，对义成公主尚且如此，那他岂不是更惨？ 颉利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可偏偏他一点都不想死。 好在他还知道李靖要把自己送去长安，让李世民亲自下旨处置，至少在此之前，他还能活着！ 可放眼望去，他的突厥，已经没有了…… 李靖很快便整肃了兵马，但是回长安之前他们还要去找一下唐俭。 张公瑾带着人在草原上搜罗了两天，却只找到几具跟随唐俭来突厥的长安士兵尸首，这让张公瑾头疼不已。 这唐俭是死是活，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李靖却是不打算等了。 终于在这天，唐军带着俘虏和战利品出发了，颉利的待遇很好，木枷再加上铁链子，囚车更是用铁皮裹了一圈，想跑，除非他能把自己凭空变没，周围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颉利几乎是绝望的。 一路上，突厥的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可汗被抓，亡国之殇瞬间在突厥弥漫开来，突厥各处收到消息的单于也纷纷派人带书信前往长安。 大唐的天可汗，突厥部众心悦诚服。 这让收到消息的李世民大笑三声。 李靖果然不负所望！ 朝上，原先以为自己胜利的大臣们傻眼了，陛下明明允诺了乞降，还派了使者前往突厥，怎么转眼传消息回来，却是李靖将突厥一举歼灭。 这转折，太令人惊讶了。 今日杜如晦不在朝上，杜如晦病了，已经在新世医院住下了，房玄龄原本是想说告假的事情的，但是李世民一上来就宣布这惊天喜讯，弄得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李世民从来没觉得心情这么舒畅过。 “诸位，李靖大破突厥，扬我大唐国威，朕心甚慰，即日起长安取消宵禁半月，市集可开十二时辰，与民同庆！” 朝中大臣纷纷山呼万岁，朝上，难得喜气洋洋。 此时杨晨等人正好到了长安，看见张榜处写着这则诏命。 长孙冲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李靖破突厥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皇宫上下心情都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表彰自己一番，定然能让父皇高兴。 没跟杨晨他们告别，长孙冲就带着人马不停蹄去了皇宫。 柳之允见他走了，便道：“校长，驸马都尉走了，学生也要一起去宫里面见陛下。” 黔州的事情他还没当面回禀，长孙冲都走了，他当然要一起。 杨晨含笑着点头，看着柳之允走了，这才回了杨家大院。 皇宫中，李世民听说长孙冲和柳之允回来，心下大喜。 黔州的奏报他早就看过了，李承乾帮助救灾，态度上让他很是欣慰，只等着柳之允和长孙冲回来，他就能下旨恢复李承乾的自由。 对于这个儿子，李世民打心眼里还是偏爱的。 柳之允二人进来了行了一礼，长孙冲笑的眉开眼笑。 “父皇，儿臣回来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想起来柳之允说杨晨也在黔州一事，但是见杨晨没人，便道：“杨晨人呢？” 柳之允还没说话，长孙冲抢白道：“皇叔已经回去了！” 李世民一怔。 缓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 长孙冲笑嘻嘻的道：“父皇，儿臣在路过渝州的时候抓了一个狗官，他谋财害命被儿臣抓了起来！” 李世民略想了想，狐疑的道：“你从黔州回来，是怎么路过渝州的？” 回长安，好像不用这么走吧？ 一旁的柳之允拱手道：“陛下，是学生建议去渝州，因为当时校长先离开黔州，前往渝州探望学子，后来黔州赈灾一事了结，学生便与驸马都尉前往渝州，后来才与校长一道回长安，学生自作主张，请陛下降罪。” 说着，柳之允便跪伏在地。 一旁的黄玉看向李世民，见他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反而，有些欣慰。 “尊师重道，本就是应该的，柳卿不必如此，起来吧。”李世民笑呵呵的，又转头看向长孙冲，道，“既然是你抓来的人，便交由你处置吧，父皇相信你能处置好的。” 长孙冲差点笑出声：“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李世民嗯了一声，又道：“黔州一事上，朕已经看过了，来龙去脉也已了解，你们二人赈灾有功，朕心中有数，另外……”李世民顿了顿，看向柳之允，“废太子李承乾在救灾一事上略有表现，朕素来赏罚分明，柳卿，你以为应当如何？” 长孙冲不由得看向柳之允，心里升起一股同情来。 李承乾都被废了，现在陛下又问这种问题，这不是为难人吗？要是说错了，说不定就要龙颜大怒，到时候柳之允那颗俊俏的小脑袋就要搬家了。 可惜啊可惜，死在李承乾身上，太惨了。 身上有好几道视线，柳之允依旧面不改色的道：“废太子被废，有其缘由，此次救灾，也有其缘由，学生以为两者并不相干。此次陛下无论是奖是罚，朝中诸臣皆应泾渭分明。且学生私以为，废太子救灾功在百姓，也有益于朝廷，有益于陛下，此举当奖。” 柳之允说的不卑不亢，一旁长孙冲却有些幸灾乐祸。 当初李承乾被废，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你现在说他应该奖，不是跟陛下对着干吗？ 太傻了！ 长孙冲低笑一声，正准备发表自己的高见，李世民却大笑一声。 “好！朕便依卿所言！黄玉，传令下去，废太子李承乾救助黔州水灾有功，朕恩旨解了他的禁足，即日起废太子在黔州可自由行走，不必再由御林军看束！” 李世民心情大好，长孙冲却一脸懵逼。 一旁柳之允依旧面色淡淡，拱手说了句：“陛下圣明。” 长孙冲连连跟着也一道说，满脑子却都是问号。 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啊…… 第1123章 大喜 黄玉早就准备好了，记下后面上含笑，看着柳之允的眼神都格外柔和。 他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的心思能猜到大半，对柳之允，陛下似乎很喜欢。 柳之允和长孙冲出了皇宫后，不久，中书省便得到了一份旨意，这是给柳之允封官的旨意。 黄玉笑呵呵的，手里拿着李世民亲笔写的旨意，交给长孙无忌后便走了。 许敬宗正在角落里整理书案，看见后忍不住凑了上去。 今科进士，柳之允是头一个封赏的，由此可见陛下对这个状元是十分喜爱的，毕竟另一个双状元章蒙还没有着落呢。 实际上，李世民还在思考章蒙的位置，章蒙和柳之允都是他亲自看好的，也准备收为已用的，要放，便要放在有用的地方。 长孙无忌打开来看，周围不少人便围了上去，许敬宗探着脑袋，终于看见了。 中书省右谏议大夫，这位置，当真让人眼红。 “此子日后必当有所作为啊。”有人忍不住感叹，能让陛下亲自把人放到中书省的，绝非池中之物。 房玄龄面带笑意：“柳之允此次赈灾处理妥当，在科举上表现非凡，陛下自然会高看一眼，诸位若是也能为陛下排忧解难，自然也能得陛下青眼。” 这话许敬宗很赞同，他不就是被陛下看中的嘛！ 虽然，升迁之路十分坎坷且漫长…… 又有人道：“房相言之有理，却不知道另一个状元章蒙，陛下准备如何安排。” 长孙无忌想起来自己前几天遇见章蒙的事情。 他与柳之允不同，多了些暖意，但是才华上并不逊色，稍稍交流几句便发现章蒙的独到之处。 章蒙刚正，却并不死板迂腐，与朝中文臣相比，他甚至有些不像一个读书人。 才高八斗是真，涉猎范围广也是真，更让长孙无忌觉得优秀的是，章蒙身上有魏征的影子，却不尽然是魏征，多了些机巧灵活。 新世学院有这样的人，长孙无忌甚至有些羡慕杨晨。 柳之允的任命很快就下去了。 杨晨得到消息，拎着两壶酒就去找他了，到的时候才发现柳之允跟一帮人站在门口寒暄，放眼望去，全是新世学院的学子。 章蒙和陶贯也在，看见杨晨过来，众人齐齐行礼：“见过校长。” 杨晨很欣慰，仔细一瞅，周言敬也在，故意提着酒上去：“今天之允大喜，不如咱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喝酒乃是雅事，自然不会有人推辞，当然，除了周言敬。 “校长，您放过我吧……我国报寺里还有事呢……” 杨晨嘿嘿嘿的笑着：“做梦！” “……” 拎着酒壶，杨晨浩浩荡荡的带着他们往商业街上走去，到了归云酒楼，吴季不在，他回去忙自己的成衣铺子去了，只有高翼在忙前忙后，看见杨晨过来，忙过去。 “公爷你回来了啊！怎么不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好让兄弟们给您送些好酒过去！” 高翼的宅子已经建好了，前段日子就和高句丽的兄弟们搬进去了，眼下住得离杨家大院很近，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的事情。 杨晨好久没见他，热情的迎上去：“高老板忙着赚钱养家呢！再说了，我这不是来了，今天之允大喜，我带他们过来开开胃。” 高翼已经让人去准备楼上雅间，杨晨跟他说着话往楼上去，身后跟着叽叽喳喳笑呵呵的一众学生，等走到楼梯拐角处，几个读书人装扮的人出现在面前。 杨晨瞟了一眼。 “你不是那个什么……”杨晨挠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身后的陶贯贼兮兮的道：“校长，就是那个秦卓啊！” 秦卓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杨晨等人，顿时面上一阵滚烫，尤其是杨晨身后跟着此次科考前三甲，而其他的，大多是排名前列的进士，而他一个垫底的…… 见半晌没说话，杨晨和高翼便绕开他继续往里走。 高翼问道：“公爷，柳公子大喜，这喜是什么呀？” 杨晨还未说话，身后的陶贯嘿嘿一笑，凑上来道：“之允被陛下封了谏议大夫。” 高翼一怔，顿时露出震惊的笑意：“厉害啊！” 苍白又直接的感慨，笑的杨晨合不拢嘴。 而身后，正在下楼的秦卓虎躯一震。 柳之允竟然被陛下封官了！ 再想想自己，秦卓悲从中来，下了楼，还能听见归云酒楼上不间断的笑声。 杨晨带着学子们在归云酒楼消费，眼看桌上菜品越来越多，杨晨总算想起来自己临时起意过来，压根就没带钱。 陶贯吃鸭子吃了两只，跟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似的，看的杨晨龇牙咧嘴。 “校长，喝嘛！这酒味道可真好！”陶贯一个劲的给杨晨倒酒，这酒十两银子一坛，能不好喝吗？ 杨晨有点想把酒再倒回去……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死活也把刘谦叫上，陪什么媳妇，现在好了，害的他兜里没银子！ 虽说高翼不会问他要，但是还是有想白吃白喝的嫌疑。 在场一众学子，也只有周言敬没喝，头不晕，眼不花，肚子还饱饱的。 “言敬，你过来一下。” 周言敬立刻走了过来：“校长，怎么了？” 杨晨压低声音道：“你替我回去一趟，兜里没带钱，让刘谦过来付账！刘谦不在的话，找福伯，找阿六都行！” 周言敬点头，刚直起腰杆，陶贯迷迷糊糊的啊了一声：“校长，你没带银子啊？” 杨晨：“……” 周言敬忍住笑意，同情的看了眼半醉的陶贯，然后便走了出去。 陶贯晃悠悠的站起来，虽然脑子喝糊涂了，但是仅存的意识还是让他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 “陶贯，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能喝啊。”杨晨暗搓搓的把醋倒在酒里，递给他。 陶贯嘿嘿的傻笑一声。 校长给他酒，他就接着，这叫尊师重道，必须要遵守的，而且，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他一下子想不起来是哪个天杀的说的鬼话，但是…… “嗝，多谢校长……” 但是他还是要懂礼数的。 陶贯仰头喝了下去，刹那间舌头一抖，整个脑子就好像掉进了醋缸里，一个激灵就清醒不少。 这酒的味道，咋怎么奇怪？ 杨晨已经倒好第二杯了，里面满满的全是醋，塞到陶贯手里，他还没喝就闻到了醋味，牙花子一酸，眼巴巴的看向杨晨。 杨晨道：“校长让你喝的酒你敢不喝？想欺师灭祖啊！” 陶贯忍不住哭了…… 第1124章 杜如晦的消息 李靖的军队终于抵达了长安，李世民带领百官从皇宫出发直至城门，放眼望去，蜿蜒的队伍像长龙一般望不到头，李世民面带笑意站在最前端，身后是文武百官，百姓们沿街站立，喜悦的气氛早已将整个长安城渲染得如年节一般热闹。 不少人远远的便看到一个被铁皮包裹住的牢笼，里面有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那是颉利，看到长安时，他满目的绝望。 见到李世民，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但是他并没有勇气去死。 李靖早就在战报中禀明，朝中文武都知道颉利可汗被活抓的喜讯，伸长脖子探望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李靖骑在高头大马上，威武的将军铠甲，将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潜质激发出来，战场上的李靖就像出笼的雄鹰，一只利爪就能将敌人的胸膛凿穿！ 李靖下了马，身后的亲信部众也都纷纷下马跪拜，李世民亲自上前将他扶起，眼底闪烁着气势磅礴的皇家气势。 张慎微跪在人堆里，一抬头，发现自己老爹盯着自己一个劲的瞧，激动的差点就要哭出来，眼眶里的泪花子一闪一闪的。 我儿出息了啊…… 张亮很想回去祭拜一下祖宗，祖坟冒青烟这种事，应该早点托梦告诉他才对，不然突然其来的，他还真有点不大适应。 想起自己父子俩从前在并州，老老实实镇守多年，可远不及来长安的这几个月。 都说长安好，这长安确实好，有机会送命也有机会立功，好在他张家男人都不怕送命，就怕没机会立功，如今，他儿子有出息了！ 人是贪心的，张亮一边悄悄擦着脸，一边想着自己那五百多个义子。 要是这些儿子都…… 张亮猛地甩头。 算了，要真是那样，那他家祖坟就不是冒青烟了，而是着火了…… 李靖英姿雄发，剑眉星目，人到中年，却很俊朗，穿着一身硬邦邦的铠甲，更显得他铁骨铮铮，虽然他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红拂女，但是依旧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陛下，臣等出兵突厥，顺利擒获突厥颉利可汗，并俘获奴隶数万之众，钱财无数……” 李世民连连打断他，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喜讯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天下所有百姓都知道，将大唐的威名散播出去，让四夷臣服，天下畏惧！ “起来，这些话回去再说，爱卿舟车劳顿，朕已经备下宫宴犒赏，随朕进宫去吧。” 李世民率先折了回去，走的时候还跟李靖说着话，君臣二人看起来格外的和谐。 是夜，李渊被请了出来，太液池上，这个年近花甲的太上皇终于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颉利臣服在脚下，战战兢兢的换上了宫中舞衣，丝竹声响起后，统帅突厥的可汗在大唐帝皇面前苟延残喘，为了活下去，他像舞女一般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献舞。 僵硬又异域口味的男人舞没几个人喜欢，但是现在却看得比平常更津津有味。 杨晨坐在程处亮边上，看这小子一脸傻乐的看着颉利出丑，忍不住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 程处亮回神，不满的道：“你小子太久没见找打呢，好端端的你踹我干什么？” 杨晨一边往嘴里送水果，一边示意他往边上看：“你看夫余图的脸。” 程处亮找了半天终于在李泰边上找到了夫余图，那小子看着颉利跳舞，就好像看到一坨屎在跳舞一样，表情严肃又滑稽。 “这种感觉，应该是愤怒，还有唇寒齿亡的危机感。”杨晨认真的剖析着。 程处亮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听说前几天他被陛下召见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 杨晨舔了舔嘴唇，一边嚼着东西，一边也压低声：“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程处亮翻了一个白眼，“我谁啊，有什么消息是我能不知的？” “你刚才还说不知道陛下跟他说什么。”杨晨一脸鄙夷的盯着他。 程处亮又翻了白眼：“你会不会聊天啊，我要是知道陛下跟别人说什么，我不想活了啊？” 程处亮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不确定的道：“杜相在新世医院看病呢，你去见过他没？” 这个转折有些快，杨晨愣了一下神，担忧的道：“我不知道啊，他怎么了？” “病了！我劝你还是去看看的好，听我爹说，情况不怎么好，杜相一向对你不错，你……” 杨晨坐不住了，刚站起来被程处亮一把拉住：“等宫宴结束啊！你现在去，找死呢！” 杨晨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在太液池呢，抬头看去，李渊开怀大笑，手里拿着酒盏一杯接一杯，身边的宫女轻纱似的衣裳时不时被他往下扯一下，颉利一脸痛苦的跳着舞，但是又不得不讨好李渊和李世民。 杨晨把屁股放了下来，皱眉道：“要不待会你陪我一块去？” 程处亮略想了想，最后点头道：“去可以，但是得早点回来……” “看不出来你还是妻管严啊。”杨晨意味深长的收回眼神，继续埋头开始吃，但是扒拉到嘴里，好像没刚才一开始的好吃了。 杜如晦，原本便年纪大了，也是他忘记了这茬，算算日子，其实也差不多…… 杨晨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甸甸的，而宫宴上歌舞升平，笑声一浪接着一浪，仿佛和从前一般并无不同。 程处亮又开始悠哉哉的看起歌舞，时不时还跟边上的张慎微唠嗑聊两句。 等到宫宴结束，杨晨马不停蹄去了新世医院，程处亮打着哈欠跟出来解手的孙思邈撞了个正着。 “你们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杨晨揉了揉眼睛，问道：“孙老先生，杜相人呢？” 说起杜相，孙思邈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道：“在病房呢，现在应当已经睡了，我带你们去。” 杜如晦的病房外站着四个守卫，看见杨晨程处亮两个人过来，显然有些吃惊。 孙思邈道：“还是别进去了，在外面看看吧。” 透过玻璃，杜如晦呼吸平和的躺在病床上，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其他方面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两样。 “皮囊老了，心肺老了，人就也老了，人老了，就肯定要走那一条路，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孙思邈像是自说自话。 程处亮和杨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 第1125章 李红儿要生了 从新世医院回去后，杨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边的杨雪被折腾的醒了后几回，最后终于忍不住，担忧的支着一只胳膊看着他。 “夫君，你怎么了？” “把你吵醒了？” 杨雪摇摇头，歪了个舒服的姿势：“夫君今天去了宫宴，可是陛下有什么事情为难你了？” 杨晨帮她把肩头滑下去的被子扯了扯，盖住后叹了口气：“没有。陛下正忙着高兴呢，突厥的颉利可汗被活捉，偌大的突厥疆域就能被划入大唐之内，夫君也很高兴。” 杨雪皱起了眉头，放下胳膊后小小的脑袋轻轻靠在杨晨胸膛上：“夫君……” 软糯又娇嗔，挠的杨晨心痒难耐，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是杜相不太好了。” 杨雪对杜如晦的印象一直在是个小老头上，而且这个小老头素来得百姓爱戴，但是年纪上，的确有些危险了。 “夫君若是为这件事心情不好，那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天太晚了，夫君还是闭上眼睛睡会吧，不然，让丫鬟点上安眠香？” 杨晨轻轻亲了她额头，一手捏着她的手背，一手轻抚后背，沉沉的嗯了一声，便阖眼睡了。 翌日清晨，杨晨起了个大早，眼睛还带着明显的两个黑眼圈。 李湘云带着两个丫头片子在院子里玩，刘谦家的儿子僮僮揪着自己的小辫子跟在平安后面闹腾，小阳笑的口水直流，口里喊着哥哥姐姐。 见杨晨出来，李湘云笑着走上前。 “夫君这眼圈，昨晚该不会是没睡觉吧？”李湘云掩唇笑着，身后的几个丫鬟也跟着暧昧的笑起来。 她们都以为杨晨昨天晚上和杨雪折腾了一晚，实际上，杨雪睡过去后他还睁眼大半夜。 想到杜如晦，杨晨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发现杨晨不对劲，李湘云面露担忧：“夫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晨笑着道：“没有不舒服，只是刚回来没多久，太兴奋了，所以昨天晚上没睡好。” 李湘云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又笑起来，小阳正扭扭歪歪的走过来，一双莲藕似的小手啪的一下抱住李湘云的小腿，抬着头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娘亲。 李湘云顿时不准备理杨晨了，抱起小阳又回去玩，僮僮正撒欢似的追着平安，边上新做的小木马刷了红漆，被平安一把转了马头，僮僮反应不过来，一下子扑了上去，磕在下巴上疼的嗷嗷直叫。 李湘云大叫一声不好，刚想上去抱孩子，轻尘便闻声赶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杨雪的簪子，看样子是从杨雪那边过来的。 “僮僮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知道吗！” 这让李湘云抱孩子的动作猛地一滞，轻尘立刻给她使了个眼神，李湘云只能把手收回去，同情的看了眼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被教育要成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僮僮。 刘谦听到儿子的叫声也撒腿跑过来，站在杨晨身边刚喊了声公爷，就看到自家儿子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眼泪汪汪，边上媳妇跟母夜叉似的站在那儿。 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男子汉教育理念，刘谦瞬间就心安了。 “公爷，差点忘了一件事，小剑来找您了，刚刚您没起床……” “有什么事情吗？” 刘谦挠了挠头：“日常汇报吧。” 杨晨嗯了一声，转身便往大厅走去，刚坐下没一会，小剑就过来了。 杨晨离开杨家的时间不长，长安发生的事情却不少。 小剑一五一十的如实禀告，等说到夫余图的时候，压低声音警惕的道：“公爷，陛下似乎要对百济下手。” 杨晨眉心一跳：“理由呢？” 百济在高句丽被吞并后就很老实，新罗那边也就成了大唐的一只眼睛，盯着百济的一举一动，难不成是百济又有什么动作不成？ 小剑摇头：“跟百济没太大关系，好像是陛下查到夫余图与太子被废一事有关。” “李承乾被废？”杨晨愣了一下。 以他对李承乾的理解，李承乾起兵造反大概率是被设计的，只是当时还有侯君集在，所以他也没过多掺和，毕竟这种国家大事……但是最大的嫌疑不应该是李泰吗？ 小剑微微颔首，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也很震惊。 “夫余图和魏王殿下走的颇近。” 杨晨皱眉：“这么说，他们两个联手了？” “极有可能，而且陛下应当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说不定，没多久就会动手。” 话音落下后大厅里静谧了许久，杨晨倒是没觉得有多么沉重，只是如果夫余图被李世民动手除去，一来百济那边必定要发兵，二来，李泰所作所为肯定已经被李世民知道，那么太子之位就跟他没关系，所以……接下来就是封李治为东宫了！ 杨晨猛地咽了下口水，这件事跟他就有点关系了，不管怎么说，李治也叫他一声师父，这样一来，他杨晨，就是两任太子师了。 这特么，太令人激动了！ 杨晨哈哈的笑了起来，一旁刘谦和小剑看的莫名其妙。 “公爷，你没事吧？”刘谦一脸真诚的看着他，“要不去医院看下？” 杨晨立刻止住笑意：“滚！” 就在此时，福伯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过来，由于跑的太急脚下一滑，撞在了走廊的柱子上，只能捂着脑袋继续跑。 “公爷，外头程二公子的人来找您了，说是他家夫人动了胎气要生了，让咱们家借辆马车好送去医院。” “李红儿要生了？”杨晨忙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让福伯去找人放马车，心里打着鼓，等到了程家大院门口就发现程处亮一脸青的站在门口。 “晨子，你可算来了！马车呢！” “已经来了！不过，你家没马车吗？” 程处亮气急败坏的道：“昨天晚上红儿嫌弃我回去晚了，把东西都砸坏不少，偏偏还有那两辆马车，鬼知道今天早上就动胎气了！” 正说着话，杨家的马车咕噜噜的跑过来，程处亮一看，撒腿就往里跑，不一会背着嗷嗷直叫的李红儿出来了。 杨家的马车立刻动了，朝着新世医院疾驰而去。 杨晨话都没来得及说，马车就已经跑出去老远，程家大院门口还站着好几个婆子，追了好几步才恨恨的道：“我这还没上马车呢！就算手艺比不上新世医院的孙大夫，好歹也接生十几年了，一半的孩子都活下来了呢！” 杨晨听完顿时虎躯一震。 难怪他刚刚觉得奇怪，程处亮家生孩子咋还用亲自跑医院，合着，外面的生产水平还是跟不上…… 第1126章 都生了 没一会杨晨也去了新世医院，问了在忙活的辩机，知道程处亮在楼上的手术室外面等着，便晃晃悠悠的也走了上去。 手术室的牌子挂在外面，写着‘手术中’，由于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时不时还能听到李红儿的叫声。 看见杨晨，程处亮心里舒服了一点。 “晨子，原来老婆生孩子是这种感觉。” 杨晨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安慰他：“也还行，你看我那时候多淡定，放心，不会有事的。” 程处亮鄙夷的看向他：“上回你老婆生孩子，你揍我的事情你忘了？” “咳咳，那啥，你老婆进去多久了？” 一说起这个，程处亮调侃的心情也没了，站起身准备去手术室门口趴着，就看到外面一辆马车急急忙忙的过来，商业街上路过的百姓都被车夫吆喝着让开，人流中，马车冲到了医院门口。 这让不少百姓都埋怨起来，刚刚已经有一辆马车这样冲过来，怎么还有第二辆？ 直到马车上跳下来李靖，杨晨和程处亮齐刷刷瞪大了双眼。 李靖转头就抱了红拂女下来，红拂女忍着痛，下半身羊水已经破了，李靖像个刚成亲的毛头小子一样，紧张的脸都是白的，往新世医院里面疯了似的冲进来。 杨晨卧槽一声。 红拂女也要生了啊！ 程处亮开始为难起来，老婆在里面生，楼下丈母娘也要生了，这……他去哪里比较合适啊？ 杨晨善解人意的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程处亮点头如捣蒜，还不忘记叮嘱杨晨回来告诉他情况。 李靖进来就喊着孙思邈，但是一听说孙思邈正在给人手术，刚想骂娘，陡然听到是自己闺女，顿时就傻住了。 这也太巧了！ 辩机走上前，一边招呼护士带人去手术室，一边让颇有小成的两个女学生进去帮忙，另外又找了老稳婆，最后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得进去看着才行，不上手，也能帮忙递个东西。 红拂女被推进去了，李靖站在门口发现自己心跳快跳出胸膛。 杨晨正好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敏感过头的李靖差点就把他胳膊掰折了。 “你怎么在这儿？” 杨晨嘿嘿一笑：“大伯，看来上回的手术做的很好呢，这么快就生了。” 想起自己赖在杨家割包皮的事情，李靖脸上一红，但是很快恢复常色，一脸担忧的看着手术室大门。 楼上的程处亮终于忍不住打发人下来问，李靖两头焦虑，最后只能让杨晨两边跑。 李家俩女人生孩子，到最后，累的却是杨晨，楼上楼下的跑起来，饿得他肚子直叫。 终于，楼下的红拂女先生了，一前一后两个大胖小子，笑的李靖合不拢嘴。 “这是双生胎啊！我李靖果然宝刀……咳咳，哈哈哈哈！” 半个医院，都能听到李靖自豪的大笑。 楼上，程处亮无形之中便感觉自己输给老丈人了，那叫一个急啊，还偏偏手术室里叫声越来越小，这下连坐都坐不住了。 好在门外几个程家跟过来的下人很有理智，把程处亮死死拦在外面，任凭他怎么凶也不肯让开。 杨晨靠在墙上喘气，程处亮跟疯了一样要冲进去的模样，辩机已经从楼下上来了，看见杨晨还是打了个佛礼。 “公爷，您怎么在这里站着？” 杨晨指了指程处亮：“那小子准备砸医院呢，我看着他。” 辩机的视线绕过杨晨落在程处亮身上，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在医院，这种场景他看的多了，以至于现在都有些麻木。 “公爷，小僧上去看看。” 杨晨微微颔首，等辩机走了才找个位置坐下来。 不知道辩机跟程处亮说了什么，没一会他就耷拉着脑袋过来了，坐下后也没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术室。 这神态，杨晨都有些心疼他了。 李靖从楼下走上来，老婆生完了，闺女都还没生出来，喜忧参半的坐在程处亮另外一头，无声的拍了他的背后。 “没事的，一会就成，咱们都是过来人，是吧。”李靖看着杨晨。 杨晨配合的道：“那是，而且生孩子这事也急不来。” 程处亮叹了口气，没说话。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程咬金和程处默也过来了，父子俩额头上满是大汗，一瞧见程处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还以为里头出事了。 程咬金有些虎，上来就拽着程处亮起来：“咋得了？出事了？” 李靖脸色顿时一变：“瞎说什么呢！还在里头呢！” 程处默忙把自己老爹拽过来，使劲的使眼色：“爹，你要不坐会？” 程咬金尴尬的笑了笑：“那啥，我这不是为了让气氛活跃一点嘛！” 话音落下，四个白眼齐刷刷的丢过去。 不知道程咬金怎么想的，慢悠悠的走到手术室门口，然后悄悄把耳朵贴了上去，听了半天，脸拧在一起道：“咋没什么动静呢？” “……” 程处亮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去把自己老爹拽回来，扭头看了眼皱着眉头的岳父大人，想想还是坐着别动好了，虽然，他也很想趴上去听…… 程处默坐在杨晨边上，轻声道：“我进来的时候听说李将军的夫人也生了？” 杨晨点头：“就在楼下呢，你说巧不巧？” 程处默点头点的很用力。 “我去瞧瞧。”李靖突然道。 起身后，李靖走到程咬金边上，然后默默的把耳朵也贴上去了。 “……” 程处亮来劲了，这老爹和岳父都上去了，自己肯定也要去！ 三个男人就这么趴在手术室外面，撅着屁股换着耳朵想听见动静。 杨晨无语扶额，边上的程处默忍不住笑了起来。 突然，手术室的大门开了，一个踉跄，三个男人齐齐往前栽了一步。 刚走出来的孙思邈脸都绿了。 “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程处亮尴尬的道：“孙老先生，里面怎么样了？” 孙思邈缓和了脸色，道：“已经没事了，孩子生了，待会清理干净会送去病房，你们几个……还是去病房等着吧。” 边上的程咬金哈哈一笑，连声道：“是是是，去病房等着，走走走，老李，你看你，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李靖黑着脸翻了个白眼：“你说谁呢！” 第1127章 逛街 程家和李家喜气洋洋的，为了方便，李红儿和红拂女在一间病房里住着。 李家是两个大胖小子，程家则是一个小闺女，李靖一天之内当了外公和爹，心情美上了天。 程咬金看见自家的小孙女也是乐的合不拢嘴，嚷嚷着要两家一块办满月酒。 母女俩同一天生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络绎不绝的有人前来病房探视，原本占地面积很大的新世医院在一辆辆精致马车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百姓们出入医院门口也变得拥挤起来，但是看到那一辆辆精致高贵的马车，不少人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但是没多久，商业街上维持治安的城管就过来，一看到这么多的马车占了半条街道，一点面子也不给就开始赶人，一开始各家的车夫都很硬气，毕竟他们家老爷在长安做官，平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小无官无职的城管，竟然敢赶他们走？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尤其是被赶的不止一家人，那些赶车的车夫底气就更足了。 见这些人不肯配合，城管索性把他们围了起来，然后高声大喊，xxx家的马车稍微让一让，人走不过去了！ 喊得次数多了，被点到名的人家就受不了了，路过的百姓更是神色鄙夷，这谁受得住？很快，车夫便赶着马车往边上走，不一会就排成了一条长队，虽然很长，从医院这头排到另一头，但是却不占路了，人流也恢复了正常。 不少官员从医院门口出来后一脸懵圈，走了好几步都没找到自家马车，直到自己家的下人呼哧呼哧跑过来找他，才发现自己的马车排队排的老远。 这让他们都心里不舒服，但是一看面色肃然，不苟言笑的城管，也没人上去触这个霉头。 谁不知道商业街是杨晨的地盘，这些人就是杨晨养的人，跟他们过不去，就是跟杨晨过不去。 摆摆手，几个人陆陆续续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便是热热闹闹的商业街，这条商业街，可比长安集市还要热闹呢！ 有人想起从前杨晨兜售店铺的事情，那时候他们都觉得杨晨是想钱想疯了，否则怎么会卖这么高，后来商人趋之若鹜，他们就急了，有些人咬牙跟着买了铺子，如今赚的锅满盆满，而那些心疼银子没下手的，如今想买，却是晚了，倒不是铺子没了，而是价格比之前还要高，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没过多久，杨晨也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出来之前他还去看了眼杜如晦，杜如晦倒是醒了，但是精神头不大好，两个儿子还有杜之龄，以及杜如晦老婆和小妾几个，都聚集在医院里。 杨晨过去的时候杜如晦正拉着杜之龄说话，看见杨晨进来，招招手让他坐到边上。 杜之龄低低的喊了声，就跟着人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杨晨一个，杜如晦笑着跟他说话，明显中气不足，中间辩机带着大夫进来察看病情，略说了几句也走了。 杨晨听了之后心里约莫有了个底。 杜如晦是病了，而且不大可能治得好，不是凶猛之症，只是因为老了。 生老病死，杜家的人都看得很透，但是却不大能接受，杜如晦本人却看得很淡然。 “老夫走后，你要好好辅佐陛下啊。”杜如晦眼神有些浑浊，但是说起李世民，依旧眼底闪着亮光。 “昨天晚上陛下其实来看过老夫，老夫跟随陛下多年，知道陛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杨晨一边点头一边听着他说话，虽然已经躺在床上，但他想的还是天下大事。 杜如晦突然咳嗽了一声，面色涨红，杨晨想给他倒杯茶也被他按下。 “老夫听说，突厥之战，我大唐大获全胜？” 杨晨忙道：“不错，李将军用兵如神，还活捉了颉利可汗，突厥对大唐的威胁已经尽数拔除了。” 像是将腹中浊气尽数吐出一般，杜如晦笑了起来：“好，这是大好事，老夫就算死了也能瞑目。” 又听杜如晦说了一会话，杨晨才从病房里出去。 程处亮他们还在医院里陪着，门口不少马车一辆辆停在门口，杨晨恍惚记起来商业街的施工已经结束了，便想起来去商业街四期去瞧瞧。 路过吴季的成衣铺子的时候，杨晨倒是没想进去，吴季却追出来了，一听说他要去看新的商铺，笑着便道：“我又买了两个铺子呢！” 吴季笑呵呵的，脸上红光满面，商业街四期竣工的时候很多商人都去杨家买铺子了，李湘云知道他跟杨晨关系好，特意给他留着好的位置挑选，他千恩万谢，最后也买了两个铺子下来。 “公爷，我打听过了，这回来买铺子的人比租铺子的要多，大家都不喜欢有利息。” 杨晨一边走一边道：“那是自然，有银子，谁会愿意租呢，租了还要多付利息钱！” 吴季道：“是啊，这也说明来这里买铺子的都是有实力的，这种人家做生意，肯定是能带动商业街经济！如今的商业街，可比长安市集要热闹好多，不少长安城内的百姓都想搬来附近住，可惜这里的房子太贵，他们买不起。” 杨晨点着头，对吴季聊买卖很感兴趣，歪着头道：“吴季，你说在商业街弄一个标志性的节日，会不会让来这里的人流更多些？” 吴季笑着道：“公爷不愧是公爷，此言一出便是大手笔！如果能给商业街打上一个标志节日，到时候口耳相传，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来这里！” 杨晨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商业街虽然初有小成，但是如果一成不变就不会有新的进步，大唐的人口不少，从其他国家来的商人也不少，是一个发达的大都市，如果不好好利用炒作一番，商业街的大名又怎么传出海外呢？ 要弄，就弄个大的！ 到商业街四期需要过一条河，河上有桥，桥下有船，百姓可以选择过桥或者坐船看风景的方式过去。 商业街四期的规划注重在娱乐方面，一间间的铺子已经售卖出去，但是开业的不多，大多数还在装修阶段，刘工头带着人忙的团团转，天天都累的直不起腰来。 而这里有一处地方是最扎眼的，这里的构造与别处不同，一扇大门开的比其他铺子二楼还高，飞檐牛角都十分的气派，墙脚特意种了爬墙虎，如今半面墙已经被绿油油的叶子盖住了，时不时的，还有蝴蝶飞过来。 杨晨停下步子，看到成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吴季原先来过两趟，只知道这里是杨晨让人留下建造的，但是至于干什么用的，连李湘云都不知道。 忍不住开口问道：“公爷，这是干什么的啊？” 杨晨骄傲的道：“这是动物园！” 第1128章 人是会变的 吴季从字面意思上努力理解了一下，半信半疑的道：“动物？以后会有很多动物吗？” 杨晨微微颔首，道：“不错，我准备在里面养一些动物让人来观赏。” 吴季听了觉得有些新鲜，笑着道：“公爷准备去哪里狩猎动物回来？” 杨晨觉得这不是问题，他手下有人，肯定能把动物园塞满，最大的问题其实是饲养。 这个年代，就算有人养动物，也大多是养一两只，就算是皇宫里，动物的数量也不多，有也是平常容易见到的种类，偶尔有人养个老虎狮子，那都是异类了。 “本公爷要的动物，是要别人没有的！你听过长颈鹿吗？” 吴季一怔，迷茫的道：“这是什么？” 杨晨嘿嘿一笑：“等我弄回来你就知道了。” 吴季自诩走南闯北多年，大唐不说全部都踏足过，但是一大半还是有的，长颈鹿这个名字，还真是头一次听。 “公爷，看来这动物园不是很好弄啊。” 杨晨笑了笑：“要不要先进去看看？” “好！”吴季想也不想便应下了，这等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自己自然要去看看。 今天动物园里没有人在施工，虽然还尚未完全竣工，但是已经初具规模，隐约的还是能看出来他的与众不同。 吴季的下巴在进去后就没合上，一路走一路看，到处都是惊喜。 好多地方都放着几块没有雕刻的大石头，一开始吴季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当看到熟悉的食铁兽造型时，很快明白过来那些石头就要雕刻成动物的形状的，但是…… “公爷，动物园里要放食铁兽吗？” 吴季的心态显然认为食铁兽，也就是熊猫，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动物园里，因为百姓们见到食铁兽，都是驱赶的，并不会有人将它当做观赏性的动物，在他们眼中，只有猫之类能被驯服的，才具备观赏性，就连马也比食铁兽好多了。 毕竟食铁兽，除了破坏他们的庄稼之外，根本没什么太大用处。 对于古人无法天然发现熊猫的萌态，杨晨表示很可惜，但是没关系，动物园会帮助他们发现的！ 养熊猫，恐怕是后世大部分年轻人的终极愿望，为什么说终极愿望，因为根本没可能实现，再有钱，你也不能抱着滚滚睡大觉。 而他杨晨，在大唐没多久就拥有了二哈，虽然二哈现在长得比猪还肥大，但是它的萌，不容怀疑！ “到时候动物园开园，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杨晨笑的信心十足。 吴季也发现了，这食铁兽的位置，竟然是在整个动物园的中心点，由此可见杨晨的确很看重它。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吴季只能半信半疑的点头。 跟着杨晨在动物园里走了一圈后，腿竟然有些酸。 “公爷，这动物园可真大！”吴季忍不住感叹，依照如今商业街的身价，这动物园光是园子就值好多钱，更别提这里面惟妙惟肖的景致了。 这里面的竹林和山水，一看便是下了大工夫的，闹中取静，怕是没个几万两银子都造不出来。 吴季忍不住感叹。 杨家太有钱了。 杨晨在林子里走着，对这里的环境也很满意，不仅大，而且很有山林的味道，虽然是人工建造的，但是十分的巧夺天工。 当初把刘工头那帮人收入建筑队里，还真是没做错！ “吴季兄，咱们走吧，这动物园走了一圈下来，我都饿了。” 吴季连连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刚到商业街上，杨晨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定睛看去，竟然是苏敏。 苏敏正带着苏谏在路上走，一边走一边仔细的看着街边的铺子，看他们父子俩的样子，好像是要来买铺子的。 苏敏自从那次出事后就没怎么露面，上朝是也跟透明人一样。 招客楼的生意虽说没以前那么好了，但是得益于商业街人流量大，苏敏找了其他厨子过来，生意竟然也还不错，至少，没有倒闭。 好不容易口袋里有银子了，尝到甜头的苏敏便开始老老实实的准备赚钱。 他儿子不成器，往后年岁大了告老还乡，他还要自己攒笔银子养老呢！ 至于高士廉那里，苏敏心里很明白，自己是弃子，人家已经不打算理他了，而他自己，也得到教训了，与其上蹿下跳到处得罪人，不如安安静静闷声发大财，反正官位还在，多赚钱，总归是好事。 “爹，咱们家的银子够买一个铺子吗？”苏谏很怀疑，上回他家被掏空了大部分家当，后来卖了老家好些田地才补上来，但是依旧是元气大伤，商业街的铺子可不便宜，甚至这四期比一期的还贵了一半。 苏敏摇摇头，道：“贵也要买一个！以后就算卖了，也值钱啊！现在我也不想别的了，先给咱们家置办家产，这才是最重要的。” 卖了老家的田地，苏敏心里很愧疚，那些可都是祖传的产业。如今商业街四期还剩下一些铺子，买了，就当做给子孙后代置办祖产，这样一来，还能弥补一下。 再者，商业街的铺子很保值，而且也升值，买了绝对不亏，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贵了…… 父子俩正看着，突然发现杨晨笑眯眯的站在不远处看他们，顿时脚下一滞，下意识就想转头走。 杨晨开口道：“苏大人，好久不见啊。” 苏敏硬着头皮停了下来：“杨公爷，您怎么在这里？” 苏谏也老老实实的跟着行了一礼，然后闭上嘴装哑巴。 杨晨悠闲的道：“过来看看而已，怎么，苏大人准备买铺子了？本公爷记得，从前苏大人可是瞧不上我这儿的。” 苏敏笑的硬邦邦的，嘴角弧度也翘不起来，笑的比哭得还难看：“公爷您大人有大量，下官从前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放过下官吧。” 杨晨立刻不爽的皱起眉来：“苏大人你说的什么话，本公爷什么时候为难你？” 苏敏嘴角一抽，想起来自己从前遭受的悲惨遭遇，干干的道：“是下官说错话了，公爷善解人意，心胸宽广，怎么可能会跟下官过不去呢。” 杨晨觉得很新奇，苏敏居然有一天说话会这么动听，真是山不转水转。 “既然如此，苏大人你继续看吧，不过这里铺子可不便宜。” 见杨晨有要走的意思，苏敏连连行了一礼：“多谢公爷提醒。” 太乖巧的苏敏有些无趣，杨晨眉毛一挑就带着吴季一块走了。 吴季走远了才忍不住笑道：“公爷，这朝中的大臣还真是有趣，从前那苏大人可不是这样的。” 杨晨朗声大笑起来：“这才是人嘛，人是会变的！” 第1129章 李治的麻烦 这日，长安三省六部忙的团团转，李治却白着一张脸朝杨晨奔来。 出事了！ 杨晨还在院子里陪三个孩子玩，李湘云和杨雪几个选着送去程府和李家的孩子满月礼，杨玟在一旁当参谋，选来选去把不少杨晨从高句丽带回来的玩意拿出来，看的杨晨一阵肉疼。 李治急急忙忙进来，行了一礼后见三个粉团子在玩闹，愣了一下，傻笑起来。 杨晨把手里的系着红绳的小铃铛摇了摇，平安就踮着脚尖来要。 “爹爹……” 这声爹爹把李治的魂喊回来了，也顾不得礼数，拉着杨晨就往正厅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师父，快帮我想个法子出来，父皇最近在封赏进士，眼看就要封到我了。” 杨晨脚下步子一顿：“你这事来找我干什么？当初你不是说不会出事的吗？” 李治感觉自己从前说过的话，像一个巴掌似的狠狠拍在脸上，他也是鬼迷心窍了，朝中忙着突厥的事情便推迟了进士分位的事情，以至于他自己也把这茬放在脑后，等想起来，大半的人已经有封赏了。 柳之允被放在谏议大夫的位置上谁都知道，昨天章蒙也被安排在门下的左拾遗上，要不是章蒙记起来还有他的事，否则等到了当日无人赴任，朝中大臣肯定会翻天。 李治欲哭无泪，拉着杨晨非要他出个主意才行。 杨晨头大如斗，这种事来问他…… “要不，你自己跟陛下去说实话呗？” 反正是亲儿子，以后还要当东宫太子，能考中进士正说明不是尸位素餐的人，说不定，李世民听了还高兴呢。 显然李治不是这么想的。 “师父，您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去告诉父皇，他肯定要罚我，而且朝中百官也不是吃素的，那帮御史台的人天天盯着，一双眼睛恨不得晚上都不闭上，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连累舅舅呢。” 杨晨皱着眉头，不解的道：“跟长孙大人也有关系？” 李治点头，如实的道：“舅舅以为是我要拉拢那人，所以才开了后门给我……” “既然是这样你还怕什么，这事有长孙大人给你兜着，不对，还有房相和杜相，这件事是他们三个一并应允的，如果出事，他们也是连坐之罪。”杨晨越说越放心，“你别怕，哪个不长眼的傻缺会被这件事捅出来得罪你们四个？除非他不想在朝上混了！” 李治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杨晨说的很有道理。 “师父，您不愧是师父啊！您说的对，这事没人敢捅出来的……” 杨晨意味深长的道：“只要陛下不记起来这个人，不就没事了，再说了，不是每个进士都能让陛下亲自封赏的，你就装个透明人，再去跟长孙大人通了个气，大不了让他骂你一顿，他总不至于不帮你。” 李治觉得杨晨说的太对了，当下便告辞匆匆去了长安。 长孙无忌正在自己书房里烦着，长孙冲献宝似的把自己从宫里得来的赏赐全部拉来了，一箱箱金银珠宝看的长孙无忌眼睛都花了。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是孝顺还是孝顺的。 见长孙冲已经在地上跪着说了好一会话，长孙无忌放下茶盏道：“酉阳县一事你做的好，陛下赏赐也是对你的肯定，不过切记，不可骄纵忘形，知道吗？” 长孙冲难得看见自己老爹这么有耐心的跟自己说话，激动的连声说了好几句是。 “那个酉阳县令徐之庙已经被儿臣判了秋后问斩，杀了狗官，就是为民除害，儿子会这么做，也是父亲平时里悉心教导的缘故。” 长孙无忌心头的烦闷突然就消失了，再抬眼去看长孙冲，莫名觉得这个儿子好像还有救。 这几句话不就说的挺有模样的吗？ 长孙无忌呵呵笑了起来，父子俩又说了会话，外面管家便来报信，说是李治过来了。 “治皇子怎么会来找老夫？”长孙无忌站起身，看了眼长孙冲，想了想道，“你是治皇子的表兄，一起去吧。” “哎！儿子知道了。”长孙冲很兴奋，笑的仿佛春日里遇着甜粉的蜜蜂，从里到外都是甜滋滋的。 李治等了一会，便看见长孙无忌和长孙冲出来了，看见长孙冲，李治第一反应便是不好。 “见过舅舅，见过表兄。” 看了眼长孙冲，李治笑的有些不自在。 这种事，要是被长孙冲知道了，万一一不留神说漏嘴，岂不是自己把自己脚给砸了？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冲儿，你先下去吧。” 长孙冲才高兴了没一会，一听这话，千般万般不愿意，但是看见李治笑呵呵的挺温和，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 “舅舅，治儿是有事要跟您说实话。” 李治的表情一看就没好事，长孙无忌何许人也，一眼便知道是麻烦事。 “何事？” “是……关于本次科考的事情。” 一盏茶的功夫后，把来龙去脉听完的长孙无忌黑了脸。 “你这简直是在胡闹！要是被旁人知晓，你可知会有什么影响！” 李治苦着一张脸，心道，能有什么影响，最惨也就是他被父皇狠狠责罚，被那帮文官御史狠狠马上十天半个月……而已嘛…… 呜呜呜，好惨…… 见李治完全没察觉到最近李世民的意思，长孙无忌也不好明说，只能道：“此事你不必再担忧，老夫会解决的！” 李治一喜：“舅舅，您说的可是真的？” 长孙无忌无奈的道：“舅舅不帮你，那还能指望谁来帮你？罢了，你回去好好念书，千万不要再行差踏错，这段日子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李治想也不想便应下，回过味来觉得话里好像有别的意思，不解的道：“舅舅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他也不算完全不明事理，长孙无忌背着手踱步走着：“你别管，万事有舅舅在。想想你大皇兄，如今被贬黔州不得回长安，好在他也算争气，给自己挣了自由，可是终究还是败了，治儿，你生性醇厚，不好争斗，舅舅只希望你不要再重蹈你大皇兄的覆辙，你且好好韬光养晦，知道吗？” 李治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隐约还是能察觉到一丝长孙无忌话里的意思。 半晌，李治才道：“治儿记下了，舅舅，如果没什么事，那治儿便先回去念书了。” 长孙无忌点着头，又命管家亲自送了李治出去，这才又独自折回书房，书房里还摆着长孙冲送来的物件，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来，折射出来的珠宝光气将整间屋子都塞得满满当当。 第1130章 魏征进宫 从长孙府回去，李治一路上都眉头紧皱，路过李靖府门口的时候发现车马堵住了道路，不少送礼的箱子一只只的被抬进去，李府门口喜气洋洋的。 李靖正在门口招呼客人，看见李治站在不远处，连连走上前。 “治皇子怎么在这里站着呢？” 李靖如今在整个大唐是炙手可热的，谁看见都要笑呵呵的说上几句吉祥话。 突厥的颉利可汗被活捉，陛下大肆封赏犒赏三军，李靖更是出了大风头，而且李家还赶上了双喜临门，红拂女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 整个长安都因为李靖家而沸腾了。 李治忙行礼道：“恭喜将军了，我这是从舅舅家出来，正好路过呢。” 李靖俊美的面容笑了起来：“今夜我府上设宴，长孙大人也是要来赴宴的，不如治皇子也来一道吃个酒？” 李治跟李靖没什么交情，但是见他热情，也只能点头应下，又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 皇宫内，李世民正看着手头的奏折，越看，脸色越发的沉。 黄玉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偶尔抬眼看下底下跪着的魏征，心里就忍不住打鼓。 这魏大人要么不来，一来，就揣着两件大事来，陛下还不知道会生什么样的气呢！ 魏征老神在在的站着，李世民没说话，也没让他坐下，这是故意给他颜色看看，不过他一点也不怵。 李世民终于放下了奏折，看了魏征，道：“魏卿，原以为只有御史台的人会给朕上这样的折子，没想到你也会如此看待。” 魏征拱手，义正言辞的道：“陛下，臣并非与李将军过不去，而是转递诸位同僚的意思罢了，空穴不能来风，但是真假臣也不知，一切只能听凭陛下圣断。” 李世民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这奏折是他递上来的，说不知道的也是他，这不是闹着玩吗！ “朕前些时日便听闻朝臣议论，说李靖纵容手下在突厥抢夺钱财，杀人烧屋，但是毕竟没有证据，魏卿，你既然不清楚，便不用再提了。” 魏征微微颔首，但是还是道：“陛下，天子治国，小功不赏，则大功无立，反之，也是如此，同时，功高盖主主不疑，权臣朝野臣不忌，更是少之又少。” 魏征话还没说完，李世民的脸色已经气得如同夏日里的烈火，站在一旁的黄玉更是吓得心惊肉跳。 “魏征！你在说什么！” 一个上好的砚台被李世民狠狠砸了下去，里面研开来的墨汁洒在地上，污了魏征鞋面，黑漆漆的，还散着墨汁的气味。 魏征却是面不改色，依旧拱手恭敬的道：“陛下，臣所言句句肺腑，今日有人弹劾李靖纵容手下，陛下若是无视，便将使朝中矛盾激化，陛下若是处理妥当，相安无事，且对陛下，也是极好的。” 魏征这番话说的隐晦，但是李世民心里跟明镜似的。 李靖大获全胜归来，自然有人眼红要抓他的错处，如今错处已经递到他的跟前了，要是无视，那帮看不过李靖的人就会不满，同时李靖也有功高震主之嫌。 若是以此为借口罚了李靖，一来敲打他，好让他知道天下还是他李世民的天下，要杀要剐还是他一句话，与此同时也能抚平其他人的不满。 李世民明白，但是不代表他能接受魏征明晃晃的来提醒自己。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打压李靖，也会有让功臣寒心的嫌疑。 李世民的怒气没消，反而越发盛了，瞥眼看见魏征另外一封折子，更是气的直接甩到他脚下。 “这又是怎么回事！” 魏征看了眼脚边的奏折，然后道：“此事臣已经查明了七八分，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传治皇子前来问话。” 李世民胸口起伏的厉害，黄玉战战兢兢送了杯茶给他润口，喝完后李世民叉着腰来回走。 “你说治儿冒名参加科考，还中了进士，这事如果是真的，为何房卿三人并未禀告？” 魏征面不改色的道：“陛下，此事就要问长孙大人了。” 李世民立刻斜视他一眼，不过很快想起来另一件事：“治儿，当真中了进士？” “不错，陛下可看进士名单，上面的李三台，便是治皇子。” 不用李世民说，黄玉立刻去边上博古架里找了名单过来，打开一看，当真有这个名字，不过只是在角落里而已。 但是尽管如此，李世民还是觉得有些高兴。 虽然这是胡闹，但是自己儿子中进士，这说明他儿子是个可造之材啊，这是件喜事。 李世民还没笑，就想起来魏征还站在那儿，就等着他给个发落。 “此事，朕知道了，魏卿若是无事……” “陛下，治皇子一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魏征好像没听见一样打断李世民，顺便还掏出来一份东西，打开来，是李治参加科考的文章，“陛下请过目，此乃治皇子的答卷。” 每次遇见魏征，李世民都有种碰软钉子的恼怒感，可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看了眼黄玉，黄玉忙上前将答卷拿了上来。 李世民倒是也有些好奇，拿到答卷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番，等看完了，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这文采，不输三甲之才！ 魏征抬起头看了眼李世民，不卑不亢的道：“陛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放下答卷，克制住欣喜之情，反问道：“魏卿以为如何呢？” 魏征早就料到李世民会这么问他，笑了笑道：“陛下，治皇子如此才干，被排出三甲之外很是不公，臣以为应当还治皇子一个公道。” 话音落下，李世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征的意思，竟然不是找麻烦，而是觉得不公平？ “陛下，虽然治皇子乃是皇子，不能入朝为官，但是既然参加了科考，便应当一视同仁，治皇子之才却只名列尾榜，臣以为陛下有失公允。” 李世民下意识想说个放屁，毕竟他只看过前面几名的卷子，但是，又知道自己不能骂魏征，好歹他也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抱不平的。 “咳咳，此事朕以为便这么算了吧，如今朝中进士封赏已经大半，若是重新定排名恐怕不妥，再者，治儿之才朕心中有数，日后不会埋没便是，他占了其他学子的名额，传出去还以为朕假公济私呢，此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魏征无声的站了一会，最后终于告退走人了。 魏征一走，李世民当机立断拿起那篇文章再次浏览一遍，龙卷风般看完后便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朗声大笑。 “朕的好皇儿啊！好，好治儿啊！”李世民面带笑意，偏头看向黄玉，笑着道，“你说治儿是不是个好儿子？” 黄玉笑眯眯的道：“治皇子原本便天资聪颖，素日又十分孝顺皇上皇后，忠孝两全，文武全才，不愧是陛下的皇子呢！” 李世民听了舒畅的不行，长长吐出一口气。 “朕要去长孙府一趟。” 第1131章 君臣密谋 李世民坐着马车在长孙府门口停下，守门小厮一见是李世民，马不停蹄的引了进去，随后长孙无忌便匆匆迎了出来。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臣府上了？” 李世民也不拘礼，自己寻了把椅子便坐下，长孙无忌自觉的将其余人等遣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就连黄玉都在门口站着。 “辅机，今日魏征进宫找朕，告诉朕治儿参加了科考一事，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长孙无忌先是有些震惊，随后便道：“臣的确知道，而且治皇子也刚刚来找过臣。” “治儿找了你？什么事？” 长孙无忌摸不准李世民的态度，一边故作轻松一边小心翼翼的道：“治皇子还不是来求臣帮忙的嘛，他怕陛下会因为此事怪罪他，也怕此事会让朝中大臣抓着不放去为难陛下，所以便来求臣替他想想法子，其实这事也怪臣，臣原先没想到那人便是治皇子，也是刚刚治皇子跟臣说了才知道。” 李世民来了兴致：“你原先也不知道？” 长孙无忌觉得有戏，便如实道：“不错，原本臣是想淘汰了那名学子，但是治皇子劝说，臣又觉得的确是个人才，便斗胆让此人名列榜尾，却不想，臣糊涂了……”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便跪了下来，还没叩拜却被李世民亲自扶起，长孙无忌惶恐的站了起来。 “辅机，此事不怪你，是治儿太过任性了，朕这次来是有其他事情要与你商议的。” 长孙无忌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连连道：“陛下坐下说吧。” 李世民坐下，呷了一口茶，看着长孙无忌道：“前些日子朕让人去黔州传了旨意，你可知道？” “臣有所耳闻。” 李世民微微颔首：“那件事涉及朕两个皇儿，乃是朕锥心之痛。”李世民紧了紧手掌，眼中寒光四溢，隐约间透露出杀气来。 长孙无忌心头一惊，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废太子造反一事，臣以为……” “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皱眉思索片刻，道：“此事有奸人作祟！” 闻言，李世民便轻嗤一声，面上的怒气也越发明显。 “小小质子在长安城中搅弄风云，将朕当做棋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长孙无忌心跳猛地加速：“陛下，您这说的是谁？” “连你也没查出来吗？” “未曾……”长孙无忌羞愧的说道。 “那人藏在泰儿身后，你查不出来也是应当的。” 长孙无忌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莫不是那百济质子？”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眼底翻滚着滔天怒火。 这段时间忙着突厥的事情没有将此事解决，要不是黔州之事再次提醒他，恐怕，还要再拖上一拖。 如今李靖回朝，军中士气大盛，若是趁热打铁对百济发起战事，事半功倍不说，还能永绝后患。 长孙无忌从李世民眼里看到了杀机，同时也不由得恼怒。 他浸淫朝堂多年，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一道，任由他给李泰出谋划策把李承乾给拉下了马。 “陛下，若是陛下已经打定主意，那么此事宜早不宜迟！百济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番邦国，大唐想要拿下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先杀百济质子，再以雷霆之势出兵，以此告诫周围诸国安分守己，彰显我大唐国威！” …… 当天晚上的酒宴乃是李靖两个儿子的满月宴，但是因为程家也在办满月宴，所以长安城里的勋贵两头跑，好在两家也算是一家人，哪里少了个人，也没人计较。 杨晨先是带着杨雪和李湘云一起，去程家大院给程处亮送了礼，说了会话后便让杨雪在后院陪李红儿说话，自己则带着李湘云去了李靖家，不管怎么说，李湘云也是在李靖家里出阁的。 李靖眼角的细纹已经笑出了好几道，眼见杨晨抬了好几箱子贺礼过来，更是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今日，你可上座。” 杨晨吓了一跳：“大伯，你这是干什么？” 今天来的人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都在，哪里轮到他上座，而且在杨晨的路程表里，他是准备回去程处亮那边的，毕竟年轻人一道喝酒才放得开，在这里都是一群老头子，一个个位高权重，说话都要留神点，哪里有程处亮那里舒坦。 所以这上座，打死他也不坐，坐下了，想溜都溜不了。 李靖却再三要求他坐下，不为别的，就因为没有他杨晨，红拂女可能就怀不了孩子。 这话吓得杨晨连退好几步。 “大伯你不要胡说，你家孩子绝壁是你亲生的！” 什么叫做没有他就怀不了孩子，这特么歧义也太大了。 李靖的脸青白变化着，最后翻了个白眼：“随便你，臭小子不会说话，你去给我边上坐着去！” 杨晨千恩万谢捡了个角落坐下，周围人一看见他，也都笑呵呵围过来寒暄。 许敬宗早就在找他了，看见杨晨坐下，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公爷，好久没见了呢！” 杨晨对许敬宗那张笑脸很喜欢，拉着他在边上坐下。 “老许，最近混的还好不？” 许敬宗连连道：“就那样呗，比不上公爷。” 杨晨道：“我怎么了，这段日子什么事都没有！” 许敬宗神秘兮兮的道：“公爷就别谦虚了，老许我都听说了，现在全国各地，突然冒出来好多杨氏药行，要说背后您不是东家，那还有谁能有这么大能力，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出来这么多铺子？公爷，您可是经商奇才啊，这事满长安谁不知道？” 杨晨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没想到你消息这么灵通啊，这杨氏药行才出来没多久，你居然也知道了？” “那是自然，谁叫您杨公爷的名气太大呢，公爷，那青蒿便是从前治好通州百姓疟疾之症的宝贝吗？”许敬宗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压低声音道，“公爷，您可真是慧眼识宝，那酉阳县的青蒿被您全包了，就连县令您都换成了自己人，您真厉害！” 许敬宗竖了个大拇指，很是钦佩。 其他的杨晨不反对，但是酉阳县的县令什么时候变成他自己人了？ 许敬宗震惊的道：“公爷您没听说？酉阳县令便是今科探花，您的学生啊。” 杨晨努力的想了想，逐渐睁大了双眼：“你是说，酉阳县令是陶贯？” “是啊！” 杨晨卧槽一声，这究竟是什么狗屎缘分？ 第1132章 酒宴 在李靖家喝了好一会酒，杨晨便告辞去了程处亮那边。 程咬金跟几个官员喝多了，正在大声的说话，边上几个舞乐的妓子敬酒赔笑，整个场子都闹哄哄的。 李湘云去找了杨雪，便在后院和女眷们一块说话。 程处亮听到杨晨来了，拽着本书就疯狂跑过来。 “晨子，你知道我闺女抓了什么吗？书啊！以后肯定是才女！”程处亮露出一副欣慰至极的表情，大唐对文化十分推崇，而他偏偏没那个天赋读书，闺女抓周抓了本书，笑的他一晚上都没合过嘴。 杨晨被他手里的书打了两下，吃痛又嫌弃，拉着他去边上坐下后，还没说话就有人凑过来。 “杨公爷，下官敬你一杯啊。” 程处亮更给力，直接给他倒了一杯酒，三下五除二就逼着他喝下去。 一连喝了好几杯，杨晨脸色开始泛红，终于忍不住了：“不能再喝了，处亮，咱们去后头走走。” 程处亮正跟着他爹学喝口的豪气，一把将酒盏拍在桌子上，大喊一声好酒，然后就被杨晨一把薅走。 “晨子，你不喝酒想干什么啊？”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哪里能弄些少见的动物过来。” 程处亮挠了挠头，皱着眉道：“我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不过陛下的御花园里养着两只鹤！” 杨晨嘴角一抽：“你准备让我去跟陛下抢吗？” “那倒不是，不是你问我哪里有少见的动物吗？那鹤就很少见！” “除了这个呢？” 程处亮做深思状，想破了脑袋才道：“各国每年送来的稀奇玩意不少，我哪记得清楚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问你，你见过斑马吗？” 程处亮疑惑的摇头。 “那你见过羚羊吗？” 程处亮蛋疼的摇头。 “那你见过草泥马吗？” 程处亮脸拧巴成了菊花：“你这都什么玩意？这些东西是动物吗？” 杨晨却摇着头，自言自语的道：“看来靠你是不行了，原先还想让你帮我找些稀奇的动物过来……” “你要这些畜生做什么？家里养鹅难道不好吗？” “好个屁！”说起这个杨晨就很难理解，长安中，家家户户都喜欢养大鹅，程处亮这里更有几十只，养那么多鹅又不吃，一不留神被叨叨了还疼的要命，这不是有病吗？ “我准备在商业街开个动物园。” “字面意思上，我好像明白了点，但是这种畜生你找人出去抓不就好了，用得着犯难吗！实在不行，让陛下给你弄几个倭奴过来凑数也可以啊。” “倭奴？”杨晨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倭人吧？” 程处亮鄙夷的道：“不是一样嘛，矮成几寸丁的东西，叫什么人，原本就是进贡长安供人玩的玩意，去你什么……动物园里，勉强也能凑上一种。” 杨晨虽然不大同意程处亮这种不把别的人种当人的思想，但是在整个大唐的趋势就是这样，便也不跟他计较。 见他还在想着，程处亮随口道：“要不你去突厥找找，那边向来跟咱们大唐不和，眼下颉利都被活捉了，那边的好东西也归咱们！” 这让杨晨眼前一亮。 “是个好主意！突厥属于新疆和蒙古范围，有不少羚羊雪豹之类的……” 程处亮觉得这个话题太无趣了，拉着杨晨往宴席上走，一边走一边道：“你要真的想去肯定能去的，陛下少不得要派人过去。” 杨晨头一回觉得程处亮太靠谱了。 “你说的对，突厥刚刚被打下来，百废待兴呢，百姓，土地，贸易都等着重新洗牌，现在去，如果挖到石油，那也是归我了……” 石油的好处可多了，就连衍生品都是不可浪费的，而这个世界，还没开发石油，如果找到一大片的石油田，便能掌控经济命脉，与此同时，无论是金矿、银矿还是铜矿，都是大唐乃至整个世界都需要的东西。 杨晨原本只是想弄个动物园出来，可是现在，他想去挖矿了，实际上，高句丽被打下来后他就也想去挖矿过，但是没机会啊…… 想起原先在并州的矿产，那个矿毕竟悲催，是属于贞观集团的，那边如今开设的学院、医院等等都属于贞观集团，而最大持股人是李世民，他杨晨虽然有银子拿，但是也比不过李世民。 但是如果他在突厥开了自己的矿，悄悄的挖着，李世民也沾染不了。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先准确找到那块地，然后想法子从李世民手里要过来，不然多少还是要被他惦记上的。 想想归云酒楼，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杨晨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直到酒宴结束回了杨家，杨晨还在想这件事。 福伯早就在等杨晨回来了，递上一封信，道：“公爷，这是王御史寄来的。” 杨晨狐疑的道：“从高句丽送来的？” 福伯连连点头：“是啊，刚送来的！另外还有一车东西，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说了声知道了，杨晨便打开信来看。 王准去高句丽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虽然时不时能听到一些消息，但是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无非便是高句丽一切安定，并无异样。 李世民从一开始的担心也彻底放心了，偶尔也会派人去高句丽慰问一下，但是王准给杨晨写信的次数却是不多。 “公爷，信上说什么了呢？” 杨晨道：“也没什么，只是简单说了下高句丽的状况罢了，对了，那车东西呢？” 站起身后杨晨便急急出去了，等找到马车，看到上面一包一包的东西，杨晨眼睛都亮了。 王准说，这上面全是跟萝卜一样的东西，那东西能是什么，是人参啊！ 这玩意在长安还不流行呢，也没人吃，也就他之前拿出来给秦琼补身子过，但是因为没人发展人参这条路，所以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商人大肆贩卖，人参的价值也就被埋没了。 福伯帮忙将口袋打开，杨晨一把摸出来好几支，一看之后激动的手都抖了。 “这特么都快成人形了啊！” 福伯好奇的伸脖子过来看了看：“还真是有点像呢，公爷，这萝卜好小。” 杨晨眼角一抽。 要是他没搞错，这应当是高丽参了。 第1133章 找人参 看着杨晨对一袋子萝卜激动不已，福伯一脑门子的问号。 杨晨激动的道：“快把东西都卸下来，这都是好东西啊！” 闻言，几个小厮忙上来扛包，杨晨让他们把东西放到自己库房里，随后一个个打开查看，从品相上来看，都是有些年头的人参了。 高丽参虽然好，但是也比不上在百济和新罗的高丽参，如果能从这两个地方培植人参出来售卖，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不过眼下这几袋子也不错，粗粗看起来，效用价值也不小，毕竟在后世，人工培植的其他参种都价格不菲，边角料拿出去卖也值一些钱，更别提这是一整棵完整的人参了。 想起杨氏药行，杨晨看着眼前这些人参开始傻笑。 青蒿的价值没多久就能闻名天下，销路自然不用担心，那这个人参，自然也可以依葫芦画瓢的来营销。 杨晨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眼前这些人参，少说也有上白斤，而人参的价格…… 还不是他来定？ 杨晨笑的格外奸诈。 卖人参好说，但是货源却要保证，王准在高句丽那边是教化百姓的，不可能天天帮着他挖人参，所以他得找个人过去帮忙才行。 杨晨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吴季。 吴季从前就在高句丽行商，他去再合适不过，但是挖人参是个苦差事，找品相好的人参就需要有经验的人才行。 眼前这么多完整的人参，王准身边应该是有人懂得这些的。 如此一来，倒是也省事。 杨晨打定了主意，便寻了空隙去找吴季，吴季这几天忙着新铺子的装修，他准备这两间铺子一间开茶楼，一间开戏院，这两间铺子都是他下了大血本的，所以盯得格外紧。 刘工头跟他关系也不错，特意找了手艺最好的几个匠人去干活。 杨晨找到吴季的时候，吴季正在一块石头上坐着休息，眯着眼睛迎着太阳看他们干活。 “公爷，您怎么来了？” 杨晨笑了笑道：“有好买卖找吴季兄，就是不知道吴季兄有没有时间。” 吴季忙道：“有时间有时间，公爷的事情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公爷有什么好买卖能想着我，这就是我吴季的造化了！” 杨晨的买卖向来都是别人想不到的好买卖，吴季巴不得杨晨能想着自己。 “这事恐怕有些为难，不知道吴季兄肯不肯了。” 吴季道：“公爷你说。” 杨晨道：“是这样的，我府上有好些人参，吴季兄可知人参的用处？” 原以为吴季不知道，却不想吴季一拍大腿：“公爷，我听过啊！那东西听说能把死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是个好宝贝啊！” “你听谁说的？”杨晨愣了一下。 吴季想了想：“具体想不起来，就是曾经听过，但是这人参不好找啊，要是能找到，我早就做人参生意了。公爷，难不成您找到了？” 杨晨招招手，压低声音道：“不多，也就百来斤。” “……” 吴季吓傻了，还以为杨晨在逗他呢，那人参原本就是稀罕物，由于稀罕，好多人都不知道人参有什么用，上百斤，这怎么可能嘛！ 见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杨晨拉着他去了自己家的仓库，扒拉开口袋后露出了一个个的人参，顿时惊得吴季下巴都掉了。 “这这这……这真是人参……这也……也太多了吧！” 吴季震惊的说都说不清楚，拿起两个人参仔仔细细看，虽说他看不大来好坏，但是人参完整品相看起来也不错，应当是价值不菲的。 杨晨道：“世上知道人参妙用的太少，这些人参也是我一个好友从高句丽送来的，误打误撞，我也没想到是人参。” 吴季表示他也好想有这么一个好友…… 乱送东西过来，能送百来斤的人参，这朋友，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公爷，这么多的人参虽然好，但是知道它价值的人不多，就算想要卖也十分困难。”吴季很快冷静下来，东西虽然好，但是没识货的人，那就跟路边的萝卜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杨晨笑道：“这简单，只要证明人参有用，再宣扬出去，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见杨晨说的胸有成竹，吴季有些激动起来：“公爷的意思是，我去找人参，然后您想法子卖出去？” 杨晨微微颔首，道：“其实哪里有人参我也知道，而且还能给你找帮手帮忙，只是我想找个信任的人来保证货物安全，吴季兄你走南闯北多年，手下兄弟都是信得过的，所以我才想找你。” 听到这番话，吴季说不感动是假的，抹了抹眼角泪花，吴季一拍胸脯道：“公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想了想，吴季又为难的道，“但是我那两个铺子还没好呢……” “那不着急，你先忙手头上的事情，等这件事上了轨道，再去找也不成，而且我图纸还没画好呢，等找好了标志点，你再去。” 吴季激动的热泪盈眶：“公爷您这么对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晨心道，到时候你多给我挖点人参回来就好。 好在人参埋得时间越久越好，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去把人参都霸占了，所以杨晨不着急，等吴季走了之后就去了书房。 “这长白山……现在在哪个位置来着的？”杨晨咬着笔头苦思冥想。 桌上放着一张舆图，是大唐的新疆域，上面便连接了高句丽，杨晨拿笔比划了一下，将突厥地方画出了一条线，隐约之间，一只大公鸡出现在眼前。 “嘿嘿，一只鸡怎么够呢，说不定将来……”大半个地球都是咱们大唐的！ 杨晨想着想着就跑偏了，拍了拍脑袋重新开始找长白山的位置。 正画着，外面小剑跑了进来。 “公爷，长安出事了。” 杨晨手一抖，半张图纸都被沾上了墨汁。 “什么意思？长安能出什么事？颉利可汗跑了？” 小剑摇头道：“那倒没有，那老东西被关着呢，是那个百济的质子，他妄图刺杀陛下，已经被抓起来了。” 听到这话，杨晨第一反应就是荒唐，随后突然想起来什么。 “是不是陛下对他下手了？” 第1134章 长安的消息 夫余图刺杀李世民的事情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似的，只一个晚上大半个长安城都听说了，好些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言语间都是要打要杀。 杨晨还在书房里坐着呢，程处亮也过来了，一边走一边眉开眼笑的：“大好事啊！” 程处亮一屁股坐下，自然的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发现是凉的，催着刘谦给他拿新的过来。 “你说什么大好事？” “你难道还没听说？百济质子妄图刺杀陛下，已经被控制住了，我爹打听了消息，看陛下的意思是要杀了那小子。” “那怎么就成大好事了？” “你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呢？”程处亮一副你不开窍的样子，嘿嘿的道，“百济质子敢对陛下动手，那就证明百济心怀不轨，陛下怎么可能还会容忍？那百济原本也只是苟延残喘，这下好了，估计是要带着他们王世子的头颅去百济，然后将百济王室赶尽杀绝！如果我去了，这不就是立功的好机会嘛！” 杨晨哦了一声，不为所动的道：“你是想去挣功勋啊？” 见他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程处亮走过来，痛心疾首：“你家又不是武将，你当然不知道功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只有身上的功勋越多，家人才能过的更好！” 杨晨目瞪口呆：“你家还不够呢？不说你爹，单说你老丈人，也就是我大伯，他灭了突厥生擒颉利，光是这个功勋就足够保你们两辈子了。” 程处亮有些骄傲，但是还是一本正经的道：“那是我丈人！我是我！” “装蒜！”杨晨赤裸裸的翻了个白眼给他。 实际上，程处亮是有与有荣焉的感觉，但是从内心深处，他还是想靠自己的，这一点从来都没变过。 从前程咬金生怕程家太出风头招人眼球，可是偏偏乱世出枭雄，原本不是乱世的，现在也被折腾成了乱世，虽然这乱世，是在大唐外面的。 换句话说，在大唐里当兵的，一看到陛下准备对外面的人动手了，再看外面的人就不是看人，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勋。 程处亮看百济就是这种眼神，他才不管夫余图好端端为什么吃饱了撑的去行刺，也不管陛下被行刺的消息怎么就轻而易举泄露出来了，反正，在百济那边有好大的功勋等着他去捡，他只要揣上枪，玩命去就好！ “晨子，你跟我一道去吧！”程处亮想怂恿杨晨一起走，不知道为什么，打仗的时候有杨晨在，他总能安心点。 杨晨刚张了嘴，张慎微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跑的太快还没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得很雀跃。 “师父！有大好事啊！” 一进门，脸上喜气还没收起来就看到程处亮敌视的目光。 这小子，是来抢功勋的！ 杨晨无语扶额，抬了眼皮道：“你也听到消息了？” 张慎微一愣，点头如捣蒜，面上的喜气遮也遮不住：“侯爷好。” 程处亮眯了眯眼：“你小子也听说百济的事情了？” “那可不！我爹一告诉我，我就来找师父了，侯爷，您是不是也……” 程处亮轻哼了一声：“这事本侯爷包下了，你小子别想了！” 张慎微才不信他，贼兮兮的看着杨晨：“师父，这次要是拿下百济，也是大功一件呢！而且我听说火器营那边，秦怀玉和杜之龄两个把火炮改良了，射程比之前还要远呢！陛下听了后龙颜大悦，我看这意思，就是要出兵啊！” 杨晨揉着太阳穴，慢悠悠的道：“你们这消息比洪水都快，看样子是陛下故意放出来的。夫余图密谋刺杀陛下，这件事……难道就只是被当做出兵的由头而已？没别的？” 张慎微听得一脸茫然：“没有啊。” 程处亮到底年长几岁，比之前成熟了不少，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放出消息，是想要敲打谁？” 这话吓得张慎微虎躯一震：“不……不会是我吧？” 杨晨和程处亮不约而同鄙夷的看着他。 “那啥……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就算是他自不量力了，也不用表现的这么直白吧…… 程处亮开始盘算，皱着眉头道：“管他是谁呢，反正跟我们没关系！晨子，你说百济那边到底出不出兵啊？” “那肯定得出啊！百济的质子都敢对陛下下手了，这是打大唐的脸啊，不出兵怎么对得起大唐的臣民？”杨晨说的很肯定，拿着手指在桌上重重的敲着，“但是这功劳也不是谁都能要的，尤其是你。” 杨晨指着张慎微。 张慎微一脸懵圈，委屈的道：“凭什么啊师父……” “你刚从突厥回来，立了功又升了官，要是再让你去岂不是助长张家的气焰，李靖也不会去……” 程处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就是我啊！” 正说着话，刘谦进来了：“公爷，长安传消息出来，说是陛下命秦将军不日出兵百济，圣旨已经下了。” “什么？！”程处亮和张慎微异口同声站起来，吓得刘谦小命去了半条，白着脸差点没吓死。 “你没听错吧？” 刘谦摸着胸口顺气：“没有啊，街上都这么说呢！” 程处亮和张慎微气死了，一前一后跑出去，等打听完确认消息没错，便垂头丧气的进来了。 杨晨正让福伯去仓库里拿些人参出来送去给秦琼，看见他们又回来，幸灾乐祸起来。 “你们不打仗会死啊？” 程处亮不开心的坐下，哼了哼没理杨晨，自言自语的道：“秦将军的身体不好，陛下怎么让他长途跋涉？” 这观点张慎微很同意。 杨晨坐在书桌上又拿着笔开始找长白山在哪，一边画一边道：“陛下开春的时候就命人在修建铁路了，去往高句丽方向的铁轨已经造了一半了，再者一路上除去新罗全是大唐的疆域，沿路休息即刻，没什么长途跋涉的，再者，百济又不是什么难攻的地方，让秦将军去本来就有大材小用的嫌疑。” 两个人听了非但没觉得宽慰，还愈发不痛快。 “我说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赚钱比较重要，对不对？” 杨晨好不容易在课本上翻到了后世长白山所在地，比对了好久才在图纸上标记了一个圈，又看到图纸上大片的突厥疆域，更是蠢蠢欲动。 打仗有什么好玩的，开发土地，发家致富才有意思！ 张慎微半信半疑的道：“师父，你这些是干什么的？” 第1135章 李靖挨打 “你看不懂，不过是件好事！”杨晨把图纸收起来，让刘谦找人送去给吴季。 福伯正把几个人参装盒，收拾好了过来找杨晨。 “公爷，都已经放好了，您看看？” 杨晨打量了几眼：“福伯办事肯定没问题，对了，去帮我求秦将军帮个忙，如果碰到了唐大师，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吧。” 唐玄奘已经在高句丽很久了，这回王准写信回来也没提到他，杨晨都担心他已经翘辫子了。 福伯哎了一声就拿着东西走了。 程处亮鄙夷的道：“你把几个萝卜装锦盒里送人？” “你不识货，不代表别人不识货！”杨晨气咻咻的，一脚踹过去被程处亮下意识躲开，程处亮立刻贱兮兮的笑了起来。 见状，杨晨一撸袖子便冲了上去。 张慎微在一旁反应了一会，直到杨晨和程处亮扭打在一起才后知后觉跑上去拉架。 “师父，别打了！” “你有种别躲！” “放屁，我哪里没种了！哎哟，你敢打我脸！” “师父，你……打到我了！我的鼻子啊！”张慎微捂着鼻头一阵酸，跳脚的往墙上扶去。 杨晨和程处亮正打得火热，刘谦在一旁嘿嘿嘿的看热闹，见张慎微被误伤，还有心思过去笑话他，刚走过去，就看到门口突然栽进来一个脏兮兮的人。 张慎微正摸着鼻子，也不打算上去劝了，生怕自己又被打了，扭头一看发现自己脚边趴着一个人，吓得浑身一抖。 刘谦撒腿跑过去，一把拉住杨晨：“公爷，门口有个人！” 杨晨脸上挂了彩，程处亮也好不到哪里去，抱着胳膊直喊疼，往门口一看，张慎微在风中瑟瑟发抖，他脚边却趴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 “公爷……救命啊，下官要饿死了……”虚弱的声音传过来，抬起头，那张脸脏的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但是是个男人倒是可以确定。 程处亮一脸狰狞：“要饭的也能自称下官了？” ……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下面是战战兢兢的长孙冲，硬着头皮站在正中央，左手侧边却跪着李靖。 后面好几个御史跟在魏征后面，个个气的面色通红。 “陛下，兵部确认并未寻到唐俭，而李靖也已承认，还有什么可说的？”魏征唾沫横飞，看向长孙冲道，“驸马都尉，你说呢？” 长孙冲脊背发麻。 唐俭失踪，关他屁事！ 可偏偏人员和军事上都有兵部的份，他被逼的派人找了好几天，眼睛都没怎么合上，没找到就是没找到，他都上报了，也写了奏折了，魏征这伙人非要拉着他一块跟李靖过不去。 真是倒霉催的。 长孙冲咳嗽一声，拱手道：“回陛下，此事……确实已经查清，且当初随唐俭出使的几个护卫尸首也运回了长安，没有找到人，想来应该已经死了吧。” 长孙冲说的很不确定，这让魏征很不满意。 李世民脸上神情阴郁，看了眼伏地跪拜没有一句话的李靖，心里跟明镜似的。 唐俭出发去突厥送国书，李靖为了活捉颉利突然偷袭，导致唐俭作为唐使却丧病乱兵之下，这件事其实他心知肚明会有什么后果。 大丈夫不拘小节，但是等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就不得不委屈一下李靖。 李靖没有说话，也是默认了这件事。 “既然如此，魏卿以为朕应当如何处置？” 魏征目露刚毅，拱手道：“臣以为，当庭杖八十。” 话音落下，含元殿上诸臣开始窃窃私语，长孙无忌面色肃然，看了眼身后的房玄龄，见他也拧着眉头，便道：“庭杖八十是否太过严酷，八十杖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也要吐出几口血来。” 皇宫里的行刑的刑杖都有碗口大，又粗又硬，一棍子下去闷哼一声，连喊都喊不出来，打八十杖，换成普通人就被活活打死了。 李靖虽然身体强健，功夫也不错，但是这八十杖下去也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才起得来。 李靖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道：“臣全凭陛下做主！” 李世民长吐出一口气，半晌才道：“庭杖五十即可。” 魏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房玄龄抢先一步站出来：“陛下英明。” 话音落下，其余看热闹的大臣纷纷附和，李靖也被上殿的御林军带了下去，没一会，便传来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 五十杖很快就打完了，李靖浑身大汗淋漓，但是他还不能下去，他得去含元殿上当面谢恩，走路的时候屁股上的血迹还在往外冒，走一步就痛的他倒抽凉气。 李世民不忍心再看，让人带着李靖出宫回去。 李靖走了，气氛有些压抑，长孙冲刚悄悄站回去，李世民却盯着他：“兵部钱粮可有准备妥当？” 长孙冲脚下一滞，只能再站的稳稳当当，如实道：“已经在准备，再过一日便能全部安排妥当。” 李世民嗯了一声，想起来还被关在死牢的夫余图。 出兵那日便是杀百济质子的时候，但是…… 想到李泰时不时在自己面前说好话，李世民心里很不满意。他的敲打，李泰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还会有第二个李承乾。 “这些日子朕去看了治儿，治儿如今长大成人，学业也颇有小成。”说到这里李世民意味深长看了眼魏征，发现他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道，“朕有意进封治儿被晋王，诸位以为如何？” 李治的年纪已经到了封王的时候，再加上太子被废，现在加封合情合理，也没人能挑个错来。 长孙无忌更是欢喜，他知道李世民这是准备为李治铺路了。 “陛下，臣以为甚好，治皇子德才兼备，且已长大成人，封王其实早已应当了。” 李世民龙颜大悦：“既然如此，这件事便这么定了。” 像是怕有人会找茬一样，李世民说完这件事就退朝了，等到了紫宸殿中，却有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禀告。 “陛下，唐国公杨晨府上来报，说是找到唐俭唐大人了！” 李世民屁股还没坐下，立刻又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找到唐俭了？他没死？” 小太监连连点头：“没死！据说就在杨家大院呢！” 这下李世民犯难了。 刚因为唐俭的死打了李靖五十杖，这事还没过去呢，唐俭居然就回来了，李靖的屁股竟然是白受罪了？ 李世民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想了想道：“让唐俭进宫来见朕。” 第1136章 李家夫妻 唐俭在屋子里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后才走出来，杨晨已经让人给他摆了一桌吃的，就跟程处亮三个坐在桌子边上等他，看见他出来，就让他坐下吃。 唐俭看到那一桌子的吃食，当场嚎啕大哭，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捧着碗，碗里还有各种鸡鸭鱼肉，香喷喷的，闻得他觉得自己是个乞丐当皇帝，翻身了。 看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杨晨三个好心的给他夹着菜，直把他碗里堆出来一个小山头。 “公爷……侯爷，下官好惨啊！”唐俭嚎完后便吃了一大块的红烧肉。 不知道是不是他饿太久，又因为原本便是文人，所以尽管狼吞虎咽都有一种美感，让人看了想要跟着他一块吃。 张慎微就这么做了，一块鱼肉夹起来放在嘴里，心疼的唐俭直抽抽。 那鱼，本该进他的肚子才对啊…… 虽然他嘴里还嚼着香气四溢的红烧肉。 程处亮咽了咽口水，他分明吃饱了才来这里的，可现在居然也觉得有些饿。 像是看穿程处亮的意图，唐俭风卷残云的开始猛吃。 杨晨怕他噎死在自己家里，忙倒了杯茶递给他。 虽然这个什么唐俭自己没见过，但是看他的样子，这丐帮肯定不好混啊！ “唐大人，你什么情况？弄成这副模样回长安，难不成路上有人把你抢劫了？” 一想起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唐俭跟号丧似的大哭起来。 “公爷你不知道啊，下官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了大唐后却丢失了信物，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一路上，没有银子，也没有粮食，下官是……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才走到长安的。”唐俭是个文化人，文化人说话就必须要美化一下，比如他是乞讨回来的，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就算被别人意会了，也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呜呜呜，他好惨…… 杨晨干笑了笑，好奇的道：“具体说说？” 唐俭打了个嗝，但是还是没放下筷子，仍旧夹着菜放嘴里。 “下官一路上为了活下去……尝遍百草，真真是体验到神农当时的心境……虽然下官并不懂医，但是神农的精神鞭笞着下官，所以下官便决定效仿圣人……后来下官决定卧薪尝胆，因为长安就在眼前，下官决心要靠自己回来。”唐俭发现自己有些语塞，干脆低头吃东西，想起来后才抬头道，“下官未及冠时便常看书上写，圣人不拘泥于世俗，因此便也想试试以天为被地为庐的境界……着实有不少领悟……” 程处亮皱着眉：“没去寺庙？” 唐俭一愣。 对啊！他咋没去寺庙呢？ “咳咳，侯爷，这体验圣人所言，自然当事必躬亲，万事都要一一效仿，去了寺庙，岂不是有违下官初衷？” 程处亮疑惑的道：“你的初衷，不就是回长安吗？” 唐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对上程处亮的眼神，尴尬的道：“这不是在路上……不小心升华了嘛……” “……” 相识才小半天，但是杨晨算是彻底知道唐俭是个什么人了。 刚好桌上东西被吃完，门外就有宫里太监过来传唐俭，看到小太监那一身太监服，唐俭才有一种我真的回长安的感觉，当场便热泪盈眶，抱着杨晨和程处亮激动的浑身颤抖。 张慎微原本也想去抱一下，但是唐俭记仇他吃了自己的鱼，硬是没理他。 对杨晨千恩万谢后，唐俭终于跟着太监去见李世民了。 唐俭刚走，福伯便跑过来道：“公爷，刚刚那太监说，李将军因为唐大人的事情被庭杖了五十。” 杨晨看了眼程处亮，果然见他眼珠子瞪得老大。 “被打了？！” 这消息要是被他老婆知道，还不得闹出大事来。 “晨子，你陪我去看看吧。” 杨晨很有义气的点了头，实际上他还想找李靖帮他一个忙。 杨晨和程处亮两个人走了，张慎微自然也跟着一块走。 骑着马到了长安，杨晨便跳了下来，两股间被马磨得生疼，老茧到现在都还没长齐全，时不时的就能疼上一两回。 三个人到了李家大门，门外小厮一看是他们，连连迎进去，正想去叫主母出来，就看见红拂女手里拿着一节鞭子威风凛凛的杀出来。 杨晨三个吓得猛地往后退，尤其是程处亮，从小他就被红拂女吓得大气不敢出，当了女婿后也没什么出息，反而更怕她了，眼见红拂女气势汹汹要杀人的架势，直接躲在杨晨身后。 “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红拂女柳眉倒竖，一双美眸嗔怒的瞪着他们，显然怒气还在。 杨晨吞了口唾沫，讪讪道：“我们来看看大伯，您这是要去哪啊？” 红拂女一听，面色柔和了些，但是手里的鞭子却狠狠挥了出来，啪嗒一声抽在一旁的树上，硬生生扯下来两块树皮。 “老娘要去找魏征那混蛋算账！”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冲出来一道身影，李靖一手捂着屁股，面色痛苦，但是还是喊着让红拂女停下。 李靖腰都直不起来，脑门上满是憋出来的汗水，后背也湿了，身上还有血腥气，一手拉着红拂女，忍着痛劝她。 “此事乃是陛下亲口允诺，你要是去了，被陛下知道岂不是要倒霉？” 红拂女什么脾气，才不怕这些，甩李靖的手非要提着鞭子去找魏征。 “不把他打得比你还惨，我就不进家门了！” 李靖哎哟一声，一屁股摔地上，顿时惨叫起来，堪比杀猪。 杨晨几个傻眼了，眼瞅着红拂女冲过去把李靖扶起来，这才看到李靖屁股上的伤。 张慎微没出息的倒抽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道：“能把李将军屁股打成这样的，看来下手不轻啊。” 红拂女耳尖，一下子便听到了，美眸带着杀气射了过来，吓得张慎微一个激灵浑身都僵住了。 “夫君，你别拦着我，你回去躺着，处亮！” 红拂女一叫，程处亮就好像被按了开关一样，嗖的一下就跑过去，不用她说就主动扶住了李靖。 “夫人，不能去，真的不能去！”李靖抽着气，心里直呼倒霉。 他屁股都开花了，还要赶出来拦自己老婆，可恨老婆平时积威太甚，整个李家下人居然没一个敢出来拉人的。 红拂女还是杀气腾腾的出去了。 走不动道儿的李靖只有看她背影的份儿。 杨晨突然觉得唐俭那事还是不要说的好，不然按照红拂女现在的架势，知道唐俭没死李靖白挨打，说不定直接就把魏征给打死了。 做人要厚道嘛。 杨晨笑眯眯的转过头：“大伯，没事的，你屁股还撑得住不？” 第1137章 威风凛凛的红拂女 李靖已经痛得懒得跟杨晨去计较，搭在程处亮脖子上让他把自己架回去，等趴在床榻上时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处亮，你快去魏征府上拦着，千万别出大事。” 程处亮汗毛都竖起来了。 让他去拦着红拂女，还不如直接把他打一顿算了，但是发话的是老丈人，去还是得去的，但是拦不拦得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处亮依依不舍的走了，身影还带着一丝悲壮。 李靖嘴角微微一抽，让小厮来给他屁股上药。 杨晨搬了凳子坐在床边，要是哪天大将军混下去了，脱了裤子也是能找到工作的。 张慎微也搬了小板凳过去坐着，两个人眼巴巴的盯着李靖的屁股蛋，弄得李靖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捶出去。 “大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李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说……” “唐俭没死。” “……”李靖瞬间睁大无辜的双眼，小厮往他屁股上抹药还凉丝丝的痛着，他突然，很想哭…… “刚刚到长安的，跟叫花子一样在我家里吃了饭。” “……”李靖屁股上的肌肉一抖，“现在人呢？” “被陛下叫去了，大伯，你要扛住啊。” 李靖攥紧了手掌，硬是把枕头拧出一朵花来，偏偏这个时候小厮下手没轻没重，差点让李靖因为屁股就直接去了。 张慎微在边上憋笑，能看到李大将军躺在床上给屁股上药的场景，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上完药，没多久程处亮就惨白着脸跑回来了，但是仔细看，还能看出来惨白脸下掩藏着的兴奋，但是碍于事情本质上不应该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程处亮还是努力把嘴角耷拉下来。 “晨子，你不知道战况有多惨烈，你要是看到了，肯定会不想回来的！”程处亮一下子没掩饰住自己的激动，李靖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扯动伤口倒抽一口凉气，这才瞪着程处亮让他把话说完。 程处亮忙用一口呼吸的空挡调整了情绪，让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凄惨。 “我跑过去，生怕跑的晚了岳母大人会出事，刚到魏府大门口，一个大桌子就迎面砸来了！这力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魏府的人干的，这可吓坏我了，我作为女婿，可不能让人欺负岳母啊！”程处亮双手捂胸口偷笑，侧着身子没让李靖看到自己表情，悄悄给杨晨挤眉弄眼的。 杨晨咳嗽一声：“我觉得你做的很对，那你岳母人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当下就急急忙忙冲进去，结果看到魏夫人居然指挥一帮小厮要对岳母大人动手，正想仔细看呢，突然我眼睛就进沙子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魏府那些小人啊！居然躺在地上污蔑岳母，说她打人！太过分了！”程处亮恨恨的拿拳头捶在左手掌上，悲愤的道，“最让我不能忍的是，魏大人居然也跟着那帮小厮一起躺地上污蔑人，还不惜下狠手把自己打了个乌眼青，这我哪里还看得下去，二话不说，我就扭头回来了！”三两步走到李靖的床边，程处亮义愤填膺的道，“岳父大人，要不要我拿家伙去找魏征讨回公道！” 李靖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这小子，分明就是去看热闹了！ 这下好了，自己老婆上门去把魏征全家给揍了，依照魏征那个性子，不去告诉陛下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自己刚上完药的屁股，李靖就想仰天大哭一顿。 如果真的要挨板子，那肯定只有他上了，可怜他吹弹可破的屁股，这回是彻底要废了…… 送了程处亮一个滚字，李靖挣扎的想要起床，刚一脚踩到地上，红拂女人未至，气场却已经闯进来了。 杨晨和张慎微麻溜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飞速的躲在程处亮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正好看见一抹艳红气势磅礴的一脚把门口的圆凳踹出房门。 咕噜，程处亮咽了口唾沫。 “魏征那个废物，居然敢说老娘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老娘把他打个半身不遂，看看到底是谁比较难养！” “……” 见没有人出声，红拂女想也不想挑软柿子捏，一个刀眼杀到程处亮三人身上，三个人跟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一看就是魏征比较难养！” “一顿饭吃七八个馒头，正常人家谁养得起啊！” “师父你说的对！” 李靖欲哭无泪：“夫人，你没……”显然是没事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后，“你没把人打死吧？” 红拂女把手里的鞭子让地上一扔，走到李靖边上：“没死，好歹是朝廷命官，我是这么不知道分寸的人吗？” 李靖连连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夫人当然是最懂分寸的了。” 边上三个：“……” 李靖心口不一的说着无所谓的话，却时不时的眼神往外瞟，想让杨晨和程处亮去外头看看情况，但是他们三个眼观鼻鼻观心，就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气的李靖头顶冒烟。 红拂女见李靖的药都上完了，又看见杨晨他们杵在那儿不肯挪窝，猜测着可能有事，便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李靖点头如捣蒜，欣喜若狂的目送红拂女走了，等看不见了，跟虾子一弹起来：“走！快陪我一块去找魏征！” 杨晨一把按住他：“就这个功夫，要进宫早就进宫了，再去也来不及。” 李靖差点想把他头拧下来：“你知道你刚才还不帮忙去拦人！” 杨晨嘿嘿一笑坐下来：“大伯，这件事你不用着急，陛下召见了唐俭，自然知道是错打了你，心里有愧，魏征现在去告状，陛下也只会息事宁人，而且，打你这件事是魏征提出来的，他知道唐俭还活着，自然也会觉得对不起你，不会再追究的。” 李靖微微一怔，恍惚觉得杨晨说的有道理，屁股慢慢的挪回了床上。 “只要陛下不追究就好。”李靖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怕自己被罚，就怕自己老婆被针对。 有道是夫妻一体，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为了自己好，要是因为这样受罚，他作为一个男人，怕是要羞愧死。 丈夫，就是家里的天嘛，天没塌，却让里头的人沾了雨水湿透了，那这个天也不中用了。 第1138章 说服李靖 李靖安心了，默默的挺着一个大屁股挪回了床上趴着。 程处亮看了眼杨晨，心想看也看过了，也就没什么事，不如趁早回去。 杨晨却摇了摇头，见李靖出神的盯着自己枕头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引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靖突然扭过头：“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大伯，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有事找你帮忙呢？不过……大伯可知道陛下要派谁去突厥？” 这件事，李世民除了会跟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商议，自然也会跟李靖说，毕竟突厥是他率兵打下的，话语权摆在那儿，所以杨晨想要去突厥的话，李靖帮忙是妥当的，而且…… “大伯，好歹我还带了消息过来让你安心，不然这会你肯定抱着自己的大屁股进宫去找陛下了。” 李靖被杨晨赤裸裸的话说的面上一白，抬手想拍他一记后脑勺。 原本这种动作他也不会去想，但是被杨晨一口一个大伯喊得太入戏，有时候，手还真有点痒。 李靖到底还是忍住了，杨晨说的对，好歹是他给唐俭一口饭吃，还把消息带过来，说起来也算卖了他一个人情。 “这件事陛下之前说过，但是突厥疆域大，所要挑选的人便多，大多数还是长孙大人和房相做主的，我就是偶尔提个意见而已。” 程处亮拉了杨晨一把，有些震惊：“你还真要去突厥啊？” 杨晨肯定的颔首：“去，干什么不去，我不光自己去，还要带你去。” 程处亮一听，头摇得跟打摆子似的：“我才不去！那边有什么好去的！” “废话，不是你自己想着要去挣功勋的吗？功勋这种东西不一定要在战场上拼命，而且你以为突厥那边有这么好对付吗？大大小小的单于可不都是心悦诚服的，你要是能把他们收拾老实了，这功可不比去百济杀人小。” 杨晨一番话说的程处亮哑口无言，心里隐隐有些心动起来。 李靖也没想到杨晨会这么说，想来想去觉得有道理，便道：“处亮，男儿成家后便要保护家人，红儿给你生了闺女，以后你也是当爹的人，想要在朝上立足，便要有所依仗，去突厥也是一条好出路。” 没想到自己老丈人也会倒戈，程处亮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扪心自问，他还是想去的。 李靖深以为然：“而且不用上战场，不会有性命之忧，这差事比去百济强多了！” 这话听得张慎微坐不住了：“师父，我也想跟你一块去！” 杨晨不赞同的摇头：“先不说能不能一起去，你现在手下还管着空军，你去了，谁管啊？” 这话噎的张慎微心头滴血，顿时便泄气了。 程处亮皱着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对，去突厥！晨子，咱们一起去！” 一见自己把程处亮也拉到同一阵营，杨晨心下兴奋。 李靖好歹是程处亮老丈人，这事怎么算也是给自己闺女挣前程的事情，兴许不用他再多费口舌，李靖自己就去跟李世民讨差事了。 果然，李靖欣慰的点头：“好，改天我便进宫去跟陛下商议一下。”又看向杨晨，哼了哼道，“我还以为你小子今天这么好心来看我，合着是有事才来的，不过看在你给我带消息过来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省的传出去叫人说我这个做长辈的跟小辈计较。” 杨晨连连拱手，弯腰恭敬：“多谢大伯，有大伯这样的长辈当楷模，我跟处亮一定不会辜负您的美意的！” 一旁的张慎微耷拉着脑袋摇头叹息。 从李靖家里出来，还没走两步就看到魏征府上的马车路过，看方向，是从皇宫里回去的。 程处亮想起来自己亲眼看到的那惨烈一幕，心里就有些担心。 万一红儿以后也这样……他恐怕招架不住啊。 杨晨没有闲工夫在街上溜达，把张慎微赶回军营后拉着程处亮去了自己家里，把书房门一关上，便道：“咱们得先挑个好地方出来，然后再去跟陛下讨。” 程处亮一脸懵圈：“什么好地方，去了突厥，哪儿不都一样吗？要是碰上个硬茬，把他弄死了还显得咱们功劳大。”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想想也对，程处亮是奔着功勋去的，他就不一样了，他是准备去发财的。 珍禽猛兽他要，矿产他也要，现在满朝上下都只注重如何将突厥人制服的老老实实，谁会去管当地的贸易经济，等回过头来，他都已经把突厥摸过一遍了，到时候找个由头问李世民要了那块地，偌大的矿产不就是他杨家的嘛！ 程处亮没心没肺的喝着茶，丝毫不觉得去突厥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 杨晨把来福叫了过来，正想让他帮忙在地图上找出哪里有矿产资源，门外福伯匆匆小跑过来。 “公爷，陛下让您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 杨晨一头雾水：“找我干嘛？” 李靖还在床上趴着呢，肯定不会进宫的，所以肯定跟突厥没什么关系。 福伯摇摇头：“干什么的不知道，但是好像把章拾遗也叫进宫去了。” 杨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福伯补了一句：“章蒙章公子啊。” 杨晨这才恍然大悟，看了眼来福和歪在椅子上惬意的程处亮，嫌弃的道：“你来干这事，等我从宫里回来，你跟来福把有矿产的地方标记好。” 说着杨晨就走了，全然装作没听到程处亮气愤的抗议声。 等杨晨走出杨家大门，程处亮抓了把头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扫了眼桌上的图纸，上面标记着突厥的疆域，山山水水不甚清楚，而另一边还放着一本书，书上是一副彩色的地图，一只大公鸡影影绰绰的出现。 “来福，这是什么书？” 来福机械的看向桌面，扫了眼桌上的书，道：“人民教育出版社，地理。” 程处亮愣了一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问号，懵逼半晌才道：“啥玩意啊？” 第1139章 惊天巨响 到了皇宫，半路上就碰到了章蒙，章蒙得了官职，最近也一直跟着在学习。 按理说像他们这些进士出身的学子，是要经过一番调教后才能上任的，可偏偏柳之允和章蒙直接便走马上任，就连陶贯都和其他学子一道还在听训，由此可见李世民对他们两个是十分看重的。 章蒙看见杨晨便恭敬的行了一礼，两人这才结伴去见了李世民。 等到了地方，却发现李治也在，手里拿着一份敕旨，一旁站着许敬宗，笑眯眯的，见杨晨和章蒙进来更是眉开眼笑。 “师父。”李治眉眼上明显的欢喜，见杨晨进来更是藏不住的笑了。 章蒙跪下行礼，李世民摆手让他起来，便道：“朕已经下旨封治儿为晋王，方才又与辅机商量一番，觉得得挑个人出来在治儿边上好好教导，辅机和房卿都举荐了章卿家，朕便想着召你过来商议，看看是否妥当。” 李治被封王是理所当然，也是迟早的事情，杨晨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找他商议很奇怪。 给李治找人手，这件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自己商量就好，干什么要扯上他，而且，他们选的人是章蒙，他吃饱了撑的跟自己学生过不去？ 明知道他会同意，还找他干什么？ 闲得蛋疼！ “陛下，臣弟以为章蒙……嗯，挺好的。” 李世民有一瞬间的傻眼，随后失笑起来。 虽说他找杨晨也不过是想走个过场，表明这个人是他们几个都认可的，将来也省的有人多嚼口舌，但是杨晨也太随便了！ “咳咳，既然你也如此认为，为方便行事，今日起，章卿便以晋王府长史身份出入晋王府。” 章蒙连连跪下磕头谢恩。 李治很高兴，他原本就跟章蒙投缘，现在又能跟在身边，自是喜不自胜。 李世民显然就是为了这件屁大点事让他特意进宫的。 等黄玉跟着李世民走了，杨晨告诫自己不要跟皇帝计较，但绝对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自己气量大。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好像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 杨晨轻轻摆手：“没什么，就是蛋疼。” 等回了杨家，杨晨就看到程处亮揪了好几根头发在桌上，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发冠跟被人嗯嗯啊啊过似的凌乱，一旁还站着面无表情的来福。 程处亮快疯了。 “啥玩意就克拉玛依塔里木，这些鬼名字根本就找不到！来福，你不会是看你家公爷不在，故意耍我吧！”程处亮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不是他不想干活，而是，这些名字跟图纸上的完全对不上，而边上花花绿绿的大公鸡更是看的他头大，上头没几个字是他认识的。 要不是杨晨说的，否则他早掀桌子走人了。 来福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无论程处亮怎么抓狂就是没理他。 程处亮服气了：“我说你这么长时间了，好歹放个屁也行啊！” 杨晨眼角一抽。 让机器人放屁，这个用户需求怕是没人研究过。 听到门口有动静，程处亮终于在盼星星盼月亮中把杨晨盼回来了。 “晨子，你过来，你告诉我那什么……什么塔里木在哪！”程处亮指着图纸，有些气急。 杨晨先是拿了彩色地图看，确定了地方后在图纸上差不多的位置做了个标记，然后一脸淡定的看着程处亮。 程处亮一愣，然后想死。 “老子不干了，你自己干吧！老子要回家吃饭了！” 程处亮气急败坏的走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杨晨觉得好笑，也没给他留面子，程处亮才走了两步就听到杨晨嘹亮似狗叫的大笑声，当下就走的更快了，红着一张脸碰到刘谦不怕死上来打招呼，抬腿就是一脚，踹得刘谦捂着屁股嗷嗷直叫，一脸无辜的来找杨晨。 “别去理他，他是恼羞成怒了。”杨晨兀自坐下继续干活。 刘谦却凑过来，道：“公爷，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吴季来过了，他说过两天他就启程了，问公爷有什么要叮嘱的，我看公爷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就让他先回去了。” 杨晨没想到吴季手脚这么快，还以为他要再等上好几天，想了想道：“翼国公过两日有人要出发了，我看他索性跟着一起走吧，一路上有军队在也不会出什么事，等到了高句丽让他去找王御史，他们两个自己就能商议好的。” 刘谦哦了一声，摸着屁股还是有点疼。 “你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去……”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巨大的声响从虚空传来，轰的一声，连房檐都抖了，上头的坐角兽上甚至抖落下来两寸灰，吓得杨晨撒腿就跑出去。 “靠，长安也会地震吗！” “地……地震？不会啊公爷。”刘谦也被吓着了，两个人站在廊上好一会，刚缓过神来，又一道轰隆声传来，这下杨晨听出来是在哪里了。 “走！去后院！” 后院中，杨玟和公输頔满脸乌黑，杨雪和李湘云轻尘三个抱着吓得哇哇大哭的三个孩子急匆匆的出来，一看到这一幕，顿时都吓傻了。 其实不止杨家大院里的人，商业街上，以及周边人家都有察觉到动静。 杨晨带着刘谦飞也似的跑过来，看到一帮人目瞪口呆的，另一边杨老夫人白着脸拄着拐杖，起飞似的冲过来，一边走一边惊恐的道：“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啊！” 杨玟抹了把脸，心道糟糕，祖母出来少不得要把她骂一顿，当下便脑袋一缩不敢说话。 公输頔也没想到自己带着杨玟玩个炸弹能把自己给炸了。 分明分量都已经很仔细了。 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围观，他就去边上圈门后面的小花园了…… 公输頔黑的跟包公似的，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 杨晨看了眼地上一个黑漆漆的弹坑，哪还有不明白的。 公输頔自己喜欢倒腾这些东西，现在还把杨玟也带上，要是一不小心把两条命炸没了，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要人。 杨老夫人费劲的认了半天，终于认出来眼前两个黑人究竟是谁，气的脸都绿了。 公输頔她不好说什么，但是杨玟她还是能教训的，当下便举着拐杖要揍人。 杨玟大叫一声，往后一躲便藏在杨雪身后，杨雪和李湘云连连拦着，好言好语劝了好一会才把杨老夫人劝消气，又让丫鬟扶着杨老夫人回去休息，这才有机会盘问。 公输頔很有义气，擦了把脸道：“这事是老夫的不是，跟玟丫头没什么关系。” 杨玟很想说是，但是她的一个有义气的人。 “这事……其实公输先生说的对……但是……我也有份的……” 第1140章 突厥的羁縻政策 公输頔想着自己毕竟是长辈，带着小辈不小心做错事，要担当的肯定是自己。 “老夫最近突发奇想，在研究一个新得弹药。” 杨晨皱着眉，扫了眼地上那个黑漆漆的，差不多能把自己半个人种下去的大坑。 “什么弹药？” 杨玟眼睛一亮，嘚瑟的道：“是能控制爆炸时间的弹药！不过因为第一次试验，所以不小心失败了，但是……我们肯定会成功的！” 公输頔就喜欢杨玟这种自信。 虽然这次才做了两个，而且全都失败了，但是他相信有一天肯定能成功的！ 杨晨却是被惊到了。 “能控制爆炸时间的弹药？” 这不就是定时炸弹吗？ 杨晨开始激动起来，搓着手上前：“公输先生，你这是怎么想到的？” 公输頔虽然脸上满是漆黑，但是说起这些东西来却自带一股气场，在刘谦儿子哇哇哇止不住的大哭声中，公输頔认真的道：“老夫近日闲来无事，突发奇想，想到是否能制作出自由控制爆炸时间的弹药，便细心钻研了好几日，却不想还是不能一举成功。” 公输頔说着便有些遗憾，但是却也明白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杨晨打心眼里佩服公输頔。 之前公输頔改良地雷手雷，又造出木筑流云，现在更是思想进步居然想出了定时炸弹。 “公输先生不愧是公输先生！”杨晨嘿嘿嘿的笑着，心道这段日子没白收留，要是公输頔把定时炸弹也弄出来了，他去问李世民讨地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公输先生，你尽管弄！只要不出现生命危险，你要什么我都给！” 公输頔早就料到杨晨会这么说，面上得意的道：“当真？” 杨晨肯定的道：“那是自然，我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公输先生有什么想要的？” “有！老夫要一见单独的屋子，还有材料……” “简单，我马上让人收拾屋子出来当做研究室，材料之类的事情就更别担心了，您尽管吩咐去买，要是没有就劳驾您自己去各个作坊工厂里找找，找到了就随便拿。”杨晨很大方，要是砸银子能让公输頔把定时炸弹倒腾出来，他很乐意。 杨玟比公输頔还激动。 “晨哥儿，我们现在要一斤棉花和材质好的大铁块！” 杨晨虽然不知道这些玩意有什么用，但是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让刘谦着人去弄来，随后又嘱咐李湘云去僻静的小花园里腾间屋子出来。 杨玟陡然发现，她非但没被罚，好像还有大爷的待遇。 跟着公输頔，杨玟屁颠屁颠就走了。 杨晨很欣慰。 杨雪抱着孩子担忧的走近：“夫君，不会出事吧？” “放心，不会出事的，公输先生自己有分寸，要是出事了，今天这两下早就出事了。” “也是有理的。”杨雪笑了起来，“小阳，要不要爹爹抱抱啊？” 小阳乖巧的张开双手，咯咯咯的笑着：“要。” 小粉团的软糯一下子甜到心里，杨晨忙将小阳抱在怀里逗她笑。 …… 李靖的屁股养了好几天终于能下地自如行走，趴在床上的时候也担心李世民会找他算账，但是等了好几天也没见传召，魏征也没出现，这才放心了。 下了床，第一件事就去进宫去找李世民说突厥的事情。 这几日李靖卧病，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却经常入宫，为了妥善处理突厥事宜已经商议了好几日，至今还没能拿出一个处置方法来，倒是萧皇后回长安后得享礼遇，已经在长安城内安置。 商议几日，李世民终于拿定了主意。 首先在各地开设都督府，招揽突厥原贵族和将领治理当地百姓和土地，另外再设都护府管辖地方，沟通突厥和长安两地，同时大唐使用军事和政治的压力加以控制，二者相结合，便是羁縻之策。 “互市掌控尤为重要，但是当地也不可松懈，必要时须得果断才是。”李世民还是担忧，突厥一口吞不下，时日长久才能将其慢慢同化，在承认突厥当地首领统治之外，还需要有人不遗余力的进行教化工作，不然时日长久，突厥还是突厥，大唐还是大唐。 而且突厥的情况比高句丽复杂，百姓认同度也远不及高句丽，因此这件事上既要有大政策，也要有小主意，派出去的主事者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也要有明察秋毫的洞察力。 正在此时，李靖求见了。 李世民想起来自己打李靖的五十个板子，面上波澜不惊的让他进来。 李靖忍着屁股上的丝丝痛意跪拜行礼，起身后面不改色，似乎已经全部都养好了。 “陛下，臣进宫是为了突厥一事而来。”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这几日你在家养伤，朕与两位爱卿倒也已经商量出个大概来了。不妨你先听听。” 出来解释的是房玄龄，顾虑到李靖可能不能完全明白，故意说的简单一些，这倒是让感知房玄龄好意的李靖很尴尬。 其实，他很有文化的好不好！ 听完后，李靖频频点头，道：“陛下圣明，如此一来突厥便是囊中之物，就算偶有叛乱也不足为据，各地守军便能轻松镇压。” 李世民满意的微微颔首，随后皱眉道：“其他好办，但是派遣突厥方面的都护府人员还未定下。” 都护府简单来说就是驻扎在某个特殊区域的机构，是用来震慑管辖当地势力的，除却军权上有大唐军队镇压外，其他军事民生方面一概无权涉及，说到底便是大唐王朝的象征，有着封疆大吏的身份。但是若多了被授予旌节的节度使，那分量便会重上几分，和都督府中名义上加持使节的突厥首领是完全不同的。 其实这个政策李世民还不是最满意的，因为尽管在突厥内设置了所谓羁縻府州来划分区域治理，但是从根本来讲，只是名义上大唐辖区，但是实际上却没有改变，就连首领也是原先那个，百姓甚至连户部户籍都不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是这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无可奈何也只有如此。 第1141章 雷厉风行定大使 “臣，倒是有人举荐。” 李世民一听，约莫猜到了是谁，但是没拆穿，问道：“何人？” “臣以为唐国公杨晨或可堪当重任，陛下还曾记得高句丽？” 李靖反问，殿内三人便想起来高句丽的光景，当初满长安都以为高句丽教化是个棘手的事情，却不想实际上，高句丽百姓对大唐的认可度非常之高，以至于派人出去教化，时到今日都没有出现问题。 这在朝中，简直就是典范！ 而高句丽便是杨晨的杰作。 李世民原本还想着必定是杨晨胡搅蛮缠去找李靖来说情，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他还有些本事，从他在高句丽的所作所为中，李世民看得出来杨晨对百姓人心的收拢手段，这手段不能说如何的厉害，但是至少是有分量的，大唐能轻易在高句丽推行教化，和杨晨脱不开关系。 如此一想，仿佛让杨晨去是个好主意，但是…… “若是去了，时日可不短，那小子能愿意？” 长孙无忌却隐隐激动起来。 李靖提了杨晨，倒是让他想起来一件事。 李治刚被封了晋王，还给了他章蒙这个状元为心腹之臣，眼看水涨船高，但是还有一个李泰虎视眈眈。如果能跟在杨晨身边去突厥历练，同时挣一些民心和功绩回来，到时候封为东宫更是顺理成章。 长孙无忌越想越觉得是个好机会，当下便出列道：“陛下，臣也以为唐国公甚好，不如陛下下一道恩旨，须得在突厥教化成功后才可返回，到时候唐国公必定全心全意投入，不会有丝毫懈怠，以唐国公的见识和手腕……”长孙无忌不是很想承认杨晨有两把刷子，但是高句丽的例子摆在那里，至今为止高句丽都还能听到感恩杨公爷的消息，“臣以为或许不出一年便能将突厥百姓教化，与我大唐同心同德！” 李靖被吓到了。 长孙无忌这不会是在捧杀吧！ 他之所以把杨晨说出来，只是因为还没来得及说程处亮，原本他还打算说完杨晨再说程处亮，然后让陛下仔细挑挑，毕竟程处亮领兵打仗是有祖传基因的，节度使又要有调兵遣将的能力，所以选程处亮为节度使的可能性比较大，而杨晨，不过是要去突厥而已。 但是…… 算了，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 硬着头皮，李靖说了句长孙大人高见。 李世民沉默半晌，却是松开了眉眼，颇有种下定决心的意思，但是在场还有房玄龄。 “房卿，你以为如何？” 房玄龄面色严肃，出列道：“臣以为唐国公适合，但是也应当派遣别人一道过去，不管怎么说，一人之力尚且不足以将偌大的突厥全部掌控，更何况突厥边境也时长有其他小国骚扰，这不单单是教化，还需要有领兵打仗之才，这一点上，唐国公尚且有所欠缺……” 这让李靖抓住机会，面不改色的道：“房相言之有理，突厥民风彪悍，如今颉利被活捉，其他大小单于才不得不臣服，依臣陋见，不如让忠勇侯随同前往，他与唐国公情同手足，二人互相信任相辅相成，定能妥善处置诸多事务。” 李世民听完微微颔首：“不错。” 眼见李靖塞人成功，长孙无忌拱手一摆：“陛下，臣以为，不如让晋王也一同前往。” “治儿？”李世民眼神闪了闪，皱眉道，“他去做什么？” 长孙无忌早已打好腹稿：“陛下，晋王年幼，如今虽学有所成……” 没错，他指的就是冒名科考还上榜那件事。 “但是却并未历练过，皇室子弟个个肩上担子都很沉重，晋王需要一个历练的机会，而唐国公是晋王恩师，若是跟随前往，想来无论学识还是兵法民策上皆会有所长进。” 这话让李世民有拨开云雾见天明的兴奋感。 他原本还在担心治儿没有经验，就算他有心，以后也未必能治理好天下，但若是让他去突厥试试水，长进是肯定会有的，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李世民几乎没怎么想太多，便一口应下了。 这一下，一开始还没人选，几句话下来却塞了满满一大车出来。 君臣几个都十分满意，眉开眼笑的各自散去了。 很快，消息便传了出去，杨晨没想到自己会落个节度使的名头，更没想到李世民会给他设置一个业绩考核标准，不达到标准不允许回来，这让他有点淡淡忧伤。 程处亮倒是完全没计较名目的事情，陛下下旨让他跟杨晨一起去，基本上就是同等地位，只是碍于节度使只有一个罢了，反正他去了，也是办实事，挣名声的。 倒是李治惊得下巴都掉了。 他正跟章蒙在屋子里高谈阔论讨论汉武帝治国之策，劈头盖脸就来个消息，然后他就要去突厥了？ 这消息太突然，以至于他半天没回过神。 章蒙倒是很淡定，只是想着李治要走，那他肯定也是要走的，走就走吧，反正是跟着校长的，不过他得抽空回家跟母亲道别，安置好母亲才能安心离开。 李治下巴还没闭上，章蒙就告退回家去见母亲了。 另一头得到消息的李泰却是气的嘴唇都抖了。 夫余图被以行刺之名抓了起来，他想法子拿着证据却求见，却被敷衍几句，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事是个圈套，他吓得几天不敢出门，生怕被查到他跟夫余图勾结一事，没几天就听到下旨要出兵百济的事情，而夫余图也没几天能活了。 李泰这几天精神紧绷，就怕什么时候自己被拉出去，落得跟李承乾一样被废的下场。 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宫中对他有所发作，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李治被封王，如今又让他跟着杨晨一起去突厥的事情。 一想到此举意在让李治立功露脸，李泰恨得咬牙切齿，哐当哐当抄起长剑把门都砍烂了，一声咆哮后丢下长剑便准备冲出府去，要不是身边王妃眼疾手快将他拦住，他已经头脑发昏去找李世民了。 “殿下，你不可以这个样子出去，就算要去，也只能去母后宫中，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不会不疼你的，倒是父皇那边，万万去不得，不然触怒龙颜，便是万劫不复了！” 李泰如同被雷劈了一下，灵台瞬间清明起来。 “对！我去找母后，母后疼我，必定会帮我，李治去突厥，那我也要去突厥，就算我去不了，我也不能让他去！” 打定主意，李泰便冷静下来，回屋梳洗一番后便去找长孙皇后了。 第1142章 兵部的烦恼 李泰火急火燎的去找长孙皇后，谁不想却碰了个软钉子，贴身嬷嬷咬死了长孙皇后在睡觉不见人，任凭李泰恩威并施也不松口。 恨恨一挥袖子，李泰像是要把脚底踏出一个大洞一般，愤愤的走了。 眼见李泰走远，这才去回禀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正抱着小公主轻声哄着，知道李泰走时的脸色只默默不语，说了句不用管，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很快，就有小太监去把这事悄悄告诉了黄玉，黄玉自然转头就告诉了李世民。 跟长孙皇后一样，李世民也说不必去管，夫妻俩依旧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李泰全然没出现过似的。 从宫里出去，李泰连衣裳都懒得换便去了摘星楼。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进了摘星楼自然会有不少人知道，可他偏偏就要这么干，他倒是要看看，在知道他进了秦楼楚馆后，他的父皇母后还会不会来召见他。 在摘星楼从白天喝到晚上，李泰把窖藏好几年的外邦酒尽数都命人搬出来，茅厕都跑了几十趟，眼看天色黑了，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当下李泰便把几坛子没开的酒给砸了个大窟窿，醇香的酒气咕噜噜的钻了出来。 李泰喝多了，一闻到这味道就开始猛吐，身边伺候喝酒的姑娘忍着恶心给他伺候干净，吐了大半个时辰后李泰终于清醒了点，随后便有些慌了。 按照往常，母后不会不见他，他入摘星楼明目张胆，父皇知道也断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可是今天，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李泰浑身一抖，说不出来的惊惧和恐慌，掏出银子甩在桌上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等回到魏王府中，只有王妃一个人伸着脖子焦急的望着。 “宫里，宫里来人了没有？” 王妃细长的柳眉蹙在一起，见他喝的满身酒气连让丫鬟扶着他：“不曾有宫中来人，殿下，你怎么好端端去喝酒了？妾身还以为你在宫中跟母后……” 李泰突然神情一晃，脑子混沌起来，大叫一声后颤抖着双手紧紧拉着王妃的手，滚烫滚烫的：“我……我是不是要完了？” 王妃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对。 …… 兵部尚书兼驸马都尉的长孙冲忙的焦头烂额，大清早，他就被兵部官员从被窝里拉出来，身上的热气都还没散，就送上来一本本册子让他清点确认。 这些都是远征百济需要用到的粮草和军饷，军饷少且不着急，倒是粮草要安排妥帖，因为今天就要向宫里禀告了。 长孙冲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所以都是当甩手掌柜让底下人去按规矩办事的，但是到最后还想要他这个兵部尚书最终确认才能算走完流程，粮草也便能启程了。 一摞摞的册子放在桌上，垒得跟小山一样高，长孙冲打着精神才勉强看下去。 看到最后，他已经想去死了。 底下站着一众官员，眼巴巴看着他哈欠，但是没一个人上来劝他。 长孙冲骨子里还是有二世祖潜质的，一看这帮人站在边上屁都不放一个，就当是他们在看自己笑话，骨子里的臭脾气上来，啪的甩了本子在桌上。 “不看了，就这样呈上去吧！” 长孙冲铁了心不想再看，顺手把早就准备好的回禀折子拿上，健步如飞的去宫里了。 “这……不会有纰漏吧？”看着长孙冲的背影，有人小心翼翼的道。 “不会的，户部那边对接的比对许久了，当是不会出问题的，倒是兵器库里都收拾妥帖了吗？翼国公派人来说，要三万副钢制的护甲，这准备好了吗？” “已经好了，不过还要报银子才能拿回来。” “什么意思？” “这……这是在杨家作坊里定做的，拿回来，可不是要银子吗？” 话音落下，其他人齐齐一愣，异口同声的道：“还没拿回来？！” 被问那人显然有些慌了：“没呢，银子没拨下来啊……” 内堂一片静寂，良久才有人道：“来得及，好在粮草先行，还有些日子，那些护甲价值不菲，我记得三万副下来，少说也要五千两银子，待会等驸马爷回来，咱们便一起说说吧。” “可是……也没多少银两了啊，我昨日派人清点过了，多多少少算起来也才五千两，抽出这五千两，怕是日常运作都不够了。” 这吓得一众官员脸色大变，半晌才有人道：“不如，咱们想法子让驸马爷先垫上？” …… 长孙冲进宫用不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原本打算回公主府去休息的，但是兵部那些人把他的尿性摸得清清楚楚，早就派人在宫门口等着了，等把臭着脸的长孙冲弄回兵部，这才硬着头皮跟他说三万副护甲的银子问题。 长孙冲翻了个眼白，才五千两银子就来找他，跟多大钱似的。 “这事你们自己定夺就好，不用来告诉本驸马，本驸马现在要回去睡觉，你们别在这里碍眼！” 有人急道：“驸马爷，这不是小事啊，五千两银子从兵部库房里出，还得您批准才是，再者……五千两银子，其实也不少。” 突厥一战，用去的钱粮就消耗了兵部大部分的库存，之前大大小小的战事也是从兵部库房里出的，因此兵部的钱粮军饷一直都是不足的，如今又因为百济战事又掏出些好多银钱，这五千两，其实也是一笔大支出。 “五千两算什么，要是没钱，去问父皇要国库的银子去！” “就算如此，这事恐怕也得由驸马爷您去说才行。可实际上这护甲已经拖不得，粮草最晚明日就要运走，这护甲明后日也要分发下去了，但是从国库里支银子要从中书省走，等过了内侍又等陛下朱批下来再回咱们手上，少说也有三四天，来不及啊。” 长孙冲不由得烦躁起来：“你们的意思是，兵部没钱，去跟父皇要国库的钱又来不及，但那三万副护甲肯定要？” 底下一群人点头如捣蒜，眼神希冀的看着长孙冲。 驸马爷，你继续说，马上咱们就要进入重点了！ 长孙冲皱着眉头，一胳膊搭在桌上，半信半疑的道：“所以说，你们是想去杨家抢东西？” 众人一怔，一下子没跟上长孙冲的思绪，等回过神来连连道：“不是不是，是买的，咱们要去交银子的……” 长孙冲这就觉得奇怪了：“你们当初答应的时候没想过银子够不够？现在银子不够了，咋地，还要舔着老脸去杨家赊账啊？” “赊账？” 几个身着官服，面容清秀的男子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新世界。 对啊，可以先赊账啊！ 第1143章 没钱求赊账 李湘云正在清点账簿，底下有人急匆匆过来禀告，没一会李湘云便起身去找了杨晨。 杨晨正在认认真真的把图纸上所有发现过矿产的地方标志出来，李世民的圣旨已经下了，他现在就是有皇命在身的安西都护府的节度使，拥有最高荣誉，但是杨晨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去发家致富的，顺便帮李世民管管那边的蛮夷人。 “夫君，刚才有人过来说兵部的人要在咱们钢铁作坊里赊账了，数目还不小，有五千两，说只赊账四五日，时间一到便会拿银子过来，我想着这不是小事，便没让人先答应。” 杨晨放下毛笔，惊诧的道：“兵部还要来赊账？这帮人到底是有多穷啊？” 李湘云忍不住笑道：“这天下的银子还不都让夫君给赚走了，原本这铁业尽数归朝廷管制，但是偏偏他们没有炼制钢的手法，实在没法子才来咱们家订做，夫君，到底要不要给他们赊账啊？” 按理说，来赊账的是兵部，那任何谁家的铺子都肯定是不敢得罪的，想也不想就会应下，但是偏偏杨家人没这个觉悟，知道是兵部的也没贸然应下，急匆匆的就来回主家，就看杨晨怎么打算了。 杨晨想了想，道：“咱们还是不要太张扬了，毕竟是兵部的单子，这样吧，赊账可以，但是五日后一定要补上，而且他们得派个能说话的人写张赊账单，免得以后他们想赖账，哦对了，看在兵部好歹是我侄女婿当家的份上，告诉他们，每天三分利就好，多了，我也不好意思拿。” 市面上放高利贷的也不过两分半的利，杨晨张口便是三分，还像是给他们天大便宜似的，嘴里说着不能张扬，要起银子却毫不手软。 李湘云被他那副装出来的大方逗笑得花枝招展，最后心中掂量一番，还是不要三分利了，只要两分就好，便出了书房。 等兵部的人得到这个消息，惊得下巴都吧嗒一声掉了，偏偏杨家人面不改色，拿着笔和纸出来。 “这位官爷，写不写啊？” 一想到赊账五天还要给利息，他哪敢自作主张，连说再想想便钻进轿子里回去了。 谁知刚到门口，就撞上了过来要东西的秦琼。 秦琼对长孙冲主事兵部不放心，打仗不是儿戏，不盯着耽误了时间怎么办？ “翼国公，您怎么来了……”那人腿抖了一下，知道秦琼是过来催东西的，便勉强笑着请进去，等秦琼坐下后便急急忙忙跑去后堂。 两个侍郎正坐在一起喝茶，一听说杨家赊账要利息两分，而且秦琼已经上门来催东西，噗的一下就把茶叶全喷出来。 “这什么鬼？” 另一个还算淡定，咬咬牙道：“不过五天，等国库里银子下来给他们就是，你慌慌张张算什么，去，告诉杨家就这么办了，先把东西拿回来再说！” “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去签啊！” 那人苦了脸：“杨家说要能主事的人去签，怕咱们到时候拿了东西不给钱。” 这把两个侍郎气的倒仰，偏偏这时候秦琼在外面催，也来不及多想，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去签单子，一个去应付秦琼。 不到一个时辰，两分利的赊账单便签好了，护甲装车由杨家人免费送到兵部，秦琼亲自验收后便美滋滋的拿走了。 “赶紧写折子去吧！这国库里的银子也不是好拿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呢！” 杨家。 李湘云美滋滋的拿着那张单子去了杨晨书房，顺手放在一个盒子里，拍了拍道：“普天之下，也只有夫君敢让收兵部的利息银子了。” 杨晨不以为然的道：“兵部没银子肯定会去找陛下要的，没两天就要来了，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们以后做成惯例而已，省的他们以为咱们杨家作坊能由着他们来。” 李湘云止不住的点头，刚想说什么便听得后院一声巨响。 不用说，这动静又是公输頔和杨玟两个弄出来的。 “夫君，三姐的婚事，当真不管了吗？她一个姑娘家跟着公输先生倒腾这些打仗用的东西本就不像样，你还偏偏由着她。” 杨晨把图纸收起来，口干舌燥的喝了口茶，想起来这段时间杨玟废寝忘食的和公输頔研究武器，脸上的笑意难得见到。 “三姐自己喜欢就好，没看她整颗心都扑进去了，公输先生学识渊博，能跟着他一道钻研，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个福气的。” 李湘云叹了口气：“女孩子家，不学习绣工茶道便算了……反正咱们也不用靠这些嫁女儿，但是毕竟是女孩子，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吧？” 杨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湘云解释。 女人没有必要将成为男子附庸当做终身目标，要说怕老了没人照顾，那完全是瞎扯淡，就凭他现在身家，养杨玟三辈子都绰绰有余，只要她自己不想，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形势逼人非逼她嫁出去，那就随她自己去好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玟分明就是被求而不得的初恋给弄得不敢恋爱了，逼着她去嫁人反而没意思。 “这件事啊，咱们顺其自然吧，以后三姐要是真的不嫁人，就让平安和小阳孝敬她一辈子！” 在这件事上，李湘云显然跟杨晨不是一个思想层面的，见说不动杨晨便也不再多说，又转了话题说了些别的，这才回去继续忙了。 兵部那方，长孙冲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但是抬头对上几个一脸无所谓的几个手下官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堂堂驸马爷，私产无数，竟然要做赊账的事情！ 虽然不是他签的字，按的印，但丢的脸却是他的！ “驸马爷，不如，还是早些去宫中禀告陛下吧。” 长孙冲一个头两个大，他很想把银子自己填上，但是想想白出五千两，公主那边还要再去说明一下，这一来一去丢的脸就更的大了。 算了，还是去找父皇要国库里的银子吧！ 第1144章 出发 长孙冲自从当上兵部的头把交椅，还没伸手要过银子，中间章程也不是很懂，反正一见到李世民，就赤裸裸的道：“父皇，兵部没有银子了。” 李世民一看他啥都不懂的样子就头疼的很。 “拨款一事，朕允了，你按规矩去支取吧。” 长孙冲一怔，心道什么规矩啊，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好在他还不傻，口头上应着是，便出去了，站在宫门口，一脸迷茫，最后还是记得银子的事情是要去户部的，便拔腿回家找老爹去了。 长孙无忌看到自己儿子回家也没什么反应，以为他就是平常回来给自己碍碍眼的，却没想到长孙冲郑重其事的把折子递给他了，这才知道他是来要银子的。 “银子倒不是没有，但是兵部最近的支出太大了，去岁留下的存银都没有了？”长孙无忌盯着他。 长孙冲哪里知道之前兵部还剩下多少银子，但是现在他们都在杨家赊账了，那肯定是已经见底了。 “父亲，没了。” 长孙无忌心里略算了算，最近兵部支出的确不少，钱粮，马匹，兵器，都是最费钱的，便点点头道：“好，过些日子你让人去户部点银吧。” 长孙冲一喜，有关系就是好办事，连章程都不用走，又想到杨家那两分利，可不能白白给他们赚钱。 “父亲，不如今天就给儿子吧，今天把账结了也省的白给人赚钱，嘿嘿。” 长孙无忌立刻听出来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你给谁结账？” 长孙冲脱口而出：“皇叔啊！” “谁？” “哦哦哦，是唐国公杨晨。” 长孙无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略想想长孙冲的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兵部欠杨家银子了？！” 看见自己老爹这么惊讶，长孙冲无辜的点头。 顿时，长孙无忌的脸比猪肝还难看。 “兵部居然欠杨家银子？朝廷的脸还要不要了！说，欠了多少！” 长孙冲突然发现这件事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严重，颤巍巍的伸出五根手指：“五千两……” 长孙无忌差点被他气死：“就为了五千两？你手下那帮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没钱不会早点跟陛下提？为了五千两把朝廷的脸都丢了！滚！现在就去户部支银子去！” 长孙冲连滚带爬的被轰出去，临到家门口，还被长孙无忌狠狠踹了一脚，差点直接撞进别人家大门里去。 等长孙冲户部把银子支回来，兵部的人喜出望外，谁也没想到才一天功夫，他们的驸马都尉就这么厉害，竟然直接把银子拿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长孙冲便臭着脸冲进去，二话不说压着几个官员便让人按在地上打，打得整个兵部内堂惨叫连连。 “一群废物！不就是银子嘛，还用得着去赊账！本驸马动动嘴的功夫而已，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还不快滚去把账结了，这事传出去兵部就成笑柄了！” 长孙冲骂的很爽，这种用睿智视角去唾骂笨蛋手下的感觉真的很爽，难怪他爹一出事就喜欢骂他，不得不说，这会上瘾啊…… 兵部的人战战兢兢拿着银子就去了杨家，把账结清后涨红了脸跑了。 粮食队已经启程了，过了两日秦琼也点兵出了长安，走之前杨晨特意去拜访，秦琼答应带着吴季他们一起走，又谢了他的人参，听到吴季是帮杨晨去找人参的，秦琼更是惊喜万分。 没人比他更知道这个人参的妙用了。 他虽说身子骨没有全好，但是已经不是虚不受补，吃了些许人参，也强健了点，依照杨晨半吊子大夫的说法，按照一定剂量吃写人参片，便能慢慢将身子补回来。 从前秦琼便在吃，但是奈何后来吃完，他也不好意思再去问杨晨要，就再也没吃过，也惦记过人参，但是问来问去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只能作罢，后来杨晨送来好些人参，高兴的他像是得了万两黄金一般。 “你是说，那高句丽之地，便有这些人参？” 杨晨颔首道：“不错，但是我也不确定是否能寻到，只能等吴季兄弟回来再说，如果有最好，到时候打通贸易之路，便能运到各地售卖，人参可是好东西，年头越大，成了人形的，一口喝下去能把半只脚踏在阎王殿的死人给拉回来！” 秦琼欣喜万分的激动起来：“当真有如此妙用？” “那是自然，不过那都是给重病之人用的，像您这样的，可不能多吃。” “那是那是，对症下药才是正理，不过人参能将濒死之人一口气吊回来，当真是神药！你放心，这一路上我定会好好护着他们，不会让他们有丝毫错漏。” 杨晨忙起身感谢：“有您一句话，那小子便放心了，不过我过几天也要动身前往突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人参一事，恐怕到时候会有所拖延。” 秦琼笑道：“怕什么，反正你是要回来的，而且我也不是没有派人去找过人参，这人参难寻，我还是知道的，或许你回了长安，他们的人参还找的不如意。” 杨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安慰他，如果是，那秦琼安慰人的本事也太烂了，他非但没觉得被安慰到，还有种白白浪费时间的错觉…… 交代完后杨晨便兀自回去了，吴季收拾完行李跟杨晨告辞，带着一众跟随多年的兄弟就上路了。 秦琼走后两天，杨晨的行李也收拾完毕了。 站在杨家大院门口，杨家一众女眷恋恋不舍，两个闺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张着胳膊要杨晨抱着，嘴里软糯糯的喊着爹爹，弄得杨晨都想抱着俩闺女一道走了。 程家那边是程处默去送的，程咬金被李世民派出去祖庙祈福，说是为了百济战事和突厥那边，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想来送也没机会。 等程家俩兄弟过来的时候，杨晨已经准备上马车了。 程处亮笑的没心没肺，一屁股坐在马背上，笑了笑道：“晨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有本事过来跟我一起骑马啊！” 杨晨探出脑袋，冲他比了个中指。 程处默无奈的笑道：“你们两个别闹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 “大哥放心，不到半年就回来！”杨晨胸有成竹。 正说着话，李治的车马出现在不远处，兴许是看到了杨晨几个在路上聊天，李治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师父！等一下啊！” 章蒙坐在里面扯李治的衣裳：“马上就到了，矜持一点。” 第1145章 附庸风雅 几个人汇合后，便一道上路了。 杨晨这回把翠花和来福都带在身边，前几次出远门给了他教训，万一有人想对他们下手，好歹还有翠花镇着，不至于还要逃命。 因为这次出行身份不同，再加上还有李治这个尊贵的皇子在，李世民很有良心的让程处亮带了一队金吾卫的兄弟一块上路，这些能入金吾卫的，都是京中的官家子弟，而且生的面容姣好，功夫也还不错，总的来说，各方面都是出挑的，而能入金吾卫最重要的敲门砖，就是身份尊贵。 这样一群身份尊贵的人，在这一队人中却并不是最尊贵的，他们的使命是保护杨晨和李治等人，是以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程处亮对这帮手下没什么信心，虽说是贵族中精锐组成，但是跟底层摸爬滚打的士兵比起来，多少有些绣花枕头，所以一路上便想着借机磨砺他们，这让金吾卫一众兄弟叫苦连天，大半夜在客栈留宿，他们还要把拉起来去无人之处操练，第二天上路，别人坐马车或骑马，他们却是跑步，一天下来也就只有躺在床上的三四个时辰是能好好喘气的。 从长安出发他们没有坐火车，因为火车并未投入日常使用，还处于军用状态，他们一小队人马没资格用，只能靠着代步工具自己去突厥。 时日长了，金吾卫的一帮人跑一天路面不红气不喘，身体素质都好上了不少，等到了晚上操练，也是神采奕奕的，这让不少人欢呼雀跃，心心念念想着等回去后，说不定就能进千牛卫了，那可是最前途无量的天子亲兵！ 路过闵州的时候，杨晨等人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正好又遇上闵州贵族春游，湖周边围满了男男女女，一个个伸着脖子张望湖中央的几艘华丽游船，游船上，隐约能看到有贵族男女在吟诗作对，喝酒唱歌，声声丝竹声像细细的柳枝一般摇曳着传了出来。 “想不到北边的曲子竟然也有江南小调的风趣。”李治手里打着一把扇子，一身华服，站在杨晨身边丰神俊朗，长开眉眼后玉树临风，方圆百里怕是都找不出来一个能与之匹敌的。 杨晨自从发现自己徒弟比自己帅之后便时不时的想跟他比一比，手里拿着的扇子也啪嗒一声打开，眯着眼睛眺望游船，又看见不远处挂着七彩灯笼，好奇的道：“看来这闵州人文发达，百姓丰衣足食，虽然毗邻突厥边境，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穷困之相。” 一旁的章蒙拱手道：“校长有所不知，这闵州的刺史大人是个格外聪慧之人，学生曾听一个来自闵州的同窗闲聊过，这刺史大人睿智且十分爱民，是个难得的好官。从前突厥人强掳人财，这位刺史大人竟带着手下兵马硬碰硬，还将突厥人赶走了，几次之后便绝了突厥人的踪迹，因此闵州虽然在边境不远，但是百姓丰衣足食。” 杨晨来了兴致，问道：“这么厉害的一个刺史，是谁？” 章蒙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一直听闲话的百姓张口便道：“你们一定是外来的，这厉害的可不是咱们刺史大人，而是大人手下一个姓狄的公子，那公子年岁不大，但是却颇有胆识啊！” 几人齐齐看向他，李治好奇的道：“这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那人是个话痨，见他们搭话，便热情的道：“这狄公子是咱们刺史大人手下一个小小判佐，但是见识和胆识却非一般人所有，之前外敌入侵时在闵州烧杀抢夺，隔壁好几个州县更是惨不忍睹，这个时候这个狄判佐不知道什么回事，竟然说动了刺史大人带兵应敌，用了声东击西之法将敌人击溃，再后来刺史大人招募民兵，又好几次守住了闵州，这才让那些人吃了苦头，再也不敢来了。” 程处亮有些不信，小小一个判佐，也就在衙门里混口饭吃，竟然还能说服刺史御敌？ “你说，这人叫什么名字，小爷倒是要去会会他！” 那人脸色一变，口气不善起来：“你要找人家麻烦？” “小哥别误会，我这个兄弟是个粗人，一听见优秀的人，就想过上两招切磋一下，这位狄判佐这么优秀，他当然忍不住了。”杨晨知道他误会了，按下程处亮，道，“别闹了你，你的拳头有沙包大，人家好歹是衙门里人，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那人一听，便道：“这位公子恐怕只能失望了，狄判佐不会功夫！想切磋也没的切磋，若是真想切磋，不如去游船上跟那些富家公子一道玩，他们平时就喜欢游湖骑马打猎什么的，肯定合你们几位的胃口。” 程处亮对那些绣花枕头的公子哥才没有兴趣，他只对那个狄判佐有兴趣，当下便丢下话说要去找人，带了两个人便自顾自的走了。 李治想拦着他，杨晨笑笑道：“算了，随他去吧，处亮做事有分寸，知道人家不会功夫绝对不会下手的，顶多就去看两眼罢了。” 在湖边站了会，湖中央的几艘游船丝竹声便没听过，偶尔游船靠边还能听到里面打趣的笑声。 突然人群中沸腾起来，不少人指着湖中一艘游船高声大喊，杨晨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发现他们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校长，他们是不是在说那个女子啊？”章蒙讶然的指着船上一个轻纱覆面的女子，一身翠绿色长裙显出窈窕身子，最重要的是，她正好应了那句歌词。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李治懵逼的看着杨晨：“师父，你说什么呢？” 杨晨脸上一红，视线从那女子身上挪开，时不时告诫自己是个有老婆的人。 “咳咳，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女子可能都不大看得见自己脚尖……” 章蒙和李治都没听出来话外之意，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这才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她，当真是光芒万丈。 “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李治面上挂着笑意，轻声吟诗的模样像极了风流公子。 杨晨一听，不甘示弱的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此言一出，李治和章蒙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晨，再后来，眼中渐渐露出惊喜之色。 “师父文采天下一绝，此诗作，怕是流芳百世也不为过！” 章蒙更是激动地微微颤抖，面露敬佩之色：“校长诗书满腹，此诗意境悠远，词汇用作举重若轻，当真是绝好的！” 杨晨乐的有些飘了，但是还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别这么夸，要低调知道吗？” 第1146章 蓝颜祸水 章蒙钦佩的道：“校长风采，学生谨记！” 而实际上，李治就没章蒙这么好骗了，他才不管什么低调不低调的，都是师父口是心非而已，否则，就不会故意念那么大声让周围人都听到了。 实际上，不光周围的人听到了，稍稍靠近湖边的一艘游船里也有人听到了。 这首李白的诗实在太牛逼，以至于他们都走到船头望过来，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文采。 岸上，要说有比杨晨一行人还扎眼的，那应该就是路边玩杂耍喷火的人了，明眼人只看一眼就能猜到方才那首诗就是他们几个做的。 很快，游船上便有男子高声搭话。 “几位公子，方才那首诗，可是你们其中一人做的？” 杨晨拿着扇子笑而不语，李治替他回话道：“是我师父做的，如何？” 那些人一听，便下意识寻了起来，可看来看去，这为首的三个公子似乎年岁都差不多大，哪里有师父辈的？ “看几位公子衣着谈吐，似乎不是寻常人家，今日我盛家做宴，不如上船一道品茗闲聊？” 有免费的东西吃，杨晨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带着人便毫不客气的上了船。 这船外面看起来不小，里面进去后就更大了，而且人数也不少，男子少说五六个，女子也有七八个之多，桌上香茶糕点无一不全，丫鬟侍立在旁，时不时便端着新鲜的菜品上来。 寻常人家若是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感慨一番，但是杨晨和李治什么没见过，没多扫一眼便自如的走了进去，倒是让邀请他们上船的盛家公子落在后面，有些尴尬。 见他们进来，屋子里的小姐们都看直了眼睛，而大多数都落在李治身上。 这就是出身皇家的好处了，无论在哪里站着，都是万中无一的气场，好在杨晨自认也不逊色，手中折扇一开妥妥的风流俊公子，倒是也让船中小姐多看了两眼。 金吾卫只跟上来四个人护着，上来后便站在了船头一言不发，几个船上公子面面相觑，心道这是哪里的大户人家。 “几位公子，方才那首绝妙的诗词，究竟是哪位所作？”邀请他们上船的白衣公子似乎对诗文十分喜爱，上来便问。 李治依旧道：“是我师父所作，这位便是我的师父。” 那人惊讶的道：“公子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却不想有如此才情，在下佩服。” 杨晨笑着道：“好说好说，不过见到方才游船上有一美人，兴趣之作罢了。” 那人欢喜过后想起来还没介绍，便忙客气的道：“在下闵州盛文翰，不知几位公子大名？” 杨晨和李治面面相觑，都没有要暴露自己真名的意思，便道：“我姓杨，这位姓李。” 章蒙立刻道：“在下姓章。” 话音落下，一个站在盛文翰身后的蓝衣男子面露不悦：“文翰兄问你们名字，你们不回答是什么意思？盛家可是闵州有名的望族！” 杨晨眉毛一挑，讥讽道：“你又是谁？听你的语气，莫不是盛公子的长随，嗯，看气质也挺像的。” 蓝衣男子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你说什么呢！我是文家二公子文修远，你嘴里给我放干净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想对我师父不客气？”李治上前一步，那双眼睛格外摄人，文修远被他淡淡扫了一眼，竟然浑身起了颤栗。 “你……我没有这么说……” 游船里有片刻的寂静，气氛也紧张起来，几个小姐面色凝重的靠在一起，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们。 盛文翰没想到这三人如此不好惹，一句话不中听就顶了回来，心下也没了方才的松快，勉强笑了笑道：“大家都是斯文人，何必为了一时口快而争吵，这样吧，今天本就是我们盛家做东，几位公子不如便在此间与我们作诗听曲吧。” 杨晨这才道：“盛公子客气了，只是我们几个向来不大会说话，我看为了避免不快还是免了。劳烦盛公子让游船靠岸，让我们下去吧。” 见他们要走，盛文翰有些尴尬，他亲自把人请上来的，结果连坐都没坐就下去了，岂不是惹人笑话？ “杨公子请留步，方才是文兄的不是，不如这样，方才杨公子为小妹做的一首诗惊为天人，而近日春游实际上也是各家公子小姐聚集一处作诗，不如我们点题作诗为乐，玩一会再走吧？” “你是说刚才那惹众人观望的女子是你家小妹？” 盛文翰露出些许骄傲来：“正是小妹。” 一旁的文修远低头像是在跟边上的公子哥说话：“这盛小姐可是闵州的大美人，才貌双绝，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 章蒙突然发难，面色不善：“难道这便是读书人的修养吗？” 这让整艘船的人都忍不住低笑。 这文家二公子，可不就是出了名的草包吗，说他是读书人，还不如说是故意在笑话他。 文修远自知被人无意间羞辱了，通脸涨红，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正在此时，另一艘船靠了过来，一帮男男女女走了过来，其中便有那蒙面的盛家小姐。 和一开始这船里的小姐们一样，一看到三个青年才俊，好几个小姐都羞红了脸，胆子大的盯着他们几个来来回回的瞧，像是在相看未来夫君似的。 “小妹你来的正好，方才这位杨公子做了一首绝妙的诗！” 盛小姐微微颔首，露出的眼睛里秋波流转，在李治身上停留许久后便落在杨晨身上，羞答答的道：“方才已有人传与我听，我过来便是知道哥哥将几位公子请到了船上。” 言下之意便是，她是冲着杨晨来的。 但是看她的眼神，杨晨觉得，她可能已经改变目标了。 哎，蓝颜祸水啊！ “既然如此，盛小姐也已经见过在下了，盛公子，还请让游船靠岸吧，我们来闵州还有事，不能耽误太久。” 这话算是给个台阶了，盛文翰听了也只能应下，又吩咐小厮靠岸，这才满怀歉意的道：“占用几位公子时间了，真是过意不去。” 船开始缓缓移动，那盛家小姐却突然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的才俊？” 那双眼睛盯着李治，恨不得挖下来黏上去。 这就让其他冲着盛小姐而来的公子哥不满了，看李治的眼神，就跟看情敌似的。 李治在长安是见惯了貌美如花的女人，对眼前这个蒙面的盛小姐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他说，小武都比她好看几分。 “在下并非闵州人士，家中甚远，也没什么好说的。” 盛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暗淡，不过很快她就又笑了起来，正想说话船身便晃了晃，这是船到岸了。 杨晨随口说了句告辞，便闲庭信步的率先下了船。 等他们都走了，船上的文家二公子便忍不住了。 “这几个人以为自己是谁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盛兄，你就不该给他们脸面！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神仙了！我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就不知道闵州到底是谁的地盘！” 文修远二话不说就跳下了船，跟着他一道跳下去的还有好几个纨绔子弟，杨晨等人没走远就被他们追了上去。 盛家兄妹急了，也顾不上游湖便也跟着一道下来，其他船上的人一见有热闹看，也都忙不迭的靠岸下船，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湖面上就只剩下几艘空荡荡的游船，就连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朝他们聚拢过去。 看这架势，杨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第1147章 打断他们的肋骨 跟在文修远身后的一众富家公子都是平常一道厮混的纨绔子弟，文家在闵州是仅次于盛家的富庶家族，文老爷祖上还做过官，说起来也是有底子在的，就连当刺史的盛大人都要给他们三分颜面。 在闵州，盛家名声大，而他文家二公子却是闵州一霸，谁也不敢在他头上瞎蹦跶，除了被他按在地上揍，就没别的选择。 “姓杨的，有种别跑！”文修远痞子一样，身上的斯文气质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盛家兄妹已经追上来了。 盛文翰很焦急：“文二公子，切莫惹事！” 文修远装作没听到，心里打定主意要给他们几个好看，一挥手喊了声上，跟在周围的一群家丁小厮就扑了上去。 他们是打架打惯了的，花拳绣腿也被琢磨出一些章法来，气势汹汹的冲上去，结果一拳头还没挥出去，就被两个金吾卫面无表情的撂倒。 这群人，不要说在杨晨和李治面前不够看，就算是随便一个金吾卫站出来，身份也不是他们能比的。 眼见自己手下人被打了，几个公子哥愣了一下，觉得丢了大人，便齐齐大喊一声：“都给我上！” 那帮在地上吃了一嘴泥的家丁跟泥鳅似的立马动了，还没站稳又被一脚踹飞，倒霉一点的甚至还飞到湖里去了。 动静闹得很大，来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敢贸然靠近，生怕不小心连带着自己也倒霉，幸灾乐祸的站在十几米远，个个看戏似的。 盛家兄妹看不下去了，盛文翰三两步上前拉住文修远，脸色很难看。 在他眼皮子底下打起来，就是用巴掌在打他的脸，文家的不是好东西，这几个人也是惹事精。 说到底，盛文翰还是觉得自己脸面给扫了个干净，在闵州，他还是第一次。 盛家小姐也上来了，轻纱覆面却还是看出来她很焦急，黄莺般的嗓音柔柔的，像是羽毛挠在心口上似的。 “几位不要再打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动手打架实在不雅，几位公子，文家二公子素来耿直，还请不要与他计较，不如这样吧，今日游湖船上备了许多长安来的美酒和各色点心，几位公子若是不嫌弃，便让文晴做东全算作赔礼道歉吧。” 文修远还想说什么，被盛文翰一把按下，扫了他一眼，这才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但是杨晨已经没心思了，摆摆手道：“我们不会与他们计较，赔礼也不必了，我们不是小心眼的人，还有事，先告辞了。” 程处亮已经走了好一阵子了，按理说也应该回来了，还没回来，说不定就是惹事了。 见他们要走，盛家兄妹心里有些恼怒。 他们都这么客气了，对方竟然还是不给面子，他们毕竟是刺史府上公子小姐，还没被人这么落面子过，尤其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盛文晴久负盛名，她邀请作陪的人还从来没有拒绝过。 眼看李治要跟着杨晨走了，她便有些急。 正此时，一个差役穿着的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一群公子小姐围聚在岸上有些诧异，很快便走到盛文翰身边。 “公子，刺史大人让您和小姐快些回去呢，说是来贵客了！” 差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杨晨他们也都听到了。 难不成是程处亮那厮暴露身份了？ 仔细想想，这么久没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盛家兄妹只得回去，走了两步到他们边上，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后才扬长而去。 李治低声道：“师父，要跟上去吗？” 杨晨把扇子一收：“去吧，今天天色还早，汇合后还有时间能赶路。” “好。”李治应了一声。 刚跟上去走了几步，身后那一帮人竟然也跟了上来。 “你们竟然还想尾随？刺史大人府上是你们能去的吗！”文修远气焰很高，带着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故意推搡，章蒙脚下不稳，撞到了李治胳膊，两个人站稳后便隐隐带着怒气。 杨晨觉得有必要修理一下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翠花，把他们每个的肋骨打断两根。” 话音落下后，翠花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中，不一会，还没走远的人群中传出了惨叫声。 不到一分钟，翠花安然无恙的回来，而地上躺着一堆鬼哭狼嚎的公子哥。 这一幕吓得闵州百姓跟见鬼了似的，原本热闹的湖边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都怪他们，这下都不知道盛家兄妹往那边走了的，算了，小蒙，找人问问路。” 章蒙乖巧的行了一礼，随后站在一个一脸惊恐的小哥面前，问道：“请问刺史大人府上怎么去？” …… 盛家兄妹前脚刚进刺史府，后脚杨晨他们也到了，可再后面，竟然是文修远几个。 李治倒是很佩服他们的毅力，为了找麻烦竟然连医馆都不先去，也不怕下半辈子落个残疾。 刺史府内，程处亮老神在在的坐在首座上，下方是衣着清爽的刺史大人，不一会，盛家兄妹便走了进去。 “父亲？”盛文翰猜测着上首那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让他爹坐在客座上。 盛大人忙站了起来，介绍道：“侯爷，这便是下官一双儿女，儿子文翰，女儿文晴。” 程处亮对这个才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狄判佐。 “不是说狄判佐待会就会来吗？人呢？” “侯爷，他……他今天早上跟着一块去镇上了，前几日镇上出了人命案子，下官便派了几个得力助手去察看案情了，已经找人去叫了，您再稍作休息，待会就到了。”盛大人笑的格外谄媚。 他实在想不通，长安来的贵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找一个小小判佐？ 盛家兄妹惊奇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这个人竟然是侯爷？ 门外，一个差役跑了进来，焦急的道：“大人，文二公子带着一众公子来鸣冤告状，说是有人当众殴打他们，人都在外面了。” 盛家兄妹暗叫不好，忙解释道：“父亲，这事我们清楚，交给儿子来办吧。” 盛大人知道自己儿子跟文家的人有来往，便微微颔首，但还有些不放心：“切莫过于纠缠。” 盛文翰一喜：“是，儿子记下了。” 盛家兄妹刚走，程处亮便站了起来。 他已经喝了一肚子茶了，这个该死的判佐还没回来，不会死路上了吧？ “算了，不等了！本侯爷还有事呢，盛大人，多谢你招待，本侯爷先走一步了。” 第1148章 没天理的侯爷 程处亮刚走出没多久，耳朵便灵敏的听到了杨晨说话的声音，心里嘀咕着，难不成他们找过来了？ 盛大人正在前面带路，一扭头发现程处亮往边上另一条路去了，急急忙忙便跟上去解释：“侯爷，要往这里走呢。” 程处亮不耐烦的道：“知道，别废话！” 盛大人一噎，老实的闭嘴了。 这边角门过去便是另一侧大院，院子里站着许多人，盛文翰优雅的脸上满是隐忍，对面是文修远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告状，时不时还哎哟两句，而被告的杨晨等人淡定的看着他们，眼神鄙夷。 虽然，的确是他让翠花动手打的人，但是碍于对方实在讨打，所以他也问心无愧。 抬起头，杨晨和李治章蒙三个人都看到了从角门过来一脸好奇的程处亮。 李治笑着道：“师父，还真的在呢。” 章蒙忍不住夸赞：“校长料事如神啊。” 被突如其来夸了一句，杨晨有些得意。 盛家兄妹也没想到这位侯爷竟然会出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胡乱解释道：“惊动侯爷实在不该，是我这几个朋友不小心闹出了些摩擦，并无大事。” 程处亮也看到杨晨他们了，听盛文翰说是朋友，愣了愣神：“你跟他们是朋友？” 盛文翰心里想着小事化了，虽说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替他们遮掩过去，也算给他们一份人情了，再看小妹，看她的样子是瞧上那位最俊朗的公子了，假以时日，万一两家有机会结秦晋之好呢？ 盛文翰心里打着小九九，面上露出笑意来：“回侯爷，是我朋友，不过都是小事，没想到竟劳烦侯爷问候，实在是不该。” 文修远炸了，盛文翰这是背叛啊！ 什么朋友，你连别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上赶着装什么朋友！ 再想到自己被人拆了两根肋骨，现在一口气提不上来都能痛的要死，这事怎么能轻易就被遮掩过去！ 程处亮正疑惑，杨晨交朋友的速度怎么跟拉屎一样快，文修远便蹭的站起来。 “是他们先指使手下打人的，我们几个都被打了，青天白日之下我们伤成这样，怎么能三言两语就算了？” “对，我们骨头都被打断了，湖边的百姓都是证人，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盛大人一个脑袋两个大，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盛文翰。 你不是说能解决的吗！ 盛文翰有些恼怒，这些人竟然当众拆他的话。 可恨！ 程处亮却指着杨晨几个道：“他们打人了？” 文修远眼睛一亮，忍着痛大声道：“是！侯爷明鉴啊！” 程处亮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无所谓的道：“打就打吧，你们不是还活着吗？” “……” 除了杨晨几个，其他人脸都绿了，一旁的盛大人更是惊恐万分。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等死了……不就来不及了吗…… 文修远傻住了，他自以为自己平时已经够荒唐了，但是好像跟这位侯爷一比，起码自己还有救。 盛大人显然吓得了，脑子转了半天才试探着开口：“侯爷，此事……” “此事就这么算了，你们几个，全都回去吧，别闹了，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程处亮无比淡定的挥了挥手，一点觉悟都没有。 盛家兄妹玄幻了。 这人，是不是冒充的啊？ 盛大人表情跟吃屎一样难看，要不是程处亮身上有证明身份的物件，否则他也要以为这是个冒牌货了。 哪里有断案是这么断的？ 他很想问问根据是什么，就因为那几个打人的长得比被打得好看吗？ 如果是这样…… 嗯，某个角度来说，侯爷断案也是很公正的。 颜值即正义嘛。 盛大人觉得自己活得很艰难，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一脸便秘样说服不了自己。 长得好看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这时，杨晨开口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吗？再不走就把你们再打一顿！” 文修远几人浑身一颤。 这特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不走？翠花……” 一听到翠花两个字，身上肋骨还断着的一帮人麻溜的滚了出去。 再打一顿，他们恐怕就连小命都要没了！ 文修远没想到这帮人这么没义气，说跑就跑连叫他不叫他，但是考虑到小命问题，他还是灰溜溜的跑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等我肋巴骨接好！ 等人走光了，盛家人还是有些回不神来，盛大人正想说什么，程处亮狐疑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你们几个看个游湖都能惹出事情来？” 被最有可能惹事的一个人这样质问，对面三个表示很不开心。 杨晨不屑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惹事了？是那帮人先找麻烦的。” 一旁盛家人早已一脑门子疑问，见他们两个说话十分自然，心里暗搓搓的想着，难不成是认识的不成？ 可对面这人是什么身份？ 竟然敢这么跟侯爷说话，不怕这个没天理的侯爷发怒把他打死？ 程处亮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回头看了眼盛大人，不耐烦的道：“那姓狄的还回不回来了？” 盛大人心道，我知道个鬼。 但是保守起见还是道：“回，自然是回的，侯爷叫他怎么敢不回。” 可具体什么时候到就不知道了。 杨晨惊诧的道：“还没见到？算了，不等了，咱们赶路要紧。” 这句话，把盛家三人惊到了。 跟侯爷说话竟然这种语气，活腻了…… 咦，侯爷你咋真的走了？ 程处亮一边埋怨着一边往外走，谁知刚到门口，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头撞了进来。 “狄判佐！” 盛大人眼前一亮，撒腿就跑过去，连连道：“侯爷，这便是狄判佐！” 少年年岁不大，但是却镇定的很，见盛大人称呼程处亮为侯爷，便知道是他找的自己，行了一礼后恭敬的道：“小人狄仁杰，见过侯爷，不知侯爷找小人有何事？” 狄仁杰！ 杨晨下意识道：“你就是狄仁杰？” 狄仁杰不认识杨晨，但是看他的表情，猜测道：“你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你。” 第1149章 骨骼惊奇的狄仁杰 李治等人疑惑的看着杨晨。 这狄仁杰，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杨晨有些激动，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居然能遇到狄仁杰，而现在的狄仁杰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判佐，尚且还没有发迹。 也是，年纪不大，也就只能做个判佐罢了。 如果把他拐回去…… 杨晨没有怀疑这个决定，狄仁杰，他要了！ “盛大人，不知道是否舍得割爱？”杨晨指着狄仁杰。 盛大人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程处亮疑惑的道：“你要狄仁杰？不是，是我先看上他的，我还没找他切磋呢！” “只要他跟咱们走了，你想什么时候切磋都可以，着什么急。” 程处亮一听，觉得有道理，再看狄仁杰，小伙子长得不错嘛，跟在身边也算配得上我的颜值。 这么一想，程处亮微微颔首后便不说话了。 盛大人傻眼了，这人是他登记在册的正规人员，怎么能说要就要？ 有些为难，但是再看杨晨，好像有些不好惹。 “这狄判佐……毕竟是闵州府衙内的正经人员，侯爷要的话……” “错，是我要！”杨晨纠正他。 盛大人一脸便秘，心道你特么究竟是谁啊！老子在跟侯爷说话呢！ 盛文翰兄妹俩齐齐相视一眼。 上前道：“杨公子，这恐怕不大好吧？若是其他小厮家丁便也罢了，这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 “那又如何，我师父想要一个小小判佐，难道不可以？”李治眉毛一挑，说的十分自然，全然没看到盛家三口惊诧的眼神，“狄判佐，不知你愿不愿意？” 狄仁杰一脸迷茫的左看右看，他刚回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盛文晴壮着胆子，美眸正大光明的流连在李治身上：“李公子，我哥哥说的对，狄判佐是朝廷的人……” 李治还是少年郎，说了这么多口舌便觉得不耐烦了。 “我师父贵为唐国公，要你们一个小小判佐还有这么多话？大不了我们亲自给你们找一个好的补上，这判佐，又不是天下独一份的差事，你们要是怕朝廷怪罪，那就把这件事上递到长安，到时候我师父回了长安自己会去解释的！” 连珠弹炮的，盛家三口虎躯一震。 再看杨晨，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盛家兄妹俩更是震惊无比。 “杨……你是唐国公？”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章蒙略略不悦的道：“盛公子不得无礼。” 盛文翰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最像被雷劈的则是盛大人。 活见鬼了，青天白日一天之内居然有两个大人物出现…… 难怪刚才文家和那些纨绔子弟还来告状，侯爷连问都不问就给打发了，合着，这才是真正的大佛啊！ 盛大人开始激动了。 杨晨眼睛一斜：“本公爷此次乃是奉旨去安西都护府走马上任，路过此地看见这位狄兄弟骨骼惊奇，将来经过调教说不定是个人物，本公爷问你，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狄仁杰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晕乎乎的道：“此事……还需经过刺史大人同意才可。” 突然被点到名的盛大人陡然一个激灵。 “同意同意！下官肯定同意！” 不同意，留着挨揍吗！ 杨晨满意的眯了眯眼，狄仁杰便也跟着点头了。 “好，小人愿随公爷前往。” 杨晨这才笑了出来：“行，那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这样吧，我们在城门口等你。” 杨晨一行人很快便走了，刺史府内只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盛文晴却有些激动。 “哥哥，你说……他师父是当朝的国公爷，那他会是什么身份？” 盛文翰有直觉，想了想道：“小妹，恐怕那人也不简单。你还是……” 话还未说完，兄妹俩就被盛大人拉着往里走，激动的道：“你们在何处认识的？” 盛文翰如实道：“在湖边，不过说认识其实也不算……” 毕竟他们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盛大人觉得非常的OJBK。 “走，跟我一道去城门口送送，好歹是长安来的大人物，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那狄仁杰原先是我手下出去的，若是当真如公爷所言将来有所作为，说不定……还会感念我……” 盛大人美滋滋的理好衣裳，随即走了出去。 盛家俩兄妹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闵州城门口有茶摊，杨晨几个便坐在那儿，没等来狄仁杰，却等来盛家三口。 不过多三个人喝茶罢了，杨晨倒也没介意，只是那盛家小姐一双眼睛一直盯在李治身上，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那张蒙面用的纱巾已经取下了，露出绝美的面容。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程处亮和杨晨两个一脸看戏的看着他们，还刻意把章蒙拉过来跟他们一起坐，故意留了个位置让盛小姐坐到李治边上。 对此，李治觉得太特么坑徒弟了。 一杯茶一杯茶的往肚子里灌，李治已经快吃不下去了，左等右等，狄仁杰还是没来。 那厮是准备搬家吗！ 小小茶棚里气氛很诡异，以至于都没人敢进来喝茶，老板欲哭无泪，瞅瞅这几位一言不发的大老爷，只能硬着头皮给他们续茶，倒的时候连手都是抖的。 这些都是茶叶沫子，味道是奇怪了点，但是好歹能解渴…… 盛家小姐坚持不住了，壮着胆子羞怯怯的道：“李公子……” 盛大人顿时虎躯一震，惊恐的看着自己女儿。 杨晨立刻撑着脑袋往别处看，拉着程处亮非要把茶棚边上的鸟窝里的雏鸟数清楚。 章蒙眼观鼻，鼻观心，慢吞吞的喝茶，时不时陪盛家公子傻笑一声，只留下盛大人跟捉奸似的盯着自家女儿。 不得不说，女儿的眼光是真的好，但是这公子不管是谈吐还是行为，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而在长安，最不缺的就是大户人家，随便拉个官出来，都能把他家碾着走。 这个李公子…… 帅啊…… 终于，在李治快撑不住的时候，狄仁杰拿着一个小包裹出现了。 第1150章 到地方了 狄仁杰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显得有些朴素，看起来是赶路穿的。 见到他来，李治第一个站起来，一旁的盛小姐则满是后悔。 “既然来了，那便上路吧，对了，多谢盛大人前来相送。”杨晨笑眯眯的站起身，和程处亮并肩往马车处走去。 李治拔腿就跟上，凑到杨晨边上压低声音：“师父，你太不厚道了……” 杨晨顿时眼睛一瞪：“说什么呢！有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 李治立刻老实的闭嘴。 盛小姐到底还顾忌着自己是女子，要脸，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车队走远。 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刚刚萌芽的初恋，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等杨晨几人走了，盛大人才带着儿子女儿回去，等到了傍晚，盛文翰出门的时候撞见了文修远几个，顿时面色铁青很是难看。 文修远身后家丁小厮拿着棍棒，像是在街上溜达很久，看见盛文翰便跑过来。 “文翰兄！那几个人呢！” 盛文翰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干什么？” 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文修远恶狠狠的道：“你们不帮我，我自己去找公道！” “你想去就去，不过他们已经出城了，你怕是找不到他们，而且就算找到了，就凭你这些人？” 文修远怒了：“文翰兄，你不帮我我也没计较，但是你这样落井下石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能这样？” 盛文翰被他气笑了。 “你可知那些人是什么人，你一个闵州文家的浪-荡子，难道还想跟他们作对？好好去打听一下，长安派出前往安西都护府的人到底是谁，问清楚了你再去找人麻烦！不过你别说你跟我关系好，你找死别带上我，我还要给我盛家绵延香火呢！” 盛文翰说了老长一段话，最后甩袖走了，留下文修远被骂的狗血淋头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嘴。 身后家丁小声道：“公子，咱们还追吗……” …… 狄仁杰不大会骑马，因此便和杨晨坐在一辆马车里。 只说了一会话，杨晨就不由得开始欣赏起狄仁杰。 狄仁杰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绝对不少偶尔，至少从他谈吐中能看出来他的见识非凡，性格也属于比较执拗类型。 马车上坐着章蒙和李治，两个人非要挤在马车上，以至于塞得满满当当的。 李治已经从桃花运里缓过劲来了，笑呵呵的道：“以后咱们就是一道的了，你放心，跟着咱们包你前途无量！” 换成别人，说这话肯定是吹牛，但是换成李治…… 听起来也挺像吹牛的。 狄仁杰无所谓的笑道：“其实我之所以同意跟着公爷，无非是听过公爷的美名，心生向往。天下百姓赞您爱民如子，居庙堂之高忧其民，比之当朝宰相更是不在话下，如此人物，谁会愿意错过？” 章蒙很有共鸣：“狄兄说的对，校长是个不拘泥世俗，却往往能惊艳世俗的人。开创新科，治病救人，改善民生，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利国利民的好事，其他人倘若做成功了一件，便能流芳百世受人敬仰，将来史书中更是会细细详记，但是校长却浑然不引以为傲，也从不因此而停止，就拿这次来说，为了大唐千秋万代疆域永保，校长便毅然远赴突厥异地教化臣民，此等胸怀，岂能不令天下学子仰望。” 杨晨咕噜一口口水咽下去。 他倒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在这些学子眼里竟然，这么牛逼…… 还好，程处亮那小子在外面骑马，不然被他知道了章蒙这么夸，肯定会笑死的。 “咳咳，小蒙，我一直教你们低调，都忘了吗？” 章蒙连连目露愧色：“校长教训的是，学生记住了。” 这一下，狄仁杰更是敬佩了。 边上的李治原本也想夸一句的，毕竟大家都夸了自己不夸显得不大好，但是既然要低调，那就算了…… 马车在路上疾驰了十来天，终于在夏天来临之际到了安西都护府。 来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在此处的长安官员。 与此同时，大唐军队整齐划一的站在两旁，威风凛凛，旗手在强风中死死撑着旗杆，上面的唐字格外耀眼。 看到这一幕，一路上的异域风景便不再让人觉得陌生了，民族自带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这片土地已经是大唐的了。 来之前杨晨最想要的是这边有矿产的土地，但是等到了之后，国家利益便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他一定要把突厥，完全变成属于大唐的，不光是土地，还有百姓，还有作物，还有未来，都是大唐的！ “晨子，快走吧，这里的风也太大了，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草原，这些人也不知道多造房子出来。”程处亮摸着脖子，虽说夏天了，但是纬度偏高，还没有江南沿海那边惹，风一吹，还是冷飕飕的，再加上没有遮挡物，就更冷了。 杨晨笑了笑，放眼望去，的确有些荒凉，但是突厥人是草原民族，他们擅长在牛马背上讨生活，对房子这种东西没太大的执念。 “好在我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香料过来，不然一直吃这里的奶制品和粗糙的牛羊肉，估计能把他们都饿瘦了。” 程处亮一听到吃的，肚子立刻叫唤起来。 “走走走，咱们先进去再说，再吹会风，我脑子里都是风了。” 接待的官员一听，连连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道：“屋子里的一应用品都已经齐备了，全是按照长安的来的，几位若是哪里还有需要的，就告诉下官，下官定能好好安排的。晋王殿下，陛下特意给下官下了一道密旨，让您在这里好好的，等过些日子便会召您回长安的。” 李治微微颔首，说了句知道了，便跟着杨晨一块进去了。 狄仁杰好半晌都没回神，直到章蒙退下台阶轻轻拍了他一下。 “怎么了？” “那位李公子，是晋王殿下？” 章蒙笑着道：“不错。” 狄仁杰原本以为杨晨的身份已经够高了，但是却不想一口口喊着师父的李治，竟然是当朝皇子。 “那你呢……”狄仁杰没好意思喊小蒙，他怕一不留神这也是个大人物。 虽然在路上，他已经喊得贼溜了。 章蒙被他逗笑了：“你别这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左拾遗，承蒙陛下赏识，让我跟在晋王殿下身边做个长史，这次便是陪着殿下一起过来的。” 第1151章 下马威（求月票） 狄仁杰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但是听到章蒙的话还是吓着了。 他跟章蒙，年岁相同，但是境遇却完全不一样。 一个的得陛下青眼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一个是尚且挣扎在底层，要一步步往上爬的小小判佐，这之间的差别岂止云泥之别，恐怕连比都没的比。 狄仁杰叹了口气，但是随后这怨念也不见了。 他不是一个只会唉声叹气，指责世道不公的人，当初从家里出来，就是为了靠自己本事挣出一席之地，如今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抬头看看这偌大的，豪华的都护府。 前途，还是有的！ 来接他们的人是鸿胪寺过来的钱鸿和钱大人，府中的屋子都已经收拾妥当，另外还摆了一桌大宴席给他们接风洗尘。 桌上的菜肴一看便是长安特有的，全然不是突厥这边粗糙没味的杂粮，摆盘精致，看起来就很有胃口。 杨晨率先坐下，跟程处亮不约而同捡了块肉放嘴里，又嫩又香，火候正好。 “钱大人，这里难道还有长安来的大厨？” 钱大人笑呵呵的道：“不错，是有好几个咱们长安请来的厨子，这突厥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物产却不多，吃食也比不上咱们长安的精致，所以下官特意来的时候带了几个厨子，为的就能在这里吃上一口家乡菜。” 话还没说话，杨晨放下筷子不赞同的道：“钱大人不要口误，这里虽然是突厥，但是也是咱们大唐的地方，什么家乡不家乡的，你这是要突厥的地都还回去不成？” 吓得钱大人一机灵，连连用手轻轻打了一记嘴巴：“下官吹风吹太久，傻了！公爷莫要怪罪，这突厥之地，可不就是咱们大唐之地嘛！而且这里正是特设的一处羁縻州，也就是咱们大唐的一个州县罢了！” “你是说这里有原先突厥首领管制？那今天怎么没看到人？” 话音落下，几个人齐刷刷看向钱大人。 被这么多人盯着，怪不好意思的，钱大人尴尬的笑了笑，这问题他早就想过了，但是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遮掩。 “这事……下官不如便直言吧！此处的首领乃是从前颉利可汗的远房侄子罗多，颉利投降后他也跟着投降了，但是骨子里却还是……”钱大人面露不忿，“下官刚来此地便被罗多一个下马威给威胁了，他表面上客客气气，也承认咱们大唐管束，但是实际上还是跟从前一样，根本不把下官放在眼里，下官想着，下官人微言轻，虽然是长安派来的，但到底只是个接待使，算不得什么，就想着等殿下和公爷你们一道来了，罗多也能收敛下，但是没想到今天下官派人去让罗多出来一道迎接的时候，说什么身体不适就给推了，去传信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只能任由他如此放肆。” 钱鸿和感觉自己很丢脸，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大唐的脸，可他是个文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骑个马没多久都能累的气喘吁吁，跟罗多杠上，完全是自讨苦吃。 桌子上没人吃得下去饭了，程处亮更是筷子一摔，怒气腾腾站起来，先是骂了钱鸿和一句废物，随后便从腰上把别着的手枪拿出来。 “老子去会会那个什么罗多！到时候让他看看，到底是他一个小小突厥败军之将狠，还是我这个大唐忠勇侯狠！” 程处亮二话不说带着几个金吾卫兄弟就出去了，见状，杨晨也不拦着，反而跟着一道起身。 “钱大人，你不是刚来就受了个下马威吗？咱们也给他送回去一个！” 李治顿时来劲了，拉着章蒙和狄仁杰一道往门口冲，钱鸿和原本就没什么主意，一见几位大佬都走了，自然乐的两眼冒光，撒腿就跟上去，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说话：“咱们不会吃亏吧？” 狄仁杰看了看大唐的兵士，十分笃定的道：“自然不会！颉利可汗尚且在长安城里跳舞，他一个小小罗多还想掀起什么风浪来？” 钱鸿和被狄仁杰肆意的语气震惊，仔细看去，顿时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气势磅礴的大家之气。 杨晨招呼了一队人马跟着程处亮一道，自己几个也骑着马追上了上去。 一路上，所过之处百姓房舍十分稀疏，偶尔有两三户连在一起的，也是泥巴塑的屋子，兴许是吹了多年的风，墙上都的一道道裂开的口子，简简单单用稻草堵在里面，看起来跟屋子长草了似的。 不少瘦弱的孩子跟在大人身后放羊，看见唐军大队人马狂奔而去，一个个都惊惧的逃进了屋子里，透过小小的门板，他们还能看到马蹄扬起的灰尘。 罗多的住所在大街的尽头，像T字型一般横在最开始的地方，一排屋子后还有好些帐篷扎着，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在放牛羊，总之，风吹过来，都有一股屎臭味。 程处亮眼神鄙夷：“这破地方他住着也好意思摆威风？” 李治忍不住道：“看起来是不怎么样，但是突厥这边大概已经算最好的了。” “突厥与我们大唐不同，他们大半辈子都在草原上讨生活，哪里有时间去研究精致不精致，这个屋子虽然不精巧，但是大还是大的，至少……罗多应该不用自己去放羊吧？” 最后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而对面几个守门的士兵也发现不对劲了，其中一个拿着手里弯刀便急匆匆的跑进去。 下了马，程处亮冲在最前面，像索命阎罗般凶神恶煞的：“罗多呢！叫他小子出来！告诉他程爷爷来了，快出来跪拜迎接！” 守门的士兵面上惊慌，但是没敢放程处亮他们进去，而是大喊一声叫了好几个拿弯刀的人出来，一字排开挡在门口，其中一个像是头头，看唐军来了这么多人便知道来着不善，站出来道：“不知几位找我家可汗有何事？” 程处亮才不耐烦和他说废话：“就你们可汗多，让罗多滚出来，否则别怪我把他老窝给砸了！” 见对方如此势大，那人心头恼怒：“几位乃是大唐的客人，来我可汗处却如此无礼，难道这就是大唐所谓的礼仪之邦吗？” “翠花！给我拿下！”杨晨突然大喝一声，随后翠花便嗖的一声出现，等下一个呼吸后，那人便已经被翠花按到在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自己怎么被人按到的都不知道。 第1152章 罗多 “你们在我这里想做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从大门里急急出来，一脸络腮胡子，鼻头大，嘴唇厚，带加上头顶那格外有突厥特色的帽子，往那儿一站便能猜出他就是罗多。 “你就是罗多？”杨晨道。 罗多跟牛鼻子一样大的鼻孔里呼出一团气，看见自己手下人竟然被按在地上，不远处更有一队唐军威风凛凛站着，顿时变觉得受到了羞辱。 “就是我！你是何人，竟然敢带人闯过来！你别忘了，此处可是大唐皇帝亲自划下的州府，而我罗多，拥有统治这里一切的权利！” 杨晨轻嗤一声：“这么说你也知道此处乃是我大唐疆域了？” 罗多一怔，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事实便是如此，可是…… “大唐皇帝亲自下的旨意，我罗多就是这里的首领！” “承认就承认，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自己什么身份最好想清楚一点，而我，记住了，我就是咱们陛下派来的安西节度使，简单来说，你要听我的。” 罗多丑的不能再丑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他当然明白自己现在受制于大唐，但是……要他亲口承认的话，就是做梦！ 杨晨瞟了眼翠花脚下的那个人，下巴微抬，双手背后，盛气凌人：“此人出言不逊，竟然妄图分裂大唐疆域，说什么大唐来的人，放屁！本公爷就代替陛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妄图分裂国土的卖国贼！” “你不……” “翠花，打一顿！”杨晨打断罗多，翠花则像踢足球一样把脚下那人踹飞了起来，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把罗多家大门当球门，哐一脚把人踹进去，那人砸在石头板上满身是血，一个劲的抽抽着，想说话却说不清楚，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眼看着竟然马上就要死了。 罗多突然觉得脚底冒出一股寒气，顺着小腿往上，最后攀到了他脑门上，再去看眼前这帮人，竟然觉得口干舌燥像是在油锅上煎熬一般。 见他不说话了，杨晨满意的勾起唇角，淡淡的道：“怎么，你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坐坐？” 话音刚落，罗多还没回过神来，杨晨和程处亮就已经默契的一脚踏进了大门，身后跟着来的一众人也越过他跟着一道进去了。 钱鸿和走在最后面，扫了眼眼神发直的罗多，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可汗，他们进去了……”有人战战兢兢的道。 罗多猛地一个回头，果然发现杨晨他们都已经在自己房子里了，当下恨恨的道：“跟我进去！” 突厥人的屋子只满足一个要求，那就是遮风挡雨，至于好不好看，气不气派，暖不缓和，那都不重要，因为他们要赶牛羊去吃草，春夏秋冬四季交替的时候就要更换草场，但是突厥的势力分裂，各地都有小可汗把持，因此百姓们也不会任意的去别人的领地，万一遇上敌对的，全家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罗多这里，辖地比之其他人要大，可再大也逃不过四季变换，因此在草地上没有草的时候，百姓们往往都是窝在家中吃早前攒下的吃食，这个时候出门的人就会很少很少，他们不劳作，就等着将来开春长出新的草地，那时候他们的贸易才会活跃起来。 可说是贸易，实际上是他们去大唐买东西，因为他们能卖的东西不多，皮草奶制品和牛羊，这是大多数家庭所能兜售换钱的物品，因为东西单一，所以价格也不是很高，后来他们发现玉能卖不少价钱，因此便也开始想尽办法去找玉，但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这东西也是稀少的很。 再说罗多的屋子，杨晨几个进来就有些后悔，还不如站在外面说话呢，好歹那个大门还像个样子。 罗多有好几个女人，都是他的妻子，原先是跟他在火堆旁一块吃东西的，罗多出去后她们也没走，等杨晨几个进来，顿时吓得那些女人……拿起手边大砍刀便警惕的瞪着他们。 这突厥的女人，连温柔都没有…… 罗多冲进来了，气的胸膛起伏，他屋子里塞满了大唐人，一个个来者不善，而且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就认识一个钱鸿和，这小子在这帮大唐人没来之前跟孙子一样，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也只能气的浑身发抖，一手指头戳出来，喊半天的无耻小人，想骂娘也骂不出来几句难听的话，就是个软柿子。 但是现在，钱鸿和脸上那种得意叫嚣的姿态，和之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这分明就是来报复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就算你们是大唐陛下派来的，也不能如此无礼！我罗多统治这一方州县，而这里更是你们大唐皇帝亲自设的羁縻州之一，难道你们还想把我杀了不成！” 程处亮不屑的冷哼一声，手里的手枪一甩一甩的：“你小子挺横的啊，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敢在我们几个面前叫嚣，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罗多扫了眼他手里黑漆漆的玩意，没看出来是什么家伙，也不当真，黑着脸道：“是你们先闯进来的！” 见他还不服软，程处亮更是来劲了，正好给他一个借口大杀四方，等杀了这罗多，看其他人敢多说什么！ 正想动手，杨晨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别这样啊，好歹人家已经归顺咱们了，也算是我们的同胞了，你杀了他，岂不是让别国人笑话咱们内讧？” 罗多倒觉得还不如杀了他，他祖上几代都是突厥人，可到他这一代竟然屈辱的要去做大唐人，还要受大唐人的管制！ “废话少说，今天你们来就不安好心，既然如此……” “难道你想打仗？”杨晨摸着下巴，一脸诚恳的道，“这算是造反吗？如果是的话，那正好咱们的驻军也在这里，外头还有好些百姓，我记得这地方，人口好像有三万之多吧？好在咱们的驻军也有好几万，而且一个人能干十个，那行，那就打仗吧！” 杨晨说着就准备让人动手，程处亮更是笑的猖狂。 罗多瞬间脑子清醒过来，连连道：“我没有！我没有要打仗！”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 “放屁！你当我们都傻啊！你明知道今天我们要到此处，却躲在家里搂着婆娘吃东西不露面，不是想打仗是什么！” 罗多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故意不去的，但是，他根本没胆子挑起战争，之所以不去，也只是想跟之前一样给大唐来使一个下马威而已，可偏偏，鬼知道这伙人竟然会直接打上他门口。 第1153章 大唐的魅力 大半天罗多没说话，他的脸更是憋成了猪肝色，程处亮那个大块头站在他跟前，威风凛凛的，不知道是还以为被程处亮欺负了。 罗多的几个妻子手里还拿着大砍刀，听了一会才知道眼前这几个人身份不俗，终于身上也有了女人的柔弱姿态，一双双眼睛担忧的看着罗多。 见状，杨晨在屋子里看了看，看了半天痛心疾首的道：“你们屋子里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觉，这个房间里挂了不少弓箭兽皮之类的东西，但是放地上的桌椅却没有拿得出手的，只有几个胡凳围在火堆旁，矮墩墩的。 没法子，杨晨只能拉过来一条坐下。 “罗多，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造反？” 罗多的领子还被程处亮揪着，一点气势都没有，杨晨就这么坐在那儿，却偏偏架势十足。 “我……我不想！我手下的百姓还要讨生活，他们还要活下去，所以我不想，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大唐兵强马壮不好惹，但是……我从小就的突厥人！” 最后一句话是罗多的底线，他是一个突厥人，虽然他现在投降了，但是骨子里他还是一个突厥人！他对大唐向来只有野心，从来没有过认同，就算要认同，也是他突厥将大唐占领！ 可偏偏事实相反，突厥已经被大唐掌握在囊中，突厥的土地上也驻扎了足量的大唐士兵，就连眼下威胁他的人，也是大唐人！ 这个时候，杨晨倒是有些佩服起他来。 亡国不亡心，不算小人，还有救。 但是杨晨现在是站在大唐这边的，所以罗多这颗心如果不能亡，那就必须变成大唐的！ “你放心，既然你们已经投降了，而我朝陛下也已经对你们做出了安置，我就不会轻易把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明白，如果大唐真的对突厥抱有敌意，那么就不会让你们突厥人来治理一方土地，你也应该知道，大唐对你们只是进行了表明的管束，实际上只要不发生动乱，我们是不会做什么的，可你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踩在大唐的头上，一道你越矩，我相信陛下不会怪罪我们私自发动战争，那个时候你一直统治的百姓也不用为生活奔波了，大唐的一颗弹药就能让他们全部变成一具尸体，当然，这也包括你和你的妻子们！” 杨晨面色肃然，好像只要罗多说一个不字，现在就能让人把他们全都杀了。 罗多接触的大唐人不多，接触最多次的就是钱鸿和，可偏偏他是个迂腐文官，对这些蛮汉子的手段毫无半分招架之力，以至于罗多从一开始就小看了杨晨等人。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 这些大唐人根本不好惹。 不止是军队不好惹，就连这些年轻的公子哥也都不好惹！ “处亮，松开他。”杨晨说道。 程处亮这才松手，眼神蔑视的道：“知道我们厉害了吧！” 罗多刚被压下的气焰，在程处亮一句挑衅的话后瞬间变成了怒火。 “你到底是谁！” 程处亮嘚瑟的道：“听好了，你爷爷我就是大唐卢国公程咬金的儿子，当今陛下亲封的忠勇侯程处亮！你个小小可汗，是不是无地自容啊？” “……”罗多冷哼一声，“没听过。” “……”程处亮暴走，“信不信我把你打你老婆都不认识你！” 两个人突然吵架，屋子里的人有些懵逼。 李治也拉了条小板凳过来坐下，凑到杨晨耳边悄悄的道：“师父，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父皇给咱们任务要收拢民心，可这里的百姓都被各地首领管辖，我们就算想下手也没机会。”说着说着李治就想有主意了，“不如我们把这个罗多收服，让他听命我们，再想办法在这里……” 杨晨微微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强龙不压地头蛇，最好的主意就是把他变成我们自己人。” 可是想把一个有异心的人变成自己人，哪里有这么容易？ 狄仁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低声道：“那就要先了解清楚罗多这个人，听他的语气，我倒是觉得他是个爱民的人。” 章蒙四处打量一番，也道：“学生看这屋子有些大唐风格，但是或许因为学不像，反而有些怪异，或许这个罗多对大唐的人文学识也是倾慕的。” 狄仁杰闻言也看了一周，颔首道：“小蒙，你说的有道理，前面的庭院就有江南之风，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李治昂起头，面露喜色：“你们两个观察还挺到位的。” 杨晨听完心里暗暗有些计较，再看程处亮还在跟罗多打口水仗，便起身道：“行了，来之前那桌饭都还没吃完呢，钱大人，你先回去把饭菜都热一下吧。” 钱鸿和连连说是，率先便往都护府去了。 杨晨笑眯眯的道：“罗多可汗，不如跟咱们一块去吃吧，那些东西虽然和你这里的口味不一样，但是却是地道的长安菜肴，味道很好，一起去尝尝吧。” 罗多想也不想道：“不必了。” 程处亮才不管。 你说不去就不去，我们不要面子的？ “把人给我，架出去！”丢下这句话，程处亮就跟着一道出去了。 两个金吾卫齐齐往罗多边上一站，一人一只胳膊把他架着走。 “放开！我自己会走！自己会走！” …… 都护府，罗多没有来过，但是大唐派人在这里建造房屋的时候他悄悄看过，也叫人来打听过。 等进到里面，才发现这座宅子的精巧。 罗多像个乡巴佬似的亦步亦趋，对这样精巧的宅院，他向往已久了，可偏偏没人能造的出来。 原先倒是掳过好些大唐百姓，可那些都是活在底层，住着茅屋的小老百姓，根本不懂得大唐高官贵族的宅子是怎么建造的，摸索了许久，也只造出来一个形像魂不像的院子而已。 钱鸿和已经让厨子把饭菜都热好了，摆在桌上，如同刚出锅似的，香气飘在屋子里，还有满满的酒香。 杨晨等人落座，罗多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罗多可汗，这些菜不多，你尝尝看？”杨晨笑眯眯的给他倒了杯酒，这酒是他从归云酒馆里拿来的，味道很好，倒出来的时候便一股重重的酒香。 突厥人喜好喝酒，一闻到这股醇香的酒味，眼睛一亮。 “这也是大唐的酒？” 第1154章 高端大气上档次 李治已经喝了一口酒，口中香气四溢，放下酒盏后展颜一笑：“罗多可汗，这酒可是长安赫赫有名的归云酒馆所有，这归云酒馆的酒，在长安人人追捧，就连宫中宴席，也会从归云酒馆购置，你久居此地，长安的酒想来是没有尝过的，不如喝一盏，看看长安的酒是否合口？” 跟程处亮相比，李治说话太中听了，罗多觉得如果大唐人都是这种脾性说话，那也不是相处不下去。 “好，我便尝尝看。”罗多没有受过儒家文化的熏陶，对礼仪一事就如同他们兄死继嫂一样原始，全然没有李治斯文有礼的模样。 但是不得不说，仰脖子一喝那动作，很是潇洒。 罗多是喝过大唐酒的，味道太淡，没有马奶酒有气味，原以为这长安来的酒也大同小异，对李治吹嘘宫中酒宴用酒也十分不屑，但是那酒一入口，他整个人便如遭雷劈，咕咚一声咽下后，下意识看了眼酒盏。 空空如也。 这酒，竟然被他一口喝完了，可惜啊…… 杨晨淡定的看着他。 这堪比后世茅台的长安名酒，还拿不下你一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罗多很震惊，这酒未免太好喝了！ 又烈又辣，又爽又痛快！ 程处亮得意的道：“怎么样，好喝吧！” 这么一说，罗多立刻收敛起表情，板着脸面无表情的道：“大唐酒的做法和口味千奇百怪，这酒……勉强还可以。” 程处亮顿时嗤了一声，很是不屑。 罗多的眼角抽了抽。 见他嘴硬，李治锲而不舍的道：“看来这酒是入不了罗多可汗的眼了，钱大人，麻烦撤了罗多可汗的酒盏，我们还是吃饭吧，这些菜肴是长安厨子做的，不知道是否合可汗的胃口。” 钱鸿和二话不说上来撤酒。 眼看自己跟前酒盏没了，别人跟前却还有，罗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其实这酒，挺好喝的…… 没了酒，内心伤痛的罗多开始吃菜，吃着吃着，竟然有风卷残云的趋势。 杨晨不知不觉放下筷子，李治和章蒙三个也默默的开始做观众，只有程处亮最实诚。 这饭怎么能便宜别人！我吃！ 嗝的一声，罗多打了个嗝，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便抬起袖子猛地擦了一把嘴，油腻腻的，但是特别的香。 这比烤全羊要好吃啊！ 而且这一桌子菜，竟然每盘子食材都不同，有荤有素，看起来还很是精美。 罗多不知道什么是酱油，什么是孜然，也不知道什么是辣椒，他吃了一辈子草原上的饭菜，大多数都是牛羊肉，口味单一，除了果腹，根本没有顾及到口食之欲，完全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而这些长安菜肴，品种复杂，摆盘精致，味道各不相同，吃在嘴里就好像将天下美食都收入囊中。 原来大唐人吃饭，不单单是馒头和窝窝头，也不仅仅吃縻粥，竟然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看他吃饭的样子，杨晨甚至有些同情。 虽说每天大鱼大肉吃得好像挺富贵的，但是想想，天天吃烤全羊，羊肉汤这些一成不变的玩意，人都能吃出羊膻味来。 就像化妆品淹入味一样，羊味也要淹入味了…… 罗多总算发现满桌子的人在盯着自己看了，尴尬的放下筷子，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看来这菜还是可以的。”李治慢吞吞的道，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意。 “饭已经吃完了，那咱们去正厅喝茶闲聊会吧，罗多可汗，我们今日才刚刚到，对此处不甚了解，以后还要劳驾你多给我们讲讲。”杨晨拉开椅子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罗多有种自己被盯上的感觉，不然这些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唐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有礼貌？ 从椅子上站起来，罗多还有些不习惯。 这比胡凳还要高的椅子，坐起来还是挺舒服的，而且像是屁股有多金贵似的，竟然还垫着一个花纹精美的软团子。 罗多不由想起他们经常一屁股坐在石头块上的场景。 这些大唐人，可真会享受。 喝酒，罗多喜欢，但是喝茶却不喜欢，那一片片绿油油的东西放在水里面，泡开了，有些苦的，有些甜的，很是奇怪。 但是让罗多奇怪的是，端上来的不是已经泡好的茶，而是一套他看不懂的茶具。 茶道杨晨不懂，但是好在李治懂。 几个精巧的茶盏被排放好，一旁还放着正在烧的水，碳火红彤彤的燃烧着。 几个人安静的坐着，罗多被气氛感染，也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紧盯着李治。 这些大唐人，喝茶也有什么讲究不成？ 钱鸿和亲自点了紫檀香上来，其实茶道对香没什么讲究，但是公爷吩咐了，务必要体现出大唐生活的讲究，最重要的是，要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能把罗多这个土包子碾压得体无完肤，让他知道跟着大唐混，是能过得像个人的！ 所以这香，就被拿上来了。 按照杨晨的想法，应该弄个倒流香出来，保准能把罗多惊得眼珠子也掉出来。 李治动作优雅，一小壶茶在他手里颠来倒去，倒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几杯茶盏都倒满了。 “罗多可汗。”李治把其中一杯给了他。 罗多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局促，在这一屋子全是大唐人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像个野人，好像什么都不懂。 原本对喝茶一事他是嗤之以鼻的，毕竟这味道他欣赏不来。 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原来这人在世上，竟然可以活的这么讲究…… 像是刚上学的稚儿一般，罗多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转着，发现这茶只要喝就好，没别的动作，便安心的一口仰头灌下。 “……”章蒙好心提醒道，“这茶尝一口，慢慢喝，便能回味无穷，唇齿生香。” “……”罗多两颊一抖，“我这是太渴了。” 程处亮悄咪咪翻了个白眼，虽说他也是大老粗，但是跟这个罗多比起来，他太精致了！ 杨晨放下茶盏，笑着道：“罗多可汗是个爽快人，刚才我带人闯进你府上，实在太唐突了，不如这样，今晚都护府上摆宴给罗多可汗赔不是，今晚，你一定要来啊！” 看着眼前这个笑的跟亲兄弟一样的杨晨，罗多下意识跟之前咄咄逼人的杨晨做了个比较。 这人怕不是有分裂症吧？ “既然如此，那好，晚上我再来！” 罗多瞬间便想起那壶酒来。 第1155章 文化自豪 罗多一走，李治几个就等不及了。 “师父，有戏啊！” 杨晨猛点头：“这人看起来没想象中那么难搞，但是还是要知根知底才好，处亮，你跟小杰一块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个罗多在百姓堆里风评怎么样。” 程处亮和狄仁杰齐齐点头，随后便一道出去了。 “钱大人，我们才刚来这里，具体情况也不了解，你先跟我们说说你知道的吧。” 杨晨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刚到这里没喘口气就跟着程处亮去找罗多算账，结果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都不知道此地叫做什么名字，只有在来回路上的时候略微看了看，却也只看到百姓们过得不富裕的样子。 钱鸿和先请他们回去坐下，这才拱手站在中央，略理了理思绪：“此地乃是陛下亲自割划的羁縻州之一，州县名叫做噶路州，是突厥语，其实也是原先的噶路部落，这里百姓人口不是很多，几万之众，大多集中在都护府周围百里，地广人稀，但是却全民皆兵，不过他们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原先他们会去边境掠夺我们大唐百姓的钱财粮食，可是后来我们兵马强盛，战斗力与日俱增，突厥人便少来掠夺了，日子也开始不好过。草原看天吃饭，没了草牛羊就活不成，所以百姓的生活没有保障，也不稳定，罗多性子野，对敌人下手更是不留情面。” 杨晨听了频频点头，问道：“这边百姓都是这样生活的？” 钱鸿和点头道：“大部分都是这样，他们仰仗着掠夺过来的物资去换取生活必需品，生产力低下，时常会饿肚子。” “这大概就是贫民区了吧。” 一旁的章蒙愁眉不展：“钱大人，他们都不曾读书认字吗？” 钱鸿和被问笑了：“不曾！这些突厥人还未彻底开化，文学一事，与他们毫无瓜葛，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想咱们大唐，就算是贫寒之家，尚且也想着孩子能读书认字出人头地，可是在这里，却没有这样的思想，也没有这样的途径，他们是靠武力征服敌人的，拳头大就是王！” “但是现在，他们拳头没有我们大，而且也没有我们有文化。”杨晨意味深长，甚至有些得意。 李治疑惑的看着他：“师父，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想要统治别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杨晨指尖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是思想，思想上让他们认同我们，亲近我们，那么就算突厥人还是突厥人，他们也会对我们产生依恋，甚至想归附我们。你们看高句丽，它从前是大唐的附属国，可是如今却被轻易教化，至今没有百姓愿意叛乱，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被我们的文化高度影响，以至于他们后来想要剥离，都不敢一次性把所有属于大唐的东西都剥干净，所以一旦我们强势进入，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同化。” 李治被引导着，眼底微微闪着亮光：“不错，这也是里应外合，不过是文化的里应外合。” 章蒙意犹未尽的回忆着：“思想上的统治……” 钱鸿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对，就是这样！若是能将大唐文化注入突厥，告诉他们亲近大唐，并让他们对大唐产生仰望和憧憬，就会像方才罗多可汗那样……” 被碾压得大气不敢出，被引导着跟着他们走…… “文化自豪，突厥人根本比不了我们。而且这些百姓都没有念过书，他们身体里保留了最大的原始习性，就像一张白纸，如果我们去传授我们想要让他们认为的东西，那就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他们。”杨晨忽然觉得这件事，好像只是办个大唐学堂那样简单。 当然这只是想想，他们想要明目张胆宣传大唐文化，将突厥人同化为大唐人，可那些突厥人的首领却不是傻子，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百姓被外人抢走。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避免这种阻碍的出现。 李治热血沸腾：“师父，依我看此事越早越好。” 杨晨道：“建学校的事情可以先着手去做，但是想要让他们这些吃不饱肚子的人来读书，却是一个难题。” 章蒙认同的道：“是啊，谁会冒着饿死的危险，还跑出去念书呢？” “我觉得不难。”李治站起来，热切的道，“新世学院中不还有学子一边干活一边上课吗？我们可以依葫芦画瓢，让他们也来学校里干活赚钱。” “这倒是一个好建议，勤工俭学嘛，我差点忘记了。”杨晨面容满是笑意，“等处亮他们回来，我们再仔细商议一下。对了，钱大人，今天晚上罗多过来赴宴，你去找几个舞姬过来。” 不用杨晨多说，钱鸿和也知道他要干什么，当下连声应下，红光满面的就下去准备酒宴了。 程处亮和狄仁杰两个人出去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狄仁杰身后跟着一个灰不溜秋的孩子，露出一双眼睛，有些怯生生的。 程处亮走过来道：“这孩子是路上捡的，好像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章蒙有些诧异，走上前，温和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看见生人也不敢说话，一个劲的往狄仁杰身后躲。 对上章蒙疑惑的视线，狄仁杰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在人家屋子里偷东西吃，被打出来后还使劲往嘴里塞，差点没被打死，我给了几个铜板那家人才放了他，问他家里人也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见他一身脏污，不洗干净像只泥猴一样，杨晨皱着眉道：“要不先带他去洗个澡？” 狄仁杰想了想道：“公爷，这孩子怕生，要不我去帮他洗吧。” “也好，反正也不差这一会，你先去吧。” 狄仁杰一走，程处亮便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自己打听出来的事情。 七零八落，很散乱，杨晨艰难的提炼出一句总结：“所以说，这个罗多还是个体恤百姓的好首领了？” 李治道：“虽然经常抢夺，但是那是突厥人的习性，不过他不随意杀害百姓，倒是和那些凶狠的突厥首领不一样。” 程处亮微微颔首：“罗多曾经想让这些人去互市上做生意养家糊口，但是这生意哪里有这么好做，那些胡商比谁都精明。而且罗多本人对大唐的东西很感兴趣，听说他曾经还养过不少舞姬，也想学过读书念字，不过我觉得他还是算了吧，就他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程处亮开始吐槽。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李治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狄仁杰疯狂的跑了出来，像是白日见鬼一样，脸色铁青。 “怎么了？”章蒙道。 狄仁杰一手捂脸，悲痛欲绝，张嘴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咬牙道：“那孩子……是个女的！” 第1156章 养成系 小女孩只有四岁大，穿上衣服后看起来倒也清秀。 一群大老爷们，对着一个娇弱的女娃娃顿时没有主意了。 李治和程处亮的眼神飘来飘去，随后意味深长的落在狄仁杰身上。 把人家小姑娘的身子都看了…… 没点表示？ 狄仁杰就盯着柱子上的洞。 他什么都不知道，别找他，千万别找他，他……冤枉啊！ 杨晨走上前，蹲下身子，小女孩下意识往后退去，跟铅笔一样的手指死死抓住狄仁杰的衣袍。 “……”杨晨咳嗽一声，“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狄仁杰浑身僵硬，尤其感觉到身后小小的那一坨缩着，好像很依恋自己。 但是，他真的冤枉啊！ 杨晨换了条腿蹲着，锲而不舍：“小姑娘别怕，我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对了，你饿了是吗，小杰啊……” 狄仁杰祈求的看着他。 “咳咳，算了，小蒙，你带她去吃点东西吧。” 听到有东西吃，小姑娘才讪讪的松开了手，走之前，还眼巴巴的看着狄仁杰。 这种舐犊情深的画面…… 虽然用词有些不大恰当，但是杨晨隐隐觉得狄仁杰将来会有一个养成系的重担。 李治有些同情：“小杰，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一个小姑娘不成？大不了你把她养大了，收在院子里当个……” “殿下，你别吓唬我了，我根本没想过这么多！” 狄仁杰才刚发育，打死他也没想过要跟某个姑娘……发生点什么，尤其是，这小姑娘还是他当男孩子捡回来的！ 没一会，章蒙就带着人又折回来了，那小姑娘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一只手抓着一块糕点，另一只手抓着章蒙的衣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看见狄仁杰，撒腿又跑到他边上去。 狄仁杰：“……” 章蒙温和的笑了笑，拱手道：“校长，这小姑娘两年前父母双亡，自己就到处偷东西吃，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这次运气被撞见了带回来，她说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程处亮刚为人父没多久，一听之下心里很是心疼，抓起手边盘子里的绿豆糕走上去。 “这个也好吃，你尝尝看！” 小姑娘黑漆漆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他手上的糕点，最后怯生生的拿在手里吃。 “怎么样，好吃吧！”程处亮嘿嘿一笑，像是有些得意，又拿了杯茶给她喝。 杨晨按了按太阳穴：“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要不，从今天开始你叫……梦露吧！” 程处亮皱眉：“这名字有点奇怪，但是也还行，好，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梦露！” 小姑娘还在认认真真的吃绿豆糕，任由程处亮把手搭在她脑袋上轻轻摸着。 杨晨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只要有吃的，别的什么都不管了。 一段小插曲过后，小梦露被钱鸿和带下去睡觉。 几个人坐在一起商议了一个时辰，最后确定先让程处亮去找块地方，然后造学校，至于罗多那里，尽快想办法让他同意，否则就只能来硬的了。 等到了晚上，罗多应邀来赴宴。 这一桌子饭菜比中午的还要精致，罗多才一坐下就食指大动，眼神落在菜上，半晌都没挪开。 杨晨特意让人把酒拿上来。 早就看出来罗多对酒很感兴趣，不过这人既然要装，那就让他继续装吧。 “来来来，咱们几个喝酒，罗多可汗，你吃菜，这些菜这么丰盛，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钱大人，你找的人呢！” 杨晨一边让人倒酒，一边让钱鸿和把找来的歌姬舞姬带上来。 丝竹声响起，罗多的眼神却一直随着酒壶移来移去。 杨晨坐在罗多边上，故意拿着酒盏跟李治和程处亮碰酒，时不时还洒出来两滴，看的罗多肉疼得脸都扭曲了。 这帮大唐人，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酒过三巡，眼看那酒马上就要见底，罗多菜也吃不下去了。 跟菜相比，他更喜欢喝酒。 草原上的男人，要是没有酒了，那还叫男人吗！ “杨公爷，我瞧着这酒味道像是不错，我第一次尝的时候可能太急没喝出来，不如……” 杨晨估摸着差不多了，笑着道：“好！让咱们殿下给可汗倒一杯吧！” 这吓得罗多拿着酒盏的手一抖，随后李治已经站起来给他倒满了。 “这……这位是大唐的殿下？” 罗多只知道杨晨受命为安西节度使，却不知道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殿下！ 这什么殿下啊？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李治坐下，优雅的理了理衣裳：“罗多可汗不知道我身份也正常，前不久父皇才下旨封我为晋王殿下，消息恐怕还没传到这里来吧。” 罗多一听，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李治的儿子，下意识便起了打量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大唐皇家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难怪今天煮茶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少年格外的尊贵。 原来，是天子的儿子！ 罗多虽说对大唐并没有十足的臣服之心，但是对李世民却是很佩服的。 一个英明神武，骁勇善战，能将大唐治理得海清河晏同时让四方忌惮的君王，绝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无能之辈。 作为他的儿子，眼前这位晋王殿下，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知道李治的身份后，罗多拿起那杯酒，喝起来更是美味。 “好酒啊！”罗多赞了一声，便见李治索性把酒壶也递到他跟前，想起自己中午装模作样的样子，觉得有些羞愧。 “这酒带的不多，罗多可汗要是喜欢，就带两壶回去吧。”杨晨招手让人拿了两壶酒过来，可实际上，他有好几大坛。 但是物以稀为贵嘛，少少给一点，才能让人一直惦记着。 罗多看到那两壶酒，脸上表情没崩住，草原汉子的野性也释放开来。 “好！是我罗多早上看走了眼，杨公爷，晋王殿下，罗多敬你们一杯！”罗多仰头把酒喝得见底，放下后笑的格外粗犷，“几位放心，我罗多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往后咱们还要在这里相处许久，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罗多的，尽管开口，只要我帮得上，一定帮！不过得先说好，你们不能干涉我治理我的领土，毕竟这是你们大唐皇帝亲自承认的！” 第1157章 酒桌上的事 杨晨含笑，态度却很强硬道：“可汗说错了，以后不可以说‘你们大唐’，毕竟普天之下谁都知道，曾经的突厥已经是现在大唐的一部分了。” 罗多的笑意瞬间便沉了。 杨晨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道：“英雄向来都是直面现实的，只有狗熊才会逃避现实欺骗自己，罗多可汗堂堂一个大英雄，难道也愿意去做狗熊？” 这分明是激将法，但是罗多偏偏吃这套，蒲扇大的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都飞离了桌面，一直站立在两侧的金吾卫瞬间便警惕起来，只要罗多有下一步动作，他们就直接拔剑把他脑袋割下来！ “我罗多从生下来开始就是英雄！我不是狗熊，也不屑干那种事情！不错，现在的突厥的确已经是大唐的了，在突厥没有再次脱离之前，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但是我也告诉你，总有一天，突厥还是突厥！” 杨晨缓缓站起来，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竖了个大拇指。 罗多一愣。 杨晨道：“能伸能屈，是个大丈夫！就冲你这一点，我杨晨决定了，这酒……再多送你一壶！” 这个急转弯来的太快，罗多原本还以为杨晨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结果竟然多给他一壶酒？ 这些大唐人，做事还真奇怪！ 不过他是不会拒绝的。 眼看酒从两壶变成三壶，罗多竟然有种比打胜仗还要开心的感觉。 气氛又开始变得融洽，杨晨拉着罗多喝了好几杯酒，又跟李治他们解释了一番长安歌舞，一套流程下来，罗多都有乐不思蜀的意思。 杨晨趁热打铁的道：“罗多兄弟啊，我呢想在这里问你要一块地，品质不用多好，没草的那种也行，反正只要大，足够大就成！” 罗多吃的正在兴头上：“不就一块地嘛！我这里别的不多，地管够！你们是长安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人少地多，还没多少人有钱能造房子，哎，日子过得苦啊。”罗多话赶话的开始倒苦水，喝了一杯酒，“其实我挺羡慕你们能住大房子的，要是……要是我手下的人，还有我几个妻子，都能住大房子，那就好了，但是……”一个饱嗝被打了出来，“但是不行啊，不放牛羊就没有饭吃，可是放了牛羊也没有大房子住，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活下去的？都说大唐富庶，我就奇怪了，你们怎么赚的钱啊？” 罗多一双眼睛诚恳的看着杨晨。 他是真的好奇。 一直坐着默默吃菜的章蒙缓缓开口：“农耕，可果腹，可养活家人，经商，可富裕，可荫蔽家族，而最令人向往的是仕途，为国出力，为百姓谋福祉，换言之便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因为有此信念，所以大唐才能强盛富裕，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杨晨眉毛一挑，有些醉醺醺的：“听明白我这学生说什么了没有？” 罗多是个没文化的汉子，听了半天也是懵懵懂懂的，但是正因为听不懂，所以觉得格外有道理。 这帮大唐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看罗多一脸憨厚样，杨晨就懒得再跟他解释，一胳膊搭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你刚刚答应划一块地给我的，别忘了。” 程处亮想了想道：“能让我去挑吗！我保证不抢你们草地肥沃的地！” 罗多一听，有些气恼：“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你们要去挑就自己去挑，不过先说好，如果是有人家的地方，不可以强行要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杨晨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罗多兄弟仗义，你放心，我们肯定选没人的地方！” 一顿饭下来，罗多抱着自己三壶酒美滋滋的走了，临走前还把桌上剩余的那口也喝的干干净净。 杨晨坐在椅子上打饱嗝，章蒙给他喝了点醒酒汤，脑子就清醒多了。 “谈事情上饭桌，这道理在哪个朝代都行得通，嘿嘿——” 此时天色已晚，杨晨几个便各自散了回去睡觉。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程处亮就过来拍门，杨晨艰难的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晨子，你怎么还在睡，不去选地了吗？”程处亮把门踹开，伸手去拽杨晨怀里的被子。 杨晨铁了心不准备现在起来，跟程处亮进行了顽强的拉锯战，最终被程处亮力大无穷，连人带被子一起拽了起来。 “……”杨晨睁开眼，怨念无比，“起来就起来，你给我松手！” 穿好衣服，洗完脸，漱完口，杨晨总算清醒了。 “李治他们几个呢？” 程处亮鄙夷的道：“应该已经吃饱肚子出去了。” “……”杨晨吸了吸鼻子，“这几个人有病，起这么早！” “……”程处亮磨着后槽牙，“快三竿了！” 和程处亮骑着马出了都护府，身后还跟着四个金吾卫，杨晨走在荒凉的大街上，看到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在都护府附近转了一圈，杨晨才发现其实周边的人并不少，但是家家户户看起来都不富裕，好几个帐篷扎得严严实实的，聚拢在一起，这便算是他们的家了。 但是跟后世不一样，他们的帐篷是真的只是一层布，勉强挡风而已，屋顶也是清一色的杂草堆砌，两块瓦片都没有。 好在现在不是冬天，不然这条件能把人活活冻死。 而实际上，突厥百姓在冬天冻死的人数比大唐要多好几倍，有些人家为了取暖，会将羊赶到屋子里一起吃住，虽然暖和了一点，但是臭却臭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这一切都是万不得已的，就连罗多小时候也跟羊一起吃睡过。 一圈走下来，杨晨和程处亮对噶路州百姓生活水平有了十分彻底的了解，同时他们在西南方一块地上停了下来。 这三里处有一条小溪，小溪附近是肥沃的土地，有孩子和大人在这里放羊。 “这里看起来不错，附近也没有人家住着，距离都护府也不远，不如就在这里吧？” 第1158章 在别人的地方造房子 杨晨也觉得很好。 “这找地方容易，但是要建造房屋却不容易。”杨晨有些后悔没把杨家建筑队的人找过来几个，以他们的手艺，分分钟能盖出来一座像样的学校。 “这你不用担心，之前建造都护府的工匠都还在，去找钱鸿和，让他把人带过来就行！”程处亮坐在马背上，胯下的马蹄一个劲的刨着地面，长着草的泥巴地顿时被挖了个坑，“不过造房子的材料可能会不够，当初为了建造都护府，都是从边境运送过来的，就算有剩下也不多了。” 噶路州距离大唐边境有三四天的路程，如果还要运送建筑材料，那时间久更长了。 杨晨道：“那就先动工，同时再派人去采购建筑材料，两边一起动手也不会耽误时间。” 噶路州大多数是平地，偶尔有山也不高，一眼望去好像能望到头一样。 在这里，一座巍峨的都护府已经十分瑰丽引人注目，若是再拔地而起一座学校，恐怕能成为突厥的地标性建筑。 杨晨亲自画了一副学校草图，他对建筑没有太大的研究，只能隐约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画出来，最精准的，应该也就只是比例大小而已。 这座学校只有两层楼高，毕竟这已经是大唐工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占地面积却很广阔，一个学校，抵得上四五个都护府大小了。 杨晨考虑了一下噶路州百姓人口，这么大的学校，算上宿舍之类的，应当够容纳了。 将图纸交给程处亮之后，他就拉着钱鸿和一块去工地干活了。 钱鸿和是个文官，从来没下过地，但是程处亮不肯让他闲着，非扒了他衣裳让他下去干活，美名其曰，劳动最光荣。 干瘦干瘦的钱鸿和只能顶着太阳开始拿着榔头敲石头，哐当哐当砸了一地，累的他几天都直不起腰，翻个身都能疼的嗷嗷叫。 章蒙和狄仁杰被杨晨赶去边境购买建筑材料，怕他们不知道要买什么，特意问程处亮讨了钱鸿和一起去，钱鸿和一听可以不用干活，感激涕零的穿上衣裳跟着一道走了。 程处亮为此还骂了好几天，直到李治也换了衣服一起去干活，他才骂骂咧咧闭了嘴。 这天，杨晨打着把油纸伞去工地上视察，寻了个石头块一屁股坐下，顿时被烫的龇牙咧嘴。 地基已经全部打好了，地面上初步工程已经完毕，工匠们在仔细的测量着什么。 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孩子躲在树干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好奇的看着。 大唐工匠之前在建造都护府的时候，就已经习惯这一幕了，他们甚至还发现有突厥人想要偷学他们造房子的本事，但是不是因为不熟练，就是因为没材料，没有一个成功的。 但是这些突厥人锲而不舍，不熟练那就练习，没材料……那就偷！ 那会的时候，一天能抓到好几个来偷材料的小贼，直到最后唐军将工地围了个严严实实，才没有人来偷。 现在工匠们又开始了，那些贼心不死的突厥人也开始了。 好在有了前面的经验，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出现，而是让家里的孩子在干完活之后偷偷去看，看完再回去告诉他们。 对突厥人这种不轻易放弃的精神，程处亮送给他们一字。 “滚！” “别特么见天的想着偷东西！” “老子的东西是你们能偷的吗！” 顿时把一帮孩子吓得鸟兽状拼命逃跑。 杨晨觉得这个态度很有问题，教育了程处亮两次，后来他就不骂人了。 “你们都给老子看好了，放一只蚊子进来，老子把你们当桩子打下去！” 威风凛凛的金吾卫兄弟齐齐表示知道了。 突厥没有水泥，而杨家的水泥也暂时属于国家控制中，偶尔有零售的也不至于卖到边境，所以去大唐拿水泥是不靠谱的事情。 杨晨叼着一根草看工匠们把一根根圆柱竖起来，然后震惊的看着他们不费一根钉子把框架架构好。 糊墙的时候，杨晨看不懂里面乱七八糟和了什么进去，但是等回去睡一觉，天大亮再来的时候，那墙壁已经硬邦邦的了。 学校的风格和新世学院的很像，但是没有新世学院占地广，也没有大操场。 外面都是平坦的草地，根本没有必要把操场和骑射地也归拢进去，更何况突厥人的身体素质也完全不用他想办法锻炼。 罗多听说他们在造房子，忍了好几天没去看，在最后扫视一圈自己的房子后，终于忍不住去了。 杨晨按照惯例坐在一旁当监工，偶尔也会上前帮个忙，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边上树荫下坐着。 罗多带着一队人马赶过来，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这么大的房子！ 再定睛一看，竟然看到李治和程处亮在干活。 “这些大唐人不是说最讲究规矩的吗？怎么晋王殿下也去干活了？”眼睛一扫，又看见靠在树干上乘凉的杨晨，罗多忙走过去。 “罗多兄弟啊，这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罗多一屁股坐在杨晨边上，十分自来熟：“我就过来瞧瞧，这房子……造的挺大啊！这些工匠手艺真好啊！”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要是他手下有这帮人，那他的房子就能和长安的大宅子一样气势恢宏，可惜勉强像了个外形，内里却是一塌糊涂。 罗多甚至想把这些工匠借回去，让他们给自己弄个金碧辉煌的大宅子出来！ 杨晨脑袋枕在胳膊上，优哉游哉的道：“还行吧，跟我杨家建筑队的人不能比，但是好歹也是宫里拨出来的人手，造出来的房子还是能看的。” 罗多吃惊的道：“杨公爷手下的人比这些工匠还能干？” “罗多兄弟要是去过我在长安的商业街，就知道我杨家工匠的有多厉害了。”杨晨米了眯眼，觉得太阳有些晃，“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亲自带你去！” 罗多一喜，随后又好奇的道：“对了，这房子造的这么大，是要干什么啊？” 杨晨直起身子，眉毛一挑：“当然是帮你了。” “帮我？”罗多一头雾水，再看了眼忙碌的工地，粗狂的眉毛皱在一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159章 大唐的一切 杨晨一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兄弟，不瞒你说，我来这里之后才发现咱们这些百姓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清苦，家家户户都只能求个温饱，我是什么人啊，我向来心软，绞尽脑汁想了好久的办法，终于想出了这个好主意！我决定了，我要牺牲我自己的钱，来拯救这些百姓！” 杨晨原本是吹嘘的，但是一想，可不就是牺牲他的钱来教化这些百姓吗？ 但是这只是前期投入，等他把噶路州变成自己的根据地，等罗多死心塌地相信他，他就能在突厥大显身手去挖矿了！ 不说石油，挖到金、银、铜三种矿都能把在这里花掉的钱补回来。 有投资才有回报！ 罗多被说的晕乎乎的，为什么在这里造房子，就能帮他拯救百姓？ 杨晨如救世主般缓缓站起来，迎着阳光…… “我招募百姓来我这里做活，不论是做饭还是种菜，只要干了活我就给钱！这些钱他们可以去互市上采买补贴家用，罗多兄弟，你说算不算帮你啊？”杨晨准备开始忽悠。 “你说的可是真的？”罗多惊诧的站起来，“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掏出自己的钱来让别人干活，但是自己又没什么好处，傻子才会这么干！ 罗多虽然不精通做生意，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想得明白的。 杨晨双手背后，下巴微抬，眼神苍茫的看着不远处，像是从天而降不染世俗的神仙一般。 “我虽然无私的拿出了银钱，但是如果能通过我的努力，让这里的一方百姓懂得其他劳动，或许将来他们会多一条出路。你看，我让人买来了大唐的种子，有蔬菜有水果也有粮食，到时候教会了他们耕种，他们就能靠地吃饭，到时候拔出的杂草能喂牛羊，清理干净的土地能种粮食，不是两全其美吗？” 罗多突然鼻子一酸。 伟人啊！ “没想到杨公爷竟然……原先我一直以为大唐对我们……对我们只有征服，但是现在……杨公爷，我罗多生平佩服的没有几个人，但是你，我罗多佩服！” 杨晨转过身，深思沉重：“罗多兄弟言重了。” “不，我说的是心里话，杨公爷，不，我叫你杨兄弟行吗！” 杨晨脱口道：“没问题！” “杨兄弟，为了你的无私，为了我罗多对你的原先的误会，今日……要不咱们去你都护府上吃酒吃肉，你放心，钱我可以付的！” 杨晨嘴角一抽。 这王八蛋是想喝他的酒吧！ 被一眼看穿，罗多憨厚的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草原汉子不凶巴巴的话，还是挺像老实人的。 杨晨带着罗多在工地里转了一圈，罗多眼睛一直死死盯在工匠们身上，偶尔停下来，蹲在一个大柱子边上用手敲一敲，或者用手扣一下刚运来的大门。 在他印象里，大唐的房屋应该都是跟都护府差不多的，但是这个地方却在大门中间留了一块很大的空地，而空地上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不高，中央却竖了一根杆子。 “这难道是用来测量时辰的吗？” 杨晨想了想：“这不是日晷，是旗杆，用来升旗的。” “旗？旗也能升的吗？” 杨晨神秘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这里造好了，我第一时间邀请你过来剪彩！” 罗多很问什么是剪彩，但是碍于问题太多显得自己很智障，想想还是算了。 学校的建造速度很快，因为大片都是空地，需要建造的地方也只是教学楼和宿舍而已，因此工匠们心无旁骛，用了一多月的时间便已经差不多了。 造好框架简单，要往里面填家具却有些复杂。 大唐建筑讲究风水，里面的布置更是要精巧，但是在这里却没这么多规矩。 而且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杨晨想省钱。 布置上好的家具可比造房子还贵！ 桌椅板凳都是工匠用木头自己拼的，不求精致，只求统一耐磨损，摆在教室里要好看规整。 书籍是狄仁杰和章蒙去挑选的，这花去了一大笔钱。 在没有电子阅读的时代，纸质书是很贵的，只有殷实人家才能买得起，如果一个穷书生告诉你他家里有一面墙的书，小姑娘千万要擦亮眼睛，这穷书生，八成是个隐藏富二代！ 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买来的书并不是晦涩难懂，而是启蒙用的，另外又买了《论语》、《大学》等书，杨晨特意吩咐了不要买太多，每本书买个十本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要是不够用了…… 不是还有罚抄写吗？哪个倒霉鬼犯错了，就让他抄一本书。 学校里书原本是不够的，但是抄的次数多了，也就有了。 为了对症下药，李治被杨晨关起来写大唐通史，主要教授的是大唐的礼仪、大唐的繁荣强盛以及大唐主流意识，潜移默化让他们对大唐产生向往，让他们了解大唐，产生大唐思想。 当然，这一切要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披着虚伪外衣的东西要不得。 等着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杨晨订做的匾额也送来了。 “清华学院。”程处亮不甚明白，歪着脑袋看李治，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李治还想问程处亮呢。 这匾额不是你去订做的吗！ 杨晨满意的看了一会，笑着道：“挂上去吧！” 工匠们爬着梯子往上小心翼翼的送，摆了好一会才摆正，随后又将红布盖在上面，这才算完。 杨晨想起来交代狄仁杰去做的事情：“旗呢？” “在呢！”狄仁杰在身上摸了一会，摸来摸去没摸到，站在他身后的小梦露小声道，“是这个吗？” 她手里正捧着那个写了唐字的旗子。 狄仁杰尴尬的从她手里接过来，交给杨晨。 这个旗子是特意用来升旗的，上面的‘唐’字代表了大唐，是国旗！ 虽然杨晨很想自己设计一个有意义的国旗，但是这种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等他不想活了的时候再说吧。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派人去通知一下罗多，让他过来一道剪彩。” 钱鸿和说了声是，随后便有马蹄声响起。 罗多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短短两个月不到，竟然拔地而起一座庞大的宅子，虽然早已有心里准备，但是罗多还是看直了眼睛。 学院附近还有不少百姓过来看热闹，他们都是亲眼见证学院建造完成的，他们惊叹大唐工匠惊人的手艺，同时也羡慕不已。 一个强大的国家，就连一个房子都比他们的好。 罗多下了马，竟然发觉自己有些激动。 如果他能住上这样的宅子，那该多好啊。 第1160章 有钱 由两个舞姬装扮成的礼仪小姐穿着特质的旗袍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两个托盘，一个放着剪彩用的红绸段，一个满是金晃晃的剪刀。 突厥人没见过旗袍，一看见两个身姿曼妙的少女身材玲珑有致，身上的衣服更是紧紧贴住，这种紧绷感格外冲击视觉。 噗！ 有人喷了鼻血出来。 参与剪彩的是杨晨、李治、程处亮和罗多，为了表示对当地人的友好，杨晨让罗多站在中间。 红绸段被拿在手里，其他三个都是知道剪彩是什么回事的，只有罗多憨厚拘谨的像个乡下汉子。 旗袍美女递了剪刀过来，千娇百媚的笑着走了过去，然后亭亭玉立站在一旁。 男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 女人们，则咬牙切齿的从鼻孔里呼气。 一挂鞭炮被扔了出来，随后杨晨三个咔嚓一刀把绸缎减了，罗多眼疾手快，趁着还没露馅，也忙剪了一道。 之后匾额上的红布就被扯了下来，露出‘清华学院’四个大字。 工匠们的鼓掌声和叫好声同时响起！ 章蒙已经拿了铜板和糕点出来，旗袍美女接手后便去分给百姓们。 百姓们乐疯了。 原来在大唐，剪彩后还有吃的和钱拿！ 这太好了！ 白拿的粮食和钱啊！ 罗多竟然有些眼红，他还没见过手下这些百姓笑的这么开心过。 再看杨晨，他们笑的也很开心。 果然，有钱人的开心就是花钱！ “罗多兄弟，你不是问我那旗杆是干什么用的吗？现在就告诉你！” 杨晨笑着站上台阶，百姓们还在哄抢盘子里的吃食和铜板，旗袍美女眼看招架不住，还要保护自己不让臭男人揩油，好看的脸蛋已经皱成了一团。 杨晨抬起手，示意安静，大声道：“大家都别抢了！小心发生踩踏，要是为了一点点的小钱把命搭进去，也太不划算了！接下来，凡是跟我进来的人都有两个铜钱和一块糕点可以领！” 话音落下后，杨晨率先走进了清华学院大门。 程处亮和李治几个紧随其后。 百姓们一听进去就有钱和吃的，想也不想就开始往里面冲。 罗多脚背被踩了好几脚，最后靠着自己平日积攒下的威严才让他们老老实实走进去。 ‘唐’字的旗帜已经准备好了，狄仁杰充当升旗手站在下面。 他有些激动。 这些日子他按照要求练习过很多次。 公爷说，这面旗子代表的是大唐，必须要恭恭敬敬，就算他死了，这旗子都不能掉地上！ 罗多几个一脸迷茫的站在下面，他身后乌泱泱的百姓更是把整个空地都挤满了。 好几个进不来的百姓使出吃奶的劲往里面挤。 刚才那个大唐来的大人说了，进去了才有两个铜板和一块糕点，这在门口呢，应该不算进去吧？ 我进！ 杨晨很想喊一句升国旗奏国歌，但是大唐压根没有国歌，于是，这次的升旗仪式在一片沉默的注视中进行。 狄仁杰练习了无数次，双手有序交替，身体像旗杆一样笔直，眼神向看着皇帝陛下一样尊敬，面色肃然，以至于罗多等人都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尊崇的感觉。 那上面的字，没几个人认识，但是罗多征战沙场，也带着手下的兵马去抢过好几次大唐百姓，所以那个唐字他看的清清楚楚。 一面写着‘唐’字的旗子出现在这里，便意味着这里是大唐的土地。 罗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可是他很快想到杨晨跟他说的话。 百姓…… 多一条活路…… 再者，大唐的安西都护府尚且在不远处，这里竖一面大唐的旗，也没什么。 罗多心情复杂的自我安慰一番，在听到旗帜触顶的声音后突然释然了。 狄仁杰狠狠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绳子紧紧缠在旗杆上后，这才走下了高台。 杨晨满意的笑了笑，和李治对视一眼，李治便走下去请了罗多上来。 李治亲自邀请，罗多当然又惊又喜，站上台后，杨晨便也走了过来。 “罗多兄弟，我之前说过的话肯定是真的，我会帮助你，也会帮助这里的百姓。”杨晨先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随后笑呵呵的看向下面，“感谢大家来捧场，相信大家可能都很疑惑，我们这个大房子究竟是干什么的，对不对？” 有人老实的点头。 这么大的房子，能住好多好多人家了。 杨晨指着右手边，那边有五排一模一样的房子。 “看到了吗？那些房子其实是用来住人的，一共有五排，起码能住五百人！而不单单只有那五排，其他地方，也就是后面，也都有这些住人的地方，这些地方全部加起来，可以容纳三千人住下！”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一个个伸长脖子张望着，想看看这么好的房子，里面到底长什么样，住进去的人会不会舒服。 杨晨继续道：“还有这些房子。”指着教学楼，“这是用来念书识字的地方，这里将会有老师来教授学子知识，能认字，能看书，也能改变你们的气质。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的罗多可汗这么有气质吗？” 罗多：？？？ 百姓们齐齐看向罗多。 他们可汗有气质吗？ 气质是啥？ 杨晨睁眼说瞎话：“那就是因为你们的罗多可汗比你们认的字多！读书能改变命运，也可能改变一个人气质和样貌，你们看罗多可汗，是不是生得很威武，很有气势？但是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吗？是读书，能让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都变得很有钱！” “……” 李治几个快听不下去了。 就算想给清华学院打广告，也没必要说的这么市侩吧，好歹……含蓄一点啊！ 杨晨却是故意这么说的。 没读书的人，大字不识一个，你兜着圈子跟他们说话，能听懂才有鬼，最简单粗暴就是最好的效果。 两个铜板都能把这么多人骗进来听他忽悠，直接说有钱，岂不是更有吸引力？ 果不其然，百姓们别的没听进去什么，但是却听到了有钱两个字。 能有钱！ 有钱，他们就不用挨饿受冻，也不用家破人亡，也不用拼死去抢一点口粮和衣服！ 有钱，他们就能跟大人物一样娶好几个老婆…… 比如…… 那两个拿着盘子的旗袍美女。 第1161章 知识改变命运 罗多站在杨晨身边，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有些心动，但是隐隐的仿佛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不是说，是给百姓们谋一条生路吗？怎么现在好像是想鼓动他们去读书？ 而且听起来，好像读书还能当放吃？ 这简直是放屁！ 不放羊，不干活，哪里来的饭吃！ 罗多有些愠怒。 他是个糙汉子，有话当众就想说，不愿意憋着，杨晨也一直时刻在注意着，就在罗多要发问的时候，杨晨便大声的道：“但是呢，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在想要达到目的地之前，我们还要活下去！而这里，就是让大家既有机会通往目的地，又能让我们活下去的地方！” 罗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台下一众百姓一样，兴趣十足的等杨晨继续说下去。 见已经上钩，杨晨给李治使了个眼神，李治立刻快步走到一边，随后哗的一声，一块大红色的绸布被拉开来，上面还写着黄色的字。 “知识改变命运！” “但是这并不是单单说读书这件事，就算是在读书的路上，也会有改变命运的机会！清华学院从今日起开始招收学子，只要符合要求的，的，都能来清华学院上课，学费全免，按条件提供住宿，同时学院内还能进行勤工俭学，所谓勤工俭学，便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来换钱。打个比方，看到这块还空着的土了吗？只要你们把领到的种子种下去，好好照顾这块地，那么等种子长大变成粮食，清华学院就会把其中一半免费送给你们，而且在照顾的过程中，干一天活，就能获得两个铜板！” 话音落下，百姓们沸腾了！ 种粮食不仅不要钱，还能拿钱！ 这种好事，竟然真的会有！ 不少人都觉得杨晨怕是疯了。 罗多眼神里满是震惊，他有些激动。 果然，杨晨没有骗他。 但是他一直以为杨晨只是准备提供种子和技术，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给工钱？ 自己给自己干活，别人还给你钱？ 就为了，让你好好学会，勤勤恳恳干活？ 这…… 虽然在不明就里的百姓看来这样很傻，但是罗多作为统领一方的可汗，还是看出了杨晨的高明之处。 想要推动某项政策，光靠拳头威逼是没有用的，要靠智慧，让百姓们心甘情愿，乃至于趋之若鹜的去做，那么这件事一定能迅速普及，并且变成百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罗多咽了口口水。 原来大唐之所以能强盛，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天时地利，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人自己，要有像杨晨这样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人！ 想起突厥各方势力占地为王，虽然有大可汗，但是底下人却心思不一，有时候想要推行什么，却总有莫名其妙的阻力，之前他也倡导过让百姓做生意谋生，但是无疾而终。 如今看到杨晨，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相对于罗多内心活动频繁，杨晨对眼前一幕却毫不意外。 花了大价钱，要是没点水花出现，岂不是浪费了他聪明睿智的大脑？ 而且最重要的是，别看他的政策看起来挺亏的，但是实际上亏的却不多。 一个人种地，种出来的一半却归学院所有，等他转手把粮食一卖，亏空就回来了。 再比如有人去打扫教室，一天两个铜板，但是给他省了请清洁工的钱，不仅省钱，而且还便宜多了。 眼看下面讨论的火热，杨晨眉开眼笑。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问道：“要怎么样才能来这里干活啊？” 杨晨摆摆手：“不是来这里干活，而是来读书，只有来这里读书的学子才有机会分配到活，才有机会赚钱赚粮食！” 众人面面相觑。 读书！ “我要来读书！我要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起码有四十岁的男人举手了。 有人忍不住嘲笑他：“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来读书？再说了，你家里的活你不干了？你不干活，怎么活下去！你家羊要是不要了，那就给我！” “哈哈哈，就是，你不要给我家也行！” “给我家给我家！” 胡子男顿时怒了：“你们想得美！不过……我家是还有活要干……不行，这书我不读了！” 杨晨摇头很遗憾：“那就可惜了。” “可惜什么？”罗多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眨着眼。 经过这一次，他对杨晨算是服气了。 “当然是可惜啊，因为我清华学院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想要回家放羊肯定够的，再到了黄昏，也就下学了，之后学子们再干什么也跟我们无关。” 胡子男有些激动：“这么说，我回家干活也不耽搁了？” “不耽搁啊。”杨晨理所当然，“如果家里有要紧事，只要跟老师说了，老师同意你离开，那也随时能走！” “真的！那……那我还是要来读书！”胡子男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这……哪里报名啊！” “那边！”杨晨指着坐在桌边，早已笑眯眯等着的章蒙。 话音刚落，一群人一哄而上。 “我要报名！” “我也要报名！” “一个个来！都别挤！” 眼看章蒙的桌子快被人掀翻，李治快步走上前，冷声道：“一个个排队来！作为读书人，最重要的便是懂规矩知礼仪！如果还是毫无规矩像个野蛮人，那么读书也改变不了你们的前程！你们如果不想一辈子都干苦力，都吃不饱，那就不用守规矩！” 渐渐的，拥挤的人停下了，但是他们没排过队，一时之间找不到方向。 狄仁杰忙走下去帮忙，拉着一个两个往后站，不一会就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罗多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些向来只知道胡来的男人女人们，居然有一天也能这么听话！ “杨兄弟，今天听了你一番话，我罗多五体投地的佩服！”罗多发自肺腑，感动的看着这一幕，“不瞒你，其实我对大唐多有向往，我总觉得你们大唐人跟我不大一样，但是一直都摸不到头绪，今天我总算明白了一点，杨兄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来这里读书啊？” 杨晨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罗多要是来了，那号召力妥妥的翻倍！ “来！肯定能来！罗多兄弟肯赏脸，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 第1162章 入学名单 在清华学院里报名的百姓很多，章蒙登记了一天，腰酸腿疼，但是最让他头疼的是，这些来报名的人居然绝大部分不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 每次遇到这种事，都是章蒙靠着听力，自己琢磨着把名字写出来。 而且突厥的文字和大唐的不一样，念出来的读音也大相径庭，所以在报完名之后，章蒙担心会不会找不到人。 杨晨只能让他先把每个人情况梳理清楚，然后再做筛选。 来清华学院读书的人，必定是要价值的，所谓价值，就是能读书，能教化，有潜质的人。 有些人就不行，比如上了年纪的女人和男人，因为年纪太大，所以思想观念陈腐，他们大多数不是真的想来读书，而是想蹭点干活的钱而已，毕竟一把年纪了，他们就算想靠读书改变命运，也没那个时间了。 这些人明显就是来蹭钱的。 所以章蒙还要进行大量的工作把这些人筛选出来。 登记报名整整用了几十页纸，这样的工作量，如果让章蒙一个人来做，恐怕要不眠不休好几天。 李治和狄仁杰自告奋勇帮他忙，看他们这么有热情，杨晨也不好意思坐享其成，反正闲着也没事，那就一起筛选吧！ 程处亮对这些读书人的东西向来不屑一顾，拿着酒菜坐在一旁，时不时瞄一眼杨晨手里的名单。 小梦露话还是不多，但是明显对狄仁杰不太一样，狄仁杰在认真干活的时候，她会默默的去厨房学着做些糕点，这些日子以来，倒是把长安师父的糕点手艺学了个遍。 而且这丫头很聪明，还会举一反三研究不同的点心。 今天拿来的就是一盘蝴蝶形状的甜糕，吃在嘴里味道很好，程处亮一口气吃了一半，最后在小梦露圆溜溜的大眼睛下，不好意思再伸手了。 “哈哈撸西，这狗娘养的什么鬼名字！”程处亮脸皱成一团，看着上头的几个拗口的名字很头疼，“要我说，直接给他们取个咱们的名字，那叫着多顺口！” 杨晨拿着笔的手一滞，缓缓抬起头来：“你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百姓们大多不识字，只知道自己叫什么却不知道名字怎么写，要是给他们取个大唐名，那叫起来也不会麻烦，而且名字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要是他们叫惯了大唐名字，那对大唐就更亲近了。 杨晨喜上眉毛，拍着程处亮的肩膀一顿夸。 李治担忧的道：“这样一来会不会太明目张胆暴露我们的目的？” 杨晨摆摆手：“放心！咱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实在叫不清，也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到时候说图个新鲜，给他们取个大唐名玩，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后世还兴人人取个英文名呢！ 章蒙喜道：“校长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一举两得，而且我们可以先教他们写自己的大唐名，他们学会了，自然也有兴趣。” 杨晨颔首，提醒道：“要取简单容易写的名字，不然他们学不会摔笔不干，我们还要头疼，那帮蛮汉子最没有的就是耐心……” 杨晨沉默了。 没耐心可不行啊，读书是件枯燥的事情。 李治低头沉思，章蒙缄默不语，狄仁杰接过小梦露的糕点后也不说话了。 程处亮：“你们在想啥呢？” “……”杨晨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不愧是不读书的人。 “师父，治病就要对症下药，如果想要磨砺一个人的耐心，那就必须让他知道拥有耐心的好处。” 章蒙微微颔首：“殿下说的有道理，不过目前为止，我只看出来他们一个能被拿捏的短处。” “是钱。”狄仁杰惆怅的把吃的放下。 打死他也不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想办法让一群不爱读书的人来读书，要知道，天下还有好多人连书都读不起。 程处亮后知后觉的跟上节奏，抓着头发很头疼。 来突厥，可不是来撒钱的。 要是按照这个程度一直撒钱，那不把他们几个都掏空啊？ 杨晨也是这么认为的，用别人钱还能考虑一下，用自己的钱，想都不要想！ “师父，我倒是觉得不一定非要花钱。”李治站起来，踱步走到窗口前，仰头望了一会天，“有竞争就有动力，我们可以按照表现的优异来安排他们勤工俭学的地方，比如打扫卫生比种田拿的钱少，那谁表现评级不好，就只能得到差的活，没有人愿意干得多，拿得少，肯定喜欢钱多好处多的活！” 杨晨一拍桌子：“对！有道理！这样就能花一份钱，解决两件事！不错不错，不愧是晋王殿下！” 李治喜滋滋的：“多谢师父夸奖！” 杨晨笑道：“好说好说，既然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来安排，这个……今晚之前写一份完整的执行计划书给我。” 李治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章蒙几个忍住笑意，低着头继续开始干活。 “还站着干什么呢？干活啊！” 李治苦笑着默默坐下来。 他这张贱嘴…… …… 清华学院的事情很快就在噶路州传遍，距离稍微远些的人一听有这种好事，下意识觉得是骗人的，但是也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去查探，一看之下，顿时被清华学院豪华装修给震惊到了。 溜回老家一阵宣传后，来偷看清华学院的人就更多了，与此同时他们还发现清华学院墙上挂着一幅红红的字，但是他们不认识，然后还有一块布告上面，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他们也不认识。 有人忍不住犯嘀咕了。 他们都不认识字，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来。 正苦恼着，从清华学院里便走出来一个人，这人就是章蒙，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名单，这份名单就是经过严格筛选选出来的，符合入学资格的人，一共一百个！ 贴好之后，百姓们齐齐聚拢，但是没几个人认出来名字，这时候便有士兵走街串巷的宣告有名单宣布了，报了名的百姓们顿时蜂拥而至。 章蒙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便道：“接下来我将报出入选的名字，入选了，便站在我左手这边，没有入选的也不要灰心，每三个月，我们就会再次进行一次报名筛选。” 按照李治拟写出来的执行计划书，第一批招收的学子如果考评不合格，就会和三个月后入学的下一批学子混合成一个班，简单来说就是留级，留级的人待遇就不大好，在分勤工俭学的时候会处于劣势，因此如果不想一直得到差的待遇，就要拼命的学！ 这个主意，章蒙简直五体投地。 第1163章 起名字 清华学院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章蒙报名字报的额头满是密集的汗珠。 这些名字不仅拗口，而且还很难听，一番比较起来，罗多的名字就好听多了。 跟大唐的百姓不一样，贫穷的突厥人一直认为把名字延长，子孙后代就能享受到更多的天神赐予的力量，这样无论是打猎还是放牧，都能好好的活下去，甚至靠着一己之力让家族摆脱底层身份，变成突厥的贵族。 这样的思想一代代传下来，富贵人家的孩子不怎么相信，但是一直无法翻身的底层百姓却是坚定不移的相信。 章蒙终于念完了，边上站着一百名神态雀跃的百姓，而其余剩下的皆愁眉不展，大多数人都没有上榜。 “看来这钱也不是这么好赚的。” “切，依我看，去干这些杂活怎么可能会发财，还不如我在家里放羊！我们吃饭，靠的是一把力气，靠的是驯服蛮兽，种田这种事情怎么能是我们干的！” “你说真的假的，我要是没记错，你好像也报名了吧，你不会是没被选上，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有人清点完人数，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章蒙便带着这一百人进了清华学院。 学院里的一个大草坪上，杨晨几个已经并排坐好，等章蒙带着人过来站好后，杨晨才满意的道：“大家都是经过精心筛选挑选出来的人，是优秀的，且十分具有潜质的人，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能在清华学院中度过你们美好的读书时光！” 话音落下，一片静寂。 杨晨一脚踹在程处亮的椅子腿上。 程处亮猛地站起来，疯狂鼓掌：“好！说的好！” 七零八落的掌声逐渐响起，直到最后连成一片。 杨晨笑着摆摆手：“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李老师，他负责启通史教育，同时也是清华学院一年级教导主任。这位是你们的章老师，负责启蒙学，也负责勤工俭学学区分配。而这位呢是你们的狄老师，他暂时负责后勤和一系列后补……” 狄仁杰：“……” 杨晨说完后，底下人还是没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地，直到程处亮再一次站起来疯狂鼓掌，轰鸣般的鼓掌声顿时响起。 不错，孺子可教。 一番动员结束后，李治等人就带着这一百多人往大教室走去。 不少人都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时不时伸手摸一下，再惊叹一声。 没有去过大唐的人对这些没见过的东西格外的感兴趣，尤其是这座房子看起来很大，不仅大，还很贵气，李治带着他们走路也很累，走三步就要回头吆喝一声，不然他们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到大教室，一百个人各自寻了位置坐下，李治才指着其中一张桌子右上角的白纸道：“这桌角上放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纸，大家都看到了吗？好，待会为了方便起见，我将给大家每个人都取一个大唐名，怎么样？” 话音落下，所有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 其中有个十来岁的男孩不满的站了起来：“你凭什么改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了十几年，你怎么能说改就改！” “就是，凭什么改我们的名字啊。” 李治压了压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大声道：“额鼓噜塞奇！” 李治立刻头疼的拧起眉头：“你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寓意？什么意思？ “寓意便是长辈们寄予在你们身上的期望，比如，有些人名字会带有牛，这是家里人希望他能跟牛犊子一样平安长大。” 大部分人一脸迷茫，因为他们的名字都是随意取的，没什么寓意，稍微好一些的，便是花草的名字，但是寓意，是肯定没有的。 “你们的名字大多没有寓意，也显得不像读书人应有的，你们知道吗，在大唐，读书人的地位是很高的，一个腰缠万贯，吃一顿饭能花去你们一年收入的商人，却远远比不上一个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读书人。” “这……这是真的吗？” “好像是真的！我之前听罗多可汗身边的人说过，说在大唐，读书人比将军还厉害呢！” 李治嘴角一抽，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话，但是…… “你们都是来读书的，所以应该起一个读书人才有的名字，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们原来的名字就不能叫，而是在学院里，咱们都是读书人，那咱们就叫读书人的名字，等出了学院，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李治一边解释，一边拿起笔墨走到一个青年男子身边，“看你身形魁梧，平时肯定经常做力气活，是家里的顶梁柱，又看你五官生的端正，眉宇间英气缭绕，又肯定是个爱恨分明讲道理的好人，不如便叫你明武，怎么样？” 青年男子被李治夸了一通，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是知道是往死里夸他的，当下受宠若惊，连连道：“好！这个名字好听！” 李治遂提笔在他桌上的空纸上落笔写了这两个字。 “大家看到了吗？一个人的名字其实也能代表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明武，你站起来告诉同学们，你最希望自己将来能做什么？” 被夸了一通的明武已经不自觉站到李治这一边，乐呵呵的站起来，有些激动的道：“我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能靠自己，把家里的羊变成一百只，然后让我的亲人都能过上好日子，最好，是能当兵！” 有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明武顿时不高兴了：“你们笑什么笑，我虽然现在没有，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难道你们不想家里牛羊多多，不想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吗？要是不想，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原本笑话明武的人顿时止住了笑声。 李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按下明武肩膀让他坐下，开口道：“明武的想法很朴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变成家里的天，甚至变成百姓的天，再从他方才那番话，不难看出明武是个头脑清明，明辨是非之人。所以，明，公正睿智，武，勇猛者也，二者结合，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 第1164章 第一堂课 李治一番忽悠下来，竟让人觉得很有道理，原本站起来反对的男孩也开始动摇。 “那……那你给我也起个名字吧！我希望我将来能变成你刚刚说的身份尊贵的读书人！” 李治觉得这小子大有前途，年纪轻轻，就想着地位尊崇，至少比只想着填饱肚子的人有志向，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讲，这小子好像又有些智障。 否则他怎么会信了读书人比将军还尊贵的鬼话？ 但是有时候美好的假象还是需要有的。 “咳咳，好，不如，你叫牛朗，牛，在抽象上的解释便是本领与胆识俱佳，朗字，算是老师对你的期望，希望将来你能眼见开阔，人生豁达。” “牛朗……”男孩逐渐笑了起来，“对，我以后就是要做有本领的人！有本领了，自然就能身份尊贵！” 李治已经把笔交给章蒙，章蒙便走过去在他桌上的白纸上写了牛朗二字。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在学院里读书的名字了。” 牛朗忙不迭的将纸拿在手里，虽然他看不懂上面写的字，但是还是依照发声念了一遍，再仔细一看，才发觉章蒙写的这两个字格外的好看。 “这就是大唐的字？” 章蒙微微颔首，随后便又走回原处。 接下来的时间，李治和章蒙狄仁杰三个绞尽脑汁是给他们取名，足足一百个，还不能带重样，还要有寓意有意境，等名字全部取完，李治三人已经头晕眼花。 当初应对科考，彻夜苦读的时候都没这么耗费精神。 李治喝了口茶，休息了一会才继续开口：“大家都已经拿到自己的名字了，往后在学院里就要叫这个名字，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那你们都记住我们三个都是什么身份了吗？” 学子们齐齐迷茫的看着他们。 李治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们还能一起瞎聊了这么久…… “我，就是李老师，以后学院里都叫我李老师。”李治顺手在纸上写了一个李字。 章蒙随即走上来，拿着写了章：“我是章老师。” 狄仁杰也照样拿了张纸上来自我介绍。 这三个字被贴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今天还早，那就教你们堂课。”李治指着那三个字，“今天谁能把这三个字练好，就能在评级上得一个优的等级，这个等级呢事关勤工俭学——也就是学院不同活的分配，等级越好，就能优先分配，赚的钱也就越多，最多者一天能赚四个铜板！” 一说到钱，所有人跟打了鸡血一样。 优！ 要优啊！ 章蒙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坐在一旁的小桌上道：“这些都是学院准备好的文房四宝，价值不菲，若有遗失或者损毁，要照价赔偿，所以你们要好好保护，现在都排队过来领取，不能争先恐后争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一百个学子实在没有谦让意识，一个个跟抓羊似的前仆后继，一看这架势，狄仁杰二话不说挡在最前面。 “章老师刚刚说了什么，你们没听见吗？要排队！” 冲在最前面的明武立刻回头大声喊道：“排队！都排队！大家以后都是读书人了，要有读书人的样子！” 狄仁杰忍不住有些想笑，但是看明武一脸认真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笑话一个有梦想的人很不厚道，便正色的看着他：“明武，你帮忙让同学们好好排队吧，这文房四宝每个人都有。” 明武一听自己能指挥别人排队，顿时热血沸腾：“好！狄老师，我马上就去！” 有了明武帮忙，不一会便排起了长队。 章蒙将文房四宝一套套发给他们，郑重其事叮嘱必须要好好爱护。 读书人的吃饭家伙就是文房四宝，知道爱护，才能真正感受到读书的意义。 但是学子们想的却是，这玩意可是很贵的，砸了自己赔不起，必须供着！ 虽然跟想象的不大一样，但还是殊途同归。 分完东西之后，大教室里再次坐满了人。 最前方的三个字变成了他们需要练习的最重要的任务，但是一帮生下来就没拿过毛笔的人，别说学字了，连笔都拿不稳，才刚开始就有人哀嚎不已。 没有办法，李治三个人只能一起上，手把手的教他们握毛笔，好在招收的都是年轻人，学东西很快，虽然不稳，但是模样却依旧有了。 等颤颤巍巍写下个‘李’字的时候，李治猛地松了一口气。 “明武，你下笔十分有力量，这说明你身上的肌肉很有爆发力，但是在纸上写字不能太重，不然失去了字原本应有的模样，远远看去就像一团黑。”说着李治就把纸拿得远了些，“你看，像不像是一团黑？” 正费力写字的学子们不由得抬起头，一看，还真是一团黑，顿时哄笑起来。 明武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连声道：“我再练练就好！我再练练！” “那我这个字呢！” 说话的是牛朗，面上很是得意，他手里拿着一张写了‘狄’字的纸，虽然不甚美观，但是比明武的‘李’字好了不止一点点。 狄仁杰看到他把自己的姓写成这样还骄傲不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是鼓励还是要鼓励的。 “写的很有天赋！” 得到夸赞，其他学子也忍不住探头来看，有人惊叹，有人羡慕，也有人觉得这字写的不怎么样，低头便开始猛写。 牛朗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门外，刚刚过来的杨晨和程处亮撅着屁股，趴着门缝上里瞧，看到这一百个学子终于静下心来开始握笔写字，很是欣慰。 但是—— “这些笔墨纸砚花了老子一千多两银子！妈的，我不挖点金矿回去我就不姓杨！” 程处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别这么抠行吗？罗多还在大食堂等我们呢，你还走不走？” 杨晨气呼呼的站直了身体。 “让他跟学子们一起来报道他不肯，非要为了面子躲起来，又不是我逼他来的，分明是他求我的……” “人家好歹是可汗，你让他跟手下人一起来上课，不是显得自降身份嘛，正常的。” 杨晨撇撇嘴：“来这里就别拽什么身份，大家都是不认字的文盲，起点都一样！”拍了一下程处亮的肩膀，“走！去大食堂！” 第1165章 空手套白狼 等杨晨和程处亮到大食堂，看到的就是罗多在窗口双眼冒光的样子。 罗多是闻着香味过来的。 今天他是准备来跟杨晨商量一下，自己作为清华学院最特殊学生，应该有的特殊待遇，但是到了之后就闻到一股香气，根据他吃过两顿正宗大唐菜的经验来看，这里绝对是天堂，果不其然，一进门他就看到一个个身着白色外衣的人在里里外外的忙活，手里不是肉就是蔬菜，偶尔，还能闻到一股酱菜的香气。 太香了！ 罗多身后跟着的几个手下，一个个都倒吸气的闻着味道。 “这些菜难不成是真给那些学子吃的？那待遇也太好了！这大唐菜的味道可多了，不像咱们平日里吃的，听说里面大部分都有酱油这种东西，香料也是有讲究的，上回我吃的时候就……” 罗多自言自语的喋喋不休。 杨晨好整以暇的站在他身后：“罗多兄弟，你干什么呢？” “哎呀，杨兄弟啊，你终于来了。”罗多站直身子，下意识退里窗口两步远，怕自己一副饿狼的样子被人笑话去。 三个人走到餐桌边坐下，说实话，罗多内心的激动丝毫没减少，反而有爆体而出的冲动。 他这一圈走下来，才发现清华学院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再想想自己的牛棚，对，他的房子简直就是个牛棚啊！ 如果可以，他想问杨晨借这些工匠，让这些工匠帮自己造房子，当然了，钱他肯定一分不少的全部给，只要能造出长安那种豪华的宅子，就算把他家里的羊全卖……不，卖一半……嗯，还是三分之一吧！那他也毫不犹豫！ 程处亮一脸见鬼的样子，一指头指着屋顶：“宅子造价可不便宜，你想造，你的羊够吗？” 在程处亮心里，这突厥人一个个都是穷光蛋，尤其是这噶路州，所谓贵族，也就贵在个身份上，其他方面，还比不上江南乡绅。 罗多还真拿不准，小心翼翼试探的道：“三万只羊够不够？” 杨晨脑中立刻飞快计算。 在大唐，一只羊一两银子，三万只羊三万两银子，造房子的费用包括材料及运输和人工成本，再估算一下罗多宅子的大小，三万两银子应该差不多勉强够，但是…… 这种送上来的买卖怎么能放过？！ 俗话说的好，有钱不赚王八蛋，再看罗多那傻不拉几的样子，一点市场价都不知道，那就更好赚了。 那就让他来一招空手套白狼！ “咳咳。”杨晨先是踹了一脚还在苦思冥想算价钱的程处亮，示意他闭嘴不要乱说话，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罗多兄弟，这三万只羊虽说价值不菲，但是你也看到了，光我这个学院都花了我三十万两银子……” 程处亮惊恐的望了过来。 不是才七万两吗？ 那些工匠又不要工钱！材料也有一大半是原先留下的！ 杨晨无视他，继续道：“而且这个学院跟你住的宅子，性质不同，学院的最大功能是用来上课读书的，而且我还留了许多空地出来，都没精心规划过，但是你住的宅子可就不一样了，那是人住的，讲究就多了，床用什么材质，房梁用什么材质，庭院里怎么规划，那都是要花大心思的，再加上你宅子也不小，全部精心装饰一番，少不得花的钱比我这个学院还大。” 罗多小心脏跳的很快，这学院他走完了，简直比他两个宅子还大！ “那……那得多少银子？”罗多说话有些磕绊。 杨晨闭上眼，凝重的长吐出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道：“你看啊，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宅子我也看过了，勉强也就大门能看的过去，其他的都不大行，就好比你的院子，你竟然连块影壁都没有，这不是让人一眼就看穿你房子吗？一点神秘感都没，再说精致，你那么大的宅子就一条小溪，这算什么？这在长安，不，不用说在长安，就在闵州吧，来之前我还去了趟刺史大人府上，他一个小小刺史，住的都比你一个可汗要好，这哪里说得过去！是吧，处亮。” 程处亮突然被点到，毫不犹豫的猛点头。 兄弟骗人的时候，他一定要扛住良心的谴责！ 罗多深有同感，小小一方刺史，居然住的比他还好，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但是，他又知道这是必然的，谁叫人家不需要靠放牧为生呢？一个宅子，住多久都不用担心会空着，不像他，就算身为可汗，有时候也免不了要迁徙，也就最近几年噶路这边草地开始肥沃，所以才安定下来。 “杨兄弟，那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行？你说，我肯定不会吝啬！” 杨晨一拍桌子：“痛快！罗多兄弟也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说废话了！材料加运输，这个数！” 杨晨伸出八根手指头。 罗多浑身一震：“八……八万只羊？” 杨晨眼角一抽。 金钱单位能不用羊吗？ “是八万两白银！” 罗多一屁股从凳子上跌下去。 他就只有九万只羊啊！ “这也太贵了……” “这不贵了。” “咋还不贵啊……” “我没给你算人工费啊！那些工匠，免费给你干活！他们的工钱，我帮你出！”杨晨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虽说人工还需要三万两，但是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好兄弟不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吗？罗多兄弟，实不相瞒啊，我其实很想帮你承担一半，但是我这刚花完钱，手头有些紧，这三万两银子都还是我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这已经是极限了……” 罗多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虽然他还是觉得这人工费也贵的离谱，但是仔细想想，这些可是大唐皇室派出来的工匠，手艺肯定是顶好的才会留在这里，这么一想，好像三万两银子也不贵了。 毕竟跟房子一比，便宜了五万两！ 罗多的心在滴血，原本他还觉得自己出三万两银子很豪气，但是被杨晨说了一通，他觉得自己像个要饭的。 第1166章 学院开课第一天 “罗多兄弟，要是实在困难，那……咱们要求降低一点，用的材料稍微次一些，然后花园也别那么精致，这样下来，我估计六万两应该拿的下来！也是我考虑不周，这里毕竟是罗多兄弟的地方，手下又有那么多百姓要养活，自然不宽裕，竟然拿长安那套标准来，惭愧啊惭愧。” 程处亮跟着在一旁表演惭愧。 罗多一听，登时自尊心就受不了了。 他好歹是个可汗啊！ “不！杨兄弟，就按你说的办！不就八万两银子嘛！兄弟我还是拿的出的，不过……让你垫付工匠的工钱，我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杨兄弟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你说！我肯定办到！” 杨晨顿时眼前一亮：“真的？” 兴许是杨晨的眼神太过炙热，刚放完豪言的罗多有些后悔：“杨……杨兄弟，你说……” “……” 这让杨晨倒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程处亮粗着嗓子，毫无眼色的道：“晨子，你还有啥事要办，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杨晨放轻声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罗多兄弟能给我行个方便。” 罗多一听，心里莫名松快了些。 听起来不像什么大事。 “杨兄弟说的哪里话，你说吧，要什么方便？” 在噶路州的边缘地带有一个铜矿，他已经在图纸上对了好几次了，绝对不会有错。 虽然这铜矿面积并不大，但是换算成银子，也是不少的，这要是归了他，那他来突厥的第一步就算真正跨出去了。 “我想让罗多兄弟送点土给我，你不知道，我这学院里需要种地的地方多，但是土不够……”杨晨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这种田可是有讲究的，土壤的好坏很重要，而且我还需要土用来做实验，总之，这土十分的有用！” 罗多几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不就是土嘛！别的没有，土管够！杨兄弟你说要多少，我亲自帮你挖去！” “不不不，不用罗多兄弟亲自动手，我手下还有好些人，够用的，不过这土不是要表面上的一层，而是要底下的土，那些土经历的年头长，土质好！” “那也行！要不……杨兄弟自己看着办？反正我没有意见！” “好！”杨晨隐隐有些激动。 不行，不能暴露…… 一番交谈下来，双方其乐融融，好不容易罗多总算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杨兄弟，你看我能不能让人一对一的教导啊？我听说你们有身份的人家家里，都是请人来教的！” 他，堂堂一个可汗，怎么可能跟那帮百姓一块上下课呢？ 杨晨没想到他大字还没认全，竟然就开始学这些东西，好的不学学坏的！ “罗多兄弟说的有道理，但是让晋王殿下去你府里给你一对一教学，是不是费用有点高啊？毕竟这身份摆着呢！” 罗多浑身一颤：“怎么……这也还要银子啊？” 这大唐人，怎么张口闭口全是银子啊？ 杨晨同样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好像他刚刚问出来的话有多么离谱似的：“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罗多兄弟不知道，富贵人家请夫子都是往最好的请，咱们晋王殿下不用说，身份高贵，而且还是我的徒弟，普天之下都是一等一的优秀，跟那些夫子一比，晋王殿下有过之无不及，那他的身价肯定也就更高了，要我说，像晋王殿下这样的，一次课，起码要一万两黄金。” 哐当！ 罗多猛地从地上抬起头来：“杨兄弟，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要不我明天开始就抽空过来读书吧！” 杨晨这才眉开眼笑：“处亮，还愣着干什么把罗多兄弟扶起来啊！” 程处亮当即大手一捞，直接把罗多从地上拽起来。 罗多走之前，杨晨还把大教室里学子们练的三个字写给了他，让他明天带着这三个字练好了再过来。 等罗多一走，下课铃声响起。 没有后世高中抢银行的架势，约莫过了一刻钟，狄仁杰带着一帮学子才姗姗来迟。 杨晨和程处亮说了几句话后便去找李治。 李治正在和章蒙聊这些学子的资质，手里一摞白纸，每个字都写的歪歪斜斜的，说实话，这么丑，也是需要天赋的。 杨晨随手拿起一张：“这……嗯？牛郎？！” 这特么口味也太重了。 杨晨疯狂扒拉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公主少爷的，这才松了口气。 李治和章蒙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桌上也乱糟糟的一团。 “师父，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杨晨从万纸丛中精准的把写着牛郎署名的纸给找了出来。 “你取的？” 李治一看，喜上眉梢的笑了起来：“是啊！师父你不知道，我们三个为了帮他们想名字，想的头都疼了。” 杨晨又多看了眼，这才发现是牛朗，但是……算了，差不多…… “教了这么久，感觉怎么样啊？” 李治想了想道：“总的来说，比稚儿还要难教一些，他们大多数思维活跃，骨子也并没有礼仪思维，想要约束他们不容易，不过每次一说勤工俭学的事情，他们就老实了。” 这种结果是在预料之中的，杨晨便也没再多问。 “明天开始勤工俭学，你们能管的住吗？” 二人相视一眼，老老实实的道：“没有太大的把握，恐怕会出些问题。” 杨晨微微颔首，提醒道：“明天罗多也会来上课，到时候我也一道过来帮忙，省的出什么麻烦，外面很多眼睛都看着呢。” 突然出现的大唐学院，有钱拿，有活干，有书读，早就名传百里之外，有人被选中，自然也有人落选，而这些落选之人很有可能会记恨，在外面抹黑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清华学院不仅要办的好，还要办的漂亮，让那些人无话可说。 程处亮摩拳擦掌：“来的路上我就听到好几个在外面叽叽喳喳议论的，待会回去我就狠狠揍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杨晨摆摆手：“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们要跟人家讲道理，但是万一要讲不通，打也是可以打的，可最好，要给人家留口气。” 程处亮微微一怔，有些局促：“我……我打算给他一拳而已。” “……” 第1167章 早恋？ 此时，大食堂里出现了疯狂的一幕。 三个窗口处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个学子们眼冒绿光，盯着发菜的师傅头皮发麻。 是吃的！都是吃的！香喷喷不要钱的吃的！ 吃的啊！ 啊！ 都是吃的！ 狄仁杰已经竭力维持自己的修养了，但是时不时的还是有某个糙汉子叫嚣‘我不要菜叶子，我要肉！我要整盘肉！’。 大食堂每日供应两菜一汤，一个荤菜一个素菜，还有一个土豆汤。 但是这帮蛮汉子都信奉肉食主义，虽然素菜闻着也香，但是两相比较之下，他们还是喜欢肉多一点。 一百个学子里有五个女生，她们就比较好说话了，虽然盯着肉眼睛发亮，但是没像男人似的大喊着要吃肉。 大食堂里人声鼎沸，角落里的一个自助添饭点没一会就挤满了人，几十个男子你推我挤，像是三辈子没吃过似的争抢不已。 看到这一幕，狄仁杰不得不佩服杨晨的先见之明。 亏得提前在饭里加了其他杂粮，不然光供应白米饭，清华学院就有破产的危险。 要说之前在教室里练习写字是为了明天的勤工俭学，那么现在，这些学子们终于感受到了在清华学院读书的好处。 这些吃的，比家里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人甚至开始幻想，是不是在大唐，读书人吃的饭也都这么好呢？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仅有的几顿好吃的饭，为的就是在一开始吸引住他们，然后……再让他们逐渐发现残酷的现实。 按照杨晨的安排，接下来几天会逐渐减少肉的分量，增加蔬菜的品种，而其中主打的菜就是土豆和红薯。 这俩玩意是杨晨觉得最划算，也最管饱的，对付这帮没吃过好东西的学生，绰绰有余。 而且将来，还能让他们自己种植土豆和红薯，然后再将收上来的一半拿来给食堂用，等上了轨道后，就是自给自足，再藏好种子，更是连买种子的钱都省了。 杨晨头一次发现自己精打细算到如此地步。 大食堂里，吃饭的人意犹未尽，每一个都把盘子舔得亮堂堂的，生怕留下一粒米就抱憾终身。 狄仁杰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看不少人都吃完了，这才大声的道：“同学们，吃完饭之后必须将盘子都小心的归置到这张桌子上面，从明天开始就安排勤工俭学了，而这大食堂也是勤工俭学的其中一部分。” 听到这消息最高兴的是五个女同学，她们是女性，原本就比不过那些男同学，又听狄仁杰说食堂里也有勤工俭学，再看看这盘子，这桌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洗洗刷刷，可是她们的自带技能！ 五个双眼发光的女同学朝狄仁杰走了过去。 “你……你们想干什么？”狄仁杰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前。 “狄老师……我们想……” “想什么想！你们都给我走开！”小梦露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凶神恶煞挡在狄仁杰跟前，小小的个头气焰十足，叉腰怒视，弄得几个女同学一头雾水。 “狄老师不是你们能觊……觊什么来着的？我给忘了……”小梦露可怜兮兮的看向狄仁杰，这词前几天刚教过，她怎么就给忘了？ 狄仁杰无语：“觊觎……”继续保护自己。 五个女同学听不懂什么意思，还是想上前，却被小梦露力量奇大的一把推开。 这一下，整个大食堂的人都看了过来。 狄仁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好像，被一个四岁的黄毛丫头，给看上了…… 嗯…… 默默的，狄仁杰站到小梦露边上，右手握拳放在嘴边低低咳嗽一声：“没事了，你们都先回去，把盘子放好，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小梦露依旧警惕的看着那五个女人，眼中燃烧一种类似于‘情敌’的火焰。 狄仁杰感觉这是一条不归路。 学子们自觉的起身开始放盘子，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一眼狄仁杰和小梦露。 等到了下学的时辰，杨晨诡异的看到狄仁杰疯狂逃跑的身影。 “处亮，刚刚追着小杰跑的，是谁啊？” 程处亮老神在在的道：“被他看了身子的小梦露，哎，小小年纪就被色狼偷看……” “……”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没有狄仁杰的身影，小梦露瘪着嘴坐在椅子上，两条筷子似的腿一晃一晃，时不时的四处张望。 杨晨由此断定，这俩货怕不是没成年就早恋吧？ 如果真是这样…… 四岁是不是创造人类早恋历史了？ 毛都没长齐呢！ “师父，你老盯着小梦露干什么？”李治夹了一只鸡腿过来放在杨晨碗里，一脸疑惑。 杨晨一口咬下去：“没什么，就是觉得小梦露也不小了，要不咱们给她找个玩伴吧，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跟着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一直瞎混。” 李治微微颔首，笑道：“有道理，这事就……就交给小蒙吧！” 正在安静吃饭的章蒙：“……” “好！” “……” 小梦露压根没听他们在说什么，随口扒拉了两口饭之后就撒腿跑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章蒙找人的法子简单粗暴，第二天早上杨晨就看到都护府门口贴张一张告示。 寻四岁上下女童一名，主要负责陪玩陪吃陪睡，包吃包住给工钱。 于是，在一群大妈的争吵声中杨晨顶着鸟窝头杀了出去。 来应聘的大妈，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个女孩。 大多瘦的黄不拉几的，只有几个是壮实的，但是光看外表，这些人绝壁都是超过四岁接近二十岁的！ 杨晨使劲揉着眼皮子才发现自己没看错，章蒙写的的确是四岁上下！ 这帮人对年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大人！大人啊你看我家这个怎么样？陪吃陪睡绝对没有问题，身体温暖又容易调教，是个最佳选择！” “放屁！你走开！你家这个一看就全身是骨头，大人抱着不得硌得慌！大人你看我家这个，胸大腰细又乖巧，各种姿势都上道，您要是不信啊，晚上就知道了！” “大人大人，你看看我家的，我家闺女正好十三岁，还没嫁人呢，她家这个都十九了，不是个雏儿！像您这样身份的，肯定喜欢我家这样的，你看看嘛！” 杨晨浑身一抖，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来。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他看起来有这么禽兽吗！ 不，是这些大妈太禽兽！ “给我拿笔来！” 守在门口早已眼神不对劲的侍卫顿时一个激灵，等把笔拿出来，他都下意识离杨晨远一点。 “……” 走到告示边上，杨晨抬手加上一行字，写完后转身看向那帮依旧眼睛雪亮的大妈：“看清楚了，陪吃陪玩陪睡的对象是一个小女孩！不是我！” 甩下笔，杨晨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留下一群大妈一脸懵逼。 “这年头……小女孩的性取向都这么古怪了？” “要不是说是大唐来的人呢，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兴许，人家就兴这个呢！” 在门口站的笔直的守卫浑身颤栗。 你家才兴这个，你全家都兴！ 第1168章 杀鸡儆猴 清华学院里，李治三人忙的焦头烂额。 早上收上了字之后他们便快速的分配了勤工俭学的地方，虽然偶尔有人不满，但是到底也算接受了。 只是被安排去种田的几个学子，连锄头都不会用，好在章蒙脑子转的快，从都护府找来了几个工匠，这些工匠都是庄稼汉出身，种田一事自然不在话下。 可问题在于，这帮学子竟然嫌弃自己的种子不如别人的好，种出来的东西卖的比别人便宜，争吵着要统一分发。 这事哪里有这么容易分。 种蔬菜的，需要供应日常的餐食，种粮食的，需要供应米粮，也需要拿出去卖，蔬菜和粮食的价格不同，而不同蔬菜和不同粮食之间的价格也不同，他们都分到了一样大小的地，但是却因为种子不同，生长期不同，所能卖出的价格也不同起了争执。 李治脸黑了好几遭，最后想起来罗多在大教室里练字，二话不说便把他拽了出来。 罗多多年积攒下的威严不是说着玩的，他只是往田里那么一站，那帮依旧准备撸袖子打人的学子们立刻偃旗息鼓，害怕的垂着脑袋。 李治咬牙，早知道罗多这么好使刚刚他就不白费口舌了。 场面已经控制住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杀鸡儆猴。 在十几个学子中，李治一直记得最先开始挑事的那个人，他不满意明武得到一块玉米地，而他只能种种简单的小青菜，便揪着明武的领口又骂人又想动手，亏得明武身强体壮没有吃亏，一个回旋踢还把对方给撂倒了。 李治把他揪了出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呼呼……” “在学院里应该叫什么名字的！” 那人一怔，忙想起来了：“李老师，我叫胡广文！” “好，胡广文，我问你，你承不承认是你先动手的！” 胡广文不想承认，但是边上的罗多往外大跨一步：“问你话呢！说！给我老实点！不然把你剁碎了去喂羊！” 胡广文吓得一激灵，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我承认！” 李治满意的颔首：“意图殴打同学，还煽动其他同学当众闹事，你犯了错，就必须要认罚，你说对不对？” 胡广文一脸迷茫的看着李治：“李老师，什么叫做煽动……” “……”李治俊脸有些皲裂，“就是让其他同学跟着你一块闹事！” “哦……” “……”李治转身面向学子们，朗声道，“在清华学院，做错事就要受罚！相信这一点大家都应该理解，胡广文作为最先开始闹事的同学，一不友爱同学，二漠视礼节随意动手，三无视师长我行我素！你刚刚那块菜地从现在开始缩小一半！” 话音落下，胡广文一脸菜色，嘴唇都白了。 “不要！” 李治斜视他，双手背后而立：“有错必罚是每个人都应该遵守的，你要是不服，便拿出能辩驳的证据来！要是没有，那就接受惩罚！我问你，你有证据吗？” 胡广文张张嘴，心想我啥都没啊，但是，我也被人一脚摔地上，屁股蛋子现在还疼呢！ “但是他……他明武动手把我打地上了！” 明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找我茬你还有理由说我？ “你胡说，我明明是动脚把你扫地上的！” “……” 胡广文不满的道：“李老师你听到了，他自己承认自己把我打地上了，如果要罚我，那他也要罚！” 一旁的罗多觉得胡广文说的有些道理。 打架斗殴这种事，他手下的士兵也没少干，一般都是一罚罚一帮的，这样他们就不敢轻易犯错了。 李治却摇头道：“不罚，明武不但没有错，他还做的很对！” 罗多一怔。 你说啥？ “明武之所以还手，是因为你先挑衅他，在你妄图动手的时候他抢占时机率先出手，这样才出现了现在他把你打在地上的一幕，但是如果他晚了一步，那你现在就不会这么说了。因为如果他晚了，那他这个受害者就会被加深受害程度，若是今日他是一个柔弱是女子，你是个强壮的汉子，你一拳下去，他命都没了，难道你还要怪他反抗不对吗？” 场面一片静寂。 胡广文更是瞠目结舌。 为什么他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李治勾了勾唇，偏头看向罗多：“罗多可汗，你觉得对不对？” 罗多正在费劲的剖析李治讲的理论，仔细想想，仿佛很有道理。 “殿下的意思是，要懂得保护自己？” “确切的说，应该是不能因为一些客观约束条件，就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取对方性命！当然，只要你能承受起后果就好，毕竟取人性命不是一件小事，再有理，也会变得没理。”李治说的言之凿凿，说话神态更不像一个书生该有的样子，隐约间，罗多甚至觉得李治是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 不愧是皇子啊！ 胡广文脑袋垂得只能看见后脑勺，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李治说的那番话。 一想到明武刚才要是发狠，自己说不定是就个死人了。 这个后果明武能不能承受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肯定是不能的！ 胡广文一阵后怕。 众学子皆眉头紧锁，开始认真思考，就连明武都沉思。 见达到效果，李治心满意足的道：“这件事就这么处置了，胡广文，你去狄老师那边报备一下你勤工俭学的分配，务必要登记正确！还有，以后要是还有人犯错，就跟胡广文一样要接受惩罚！” 话音落下后，胡广文没有话说，点了头就准备走，却被李治开口叫住。 “之前不是教过要如何行礼的吗？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自尊和自信！更要与从前的自己有所不同，礼仪一事，便是最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在修养，你们看看罗多可汗，他站在这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便与你们不同，这是一天之内便能出现的吗？不，这是日积月累……也就是日常积累才能有的，你们现在只是不习惯，等习惯了，便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和你们融为一体！” 胡广文看看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的罗多，再看看自己，果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又道：“学生告退。” 便挺直腰杆，学着罗多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第1169章 谣言（五更求月票！）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直到李治说了一句散了，才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齐齐的一声：“老师慢走。”，随后他们才回去跟着工匠们学习如何种田。 听到这句话，罗多跟见鬼了似的回头看去，再看向走在前侧的李治，心里佩服感油然而生。 “殿下！你教教我怎么样啊！” 李治一脸狐疑：“教什么？” “教我那些……那些你刚刚说的大道理啊！我觉得殿下你刚刚特别的有气势，手里虽然没有弯刀，但是比我的样子凶悍……咳咳，比我的样子威严多了，那帮孙子三言两语就听殿下的话了，殿下是不知道啊，这帮人平日里可烦了，怎么管都不听话，当初我要是有殿下你这样的架势，说不定生意还真的做成了，可惜啊……”罗多想起来自己从前推行生意政策的时候，这帮孙子一个个都跟他对着干，但是没法子，他又不能逼着他们去，最后只能打回原形。 “罗多可汗，我刚才说的那些其实都很简单，你要是在清华学院里多读书一段时间，你肯定张口就能来！罗多可汗的天赋，我还是很看好的。”李治笑眯眯的打着太极拳。 师父说了，罗多必须要牢牢的拴在学院里，这是个活招牌！ 今天早上消息才刚放出去，附近的百姓就都在议论。 连他们的可汗都去了，那这个学院可是了不得的一个地方。 大多数人都在眼红被选中的学子，而那些学子家人则异常骄傲，毕竟这么多人报名，但是就只有他们的孩子被选中，那就说明，他们的孩子是优秀的，是拔尖的，是能跟可汗进一个学院的！ 在崇尚荣誉，崇尚首领的突厥，这无疑比发家还要令人振奋。 这也是为什么学子们愿意被教育，也甘于被教育的理由，在这个名誉之下，他们听话程度与日俱增。 这也是罗多从前不具备的优势。 经过大半天的忙碌，清华学院一百个学子都有了自己的岗位，教室里有人打扫，食堂有人清洗，杂草有人拔出，田地也有人翻种，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狄仁杰拿着安排名单去找李治和章蒙，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学院太大了，我估计人手可能不够啊。” 李治看完后微微摇头：“够的，别忘了我们三个月后还要再招收一批呢，等新的学子上来了，一部分人继续干活，另一部分优秀的则按照师父说的升为……什么来着的…？” 李治望向章蒙。 “管理层！”章蒙补充道。 “对！就是管理层，反正地还多着呢，后面那么大的一块空地，够好几届学子去开垦了，管理层的事情，恐怕要在一年后了。” 这就让李治忧伤起来，之前师父可是信誓旦旦说半年就回去的，眼下看来…… “殿下可是想长安了？”章蒙低声问道。 李治微微颔首，他是有点想长安了，他想父皇，也想母后了。 想到要在突厥这边待上一年之久，他便有些怅然。 狄仁杰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沉默还是能做到的，于是便默默的不说话。 这一气氛直到杨晨气势汹汹的杀过去，才彻底大破。 杨晨二话不说拉着章蒙飞快的往外走。 “校长，发生什么事了啊？”章蒙表示很害怕，自己在学院里忙活一天了，没干坏事啊。 杨晨放开他，蛋疼的道：“你去听听外面都在说什么，你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原本我还想带人去挖矿……算了，我也没脸出去了，你先想法子把事情解决了吧。” 章蒙一脸迷茫的走了出去，在路上转了一圈，白着脸回来了。 “校长！冤枉啊！这跟我没关系啊！我不知道他们会传成这样。” 李治和狄仁杰正在教室里默默的交流学子们今日份练字，抬起头，头一次看到眼里闪着泪花的章蒙，下意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杨晨太阳穴突突跳着，一腿踩在小板凳上：“小蒙啊小蒙，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让我这个做校长的说你什么好？” 李治紧张的站起来：“师父，小蒙做错什么了？” 杨晨给了他一个羞于启齿的眼神。 章蒙深吸一口气，想起外面的流言蜚语，又想起自己早上随手贴的那张纸，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外面会谣传……大唐的女孩子只喜欢女孩子这样可怕的谣言？ “校长，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是我……好吧，学生一定会出去查清楚的！” 杨晨痛心疾首的轻拍他的脑袋：“你查什么呀，现在的问题是查吗？” 万一查出来被知道其实是因为他干的好事怎么办？ 做师父的不要脸吗？ “现在的重点是把流言清除，这诋毁我们大唐和大唐女性的话，怎么能存活于世呢！要是真的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假的！这样吧，给你一天时间把这件事解决掉。” 章蒙一听自己有戴罪立功的机会，撒腿就跑出去了。 李治和狄仁杰还在一脸懵逼。 杨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鼻子一耸，竟然闻到一股酒香。 “杨兄弟！你怎么来了啊！”罗多从门口跟二傻子似的飞快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纸上写了几个狗爬字，杨晨瞥了一眼就没兴趣，但是…… “你偷喝酒了？” 罗多一怔，目露喜色：“是啊！不过我是光明正大喝的，杨兄弟，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有酒，好多呢！” 杨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跟着罗多到了大食堂的后厨，果然发现用来做菜的酒竟然被罗多当饮料给喝了！ “妈的，少了大半坛！”杨晨拿着酒坛子的手都在抖。 他的酒竟然被偷了！ 虽然是料酒，但是……这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罗多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杨兄弟，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蛋疼，要不你再多送我一点土安慰一下，不然我可能会受不了打击。” “额……行啊。” 杨晨一喜，立刻原地复活，顺便还把那半坛酒塞到罗多手里。 “罗多兄弟，以后要是还有这方面的需要，你跟我说！都护府经常去采买，他们用的价格都是最优惠的，不用替我省钱，只要你能多用土来跟我换就好。” 罗多看杨晨的眼神就像看智障一样，但是呢…… “好！成交！” 用泥巴换酒，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难道在大唐，泥巴也很值钱？ 第1170章 出发瓦洪尔城（加更） 章蒙解释流言的方式很直接，他回了都护府后重新写了一张满满当当的告示，然后找了两个金吾卫的兄弟在门口费劲吆喝，路过的百姓不由停下脚步听着，随后恍然大悟的离去。 等到效果差不多了，章蒙才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先那张告示竟然不知道去哪了。 实际上，那张告示在杨晨准备去找章蒙栽赃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撕了。 谣言一消，章蒙觉得很愧疚，挑选起人来也就格外用心。 对于这件事，狄仁杰热情很大，闲着没事就帮章蒙挑人选，为的就是小梦露能放过他。 想起那天在学院里被四岁大的梦露追了大半个教学楼，狄仁杰便冷汗直冒。 不可以这么禽兽的！ 不对，不可以仗着年纪小就胡作非为的！ 擦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狄仁杰振作精神，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选了个六岁大的丫头进来，又给她取了个小兰的名字，这才送到小梦露身边。 小兰性子很活泼，又因为家里贫寒心性成熟，因此很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一见到小梦露便上去要带她出去玩。 因为年岁相仿，从小没有玩伴的小梦露终于撒欢似的去花园里跑了。 狄仁杰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晚上应该没人会来趴他窗口了吧？ 想起来大晚上时不时有一双眼睛在窗前，偶尔还能听到两声银铃般的笑声，狄仁杰就对一个人睡觉产生了严重阴影。 所以看到小梦露开开心心跟小兰去玩，最松快的是狄仁杰。 他终于能好好睡个觉了！ 夜幕降临，晚饭散了后狄仁杰回了房间，屋子里已经准备好热水了，洗完脸后便舒服的躺下，闭上眼微微休息了一下，想起来烛火还没灭，刚起身，陡然发现两双眼睛在窗户外，滴溜溜，黑漆漆的看着他。 “……” 他有想死的冲动。 窗外，兴致勃勃跟着小梦露过来探险的小兰低呼一声：“被发现了！” 刚想蹲下身子跑路，却被小梦露一把抓住：“不会的不会的，狄哥哥晚上眼睛不好，我看了好几天了，他都没发现我呢！” 半信半疑的小兰又趴了回去。 狄仁杰：“……” 翌日清晨，杨晨和程处亮早早的出了门，带着翠花和来福，以及问钱鸿和要是一干人手，出发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做瓦洪尔城的地方，这个地方人口不足五千，地广人稀，百姓处于底层，而且还要经常忍受隔壁势力的侵扰，被抢夺财产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瓦洪尔城距离都护府不远，从早上出发，到了晌午时分也就到了，得利于地势原因，一路走过去也没费太大劲。 杨晨等人大张旗鼓的出现，吓得当地百姓以为又有人来打劫，家家户户奔走相告，有紧闭屋门的，也有纠集起来准备跟他们拼了的，只是他们等了半天，却发现他们往别的地方走了。 “那是哥罗山，周围有很多野兽，根本就没有人住着，他们去那边干什么，去了那边，连一只羊都捞不到。” 身旁那人放下手里的木棍，不愿意多想：“只要他们不来抢我们的东西就好！别管了，走，我们回去！” 瓦洪尔城的百姓就此散去。 杨晨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屁股下的马鞍一颠一颠的，手里拿着图纸，神情认真的校对着。 程处亮一直在四处张望，他们此刻在山谷中，这片山是连在一起的，但是却形成了古怪的地势，而且他刚进来就敏锐的察觉到危险，就像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一样。 这是属于军人的直觉。 不仅仅是程处亮，扛着工具过来的一众士兵也有所察觉，好在他们出来的时候，每一队都发了一个手雷傍身，要真有什么问题，也不用害怕。 杨晨认真的比对着，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如果没有弄错，应该就是这里了。 放眼望去，这是一座山势不高的山脉，山上有树木，光秃秃的岩石块头很大，不规则的突在山体上。 还好他带了炸药过来，不然靠工具挖，什么时候才能挖到底下的铜矿。 正准备下马，突然一道奇怪的叫声从山上传了下来。 程处亮神经开始紧绷，语气低沉：“山上应该是有野兽的，晨子，你先别下去。” 杨晨早就把马缰拉的死死的，可是又一道叫声传来过来，这一下，胯下的马也开始变得暴躁了，时不时的扭动身体，蹄子也一个劲的刨着，要不是死死拉着缰绳，恐怕马已经跑了。 能威慑到马，那这个发出叫声的野兽一定是凶悍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身形敏捷的动物狂奔而出，一闪而过后，却发现它的身后，竟然跟着一只类似老虎的动物。 “擦，这是什么运气，刚来就碰到捕食的！”程处亮破口大骂，正准备掏出自己的枪把对方干掉，却被杨晨一把拦下。 杨晨眼睛里冒着精光。 动物！ 他的动物园啊！ “晨子，你干什么啊？” “别杀了它们，我要活捉！” 程处亮脸都绿了：“你有毛病啊，这个时候还想着吃？” 杨晨一怔，无语的道：“野生动物身上的细菌可是能要人命的，我好好的猪肉不吃去吃它们？我看起来像是脑子不正常的吗？” 听他又讲些自己听不懂的事情，程处亮已经学会放过了。 “你又不吃，你要活捉干什么？”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事情了？我来突厥也是要抓这些动物的，我的动物园还空荡荡的呢！” 程处亮泄气的放下手枪，眼看快要看不见那两只畜生了，便令两队人马追上去，必要时刻为了保命，可以用手雷把野兽炸死，但是最好还是活捉。 士兵身上放着匕首和长枪，队长手里更是拿着步枪，想要杀了野兽很容易，但是活捉却有些困难。 杨晨这才想起来没有网，要是有网，就能轻松把这两只东西给罩住了。 “你们去地上炸一个洞出来，越深越好！” 程处亮跟着杨晨翻身下马：“你要洞干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惨烈的动物叫声。 杨晨有些心疼，这些兵痞子手下没个轻重，万一弄死了怎么办？ “处亮你留在这里接应我，其余人都小心点，不要被野兽伤到了。翠花，你跟我来！” 第1171章 野兽 一处山坡上，被捕食的那只已经逃跑了，余下那只被一个士兵用匕首划伤了后肢，那声惨痛的叫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因为后肢受伤，所以跑的也不快，杨晨和翠花到的时候，地上还流了一大片的鲜血。 杨晨顿时心疼起来，一眼看到身边士兵手里还握着流血的匕首，恶狠狠的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谁让你用匕首伤它的！这鬼地方又特么没有兽医，到时候死了算你的啊！” 小兵可怜兮兮的摆出一副委屈样：“公爷，我差点被它一爪子拍死……” 杨晨哦了一声：“早说嘛，你看你，害的我还打你，这让我心里多过意不去，下次早点说，知道错了吗？” 小兵连连道：“知道了知道了……额……” 我错哪了？ 受伤的野兽低声咆哮，一双兽性的眼睛四处打量着，想要伺机逃跑。 杨晨试图让翠花把这只畜生抓起来，但是翠花下手没轻重，刚去就去一个侧踢，那只畜生嗷呜一声就飞起来了，连续滚了好几米，差点一命呜呼。 见状，杨晨也不敢使唤她了，带着士兵就追上去，那只畜生一而再的受伤，就有些发狂，嘶吼乱叫响彻整个山头。 “不好，八成是在呼唤同伴，得赶紧想办法把它赶到挖好的洞里去。” 野兽还在咆哮，杨晨顺手抢过来一杆长枪，像赶鸭子似的试图把它赶下去，但是，野兽跟鸭子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嗷呜一声，杨晨眼睁睁看着野兽朝自己扑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把长枪往地上一丢，撒腿就狂奔。 士兵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回神才发现杨晨被野兽在追，眼看屁股就要咬上了，惊慌失措的连连跟上。 杨晨在前面跑，野兽在后面追，两队士兵又怕杨晨就此嗝屁，追的也很紧。 程处亮正用手雷炸了个大坑，但是还不够深，只能让七八个士兵一起挖洞，眼看挖的快有一个人深了，突然听到一阵哀嚎声。 “都闪开啊！！” 杨晨在狂奔，他身后还跟着一只发疯的野兽，就这么朝着他们跑过来。 程处亮卧槽一声，下意识举起手枪准备灭口。 杨晨急了：“你特么让开啊！” 电光火石之间，杨晨一用力便跳了起来，脚下正好是挖好的洞，身后的野兽獠牙已经快扎进他的屁股了。 程处亮惊恐的往后退去。 没想到晨子居然是这么死的！ “兄弟会为你报仇的！” 话音刚落，杨晨还没来得及说‘快滚’，就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快被野兽咬住了，当下二话不说嗖的进入奇异空间中，刹那间，一片寂静，刚喘了两口气，杨晨就听到外面慌乱的声音。 有野兽的叫声，也有士兵七嘴八舌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程处亮看到杨晨凭空消失不见，想起来这是杨晨的看家本事，松了一口气后低头看了眼正在深坑里想要往外跳的野兽，连连叫人去找树枝把洞口盖住，然后又搬来石头压下，这才没让野兽跳出来。 做完这一切，杨晨还是没出现。 程处亮清了清嗓子准备喊两声，突然发现周围林子里一片动荡，灰暗处，还有绿油油的几只眼睛在盯着他们。 “侯爷，有……有狼啊！”为首的士兵吓得双腿发颤，虽然他们不清楚具体有多少只野兽，但是凭借直觉，绝对不会少！ 程处亮头皮发麻，略略扫视一周后便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手枪，又想起来火能驱赶野兽，忙叫人快速的堆了几堆火围在四周。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每个人都神经紧绷，稍有一点动静就能让他们齐齐拿起武器。 杨晨坐在地上，竖起耳朵想听清外面的动静，但是老半天都没声音。 “不会是空间出现bug了吧？可不能啊，这玩意怎么看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高科技。”杨晨抓耳挠腮，思来想去还是不等了，出去看看再说。 眼前光亮一闪而过，杨晨哎哟一声便落了地，低头一看，脚下竟然是那个关着野兽的大坑，上面孱弱的树枝承受着石头的重量已经勉强，再加上他的…… “我靠！”杨晨一脚跳了出来，与此同时，精神高度紧张的士兵们齐齐把武器对准过来。 程处亮微一愣神，骂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看你干的好事！我们要被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 杨晨这才发现周围竟然群狼环伺，各种野兽夹杂在一起，像看食物一样看着他们，当下立马摸出来手枪，靠近程处亮身边。 “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谁让你长得高大威猛有安全感？” “……” 程处亮给了他一个白眼，脚步往后退了退，捡起一根正在燃烧的树枝才又站了回来。 “你捡这玩意干什么？” “我觉得它长得高大威猛有安全感不行啊？” “……” 去你大爷的。 杨晨保持姿势站了好一会，却发现那群野兽并没有要偷袭的意思，便将手枪收了起来：“看起来它们不敢贸然进攻，我们先把这只畜生关好吧。” 程处亮瞥了一眼，再看看周围：“没有马车也运不回去，只能先留在这里，要不找人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马车买，再买个兽笼回来。” 杨晨怕那只畜生失血过多救不回来，点头道：“好，那我去买东西！” 程处亮眼神幽幽的看了过来：“你是怕死吧。” “嘿嘿，你胡说什么呢！咱们俩是好兄弟，我还能扔下你。看你说的，要不你去买，我在这里守着！” “行啊。”程处亮把手枪收起来，翻身上马就准备离开。 杨晨傻眼了：“你这也太不客气了！” “咱俩是好兄弟啊，有什么好不客气的，晨子你一定努力好好活着，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落下后，程处亮便带着一队士兵快速离开，走之前还点了好几个火把带着，扬长而去。 被摆了一道，杨晨只能留下。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在程处亮回来之前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不然洞里那只跳出来，里应外合跟那帮畜生一起把他们全咬死就完蛋了。 从哥罗山到瓦洪尔城，程处亮顺利的出来了，虽然路上有七八只野兽尾随，但都被他毫不犹豫的干掉了。 一行穿着明显不同的人进了城中，顿时引起了各方注意，程处亮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卖马车和笼子的铺子。 第1172章 抢劫的人 卖兽笼的是瓦洪尔城里的一个老头，眼睛半瞎，是年轻的时候被狼崽子给抓瞎的，后来就靠做零碎的活计活下去，程处亮为了买个兽笼，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老头子瞎了的眼睛都放出了光。 等程处亮带着东西大摇大摆出了城，城里就炸锅了。 有人想起来之前看到的去往哥罗山的人，很快就知道是眼前这帮人，但是去的时候人不止这么点，难不成都死了？ 有人自发的尾随过去，跟着程处亮进了哥罗山，等到发现周围被野兽包围的时候，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杨晨正在苦恼要怎么把受伤的野兽从洞里捞出来，然后再关进笼子里，就听到一群人争先恐后的惨叫声。 程处亮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没有掉队的啊？ “处亮，会不会是别人？” 程处亮眉头一皱：“这座山里哪里还有别人，不过刚才倒是有几个人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我看他们也没恶意，就没驱赶，难不成……” 杨晨豁然站起来：“肯定是了，你想办法把这只畜生弄出来，我带人去救人。” 程处亮原本想说他去就好，但是一见杨晨叫上了翠花，就默默的蹲下身体：“都杵着干什么，想法子把它弄上来啊！” 杨晨带着翠花赶过去，找到人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一个被咬死了，脖子上簌簌的血，其余三个活着的人也被野兽团团围住。 仔细辨认半天，杨晨也不确定这是什么动物，但是肯定跟老虎是亲戚。 那三个人见有人过来，也不管对方人数比他们还少，高声呼救。 “翠花，上！” 声音刚落下，翠花的身影便一闪而过，再然后那几只不知死活的野兽统统被一脚踹飞，其中两只受不住力道，当场死亡。 那三个人傻眼了。 等有人回过神，便惊慌失措的跑到死去同伴身边，发现没救了，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杨晨伸手掏了掏耳朵：“你们是哪里人，这里有野兽你们不知道吗？”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人颤巍巍的站起来：“我们是跟着你们过来的……” 杨晨知道他说的是程处亮，这些人八成是看他们穿的差不多，就以为是同一帮人。 抬头看看周围，再放这三个人回去的话，估计也就只能是三具尸首。 “你们跟我来。” 那人一怔：“去哪？” “废话，你们难道想跟他一样被咬死吗？我们现在还不准备离开这里，要走还要等一会，对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别有所图，我们是都护府上的人。” 跟过来，无非就是担心他们对瓦洪尔城有威胁，杨晨索性把身份挑明了，他们知道自己是大唐来的人，那肯定明白对他们的财产没有所图。 果不其然，那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杨晨带着他们往回走，等到了才发现周围的野兽也都已经散去了，程处亮正在叫人把坑里的野兽拉上来。 “是万瓦虎！这是你们抓的吗？”年长那人显然很吃惊，不过他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什么品种的虎，杨晨就来兴趣了。 “是我们抓的，不过这个老虎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他知道东北虎华南虎光头虎，但是这个万瓦虎怎么听都很别扭。 那人脸上依旧是退不下去的震惊，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动物实在太凶悍了，有时候它甚至会在冬天下山闯入牧民家中，咬死牛羊不算，它还吃人，凡是看见它的就没有不疯狂逃命的。 程处亮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人把它捆起来了，为了防止它咬人，还用抬猪的方式给他横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好不容易扔到笼子里，累的他腰都直不起来。 “晨子，我告诉你，我不管你那个动物园挣不挣钱，但是先说好，你要给我分红！”程处亮喘着粗气，要是不给他报酬，他都有当场把这个什么什么虎给放了的冲动。 杨晨正趴在笼子边上乐呵，不在意的道：“给！必须给，给你两成的分红，怎么样！”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必须要占点便宜，不然对不起他一把老腰。 那三个突厥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些大唐人还真是凶悍啊…… 一阵折腾下来，天色早已经暗淡，想要挖矿是不可能了，毕竟这哥罗山连住宿都不安全，想要挖矿，必须得把这里的野兽隐患清除干净。 “我们送你们回去吧，你们认路，就在前面带路吧，放心，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杨晨还顺手给了他们一点碎银子，那三人一看见银子，什么害怕和恐惧都忘得一干二净，脸上更是喜气连连。 打了火把后，杨晨顺手掏出来手电筒，那一束明亮的灯光照出去，所有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程处亮不客气的拿在手里把玩。 “这光竟然不烫？” “……”杨晨翻了个白眼，但是从逻辑上他暂时无法攻破程处亮的疑问，“这是用电池发电的光。” “电池？那是个什么东西？”程处亮按着开关，发现规律后玩得不亦乐乎。 杨晨忍住想揍他的冲动。 “就是能发电的东西，不过这玩意太污染环境。” 程处亮倒是很有兴致，把手电筒往自己边上一带，竟然有些不想还给杨晨。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队吹着口哨的人，他们骑在马上肆意狂奔，手中挥舞着武器，朝他们快速奔来。 这里已经出了哥罗山的山口，放眼望去尽是平原，突然出现一群人，又是这样的装扮，不用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在前面带路的三个瓦洪尔人一下子认出来这是经常来打劫他们的马帮。 “马帮来杀人了！” 杨晨眉毛一抖。 咋的，在这个地方马帮还兼职抢劫杀人啊？ 程处亮呸了一口，骂了句慌个屁，随后拿起手电筒朝着他们照过去。 这个作用颇有高速路上用来醒神的大灯的作用，一晃，对面几个人当真慢了下来。 “他们会杀人的！我们要赶紧跑啊！” 杨晨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差不多二十多个人，个个手上有武器，但是全是刀，连个长武器都没有。 跑什么跑，他们一个队长用一杆步枪，就能把这些不长眼的人全干掉！ “去，把人全给我弄死！” 话音落下，那三个人傻眼了。 这些大唐人还真是不怕死，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马帮啊！他们全城百姓听到马帮，就没有落荒而逃的，结果他们非但不跑，竟然还想上去杀了他们？ 简直找死！ 第1173章 内斗的突厥人 可就在他们准备找逃跑路线的时候，几个手持步枪的士兵往前跨了一步，齐齐抬起枪杆，瞄准，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与此同时，每响起一道枪声就有一个马帮的人应声倒下，胯下的马匹受惊后疯狂乱跑，不用一分钟，原本来势汹汹的马帮便落荒而逃。 杨晨很不满。 “放跑了四个人，回去每个人罚半个时辰的马步！” “是！” “……” 正准备撤退跑路的人懵逼了。 杨晨挥挥手，让程处亮把自己的手电筒还回来，队伍这才又开始继续前进。 等到了瓦洪尔城，杨晨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客栈，家家户户都住满了人，也没有能让他们落脚的地方。 “尊贵的救命恩人，不如让我们三个帮你们吧，我们是瓦洪尔城的百姓，我们都互相认识的。” 杨晨就等他们主动说这句话了，顺手的从怀里掏出来五两银子：“这些就算作谢礼了！” 那三人眼睛里闪闪发光，应下来后便急急忙忙去找人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们终于又回来了。 他们找了三户连在一起的百姓，腾了屋子出来，虽然很拥挤，但是勉强还是能住人。 杨晨和程处亮挤在一间，另外几个士兵轮番在外站岗，一个晚上倒是也能凑合过去。 等杨晨他们几个睡了，瓦洪尔城里却炸锅了。 那三个死里逃生的人将被救的经历说了一番，不到早上，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当他们听说几个大唐士兵就干掉马帮之后，一个个起了个大早等在门外。 大唐人英勇善战他们明白，毕竟如果不是这样，那突厥又怎么会被大唐大败，连可汗都被抓去了长安？可偏偏他们不知道大唐人竟然会这么厉害！ 杨晨被程处亮鼾声如雷吵了一个晚上，顶着熊猫眼出来的时候却被门外的阵仗吓得瞬间清醒。 门外，站着一排排的人，一个个头戴毡帽身披皮草，虽然说不上多么健壮，但是个个精神都特别好，尤其是看见杨晨出来，眼底都冒着精光。 杨晨被吓得倒退两步，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后忙站定。 边上守门的小兵在他耳边低语：“公爷，这些都是城里的百姓，说的有事找您和侯爷，但是也没说什么事。” 杨晨了然，再次放眼望去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昨天那三个男子。 不用说也知道是他们把人找来的，至于具体要帮忙的事情，八成就是马帮了。 看来昨天露的那一手还真把他们给唬住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还是原先那个说话的人：“恩人，您可以叫我萨萨，昨天多谢您救了我和几个兄弟。” 杨晨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名字，颔首道：“这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敢问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的事情？” 萨萨呆滞了几秒钟。 他…… 没听懂…… 不过没关系，后面的他听懂了。 “恩人，我们都是瓦洪尔城的百姓，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可是这里不仅有额尔图的人来抢夺，还有马帮时常来杀人，我们的牛羊都被抢过，也有亲人死在他们手里……” 说起这些血泪史，瓦洪尔城的百姓纷纷面露悲伤，有几个年轻的女子甚至掩面大哭起来。 场面顿时闹哄哄的，还在睡觉的程处亮被动静吵醒，一下子坐起，抄起手枪狂奔出来。 “出什么事了！” 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杨晨无语的扫了眼他头上凌乱的造型，面露嫌弃：“你注意点形象，你代表是大唐！” 程处亮立刻随手开始扒拉，一边压低声音跟他说话。 “这帮土包子是谁啊？大清早站门外干什么，打劫吗？” 萨萨听到了打劫两个字，连连摆手：“我们不是来打劫的！我们是想请恩人帮我们！昨天恩人说是来自都护府，那身份肯定是尊贵的。恩人，我们瓦洪尔城的人一直被压迫，曾经请求罗多可汗帮助，可是罗多可汗的人也对付不了额尔图和马帮，只能稍稍抵挡，我们还是过得凄惨……” 程处亮很快抓住重点：“所以你们想让我们把额尔图人和马帮都消灭了？如果我没有记错，额尔图是你们隔壁的一个羁縻州，晨子，这是州县之间的争斗。” 杨晨微微颔首，这属于内斗。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尽然，因为突厥人抢东西是天性。 与此同时萨萨开始变得激愤起来：“不错，额尔图是和噶路一样的地方，他们甚至还不如我们强大，但是我们瓦洪尔城在边缘地方，罗多可汗虽然有派兵过来，但是也抵挡不住他们，他们长期把我们视为掠夺对象，时不时就来杀人抢东西！” “我的丈夫和孩子，就是被他们杀死的！”一个女人失声大哭。 “他们抢了我的牛羊，我家里只剩下三只羊了！” 控诉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大有破口大骂的趋势。 杨晨吐出一口气，觉得情况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按理说，突厥内部的事情他们都护府以及他这个节度使都不能直接插手，因为就像后世的某些特别行政区一样，一旦插手，就容易引起动荡。 都护府那边罗多在，而且自己跟他关系也还不错，偶尔调兵出来也不算什么，但是插手两个羁縻州之间的事情就变成另外一个问题了。 但是眼下看来，羁縻州之间摩擦不断，虽然两方人马都是同根生何太急的关系，可显然已经反目成仇，如果不处理好，想要彻底教化他们也是存在隐患的。 上升到这个层次后，杨晨觉得这事必须得管了。 但问题在于，他要怎么解决呢？ 派兵镇压是最简单粗暴，却也是最愚蠢的法子，要是传到长安，不用那帮看不惯他的人弹劾，李世民自己可能就杀过来要灭了他。 动了李世民的国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晨一个脑袋两个大，再看看这些愁眉不展，把他和程处亮当做最后救命稻草的瓦洪尔城百姓，杨晨也狠不下心不管他们。 程处亮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其实按照他的想法，直接派兵乔装，然后把那帮闹事的人一网打尽全杀了，就能永除后患，但是这样做有风险，稍稍被人抓到马脚，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杨晨开始沉思，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法子，又见他们还站在风中等着，眼中小心翼翼的神情实在让人不忍多看。 “你们别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不如这样，等我们返回都护府之后再让罗多可汗派足够多是兵力来保护你们，然后争取时间把这个问题解决，不过希望你们也能明白，这件事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毕竟存在时间已经太久了——” 闻言，萨萨等人目露喜色，激动的语无伦次，最后竟然齐齐跪拜在地。 这架势还真吓到他们了。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 这下，真的骑虎难下了。 第1174章 丧心病狂的大唐礼仪课 原本准备去挖矿的计划就这么倒霉催的搁浅了。 回去的路上，杨晨出神的想着这件事。 哥罗山上有野兽，还有时不时出没抢劫杀人的马帮和额尔图人，这对挖矿来讲，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又想到自己在长安夸下的海口，杨晨有种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去的错觉。 “晨子，那只虎怎么办？”程处亮出了瓦洪尔城就把那件事忘个一干二净，他现在对那只畜生比较感兴趣。 那是杨晨弄到手的第一只动物，不过它受了伤，腿上还滋滋的冒着血，虽然简单包扎了但是还是气息奄奄的。 突厥人擅长和野兽做斗争，罗多那边肯定有兽医，不过医好不算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驯化！ “处亮，这老虎交给你怎么样？” 程处亮来劲了：“好哇！教训过人，还没教训过老虎呢！你放心，交给我之后，保管让它坐就不敢站，让它走就不敢趴着！” 杨晨觉得有些残忍，想了想道：“你只要让它不随意伤人就好，虽然是只畜生，但是太凶也影响咱们之间的感情，以后说不定它还要跟人合影呢，没有老虎之威显得动物园气势都不够。” “你怎么这么多要求？”程处亮皱着眉头，费力的理解杨晨说的话。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要听话就好！ 从瓦洪尔城回去，到了都护府后程处亮便带着兽笼往后院的空地去了，钱鸿和一看见那么大一只老虎，腿肚子都软了，又听见杨晨让人去罗多那边借兽医，战战兢兢的道：“公爷，这是要干什么啊？侯爷带着那只畜生去后院了，不会出事吧？” 那东西一看就不好惹，嘴巴一张，血盆大口，一口下去能把人的胳膊都生生扯下来。 “不会出事的，对了，我不在一天，学院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钱鸿和猛地想起来，连声道：“有！有事！” 见他表情不对，杨晨顿时提心吊胆：“发生什么事了？” “下官也是才听说的，据说才一天，就有好多人嚷着受不了了，殿下看的严，倒是没让这消息传出去，不过下官总觉得这事有隐患。” “受不了？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教他们干农活，只是练大字而已，还没到学书吧？有什么好受不了的？” 钱鸿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想来想去还是让杨晨自己去看看。 毕竟事关教化大事，这事行差踏错的，都有可能出现严重后果，自己一个小小接待使，死了也不会有水花，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死！ 杨晨当即便赶到了清华学院，一进门就看到有学子在打扫卫生，看见他也老老实实的行学生礼。 才两天功夫，看起来教的还挺有模有样的啊。 一路走去，这会正好的下课休息时间，不少人都在奋力的干活，他们最少一天都能有两个铜板，为了这两个铜板，也为了不让自己分到的好活被别人抢去，所以每个人干的都挺卖力。 杨晨徒步走了一圈，直到气喘吁吁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回头一看，钱鸿和走得头晕眼花，正靠在墙角猛喘气。 “钱大人，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再加上耳朵不好使，搞错了？” 钱鸿和掐了下手指：“公爷，下官今年才二十出头……” 就在此时，表示上课的钟声响了三次，学子们纷纷丢下手里的活急匆匆的去操场集合。 操场就在旁边，杨晨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靠在墙上准备看看再说。 钱鸿和觉得证明自己的机会到了，有些兴奋：“公爷，你看完就知道了！” 操场上，上课的是李治，一旁还站着章蒙，隐约间能看出来章蒙的无奈，杨晨立刻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章蒙知道杨晨去了别处，昨天晚上一晚没有回来，原以为还要多待几天，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 “校长，您舟车劳顿怎么不好好休息？” 杨晨拍拍胸脯：“年轻人身强体健的，不用休息，倒是钱大人，他说学院出事了，我就赶过来了。” 章蒙立刻投过去一个责备的眼神。 我家校长都没休息呢，你就急匆匆的打报告，几个意思？ 钱鸿和委屈的瘪嘴：“章拾遗，我说的是实话啊……” “小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说起这件事，章蒙也有些无奈，笑着指了指操场上的学子和李治：“是学子们觉得大唐礼仪课太难了。” “就这事？”杨晨扭头看钱鸿和，直到他认真的狠狠点头，才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这么屁点大的事情他们就不想念书？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话好没说完，杨晨就看到学子们扭扭歪歪，一脸痛苦的跟着李治做了一个高难度动作。 “卧槽……” 这特么是练体操吧！ 章蒙闪过一丝苦笑：“殿下别的礼仪不会，所以教授的乃是皇家礼仪，皇室讲究规矩，行走坐卧都有标准，昨天晚上殿下还带着我去住宿舍的学子那里抽查，结果查出来没有一个符合标准的。” 杨晨颤巍巍的道：“睡觉还有什么标准？” 章蒙正了正色，道：“有，身形躺直，双手贴身，右侧侧卧，被子需要盖到胸口，并且直到天亮姿势都不能有所变换。” 杨晨：“……” 换成他，可能会想跳墙逃学吧？ 操场上，此刻已经传来哀嚎声，但是李治却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手里拿着藤条走上去，谁姿势不标准就打一记手板，一圈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挨了揍。 钱鸿和激动的道：“公爷，你看，下官没有骗你吧！” 杨晨明晃晃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 思考半天，杨晨吐出一口气，耳边还有学子们不断传来的哀嚎声。 这太丧心病狂了…… “小蒙，要不以后这礼仪课，你来教吧，不求多精细，只要像个人样就可以。” 让一帮原本就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睡觉就更别提的蛮汉子去学大唐皇家礼仪，就跟要求唱戏的歌伶去考状元一样丧心病狂。 章蒙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学生这就去跟殿下说一声。” 第1175章 不是很想看到你 李治被换了下来，苦着脸，委屈巴巴的走到杨晨边上，而且好死不死，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当下凌厉的眼神一下子扫到钱鸿和身上。 钱鸿和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居然……得罪了晋王殿下…… 他的前途啊…… 作为家道中落，奋发图强后中了进士，并且靠着自己最亮眼的智慧爬到如今七品大官的人才，钱鸿和感觉自己前途突然变得渺茫，不仅渺茫，还有种完蛋的感觉。 杨晨把李治的脑袋掰正，语重心长教育他：“不能记仇，就算要记仇，也要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 李治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温和的看向钱鸿和。 钱鸿和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殿下饶命啊！下官不是故意的！” 李治学的很快，脸上的笑容依旧在，甚至还亲自把钱鸿和扶起来。 “钱大人哪里有错了？” 钱鸿和：“……” 这话他没法接啊—— 搞定了学院里的事情后，杨晨打了个哈欠，抓着钱鸿和回了都护府，正准备回去躺下休息，罗多就冲了进来。 “杨兄弟，我听说你们抓了只虎回来？” 杨晨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我能去瞧瞧吗？”罗多搓着小手，一脸期待。 “可以啊，不过我待会还有事找你商量，你记得回来找我。” 话音落下，罗多就已经朝后院跑了。 看着他的身影，杨晨发现这个可汗是不是太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杨晨回房间躺下，闭上眼开始休息。 后院中，程处亮正盯着兽医干活。 兽医战战兢兢的，笼子里这只野兽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凶悍的，一般来讲，遇到它的人，不是人死，就是它死，但是像现在这样关笼子里带回来，还是头一遭。 而且这个大唐来的侯爷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要自己给这畜生治伤，他看起来像是不要命的人吗？ 兽医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那老虎也算通人性，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治伤，但是架不住手法不好，痛的老虎嗷呜嗷呜的叫着。 程处亮脸黑了又黑，一边威胁兽医要专业，一边吓得兽医手脚跟更重。 罗多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老虎嗷嗷惨叫，兽医冷汗直冒，至于程处亮，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人。 不是给老虎治伤吗？看起来倒像是一人一兽在欺负他家兽医。 看见罗多过来，兽医激动了。 可汗，救命啊……这人疯了…… “这是在干什么？”罗多发自内心的感到迷茫，再仔细看看笼子里的老虎，隐约间，他竟然看到两滴老虎眼泪。 程处亮缓缓站起身，用脚尖轻轻踹了一脚兽医，示意他动作快点。 兽医麻溜的加快速度。 这老虎的爪子摸起来一点都不好玩，上面锋利的指甲稍微一动就能把他脑袋拍下来。 终于，兽医干完了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有余悸的出去了。 罗多兴趣盎然的蹲下身子，看着这头肥硕的老虎，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侯爷，你们还真奇怪，竟然给老虎治伤。” “不治伤不就病死了？”程处亮觉得他脑子不大正常。 罗多舔了舔嘴唇：“也对，病死了就会影响口感。” 话音落下，程处亮虎躯一震，而笼子里，老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咱们这边一般都是烤着吃的，侯爷，你们那儿是怎么吃的？蒸着吗？就跟之前的菜一样，也撒香料吗？”罗多说着就觉得有点饿，“其实我觉得这种肉还是烤着吃比较好，像这个块头的，应该能让好几个人吃饱。” 程处亮听不下去了，瞥了眼缩在角落里，隐隐显得有些可怜的老虎，扯了扯罗多的领子示意他起来。 “这老虎不是用来吃的。” 罗多一怔：“那费力的救他干什么？” 在罗多的认知里，野兽这种东西就是用来驯服和吃的，老虎没有做坐骑的可能，那就只有吃了！ 程处亮脑瓜仁疼，解释道：“是用来看的，让人看，然后收钱的。” “收钱？”罗多一脸震惊，回头看看笼子里生无可恋的老虎，第一反应就是，这大唐人，怎么啥都能想着挣钱？ 说到钱，他就想起来自己那八万只羊了。 他好不容易找人去把羊换成了银子，随后他的房子就被敲敲打打，敲掉了墙壁，出来前，他还看到一个比他还高大的‘狗洞’，以它漏风的程度来看，他八成能被冻死在宅子里。 做工的人告诉他，这房子大概要两个月才能造好，因为工程量实在太大，所以他最好带着自己几个老婆去别的地方先住着。 作为噶路州最尊贵的可汗，他罗多，没有第二套房子。 罗多总算想起来自己来找杨晨是准备商量住房的事情的，可是被兽医的事情一搅和，竟然给忘了。 当下，罗多便又折返回去找杨晨。 杨晨正在梦里跟杨雪和李湘云翻云覆雨，满屏幕的白云和山峰，层层叠叠，香香软软，吧唧一口…… “杨兄弟，你……好恶心啊……”罗多一脸惊恐，想把自己的手从杨晨手里抽回来，但是对方抓的实在太紧了，手背上湿漉漉的，而且…… 别用脸蹭啊…… 罗多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晨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这白云有些扎脸，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摩擦罗多汗毛林立的手背。 “呕……” 罗多：“……” 杨晨一脸便秘：“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刚来……不是你说记得回来找你吗？” 杨晨费力的调整呼吸，但是看见罗多，一想到自己亲他一个臭烘烘的男人手背…… 胃里翻江倒海，杨晨从床上飞速的跑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下后才觉得舒服了点。 “杨兄弟？”罗多屁股挪到圆凳上坐好。 其实这件事他也挺反胃的…… 杨晨艰难的看向他：“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是很想看到你，你能理解吗？” “能……”罗多别过眼。 实话实话，他也不是很想看到他…… 第1176章 地方势力 两个男人互相适应了一会，杨晨终于缓过劲来。 “罗多兄弟，我这次出去遇到了一点事情，瓦洪尔城那边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 罗多微微一怔，旋即皱眉道：“杨兄弟可是说瓦洪尔城那边的马帮隐患？” 杨晨颔首，补充道：“据城里百姓说，还有额尔图那边的人，这两方势力长期侵害瓦洪尔城百姓的财产和人身安全，这次我们阴差阳错救了三个人，还遇上了马帮。” 一听杨晨说自己遇上了马帮，罗多坐不住了，一掌拍在桌上，怒气腾腾：“他们疯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你们是大唐过来的驻军？贸然挑起和驻军的战斗，万一爆发战争怎么办！” 罗多是真的生气，虽然他不愿意突厥沦为大唐之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支持所有武力对抗大唐军队的事情，马帮在当地凶悍，可是对上数万唐军连塞牙缝都不够。 幸亏遇到的是杨晨，他不会把这件事闹大传上长安，万一是别的大唐驻军，那岂不是找死？ 杨晨面色沉重：“这件事倒还好，主要是瓦洪尔城百姓的安危，而且这额尔图和马帮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多面色缓和下来，重新又坐下：“杨兄弟，其实瓦洪尔城那边我一直有派人过去保护，但是马帮和额尔图那边却还是时常越界来抢夺百姓。马帮还好说，不过是一帮混蛋，用大唐话说就是一帮土匪！但是额尔图那边……我们噶路和额尔图是血仇！” 罗多猛地攥紧拳头，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我的父亲是莽吉尔杀死的，后来他又变成了额尔图的首领，之后他便常常放纵手下士兵去瓦洪尔城抢夺和杀人，其实不仅仅是瓦洪尔城，其他的地方他们也时常出没，而且莽吉尔十分好战，我要是贸然带兵和他对上，他就会大举入侵！到时候别说瓦洪尔城，别的地方我都要保不住了！” 杨晨听完，神色凝重，半晌才道：“你这虽然很怂，但是……怂的也有道理。” “……”罗多刚刚聚集起来的怒气被杨晨一句话冲的烟消云散。 杨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这样的情况就是地方势力割据引发的问题，地方首领的权利就不应该这么大，权利大了野心就大，在自己土地上跟皇帝似的，肯定就会痴心妄想的去把别人的土地也占为已有。” “虽然杨兄弟说的话不是很好听，但是——说的不错，而且……我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杀了莽吉尔，占了他的额尔图……” “……”杨晨无语的看着他。 “咳咳，那这事到底……” 杨晨叹了口气：“瓦洪尔城的百姓也是人，而且我还答应他们会保护好，不如先这样，你多派人过去，要是有马帮的人来，不用客气，直接杀了了事，如果有莽吉尔手下的人……”杨晨开始思考，半晌才道，“不杀，全部活捉。” 罗多皱眉道：“那他到时候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怎么办？我倒是不怕打，但是你们皇帝肯定会插手的，到时候他的人死了我不在乎，我的人白白死了怎么办？” 说到底，他不怕跟人火拼，但是怕自己兄弟白白送死。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先想想。” 杨晨给自己给罗多倒了一杯茶，两个人默默的喝起来。 想要两个死对头能化干戈为玉帛，劝架是肯定不顶用的。 但是如果是因利而聚呢？ 能让草原汉子屈服的，不仅仅是拳头大，还有财富和人口，人口他给不了，但是财富却不是不可能的。 哥罗山下有一座铜矿，只要成功挖掘就能获得巨大的财富，原本他是打算一个人独吞的，可是现在…… 杨晨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就算他愿意把铜矿拿出来一起分，但是拿不准莽吉尔丧心病狂把人都杀了自己抢矿。 如果真的要走那一步，必须要有一个牵制住他们的条件。 杨晨想的很蛋疼，罗多也很蛋疼。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啊！ 正想着，狄仁杰过来了，一看杨晨房间里还有罗多在，便下意识止住了步子。 “公爷，可汗。”狄仁杰轻轻喊了一声。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发现的狄仁杰，杨晨突然眼前一亮。 这狄仁杰，是个人才啊！ “小杰！来来来，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帮忙呢！” 狄仁杰一脸懵圈的走了进去。 “公爷有什么事情？” 杨晨觉得这件事还是单独说的好，眼神瞟了眼罗多，示意他先出去。 罗多鬼使神差的出去了，等门一关，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杨晨要房子住的。 怨念的看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罗多想了想后缓缓蹲下身子。 作为房子正在漏风的人，他对环境要求已经没那么高了。 屋子里，杨晨把事情跟狄仁杰说了一遍，狄仁杰眉头紧锁，道：“公爷，此事若要长久解决，光靠这个可能无法维持。” 杨晨道：“那是自然，不过突厥内部问题是一直存在的问题，如果想要改变，可能要效仿始皇帝，但是偏偏对突厥的羁縻政策已经落实，想要完全瓦解他们的势力并不容易。” 狄仁杰沉默，微微垂着头思考。 “羁縻政策中，主导的其实是都护府的镇压作用，羁縻州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州县关系，唯一不同的是首领手中的权利，不如……我们效仿始皇帝，撤兵？” 杨晨微微一怔：“怎么个撤法？” 狄仁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段日子我大概了解了突厥的情况，就像罗多可汗，他身边有不少士兵，但是这些士兵和我们大唐的一些士兵是一样的，他们不是长期在军队中，而是有战事需要才会入伍，而且突厥人还不如我们大唐，他们很多人连系统的训练都没有，突厥是全民皆兵，因此想要撤兵，只要让这些参与战斗的士兵再也没有战斗欲望就可以了，如此一来，不单单莽吉尔手下的士兵数量减少，我们还能让其他的势力也在最短时间内瓦解。” 杨晨觉得他说到有道理，但是…… “要怎么做？” “恐怕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杨晨微微睁大双眼：“你有把握吗？三个月时间把莽吉尔手下的兵撤了？” 狄仁杰自信的点头：“公爷不是开设了清华学院吗？其实来清华学院报名的，很多都是有上战场经验的人，我相信莽吉尔手下也是如此，要是我们在额尔图也建造一个学院，同时吸引他们来上学，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杨晨瞬间理解他为什么说三个月了，三个月后，第一批学子的实验效果已经出现，同时第二批学子会更加趋之若鹜的来报名，有了这个效应，隔壁的额尔图自然会有人慕名而来，长此以往，有了不需要豁出性命的生存技能和每天的工钱支撑，只有傻子才会想去杀人打仗！ 杨晨恍然大悟的叹了口气。 合着，这一切还是要看清华学院的实验教学。 他的矿啊，啥时候才能挖啊…… 第1177章 高智商老虎 跟狄仁杰谈话完毕后，杨晨心里细细咀嚼。 狄仁杰这个法子是最不见血的，不但能悄无声息把莽吉尔搞定，而且还能推广到整个突厥。 所谓兵不血刃，应该就是这样。 叹了口气，杨晨终于下定决心先把清华学院经营好，至于挖矿一事，如果不解决几方冲突还是容易造成后患，可是一想到铜矿就在脚下却不能动手，杨晨还是心痒难耐。 狄仁杰看他想的认真，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想来说小梦露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出了门，他就看到蹲在地上数蚂蚁的罗多。 “罗多可汗？” “嗯？你聊完了啊！”罗多拍拍屁股站起来，憨厚的笑了笑，“那我进去了啊！” “杨兄弟！我差点忘了有事找你呢！” 杨晨正在喝茶，以此祭奠他还没开始挖就要延迟的矿产，罗多突然冲进来吓得一口茶喷了出去。 “你怎么还没走？” 罗多觉得这句话是在赶他，不大开心的坐下来：“你刚刚事情还没跟我说完呢，而且我也还有事找你。” 杨晨放下茶盏，蛋疼的道：“瓦洪尔城那边你多派人过去，如果额尔图那边的人来了，小心应付吧，至于其他地方你不用担心，我们军队驻扎在这里，莽吉尔没有胆子过来找事。” 罗多一听到莽吉尔就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不想自己手下的人跟莽吉尔火拼，否则他一定杀红了眼冲过去，亲手把莽吉尔的脑袋割下来！ “好，这件事我记住了！”罗多从鼻孔里呼出一口重气，“对了杨兄弟，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罗多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不能……住你这里啊？” “……”杨晨眼睛一眯，第一反应就是罗多想偷他的酒。 自从上次他连学院大食堂的料酒都偷后，杨晨对罗多觊觎他的酒已经有心里阴影了。 “是这样的，我的宅子能刚刚在动工，他们说我可能暂时住不了，让我找个别的地方住，杨兄弟你想啊，其实我住帐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毕竟是一个可汗啊，要是被手下人知道我为了造房子花了那么多银子，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眼红？” 杨晨砸吧咂嘴，不在意的道：“你现在担心这个好像已经有点晚了。” “……” “动静这么大，肯定大伙都知道了啊！” “……” “要不，我叫他们把你的房子补好，然后……” “不不不，不用！杨兄弟，你只要给我两间房就好，你看你的都护府这么大！”罗多眼冒金星。 杨晨想都不想的拒绝他。 你一个可汗，来我这里蹭房子住，这太那啥了！ 而且，这样一来还怎么让他保守秘密？ 毕竟造房子的钱，还没送全呢，数钱的样子被你看到怎么办？ 想到罗多的八万两银子，自己至少能得五万多两，杨晨睡觉都能乐醒。 倒不是五万两数目有多大，跟自己身价比起来这连零头都没有，只是…… 白拿的钱，总是特别开心不是？ “咳咳，要不这样吧，清华学院里宿舍基本上空着，而且你现在也在清华学院上课，不如……” 想到清华学院的宿舍，罗多突然双眼冒光。 “可以啊！杨兄弟没想到你这么大方！好好好，那我就去那里！不过……我得一个人一间房！” 杨晨无所谓的同意了。 反正那么多空着，而且罗多的房子个把月也就好了，一个人一间就一个人一间呗！ 罗多笑眯眯的又道：“还有我五个老婆，她们也要一个人一间，不然会打起来的。” “……”杨晨嘴角抽抽，“没什么问题。” 罗多高高兴兴走了。 正好程处亮从后院出来，眼神发懵。 刚刚他试图进行训练，拿了鞭子才喊了一声起来，那只老虎就蹭的一下起来了。当场他就愣住了，缓了缓神又大喊一声坐下，那只畜生真特么就坐下了。 程处亮不信邪，拉了个人过来喊，结果让老虎趴着它就趴着，让它打滚就打滚，身子卡在笼子里了还想着要翻过来。 这一幕太吓人了！ “晨子，见鬼了！那老虎成精了！” 杨晨脑瓜仁都要炸了，他还在默哀自己的铜矿，程处亮竟然还敢忽悠他玩？ “我没骗你，那只老虎好像听得懂人话，我估计，八成是人变的！” “……”杨晨蛋疼的道，“你怎么估计出来的？” “你别不信啊！世上就有这种事情，我前几年还听说有鬼变成野兽到处吃人吸·精气呢。” “谁告诉你的啊！子不语怪力乱神！” 程处亮切了一声：“我才不信呢！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你跟我来！” 拉着杨晨到后院，程处亮才发现原本守在这里站岗的一众侍卫都不见了。 “这些王八蛋，胆子也太小了！” 杨晨在笼子边上转了两圈，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倒是老虎看起来没什么生气，耷拉着脑袋窝在笼子里，哪里有之前在山间捕食的凶悍模样。 “晨子，你过来，我演示给你看。”程处亮拿起一旁的鞭子走到笼子边上。 “坐下！” 原本趴着的老虎晃晃悠悠站起来，然后，坐下了。 杨晨：“……” “站起来！” 老虎又站了起来。 “……” “趴下！” 老虎又趴下了。 杨晨：“卧槽，这老虎智商起码二百五啊！神童啊！” 程处亮眼皮子一抽，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反应都是吓死，只有杨晨，跟捡到宝贝似的。 杨晨双眼冒光，这老虎太牛掰了！ 关在笼子都显得浪费资源！ “处亮，有吃的没有？” “瓜子还是花生？” “……”杨晨扭过头看他，“肉！给老虎吃的！” 程处亮一脸狰狞：“你要给它喂吃的？” “没看它饿了嘛！嗯……我得给它取个名字，嗯……汤圆怎么样，你看它圆滚滚的身子，多像汤圆。”杨晨尝试着叫了一声，谁知那只老虎竟然跟猫咪似的过来蹭脑袋。 杨晨大乐，推着程处亮去拿吃的，顺便再让人打一副链子出来。 程处亮不情不愿的从厨房拎了两大块肉过来，杨晨往笼子里一扔，汤圆就开始大快朵颐，锋利的牙齿吃生肉就跟撕纸一样简单，生吞着把一大块的肉直接吃了下去，吃完后，又乖巧无害的看着杨晨。 程处亮发自内心的认为，这老虎就是人变得！ 第1178章 学院里出贼了（五更求月票） 锁老虎的铁链子还要两天才能送来，杨晨在后院里跟汤圆玩了一会后才走人，临走前，程处亮特意叮嘱士兵严加看守，万一老虎大晚上化作人形跑出来祸害人怎么办。 杨晨无语的默认了他的想法。 一日一大清早，罗多就收拾好行礼，带着他五个老婆去清华学院住了。 李治特意给他安排了一间坐北朝南的宿舍。 宿舍里还没有摆上木板床，所以罗多是把他自己的床搬过来的，而他的老婆，统统住在他隔壁。 这是一栋没有人住的宿舍楼，现在就便给了罗多暂时居住，不过李治临走的时候把手掌一摊，看的罗多一头雾水。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治理所当然的道：“房子租金啊，难道你们想白住？” 五个老婆站在罗多后面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罗多傻眼了。 没说要……租金啊…… 而且那帮学子，不都是白住的吗？ 为啥到他这里就要钱了？！ 李治指了指他身后五个：“你是学院里的学子，能免费住，而且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让你单独住一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五个不是啊！” 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罗多还是忍不住想问问看…… “不能带家属？” 李治一皱眉：“不能。” “……”罗多无可奈何的道，“那多少钱啊？” “不多，一个人一两银子就好。” “我们也就住两个月啊！” “对啊，五个人五两银子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是不是有点贵？” 李治淡定道：“不可以砍价的，难道可汗没有钱？” 这话踩到罗多的痛点了。 他已经花了八万两银子了！稍微节省一点有错吗！为什么要鄙视他！ 艰难的，罗多掏出了五两银子。 李治认真的数了数，然后笑呵呵的走了。 “……” …… 清华学院里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尤其是在李治的礼仪课换成章蒙之后，章蒙受爱戴程度直线上升。 在学院里呆的越久，学子们感受到的大唐气氛就越发浓厚。 他们从一开始不习惯自己和对方的名字，到现在脱口而出，也从一开始歪歪扭扭写着‘李’‘章’‘狄’三个字，到现在都能自如的写自己的大唐名，这其中的成就感让他们越发向往读书人的生活。 在学院里，他们能吃到免费的午饭和晚饭，而且吃的东西比家里的好吃许多，不少人甚至悄悄的将自己的晚饭偷带出去，等下了学便飞快跑回家中送给父母和弟妹，自己则啃着干粮出去放牛。 学院里开垦的土地变得更加井然有序，来教授种地的工匠们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得利于天生的大力气，他们种田十分有劲，翻地拔草播种犁地，干的像模像样，倒是让那些评级落后，只能打扫灰尘的学子们看的眼红。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些不能在学院里种田的学子，在回家后悄悄的练习种地，甚至还有人想通过关系去大唐购买种子，可惜大唐的种子并不便宜，尤其是粮食的种子，更是比蔬菜贵了许多。 但是总有聪明人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比如牛朗。 牛朗悄悄的在大食堂捡了一块没煮熟的土豆，抱在怀里便藏了起来，等回家后，他便回忆着种土豆的步骤开始操作。 一连好几天，牛朗一回家就先跑去看土豆，直到有一天发现土豆发芽了，才大笑着跑回家。 家里人以为他疯了，直到夜深人静，牛朗带着父母去看了土豆芽。 “这土豆就最好养活的，而且生长周期很快，等土豆变得多了，我们就能扩大种植面积，到时候光是吃土豆，我们都饿不死！而且土豆很好吃的，大食堂里每天都有土豆做的东西，我听李老师说，土豆还能用油炸，炸完后又香又好吃，可惜啊……油太金贵了。但是没关系，土豆能卖的，两个土豆就能卖一个铜板！”牛朗朗朗上口的说着从学院里学到的知识。 “这……这是真的吗！”牛朗他娘傻眼了，看着那细细嫩嫩的芽，又是惊喜又是紧张。 早就听说清华学院里到处都是宝贝，他们不仅教人读书，还教人种田，不管有了哪个手艺，以后都不会饿死，甚至还能发财，如今听儿子这么一说，难不成都是真的？！ 牛朗激动的道：“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们吗！爹，以后咱们就不用害怕冬天饿肚子了，这土豆可以存起来的！” “孩子！好孩子啊！你真是太厉害！没想到我们家里居然有一天能有发财的机会！你快告诉我土豆要怎么养，你好好去读书，这种力气活交给我就好！” 牛朗笑呵呵的道：“不难的，一点都不难，爹你放心，以后我们不仅要种土豆，还要种粮食！粮食比土豆还要贵，尤其是大米！不过这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子才能拿到的种子，我以后一定要努力读书！” “好！好孩子啊！” 牛朗一家，因为发了芽的土豆瞬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不仅仅是牛朗一个人，其他学子也向往着种田，打扫的活他们与生俱来就会做，虽然有工钱拿，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可是没有人有牛朗的好运气能捡回一块能用的土豆，他们只能眼红别人。 而拥有种子的学子也十分警惕，他们知道所有人都眼红，因此三不五时就会去田里盯着，尤其是种粮食的学生，他们平时工钱多，种的东西也金贵，有时候恨不得就睡在田里。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终于有人逮住了下手的机会。 “是谁！谁偷了我的种子！”明武怒发冲冠。 他的脚边是已经被翻开的土，而里面的种子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田边还有几个脚印在。 明武的心在滴血，他的拳头在蠢蠢欲动。 杨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拨开围观的学子，一看这副模样脸就黑成了锅底。 “没想到在我们清华学院里，竟然还有人偷鸡摸狗！老师没教你们君子当有礼义廉耻吗！谁偷的，给我站出来！” 明武也气呼呼的站到杨晨身边，扫视一圈后发现没人承认，心里的怒气更盛了。 “想要种子，就靠自己的实力，偷算什么本事！” 第1179章 设计抓贼 杨晨按下明武，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上前一步，正好李治三人过来，便索性道：“这件事交给你们处置，务必要把偷东西的贼抓出来！” 李治觉得面上无光，又红有烫，在他管辖教育之下，竟然有学子做贼偷盗。 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 杨晨气呼呼的走了。 李治招招手，也让明武跟着他一块走，想要问下情况了解一下，顿时就只剩下一众看热闹的人。 章蒙脸色一正：“都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的学书都抄完了吗？” 一听到抄书，所有人都苦着一张脸。 他们现在抄的是诗经，诗经篇幅长，内容他们又看不懂，但是老师说了，一边抄，一边读，一边记，自然而然的便能把知识读通，而且这个法子在大唐是所有人都推行的。 一帮满脑子都是干活的学生们无可奈何的散去了。 办公室内，李治问完了明武，但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 但是明武劈头盖脸就骂偷东西的贼，李治硬生生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 这草原男子的口水，气味太美妙了…… 李治僵硬着脸用帕子擦了好几遍，最后看也不看把帕子扔了。 “也就是说，你是刚刚才发现不见的？” 明武点头如捣蒜，又是气恼又是愤怒：“其实有不少人想要拿种子出去种，但是我们都看的紧，所以没人成功，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么不要脸，偷到我头上来了！” 李治狐疑的看向他：“你说，有很多学子想要拿种子回家去种？” 明武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这秘密，是他们同学之间公开的秘密，但是…… “说实话！” “是！是真的！我之前还听到好几个同学说要是能有种子带回家就好了，到时候自己种了卖钱，就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但是……李老师，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 李治语重心长的道：“那今天怎么还有人偷你的种子？” 明武一愣，脸色逐渐变了：“我差点忘了……李老师，这怎么办？” 一点种子而已，杨晨看不上，李治也看不上，之所以生气无非是竟然有人偷奸耍滑做当贼，这就不能忍了。 李治看了眼一脸不爽的明武，叮嘱道：“你先回去，不过不管是谁问你这件事你都不要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啊？”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就这么办吧，记住了吗？” 明武不情不愿的点头应下，心里为自己被偷的种子感到惋惜。 “那你去狄老师那边重新领种子吧，记住，这次务必要好好照顾，知道吗？” “能重新领？”明武有些诧异，又惊又喜的告着退，随后撒腿就去找狄仁杰了。 至于狄仁杰，他早就等着了，看到明武兴高采烈过来，笑呵呵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种子给了他。 “狄老师，你好像知道我会来一样，你怎么就等着了？” 狄仁杰笑了笑：“快拿回去吧，别再丢了，下次还丢，估计就不会再给你了。” 一听这话，明武紧紧抱着种子，连声告退。 一连过了两天，清华学院里抓贼的事情却还没有消息，学子们纷纷猜测谁会去偷明武的种子，明武更是趁着这两天的功夫大骂偷东西的小贼，但是一旦有人问到抓贼的事情，他就跟哑巴似的闭了嘴。 罗多听说学院里出了贼，气的当初拿着弯刀要杀出去。 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偷东西，活腻了！ 李治慢悠悠的道：“罗多可汗要是现在杀出去，学子们该被吓坏了，而且抓贼一事我心中有数，再过三日，定然能抓到贼。” 罗多总觉得李治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大，尤其是这段日子，自从自己跟着学子们一道上课之后，看见李治也越发怂了，一听他这么说，几乎没有思考就把刀给扔地上了。 “殿下……不对，李老师，你怎么确定三天后就能抓到贼的？” “俗说话，捉贼拿赃，贼偷了东西肯定要销赃，而这个贼偷的是种子，那么点种子总不至于拿去卖吧，要么他因为害怕丢掉，要么还是按照自己原始计划偷偷去种。” 罗多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没丢掉？万一随手扔了，岂不是再也抓不出来了？” 李治看向他，双手拍在他肩膀上，叹了口气：“冒这么大风险去偷东西，结果给扔了，换成你，你甘心吗？” 罗多略略思考，随即眼中满是敬佩神色：“李老师好计谋！” 这厢李治忙着抓贼，杨晨和程处亮那边也忙的晕头转向。 长安那边来了文书，杨晨看完后头都大了，把文书往桌上一拍，气的去后院拽着汤圆溜达了一圈，吓得一干士兵面色巨变，原本应当稳如泰山雷打不动的兵哥哥，一看见汤圆威风凛凛的走过来，撒腿就跑，连兵器都不要了。 对此，钱鸿和要气炸了，逮着士兵就开始训斥，整个都护府鸡飞狗跳的。 程处亮还是坚定的认为汤圆是人变的，通俗来说它就是妖怪，所以对杨晨遛宠物的邀请无动于衷，仔仔细细的计较着文书里的事。 陛下亲笔书，让他们想法子给突厥所有人上户部户籍，这一步相当于进一步深入大唐统治。 因为你上了户籍，就要受户部管辖，也要给大唐纳税。 既然都给大唐纳税了，那你就是大唐人。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不要说整个突厥，就算整个噶路州也有困难。 最最要紧的是，李世民眼里只有他儿子，通篇上下杨晨只沾了四个字——给朕办妥！ 杨晨想撞墙。 作为一个帝王，就算关系再好，表面功夫也不能懈怠，你都这样了，手下的员工都要没有积极性了，他们会认为你一个当皇帝的在剥削，在压榨他们！ 没错，杨晨就是这么认为的。 杀千刀的李世民！ 好好问候一声会死吗？ 虽然，跟着文书一道过来的还有李世民私房钱二十万两，号称是本次任务的启动资金，不管怎么用都随便，要是有剩下的就算赏给杨晨了。 但是杨晨是会为了区区二十万就低头的人吗？ 才二十万！ 当他杨晨是什么？ 没有四十万你居然还想让我给你办事？ 第1180章 问卷调查 杨晨遛完汤圆就又回去了。 程处亮扫了他一眼，嘲笑他：“还不是要回来干活？陛下的事情就算是再麻烦，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能视而不见，你把那只妖怪再遛上七八圈也是这个结果。” 杨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见过这么温顺的妖怪？” 温顺？ 程处亮想起来杨晨被追着咬屁股的模样。 太温顺了，这辈子都没见过会吃人，但是又温顺的妖怪了。 “陛下要咱们给这些人上户籍，那时不时应该先派点人手过来？” 程处亮道：“具体事情交给钱鸿和就行，他留在这里的作用就是这个，咱们只要想出法子来就成。”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其实这件事……” 程处亮凝视他。 “我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 溜达半天就这么个结果？ 程处亮发自内心的发问：“以前你不是挺机灵的嘛，啥事都能干出来。” 杨晨脸一黑：“你到底夸我还是骂我？” “嘿嘿，夸你呢夸你呢，这不是还有我在嘛，这事肯定能搞定！” 杨晨腹诽，有你在，搞砸的几率可能会超过搞定的几率。 “处亮，这样，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程处亮居然思考了三秒钟。 “那要看情况。” 杨晨嘴角一抽：“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我怕你把我卖了。” “我是那种人吗！” “这……也得看情况，就目前来说，很有可能！” “……” 杨晨彻底没话说，既然如此，那就…… “处亮，我想到好主意了。” …… 一个时辰后，程处亮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去了。 手里，还拿着一叠纸，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写着问卷调查几个字，接下来就是密密麻麻的选择项。 一家，两家，三家……终于程处亮累死在第三家。 狗日的杨晨，兄弟也坑，这些王八羔子都不认字，老子嘴皮子磨破了才写了三家！ 程处亮手都在抖，颤巍巍喝了一口茶，瞥了眼还在边上认认真真填写问卷调查的百姓。 这帮人，为了一个铜板也是够拼的，那问卷调查起码有三十个问题，不认字还能…… “这位大人，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程处亮磨了磨后槽牙：“是否愿意享受大唐百姓待遇，比如，接受地方粮仓的接济……” 说实话，这种问题会有人选不愿意吗？ 程处亮扶额，果真见那一家人喜滋滋的勾了个是。 一番问卷做下来，天已经黑了，但是距离把噶路州全部调查一遍起码还需要半个月，这还是保守估计。 程处亮拽着那堆纸回了都护府，丢给杨晨后就仰面躺在椅子上休息。 喉咙里干的冒烟，喝了一天的茶跑了无数趟茅厕，还一次次的消磨他的耐心…… 杨晨推给他一杯蜂蜜水，程处亮嗅了嗅味道就喜滋滋的端起来喝了。 “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难，这些突厥百姓对大唐也没有那么的抗拒。” 程处亮瘫在椅子上，补充道：“废话，你看看你问的问题，只要脑子不傻就没有人会跟你唱反调。” 想起调查问卷上的‘是否愿意像大唐百姓一样，保证温饱，耕种度日？’‘是否愿意接触互市学习做生意？’‘是否愿意使用大唐的货币？’，程处亮嘬了一口蜂蜜水，换了个姿势瘫着。 杨晨看完所有的问卷后顺手又拿起来一叠，笑眯眯的道：“明天你再去给那些没做过的人做。” 程处亮看到那厚厚的一叠调查问卷，生无可恋的咬了咬牙：“能不去吗？” 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杨晨啪嗒一下把纸抽在手里，神秘兮兮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今天问过了，按照你的进度，可能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完成所有问卷调查。” 程处亮哐当一声从躺椅上摔下来。 “晨子，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啊！” “是！肯定是！要不是的话，这种功劳我怎么会让你去做呢？” 程处亮眼角抽啊抽的：“这也算功劳？” 杨晨站起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相信我，没错的，加油干！你一定行的！” 甩下一叠调查问卷，杨晨潇洒的走了，留下程处亮一个人对着那些纸，恨不得帮那群人给填上！ 接下里的日子，程处亮早出晚归，手里拿着一叠问卷调查，越走越远…… 而附近的百姓，也都纷纷好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天天带着一堆纸出去问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这都护府，已经闲成这样了？ 在一起放羊的两个女人开始闲聊，聊着聊着吸引了一大票的女人，女人们总是喜欢叽叽喳喳讨论事情，就算不同民族，这个好习惯也是源远流长的。 “你们也都做了调查？” “是啊，一开始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但是说真的，那纸上说的倒是挺让我动心的，我原本还以为大唐那边的百姓都过得水深火热的，但是跟我们比起来，好像多一层保障。” “谁说不是呢，我这事还跟我家在清华学院上学的小子说了，我儿子说在大唐那边，就是比咱们繁华，听说在长安城里，金子满地都是！” “真的假的啊？金子还能丢地上给你捡？你家儿子骗你的吧！不就是进了清华学院嘛，回家都不会说实话了。” “哎哟，你别酸啊，你家儿子没选中，我家儿子选中了，你这是嫉妒吧？” “行了你们别吵了，我倒是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你们瞧瞧那学院，分种子分粮食，还给工钱，吃饭还都免费，一看就是不缺钱，说不定长安那边还真的能捡金子呢！” 顿时有女人发出了惊呼声，心里更是信了七七八八。 不到几天时间，关于大唐的讨论顿时变成了潮流，谁家出门都要说上几句，尤其是家里有孩子在清华学院念书的，更要把听来的见识跟别人说说，显得特别的骄傲。 就在这天夜里，李治带着罗多和明武悄悄的在都护府聚首。 李治穿了一身黑，一看罗多和明武穿的亮堂堂的很招眼，只得拉着他去找章蒙和狄仁杰借两套一副。 等他们换好衣裳，狄仁杰和章蒙也跟着一块出去了。 “殿下，我们这是在做贼？”章蒙有些别扭，这偷偷摸摸的样子，不是做贼是什么？ 狄仁杰道：“这应该叫做不打草惊蛇的去守株待兔！” 李治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明武和罗多一头雾水，这啥意思啊？ 第1181章 组团出动 李治观察了几天，大致锁定了几个人，今天晚上他就是准备来抓贼的。 “殿下，你看那边，好像土里种着东西。”章蒙指着不远处，一个帐篷的后面，小小的一块，隐约能看到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是一个有些偏僻的角落，周围人家不多，而且这地边上还是羊圈，被遮挡住了一大半，只露出来一角，也是章蒙太紧张，东张西望才会注意到。 李治等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最后一致决定改变路线过去看看情况。 猫着身子，五个人悄悄的便跑了过去。 “这……这好像是土豆啊！”明武惊呼一声，他在同学的土豆田里看到过，但是这里怎么会有土豆？ 李治皱眉：“学院里分到土豆的学子没有必要带回家种，在学院里就能种，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所以……” “这是偷的！”狄仁杰下了结论，说完便走到帐篷前，又见里面烛光灰暗，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的趴了过去。 “那些土豆长得可真快，没多久块头就这么大了，不仅好养活，长得也够快！我只要一想到以后咱们有土豆吃了，心里就舒坦。” 男人欣慰的说着话，随后响起女人的声音：“儿子说了，以后有钱了就去买粮食的种子，种粮食！” “粮食哪有土豆好种，要我说还是土豆比较好。” “那倒也是，可是顿顿吃土豆也受不了啊，你闻闻这毡子里的味道，尽是羊的臭味，吃的东西也是一股味道，一直吃土豆，岂不是都成土豆味的了？儿子从学院里拿回来的吃食就没这些味道。” “我看你是被儿子养叼了，能有的吃就不错了，那孩子也懂事，知道拿回来给咱们解解馋……” 男人一声叹息，随后有些担忧：“那土豆虽说是捡来的，但是毕竟是不允许外带的，儿子这样要是被知道了……” “呸！不会的！再说了，你自己也说是捡来的，捡来的那就是我们的！” “你难道没听说前些天有人偷种子了？那些老师正在查呢，要是不小心……”男人嘭的一下坐了起来，动静有些大，吓得狄仁杰几个下意识撒腿想跑。 “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不……不会吧，就为了点种子，有必要吗？” “你说呢！难道你不想要，别人不想要？又不是地上的草，你说得倒是够随便。”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万一土豆被发现了怎么办？” 话音落下，里面就响起下地的声音。 狄仁杰一挥手，身后的一票人撒腿就跟着跑。 明武一边跑一边想着，大唐的读书人会的可真多！ 躲在羊圈后面，一股股冲鼻的气味钻了进来。 罗多和明武倒是早已习惯，气定神闲，透过缝隙盯着外面看。 等看到那女人出来，明武认出来了，压低声音道：“老师，这是牛朗家！” 李治一听，倒是没说话，直到那女人又重新回去，再从羊圈里出来。 章蒙脸上有些不好看，他万万没想到牛朗竟然会把学院的土豆偷偷拿回家种植！ 罗多是个急性子，在羊圈里憋了半天已经憋不住了：“明武，你跟我走！老子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作出这种事情，就是在丢老子的脸！” 明武被一把揪住，顿时脸色都白了。 换成别人他敢还手，但是这位大佬…… “可汗！这事能这么干吗？” “有什么不能的！”罗多呼哧呼哧就准备杀过去。 见状，李治连连拦下他：“别心急，方才不是听见了吗，这土豆是牛朗捡来的，不是偷的，没有那么严重，就算要罚，也只是罚他违规将土豆带出学院，明天一早……全部没收就是。” 李治心情复杂的看了眼那一小块土豆地。 实际上细细数来，也不过长成了七八个小土豆而已，而且一个个都很小，但是从方才听见的对话里，那对夫妻显然满心欢喜，他们甚至把满满的期待都寄托在这片小小的土豆地里。 这土豆在突厥的力量，仿佛比当初在大唐还要高上三分。 章蒙心头的怒火因为李治一番话逐渐消了下去：“小杰，你怎么看？” 狄仁杰是个眼光毒辣，看事角度刁钻的人，一听章蒙问他，便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吗？” 章蒙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有了这段小插曲之后，李治等人再次往原定路线找去，直到夜里风刮的呜呜响，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石堆后面找到了。 “没想到那个贼真的把种子种下去了。”罗多双眼放光，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偷种子在贼。 明武更是毫不客气的上手扒土，湿漉漉的土里，真的扒拉出来了他的种子，顿时有种父亲找到孩子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李老师，这贼竟然还真的敢种下去！” 明武发现自己对李治的崇拜上升到了顶点，原以为这几天他什么都不说，也没听到老师那边有什么动作，差点以为偷他东西的人就能逍遥法外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把丢掉的种子找回来了！ 既然种子都找到了，那抓到小偷还会远吗？ 罗多一屁股坐下：“我在这里等着那小子出现！不扒了他的皮，就对不起老子的脸！手下出了这帮杂碎，让老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罗多一直把手下百姓当做自己人，而且他也很护短，但是一旦让他发现这些人干了自己看不顺眼的事情，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因为犯错而被狠狠教训的先例。 罗多一直以为自己手下的百姓都是遵纪守法的，尤其是有先例之后，却不曾想，这一些种子竟然就能让人起了歹心。 太没出息了！ 明武跟罗多一个鼻孔出气，也一屁股坐下，扬言要等偷东西的小贼，然后当场抓住暴打一顿，否则他就白白受气了！ 因为东西被偷，他在学院里可没少被人在背地里笑话。 李治笑的很无奈：“这都什么时辰了，小偷肯定已经回去了，还有明武，你把种子给放回去，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明武愣了愣，鼓起勇气问道：“李老师，什么叫做打草惊蛇？” “这我知道，就是打了草就会惊到蛇！”罗多有些骄傲，同时鄙夷的瞥了眼明武，“这几天在学院里，章老师不是说要学会发散词汇组合来理解什么意思吗？你上课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第1182章 小偷 明武萎了，在他英明神武的可汗面前被当众揪住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小辫子，他的前途啊…… 默默的，明武蹲下身子把种子又埋了回去。 李治等人这才匆匆回去，分道扬镳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今天早上原本是李治的通史课，但是却被章蒙的启蒙课占用了。 “今天，我们要学习诗经中的一首诗。”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念完后，章蒙缓缓放了下来，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学子们迷茫的眼神。 这首诗对刚刚认字不到二十个的学子们来讲，很有难度，但是章蒙是特意挑选的。 “知道这首诗的所反映的是什么？” 学子们齐齐摇头。 章蒙莞尔一笑：“这首诗主要表现的是农民的抗争，他们抗争什么呢？是抗争压迫，因为压迫使得他们不能安安心心耕种，不能安心耕种，便不能养活父母，所以耕地种田，对普通百姓，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人剥夺这种权利，那就是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话音落下，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明武。 身为受害人，他第一时间听懂了章蒙的意思，当下立刻举起手。 章蒙示意他站起来说话。 明武粗着嗓子道：“章老师，所以如果有人偷了粮食，偷了田地，偷了种子，那就是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对不对？” 章蒙微笑着颔首：“也可以这么认为，不过这首诗的重点依旧在于百姓对压迫的反抗。” 话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这章老师，是在暗暗点醒那个偷种子的小贼呢！ 你这是错误的，你这是剥夺他人生存权利的，你这样，是有可能要翘辫子的！ 另一边，李治和狄仁杰光明正大的站在昨晚发现的那片小田边，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朝这里走过来，见状，二人一言不发，默契的朝他们走了两步上去。 果不其然，那两个人看见自家秘密田边站着两个人，做贼心虚撒腿就跑。 人都跑了，不是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 于是，狄仁杰和李治也拔腿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站住，但是他们非但不停下，跑的还更快了，慌不择路的，他们竟然直接进了自己家。 这下算是找到贼窝了，也不怕他们跑了。 李治喘匀了气，让狄仁杰帮忙在这里看着，自己则匆匆回都护府找了几个金吾卫过来。 屋子里，女人和男人魂都吓飞了，直到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蠢了。 要跑，也应该跑远点，跑家里算什么回事？ 金吾卫一过来，一路上看到的百姓也纷纷跟了过来，渐渐的便围了个水泄不通，指指点点的说着话。 “那不是清华学院的老师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看这些人，都是大唐的士兵，看这架势，不会是来杀人吧？” 有人吓得惊呼一声，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在瞎说。 “谁大白天杀人还这么大阵仗？又不是傻子！” “那……那倒也是，那他们在干什么？” “这不是那两个怪人的家吗？” “你是说，那两个从额尔图过来的男女？” 人群里似乎有人认出来，叽叽喳喳的交谈不休。 李治已经让人去拉门了。 这种帐篷的门不是很结实，金吾卫抬腿踹了两脚就破了大洞，与此同时屋子里便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见状，经验丰富的金吾卫开始威胁。 “再不出来，就闯进去了，到时候就没你们好果子吃了！” 里面安静了一会，但是却依旧没人出来，金吾卫正准备再动手，一男一女就战战兢兢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出来，突然发现外面起码有几百个人围着他们看，顿时就想缩回去，但是门已经被金吾卫把持住了，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 李治上下打量他们，一个眼神让人去屋子里搜。 “殿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很快就有热心的大妈忍不住跟李治说话：“他们俩是去年从额尔图过来的，就只有两个人！” 那女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眼见有人多嘴把自己的底细抖落出来，眼眶里逼出了眼泪。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们饶了我吧，我只是不想再饿肚子了，我家里人都死了，我没有办法，真的……” 一旦有人开口求饶，原本就脆弱的二人组合就瞬间瓦解，男人也吓坏了，周围是手持长枪，英武不凡的士兵，而他，身上还不容易养起来的二两肉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是我，东西是我偷的，跟她没关系，大人……大人你放过她吧，要杀就杀我！” 话音落下后，周围人顿时热闹起来，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原来是来抓贼了！” “难道清华学院的种子是他们两个偷得？” “平时看他们挺老实的啊！” “该死的，就是你们偷我儿子的种子，我儿子回家都气死了，你们要不要脸！竟然敢偷东西！信不信我打死你们！那种子是你们能偷的吗！” 女人吓得脸色煞白，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下意识的他还是护着女人。 几个百姓联手把明武他爹拦住，李治这才开口问话：“种子是你们偷的？” “是我！”两个人异口同声。 “不，是我，跟他没关系，大人，你杀我吧！” 两个人突然你争我抢想要上赶着送死，原本义愤填膺的百姓也逐渐消停下来，看到这一幕，原本的愤怒已经变成了不忍。 这小俩口……多恩爱啊…… 狄仁杰轻咳了一声：“不管是谁偷的，你们都是主犯和从犯的关系，不过你们想太多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因为你们偷种子就杀了你们，这样跟丧心病狂的恶人有什么两样。” 两人齐齐一怔，面上闪过一丝惊喜。 那女人更是忍不住激动的笑了起来：“真的不会杀我们吗？太好了！大人，我们认罪，要怎么罚都可以！” 李治正色道：“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在学院里偷到种子的？学院的墙很高，不是一般人能翻进去的，门口有看守的门卫，里面有巡逻的保安，甚至学子们也盯得很紧，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才是李治要抓贼的真正目的。 如果是学院里的学子，那作案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就像牛朗一样，不过他也不是偷的，而是捡的，但是起码还能证明学院的安全有一定保障。 可像现在这样是外人干的，那么学院的安全就很成问题，要是混进去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杀人放火怎么办？ 第1183章 安全问题（五更求月票！） 李治的问题一出来，那一男一女便没了声响，看他们表情，似乎难以启齿。 狄仁杰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建议道：“不如找个僻静的地方审吧？” 李治微微颔首：“也好，把他们带走！” 率先一步，李治和狄仁杰便朝都护府上走去，金吾卫一人一个拉着男女也跟上，百姓们一见突然要走，面面相觑，但是还是好奇心驱使跟了上去，直到到了都护府门口，才停了下来，但是一个个都围在外面不愿意离去。 偷了清华学院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 那一男一女已经跪在地上，他们刚刚自报了姓名，但是李治和狄仁杰一个字都没记住。 杨晨正好在遛汤圆，听到李治和狄仁杰抓了两个偷种子贼回来，就准备去凑凑热闹，走到一半，遇到了刚刚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提着食盒的小梦露和小兰。 一般小梦露看到杨晨，都会兴高采烈的拿着自己新做的糕点送给他，但是今天…… “啊！” 两个丫头片子撒腿就跑，食盒也不要了，里面糕点洒了一地，倒是便宜了汤圆，拉都拉不住上去舔着就要吃。 “汤圆！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更何况是在地上乎！” 刷的一下，舌头已经伸出去的汤圆当即停住了动作。 有的时候，其实杨晨也挺怀疑这老虎是不是人变的…… 牵着汤圆优哉游哉往前面走，就听到小梦露和小兰疯狂的救命声，李治和狄仁杰一看到杨晨牵着汤圆过来，心里也有几分后怕。 他们实在不明白，这老虎有什么好牵的，既不可爱又不温柔，这……究竟得是什么品种的胆子才能把它当做日常宠物啊？ 可是说实话，李治和狄仁杰是佩服杨晨的。 毕竟在他们身边，养老虎当宠物的他还是头一个，而且听说，这老虎之前还差点把他给吃了。 “师父，伟人啊……”李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小梦露躲在狄仁杰身后，小兰躲在李治身后，两个丫头已经快被吓死了。 而地上，原本跪着的一男一女已经快晕过去了。 汤圆没见过他们，走了两步上去，低下头嗅了嗅，接着嗝的两声，直接吓晕了。 嘭！嘭！ 身子砸在地上，光是听声儿就有些疼。 杨晨有点尴尬。 “汤圆！又吓到了人，叫你要温柔点你还是这么咋呼，以后还怎么给你娶老婆？” 没错，汤圆是男的，杨晨费了老大劲才确认是个带把的，随后他就开始担忧发情期怎么办，毕竟他这儿连只母猫都没有。 看来改天还得去趟哥罗山，逮只母老虎回来才行！ 眼看犯人已经吓晕了，杨晨也没兴趣了，牵着汤圆慢悠悠的又走了，走之前，还叮嘱李治把事情搞清楚后告诉他一声。 李治跟送祖宗一样连连把杨晨送走。 狄仁杰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随后发现自己的胳膊正被小梦露死死抱紧。 这个姿势…… 李治暧昧的眼神看了过来，小兰微微一愣后，学起了李治。 狄仁杰忙解释道：“殿下，我没有恋童癖的！你不要相信公爷随口胡说的话啊！” 李治眼睛一眯，不怀好意的道：“你说我师父坏话！待会我就告诉他去！” 狄仁杰脸色像调色盘似的变化着，身后还有眼巴巴的小梦露，不由得，他有种想死的心态…… “咳咳，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们还有正事呢，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出去玩吧。” 李治发了话，小梦露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呀的一声，想起来自己做的糕点被扔地上了，拉着小兰就往回跑。 地上的男女已经被金吾卫弄醒了，醒过来他们就东张西望很是紧张。 刚才……刚才分明有只吃人的野兽的！ “你们还没交代呢，快快说完。”李治催促道。 男人连连磕头，害怕的道：“我们是一个负责引开大门的守卫，另一个再溜进去的。” “……”李治嘴角微微一抽，“就这么简单？” 男人有些尴尬：“其实……也不算简单，看门的……是个男人……” 话音落下后便没人再说话。 李治和狄仁杰反应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美人计？！ 再看跪在地上的女人，果然整张脸涨的通红。 卧槽！ 为了偷种子，够豁得出去啊！ “那学院里的巡逻呢，你们是怎么避开的！” “巡逻？没有啊，没有碰到巡逻的啊，倒是田里有几个学生在，我等了好一会才有机会下手……”男人回答的十分顺畅，甚至在听到巡逻的时候有些诧异。 他运气这么好？ 李治感觉自己的肺快炸了，他找了三十个巡逻在学院里工作，结果，竟然在发生第一起偷盗事件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作用！ 这简直是侮辱！ 狄仁杰更是羞愧难当，因为这一切繁杂的事务都是由他统一管束的，但是偏偏…… 非但如此，现在种子被偷的事情谁都知道了，这事不解决好，传出去，清华学院的名誉都要降下三分。 安全问题，刻不容缓！ 狄仁杰暗暗下决心，回去，他就把守门的人数提高到三个，互相监督，谁出问题就罚款开除！至于巡逻的，也要加派人手，而且还要将巡逻时间安排的再紧密一些！ 李治好不容易才把火气压下去，既然偷东西的事情已经大白，那么…… “如果惩罚你们，你们会接受吗？” 二人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出，哪里敢说不。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在这里面壁思过两天，两天后你们跟我去清华学院做全校道歉演讲，并且，要承诺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如果以后还有，那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至于那些种子，尽数归还！”李治也不知道那几个挪了两次窝的种子还有没有用，但是拿走还是要拿走的。 师父说了，那玩意得先培育成苗，里面门道多着，这俩人就算送给他们种子也是白瞎。 发落完，李治让人看着他们面壁，又让人去告诉杨晨事情经过，自己则和狄仁杰回了清华学院。 安全问题，是真的刻不容缓啊！ 第1184章 杜如晦之死（加更） 此时的程处亮，正悲催的拿着一叠问卷调查在挨家挨户的敲门，最后他宕机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把手里的一大叠问卷纸分成了好几份，无视手下兄弟悲戚的眼神，命令他们去帮自己干活，而他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草地躺下了。 “美，太美了，我咋现在才想到呢！哎，肯定是在这个鬼地方待太久了，算起来，好像也有好几个月了。”程处亮嘴里叼着一根草，思绪飘回了长安。 他老婆，他闺女，都还在长安等着他呢。 别急，等在这里小有所成，他程处亮就衣锦还乡了！ 正准备眯上眼睛小憩一会，突然有个不长眼的人踏踏踏跑过来：“侯爷，这几个字卑职不认识啊！” “……”程处亮怒火丛烧。 这个废物是怎么混到他手下的！ …… 长安大街上，因为一条消息，朝廷炸锅了，百姓也炸锅了。 一堆堆人争先恐后的往新世医院跑去，却都被城管挡在门口不让进去，随后一辆马车从里面缓缓行驶出来，看到这一幕，大部分人都沉默了。 朝臣几乎都垂下了头，百姓们更是眼含热泪。 马车的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马儿像是感受到周围压抑的情绪，不由得有几分躁动。 直到马车逐渐消失在路上，朝臣们才上轿子的上轿子，上马车的上马车，纷纷追了上去。 “这长安的天恐怕要暗沉许久了。”苏敏不起眼的扎在人群中，放下轿帘后更是狠狠叹了口气。 而此时，宫中急报从玄武门而去，一路送到李世民手中，一同在紫宸殿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被这道信息震惊得面色巨变。 李世民身体一颤，望着送信的小太监：“这消息是真是假！” “陛下，是真的！上报的乃是高相，不会有假！杜相他，已经去了！” 房玄龄眼前一阵晕眩，身子晃晃悠悠的站不稳，见状，黄玉吓得忙让小太监扶住他。 “陛下，臣……臣无事，臣想去看看杜相。” 长孙无忌一脸凝重，也道：“陛下，臣也是！” 这件事说突然不突然，说不突然却又让他们无法接受。 杜如晦一直在病中，且在新世医院已经住了许久，但是却一直没有噩耗传来，虽然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孙思邈乃是天下医术大家，还是皇帝亲自授予药王头衔的名誉太医令，普天之下，如果连他都回天乏术，那还能有谁救得了！ 毕竟连肠痈和疟疾这种绝症，新世医院所治好的患者都不计其数。 李世民心里抱有的幻想终于彻底湮灭了。 他想起杜如晦从前种种过往，想起他们在秦王府上指点江山，也想起他狠心夺权孤注一掷时必死的决心，可以说，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房玄龄他们一样，是一路陪伴着他走过来的，从一个声名赫赫却无登基之望的秦王，到一步步走上至尊之位，他们都是一起走过来的。 可是杜如晦，就这么去了…… 那杜府如今，又是什么光景？ “去！朕也去！摆驾杜府！” 李世民甚至连衣裳都没有换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身后跟着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更是疾步追上，君臣三人，再加上一众太监和保驾的御林军，浩浩荡荡的人从皇宫走了出去。 此刻的杜府早已哀嚎声一片，阵阵哭声将整条永安坊都塞满了。 整个杜府已经挂白，杜之龄双眼红肿，但是还是咬牙撑着履行自己的职责，小厮们到处忙碌着，早已备好的寿材被拿了出来，从外到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雪白，杜府众人跪在蒲团上，身披孝服哭声震天，杜如晦的女人们更是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杜之龄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因为爷爷的病情，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守在病床前，虽然孙思邈下了两次最后通牒，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直到今日…… 杜之龄心里的一片天塌了。 堂堂男儿，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杜如晦是一个纯臣，朝中与他有利益合作的人并没有，因为杜如晦至始至终算关心的也只是大唐民生。因此他们便也不会像担心别人一样担心杜如晦突然倒台，从而影响自己的前途，所以过来吊唁的人都是发自内心的。 李世民的动作很快，不一会黄玉的声音便响起，不少人都猜到李世民必定亲自前来，毫不意外的跪下高呼万岁。 跟着李世民一起进来的还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君臣三人当即便看到了灵堂上的大棺椁，而灵位上，杜如晦的名字格外刺眼。 房玄龄脚下又软了。 他昨天还是去看了这个老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大好，但是还能说上两句话，他甚至还答应了抽空陪他口谈一局棋，可如今约定还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房玄龄的身子晃了晃，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 “陛下，您要保重啊！” 朝臣和杜府众人高呼，时至今日，君送臣去，这一幕已经让很多人潸然泪下。 陛下到底是重情的人！ 杜相一生德高望重，死了得陛下亲自探望，这份情谊不亏，也更没有白来世上走一趟。 李世民沉默的看着漆黑的棺椁，一旁的黄玉神经高度紧绷，盯着李世民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他一下子受不住就病了。 “你们都起来……”李世民声音沙哑，仔细看去，眼圈已经开始泛红。 长孙无忌生怕他出事，上前一步紧紧扶住他：“陛下，你要保重！” 李世民微微颔首，不自觉的想起来之前悄悄去医院探望杜如晦的场景，仿佛那日并不远，可眼前却只有故人冷冰冰的棺材罢了。 长安街上早已炸开，杜府挂白所有百姓都挤了过来，但是他们不敢进去，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进去，便自发的在杜府外吊唁。 等到了下午，国报司大版面报道一代贤相去世的消息，将杜如晦一生的功德细数，大标题写的比平时大了三倍，因此，不仅仅是长安，以长安为中心，各个州县在得到消息后，百姓们自发的开始祭奠。 而这消息，传到噶路州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第1185章 花钱不心疼 整个都护府都死气沉沉的，听到这个消息，杨晨等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但是很快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 杜如晦缠绵病榻不是一天两天了，去了……也是正常。 杨晨感受却复杂很多。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大唐落地生根，而杜如晦对他而言是恩人，而且更多的时候是像长辈。 叹了口气，杨晨无精打采坐着。 程处亮过来找他，安慰了一句节哀顺变，便出去继续干活了。 今天做完，所有的调查问卷就都做好了，他再也不用揣着一叠纸，像个傻子似的出去做这些事。 另一边，清华学院里两份报告被张贴在大门处，这是偷盗种子的那一对男女分别口述的认错书，章蒙亲自写了两份，让他们按下手印，做完全校演讲后，贴在了大门口。 只要路过的学子都能看到，这是用来杀一儆百的，告诫学子们万万不可偷盗，否则，你的大名将传遍整个噶路州，甚至有可能是每个角落。 那一男一女被李治放了，随后没两天就有人发现他们搬家了，至于搬哪里去了没人知道，总之名声很惨就是了。 百姓们对偷盗一事本就深恶痛绝，李治再来这一手，算是火上浇油给做了个典范。 明武原先先是因为种子一事被同学笑话很久，后来又因为抓贼一事在学堂里骂了很久，但是到头来做贼的是外人，直到那一男一女认完错离开噶路州，回想起来，明武都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牛朗那件事要怎么解决？那天去的时候，明武也是在的，他们是同学，万一处理不好，两个人都有可能出事，尤其是牛朗。”章蒙批改着学子们的学书，眉眼间露出满意的神态。 与之前相比，这段日子学子们进步很大，所写的字虽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是已经像模像样了，再练上一段日子就能有所小成，只可惜，这笔墨纸砚消耗太大了…… 李治吐出一口气：“我已经处置了。” 前两天他就找了牛朗，坦白告诉他已经知道他种土豆的事情，牛朗吓得浑身颤栗，那偷种子的小贼下场他都看见了，名誉扫地，抬不起头，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他一直生长在这里，他的父母兄弟也在这里，如果因为他一个人而把全家人的名声都赔进去，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章蒙微微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我原本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但是那天明武来找过我，跟我提了牛朗的土豆，我就知道再不有所动作，学子们就会不满，索性便趁着这事还没闹大，还有收场余地，让牛朗把土豆还回来，还罚他半个月的工钱，我告诉他，只要他好好表现，这个月月底评价得个上等的，自然就分他一块土豆田。” 缄默不语的狄仁杰莞尔一笑：“赏罚分明，殿下处理的好啊。” 章蒙笑着道：“那小子其实挺聪慧的，而且胆子也大，假以时日还是能堪大用的。” 狄仁杰将上个月的出账单比对完放到章蒙面前：“小蒙，你是看上他了？” 章蒙无语，随即故意道：“怎么会，他又不是小梦露。” 李治当即趣味十足的抬头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佯装咳嗽一声：“你再检查一次，要是没问题，我就送去给公爷过目了。” 见状，章蒙抖着肩膀憋笑，拿起账簿认真的校对起来。 “食堂，纸张等支出最大，吃食还好，等第一拨长出来了，就能供给上，但是这笔墨纸砚却是消耗品，咱们又不收学费，这支出就只能全靠学院撑着了。” 李治放下书走过来，扫了眼账簿上一笔笔支出款项，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这些银钱恐怕需要在别处想办法补回来才行，可偏偏此地并无款项可以弥补。” 这噶路州穷人太多了，就连最富有的，现在都带着全家住宿舍了。 狄仁杰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谁说没有能弥补的？罗多可汗的宅子不是已经进行小半了吗？” “那宅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章蒙诧异的看着他。 李治恍惚想起来，有天晚上他们跟程处亮喝酒，程处亮喝多了说漏嘴，说师父坑了罗多起码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用来买笔墨纸砚的话，恐怕能用个几百年！ 那银子是师父坑来的，花起来肯定不用心疼，再换句话说，用的不是他们的银子，他们也就……不用给师父省钱了。 “别心疼钱了，师父赚钱的本事大着呢，咱们尽管花就是！” 章蒙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一番，见周围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殿下，虽然是事实是这样，但是小心被校长知道了，他要是知道咱们花他银子不心疼，说不定亲自动手揍我们。” 李治：“……” 虽然但是，其实也有点道理…… …… 杨晨在都护府里写了封信让人带回长安，信里嘱咐杨雪和李湘云务必出面去吊唁杜如晦。 其实就算不写信，他相信杨雪她们也会替自己去的。 “晨子，我回来了！” 程处亮嘹亮的声音响起，随后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全部搞定了。” 杨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休息。 程处亮把问卷推到他跟前：“你不看？” “不用看啊，肯定都是差不多的。” 程处亮脸色变了变：“你不看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做问卷调查？” “当然有用啊！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坐下后，程处亮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钱鸿和就满面红光的进来了。 看见程处亮也在，恭恭敬敬行了礼。 “钱大人，东西都买回来了吗？” “都买回来了！而且都是按照公爷吩咐买的，都是最低价格！”钱鸿和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他采购的物品的价格和种类，递给杨晨后，又道，“公爷，您过目看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如果有，下官马上就去买。” 杨晨翻看账本，程处亮探过脑袋张望。 “你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程处亮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布料，瓜果，木材……甚至连床都有？！ 杨晨看完后满意的把本子收起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钱大人，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是！下官这就去！”钱鸿和激动的退下了。 第1186章 改变 钱鸿和屁颠屁颠出去了，程处亮看的一头雾水，拽过杨晨手里的账本又仔仔细细盯着看了起来。 账本上，钱鸿和买的东西很杂也很多，从吃的到穿的再到住的，甚至连药材也有，看样子仿佛要搬一座城过来。 “晨子，你不会是要在这里卖东西吧？” 杨晨微微一怔，惊讶的看着他：“处亮，你可以啊，现在居然能想明白这种复杂的事情了！” “……”程处亮后槽牙磨了磨，“这里穷的不成样子，你卖得出去吗？” “卖是肯定卖得出的，就是，不大可能会盈利吧。”杨晨认真的琢磨着。 这些虽然是最低价买过来的，但是利润空间不会很高，毕竟有钱人家少，而且他让钱鸿和买的，是普通百姓消费得起的价格，拿来噶路州，最好结果就是保本了。 程处亮脑阔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好这里没有店铺租金，随便找块地就能搭个屋子做买卖，不然你更亏。” 杨晨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的赚钱大计嘛！” “赚钱？我看是在贴钱吧！想赚钱，就得赶紧把哥罗山那边搞定，否则那钱都在地下埋着，你就算知道有钱也用不了。” 杨晨打了个响指：“处亮你今天实在太聪明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的？” 程处亮听得一头雾水：“你能从头到尾说清楚吗？” 杨晨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知道我准备把这些东西卖给谁吗？” “谁？” “当然是学院里的学子们！” 程处亮怔愣片刻：“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拿了工钱会去买东西？” “那是肯定的。” “我好像明白了。”程处亮一拍桌子，示意杨晨不必再说。 想到赚钱，程处亮也很心动，竖起四根手指，道：“分我矿产的四成，怎么样？” 杨晨眼皮子一抽，怒了：“你太黑了！” 程处亮老神在在的摆了个无所谓的姿势：“你不给就是亏待兄弟，难道你良心上过得去？” 程处亮是想明白了，杨晨这小子来这里无非就是为了钱，既然如此，自家兄弟怎么能不捞上一笔？ 杨晨觉得变聪明的程处亮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以前那个傻乎乎的程处亮去哪了！ 难道娶老婆之后智商也上来了？ “非也非也，我现在可是有一家子要养活的，不赚钱我来干什么？” 杨晨斩钉截铁回答他：“你是来建功立业的！否则当初李靖凭什么举荐我们？” 依稀有这件事，但是现在矿产摆在眼前，不要才是傻缺！ “晨子，我只要四成，而且到时候我保证把哥罗山围得密不透风，谁都不会知道我们在挖矿！这件事你交给我，不用你多费精神，保证妥当！” 这么一说，杨晨心里就舒服多了。 “嗯……其实咱们俩是好兄弟，有好一起分那是肯定的，不过铜矿交给你，我很放心！” “……”程处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有一天，有人发现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多出了好几个帐篷，里面进进出出很多人，一些大箱子搬进搬出，人声鼎沸。 又过了些日子，竟然出现了在互市上才会出现的东西，从小物件到大物件，货品齐全，路过的百姓因为新鲜好奇皆进进出出，不等两日，这些店铺的生意就有人照顾了。 有人买了一匹布，有人买了一双鞋，也有人买了草药，甚至有人买了一张床。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光顾，而且他们惊喜的发现这些店铺的东西跟互市上的价格差不多，但是却质量要更好，手头有钱的人家会稍微多买一些，没钱的人家张望好几天也没舍得下手。 一个月后，两者差距越来越明显。 原本生活条件相差不多的两户人家，屋里内饰却天差地别，有些人甚至买了熏香在屋子里祛臭味。 能燃上五天的香，却只要一个铜板，这对每天最少有两个铜板的学子们而言毫无压力，生活的格调就上来了。 人和人之间最怕有比较，且时日一长，这些差异就越明显。 有些人家的桌子变成了正正方方的，碗筷也换成了新的，甚至学着大唐人搭起了灶台，花大价钱买了铁锅，又买了调味品，每到做饭的时间点，香气四溢，他们再也不馋学院里的吃食了。 他们的肉用铁锅做出来，比学院里的土豆要好吃，而且与素食相比，他们从骨子里便是倾向肉类。 清华学院里，学子们做活的劲头更足了，与此同时，第一轮的评级结果也出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是万万没想到，评级前十名，竟然有每人一两银子的奖励，这让整个学院的人都炸锅了。 拿了一两银子的学子们高声欢呼，在万众羡慕的目光中扬眉吐气的走了，不到两天时间，他们便不约而去买了更多的东西回去。 一两银子，足够让他们将整个家都换成新的，也足够让他们去购买新的牛羊。 程处亮最近一直在外面晃悠，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去铺子里买东西，说不出来的兴奋，尤其是大街上，妇女们谈论得最起劲的就是清华学院和谁谁谁家又买了什么，一个个都眼热的盯着清华学院，想着等下一次招生一定要把自己孩子送进去。 “用十两银子都掀起这么大浪，晨子，还是你厉害！” 杨晨正在遛汤圆，汤圆最近伙食好，吃的比较多，但有时候喂食不及时，花园里的花就会惨遭蹂躏。 东倒西歪的，已经垮塌一大片了。 把汤圆栓在柱子上，杨晨跟程处亮一块往外走：“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去上户口。” 程处亮笑道：“你这个上户口的法子很不错，一边侧面告诉他们跟大唐沾上关系有什么好处，一边又让他们亲眼看到生活改善的可能，晨子，我是真佩服你了。” 正巧路过明武家，今天休息，明武扛着一大包东西从屋子里出来，一边走一边兴奋的道：“这些破的不成样子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换新的！” 边上，几个赶羊的妇女又是嫉妒又是幽怨的望了过来。 如果他们儿子也在清华学院里读书，那他们也就能跟别人家一样买新衣裳，吃好吃的，要是有出息了，还能赚一两银子！ 第1187章 第二次招生 很快，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清华学院里学子们都不约而同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他们在学院里不仅认了字，而且还得了工钱，更有人把自己种的菜换了钱，可以说，他们是双丰收的。 “听说明天就要招收新的学子了，不知道究竟会招多少人。” “我反正已经跟儿子说了，这次一定要进！清华学院的学生都发财了，就冲这个，我也要让儿子进去读书！”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我原本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看来是真的！” “你们听说没有，据说如果有学子出类拔萃，他们就有机会去大唐做官呢！” “真的假的？” 一说到做官，百姓们想到的就是有钱，有了钱，那一家子还用吃苦？还用在大雪天的时候躲在帐篷里瑟瑟发抖？ 根本就不用！ 看看罗多可汗，他的宅子被大唐工匠建造得富丽堂皇，那么大的院子，住进去多威风多舒服啊！ 临近学院挑选学子，百姓们蠢蠢欲动，等到了报名那天，学院外人头攒动，就连百里之外的人都赶过来报名，其中更是有不少其他州过来的百姓，他们都是听说了才慕名而来。 负责招收学子的是李治，他带了几个学子一道过来帮忙，一看这么多人，倒是有些吓到了。 师父只告诉他可能会有几千人来，但是这架势……哪止几千啊！？ “大家稍安勿躁，报名需要一个个来，都不要着急。”李治站在高台上想维持秩序，但是声音根本传不了那么远，所以只能让人去找狄仁杰，让他把所有学子都叫出来帮忙。 “都排队！报名要排队，一个个按照秩序来！” “对，请排队，请往后站，不要挤，每个人都可以报名。” “请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学院是读书的地方，要遵守规矩，如果做不到请离开。” 一个个学子一本正经的维持秩序，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制服，虽然没有士兵们的凶悍，但是短短几句话就让吵嚷的人群安静下来。 人群开始逐渐蠕动，渐渐的便排成了长队。 罗多也被人叫过来帮忙，作为可汗，他的号召力比学子们的强悍多了，往那儿一站，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的站着，连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一条长龙蜿蜒的出现了。 李治等人早已在桌边坐下，提起笔后开始询问情况并仔细记录。 距离近的学子们都纷纷探头看着，又见李治气定神闲便能写出一手好字，格外的羡慕的起来。 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像李老师这样下笔如有神助？ 而不是狗爬一样毫无美感？ 记得这次评级前十名，就有一个是因为写字写的好，所以得了一两银子。 如果他们也写好了…… 李治写的认真，感受到周围热辣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张望一番，学子们一看，忙别过头去假装没被看见。 李治笑了笑：“念书写字都是要下大力气的，不是光想想就能好的，昨日章老师教你们的一篇楚辞可都有念熟了？” 想起这个，不少学子面露尴尬。 那篇楚辞实在太长了，而且里面的字也好难写，他们大多都没有记熟。 李治皱了皱眉：“读书认字为的是什么？并不是让你们目光短浅的只知道在学院里赚钱，而是要明白做人的道理，开阔眼见，让你们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们只知道章老师教你们读书认字，却不知道他从前也是和你们一样的生活，但是他十年寒窗中了进士，又被钦点为双状元之一……” 学子们不禁张大了嘴巴。 他们只知道李治他们是来自大唐身份不俗，但是却没想到章蒙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章老师从前跟我们一样？” “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啊……” “李老师，那我们是不是只要也中了状元，就能跟章老师一样了？” 李治不知道该说他们心思单纯还是说他们异想天开，大字都还没认全，说状元是不是太遥远了点？ 李治还没回答，就有学子抢先道：“你想什么呢，我们这里哪里有状元可以考？” “是啊，要去，也要去大唐那边……”有人压低声音咬着耳朵，生怕被李治听到。 李治耳朵尖，还是被他听到了，却也不恼怒，态度温和的道：“谁说你们不可以考状元，只是你们户籍尚未补上，此地也无法普及科考，但若是想考，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补了户籍，自然就有户部官员进行安排，噶路州自然有能科考的一日，到时，便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时候了。” “李老师，你说真的吗？” “李老师难道还能骗我们？肯定是真的！” “那户籍要怎么上？” “对啊，我们要去哪儿上？” 李治笑着道：“不要着急，户籍一事会慢慢落实的，而且你们上了户籍便和大唐其他百姓一样能享受朝廷的补助，一旦发生灾害，朝廷就会拨款救助。前不久黔州水灾，堤坝被冲垮，房屋牲畜全部被淹，甚至还有了灾后疾病，哀鸿遍野，但是没多久朝廷就派人前往处理，分粮拨款，建造房屋治病救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黔州就恢复了生机。” 李治一边登记一边说着话，他平常心的说着，但是其他百姓们听了，却激动地不得了，学子们更是轻声议论起上户籍的事情来。 章蒙的经历，隐隐成为他们的目标。 由于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李治忙到下午都没有全部登记完毕，只能第二天再继续，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总算忙完了。 于是，学院里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挑选学子，这一次，杨晨丢下来的指标是三百个。 再加上之前的学子，就有四百个了，这让只有三个老师的学院压力有点大，索性李治让钱鸿和去找了三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过来，不需要教的有多好，只要能教认字就行。 而学院外，热闹非凡。 从报名那天起他们就在热切讨论，谁有可能被选中，谁可能选不中，如果自己选上了，那能不能上大唐的户籍？ 杨晨和程处亮时不时就出来瞎溜达，眼看讨论度越来越热，时机也终于到了。 这天，程处亮便带着钱鸿和挨家挨户上门上户籍去了。 第1188章 要钱 百姓们一听说是来上户籍的，一个个人欢欣鼓舞。 上！ 必须上！ 有这么多好处干什么不上！反正不就一个户籍，又不会少块肉，也不会丢只羊，而且还有好处，干什么不上？ 只用了三天的功夫，户籍办理的前期准备工作就全部做好了，只等着送去最近州县，给户部人员整理上档。 钱鸿和用激动的双手写了一份奏折，递出去后直接拜倒在杨晨跟前。 杨晨正在遛汤圆，一人一虎，懵逼的看着钱鸿和磕头。 “这……啥意思啊？” “公爷智慧堪比孔圣人，这户籍……” “打住，你这是侮辱我还是侮辱孔子？”杨晨拍拍汤圆身上厚厚的毛发，“要低调，知道吗？” 钱鸿和兴奋的连连说是：“公爷以后若还有什么吩咐，下官定然马首是瞻，只是……这噶路州的户籍基本已经没有问题，那其他的地方公爷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教你？”杨晨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这么成功的一个例子摆在眼前，你居然还问我怎么办？！ 当然是依葫芦画瓢，再弄几个清华学院出来。 不过这次，别想他出钱！ 钱鸿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公爷的意思是……这银子要国库出？” 这话问出来，钱鸿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官员为朝廷办事，出钱的那肯定是朝廷了…… “咳咳，下官想起来送信之人应该还没走远，下官马上亲自上书请示陛下！” 说完，钱鸿和就走了，从来到离开，一直距离杨晨五米远，不，是距离汤圆五米远。 …… 两份奏折前后脚到长安，李世民看完后足足愣了一刻钟，直到黄玉小心翼翼的端了杯茶过来。 “陛下……” 李世民手麻的换了个姿势，不可思议的道：“黄玉，你知道吗，这杨晨，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罗多所在的噶路州上了户籍，此事……是否太过匪夷所思？” 作为首席大太监，黄玉对一些政事也是门儿清的，尤其是突厥那边，陛下口里念念叨叨最多的就是突厥。 而突厥对大唐的反感也是十分强烈的，当初定了羁縻之策时，根本就没想过能让他们在几年内就对大唐完全臣服，这次让杨晨想办法上户籍，也只是李世民心里不甘心，想要试试看罢了。 但是对成功的把握，却不足三成。 可偏偏才这么短的时间内，势力靠前的罗多，他手下的百姓竟然全部上了户籍。 黄玉惊讶程度不下于李世民，放下茶盏后措辞半天，才道：“陛下，这事是真的啊？” 李世民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黄玉讪讪的笑了笑。 “陛下，这是好事啊，有唐国公和晋王殿下他们在，区区户籍小事，怎么可能会办不妥呢？” 李世民神色逐渐柔和起来，但是…… “钱鸿和的奏折上并未提到治儿参与户籍一事……” 黄玉笑意一滞。 他不过想拍个马屁，这么认真计较，那他还怎么拍下去。 “陛下此言……可就太冤枉晋王殿下了，晋王殿下乃是唐国公爱徒，师父办事，哪有徒弟袖手旁观的？钱大人只是忙于禀告，所以才并未仔细阐述罢了。” “也有几分道理。”李世民笑了起来。 毕竟是自己儿子嘛！ 黄玉松了口气，就见李世民又拿起一份奏折，这折子还是钱鸿和写的。 这姓钱的脑子有毛病，干什么写两份？ “清华学院？”李世民眼角一抽，眼尖的看到上面写着‘国库’、‘拨款’、‘出资’等字眼，顿时心口有些痛。 这种感觉，最近出现还是在杜如晦的葬礼上，那天杜如晦头七，他换了便装跟房玄龄一道去，看到的时候心疼的难受。 但是现在，李世民也难受的很。 钱！ 又是钱啊！ 而且这个杨晨的癖好怎么这么奇怪，上哪儿都要开学院？！ 这大唐已经开了十几个分院了，怎么去突厥还开？！ 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放下奏折，在黄玉惊恐的目光下李世民把刚端上来的茶喝了个精光。 “陛下……”黄玉想问一句要不要找太医看一下，就被李世民挥挥手止住了。 “让朕一个人静静。” “……” 黄玉被赶出了紫宸殿，走到门口的时候守门小太监还一脸震惊。 “看什么看！都滚！去干活去！陛下这里有我守着！” 等人一走，黄玉惆怅的靠着门。 殿内，李世民把钱鸿和两份奏折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在钱鸿和零碎的描述中将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 “思想……”李世民依稀想起来从前杨晨跟他说过的话，也想起来杨晨坚持要开设新世学院的理由。 “看来这小子对人心的确很有一套，朕没有看错人，只是这法子……” 烧钱啊…… 李世民惆怅的叹了口气。 黄玉已经在门外打瞌睡了，不是他这个首席太监不敬业，实在是站三个时辰不是人能干的。 “黄玉！” 屋子里突然传来李世民的叫声，黄玉条件反射立刻清醒，脸上笑意也瞬间扬起，撒腿就跑了进去。 “陛下！” “去，把这份奏折回送给钱鸿和。”李世民微微闭上了眼，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和对国库里银钱的考量，李世民还是写了朱批。 黄玉忙接了过来，不敢逗留，找了小太监过来就把奏折给他。 “陛下神思倦怠，不如去皇后娘娘那边坐坐吧，娘娘和小公主想来也是想陛下了。” 提到长孙皇后，李世民眉头当即舒展开来：“也好，皇后这些日子操持后宫辛苦了，朕去看看他。” 李世民伸了个懒腰，眼中光亮大盛。 这么久了，皇后的身子也养好了，朕……该履行职责了！ 黄玉忙高声喊了摆驾，自己笑呵呵的跟着一道走了出去。 …… 奏折坐着火车飞速的运送，等钱鸿和拿到，也不过几天的时间，打开一个，上面红彤彤的朱批令人振奋。 “公爷！陛下准了！陛下准了！” 杨晨接过他手里的奏折，扫了眼后随意摆在桌上：“赶紧发银子去吧。” 钱鸿和微微一怔：“什么银子啊？” “当然是材料费了，都已经赊了好几天了，再不给钱学院都要造好了。” 钱鸿和傻眼了，等出去遇到程处亮，一问才知道新的学院已经在建了，而买材料的钱却没付，就等着国库里拨款填上。 钱鸿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是算准了陛下会给钱啊！ 第1189章 莽吉尔 第一家分院是建立在额尔图的地方，等学院稍微有所规模了，莽吉尔才听到消息，当即带着人马便杀过来。 敢在他地盘上搞事情，竟然还不通知他，当他是死人不成？ 罗多一听到消息就从学院里狂奔而出，回家拿了家伙后又召集手下集合，双反人马就在都护府外对峙，而唐军，早已得到杨晨和程处亮的指示按兵不动。 莽吉尔是个比罗多还要魁梧的汉子，但是年纪比较大，手拿武器坐在马背上，身后是一众小弟，长得粗犷，盛气凌人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看着罗多。 “莽吉尔，你带人私自进入我的领地，想要干什么！”罗多气势汹汹，一看到莽吉尔就想到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拿着弯刀的手也越发用力起来。 “哈哈！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罗多小子，你在瓦洪尔城埋伏了那么多人，害的我手下兄弟死伤无数，今天我就一起跟你算账！” 话音落下，莽吉尔一夹马腹便狂奔而去，罗多不甘示弱，抄起兵器也冲了过去。 眼看就要打起来，程处亮猫不住了，嘭的一声朝天打了一枪，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莽吉尔一脸惧色。 那就是大唐的神器！ 连颉利大可汗都节节败退，最后甚至被活捉到长安！ 程处亮黑着脸，把手枪往腰上一别：“都不想活了！敢在本侯眼皮子底下动兵？想死你们可以直说！” 程处亮装逼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身上一身铠甲，气场全开，尤其是拥有武器加持，完全吊打眼前两个准备动刀的原始人。 莽吉尔凭借自己多年征战经验和情报内容，很快确定程处亮的身份，收刀的动作比罗多还要快。 “大人，不是我，是他，罗多这个小人竟然在我的地盘上造房子，还不跟我打招呼，而且他的人还把我手下的人杀了几千个！” 想起自己手下冤死的兄弟，莽吉尔就想送罗多下去父子团聚！ 程处亮哼了一声：“你们之前的私人仇怨我不管！但是此地乃是陛下亲自设置的羁縻州，你们虽是管辖一席之地的首领，但是也要听命于都护府！不然以叛乱之罪论处！小爷我现在就能一枪崩了你们！” 莽吉尔被那突然指着自己的黑漆漆的枪口吓了一跳，又气又惧，恶狠狠瞪了罗多一眼，道：“好！我们不动兵，只要你老老实实把你的人从我地盘上撤走，我就饶了你这次，否则……” 罗多依旧握着弯刀，怒火丛生：“谁去你地盘了！倒是你，纵容手下三番两次来抢东西杀人，现在竟然还有脸来要求我？” “你这是不肯了？” “闭嘴！”程处亮皱眉，不爽的看着莽吉尔，“你说是人可是我派过去的工匠？昨天我还得到消息，说有人偷袭施工地，原来是你！” 莽吉尔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那些人，是大唐人？” 话音落下，程处亮还没怎么样，罗多却已经一刀砍了过去，好在莽吉尔反应快，身子一弯就躲了过去。 “额尔图那是大唐羁縻州之一，你刚刚那句话是想造反吗！” 莽吉尔原本气的头顶冒烟，一听罗多竟然帮着大唐人说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虽说他跟罗多不对付，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罗多跟他一样并不服大唐，表面臣服也不代表认同大唐，可刚刚，他竟然说什么造反？ “罗多！”碍于程处亮在场，莽吉尔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程处亮突然笑了：“莽吉尔，你今天私自带兵过来，你说应该怎么处置你？” 莽吉尔一愣，根本没想到程处亮竟然还准备找他麻烦，在他意识里，两股势力火拼是再正常不过的，怎么还要罚？ “大人，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本侯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程处亮突然嗓门拔高，与此同时唐军鱼贯而出，把莽吉尔和他的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 “首领！” 莽吉尔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这是要绞杀我们吗！” “哼，杀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羁縻州首领，在我眼里跟一个刺史没有什么两样，要弄死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我只要瞄准你的脑袋你就死了！都给我下来！” 骑着马的突厥人慌神了，一个个看着莽吉尔，想要他拿个主意出来。 莽吉尔很气。 看什么看，没看到人家武器很凶吗！ 下来啊！ 于是他就下马了，不仅如此，态度还很好。 “大人，这件事是我不对，大人想要怎么处置？” 莽吉尔服软，他一众手下都傻眼了。 这还是平时杀人如麻的首领大人吗？ 实际上，莽吉尔却很聪明，他故意放低态度，程处亮还能怎么罚他，再严厉，也不会要他们几个的命，相反，要是对着干，说不定都不能活着回去了。 程处亮扫了他一眼，微微有些惊讶，听罗多讲这个人可不是个好惹的，杀人不眨眼还不讲道理，怎么会这么快服软。 但是……没关系。 “那处在建的学院乃是清华学院的分院，即日起你不许插手有关学院的任何事情。” 莽吉尔微微一愣，就这么点要求？ “没问题！” 不就一处教学的地方嘛，一帮读书人，能掀起什么乱子来？ 莽吉尔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等着程处亮继续说，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声音，一抬头，才发现程处亮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大人？” 罗多将弯刀收起来，神色紧绷，死死盯着莽吉尔。 程处亮回过神，扫了眼莽吉尔：“带着你的人回去！还有瓦洪尔城那边，你的人还是少过去。” 这个莽吉尔就不干了。 不让他的人过去，那怎么抢东西？不抢东西，他们怎么过日子？ 去抢大唐的吗？ 你们又不让！ 又想起那队马帮已经被杀了大半，莽吉尔敢怒不敢言，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大唐人帮的罗多，否则怎么会敢跟他的人对着干？ 其实罗多吩咐人过去的时候嘱咐过不要起冲突，以防御为主，但是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被打的次数多了就忍不住了，一下手就弄死了好些人，否则也不至于把莽吉尔气的直接带人杀过来。 罗多有些担心，莽吉尔就算走了也不会走的干脆。 既然如此的话…… 第1190章 渔翁得利（五更求月票！） 程处亮让莽吉尔带人走了，但是没一会罗多就摸过去了，果不其然发现莽吉尔正准备带人去偷袭自己。 罗多不得不感叹自己读书读多了，脑子也灵活了，要是不跟过来，可能被动的就是他了。 于是罗多骑着马便杀了上去，莽吉尔一发现，也顾不得刚刚答应程处亮的事情，双方顿时冲杀在一起。 消息传到了都护府里，程处亮气的头顶冒烟。 “那小子敢无视我的话！找死！老子去毙了他！” 杨晨拽住他：“你去凑什么热闹。” “废话！莽吉尔那个王八蛋带人到这里来挑衅，还敢聚众斗殴，把我当透明的啊！不让他在瓦洪尔城搞事情，他倒是来我眼皮子底下杀人。”程处亮越说越气，杨晨拉都拉不住，眼看他就要冲出去了，正好撞上跑进来的钱鸿和。 “老钱！拉住他！” 钱鸿和条件反射一把抓住程处亮：“侯爷……公爷叫你呢……” 杨晨追了出来。 “处亮，你听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程处亮嫌弃的把钱鸿和推开，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好像……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两败俱伤？那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不会的，我已经让小杰去盯着了，要是出事他会带人阻止的。”杨晨很自信，拉着程处亮往回走，“这是撤兵之法，但是现在看来，死几个兵效果更快些，没了这些手下人，就算是莽吉尔再能征善战，没了手下士兵，他带什么兵？没有了兵，他拿什么跟我们抗衡？清华学院是清洗的地方，它能通过思想的渗透和现实的改变让他们放弃当兵，放弃和大唐抵抗，久而久之消化突厥就只是时间问题。” 莽吉尔会带人直接杀过来是杨晨没有想到的，更想不到的是罗多会直接去截杀莽吉尔。 杀父之仇终究是放不下的。 要不是因为不能轻易挑起几个地方势力的战火，否则他早就下手了，但是现在这个机会很难得，因为根本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什么额外影响。 打就打吧，最好双方的人全部死伤大半，这样他们就掀不起风浪了。 程处亮被说通了，然后坐不住了，说什么也要去看互相残杀的场面。 …… 罗多被莽吉尔狠狠打了好几拳，嘴角流血，胸口隐隐发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是对面的莽吉尔也好不到哪里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到边上躺着一堆没有气息的兄弟，额上青筋暴起。 “罗多，今天不要你的命，我就不叫莽吉尔！” 罗多咬牙忍着要冲出来的鲜血，怒目而视：“有种，你就来杀我！” 双方剑拔弩张，远远看去地上躺了好多人，能站着的人大多也身负重伤。 狄仁杰已经观察很久了，从指标上来看，双方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他出场了。 谁知刚准备站出来，程处亮就来了，蒲扇大的手一把钳制住狄仁杰，让他动弹不得。 “侯爷，你来干什么啊？”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啊？” 狄仁杰悻悻一笑：“那倒不是，侯爷你先等下，我得出去阻止他们。” “现在去干什么？等他们死的差不多了再去。” “这还不算死的差不多？” “当然不算。”程处亮数了数，加起来起码还有三十个人站着，至少再倒下一半，这才够刺激。 于是两个人又猫着腰等了好一会，眼看罗多脑袋就要被莽吉尔一刀割下来，程处亮暗叫一声不好，顺手拔枪打了出去。 嘭！ 随后便是弯刀断裂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程处亮大义凛然的出去了，一脸怒气。 狄仁杰连连跟在他身后，路过一地尸体的时候还有些后怕，忙抬起头目视前方。 只是死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再可怕，还有小梦露可怕吗？ 没想到程处亮会突然出现，莽吉尔和罗多都愣住了。 随着他们出现的还有大量的唐军，不用片刻功夫就把他们团团围住。 “都给我带回去！” 一声令下，唐军押走了所有活着的人，莽吉尔想反抗，被程处亮一拳打晕，直接昏了。 余下莽吉尔带来的人一看自己首领被打晕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十几个人，就这么被带走了。 地上一地死尸，程处亮丢下一句‘好好收拾’，就扔下狄仁杰走了。 狄仁杰站在死尸中间，弱小又无助。 好……好歹留几个人给他啊！ 都护府中有地牢，莽吉尔和罗多就直接被关了进去，其余人等也都关押在一起。 罗多胸中怒气难平，见程处亮进来，也不气恼他把自己关起来，只抓着栏杆道：“让我先杀了他！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程处亮心平气和的道：“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不管，但是你们这次在都护府附近杀人不是小事，若是传回长安恐怕会对你动手，把你关起来也是为了你好，罗多，你就多担待吧。” 罗多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胸中气闷欲壑难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莽吉尔他杀了我父亲！我必须要杀了他报仇！” 在思想上，程处亮支持他杀人报仇，但是莽吉尔是一地首领，要是这个时候死了，少不得会有人怀疑是朝廷动的手，万一引起突厥动荡，他跟杨晨就全完蛋了。 莽吉尔死不死的他无所谓，但是不能打破目前稳定的局面。 不管罗多怎么说，程处亮也没答应放他出去，嘱咐士兵们把地牢看好，自己则去找杨晨了。 走出去之前，还能听到罗多叫骂的声音，可惜莽吉尔还没醒过来…… 杨晨等了好一会才等到程处亮回来，一看狄仁杰不在，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小杰……他人呢？” 不会上去喊架的时候不小心被砍了吧？ 程处亮随口道：“没回来呢，跟一堆尸体在一起。” 杨晨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卧槽，你把人弄死了？！” 程处亮反应了好一会，无语的道：“他在处理尸体！你在想什么呢！” “呼……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 第1191章 翻天覆地的变化 莽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是黑的，罗多一看见他没死，脑门上的青筋就猛地爆出来。 罗多想冲上去揍他，可是牢门紧紧的关着，他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搭理他。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关起来了，莽吉尔跟罗多一样愤怒，随即又看到几个唐军守在门口，怒气冲冲的骂了起来，但是那些人就跟死了似的，根本就没有理睬他们，反而有人转身跑去报告。 程处亮和杨晨在院子里遛汤圆，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就再也没理睬他们。 “晨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杨晨不假思索的道：“先关着再说，等外面的事情处置完了再把他们放出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莽吉尔和罗多都被关在大牢里，直到清华学院的分院建成，甚至第一批学子入学，莽吉尔二人才重见天日。 被关了许久，两个人都沧桑了，也没之前那股子要死要活的劲。 “你们仗势欺人！”莽吉尔看到程处亮，便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遭受的罪，原先对罗多的那股狠劲全转移到了程处亮身上。 程处亮很实在，没多说什么，掏出一把枪就抵在他脑门上，很装逼。 “你再说一次。” “……”莽吉尔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暗暗发誓等他回了额尔图，一定要报仇雪耻！ 程处亮还是这么瞪着他，颇有他不服软，这把枪就长在他头上的意思。 “……” 杨晨抬手把程处亮的枪按下：“大家都是在陛下手下讨生活的，何必要弄得这么难看？” 这话说的莽吉尔脸色变了又变，直到杨晨放他们离开都护府，莽吉尔都一脸吃屎的样子。 罗多已经没有精力去找他麻烦了，被关了这段日子，整个人像野人，神采全无，直接就回家睡大觉去了。 莽吉尔以最快的速度杀回去，正准备纠集手下再杀回去把面子挣回来，却发现没人了。他这里没人了，清华学院那边却人满为患。 刚刚开院的清华学院分院在额尔图一口气招收了三千个学子，人数远在噶路州之上，但是前来报名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不停的有人打听哪里还有清华学院在招生，他们好赶过去。 莽吉尔一脸懵圈的站在门口，学院门口有五个看守在，学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进出，面上满是骄傲，而且其中不少人都扛着锄头进入，眉开眼笑的说着话。 这里很多人都是噶路州过来的，因为噶路州那边的清华学院招生人数太少，为了钱，也为了以后的前途，他们便选择来额尔图报名，却不想这次一次性招生三千人，这让不少人都高兴坏了。 “哎哟，你是谁啊？干什么站在我们学院门口？” “这里可不是谁想进都能进的，只有穿着学院的制服，是学院的学子才能进。” 几个清华学院的学生警惕的看着莽吉尔。 之前他们就听闻过在噶路州的清华学院有外人偷种子的事情，而种子对他们而言格外重要，能否熟练的掌握农耕技术，能否依靠它获得一门技艺并活下去，对大多数没有读书追求的学子们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学习耕种，并且带领全家人都走上耕种之路，当然，如果学习成绩优异，他们还能获得额外的奖励。 噶路州的清华学院学子们家家户户都改善了生活，这早就不是秘密了。 正因为如此，清华学院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掀起了巨大风潮，其他地方的百姓纷纷慕名而来。 “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你真的想混进去偷东西？”其中一个学子脸色大变，他肩膀上还扛着锄头，一脸警惕的盯着莽吉尔。 “什么？你真想偷啊？看你长得也不像个无耻的人，怎么会想干这种不劳而获的事？” “朱兄啊，你刚学的成语就用的这么好！”有人关注点很奇怪，但是话一出口，顿时惹来周遭统一羡慕的眼神。 “等下月评级，你肯定又是优了，真羡慕你，朱兄，以后你要是去大唐做了官，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几个啊。” “是啊！没想到朱兄你这么有天赋，不像我，好不容易进了学院，但是到现在连字都还写不端正。” 不少人开始眼红起来，聊着聊着话题也偏了。 莽吉尔脑门上的青筋暴起，正欲发作却看到几个眼熟的人往学院里走去，先是一愣，随即怒火中烧冲了上去。 “你们几个怎么也在这里！” 三个男子齐齐愣住。 莽吉尔怒气腾腾，因为眼前这三个人分明是他手下士兵，但是在他准备集合人马的时候却没有踪影，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首领……” 三个人没想到莽吉尔会出现在这里，略略有些惊讶。 “说！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莽吉尔一把将其中一个男子提溜起来，目眦欲裂的狠瞪着他。 这一举动顿时把其他两个吓坏了，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嘭！ 莽吉尔发愣的把人砸在了地上，那人一阵哀嚎，待反应过来也不敢多逗留，拉着其余二人撒腿就跑。 莽吉尔万万没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的额尔图……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在清华学院外逗留了许久，莽吉尔终于回神，随即燃烧的怒气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他想找杨晨和程处亮算账，他要把都护府搅个天翻地覆！那些狡猾的大唐人又过分又无耻！ 当莽吉尔怒气冲冲的回去，却陡然想起来自己手下士兵已经所剩无几，在噶路州他折损殆尽，回了额尔图，能召集起来的人竟然不到一百人！大多数人都进入清华学院，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残和女人们！ 哐！ 莽吉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神采飞快流逝，像是干瘪的鱼虾。 他猖狂了半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败了！ 但是，莽吉尔很快振作起来，他派人贴出告示重新招募兵丁。 第一天，无人问津。 莽吉尔咬牙开了条件，凡是参兵之人都能获得一只羊的犒赏。 第二天，来了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第三天，上了年纪的男人也没有了，第四天，无人问津…… 直到过去了整整七天，莽吉尔连一个满意的人都没找到，盛怒之下他决定再去一探究竟，当他乔装出去后，才发现不少百姓早已大变模样，他们买了铁锅开始做饭，开始认真的计较读书、做农活和做生意，他们甚至想着去大唐，想着去考状元，而最现实也最憧憬的，是等着大唐户部的人来给他们上户口，因为隔壁噶路州上了户口的百姓，所有人家都得到了一斗米和一架曲辕犁，这样好的事情，谁不愿意有？ 莽吉尔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到底没勇气再出门，索性关起门谁都不见，至于外面的一切，既然大势已去，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第1192章 战局 吴季牙关紧咬，但是哆嗦还是打个不停，身上已经裹了厚厚的棉衣，但风雪还是会穿透入体。 他的队伍跟着秦琼到了安东都护府，找到王准问清了关于人参的事情，后来他就带着人马和光头虎直奔长白山。 一路上，吴季都在为寻找人参做准备。 各色工具他拉了满满一车，还每人配备了箩筐用来放东西，上山只能徒步，因此工具就必须要自己背着，手里拿着防滑的拐杖脚下的鞋子也是特定的。 光头虎自从不在海上讨生活之后，连山都没经过几回，这次王准让他跟着吴季爬长白山，爬得越高，他就越冷。 想起上回王准意外得到人参给杨晨送过去的事情，光头虎再一次后悔没拦住他，要不是因为这样，他现在也不用跟着一帮商人出生入死。 说是出生入死，一点都不为过，吴季是个疯子，为了找到人参哪里都敢上，悬崖峭壁都是轻的，这会更是丧心病狂要爬上山顶，山顶是什么？那是积雪密布的鬼地方，一不留神如果有雪崩，他就要提前告别这个美妙的世界了。 “老板！走不动了！上面的风太大了！我们走不动了！”终于有人撑不住了，背过身子大喊的时候，背后的大风夹带着雪花肆虐而来，一不留神能把人都吹飞了。 吴季早就手脚冰凉，其实他也不想走，但是公爷说了，长白山有人参，那就一定有！虽然他找了好几座山头都没找到，但是……这里的山脉太多了，连绵不绝，谁知道究竟在哪座山上？ 而且公爷标记的长白山位置很模糊，以至于他不得不摸索每一座山头。 在没找到之前，只能用最蠢笨的方法一块地一块地的找过去！ 光头虎脑袋上扣了一定皮草做的帽子，平时的时候带着暖呼呼的，但是现在已经冻得脑瓜子都疼了。 “不走了！” 光头虎一屁股坐地上，恨恨的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扔。 精疲力尽，浑身冰冷，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这些天，天气变化剧烈，有时热的他浑身是汗，有时跟现在一样冷的像要冻僵，这种鬼日子比在海上漂还要折磨人！ 吴季扫了光头虎一眼，也停下了脚步。 这里大多数人都已经撑不下去，他心里明白，就连他也只是撑着一口气，想着找到人参，否则早就也不行了。 但是不可以，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能不走！ “就地休息一会，待会我们再继续前进。” 话音落下，各人自觉的找有遮掩物的地方停下，挤在一起艰难的取暖。 他们在山腰上，雪顶厚的有半个人深，一脚下去很有可能踩到岩石空隙处，一不留神就可能丧命。 吴季膝盖以下已经没有知觉了，蹲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开始吃，这是他今天最后一口口粮，要是过不了这个山头，重新下山要走两倍长的路，很有可能他会坚持不过去。 嗡—— 一道突兀的声音轻微的响起，所有人不自觉的止住了呼吸，半晌才发现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又散去注意力。 “老板，我们还能找到吗？其实王大人说的对，咱们可以去找别的人参，就算品质没有那么好，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来这里送死，万一……这里也没有人参呢？” 吴季立刻横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话！公爷说过这里有，那就肯定有！吃你的东西，待会还要上路，你省点力气吧！” 骂完一通，就没人说话了。 光头虎出气似的一脚把石头块往下踹，石头和着雪，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大雪球，一眼望不到头的往下滚。 实际上，吴季心里也没底，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军心绝对不能乱！ 轰—— 一道比刚才还要大的声音传了过来。 山顶某处终于发生了松动，雪块像坍塌的地面轰隆隆的往下落，轻微的咔嚓上逐渐响起，雪压垮了岩石，带着大片大片的积雪飞速滚落。 “不好！是雪崩！” 有经验的人第一时间作出判断，脚下却已经轰鸣声不断。 “快跑！” 吴季多年走商，一听到这动静当即明白过来，虽然眼前还未见雪崩，但是如果看见了，他们也别想跑了。 一行人顾不上背篓里的工具，站起来便朝着山下狂奔。 积雪漫天而来，噗的一下便把人压了下去。 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般，胸膛里砰砰作响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所有人都慌不择路的往下逃命。 雪崩持续了很久，但是山脚下并没有住户，只有一个打渔路过的百姓看到了雪山崩塌的场景。 “那些难道是人？”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百济，战火纷飞。 秦琼犹如猛兽入羊笼，只用了短短一个月时间便打下了大半个百济，百济士兵节节败退，王室之中恐慌的情绪在快速蔓延，越来越多的城池失守，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支持大唐，唐军所过之处仿佛正义之师，而最令百济王痛恨的是，大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明明对唐军恐慌至极的百姓在顷刻间反转态度，非但不抵触，还和唐军站在一起讨伐他们。 他的儿子，夫余图的尸首被保存着送到前线，唐军更是扬言若是投降，便将尸体完整归还，作为国王，他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因此却换来了唐军更加疯狂的攻打。 轰！ 不远处又起了战火，弥漫在空中的灰尘像毒药一样，一旦看到这一幕，百姓想都不想就会逃命，就连军人都想丢下武器四散而去。 “不行了，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唐军占领整个百济，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们现在投降，说不定就不用一起死！” “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现在好了，我们整个国家都要跟着你们陪葬！” “你不配做国王！你应该跟你儿子一样去死！” 恶毒刻薄的话百济王已经听得麻木，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分明是同胞骨肉，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比陌生百姓还要残忍，当初他大权在握的时候，何曾见到过这些。 百济王心如死灰，死是肯定会死的，但是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唐军就在外面，你们如果不怕死，可以出去投降，只要你们能走出这扇大门！” “你以为我们不敢吗？留在这里当俘虏，到时候还要被当众砍脑袋，与其如此，我们不如一块开门投降！”有人高声怂恿，顿时便引起共鸣，一众王室成员毫不犹豫的往门外走去。 突然，身穿铠甲的士兵出现了，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架在他们脖子上面。 利刃割开皮肤的声音陡然响起，一阵热血顿时喷洒而去，随后一个血淋淋的脑袋便滚落下来，咕噜噜的转到墙角，嘭的一声停了下来。 地面上满是血迹。 残忍的一幕吓得所有人失声大叫，双腿发颤再也挪不动一步。 百济王阴冷着脸，笑的狰狞可怖。 “伟大的百济王室不需要你们这些叛徒！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那就再试试看！” 第1193章 想发财的程处亮 秦琼意气风发的模样许久没有出现了，骑在马匹上，远眺着不远处的城池，他依稀能听到百姓们恐慌的声音，和士兵们丢掉武器和铠甲的动静。 “将军，马上就能攻城了，百济的士兵已经溃逃大半。” 秦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已经家常便饭的发生。 唐军开炮轰鸣，百济就会有一部分士兵溃逃，在这一个月里似乎成了铁律。 “百姓呢，那些百姓怎么样了？” 秦怀玉站立一旁，眼中满是热血：“马秦都已经安置好了，跟之前的百姓一样，已经安抚完毕，他们对我们并无敌意，甚至还很感谢我们。” 秦琼微微颔首，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吃药，便道：“这件事务必要贯彻到底，不可以让百姓产生抵触情绪，这法子在高句丽施行的很好，我们绝对不能出问题。” 一边打仗一边收拢人心，这手法是秦琼在原先杨晨法子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虽然施行起来很费劲，有时候甚至要付出比打仗还多的心血，但是从效果上来看，却是绝对值得的！ 百济与新罗毗邻，在唐军过新罗的时候，新罗协助唐军封锁消息，因此在唐军打下百济三十余城的时候，百济军才反应过来开始反击。 可是，在绝对实力面前，战术和战机都显得苍白无力，一个月来，唐军士气大涨，而百济早已是一盘散沙。 秦琼成竹在胸，他不着急，他等着百济王出来投降。 打下一片城池算不得什么，要在心理上让敌人彻底臣服，那才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 清华学院在突厥开了花，杨晨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建造了四所分院，而且无一例外的，所在之地的首领都被削弱了兵力，这种效果出奇的好，就是有点烧钱，不过当事人一点都不在乎，反正……烧的是李世民的钱！ 程处亮已经带人在哥罗山驻扎了，为了防止有人泄密，他特意带上了狄仁杰。 以程处亮的认知来判断，狄仁杰脑子很聪明，丝毫不输章蒙，事实证明，狄仁杰的确很有两把刷子。 眼前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是今天抓到的第四批了，这些人都是闻风而来的。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编的瞎话，说哥罗山附近有人在挖金子，只要能混进来，就能得到一大笔财富。 “放屁！”程处亮一脚踹在那几个人的心口上，一脸鄙夷，“一个个都做着发财的梦，金子是有这么容易挖的吗！想发财有这么容易吗！还挖金子！小爷我也想这里有金子挖，小爷我也想发财啊！” 可惜，只有铜矿，虽然也能狠赚一笔，但是跟金子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那几个人已经完全信了，从掉进陷阱被抓到现在，他们已经挨揍挨了个把时辰了。 他们错了，真的错了，什么金子，那都是骗人的，要是有命活着出去，他们一定要把那些人都狠狠揍一顿扔狼窝里去！ 但是他们都瑟瑟发抖的不敢求饶，因为他们来之前就听说，在这里被抓的，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狄仁杰淡定的看着程处亮发飙，按照惯例，骂完之后就要被丢去挖矿作为惩罚，但是今天狄仁杰改变主意了。 “侯爷你先等等，这几个人得放出去。” 程处亮正准备拎着他们去矿地，怔愣了一下，不解道：“什么意思？不去挖矿还放了他们？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狄仁杰拽着他往边上走，在他耳边耳语一阵后，程处亮恍然大悟，破天荒的真的把人放了。 那几个人傻眼了，一脸震惊，半晌才磕头谢恩感激涕零的站起来跑了。 那些人跑出去几百米远，直到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过来，才趴在大石头上狠狠喘气。 “娘的，那帮骗子，害得我们几个差点没命！不找他们算账我就白活了！” “没错！说什么有金子，有个屁！就一帮杀神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我看那些骗子是跟他们一伙的，亏得我们今天命大，不然就回不去了。” “走，我们找那几个人算账去！” 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走了，他们先是把传话的人揍了一顿，再戳穿他们的谎言，最后真的把那些传谣言的人扔进了狼窝里，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他们才不在乎！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真的再也没有人往哥罗山附近跑了。 程处亮得知消息大为赞叹。 “小杰，你这个法子好啊，这下我们也不用分神去处理那些烦人的苍蝇了！” 狄仁杰无所谓的笑了笑：“让他们来做苦力，还不如让他们出去辟谣，外面人知道这里没有金子挖，自然就不会来了，对了侯爷，山上的野兽都抓的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程处亮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你说的那个方法很好使！用一只鸡就抓到了十几只野兽，而且品种还不同，等运回去，晨子八成能乐疯了。” 程处亮今天心情很愉快，什么事情都这么顺利，再这样下去，距离他发财的日子就越来越短了。 他老程家，要发达了！ 就在这时，章蒙风尘仆仆的来了，顺手递给程处亮一封信，自己就去找水喝了。 信是杨晨让给的，因为挖矿一事是他们私自进行，并且严重点来说，是在挖李家的矿，这种事自然要交给亲信才对。 李治毕竟是姓李，虽说他无所谓，但是杨晨还是选择让他假装不知道。 程处亮扫完信之后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一把拽过正在猛灌水的章蒙，表情上有些狰狞。 “侯爷，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程处亮嘴唇抖了抖。 这里他辛辛苦苦挖了快一百斤的铜矿了，眼看下面还有不少，怎么能…… “晨子真的让我们回去？” 章蒙点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校长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越快越好！” 话音落下，狄仁杰已经开始招呼旷工们整理东西，收拾住所，无视程处亮不甘心的眼神，硬是在一个时辰内就把地方收拾的干干净净。 “那些矿口怎么办？” 程处亮指着施工的地方，那里还搭建了好几处石蓬。 “找几个人留在附近看着吧。”狄仁杰不在乎的道，一回头，果然对上程处亮蔑视的眼神，“额……要回去也不是我说的啊。” 半晌，程处亮猛地吐了口气：“回去就回去！等我回去非要问清楚不可！” 第1194章 被发现了 大街上，杨晨在悠闲的遛汤圆，偶尔杨晨就会想起来家里的二哈。 明明虎比熊猫要凶狠，但是论起温和来，二哈连汤圆的毛都比不上，至少汤圆至今为止只拆过几次花园而已。 街道的初步模样已经有了，两边开了一些铺子，模样类似与互市，但是基本上都是大唐那边的商人，这些商人有些是杨晨手下的士兵奉命而来，有些则是听到消息过来的商人，他们所带来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有，但是无一例外价格都很优惠，有些甚至比杨晨那边的都便宜。 虽然如此，但是杨晨一点都不在乎。 跟别人抢蝇头小利，不是他的作风，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能吸引别人注意力，那么挖矿一事就不会被太快发现。 直到昨天…… “晨子！”程处亮大老远就看见牵着汤圆，万众瞩目的杨晨。 汤圆正准备停下撒尿，听到声音后便收回了腿。 章蒙和程处亮狄仁杰一起下了马。 “处亮，你黑了点啊，辛苦了辛苦了，走走咱们先回去再说。汤圆，走啊！” 一声老虎的低吼声顿时响起，不但周围百姓都被吓了一跳，就连一直在笼子不安分的野兽们都身子一抖。 等回了都护府，杨晨眼睛发亮的看着那一只只奇形怪状，自己都叫不出名字来的动物。 “先让人送回长安去，务必要保证不出事！” 程处亮只想知道杨晨好端端干什么叫他回来，拉着他往边上走：“我已经挖了一百万斤了！一百万斤你知道吗！干什么要回来啊？” 杨晨汗颜，一把按下他激动的肩膀。 怎么有时候这小子很聪明，有时候就很死脑筋一样？ 挖矿这种发财的事情，他可是绞尽脑汁才终于能下手干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要不是因为钱鸿和那个李家死忠粉给李世民偷偷上了书，否则，那矿不挖个干净他怎么可能罢休。 要不是他脑子转得快，趁着李世民那边消息还没传回来就把程处亮叫走，否则被抓个现行怎么解释？ 程处亮一听钱鸿和竟然敢告密，气的撸起袖子准备去找他干架。 “你凭什么揍他？那是朝廷派来的人！也怪我，居然没发现钱鸿和知道我们去挖矿了。” 程处亮气的牙花子疼，为了能挖那座矿，他们花了多大的劲，没想到才挖了这么一点点就半途而废。 “那那座矿怎么办？” 杨晨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能怎么办？按照陛下的尿性，肯定是据为己有！” 程处亮不情不愿的皱起眉：“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不得不说你用词不当，那地方按理说……就是陛下的。” “喂，你哪边的？”杨晨一拳捅在程处亮肚子上，痛的他胃里直泛酸水。 从这里送消息到长安，得利于火车的便利，不用半个月就能打一个来回，这个速度，恨得杨晨咬牙切齿！ 当初他可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用火车当做传递消息的工具，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火车给坑了。 程处亮摸着肚子缓气，虽然他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心里还是不甘心。 杨晨把早就准备好的图纸丢到他怀里，程处亮只看了一眼，便重新恢复了生机：“这……这次是什么矿啊！” “是金子！”杨晨斩钉截铁，“与其挖铜矿不如挖金矿，我昨天晚上连夜找出来的，来福已经确定过，不会有错的，这次你让翠花跟着你，她力气大，干活也快，这次一定要在消息走漏之前大捞一笔！” 杨晨已经想过了，想要完全瞒住李世民去挖矿是不可能的，多多少少会被发现，只要他一直抢先在李世民当场抓住证据之前捞够走人，李世民也不能说什么，顶多回去给他穿小鞋，但是他杨晨，是怕穿小鞋的人吗？！ 怕当然是怕的。 但是这已经是后话了，钱先拿着再说…… 程处亮歇也没歇，带着人直接掉头就走了，对着图纸上的地标，连夜奔了过去。 对于赚钱的事情，程处亮动力满满，想到他即将成为老程家最有钱的儿子，也就是最有出息的儿子，程处亮就激动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金子！程处亮来了！ 火车上，钱鸿和的折子坐着最昂贵的交通工具顺利抵达长安，李世民对那边的情况向来很上心，毕竟上回钱鸿和一折子过来就让他拨了不少银子出去，这回…… “这……这是送钱的啊！”李世民想要大笑三声，但是碍于下面还站着好几个大臣，便收敛了。 “在噶路州附近发现了一个铜矿，据说矿产不错。”李世民压下心中的激动，淡定的把折子放下，扫了眼下面的官员，笑眯眯的道，“这是个好消息啊。” 如果排除杨晨瞒着他私下开挖想据为己有这件事的话，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对于一直欲求不满……的国库和李世民本人，钱是个好东西，所以杨晨一事他可以暂时不追究。 铜钱的流通在百姓之间是至关重要的，没几个百姓能随随便便掏出银子来，对他们最重要的就是铜币！ 朝臣们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齐齐高声道：“恭喜陛下！” 房玄龄露出笑意：“我朝铜矿开采有所限度，多年来也已消耗不少，若是能有新的铜矿开采，必将充实国库！” 闻言，站立在一旁的柳之允微微蹙眉：“房相此言差矣，经济一脉在于稳定，若是贸然有大量货币流入市场，会造成经济崩盘的。” 话音落下，还沉浸在喜悦气氛中的大臣们纷纷不悦的瞪向柳之允。 这个刚刚中了科考就成了中书省官员，得陛下亲眼，在朝中炙手可热，就连长孙无忌都对他高看三分的青年才俊，是不少人眼中嫉妒的对象，他们下意识就想排斥他。 因此柳之允才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他。 “所得矿产归属朝廷，充实国库后应用于需要的时候，怎么可能造成经济问题？” “不错，国库充实才是百姓之福，万万没有国库充实却出现问题的缘故！” 几个人群起攻之，看样子仿佛站在房玄龄一方，实际上，他们只是纯粹不想让柳之允出风头而已。 第1195章 钱财论调 李世民微微蹙眉：“柳卿为何断定会造成经济方面的问题？可知民生与经济相辅相成，若是百姓穷苦，自然无繁荣景象，商行农业都无法正常运转。如今国库急需银钱，若是有新铜矿产出，自然能解燃眉之急。” 柳之允想起政治课上所教授的内容，面色镇定的道：“市场上所有东西都有平衡的一个点，打破平衡就会出现危机。若是大量货币流入国库，再由国库流入市场，那么货币的数量就会突然变大，从而产生货币数量大于实际需求的局面，一旦如此，供给大于需求，就会产生货币贬值，也将引起物价上涨现象，到时候从前一文钱能买两个烧饼，到后来，也许需要五文钱才买得起一个烧饼，货币变得不再值钱，这会引起百姓的恐慌，从而引发动荡。因此，开采矿产可以，但是铸成货币流入市场却需要慢慢来。” 大殿内，所以人一愣一愣的看着柳之允，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你这是胡说！”有人想不明白其中来龙去脉，只能怒气冲冲的呵斥，“圣人门下者，岂可口口声声都是钱？你这是在污蔑圣人！” “……”柳之允凝神看他一眼，“为官者，为天下百姓谋福，商议国策更是本职，我提出看法有何问题，就因为关系到钱财吗？若无钱财，又何来国库？百姓又以何为生？再者这个问题乃是由陛下牵引而出，这位大人，你可是对陛下方才所言有所不满？” 站在一旁的房玄龄看了好几眼柳之允，欲言又止。 其实严格来说，这个话题是他开的头…… 不过既然陛下你背了…… 那就算了吧。 “你这是在胡乱攀咬。” 柳之允神色淡定：“我说是乃是实话，且这位大人提及圣人，难道不知圣人教诲子贡，过犹不及的道理？” 被柳之允堵得说不出话来，几个大臣怒不敢言，当着李世民的面，他们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对付柳之允，只能悻悻的闭了嘴。 李世民原本是很高兴的，但是现在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柳卿言之有理，看来这矿还是得照从前的老规矩来。”李世民苦笑，想到自己兜里的银两不但越来越少，还只能眼睁睁看着摆在眼前的钱不能用，心里就难受的很。 见李世民听进去柳之允的话，长孙无忌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虽说话说的直了些，但是所说所做都是于国有利的，那个杨晨……也算做了件好事吧。 李世民又深深看了眼柳之允，开口道：“关于这个矿产，朕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这个矿产最先发现的并不是上奏的钱鸿和，而是杨晨，而且在这封折子到朕手里为止，杨晨已经私下开采过了。” “杨晨私自开矿？”长孙无忌略有些吃惊。 房玄龄同样神情，看向李世民：“陛下，这可是真的？若是真的，私下开矿乃是重罪！” “未经陛下允许私下开矿，唐国公未免太过猖獗了！” “陛下，此事定要重重处罚才是，此等歪风邪气断然不可再长！”说话的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高士廉，他在家告病了许久，直到杜如晦过世他才重新上朝。 这段日子他一直很少言语，谈论国策也只是听着而已，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无伤大雅，这回却让李世民重责杨晨，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李世民面色如旧，既然矿产不能立刻开采，那么杨晨的事情肯定是要处置的。 一旁一直站着的许敬宗脑门上青筋一直跳着，时不时看两眼柳之允，心里掂量着自己到底要怎么说。 唐国公对他，还算是不错的，这个时候总不能落井下石吧？ 可如果要开口，不说重罪能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算了，还不如不说，省的惹麻烦！ 一番思想斗争后，许敬宗果断闭了嘴，任由几个官员喋喋不休。 “陛下，此事臣有不同的看法。”柳之允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秀气的脸庞透着一丝坚韧。 李世民淡淡道：“说来听听。” “私自开采矿物，未上报朝廷，按照礼法来讲，是重罪。” 原本等着听柳之允给杨晨开脱的李世民傻愣了一下。 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然后呢？”李世民保持镇定。 柳之允站的越发笔直起来：“但是因为特殊原因，又算不上重罪。” 长孙无忌眉毛一挑，双手互相握着，气定神闲：“此话怎讲？” “噶路州乃是从前突厥之地，虽在陛下国策之下成为羁縻州之一，但是所实际管辖之人依旧为原来的首领，其他方面改变也并不大，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处矿产也是那位首领的。”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变，其余大臣更是变得小心起来。 明目张胆的说这些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实话不好听啊，好不容易拿下的突厥，结果实际资产还掌握在突厥人手里，这换了谁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陛下呢！ 李世民的确很不舒服，但是又知道柳之允说的是实话，便耐心继续听他讲。 “校长在噶路州私自开采铜矿，所得矿产定然会运回大唐，铜矿流入，大唐矿产变得丰富，这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柳之允继续道：“再者，臣听闻以噶路州为中心，已经有不少百姓自愿归入我大唐户籍，这件事相信陛下知道时定然是欣喜的，但是陛下却无法看见校长为此付出的努力，臣以微薄之见，相信其中定然有金钱支出，而且这笔支出必然是校长背负了其中大半，因此臣以为私自开采铜矿，也是无奈之举，还请陛下见谅。” 话音落下，即刻有人反对：“钱财乃是身为之外，你却以此为由替唐国公辩护，想要掩盖他所犯重罪，柳大人，你是否太过偏颇了？你出身新世学院，所学所得怎么尽是些市井之言？” 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有些人不以为然，有些人深以为然，其中，缩在角落的苏敏赤裸裸的翻了个白眼。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你怕是没穷过！ 他算是想明白了，升迁一事靠缘分，赚钱一事靠本事，他现在就是全心全意置办家产，全心全意在赚钱，没有钱，他连吃饭都吃不下去。 世上或许真的有视钱财为粪土之人，但这样的人大多数是自身本就富裕，或者家族富裕之人，若为穷人，别的都不想，最关心的就两件事，一是活下去，二是赚大钱从此不再受苦，其他的根本没有人会去关心。 在一笔巨大的财富面前，很多事根本不值一提。 能说出钱财乃是外之物的人，肯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傻缺。 苏敏嗤之以鼻，但是还是一贯老实的没有冒尖说话。 第1196章 是福是祸（五更到求月票） 不用多看也能猜到，说这话的定然是以清流自居的文官，他们遵从圣人之言，对钱财嗤之以鼻，甚至因此敌视商人，自诩清高却偏偏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啼笑皆非。 柳之允是个厚道的人，他没有当着面笑出来，但是说的话却很不客气。 “我说的是实话，若是大人以为钱财无用，不如捐献家中财物救助百姓，如何？” “……” 长孙无忌嘴角不停的抽搐着，他想笑，但是又不好当面笑出来，憋得有些难受。 李世民勾了勾唇角：“言之有理。” “……” 那一帮子文官傻眼了。 陛下，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我们是在帮你啊！ 杨晨那小子开的可是您的矿！ 许敬宗逮住机会，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情有可原，唐国公不应重罚，或可小惩大诫。” 房玄龄想了想也道：“或许可让唐国公将所得铜矿如数上交，再交由户部主理。” 李世民还没想好，没有立刻开口。 就算杨晨事出有因，但是那小子就是瞒着他开矿了，就算那矿原本他也拿不到，但是那小子就是瞒着他开矿了！ 李世民有些死心眼，心里不舒服就不开口，闷着一直没说话，倒是让一干大臣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半晌，才听见李世民道：“如何小惩大诫？” 许敬宗猛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还以为自己完蛋了！ “臣……尚未想好。”许敬宗汗颜。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令唐国公上交所得铜矿于户部，另外……着令唐国公督造避暑行宫一事。” 避暑行宫是去年就动土的，是准备给太上皇在夏季来临时使用的，这是李世民的孝心功臣，但是避暑行宫的建造与一般宫殿不同，所需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国库不充实，因此避暑行宫一而再的延期直到今日，想要在今年就用上，那是不可能的了，在要造完，也需要些年头，如果全部交给杨晨，那么钱是他出，罪责也是他担，什么时候完工也是他操心。 而实际上，这个工程原本是落在户部头上的，长孙无忌没少为这件事头疼，眼下有个机会能丢出去，自然上赶着自己提。 李世民已经快忘了那个避暑行宫了，那个地方可是砸了他五十万两银子的，但是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大进展。 想想太上皇，已经一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住上。 这倒是个好机会。 “好，就这么定了。”李世民拍案定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出了皇宫，长孙无忌一身轻松。 妙哉妙哉，户部不用出钱，不用出人，也不用再去工部跟魏征那个死心眼掰扯，他简直还能再多活十几年。 柳之允走在后面，等到房玄龄走上来，才恭敬道：“房相，您觉得此事对校长而言，是福是祸？” 房玄龄欣赏他，但是并不代表他赞同柳之允做的每一件事，比如今天他为杨晨开脱，这样就把自己立于被人攻击和敌视的位置，这对官场新秀而言是个大忌。 任何新人，都应该少说多做。 房玄龄避而不答，杨晨那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以他跟杨晨交往许久的经验来看，那小子可能还会大捞一笔。 “房相？”柳之允又唤了一声，却见房玄龄摆手道，“这件事你不必再过问了，陛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是福是祸都是已经定了，你我又能如何？再者，杨晨私自开矿无视陛下，原本就应该受罚的，这次小惩大诫不过是陛下的警告罢了。” 不过很有可能，杨晨压根就不理会这个警告，房玄龄想。 柳之允微微颔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就跟着房玄龄一道走了。 其他官员也走了出来，看见柳之允，每个人都心思沉重。 “你们说，这小子将来到底能如何？” “如何？不要忘了，这届科举中有大多数都是新世学院出来的，虽然有一部分人外调了，但是还是有人在京中各职待调，他们是同窗又是同僚，时日一长便是一派。”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不一会便心思各异的散去了。 …… 程处亮挖矿挖的很振奋，当第一次把金子挖出来的时候，抱着那堆金子，程处亮二话不说回了都护府，扔在杨晨床上笑的疯了一样。 发财了！他们终于要发财了！ 杨晨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来，警告他小心被人听到。 一想到钱鸿和这个前车之鉴，程处亮立刻闭了嘴。 “晨子，你知不知道那矿有多大？咱们能挖多少金子？” 杨晨想了想：“不是很大，但是也还算可观，反正够咱们发财就是了！” “对对对！”程处亮点头如捣蒜，“我要给我老婆打一整套金首饰，上面要镶嵌玛瑙和宝石，让她带出去特有面！” 杨晨不由自主想到杨雪和李湘云，两个大美人如果也戴上了最漂亮的头饰…… “不行，金光灿灿太扎眼了，咱们就算要做也要隐秘一点，等挖了金子回去，咱们开全国连锁黄金店，咱们把首饰卖给别人，然后用赚来的钱买更贵的首饰送给媳妇！” “这个主意好！我要给老婆置办一屋子的首饰，以后给我闺女当嫁妆！”程处亮笑的满脸幸福，一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浑身上下都是柔和的光辉。 杨晨想到了钻石，扫了眼程处亮手上，发现那小子还戴着自己送给他的婚戒，咳咳，送给他让他送给他老婆的婚戒！ 上面的钻石闪闪发亮，分量个头也不小，放在后世，也值不少钱。 但是现在，他们就只是把钻石当做好看的石头罢了，自己家里虽然有钻石，但是也只有一点点，拿出去也根本买不了钱。 想要赚钱，首先要把钻石的价值炒起来！ 但是……目前为止都是后话，这得有机会才行！ 看了眼还在做梦的程处亮，杨晨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你别忘了，你可是还要干活的人，在被陛下发现之前我们得抓紧点，不然连汤都没得喝。” 程处亮呲溜一下站起来，刚想出去，又想起来一件事。 “钱鸿和怎么办？他跟耳报神一样，你不准备警告他一下？” 杨晨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已经给写折子送去长安了，等陛下回消息过来，就妥了，不过这件事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杨晨看了他一眼：“咱们的矿产，得分给陛下一点。” 程处亮磨了磨牙，第一反应就是——老子不想给！ 第1197章 他威胁朕 紫宸殿内，李世民亲自写了一份信，刚写完，杨晨的折子就到了。 “倒是新鲜，杨晨这小子离开长安后就没回过奏报，如今钱鸿和的折子刚递上来没多久，他的也来了。” 一旁黄玉扯着嘴角笑了：“唐国公还是知礼的。” 李世民轻哼一声：“朕看他不是知礼，是知道钱鸿和告状来了所以才火急火燎的也送了折子过来，去，把处置他的文书送出去吧。” 黄玉连连接过，瞧见一旁被召进来候旨的许敬宗还在，直接就给他了。 许敬宗心领神会的揣着文书站着，心里琢磨着陛下手里那封折子写了什么。 按照唐国公的手段，指不定这罚他上交铜矿，接受避暑行宫的两个烫手山芋就能这么扔出去呢？ 这么一想，许敬宗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看着。 李世民看了会，脸上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合上折子，开始沉思。 信上，杨晨老实坦白了自己私自开矿的事情，首先态度很好的认了个错，李世民看了心里也舒坦了点，但是接下来…… 黄玉见李世民半天没说话，心里有些慌，转头看了眼同样迷茫的许敬宗，便壮着胆子轻轻喊了一声：“陛下……” 李世民回神，眉头还皱在一起，端起手边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杨晨那厮，竟然威胁朕！” 黄玉被吓了一跳：“威胁？” 李世民瞥了眼战战兢兢的许敬宗，想了想，把奏章递给他，许敬宗忙恭敬的接了过去，一看之下，忍不住想说一句，公爷牛逼。 自首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跟陛下讨价还价。 许敬宗默默的把头从奏折里伸出来，悄悄放回去，心里琢磨着该说什么比较好，还没想出来，李世民就问他了。 许敬宗头大，硬着头皮从牙缝里挤出来话。 “陛下，其实唐国公此计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 李世民立刻眼神变冷，许敬宗后背僵直着，壮着胆子继续道：“但是态度上还是很有问题的，毕竟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唐国公怎么能……怎么能跟陛下五五分呢？要臣说，应该是陛下七唐国公三。” 李世民眼皮子一抖。 他的重点是这个吗！ “哼！朕是在乎那些矿的人吗！他杨晨说其他地方有矿，那就真的有矿？还跟朕分？摆明了是要朕给他当挡箭牌免了他的责罚，他自己好去挖矿赚钱，说的好听！” 许敬宗这就不同意了，人家能挖矿那也是自己有实力。 但是嘴上不能说，不然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陛下，臣是一定站在您这边的，您说是对，唐国公就是自己想挖矿！那些矿产明明都是突厥首领们的，唐国公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他们同意咱们在那儿挖矿，难道他们不知道那些矿产很值钱吗？” 李世民眉头紧锁：“许卿说的有道理，那些人都是莽汉，别的弯弯绕绕或许不懂，但是涉及银钱他们怎么肯让？” 许敬宗松了口气，心道我老许真是豁出去了，等公爷回来，必须要讨些好处才行。 “陛下，臣猜测这其中定然是唐国公下了苦功夫，您想想，若是换成别人，就说钱鸿和钱大人，他有这本事在突厥人眼皮子底下挖矿吗？他有本事让那些反感大唐的人心甘情愿上大唐户籍吗？肯定是不能的！不说钱鸿和大人，就连臣，也是想也不敢想啊……” 这些话许敬宗发自肺腑，当初选人去教化高句丽的时候人人避如蛇蝎，而跟高句丽相比，突厥的难度更上一层楼，能活着好好回来就不错，教化，还是算了吧。 但是落在杨晨手里后，偏偏实际情况与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不但没有出事，还完美的办成了户籍一事，这事在朝上，虽然谁都不想夸两句，但是许敬宗相信，大部分还是佩服的。 李世民听了之后半晌没有说话。 许敬宗见自己押对了宝，忙趁热打铁：“陛下，您要这么想，这矿产不管唐国公是不是真的知道在哪，知道有多少，但是只要有唐国公在，您就能从中分得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原本您是得不到的……陛下，唐国公这不是威胁您，而是在给您牟利啊！” 一口气说完，许敬宗狠狠松了口气。 可实际上，李世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拿下突厥，但是不曾教化，那么那些矿产就算他知道也得不到。 而杨晨逐一将突厥人心归拢，他收服一个地方就有机会将地方资源挖掘出来，依靠杨晨，他就有源源不断的来源。 但是这让李世民心里很不舒服，作为一个帝王，他不能容忍一个臣子骑在他头上。 沉默良久，李世民又打开折子上下看，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他就不信了，没了杨晨，他还拿不到那些矿产！ …… 这日，杨晨接到了长安来的折子，正好钱鸿和在跟他喝茶，一听是长安过来的，当即转身就想跑。 “钱大人，你去哪呢？这是陛下的旨意，你怎么能不听？” 钱鸿和僵硬的转过脑袋来：“公爷……这是陛下给您的，下官在恐怕不妥吧？” 杨晨收起脸上的笑意：“钱大人，你以为你瞒着本公爷跟陛下告状的事情，本公爷会不知道？” “公……”钱鸿和脸颊一抖，吓得魂不附体，连连跪在地上讨饶。 杨晨轻哼了一声，没理会他，打开内容上下浏览，等看完，傻眼了。 “草泥马！” 让他上交铜矿还给李家盖避暑行宫，李世民是瞎了没看到他写的东西吗！ 五五分啊！李世民不用出力不用出钱，只要默认他挖矿就能拿到这么多的分红，这样的条件竟然还不松口？ 去你妈的避暑行宫！ 杨晨怒气冲冲一巴掌拍的在桌子上。 钱鸿和被吓得差点晕过去，颤巍巍抬起头，发现杨晨盯着手里的折子怒目圆瞪。 完蛋了，陛下肯定是狠狠的罚了公爷，现在这下这笔账还不落他头上？ 钱鸿和想开溜，刚挪了个身子，突然对上一个湿漉漉的鼻子。 汤圆噗嗤噗嗤的舔了两口，钱鸿和整张脸都湿漉漉的，恶心的胃里直滚酸水。 “钱鸿和，你给老子滚过来！你干的好事！” “公爷！下官也是为了陛下办事啊！”钱鸿和站起来撒腿就跑，顾不得身后汤圆撒欢似的追他，玩命的越跑越快。 杨晨又坐下，气得胸口发闷。 “一百万的铜矿也值不少钱，黑心肝的李世民，谁给他出的馊主意！”杨晨蛋疼的支着脑袋。 不过李世民没有没收他的矿地倒是很意外。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交了这一百万的铜矿，那其他矿产的事情李世民就不追究了？ 想到程处亮现在正在卖力的挖金子，杨晨顿时眼前一亮。 就在这时，又一份秘密文书送了过来。 第1198章 自信一点 都护府里，作为首任不到半年就被召回长安的节度使，杨晨羞耻万分的坐在主位上。 李世民那厮，非但罚了他，还把他和程处亮都召回长安，这样一来，别说矿了，连这几个月砸在这里的本钱他都收不回来。 杨晨喝了一杯酒，狠狠灌下去，扫了眼一旁喝酒喝得欢畅的罗多。 “罗多兄弟，我这都要走了，你就不准备表示一下不舍吗？好歹别笑这么开心啊。” 罗多动作一滞，随后开始装模作样的大哭。 “……”杨晨嫌弃的别开眼，“你还是喝酒吧。” “好嘞！” “……” 除了杨晨，最不高兴的就是程处亮了，他每天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但是没成想，矿竟然还是守不住。 看来，他就是没那个发财的命啊—— “哎。”叹了口气，程处亮开始喝闷酒。 而李治和章蒙二人，则面露尴尬。 因为李世民让杨晨两个人回去了，但是偏偏叫他们留了下来。 李治不傻，当然知道这是为了把功劳往他头上按。 眼看突厥这里形势一片大好，自己留下来就是捡师父的好处。 原本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李治想也没想过，但是偏偏他父皇就这么赤裸裸的让他干了。 “师父……您一路好走，我一定会坚持您的理念，努力推广，力求在一年之内功成身退！” “……”杨晨蛋疼。 但是李治是李治，李治他老子是他老子，这事杨晨还是分得清的，好歹是自己亲传的徒弟，占便宜就占便宜吧，反正也不是外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说起来，也不算太亏！” “……”李治悻悻的给杨晨夹了一筷子肉，然后放下筷子当透明人。 一桌饭下来，只有罗多吃的最高兴，直到杨晨上了马车，把所有的空酒坛子送给了他。 罗多一脸懵圈，一闻，这味道太熟悉了！ “罗多兄弟，这酒已经见底了，想喝的话，下辈子了。”说完，杨晨就钻进了马车，留下罗多一脸震惊。 跟着杨晨一道走的还有汤圆和一众程处亮弄回来的野兽，好歹也算是战利品，必须要拉走！ “公爷为何不允许我跟着他一起走？”狄仁杰目送着车队，面上闪过一丝落寞，“难道是嫌弃我不能帮忙？” 章蒙笑着道：“校长让你留下，是为了让你帮殿下。” “殿下不是有你吗？” 章蒙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够，完全不够，陛下对殿下的期望，远远不止这些。” 狄仁杰一愣，沉默不语。 …… 从突厥回到长安，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火车拉着一箱猛兽，半路上竟然死了一半，这把杨晨心疼的大晚上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到了长安，杨晨直接去找了长孙冲，长孙冲一看到那些东西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把杨晨赶了出去。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杨晨无语的看了眼边上的程处亮。 “长孙冲！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关什么门！我还要问你借人用呢！”杨晨费力的拍着门，要不是知道兵部有专门驯养野兽的人，鬼才来找长孙冲帮忙。 程处亮鄙夷盯着他：“谁叫你把汤圆拉出来的！” 闻言，正趴在杨晨脚下的汤圆委屈的叫唤一声，还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杨晨的裤脚。 “你们两个混蛋！” 墙内，长孙冲大叫着骂人，浑身抖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 一开门就看到一只老虎，是个人都特么受不了！ “侄女婿，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好歹是你皇叔，有你这么对我的吗！信不信我把长乐叫出来？让她好好管管你这个驸马！” 长孙冲才不傻，隔着墙叉着腰：“有种你就进来！威胁我算什么男人！” 下一秒，程处亮突然出现在墙头上。 “你……”长孙冲结巴了。 “你什么你！”程处亮跳下墙，一脚把横在门上的闸给踹了。 “嗨~”杨晨笑眯眯的看着他。 “……”长孙冲往后退了好几步，跟一帮下人们挤在一起，一个个面露惊恐。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路过，一看见杨晨和程处亮在公主府，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怎么就在公主府了？ 小太监冲了进来，冲到半路就刹车了。 “公爷！侯爷！陛下在宫里传召二位呢！你们怎么在这里呢！” 杨晨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汤圆，外面还有好几马车，心想再送回去路上又憋死了几只怎么办？ “侄女婿，这些就先放你这里了，你找人过来给他们看下，等我从宫里回来再找你要，要是死了一只……”杨晨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那我就弄死你——” “咕噜。”长孙冲咽了口口水。 把汤圆的绳子捆在柱子上，杨晨就和程处亮一块进宫去了。 眼看他们真的走了，长孙冲哭笑不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 公主府的管家双腿打着颤，被两个小厮扶着才踉踉跄跄的往兵部去了。 长孙冲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正准备回房去平复一下心情，一转身就看到长乐公主一脸好奇的走出来，等看到威风凛凛站在柱子边的汤圆时，眼中闪过一抹流彩。 “呀，哪里来的大猫，好可爱！” 长孙冲眼皮子猛地一抽。 你……你哪里看出来可爱的…… 宫中，杨晨和程处亮站的两腿发麻，但是李世民还是没有召见他们。 程处亮有种不祥的预感。 “晨子，我们会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杨晨给他翻了个白眼，左手拍在他胸口上，“自信一点，把‘会不会’三个字去了。” “……” 在紫宸殿外站了整整半个时辰，作为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大学生，杨晨这辈子还没站过这么久的走廊。 这已经是体罚了！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坐会。” 杨晨刚准备撩袍子坐下，就被程处亮一把拉起来。 “你想坐可以，好歹等我不在的时候再坐，你这一屁股下去，说不定我连今天晚上的月亮都见不到！” “……” 正在此时，黄玉在里面叫他们进去了。 第1199章 受罚 紫宸殿里，只有黄玉和李世民两个人。 李世民依旧埋头批奏折，勤奋程度不亚于清朝过劳死的雍正。 “臣弟见过陛下。” “臣参见陛下！” 程处亮跪着，杨晨弯着腰，两个人都等着李世民叫他们起来，但是李世民就跟聋了一样，刷刷刷的翻着奏折，偶尔喝一口茶再添上一笔。 “……” “……” 黄玉：“……”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 杨晨的姿势已经快保持不住了，至于程处亮，他倒是面无表情，只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两股颤颤的在发抖。 终于，李世民抬眼看了过去。 “嗯？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黄玉，你竟然不提醒朕？！” “……”黄玉认错认的毫不犹豫，“陛下，小的万死啊！” 杨晨：“……” 程处亮：“……” 放下手里的奏折，李世民挥挥手让黄玉退下，黄玉感激涕零的下去了，临走时，还同情的看了眼杨晨和程处亮。 从进宫到现在，从李世民的态度上看，杨晨知道他们两个怕是麻烦不小。 程处亮还跪着，膝盖有些发麻。 李世民沉默着，威压迅速在紫宸殿中蔓延。 杨晨猜测，看李世民的意思，好像想直接憋死他们算了。 杨晨腰已经僵硬住了，要是一下子挺直，估计就要去医院里躺着了，但是这样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啊。 “陛下……臣弟有话要说。” 李世民眉毛一挑，意思是你竟然还有脸说话？ “陛下，臣弟觉得这样……不太公平。” 跪在地上的程处亮快疯了，你瞎几把在说什么呢！ “处亮他身子骨比我好，如果要罚，他应该罚的时间比我久才对，刚刚在外面他竟然跟我站了一样长的时间，陛下，这不公平啊！” “……” “……” 李世民额上青筋猛跳，面上闪过一丝皲裂的痕迹。 刚刚他差点就绷不住了。 “杨晨，巧舌如簧，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吗！” 闻言，程处亮立刻把头埋得低低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杨晨终于有机会直起腰杆了：“臣弟知错！” “朕就知道你冥顽不灵！你再不认……”李世民脑子里转了个弯，眸中划过一道错愕，“你、你说什么？” 杨晨无辜的道：“臣弟已经知道错了，陛下怎么还说臣弟冥顽不灵？” “……”李世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这小子竟然不按套路来。 “朕问你，你私自在噶路州开挖铜矿一事，除了你，还有谁是同伙！”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程处亮，顿时程处亮感觉到一道寒芒在背上。 杨晨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陛下，臣弟是个正直的人，陛下问臣弟谁是同伙，臣弟觉得为难。如果把好兄弟处亮供出来，那臣弟还是人吗？但是如果不把处亮供出来，那就是欺瞒陛下，这样的话臣弟心里永世难安，臣弟觉得很为难！陛下不如换个问题吧！” “……” “……”程处亮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世民脸色变换几番，心想也才几个月而已，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贫嘴？ “杨晨，既然你知道错，那你认罚吗？” 说起这事杨晨就脑阔痛。 认？认什么认？没收他的非法所得也就算了，还让他去造房子，分明就是想给他找麻烦。 “陛下，臣弟觉得这件事不是臣弟一个人能做的完的。” 跪在地上的程处亮顿时头皮发麻，果然，杨晨开口道：“处亮或许可以帮忙。” “……” 杨晨，我程处亮要弄死你！ 李世民这才想起来还跪着，而杨晨，已经狡猾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起腰了，站的舒舒服服的。 “忠勇侯，你也起来吧。” 程处亮一听，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来：“多谢陛下！陛下，臣有话要说，关于挖矿这件事，臣主动认错！” “……”李世民快忍不了了，一个杨晨也就算了，又来一个程处亮！ “你们都少给朕贫嘴！你们那一百万的铜矿朕没收了！而且避暑行宫已经耽搁许久，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办，如果办不好，朕就把你们的爵位都收回，老老实实给朕去军营里待着！想出头，等下辈子再说！” 太狠了！ 杨晨咧嘴龇牙，但是不敢说个不字，最后跟程处亮两个灰头土脸的出了皇宫。 刚出宫门，就撞上了魏征。 魏征行色匆匆，似乎有急事，看见他们也只是客气的行了个礼，随后便匆匆走了两步，一愣，发觉这二人有些眼熟，退回来几步。 “怎么是你们两个？你们回来了？” 杨晨有气无力的道：“魏大人好啊。” “……”魏征一看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何事，幸灾乐祸的笑了，“你们是被陛下罚了吧？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项上人头还在呢。” 程处亮无语的看他一眼。 这算是安慰吗？ “呵呵，修建避暑行宫罢了，不必担忧，以二位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魏征管理工部，这避暑行宫建造一事需要工部出人，户部侍郎闲着没事就来找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他头大如斗，偏偏工部侍郎康儒还是那个软绵的性子，根本应付不了户部的人，眼下这件事甩给了杨晨，那至少就不用再看户部脸色，这天大的好事啊！ 杨晨浑然不觉，也没心思跟魏征瞎扯，敷衍两句后就去找长孙冲了。 长孙冲一看到杨晨过来，跟看到亲爹似的。 “皇叔！你总算回来了，你本事真大，居然能活着回来，我还以为你准备把这些畜生都丢我这儿呢！你赶紧把它们带走，驯养的人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赶紧把它们都带走。” 长孙冲急眼了，推着杨晨去牵汤圆，结果到了一看，长乐更眉开眼笑的在摸汤圆的脑袋，一人一虎，竟然有些和谐。 长孙冲就是被这一幕吓到的。 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媳妇口味这么重，竟然扬言要养老虎，别闹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一想到晚上家里有老虎叫，长孙冲脚底一阵寒气上涌，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杨晨盼回来了。 “皇叔？”长乐看见杨晨，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起来，“皇叔，这是您的大猫吗？” 一旁的程处亮眼皮子抽啊抽啊。 公主，你瞎瞎瞎了吗？ 长孙冲贴在程处亮身后，明明自己媳妇就在不远处，但是他就是挪不动脚。 那玩意，能叫猫吗！ 杨晨走过去，摸了摸汤圆柔和的毛：“侄女啊，有眼光！不愧是我杨晨的侄女！它叫汤圆，脾气很好吧，很可爱吧？” 长乐公主点头如捣蒜，摸着汤圆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道：“皇叔，能把汤圆借我养几天吗？我保证一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长孙冲：！！！ 不可以啊！皇叔，你千万别答应啊！ “长乐，这是皇叔的心肝宝贝，你这样不太好吧？” 长乐一听，小嘴一瘪，有些可怜。 杨晨最见不得小女孩受委屈了，无视长孙冲求救的眼神，大方的道：“成！给你养半个月！” “皇叔！你太好了！” 长孙冲愣住了。 程处亮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驸马，节哀啊。” “……” 第1200章 哪位是汤圆？ 带着几个驯兽人和一队马车，杨晨浩浩荡荡的回了杨家。 在程家大院门口，杨晨和程处亮分道扬镳，但是还没等杨晨进自家大门呢，就听到隔壁程家大院里李红儿撕心裂肺的大喊。 “程处亮，你竟然还知道回来！公公和大哥都还在等你！你给我进来！” 杨晨不寒而栗，愣了一下撒腿就跑。 杨家大院门口，福伯已经焦急的等着了。 早上程大公子来了一趟，说是公爷进宫了，可能要迟点才回来，要他们别担心，但是福伯还是很机智的，一想就知道自家公爷八成闯祸了，不然怎么可能被从突厥召回呢？ 终于，杨晨出现了，福伯激动的迎上去，身后还跟着刘谦阿六他们，一看见杨晨，刘谦撒腿就往里面跑。 他要去告诉夫人老夫人他们，公爷没死，她们没守寡也没断后！ 杨家大喜啊！ “刘谦那小子找死呢，看见我跑这么快？”杨晨一边往里走，一边感受家里人的热情，在一脚踏入大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阵踏实。 还是家里好啊…… “爹！爹爹！” “爹！” 两道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杨晨眼眸中闪过一丝柔情，连连加快脚步，不一会便看见两个扎着小辫子的粉团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杨雪和李湘云，轻尘抱着僮僮和刘谦一块出来，杨玟扶着杨老夫人也急匆匆的迎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小阳和平安一人抱住杨晨一条小腿，昂着脑袋叫的欢快。 “爹爹回来……了……”小阳咿咿呀呀艰难的说着话，杨晨一听，整个人都柔软了，伸手将她和平安抱在怀里，凑上嘴一人亲了一个。 杨雪眼中闪着泪花，她显然是打听出了发生了何事，见到杨晨好端端的站在跟前，激动的语无伦次：“夫君，你回来就好！我原本还……算了，回来就好！” 李湘云则直接哭了，带着软糯的哭腔似责备似不舍：“夫君，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两个貌若天仙的夫人梨花带雨的跟自己说话，杨晨羞耻的发现自己多了一根棍子。 小老弟，你好歹分一下场合吧！ “晨哥儿啊！”杨老夫人凄厉的大喊一声，拄着拐杖激动的扑了上来。 小阳和平安脑袋瓜子一转，立刻抱着杨晨的脖子也开始跟着嚎。 “爹！” “爹爹啊！” 杨晨：“……” 杨玟手忙脚乱的把祖母扶好，杨雪和李湘云则分别抱了闺女走，杨晨总算腾出手了。 “祖母，孙儿不孝，一离家就好几个月，未能在祖母跟前尽孝，还让祖母担忧，是孙儿的不是。”话音落下，杨晨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在地上，好死不死，地上一块米粒大的石头在，等他抬起头来，脑门上就凹了一块。 众人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杨晨，隐隐有些想笑。 小阳歪着脑袋舔着手指，突然咯咯大笑：“爹爹好丑——” 刘谦暗搓搓的跑到杨晨边上：“公爷，你脑门上有个洞。” “……” 杨晨站了起来。 刚刚在宫里站太久了，这会突然一跪，站起来竟然有些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福伯，你去告诉翠嫂一声，今天晚上做些好吃的，给晨哥儿接风洗尘！”杨老夫人眉开眼笑的看着孙子，笑的合不拢嘴。 福伯喜气洋洋的道了声是，转头嘱咐小厮去告诉厨房一声。 杨晨想起来外面还有驯兽人和车队在，转头对阿六和刘谦吩咐：“你们去把外面那些人安置一下，就让他们去林苑驿杨家暂住，那边暂时没有人住，地方还是够大的。” 刘谦和阿六没理解地方够大的什么意思，直到出去后看到了一辆辆马车里的兽笼，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这这这些是什么玩意啊？” 阿六一脸惊恐，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公爷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野兽，难不成养着要吃的？” 阿六摇头摇得更频繁了。 正当时，杨晨想起来汤圆还在车上，便让福伯出来把它带进去，福伯兴冲冲的出来了：“公爷找汤圆，哪位是汤圆啊？” 听到自己名字的汤圆不用人说，直接从马车上蹿了下来，昂着脖子霸气的嗷呜一声，顿时吓得方圆十里都没人敢动。 福伯僵硬着四肢：“这……这是汤圆？” 刘谦头皮发麻：“按照公爷的爱好，很有可能是。” 阿六：“……＆*￥#！” 杨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处，杨晨抱着两个女儿不停的逗弄，杨老夫人一脸欣慰的看着这一家子，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杨雪把一直缠着要骑脖子的小阳抱回怀里，拿着一个布老虎给她玩：“夫君，宫里边没事了吗？” 杨晨抱着平安让她坐腿上，笑呵呵的道：“你家夫君是谁？有什么事情摆不平的？已经没事了。” 闻言，李湘云猛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坏我了。陛下对夫君也算恩宠了，不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就此放过。” 闻言，杨晨不敢苟同。 李世民看起来像是轻松放过他，但实际上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表面上的一百万铜矿不算，修建避暑行宫也不算，最重要的是他在突厥那边的所有功劳都被抹杀，等李治回长安，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归了李治。 教化突厥归附大唐，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将来史官记上一笔，也足够他杨家享受万万年的荣耀，在突厥的那块土地上，他杨晨的大名更是会深深刻在他们骨子里。 但是现在，这些功劳都给李治做了嫁衣。 唯一让杨晨心里舒服一点的，恐怕就是李治是他徒弟，大家都是一家人罢了。 但是这些话他没必要跟家里人说。 “你们放心，这段时间我哪里也不去了，就在长安待着，不过陛下也给了我其他的任务，陛下让我和处亮负责修建避暑行宫。” 闻言，杨雪微微颔首，把小阳吸在嘴里的手指头拉出来，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擦手，一边道：“修建行宫有旧历可循，一应采办皇宫里都有负责的人，从银钱支出到材料选择都是有专业的官员敲定的，夫君只要负责督工就好，勉强也算是个轻松的活了。” 杨晨听了不由得心里有了底。 原本他还以为从头到尾的事情都要他亲自过手，合着他就是个包工头，盯着就行？ 一旁的李湘云看着杨雪，微微有些吃惊：“雪姐姐，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杨雪动作一滞，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给杨晨使了个眼色。 “嗯……雪儿从前……就是在皇宫里搬砖的，所以有经验。” “……” 杨雪葱管似的手指摸到了杨晨大腿上，然后狠狠的一掐，杨晨的脸顿时变成了茄子色。 第1201章 战事激烈（五更求月票） 福伯战战兢兢的牵着汤圆，而汤圆，作为一只哺乳动物，丝毫没有动物应该有的状态。 看它闲庭信步走着路，福伯就有一种是汤圆在遛他的错觉。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福伯也不敢就这么让汤圆进去，要是吓到杨家一众女眷他的饭碗就要砸了。 “公……公爷，汤圆带来了，是要跟……” 二哈一起住还是自己住？ 福伯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脑海中就浮现出二哈被汤圆咬脖而死的惨烈模样。 “谁是汤圆？”两个女主人齐齐柳眉倒竖，不怀好意的盯着杨晨。 福伯：夫人们，你们听我说…… 见状，杨老夫人也十分不悦的瞪了杨晨一眼：“我杨家，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晨哥儿，你要想清楚啊！” 杨晨：“……” 福伯感觉自己闯大祸了，想了想还是转头去把汤圆牵到了门口，当汤圆这只庞然大物出现的时候，除了杨晨，所有人都吓坏了。 轻尘更是放下僮僮便运起轻功冲了过去，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气。 杨晨卧槽一声，大喊一声住手，福伯这才反应过来，老胳膊老腿硬的，为了汤圆，硬是把轻尘的全力一击给挡了下来。 “嗷呜……” 汤圆委屈的叫了一声，看着福伯充满感激。 但是它不叫还好，一叫，小阳和平安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哭，小孩子哭起来跟夏天的雷雨一样，一哭就惊天动地的。 刘僮僮一看俩女孩都哭了，笑的合不拢嘴。 见状，小阳和平安也不哭了，从桌子上顺了玩具，追着要去打僮僮。 几个丫鬟和奶妈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福伯悻悻的道：“夫人，这就是汤圆。” 李湘云和杨雪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嗔怪的用美眸瞪了杨晨一眼。 杨晨表示很委屈，明明是你们自己误会的，怎么还反过头来怪我？ 杨老夫人觉得自己老脸挂不住，佯装咳嗽一声：“玟丫头，咱们去厨房看看翠嫂准备了什么菜，走走走。” 杨玟奥了一声，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头，扶着杨老夫人往后厨去了。 福伯牵着汤圆站在门口，汤圆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 杨雪仔细看了看，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夫君，这是虎吧？” 李湘云一脸认真：“什么是虎吧？” 杨晨绝望的想起来一句话——一孕傻三年。 福伯讪讪道：“公爷，这虎到底怎么处置啊？” “汤圆这段日子要去公主府上，长乐公主跟我要了它半个月。今天带它回来是做检查的，顺便再训练的温和一些，然后明天就送去公主府，福伯，你先带它吃点东西，然后送去林苑驿那边。” 福伯猛地松了一口气，立刻牵着汤圆往后院走，迫不及待的给它喂食，就等它吃完了就送去林苑驿。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轻尘和梅儿几个了，杨晨思来想去这里不是交流情感的好地方，便带着俩老婆欢天地喜的回了房。 久违的大床，杨晨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闻着空气中熟悉的气味，雄性荷尔蒙急速上升。 小老弟，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 杨雪和李湘云许久没运动，看见杨晨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竟然有几分羞涩。 杨晨已经摆好姿势了，衣服丢了一地，就剩一个裤衩子在身上。 姿势虽然有些骚包，但是很符合现在的气氛。 “夫人，你们在等什么？” 杨雪舔了舔嘴唇，殷红的唇色无比诱人，杨晨的帐篷已经快升到顶级了，再升上去，就要突破苍穹了。 李湘云满面飘红，作为一个女儿的娘，她一定要矜持，一定要矜持！ “雪姐姐，要不你先，我去洗个澡再来。” 杨雪眼疾手快拦住她，还没开口就听得杨晨惊喜的道：“鸳鸯浴好啊！为夫喜欢！梅儿！打热水过来！” “……” “……” 一炷香后，杨晨惬意的把身子泡在澡盆里，另一边是赤条条的杨雪和李湘云。 “肤如凝脂，夫人，你们就是肤如凝脂的代表人物啊！” 杨晨在水下的双手犹如灵活的鱼，娇声连连，乐章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男低音爆发的低吼。 澡盆开始晃动，水花四溅，打湿地板也湿润了草丛。 怒龙抬头爆发出惊天的力量，顿时风云变色，半屈膝的杨雪捂脸，耳尖通红，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儿声释放出新生力量。 李湘云早已趴在浴桶边喘气，刚刚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好在身体素质还不错，不然就……败了。 房间内战事热闹，守在门外的梅儿则心领神会的去了厨房，一看之下才发现杨老夫人和杨玟还在。 “奴婢是来……让翠嫂炖人参鸡汤的！” 话音落下，翠嫂把早就准备好的汤端了过来：“战况激烈的话，可以在这里再温一会。” “……” 杨老夫人神色很满意，就这么坐在厨房里等，直到一个时辰后小梅儿再次出现，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晨哥儿身体不错，很好很好。” “……” 屋子里水湿了一大片，杨晨头发也全是湿漉漉的，杨雪和李湘云顾不上收拾自己，就忙着帮杨晨擦身子套衣裳，穿好后才收拾自己。 屋外丫鬟走了进来，分明一个个脸红的不行，但都强忍着装不知道，几个收拾浴桶，几个帮忙梳妆，直到小梅儿进来，杨晨一看见那汤就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才一个时辰，有必要吗！ 杨晨蹭的一下站起来。 咔嚓一声，骨头响了，与此同时腰酸背痛，想了想，杨晨还是痛快的端起来喝了。 “你笑什么笑，小丫头片子。”杨晨一巴掌轻拍在小梅儿屁股上，顿时羞得梅儿整张小脸红彤彤的，羞赧的看了杨晨一眼，端着空碗撒腿便跑。 杨雪已经收拾妥帖，含笑着过来帮杨晨整理衣裳，身上的香气嗅得杨晨心神荡漾，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去。 “哎呀，你要作死啊，别闹了。” 杨晨笑嘻嘻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正准备再亲热一下，便听见刘谦撒腿跑了过来：“公爷，隔壁程家叫人来叫您去一趟呢，说是有要事。” “要事？”杨晨瞬间想起来自己回家时听到的李红儿的怒吼，下意识拒绝，“告诉他们，就说我有事，今天就先不去了。” “不去？你小子翅膀硬了啊！我叫你你都不去了！” 杨晨身子一抖，一听这声音他就知道是程咬金来了。 第1202章 很有钱的（加更） 程咬金还是一身威严，身体健康状态良好，一顿能吃八斤肉，所以说话的嗓门都格外粗犷。 杨晨在他跟前一站，就跟羊羔似的瘦弱。 “程伯伯，您怎么来了，哎呀您有事找我叫人来说一声就好，哪里劳您大驾亲自过来呢？” 一旁的刘谦：“……” 杨晨出了房门，才看到程咬金身后跟着程处亮和程处默，程处默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改变，看见杨晨也笑的温和，倒是程处亮，缩着脑袋一个劲冲他摇头，使劲的使眼色。 程咬金哼了一声，程处亮就像被按了开关一样呆立着不动。 晨子，自求多福吧。 杨晨下意识吞了口唾沫，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没猜错…… “程伯伯，您是准备来捞钱的？” 话音落下，程咬金以及程处亮程处默都愣住了。 程咬金是一脸惊愕。 程处亮和程处默是一脸恐惧。 杨晨笑呵呵的在前面引路：“程伯伯来来来，咱们去书房说话吧。” 程处亮见机凑上来：“晨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爹在家就把我骂了一顿，觉得不过瘾，准备过来也教训你一下。” 杨晨一脸鄙夷，压低声音道：“我问你，你爹骂你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提到避暑行宫的事情？” 程处亮点头如捣蒜：“是啊，而且一说到避暑行宫，我爹跟妖怪似的眼睛发亮，我都怕他一口把我给吃了。” 所以程咬金准备过来找杨晨的时候，程处亮很快忘了自己在宫里发誓要给杨晨好看的誓言，作为兄弟，还是要讲义气的，万一自己爹把人家给骂死了，他岂不是跟着沾包？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跟过来了。 书房内，程咬金喝了口茶，顿时眼中发亮。 “果然长安城里的炒茶，还是你杨家的最好。” 杨晨笑呵呵的：“程伯伯要是想要的话，那就多拿些去吧，反正茶叶铺子里多的是。” 跟土大款似的，杨晨感觉很美妙，尤其是在他已经摸透程咬金过来找他是有什么事情的情况。 程咬金肯定是在打修建避暑行宫的事情，行宫修建会涉及到大量银钱问题，其中关节更是数不胜数，木材，大理石，雕像，瓦砖，每一项都是大支出，而这些采购一般都会由户部人员分批采买，而采买对象便是不同的商铺，这些商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门路，否则是拿不到这大笔的订单的。 而如今，李世民把修建行宫的事情交给杨晨和程处亮，程咬金虽然一直装憨，但是脑子还是很聪明的，不然怎么混到最后？ 可鬼知道他在家里拐外抹角跟自家傻儿子说了半天，他就是没转过弯来，气的他高血压都要上来了。 程家名下产业不少，尤其是最近这些年，跟着杨晨合资开了不少铺子，程咬金手里很是富裕，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 “程伯伯想要什么小子心里很清楚，但是这事好像我们做不了主吧？”杨晨老神在在的道。 程咬金以为他在推脱，面露不悦：“对你们来说只是小事而已！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开窍！”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默默在吃瓜子的程处亮觉得自己很冤枉。 杨晨叹了口气：“程伯伯，其他的事情好说，但是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他就一个挂名包工头，盯着人家而已，有什么用？ 户部那些人又不听他的，工部有魏征在，那个姓魏的，铁骨铮铮啊…… 想从他手里走后门，除非把他掰歪了！ 程咬金头一次觉得杨晨脑子不好使，从前这小子一闻到钱的味道，不用别人说自己就扑上去了，这会怎么跟傻了一样？ 扫了眼屋子，里面都是自己人，程咬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程处亮！去把门关了！程处默，去把窗子关了！” 两个儿子跟被按了开关一样，刷的一下站起来，砰砰把门关了。 “……”杨晨嘴角扯了扯，“程伯伯，你有话好好说，打人是不对的……而且，这里是我家啊……” 在他家里揍他，这特么也太嚣张了！ 程咬金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打了他一个暴栗：“老子哪里要打你了！” 程处亮心里终于平衡了。 这小子终于挨揍了。 杨晨揉着脑袋，呲牙裂嘴的疼。 程咬金压低声音：“避暑行宫可是一笔大支出，难道你不想补回来了？” 杨晨没明白：“补回来什么啊？” “银子啊！” “又不花我的钱，补什么？” 程咬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道：“陛下没告诉你，这银子要你出？” 杨晨震惊的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看见他这个反应，程咬金终于确定自己聊天问题出在哪里了。 其实这个消息，也是他偷偷打听出来的。 “我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应该是，等你自己去了你就会明白，所以他也就没明说。” 杨晨咬牙切齿：“放屁，他分明是怕我知道了不会轻易应下，李世民太黑了！” 程家三父子顿时就慌了。 有你这么叫陛下大名的吗！ 杨晨依旧气的头晕脑胀，一想到自己要修建一座宫殿，他的心就在不停的滴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处亮也不是要出钱？”杨晨角度清奇的发现了一个bug。 难怪程咬金这么急！ 程处亮一听，慌了：“爹，不会是真的吧！” 程咬金白了他一眼：“废话，不然你爹我是贪钱的人吗！” 程处默在一旁心有余悸的摸着小心脏，一时之间无法平息自己的震惊：“爹，咱们家会不会穷的砸锅卖铁啊？” “如果不补一点回来，很有可能。”程咬金语重心长，顺便恨铁不成钢的还给了程处亮和杨晨一人一个脑瓜崩，“都是你们俩惹的祸，程处亮你小子兜里才几个钱就敢这么折腾！” 程处亮苦着一张脸，委屈至极。 杨晨脑门已经红了，揉着揉着想起来自己有一笔巨款。 “处亮，还记得咱们留在闵州的巨款吗！” 程处亮微微一怔，记起来上火车之前特意去了趟闵州，他们把挖出来的金子全部藏在了一个山庄里，为的就是等有机会了悄悄运回长安。 而且这金子也很幸运，没有被陛下发现！ “对对对！爹！咱们不用砸锅卖铁了，我跟晨子很有钱的！” 第1203章 补窟窿 杨晨特意在闵州那边租了个庄子，又雇了好几个人在那边守着，屋子里就放着金子，满满当当的，少说也有五万两黄金，再自己添上一些，弄个避暑行宫应当是可以的。 但是就算这样，也无法抹去被李世民坑的怨气。 程处默却是很震惊：“你们俩哪里来的黄金？难不成你们在突厥那边挖的不是铜矿，是金矿？” 程咬金脑回路比较慢，听了这话才后知后觉：“你们俩真挖金矿了？！那……那这罪岂不是……天呐，我老程家造了什么孽啊！” 开挖金矿可比开挖铜矿的罪名重多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杨晨和程处亮又会变成众矢之的，那帮朝中文官原本就等着他们露出错处，这下好了，自己送了个把柄上去。 完了啊！ 程咬金眼中露出绝望。 如果他现在断绝父子关系，那能不能逃过连坐之罪？ 程咬金思考的很认真。 杨晨喝了口茶，淡定的看着程家父子三人精彩的面部表演，幽幽的道：“不要慌，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就没人知道了，钱鸿和都不知道，自然没人会告诉陛下。” 程咬金立刻止住悲痛欲绝的表情，他刚刚已经想到开祠堂了。 “你说真的？没人知道？不会出事？” “肯定不会出事！”杨晨说的斩钉截铁，“不过程伯伯，我跟处亮刚回来，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还要劳烦您派人去闵州把那些金子都换成现银，然后悄悄分批运回来。” 程咬金眼前一亮：“那金子大概有多少？” “约莫五万两黄金。”程处亮有些激动，一想到那处黄金矿产量远远不止这些，他便想冲回突厥再去挖他个天翻地覆！ 程咬金父子俩被雷劈了似的。 “五……黄金啊。”程处默有一种危机感。 他小老弟都这么富有了，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努力一把？ 想到今天来就是为了赚银子的，程处默终于有动力了。 “爹，晨子。”程处默一巴掌拍在程处亮肩膀上，神色坚定，“我决定了，这些我要跟你们一起干！赚钱的事情，算我一个！” 杨晨原本只想做个挂名包工头，但是现在已经知道内幕，为了自己的荷包也万万不会放弃捞银子的好机会，当机立断一拍大腿：“好！我们干一笔大的！” “干一笔大的！”程处亮眼中燃烧着熊熊火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但是有个问题，造行宫的银子都是咱们自己出的，那上哪捞钱去？” 这个问题也是程咬金为难的点，在他心里，能把损失降低到最低已经是极限了，捞钱的事情倒是没怎么指望。 就算自己买自己铺子里的东西，那本钱还是要的吧？ 程咬金叹了口气：“这不是容易的事啊，得想想法子才行。”抬头看向杨晨，询问他，“你鬼点子多，快想想。” 杨晨瞬间变成万众瞩目的中心。 瞥了眼程处亮，发现他也没心没肺的看着自己，不由鄙夷道：“你小子脑子是鱼脑子吗？” 七秒记忆，回了长安竟然就忘了他们在突厥做的手脚？ 程处亮一脸懵逼，好半晌才想起来：“你是说……那座小金矿的事情？” 程咬金想当然的道：“你们就别想挖矿了，能把脑袋保住就算不错了，还挖矿呢！” 杨晨嘿嘿一笑：“程伯伯，这你就不知道 了，金矿固然值钱，但是其他的也很值钱。现在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挖，但是我们可以让别人去挖，商人以利为主，为了赚钱就算掉脑袋的事情也是趋之若鹜，如果他们知道那里有金矿，怎么可能坐得住？到时候我们只要在周边发展副产品，像商业街一样，用人流带动经济，那么在金矿附近的商业就能快速发展，尤其是客栈之类的，那些商人去挖矿，总是要有个地方住的吧！这样我们在那边赚钱补窟窿，好歹能保证不会倾家荡产。” 而且……避暑行宫也是同样的道理啊。 杨晨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程咬金到底不傻，虽说是个不爱肯书的盲丁，但是赚钱一事脑筋还是很清楚的。 “你的意思是说，去金矿边上开另外一个商业街，商人挖矿，你提供住宿和吃食，甚至其他？” 杨晨对他刮目相看：“程伯伯一点就通，比处亮好多了，我当时废了好大的口舌都没跟他解释清楚。” 程处亮憋红了脸，才反驳两句，但是仔细想想，说的真特么对。 “那我现在就派人去，这事就交给我吧！”程咬金一拍胸口，大气凛然。 “不用不用，这消息已经悄悄散出去了，过了这小半月，想来也差不多了，程伯伯，你还是先挑人过来比较好，我已经写信通知了崇义，那边的事务他全部负责，客栈饭馆布店酒肆这些我已经包揽了，至于其他的……你们随意，嘿嘿——” 人要吃五谷杂粮，饭馆定然是不能少的，要有地方落脚，客栈也是不能少的，布店酒肆更是生活调剂品和一定程度上的必须品，都是不能少的，这些东西都被杨晨占了，那剩下的能赚钱的还能有多少？ 程处亮觉得自己被坑了。 当初是他找人散布的消息，虽说一时没转过弯来，但是也准备捞一笔钱的，可是现在杨晨才告诉他这些赚大钱的产业都被包揽了，那他……只能喝汤了？！ “晨子！你太不仗义了！”程处亮很受伤，又是委屈又是恼怒。 “别急嘛，我帮你想好了，你可以开个车马铺，那些人去挖矿，定然会有车辆损耗，到时候荒山野岭的能去哪里找人帮忙？” 程处亮生气的表情凝固了，略略一想，便想起来自己在那处挖矿时候的悲惨经历。 那处金矿在一个四周坑洼的地方，人只能一点点抬出来，车子进去虽然松快，但是很容易坏，他自己就坏了好些推车，如果去开个车马铺…… “嘿嘿，晨子，还是你好！” “……” “……” 程家父子俩无语的看着缺心眼的程处亮。 在书房里，四个人闷声聊了很久，直到杨家大院香气四溢，后厨里飘出了晚饭的香气，书房的门才被打开了。 刘谦一直守在不远处，时间太久便开始打盹，哐当一下把自己吓醒，擦了把嘴角的口水才看到杨晨他们出来了。 因为给杨晨接风洗尘，所以今晚都是大餐，从肉到海鲜，应有尽有，就连海带汤都被郑重其事的端了上来。 桌上有烤乳猪，烤肉串，红烧肉……大半都是荤的，这是杨老夫人特意叮嘱的，是用来给杨晨补身子用的。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突厥到处荒凉，除了大草原就是一望无际的土，甚至连种植条件都十分刻苦，想到自己孙子在那种地方呆了好几个月，杨老夫人就心疼的很。 正想劝杨晨多吃点，就见程家父子三人毫不客气的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夸赞，弄得杨老夫人伸出去的筷子不上不下的尴尬，好半天才收回来。 第1204章 避暑行宫 第二日，杨晨就跟程处亮一起去视察了。 避暑行宫位于长安以南，青华山东南方，距离长安有不少的路程，两个人快马加鞭才赶到，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饥肠辘辘之下只看了一眼山顶，扭头就进了一家酒楼。 程处亮身上肉多，出的汗也多，眼看外面天气炎热，心里更是躁得慌。 早上他爹派了一队亲信往闵州去，那五万两黄金算是稳妥了，但是一想到那些原本可以给自己媳妇买贵重首饰的黄金，一晃眼变成翠微山山脚下那座，连雏形都还没有的宫殿，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搔一样的难受。 小二一看坐下的两个人穿的贵重，当下眼前一亮凑了上去，好言好语得了一些碎银子，乐呵呵的就去后厨上菜了。 杨晨眯着眼，打量不远处。 如果此地就是翠微山，那山脚还只有骨架的玩意就是传说中的翠微宫了，这里原本是太和宫的旧址，眼下却是拆了重建，说是重建，那是真的重建，就原先一根木头都不带重复的。 翠微宫具体动工时间不清楚，但是落成的时候是有些晚了，算算现在的年头，起码还有十多年。 这玩意要是造上个十多年，这不是闹着玩吗？ 杨晨喝了口茶，心里掂量着八成时间线因为他的改变而出现了改变，但是没关系。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去他娘的时间线。 嘭的一声放下茶盏，杨晨吆喝一嗓子：“老子的酒菜呢！” 小二擦着脑门上的汗水，心道你们点完菜才多久，上个鬼菜。 “来了来了，客官别着急，很快就来了！” 程处亮干的嘴皮都翘起来，眯着眼睛也跟杨晨一样打量那座山，又瞧瞧四周，那叫一个荒凉。 这避暑行宫动工少说也有好几个月了，可是到现在为止却还是一个框架，甚至还不完整，再看周围，两个鬼影子都没有。 且不说热闹，连凉快好像也没多少。 “晨子，你说这宫殿，大概要多久啊？” 程处亮站起来才看到，这宫殿占地面积那叫一个大啊，跟长安城里的皇宫相比……嗯，那还是稍微小一点的。 但是比他程家大院可是大了不止一倍。 这么大的宫殿，几个月下来连框架都还没折腾出来，现在交给他们两个门外汉，岂不是太上皇有生之年都住不进去？！ 正好上了酒，杨晨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觉得有点悬，但是有我杨家建筑队在……” “咋的？” 杨晨放下酒盏：“那也还是有点悬。” “……” 程处亮一屁股坐下，从小二手里把那盘子鸭肉夺过来：“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说不定哪天陛下觉得我们俩不是这个料，找别人来做了呢！” 杨晨没说话，两个人就在小小的酒楼里吃了顿饱饭，等吃完，日头还毒，依稀能看到工地里有人员走动。 翠微山附近的路都是水泥浇灌的，但是现在路面上全是泥巴和车辙的痕迹，沿着车辙循去，终点便是避暑行宫。 不过现在的避暑行宫还没确定新名字，大约是要等落成的时候吧。 监工的人一点都不眼熟，但是一看见杨晨和程处亮，迎上来的速度能判断出对面那人是认识他们的。 “下官工部侍郎康儒，见过公爷，见过侯爷，不知道二位大驾光临，下官竟然没有下去迎接，实在是罪过。” “你是魏征的人？”杨晨诧异道。 康儒笑嘻嘻的道：“回公爷，魏大人正是下官的主事上司。” 这话说的就很巧妙，一来表明自己的确跟魏征有关系，但是却不是亲信关系，只是都在工部当差，大伙都是一个单位的而已，说不上自己人不自己人的。 杨晨心领神会，还多瞧了他一眼，也笑呵呵的道：“康大人将来说不定前途无量啊。” 康儒依旧那副模样，仿佛全然不在意一般，这副宠辱不惊的心境，当真是让杨晨替魏征默哀。 魏征是个直脾气，跟这种人打交道，还没被累死，算他魏征自制力一等一的好。 一番交流下来，杨晨才抬头去看施工地。 见状，康儒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道：“此处避暑行宫原本乃是户部主辖，但是陛下器重二位，改交主司，因而原先户部的人已经走了，而我工部原先便有所涉及，所以魏大人今日才特遣下官过来等候。” 杨晨和程处亮心照不宣的嗯着，对于康儒说李世民器重他们的话，完全没当回事。 谁不知道他们是被罚的，还说这么好听，当他们傻子不成？ 程处亮是有些气闷的，但是想着人家好歹把面子给自己圆了，要是不受着，那就太不识相了。 杨晨倒是觉得很有趣，这个康儒就是个办公室油条，上下不得罪，谁那儿都有三分面，但是往往这样的面儿一旦被戳破，大家又都是看不起他的，但是偏偏，官场上就是要这样的面儿。 绕着避暑行宫走了一大圈，三个人的腿肚子都有些发抖，康儒脸上万年不变的表情也快绷不住了，眼看就要不行，这才找了三块石头坐下休息。 程处亮倒是还好，只是一圈看下来有些崩溃。 这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晨子，你杨家建筑队的造房子速度怎么样？” 杨晨喘着气，面色通红：“反正，比他们是快的！” 康儒脸上终于出现了别的表情，有些尴尬有些羞耻：“回公爷，陛下原先是想重修的，但是派专人察看后觉得还是重建比较好，因此便花了数月拆除，然后才开始建造的，这时间上来说，的确是久了些。” “就算重新开始重建，那也不用这么久吧？你看看，连个地都没弄好，对了，原先拆下的材料呢？” 康儒想也不想的道：“那不归下官管辖，应当是户部主事的职责，公爷不妨叫人去问问吧。” 杨晨睨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按照康儒的性子应当把问的事情也包揽才对，怎么就让他自己去问了？ “户部主管避暑行宫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在康儒的复习范围之内。 “乃是户部侍郎汤富。” “……”杨晨拧着眉头，“这名字听起来，就很为官不仁。” “……”康儒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想了想补充道，“还有长孙大人。” 第1205章 合伙瓜分 程处亮打了个嗝，假装没有听到的样子站起来。 “康大人，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杨晨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就见康儒笑嘻嘻的走了。 “你干什么？” 康儒一走，程处亮神情就变得紧张起来：“晨子，我估计我们要破产了，你刚刚瞧见那些柱子没有？那柱子比皇宫里的还粗，一看就是上等黄花梨，造完一整个宫殿，那得多少黄花梨！” 黄花梨乃是贡木，千金难求，程处亮一想到自己要买那么多木头，光想想腿肚子就发颤。 “我看光这些木头就要花上不少二十万两，别开玩笑了！”程处亮呲牙裂嘴的，想起昨天他们几个人还傻呆呆的想着要发财，发个鬼，不破产就不错了，“晨子，你就不急吗？” 杨晨安静的听着，眼睛在四处打转，看了眼反复无常神经兮兮的程处亮，然后默默的说了句——急个屁。 程处亮被他不温不火的态度弄得焦躁：“你有话直说嘛。” “你先坐下，稍安勿躁。陛下虽然是想惩处我们，但是万万也没有把臣子弄得破产的道理，要真是这样，陛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程处亮一怔：“对啊，陛下也是要脸的！” 指着周围的空地，杨晨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像突厥的地方吗？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偶尔有也是几乎破败的农舍，而我们现在在的避暑行宫，不就是一座‘金矿’吗？” 程处亮脑筋来了个急转弯，眼睛一亮：“你是说，咱们也在这里开铺子？” “你怎么只知道开铺子？荒山野岭的，投资太大了！” 程处亮不耐烦了，气鼓鼓的坐在那边叹气，身子不理他。 见状，杨晨笑嘻嘻的站起来，凑在他耳边低语一番，程处亮眼底逐渐亮起了光芒。 “晨子，你脑子好使，我听你的！只要不破产，不让我老程家把裤裆都输了，我就全听你的！” 杨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急，不过现在咱们得先解决造行宫的事情，毕竟这才是大事！” 说起这个，程处亮又开始蛋疼：“我没那么多银子啊！把我名下所有铺子都卖了恐怕都不够，我总不能把我媳妇嫁妆也赔上吧？” “不慌，咱们一步步来，我保证你不会把裤裆也输了。”杨晨摸着下巴思考，眼前时不时还有几个工人走来走去，说是在工作，但是跟打游击有的一拼，“处亮，这帮人工钱是怎么算的？” 程处亮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包吃包住按天给，不是都这样吗？” 杨晨恍然大悟，难怪这帮人这么会混时间：“这帮人是归谁管束的？” “那得问康儒才知道，不过我看他的样子，也就是个担名头的而已。” 一想到康儒那个老油条，杨晨觉得还是算了，不管以前归谁管，反正现在归他管就对了。 当天杨晨便和程处亮回去了，在书房里，两个人闷了一个晚上，终于写了一份详细的农工规划表。 从夯实地基开始，一步一步，每一部分的工作时长都有了规定，还添上了惩罚制度，要是超过工期没有完成，那就直接开除。 等第二天，这张农工规划表就出现在了翠微山上。 “每天工作最少五个时辰，做完任务还需要进行打卡？” “若有不完成者，扣除当日工钱的百分之五十？！” “整体工程未完成，所有参与者直接开除并扣除一半工钱！” 工地里炸锅了，农工们一看到这个规划表，脸色难看的就跟死了爹妈一样。 他们这些人，能被招募来做宫殿建筑的，一部分都是有关系的人，本着来赚皇粮的态度过来混钱，却万万没想到突然出了这种规矩。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规划表上的时候，杨晨和程处亮带着一群人出现了。 新世学院的工匠们以及杨家建筑队的刘工头等人，站在那儿，威风凛凛，引人注目。 杨晨叉腰站着，笑呵呵的道：“从今天开始，将严格执行本公爷颁布的农工规划表，若是有违背着，按照规矩处置！绝不手软！好，接下来咱们就分队伍，你们为甲队，本公爷身后的为乙队，你们分明负责建造东边宫殿地基，和西边宫殿的地基，工期时长为半个月！若有哪队人未如期完工，或者验收不合格者，按照上面的处罚开除，并扣除一半的工钱！” 话音落下，对面的工人们没有一个接受的，嚷嚷着要杨晨给他们一个说法。 程处亮拧着粗大的眉头，掏出手枪指天一打，瞬间把人吓尿了，别说要说法了，连个屁都不蹦一下。 程处亮哼了哼，鄙夷的收起手枪。 杨晨依旧淡定的叉着腰：“你们要是不想干，那就走，想干的人多了去了，本公爷难道还看上你们不成？刘工头！你去记一下，谁要走就找你登记，不用等明天，今天就结了工钱走人！” 刘工头早已兴奋的站出来了，配合杨晨高声喊了声‘是’，然后大咧咧站出来，问道：“谁要走，来找我吧！” “……” 工人们傻眼了，安静的连鸟叫声都没有。 刘工头又故意喊了一声，结果还是没人说话。 “既然没人要走，那就去干活！半个月的时间，记住没有？要是没有按时完工或者验收不合格，你们就都给老子滚蛋！”杨晨大手一挥，对面农工顿时做鸟兽状散去，随后刘工头也带着人走了。 不一会，翠微山上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程处亮松了口气，凑到杨晨边上：“晨子，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去买地！” 杨晨带了一张地图，以翠微山为中心被割划为好几个圈。 “这是一环，这是二环，这是三环……” 程处亮自学成才：“这是四环，这是五环……” “啊~五环~”杨晨忍不住来了一嗓子，见程处亮黑着脸瞪他，才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来，咱们先分一下，我要一环和二环的地皮，你呢？” “我也要一环和二环的地皮。” “……” “……” “这样我们还聊得下去吗？” 程处亮悄悄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欺负兄弟！” 杨晨淡定的道：“我倒是可以让你，但是你有银子吗？” “……”程处亮略想了想，靠近行宫的地方，就算再荒凉，那也稍微会贵一点，而银子，他还真没用，“那我还是三环和四环吧，那五环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大哥的吗？” 第1206章 借钱 “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杨家大院里，程处默皱眉思索，脑海里飞快计算着自己有多少资产。 “如果把五环一圈都买下来，大概要二十万两银子吧。” “噗！”身为工薪阶层的程处默直接喷茶，茶水呛得他面色通红。 想当初，他买房子也花了好几万，那些钱基本上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二十万两？他上哪儿拿去？ 程处亮跟杨晨混了点银子，但是三环和四环少说也要五十万两，他砸锅卖铁也只能凑个三十万，还差二十万，所以…… “大哥，要不咱们一块去借钱去？” 程处默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处亮。 在他印象里，程处亮向来不在乎钱，也从来没借钱过。 看来这回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晨子，你这个法子靠谱吗？万一我们买了地，却没人来买怎么办？避暑行宫虽然皇家之地，但是可能……还没你商业街繁华呢。” 杨晨眉毛一挑，很是自信：“大哥，你要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价值都是炒出来的，不管是炒房价还是炒地皮，精髓都是炒，只要咱们把避暑行宫附近的地皮价格炒起来，富得流油的富商们是不会在乎这区区几十万两的。” 穷的苦哈哈的程处默很羡慕杨晨，什么时候他才能说出‘区区几十万两’这种话…… “是啊大哥，你看商业街这边，从前可是三百亩荒地，现在呢！住了多少人，有了多少商铺？人流比长安城内还多……”说着说着，程处亮扭头看向杨晨，有些兴奋，“晨子，你是不是很多钱啊！” 杨晨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你借我们钱呗！” “……” 杨晨从来没见过这么骚的操作，问合伙人借钱合伙？！ “程处亮，把你脑子用到别的地方去行不行！” 刘谦正好过来，手里拿着一叠叠的地契，笑眯眯的道：“公爷，这是云夫人让拿过来给您瞧的，全部都已经妥当了。” 看到那一叠一叠的地契，程家俩兄弟双眼发亮。 杨晨扫了几眼，无视两人灼热的视线，随意的把地契扔在桌上：“喏，一环和二环的所有地，哎呀，我老婆干活速度就是快。” “一环和二环的所有地？！” “也没什么，就花了……刘谦，多少钱？” “八十万两！” 扑通。 程处亮屁股掉地上了。 一环和二环占地面积比较大，但是用八十万两，他还是吓到了。 “晨子，你这是下血本了啊！” “还行还行，这只是投资而已，到时候收回来绝对不止八十万！你们别只看到我现在花了多少钱，你们要看以后，这八十万出去，可是要把造行宫的钱都赚回来的！” “前期投资嘛，很有必要，有投资才能有回报嘛！负债，也只是暂时的。” 更何况他的身价根本不用为八十万负债！ 杨晨嘿嘿一笑，长安的人流，不用来开发旅游景点简直太浪费了！ 翠微山很大，避暑行宫只用了其中一小部分，要是把其他地方开发成旅游景点，打着行宫的名头，绝对是个金字招牌！ 而商人们不用说也会自动前来购买，到时候卖的地皮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一边买一边卖，再一边造，那么这造行宫的钱，就不用他掏了。 眼看杨晨竟然下这种血本，两个人也豁出去了。 尤其是程处亮，现在豁出去，有可能破产，但是不豁出去，绝壁穷的只剩下裤衩！ “大哥，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程处亮挤开刘谦撒腿就往外跑。 他要借钱！ 借钱啊！ 程处默挣扎了一会，最终出于对杨晨的信任，决定去借钱了！ 二十万，其实还是能接受的。 程家兄弟前后脚走了，走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急。 程处亮借钱的法子很简单粗暴，亲爹那边肯定是抠不出来了，要钱只能问另外一个爹要。 “媳妇，咱们好久没回家看岳父岳母了，今天我就带你回去看看，走走走，带上闺女，去瞧瞧岳母新添的两个弟弟去，让他们比比看谁爬的快！” “……” 坐上马车，程处亮和一脸莫名其妙抱着闺女的李红儿往长安去了。 李靖府上正其乐融融，看见女儿女婿回来，心情也不错，程处亮趁热打铁把李靖薅进了书房里，没一会，就传来李靖惊恐的声音。 “二十万？！我上哪给你一次性拿这么多？”李靖倒不是没有，只是，他的钱都在铺子里流通着，哪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 再说了，谁家账面上放这么多钱？！ “你要干什么？”李靖慢吞吞的坐下来，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 程处亮也不准备瞒着他，弄钱这种事，成了家的男人最有感触。 家里有媳妇孩子要养，没钱没房怎么行？ 所以，李靖对于赚钱也是很积极的。 程处亮一五一十跟他说完，李靖脑海里飞速的出现翠微山附近的地图。 “那鬼地方人都没几个啊！” 程处亮觉得岳父脑子不大好使，打算跟他讲解一下杨晨发家之路，精华就是——“商业街当初，不也被人瞧不上吗？您瞧瞧现在！” 李靖眉宇舒展开来，倒不是程处亮口才太好，而是他在商业街抢到的两个铺子的确日进斗金，而且商业街上花样很多，时不时就换个主题把街道装潢一下，来那儿的人总是很多，而且那边还有很多商人，商人们脑子好使，各种花样弄人过来，倒是便宜了他们这些老老实实做生意的铺子，人流量足足翻了一倍。 眼看商业街越来越热闹，房价也越来越高，但是来询价的人却从来没少过，李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在那儿买个宅子。 “岳父，您觉得怎么样？这生意靠谱吧！”程处亮贼眉鼠眼，活像个骗子，但是偏偏这副模样落在李靖手里，莫名的有说服力。 “好是好，但是二十万……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程处亮干笑一声，其实如果可以，他想借三十万…… 见李靖很是为难的样子，程处亮咬咬牙，艰难的道：“钱都是凑出来的，要不咱们再想想法子？如果实在不行，那到时候我们五五分！” 李靖一听，顿时就心动了，他出二十万，程处亮出三十万，赚钱了五五分，这女婿，懂事啊！ “成！这二十万两你等着，过两天我就给你送过去！” 眼看李靖兴高采烈出去了，程处亮突然有些后悔。 他是不是太痛快了点？ 第1207章 生死 程处亮和程处默花了好几天时间筹钱，终于分别把三环到五环的地皮都买了下来，随后两兄弟不约而同的在家啃馒头吃凉菜，硬是连寻常宴席都不出现，就怕随礼过去花销太大。 另一边，程咬金忙着让人去闵州运金子，又找人去突厥实地勘察开铺子，等好不容易将几间铺子和客栈开起来，准备去问程处亮要银子还铺子钱，程咬金竟然被关在了大门外。 盯着那扇大门，程咬金错愕过后怒气翻滚。 “程处亮！你小子出息了！你爹的钱都敢黑了！信不信老子一毛钱都不分给你！” 砸门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程处亮冒着冷汗用身子抵在大门后，说什么都不能让他爹冲进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堵门！” 管家和几个护院已经傻眼了。 门外的，可是老爷啊！ 程处亮快顶不住了，想到自己老爹沙包大的拳头，再砸下去，说不定把他大门砸窟窿了，到时候换大门，也要不少银子！ 不行，他得先跑再说。 家里有媳妇和闺女在，老爹不至于丧心病狂狠下毒手，但是对他就说不定了，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几个护院齐心协力将大门顶住，但是隐隐还是察觉到外面恐怖的力量，想到自家少爷自立门户后竟然连老爷都敢关门外，这份胆气当真非常人所有！ 程处亮已经撒腿跑了，刚爬上墙头准备翻到隔壁杨晨院子里，就听到大门处阵阵哀嚎声，凄厉又惊恐。 这绝壁不是他爹的。 事实只有一个，他爹杀进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怒吼使得整个程家大院都抖三抖，李红儿抱着闺女急匆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自家公公跟要自燃了一样，脸色通红，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熟悉，跟自己娘暴走的时候很像。 毫不犹豫的，李红儿抱着孩子就回了房间，顺便让丫鬟把门锁死。 “夫人，这是怎么了？” 依照李红儿对程处亮的了解，想也不想道：“肯定是他！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程咬金健步如飞的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硬是没找到程处亮，心里那团火终于爆发了。 “程处亮，老子就坐这儿等你滚出来，今天老子不把你皮扒了，老子就是不叫程咬金！” 另一边，程处亮灰头土脸的砸在杨家花圃里，正在浇花的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定睛一看才认出来是程处亮，忙不迭的去报告了杨晨。 杨晨过来一看，看见他模样顿时乐了。 “你这模样是被谁追杀的不成？” 程处亮刚缓过劲来，一听这话连连道：“我爹！我爹杀过来了，还好我翻墙翻的快，不然这会我皮都不在身上了。” 杨晨一听，陡然觉得这是个危险人物。 “刘谦！阿六！” 话音落下，两个人不约而同疯狂跑过来。 “公爷，什么事！” “把他。”杨晨指着程处亮，毫无感情，“扔出去。” 一刻钟后，程处亮成功的出现在杨家大院门口，路过的行人纷纷探头来望，不一会，程咬金得到消息冲了出来。 从街头到街尾，充斥着程处亮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 一处茅屋，吴季浑身颤栗的醒了过来。 晕过去之前他记得山上突然雪崩，他和商队都被雪淹没，原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的。 “你醒了？” 这声音很耳熟，偏头一看竟然是光头虎，再看去，还有好几个脸熟的兄弟，而门口正进来一个陌生男子，看见他醒了，脸上扬起笑意。 “可算是醒了，你是最后一个，差点以为你要挨不过去了。今天有鱼汤，大伙将就吃一点，刚从雪堆里出来，得暖暖身子。” 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响着，这春夏之际，屋子里竟然燃烧着火盆。 吴季知道是这陌生男子救了他们，还生火给他们取暖，万分感激的道：“多谢这位兄弟，你救了我们几个性命，我吴季定会报答你的。” 男子笑呵呵的道：“没什么，我看你们是大唐人吧？” 正在抱团取火的光头虎轻轻嗯了一声：“多亏了你啊。” 那人依旧笑着道：“不用谢我，要是没有大唐，我们这些百姓还过着以前那种日子，如今虽然谈不上多么富裕，但是至少自由了，你们都刚醒过来没多久，都歇息着，我这鱼汤很快就好的。” 说着男子便又拿着东西出去了，不一会响起水声。 “老板，你渴吗？” 吴季摇摇头，费力的撑起身子，略扫了扫，便发觉人少了一大半，心头顿时笼罩了一片阴霾，不由得心生退意。 “我问过了，想去另外那边，还有小路，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再上路吧。”光头虎盯着火堆，出神的说着话。 其实这次的死亡来临没有把他吓到，毕竟生死线上他徘徊过很多次，甚至好几次都比这次雪崩来的凶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队商人，明明没有他们海匪一样的体格和胆魄，却有勇气咬牙翻山越岭，甚至献出生命，只为这股劲，光头虎便对人参生出势在必得的信念。 毕竟，人不能白死了。 吴季愣神了好一会，随后面色柔和，从床上挣扎着走下去，在火堆旁靠着其中一个弟兄肩膀休息着。 外面的鱼汤香气四溢，钻进了漏风的木屋内，没一会那男子便笑嘻嘻的端着鱼汤进来了。 一口汤下去，浑身上下都暖和过来了。 “过两日，我们再上山！”吴季下了决心，这次他一定拿到长白山人参。 …… 百济王城血流成河，当秦琼率兵攻入的时候，王室大部分成员早已尸首分离，扔在街道上，一派恐怖场景。 百姓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早上就发现了街上的尸首，在有人认出这些尸首都是贵族人员后，恐惧的情绪迅速在城中蔓延开来。 秦琼面上表情有些错愕，他万万没想到百济王宁死不降，竟然还把自己的亲族给杀了。 马秦上前检查完毕，回来后面色沉重：“将军，这些人都已经死透了，而且从尸体情况来看，应该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前，天还是黑的。 秦怀玉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中仿佛都充斥着血腥气，目之所及，换做心智不坚之人，说不定早就吓得疯魔了。 “去王城找，务必将百济王活捉！” 第1208章 新景观 王城内一队乔装的侍卫急急而出，他们穿着百姓的衣裳，但是胯下骑着快马，飞快的想要从小路逃出去。 百济王面如死灰。 国家亡在他手上，他应该也去死才对，但是他不甘心！ 那帮贪生怕死之徒全部已经死了，整个百济王室只剩下他一个。 他不能死的这么痛快，他还要东山再起！ 抱着这个信念，百济王还是选择乔装逃走，为了能安全离开，他把所有人尸首都扔在了街道上，为的就是能拖延唐军一时半刻，给自己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秦怀玉和马秦分兵两路，找了当地百姓当向导后很快确定路线，终于在一处交叉路口把百济王堵了个正着。 马秦眼里闪着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一声令下后身后将士们便冲杀出去，厮杀声骤然响起。 双方实力悬殊，一个大唐将士能把三个百济士兵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不消片刻，百济王狼狈的被捆成了粽子。 百济王城上的旗帜已经换上了唐字军旗，迎着强风摇曳在百济的土地上。 在这片疆域中，除去依附的新罗，所有疆域都纳入了大唐国土之中，百济王脸色灰败，骤然看到秦琼冰冷的眼神射过来，内心深处压制已久的亡国之痛无声的蔓延开来。 “百济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秦琼站在城墙上，下首便是气势压人的大唐军士，仿佛定海神针般矗立在不远处，只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惧意。 “我……我无话可说！你们不是说，成王败寇吗，我认！但是我儿子，我不相信他会作出这种事情！”百济王目眦欲裂，眼眶猩红的瞪着他。 一旁秦怀玉冷嗤一声，挥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随后才道：“父亲，接下来怎么做？” 秦琼思忖片刻：“就地整肃，一个月后再拔营归朝吧。” 想到自己不久就能回长安，秦怀玉面上一喜，又想起杜之龄因为自家爷爷病重而留在长安一事，心里有些恍惚。 马秦把人带下去后又折转回来，见秦怀玉失神，知道他在惦念长安，不由得也开始想起来。 学院里的学子，怕是有大半的新面孔了吧…… 还有之允，他成了状元，平步青云，还有陶贯，那小子之前最喜欢跟他嘻嘻哈哈了。 “风大，先下去吧。”秦琼开口道。 …… 半个月工期已到，甲队和乙队分别站在自己的工地上等验收。 来负责验收的是程处亮，他先是在东边宫殿处绕了好几圈，然后拿出一个大榔头开始捶地，力气之大，看的那帮人心惊胆战的。 几榔头下去，声音都的闷闷的，地下严严实实，倒是也没偷懒。 “你，过来检查一下。” “是。” 一个青衣布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是杨晨特意从工部讨来的人，对这些方面最是专业。 “此处是谁负责的？”青衫男子指着某处，视线扫过众人，竟然没一人答话。 很显然，他们都害怕自己因为工程不过关被开除了，到时候非但没活干，还要被扣工钱，损失太大了！ 程处亮恼火了：“问你们话呢，站出来！” 半晌，几个瘦弱的男子害怕的走了出来。 …… 翠微山的另一侧，原先满是野草的地方不知何时变成了仙境一般的花园，亭台楼榭，设计的格外精巧，和原本的植被完美融合在一起。 石子铺就的道路蜿蜒而上，两边还插着竹子削成的矮篱笆，不远处一片粉红色的花海摇曳在风中，而另外一侧，还有造型各异的植物景观。 这是杨晨特意找了精通花艺的匠人，用了半个月时间折腾出来的，但是距离全部完成，起码还有几个月。 “网红打卡地！”杨晨叉腰站在石子路上，身后是眼冒粉色泡泡的杨玟。 “啊！晨哥儿！这太好看了！那片红的！还有那片黄的！啊啊啊，树叶都是各种颜色的！”一把将杨晨推开，杨玟小姑娘毫无形象的冲了出去，一会瞧瞧这儿，一会看看那儿，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草地上，倒是对精致的凉亭楼阁没什么兴趣。 果然，古代人都不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玩意。 “晨哥儿，那个奇怪形状的东西是什么？要造塔吗？” 杨晨看了一眼尚未完成的‘大风车’，笑呵呵的道：“那是风车，用来拍照打卡的标志性建筑，不对不对，是用来作画的标志性建筑！” 杨玟第一反应便是想到田里的水车，但是想想在山上弄个水车未免太智障了，以杨晨的智商，应该干不出来，但是…… “谁会来这里画画？” 杨晨走过去，略显骄傲的道：“当然有，我会请丹青妙手在这里坐镇，谁要画画，就掏银子！” 杨玟顿时露出崇拜的神色：“晨哥儿你太聪明了，就算地上的一坨屎你都能变成银子！” “……”杨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眼前这个是他三姐，打不得骂不得…… 与此同时，翠微山行宫的消息在不知不觉间传了出去，商业街上聚集的商人们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听说杨公爷在翠微山上修建景观，那处地方美如仙境啊！” “我也听说了，且避暑行宫已经加快时间动工，差不多再过几个月就能完全落成了。” “太上皇要去行宫久住，若是如此，陛下少不得也跟过去住一段时间……” “那行宫原先人烟稀少，但是这次主事的乃是唐国公……”有人开始琢磨前后的消息，连接起来后，得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个地方，能发！” 其余众人心照不宣的眼前一亮，但面上依旧一副淡然模样。 “呵呵，怎么可能呢，那地方虽说有唐国公的新颖景观，也有行宫落成，但是皇家之地，岂能是你我等人能随意进出的？” “是啊是啊，再说了，周围荒凉没有人烟，就算陛下去了又如何，难不成能久住？” “诸位说的有道理，那里定然是无用之地，我要是去做买卖，肯定不会去那里做的，商业街上人流繁多，已经足够好了！” “嗯……有理……” 几个商人不经意对视一眼，随后便都纷纷告辞离开，等回了家中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找人前往翠微山，有人不解其意，好奇的问主家：“那处地方人都没几个，买地做什么？” 往往主家会狠狠给他一个脑瓜子，骂一句蠢货，然后急急忙忙的去账房支银子去了。 第1209章 上朝开嘴仗 杨家大院内，趁着夜色，马车拉着一个个箱子进了大门，程咬金父子三人早已站在院子里等着，等马车上的箱子被搬下来，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便出现在眼前。 “接下来的材料钱算是有了。”杨晨感叹一声，想起来程家有木材铺子，便道，“处亮，木材一事就交给你了，咱们只能用成本价了。” 程处亮淡定的点头，但实际上肉疼的不行：“那些木材都要从南边运过来，光是运输费用就不便宜，还一分钱都没的赚，哎……” 程咬金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那是老子的铺子，你心疼什么！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惦记老子的钱？” “……”程处亮委屈的都想哭了。 这特么不心疼你要骂，心疼你也要骂！ 做儿子的，跟做孙子差不多。 程处默无奈地安抚：“没关系，咱们在突厥那边的生意已经有起色了，应该不会破产的。” 对自己家目前的状态，程处默只有不破产的目标，只要不破产，他就还有机会去惦记五环那些地皮银子。 杨晨也想起来李崇义送来的消息，一想到那处小金矿竟然吸引了十几万人前往，心里便乐开了花。 短短半个月，光是客栈收入便有好几千两，虽说跟支出相比还不够，但是对突厥的消费力来说，这已经是相当繁荣了，假以时日他如法炮制，用不着他去挖矿，光是赚这些银子就足够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会被李世民盯上。 那一百万铜矿，真是罚的他记忆犹新。 “那其他的呢？”程咬金看着杨晨，无形中便以他马首是瞻。 杨晨简单想过，建造宫殿所涉及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木材和石材，木材有程家出，而石材…… “宫殿的地面需要大量石砖，且需冬暖夏凉，而这类砖材一般都是负责主事自主选择的，所以……咱们自己弄个砖窑吧！” 话音落下，程咬金的脸都皱在一起：“这会不会太随便了？” 烧砖的手艺可不是谁都有的，更何况是皇家御用，这哪里有这么好整？ “不会的，这件事交给我，三天之内就弄一个砖窑出来。” 程处亮微微颔首，倒是没太担心：“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我都准备好了。”杨晨拿出一张纸，上面详细的写着各个关卡所需要的用到的材料，这份材料是他肥着胆子去户部问户部侍郎汤富要的，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带上魏征，魏征一看见汤富就跟他对着来，气场全开，硬是把汤富弄得差点羞愤自杀，然后在杨晨的威逼下用了一天时间把行宫涉及材料写的清清楚楚。 不过杨晨不知道，他跟魏征前后脚离开，汤富就去跟长孙无忌告了个黑状。 长孙无忌当下脸都黑了。 到他的地盘去威胁他的人，简直无法无天！ 隔天上朝，这事就被当众捅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人把忍了好几天的消息也一道抖落出来。 “陛下，唐国公圈地买地，将翠微山其余山脉尽数买下，将行宫包围其中，此等居心实在令人恐惧！陛下应当明察啊！” “圈地害人，陛下曾命令下诏不许圈地，唐国公所为明目张胆违背律例，应该重处！” 接二连三有人出来告状，不消片刻，含元殿上竟然站出了一大半的臣子，一个个义愤填膺讨伐杨晨。 “陛下，唐国公所买之地乃是经过合法手段，银货两讫，并未出现矛盾，何来的圈地一说？” 出来说话的是一个面生的臣子，且看年岁也不大，有人认出来此人乃是新世学院出身的学子，今日才得蒙皇恩出位列官，当下便挑明了他的身份，不出意外又惹来一众朝臣同心协力的口诛笔伐。 那学子面上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胸口此起彼伏：“陛下，臣的确出身新世学院，但是新世学院乃是陛下恩旨开设，臣怎么会罔顾事实，公私不分！” 今日在朝上的还有周言敬，因为国报司的特殊性，所以他一般没有事情是不用来上朝的，但是前不久国报司人员出现了调动，一些席面上出现了问题，所以今日是特意来上朝的，却不想正巧碰到朝中文官一致对外，气愤之余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并无不妥，买地卖地乃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交易，若有强迫，那才是圈地霸土，方才几位大人上告唐国公居心叵测，臣以为这更是荒谬至极！” “陛下！唐国公将翠微山大半买下，且将山上团团围住不让外人进出，若是无密谋，又怎么会如此？他放出谣言说是在建造景观，可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要看守如此严密？陛下莫要忘了他私自开挖矿产一事！” 李世民原先一言不发，有人提到私挖铜矿一事便浅浅的皱了眉头。 杨晨被他召回长安之后，他就让人悄悄带了口信去突厥，令李治私下开挖矿产，时至今日倒是也有不少矿产，但是想起柳之允之前所说，又不敢贸然动用拿笔捏在手里的钱。 那种有钱不敢花的感觉，实在难受。 那杨晨，难不成又在翠微山挖矿不成？ 李世民现在不怕杨晨挖矿，就怕杨晨挖了矿之后全部投入使用，万一造成经济奔溃，他一定会提刀亲自砍了他脑袋！ 所以…… “魏卿，翠微山一事你工部尚有参与，你可知道唐国公所图为何？” 魏征被点到名，面无表情站了出来：“陛下，臣并未亲眼所见，因此并不知晓。” “竟然连魏大人都不知道，那唐国公所图定然不小！” “如此遮遮掩掩，难道不是想要重蹈覆辙吗！翠微山原本便是行宫所在，乃是风水绝佳之地，若是唐国公为了私利擅自破坏，那我大唐气运一朝被坏，岂不是误了江山社稷！” 越说越严重，甚至有将杨晨妖化的趋势。 “陛下，臣以为此事太过大惊小怪，唐国公买下翠微山，自然便是有其打算，与其如此猜测，倒不如眼见为实。”说话的是柳之允，他一说话，其余人等便愈发义愤填膺起来。 一旁的房玄龄却道：“臣以为柳大人说的有理，谣言总是误人，不如亲眼见见为好。” 李世民笑了：“也好，光明正大，那小子也不敢做什么手脚，黄玉，去叫人把他叫进宫来。” 此时正在山脚疯狂卖地皮的杨晨正数钱数到手抽筋，正准备回去监督一下网红打卡地的进度，宫里的太监急急忙忙的出现了。 杨晨想也不想塞了一块银饼子过去，小太监来不及喘气就笑了，上道的道：“陛下要问您翠微山上禁止出入一事呢。” 杨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 第一反应是关李世民屁事，随后便想起来八成是有人嚼舌根说什么了，但是这网红打卡地是他规划的旅游项目，要是提前曝光了，神秘感不就没了？ 第1210章 李世民的面子 跟着小太监匆匆进了宫，因为距离有些远，含元殿上的百官们站了许久，等杨晨到了，双腿早已发麻，一个个怨念颇重。 李世民眼皮也有些沉，等杨晨见完礼，才强打起精神来。 “听说，你将翠微山其余山脉尽数买下了？” 杨晨呼出一口气，扫了眼周围的官员，一脸疑惑的道：“陛下明察啊，臣弟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买这么多山头做什么？臣弟只是把周围靠近的山买下了。”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无视他的狡辩，直白道，“朕问你，你为何派人上山，阻止外人进出，你在翠微山里，究竟想干什么？” 话音落下，众人视线都落在杨晨身上。 周言敬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但是又告诉自己，铁定不会出事的。 “陛下，那山是臣弟买的，臣弟在自己的地方做些什么，应该不犯法吧？” 李世民脸色变了：“朕问你，你是不准备回答了？” “那倒没有，臣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吧，我是准备在山上干票大的。” 有人忍不住了，质问道：“翠微山乃是行宫所在，岂容你随意改造！” “破坏风水可是大事，若是太上皇和陛下入住行宫，出了什么妖孽之事，难不成你还能负责？” 等他们骂够了，杨晨才慢悠悠的转过身去：“诸位大人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你……你竟然还委屈？” 周言敬斜视那人一眼：“王大人，唐国公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打岔？” 一旁的长孙冲低笑了两声，瞅了眼周言敬揶揄道：“我说周执监，你不用这么护着吧，人家王大人也只是说实话而已，又没有诋毁什么，在场大多数人，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是啊。”柳之允一脸无辜的开口。 “……” 长孙无忌轻哼一声：“这是在陛下面前，不要再呈口舌之快了，唐国公，你且说完。” 杨晨含笑道：“还是长孙大人懂礼数。” “陛下，臣弟之所以不让外人随意进出，是因为臣弟在山上有秘密，在尚未完成之前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是，稍有心思的人打听便知道，臣弟只是在山上造景观罢了，至于方才那几位大人所言破坏风水一事，万万没有的。臣弟对大唐，对陛下的心日月可鉴，怎么可能会作出这种不利于江山的事情来呢？”杨晨摇头晃脑，露出悲戚之态，“臣弟这么做，也实在是破釜沉舟无奈之举。如果不这么做，臣弟就要犯欺君之罪了！” 李世民眉头一挑：“你再说一遍？” 杨晨捂着胸口深深吐出一口气：“臣弟之前犯了错，所以陛下才让臣弟去督建避暑行宫，可避暑行宫不是一笔小支出，陛下不给臣弟银子，臣弟就算再有钱，也拿不出来这么多啊！要是完不成，不就是欺君之罪？” 话音落下，李世民有种日了狗的感觉，再看下首诸臣，更是觉得杨晨在当众打自己的脸。 让杨晨自己掏钱建造避暑行宫，无非就是想敲打他一下，又不会真的全部让他出钱，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难道他不会来求着自己？自己还能真的袖手旁观？ 可李世民万万没想到，杨晨竟然当众说出来，这一说味道就变了，好像他一个做皇帝的，逼着臣子倾家荡产给自己造享受的安乐窝，甚至逼得人家不得不想法子弄钱。 杨晨却好像没看到李世民吃人一样的眼神，继续道：“所以臣弟就想了个法子，翠微山上有行宫在，那么如果臣弟在翠微山上建造精致的景观，吸引百姓前来，顺便收点门票钱，那么是不是能赚点钱来弥补一下行宫建造的开销……” 李世民的脸快绷不住了。 收什么门票钱，什么钱能赶得上行宫的造价！ 分明是拿几文钱在堵几万两的窟窿，这哪里是真的要筹银子，分明是变着法在卖惨，而他，堂堂大唐皇帝陛下，他的面子全没了！ “够了，杨晨，你给朕闭嘴！朕什么时候说过……说过……”李世民一时之间找不出来词汇替自己辩解，反复说了几次后索性不说了，怒气冲冲的道，“胡言乱语！” 杨晨满脸委屈，还夹杂着震惊，一副你怎么能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模样，气的李世民想动手打他。 “各位大人，我都混的这么艰难了，没想到你们不帮忙出力，还在陛下面前落井下石，我刚刚还在山上一起搬石头呢，哎，这下耽误工期了……”说着杨晨就想起来自己刚刚卖掉的那几块地，一下子收回来二十几万两，都是翻了三倍卖的，爽！ 不过这卖地一事，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山上的网红打卡地不过是个噱头罢了，主要还是卖地皮！ 也亏得那边的地皮都是不值钱的荒地，否则哪里等到他去收？ 一干文臣脸色跟猪肝色一样，有几人甚至脸色苍白，因为他们竟然分辨不出来杨晨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 房玄龄觉得火候有些太过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陛下能被气死，便佯装咳嗽一声，道：“陛下，臣以为唐国公所作所为情有可原，且收购土地也是合法手段，并无太大过错，更何况事出有因……用收门票……门票钱这种方式，或许真的有用吧。” 房玄龄原本是想挑刺的，但是仔细想想杨晨要自己掏钱建造行宫，这事放谁身上都会想方设法去弄银子的，换成他去的话，恐怕也会如此。 李世民才不在乎杨晨建造行宫用了什么法子，只要不是在山上挖矿之类，随便折腾，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杨晨不该把他的面子丢在地上！ 杨晨毫无察觉，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 有本事你们换个人来啊！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陛下，臣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以才出此下策，但是臣弟保证，绝对不会出大事，如果有什么不利于陛下和大唐的行为，臣弟不用陛下动手，臣弟亲自把自己脑袋割下来！” 李世民一怔，看着杨晨斩钉截铁豁出去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不过……朕要亲自去看看你究竟在翠微山上做了什么手脚！” “啊？”杨晨震惊。 第1211章 工地闹事 一辆马车从皇宫里快速行驶而出，朝着翠微山疾驰而去。 到了翠微山山脚，远远看去就能发现山脚下热热闹闹的施工地，而程处亮正身负重任在工地上负责监工，与此同时，不远处还有一队人成群结队的朝这里走来。 他们是前两天被程处亮开除的那帮人，因为宫殿验收不合格，被开除还被扣了工钱，在家想了两天觉得太憋屈，便成群结队的来找人算账了。 这也是太巧了，偏偏被李世民撞上。 这伙人少说有二十个，全部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其中甚至有身形发福的胖子，一看就不是干体力活的料。 跟着李世民一起来的还有黄玉和柳之允，李世民指了指那些人，问杨晨是干什么的。 杨晨哪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但是有种直觉，那就是来找茬的。 “去看看吧。”李世民瞬间改变主意，率先走了上去。 柳之允不大确定的道：“校长，不会出事吧？” 杨晨微微摇头：“不知道，不过来者不善，但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吧。” 语气不大确定，柳之允便也不再问，和杨晨一道朝山脚宫殿走去。 山脚延伸到宫殿处有长长的台阶，这些台阶并未重建，只是在破损处重新修补了而已，另外一侧放着陈旧的木材，这些都是逼着户部汤富吐出来的原来太和宫木材，虽然不一定派的上用场，但是拿来备用还是可以的。 刘工头等人正在指挥工人将南边运过来的木材摆放好，远远便看到一伙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暗道一声不好，忙去叫程处亮过来。 程处亮正喝着酒水吃菜，吆喝着让人干活，一听被自己开除的人赶来找麻烦，扔了筷子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正好那伙人在工地闹事，嚷嚷着非要给他们一个公道，要是不让他们回来干活，就要把木材都给烧了，他们不想干，别人也否想赚那份钱！ 程处亮的暴脾气顿时就炸了，抄起地上一根男人腰粗的木头就冲了上去，二话不说直接打飞两个人，那两人身子骨不大行，砸在地上便哀嚎不已，一副要死的模样。 一上来就露这手，顿时便把人都镇住了。 不远处的李世民，也傻眼了。 皇家行宫之地，竟然有人敢上来闹事！ 行宫附近是有侍卫驻扎的，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到程处亮一个人把闹事的给镇住了，当下也不着急了，站在不远处不出声，等着程处亮喊他们再动手。 “你……你竟然打人！我们不过是来讨公道罢了，你竟然打人！我们要去京兆府告你！”其中一个男子也不知道是后台硬还是脑阔硬，竟然敢威胁程处亮。 程处亮眼睛一眯，正准备教他做人，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李世民等人，当下脸色一变，凶神恶煞的气息也不自觉收敛起来，面上甚至出现了和善的笑。 这副模样落在那男子眼中，便是程处亮怕了，不敢动手了。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让我们再回来干活，我们就不找你们麻烦！实话告诉你，我们几个可不是普通人，背后都是有人的，在官场上，要是得罪了人，想来你也不好混，这样吧，我们既往不咎，你把拿走的工钱还我们，让我们回来继续做活，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程处亮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们。 哪里来的憨比？ 李世民听见了，眉宇一皱，悄悄给柳之允使了个眼色，就在程处亮准备见驾的时候，柳之允挡住了他的视线，三两步走上前，用眼神安抚了程处亮。 程处亮也不傻，知道这是有事，便闭了嘴。 柳之允扫了眼来闹事的人，和善的道：“这行宫修建乃是皇差，当今陛下仁慈，给的工钱也不少，但是能被招募来的，都是有本事，手艺好的人，你们说你们背后有人所以便能来此做活，我倒是不大信。” 那人见柳之允年岁不大，面容尚且稚嫩，说出这番没见识的话倒也不奇怪，只以过来人的语气略带鄙夷的道：“信不信由你，不过这世道可不是谁都能混的，这些人不就都是唐国公带来的吗？但是就算唐国公给你们撑腰又怎么样，我们背后也不是无人的！卖个情面，往后也留条路不是？若是把我们都强行撵走了，就算是唐国公，也未必得罪的起人！” 柳之允呵呵一笑，见他气势凌人，根本不把程处亮放在眼里，那模样当真有几分背景的样子。 “敢问大哥背后是何人，竟然连唐国公都不放在眼里，我要是没记错，那可是陛下的义弟，就连太上皇面前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这番话非但没让那几人收敛，反而个个露出嘲笑的意思来。 “你知道什么？唐国公看起来风光，但是有什么实权！就拿你身后那个木头来说，他以为靠着唐国公就能对我们怎么样，实际上，可笑的很！” 程处亮左右张望了一番。 哪个木头？ 缓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他们说的是自己。 “去你大爷的，老子是谁你不知道！” 那些人面露鄙夷：“你是谁？” 柳之允一把拦住暴走的程处亮，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还没说，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们？总而言之，只要让我们回来继续做活，一切都好说，不然到时候就算是唐国公，也少不得要惹得一身麻烦！” 不远处的杨晨气的捶胸顿足，在长安地界，竟然还有人瞧不起他！ 气死他了！ 一旁的李世民脸色黑了大半，倒不是为杨晨打抱不平，而是在天子脚下，小小工匠竟然也敢威胁朝中官员，甚至连他亲封的唐国公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他们背后是什么人！ “朕竟然不知道在这小小行宫之内，藏了这么多大人物！”李世民顺着台阶往上走，一旁黄玉忙伸出手拨开人群开路，杨晨忙抬腿跟上，跟在李世民身后，无形之中气势压人。 第1212章 网红地 李世民身上自带气场，只要人站在那儿，一看便知身份不俗，更别提边上还站着一个杨晨。 几个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一下子拿捏不好究竟怎么回事。 程处亮就比较直接了，疾步上前，跪下，高呼：“臣程处亮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卫们齐刷刷原地跪下，齐声高呼：“见过陛下！” 声音振聋发聩，林子里的鸟儿都被吓得一哄而散。 这下，原本盛气凌人的那群人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双股发颤，惊恐且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正在气头上，眼睛一眯，龙威大盛：“朕问你们话呢！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长安如此跋扈！” 被李世民一吓，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跪了下去，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来找茬，竟然会撞上当今陛下！ 他们的脑袋，岂不是要搬家了？ 见他们半晌不敢说话，只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哭着，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李世民厌恶的皱起眉头：“说！” 黄玉当即上前一步，把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人拉了起来，鄙夷的道：“陛下问你话呢，你再不说，咱家就让人把你嘴给撕了！” 那人早已吓破了胆，一听自己嘴要被撕，心态崩溃，吓得哇哇大叫，竹筒倒豆子般尽数吐出：“我们都是一起的，是……是我远方亲戚的朋友的兄弟的同宗兄弟……是大官……” “这么复杂的关系也亏得你能记清楚，要是去当账房，可能是个不错的发展方向。”杨晨感慨道。 柳之允依旧淡淡的，提醒他：“你还没说究竟姓甚名谁呢。” “叫……叫长孙决……” 一听这姓氏，所有人沉默了。 杨晨暗道，原来是长孙无忌同宗族人，难怪啊难怪，只是不知道长孙无忌知不知道自己被坑了。 对于大舅子，李世民向来是当自家人看的，尤其是他一眼看出这件事是长孙家旁支族人惹得事，便道：“黄玉，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黄玉心领神会的说了声是，再瞥一眼那几人，心道这长孙决胆子也是够肥的，塞人进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让他们来闹事。 “至于这几个人，每人打五十大板，赶回去，若再来闹事，便砍了吧。” 李世民说的很随意，就像杀鸡一样随意，是个人听了都毛骨悚然，但是偏偏程处亮听得很带劲，大声应下后亲自带着侍卫过来提人，不一会惨叫声充斥在整个工地上。 余下工人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解决完这件事，李世民仿佛笼罩了一层低气压，直到跟着杨晨到了后山，看到忙碌的工人们在工地上干活，才震惊的忘记了愤怒。 “这……这便是你在建造的景观？” 说实话，看到李世民这样身份的人露出震惊表情，杨晨很骄傲。 李世民，应该是见过世面最多的大人物了！ “陛下，这就是臣弟打造的网红地！” “网红地？这是什么东西？”李世民顺着石子路慢慢往上走，等看见半成品的巨大风车，目露震惊，“你要在这里灌溉田地？” “……”杨晨汗颜，“陛下，那只是拿来看的，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程处亮也是第一次来，他才知道杨晨竟然在山上弄了这么个玩意，压低声音质问他为什么不说出来，杨晨只得忽悠他。 “这是秘密武器，要不是陛下非要来，我才不会露财，再说了，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地皮……” 程处亮恍然大悟的松开手：“刚刚我还以为你想自己发财不带我呢！” 杨晨干笑两声：“哪能啊！” 实际上，他的确想发黑财，用网红景点来吸引人流，赚门票钱，赚小吃钱，赚画像钱，顺便还卖地皮。 在别人眼里，一个小小的景点或许没什么用处，但这是因为在大唐，还没人开发旅游业，好看的景观都是天然存在并且无人打理的，若是有人看上了那处地方，甚至会买下来独自享受，不会跟人分享，像杨晨这样想着用美景来赚钱的，真真是第一人。 最重要的是，景点里的东西可以卖很贵啊，年年月月都能赚钱，只要出人工和打理费，稳赚不赔！ 等山下人员多起来，这里就不怕没人过来花钱。 李世民已经兜了小半圈了，越看，心里越是喜欢。 看多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看人为造就的美景，便有种震撼之感，尤其是在这山林间，奇特的景色是从未见过的，粉红色的花海，颜色不同的树林，以及惟妙惟肖的植物造型，再加上浓浓网红气但在大唐却足够博眼球的各种名场面造型，吸引一堆没见识的古人，毫不费力！ “此处，便是你准备用来填补行宫建造费用的法子？”李世民扭头盯着杨晨，很认真的问他。 杨晨毫不犹豫的道：“不错，臣弟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这已经是造价最低廉的法子了，陛下，不是臣弟故意的，而是建造行宫需要不小的支出，这银钱……臣弟虽有不少产业，但是也无法支撑啊，因此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陛下您觉得，这地方行吗？” “倒是很新奇。”李世民神色淡淡，但是不难看出来心里还是喜欢的。 趁着他心情好，杨晨嘿嘿一笑：“陛下，要不您……拨点款吧？” 站在身后的程处亮顿时双眼冒光。 “想得美！”李世民干脆利落的拒绝。 “……” 李世民在山上溜达了一个时辰，终于回宫去了。 临走前，杨晨也没能忽悠李世民大发慈悲把银子给他们，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他们自己想法子了。 程处亮很郁闷，但是很快就有了好消息。 过来找他的是程家大院的管家，说是有好几个人找上门来，要买三环的地，程处亮一听，也不管工地里的事情了，骑上马便狂奔回去。 另一边，李世民回宫之后，黄玉便悄悄去了一趟长孙无忌府上，等出来后，长孙无忌坐着小轿急匆匆的往户部而去。 户部侍郎汤富正在忙活，一看见长孙无忌亲自来，连连迎上去，却不想长孙无忌直接无视他，自顾自坐下后便猛地摔了茶盏，哐当一声吓得汤富六神无主，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干的好事！那帮孽障打着老夫的名义你竟然也敢帮！汤富，你是不是在侍郎位置上坐久了，想换个人来！” 汤富一听，慌里慌张的跪下了：“长孙大人，下官……下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长孙无忌怒气翻滚：“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老夫叮嘱过，凡是打着老夫名义过来让你办事的，一律不许沾手，你倒好，如今被陛下亲自撞见，你头上的乌纱是不想要了！” 很快，汤富便想到了长孙决的事情。 长孙决仗着是长孙无忌旁族宗亲，没少让他帮忙做事，而最近一事，便是让他的人去行宫做活，原本他想着只是几个不起眼的工匠，能出什么事，这个面子卖了也就卖了，便也同意了，可如今看来，竟然被陛下知道了？ 汤富顿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完了！ 第1213章 公输頔的新发明 黄玉回了宫，遣了心腹人去等着，直到长孙无忌从户部出来，汤富便急急忙忙的出去了，不等两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了李世民耳边。 “陛下，那长孙决被丢去岭南了。” 李世民轻轻嗯了一声，从态度上，这件事算是了了。 不消半个时辰的功夫，长孙无忌便进了宫，一进宫便跪下请罪，态度诚恳，痛心疾首。 李世民亲自扶他起来，随后说了会话便去了立政殿看长孙皇后。 经过这件事，翠微山上负责建造的工匠们没有一个敢不上心的，康儒被杨晨要过来管着，只看了半天也觉得新奇。 这帮人，竟然不偷懒了？ 与此同时，去往突厥挖矿之人越发的多，杨家和程家的铺面占据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则是其他商人见有利可图之后跟上的。 一开始，还有人笑话竟然会有人想不开在那种地方开客栈，做酒肆，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是个大商机，可那时候，好的位置早就被占光了。 李崇义是亲自去的突厥，跟李治要了人手后便快速的建立了自己的商业版图，一番考察后，想了想顺手把杨氏药行也弄来了一个，而此时，全国各地的杨氏药行早已遍地开花，大唐百姓都知道了疟疾可被治疗，但是突厥人却所知不多，流动来的商人基本都是大唐人，见到杨氏药行后便顺带着闲聊，毕竟疟疾一事乃是天大的事情，聊的多了，便也在突厥当地流传开来，因此才过了一个月多，杨氏药行的生意竟然比其他的还要红火一些。 来来往往的商人很多，他们对金矿趋之如骛，但带着商队过来人工费太昂贵，索性开始雇佣当地百姓去替他们挖矿，一来一去，突厥各地都掀起了挖矿的风气，与此同时，大唐人和突厥人交流加深，双方认同感也越来越强烈，李治带人去各地上户籍的时候往往都是一帆风顺，偶尔有几户人家不愿意的，过了些日子也都上门求着上户籍，不为别的，就为了上户籍能得些好处，而那些商人们，在突厥人和大唐人之前选择，往往也会偏向大唐人，毕竟异地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切感还是有的。 李崇义把渝州的事情交给张老师和小武盯着，自己只身前往突厥处理铺面的事情，有了消息便给杨晨写信，所以对突厥的近况，杨晨了若指掌。 眼看那处金矿挖掘了有些时间，从人数上来看，被消耗的金矿应该不少，那是一个小金矿，原本就不会有特别多的存储，这么久时间的挖掘，可能也只剩下一半了。 杨晨拿出早就最好标志的图纸，想了想，可以挖煤了。 现在是夏天，挖了煤存起来，冬天售卖，价格高！ 但是……不能让李世民知道自己私挖矿产，但是商人们却是可以的，毕竟法不责众，且数额不大也构不成犯罪，最重要的是，钱鸿和不会盯着他们。 可这煤要是在别人手里，那就算赚了钱也跟自己没关系啊。 杨晨头疼不已，他真想问李世民把那处煤矿地要过来！ 正苦思冥想，门外刘谦急匆匆的过来，身后还跟着状似疯癫的公输頔，再后面，是激动的杨玟。 “公爷！大喜事啊！” 一看他们的样子，杨晨便想起来一件大事，等公输頔进来，果然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炸弹似的物件。 “定时炸弹，研制成功了？”杨晨愣住了，这特么未免也太快了吧？ 公输頔激动的不行，拉着杨晨就要往外走：“老夫试给你看看。” 杨玟手里还拿着好几个，也是激动的不行，撺掇着杨晨跟他们一起走。 几个人到了一处田间，放眼望去空荡荡没有人，一看便是荒地。 公输頔和杨玟跑了百米远，等放好了，便撒腿跑开。 “你数二十下，它就炸了！”公输頔癫狂的大喊着，脸上笑意满满。 杨晨激动的开始数。 一、二、三……十五，轰！ 原本平坦的地面变成了一个凹地，冒着黑烟，随着风袅袅升起。 “不是说二十吗！” 公输頔恨恨的道：“是你开始的时候慢了！等老夫亲自数给你看！” 从杨玟手里重新拿了一个，准备好之后公输頔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二十！” 轰！ 应声而响。 杨玟激动的大叫一声：“师父！成了！” 杨晨一怔，啥时候拜的师？嗯？好像是拜师了吧？哎，不记得了…… 公输頔已经骄傲的走过来，手里拿着剩下的两个定时炸弹，整张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虽然研究这些东西很辛苦，但是他偏偏就喜欢这些东西，就连孙思邈给他看病，也说身体好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恐怕内伤能不治而愈了。 杨晨也很激动，一把从公输頔手里将定时炸弹拿来仔仔细细的看，虽说跟后世的不大像，而且也没有数字计时，但是同样的，上面有几根线，材质摸起来像是软胶，杨晨也不准备去问公输頔怎么弄出来的，他公输家有一位穿越过来的老祖，研究出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原本就不稀奇。 “好东西！公输先生的确厉害啊！这定时炸弹，还有多少？” 杨玟激动的道：“五个，还有五个！” 公输頔摸着下巴上变长的胡子略得意，眉毛一挑：“想要吗？” “想要！”杨晨毫不犹豫的应下，后来又觉得这模样实在太没逼格，便一本正经道，“公输先生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公输頔眼底一亮，但是不着急，兀自淡定的道：“老夫倒还真有东西想要的，老夫想要你所有作坊和工厂的支配权！” 杨晨一怔。 这玩得有点大，败家老头给他败光家产怎么办？ “公输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什么想败光我的家产？我家产要是败了，我家里人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吃土喝空气吧？好歹我三姐还叫你一声师父，虽然我也不知道啥时候拜的师，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再说了，我跟公输小姐也是好友，你这也太坑了吧？” 公输頔脸都绿了，狠狠瞪了杨晨一眼：“老夫何时要败你家产了！老夫只是想要研制能载人潜水的新发明，老夫知道你名下产业颇多，且许多是独一无二，甚至连皇家都没有的，因此才想要问你要支配权，这样好方便老夫支取，又不是要败你家业！你着什么急！” “载人……潜水？你要造潜水艇啊？”杨晨惊得目瞪口呆。 这科技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第1214章 上道的李世民 据他所知，现在大唐最发达的船业，便是之前他带回来的哈里呼船工支撑起来的，张亮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造船一事上，招募人员，培训上手，挑选材料，打造船体，为大唐的航海事业打基础，可是这跟潜水艇比起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潜水艇？这名字倒是不错，可以考虑考虑。”公输頔一脸认真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杨晨捧着手里那个定时炸弹，在看看杨玟在一边兴奋的小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耻辱。 瞧瞧人家大唐土著，再瞧瞧自己？ 你来干啥了你！ “成！回去我就告诉他们一声，不管公输先生要什么，都紧着你！不过公输先生，这定时炸弹……” “晨哥儿！我，我懂！师父说我手艺也不错的！” 公输頔看着杨玟的眼神尽是满意，点点头道：“不错，玟丫头很有天赋！” 杨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三姐你是女孩子，这太危险了。” 杨玟立刻瘪着嘴，不满的道：“谁说的，这次研究我也是有立功的，是不是师父！” “不错！” “……”杨晨很惆怅，想了半天才不情愿的道，“那行吧，三姐，我去招募一批人手来，到时候先生产一批看看。” 杨玟一听，顿时高兴疯了，毫无形象的抱着杨晨大笑。 而杨晨，捧着那定时炸弹转头就去了皇宫。 他要换地啊！ 皇宫里，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刚从长孙皇后那边出来，君臣二人便开始下意识聊起朝中大事。 “前不久河北道奏报太原府发生地震，死伤无数，当地官员救灾倒也积极，可连日来朕瞧着却有隐患。”李世民叹了口气，总觉得是不是开年时拜祖宗姿势不对，不然怎么老出事？ 长孙无忌同样眉宇紧锁，一筹莫展：“太原府出产煤矿，供应所有砖窑瓷窑，此次臣也有所耳闻，煤产量受损，对寻常百姓而言或许没什么，但是砖窑瓷窑却是大受打击，若是价格上涨，定然影响颇大。” 牵一发而动全身，烧窑用的煤价格贵了，自然会影响其他产业的价格，产生波动后便会大范围殃及，而砖窑和瓷窑在大唐乃是遍地开花的产业，精致的瓷器自然离不开的煤炭。 大唐人还没有用煤炭取火，烧的多数还是木炭，尤其是贫苦百姓，根本买不起，因此煤的供应也大多数在窑里。 “煤矿不易寻，若是价格上涨，免不得要波及小作坊。”李世民对这件事束手无策，若是其他，尚且还有转圜余地，可偏偏这种矿产极其难寻，太原府的煤矿原本还算宽裕，但是一地震，塌了地方，死了人，想要恢复元气，起码还要好几年，这好几年的时间，砖窑好说，瓷窑怕是要价格飞涨了。 瓷器本就是和丝绸一样的大产业，所带来的收入也十分可观，若因此而出现问题，损害最大的还是大唐国库。 但是还好，普通百姓倒是不大会受影响。 “若是此时，能有个顶用的就好了。”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正好瞧见不远处匆匆过来的杨晨，当下眉头便皱了起来。 “陛下，臣弟见过陛下！”杨晨很兴奋，但是跟在身后的小太监一脸要死的样子。 “陛下！唐国公他走的太快了……” 李世民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又看杨晨手里拿着个古怪的玩意，嫌弃的道：“你不去翠微山盯着，来宫里找朕做什么？难不成，又惹事了？” 杨晨觉得李世民这个‘又’字很有问题。 我，杨晨，什么时候惹事过！ 上回分明是他被人泼脏水！ “陛下，臣弟是有好消息来告诉你的，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就不说了。”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有屁快放，朕还有正事！” 一旁的长孙无忌一直盯着杨晨手里的定时炸弹，好奇的道：“这就是你的事？” “没错！就是它！” “这是什么？” “这是——炸弹！” 话音落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猛地后退一步，黄玉大义凛然往前大跨步，拦在杨晨跟前，一脸惊恐。 “哎呀，别怕啊，这是定时炸弹，我还没拔呢。”杨晨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近。 李世民神经紧绷，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定时？定什么时？”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二十秒就炸的炸弹！”杨晨其实很费解，这什么鬼炸弹只能数二十个数，但是算了，在这样的生产条件下，已经很不错了。 长孙无忌皱着眉凑上来，小心翼翼道：“能爆炸？” “废话，不能爆炸叫什么定时炸弹？走走走，我炸给你们看看，咱们去御花园吧，那儿地方大！” 杨晨毫不客气的在前面带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相视一眼。 不是很想去，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杨晨这厮竟然主动献出来？ 李世民心里很警惕，最后还是抬腿跟上。 御花园里，杨晨熟门熟路找了个开阔的地界，然后将定时炸弹放好，做好一切准备撒腿就跑。 二十秒之后，轰的一声，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 “二十秒……这个秒是什么？”李世民一脸狐疑，与此同时走上前去看那地，发现上面的坑很深，照这个力度来看，能把一个人炸得尸骨全无，但是这东西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陛下，这定时炸弹的作用，就是在二十秒，就是数二十个数后爆炸，这二十秒就很有意思了，战场上多一秒钟都能千变万化，那这能控制时间的二十秒，不是能做更多吗？比如请君入瓮什么的。”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利用时间差来制敌？” “对！长孙大人果然饱读诗书啊！” “……” 李世民是上过战场的人，一听这话顿时脑补出了一番画面，隐约之间，也察觉出了这定时炸弹能起的作用，但所带来的震惊已经比不上第一次见地雷了。 “东西是好，说吧，要怎么样才肯给朕配方。” 李世民是在太上道了，杨晨都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了。 “陛下，臣弟没什么要求，就是想弄块地来……做实验。”杨晨胡乱编了个理由。 “司农寺那边不是给了你六万亩地种土豆和玉米吗？还不够？朕想起来了，你好像都没去管过，就丢了几个手下人去偶尔看一眼。”李世民老神在在的。 “……”杨晨舔了舔嘴唇，“陛下，这是小事啊，哪里用得着我天天去盯着，而且那地是陛下的，我怎么能用来做实验？万一弄坏了好地，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还有这觉悟？那你还在突厥私自开矿？那地不是朕的？” “可那矿不都被你收走了嘛！挖不挖都一样！” “……” 第1215章 吹牛逼 李世民被怼得哑口无言，最重要的是，杨晨竟然还敢理直气壮。 是他非要罚他矿产的吗？ 分明是他自己私自开矿，没收已经算轻的了！ 长孙无忌无语的白了杨晨一眼，看他还有脸装委屈，觉得自己有必要帮李世民一个鼻孔出气，便黑着脸道：“唐国公，那是处罚，是合乎法礼的，你若是不服，可在殿前与一众大臣辩白。” 杨晨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为了这件事浪费时间太不值得了，陛下，臣弟今天来，其实主要是为了献上这个定时炸弹的！臣弟已经让人批量生产，若是没有问题，便将人员和配方都给陛下，为咱们大唐做一份力所能及的贡献！” 杨晨说的大义凛然，李世民却不吃这套。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自己没有上手段逼他献出来，他自己上赶来着献，肯定是要好处的。 “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朕也不是狼心狗肺，一味只知道让臣子白白出力的人，只要不过分，朕自然会答应的。”扫了眼杨晨手上余下的那个定时炸弹，李世民便想起百济那边的战事。 依照秦琼来报，不用几个月，便能班师回朝了，而百济战事如此顺遂，归功于武器的强大，这方面杨晨功不可没。 而自己对杨晨这个大功臣，实际上并没有过多嘉奖，如今他自己来讨要，也不算过分。 见李世民很好说话的样子，杨晨也不客气，拿出怀里的图纸，指着那处煤矿地，道：“臣弟身边有人打算研究一下新式武器，但是这新式武器威力巨大，要是出了问题容易殃及性命，所以臣弟特意看了，突厥这儿人烟稀少，且远离长安腹地，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波及长安，因此想要问陛下要了这块地，不多，也就几千亩地的范围。” 长孙无忌才不信他鬼话，反驳道：“这武器能有多厉害，陛下在宫中住着，难不成也会被殃及？” “长孙大人这就不知道了，这世上厉害的东西多了去了，不是你能看到的就是危险的，看不到的就是不危险的，很多危险都是悄悄的在身边出现而不自知，比如辐射，这玩意看不见摸不到，但是一到被厉害的碰上了，头发掉光牙齿掉光，皮肤老化很快就死，你说厉不厉害。”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一脸惊愕。 一旁的李世民更是一脸不信：“危言耸听，哪里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陛下，您不知道不代表这东西不存在啊！就好比战场上的手雷手枪的，那些东西之前陛下不也不知道吗？那现在出现了，也不是很厉害吗？这辐射就更厉害了，严重的，能杀人于无形，且影响后嗣。轻的生出死胎畸形儿，重的直接断子绝孙，自己都活不了！” “够了！”李世民吓得脸色发白，和长孙无忌不停的对视着，对方眼底的恐慌，一目了然。 杨晨还是一脸凝重，越说越刹不住车：“陛下，这是生化武器，可比刀剑厉害多了！但是想要研制出来也不容易，因此……臣弟要了这块地，说不定还要等臣弟的儿子，儿子的儿子才能真正研究出来，但是在此之前，万万不能让人靠近此地，否则灾祸深重！”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慌了，却又强装镇定，半信半疑的：“真……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能杀人无形，还祸及后嗣？如果真是这样，那万万不能让此武器出世，否则一个不留神落在贼人手中，那这大唐江山岂不是毁于一旦！” 李世民想起了山东门阀，门阀世家把持各朝各代数百年，这种扎根深处，甚至扎到骨子里的厉害，再也不能有了。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一脸认真，倒是弄得杨晨有些下不来台。 他好像……编的有些过了…… “那个陛下……其实这是终极效果，以臣弟目前的目标来看嘛，能有成就就不错了，不会这么厉害的。”杨晨汗颜，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吹牛逼吹的太过，竟然把李世民给吓着了。 “……” 气氛有一丝尴尬，一旁黄玉面部肌肉时不时的抽搭一下，显然很无语。 半晌，李世民才黑着脸：“这地方不大，可以给你，但是这武器你要慎之又慎，若是出了问题，那朕只能亲自解决你了。” 杨晨顿时冒起一股冷汗来。 这特么还带玩命的？ 还好，他只是想悄咪咪挖个煤而已。 “陛下放心，臣弟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件事事关重大，臣弟会让人将那地方团团封锁……” “但是……”李世民打断他，眼底噙着看好戏的笑意，“这地方毕竟不是无主之地，突厥尚未完全收复，你若想要，凭自己的本事拿下吧。三十年内，这块地，朕便赏给你！” “……” 从皇宫里出来，杨晨能听到长孙无忌在背后不厚道的笑声。 而实际上，杨晨已经满足了。 三十年！ 足够了！ 那是最大的一块煤矿，要不是因为山西早已开矿，否则他还惦记山西的呢！ 至于突厥那边的事情，李治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回了杨家大院，杨晨立刻写了信给李治和李崇义，一封是让李治尽快将那处煤矿地的百姓迁徙出去，另一封则是让李崇义秘密招募人手准备开矿，而这些人，最好是老手，这么一来，便免不了要去山西找人了，这一来一回要好些日子，等李崇义准备的差不多了，李治也应该办妥了。 让人把两封信快速送出去，杨晨美滋滋的躺在椅子上休息。 翠微山进展的很顺利，后山上的景观一天一个样，毕竟不是伤筋动骨改变地势的活，弄些好看的景致上去也不大费力，而山脚下那些地皮，在长安的商贾们早已盯上了。 杨晨手里有一环和二环的地，如今是已经被抢疯了，日日有人上门打听，但是偏偏这些商人都是有默契的，一个字也不往外吐，所以长安城里的高官们，竟然没几个知道这件事。 李湘云这几天没少在外忙活买卖地皮的事情，家里只剩下杨雪带着两个孩子，但是暗地里，杨家却是日进斗金，眼看仓库都要放不下银子了，杨晨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第1216章 苏家父子做买卖 程处亮手里捏着三环和四环的地，这些买地的钱是他和李靖两个砸锅卖铁凑起来的，这段日子，程处亮已经卖掉了一半的三环地，四环的要少一些，毕竟地理位置不是很理想，但是尽管是这样，之前的五十万两也已经全部回本了。 程处亮和李靖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这辈子都没开心过。 这应该是，他们做的最大的一笔买卖了！ 虽然本钱是舔着老脸去借的，可是如今全部都回本了！ 李靖深感欣慰，大半夜做梦都在数钱，被吵醒的红拂女暴打一顿，上着药也忍不住笑出声。 这女婿，值啊！ 太值了！ 他老李终于有厚厚的家底了，等把三环和四环的地都卖完了，那他兜里的银子，两辈子也花不完，自己两个儿子也有保障了！ 虽然高兴，李靖还是很有危机感的。 这买卖地皮的消息，一定要捂住，不能被朝上那帮迂腐的清流文官晓得，不然铁定是要搅和黄的！ 一想起那帮文官跟杨晨不对付，李靖便止不住的担忧，可一想想如今的好处，这担惊受怕，也只能受着了，等他赚到了银子，这事打死他也不出声！ 程处默那边的情况就比较冷淡了，毕竟地皮不大好，且前面四环的地都没有卖完，上门来找他的人就少了不少，但是眼看自己弟弟卖的火热，程处默心里还是有盼头的。 等那帮有钱的富商把地都买完了，自然有心动，但是手里却没那么多钱的商人来找他买。 不就等等嘛，他程处默，不缺这点时间！ 于是程处默便等着，等着等着，竟然等到了苏敏。 苏敏乐呵呵的，带着儿子苏谏，手里还提着两盒糕点：“将军，近来可好？” 程处默是个武官，跟文官是最不对付的，尤其陛下重武轻文，尚且还没有大力扶持文官，文官在朝上的地位原本就有些势弱，再加上文官的宗旨就是跟各种人过不去，所以程处默跟苏敏，一点都不熟，甚至因为杨晨的事情，还有点厌恶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处默也没直接把他赶出去，迎着到了正厅坐下，才道：“苏大人前来可是有事？” 苏敏客客气气的把东西放在桌上：“将军快人快语，下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下官这次来，是想问将军买地的。” 程处默顿时虎躯一震。 卖地一事他们几个是有默契的，那就是瞒着长安百官，至少，不能太快被人知道，所以至今为止都没人主动在长安提起这件事，就算是他爹，他们两个做儿子的也都没怎么明说。 程处默有些紧张起来，苏敏毕竟是个言官，他说来买地，这传出去谁信？ “苏大人问我买地？我哪里有什么地可卖啊，真是说笑了。”程处默端起茶来吃了一口，打算装傻充楞把他糊弄过去。 苏敏早就料到他是这个态度。 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不信，因为长安城中竟然一丝消息都没有，而且，那帮御史台的人也没有动静，但是好在他最近心思都在经商上，结识了不少人脉，通过这些人，他才知道翠微山附近地皮买卖一事，商人们早已趋之若鹜，而他们这些长安官员，却连一个字的消息都没有。 苏敏是个聪慧的人，商人们总不会盲目投资，有这么多人买，自然是有其道理的，因此托人打听一番，这才知道了一些内情，但是那些好地的价格太贵了，想要买来，不容易…… 好不容易的，他总算打听出了程处默这边的消息，因此才眼巴巴的过来。 “将军，下官也不跟您打哑谜，您和杨公爷这买卖做的实在是好，就连收购地皮，都是七拐八弯弄了好些名头，工部那边竟然连一点底细都没露，这手段着实了得。” 程处默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看着笑的和善的苏敏，不由有几分忌惮。 为了捂住消息，他们几个弄地皮的时候全是零散的，没有一张地契上写了他们的名字，花了大力气不说，还差点逼得他打退堂鼓，好不容易成了，这苏敏，竟然给查出来了。 “苏大人，可是说真的？” 苏敏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容易让程处默信任，索性从怀里拿出一叠大份额的银票来。 “这是二十万两银子，下官只想买将军手里一半的地皮，将军以为如何？” 程处默淡定的算了个账，他买来花了二十多万两，卖出一半得了二十万两，总的来说，是翻了一倍的价格。 但是…… “苏大人说笑了，这二十万我是万万不会要的。” 苏敏一怔：“为何？下官可是诚心想要买下的，将军可是怕下官别有所图？下官发誓，真真只是来做生意的！” 程处默摆摆手：“不是不信你，而是这二十万两……太便宜了。” 杨晨和程处亮手里的地都是按照翻三四倍卖的，他怎么能扯后腿呢？ 苏敏傻眼了，一旁站着，准备来学习做买卖的苏谏也傻眼了。 苏家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半天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就听说那边地皮贵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二十万竟然也让人嫌弃了？ “父亲，这……” 苏敏调整了一下心态，坐稳姿势，笑着道：“那依将军所言，应该是多少？” 程处默厚道的伸出三根手指头：“不多，三十万两即刻！” “……”苏敏身子开始颤抖。 三十万两！ 他拼死拼活这么久，如今也只攒下三十万两而已啊！ 想想自己在老家的田庄铺子，再想想在商业街的铺面以及其他产业，苏敏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原本，他是想插一手，拿着二十万两买下一半地皮，然后再转手卖掉，虽然是二手了，但是空手套白狼少说也能套个几万两，但是要是三十万两的话…… 那其中的利润，就被压榨的一干二净，如果这样，那他还买什么买？ 见苏敏犹豫不决，程处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报狠了，但是根据他现在所知道的行情，这就是正常的！ “苏大人，不如，你少买一些，三分之一如何？三分之一，我要你二十万两！” 苏敏觉得这买卖怕是谈不下去了，二十万买三分之一，跟三十万买一半，不是一样吗？他都没多少能赚啊！ 但是一旁苏谏却是眼前一亮：“爹，这便宜啊！” “……” 第1217章 最富贵的买卖 苏敏有一种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才摊上这个儿子的感觉。 无视苏谏跟智障一样的行为，苏敏认真的道：“将军，要不您再便宜一点，少我五万两吧！” 程处默眼角一抽。 这一砍价就砍五万，太狠了吧！ 苏敏像是没看到程处默的表情，面上泛出一丝苦涩，继续道：“下官只有这些身家了，这次也是放手一搏，想要给家中留下点家产，不然……您看我这儿子，若无家产傍身，以后可怎么办呢？” 程处默看了眼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苏谏，心里竟然真的有点同情苏敏。 “好，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十五万两卖你三分之一的地皮！” 苏敏顿时面露喜色，连连站起来道谢，程处默便叫来账房取地契。 等从程处默宅院里出来，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了，苏敏眉开眼笑的，一旁苏谏还耷拉着脑袋很是头疼。 他算了半天，竟然也没算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自己家的傻儿子苏敏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就指望自己能多攒下些家产，然后给儿子说一门靠谱的亲事来，否则以后苏家前途堪忧啊。 想起亲事，苏敏不自觉想到改变他命运的那桩事。 那时候，他脑子应该是被驴踢了，竟然妄想动手脚让自己儿子跟杨家攀亲，如今再看看自己的儿子，难怪杨晨跟他翻脸，要是换了自己，恐怕也是会翻脸的。 “爹，你盯着我干什么？”苏谏一脸莫名其妙。 苏敏狠狠叹了口气：“走！咱们找人卖地去！” 父子俩才走了不到几百米，突然一道呼啸声响起，远远望去，竟然是通往长安的火车上了铁轨，已经有人在尝试行驶了。 “父亲，这火车投入使用，那往后商业街到长安，便是转眼之间的距离了。”苏谏略带羡慕的看着那辆体积并不大的火车。 这火车乃是杨晨承诺建造的，所用人力物力也是自己出的，长安诸臣也只当没有看到，不为别的，只为不少人也在这里买了宅院住下。 从火车开始建造到如今真正投入使用，时间上也不算短了。 苏敏再一次后悔自己没有买下宅子，但是还好，他买了几个铺子，现在也是生意红火。 现在回头想想，跟着杨晨做生意，不说吃肉，至少喝汤还是有的。 “儿子，记住了，往后这杨公爷做什么都留神点，知道了也别外传，就回来告诉我！” 苏敏不指望苏谏能有什么大出息，不惹祸就行，至于动脑子的事情，他还年轻，让他来吧…… 苏谏老实的点头应下，对自己在老爹心里留下的印象全无察觉，只当他爹交给了他一个重任罢了。 …… 翠微山后山的景观已经建造完成了大半，巨大的风车旁有一块风车地，风一吹，五颜六色的小风车齐齐而动，很是震撼，不说男子，女子只要看上一眼，便挪不开地。 杨晨最满意的还是那片粉红色的花海，在满是绿色的植被中间实在亮眼，再配合后面的巨大风车，少女心爆棚，两旁的石子路也出现了休息长椅，长椅上点缀了各种花样，从远处望过来，犹如仙境一般。 这里的工期还有一个月就能完成了，杨晨巡视一番后便去了避暑行宫。 今日程处亮不在，不用说杨晨也猜到是去卖地皮了，来看着的是康儒，康儒一看见杨晨，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公爷，下官今日来时，魏大人曾叮嘱下官定要向公爷询问一件事。” 杨晨嗯了一声：“你说。” “魏大人说，这行宫所用石砖为何到如今还未采买？”康儒像是怕杨晨问责，忙解释道，“魏大人这是担心公爷您身边无人帮助，所以才让下官来问一句的。” 杨晨摆摆手，无所谓的道：“本公爷自然知道魏大人是好事，这石砖也是我忘了，不着急，马上的。” 康儒要是不说，他还真忘了烧砖一事。 之前他想找人建个砖窑，事情交给了福伯，但是到现在也还没个消息。 想了想，杨晨索性告辞回了杨家大院，等找了福伯一问，才知道煤价上涨一事。 福伯道：“公爷有所不知，前不久山西地震，偏偏将矿给震塌了，死了不少人，收拾起来也不容易，想要恢复元气，要好长日子，这砖窑想要烧出好砖，火候重要，这火候却要靠煤，这煤乃是重要的一环啊！好在寻常百姓用不着它，但是这煤矿一塌，到底还是有影响的，说起来，影响最大的还是瓷窑……” 杨晨一脸惊诧：“你是说，外头百姓没有人烧煤的？” 福伯愣了一下，有些发懵：“是啊，寻常百姓怎么会花钱去烧煤呢，自然是柴火过冬了。” 杨晨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过你说，这煤都是用来供应砖窑和瓷窑的？” 福伯颔首，又道：“也不尽然，富贵人家也是要用的，且其他行业也会用，只有这几个需要大量烧火的才更需要罢了。” 杨晨搓了搓手，嘿嘿一笑：“怕什么，还是能赚钱的。” 福伯不以为然，迷茫道：“公爷，这砖窑……” “继续！尽快把砖窑建起来，我知道选址建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眼看煤价要上涨，我们一定要快，行宫那边少不得要去采购一些石砖先用上，我们这边越快，这钱就花的越少。” 等突厥那边的煤运过来，他杨家烧砖，就不用花钱了，再把煤高价卖出给别人，又是一笔利润。 福伯刚想要走，杨晨想起来瓷器的事情，又连连道：“你知道哪里的瓷烧的最好吗？” “越州窑的青瓷烧的最好了，还有婺州窑等，公爷这是打算……”福伯试探的问着。 这瓷器，可是天底下顶富贵的一项买卖了。 而杨晨，正有此意。 趁着煤价高涨，若是能一条龙的将这产业拿在手中，各中利润能晃花人的眼。 “你且找人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具体的暂时不着急，不过砖窑一事要抓紧，我们杨家的窑，一定要最好的！” 福伯忙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走了。 不一会，刘谦抱着僮僮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公爷，外头许大人来了，说是路过来看看公爷。”一边说，刘谦一边让下僮僮让他自己去玩。 闻言，杨晨脑海中灵光一闪，看着刘谦不大确定的道：“这老许，好像是杭州人啊。” 刘谦抓了抓脑袋，一脸憨厚样：“不知道啊。” 第1218章 炒作 许敬宗正坐着，杨晨便跟刘谦一道出来了，见状，许敬宗忙笑呵呵的站起来：“公爷近来可好啊？” 杨晨哥俩好的一胳膊搭上去：“老许你太不厚道了，这么久才来见我。” 许敬宗面露愧色，开口道：“公爷可不知道啊，这段日子中书省事情多，我也是忙活了许久，就拿上回陛下罚您铜矿一事来说，中书省没少往突厥那边问话，我人微言轻的，老是被指派各种事，也是实在没时间啊。” “你这一车的话，我又没怪你！大家都在朝堂上替陛下办事，这都是分内应该的。”杨晨推着他去坐下，又自顾自喝了口茶，话锋一转，“老许，你老家可在钱塘？” 许敬宗被问的茫然，点点头道：“是啊，公爷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杨晨笑眯眯的：“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你嘛，你在老家，兄弟姐妹可都好？” “尚好，我家中人丁不旺，但是过的也还可以，田庄铺面，倒是也供应得过去，公爷这是……” 许敬宗已经将茶盏放下了，认真的看着杨晨。 “老许可听说过越州青瓷？” “那是自然，青瓷名满天下，谁人不知啊？且越州窑出自绍兴一带，距离我老家也不远啊。” 杨晨笑了，站起来拉着许敬宗往书房里走去，随后把门一关，两个人便在屋子里商量起来。 杨晨想让许敬宗老家的人出面去帮自己买下一个瓷窑，许敬宗倒也没有直接拒绝，言明各中关系后见杨晨根本不觉得有困难，心里也隐隐起了要赚钱的心思。 “公爷既然如此信任，那老许我就写信回家去，让家中族人去帮忙相看。” 杨晨心里舒坦了，笑眯眯的道：“这事不会让你们白白出力的，这瓷窑可是赚大钱的行当，若是成了，便分出百分之三十的股给你老许家，如何啊？” 许敬宗听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公爷厚恩啊！” 许敬宗是个有见识也有胆气的人，但是偏偏他是个没钱的人，要拿下一个好的瓷窑，所花费的银两可能把他卖个千八百回都拿不出来，他许敬宗家里的那些财产更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杨晨出钱，想找个出力的找谁不是，可偏偏就找了他，还跟分红，这分明是杨晨故意把这个好处给他。 这简直是大手笔！ 许敬宗千恩万谢，思来想去也等不及了，刚准备回去写信送回老家，想起来最近陛下在烦忧的事情。 “公爷，最近这煤矿一事不太平啊，若是买了瓷窑，要烧瓷，这价……” “不用担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老许，你赶紧回去找人办这件事吧，越快，越好啊。”杨晨意味深长的给许敬宗使了个眼色，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许敬宗何其聪明，顿时心里便有了底。 出了杨家大院，便直奔家中而去，立刻写了书信回老家，让族人着手办理此事。 而福伯那边，终于也找齐了人手，又找人选地建了一个砖窑，热热闹闹的开始了烧砖事业。 在避暑行宫里，第一批石砖已经运过来了，数量上正好能将前殿的地面铺满，但是前殿并不大，约莫用了三百块石砖，所花费的银两却是有一万两。 一万两对杨晨来说也就拔毛的感觉，但是这仅仅只是前殿，要是整个避暑行宫都这么去买，他杨家搞不好真能破产。 杨晨已经迫不及待了，尤其是突厥那边的煤矿，李治在清人，李崇义在招人，进度上来讲实在不能说有多么的快，好在并无人阻挠，成功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终于这日，翠微山后山上的网红地落成了，杨晨和程处亮程处默一道爬上山验收，作为从未来过此地的人，程处默惊呆了小半天。 “这个地方，便是你弄出来的？难怪不让外人进出，原来是这么美！靠这里，绝对能吸引不少人来，到时候咱们手里剩下的地皮，就更好卖了！” 话音落下，杨晨和程处亮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大哥，你的地皮，还没卖完呢？” “……” 程处默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后知后觉想明白，他们三个手里的地，就只有他没卖完了。 但是……谁叫他的地皮位置最差呢！ 而且他很后悔，非常后悔，上回苏敏可怜兮兮的求他卖的那三分之一地皮，竟然被苏敏用了手段转手全卖了，以至于他手下还有小半的地没人来买，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山上转悠了一圈后，三个人商议了一下开始售卖门票的日子，定在了半个月后，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他们正好造势宣传一番。 宣传就是炒作，炒作就是杨晨拿手的。 于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市面上便流传出了一幅幅精致的画作，这个画很奇怪，跟普通的画不一样，上面的景致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一样，而且这些画只放在某些铺子里供人欣赏，但是却是绝对不卖的，比如归云酒楼里便放了好几幅，进出的客人都能瞧见，时不时的就会有人促足观望，并且啧啧称赞。 “这样高超的画法，世所罕见，这是什么颜料做的画？竟然如此细腻，而且还跟真的一样，仿佛就在眼前啊！” “是啊，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画，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众人纷纷议论着翠微山上的那处景观，与此同时杨晨和程处亮正在山上艰难的找角度。 “下来，蹲下来一点，左边一点，那光线好。” “摄影就不要怕脏，趴下拍！” “对对对，要拍出光线美！” 程处亮吃了一嘴的泥，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东西，不停地被杨晨摆弄。 这玩意，就是杨晨在角落里找到的拍立得！ “我不行了，我的腰要折了，你自己来，我要去休息休息。”程处亮说什么也不干了，爬起来扶着腰去一旁休息椅坐下，见杨晨摇头晃脑的自己去摆弄，脸上表情却很为难，姿势比自己还僵硬，便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公爷！公爷！来消息了！”刘谦疯也似的跑过来，气喘如牛，“是突厥那边来消息了。” 第1219章 打群架？ 李崇义已经带人进入煤矿地开始挖矿，而李治，也特意找人将矿地附近警戒起来，消息从突厥传到长安，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 大唐挖煤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这个时候开始却也刚刚好，等有了库存，煤价便也已经逐步上涨了。 第二天的时候，许敬宗也来了，说是在绍兴将最大的一家瓷窑买下了，连带着名下其他小瓷窑也都收购了，拢共花费了三十万两银，完全在杨晨可接受范围之内。 从突厥到长安再到绍兴，这几个地方杨晨都赚了钱，唯独在建避暑行宫大把大把的花钱。 程家木材行已经亏本许久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撑不住了，好在程处亮手里赚了几十万，一笔资金下去，也是起死回生了。 一切都进展顺利，避暑行宫的模样也逐渐出来了，杨家玻璃厂日日送玻璃过去，第一座宫殿便落成了，但是这只是其中一座，剩下的工期都还早，要花的钱也还不少。 这一日，网红地终于开放了，有了前些日子做的铺垫，后山上观赏的人流水似的不间断，从早到晚，只要山上能看见亮光就有人在，收门票的忙的不可开交，坐在那儿替人画像的师父更是从一开始的三个猛增至十个，来这儿游玩的人，谁都想把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美景和自己融为一体，当然了，要是能跟街上那些像真的一样的画就好了。 靠着门票和餐饮收入，以及画像收入，后山上的网红地猛进二十万两利润，撑住了避暑行宫起码两个月的建筑费用。 与此同时，聪明的商人们也看到了新的商机。 他们买了地皮的早已在山脚开设了一家家铺子，这些铺子定然有客栈，但是却也有很多兜售后山特产的店铺，比如山上特有的粉红色花海，这花海是用颜料做成的，商人们便想出法子，自己弄了一些来，做成了漂亮的插花和香囊，还有依葫芦画瓢的风车，图案被印在扇子上，印在各色乐器上，成为了网红地的标志。 这些是大多数商人在做的，靠着兜售周边一时之间不少铺面名声大噪，同时，也有人发现，在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模仿之作，同样的风车，同样的花海，还有各种别样的景观，但是门票钱就便宜了不少。 这些地方变成了平头百姓爱去的，但是有钱的富商们是没人愿意去欣赏这些仿造的复制品的，他们依旧会去翠微山上。 贵妇人总是喜欢三三两两的去郊游，又或带上长安外来的亲眷们去开眼界，骄傲得意的同时又能欣赏别人没见识的模样，一举两得。 短短一个月，网红地变成了一个新的火爆点，使得翠微山附近的人口逐渐多了起来，经济也繁荣起来，成了长安之外又一个小商圈。 而此事，在朝上也人尽皆知了。 等到有人得到消息，知道买卖地皮背后的高收益后，便按捺不住朝杨晨发难，同时还有程处亮和李靖等人，但是这种事谁会承认，卖的人不会承认，买的人也犯不着承认，这事就跟一团泥巴一样，在李世民跟前搅和了好久，越搅和越稀，直到最后不了了之。 杨晨等人完好无损全身而退，御史台一众人等却气的少活好几十年。 朝堂之上，为官者，却跟商人为伍做这些肮脏的买卖，有辱圣贤更侮辱了他们读书人！ “杨晨不除，这大唐江山，将何去何从啊！” “商人之铜臭，自古低贱，而今却在长安大行其道，枉费先人殚精竭虑教诲我等儒生。” “有道是士农工商，商贾最末，是为何道理，还不是因为商贾眼中只有利益二字却毫无礼义廉耻之心？” “不知忠孝仁义，只知利益，定然会盲了心智，祸国殃民啊！” 几个文官气的捶胸顿足，只觉得这天下灰暗无比。 角落中，不乏刚从新世学院出来进入御史台任职之人，听到这番言论，他们大多嗤之以鼻。 他们只看到商人做买卖，不用在田间做活，转手便能发家变富，却全然忽略中间门道，将商贾们费尽心力兜售货物的无形劳力视作无物。 翠微山地皮买卖价格偏高，可买的人是他们看不起的商贾们，也偏偏就是这些商人，使得原本荒凉的翠微山变得热闹起来。 他们提供了更多的工作，使得原本无处可去的百姓有了出卖劳力换钱的地方，也带动了周边的人口流动，使得更多的人愿意到翠微山附近安家落户。 他们只看到了坏处，却丝毫看不见好处，如此一叶障目，根本不知民间疾苦的人，竟然在朝堂上断言论百姓民生。 “这些大人，当初也是去了咱们学院听课的，想来是去的时间太短，脑子里那些东西都未改朝换代。” “陛下是好意，却偏偏事实如此，人家不肯改变，又能如何！” “从前只知道读书致仕，如今才明白肩上的重任为何。” “天下愚者甚多，只能靠清醒者来推动进步，如今看来，这朝上的愚者也不胜其多。” 几个学子在角落里细细交谈着，丝毫不避讳正在商议的文官们，直到他们听不下去了，才气势汹汹上前想要来理论，却才刚说了两句话，就正好撞见柳之允和周言敬来邀同窗出去聚会。 “几位大人，这是要……打群架？”周言敬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一个词。 不怪他形容不雅，实在是一群人把另一群人围起来，这架势除了打群架，他真想不到什么。 柳之允视线扫过他们，落在自己几个同窗身上：“真打架？” 这态度将几个文官们气的面色铁青。 “我等乃是文人，圣人门下怎么会寻衅斗殴！” “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周言敬道。 几个学子站了起来，笑了笑：“几位大人只是对校长多有不满，又对天下担忧，因此才想找我们好好辩论一番，并不是要打架。” 周言敬当即眉毛一挑：“你们对校长不满？校长有什么招惹你们的？” “竟然如此，我等都是同窗学子，几位大人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便也对我们一道说了吧。”柳之允索性走了进去，与学子们一道坐下，看样子，是不准备轻易走了。 御史台里，静寂一片，随后又见周言敬也坐下了，为首的御史脸色微白。 这两人，可都是陛下的人。 御史台虽以驳斥上意流芳千古为目标，但是，这是在朝上的，是对陛下的，而不是对柳之允和周言敬的，对他们就算骂的再厉害，也是白费口舌，而且除了得罪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御史们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做这种无用之事。 第1220章 带孩子真难 僵持了小半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告辞后便又有人打算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然走了个干净。 周言敬笑着站了起来，伸头张忘一番发现果真都走完了：“这帮人，满口的仁义道德……” 有人道：“不是说在归云酒楼定了雅间吗？咱们别浪费时间了，走吧走吧。” …… 地皮一事已经告一段落，程处亮闲来无事便去避暑行宫督建，他要么不去，一去便事情很多，时不时的还要找康儒的麻烦。 不是工地饭菜不好，便是工人们不够勤快，而这些都会被程处亮算在康儒头上。 康儒不堪其扰，想求魏征让他回去，但偏偏魏征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最好能出来些棱角，因此不管他怎么说，就是不松嘴。 康儒放弃了，索性让家里人弄了被褥过来，随便寻了棵树便安家了，好在夏天不冷，就是蚊虫多了点，但是咬咬牙，他也忍过去了。 程处亮其实就是闲着没事逗他，但是康儒就跟棉花一样，怎么揉都没反应，到最后，顽强的程处亮也放弃他了，索性回了金吾卫训练，只有有空的时候才会来一趟。 康儒便有种苦尽甘来，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 为官至今，他还是头一次被人逼成这副模样！ …… 商业街的动物园内，杨晨带来的那些野兽已经训练完毕入住，长乐公主那边也把汤圆还回来了，来还的是长孙冲，过来的时候一副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的样子。 汤圆拥有一个舒适的小屋，屋子是三面都是自然的山林坏境，其中一面则是玻璃，用来观赏的。 园子里的动物都是从突厥运来的，好在大唐奇人异士也不少，照料它们根本不成问题。 但是杨晨还觉得不够，没有斑马，没有长颈鹿，也没有草泥马。 遗憾，太遗憾了。 可这些动物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譬如长颈鹿，就不是本地产出的，想要得到，还得去别的国家找。 但是这动物园也不能就这么光耗着，得先开园才行，其余的，再慢慢填充便是。 因此，商业街上都传遍了消息，大唐第一家民用动物园，正式开业了！ 镇馆之宝，就是二哈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跟谁生的大熊猫小宝宝。 作为宝贝，杨晨爱不释手，长出了毛的滚滚天生就是来卖萌的，往哪儿一杵，就是动物园一霸，吸引了大部分的人目光。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杨晨在杨家大院里抱着闺女晒太阳的时候，从未有过这种满足感。 有钱真好…… “爹爹，吃蛋糕。”小阳手里拿着一个大熊猫形状的蛋糕，这是蛋糕店的新款，备受欢迎。 奶油蛋糕甜腻腻的，但是闺女拿来的，特别好吃。 杨晨餍足的吃完了一整个蛋糕，迈着小腿刚从姐姐那儿回来的小阳正准备拿蛋糕去分给僮僮，一看自家爹爹嘴角的奶油渍，愣了一下后，哇哇大哭。 “爹爹把蛋糕吃完了！赔我蛋糕！” 声音太大，正在挖泥巴的平安听到妹妹声音后飞速跑过来，手里拿着小铲子和小桶，手上脚下都是泥巴。 “爹！你怎么欺负妹妹！” 平安生气了，把小铲子和小桶往地上一扔，便去哄小阳，不一会僮僮也来了，他就比较粗狂，脸上也是泥巴，看见小阳哭得凄厉，蹭蹭蹭跑过来。 “太坏了！” 杨晨：…… 三个孩子同仇敌忾的瞪着杨晨，平安最大，下了决定：“不理爹了，走，我们自己去玩！” 于是三个小萝卜头步伐整齐的走了，看这方向，好像是后院。 杨晨冷不丁想起来平安上回告状自己打小阳屁股的事情，顿时一个激灵，撒腿追上去，果然见三个小屁孩往凉亭里去了，而凉亭里，就坐着李湘云和杨雪他们。 要死啊…… 孩子跑的很快，小胳膊小腿但是频率高，没一会就跑到了跟前，轻尘一看僮僮脏的跟泥猴似的，一点做娘的觉悟都没有，噗嗤一声就笑了。 杨雪没好气的招招手，拿着帕子给僮僮擦脸：“僮僮，告诉姨娘，你们这是干什么了？” 姨娘这个称呼，是杨雪强烈要求的，僮僮能开口说话之后便也一直这么叫着的，当下僮僮便准备开口告状了。 杨晨来的很及时，先是一把将平安从李湘云跟前抱起来，然后又一手将僮僮拉进怀里，最后挡在小阳跟前，把瘦瘦小小兔子一只的小阳遮了个严严实实。 “……” “……” 轻尘：“公爷，你发烧了？” “……” “那个……孩子们都长肉了，挺沉的哈！” 平安小脸气鼓鼓的：“刚才爹爹把小阳的蛋糕吃了！” 小阳从后面探出脑袋，乌黑的，大大的眼睛闪着无辜的光芒：“小阳想给僮僮哥哥吃的。” 僮僮立刻视线落在杨晨身上：“姨父无耻。” “……” 杨晨有种作孽的感觉，尤其是对面几个女人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但是…… “分明是小阳自己把蛋糕给我吃的……” 杨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几岁了？” 一旁的李湘云站起来将小阳抱在怀里，埋怨道：“孩子的吃食也抢，夫君你越活越回去了。” “这段时间夫君在外面忙，我也不想说什么，但是好不容易在家闲着陪孩子，怎么还跟孩子犟上了？” “人家做父亲都恨不得没日没夜带着孩子，夫君倒好，还把孩子弄哭了。”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讨伐起来，隐隐约约之间声势逐渐浩大，再看怀里平安小姑娘的眼神，水汪汪的，似乎也在控诉自己这个当爹的没陪好他们。 “既然如此，过两天爹就带你们出去玩！咱们出长安玩去！” 话音落下，杨雪几个愣住了。 小阳反应最快，一听说能出去玩，双手立刻鼓起掌来：“好！爹爹说话算数！” 僮僮迫不及待的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爹爹，去哪啊！我要去玩好玩的！”小阳呲溜一下从李湘云怀里跑出来，抱着杨晨大腿眼巴巴的瞅着他。 杨晨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去……去绍兴！对，咱们去绍兴玩！那边人杰地灵，正好新买的瓷窑也在，一边玩，一边去看看情况，一举两得！” 第1221章 出游 这个决定是突然下的，没有前兆，但是家里三个孩子乐疯了。 杨雪和李湘云很是担忧，两个闺女才一岁多，刚会走路几个月，还在用尿不湿，时不时就会拉臭臭，当然了，平安的羞耻心比她个头长的快，现在已经学会自己控制了，可小阳就不行了，走两步就可能要换裤子擦屁股。 杨家老夫人头一个反对，拿拐杖在地上狠狠的捶：“胡闹！” 于是平安和小阳冲上去抱着自家太祖母的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杨老夫人呼吸凝固了，“就算去，也稍微近一点嘛。” “……”杨晨汗颜，抱起地上的俩闺女，“祖母放心，有我在，我还会带上刘谦他们，不会有事的，再者去绍兴，也不全然是去玩的，那边有我们杨家刚买下的瓷窑，我也想去看看。” 杨老夫人忍不住道：“你避暑行宫那边还有事呢，现在出去，万一有什么错落怎么办？” 避暑行宫一事，最大的问题就是钱，而现在，钱源源不断的会补上，工地上的人也都是他送去的，也有人盯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刘工头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给他干活了，作为杨家建筑队的门面人物，刘工头战绩斐然！ 杨晨压根就不担心。 “祖母放心，我就说我要去绍兴采购行宫材料，没人会管的，要是真的有问题，长安里有的是人帮我。” 而实际上，杨晨也是想找个借口暂时离开长安，最近他在朝上的风头太盛，太招人眼球，之前买卖地皮一事就被不少人盯上，离开正好能躲躲风头。 杨晨虽然无意于朝堂，但是想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不在朝上立住脚断然是不行的，以退为进，也是一个生存之计。 总而言之，杨家开始忙碌起来，直到两日后，要带出门的东西足足准备了三辆马车。 这次跟着去的是杨雪和轻尘，另外刘谦也一道走，家里三个孩子自然不能拉下，因此李湘云不免落寞起来，可偏偏，杨家大小事务离开了杨晨说不定能运转，但离了李湘云，那就像被抽走了骨头的牛羊，连立都立不起来。 李湘云心里明白，但这个时候，便不免羡慕起杨雪不是管家娘子，能一身轻松的跟夫君出去游玩。 等两个闺女长大了，一定要早早的教会她们管家，到时候，出去玩的就是她了！ 眼看出发在即，杨晨却收到了一封信。 “张闻道这个臭小子，竟然还能想起我来。”杨晨拿到那封信，笑呵呵的，可打开一看后，就笑不出来了。 信是刘谦拿来给他的，一看杨晨脸上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就慌兮兮的。 “公爷，难道是……噩耗？谁死了？”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道：“去拿个火盆来。” 刘谦急匆匆拿了个火盆，杨晨走到一旁用蜡烛烧了信，丢在火盆里，神色凝重。 “南境要不太平了。” 刘谦一怔，顿时没了声音。 想起南境，杨晨便想起潘灵蝉两姐妹，潘灵蝉在渝州消失不见，而潘灵犀在南境潘家成了圣女，但是根据他从前知道的消息，潘家做主的乃是潘老太太。 张闻道匆匆写信告诉他南境即将动荡，但是却没告诉他其中内情，可有一点他不怀疑，那就是，肯定和大唐有关，否则也不会专门写信来告诉他。 “小剑在哪？” 刘谦道：“在长安呢！” “小剑负责情报已经很久了，让他找些人手往南境去，切记，盯紧潘家即可，不要私自有什么动作。” 刘谦重重点了头，随后便出去找人了。 杨晨不确定小剑的人能不能混进潘家，但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仅凭张闻道一番猜测也不能贸然去告诉李世民。 依稀记得，岭南水师总管汪旗，是张亮的门生，上次还跟他们一道吃过酒菜。 “看来这次去绍兴，还要转道去一趟岭南。” 出发那日，最不爽的当是程处亮。 带着闺女老婆出去游山玩水，把活都交给他？这还是兄弟吗！ 于是杨晨伸出三根手指头，语重心长：“我留了三十万两给你取用，行宫一事，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兄弟嘛！啥时候走啊，我送你！” “……” …… 坐上马车，杨晨等人便出发了。 绍兴也叫做越州，名字叫法有好些，但是目前官方名称是越州，可因为改来改去，以至于叫法也不少，但杨晨还是比较习惯叫绍兴。 毕竟，啥话都是他说的大兄弟是绍兴人，在课本上见多了，也叫习惯了。 杨雪和轻尘拿了两个大大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尿不湿之类的东西，挖到底，也翻不出两件他们自己用的，杨晨汗颜的放了回去。 “娘亲，外面那个大哥哥胡子好长。”平安趴在车窗上，肉肉的小脸搁在自己手背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外头。 杨雪看了一眼，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平安，那个应该是爷爷，看，头发和胡子都是白的。” 杨晨正探头去看，想跟母女俩闲聊几句，便看见那个胡子花白，被平安叫做大哥哥的老头被一帮身形强壮的汉子一把推在地上，拳脚相加不说，还扬言往死里打，路过的百姓纷纷绕道而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连累了。 “爹，好凶啊。”平安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看见这一幕便想起自己和妹妹揍僮僮的场景，但是僮僮没有哭啊。 “这帮人欺人太甚了，再打下去恐怕人命都没了！”杨雪表面看起来是个娇弱的女子，但是实际上不然，否则那一身功夫岂非白练？ 就在杨晨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杨雪已经下马了，轻尘一看也跳了下去，一瞬间，马车上只剩下杨晨和三个孩子，再看两个气势汹汹的女人，杨晨莫名有种吃软饭的错觉。 “爹爹，你不去吗？”小阳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去！怎么能不去！ 不过打架这种事不是他擅长的，他比较擅长教别人打架。 “刘谦，看着孩子！” 下了马车，杨晨还没走近，就见轻尘一个鹞子翻身把一个汉子的脑袋给踩住了，然后砰砰砰几下，全躺地上哀嚎不已。 “我们可是温大人手下的，你们两个娘们多管闲事是想找死吗！” 杨雪美眸泛着冷意，轻哼一声：“温大人？” 地上被揍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老人颤巍巍的爬起来：“你们快走吧，我……我是活该，不必连累你们！我欠了县太爷的银子，我……” “老东西，算你识趣，今天要是再不还钱，我们就要你命！” 第1222章 蹊跷 这两句话大体就交代为什么这帮人会揍人了。 杨晨走上前，侧身将杨雪挡在身后。 虽然他功夫不如自家娘子，但是作为男人，男人的担当还是要有的，站在这儿就是一个态度，更何况，他家娘子是铁定不会让他受伤的。 轻尘还在摆poss，穿着绣鞋的脚踩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胸膛上，不远处的刘谦，目露崇拜。 方才说话的男子看样子是领头的，但是见他们穿的又不是衙门上的衣裳，却自称的某个大人手下，杨晨脑海里跳出来三个字。 “你们是不良人？” 那人轻哼一声，想从地上爬起来说话，轻尘便一脚又踹过去：“谁让你站起来了！” 太凶了，真的太凶了，都特么吐血了。 杨晨忍不住错开视线，这人吐血的样子就像呕出来一口老痰，没有丝毫美感，只令人作呕。 “老伯，你怎么会欠一个当官的银子？你欠了多少？” 那老头面露悲痛，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这事还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做的孽！他说要去翠微山买地做生意，说是能发大财，我不肯，他便偷了家中银钱跑了，没两天，他们就上门了，说是我儿子问温大人借了五十两银子，让我还，我哪里有钱啊！” “……” 杨雪不经意的扫了杨晨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 这个地方距离长安已经有三天的路程了，翠微山买地一事能传到这里来，也算杨晨有本事。 “咳咳，那你儿子究竟借没借五十两银子啊？” 老头恨恨的道：“借了！还有借条呢！” 话音落下，有了底气的那帮人哀嚎的更大声了，轻尘也不好意思再踩着他们，只能悻悻把脚收回来。 “老不死的，我告诉你，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儿子没人，我们就找你要，这事不是我们不厚道吧！” “我想还，可是我没银子还啊！五十两，你就算把我卖了也没有！”老头破罐破摔，又道，“反正欠你们钱的又不止我一个，大家都是相熟的人，到时候一块被逼死了，还能有个伴！” 杨晨仿佛看见了几个拆迁钉子户，又见那几个不良人不好惹，要真撒手不管，这老头怕是真去奈何桥喝汤了。 “你们几个还杵着干什么？找打呢？” 对方似乎没想到杨晨还准备管闲事，但是又畏惧轻尘的武力，最后警告了两句便走了。 “刚才你说你儿子卷钱去翠微山买地皮了？五十两银子，能买什么地？” 他的地，可都是论万卖的，来买的人也都是富豪，几十两银子连翠微山都进不去。 “五十两银子怎么不能买地了？在我们这儿起码能买一个宅子了！这害人的商人啊！不光我儿子借钱去买地了，别家也有不少人借钱买地去了，现在倒好，他们人都没回来，我们也没钱还，温大人就日日派人上门来要钱。”老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想起买地一事，便恨得牙痒痒。 “你是说，不光你儿子，这里很多人都去翠微山买地了？”杨晨脑补了一出画面。 一个个年轻小伙子兜里揣着不足一百两的巨款，去翠微山找他买起码十万几步的地皮，这不是扯淡吗？ 最不济，程处默那边也要好几万！ “是啊，这都多久了，人都还没回来，我老头子今天就是打算去翠微山，找我儿子去的！” 轻尘一脸震惊：“你打算就这么去的？” 一根破拐杖，连驴都没有？ 老头面露不忿：“这……这不是没办法嘛……” “……” 考虑到老头徒步去翠微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杨雪决定先送他回去再说，等到了茅屋，四面漏风家徒四壁的房子让三个孩子一溜烟跑进了马车里，一个个露出脑袋好奇的张望，但是就是不肯下来。 这种家庭，竟然还想买地皮？ 杨晨在屋子外面绕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穷苦人家，不说穷的没饭吃，但是绝对没到小康级别，家里顶多就几两银子的存款。 就这种条件，竟然都去翠微山买地皮？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做了个什么买卖。 “刘谦，你去打听打听，都有哪些人家去买地了，问清楚情况再回来。” 刘谦应了一声，将马绳套好，又把三个孩子哄下来在院子里玩，这才走了。 屋子里，杨雪和轻尘正坐着跟老头说话，老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控诉自己儿子，顺便把挨千刀的商人骂了个头破血流。 士农工商，商人就算再有钱，在穷人眼里也是不值一文，更何况这次还是做买卖一事害了他们。 杨晨不打算进去了，毕竟翠微山卖地的是他，被人骂的代入感太强了，索性在院子里跟孩子们玩。 刘谦是在一炷香之后回来的。 “公爷，有十几户人家呢，家里都是有人借钱去翠微山买地，到现在都没回来。” 杨晨眉头皱起：“你有没有觉得有猫腻？” “有！肯定有！”刘谦擦了把汗，“公爷的买卖都是跟富人做的，他们这么穷，怎么可能！” “……”杨晨翻了个白眼，咬牙道，“说重点！” “有一点比较蹊跷，这么多人同时向一个人借钱，还都是去翠微山买地，还都没回来，嗯……好像不是一点，是三点。” “有人还钱吗？” “有，还是有人还的，不过也很惨，为了还这点钱，把家里房产地产都搭上了，那些比较穷的人家就更惨了，年轻力壮的被抓去干苦力了，说是还债的。” 杨晨摸了摸下巴，这件事太不对劲了。 “爹爹，陪我们玩嘛！”僮僮一手把刘谦的衣摆抓住，二话不说拉着就走。 杨晨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远远的还能看见几个妇女愁云惨雾的站在一道说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轻尘从屋子里出来：“公爷，夫人说去买点东西来给老伯。” 杨晨眉毛一挑：“要进城了是吧，也好，我跟你们一道去。” 这是一座小县城，从郊外到城内并不远，马车走了一会便到了。 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后，轻尘便和杨雪一道去买东西，顺便还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玩，杨晨便直接叫了刘谦一道上衙门去。 等到了衙门口，正好看见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从轿子上下来，外表儒雅，看起来就是个读书人，身后跟着一个师爷，两个人一前一后便进了衙门。 正打算进去问下情况，不一会就有一个女人突然冲了出来，结果被门口的守卫抓住，一把给丢了出去。 “你们还我钱！还我丈夫！黑心的贪官，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疯婆子，自己丈夫不见了来诬陷我们大人，我们大人仁慈，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再这样，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1223章 误会啊 这个女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的样子，在后世的话还在念大学呢，但是她头上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哭得脸都花了，一点青春活力都没有。 只看了一眼，杨晨便在刘谦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随后两人分开走了。 杨晨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下，刚上了两个菜，刘谦就带着那个女人过来了。 女人很警惕，看见杨晨后先是愣了愣，随后有些害怕。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杨晨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和善：“这位夫人不必害怕，我刚才看到你在衙门口被人欺负，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所以让想着把你叫过来。” 杨晨做了个请坐的姿势，那女人却不领情，敷衍两句便准备走人。 “夫人不必害怕，我不是坏人，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有人借了温大人银子，但是我久未归家不太了解情况，所以……” “你家也有人借了？那真是作孽啊！”果不其然，一说起借银子的事情，那女人便话多起来，“那温成怀分明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我家夫君被骗着借了钱，如今人不见了，家中房子和田地也被他抢走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势单力薄，如今沦落街头，连个说法都没有！我想好了，要是明日再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上长安去告御状！要死，我们一起死！” 女人的气势很足，眼中流露出的坚定让杨晨不由得肃然起敬。 “夫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温大人难道有问题？” “看来你还没反应过来吧！原先我也是想不到的，直到前两天我夫君突然回来，话还没说两句就被温成怀手下的人抢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夫君是被人骗了！”女人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唾沫星子也飚了出来，声嘶力竭面目狰狞，仿佛恨不得一口把人活吃了。 因为嗓门太大，不少人都好奇的张望过来。 杨晨忙从怀里掏出几文钱放桌上：“夫人，我们去一旁说吧。” 那女人气的正狠，眼角泛着泪花，喘了好几口气才点头往边上墙根走去。 “我看你们穿的不错，你们家借了多少银子啊？” 杨晨随口道：“约莫三百两吧。” 那女人登时瞪大了双眼：“那、那你们还的起吗？” “额……还行吧，不过你方才还没说完呢。” 女人定了定神，开口道：“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有证据，我都是猜测的，但是我相信八九不离十是真的。温成怀先是放出消息说翠微山在卖地，说买了开铺子就能赚大钱，我们这儿就有很多人也想去，但是没钱大家都还算安稳，可是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可以问县太爷借，县太爷就是那个姓温的！我家夫君也去借了，第二天就不见了，我只当他去买地了，不用多久就能回来，可是谁过了半个月都没动静，然后那帮狗腿子就开始挨家挨户拿着借条要债了，我为了还债，被逼着卖光家产，好不容易前两天夫君回来了，原以为苦尽甘来，可没想到，竟然被温成怀的人抓走了！” “我用性命发誓，那温成怀绝对不是好东西，说不定，我夫君已经被他打死了……” 女人说着便开始伤心起来，擦着眼泪，这才有几分女人的娇弱。 杨晨正打算深入思考一下，陡然之间觉得脊背一凉，男人与生俱来的直觉让他断定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夫君，你们在干什么呢？” 身后，杨雪和轻尘带着三个孩子淡定的站在后面，默默的注视他们。 刘谦：“……” “雪儿，我们只是……” 话还没说完，杨雪和轻尘齐齐冷哼一声，带着孩子扬长而去。 “……”杨晨觉得这误会大了，“刘谦，这儿交给你了！” 正准备撒腿跑的刘谦脚下瞬间被灌铅了，再看去，杨晨已经先跑了。 “这……是不是误会了？”女人一脸懵逼。 …… 杨雪和轻尘带着孩子就回了客栈，嘭的一声关上门，杨晨差点撞上去。 屋子里，小阳和平安咯咯的笑着。 “雪儿，你们都误会了，我刚刚是在问温成怀的事情。” 半晌，屋内传来杨雪压抑怒气的声音：“刚才那个女人叫温成怀？” “……”杨晨无语扶额，“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那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啊。” “呵，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稀罕知道，只是没想到才刚离开家，你竟然就在外面找女人了。” “……”杨晨觉得自己这事能六月飘雪了，“雪儿，那个女人是我在衙门口撞见的，我找她纯粹是为了打听事情，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要交代，这人，是刘谦叫过来的。” 屋子里静谧片刻，随后便听得轰的一声响，轻尘的一道低骂声传了出来。 杨晨在门口说了一箩筐的话，总算把事情解释了个大概，终于，门开了。 “雪儿，你相信我了？” 杨雪皱着好看的眉头，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女人骨子里的别扭劲，但还是让杨晨进了屋。 刚坐下，杨晨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在门口说那么久，早已口干舌燥受不了了。 “按照你方才说的，那个温大人先是骗百姓去借钱，然后逼他们家里人还债，最后还把人给关起来了？” 杨晨微微颔首：“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过这是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得我们自己去查查才行。” 杨雪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家里丢了人的人家，岂不是……” 正当时，刘谦呼哧呼哧回来了。 轻尘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倒了杯水给他。 刘谦傻呵呵的看着媳妇，喝完水才道：“公爷，我都记清楚了，那女人现在城里一处破屋里住着，她夫君前两天被抓走后就被关在衙门里了。” “你怎么知道被关进县衙了？”杨雪问道。 “是她自己说的，她说一路追着，眼看着进了县衙的。” 杨雪狐疑的道：“那个温成怀，到底在干什么啊？” 杨晨摇头：“这事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我看得慢慢查，暂且，先在这里住两天吧，正好带着孩子们出去玩玩。” 杨雪嗯了一声，又道：“晚上去衙门看看？” 第1224章 危机 杨晨深以为然。 有了这档事，杨雪也不打算离开城内了，找了客栈小二，给他一些银钱跑腿，便把自己采买来的东西给那老人送去。 是夜，轻尘和刘谦换了一身黑衣便出去了。 客栈里，杨晨从空间里拿了几个小玩意出来给孩子玩，坐在屋子里和杨雪一道等消息。 到了子时，刘谦和轻尘便回来了。 “公爷，县衙里有一处地牢，很是隐秘，要不是那个温成怀自己往地牢里去，否则我们都找不到。” 轻尘继续道：“地牢里，起码有十来个男人，而且身上都有伤，看样子似乎是做了苦力的，而且负责看守的都是不良人。” 杨雪当即道：“这是软禁！夫君，得先把人救出来。” “现在天黑，我们去救人还是有把握的。” “可是人多，怎么救得完？” 话音落下，轻尘和刘谦面面相觑。 “要不这样，你们去救人，我去找温成怀。” 杨雪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夫君的意思是……” 不一会，客栈里便驶出一辆马车，杨晨坐在马车内，刘谦在外面驾车。 县衙的大门被敲得砰砰直响，值班的衙役不耐烦的跑出来，一阵骂骂咧咧。 “睁大你们狗眼看清楚，这是当朝唐国公，你们有几个脑袋敢骂我家公爷！” 刘谦直接推着人往里走，杨晨跟在后面冷着脸。 “把你们县太爷给我叫出来！” 被踹倒在地的衙役傻眼了，从地上爬起来后忌惮的看着他们，另外一个则麻溜的往后院滚去。 温成怀已经准备搂着小妾睡下了，谁知门外衙役喊魂似的扯着嗓子叫，隐约间，听到了唐国公三个字，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你说什么？唐国公？开什么玩笑！” “小的不敢撒谎，刚刚门外闯进来两个人，说是唐国公来了，让大人你去见呢！” 就在这时，杨晨和刘谦已经闯进来了。 “温大人，本公爷找你，竟然还要自己找过来，你好大的架子啊。” “你……”温成怀怀疑自己在做梦，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的钻心的，“你真是唐国公？” 刘谦当即怒喝：“放肆，你什么态度！” 杨晨嗤笑一声：“温大人，你虽说只是一个小小县官，但是连我杨晨的大名都不知道，是不是白混了？” 温成怀大脑飞速的转动着。 眼前这人，光看气质的确很像，但是唐国公何许人也，怎么会来这里？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下官见过唐国公，不知唐国公大驾光临，下官该死！” 杨晨扫了他一眼，开始往外面走去，温成怀疑惑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刚在大厅里坐下，温成怀试探的道：“公爷怎么会深夜到此？” “温大人，我知道你怀疑我身份，但是很不巧，本公爷就是现在来了，怎么着，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不不不，公爷说的哪里话，下官怎么敢怀疑公爷，这……公爷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本公爷今天刚到这里，听说温大人你这里，能借钱？” 温成怀咽了口唾沫：“这……这是哪里听来的闲话，下官两袖清风，哪里有钱借别人，不问别人去借，已经很好了。” “哦。”杨晨拉了个尾音，“那街上那些人都说你温大人逼着人家还债啊，这又怎么回事？” 温成怀身子紧绷，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杨晨。 这个人，分明是来找茬的。 “公爷有所误会……此事恐怕和旁人所讲有些不同。” “怎么，还是人家误会了你不成？”杨晨眼睛一眯，瞳孔里闪烁着冷厉的光芒，此人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撒谎，还真是胆子肥得上天了。 温成怀眼神不经意的看了眼周围，看见黑暗中一道身影闪过，心中顿时大定，整个人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杨晨口气变得平淡起来：“是不是误会，不是公爷说了算，正所谓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公爷要是能拿出证据，那某无话可说。” “混账！”杨晨神色阴沉，“真当我不敢拿你如何吗？！” “我劝公爷不要冲动，这里毕竟不是长安，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温某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你在威胁我？”杨晨忽然笑了，脸色变得平静，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说明他越是生气。 那温成怀呵呵一笑，似乎不以为意，脸上仿佛写着我就是威胁你又怎么样。 “大胆！”刘谦往前一步喝道，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 便在这个时候，一道寒芒从远处飞来。 “公爷，小心！” 刘谦想都没想，直接扑倒在杨晨身上，下一刻，一道血箭射出，一道明晃晃的箭矢穿过刘谦的肩头，连血带肉一起钉在了柱子上。 若非是刘谦眼疾手快，这一箭恐怕就要了杨晨的命了！ 好个狗胆！ 杨晨顿时冒出一股无明业火，区区一个县令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刺杀自己，简直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那温成怀似乎也没想到杨晨身边的人如何厉害，竟然挡下了这必杀的一箭，不过看到对方已经身受重伤，只剩下杨晨一个人站在远处，脸上早已浮现出一抹冷笑来：“我的公爷，叫你不要动手你不信，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办呢？” “公爷，快走！” 刘谦捂着肩头，脸色苍白无比，而且肩上流出的血已经开始发黑，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箭上有毒！ 躺在地上的刘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张口说话，想让杨晨先走，但偏偏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最终的关头，他似乎看到了杨晨从原地消失了，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温成怀的身后…… 嘭！ 一记手刀直接看在了温成怀的后脑勺。 后者应声而倒。 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他，甚至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倒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躲在暗中的那位神箭手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杨晨知道暗处还有高手在，不敢分神，抱起刘谦直接进入了空间。 神箭手看到杨晨诡异的消失在原地，整个人吓得亡魂大冒，想都不想，直接掉头就跑。 第1225章 激战 回到空间里的杨晨，这才感觉到了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有刘谦舍身相救，这会儿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刘谦躺在地上，唇色乌黑显然身中剧毒，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叫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温成怀好大的胆子！”杨晨头一次感受到气血冲顶的怒气。 等抓到了人，看他不把那放冷箭的混蛋皮给剥了！ 直到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杨晨才带着刘谦有出了空间，左右张望一番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只能扯开嗓门大喊一声：“有刺客，来人啊！” 原本就有好些个衙役守候在外面，听到动静之后非但没有动作，反而装作一脸听不到的样子。 看样子是被县令下了死命令，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进来。 反倒是更远处的在地牢里救人的杨雪两人，隐约听到杨晨的喊声，下意识一惊，叫了一声：“不好！” “轻尘你先救人，我去找夫君！”杨雪也顾不得什么，随手拿起武器就朝着衙内跑去。 那些守护在府门外衙役纷纷亮出兵器：“什么人，不许私闯县太爷住处！” “滚！”杨雪担心自家夫君的安危，哪里管这些衙役，轻功施展出来，直接踩着众人脑袋飞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了厅堂之中。 就在她落地的瞬间，刚好看到远处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似乎朝着外面逃跑而去。 “夫君！” “快，你快去拦下那刺客！不对，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快叫上轻尘一起，务必要将那位刺客拦下！”杨晨咬牙切齿说道，然后抱着刘谦就往外走去：“我去找大夫，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杨雪闻言一怔，大概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刚要起身，却听到远处一声惊呼：“夫君！” 是轻尘回来了！ 她身后带着一群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人，将守在外面的那群衙役揍了一顿，直接闯了进来，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身子晃了晃，差点惊得晕厥过去，尤其是看到刘谦面无血色的躺在杨晨怀里，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我家夫君他……” “人没事，不过是中了毒，我带他去找大夫，你们快去追刺客！” 杨晨面沉如水吩咐道。 “等等，先把这个拿着……” 杨晨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来，递给了杨雪。 “夫君，这火器还是你留着防身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安全第一。” 轻尘和杨雪对视一眼，抹干泪水，拿起武器就直接跃过高墙，朝着远处狂追而去。 她心中有万千恨意，恨不得将那刺客千刀万剐，同时杨雪也是一阵后怕，若是倒在地上的是自家夫君，她又该如何向家里人交待？ 想到这里，二女心头杀意骤起，追着那道身影狂奔了数十里路。 那神射手狂奔不止，如何也没想到刚出衙门，又冒出两尊高手出来，看样子还是那唐国公身边的女人。 这一次他也知道自己是捅了马蜂窝，那唐国公没死的话，这整个衙门里的人怕是都要掉脑袋，但事到如今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只要远远的离开这里，还怕被牵连不成？ 想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抹厉色。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下一刻，他从背后掏出一把弯弓来，用力拉满，猛地一箭射出！ 轻尘眼疾手快：“小心！” 直接拉着杨雪躲在了一棵古木之后。 砰的一声。 那弓箭直接洞穿在古木上，足足陷入了数寸之深，箭矢的羽毛在空中嗡嗡做颤。 两人心头一惊，这刺客的箭术简直神乎其神，百步之外竟然还有这样的准头和力道，真不知自家夫君是如何从她手中逃过生天的。 越是想到这里，心中的杀意则是越高，只有前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此人若是不除掉的话，日后便是在家中也没有安稳可言，谁也不知道他会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放冷箭！ 此人必除！ “就你会放冷箭么？”杨雪冷笑一声，和轻尘低声说了句什么。 下一刻，轻尘的身影直接从古木后飞了出来，浮光掠影，仿佛一道白色的惊鸿，瞬间转移到另一株古木之后。 砰！ 一株箭羽瞬息而过，将空气撕开了一阵炸响，直接钉在了轻尘所在的那株古木上，力道之大，触目惊心，若非轻尘轻功了得，这一下恐怕就要中箭了。 然而，轻尘仿佛不知道危险一样，身形再次一闪，朝着那神箭手逼近而去。 “找死！” 那人眼中露出一抹狠色，两箭齐开，簌簌两声，朝着轻尘所在的位置射去，将她的后路断绝！ 也就在这个时候，躲在另一处的杨雪忽然动了。 她长靴踏地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粗布包裹的火枪来，整个人如仙女下凡一般，凌空而来，手气枪响。 一颗子弹肉眼可见的在对方瞳孔里放大。 “这是……” 这一刻，他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莫大的恐惧感，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在齐齐颤栗。 他毫不犹豫，抬臂便是一箭射出，这一刻也显现出他神射手的功力来，那一箭似乎预判到了子弹运行的轨迹，亦或是歪打正着，与那子弹撞击在了一起。 然而，二者之间的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箭矢在空中炸开。 子弹在他胸膛开花。 那刺客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被一枪打倒，胸口流血不止。 “火枪……怎会有如此厉害的火枪……” 他心中后悔，不该如何托大，但此刻后悔也没有用了，那两个女人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 “唐国公……杨晨……”他眼中步满血色，恨声说道，同时看向不远处两个女子：“你们都要死的，哈哈哈哈，你们活不了多久的……” 言罢，直接捏碎了手心里的一枚玉片。 一道肉眼可见的灰色丝线朝着地底钻去。 “小心点，是蛊虫！” 杨雪见多识广，似乎认出了此人的手段，拉着轻尘退后了半步。 却不知那蛊虫根本不是找她们而来，而是直接没入地底，朝着不知名的方向传递消息去了！？ 第1226章 穿越的同行？ 另一边，杨晨丢下那群已经吓傻了的衙役，留作秋后算账，自己则是带着刘谦朝着镇子上的诊馆走去。 刘谦虽然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但嘴里还依旧念叨着。 “公爷快跑……” “你打不过他们的……” “不过记得带上我啊……” “……” 杨晨满脑袋黑线。 刘谦身上那支箭还插着，杨晨不敢随意拔出来，只能扛着他去找医馆。 夜黑风高，路上还有零星的路人，看见一个男人背着另外一个男人，都忍不住侧目多看两眼。 医馆的门已经关上了，里头灯火倒是昏黄明灭的闪烁着。 刘谦太沉了，一身腱子肉平时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沉的能把人压瘪。 “大……大夫，开个门！”杨晨使出吃奶的劲才喊了出来。 不一会，屋子里便出来两个人，白发苍苍的老者一看这架势忙人过来帮忙。 “人受了箭伤怎可以这样颠簸，万一利器戳破了心肺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杨晨看了眼双密紧闭的刘谦，忙拱手道：“大夫说的是，不过事急从权也没办法，还是请大夫赶紧出手，箭伤有毒，拖延不得。” 说完，从怀中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那老大夫没看银子，伸手翻了翻刘谦的眼睛：“还好，若是你私自拔下这只箭的话，恐怕就已经不用治了，眼下毒药还没蔓延到心肺，还有救的机会。” 杨晨心想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但眼下不是废话的时候，救人啊！ “这箭头铸有倒钩，陷入皮肉之中，想要取出来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你先把人放好躺平。”那老大夫有条不紊的说着，同时吩咐身后的年轻弟子去烧一盆热水过来。 “老先生知道这毒药是什么毒么？”杨晨比较担心那箭头上的毒药，万一是什么剧毒之物，那可就棘手了。 “看样子应该是嗜血虫之类的蛊物……”老大夫沉吟片刻，脸色凝重说道。 “蛊物？”杨晨闻言一怔，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对于这两个字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往往代表着神秘与可怕。 “这种嗜血虫一般只有南境那边的神秘部落才有，我也是年轻的时候随师父周游天下，偶然间才见识过这种东西，不过那边的人一般是拿它来祛腐化瘀的……” 杨晨听得龇牙咧嘴，心道刘谦这小子命够大，在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高手在。 那老大夫已经站起身来，从弟子手中端过热水盆，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些刀械器具来放入热水中。 看起来，像是外科医生的架势。 但普天之下，除了长安的新世医院，哪里还能看到这种医疗手法？ 杨晨下意识道：“老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割肉。” “……”杨晨吸了口凉气，伸出大拇指，“厉害厉害。” “说话的时候不要喷口水，免得溅到伤口感染了。” “……” “箭拔了，肉割了，敷药止血，至于能不能活，听天由命。” 杨晨微微颔首，说的有道理，但是…… “为什么不用酒精来消毒？” “就外面卖的那些酒？你都喝不死，还想消毒？” 有点道理…… “那为啥不用火烤？” “刀可以用火烤，那我的手呢？” “……” 道理无懈可击，杨晨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他深深的看了老人家一眼，凑过去轻声问道：“你啥时候穿越来的？” 老大夫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杨晨一眼，没有说话。 杨晨心中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心想能懂这些后世医学理念的人，不是穿越来的是什么？ “老先生这些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废话，当然是师父教的。” “……” “老先生的师父又是师承哪一脉？” “不知道。” “那老先生的师父还在吗？” “刚死没几年，你要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 “老先生好像很不耐烦在下……” 老大夫放下手中器械，不满的看了杨晨一眼：“你还让不让我干活了？” 杨晨讪讪的退后两步，心想就算你不是个穿越的，你祖上肯定也是，今儿个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同行’。 老大夫明显是从业多年，经验丰富，比起杨晨这个半吊子来，手术过程简直就跟表演艺术作品一样，手起刀落，一块坏肉就飞到了旁边的碟子上。 也亏的刘谦这会儿是昏死过去了，否则看到这一幕，恐怕活着也要被活活吓死。 老大夫手术很成功，短短半个时辰，从出刀到缝合，丝毫不差，甚至连术后如何恢复调养都吩咐好了。 这简直就是照搬后世的医疗理念！ 杨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半个小时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完整个手术流程，就为了确定这个事实。 “老先生有听过百度吗？” “没有。” “老先生有看过奥运会吗？” “没有。” “老先生知道洋务运动吗？” “不知道！” “……” 杨晨眉头皱了皱。 难道不是从近现代穿越来的？ 再往前推可就是清朝了…… “因吹斯听……”杨晨摸了摸下巴，下意识说了句。 谁知道那老大夫竟然猛地抬起头，看着杨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刚才说什么？” “百度……奥运会……洋务运动？” “不是，下一句。” “因吹斯听……” “你怎么会这种话？” “咦，你还懂英语的？不对，这年头还不叫英国……” “我曾和师父学过一段时间这种话，因吹斯听，师父说当初那位异人便一直放在嘴边说。” “……” 等等，难道还是个穿越的歪果仁？ 杨晨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 正懵逼，床上的刘谦哼哼唧唧有了反应，眯着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公爷。 杨晨冷不丁冒出一股恶寒。 这画面太像娇弱妻子呼唤真爱丈夫了。 “咳咳，刘谦，你要不先把眼睛闭上，然后再多睡一会。”杨晨强行把被子给他盖好，站起来后二话不说走了出去。 杨雪和轻尘去追那个放冷箭的小人了，可到现在还没消息。 第1227章 夜闯县衙 杨晨在门口看了一会，眼见天色已经黑了，好在客栈里还有留下的几个仆从奶妈看着孩子，不然这个时候手忙脚乱自乱阵脚。 杨雪和轻尘是在半夜的时候回的客栈，发现杨晨和刘谦还没回来，便摸黑出去找医馆。 “夫君？” 杨晨正在打盹，听到声音一个激灵便醒了。 “雪儿？你们没事吧。” 杨雪和轻尘身上带着寒气，见他们两个都在刚松一口气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刘谦。 轻尘焦急道：“公爷，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已经看过大夫了，休养好就行。” 轻尘坐在床榻边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刘谦。 杨雪上前一步：“夫君，那个人死了。” “死了？可查出来是什么身份？” 杨雪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会不会就是那个县太爷的人？可是小小县衙，怎么会有身手这么好的高手在？” 说起温成怀，杨晨才想起来那王八蛋还在县衙里活的好好的。 “轻尘，你看着刘谦，雪儿，我们再走一趟县衙。”杨晨面色凝重，只一看到刘谦躺在病床上剩一口气，便觉得恼怒。 要不是刘谦命大遇到个有本事的，否则现在早已毒发身亡变成一具尸体了。 杨晨拿着手电筒，走在漆黑一片的路上，明明是夏天，但是身上却凉凉的，等到了县衙门口，衙门口大门紧闭，只有一个女人倒在不远处。 这女人很眼熟，就是白天说话的那个人。 “夫君，好像已经晕过去了。”杨雪提手在女人身上点了几下，一声闷哼后女人开始转醒。 “是你们？” 杨晨蹲下身子，狐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人似乎想起什么害怕的事情，微微颤抖着身子道：“我……我是看见有好多人从县衙里跑出来，我想来找我夫君的，可我才刚进去就被人打晕扔出来了。” 杨雪想了想道：“应该是我们从地牢里放出来的那群人，你夫君不是也被抓走了吗？你没看见他？” 女人惊恐的睁大双眼：“我……我没有看到他啊！” 杨晨四处张望一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大晚上的要是遇上恶人，说不定你命都没了。” 说完，杨晨便和杨雪一道朝衙门口走去。 衙门的大门还关着，想进去就要越过接近两丈高的围墙。 杨雪一个人还可以，但是带上杨晨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作为老婆的拖油瓶，杨晨很有自知之明。 “雪儿，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大义更是不拘小节，从前尚有韩信受胯下之辱，今我杨晨救人甘钻狗……” “夫君，你还在干什么？快过来啊！” 边上，衙门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杨雪脚边还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衙役，小小的身子站在门口一脸不解的看着在狗洞前的杨晨。 “咳咳，这就来了！” 进了衙门，二人一路从里走去，一路上巡逻人员出奇的多，杨晨甚至认出来了几个面熟的不良人。 从前院到后院，等摸到温成怀房间的时候，里面烛火还亮着。 杨晨现在倒是有些敬佩这个狗胆包天的温成怀了。 先是明目张胆对他一个堂堂公爷下手，接着便是在不明确他是否真的死了之后，还敢在县衙里住着，这份胆气…… 简直是瞧不起他！ 杨雪已经从窗户跳进去了，不一会响起一声轻微的响声，随后房门便开了。 杨晨走了进去，屋子里，温成怀被捆得严严实实，嘴里塞着一个布，一看见杨晨，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哎哟，温大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公爷还真有点想你了。” 温成怀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敢相信杨晨居然能穿过重重守卫的大门进到他的卧房里，为了防止会有人闯入，他已经加派了双倍人手，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巡逻。 房外脚步声突然响起，杂乱而焦急，不一会便有人道：“大人，您怎么样了？” 杨雪和杨晨巡视对视一眼，随后一人扯下温成怀嘴里的布，一个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杨晨眼睛一眯：“小心说话，否则，你的脑袋现在就落地了。” “大人？” 门外催促着。 温成怀狠狠咽了口唾沫，胸膛因为大口呼吸而剧烈起伏：“我没事，外、外面怎么了？” 外面来报告的人显然松了一口气：“大人，有人发现守门的人被打晕了，所以正在四处搜寻，既然大人无事，那卑职等便先告退了。” 屋外响起脚步声，逐渐小去。 温成怀欲张嘴再说什么，杨雪手中的匕首立刻一紧，一道细细的血痕便沁出了血珠。 温成怀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 直到屋外的脚步声彻底远离，杨晨才在床沿上坐下。 “温成怀，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本公爷动手的？” 温成怀就像没听到一样，闭口不言。 杨晨原先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总算反应过来了。 温成怀一个小小地方县令，竟然敢对他动手，要是背后没人撑腰，鬼才信。 “地牢和那个神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成怀仍是不语。 杨雪耐心显然没那么好，白皙的手腕微微一翻，当即削下来了一个桌角，手起刀落，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温成怀顿时脸白如纸。 “说！否则，我就把你左边的耳朵全给削下来！” 匕首泛着寒光，在昏黄的烛火下熠熠生辉，杨雪握着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大动脉无力的起伏抗拒着。 “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温成怀吓破了胆，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匕首上。 “我们没这么多时间，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要你的命！”杨雪看了眼杨晨，建议道，“要不先把他的舌头拔了，如果他还不肯说实话，那就把他手指头也剁了！” 温成怀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当即连连道：“我说！我说，是姜执使，姜执使说可以用这种方法骗来银子，凑够了银子我就能上贡，他就会保我升官发财！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把那些人骗过来的，终于那个神箭手，就是他的人。公……公爷刚来没多久，我就猜到你们是为了救那帮人来的，所以才……” “所以才痛下杀手想杀人灭口？”杨晨站起来从桌上捡了只沾了墨水的毛笔，一下一下打在温成怀脸上，“你是智障吗？那什么姜执使是什么东西，你杀了我一个陛下亲封的公爷，还指望升官发财？你脑子被驴踢了？” 谁知，温成怀陡然神色一正，格外严肃：“你竟然敢污蔑姜执使！” 第1228章 引蛇出洞 温成怀的态度，让杨晨瞬间发觉了不对劲。 一个正常人，尤其是一个做着升官发财大梦的人，只要脑子不是坏的，一个不知道什么职位的执使和国公，谁的权势更大，不言而喻。 而温成怀，竟然为了一个执使要杀一个国公，这放在哪里都不是正常选择。 如果排除温成怀脑子有毛病这个可能性，那么这个姜执使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本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唐官场之中，哪里有什么执使的位置。 至于上贡，这听起来倒是像祭祖的，一般官员都是炭敬、冰敬，虽然也只是送钱贿赂的名头，但是没有一个是叫上贡的。 杨晨看了他好几眼，竟然看出几分不甘羞辱的硬气来。 “你说的姜执使是什么人？” “姜执使地位贵重，岂是能让人随意知晓身份的！”越说，温成怀越是气愤，对姜执使，他骨子里敬重，更是容不得旁人有一丝一毫的诋毁污蔑。 就算是杨晨，那也不可以。 杨晨看他的眼神就像一个智障，伸手戳了戳他：“你不是想升官发财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得罪了我，我跟陛下一说，不要说你未来升官发财，就连你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甚至有可能，变成一个白衣，你想过吗？” “……”温成怀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是很快他就想到姜执使，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磅礴的骨气，“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了吗！我告诉你，姜执使神通广大，不是凡人可比的！” 杨雪美眸一冷，匕首划过他的肌肤，拉出一道更大的口子：“那这个能比吗？” “……”温成怀一个哆嗦，双腿发颤，“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杨晨眉毛一挑，好整以暇抱肩看他。 “……” 温成怀有种，被逼良为娼的耻辱感。 但是接下来，任凭杨晨和杨雪怎么逼问，关于姜执使温成怀咬死不说。 一番审问下来，温成怀给人的感觉就像入了魔一样，其他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可唯独姜执使，竟是打死他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杨雪也懒得再威胁他，一个刀手把人打晕在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夫君，他怎么办？” 杨晨扫了眼倒地的温成怀，心里隐隐有种不敢的预感。 温成怀竟然靠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姜执使，就敢杀皇亲国戚朝廷官员，这胆子已经不能叫做肥了，往大了说，这是要造反。 而他口中的姜执使，危害更大！ 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杨晨思来想去不能轻易放过，便道：“明天我们扮成他身边的衙役盯着他，那神箭手不是死了吗，我们来个引蛇出洞，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姜执使的爪牙在，若是有，顺藤摸瓜也能找到他。” 杨雪微微颔首，想起方才温成怀交代出的事情，眉宇紧锁：“方才他说，几个被抓来的男人被打死扔出去了，那那个女人的夫君会不会也死了？” 一个女人，被骗光了家产还死了丈夫，那无异于逼她去死。 杨晨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也无力回天了。 “那些人已经被我们放了，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再有动作，一切等明天过了再说，雪儿，你去找一趟轻尘，跟她说……” …… 翌日清晨，温成怀面色惨白，浑身僵硬的从地上爬起来，门外丫鬟进来伺候他洗漱完毕，才刚坐下，杨晨和杨雪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们……你们怎么，来……” “温大人，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手枪？”杨晨抵在他脑门上。 温成怀声音戛然而止。 在高句丽和突厥战场上，大唐火器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器，所过之处无人能敌，轻轻松松便拿下了作对已久的突厥之地。 普天之下，就算没有见过，听也是听过的。 那黑漆漆的洞口抵在脑门上，凉丝丝的，温成怀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早上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死里逃生了，可万万没想到才洗一把脸的功夫，自己就又落在杨晨二人手中。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温大人不会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想杀我，按理说你应该碎尸万段，更别提你还欺诈百姓草菅人命，这哪一条都足以让你去死了，想就这么算了，你以为我是吃素的？” 杨晨给杨雪使了个眼色，杨雪当即闪身出了房间，不消片刻，便拿了两套衣裳过来。 等换好衣服，两个普普通通的衙役便出现在眼前。 杨雪生的唇红齿白，为了不露馅，还抓了两把灰在脸上，弄得脏兮兮的。 温成怀僵坐在椅子上，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等他们换好衣裳，就被杨晨一把拉起来往外推。 “去堂上，就说昨日有人妄图刺杀唐国公，被人活捉，今天就要当街斩首。” 温成怀瞳孔微微一缩，害怕的回头看了一眼，很快腰上便有一把匕首和一把手枪抵上来。 两颗肾最先受到威胁。 “老实点，不然让你现在就下黄泉。” “……” 温成怀并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但是已经逼到这个节骨眼上，性命堪忧，想要做手脚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快命令传了下去，不消片刻便有一个被捆住双手的黑衣男人被抓了上来。 他嘴里被堵着东西，跪在街上时目露恐慌，他的脸很脏，甚至还有好几道血痕，从身形上来看，和昨晚死去的那个神射手有几分相似之地。 这是轻尘连夜从县衙大牢里找出来的囚犯。 刽子手站在一旁心里犯嘀咕。 按理说，有什么犯人要被斩首都是要上过明堂留下记录的，但是眼前这个犯人却没有。 但是也不打紧，刺杀皇亲被抓，当场处死才对，留到现在，恐怕也是一个警告，警告那些想要蠢蠢欲动的人。 而实际上，这是杨晨抛出的饵，就等着同伙出现。 站在温成怀身后，被挤下去的师爷一脸莫名，但是再看县太爷老神在在的模样，撇撇嘴老实站在后面。 围观的百姓逐渐聚拢，少说也有上百人，而上百人中有四五个高大男子隐藏在中间。 杀手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只要留心都能分辨出来。 杨雪已经悄悄退了下去。 场上，刽子手喷出一口酒水，而那黑衣人被压在断头台上疯狂的挣扎扭动，像濒死的鱼在干涸的沙地上想要寻找一线生机。 人群中几道身影同时飞出，与此同时杨雪和轻尘也瞬间出手。 而身形闪动最快的，是翠花！ 翠花是杨晨放在空间中带来的，这一路原本是打算游山玩水，翠花杀伤力太大，放出来也太危险，但是从昨天晚上来看，杀伤性武器还是开机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好，否则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第1229章 突然出现的女人 有翠花在，对付那几个黑衣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杨雪轻易便制服了一人，等回过神，翠花已经面无表情的把剩下人全杀了。 血溅当场，吓得百姓魂飞魄散。 刽子手扛着那把杀头刀，硬是被吓破了胆，哐当一声眼睛一翻倒在地上昏过去。 而被轻尘捆过来的黑衣男子，知道自己劫后余生时哭得嗷嗷嗷叫，轻尘把他嘴里的布一扯，更是哭天抢地的嚎叫起来。 他只不过是偷东西被关几天而已，谁知道一大清早居然被推上断头台。 这一系列的变故后，现场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群懵逼的衙役持刀四顾，但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温成怀。 “翠花，看着他。” 话音落下后，杨晨抬退就走，温成怀以为有机会跑路，才转了个身，就被翠花眼疾手快一脚踹翻，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后痛的在地上爬不起来。 其余人都已经死了，唯有杨雪手中的人是活口。 “看来只抓到几条小蛇。” 杨晨蹲下身子察看，却发现这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似药，也不似花，让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气味。 “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狠狠瞪了杨晨一眼，他口舌被打的麻木，原本用来自杀的匕首也被杨雪打落，口中更是鲜血淋漓。 见杨晨问话更是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只顾眼神阴狠的瞪着他。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知道这是死士，不管怎么问也不会开口的。 不过如此一来，他对传说中的姜执使更感兴趣了。 能养出死士和神箭手，驭人之术也如此了得，堪称洗脑功效，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空气中，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随后轻尘便惊呼一声：“死了！” 杨雪第一反应便是去找罪魁祸首，但是张望一番竟然连人影都没有，而她手下的死士，真的已经变成死尸了。 “夫君，还有人！” 杨晨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翠花。 连翠花都毫无反应，那人，会是谁？ “算了，先回去再说。” 地上，温成怀看见杨晨走过来，吓得一个劲往角落里跑。 而师爷早已惊慌失措的跑了，师爷一跑，衙役们也慌了，零零碎碎跑了几个人，剩下的还算有几分忠心没跑，但是也颤巍巍的往后退着。 扫了眼地上的温成怀，杨晨轻哼一声：“杀了吧，反正也不算亏。” “不！你不能杀我！” 翠花顿时跨出一步，双手伸向他的脖子。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温成怀要疯了。 “我说！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姜执使！” 杨晨拦住翠花，笑眯眯的道：“你想说了？也好，说来听听看，要是消息够分量，说不定本公爷还会从轻考虑，不过要是不够，你活着也没什么价值，死了还算是为民除害，你说呢，温大人？” 温成怀双唇颤抖，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下官……下官只知道姜执使来自南边，而且每次都是姜执使联系下官的。” 杨晨皱着眉头：“他怎么联系你的？” 说到这个，温成怀面色微微一变，竟有些迟疑。 杨晨当即道：“翠花，动手。” “别别别！我说！”温成怀惨白着一张脸，“姜执使是用一种会吐丝的虫子来给我报信的，每次吐完丝，那虫子也不知所踪了。” “吐丝的虫子？蚕宝宝？”杨晨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不不不，不是蚕，是通体乌黑的一种虫子，那虫子行动迅速，绝对不是蚕。” 片刻后，杨雪凑上来道：“夫君，是蛊。” 杨晨心头一震，联想到他方才说那人是南边来的人，若是会使蛊虫也不足为奇了。 南境之人，大多都是炼蛊的，秘术横行，更有甚者能以蛊虫操纵人心，历来为中原忌惮排斥。 作为一而再再而三被蛊虫折腾过的本人，杨晨深感恐惧。 姜执使，会不会和潘家有关？ 正想着，温成怀已经扑到杨晨脚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公爷，这下可以饶了下官吧！” 杨晨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你这个消息分量不足以买你性命。” 翠花瞬间伸手将他提了起来，在一众衙役的面前，咔嚓一声结果了他的性命。 “大人……死了……” “大人被杀了！” “你们，你们竟然敢杀朝廷命官！” “兄弟们，为大人报仇！” 十来个衙役冲了上来，想要为温成怀报仇，杨晨面露不屑。 为虎作伥的人，死有余辜，更何况地牢里还有好几个枉死的百姓。 “他们想要死就不用拦着了，杀了就杀了。” 留下这句话，杨晨便和杨雪一道离开了。 而身后，传来阵阵哀嚎声，不消片刻整条大街安静如鸡。 杨晨一路上都在想刚才温成怀说的话。 若是与潘家有关，那张闻道说的南境动荡，就肯定是真了，而且从目前来看，更是危机重重。 但是若与潘家无关，那这就是一股新的势力。 想要剪除危害，定然要连根拔起！ 正想着，客栈内突然传出来杂乱的声音，隐约间便听到三个孩子的哇哇大叫和奶妈仆从的救命声。 轰！ 一个人从二楼被扔了下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杨家的人。 “孩子！” 杨晨拔腿就跑，身后的杨雪和轻尘也跟了上来。 “你是谁！” 一个身材中等的女子正抱着小阳在怀里，僮僮和平安则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另外几个奶妈和仆从皆痛的在地上打滚。 “杨晨，借你的女儿一用。”女子声音低沉却又刺耳，仿佛阴阳人般的嗓音让人毛骨悚然。 小阳哇哇的哭着。 “留下我的孩子！”杨雪双目猩红，赤手空拳便冲了过去。 那女子面露不屑，一个闪躲便反客为主，杨雪被狠狠打了一拳，裂骨的痛意从背后吞噬全身。 “翠花！把她给我拿下！”杨晨目眦欲裂，身后的翠花一听到指令便跳跃而起。 轻尘已经扑上去了，但是她和杨雪一样都被打倒在地，等翠花将那女子逼退回客栈时，杨晨已经拿着手枪对准了她。 那女子似乎知道杨晨打算，抱着小阳死不撒手，最可恨的是，不管杨晨怎么找角度，都只能瞄到小阳身上。 另一边，轻尘抱起僮僮和平安，强撑着到了安全地方，确认他们只是昏过去之后便又和杨雪一道配合着冲杀过去。 “不跟你们玩了！”女子声音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刺得众人下意识捂住双耳，待回过神后，客栈里早已没她踪影。 “孩子呢！” 第1230章 返老还童？ 杨家人都快疯了。 带来的奶妈死了一个，仆从死了三个，客栈客房更是支零破碎仿佛破庙。 楼下客人早已跑的没了踪影，掌柜的和小二瑟瑟发抖躲在柜台里。 正打算钻出来看看情况，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拽出来。 “那个女人是谁！”杨晨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仿佛见到人就要杀一样。 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把孩子抢走了，这简直是比杀了他都难受。 “不、不知道……”掌柜的都吓傻了，浑身颤栗，差点尿裤子了。 眼前之人眼中满是杀意，仿佛满是火药的木桶，只要稍微一点火星就能彻底燃爆。 “我问你！那个女人是谁？！”杨晨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彻底失控。 “听说是从南边来的……这几天一直住在客栈里，很少看她出来……今天听说街上有大事发生，大家都凑过去看，才发现她也出来了……”那掌柜的已经吓傻了，反倒是店小二断断续续的回答。 “南边？又是潘家？！” 杨晨睚眦欲裂，松开揪住掌柜的手，后者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别说是他了，便是杨晨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觉得此刻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来人！给我备马！出发南境潘家，另外让人快马加鞭通知京中通知卢国公和勋国公！”杨晨体内暴怒因子肆虐，他甚至想让程咬金和张亮带兵将南境夷为平地！ “等等！公爷，我们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潘家的人，如果贸然行动，而且还是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会引发不必要的动荡，陛下那边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轻尘忽然开口说道。 一句话将杨晨打回了现实。 此刻他内心才稍微清醒了点，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直接动用军队将潘家灭了的打算，但此刻平静下来才意识到，眼下并不能确定是否为潘家的人，的确不能贸然行动，而且就算是潘家的话，如此只会将双方的关系推向了无法挽回的终点，甚至因此而伤害到小阳的话，他这辈子恐怕都生活在愧疚之中。 “不是潘家，恐怕也和潘家脱不开关系，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他们，但偏偏却找不到他们动手的理由，难道是潘灵蝉那个鬼女人？”杨晨心想着，缓过神来以后，坐在客栈的大厅里，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周围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杨晨忽然站了起来：“吩咐下去，封闭城门，拿我的手令去县衙召集人手，给我一个个的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她！” 吩咐完一切，他才发现杨雪和轻尘受伤不轻，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迹，勉强支撑着身体守护在杨晨身边，饶是如此，她们脸上还满是自责之色。 “走，我先带你们看伤去。” “夫君——” “没事的——还是找人要紧。” “找人重要，疗伤也重要！”杨晨不容置疑，面上肌肉紧绷，神情格外严肃。 这样的杨晨，比平日里更有威慑力。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杨晨顿了顿，开口说道：“小阳应该暂且没事，以那人的武功，若是想要伤害小阳的话，恐怕无须如此大费周章，她千方百计把小阳抢过去，自然是有目的的，在达到目的之前，小阳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话像是在安慰别人，可仔细听着，又像是在安慰杨晨自己。 翠花追出去还没回来，杨雪和轻尘又受了伤，那温成怀刚死不久，衙门那边恐怕乱的很，想要找人，他免不了还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带着杨雪和轻尘到了医馆，刚一进去老大夫便愣了。 昨天那个病号还在床上里躺着呢，今天就又添了两个人进来。 老大夫一脸纳闷，杨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好看伤，外面一切有我。” “夫君——” “放心好了，能杀死我的人还没出生了呢，别忘了我身上还有秘密武器。”杨晨声音低沉，语气不容拒绝，说完就便朝着外面走去。 杨晨走的很急，三两步便出了内堂。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杨雪背后的痛感再度袭来。 她的孩子啊…… 大厅里，老大夫看着一脸沉色走出来的杨晨，眉头微皱：“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劝你好好休养一下，如今你肝火太盛，印堂已经有些发黑，需要休息了，否则难免会留下祸患。” 杨晨仿佛没有听说他话里的劝告，朝着老大夫拱了拱手：“老先生既然对蛊物颇为了解，可知道有什么蛊物能够返老还童？” 他对那个女子的印象记忆深刻，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但一身武功简直惊世骇俗，方才他已经问过杨雪了，便是她见过最厉害的高手也不过如此，但能修炼到这种地步的，至少都有七八十岁的年纪，那女子如此年轻的话恐怕是用了什么秘术，联系到她身怀巫蛊之术，十有八九就与此有关，或许能从这上面找到什么线索。 那老大夫正在调配药材，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子，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颤巍巍的抖动着。 “能够返老还童的话，那就不是什么蛊虫了，那是仙丹灵药，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药，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到时南境有一处蛊方，似乎能够容颜常驻，我幼时随师父周游天下的时候，曾有过耳闻……” 杨晨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的吐出一口浊气。 也是，自己只想着返老还童，却忘了还有容颜常驻这件事。 “愿闻其详。” “好像南境的某个部落图腾里有文字记载，一种名为噬心蛊的神秘蛊虫，女子服用之后可以容颜永驻，到死之时都保持当初的容颜，不过这种说法太过惊世骇俗，并未有人亲眼见到过，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不知真假。” “噬心蛊？可知记载图腾里的这个部落，又在哪里？”杨晨急切问道。 第1231章 生机 “至于是哪个部落，老朽就不知道了，当初我和师父是在神女庙里看到的图腾，能够进去也是因为当地的那位族老有求于师父，否则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那里。” 杨晨只知道南境有圣女的说法，但这神女还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没有找出具体的下落来，但好歹有了有用的消息，至少接下来有了努力的方向，否则两眼一抹黑，非要折磨死人不可。 没过多久，翠花果然从远处回来了，结果不出所料，那神秘女子已经逃走了。 看着翠花身上深一块浅一块的伤痕，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金属骨骼。 杨晨心头猛地一跳。 那个女人，竟然还能伤了翠花！ …… 在长白山山脉附近游走了整整半个月，吴季等人早已精疲力竭，从上次雪崩中死里逃生到现在，生和死便像罗盘一样时时刻刻左右徘徊在他们身边。 这是没有路的一条路，甚至于，吴季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杨晨给的图纸并不精准，但是吴季心里有一个信念，这个信念有些模糊也有些摇摇欲坠，但是每每在他想要放弃之时都会冒出来，并且像擎天巨柱一样支撑他。 光头虎光溜溜的脑袋上带着一顶厚厚的帽子，时至今日，最让他佩服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吴季。 这人是个疯子，为了不知在哪里的上品人参跋山涉水，甚至不惜性命。 商队人员和出发时相比少了许多，但是留下的，个个都有和吴季一样的信念。 他们一定要找到最好的人参！ 远处是一片密林，远远望去便知从无人踏足。 虫蚁根本不算的什么，最可怕的是未知的野兽。 荆棘密布，野草丛生，抬头望去尽是参天大树。 这里的地势十分古怪，横切过去甚至能分出三种季节来，吴季捻了一抔土在手里，湿润润的，还有草木的根须夹杂在其中，闻起来有股刺鼻的气味。 鞋子踩在木头上的声音不时响起，咔嚓咔嚓充斥在耳边，前方带路的人拿着斧头四处劈砍，这才勉强砍出一条路来，但是一旁坚硬锋利的植被时不时会刮开衣裳，割裂肌肤，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 吴季右脸被突然弹出来的树枝拉了一个口子，风吹来酸溜溜的痛着。 不远处的草木丛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声，光头虎跟在最后面，听到这声音敏锐的升起警戒。 不由得，其他的人也逐渐停下了脚步。 那草木丛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突然，一个身形怪异，庞大的如同一只大狼的野兽扑了出来，吴季首当其冲。 “是野兽！” “快！快跑！” “拿好武器！” 野兽凶猛，张着血盆大口飞扑出来，獠牙像两根钢筋一样，一口咬空在粗壮的树干上，光头虎险险躲过，回头一看吓得一个踉跄。 那野兽竟然将半人粗的树木一口咬断，细碎的木屑就像菜叶一样被它从口中甩掉。 这玩意绝对能一口把他给吞了！ 吴季跑了好几步才发现光头虎傻愣在原地，想也不想回头拉着他一块玩命的往前跑。 四只脚的野兽肌肉发达，追一群精瘦的男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有两个人因此受伤，要不是躲的快，恐怕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在密林中四处穿梭，终于体力耗尽跑不动了，这个时候吴季才发现其余的人已经走失，只有他和光头虎在一起。 一道野兽的咆哮声再次传来，与其同时其他各处也响起了叫声。 “不好，这里还有其他的野兽，要是被他们聚集在一起，我们就都完了。”光头虎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往天空中一发，便炸开了。 但是这里林子树叶茂密，走丢的人未必能看到。 吴季心有余悸的喘着气，突然余光一瞥，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浅浅的坑洞，而里面正露出一截什么东西。 那是方才他们跑的太急脚下踩出来的坑。 光头虎已经从怀里拿了火折子出来，又就地找了许多柴火点燃，可柴火太湿，费了半天功夫都没见火苗，好在不远处有松针落在地上，又捡了松针回来，搭着木柴吹了半天火，终于着了。 正准备再多生几个篝火，一来用烟气引路让同伴好找过来，二来也能驱赶野兽，突然便传来吴季激动又兴奋的大笑声。 “找到了！找到了！人参！这人参已经是人形了！比长安的好！比长安的好啊！” “终于找到了！我……我终于找到了！” “公爷，我吴季不负您的期望，终于……活着找到了！” “人参！上品人参啊……” 吴季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参，来不及抹眼泪便将它拿到光头虎跟前。 “你看！是人参啊！我们找到了……这里必定还有的！” 光头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吴季手里的人参，比一个手掌大了许多，他就算不怎么内行，却也看出这是一个上品人参。 刹那间，光头虎眼眶变得红润，激动的双手开始发颤。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吴老板，我们找到了。” “是啊，找到了，找到了，这是上品啊！上品啊！” 两个大男人坐在地上，一身狼狈，对着手中的人参激动的反复只会说一句话。 光头虎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在绝望中挣扎着，每天都在跟自己内心斗智斗勇，眼看前路漫漫不会有结果，却陡然间在黑暗中看见了最亮眼的一束光芒。 这种感觉很充实，也很珍贵，甚至比海上求生更令他刻骨铭心。 吴季面上满是泪痕，猛地擦了一把：“我在附近再找找看，劳烦你再生几个火堆，兄弟们在林子里找不到路，若是走散了找不回来，恐怕也是生机渺茫。” 光头虎嗯了一声，看了那个人参一眼，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动力。 吴季已经去站起来去附近低头寻找，光头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知为何，方才他只看到周围的柴火和落叶，而此时，竟然有许多的野菜出现在视线中。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们不仅找到了上品人参，还能好好吃上一顿。 第1232章 马踏江湖 长安那边消息得到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树荫下，程咬金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拿着西瓜，一只手悠闲的晃荡着，边上还有丫鬟拿着扇子轻轻的摇摆。 “儿子不在家住，爽！” 正眯着眼，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女子说话的声音。 程咬金陡然一个激灵从凉椅上坐了起来。 “谁这么大胆子扰爷清净！” 话音落下，房门小厮急匆匆的便赶了过来：“老爷，是唐国公杨家的女眷来找您了。” 才刚说完，李湘云便已疾步走来。 “程伯伯，是我。”李湘云几乎带着哭腔。 程咬金顿时心里一沉。 李湘云作为杨晨的老婆，他平日里虽然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女子沉稳的很，非是遇到天大的事情不会这样失态，当即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夫君前不久带着孩子们出长安游玩，却不想遇到歹人，夫君身边人手不足又损失惨重，眼下无法回长安，所以才让我来找程伯伯帮忙。程伯伯，这件事情不仅仅关乎我杨家，还关乎朝廷，此事，程伯伯定要出手相助！”李湘云竭力冷静下来。 程咬金尚且在杨晨遭遇歹人的消息中没回过神，又见李湘云压低声音说与朝廷有关，当即虎躯一震：“这究竟怎么回事？” 来之前李湘云便已打好腹稿。 杨晨之所以写信回杨家却让李湘云亲自来找程咬金帮忙，无非两个目的，一是通知南境可能出现动荡一事让朝廷警觉，二是杨家自己的私心，李湘云难以亲自面见李世民，只有通过程咬金面陈南境之事与朝廷有关，李世民才会召见李湘云，只要见到了，自然就好办多了。 毕竟那么大一个活人杵在那儿要求朝廷帮忙救人，李世民怎么也会上点心，而不是一门心思都扎在南境一事上反而不管他们。 李湘云倒不觉得自家夫君多虑，智者千虑难免都会有一失，多些考量自然是好的。 程咬金面色不大好看。 南境已经平稳许久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又蠢蠢欲动，秦琼征战百济尚未回长安，而突厥那边，也未彻底收服。 不过还好，内忧外患，如今尚且没有内忧。 但随即程咬金又很快想起杨家闺女的事情，事关杨晨，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孩子，你不要着急，程伯伯不会不管的，你暂且先回去等着，我进宫去找陛下，此事定然会给你一个答复。” 李湘云眼底闪过一抹激动，但很快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颔首又面露感激之色。 “程伯伯，我一介妇人无法面见陛下，手中又无权无势，所以只能劳烦程伯伯了。” “好说，那我先进宫去了。” 程咬金出了府门后便急匆匆的走了，因为南境一事牵扯颇大，一路上面沉如水，直到到了紫宸殿外，趁着等候的功夫才略略思考。 南境之人，竟然连朝中官员都可操纵，若时间再长些，任由他发展壮大，那这大唐江山，岂不是落入他人之手？ 一想到这点，程咬金便浑身激起一层冷汗，等进入殿中，便道：“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李世民正全神贯注的在看避暑行宫进展事宜，程咬金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少有拐外抹角，便淡定的道：“说吧，朕听着呢。” 程咬金抬头看了眼，心道陛下你好歹瞅我一下啊？ “陛下，此事是臣方才得到的消息，是唐国公杨晨的夫人亲自来找臣的……” 李世民终于看了过来，面上显得狐疑：“杨晨的夫人？她找你做什么？” 程咬金心里舒坦了点，清清嗓子道：“此事较为复杂，陛下听臣慢慢道来！” 一炷香后，程咬金总算把事情捋清楚了，喉咙里微微有些发干。 李世民的脸色已经说不上多好看了，帝王之尊，总是格外忌惮这些阴诡手段，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解决颉利可汗这种麻烦。 简单粗暴，还容易斩草除根。 但是如今南境之事，背后之人却有层层遮掩，想要揪出来难上加难，最要紧的是，他们连对手如今的势力都摸不清楚。 “一个小小县令胆敢对朕亲封的国公下死手，如此看来，背后之人也全然不将朕放在眼里。”李世民已然放下手头书简，语气平淡却隐隐藏着怒气。 程咬金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陛下，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南境原本便是诡异之所，他们擅长秘术蛊虫，到处都是毒物，若是南境举兵来犯我们倒是不惧，怕就怕他们想要兵不血刃！” 李世民眉心一跳，面色凝重：“人心难测，莫过如此。方才你说来找你的是杨晨的夫人？” “不错。” 朝黄玉挥了挥手，李世民道：“派人接进宫来，朕要亲自问她。” 黄玉垂手说是，便匆匆出了殿中。 杨家大院，李湘云早已准备好，等宫中派人来接，便顺势上了马车。 等到了宫中，李世民直奔主题：“杨夫人，南境一事杨晨还有其他交代吗？” 虽然早就猜到李世民更关心南境，但是李湘云还是不太舒坦。 他们家孩子都被人抓走了，你好歹也是名义上的伯伯，口头关心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回陛下，夫君对于南境一事，目前也只是猜测阶段，并没有太多的线索……” “杨晨那小子办事，朕还是放心的。”李世民沉吟片刻，抬头看着远处，“既然他也已经料定是与南境那边有关，想来是不会有错，看来时间过去太久了，有些人已经忘了当初的教训。” 涉及到朝堂大事，李湘云不敢多说什么，偶尔回答李世民的一些问题，更多时候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 “杨家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莫要担心，朕会派宫内的高手去接应。”李世民细细摩挲着手中的奏章，眼神深邃，“此次事情有些复杂，朝廷上这些年放松了对江湖绿林的管控，所以才有了所谓的侠以武乱禁，南境与绿林高手勾结妄图侵扰我大唐江山，看来，是时候来一次马踏江湖，整肃整肃这些乱象！” 第1233章 汇合 从皇宫出来以后，李湘云一言不发的回到家中，杨老夫人见孙媳妇心事重重，还以为她是思念夫婿，家长里短安慰了好一阵。 李湘云只能赔笑，却不敢把小阳被劫的事情告诉老夫人。 等杨老夫人走了，李湘云遣退身旁丫鬟独自进了书房。 桌上放着的，便是小剑刚刚送来的南境密报。 南境潘家联合多方势力举行祭祖大会，而这大会却只是个幌子，目的是想挑选出一个新的武林盟主出来。 武林之上便是朝堂，原本庙堂之事便极少涉及武林人士，可如今看陛下的意思，是准备插手了。而潘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肆结交江湖世家，甚至请动了早年销声匿迹的各家族老，声势浩大颇有大浪扑岸之势。 这事，牵扯越发大了。 李湘云心情微沉，只要一想起远在长安之外的杨晨等人，心中便止不住的担忧。 在书房坐了一会，李湘云便将这份密信重新合上，又叫来福伯让他找人送出去给杨晨。 福伯看了眼手里的信件，忍不住道：“云夫人，公爷他……” “夫君那边自会处理，我们只要管好家中，不给夫君添乱便是，至于其他，说穿了还是陛下的事情。” 闻言，福伯微微颔首，将密信藏在袖中后便告退出去了。 …… 杨晨去了一趟衙门，费了好大劲才把师爷拎出来主事帮他找人，又威逼利诱一番，死了县太爷的县衙总算接轨了。 从衙门出来，杨晨回到客栈后便带着翠花进了空间。 空间中一如既往还是原来的模样，有时候杨晨都会产生恍惚的情绪。 “翠花，调取录像！” 翠花双眼之中射出一道光芒，下一刻，一道清晰的画面出现在远处。 画面中，抢走小阳的女子不断出现，但是令人震惊的是那个女子的身手。 翠花是后世创造出的格斗机器人，糅合了各种搏击术，身体更是强大无比，不说BUG一般的存在，至少在今天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能伤到她。 但是现在，翠花非但没能把人抓回来，她坚固的表皮组织还被割破了几处，露出里面的金属骨骼。 这实在匪夷所思！ 好在翠花没有疼痛感，自身系统还带修复功能，至少从肉眼看，翠花身上的伤比刚开始见到的时候要好多了。 “经过评估，此人等级为SSS级，已经达到了需要高度重视的程度。”翠花机械的声音响起。 “SSS级？”杨晨一脸懵圈。 这是什么奇怪的评级方式？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个女人很危险！ 想到这里，杨晨没有惧怕，眼中满是冷冽之色。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敢动他的女儿，照样要付出代价！ 正想着，突然画面中出现一头巨大的七彩蝴蝶，翅膀煽动着，不消片刻竟将女子包裹入内，在瞬间坠入泥潭之中。 正看得聚精会神，突然画面出现雪花状。 “扫描引擎暂时失去效果。” 翠花的声音说完，空间里便是一片静谧。 “太……荒诞了！” 这特么不是在拍米国大片吧？ 缓了好一会，杨晨才重新走动起来，背着手，杨晨眉头深锁。 南境原本就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之前的潘灵蝉甚至能召唤海东青，那……这玩意恐怕也是正常的吧？ 杨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觉得正常。 思来想去，还是得等长安那边来人再说。 县城之外，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入了城内更是激起一阵恐慌。 先是县太爷血溅大街，然后又有衙役到处敲门找人，早已人心惶惶的时候却又有一队人马入城，看样子，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城内早已便了天地，百姓闭门不出，原本热闹的集市也变得门可罗雀。 来人乃是当地刺史，得到长安传来的消息他差点吓得当场去世。 来不及多思考便骑着马狂奔而来，等见到杨晨后，刺史跪地告罪，正想痛心疾首狠批一番，杨晨却没耐心跟他扯闲话。 就在刚才，程处默的人已经来报信了，按照脚程来算，程处默应该已经在城外了。 扫了眼战战兢兢的刺史，杨晨冷声道：“辖下地方官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如今陛下也知道了，刺史大人，你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来多说吧？” “公爷！下官知罪！下官定然会将城内乱民一一揪出，彻底拔除有二心之人，公爷放心，下官定然会给公爷一个交代！那些为虎作伥的乱臣贼子，下官一定……” “不必了，你不用给我交代，我也没工夫在这里等你。”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杨晨已经走出去了。 等杨晨一走，刺史才猛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 勾结外贼，祸乱朝纲，这样大逆不道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辖下，还直接被陛下发现了。 若是处置不好，那他的小命……休矣啊！ 城郊处，杨晨刚下马就看到一队人马朝这里过来，领头的便是程处默。 这次过来的人不仅仅是程处默，还有李世民的大内高手。 远远的，程处默就看到了杨晨，当即一夹马腹快速朝他奔去。 “晨子！你还好吧？”程处默一边翻身下马，一边上下看他，见他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我爹跟我说的时候我差点被吓死，你不知道，陛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脸都黑了。” 程处默眼底怒气很盛，身上气势不怒自威。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我在路上再仔细跟你说，不过我们身份特殊，若是贸然出现被人发现免不得要引起大唐和南境的摩擦。” “这个容易，乔装换个身份就是，我来之前陛下也交代过，务必不能让大唐陷入被动的局面。” 杨晨微微颔首：“我身边的人还在医馆治伤，骑不了马，还要劳烦大哥找人帮忙照顾一下。” “无妨，这都是小事。”程处默摆摆手，愣了一下后道，“谁受伤了？” 杨晨叹了口气，随后便带着程处默往医馆去了。 杨雪和轻尘刘谦坐立不安，一看到杨晨和程处默出现，杨雪第一个迎了上去。 “夫君，找到了吗？” 杨晨泄气的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有线索，大哥就是过来帮我的，雪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刘谦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身上伤口尚未痊愈，坐起来后便疼的龇牙咧嘴。 他这个模样显然不能赶路，除了在此修养别无他法。 但是刘谦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 “公爷，我可是你杨家的家将，当初说好的为杨家出生入死，我怎么可能自己回去！” 轻尘同样神色坚定：“不走！不把小小姐带回来，绝对不能走！” 杨晨敛眉道：“僮僮和平安必须得回去，你们不带你们走，我还能交给谁？” 话音落下，刘谦和轻尘便沉默了。 正当杨晨以为自己说服他们了，结果刘谦一脸坚定的道：“那就一起去！僮僮年纪也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应该学会保护身边的人了。” 轻尘同样一脸肯定，夫妻俩齐齐认为这个结论很好。 但…… 程处默纠结的道：“我要是没记错，僮僮好像……才一岁多吧？” 第1234章 传说中的高手 最终在杨晨的‘淫威’之下，众人还是选择了听话，有程处默身边的人在，再加上翠花守护周围，杨晨的安危暂且不是问题，更何况这次去也是小规模行动，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上路之前，杨晨还是特地去了那一家小医馆，询问那老大夫愿不愿去长安走一遭。 杨晨特意把长安的新世学院描述的如何如何好，教师资源如何如何丰厚，希望这个接受过后世医学理念改造过的人才挖掘过去。 奈何老头根本无动于衷，一点心动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以路程太远拒绝了他。 “老先生若是再见到那位异人的话，麻烦带个信给他，说杨某人在长安等他，有大事相谋。” “一别几十年，就算那位异人还活着，恐怕也不在中原了。” 杨晨想想也是，如果那人真是一个外国穿越者，这会儿应该还在外面开疆拓土呢，只要还没死，自己应该还有机会找到他。 告别老大夫之后，在夕阳余晖里，杨晨又将诸多家眷送上了马车，然后和程处默几人翻身上马，朝着南境之地赶去。 如今小阳还在歹人手中，迟一步便多一分的危险，杨晨丝毫不敢耽搁，只想赶紧找到那个女人。 “我方才收到了父亲发来的密信，说南境那边快要乱了，陛下大动雷霆，似乎要铁下心来整肃江湖绿林，咱们这一趟可能要和那些江湖人物交手，我是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倒也不怕他们，晨子你却要自己小心点，遇到危险先照顾好自己。” 程处默神色认真，唐朝立国之初，很多成名人物都是从江湖绿林而来，那年头割据为王，手底下都有一帮的能打的人，后来死的死，伤的伤，很多人都退出了历史舞台，但依旧有很多势力隐藏了起来，等待出山的机会。 杨晨听出了程处默话语里的关怀，微微颔首，忽然问道：“这年头武功最高的能有多高？” “很高吧……小时候教导我们的棍棒教头，曾说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遇到过真正厉害的高手，大概是功夫练到了化劲，一掌下去，便是穿着锁子甲也能让人内脏尽碎，反而从外面看不出丝毫伤痕来。” “明劲，暗劲，化劲？”杨晨下意识的说出了一串术语，听得程处默一愣一愣的。 “你啥时候也懂武功了？” “咳咳，书上看到的……” “原来是功法典籍啊，不过做大哥的要劝你一句，那些典籍看看就好，千万别当真，武功这东西是练出来的，讲究一个言传身教，能够记录在书本上的都不是真的，若是一个不慎熬出内伤来都是轻的，千万不可轻易尝试，而且你如今年纪不小了，筋骨已经不适合练武。” 杨晨点头受教。 后世各种小说里写出来的东西，没想到这世上还真存在。 “那你觉得功夫练到了化劲，能够躲避火枪吗？” 杨晨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如今他身上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就属那把火枪了，一旦被高手近身就只剩束手就擒的下场，所以不得不防。 “不好说，若是十步之内，有火枪也不行，倒不是说他们的身法比子弹快，而是在你开枪之前，他们就已经能将你手中的火枪夺走，而十步之外，只要你枪法够准，应该是躲不过的。” 杨晨虽然枪法稀疏，但一个大活人在面前，打不中脑袋应该不至于连身子都打不到，所以倒也松了口气，但程处默下句话却让他顿时噎住。 “可是就算是火器，打在那等高手的身上，恐怕也无法一击毙命，因为传说中功夫练到了化劲，钢筋铁骨，子弹嵌入肉里面，稍微运功就能挤出来，除非你几十个人拿着火器对着他，就算神仙下凡也要完蛋。” “……” 假设不成立，杨晨顿时断了和那个神秘女人交手的想法。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杨晨对所谓的绿林高手还处于懵懂阶段，不过听程处默一番解释之后，算是明白了不少。 再怎么厉害的高手，那也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不可能违背科学原理，否则牛顿的棺材板……唔，不对，这年头牛顿还没出生…… 总之，就算天下第一的高手也算不上无敌的，被几百人围上也只剩死路一条。 程处默对这些所谓江湖高手都不屑一顾，源于他手下有一队军士。 一碰到有人数优势的敌手，这群人跑的比兔子都快，根本不敢露头。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处默带来的这一众将士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对于这个可能性程处默绝口不提。 “按照你说的，那神秘女子可能功夫已经练到了化劲，连翠花都不是对手，这样的人物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位，但偏偏宫中就有，这次陛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先整肃整肃江湖，怎么会没考虑到这一点，咱们几个先去打头阵，与其说以身涉险，倒不如说是将那些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哦？宫里也有这样的高手？” 闻言，杨晨眼神微微一暗。 但话说出口后，杨晨便猜到程处默应当不会跟他说太多。 毕竟这件事牵涉到宫廷秘闻，凡是跟李世民有关系的，就算是撒尿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更何况大内高手可是冷兵器时代守护在皇帝身边最强的武力了，是最后一道天堑。 “自然是有的，听我父亲说，这次派出来的就曾是服侍过两朝的老人，多的我也不能说，反正你放心好了，就算被大军围剿，他也能带着咱们逃出去的。” 程处默刻意压低声音，说起这个大内高手，眼中满是钦佩和向往。与此同时程处默还朝四周看了好几眼，“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我们附近，不过想来我也找不出他，否则他也不会被陛下如此器重了。” 程处默有些遗憾。 杨晨听他说的神乎其神，心里也是好奇的紧。 可惜没有热成像系统，否则甭管他躲在那里都能给他找出来。 第1235章 南境百姓 一路向南，程处默和杨晨马不停蹄的朝南境奔去，终于在这日抵达大唐边境。 此地名叫安县，过了安县就是南境地界，远远望去，甚是荒凉，就连城门口就鲜少有百姓进出，黄色的泥土随着一阵风便旋了起来。 “到了安县，便已经靠近南境了，连续赶路这么久了，不如先在这里歇个脚吧。” 马上颠簸了这么久，饶是程处默都有些吃不消。 杨晨更是累的双眼冒金光：“也好，进城去找个客栈坐下休息吧，兄弟们也要休息换装，等天色黑了，我们再过边境线。” 程处默微微颔首，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和杨晨一块牵着马儿往城内走去。 因为经济不发达，在边境的安县显得格外贫穷，突然出现他们这么一队人，使得不少百姓纷纷侧目。 好在程处默带来的人并未身穿铠甲，否则怕是会惊动地方官员。 进了一个小客栈，杨晨和程处默坐下喝了会酒水，才吃两口菜便看到街上走过一群人，他们身上的穿着略较大唐不同，面上脸颊消瘦面色泛黄，且走在街上也是漫无目的的。 “小二，那些人是什么人？” 小二正在倒酒，见杨晨问，便如实道：“那些人啊南境那边过来的，看样子可能是逃荒过来的，不过……小的倒是也没听说南境哪里受灾了，但是这也正常，安县边上就是南境，经常会有南境人过来的。” 杨晨微微颔首，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些人有些奇怪？” 程处默深以为然：“这些人衣衫完整，不像是逃荒的，可拖家带口又好像不知道去哪。” “要不我们去问问？” 程处默笑了：“正有此意，不过咱们可不能穿成这样去。” 富丽堂皇的两个公子哥跟一群难民模样的人攀谈，在小小的安县里应当算是相当惹眼了。 在客栈房间里换了两身百姓的衣物，杨晨便和程处默一道走出去了。 安县地方不大，稍一打听便知道那些人的去向，二人在巷子里拐了几条弯，果然在一处街角碰上了。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让开，还要走路呢。” 身后响起一个孩子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乞丐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挤开人后便呲溜一下跑了，跑到街角处，蹲下身子后又迅速起身，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明目张胆的顺走了其中一个人的荷包，等那人反应过来，小乞丐早跑得老远了。 “我的银子啊！我就只有这点银子了啊！”被偷银子的人哭得昏天黑地，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般捶地痛骂。 “不过一点银子而已，大男人哭什么？”杨晨走上前，拿出来几个铜板扔给他。 那人一看，这铜板可比他荷包里的多多了！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杨晨蹲下身子，先是嫌弃的看他一眼，又扫了周围那群人，看似随意的道：“你们都是哪里来的？成群结队的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那人有了铜板，也不哭了，心情也好了，连连道：“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这样的，两位大爷不知道，我们是从南境过来的，要不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否则……怎么可能背井离乡到安县来。” 程处默装作吃惊的样子：“你们不是大唐人啊？那来这儿做什么？难不成安县有什么好宝贝不成？” 那人叹了口气，面露悲伤：“我们都是被逼的啊。” 杨晨和程处默相视一眼，轻笑道：“能被逼什么？南境又没什么灾祸，也没战事，根本就没有危险和隐患，我看你们八成是犯了什么事被追杀，迫不得已才被赶出来的吧。” 话音落下，那人还未说话，便有听到的人不忿的道：“你们胡说！我们才不是被赶出来的，我们是自己出来的！” 那人连连解释道：“我们真不是被赶出来的，我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又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赶我们！” 程处默切了一声：“那你来这儿干什么？人生地不熟的，难道你们不想当南境百姓，想来做大唐人了？” 不少人沉默着，垂着脑袋神情复杂。 “两位大爷，我们是因为……因为没有钱……所以才离开的。” “没钱就要离开自己的国家？这听都没听说过！”杨晨一脸不信的看着他，又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铜板，“我看你也不容易，还是拿着钱回家去吧，家里就算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 谁知，那人却没有接过去，全然不似刚才拿的那么痛快。 “这些钱，根本就不够啊。圣教门下教徒上贡，最少也要十两银子，可我们……” 上贡两个字实在耳熟，那死了的温成怀也说过这两个字。 “上什么贡竟然会要十两银子？这怕是抢劫吧。” 那人眉头紧了紧，但却没多说什么，只道：“我们交不出银子，别人便排挤我们，时间久了，没几个人受得了，所以在前几日，我们就打算离开了。” 程处默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腰间的刀子，下意识的露出些许怒气来。 杨晨见程处默似乎动了气，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那人说道：“那圣教就这么厉害，如此荼毒百姓的话，就没有人反抗吗，或者说你们当地的官员呢？” “反抗？”那人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即又警惕的压低声音：“你们是大唐人，不知道这中间的门道也不奇怪，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 杨晨也同样压低声音：“你听到什么了？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帮你。” 那人略略迟疑了片刻，但随即便释然了。 这里不是南境，是大唐，就算让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当下左右张望一番，道：“这几个月明里暗里不知道出了多少事，圣教的人和衙门里那群人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告官的，反而要把自己给害了……” 杨晨和程处默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凝重。 没想到，南境背后那处神秘的势力，竟然已经悄然发展到如此地步，所谓官府都已经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 第1236章 简单粗暴的套路 打听完消息后，杨晨和程处默便回了客栈。 客栈中其他人都已经换装完毕，丝毫看不出是军里出来的模样。 “那个圣教必然和温成怀说的是同一个势力，所谓的姜执使定然也是那边的人，大哥，看来我们找到一丝线索了。”杨晨眼底掠过一丝精光，可在想到自己女儿的时候，瞬间湮灭。 那个神秘的女人至今还不知道在哪，眼看就要进入南境，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程处默担忧的则是圣教背后的牵扯。 如果那人所说一切都是真的，南境内官员和圣教牵扯在一起，那么圣教在大唐所做的一切是否意味着和南境皇室有关？ 如果有关，那么牵扯就更深了，而且危害也更大。 可如今来看，圣教仿佛又和南境皇室无关。 若他们是以攻克大唐人心为目标，那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敛财？甚至逼得百姓无家可归不得不逃到大唐境内？ 把这个疑惑跟杨晨说了一番，杨晨不确定的道：“或许，此事真的和南境皇室无关吧。” 毕竟有历史以来，没有一个国家的扩张是依靠这种下作手段的，若是有，也定然不得民心而不能久存。 “大哥，我们还是去看看再说吧。” 打定主意，等天色一黑，杨晨和程处默便带人从边境摸索过去。 安县边上的土地虽然是南境地界，但是虚无的国界线无法将两地割划成不同程度的经济，因此到了南境地界，也是一样的穷乡僻壤。 黑夜里，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偶尔有两声鸡叫声，在夜里都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群人摸黑进了村落，由于没有灯光，想要看清楚方向实在不易，杨晨便从怀里掏出了手电筒。 程处默还没见过，一看到这东西能发光，眼睛都直了。 当初程处亮看到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杨晨没好气的道：“大哥，这东西没什么大用处，你就别看了。” “咳咳，没看！”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一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县衙所在，门外站着四个人，一个个都打着盹，显然困得不行。 “我找两个人在这里盯着，等明天有消息了再过来。”程处默招来两个军士，随后便和杨晨一道折返回去。 随意找了个客栈，杨晨和程处默便住下了，余下的军士为了防止惹眼也各自散开住在客栈，实则夜里轮流站岗。 等第二天清早，守在衙门的人便来传消息。 “有人在衙门西南方向的空地上搭了台子，还在上面做宣传，让下面的百姓把自己的子女供奉上去，说是什么成为神女的候选人，另外还跟他们要银子……” 杨晨听得目瞪口呆。 “这么……直白的？” 那人也是同样不解，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而更可怕的是，那些百姓趋之如骛，拿着倾家荡产的银子一个劲的往上凑，跟着了魔似的。 杨晨陷入沉思。 这个圣教明显就是有问题的，却偏偏如此受人吹捧，若无地方上的庇护根本不可能如此，所以这个圣教的势力，恐怕已经成势。 想要连根拔除，就要釜底抽薪！ 可是如今的局面他们是被动的，想要掌握主动权，就要先顺藤摸瓜把所谓的姜执使给找出来。 “你还听到什么没有？” 那人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什么：“有，好像说从今天开始到结束为止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就有人要来此处将献出的孩子和上交的银子带走。” 程处默刷的一下站起来：“三天后来的人肯定是圣教有点权势的人物。” 杨晨微微颔首：“走，我们去瞧瞧！” 等杨晨和程处默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渐渐散去，而不远处便是圣教那些人，他们朝着一个宅院里有说有笑的走去，手里还颠着银子，几个孩子一脸懵懂的跟在他们身后。 “跟上去。” 宅子在县衙的后面，并不远，绕两圈便到了。 眼看他们进了屋子里，程处默和杨晨便从墙头上翻了进去。 “你们两个，把这些孩子带下去看好，过两天姜执使就要来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拿你们是问！” “明天估计还有好些人要来送银子，到时候你们都盯着点。” “这次出来，倒是捞了不少银子呢。” “别看这地方穷，但是他们好糊弄好！先不说了，昨天刚把一个婆娘弄过来，等兄弟我去痛快一回再说！” 几个男人淫笑着往里面走去。 “姜执使。”杨晨低声重复，遂给程处默使了个眼色。 程处默翻墙出去，不一会，外面便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翠花和程处默一同出现。 “翠花，悄悄的把这几个男人都干掉，不要惊动太多的人。” 翠花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后身形一闪便出去了，几乎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咔嚓几声，原本守在门口的人便都悄无声息的被结果了性命。 程处默当真是羡慕的很。 他要是有这样的好手段，战场之上，他便是所向披靡的战神！ 杨晨进了屋子，地上一地死尸，又顺着方才那几个男人去的方向走去，果然听到了房间里某些不可描述的动静，但是那女人显然不怎么配合，惹得男人时不时的骂骂咧咧。 嘭！ 房门被踹开。 “谁啊！找死……” 话还没说完，翠花的手已经在他脖子上，咔嚓一声当即没了呼吸。 床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看见男人死了，害怕的浑身战栗。 “不用怕，我们不是来杀你的，其他圣教的人你知道在哪里吗？” 女人颤抖着，颤巍巍的道：“我……我不知道，我是昨天被打晕绑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原本将孩子们带走的男人突然走了出来，一看到地上的死尸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刚想喊出声却被翠花一手捂住嘴，还没反应过来也一起见了阎王。 “翠花！我都想拜你为师了！”程处默很兴奋。 第1237章 杨晨的心魔 “年纪太大，筋骨已经成型，不适合学习格斗术。”翠花认真的拒绝。 程处默像是知道翠花的作风一样，被拒绝了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有些好奇：“格斗术是什么东西？” 杨晨赶紧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救人要紧。” 那妇人见自己终于得救了，放声大哭了起来，倒是将杨晨两人吓了一跳。 “还请两位恩人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啊！” 那妇人一把跪了下来，朝杨晨两人磕头不止，哭喊说道。 杨晨赶紧扶她起来，然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替她披上：“不必如此，外面已经有人去救他了。” 话音刚落，便有军士抱着个一岁大小的孩童走过来。 “孩子！” 那妇人哭喊一声扑了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大人小孩哭成了一团，饶是程处默这样的铁汉子，此刻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该死的贼人！” 程处默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显然是动了杀意。 “多谢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 那妇人再次朝杨晨两人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 放走了妇人后，院子里的看守都变成自己人，那些圣教门徒的尸首都被扔到一间屋子里，而在一处昏暗的房间里，竟然还关着十几个孩子和女人，一看见杨晨他们，顿时目露惊恐。 “看来这些人就是被骗过的人，不过他们不是只要孩子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女人？” “奸淫掳掠，这群挨千刀的还真是无恶不作，实在该死！” 杨晨低声咒骂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替那些人松绑。 起初她们还以为杨晨是和那群歹人一伙的，当发现自己被松绑以后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愣在原地不敢走。 “还愣着干什么？”杨晨皱眉说到。 “她们应该是不敢走，怕走了还被那群人抓回来，到时候就不是关押了，而是被虐·杀。”程处默声音低沉。 “草菅人命，那所谓的圣教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么？” 杨晨面沉如水，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妇人们，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孩，心仿佛在被刀子割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出去吧，不会有人找你们的，拿上我的碟牌去大唐境内找当地县令，就说是唐国公杨晨让你们来投靠的。” 然而，那群女人孩子还是无动于衷，脸上只有麻木和绝望的神色，仿佛无论逃到了天涯海角都逃不过圣教的迫害。 程处默招手喊来几位军士，让他们亲自带着那群女人孩子离开这里，送去周遭的大唐城镇去。 离开这里的时候，杨晨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晨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看到那群孩子，又想起了我家小阳，若那个女人只是单纯的为了报复我的话，任何条件和惩罚我都可以接受，若是哪天小阳也会出现方才那种情况里，我会亲自将整个南境翻个底朝天，她便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将她活活灭了。” 程处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沉重又坚定，唇畔蠕动了一下，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只一想到自己孩子可能面临更糟糕的处境，而身为人父的他却无力相救，心口就闷闷的疼。 “我没事的，有时候我在想，老天爷是不是对待坏人太过温柔了，而对待好人总是百般折磨，所以才有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骸骨的说法。” “大哥我学问不高，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但记得我爹曾对我说过，当初老程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全是靠隔壁邻居接济过来的，一场动乱爆发，祖上因为在外面做体力活才逃过一劫，回去发现所有人都死光了，你说这样的事情怪谁，那些揭竿起义的人最初也都是穷苦的百姓，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了才造反，后来他们杀的人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百姓，所以好与坏，对与错从来都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而最终的目的才是，因为身后还有太多的人要守护，所以军士才不停的上战场，因为家里还有妻儿老母需要照顾，所以丈夫才不断出去卖力挣钱，晨子你是聪明人，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想明白，我爹还说过，幸亏当初个接触你的是咱们程家，若是让其他那些心术不轨的人找到你，对大唐来说或许就是一场灾难了，所以以后不管怎么样，希望你都能守住本心，这不是我说的话，是临走之前，我爹让我跟你说的。” 杨晨听着程处默在那边说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回。 这样的话当然不可能只是从程咬金口中说出来，很有可能也是出自李世民之口。 他们在担心杨晨因为小阳的事情，走火入魔干出一些傻事来。 但他们无法阻拦，也不会去阻拦杨晨。 因为对于朝廷而言，可能只是一场算不上伤筋动骨的动乱，但对于杨家而言却是失去了一个骨肉亲人，无论杨晨作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在情理之中。 但最后他们还是作出了选择，选择让程处默来劝导杨晨。 李世民也好，程咬金也好，归根到底还是一直在照顾着他的。 如今他不满二十岁，却依旧位居公侯，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不管是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杨家自身，他都要学会克制自己。 杨晨打开窗户看着远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旋即轻笑了一声：“大哥放心，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程处默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浊气，面上凝重也散去几分：“没事就好，对了，我们把那些人都放了，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人！” 程处默眉头一皱：“等那个姜执使吗？也好，顺藤摸瓜才能把背后之人牵扯出来。这个所谓的圣教，倒是有些像邪教，他们行事毫无忌惮丝毫不惧怕被反噬，依我看，这圣教已经在南境扎根很久了。” 杨晨眼中光芒愈盛：“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兴风作浪！” 第1238章 金蝉脱壳 风平浪静之下，宅院里的人已经全部变成了程处默的人，第二天的时候还有好些百姓上门来送银子和孩子，都被守卫一一挡了回去。 可笑的是百姓一看不能上贡也不能献上自己的孩子，竟然在门口哭得不能自己，不少人更是目露绝望，以为自己断了一条通向富贵之路。 这一切说不出来的可笑，但偏偏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真实事件。 杨晨只觉得无语和悲凉。 在讯息不通畅，百姓不能读书认字拥有辨别是非能力的时代，眼睁睁看着百姓因为愚昧而做出可笑举动时，像杨晨这样的人便有如高高在上的使者，低头俯瞰总觉得无比凄凉可笑。 程处默一直在院子里布置人手，因为不确定圣教来人时会有多少人数，因此用一天的功夫把整个院子都摸了个遍。 砰砰砰！ 门外又有人在敲门，伴随着侍卫说话的声音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门外。 “南境百姓如此被人愚弄，官府不但不加以阻止，甚至还和圣教联手，依我看，这南境也是一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肉，等烂彻底了，就不复存在了。” 程处默看南境，就像猎人看着猎物一般。 “这是一条死路，南境皇室若是再无动作，就只有灭亡一条路可走，大哥，你可是想将南境也拿下？” 程处默沉默不语，但是就算他不说，杨晨也看出了他的野心。 这野心不是因为心怀不轨而滋长的，完全是弱肉强食世界中强者对弱者不由自主且又十分合理的生成的。 强者对弱者，没有所谓的保护，只有收入囊中的野心，再不济，也是捏住对方的命脉。 所谓宗主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某些客观原因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可一旦有实力，便如猛兽扑食般一击即中！ 院子中人手已经布置好，作为最强王牌，翠花在房梁上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她胳膊上已经结了蜘蛛网。 程处默对她是万分的佩服，能一动不动两天，绝对不是一般人。 杨晨对程处默崇拜的眼神很无奈，若是被程处默知道翠花是个机器人，不仅能做到两天一动不动，还能做到长生不老，不知道会不会把程处默吓得晕过去。 “快开门！快开门！”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听说话的语气不是过来上贡的百姓。 不是百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杨晨和程处默飞快对视一眼，下一秒便都闪身藏了起来，此时大门忽然被打开，进来四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最后面还有一个衣着华丽，一脸蔑视的男子。 五个人，以最后的男子为尊。 不过他们才刚进来没几步，埋伏在院子里的士兵便一拥而上。 人海战术上对方毫无优势，等反应过来想要逃走时早已变成阶下囚。 姜执使落单想跑，却被从天而降的翠花一脚踹翻在地，呕出一口鲜血后痛的在地上打滚。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杨晨和程处默蒙了半张脸出来。 “你就是圣教的姜执使？我听说，你今天过来是来要银子和人的？”杨晨好整以暇的抱肩看他，眼底满是不屑的神情。 程处默轻哼了一声，上前一把将姜执使拽了起来。 跟高大的程处默相比，姜执使瘦弱的如同一条小鱼。 “把其他人都带进来！” 话音落下，余下四个男子都被捆着丢到了屋内，姜执使被程处默随手扔在地上，痛的龇牙咧嘴。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可是圣教中人，如果你们敢对我不敬，神女和圣教都不会放过你的！” “不敬？”杨晨嗤笑一声，鄙夷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对你敬了吗？神女和圣教会不会放过我们，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大名鼎鼎的姜执使，我可是等了你好几天了。” 姜执使打了个寒颤。 因为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杀机。 这个人，会要他的命！ “你休想！”姜执使大喝一声，突然身上弥漫起一阵白色的烟雾，等杨晨等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屋子里却有人开始哀嚎。 杨晨感觉到身体有些古怪，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程处默惊慌的声音。 “有毒！快闪开！”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捂着口鼻往院子外面冲，而那些被捆住的圣教人却因为无法逃跑而留在屋子里。 等白雾散开，再仔细看去时，屋子里哪里还有姜执使！ “这是金蝉脱壳，好个姜执使！”杨晨咬碎一口牙，气的面色通红。 “人应该还没跑远，翠花，你去追！” 程处默大力的挥了挥手，眼前的白雾才彻底不见。 程处默震惊万分：“难道这是南境的秘术？”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唐人，程处默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神奇的术法，但是就算亲眼看见，也不敢置信。 “南境人擅长蛊虫，又会各种奇门怪术，但是……” 这冒着白烟突然消失，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杨晨不由自主就会想起自己之前被潘家人支配的恐惧，还好这次出现的不是蛊虫，否则就不是姜执使趁机逃命而已。 地上的圣教人，已经全部死了，而有些士兵因为走的不够及时也感觉到了不适，扶着墙眼前一阵眩晕。 “这烟雾有毒，那翠花一个人去追会不会出事？”程处默有些担心，看着那屋子，甚至不太敢进去。 “不会的，翠花找不到人就会自己回来。”杨晨率先进去，蹲下身子察看了尸首，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找出来，叹了口气道，“都死了，只能等翠花回来再说了。” 翠花追出去一个时辰才回来，杨晨找了个借口便带着翠花进了空间，等看完录像才翠花竟然连姜执使的影子都没发现。 “一点踪迹都没有？” 翠花机械的道：“系统并未检测到目标人物。” 又问了一会话，什么都没问出来，杨晨只能带着翠花出了空间。 就在这时，外出打探的士兵匆匆回来。 “公爷，打听到消息了，潘家会在五日后举行祭祖大会，地点就在阴泉庄。” 第1239章 蛋黄派 潘家的祭祖大会邀请了不少江湖世家，一群武艺高强不受朝堂管束的武夫聚集在一起，稍有人煽动便会出现祸患，若是其中还有圣教中人迷惑人心，那这就是一个细菌窝，一旦蔓延，速度将无法想象。 杨晨沉吟片刻，又道：“那个女人还是没找到吗？” “回公爷，我们的人在附近全部找遍了，并未找到那个女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是杨晨还是忍不住落寞，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程处默整肃完手下，又命人去当地找大夫给方才吸入毒烟的人抓药，这才进来找杨晨。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女人既然抢走了小阳就不会轻易伤害她的性命，我有种直觉，小阳应该已经在南境了，可是……”程处默顿了顿，走到杨晨身边坐下，“那人为什么要抢走一个孩子？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两个人总要有过节或者利益冲突才会产生更大的矛盾，总不会平白无故就来和你过不去。 杨晨已经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人海茫茫不说，连线索也是少的可怜，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换做旁人，可能早已绝望了。 这个时候，杨晨无比庆幸自己来到大唐之后所做的一切，否则他连找人的帮手都没有。 打听到了阴泉庄所在位置，杨晨等人便出发了，为了掩人耳目程处默特意将手下人分成几个小队，一前一后的朝阴泉庄出发。 此时潘家祠堂中，潘灵犀坐在上首位置，一旁便是潘家实际掌权人潘老太太。 “奶奶，南宫家的人已经到了，不过我派去的人并没有见到姐姐，只是得到话说……她就算死，也不会任由我们摆布。” 潘老太太微微闭着眼，听到这个消息也不觉得惊讶，倒是下首的几个长老面露不忿。 “潘灵蝉本就是被我潘家厌弃之人，要不是为了拉拢南宫家，否则也轮不到她去南宫家，如此不识好歹，老祖宗，您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不错，南宫家族乃是江湖世家，高手如云，追随者众多，若是能拉拢到他们，我们潘家在南境的地位便会与日俱增，万万不能因为一个潘灵蝉而失了这个帮手！” “卓家最近虎视眈眈，我听说，他们也送了一个女儿去了南宫家，眼下看来，他们是打算和我们在明面上斗了！” “哼，区区卓家还妄图想取而代之，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潘老太太陡然睁开双眼，沧桑的眸子里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灵犀，你着人去告诉她，若是她不肯为我们所用，那她就算在南宫家躲着，她头上那颗脑袋也不会安然无恙的长在脖子上！” 祠堂内气氛紧张，半晌，潘灵犀才低声应下。 几个长老面色也逐渐缓和，但是只要潘老太太坐在那儿，他们就会下意识神经紧绷，这种畏惧仿佛长在骨子里，无论多少年过去了，无论身份怎么变化，都是如此。 从祠堂里出来，潘灵犀猛地松开紧紧攥住的掌心，一股凉意从手掌中散发出来。 如果潘灵蝉不是姓潘，不然现在早就死的连骨头不剩了。 潘家的女人，失去了贞洁便是失去了性命，如畜生般任人宰杀，潘灵蝉当初怀孕生子被发现，要不是逃得快，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一想到这件事，潘灵犀心情复杂。 当初她以为是自己和杨晨有了首尾，但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潘灵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和杨晨在一起的是自己，但是…… “圣女，老祖宗叫您去一趟。” 身后陡然传来侍女的声音，潘灵犀吓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才淡漠的点了点头。 一座僻静的院落中，两旁的花圃里种着诡异而扭曲的植物，散发着阵阵阴气，潘灵犀熟门熟路的走进去，直到屋内传唤才推门而入。 “奶奶，怎么了吗？” “这个给你，拿起给她。” 侍女拖着一个木盘出来，上面放着一串小巧玲珑的手链。 潘灵犀一脸茫然，拿在手中看了半晌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奶奶，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吗？” 潘老太太这才起身走了出来，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自然是有用的，你只要派人拿去给她，她就会听你的话，灵犀，你记住，奶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潘家好。” 潘灵犀深以为然，虽然有时候她不同意奶奶狠毒的手腕，但是站在潘家立场上，奶奶没有错。 而如今潘家的圣女是她，等奶奶老死之后，为潘家当家做主、挡风遮雨的人也是她。 “奶奶放心，这次推选武林盟主，灵犀定会为我潘家造势，到时候各方势力都支持潘家，那卓家就算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 潘家的祭祖大会往往会邀请各江湖世家出席，但是这次和往常不同，成群结队不说，甚至多年不曾出关的高手都露面了，各方势力不约而同的前往阴泉庄。 杨晨和程处默身处朝堂，偶尔和江湖人有接触也只是冰山一角，但这次动作太大，以至于他们不约而同产生一种自己没见过大世面的感觉。 “江湖世家啊，还有多年不露面的高手，啧啧，这得是什么架势。”程处默口气调侃着，实际上心里很不屑，他们这些从军伍里出来的人，对所谓的江湖向来不屑一顾。 杨晨倒是看过不少武侠小说和电视剧，譬如金庸大师的倚天屠龙，开个武林大会全是江湖门派，高手层出不穷，只看字面描述都能热血沸腾，而这次，他居然能看现场版的！ “大哥，你说咱们去弄个武林盟主当当怎么样？” 程处默正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武林大会中，一听之下，觉得这主意太棒了！ “这身份听起来很拉风有木有？” 程处默嘿嘿一笑：“武林盟主？有点意思，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统江湖？” “有机会。”杨晨回答的很认真，以至于程处默顿时兴致高昂。 “就我们两个还不够，要我说，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咱们找些人成立弄个帮派，叫做武林派！怎么样？” 杨晨眼角一抽：“我觉得蛋黄派都比这个好听……” 随口一说，但程处默突然眼睛一亮：“好名字！就叫蛋黄派！” “……” 第1240章 交锋 程处默雷厉风行，不到一天的功夫就靠自己的魅力找来了一百个乞丐。 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杨晨觉得想建立一个蛋黄派有点绕远路，不如直接丐帮来的直接，连衣裳都不用换了。而且普天之下乞丐何其多，一旦成立丐帮，那绝壁是天下第一大帮！ 但是有个问题…… 杨晨伸手戳了一下，眼前面黄肌瘦的乞丐顿时颤巍巍的站不住了。 “这个看起来，跟武林高手的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程处默汗颜，但是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可用之人，除了去找乞丐，他真不知道该去找什么人了，而且乞丐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你只要给他们一个馒头，他们去哪都愿意，又省钱又听话，多好啊！ “咱们可以让手下人也混进去，他们都懂些功夫！” 杨晨想了想，想要进去阴泉庄最简单的途径就是冒充江湖中人，有个帮派在，起码还是顺理成章的。 “也行，不过咱们蛋黄……蛋黄派……咳咳，得先确定一下简单的人物关系，比如……什么长老啊堂主之类的。” 程处默眉毛一挑：“这个我早就想好了。长老一天四个馒头，堂主一天三个馒头！” “……” “你们谁来报名啊？” “我！我要报名！我要当长老！” “我也要报名！我身体好！我要当长老！” “……” 杨晨被一群乞丐给挤到了角落里，一脸震惊。 这特么，也太随便了！ 等程处默一脸兴冲冲的过来报备情况的时候，杨晨被惊呆了。 “长老目前有十三个，堂主三十二个，总计一天支出馒头最少要有……” “一百四十八个？” “对对对，哎不对不对，还有其他人，一天两个馒头呢！”程处默认真的计算着。 “……” …… 南宫府中，潘灵蝉面前放着一串手链，那是潘灵犀让人送来的。 面无波澜的面容下隐藏着滔天怒气，修长的指尖狠狠的掐着桌布。 “当真要将我赶尽杀绝，好……好个潘家！”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随后便走进来一个侍女。 “潘小姐，主家吩咐下来今日要动身前往阴泉庄参加潘家祭祖大会，请潘小姐早做准备。” 潘灵蝉睨了她一眼，神色淡漠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那卓家小姐呢？” 侍女轻声道：“已经在准备了。” 潘灵蝉微微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等侍女出去，潘灵蝉将桌上的手链收好，理了理衣裳便走出去了。 走了一会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在指挥下人，一看见她出现，那双眼睛便露出淫光。 “潘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来来来快过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 一双咸猪手伸了过来，潘灵蝉忍住恶心任由他拉着自己坐在走廊上。 “南宫少爷可是在为去阴泉庄做准备？” 南宫杰笑呵呵的道：“是啊，我是南宫家唯一的接班人，这种大事不交给我交给谁？潘小姐，你长得还真是美，比你潘家的圣女还要美上三分呢。” 潘灵蝉浑身僵硬，生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出手要了他的性命，尤其是在自己背后游走的那双手，让她止不住的感到恶心。 刷的一下，潘灵蝉站了起来，强行挤出一抹笑意：“听说卓小姐在府上，我倒是还没见过呢。” 南宫杰一听到女人便双眼放光。 卓家送人过来的时候南宫杰就在现场，看到那个女人，南宫杰某个不可描述部位就开始蠢蠢欲动，他想上手，但是却被南宫家主制止，说什么不能贸然在两家之间做出选择，要静观其变。 南宫杰虽然混蛋，但是在这点上还是拎得清的，所以到现在为止，潘家和卓家两个女人他都还没沾手。 而潘灵蝉更是巴不得如此。 见南宫杰半天没有说话，又看他那副色狼相，潘灵蝉以为卓家那边已经得手了。 如果卓家那边得手了，那潘家就失去了先机。 潘家到底如何她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的儿子！ 眼底一抹杀机转瞬即逝，趁着南宫杰还没回神，潘灵蝉转身便走了。 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南宫家杀人并不容易，但是今日南宫家要启程赶往阴泉庄，宅院里只要乱了，就有下手的机会。 潘灵蝉就像黑夜里蛰伏的一只野兽，等候着时机到来。 一个个仆从从院子里出去，马车上装满了需要用到的物品，从南宫家出发到阴泉庄还有一天的路程，一路上南宫家主带着所有南宫家的心腹嫡系，除却潘灵蝉和卓家女，其余人等皆是南宫一族。 马车滚滚前进，和潘灵蝉一道的，便是卓家人。 “你就是潘家抓回来的那个女人？”卓巧儿一双狐狸眼，落在潘灵蝉身上满是讥诮。 作为潘家的对手，卓家自然对潘家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潘家出动大批高手前往大唐，探寻潘灵蝉下落后便将她抓了回来，这消息外界无人知晓，但是卓家人是知道的。 可关于潘灵蝉突然逃离潘家的行为，卓家却是不清楚底细，可一个人会背叛家族逃命，定然是做了十恶不赦，不被家族容忍的大事。 因此对潘灵蝉，卓巧儿只有鄙夷。 看了她一眼，潘灵蝉换了个姿势靠在车厢上。 “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 卓巧儿讥笑一声，不屑和她交谈。 就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一只小小的虫子飞速爬了出来，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潘灵蝉心满意足的阖眼假寐，耳边是不断响起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收在手中的手链被她紧紧握住。 难道潘家人，已经找到他了吗？ 可那处地方何其遥远…… 阴泉庄中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最显眼的一处高台已经被装饰成了擂台，来来往往的仆从神色紧张。 潘灵犀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这次来的江湖人少说也有几千人，要全部安置妥当不出错落，她就少不得要亲自盯着。 一个面色匆匆的男子疾步走了过来，对着潘灵犀行了一礼：“圣女，外面来了一个蛋黄派，非要进来，但是他们手上又没有请帖。” “什么派？” “蛋黄派！” 潘灵犀嘴角一抽：“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帮派？” 男子面露纠结。 他也没听说过！ “不过他们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起码有十万人之多，圣女，这到底怎么办？” “十万人？”潘灵犀一脸的不相信，普天之下，哪个帮派能做到有十万人，就算她潘家在南境经营数代，也不过上万之众。 思索片刻，潘灵犀还是决定出去看看，等到了门口，便瞧见一百来个人站在门口，除去站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人，其余的看起来都十分猥琐。 “你们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蛋黄派？” 第1241章 唐兄弟啊！ “没错！” “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我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快点让我们进去！” “……” 看着外面吵吵闹闹的一群乞丐，潘灵犀嘴角抽搐，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 在他就要赶人的时候，乞丐群里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高声说道：“既然是武林盛会，本就是为了广纳天下豪杰，推选出新的武林盟主出来，为何姑娘见我等衣衫褴褛，就要把我们赶出来，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说的人不是别的，正是乔装易容过的杨晨。 在来这里之前，他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潘灵犀！ 还好来此之前他已经化妆过了，否则一眼就要被对方认出来。 尽管如此，潘灵犀眼中还是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不知为何，在那个男子说话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也知道这里是武林盛会，来的都是各大有名的门派，都是有请帖在身的，诸位若是有请帖的话，自然欢迎，若只是来凑个热闹的话，那还是请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 潘灵犀语气淡漠，她是潘家的圣女，在南境之中地位超然，几个乞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是吗？我只听说过武林之中是以武功深浅论资排辈的。” 潘灵犀眼中光芒闪过，盯着杨晨看了好半天，心想此人一身筋骨稀疏平常，看上去不像是个练武之人，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小默子，过来让这位姑娘见识见识，咱们蛋黄派的底蕴！” 杨晨吆喝道。 接着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可不正是程处默乔装打扮的，一只眼睛还用眼罩遮住了，学习的就是独眼龙的造型，尤其是他赤膊着上身过来，身上还有很多昔日战场上留下来的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颇有气势。 如果再来根雪茄，那就更有感觉了。 程处默一出场，对面的人就被唬住了。 高手！ 绝对的高手！ 潘灵犀自己也是练武之人，一眼就看出了程处默的深浅，身体素质绝对是超出了常人一大截。 好歹是老程家的种，就凭程咬金那不要命的糙汉属性，后代哪个不是五大三粗的，随便扔进哪个军队里都很扎眼。 程处默对于杨晨喊自己小默子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大步走了出来，秀了秀身上的肌肉，看的杨晨一阵蛋疼，这家伙不去参见健美比赛太可惜了。 “某家在此，谁不服的，出来比划比划？” 程处默很自然的进入角色，虎目扫过四周，跟在潘灵犀身后的那群人不自觉的被吓得退了两步。 不怕蛮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程处默一身漂亮的腱子肉，以及身上随处可见的伤痕，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感十分强烈。 因此，竟半天都没人回话。 程处默骄傲的朝杨晨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下面该你表演了。 杨晨咳嗽一声，润了润嗓子，刚要说话。 那边潘灵犀已经面沉如水，一声令下：“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就在此时，杨晨眼尖的看见远处有人朝这里过来。 “咦，这不是唐兄吗？唐兄好久不见，怎么来到这里了也不提前跟我招呼一声。” 那人是蜀中唐门一脉的高手，这一次受潘家的邀请来到这里，算是给大会捧场，蜀中唐门虽然也在大唐的境内，但一直属于那种无人管辖的江湖势力，杨晨对这一脉不太熟悉，但之前在客栈里的时候，曾远远见到过这个人，知道他姓唐，眼下就直接开口套近乎了。 “……” 那人一脸懵逼的看着杨晨，心里回忆着自己啥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了。 不过看杨晨喊的挺亲切挺热乎的，他也不好落人家面子，于是也跟着笑着攀谈起来：“原来你是啊……好久不见，不知道兄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唐兄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两家本就是世交，咱们蛋黄派能在境外发展成十万帮众的规模，也是得益于当初唐门的帮助，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见外了。” 杨晨开口胡扯起来的功力，就连程处默在一旁都看呆了。 十万帮众……蛋黄派…… 这位唐门的高人听着心惊胆战。 十万帮众这是什么概念，若是找个安全点的位置，自立为王都可以了，这蛋黄派是什么来头，这么牛逼？ 他确实没听说过这么名字，但对方既然和唐门如此关系密切，说不定是唐门里的前辈留下的一桩人情买卖，这可怠慢不得！ 想到这里，这位唐门高手赶紧拱手说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兄弟这么说，是要折煞了我啊，是唐门招待不周，这次来南境兄弟不妨就和我在一起吧，让做兄弟的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好说好说，那以后就叫你唐大哥吧，唐大哥也不用客气，叫我一声小杨就行。” “杨兄客气了……” 看着认识不过几分钟的两人已经在勾肩搭背了，不仅是不知底细的潘灵犀，就连程处默都是一脸懵逼。 一个大写的服字，缓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牛……逼…… 竟然还可以这样的？！ “走吧，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咱们先进府中叙旧。”那位唐门的高手热情招呼道。 “没错，今晚不醉不归！”杨晨搂着他的肩膀，同时还不忘回头朝程处默眨了眨眼睛。 “蛋黄派的兄弟们，这是我们唐门的大高手，以后见面你们都要叫一声唐前辈！” 程处默恰到好处的给姓唐的送上一个大大的马屁。 “唐前辈！” “唐前辈威武！” “唐前辈我要给你生猴子！” 那群乞丐也是收馒头就办事，一个个喊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如此阵仗，倒是让那唐门高手不好意思了。 “不必客气，来这里大家都是兄弟……” 这个时候，唐门高手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潘灵犀，拱手道：“在下唐英，奉命前来阴泉庄，敢问小姐……” 潘灵犀还愣着没回神，见唐英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才道：“远来是客，都……都请进吧，不过你们蛋黄派来人太多，还是安排两个代表进去吧。” 第1242章 隔墙有美 于是，杨晨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成功混进了这场武林盛会，甚至还白白赚了个蛋黄派教主的名头。 唐英也是个人才，转眼间跟杨晨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最后还是程处默亲自出马，足足灌了那人半宿的酒才把他成功干翻，脱身而去…… “晨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调查线索。” “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线索？” “潘家的人既然都出现了，意味着可能有那所谓圣教的人出现，我总是感觉这两个之间有种说不清的联系。” “潘家这些年虽然在南境算不上老实安分，但似乎也没听说有起事的迹象……”程处默想了想，皱起眉头：“也不对，按照你说的，如果在南境之中没有潘家的同意，那圣教绝无可能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 “怕就怕潘家最后也成了那圣教的一部分。”杨晨低声说道，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神色来。 程处默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深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圣教所隐藏的势力该是何等的恐怖？ “那咱们先去哪里？” “南宫。” “南宫家？” “没错，方才和那姓唐的喝酒的时候差不多已经问出结果来了，这次推选的武林盟主，大概率会落在南宫家，潘家和卓家都安排了人过来拉拢南宫家的公子，好像是叫什么南宫杰的，反正也是个酒囊饭袋。” “怎么，你怀疑那南宫家和圣教有关系？” “倒也没有，只是想要打听消息总要从这些人下手才是，江湖中人消息还是灵通的。” 程处默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南宫家能被潘家视为拉拢目标，那实力定然不弱，消息也比旁人要知道多。 不能从潘家下手，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好，那咱们就去找那个南宫杰问问看。” “走！” 杨晨和程处默悄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刻夜已入深，整个院子里看不见其他人，偶尔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 好不容易摸到南宫家住处，还没靠近，远远的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有人在说话？” 杨晨眉头微皱，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有男有女……似乎动静还不小。” 程处默也听到了动静，悄悄靠近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处亮灯的屋子，越是感觉到声音很大，尤其是那女子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气喘。 杨晨站在程处默肩头，偷偷趴在窗台上，伸手将窗户纸戳出一个破洞。 很快，屋子里发生的香艳一幕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两个浑身赤果果的男女正在屋子里做着不可描述的运动。 运动之激烈，整个床榻都在咯吱咯吱的响着。 也难怪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动静…… “晨子，好了没有，这里是南宫杰的屋子吗？” 程处默发现过了很久杨晨都没有说话，自己胳膊都有些酸了，忍不住开口问他。 杨晨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的时间有点…… “咳咳……” 杨晨刚要说话，那边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好，赶紧躲起来！” 杨晨一个翻身落地，带着程处默躲在一处花卉后面。 “怎么了，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程处默轻声问道。 杨晨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看不可描述的事情看的有点入神，伸手嘘了一声：“小声点，有人来了。” 果然下一刻，有人从南宫杰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轻薄的纱衣，赤脚缓缓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程处默眼睛都看直了，看了看远处那道俏丽的背影，再看看了杨晨，眼神有点不对劲。 “晨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 “你不仗义。” “……” “说好有福同享的。” “……” “你在上面看爽了，做兄弟的在下面遭罪。” “咳咳，事情可能和你想的有点不一样。” 程处默幽幽的看了杨晨一眼，扯开话题道：“那南宫杰睡了？” “应该是，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没错！” 想到刚才那个女子路过时的风景，程处默很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现在进去？” “再等等，给他点根迷魂香，等他睡熟了再说。” 于是，两个人鬼鬼祟祟点燃了一根迷魂香，朝着那窗户破洞里丢了进去。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南宫杰鼾声如雷的声音。 杨晨和程处默蒙着面走进屋子里，此刻灯火还没熄灭，烛光照耀下的南宫杰，衣衫不整一脸红晕的躺在床上。 杨晨赶紧撇过脑袋：“辣眼睛。” 程处默：“……” 辣眼睛你刚才还看的那么久？！ “咱们分开来先找找吧，你找衣柜，我找书橱。” 两人分工明确，开始在南宫杰的屋子里搜起来。 不得不说，作为南宫家的正牌继承人，他这趟出来带在身上的银两还真不少，程处默在搜索衣柜的时候发现了一大包的银子，足足有数百两之多，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来参加盛会的，还是来潇洒快活的。 一番搜索之后没发现有用的东西。 杨晨那边给整个书柜都翻了个遍，终于在一本册子里发现了南宫家主的家信。 “好家伙，这南宫老头果然有问题，让他这个儿子来这里竟是为了生孩子来的。” 按照信中的说法，南宫家似乎参与到一个大秘密之中，具体什么秘密没有细说，只是提到需要一个南宫家血统的孩子，将来好争夺某个位置。 为此，潘家和卓家都派遣了自己家族中比较优秀的女子过来。 让杨晨意想不到的是，潘家派来的人竟然是潘灵蝉！ 妹妹主持武林大会，姐姐被送去当小妾。 这潘家是什么奇葩操作？ 不知为何，听到又与什么小孩有关，杨晨瞬间就联想到之前圣教大肆搜罗小孩的事情。 “果然，潘家，卓家，南宫家都与那所谓的圣教有脱不开的关系！” 杨晨目光如电，看向床榻上熟睡的南宫杰，莫名的生出一缕杀意来。 只是下一刻，他目光一凝，发出了一道疑惑声。 在他的视线中，那南宫杰的鼻孔之中，竟然有一条丝线状的蛊虫在爬来爬去，很是渗人…… 第1243章 不能不人道 “这是……蛊虫？” 程处默转过头来，刚好也看到这一幕，顿时感觉浑身一阵寒气袭来。 对绝大多数中原人来说，蛊虫这东西都太过神秘，所以显得很是可怕。 “没错，是蛊虫。” 因为当初中过蛊虫，所以后来他还特意让人去调查过，而这蛊他偏偏还记得。 这蛊虫是潘家的！ 程处默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刚才那个女人？” 想起刚才自己还在欣赏那人的窈窕背影，转眼就成了害人性命的蛇蝎女人，这种转变实在是太快了点…… “不是她。” 杨晨很笃定，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家信里提到的那位卓家的女子了。 这种蛊虫是潘家特有的，绝无可能传给外人，所以这蛊必然也是潘灵蝉下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蛊虫叫绝情蛊，食人心肺，最是恶毒不过。” “别说了，瘆得慌……” “……” 程处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现在却对这种蛊虫感到毛骨悚然，再想到方才那个女人，更是觉得后颈发凉。 杨晨表示你太菜鸡了，兄弟我都跟它亲密接触过好几回了。 “中了这种蛊就已经离死不远了，甚至死了还找不到任何痕迹，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太、太特么狠了吧？” 想起那份家信，杨晨心中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这蛊虫绝对是潘灵蝉放出来的，以那个妖女的作风，会心甘情愿就这样嫁给南宫家才有鬼，十有八九会暗中将这个人悄无声息的给干掉。 他又哪里知道，潘灵蝉要杀的其实是卓家的那个女人，南宫杰只是倒霉催又和那个女人有染，被连带着种上了绝情蛊。 “好了，咱们赶紧离开吧，万一那个女人又回来了。” 程处默开口催促，实际上，他已经快呆不住了。 杨晨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查出来这几家与圣教多多少少都有关系，那今晚出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两人轻悄悄的关上门，又摸黑回到了住的地方。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推门出来，程处默不知何时已经起床在院子里做着晨练，军伍里出来的汉子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也只有杨晨这样的富贵闲人才能把日子过的如此快活。 程处默见杨晨走了出来，松开手中的两尊石狮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晨子，今天好像那个什么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咱们还要去参加吗？” “参加，当然要参加，咱们不仅要参加，还要争取直接把武林盟主的位子拿到。” “江湖之中不乏有真正的好手，虽然真正遭遇到的时候，我未必怕了他们，但单打独斗的话，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南宫家这次既然做足了准备，想必不会这样轻易让步的。” “无妨，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到时候让翠花上就是了。” 杨晨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什么江湖高手能有精通各大格斗机巧的翠花厉害，除非他们真的派出了当初劫持小阳的那位神秘女子出来。 不过按照程处默的说法，那样的高手别说南境了，整个大唐都找不出几尊了，就算有那也是在皇宫之中候命着呢。 而且如果那位神秘女子真的出来了，岂不是正好省事？ 他虽然打不过，但李世民已经派了大内高手隐藏在附近，只要那神秘女人出现的话，想必那位大内高手一定也会接踵而至的。 更重要的是，翠花是机器人，根本不担心什么车轮战，受伤也不用担心影响战斗力，哪怕是程处默这样的军中好汉，意志力再坚定也比不上机器人，所以没有谁比翠花更适合这个角色了，到时候只要稍微改变下外形，不让别人认出来就好。 商量好一切，两人吃完早饭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次大会的现场布置在整个山庄的后方，是一片广阔的校场之上。 等他们到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来了好多人，都是各宗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也有很多教宗弟子在外围鼓掌呐威。 杨晨意外的发现，之前招揽的那些乞丐竟然也一个个的提前到场了，在划分好的‘蛋黄派’的位置蹲着呢，看到杨晨来了，一个个眼巴巴都看了过来。 从他们眼神里，杨晨想起来一件事。 “大哥，你给他们馒头了没？” 程处默正懊悔着：“忘了！昨天晚上那姓唐的喝那么久，我早给忘了。” 这下杨晨犯难了。 不给吧，那眼神太惨烈了，好像自己虐待他们，但是给吧…… 校场上乌泱泱的人，少说也有几千，如果在这里吃馒头…… “算了，大哥你要不去厨房买点馒头过来？” 程处默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也知道不给太不人道，便点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于是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在推举武林盟主的主赛场上，在各路英雄豪杰热血沸腾的摇旗呐喊时，在一块插着‘蛋黄派’牌子的地方，一帮人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啃着馒头。 远处有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惊呆了。 这到底是蛋黄派还是馒头派？ 又等了一个时辰，终于人都来齐了，几家比较老牌的武林门派分别派出了代表出来发言，形式枯燥无比，跟后世的企业宣讲大会一样，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就在杨晨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中。 南宫杰跨着虚浮的步伐，缓缓来到了校场之中。 不得不说，南宫家在这一块的威望还可以，南宫杰刚到，众人已经热闹了起来。 在他身边还有两个女子，一个是昨晚见过的那个卓家女子，此刻正挽着他的胳膊，一副亲昵无间的样子，另一边则是一个杨晨不想见到的女人。 潘灵蝉！ 只是看潘灵蝉一脸淡漠的表情，还有与南宫杰保持的明显距离，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嫁给这个男人的想法。 另一边，在校场前排的潘灵犀刚好也看到这一幕，目光从自己姐姐身上扫过，没有停留，似乎根本没有在乎这个人一样。 “好了，人既然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第1244章 高手啊高手 校场正前方便是这场大会主持者的位置，潘灵犀以潘家圣女之位出席，两侧则是潘家的长老们。 校场正中央的擂台格外瞩目，江湖各大门派和世家都围坐在擂台周边。 杨晨隐隐觉得有几分激动。 比武！还是现场版！ 刺激！太刺激了！ 因为太激动，杨晨脸上贴的假伤疤差点掉下来，程处默看见了一指头给他摁回去，由于力气太大，差点没把杨晨一指头按跪下。 “大哥，你谋杀吗？” “我哪知道你这么娇弱啊？”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女人才能用娇弱来形容！” 程处默一脸淡定：“谁规定的？” “……”杨晨无言以对。 主场上，潘灵犀已经站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身为潘家圣女，以后这种场面也会时时遇到，但是潘灵犀这回还是头一次。 身后是潘家长老，潘灵犀瘦小的身子站在他们跟前，就好像一只任人揉捏的雏鸟，可偏偏潘灵犀有一个潘家老太太做靠山，因此顺利登上圣女之位，让他们的计划彻底落空。 但是这不打紧，眼下潘家还有大事可做，若是成了，自然不会在乎小小圣女之位，他们每一个，都是功臣！ “今日比试采取一对一比赛的方式，各家派出代表上台，叫阵者可与台上之人比试，最后以武艺高强者胜出！” 话音落下，便传来校场众人一片欢呼。 不少人都是抱着抢风头的想法来的，至于武林盟主，除了心照不宣的南宫家和潘家之外，其余人等截然不知，便连卓家都丝毫没有得到消息。 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试，但是在资本操控下，结局已经被人预定了。 “我来！” 一个年轻男子一跃上台，昂首挺胸，面容气派，看来像个正人君子。 “佑南何家关门弟子何乾！哪位上来讨教？” “我！” 一个男子跳了上去。 两个人客气一番后便打了起来，不消片刻，何乾笑眯眯的站在擂台上。 “还有哪位上来？” 说话神态十分轻蔑，这直接导致在场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但是擂台之上，比的就是实力，虽然有很多人看他不爽，但却无一例外的被人打了下来。 片刻后，一个胡子花白仙风道骨的人出现了。 “老夫久居山林，鲜少出没，如今见江湖中人才辈出，实在欣慰，不如这样，老夫且让你三招……” 赢得正痛快的何乾自然不屑，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冲了上去，一边动手一边骂道：“老匹夫你瞧不起谁！” 杨晨已经激动的站起来了。 高手，绝壁是高手啊！ 这模样，这气派，这…… 嘭！ 老头把地砸出了一个大洞。 何乾淡定的收回拳头，蔑视又得意：“承让了。” 杨晨：“……” 默默坐下，杨晨开始反思自己，再抬头，那老头已经灰溜溜不见踪影。 而台上也已经换了一个人。 “何乾，你好嚣张啊，知不知道爷爷我谁？我可是剑堂山的首席大弟子，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做毛盖！” “毛盖？听说过，你的拳脚速度很快，但是你的力量却弱，想赢我，恐怕没那么简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放着狠话，台下，杨晨狠狠咽了口唾沫。 果然不管他到哪里，社会主义精神永远刻在炎黄子孙的骨子里…… 毛盖出手很快，快的几乎看不清是什么时候出的手，何乾被压制得死死的，想要找到破绽却无从下手，突然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 “啊！” 何乾倒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地上后，呕出一口老血，半天也爬不起来。 众人一声惊呼，不少人都站起来了。 何家有人冲出去，不一会便将何乾抬走了。 毛盖风姿飒爽的站在高台上：“何乾兄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天赋可能不大好，武功一途，又不是以力量为主，以柔克刚同样能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我毛盖还是很有分寸的，今日大家都是来比试的，不是来博生死的，所以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但是……”毛盖一脸可惜，落在何家人眼里却是赤裸裸的嘲讽，嘲讽他们技不如人，嘲讽他们都是废物！ “你休要猖狂！” 一个何家人上了擂台，二话不说便拳风扫了过去。 但是不到五招，那人便和何乾一样飞了出去，而且他比何乾还要惨，吐了血不算，还直接晕过去了。 这下把何家人给得罪了，但是自己家族中实力强大的都被折损了，再上去也只是丢人现眼。 毛盖得意洋洋：“何家功夫应当不止这样吧？可是现在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弄错了？太弱了太弱了……” “这小子也太嚣张了，打了人不算，还拿话侮辱他们，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他难道不知道？”程处默很是鄙夷，这种小人，怎么配站在擂台之上！ 校场上早已热腾，不少人都看不惯毛盖，但是偏偏又干不掉他，一个个都恨自己平时不努力练功，到要用时，却连上场的勇气都没有。 杨晨眯了眯眼，唇角一勾：“我们蛋黄派首席大弟子小花要跟毛兄弟讨教讨教！” 话音落下，早已换好衣服的翠花出现了，凌空而飞，借着变态的弹跳力直接上了擂台。 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校场上所有人都无语了。 连他们都打不过毛盖，一个女人能行吗？ 毛盖先是上下看了看翠花，随后鄙夷的道：“什么派？” 杨晨把程处默一把推了出去，程处默嘴角微微一抽，硬着头皮高声道：“蛋黄派！首席大弟子！” “你们蛋黄派首席大弟子竟然是个女人？”毛盖笑的无比猖狂，显然看不起翠花，“打架是男人的事情，女人还是滚回去绣花吧，还有你们这个什么蛋黄派，听都没听说过，哪个角落里出来的野鸡门派，竟然还能混进来打擂台？我可是剑堂山首席大弟子，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得吐血而亡，如果我手下留情说不定你还能捡回一条小命，不过你可别怪我不会怜香惜玉，我毛盖从来就没歧视过女人，所以也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 足足说了快十分钟，台下众人快受不了了。 吹牛逼没有尺度限制，但是时间限制还是有的！ “你还打不打？说这么多，难道是怕我们蛋黄派首席大弟子了？”杨晨故意大声的喊出来，不出意外果然有人开始附和嘲笑。 但是剑堂山的人嗓门比他们还高，不但帮着毛盖骂翠花，还开始齐刷刷喊加油。 “毛师兄威武！” “毛师兄天下无敌！” “毛师兄上啊！” 在一片潮水般的欢呼声中，毛盖终于动了，出手之前还笑眯眯的道：“死了可千万别怪我啊。” 和方才一样，毛盖身形飞速闪动，妄图像打败何乾一样打败翠花。 台下其他门派的人一看见毛盖动作，便知道那蛋黄派首席大弟子是没救了。 一个女人，身子骨再好又怎么比得上男人，这一战，恐怕要把小命也丢了。 而剑堂山的人早已成鼎沸之势，一看见毛盖出手，叫的更加欢快，整个校场上都是他们的声音。 瞬息之间，所有人似乎都预料到了结果。 嘭！ “嗝……” 翠花站在原地双脚未动，面瘫一样面无表情，但是她的右手已经抬起，一个拳头正好砸在毛盖的脸上，而毛盖，还没来得及近她的身。 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静寂！ 轰！ 毛盖瞬间倒地，在地上抽搐两下后便没了动静。 “一招……” “不，甚至都没动。” “毛盖是死吗？” 终于有剑堂山的人反应过来了，匆匆上台一探气息，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快不行了，快抬下去！快抬下去！大夫呢！大夫呢！” 剑堂山的人吓呆了，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样的变故，直到几个弟子抬着毛盖急匆匆的离去，才发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擂台上，翠花独孤求败的站在上面。 “哎，高手的孤独啊。”杨晨贱兮兮的笑了。 第1245章 伟大的蛋黄派 翠花这一手石破天惊，整个校场都惊呆了。 潘家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毛盖的功夫了得，想要打败他不是不可能，但是在一招甚至在毛盖出手之前直接打赢，这简直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翠花。 只有藏在南宫家族中的潘灵蝉隐隐感觉不对劲，看着翠花的眼神也满是疑惑。 半晌，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这蛋黄派的人，怎么这么厉害，如此一来，这盟主岂不是归了蛋黄派？” “蛋黄派一个女人就能将毛盖打得几乎丧命，那其他人岂不是更厉害？” “难怪我方才看见他们蹲着吃馒头，如今想来，莫不是蛋黄派独门秘法，否则普天之下怎么会有哪家门派有此作风？” “你说的有道理啊！” “传说中有某种东西，吃了便能得到几十年的功力，难道他们……” “肯定是！”几个人齐声肯定，目光坚定！ 程处默：“……” 实不相瞒，那就是在下在后厨花钱买的，一个铜板，俩。 杨晨：“……” 此时潘家众人心有余悸，潘灵犀紧紧攥着的手也逐渐松开，不由自主的看向南宫杰的方向。 南宫杰面色凝重，他万万没想到擂台之上竟然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这事，潘家似乎并不知情，少爷，我们该怎么办？”管家压低声音在他耳旁说话，一双精明的眼睛游走在校场四周，“要不要找潘家圣女让他们把人清出去？” 南宫杰紧绷着脸，轻哼一声：“现在把人赶出去未免太明目张胆，这个蛋黄派突然冒出来，说不定就是来捣乱的。” “那怎么办？盟主之位分明是潘家允诺的，如今出了差错，难道他们就不管？少爷，家主可是叮嘱过，盟主一事事关重大，关乎我们南宫家将来在江湖中的地位，万万不可出现错漏。” 南宫杰被他说的心烦意乱，伸手揉了揉眉头，又看了眼翠花在擂台上威风凛凛傲视群雄的身影，咬牙道：“让阿木上吧。” 管家一听，眉头微微一蹙，可仔细想想也并无他法了。 “阿木，你上！” 话音落下，南宫家便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两块硕大的胸肌时不时抽·动，胳膊更是比腿还粗，肌肉十分发达，整个人都大了一倍。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这人身份。 “这是南宫家主的亲随，功力了得，听说一拳就能把人的胸口打出一个洞来。” “我还听说他一双手能把人给撕了呢！” “就是那个爸爸出生前爷爷就被撕了的郭小子说的吧！” “对对对就是他，好可怜的……” 杨晨听得一脑袋黑线，再看那个南宫家的人，只觉得是个肉鸡…… 肉啊，全是肉啊！ 南宫肌肉男一步跳上擂台，对面的翠花依旧面无表情。 这一刚一柔，一大一小站在擂台上，视觉冲击强烈，不少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南宫木的功夫出神入化，在江湖上素来有凶命，人称‘人命收割器’，而且杀人的时候还喜欢把人家家里人也一起干掉，一拳下去打的你祖宗都能从坟墓里跳出来，恨不得自己挖个墓换个名跟你撇清干系。 这就是南宫家的斩草除根！ “这蛋黄派的人，遇到对手了！” “没想到南宫家这次竟然会把南宫木给放出来，这是下了血本啊！” 主席上，潘家长老们看到南宫木出现，皆齐齐松了一口气。 武林大会的武林盟主之位是他们拉拢南宫势力的重要一步，要是出现问题，受益的便是卓家了，眼下见压箱底的南宫木都出来了，心里自然安定不少。 再看翠花，俨然是看死人的眼神了。 “杨晨。”坐在人群里的潘灵蝉突然出声，声音太小，根本没有人听见。 一双美眸盯着擂台上的身影，潘灵蝉很笃定那就是翠花。 翠花来了，那杨晨自然也在。 “潘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一道女子尖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潘灵蝉偏头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卓巧儿见她竟然敢不搭理自己，心中恼怒，但是又端着身份不屑和她多说。 一个潘家棋子，哪里比得上她的身份！ “在下，南宫木！”肌肉男双手抱拳自报姓名，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翠花说话。 “你我都是江湖中人，难道连江湖规矩都不懂吗？”肌肉男有些生气，盯着翠花那张脸气呼呼的说话，但是，翠花还是没理他。 “我看你是女人才对你客气，但若是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欺负女人了！” 肌肉男示威一般抖了抖自己的身上的肌肉，一双虎目露出杀气。 翠花还是没理他。 校场上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更有人开始佩服翠花的勇气来。 能在‘人命收割器’面前做到淡定从容，必定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高手！ 无形之中，蛋黄派的形象也开始高大起来，许多人看他们的眼神都目露崇拜。 这让从来都是受人白眼的乞丐们感受到新生的力量。 蛋黄派！ 伟大的蛋黄派！ 杨晨和程处默感受到身后乞丐们的情绪变化，尤其是所谓的长老和堂主们，昂首挺胸，十分骄傲，这种变化让杨晨感觉到瑟瑟发抖。 “这些乞丐，不会真想成立一个帮派吧？” 程处默也有这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仔细想想，一群乞丐连饭都吃不饱，能干什么事？ “安心，不会有事的，乞丐而已，最多想法子吃饱饭，能成什么大事？” “谁说的，丐帮洪七公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程处默一脸茫然：“啥公？” “……” 擂台上，南宫木已经摆好姿势准备动手了，在一声大喝之后，沙包大的拳头虎虎生风，直击翠花面门，众人惊呼一声，就看见翠花往边上一闪，轻松躲过。 “蛋黄派的人就是厉害！” “南宫木这回遇到对手了！” “依我看，蛋黄派会胜，南宫家要败北了！” 校场上热火朝天，南宫杰终于坐不住了，突然站起身，张望一番后就朝杨晨所在的位置走去。 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影，杨晨和程处默齐齐抬头看去。 “南宫杰？” 南宫杰一怔，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 “不错，正是在下，只是不知二位……” “呵呵，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杨晨含笑看着他。 已经有人给南宫杰弄来了凳子坐下，扫了眼台上吃力应对的南宫木，南宫杰笑着道：“从前孤陋寡闻，如今才知江湖上人才辈出，蛋黄派首席大弟子功夫竟然如此高强，不知贵派，是否愿意和我南宫家多多往来？” 杨晨把他这番话消化了一下，最后道：“南宫少爷可是想拉拢我们蛋黄派？我听说这武林盟主之位，南宫家势在必得，不过……这走后门作弊是不是不太好啊？擂台之上，拳头才是王道，名不副实就算得到了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看不起？南宫少爷，你说呢？” “你！”南宫杰脸色难看，正欲发作突然觉察到体内异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突然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少爷！” 第1246章 又起波澜 南宫杰突然晕死过去，校场上瞬间就乱了。 潘家一众人等几乎是冲过来，一搭脉，顿时脸色大变。 潘灵犀一把抓着搭脉的长老，神情紧张：“怎么回事！” 那长老神色难看，又见周围全是江湖中人，知道自己要是说出来，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圣女，还是先找……” “咦，他不会是中蛊了吧？”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话，蛊这个字一出，顿时吓得一众人面色灰败。 在南境，谁不是闻蛊色变，而对于蛊虫一术，钻研最深的便是潘家！ 南宫家的管家当即便将人推开，自己伸手搭脉，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怎么会这样！我家少爷的脉搏怎么没了！” “没有脉搏？那不就是一个死人？” “到底是谁干的？” 那管家目光一抬，看向了不远处的杨晨。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啊，是他自己来找我说话，然后就这样了……” 的确，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有人想瞒天过海对南宫杰做点什么，难度系数也是很高的。 更何况南宫杰虽然功夫稀疏，但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也不至于当着面被人给暗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躺在地上的南宫杰，忽然身子颤动了一下。 “嘶……” 那管事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怀里的少爷给扔出去。 “少爷你……” 话还没说完，那南宫杰陡然张开嘴，一条血红色的蛊虫从里面钻了出来，速度飞快的钻入了泥土之中。 “小心，是蛊虫！” 周围有人惊恐大叫。 在场的绝大部分都是南境势力，对蛊虫这种东西并不陌生，但真正能将蛊虫修炼到这种地步的，除了潘家还能有谁？ 所以一时之间，众人目光都落在了不远处的潘灵犀身上。 “此事与潘家无关，潘家与南宫家世代交好，没理由也没必要去害南宫公子。” 潘灵犀脸色难看，但这个时候绝对要站出来把话说清楚，否则一旦离开这里，就算有理也说不清。 “那可不一定，谁都知道潘家在南境的势力，说不定为了争夺某些东西，故意将蛊虫下在南宫公子身上也有可能。”卓巧儿走了过来，一脸怒色，瞪着潘灵犀：“就算不是你下毒的，那也是你们潘家的其他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可是你们潘家特有的绝情蛊，这一点你不会不承认吧？” 她倒不是要替南宫杰报仇，而是纯粹的要将潘家拉下水，只要南宫家与潘家的关系出现了裂痕，那么卓家就是最大的赢家。 潘灵犀抬头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凡事要讲究一个证据，你这样空口无凭的说话，小心惹祸上身。” “哈哈哈，难不成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话还没说完，卓巧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身体僵硬在原地，下一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看到这一幕，就连远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杨晨都呆了。 干嘛？ 啥情况？ 隔空杀人？ 脑电波杀人？ 潘灵犀也怔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 周围众人顿时慌了，看向潘灵犀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潘灵犀陡然转过神去，目光灼灼的看向人群之中的潘灵蝉。 “白痴。” 潘灵蝉嘴唇微动，仿佛说出了这两个字，直接转身离去。 潘灵蝉也不知道，自己明明是给姓卓的下的蛊，最后怎么跑南宫杰身上去了？ 不过无所谓了，死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她才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 “又死了一个？” 众人顿时慌了，赶紧离开潘灵犀所在的地方，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不管是谁，肯定都是你潘家人干的好事！” “放屁，潘家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傻的事来，明明是被人诬陷了！” “为什么污蔑你潘家不去污蔑别的人，肯定是你潘家有问题！” “放屁！你全家才有问题！” 一盆泼天污水朝自己头上泼来，潘家人怒不可遏，一个个都站出来据理力争。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争吵不休，眼见都要打起来了。 “要不要先去找大夫，说不定人还有救？” 杨晨这个时候提醒了一句。 众人顿时愣住了。 对哦，人可能还没死呢…… 南宫家的管家也才反应过来，抱起自家公子的身子，看向潘灵犀：“既然是中了蛊虫之术，你潘家应该知道怎么救吧？” “种蛊难，收蛊更难，更何况他种的是绝情蛊，就算送去潘家也无药可救……”潘灵犀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那管家张了张嘴，神色悲愤：“公子啊，你死的好惨啊，这让我回去如何跟家主交代啊！” “潘家救不了，但有一个地方救得了。”潘灵犀忽然开口。 “哪里？”那南宫家的管家顿时抖了个激灵，脱口问道。 “神女庙。” 这是一个神秘且禁忌的词语，哪怕是南宫家的管家，听到这里以后都变得沉默起来。 “事不宜迟，赶紧去吧。” 那管家倒也果断，转身吩咐人将南宫杰带上。 然而南宫家的那群人却一个个变得畏畏缩缩起来，根本没人敢往前走。 见识过那神秘的蛊虫一瞬间杀死两人，谁还敢再靠近它？ “混账东西，南宫家平日里都白养你们了！” 管家气的脸色难看，平时的教养也统统丢到脑后，一看到那群白眼狼就气得破口大骂。 尽管如此，却还是没人愿意上前。 管家倒是想自己带南宫杰走，但是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背得动南宫杰？再看擂台上，翠花一脚把南宫木踹下擂台，南宫木这会正扶着椅子呕血不止，站都站不稳。 虽然南宫木没死，但是指望他背人也不大现实。 人群之外，杨晨眼珠子转了转，最后高声道：“南宫少爷遭此大难，但是我们蛋黄派却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兄弟来背吧！” 程处默毫不知情的被杨晨往前推了一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程处默：“……” 你特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杨晨左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不必言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我们蛋黄派是立志成为武林第一的门派，教规就是要平等互爱，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南宫公子遭此大难，我等怎能视而不见。” 杨晨正义凛然。 “……” 第1247章 神女庙 潘家人不怀好意的看着杨晨。 此人一出现，就让蛋黄派出了大风头，要不是如此，恐怕南宫杰也不会亲自上前找他说话，但…… 管家狠狠叹了口气，对蛋黄派，他现在竟然有些感激。 “多谢！多谢了！还请速速动身！” 再晚，他家少爷就真要死了。 程处默认命的上前，他一走上去，周围人便自动让开一条路，等把南宫杰背在身上，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钦佩了。 “我说，神女庙怎么走啊？我可不认路。”程处默一脸生无可恋。 潘灵犀沉了沉脸色，开口道：“跟我来。” 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回头吩咐：“此处便交给长老了。” 潘家长老连连应下，目光却一直落在南宫杰身上。 他们很担心，甚至比南宫家的人还担心，万一南宫杰死在这里，那潘家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别说拉拢南宫家，不反目成仇都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圣女放心！” 这个时候，潘家人上下齐心，最大目标就是南宫杰一定要抗住！ 就算要死，麻烦出了潘家地界再说…… 程处默背着南宫杰急匆匆的走了。 潘灵犀在前面带路，南宫府管家亦步亦趋满是担忧之色，而杨晨也顺道凑了上去。 神女庙关乎圣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等程处默和杨晨都走了，余下蛋黄派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办？ 翠花从擂台上走了下来，她的主人是杨晨，所以杨晨一走她也跟了上去。 潘家人想去阻拦，可一看到还在边上呕血的南宫木，所有人默契的选择假装没看到。 规矩这种事情，也是分场合和对象的，像现在明摆着有送死危险的情况，就要懂得随机应变…… “咳咳，我们继续比试吧，嗯……蛋黄派还有谁要出赛吗？” “……” …… 阴泉庄内快速驶出一辆马车，朝着远处一片密林中而去。 杨晨骑着马，前面带路的便是潘灵犀。 上次一别之后，这小妞发育的实在不错。 腰细屁股大，一看好生养！ “晨子，你眼神怎么这么猥琐？”程处默是故意的，眼中满是狡黠。 “大哥，你说这神女庙到底行不行？绝情蛊他们都能救？”杨晨故意岔开话题。 程处默看了眼后面的马车：“我看悬。” 一路奔驰，终于到了地方，杨晨两股颤颤有些受不住。 这些年坐马车舒服惯了，一下子骑马骑的这么猛，还真有点受不了。 程处默下了马就去背南宫杰，一碰到，差点以为自己背的是个死人了。 “我说管家，你家少爷好像快撑不住了，这都凉了半截了。” “凉……凉了？”管家吓得半死，那副精明的样子也早已不复存在，惊恐而焦急的看向潘灵犀，“圣女！快带路！我家少爷要是死了，你潘家也脱不了干系！” 潘灵犀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你以为我愿意？等着！” 杨晨正抬头看着神女庙，这说是庙，但是石门紧闭，而且门口还站着两个守卫，看见他们几个大活人就跟没看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潘灵犀上前说了几句话，那石门才缓缓打开。 几个人急匆匆的跟了进去，入目的便是寒意森森的一块大石碑，石碑之后便是一块块灵牌，除此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杨晨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潘灵犀突然抬手，随后一只黑色的虫子从袖子里飞速爬了出来，朝着一个地方迅速爬去。 “我已经通禀了，接下来就等着。”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突然走出来一堆人，其中为首的乃是一个身着黑衣手持长杖的男子。 “随我进来吧。” 灵牌之后便是一间暗门，走过暗门里面别有洞天。 杨晨四处张望着，总觉得这里像个古墓，但是周围却花草丛生，看起来又像是有人住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怎么看怎么诡异。 南宫杰被几个人抬走进了一间密室，南宫家的管家想跟进去，却被轰了出来，惹得他一顿骂娘。 “我觉得你有些熟悉，你到底是谁？” 杨晨正在摸墙上的纹路，陡然听到这话，便笑呵呵的转过头。 潘灵犀正皱着眉头看他。 “我说圣女，我没毁容之前，也是英俊帅气的村里一支花，你觉得熟悉也是正常的，毕竟帅哥总是相似的。” “……”潘灵犀一阵恶寒。 杨晨干笑两声，见程处默靠在门边上休息便也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这里看起来不像是老巢。” 程处默微微颔首，示意他看边上。 “看守的人不多，而且功夫也不怎么样，这神女庙顶多是个分舵一样的存在。” 这话非但没让杨晨觉得安心，反而脚底发凉。 如果一个区区分舵都能治好潘家的绝情蛊，那总部和圣教的掌权人，得多恐怖？ “想来这位便是潘家圣女吧？在下姓姜，郭执使正在忙，便让在下代为招待。” 这声音杨晨和程处默都觉得有些耳熟。 “靠！是姜执使！”杨晨激动的声音有些变音，但好在还是控制住没喊出来。 潘灵犀面上露出些许笑意来，微微颔首：“早就听闻姜执使大名，怎么今日会在此处？” 姜执使面色还有些虚白。 他来这里无非是为了就近养伤。 那日他从贼人手里死里逃生，但是偏偏半路遇到了歹人，孤身一人以至于受了伤，好在在神女庙养了些日子，已经好多了。 这次潘家送人过来治伤，他好歹算半个主人，便出面替人招呼了。 “说来话长。对了，方才我见郭执使面色凝重，好似那人是南宫少爷，似乎受了重伤？” 潘灵犀刚想说话，便听得杨晨不客气的道：“不是受伤，是中了潘家的绝情蛊，哎，可怜了，半条命都没了。” 潘灵犀当即狠狠剜了他一眼：“此事与你蛋黄派无关，还有，人已经送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杨晨面露惊讶，看向管家：“我们好歹是也算有功吧？就这么赶我们走？太不近人情了。” 管家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少爷的性命，杨晨和潘灵犀斗嘴他根本就不想管，再者说，南宫家的人，难道还要去讨好别人吗？帮了他们，自然会有重礼相谢，但是想拿他当盾牌用，完全不可能！ 半天也不见管家替自己说话，杨晨被气着了。 这人没有良心啊！ 潘灵犀睨了他们一眼，讥诮道：“还不快走？” 话音落下，杨晨重重的哼了一下，拉着程处默走了。 第1248章 密室里的画像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走了？” 程处默不用朝后看也知道，肯定有人在盯着他们。 “当然不！” “可是——” “待会儿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问。” “好——” 杨晨带着程处默走了几步，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远处几个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的神女庙守卫，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看错了：“咦，他们人呢？” “前面有个拐角，或许往那儿去了？”语气不大确定。 但是事实便是前面空无一人，除了这个可能没有别的解释。 就在守卫匆匆而过的时候，杨晨和程处默出现在原地。 一睁开眼，程处默就发现身后没人了，惊诧道：“人呢？刚才还有声音的。” “嘘，先别管这么多。” 杨晨朝着反方向快速走去，但是四处全是石壁，看起来一条路都没有，甚至连房间都少的可以。 但是他有直觉，神女庙里肯定有机关，否则不会连进个门都这么费力，而且从进来开始，一路都是暗门。 “翠花！”杨晨轻呼一声。 程处默正想说他脑子不正常，就看见翠花突然从头顶出现，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找找看哪里有问题。” “是否启动扫描功能。” 程处默一怔：“什么功能？” “……”杨晨头一次觉得程处默有些碍事，但是眼下也不能把他扔了，“启动！” 话音落下后，翠花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不一会便指着南边一道墙：“在那边。” 程处默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就被杨晨一把拉着走了。 一堵石墙，门上的纹路都跟其他地方一模一样，但是在翠花一拳打下去之后，竟然开门了，而里面是一间屋子。 闪身进去后，石门又再次关上，从外面看丝毫没有变化。 “这些画是什么东西？”程处默绕了一圈，发现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四幅画，甚至连张桌子都没。 杨晨却被墙上的四幅画给吸引过去了。 一个个长得这么好看的。 四大美女？ 咦，不对，最后这幅画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是她！” 杨晨神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谁？” 程处默闻言也凑了过来，目光落在最后那副画上。 “代神女——潘凝烟。” 他轻声念叨着画卷落款处的细小字体，微微诧异：“南境潘家的人？” “她就是抢走小阳的那个妖女！”杨晨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到，想到才一岁多的小阳遭受这样的劫难，他的内心就仿佛在流血，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这个女人给找到。 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然被他发现这妖女的身份！ “是她？” 程处默闻言一惊，随后沉声道：“此人姓潘，莫不是和南境潘家有关系？” “多多少少应该有点关系，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杨晨眼中迸射出光芒，“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就好办了。” “你是说，去找她？” “对，她是圣教神女，不回圣教的老巢还能去哪？” 程处默深以为然，浑身上下逐渐热血起来：“那我们怎么去找他们的老巢？” “这里就是神女庙，全是圣教的人，难道还怕问不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整齐划一，人数起码在五个之上。 是巡逻的守卫。 杨晨给程处默使了个眼色，程处默立刻上前一步按下开关，石门突然便打开了。 守卫正走到门口处，眼看石门忽然开了，都怔愣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看到杨晨三个人在密室内，正想动手，就被翠花眼疾手快的咔嚓了。 杨晨一手捂住一个守卫的嘴，和程处默一道强行把他拉回密室内，余下变成尸首的守卫则被翠花一脚一个也踹了进来。 等石门关上，转眼间地上多了好几具尸首，被杨晨捂着嘴的守卫吓得面色煞白。 “太刺激了。”程处默热血沸腾，很是激动，双手拳头捏的咯吱响，显得很亢奋。 杨晨将那人松开，一把推到角落里，眯了眯眼睛：“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你也会死的。” 守卫咽了口唾沫，怕死的连连点头。 “我问你，你们圣教的总部在哪？” “总……总部是什么？” “……”杨晨耐着性子，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来表示自己友善，但那守卫一看见他笑，顿时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就是老巢！这个女人，潘凝烟在的地方。” 守卫战战兢兢看向画像，目光落在潘凝烟身上，陡然升起一种亵渎的羞耻感，连连收回视线：“神女在哪，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神女可是上天派来的，是最圣洁的人，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要考虑清楚，不然你就会去见阎王的。” “……”守卫思想挣扎剧烈，最后在程处默一把捏住他脖子的时候连连道，“在西南方向的盛京中！” “盛京？”杨晨疑惑道，下一秒，程处默一个刀手将守卫打晕。 “那地方我知道，是南境的一处大城，人口经济都很发达，但是这圣教，竟然会在那儿，胆子还真是大，也不怕招人眼球。” 杨晨皱眉：“圣教和潘家以及其他江湖门派都有关系，而潘家更是多次帮助南境与我大唐作对，身份地位超然，老巢在盛京，也算合理。” 看了眼地上已经昏过去的守卫，杨晨思来想去不能手软，便道：“了结他吧。” 翠花登时咔嚓一声扭断他的脖子。 程处默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从密室里出来，翠花一如既往瞬间隐藏在暗处，而杨晨和程处默则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便见潘灵犀和姜执使也一道出来了，看见杨晨等人，潘灵犀面上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即便语气不善的道：“你们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杨晨打了个哈欠：“被人气得呗，气得头晕脑胀无法思考，所以走错路了，有什么问题吗？” 潘灵犀被气的面色铁青，哼了一声：“姜执使，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潘家还有要事处理，我先回去了。” 姜执使意味深长看了杨晨他们几眼，便笑着道：“圣女慢走，一旦有事我会派人去告知潘家。” 潘灵犀点了点头，随后越过杨晨他们走了。 杨晨和程处默抬脚跟上，眼看着潘灵犀走了，才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而那里正藏着程处默的人。 “将军，公爷，兄弟们都在了。” “很好，去弄几辆马车和衣裳过来，我们去盛京。”程处默吩咐道。 不远处，一双眼睛正悄无声息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们小心离开，那人也跟了上去。 第1249章 误会 找了个客栈做落脚点，杨晨打算休息一晚上再去盛京，趁着现在还能把现有的情报梳理清楚。 程处默已经带着翠花去蛋黄派的总部——也是被一群乞丐占为根据地的破庙。 按照杨晨的意思，这群人难得已经凑齐了，就这样解散的话实在有些浪费，还不如就让蛋黄派自然发展下去，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到的地方。 当然，离开之前，他还需要留下一些东西，比如帮派的管理条理，比如从金庸小说里看到的一些关于丐帮的东西，统统汇总起来，然后挑选出几个稍微靠谱点的心腹发给他们，至于能不能领悟，又能发展到哪一步，就完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做完这一切，杨晨推开窗户，深深松了口气。 事到如今，总算调查出来一些名目来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妖女已经带着小阳回到了盛京，而接下来自己就要亲自去盛京将她救出来。 其中必然还有其他危险，且不说那妖女人的武功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就是盛京那个地方对他来说也是极其陌生的，甚至无法动用自己在大唐里的任何势力。 但无论多危险，为了小阳他也必须要走一趟。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声。 杨晨微微一诧，刚要回头，一把剑忽然抵在他的脖子上。 “谁？” “别动！” 几乎同时，杨晨与那道声音一起开口了。 很熟悉的声音，也是杨晨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是你。” “怎么，没想到你杨晨也有落入我手中的一天吗？”那声音冰冷透着寒意，但不知为何，杨晨却从里面听到了一些别样的情绪来。 “差点忘了，你也是潘家的人，不过我听说你已经被潘家赶出来了，怎么，还在替他们做事？” 杨晨口气平静，似乎并没有在乎脖子上那柄明晃晃的剑。 “我在替自己做事，倒是你这么悠闲，竟然一个人跑到南境来，还冒充了蛋黄派教主。” “哦？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看来那南宫杰是死在你手上。”杨晨微微诧异，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没错，潘家要把我嫁给他做妾，我就把他给宰了。” 虽然事实真相并非如此，但潘灵蝉似乎愿意背这个锅，或许在她看来，杨晨心中的自己应该也是这样的人。 她目光落在杨晨身上，心绪莫名的宁静，没有自己想象中愤怒，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潘家人根本不懂你，把你这样的人送去南宫家做妾实在是太浪费。” 杨晨开口说道，目光与潘灵蝉对视，许久不见，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悄悄挽起了头发，不知道是因为这场荒唐的婚事还是因为其他，总感觉她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 “那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应该在哪里？” “在朝堂，在战场，在江湖，反正最不应该在的就是闺房。”杨晨摇了摇头，轻轻将脖子上的剑尖挪开：“既然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杀我的，说说看吧，想要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有求于你？” 潘灵蝉似乎不愿意就这样被杨晨看透，亦或是最讨厌眼前这个男人这种自以为是的感觉，口气变得冰冷起来。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心中没有杀气。” “笑话，那你可知道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想着如何杀了你！” “那最后的结果呢？” “最后我决定还是放了你，因为你这个人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样的话竟然从我嘴里说出来？” 杨晨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化，有人曾经告诉过我，一旦你开始做出妥协，那你就开始变得不那么坚强，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改变了？” “你想知道吗？”潘灵蝉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抹笑容，杨林的心陡然紧了下。 “算了，还是不告诉你了，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 “嗯？”听到这里，杨晨陡然站了起来，猛地一把揪住了潘灵蝉的衣服，眼睛变得通红起来，沉声说道：“你想说什么？难道他们已经心狠手辣到对一个孩子出手？” 潘灵蝉脑中如一道晴空霹雳闪过，整个人都呆住了。 孩子？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你给老子说话！”杨晨大声吼道。 不知为何，潘灵蝉忽然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看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发疯似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年里受的委屈，受的折磨，似乎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在乎他。 原来那个人早已知道了他的存在。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忽然笑了起来，比天山上最美的雪莲还要美丽。 “她在哪里？”杨晨声音沙哑问道。 她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会杀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很懂这个男人。 “应该是神女殿吧，潘家我都找遍了，没找到他的下落，我怀疑他和那些失踪的小孩在一起了。”潘灵蝉惨然说道。 “她……还活着吗？” “应该吧，如果死了的话，也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带我去神女殿！”杨晨口气冰冷，不容置疑说道。 神女殿，和之前杨晨所打听到的消息一致，应该就在盛京之中，如果有潘灵蝉这个‘内线’在，或许会方便很多。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潘灵蝉会有这样的反应。 怕死？怕疼？ 这个女人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只会冷笑着骂自己几句，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杨晨想不明白便没有去想，他只要这个女人带自己去找神女殿就够了。 “好。” 潘灵蝉平静的答应了一句。 反倒让杨晨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 “明日清晨，你来这里找我。” 杨晨松开手，转过身去，似乎是下了逐客令。 潘灵蝉看了他一眼，身子一跃，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杨晨吓了一跳，赶紧追着看去，却依旧看不到潘灵蝉的身影了。 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笑声，渐渐远去。 第1250章 盛京 对于潘灵蝉这个人，杨晨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以前觉得这个女人行事有些乖张，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但这样的性格又和她的出身有关，所以也怨不得她自己，而现在却让人有点可怜她了，堂堂潘家嫡系血脉却被当成小妾嫁出去了，走投无路竟然来寻求自己的帮忙。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事关小阳，无论什么条件杨晨都会答应的。 程处默回来的时候发现楼下晕倒了一地的人，吓得亡魂大冒，赶紧来到了杨晨所在的房间，见他正优哉游哉的坐在窗户旁喝茶发呆，顿时愣住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没事吧……” “怎么了？” “没……没事就好。”程处默松了口气，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楼下应该是被人劫了，我以为是要对付你的。” 杨晨闻言一怔，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十有八九是潘灵蝉过来的时候，瞬间将人给打晕了。 这个女人啊…… 杨晨摇了摇头。 “丐……蛋黄派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将他们的职务和身份划分好了，留下咱们的一个人做内务总管，有翠花的威名在他们暂时应该不敢起什么其他心思，不过时间久了不好说……晨子，你是打算把这个蛋黄派发展到多大程度？”程处默心不在焉的剔牙，放在从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弄一群乞丐来成立一个帮派，实在是天方夜谭，而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还给那些乞丐安排了职务…… “不需要多大，但需要的时候要能够做出点事情来，就好比这次的圣教事件，咱们所有人都还被蒙在鼓里，而南境这边都已经快乱上天了，这就是咱们情报工作的局限性，只有让这群人渗透在各处地方，咱们才能保证第一时间获得情报。” 程处默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这其中道理不难理解，但想要做到的话千难万难，这次也恰好是争夺武林盟主这件事让蛋黄派脱颖而出，否则平时的话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说到武林盟主，因为南宫家发生了那样的事，这次评选武林盟主的事情也暂一告落，并没有什么结果，事后南境几家势力还派人过来跟蛋黄派打了个招呼，大概是担心杨晨他们这边心有不满，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哪里知道杨晨在见识过这群所谓的武林高手之后，对传说中的江湖绿林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无业游民，耍耍刀舞舞剑就自称高手了，别说面对大唐的正规军队了，就算是遇到稍微有点战斗力的编制，恐怕逃得比兔子都快。 至于圣教神女那种级别的高手，早早脱离所谓江湖的范畴，暂时不在讨论的范围之内。 “对了，这里的事情原封不动的给家里汇报过去吧。”杨晨忽然开口说道。 程处默微微一怔，颇为意外的看了杨晨一眼，说道：“晨子你真的长大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身处异域，也要给家里一个交代，我管它叫做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仅仅是给我们自己的，也是给陛下的。” 不管怎么说，私自组建一个地下势力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群毫无基础的乞丐，但这件事若是隐瞒下来，就是大大的欺君之罪，而且杨晨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能瞒过李世民，想想看都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位皇宫大内派来的高手都始终没有出现，只能说明对方真的沉得住气，亦或是觉得杨晨还没有遇到性命之危。 在客栈外的街道上，一处不起眼的巷道口，一个挑着扁担的货郎，头戴着一顶草帽，目光微微眯起，偶尔朝着杨晨所在的屋子看去，看到了杨晨的愁绪，看到了潘灵蝉的跃楼而去，看到了程处默的担心，这一切的一切都没逃过他的眼睛，然而，他就像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挑夫，根本没人看出他的不同寻常。 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程处默一早就已经找来了两匹快马，将行李打包收拾好等待杨晨过来。 看着杨晨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蒙面的女子时，程处默微微一怔，刚要问什么，杨晨那边却已经开口说道：“这是我找来的线人，对盛京那边的神女殿很熟悉。” 程处默打量了那女子一眼，点了点头，等到杨晨上马以后，悄悄问道：“靠谱吗？” “必须的，她和潘家结了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程处默伸出大拇指：“高。” 杨晨嘿嘿一笑，却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和潘灵蝉合作了，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捣毁那处所谓的圣教。 昨天杨晨思考了一晚上，猜想潘灵蝉找自己合作的原因，她和潘家如今虽然已经决裂，但应该还不至于找自己一个外人来报仇，这不符合她的性格，结论只可能是是她和圣教结仇了，神女一脉的势力远远凌驾于潘家之上，背后甚至是整个南境的势力，凭她一个人根本难以撼动。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杨晨心中那点忌惮和猜疑也就消失了。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放在敌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于是乎，西去的队伍之中又加入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 此处盛京两百多里的脚程，在路上就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这还是几人不停赶路的结果，一路上程处默都在暗暗打量那个女子，见她膂力似乎比自己还要足，骑了两天快马竟然跟没事人似的，而且看她的身材，该瘦的地方瘦，敢圆的地方圆，根本不像是干粗活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如何练出来这一身的功夫的。 一路上潘灵蝉都很沉默安静，除了偶尔和杨晨说两句话以后，大部分时间都一言不发。 “晨子，我怎么感觉那个女人看你的眼神不对，难道是你在外面养的小媳妇？” “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人家趁你睡着了一刀切了你家宝贝。” 程处默顿时感觉裆里一凉，心想那个冷漠的女人可能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那你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潘家逃出来的人，南宫杰身上的蛊虫，就是她的杰作。” 程处默闻言直接挥动马鞭，落荒而逃。 “……” 第1251章 传销加黑社会 在抵达盛京之后，杨晨和程处默便在客栈落了脚。 程处默乔装一番后便出门和手下汇合，他将人安置在一处隐秘处，等到需要时便会变成他们手中的利剑。 杨晨在客栈房间里换好衣裳，刚把旧衣裳藏起来，潘灵蝉便推门而入。 这几天杨晨明显感觉到潘灵蝉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但是这种变化让他很别扭。 一个曾经喊打喊杀要你命的人，突然之间多了几分……温柔，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奇怪情绪，总之杨晨觉得很诡异。 杨晨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实在难以想象温柔这两个字被按在潘灵蝉身上，就算当初潘灵蝉救了杨玟，杨晨对她改观也没现在来的大。 “今晚我们便潜进去，你最好带上这个。”潘灵蝉扔过来一把短短的匕首，杨晨刚想说他自己有，就听得潘灵蝉淡漠的声音响起，“匕首上我抹了毒，见血封喉。” “……”杨晨下意识看了眼，突然有点拿不住匕首，这……确实比自己的好用。 再抬头看去，潘灵蝉已经出去了，程处默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潘灵蝉走了，自觉的让远了点。 最好别惹女人，尤其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处默对潘灵蝉敬而远之，甚至还赔了个笑。 “……”杨晨不由觉得有些丢脸，捂脸坐在凳子上。 “晨子，人我都安排好了，如果有事他们就会接应我们，嗯？这匕首看起来挺不错啊。” “别动！”杨晨惊恐的看着程处默带着厚茧的手指即将触摸匕首刀刃，“这毒见血封喉！” 程处默顿时脸色煞白，哐当一声扔回桌上：“这、这是那女人给你的？” 杨晨竖起一个大拇指：“眼光毒辣。” “……” 程处默狠狠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桌上的匕首。 女人，尤其是长得美的女人，一旦狠起来，也唯有让人惧怕而已。 …… 直到日落时分，杨晨三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他们穿着与普通百姓无异，走在大街上丝毫不扎眼。 街上时不时便有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过去，且他们服装统一，面无表情，但是无一例外的，街道上的百姓对他们都十分恭敬，看到他们走过来，便会自觉的让开路，神色十分虔诚。 “这些人便是盛京中神女殿的人。”潘灵蝉目光不变落在最前方，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解释，“神女殿中有很多神使，他们就是神使，是由南境各方选拔出来的，说白了，就是侍卫。” 程处默轻轻哦了一声，正巧看见几个神使拿了百姓手里的几个荷包，目露震惊：“明目张胆的受贿？” 潘灵蝉鄙夷的看他一眼：“这叫上贡，只有对圣教上贡者，才能受到神女殿神女的庇护，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圣教中人就会帮你解决。” “保护费？”杨晨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神女殿就是个地方黑社会啊。” “啥叫黑社会啊？”程处默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就是地方势力，不讲律法，只讲拳头。” 潘灵蝉微微摇头：“也不尽然，神女殿也不会什么事情都管，而且他们的目的是收拢人心，据我所知，大唐境内恐怕也已经有了。” 杨晨很快想到温成怀，面色沉了沉：“不错，大唐也已经有他们的痕迹了，看来这神女殿还有传销的标签，再加上黑社会，实在是复杂，但是毋庸置疑，这肯定是社会毒瘤！” 程处默又听不懂了：“什么叫做传销啊？” 潘灵蝉也很好奇，两个人看着他，渴望知识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就是……洗脑，让人心甘情愿按照他们的意愿去活着，甚至不惜自残，总之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词汇，万万碰不得。” 三个人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说话，直到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外，才停下脚步。 “这……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杨晨看着眼前堪比皇宫的宫殿，懵逼了。 作为传销总窝点，这么嚣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潘灵蝉瞥了他一眼，淡漠的道：“神女殿声名显赫，且这代神女乃是潘家之人，位高权势很有威望，这神女殿也是在她的主导下建造成这样的，而且里面巡逻缜密，想要混进去不容易。” 程处默数了数门口的守卫：“光守大门的就有三十多个，跟皇宫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墙又这么高，我们怎么进去？” 杨晨正抬头看墙壁，少说也有三层楼高，他完全上不去。 “跟我来。”潘灵蝉突然往右边走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一个布满荆棘的林子出现在眼前。 “你不会想说这里有狗洞吧？”杨晨龇牙咧嘴，对钻狗洞这种有辱男士尊严的行为，他抵死不从！ 潘灵蝉没好气的睨他一眼：“这里有一条暗河！从河里游过去，可以进入神女殿的荷塘。” “暗河？”杨晨嘴角微微一抽，“怕不是臭水沟吧？” 潘灵蝉已经懒得理他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便劈开荆棘往前走去，程处默显得很兴奋，搓了搓手也快步跟上，还不忘回头叫杨晨走快点。 这条暗河黑漆漆的，顺势望去还有一道小巧的闸门在前面。 “我们要潜的稍微深一点，否则进不去。” 杨晨则在回想自己上回游泳是什么时候，好像……大学选修课？ “晨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程处默催促着。 杨晨舔了舔嘴唇，艰难的道：“我……我不大会游泳啊。” “……” “……” 潘灵蝉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由得皱眉：“你在开什么玩笑？不会游泳也给我下来！没时间了！” 二话不说，潘灵蝉拽着他就往河里走，杨晨想要反抗但是又惦记着小阳，直到潘灵蝉一把将他脑袋按下去，一种熟悉又要命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但是杨晨咬牙忍住了。 好在他也不全是旱鸭子，为了女儿他拼了！ 屏住呼吸，杨晨努力开始摆动身体。 第1252章 密室 杨晨显然是个半吊子，时不时就要从暗河里冒头出来呼吸，这个时候潘灵蝉就会心狠手辣把他再次拉下河，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尤其是要过那道闸门的时候，杨晨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呼！呼！” 小小的荷塘里，杨晨脏兮兮的脑袋终于冒了出来。 “我没死！妈的我居然过来了，憋死我了！” 程处默已经往岸上爬去，刚准备上岸就看到一队巡逻的守卫往这边走过来，二话不话又下了水，顺带还把杨晨脑袋也按下去。 杨晨：“%＆！*@@＆！！！！！” 等再次冒头，杨晨有种劫后余生的恐惧感，生怕又出现突发情况，杨晨麻溜的从河里爬出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猛吸气。 再这么玩下去，别说救小阳了，他自己命都搭上去了！ “你在这里等着吧。”潘灵蝉嫌弃的看了杨晨一眼，随后便和程处默一道走了。 杨晨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的时候，潘灵蝉和程处默已经拿着三套衣服过来了。 “哪来的？” 程处默丢给他：“刚刚打晕了三个，把他们衣裳扒了，正好我们衣服都湿了，赶紧换上去！” 杨晨扭头看向潘灵蝉，不要脸道：“你也要脱衣服换？” “……”潘灵蝉面上闪过一丝恼怒，“要你管！把你自己衣服换好再说！” 窸窸窣窣的，三个人换好了衣服，杨晨用力拧了一把头上的水，湿哒哒的流了一地。 “跟我来吧。” 潘灵蝉率先走在前面，杨晨和程处默快步跟上。 神女殿很大，人也很多，从外面看金碧辉煌仿佛皇宫，在里面看竟然也丝毫不差。 这么一个大建筑，所要耗费的钱财可想而知，而且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 那些上贡的百姓，怎么跟傻子一样？ 七拐八弯走了快半个时辰，但除了遇见神使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整个神女殿似乎只有一间间的房间，连个外人都没有。 潘灵蝉走得漫无目的，她只知道神女殿有个神秘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在哪里她却不知道。 “我们再这样走下去也找不到地方。”杨晨突然止住了脚步，接着轻声喊了翠花，但是翠花没有立刻出现，而是在一分钟之后才突然站在跟前。 杨晨差点被她吓死，但从翠花出现的时间来看便知道神女殿着实不好进。 “找找看哪里有密室之类的地方。” “是否启动……” “启动！”杨晨连连打断她接下来的话，随后发觉潘灵蝉狐疑的看着自己，下意识讪讪一笑。 被程处默发现没什么，但是潘灵蝉这个女人太狡黠了。 很快，翠花便指着东边：“一千米外。” “走！”杨晨道。 下一秒，翠花又跳上屋顶不见了。 三个人朝着东边快步走去，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发现是一面石墙。 “这里跟神女庙有些相似。”程处默摸着墙上的纹路，语气肯定。 “找找看机关在哪。” 三个人在墙上一阵摸索，还没找到，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质问声。 “你们在干什么！” 回头一看，是巡逻的神使。 “不好，被发现了，怎么办？”程处默一激动，手重重的推在墙上，突然之间墙上的石门被打开了。 “卧槽，进去！”杨晨大叫一声。 三个人风一样的冲进去，石门外那队人急急冲过来，却还是没来得及石门便关上了。 石门后，杨晨三人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发现这里面竟然有七八个守卫在。 “小爷我好久没动筋骨了！”程处默眼底发着光，脖子一扭便亢奋的冲上去。 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杨晨插手，潘灵蝉和程处默两个三拳两脚就搞定了。 等那些人都死了，杨晨才发现这密室竟然空荡荡的。 “这里肯定还有门在，否则不可能有人守着。” “外面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动作要快才行。” “分头找！”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趴在墙上开始找机关，直到杨晨摸到一处扭动，用力一拧，侧边便开了一扇小门，与此同时小门内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仔细辨别，就会发现里面有很多人，而且这些声音很稚嫩，就像是孩子的声音。 杨晨突然想到圣教要求百姓献出孩子的事情。 “进去看看吧。”潘灵蝉早已按捺不住，说话声音也带着细微颤抖，急急忙忙便冲了进去。 这是一条小小的密道，一开始杨晨还怕有什么机关暗器，直到安全走到头，身后小门嘭的一声关上，杨晨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眼前这一幕，却将三人都震惊了。 他们站在一处高高的墙壁上，而下面全是人。 而且，全都是孩子，看年纪大概是两岁以上，最大的估计也只有八九岁，他们一个个都穿着粗布麻衣，手中拿着刀枪互搏，而边上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时不时他们便会一脚将孩子踹飞。 这分明是一个大型的训练场！ “这是在训练死士吗？”程处默在军中多年，但是看见这样的场景心中同样震撼不已，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甚至还觉得一丝残忍。 潘灵蝉隐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想要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身子还是在微微发抖。 她快速掠过每一个孩子，仔仔细细找了好几个来回，但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下面又昏暗无比，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 “我们下去！”杨晨呼吸便重，心里有种可怕的猜测。 会不会小阳也在里面？ 如果在，他觉得自己会暴走，等找到小阳，他一定要把那个妖女碎尸万段！ 潘灵蝉早已按捺不住，四处张望一番便看到一个台阶，当下便急急的走下去。 他们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在到处漆黑昏暗的地方格外扎眼，不一会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不过那些人以为是外面的神使进来了，也并未过多关注，依旧专注自己的事情。 潘灵蝉走的很焦急，甚至比杨晨和程处默都要快，这让二人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两个人就聚精会神的开始找小阳。 第1253章 大动静 “没有！还是没有！在哪呢！孩子你在哪！”潘灵蝉口中喃喃自语，脚下步子飞快，抓过一个孩子便仔仔细细辨认。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孩子看起来只有两岁，手里的剑都拿不稳，脸上满是害怕神情，但是又不得不听话，拿着剑和别人对打在一起。 “出手要稳，要快！听到没有，如果你不把他杀了，那么死的就是你！” “快！重新捡起来！今天不训练到五个时辰就不许睡觉，你听到没有！” “捡起来！不许哭！” 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挥着鞭子，眼看鞭子就要落下，潘灵蝉瞳孔猛地一缩，与此同时袖中飞速飞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噗嗤一声，那男子陡然睁大了眼睛，随后嘭的一声坐在地上，抽搐两下后惊恐的瞪着潘灵蝉，他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了。 潘灵蝉身上寒气四溢，急急走上前将孩子搂在怀里，那孩子显然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后，懵懂的眼睛里出现一丝亮光。 “娘？” “孩子！是娘！” “你们是谁！”一道暴怒声陡然响起，潘灵蝉瞬间警惕的回头看去，却发现杨晨和程处默已经被人发现了，那男子一声怒喝后更是使得所有人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也有人发觉潘灵蝉不对劲，带着人冲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混到这里来，不过你们算是走错地方了，这里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却难！”为首的男子赤裸着上身，一道道斑驳的伤疤异常狰狞。 杨晨和程处默背靠背，手中拿着武器对准他们。 “老大，这里还有一个女人！” 那男子扭头看向潘灵蝉，顿时露出令人恶心的淫笑来。 “没想到还是个美人啊。” “你找死！”潘灵蝉低呵一声。 “脾气还挺大。”男子不屑的嗤之以鼻，随即面色陡然便冷，目露凶光，“都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动了。 杨晨已经把手枪拿出来了，但是命中率实在糟糕，逼不得已只能把手枪给程处默，自己则拿着潘灵蝉给的匕首防身。 “晨子，找到小阳没有？”程处默一脚踹飞一个，但是很快就又有人扑上来。 他们只有三个人，对方少说也有二十个，而且各个功夫不俗，长时间拖延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杨晨很焦急，但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小阳，倒是看见潘灵蝉死死护着一个孩子。 “不行，我们得尽快离开才行！” 潘灵蝉突然抱着孩子飞速闯过来，靠近杨晨道：“跟我走！” 三个人就像狗骨头一样，走到哪，身后那群人就跟到哪，而且对方攻击强悍，处处都是死招，这让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程处默都招架不住，对方一拳下来，他虎口都疼的发麻。 “晨子，我快顶不住了！” “大哥，手枪呢！” “没子弹了！” 杨晨二话不说从空间里摸出来弹夹给他，程处默却没工夫换。 三个人艰难的往外逃去，直到靠近石门，刚一打开，外面赫然等了一大批的守卫。 前后夹击，他们要完了！ 杨晨却奸笑一声：“正好，你往后退！” 潘灵蝉几乎没有多想，便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大步。 紧接着，一个手榴弹被扔了出去，那群守卫根本不认识手榴弹，只当对方扔出来一个石头，还想冲进去抓人的时候，却轰的一下响起爆炸声，顿时炸死了一大片人。 “成了，走！” 炸开一片血路，地面上满是支离破碎的尸首，那些人被这残忍血腥的一幕吓得腿都动不了，直到杨晨他们已经跑出去几十米远了，才有人反应过来要抓人。 整个神女殿，都炸锅了。 杨晨三人在前面逃窜，七拐八弯就是找不到藏身之处，而身后更是乌泱泱的人，几乎所有神女殿的人都出来抓人了。 杨晨脑门上急出了豆大的汗珠，因为剧烈的跑动更是气喘吁吁，就连程处默都累的满脸通红。 只有潘灵蝉，看她的样子，竟然有几分高兴。 杨晨玄幻了。 “那好像是个杂物间？” 程处默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走！” 进了屋子又将房门关紧，三人终于有了喘气的地方。 “晨子，翠花呢？怎么还没出现？” 杨晨这时候才想起来翠花，刚想叫她，注意力却被潘灵蝉吸引过去。 “娘！豆豆怕。” “不怕不怕，娘在呢，是娘不好，不应该……” “娘，豆豆好饿。”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就连一旁的程处默都看呆了。 杨晨看着他们，想起来曾经潘灵蝉怀孕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孩子就是她生的。 “这孩子，是你的亲生孩子？” 潘灵蝉一愣，看向杨晨时眼眶里竟带着一丝泪花，半晌才重重的点头。 杨晨把她这种反应理解为母性，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再刚强冷硬也会有柔软的一面，所以说起来，潘灵蝉对自己态度好，还要多谢这个孩子。 “你叫豆豆是吧？多大了？” 孩子怯生生的缩着脑袋，眨着大眼睛看着杨晨。 潘灵蝉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正想说什么，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追过来了！”程处默第一反应就是去跳窗，一脚踹开后急急道，“快走！” 从窗口跳出去后，杨晨撕心裂肺的喊了声翠花，下一刻，翠花犹如神兵天降，一出现就秒掉了一大批人。 杨晨感动的泪流满面。 但是，你好歹是个智能机器人，看到主人有危险你能不能自己出来…… 翠花的杀伤力堪比一个营，尤其是对面武力值都不怎么样的情况下，一出手对方就是一个死，而且杨晨惊恐的发现翠花还有秘密武器，虽然距离范围很短，但是杀人很利落。 可从整体来讲，翠花靠的还是自身的格斗技能。 突然，一支支羽箭朝他们射了过来。 “神女殿还有射手，我倒差点忘了这件事！”杨晨磨着后槽牙，想起来那个神秘的神射手。 突然出现的射箭手瞬间扳回了优势，杨晨等人被逼入了死角，与此同时，一个女人诡异的出现了。 一看见她，杨晨便激动不已。 “妖女！你总算露面了！” 第1254章 挟持 “杨晨？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能闯入我神女殿，本事不小啊。”那女人笑的毛骨悚然，一双眼睛似猎鹰般盯着他们，视线落在潘灵蝉身上，陡然成了滔天怒气，“你竟然敢背叛潘家！” 潘灵蝉将豆豆藏在怀里，面对那个女人，她从内心里感到恐惧。 “是潘家先对不起我！神女，就算我求你，你放了我们吧。” 杨晨微微诧异，倒是没想到潘灵蝉也有这样求人的时候。 “从前我念你是潘家人没有对你怎么样，但是现在你是个叛徒，对叛徒，只有死！不仅你要死，你的野种也要死，还有这两个男人，统统都要死！” 潘凝烟的脸变得扭曲起来，隐约之间杨晨仿佛看到一层人皮。 那妖女该不会是弄了张人皮面具在脸上吧？ 还没来得及多想，对方便冲了过来。 翠花立刻飞速过来，抬起胳膊抵住她的攻击。 金属被挤压的声音逐渐响起，而翠花的手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弯曲，这一幕，让杨晨呼吸都凝固了。 那可是翠花啊！ 那妖女难不成也是机器做的？ “危险级别上升，是否激活激光武器。”翠花机械的声音响起。 杨晨根本没心思多想，立刻大声的道：“激活！” 话音刚落，下一秒翠花肩头竟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支架，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激光线突然出现。 “啊！”潘凝烟想要躲开，却没来得及，那激光像切割器一样轻轻松松就把她手臂上的肉削了下来，在还没落地的时候，那块肉瞬间变成灰飞。 杨晨震惊了。 这……这简直是压箱底的武器了，来大唐这么久，翠花从来都只是动手的，这种强悍的生化武器，什么时候看她动过。 而且这武器还需要主人口令激活，由此可见杀伤力绝非一般！ 潘凝烟心有余悸，胳膊上簌簌流着血，要不是她躲得快，否则这会早已是个死人了。 “翠花，继续用激……什么光啊！”程处默亢奋的跳了起来。 “消耗能量过快，无法继续。” “……”杨晨嘴角一抖，下意识骂了一句。 果然大招都是消耗品，麻蛋！ 听到这话，潘凝烟笑的狰狞，正准备再次动手，虚空中却突然出现一抹身影，原本攻向杨晨的潘凝烟一个不察被一脚踹中心口，顿时倒飞出去。 “好狠的女人，心狠手辣，着实令人胆寒。”一个陌生的背影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无数把小刀出现，瞬间便将隐藏着的神箭手统统杀了。 杨晨很快反应过来，这人肯定的李世民派出的大内高手，而且看着个架势，也很有大内高手的气派！ 神女殿的人都不敢上前，他们手中拿着武器，但是却一个个往后退去。 分明眼前只有五个人，可在他们眼里，就好像有千军万马，只要靠近一步就会被踩成肉饼！ 杨晨现在很后悔没在空间里放个七八箱手榴弹，不然现在早就把神女殿夷为平地，那妖女都已经抓到了。 “你们想走，没门！” 随后一道尖锐刺耳的大笑声发出，充斥着整个神女殿，不消片刻，潘灵蝉陡然发现脚下出现了无数蛊虫。 “是食人蛊，快闪开！快闪开！” 程处默一看到那些蠕动的虫子胃里就一阵恶心，尤其是此时密密麻麻的虫子都快速围拢过来，看这架势竟然是要将他们都活吃了。 潘灵蝉突然拿出匕首割了一块肉下来，忍着痛意扔了出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块人肉就像炸药一样，一触碰到蛊虫，蛊虫便像死了一样不动，还没来得及欣喜，那蛊虫竟就又重新复苏，并且前进速度比之前还快。 “雕虫小技还想跟我抗衡？你的功夫不到家，还是省省吧。” 杨晨整个人都不好了，实在是这种场景太诡异了，就好像在古墓中遇到了粽子一样，但偏偏眼前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我说高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大内高手显然也很凝重，先是一掌将蛊虫打死几十只，随后沉声道：“跑！” “……” 这个主意可以说是相当现实了，但是杨晨不想走，非但不想走，还想活捉潘凝烟！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空间，下一秒，杨晨便消失在了原地。 程处默吓得面色煞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杨晨竟然出现在了潘凝烟身后，而潘凝烟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匕首。 “是移形换影！”程处默突然兴奋。 “这匕首上有毒，潘家的毒，你要是敢乱动，我就要你的命！”杨晨硬邦邦的声音响起。 潘凝烟心中诧异，但随即很快恢复常色，只有脖子上那把匕首，让她真是不敢乱动。 “这个贱人对你还挺好的。” 杨晨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问清楚，大喝一声道：“收回蛊虫，否则我只要稍稍一动你就死定了！” 那蛊虫早已将他们逼到角落中，眼看就要没地方站了，想逃却又逃不掉。 翠花突然一个弹跳，下一秒稳稳落在杨晨身边。 之间距离少说有几百米，顿时惊得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大内高手，也愣住了。 有这种人在，陛下还派他出来……干什么啊…… 有翠花在，潘凝烟呼吸重了几分，最后不得不将所有蛊虫都召回。 神女殿的人，早已退出一百米远，当程处默等人朝杨晨走去时，更是害怕的往后退去。 “杨晨，看不出来你手段还挺多，方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晨嗤笑一声：“你不配知道！” 挟持着潘凝烟，杨晨等人很快退到大门处，潘灵蝉一个闪身便自己走了，气的程处默大骂没有义气。 趁着杨晨分神的间隙，潘凝烟突然出手，下意识的，杨晨将匕首狠狠刺出，正好扎在她肩头上，刹那间，潘凝烟的脸色大变。 “想逃？”大内高手迅速追了上去。 眼看两个人消失不见，而神女殿里的人也不敢冲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晨他们离开。 “那女人中了你的毒，又有人追着，定然跑不远，你别担心！”程处默安慰着杨晨，而实际上，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受伤的女人，再厉害还能干的过大内高手，那高手可是陛下亲自派出来的，定然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人。 杨晨微微颔首：“翠花，你跟上去。” 话音落下，翠花便瞬间加速跑了。 第1255章 新颖的盾牌 见杨晨停下脚步，程处默皱眉道：“我们怎么办？还有那个带着孩子跑了的女人，她怎么办？” 杨晨舔了舔嘴唇：“看来她去神女殿就是为了找自己的孩子，走了也好，随她吧。” 那三个人跑的太快，杨晨和程处默也追不上，思来想去只能回客栈去等，可才刚走到客栈门外，程处默的人便出现了。 “将军，方才有人告诉我们，叫我们去盛京郊外的一个庄子里，说是在那里等我们。” 杨晨和程处默对视一眼，便猜到是李世民的人留下的消息，忙道：“走！” 骑上马，一群人朝着城郊疾驰而去。 却不想在半路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等靠近了才发现是那个大内高手，看见他的时候杨晨很激动，但是一问才知道他竟然受伤了。 “那女人功夫了得，少说也有七十年的功力，但是她看起来分明才三十左右，好生诡异。” 杨晨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猜测道：“她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术才使得容颜不老，对了前辈，她往哪里去了？” “你那手下女子倒是厉害，我看她们方向是往城郊去的，那里有一处庄子，守卫严密，寻常人进出不得，我猜应当就在那里。” 程处默一脸狐疑：“我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说有这个地方？” “将军和公爷并不是擅长侦查之人，不知道也是正常，我等常年为陛下办事，早已养成这种习惯，每到一处便要查清附近所有情况，以保万一。” “这是自然。”杨晨想要扶他起来，却被对方拒绝，只见他盘坐在地，双眼微合，胳膊上的血却是乌黑的。 “你这是中毒了？” “无妨，只是小伤罢了，我稍后就跟上来。” 言下之意是让杨晨他们先去，程处默不放心他，留下两个人手给他护卫，便和杨晨一道再次上路。 潘凝烟从来没这么狼狈后，身上中了毒，所以被她封闭了气穴，可偏偏身后还有一个翠花紧追不舍，要不是她放出蛊虫将那男子弄得受伤，不然早就被抓到了。 一路紧追不舍，眼看就要到庄子上，潘凝烟突然止住脚步，随后不远处的一棵棵树木开始颤动，不消片刻竟成了一个阵法。 翠花顿时被拦住了。 等到杨晨等人追上来，翠花才堪堪将拦路的东西劈个稀巴烂。 一地的树木，甚至连石头都被敲成了粉末，程处默不由自住擦了一把汗：“晨子，翠花的战斗力太惊人了，不过那个妖女也很恐怖，竟然还懂得阵法。” 程处默所接触的阵法，只限于兵书之中，而且也没这么变幻莫测，亲眼看见的那种冲击力，丝毫不亚于某天杨晨登基当皇帝。 比程处默还震惊的是杨晨。 来南境短短几天，他都有种身处在玄幻世界里的错觉，蛊虫秘术，还有眼前的阵法，竟然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我们得小心一点才是。” 不远处，一个庄子出现在眼前，而周围荒无人烟，根本没有一个百姓，就连那庄子门口，竟然也没有守卫的身影。 “这么大的一个院落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是请君入瓮呢。”杨晨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这里都被潘凝烟设置了阵法阻拦，那庄子里只会比外面更加凶险。 他和程处默什么都不懂，闯进去就只能找死。 而翠花，她的系统设定里根本没有阵法这种东西，否则也不会凭着蛮力在这里劈砍。 明明目的地就在眼前，可杨晨却不敢轻易踏入，但不进去……他又不甘心。 他有种直觉，小阳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而且他也很疑惑，潘凝烟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抓他的女儿，如果是像神女殿里的孩子一样被送去训练成死士，那小阳才一岁，刚刚会走而已，能有什么用？ 越想，杨晨越是毛骨悚然，就怕潘凝烟心狠手辣作出什么事来。 “我和翠花进去，大哥，你带着人在外面接应我！” 程处默一听顿时不干了：“要死一起死，我不怕死！” 杨晨微微摇头：“不是大哥，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太招人眼球，待会我要是把小阳带出来了，你就带着她赶紧走。” 程处默一怔：“你是说小阳在里面？” “我也不确定，不管怎么说，我先进去再说。”杨晨很坚持，交代几句后便带着翠花朝大门走去。 大门没有守卫，一推门，门就开了，放眼望去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甚至走廊上还放着一只鸟笼，里面一只古怪的鸟正凝神看着他们。 杨晨深呼一口气，刚准备进去，觉得不大安全，便道：“翠花，你先走三步。” 翠花立刻往前走了三步。 没有冷箭，没有陷阱，也没有蛊虫。 杨晨松了一口气后便跟了上去。 虽然让翠花当挡箭牌很不厚道，但是也是无奈之举。 才刚刚穿过院子，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翠花突然道：“左边有攻击物出现。” 下一秒，一支支冷箭骤然射出，还好杨晨反应的快，堪堪躲过后衣服也被划破了，定睛一看，那些箭都插在了墙壁上。 这太危险了！ 杨晨思来想去，瞬间便进入空间之中，再出来，手里正拖着一个席梦思床垫。 又重又厚，但是安全感很足！ 翠花在前面抬着，杨晨在后面抬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游廊上，不出意外的，又飞出来密密麻麻的飞镖，正好全部扎在床垫上。 杨晨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 这飞镖扎进去一半，可见力量之大。 突然不远处出现了几个女人，个个手持武器警惕而又规律的站在那儿。 “擅入者死！”其中为首的女子娇呵一声，同时一阵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 “蛊虫？”杨晨正冒出这个想法，便看见一道道白光朝自己飞来，而那白光，正是蛊虫！ “靠！”杨晨大叫一声，想也不想躲在床垫后面。 翠花就比较凶残了，非但不躲，还利用自己的金属躯体将那些蛊虫全部打飞，力量之大使得蛊虫顷刻间毙命。 那些女人，脸都气绿了。 第1256章 父女相见 机器人就是牛批啊！ 杨晨突然有点羡慕了，不过也就想想罢了…… “再说一遍，擅闯者死！” 那几个人女人口气冰冷，虽然被翠花的战斗力吓到了，但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 “翠花，上！” 杨晨懒得跟她们废话，让翠花直接出手，这世上如果有谁不怕蛊虫的话，那就非翠花莫属了，真正意义上的钢筋铁骨，除非你这蛊虫也变异到连金属都吃…… 翠花闻言之后直接动手，身子一躬，仿佛一头猎豹冲了出去，速度之快，众人眼睛里空中只留下一道划痕，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面前。 “嘭！” 没有意外发生，但凡被翠花近身的人，管你是什么高手统统不是一合之敌，一拳直接打飞，晕死在地上。 周围其他女的哪里见过这种情况，神出鬼没的，连蛊虫都破不了她的防御，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也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又有两个人被放到了。 “我告诉你……” 嘭。 又倒一个。 “你别过来……” 嘭。 又倒一个。 只剩下最后一个女的还站着，颤颤巍巍的，眼看都要不行了。 “等等，我自己来……” 不用翠花出手，她自己给了自己一下。 啪叽一声，晕倒在地。 “……” 杨晨一脸懵逼，这也行的？ 顺利解决掉几个碍事的以后，杨晨带着翠花朝着院子的深处走去。 这院子又长又深，像是特意改造过，经过了几道长廊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祠堂外。 “红外扫描开启，正在扫描中，请稍后……” 翠花机械式的声音传来，然后看到她眼睛里闪过一道道红光，朝着祠堂射去。 没过多久，目前呈现出一副由红线组成的画面。 画面中有两个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 那大人盘膝而坐，而小孩正在四处走动着。 “是小阳！” 不知为何，杨晨心中忽然涌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尽管没有看到那道身影的具体样子，但可以肯定那就是小阳，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 翠花脖子微微一转看向别处，又有数道红线组成的人物出现，手中端着东西在走动着。 “这些应该是仆人，好家伙，终于让我找到她的老巢了。” 杨林没想到那神女隐藏得这么深，竟然放弃神女殿不用，反而把最后的老巢放在了这里，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一处普通人家呢，没想到里面有这么一番天地。 “翠花，找到入口！” 杨晨一声令下，翠花打开了高科技系统，瞬间从诸多通道里锁定了唯一的一条入口，不得不说，古代这些防卫手段在高科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用以身试险，直接被翠花用‘眼睛’给识别出来了。 “走！” 杨晨没有犹豫，第一个走了过去。 “这里环境倒是不错，看来这个妖女倒是挺会享受的。” 杨晨走到里面，眼睛不停打量着周围，发现这处密道里到处都是装饰品，精美的雕花，复杂的纹路，看上去颇有韵味。 “怎么感觉像是皇室之物？”杨晨感觉有些熟悉，忽然心中一动，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难怪自己觉得熟悉，因为这里就是按照皇室的规则来打造，各种物件，自己在李世民的行宫里似乎都有见过。 “莫不是这家伙正准备自立为王了吧？” 不过按道理来说，圣教在南境的势力已经差不多算是皇帝一般了，下面统治着以潘家为主的诸多世家，一言下去，无数人奔走拼命，在外面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信徒，甚至已经发展到了大唐境内。 “不过这些东西不像是新造的，而是有段历史了。” 杨晨心中疑惑，脚步不停，继续朝里面走去。 密室很大，但里面的人却很少，偶尔有仆人路过，却被翠花提前发现，然后敲晕放倒，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很快，杨晨来到了翠花扫描中出现的地方。 远远看去，小阳在趴在地上玩着木制的玩具，身上裹着一层华贵的衣服，小手小脸都很干净，看不出来丝毫被伤害的痕迹。 杨晨提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走来几位仆人，来到小阳身边，竟然在恭敬的朝她行礼，然后带来了很多精致的糕点和美食，似乎准备喂她吃饭。 杨晨顿时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情况了。 不是将他的孩子抢过来当人质的吗？ 怎么感觉像是抢了个小祖宗回来了？ 好吃好穿的伺候着？ 杨晨不明就里，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在他准备站出来带走小阳的时候。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吗？” 是那妖女！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这是我的寝宫，若是连你来了我都不知道的话，那我还是这里的主人吗？” 潘凝烟背对着他盘膝而坐，并没有转过身来，口气淡淡说道。 可以看到，她的额头上有一层淡淡的白雾在升腾着，像是在蒸桑拿一样，看的杨晨一怔一怔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里疗伤？ 跟电视剧里的倒是挺像的…… “那你知道我来了，为什么还不跑？”杨晨此刻定下心来，走了过去，来到小阳身边，伸了伸手。 多日不见父亲的小阳，此刻忽然呆住了，然后下一刻陡然放声大哭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一把钻入了杨晨的怀抱里。 “爹……” “乖，不哭。” 杨晨感觉鼻子发酸，揉了揉小阳的脑袋，感觉孩子在自己的怀里，整个世界似乎都是他的了，这一路以来的各种不安，各种担心，统统化作了最纯粹最浓郁的柔情。 “我为什么要走？你以为就凭你身边的那个怪人，就可以置我于死地了吗？” 潘凝烟语气微嘲，似乎根本不在意翠花的存在。 不过想想也是，同时面对翠花还有那位神秘大内高手，她都能全身而退，武功已经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鬼知道她还有什么底牌。 杨晨警惕的将小阳搂在怀里，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进入密道似乎有点太过顺遂了。 第1257章 真相大白 “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看在你没有伤害小阳的份上，日后若是落在我手中，我饶你一命。” 杨晨抱着小阳，看着远处那个盘膝疗伤的女子，开口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妖女会这样对待小阳，但杨晨此刻已经能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其他什么隐情，若是这样他越是要弄清楚，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激怒她。 潘凝烟没有像想象中生气，而是淡淡的笑了一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些。” “是吗，但长安的长辈时常教导我，做人还是笨一点好，就像我明明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但我还是没有冲上去杀了你的勇气，而且现在我已经见到了我女儿，我更想直接这样离开这里，但理智告诉我，如果我现在离开了，或许还有一个更大的局在等着我。” “那你就不怕我伤势好了，立刻就杀了你？” “以你的功夫，就算躲得了这一此也躲不了下一次，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我自认为我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比死了价值更大，毕竟如果我真的死在了南境，我敢肯定，大唐的铁骑不出三日，就能踏平这里的一切。” 潘凝烟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不算威胁，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不喜欢和太聪明的人说话，但偏偏只有你这样的人活的才是最久的，当初那群人若是能有你一半聪明，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杨晨闻言摇了摇头，忽然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盯着那道倩丽的身影，低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冲着我来就行，但请不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你又怎么知道，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够了！” 杨晨的脸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不要尝试惹怒我，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也不管你能许她未来什么好处，她是我的女儿，只要她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她，而不是你！” 潘凝烟闻言沉默片刻：“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可我并不想知道这些，好好活着不好吗，我不管这个天下到底是姓李还是姓什么，对我而言其实意义不大，如果这世道再次动荡了，我会选择带着家眷去海上，远走他乡，也不会选择去背叛一群相信我的人，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有你的难处，但你不该把它强加在别人身上，如果我说的还不够明白的话，那我就直白的告诉你，死心吧，隋朝的天下已经亡了，不管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还是那些还活着的人，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潘凝烟的背影仿佛凝固住了，半天没有说话，或许是杨晨这段话对她的触动太大，她静静的盘坐在远处，沉默不语。 “处默和我说过，像你这样的高手不可能是从江湖里出来，所谓穷文富武，这年头没有个阔绰的身价根本不可能把功夫练到高深的地步，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只有可能来自于宫里，因为当今陛下身边就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其中一个刚刚和你交过手。” “李世民太过谨慎，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安排了高手守护旁边，若非如此，我早就杀了他了。” “你还是太小看他了，若是哪天他没有安排人在身边，那才是真正的想杀了你。”杨晨摇了摇头，看向那道打坐中的身影：“还有这个世道已经变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但大唐已经拥有比菜刀强大几千倍几万倍的武器，哪怕是你忠心的那些人全部复活了，也逃不过一个失败的下场。” 杨晨的话语很漠然，也很直接。 事实上这些话很早之前就有人跟她说过，那个女人在远嫁突厥之后和她认真的讨论过这些，其实如果不是她突然死在了李靖手中，自己也不会突然将隐藏在暗处的圣教突然浮出水面来，只是哪怕她知道有些事情很难去做，但依旧还是去做了，事不可为而为之，本身就是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所以现在哪怕你告诉我你是前朝的王室也好，是某个公主或是王妃也好，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雪儿同样拥有隋杨家的血统，但陛下照样接纳了她，陛下能容得下一个唐国公杨家，自然也能容得下千千万万个杨家，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们真正能放下这一切，当然，劝人放下仇恨本就是一件很扯淡的事情，你要怎么去做终究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小阳也好，雪儿也好，他们都已经和历史上那个杨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也请你死了这条心。” 杨晨神色冷漠，掷地有声，直接说破了真相。 其实不用这个妖女多说什么，杨晨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一个寻常人想要在南境这个地方兴起这么大的势力，没有强有力的后台是绝无可能的，而且从李世民的态度看来，对这处地方似乎总处于一个矛盾的心理，有些忌惮，但并没有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这其中的态度就让人有些难以捉摸了。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潘家背后，南境诸多势力背后，竟然还有隋杨家的身影！ 鬼知道想清楚这一切以后，杨晨当时的内心是怎样的。 阴差阳错的他站在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可以想象到，京中的李世民也好，程咬金也好，想必此刻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在等待着杨晨的决定。 这是一种考验，更是一种信任。 于情于理，杨晨都不会和隋杨家扯上关系。 当皇帝？ 但凡是有点常识的穿越者都没有这个想法。 苦死累死都算好的了，万一死在各种谋杀里才是真的悲催。 所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公爷比什么都好。 但这样的想法，就算他说出来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相信。 第1258章 一波又起 比如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妖女。 此刻她听了杨晨的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一个没有关系，皇族血脉里流传的东西，岂是你一句没有关系就可以改变的吗？” 豁然间，那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长袍无风自动，飒飒鼓动，气势骇人。 她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杨晨身上：“我从来没有跟人讲道理的习惯，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若是我要杀你，无论是谁都阻拦不住，除非你天天躲在李世民的行宫里。” “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真正要离开的人从来都不会大张旗鼓，而是选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披上衣服就走，同样杀人也是，如果你真的要杀我的话，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所以你不必用死亡这件事来威胁我，虽然某种意义上我的确很怕死，没有人会想死，除非这个世界已经无聊到只剩下你我两个人可以说话，你会有这种感觉吗？或者说这是很长时间里你说过最长时间的话？” 杨晨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远处那人，话语中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惧怕，但若是有人站在他身后就能发现，他的整个背已经湿透了。 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女子，连翠花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杨晨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心平气和的和她交流。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掌控对方的节奏，这就是谈判的艺术。 女子目光冷冽，冷笑一声说道：“这些蛊惑人心的话语，你去和别人说或许有用，用在我身上只能说太过天真了，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现在还有用，另外我也不想让这孩子心中对我产生怨念，但如果真正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谁的命也不会更值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还不是不肯放过我家小阳？” 杨晨目光阴沉，死死的盯着远处那道身影。 “孩子你可以先带走，但五年之后到练武的年纪，我会亲自带她走。” “恕我直言，你没有机会回到那个时候的，无论是我，还是大唐，还是南境，都没有人愿意看你还能再多活五年。” “我若想走，你们谁能拦我？”潘凝烟洒然一笑。 然而话音刚落，轰的一声，整个地宫陡然晃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杨晨脸色骤变，这动静他比谁都熟悉，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不好！” 念头从心中一闪而过，杨晨毫不犹豫，抱起小阳直接朝着外面跑去。 然而又是一声炸响，无数石块纷飞，整个地洞彻底晃动起来，无数灯柱倾倒，差点砸在了杨晨身上，好在这个时候翠花及时出现，将那根柱子挡下。 “外面发生了什么？” 杨晨心中大骇，赶紧将小阳交给翠花保护，自己则是率先冲了出去，寻找一条安全的通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 潘凝烟的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她的声音已经出现在远方：“是谁如此大胆，敢毁我的地盘！” 回答他的是一道雄浑的声音：“去死吧你个死婆娘！老巫婆！和你的春秋大梦一起埋在地下吧！” 听到这个声音，杨晨心中一怔，这不是程处默吗，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开始炸地宫吗？ 这个想法刚升起，又是几处地方响起剧烈的轰炸声，整个地宫已经摇摇欲坠，无数的建筑坍塌，眼看着就是要彻底毁去了。 好在这个时候翠花已经带着小阳离开了，而杨晨也逃到了出口的地方。 “处默，怎么回事？” 杨晨开口问道，刚抬头就正好对上程处默那双猩红的眼睛，心中一窒，喊了一声糟糕。 果然，下一刻，程处默大笑一声：“都去死吧！” 一道火药弹扔了过来。 杨晨想都没想，直接唰的一下进入空间之中。 饶是身在空间之中，那火药炸开的声音也是震得他耳膜发疼，可以想象，如果他还在原地的话，绝对是尸骨无存！ “他被人控制了心神，是蛊虫？！” 这一刻，杨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让程处默在外面接应的，但不知道为何他竟然被人下了蛊，彻底丧失了理智，直接要将整座底下行宫给炸毁了。 下一刻，杨晨直接从空间里走了出来：“处默！是我，快醒醒！ “去死吧！你们都统统得死！哈哈哈哈！” 程处默像是疯了一样，在疯狂怒吼大笑，手中的火药包像是不要钱一样扔了出去，这些都是程处默从长安事先准备好的杀器，打算用在敌人身上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先用上了。 没有办法，杨晨只好赶紧躲到空间里面，躲过这一轮的轰炸。 很快，程处默就被另一边出来的一群地宫守卫给吸引到了。 火药包不要钱似的扔了过去。 轰的几声。 到处都是残肢残骸飞出，场面无比骇人。 虽然死的都是些罪有应得之人，但杨晨也不敢放任程处默继续这样疯狂下去，万一炸到普通人就不好了，最重要的是万一炸到他自己，杨晨怎么回去跟程咬金交代？ 然而，并不需要杨晨动手。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嘭的一声，直接将程处默一脚踹飞，砸在了远处的一面墙上，足足砸出一道人心裂痕了，饶是程处默体格过人，此刻也吐血不已，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直接晕死了过去。 定眼一看，不是那潘凝烟又是谁？ 好在她没有继续找程处默的麻烦，而是目光朝着周围一扫，猛地踏地而起，朝着某处方向追去。 “好个潘家，好个南宫家，竟然敢背叛圣教，那我就亲自将你们一个个铲除干净！” 潘凝烟冷冽的声音传荡在空气之中。 “是潘家？” 杨晨闻言整个人一呆，瞬间脑补出一部大戏来。 这是要谋杀上位了？ 顾不得这些，杨晨赶紧跑过去将昏死在地的程处默扶了起来，探了探鼻息，人还在……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身边。 “怎么样，你没事吧？” 潘灵蝉去而复返，目光从杨晨身上扫过，又落在了程处默身上，神色动容：“他这是中了迷心蛊！” 第1259章 驱蛊 本来杨晨还担心怎么救程处默呢，这些皮外伤根本不是问题，最棘手的是蛊毒之伤，寻常的大夫根本无从下手，好在这个时候潘灵蝉及时到来，倒是让他重重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把孩子安置好，就听到这里传来动静了，心想应该是你这里出问题了，就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或许是杨晨救了她的孩子，或许是其他说不清的原因，此刻的潘灵蝉比起以前来说话要温柔很多，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变化，以至于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杨晨此刻心思还在程处默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你来了正好，这迷心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潘家特有的一种蛊虫，一般只有核心族人才有资格炼祭，这种蛊虫诡异无比，据说是以数种心血浇灌，一旦成长起来能够操控人心，是潘家最为诡异的几种蛊虫之意，就算是我也没有资格掌握它。” 操控人心？ 要是这种蛊虫能够量产的话，那天下岂不是就乱了，还要什么阴谋诡计，直接派个蛊士去敌国下蛊，分分钟就把朝廷政要给搞定了啊。 仿佛看穿了杨晨的心思，潘灵蝉摇头说道：“这种炼祭极为麻烦，需要从小就与蛊虫培养默契，达到心灵相通地步，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来炼祭，需要从小在精神力方面异于常人……” 反正按照她的说法，这种蛊虫不仅培养困难，而且施展成功率也不高，量产基本不用考虑了，也是下蛊的人比程处默厉害，才侥幸控制了他，不过只是让他短暂的发狂罢了，距离操控人心还是有一段的距离。 听完这话，杨晨重重松了口气，要是蛊虫真的能做到操控人心，那未免也太玄幻了点，眼下只是让人发狂，类似于喝醉酒发酒疯一样，不过是内心深处一种情绪的宣泄，没有真正严重到那种地步。 也恰巧是程处默身边有那么多火药包，否则估计也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没过多久，翠花带着小阳回到了这里。 “这是你的孩子？”潘灵蝉看着小阳乖巧可爱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母性的笑容，然而就在她想抱一抱的时候，小阳本能的有些畏惧，一把扑在了杨晨的怀里。 潘灵蝉笑容有些尴尬，好在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只是她的内心却是隐隐有些痛。 同样另一个孩子好像还没有体验过父亲的拥抱。 或许永远他都无法像小阳一样拥有完整的父爱了。 “他叫小阳。”杨晨抱着小阳笑着说道，这一刻他不是什么纵横捭阖唐国公，也不是和敌人勾心斗角的杨晨，仅仅是一个抱着女儿的父亲。 “事不宜迟，还是先替那小子驱蛊吧。” 不知为何，看到他们父女团圆的场面，潘灵蝉内心苦楚，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那就麻烦你了……” 杨晨没想象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和潘灵蝉统一战线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要知道在很久之前，他们还是一见面就要打生打死的两个人。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程处默被翠花扛着去了一处宅子里，据说是潘灵蝉在盛京里置办的家业，里面除了一个耳聋的老叟以外，并无他人。 将程处默放下躺平之后，潘灵蝉从柜子拿出一盒子道具出来，一根毛笔，一盒墨线，几根针灸用的长针，又让老仆人准备了一盆热水。 “怎么感觉你这是在画符啊？” 杨晨见潘灵蝉拿着墨线在程处默身上弹了几下，又用毛笔沾着墨汁在他脖子后画着点东西，看样子还真和画符差不多了。 潘灵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杨晨赶紧闭嘴。 在这种专业的事情上，他连门外汉都算不上。 没过多久，就在杨晨服侍着程处默喝下一杯热水之后，这小子竟然猛地从床上直了起来，对着旁边的木盆就是一阵呕吐。 “呕——” 一道漆黑恶臭的呕吐物出来。 房间里瞬间弥漫着古怪的味道。 杨晨早已推到了远处。 反倒是潘灵蝉仿佛早就猜到这一幕，早早就用绸布遮住了鼻子。 程处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眼前的那盆黑色呕吐物。 “靠！是谁特么在脸盆里拉屎了！臭死老子了！” “……” 潘灵蝉神色古怪，想笑却笑不出来。 杨晨一脸我不认识这个二傻子的表情。 “你拉的。” 杨晨很厚道的提醒了一句。 程处默这才看到远处的杨晨，激动说道：“咦，晨子你也在啊，咱们这是在哪里？我记得你不是去闯那个老妖女的宅院了，然后我在外面把手，忽然有人过来跟我说话，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你被人下蛊了。” 程处默闻言大骇，赶紧站起身来，忽然哎呦吃痛一声，啪叽一下又坐了下去，感受了下，发现自己肋骨断了不少跟。 “不是中蛊了吗，怎么骨头也断了，难道是什么食人骨髓的蛊虫！？” 程处默心中不淡定了。 “你是被人打的。”杨晨很不客气的打击道，“也亏得你体格异于常人，若是换做房遗爱那小子，估计早就被人打死了。” 程处默一脸懵逼。 杨晨把他昏迷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程处默张了张嘴：“我真的这么牛逼的？当着她的面骂她老巫婆？” “……” 喂，兄弟，为啥你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 “这位就是潘……姑娘吧？”程处默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潘灵蝉，拱手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潘灵蝉没有回应，除了杨晨之外，她对谁都是一副冰凉凉的态度。 好在程处默一路上也知道她的性格，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先好好在床上躺几天，把伤养好了再说。” “断几根骨头而已，没什么大事，对了，照你这么说南境几个家族部落竟然联合起来，一起坑杀他们的神女了？” “应该是吧，那女人已经追过去了。” “好想去凑个热闹，可惜了。” 杨晨一脸无语，都这样了你还凑热闹。 “好了，我先过看看情况，你好好休息。” 杨晨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帮我把这盆东西端出去——臭死我了！” “…… ” 第1260章？蛋糕风波 程处默身体里的蛊虫虽然已经祛除干净，但是迷人心智的东西总是最消耗心神和体力的，接完肋骨，程处默一条军中汉子都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就算下床走两步，都晕晕乎乎的，杨晨只得暂时在潘灵蝉的地方住下来。 杨晨正奇怪程处默带来的那队人马去哪儿了，隔天领头的便找上门，一看见杨晨，激动的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下哭得痛心疾首。 “公爷，末将等人失职万死！竟然把将军给弄丢了！那处宅院尸痕遍野，可我们找了整整一日都未曾找到将军的尸首，请公爷军法处置！” 杨晨站在门口凌乱了一会，直到房间里传来程处默满口脏话的唾骂声，那些跪在地上的军士才恍惚回过神来。 “将军，没死吗？” 杨晨揉了揉太阳，把门开的大了些：“没死，不过得在床上休息个几天，话说那天你们人都去哪儿了？” 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那人总算松了口气，满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那天将军突然说不远处有动静，非要我们去看看，我们就走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找不到路，等我们回去，公爷您和将军就都不见了，那地方也成了一块废墟，我们都以为……” “都以为我们死了？”杨晨替他把话说上，见他面露愧色，也不准备再都逗他，“进去吧，大哥躺在床上正无聊呢，你们进去让他骂两句，说不定能好的快些。” “是是是！末将马上就进去！” 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外面还被铁桶似的围起来，潘灵蝉微微有些不悦，但随即便释然了。 “豆豆，拿去和小阳一起吃吧。”潘灵蝉从厨房里拿出一碟糕点，热腾腾的，是她亲手做的。 豆豆因为被潘家送去神女殿，有些怯生生的害怕，只有在面对潘灵蝉的时候才会像从前那般，但每每说到小阳，他好像更欢喜一点。 “小阳胃口不好，糕点甜甜的，她肯定喜欢。” 潘灵蝉嗯了一声，看着豆豆又蹦又跳的走了。 小阳原本是窝在程处默房间里和他玩的，但是一大堆男人进来，小阳就被吓跑了，原本准备去找自家爹爹，谁知刚出门就看到了拿着糕点的豆豆。 “小阳，吃糕点！”豆豆递了一块过去塞到她手里，然后将手里的盘子放在小茶几上，盘着腿坐好，睁着一双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 小阳还真有些饿了，看了看手里的吃食，突然笑道：“僮僮哥哥也喜欢吃糕点的。” “僮僮哥哥是谁？”豆豆问。 “是……是僮僮哥哥。”小阳很艰难的想了想，但是从她出生开始，似乎都没有想过僮僮哥哥是谁。 僮僮是哥哥，平安是姐姐，他们虽然有时候会欺负自己，但是大多数他们三个都是一条战线的。 小阳咬了好几口，甜滋滋的，远远看见哑婆婆在外面看着他们，招招手让她过来。 豆豆不明所以：“你叫她干什么？” “娘和娘亲说，要分享。”小阳软糯糯的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哑婆婆手里，眉开眼笑的。 豆豆盯着那盘糕点想了想，伸出小手看着小阳，小阳顺手也给他拿了一块，豆豆便笑了。 杨晨从屋外走进来，便看到自家女儿在分东西吃，笑着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坐下，小阳乐呵呵的喊着爹。 “爹，这糕点好甜。”小阳掰了一块送到他嘴里，杨晨一口抿下去，笑着道，“是很甜。” “这是我娘做的。”豆豆举起一块新的糕点给杨晨，杨晨愣了愣便接过来了。 “豆豆，你吃过蛋糕吗？”小阳从杨晨怀里跳下来，一只脚丫子放在杨晨手里，屁股一扭一扭的坐在小茶几上，这样她才跟豆豆差不多高。 “没有，什么是蛋糕？” 小阳顿时升起一种自傲感，在没有吃过蛋糕的豆豆面前，俨然一只得意的小公鸡：“就是软软的，甜甜的，还能做出大熊猫的形状，我爹爹就会做！” 豆豆懵懂的看了眼杨晨，显然对小阳嘴里的蛋糕更感兴趣，眼睛闪亮亮的，仿佛闪着光。 “那好吃吗？” “好吃！” “可惜我娘没做给我吃，哑婆婆也没有。” 一旁站着的哑婆婆满脸茫然，显然也没听过这个东西。 杨晨不由得道：“要不待会我做给你们吃？” 两个孩子齐齐愣了一下，随后欢欣鼓舞的挥着小手，小阳爬到杨晨怀里笑的合不拢嘴。 “爹爹，小阳要吃大熊猫的！” 杨晨皱眉：“大熊猫啊……” 难度系数会不会太大了，雪人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会有小狗吗？”豆豆希冀的看着小阳。 小阳想了想，道：“会！” 杨晨：“……” “爹爹，快走，做蛋糕去！” …… 后厨中，杨晨脑门上一把汗，看着眼前已经准好的一切物品，很是头疼。 小阳和豆豆让哑婆婆弄了个板凳过来，两个小鬼乖巧的坐在一起，然后抬着脑袋充满渴望的看着杨晨。 大熊猫，小狗。 亲手毁掉孩子对自己的崇拜感，这不是男人所为，但…… 这俩东西怎么做啊？ 一炷香后，潘灵蝉突然发现后厨里动静很大，瞬间提高警惕，一跃上了房顶，揭开瓦片正准备下手，待看清眼前一幕后顿时愣住了。 杨晨已经被小阳的肺活量震惊了。 “爹爹你骗人，这不是大熊猫！娘拿回来的大熊猫不是这个样子的！” “爹这不是在努力吗，再给爹爹一次机会好不好？” 小阳抽抽搭搭的，但是仔细一想，哇的又哭了。 “你骗人……都已经好几次了！” 随后一道重重的叹息声。 杨晨和小阳不约而同看过去，发现豆豆正捧着手里的‘小狗蛋糕’叹息。 “虽然跟小狗长得不大像，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小阳的眼泪啪嗒掉下来，眨巴眨巴眼睛，陡然想起来自己因为大熊猫长得丑还没吃呢，呲溜一下就从杨晨怀里爬下来，然后端起自己那份‘大熊猫蛋糕’，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 “好吃！爹爹真好！”小阳兴高采烈。 杨晨眼角微微一抽。 这么善变吗…… 屋顶上，潘灵蝉五味杂陈，沉默着思索片刻，正准备下来，便看到不远处有人急匆匆的朝这里过来。 第1261章？蛋黄派的日常业务 来人是小剑安排在潘家的眼线，杨晨到了南境之后才取得的联系。 “公爷，有消息了。” “潘家的？” 那人微微颔首，道：“昨天一个女人杀进了潘家，直到方才才出去了，不过和她一道出去的还有潘家人，看方向是朝南宫家去了。” “看来这件事还真跟南宫家有关系。”杨晨总算觉得自己好像漏了点什么，思来想去才突然想起来，“南宫杰在神女庙，出来了吗？” “这……属下不知啊。” 杨晨叹了口气。 自己的人在南境根基太浅，想要打听消息很不容易，就连这点消息也是好不容易才打探出来的。 “或许……你可以去找蛋黄派，就说是教主的命令，让他们去南宫家附近盯着，有什么消息以最快速度来告诉我。” 说着，杨晨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来，“去的时候买些馒头带过去，这个可能会比教主身份更好用些。” “……” 刺探情报的哥们玄幻了，不敢置信的收下那几个铜板后，一头雾水的出去了。 程处默正好下床走路，晕乎乎的扶着墙，看见杨晨坐在那儿想什么，便道：“我看南境这边快要乱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杨晨忙让他坐下，开口道：“接下来应该不用我们做什么，南境这边如果乱了，陛下会把接下来的事情解决的。” “陛下？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的人过来了？” 杨晨讳莫如深，最后点头道：“陛下人虽然远在长安，但是对南境一事洞若观火，否则那大内高手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我们，毕竟连你手下都摸过来了。” 程处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大赞同：“那高手原本就是躲在暗处的。” “非也！你仔细想想，我们碰上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受伤了，在原地都动不了，怎么能给我们来报信告诉我们那妖女的老巢，分明是还有其他人在。现在，那些人应该也已经回去了。” 程处默怔愣片刻，恍惚有种局中人的错觉，半晌才道：“看来在南境的事情，陛下和长安早已知晓了。” “恐怕程伯伯也是清楚的，到时候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去问程伯伯吧，至于我们，静观其变，等你伤养好了就走。” “你不准备找那妖女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小阳好端端的又没事，我再不回去，我杨家人就要担心死了。” 程处默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开始深思。 外头军士急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个食盒，笑嘻嘻的道：“将军，受伤之人定要吃好的才行，末将等人找了好几家铺子才找到这个，将军您和公爷都尝尝看。” 一听有吃的，程处默烦恼一扫而空：“都买了什么啊？” “羊排！猪排！保证将军你吃了之后骨头立刻长好！第二天健步如飞！” “……”程处默嘴角一抽，“我特么中的是蛊！” …… 南宫府大门口，潘家众人虎视眈眈，直到潘凝烟等不下去了，才命人闯进去。 南宫家主早已等着，一见到潘家人闯进来，双眼猩红，杀气腾腾。 在决定为自己儿子报仇而和潘家大长老联手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很有可能会有今天这一幕，但是他不后悔！ “你潘家杀我唯一的儿子，让我南宫家无路可走，今日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潘灵犀上前一步，辩驳道：“不是我们！南宫杰身上的蛊毒和我潘家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你敢说潘灵蝉那个妖女不是潘家之人！只有她才有机会对我儿子下手！姓潘的，别以为你们潘家有个神女就能为所欲为，要不是这个女人命大，否则现在潘家早已是我南宫家的！” 潘凝烟危险的眯起眼睛，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南宫家？若不是看在你们还有二两肉的份上，我看都不会多看你们一眼！去，把他给我杀了。” 话音落下，潘家一众高手便杀了过去，南宫家早已有人埋伏好，一瞬间便冲了出来。 潘家老太太早已气的浑身颤栗。 若不是神女找上家门，否则他们还不知道家中出了内贼！而这内贼，竟然丧心病狂的去帮助南宫家，更是不惜要杀了神女。 潘家之所以能在南境立足多年，举重若轻，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神女的存在，若是没了神女，潘家的依仗便荡然无存，想要在各大家族和门派中再创辉煌，便难如登天！ 所以潘老太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家里会有个内贼，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潘乾在哪！给我滚出来！”潘老太太一声冷呵，抬头便看到南宫家内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潘灵犀道：“奶奶，是大长老！” 潘乾躲在最里面，看到潘凝烟带着潘家人杀过来时，他脑子一片空白，他想逃，但是南宫家的人将他团团围住，根本不给他机会。 “潘乾！” 潘老太太盛怒之下放出自己的杀手锏，一只只修炼多年的蛊虫飞速朝潘乾而去。 南宫家的人一看到这些东西便迅速逃窜，潘乾也不例外，但是眼看他速度再快也逃不过蛊虫，便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掉头冲向潘老太太。 整个南宫家都乱了，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 三五个吃着馒头的乞丐窝在角落里，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南宫家大门。 “金长老，我们要进去吗？” “我说银长老，你是不是傻，里面可是在杀人的。” “铜长老说的对，进去了就是送死，这么好吃的馒头难道你不想再吃？” “铁长老呢？” “正在那儿给新来的人做普及呢！” 金长老指着不远处的十几个乞丐。 “咱们蛋黄派经过改革之后，除去金银铜铁我们四大长老，余下的都是按照等级划分的，这样啊，我先把教主留给我们的教规念一下。” “一天能要到一个铜板或者两个馒头的，是屁一。” “一天能要到两个铜板或者四个馒头的，是屁二。” “一天能要到三个铜板或者六个馒头的，是屁三。” “按照我们往日的业务能力，我们蛋黄派至今为止划分到屁三为止，想要往上升，就要努力工作，知道吗？” “知道！”几个乞丐齐齐回答，同时好奇的道，“铁长老，什么叫做屁一屁二屁三啊？” 铁长老很忧虑，他最怕有人问这个问题了，上次问这个问题的那些乞丐，已经被他揍一顿了。 但是在新人面前解释不清的话，会显得自己这个长老不够分量。 第1262章？南境势力的覆灭 “这个屁一屁二屁三嘛，说的就是吃的多，屁放的多，所以吃的越多，屁就放得越多，知道吗？” 乞丐们先是面露狐疑，想了想后点头如捣蒜。 这个解释听起来十分的有说服力。 轰！ 南宫家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笑声在空中传开，而且南宫家的围墙，塌了。 乞丐们纷纷四散开去，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竟然全是死尸，粗粗看起少说也有几百人。 潘灵犀呕出好几口鲜血，眼前晕乎乎的。 奶奶倒下之前告诉她，定要亲手杀了大长老这个叛徒！ “南宫家主，你也不过如此，若是我不受伤，你连我半分都伤不了！”潘凝烟一把擦掉嘴角的血，笑的肆意张狂。 对面的南宫家主早已快站不住了，目光所及皆是尸体，其中更有不少被他拉拢过来的江湖门派，也遭到了潘家的屠杀。 而卓家人，更是死了大半，原本他们是在商议联手对付潘家之事，可潘家来的太快，他们知道太晚，所以才没逃出去，而如今，竟然是一起陪葬了。 “圣教神女果然名不虚传。” 潘凝烟忍住口中的血腥，准备给他毙命一击，猛然之间，那南宫家主却陡然冲了出去，将两个潘家人当做挡箭牌朝潘凝烟扔去。 “想跑？做梦！” 潘凝烟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片狼藉的废墟早已看不出往日的形象，而附近的百姓也早已逃走，潘灵犀喘着粗气，心里升起一抹悲凉。 南境大部分的势力，竟然都被自己人损耗殆尽，说什么一统江山，更是痴人说梦！ “奶奶！” “快去告诉教主！” 金长老连连道，很快，一个乞丐急急忙忙的就跑远了。 “金长老，这些门派都玩完了，嘿嘿，只有我们蛋黄派保存了实力啊！”银长老沾沾自喜。 “可不是，他们功夫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脑子不好使，居然自己打起来了。”铜长老若有所思的总结今日所见所闻，并且开始佩服蛋黄派众人的胆气。 在所有人都跑光的时候，只有他们蛋黄派完全不畏艰险的守在这里。 虽然，很大程度是因为馒头，但是…… “兄弟，我看你很眼生啊，你也是我们蛋黄派的？”几个乞丐围着脏兮兮的一个人。 听到声音，金银铜铁四大长老也看了过去。 潘乾被潘家老太太打断了一条腿，心肺也受了重伤，要不是他趁机跑了出来，否则这会就是地上的尸体。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蛋黄派的人在这附近，自己还倒霉催的被他们发现了。 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的潘家的长老，说不定会把他送给潘灵犀。 “对！我也是！我也是蛋黄派的！你看我的打扮，跟你们不是一样的吗？只是刚刚不小心跑的慢了，那院子炸开的时候被伤到了，你们看的我腿，我没说谎，我也是蛋黄派的！” 乞丐们一脸狐疑，但是看他打扮，的确像自己人。 铁长老走了上去，双手抱肩，一脸鄙夷，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说你是我们蛋黄派的人，我看倒是有些不像，你看的脸，可比咱们干净多了，这样吧，我问你个问题，你，目前是屁几啊？” “几？”大长老心跳如擂，想要杀了这群碍眼的乞丐，但是偏偏受伤无法运功，想来想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头，“五。” “……” 大长老眼睛一亮。 蒙对了？ 下一秒，金长老大喝一声：“胆敢冒充我蛋黄派中人，揍他！往死里揍他！” …… 得到乞丐消息后，杨晨给了几个铜板，小乞丐便欢欣鼓舞的走了。 “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丐帮的消息都是最灵通的。”杨晨发自肺腑的发出感叹。 “南宫家勾结潘家大长老想弄死圣教神女，最后几方势力同归于尽，这消息……太带劲了！”程处默已经能想象到南境以后的命运。 若陛下当真对南境消息了若指掌，那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从前南境便是因为有潘家的帮助而能和大唐抵抗，可如今潘家自身难保，那么想要拿下南境便易如反掌！ 程处默激动了，甚至都觉得自己身体好了不少，站起来道：“我要写密报给陛下！就算陛下在南境有眼线在，我也要写密报！” 程处默走了，杨晨耸耸肩兀自喝着茶。 他倒是不关心南境会怎么样，他只想知道潘凝烟那个妖女死了没有。 南宫家主和潘凝烟一起消失，很大可能是南宫家主被杀，那妖女却只是受重伤而已。 但，就算如此杨晨也挺满意了。 毕竟那妖女功夫实在太高了。 “那个……奶油怎么弄啊？” 杨晨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潘灵蝉。 被杨晨古怪的眼神盯着，潘灵蝉手足无措的站着。 “你刚刚说什么？”杨晨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又做了会心理建设，潘灵蝉神色淡漠的道：“奶油怎么弄，我不会。” “你要干什么？” “做蛋糕！” 杨晨这才明白她脸上那些白粉是什么情况，起身道：“我去厨房跟你说吧。” 才走了两步，潘灵蝉抢先一步拦在跟前。 “干什么？”杨晨道。 “你在这儿说就行了，厨房太远，也太脏。” “可是我早就去过了啊。”杨晨又打算走，潘灵蝉还是拦在前面。 “你不会是把厨房给炸了吧？” “我没有！是你的奶油太难弄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 “……” 正好这时小阳吭哧吭哧跑过来，小脸脏兮兮的，抱着杨晨的小腿咯咯直笑。 “爹爹，厨房冒烟了，小阳跟豆豆哥哥倒了水，那烟就没了，爹爹快来，还有黑乎乎的东西呢。” 潘灵蝉一脸尴尬，心中虽极不情愿，但还是眼睁睁看着小阳把杨晨拉走了。 看着眼前屋顶漆黑的厨房，再看哑婆婆一脸脏污的拿着水盆，杨晨明白潘灵蝉是真的差点把厨房给炸了。 “做奶油，好像不应该有这么大动静吧？” “……” …… 程处默的密信送到了大唐边境，程咬金看完后便烧了。 “陛下神机妙算，此时正是大破南境的最好时机！”作为将军，程咬金最热衷的便是战场，而如今，南境失去了依仗，大唐军队不必再忌惮神鬼莫测的蛊虫秘术。 火炮和炸药会将这些问题全部解决！ “传我将令，即日起分兵三路进入南境！” 第1263章？成长 汪旗是被程咬金就近调过来的，一听到能有机会打仗，热血沸腾。 在岭南，因为出了一次差错而被李世民每月派人过去监察，所以岭南水师的训练一直是繁重的，时日一长，汪旗才重新找到当初在张亮门下的那种男儿热血。 男子汉大丈夫，当为国出力，保卫疆土，而如今，他们要为大唐而战！ 汪旗自己是骑兵出身，因此手下将士大多水陆两地都能战，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程咬金才会就近调动岭南将士。 程咬金很快就发兵了，先是攻占南境边境的城池，随后便朝南境心腹地区快速进兵。 炮火连天，毫无准备的南境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丢盔弃甲慌忙逃窜，但每每逃到一个地方，还未安下心来，大唐的军队便又出现了。 战火连天，却是大唐军队单方面碾压南境军队，每次开战都毫无悬念的失败。 失败，再战，失败，又再战，周而复始，南境军队的士气一落千丈，而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从前往往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潘家不见了，不仅潘家不见了，不少其他江湖势力也都不见了。 杨晨得到开战的消息后，便准备带程处默和小阳走了。 来时孑然一身，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带走很多东西，除了小阳。 豆豆塞了半马车的玩具，都是布做的玩偶。 “小阳，以后要来看我。” 小阳很认真的点头：“一定会来的！” 潘灵蝉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沉默着站了一会，便将豆豆一把拉了回来。 “他们该走了。” “娘，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潘灵蝉闻言身子猛地一抖，仿佛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半晌才狠狠道：“再胡说就让你扎两天的马步！” 豆豆登时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 杨晨意味深长看了眼潘灵蝉，最后还是没闹明白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抱着小阳上了马车后，便启程了。 程处默的人早已和程咬金取得联系，因此马车朝着目的地飞快奔去。 五天后，杨晨和程处默总算见到了程咬金。 这次出兵南境，李世民只派了程咬金过来全权调度，显然是极其信任他的。 “见过程伯伯。” 程咬金笑呵呵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模样依旧，笑着道，“这次南境一行，你辛苦了，对了小阳呢？” 小阳从杨晨身后冒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是个糙汉子，而且每个糙汉子都有女儿奴的潜质。 虽然程处亮生了个女儿，但是他也不好天天去儿子家里跟儿媳妇抢孙女抱，所以一看见小阳，便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程爷爷多久没看见你了？” 小阳出生后见过几次程咬金，但是孩子还小，第二天就忘了，可是小阳很机灵，程咬金这么一问，立刻道：“程爷爷好久没见小阳了！程爷爷想小阳吗？” 程咬金简直太喜欢她了，臭嘴凑到小阳软乎乎的脸蛋上，波的亲了一大口。 小阳顿时不乐意了，嫌弃的擦了擦脸蛋，顺便扭着身子要杨晨抱，一边逃一边道：“程爷爷的胡子好痛！” “程伯伯，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打算先带着小阳回去了。” 见程咬金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杨晨也知道朝廷怕是已经做好了万足的准备，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自己留下来了。 “你小子这次做的不错，陛下知道了很高兴，这次若是能一举平定了南境，你功不可没，到时候少不得有赏赐。” 程咬金看样子的确很满意，一巴掌拍在杨晨肩头，差点没把他肩骨给拍裂了。 这一家老的小的动不动就动手动脚，你知道你手劲有多大么！ 杨晨心中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苦笑说道：“赏赐就免了，再赏赐下去我自己都觉得慌。” 如今他已经是唐国公了，再赏下去给他什么封位？ 难不成还是二十岁不到的摄政王？ 这玩笑有点大了，李世民敢给杨晨也不敢接啊，这不是把人往火架上烤嘛…… 所以杨晨现在只有一个心思，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最好把潘凝烟那个妖女说的疯话也全忘了。 虽然以李世民的手段十有八九已经都知道了，但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有挑破，只要自己溜的足够快，到时李世民再问起来的时候，就装作已经忘了，说啥也不能和隋杨搭上关系。 别看李世民平日里一副贤明大方的样子，对待魏征那样的嘴皮子都能容忍下去，但那也是因为大家都是自己人，争来争去对社稷没有什么危害，一旦危及到自己的统治，那管你是什么王公大臣还是皇亲国戚，统统都要死翘翘。 “算你小子脑袋还算清醒，去吧，赶紧回长安去，你家里那几人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嘿嘿，这里马上就要大乱了，多少年过去了，老夫这三板斧可都快忘掉了。” 别看程咬金每天游手好闲的，天天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当初可是货真价实的土匪头子，那被人天天吐槽的三板斧，砍过的脑袋比自己走过的桥都多，他说这里要乱了，那铁定是乱定了。 南境完了。 杨晨心中突然冒出来这四个字。 你说好好的活着不好吗，非要搞什么内斗，还整出什么圣教来，正所谓天要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南境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 杨晨对南境没有什么挂念，也就与潘家那两个小妞之间有些羁绊，潘灵犀如今下落不明，潘灵蝉肯定不会再回潘家，若是日后还有相见那天，或许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杨晨摇了摇头，告别了程咬金和程处默，带着小阳独自上路离开。 离开长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家里的一切可还好，老祖母可还健康，小平安可还听话，忙起来的时候或许来不及考虑这些，当真正经历过危险，静下心来的时候，许多东西就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脑海中。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 “这代价，太特么大了，差点没把闺女搭进去！”杨晨忍不住吐槽。 第1264章？杨家第一个出远门的娃 小阳怀里抱着个布娃娃，若有所思的看着杨晨，半晌才道：“爹爹，我们去玩吧。” 杨晨怀疑自己听错了，把小阳放在自己腿上，问道：“什么？” “爹爹出来之前不是说是出去玩的吗？虽然现在娘和平安姐姐他们都回去了，但是小阳还在啊，爹爹，我们去玩吧！” 杨晨舔了舔嘴唇，和小阳黑漆漆的大眼睛对视着。 “行！那爹爹就带小阳出去玩一趟！就算给小阳压压惊了。” “哇！爹爹万岁！”小阳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等回了长安，她就是唯一一个出过远门的杨家孩子了！ 因为准备去游玩，杨晨便让人寻了个客栈先落脚，又写了家书让人送回杨家大院报平安，另一份则送去给许敬宗，这才心无旁骛的开始研究旅游地图。 此刻他们身在广西附近，游玩路线可以从广西划到绍兴，再坐船上运河，然后再转道回长安。 站在一旁的名叫王兼，是小剑原先派去潘家打探消息的探子，上回给杨晨送消息的就是他。 对杨晨，他一直都是崇敬的，如今有机会跟在杨晨身边见识一番，更是油然而生的自豪。 “公爷，小的去打听过了，这边往绍兴去可以坐船，也可以坐马车，两者风景不同，公爷可想听听？” 杨晨来了兴致，笑着道：“你说，最好还能有推荐的。” 王兼紧张的站直了身子，擦擦掌心的里汗，道：“坐船速度比较快，且两岸风景优美值得观赏，但却少了身临其境的美意，坐马车速度慢，但是能看到的风景比坐船要多，就是有一样不好，容易有危险，不过公爷身边有一队守卫在，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杨晨嗯了一声：“你觉得坐船还是坐马车好？” “小的觉得还是坐船好。” “行，那就坐马车吧！” “……” 杨晨一锤定音。 翌日一大早，杨晨抱着还在睡回笼觉不肯睁眼的小阳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后便朝目的地驶去。 小阳是被糖葫芦的糖浆味给引诱得睁开眼睛的，一看到大街上那一串串红山楂果子，口水直流，杨晨买了一串回来给她，但是小丫头牙齿都没长齐，艰难的咬了一口后开始老实的舔上面的糖衣。 街道繁华，人头攒动，小摊贩吆喝着卖东西，来往行人面色舒畅，整体氛围十分轻松愉快。 气氛总是容易感染人，杨晨心里松快不少，在南境留下的最后一丝紧绷感也荡然无存。 带着小阳坐了几天马车，玩的虽然开心，但是小孩子身体到底是弱了些，终于生病了。 杨晨急的满头是汗，王兼匆匆忙忙抓了个大夫过来把脉，大夫原本以为是哪户人家得了重病，谁知一把脉，才知道是小孩贪凉生病了，一脑门黑线给开了帖药，最后背着药箱骂骂咧咧走了。 客栈里药香弥漫，小阳因为药苦不肯吃，杨晨只能哄着让她舔一口，但是小阳一舔脸色就变了，最后演变成了哭天抢地的悲剧。 “公爷，要不去找个奶妈过来？二小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王兼看着眼泪汪汪的小阳，心里很是不忍，再看那碗药，自己都想替她喝了。 小阳瘪着小嘴可怜巴巴的坐在床上，时不时抽搭两下，眼见杨晨就要去找奶妈来，便道：“爹爹，放糖糖好不好？” 杨晨动作一滞，总算明白这小祖宗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说，一碗苦药而已，哭得跟什么似的，合着在这儿等他呢。 但是这丫头最近糖吃的太多了…… “你喝完爹爹就给你吃糖，不然就没有。”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小阳挣巴了几下就相信了，忍着想吐的冲动咕噜噜把药喝了，然后再次眼巴巴的看着杨晨。 杨晨特意看了碗底，见空了，又让小阳张开嘴看看有没有偷偷藏着药汁没咽下去，全部可能性杜绝后，杨晨让王兼去楼下买糖，买了糖，当着小阳的面掰碎，最后递给她一块比她指甲还要小的糖块。 “……”小阳愣住了。 杨晨扬了扬手里的糖：“不要的话，爹爹就给王叔叔吃了。” 小阳原本是准备哭的，但是一听这话嗷呜一口吃了。 王兼：“……” 经过这一次，杨晨发现孩子还是很好骗，直到小阳病好了，这招效果还是立竿见影。 杨晨默默的记下了，等下回要是平安或者僮僮也闹这出的时候，他就把这个经验传授出去。 一路从广西而去，这日终于到了绍兴地界。 许敬宗是富阳人士，因为杨晨让他族人帮忙买瓷窑一事，所以许家人便在绍兴买了宅子，以便有事的时候过来住着。 问了好几圈，王兼总算问到了住处，抬头一看写着许宅两个大字，敲了敲门，门房便打开了门。 “你们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王兼道：“知道，我们是来找你们当家的，人在哪呢，让你家当家的人出来。” 门房一见他们这么神气，顿时乐了，只当他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人家，面露鄙夷的道：“我们这儿可是许大人府上，你们找死呢来这儿撒泼！” 王兼脸黑了几分，心道这算哪门子许大人府上，你家许敬宗许大人还在长安当官呢，一个旁支也算得上大人？ “你知道我们马车上坐的是谁吗？要命的话，就去把你家当家的叫出来！否则休怪小爷手下不留情！” 那门房一听，居然还敢威胁他，当下吆喝着了人出来，乌泱泱的，少说有十个护院，一个个都瞪着王兼，一脸凶相。 日了狗了，这许家的莫不是都是傻子？ 杨晨在马车里听到动静，掀开帘子扫了一眼，面上掠过一抹狐疑。 没错啊，他早就给许敬宗去信了，说过他会去绍兴看瓷窑的，怎么这许家人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 “爹爹，那些人好凶。”小阳脑袋搁在车窗上，肉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 杨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手感实在太好了。 王兼还在跟他们理论，但是不知道说错了什么，那帮人竟然准备动手了。 第1265章？经济之道 杨晨的马车就停在许宅大门口，那一队护卫便站在马车周围，王兼跟那帮人打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杨晨就这么看着，直到王兼忍无可忍想要冲进去，才开口道：“王兼，住手。” 王兼动作戛然而止，随后往后退了三步靠近马车，气喘吁吁，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运动量太大。 杨晨看了眼那几个护院，不知道想了什么，道：“我们走。” 王兼原本以为杨晨是要他带着护卫们一起上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叫他走，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听话的跳上马车。 那许家门房见状便得意了，哈哈大笑：“下回想闹事，看清楚地方再说！” 王兼气的差点没从马车上跳下去。 找了个落脚点，杨晨便让王兼出去打听一下关于许家的事情。 王兼回来的时候面色匆匆，这才道：“公爷，这许家初来乍到，好像惹了麻烦，那许家大门已经许久未开了，我估计今天我们过去，那门房八成真以为我们是来找事的。” “许家怎么了？” “许家在此地并无声望，是因为公爷的缘故才过来的，一来便买下了最大的瓷窑，而偏偏当地其他商人家中也有各种瓷窑，而且如今煤价上涨，各家瓷器或多或少都涨了价钱，却偏偏许家的没涨，所以就成了眼中钉，而且小的还听说，许家因为这件事还被人盯上了，昨天晚上就有人夜闯许宅，闹出不少事来。” 杨晨微微有些吃惊，倒是没想到自己让许敬宗帮忙做这件事，还惹得当地土著不快。 瓷器一事乃是大买卖，虽然江南多乡绅商贾，很是富足，但是谁会嫌弃钱多呢？ 在大家都涨价的时候，偏偏你许家不涨，抢了生意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杨晨这会才想起来这件事的后遗症，但是这不是问题。 商人嘛，只要有利可图就有商量的余地。 且瓷窑一事只是卖煤的附带，主要还是卖煤啊，那突厥的煤少说一天也能挖个百万斤，难度小，赚钱多，好事！ 但是如今他人不在，突厥那边李崇义肯定也不会贸然做主就把煤给卖出来，这会估计还屯着呢，也就少少的给自家要用的地方送点过来罢了。 王兼不知道杨晨在想什么，又道：“公爷，山西的煤矿塌了，恢复元气要好久呢，许家的瓷器怎么就能做到不涨价呢？” 杨晨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秘密。” “……” “别问这么多了，你拿着我的名帖去趟许宅吧。” 王兼忙接过来走了。 长安中，李世民接到程咬金奏报，看完后眉目舒展，心情愉快。 一旁的黄玉察言观色，见李世民开心了，忙笑呵呵的迎上去。 自从山西地震后，陛下已经许久没这么开心的笑了。 尤其是前几天长孙大人来报煤价一事，更是惹得陛下三天都苦着脸。 “陛下，可是有喜事吗？” 李世民放下军报，倒是愿意和黄玉多说几句：“南境一事十分顺利，这次定能斩草除根了。” 南境虽然不大，但是和大唐的关系一直紧张，而且南境之人常常潜入大唐，如今更是演变到蛊惑朝中官员的地步，若是再不把南境这个毒疮给挖了，李世民连觉都睡不着。 正想着，房玄龄和柳之允求见，见到李世民便跪下了。 “何事这么匆忙？” 房玄龄拱手道：“陛下，山西又地震了！” 李世民脸色猛地一变，听到这个消息胸口都疼了。 “雪上加霜啊！” 柳之允面色淡然，随着房玄龄站起来他也站了起来。 “陛下，户部奏报上说，此次罹难百姓较上次较少，但另一处煤矿地也塌了。” 李世民早就猜到会如此，揉着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烦，半晌才道：“传旨户部，务必要将煤价稳住！如今百济和南境战事都未完全结束，若是出了问题，定会产生内乱！” 内忧外患，大唐必有一难，可说的容易做却难，想要稳定煤价，不动点心思完全不可能。 二人从宫中走出来，便去了户部。 户部左右侍郎正在内堂里发愁，山西之事就是他们呈报上去的，一看见房玄龄和柳之允过来，便急急起身。 “房相，陛下怎么说啊？” 房玄龄同情的看了两眼，开口道：“陛下说，务必稳住煤价。” 两个侍郎面面相觑，最后不大确定的道：“没了？” “没了。” “……”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这两人都是要活命的，自然不会说出来，可脸上表情就不好看了。 想要稳定煤价，最简单的便是让山西的煤矿迅速恢复正常，但是地震哪是这么容易解决的，往往一震，便是倒退十年，死了人是最轻的，可怕的是十年内没人再敢靠近。 天灾一事，百姓素来敬畏，山西煤矿被地震震没了，在不少人眼里就是得罪了神仙，否则别的地方不地震，偏偏你这儿地震？ 现在别说挖煤了，连人都没几个敢靠近那儿。 两个侍郎急得团团转，门外长孙无忌便进来了。 长孙无忌原本是在司农寺考察的，得到消息便知道户部这边有差事了便急急过来，看到房玄龄和柳之允也在，客气的行了礼。 “长孙大人，这煤价一事究竟该如何做才好？下官收到消息，江南道那儿的煤价已经上涨，连带着各种物价也有了上涨的痕迹。” “江南商贾的嗅觉最是敏锐，下官昨日也听到消息了，不少小的煤矿已经开始不出煤了，那些商贾囤积居奇，就等着高价抛售了。” 柳之允皱眉道：“若是供不应求，那市场便要乱了，依照下官薄见，不如先让各地府衙向商贾下令不许囤积货物，另一边再想办法尽快恢复山西煤矿开采，两厢双管齐下，或许能以最快的速度稳住煤价。” 长孙无忌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你等二人快去办吧，至少，别出现大乱子。” “是，下官这就去办！” 第1266章 文臣 次日朝会，李世民和百官就煤矿一事谈的愁云惨雾。 长孙无忌神色严肃，站在堂上目光坚定：“陛下，煤矿一事臣已经派人去办，一来勒令各州县府衙督促商贾放出囤积煤矿，二来加派人手前往山西煤地，力求以最快速度将矿地恢复正常。” 一旁早已等了许久的御史台陈御史站了出来，面色肃穆：“陛下，煤价上涨一事虽有天灾，但人为更重，臣以为督促无用，当下严令，若有哪家煤矿借此机会大发国难财，便当严厉处置！以儆效尤才能稳住煤价。” 当即有人附和道：“不错，商贾贱业本就不足挂齿，如今出现此等事件，自然不能让他们因为谋私利而损害国之利益，臣等以为陛下应下明旨。” 几个文官七嘴八舌的抨击起商贾来，惹得一旁站着的魏征忍无可忍。 “几位大人是否偏离了正题？商贾是否为贱业古往今来早已有了定论，且商贾狡诈，若是陛下以朝廷之名下了明旨，他们却暗度陈仓依旧大肆抬高煤价，届时难道要杀光天下商人来惩戒？就算杀光了，那陛下和朝廷的？颜面又该放在哪里？” 房玄龄回头看了眼，显然不大赞同。 “牛不喝水强按头，最后定然是两败俱伤，凡事手段太过强硬只会适得其反。” 房玄龄又朝着李世民拱手：“陛下，此事必定要循序渐进才是。” “臣不以为然。”陈御史很坚持自己的看法，在他眼中，商人逐利本就无耻，如今煤矿出现问题，他们这些人都在想方设法恢复煤矿开采和百姓安置，但这些商贾却趁机囤积货物，妄图抬高煤价，从中牟取暴利，这分明是无耻之徒，赚的都是黑心钱，这种人，古往今来唯有商人！ 对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客气，若是有必要，杀了就是，反正商人是杀不绝，赶不尽的。 这种想法在朝堂之上乃是主流，在他们眼中，商人就是朝廷的后花园，有必要时便杀一批，杀完了，那钱财便是国库的。 从前，李世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自从他兜里银钱紧张，跟着杨晨时不时弄点生意和股份的时候，他就不这么想了。 商人，农民，官员，不管是哪一阶层的人都有其存在的必要，少了商人那么长安中便不会出现各色各样繁多的商铺，边境之中也无互市之说，宫中每年都会向江南采购各色物品，若无商人，这些东西怎么能到长安并且传播入其他国家，那丝绸之路又有何意义？ 因此如果贸然出手，只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煤价能不能被控制的问题，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南境那边的战事。 所以李世民根本就不想听这些御史言官的说辞。 这些人，只知道奉行圣人之说，却不知道变通，死心眼的认为商贾是世间毒瘤，只有拔干净了才能天下清明，殊不知就连圣人都不敢这么想，否则怎会以瑚琏比之子贡。 一番商议下来，李世民仔细想想，这帮人除了骂了一早上的商贾之外，毫无建树，只有长孙无忌开头那几句话是实实在在有用的。 这么一想，李世民火气便上来了，又见底下那帮人还在吵，顺手便将黄玉手里摇扇给扔了下去。 含元殿顿时万籁俱寂，一干文臣大气不敢出。 “再吵，朕就贬你们去山西挖煤去！” “……” 许敬宗已经观察良久，且他知道的消息比这帮人要多，毕竟杨晨让他去越州买青瓷，而家中却来报，有人悄悄给他们送煤，许敬宗何其聪慧，自然知道杨晨手里怕是有个煤矿在。 许敬宗大胆猜测，按照唐国公素日的行为，这煤矿肯定不会小！ 煤价一事放在唐国公身上，完全不足挂齿！ 但是许敬宗也不傻，杨晨没把这件事明说出来，自然是不想别人知道，至于这个别人有没有包括李世民，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装作不知道，起码不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可说上两句舒心的话博得陛下好感，他还是能做的。 于是许敬宗站了出来，尽量让自己这张脸看起来能舒缓心情：“陛下，煤矿一事或许没有这么复杂，户部已经有了章程，且臣听着也觉得甚是有效，不如等过些时日看看效果吧。” 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李世民却还是板着脸，轻哼一声道：“也好。” 这日早朝，便在李世民这两个字中落幕了。 陈御史等人义愤填膺。 上次他们聚集在一起愤愤不平，还是唐国公杨晨大肆卖地的时候，如今却是因为商贾。 有人思来想去总觉得商人是个祸患，不然怎么总是能气着他们？ 卖地是做生意，囤煤也是做生意，这帮眼里只有钱的混账！ “我等尊崇圣人之言，克己守礼绝无不欲之想，可恨天下商人如入过江之鲫，我等堵杀不及，以至于如今酿成祸患，终有一日必将危机大唐百姓！” 几个御史越来越悲愤，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凉。 这么久了，他们越发觉得陛下对他们的不信任，否则怎么会时不时就给他们脸色看？ 有人开始怀念从前，从前在朝上，陛下还是听他们的。 “诸位大人莫要着急，此事不是一日之事，陛下总算会明白的时候。” 一旁几个新世学院学子正在无语的听着。 他们尚且没有上朝的资格，目前为止他们还在学习阶段，但是朝上讨论什么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 但一听到这些御史们在攻击商人，便忍不住开始摇头。 肤浅，难怪陛下不喜欢跟你们说话，陛下是明君啊！ 三日之后，户部一得到江南和山西的奏报，几个官员感觉已经火烧眉毛了。 山西进展缓慢不说，最严重的是各地煤价，尤其是江南道，那边根本就没有煤了。 在朝上，文官们感觉迎来了新生。 一个个唾沫横飞的讲着自己的主张，抨击前几日无视他们建议的几个官员，阴阳怪气，但是偏偏没人能反驳他们，因为事实证明他们说的就是对的！ 尤其是许敬宗，几乎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第1267章 许敬宗的猜测 许敬宗真想把他们嘴全都缝上。 等唐国公的煤矿放产出来，你们就知道煤价一事还是要靠商人，不过此商人身份稍微贵重了点而已。 况且，煤价上涨最大原因是煤的供应有问题，商人不肯放煤只是少数罢了，毕竟各地煤矿都是零散的，就那么点煤，哪里供应得了全国各地的窑？ 就算没有商人囤积奇居，煤价上涨乃是必然之事，因为，你没有煤卖啊！ 许敬宗被人呸了一口，脸色变化几分，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世民正憋着火气，但是又因为文官们抓住了痛脚无法反驳，只能阴沉的道：“说。” “臣以为目前全国煤价飞涨只是暂时，不出一月，便能恢复正常！” 李世民一怔：“你怎么知道？” 许敬宗暂时还没想好回答，但是他觉得这个猜测肯定是对的，毕竟唐国公憋了这么久还没出煤，肯定是在等着煤价涨到他心目中的位置为止。 以他对唐国公的了解来看，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此时放出煤，那么一月之内煤价定然回落。 但是，这不能跟陛下说啊。 支支吾吾了一会，边上的御史正准备再骂他，许敬宗一个激灵道：“陛下，臣记得柳大人曾经对经济一事有过讲解，臣便是从柳大人那番话中领悟出来的！”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面色沉着的柳之允，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当初柳之允说的那番话。 但到底说了什么，好像也记不起来了。 柳之允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许大人说的有些道理。” 李世民好奇的道：“哪里有道理？” 许敬宗盯紧了柳之允，心里紧张极了。 柳大人，这一波就靠你撑过去了！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柳之允突然之间发现这是个坑，因为他也不知道许敬宗说方才那番话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依仗，“一来朝廷对煤价有所把控，虽无法杜绝，但是和丝毫没有作为来比，如今煤价上涨速度并不野蛮，而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步增长，这是附和规律的，二来，山西那方已经加快进程眼看便有成果，三来……”柳之允快编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许敬宗接话道，“三来，将会有新的煤矿流入市场！” 刷的一下，连柳之允都看向了许敬宗。 许敬宗笑呵呵的道：“陛下，我大唐地大物博，难道还找不到新的煤矿吗？” 这话倒是让李世民豁然开朗。 对啊，要是有新的煤矿，那不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嗯，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山西地方大，煤矿自然也多，万万不能治盯着那几处。” 到这里，今天总算有点东西讨论出来了。 许敬宗悄悄擦了擦汗，正欣慰着，便见一个谏议大夫站出来，道：“陛下，可那哄抬煤价的商贾，是否应该给予惩戒？” “……” 李世民无语的看着他们。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惦记着，看来这天下商人，还真是碍了他们的眼。 直至出宫，许敬宗连连叫住柳之允。 柳之允也正想问他关于新煤矿的事情，许敬宗一听便悄悄拉着他往边上去。 柳之允是杨晨的人，甚至比自己还亲密几分，许敬宗自然也没瞒着他的心思。 “我猜公爷那边，想必是有个大煤矿在手的。” 柳之允听闻后微微蹙眉：“校长并未说过这件事，再者煤矿若是大了，就得上报朝廷，以校长在朝中的……应当不大可能。” 柳之允的意思是，杨晨因为做买卖没少被那帮人盯着，而且因为铜矿一事还被陛下罚了，他应该不大可能有一个大煤矿在手里。 许敬宗虽然赞同，但是却不认为这是真相。 毕竟胆子这种事，也是看人的，比如他，他肯定是不敢的，但是唐国公，那就未必了。 想来想去，只能道：“公爷并非凡夫俗子，柳大人，你且看着吧。” 另一边，杨晨根本没想到许敬宗那个狐狸已经把他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正悠哉哉的住在许宅里，等着王兼带消息回来。 在这里要打听消息很简单，只要看那些商贾乡绅跳脚程度如何便知道了。 因为他们手中的瓷器或多或少都涨价了，涨价少的也比平时多了三倍，只有挂在许家名下的瓷窑，分文未涨，吸引走了大半的客户，所以基本上每天都有人去铺子里捣乱。 王兼兴冲冲的跑回来：“公爷，那些商人快翻天了，他们用不起煤，已经开始用柴火了，但是这样烧出来的瓷器品质不好，所以一天到晚去找我们麻烦。” 跟在王兼身后的是许敬宗远方表弟许貌，他就笑不出来了，自家已经被人盯了很久了，害的他晚上连门都不敢出，生怕遭到报复。 许貌尽量笑的和善，看着杨晨道：“公爷，接下来要怎么做啊？” 杨晨眉毛一挑：“等着收钱就是。” 许貌一喜，又垮了脸：“但是我连出门都不敢出，有了银子也没地儿花啊。” 杨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这点出息！” 杨晨心里盘算着，李崇义那边的煤应该已经出了突厥了，等明日一早消息放出去…… 金山银山全是煤堆的！ 想想后世的煤老板，杨晨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爹爹，我们出去玩嘛！”小阳从后面走出来，红扑扑的小脸一脸不乐意。 她已经在这个大院子里住了好几天了，小丫鬟说外面有船有糖还有好看的湖，可除了第一天出了门之外，她跟就没出去过。 杨晨把她抱在怀里：“正好今天晚上有个庙会，咱们出去逛逛，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了。” 许貌一听杨晨要走，顿时就急了。 “公爷你走了，那那帮人还不上门来把我们活吃了啊？” “不要怕，他们不会把你们活吃的，明天他们会忙的把你给忘了。” 许貌觉得眼前的唐国公说话气势太有贵族范了，尤其是，每次对方说完，自己都听不懂，这样一来，就更让他崇拜敬畏了。 到了晚上，杨晨带着小阳出去了。 庙会很是热闹，大红灯笼从街道两侧一路挂到桥上，小河中时不时划过乌篷船，船上坐着才子吟诗作对，岸上女子们放着花灯，温和的江南充满了柔情。 给小阳买了一只兔子的小灯笼玩，又弄了几块糕点装好，杨晨便去了一处唱曲的戏园子坐下，正听得入神，便听到有人说起南境战事来。 第1268章 留下点后台 “我大唐势力强盛，一出兵就打得那些南境人落花流水！不日，那南境之地就也归入我大唐了！” “侵略他国，你还引以为傲？” “哼，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吗？” “圣人教诲有教无类，人与人，原本便没有界线划分，强弱之别自然也不应当有！” “你胡说，你到底是不是大唐人！” “是大唐人，难道就要双手赞同侵略之事？” “你这是谬论，难道要等到我们被别人欺负，你才觉得是对的？”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顿时引来一片围观。 杨晨轻声道：“无知。” 不知南境开战是何缘由就在这里坐着说话不腰疼，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天下之人只是朝廷无端向南境出兵，却不知道背后隐藏了什么。 在没有十足证据的基础上贸然评价，是对客观事件的侮辱。 从戏园子里出来，杨晨走在大街上，看着小阳撒欢得到处跑，脸上因为吃糖吃得脏兮兮的，便乐呵的将她抱在怀里走。 绍兴的书香气很重，街上大多数活动也以诗文为主，偶尔也有杂耍的人在街上，往往能博得一片喝彩声。 杨晨花了好些银子买了一大堆东西，从玩具到首饰一应俱全，准备拿这些东西回去当做礼物送给杨雪她们。 一道出来的还有许貌，虽然比杨晨来的早，但是庙会他还是第一次参加，正在摊子上看东西，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记，一回头，是几个陌生的人。 但是这几个人看他可不陌生。 “姓许的，原来是你啊！” 从他们的表情上，许貌机灵的判断出这几个来者不善，当即吓得脸色发白，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王兼救命。 “公爷，他们要打死我！”许貌往杨晨边上一躲，低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害怕。 那几个人已经追到跟前了，王兼警惕的上前一步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也是许家人？”其中为首的男子不怀好意的问道。 杨晨摇摇头：“不，我姓杨，他一个人姓许。” 被杨晨指出来的许貌差点吓得尿裤子。 公爷，你这太不厚道了！ 那人一听，摆摆手道：“既然不是就让开，我们找这姓许的有事情！” 王兼不动如山，那人见状想推开他，但是费了好大劲也不见王兼动弹一下，顿时忌惮起来。 “看来你们就是一伙的，哼，没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敢来这里抢我们生意，我看你们是不想混下去了！” 这几个人都是当地人，也是在商贾乡绅手下效力的，因为价格一事，从上虞到越州，甚至连婺州那边都有了波动，偏偏只有许家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靠着价格不动硬是抢走了他们一半以上的生意。 枪打出头鸟，许家一下子就成了眼中钉。 许貌吓得半死，他身后的小厮更是没出息，躲在身后大气不敢出。 杨晨知道这里商人对许家的敌意，但是没想到已经演变为当街打人了，心里有些愧疚。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貌得了这句话，顿时感激涕零，抱着杨晨的胳膊死不撒手。 杨晨汗颜，又见对方凶神恶煞的不肯罢休，知道要是不给许家留点后台，恐怕往后的生意也不好做。 “你们寻衅滋事妄图打人，我们要告官，走吧，去一趟县衙！”杨晨道。 对方没想到杨晨居然会要求他们去县衙，顿时便乐了。 当地商贾自然和官方有交情，毕竟要在人家手下赚银子，不时不时的上门混个脸熟，怎么能做下去？而许家是刚来不久的，买的还是别人窑子，一来还被他们都盯上了，许家根本就没人和衙门有关系，否则衙门那边也不会放任他们没事就去找许家麻烦。 所以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带怕的。 “去县衙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不想去！姓许的，你出来，有本事去见我们老爷！” “对，还有我家老爷！” “敢破坏行规，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破坏规矩，总要是会被排挤的。 但是偏偏民不与官斗，一群商贾乡绅，就算有些影响力，还能大得过权势吗？ “既然如此，王兼，揍他一拳。” 话音落下，不说对面几个人愣住了，王兼一下子也没转过弯来。 揍一拳？ 杨晨却已经等不及了，抬腿一脚踹在那人小腹上，一下把人踹得猛往后退，等站稳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打了。 “你敢打我？” 杨晨没理他，看向许貌和他小厮：“还不快去衙门报案？” 小厮反应比许貌快些，知道杨晨是故意要去闹上衙门的，拔腿就跑了。 对方已经冲上来了，王兼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 “一群花拳绣腿的。”王兼满是鄙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人一门心思都在读书和做买卖上，这些打手竟然跟废物一样。 很快，衙门的差役就来了，差役一看便认出来那些挨揍的人，并且十分护短，二话不说就要带杨晨他们回去。 “他们呢，他们算是原告，也要走。” 几个差役略呆了呆，原本他们只是想把人关牢里几天，有人送银子过来赎就放了，但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强行要别人告自己？ 那几个挨揍的自然求之不得，一边捂着伤痛一边道：“告他们，一定要告他们！不把他们赶走，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于是乎，一帮衙役只能带着他们往衙门走。 眼下天已经黑了，因为有案子，县太爷只能不情不愿的出来上堂，刚拍了个惊堂木，就看见一个男子抱着孩子走上前来，顿时大喝一声：“站住！此乃大堂之上，你是被告，不去跪着怎么还上来了！下去！” 小阳被吓了一跳，但是没吓哭，小脸气鼓鼓的道：“你这个坏人！” 那县太爷当即黑了脸，正准备找衙役教训教训杨晨这个大人，便见杨晨笑呵呵的走上来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他边上，然后一把拉住。 “大人贵姓？” “姓……姓鲁。” “哦，鲁大人啊，你不问问我是谁？” “你、你谁啊？” “这事咱们得去后堂说。”杨晨看向王兼和许貌，大声道，“在这里等会，不许闹事。”然后拉着鲁大人走了。 堂下众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回神，杨晨三人已经没影了。 第1269章 以权压人 内堂，姓鲁的县太爷一时之间没回神，等反应过来，杨晨已经坐在椅子上了，悠哉哉的拿着一杯茶盏给小阳喝，一副在自家宅院的悠闲模样。 “你！你怎么这么大胆！” 杨晨瞟了他一眼，笑着道：“鲁大人，你知道外面跪着的那个姓许的小胖子是谁家的人吗？” “谁、谁啊？” 在越州当了多年县令，他不说人人都认识，但是但凡有头有脸的人，他肯定都见过。 而且这姓许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前几天各地商贾家中或多或少有人去许宅以及名下铺子闹事，这件事他也是默许的，毕竟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再者，那些商人们说的对啊，破坏了行业的价格原本就不厚道！ 虽说，上头有了明令不许恶意抬高价格，但是这次完全是因为煤价一事引起的连锁反应，那些商人们也不算恶意抬高，只能算自然升高。 这个节骨眼上许家的格格不入，以低价手段抢走周围州县瓷窑大半生意，不被人记恨难不成还指望他们放鞭炮帮你庆祝？ 县太爷一脸的鄙夷，又见杨晨还坐着不起来，怒道：“放肆无礼！我……” “外面那个小胖子，姓许叫许貌，他呢有个哥哥，姓许叫许敬宗，许敬宗晓得不，就是在长安做官那个，也不大，就是个中书舍人，听说没事就在陛下面前说说话喝喝茶的。鲁大人，你嘴巴怎么了？张着干什么啊？” “你……你刚刚说什么？” 杨晨皱眉，放小阳在地上让她自己玩，背着手绕着鲁大人看了两圈：“我刚刚说的应该挺清楚吧，许敬宗，许大人，不过也对，鲁大人身为地方官，怎么会知道长安那边人员调动事宜呢，不认识老许也是应当的，要是鲁大人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查看。” 听到这里，鲁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此时此刻，他怎么还能不明白外头那小胖子的背景，当下双腿有些发软。 那姓许的竟然不是毫无背景之人，而是……背后有个在长安当京官的亲戚！ 还、还是陛下跟前的？ 咕噜。 鲁大人咽了口唾沫，想着自己竟然还让人在外面跪着，顿时脊背一阵发凉，此刻再回头想想，许家突然出现，并且维持原价兜售瓷器，如果背后没有大人物，许家怎么敢？ “完了！这帮孙子要害死本官啊！”鲁大人一扭头，正准备冲出去，突然想起来杨晨还在，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小心翼翼的道，“那敢问您是……” “我啊？”杨晨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呵呵的坐下，看着他道，“在下姓杨，鲁大人不用客气，随老许一起叫我公爷就好。” “公……公爷？”鲁大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起来，似不敢相信，又像是被吓到了，说话也有些哆嗦起来，“老许？” 能这样称呼一个大官的人，肯定身份不简单！ 鲁大人双腿不听使唤的开始颤抖，再又想到自己方才作死的样子，恨不得一耳刮子抽在自己脸上。 “杨公爷？” 普天之下能被称为一声杨公爷的，除了时不时就会以各种形象出现在报纸上的唐国公，还能有谁？ 扑通一声。 鲁大人跪下了，泪流满面，痛心疾首：“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爷，还请公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下官吧！下官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公爷，下官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方变脸速度堪称光速，杨晨无语的摇头，又道：“鲁大人，你这么快就相信我了？万一我是骗你的怎么办？” 鲁大人一愣。 对啊！ 再看杨晨面上毫不遮掩的戏谑，为官多年的经验让鲁大人瞬间肯定。 这会才是骗他的！ “杨公爷！下官知错了下官真的知错了！您就别再拿下官开玩笑了，下官是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您放心，下官这就把那些闹事的人赶出去，从今往后只要下官还在，就没人敢找许家麻烦！” 说到许家，鲁大人又想起来还有个许敬宗。 在长安许敬宗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是在地方上，只要是长安来的，都是座山，能把他们压的死死的，更别提现在是两座山压在头上。 鲁大人连连从地上爬起来，赔着笑往后退，接着一溜烟就上了堂。 堂下，作为原告的那帮闹事者并未跪下，只有许貌和小厮跪在地上，王兼则是抱剑而立冷着脸，看见县太爷出来，面上满是戏谑。 “大人，您可算出来了，您快把这几个人关起来！”其中一个挤眉弄眼的使眼色，想让衙役赶紧把许貌几个抓起来，只要把许家人抓起来了，那生意自然就会分到他们几家手中。 瓷器可是一桩大买卖，不光大唐的贵族喜欢，外邦人也喜欢，每年从大唐流出去的瓷器数不胜数，所换取的财富更是如同一座山一般，这样的金山银山，谁会眼睁睁看着被别人抢走？ “大人，他们当街打人，我肚子现在还疼呢！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如此无法无天，不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您的颜面何存！” “是啊大人，快把这几个全部都抓起来！” 几个人叫嚣着要抓人，坐在位置上的鲁大人差点没被气死，再看一脸不忿跪在地上的许貌，鲁大人就感觉屁股底下有针扎有火烧，实在是坐不住了。 连连站起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把许貌扶起来了。 许貌不明所以，但是见杨晨还没出来便猜到八成是把县太爷搞定了，冷哼了一声便不去看他。 这副场景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许貌找死啊！ 虽说不知道县太爷哪根筋抽了去扶人，但是就冲许貌这个态度，敢在县太爷面前摆谱，那就是找抽啊！ 几个人笑了，兴冲冲的撺掇着衙役去打板子，恨不得当场把许貌打死才好。 “你们给我跪下！”鲁大人气的头顶冒烟，“公堂之上容得了你们发号施令吗！本官又没死，你们就急着鸠占鹊巢？来人！给我打三十大板！狠狠的打！” 话音落下，衙役们便上前来抓人，那几个人一时之间便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全部被衙役按倒在地，扒了裤子就打。 “啊！” “痛啊！” “救命啊！” 公堂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第1270章 得意的许敬宗 鲁大人看着许貌的眼神，就跟看菩萨一样，亲切又热情的道：“许公子，走走走，咱们去内堂等着，这些人就是没事找事，打一顿就好！以后他们要是还敢找您和许家的麻烦，您就派人来告诉我！我一定让人狠狠揍他们！” 等到了内堂，见杨晨老神在在的坐着，许貌脸上笑意瞬间出现，恭恭敬敬的道：“公爷好。” 杨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笑眯眯的看向县太爷：“鲁大人不愧是一方县令，做事果断出手精准，这才多久就把外面那帮人给收拾了。” 鲁大人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拱手道：“公爷说笑了，公爷说笑了，下官之前是被人蒙蔽了！既然知道错了，自然是要改邪归正的，嘿嘿……” 杨晨靠在椅背上，噙着笑意：“鲁大人前途无量啊。” 也不知道那姓鲁的装没听出来杨晨在嘲讽他，还是真没听出来，竟然激动的一下子就跪下了。 “多谢公爷夸赞！” “……” 等从县衙出来，外头的庙会已经结束的七七八八，杨晨等人只能打道回府。 而挨了几十大板的那几个人，也都被衙役抬回去了。 经过这一遭，当地的商贾乡绅们都炸锅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聚集在一起商议缘由，可说来说去也想不明白县太爷怎么好端端的就把他们自己人给打了，还包庇那个姓许的！ 商议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派个代表去县衙打探一下虚实，但谁知刚进了县衙，跟县太爷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县太爷给轰了出来，临走前，那人还听到县太爷语重心长，说话语气仿佛是对着一个朽木：“好好做生意，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不然你们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只得了这句话，那人就被赶走了。 一帮人扎在一起，对着这句话思索半天还是想不明白，最后有个乡绅道：“看来这许家背后，是有高人在了，就连县太爷也不敢轻易得罪。” 话音落下，众人便沉默了，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道：“那许家是外来的，咱们谁也没查过底细，说不准还真是背后有人呢。” “你们忘了吗？前不久朝廷下了命令，说是要控制煤价，可如今咱们这儿的煤价都涨成什么样了，连带着我们铺子里的瓷器价格也高了，只有许家，一直都是从前的价格，没涨也没降。” 有人接话道：“若不是背后有大人物在撑着，刚来不久的商户怎么能有这种魄力？不说价格吃不消，没有盈利也活下去，单单我们给他的施压他就扛不住！” 说到这个地方，屋子里的人大多心里有数了。 “你们说，许家背后会是谁？” 最先开口说话的乡绅讳莫如深，沉吟道：“大概，是长安来的吧。” 众人一听，顿时惊着了，可再回过神来，又觉得很有可能。 经过这件事后，那些人终于消停了，许貌总算敢揣着银子往外头走，不过有一点不好，就是那县太爷，好像长在许宅外面一样，只要许貌一出去，他就凑上去说话，分明一把年纪了，脸上褶子都成堆，但是他就喜欢笑着说话，一笑，那些褶子就挤在一起，着实难看。 许貌不喜欢这个县太爷，但是又不得不好言好语的搭话，可最后往往都是受不了了，灰头土脸的跑回去。 多来了几回，许貌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鲁大人，你老缠着我想干什么？” 鲁大人讪讪一笑，不大好意思：“许公子，那个……公爷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呢？” 许貌想起来杨晨这段时间被小阳折腾的腰酸腿疼，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好久了。 “带孩子是个体力活，谁有空天天出去？” 鲁大人愣了一下，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许宅内，杨晨已经打算走了。 李崇义那边的消息已经送到，从突厥挖出来的煤已经逐步投入市场中，不用多久就能将从前山西那边的生意全部收拢过来，而且煤矿一出，煤价也趋于稳定，虽然稳定下来的价格没有暴涨时的多，但是从根本来讲，煤矿一事本身就是暴利。 “小阳，咱们明天去别的地方玩了。” 原本是打算早点走的，但是小孩子耍赖，一个地方好玩就要多玩几天，无奈之下杨晨只能陪着，可带孩子实在是个体力活，再不回到长安，他恐怕要被累死。 不由得，杨晨想到后世在家带孩子的全职妈妈，又想到还有人诋毁她们毫无付出，此时此刻杨晨只想送他们一个白眼。 有种，你们试试啊！ …… 朝堂上，许敬宗的腰杆挺得比电线杆还直，手持朝笏站在最中央，面色红润，隐隐带着扬眉吐气的得意。 “陛下，各地上报煤价回落稳定，相信不出一个月，就能彻底解决煤价波动一事！” 朝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许敬宗身上，尤其是御史台等一干文臣。 前不久他们还同仇敌忾指着许敬宗的鼻子臭骂，抨击无耻商人，而今天，却都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耷拉着脑袋，并且百思不得其解。 这煤价，好端端的怎么就回落了？ 户部那两个馊主意怎么可能会有用？ 就算有用，也绝对不会见效这么快，那些奸商，怎么可能看着暴利而无动于衷，竟然在风口浪尖上放出了大量煤矿！ 这不符合逻辑啊！ 李世民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但因为此次出煤并不是只有一个地方，而是零散在全国各地，看起来就像是各地在一起出煤一样，但是李世民不是傻子，这样凑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指使。 好在，这并不是一个危机，而是替他解决了一个危机。 但是这并不代表李世民就会这么让这件事过去了，御史台那帮人是没前瞻性的，但许敬宗…… 李世民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许敬宗身上，许敬宗正沾沾自喜，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第1271章 聊天 “我说几位大人，这次煤价回落最大功臣便是被你们抨击的一无所有的商人，有句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若是陛下听从你们谏言将一批商贾们杀了，那此时恐怕还没有这些煤，所以说，因果循环还在自身，杀人有时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大家都是读书人，何必戾气这么重嘛。” 许敬宗说话语调阴阳怪气的，膈应的那些以陈御史为首的朝官脸上青白交加，想要反驳，却无从下手，只能恨恨的瞪着许敬宗。 早朝结束，最是风光的许敬宗打算走人，还没跨出去呢，就被黄玉笑呵呵的拦下了。 “许大人，陛下有请。” 没由来的，许敬宗觉得不是好事，可自己今天好像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再仔细一想，陡然背后一凉。 难不成陛下发现什么端倪了？ 许敬宗咽了口唾沫，面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黄公公，陛下找下官，何事啊？” 黄玉摇摇头：“咱家怎么能猜到陛下在想什么？许大人，还是赶紧随咱家走吧，不然陛下等久了，可是要龙颜震怒的。”黄玉上前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他，“许大人，走吧。” 许敬宗擦了把汗，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走，走吧。” 紫宸殿中，李世民早已坐着等候，书案上放着一杯刚沏好的茶，许敬宗还未到，长孙皇后却过来了。 “陛下精神矍铄，眉眼舒展，看起来似乎有好消息。”长孙皇后雍容端庄，手中亲自捧着一小蝶糕点，放下后盈盈行了一礼。 李世民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香，瞬间浑身都舒畅起来：“皇后身上的香味很是特别，朕倒是头一次闻。” 见李世民喜欢，长孙皇后面上一闪而过的欣喜：“这是玉露香坊新出的香水，是杨家送进宫来的，臣妾闻着也喜欢，难得陛下也喜欢了。” 李世民听到杨家二字，脑海中掠过一道痕迹，但是速度太快，一时没抓住，便不再多想，邀着长孙皇后落座和自己一道吃糕点。 黄玉进来了，见长孙皇后在愣了一下，直到李世民给他使了个眼色，黄玉才眉开眼笑的道：“陛下，娘娘，许大人求见。” 说是求见，但门口的许敬宗根本不想进，要是可以选择，他现在只想赶紧滚回家去睡大觉。 此时此刻，许敬宗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因为一时冲动而说的那些话了。 进了紫宸殿，许敬宗跪下行礼，起身后见长孙皇后也在，心里便安定了几分。 长孙皇后贤良淑德待人有和善，今日他老许的脑袋就多了一重保障。 “许卿神机妙算，竟然还有占卜之能，朕倒是小瞧你了。” 李世民笑眯眯的几句话，激得许敬宗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臣何时有此能耐了？”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前不久许卿便在朝上放言说煤价不出一月便能好转，如今不到一月却已见效，这不是神机妙算是什么？” 许敬宗差点没吓跪了。 他就知道，陛下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否则不会在无事的时候刻意将他留下。 但害怕归害怕，许敬宗说到底还是个胆子大的人，而且他不仅胆子大，眼光也毒辣。 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把自己之前的猜测说出来，得罪的不单单是杨晨还有李世民。 臣子藏言却不明言，等到事情被证实才告诉君王，这是大忌，明摆着让君王去猜忌你，看你不爽，他许敬宗可不是傻子。 至于杨晨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定了定神，许敬宗拱手，一本正经：“臣之所以敢如此放言，其实也是有依仗的，不过并非陛下所言能掐会算，只是臣与唐国公交好，且又深知唐国公精通经商之道，也就是之前柳大人所说的经济，臣记得唐国公曾经与臣谈论过此事，有一句话让臣记忆深刻！” 说到这里，许敬宗故意停下来。 不是卖关子，而是给自己争取时间措辞。 唐国公跟他说啥了？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听得正仔细，见他不说了，皱眉道：“杨晨和你说什么了？” 许敬宗一咬牙，努力把自己记得的几个词汇糅合在一起，开口道：“经济与市场，市场与商人，商人与经济，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个循环！便如春去冬来，原本就是有定数的，价格上涨下落，也是有定数的，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李世民听得不明所以，但见许敬宗的神色，又似乎十分肯定，正想说什么，就听得门外来报，说是柳之允求见。 听到柳之允进来，许敬宗猛地松了一口气。 这大兄弟来的太及时了！ “柳卿你来得正好，朕刚想要问问你，这经济一事究竟有何说法。” 柳之允不动声色看了眼许敬宗，木然着脸拱手道：“陛下，其实臣也是为了此事来寻陛下的。陛下，臣在学院中时便学习过有关经济一事，经济与朝政密切相连，绝不该像朝中个别大人所言那般，轻商人重国策，两者当是一体。” 李世民并未说话，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什么是上层建筑？”长孙皇后难得不礼貌的打断别人，一双美眸中满是疑惑。 其实不光是长孙皇后，李世民和许敬宗也没听懂，连带着黄玉，一屋子的人都看着柳之允。 柳之允想了想，道：“经济基础便是我大唐臣民在这一阶段的生产力所决定的所有生产关系的总和，是基础，而上层建筑则是建立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的意识形态以及相适应的一切，譬如律法，制度。简单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二者乃是一体，如同人身，人要有头，要有身子，如果没了头，这个人就是死的，如果没了身子，那这个也是死的，需要两者结合且不断成长，才能是一个完整且具备思考能力的人。” “……” 第1272章 游玩 柳之允说完后，整个紫宸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世民一脸疑惑，许敬宗一脸懵逼，倒是长孙皇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臣妾主张后宫节俭，所节俭之钱财作用于天下百姓，臣妾从前一直以为这是臣妾和后宫的德行，可如今细细想来，若是无天下百姓劳作产生钱财粮食，那臣妾所食所用何来？臣妾所节俭下来的，本就是百姓所产生的，二者乃是一体，因此才得以循环，从宫中入民间，又从民间入宫中。”长孙皇后一番感慨，最后看向柳之允，含笑道，“柳卿，本宫所言可得一二？” 柳之允敛眉，沉思片刻：“皇后娘娘所言，尚且未及一二。” 话音落下，许敬宗忍不住替他捏把汗。 人家皇后说什么，你就应呗，对着干又没好处！ 谁知，长孙皇后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来了兴致。 “柳卿，这本是你从学院中所学得来的，那这本书籍可还在，能否借给本宫翻阅？” 李世民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开始沉思。 柳之允拱手道：“臣领命。” 应虽然是应下了，但是关于这套理论太过复杂，柳之允还是忍不住道：“皇后娘娘若是有所得，臣斗胆，还请皇后娘娘教诲臣一二。” 长孙皇后只当他在客气，并未察觉他是在提醒自己那本书太难学，笑着便应下了。 随后，柳之允便出宫去拿书了，顺道的，许敬宗也跟着一道走了。 李世民早已忘了自己找许敬宗是干什么的，垂着脑袋眉头紧锁，脑海里全是柳之允刚刚说的那套说辞。 要是换成别人，他尚且不会如此用心，但是如果是柳之允，那自然另当别论。 再抬头，一看紫宸殿里只剩下自己的。 “黄玉，皇后人呢？” 黄玉连连道：“方才皇后娘娘已经告退了。” 李世民哦了一声，依旧皱着眉，半晌道：“等皇后把那本书看完了，你去给朕要过来。” 黄玉一愣，似是不敢相信李世民说的话，回神后才发现李世民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连连道：“是，记下了！” 从皇宫里出来，许敬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疾步跟上柳之允，感激涕零的道：“多亏了柳大人及时出现，否则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柳之允道：“无妨，我本就是去找你的。” 许敬宗啊了一声：“你是特意来寻我的？” 柳之允微微颔首。 原本他是准备出宫去的，隐约间听到黄玉把许敬宗叫去，隐隐便猜到可能和煤矿一事有关，上回许敬宗又告诉他关于煤矿的猜测，为了校长，他也得去帮许敬宗解个围。 一听如此，许敬宗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柳大人神思敏捷，我老许自愧不如啊！不过今日柳大人到底帮了我一把，要不我做东，咱们到归云酒楼吃一顿酒席？” 柳之允想拒绝，但是许敬宗一把拉着他就走，说什么也要好好谢谢他，没法子，柳之允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拉走。 …… 杨晨准备出发了，刚上马车就冒出来一个脑袋，仔细一看发现是县太爷鲁明昌。 “公爷，您这是要走吗？”鲁明昌眉开眼笑，笑的格外谄媚讨好，杨晨还没说话，车窗里就出现小阳的脑袋。 “爹爹，小阳要坐船玩！” 事情差不多都忙了，本来是打算差不多就走了，但听到女儿这么说，杨晨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没办法，谁叫他是女儿奴呢。 鲁明昌一看有戏，顿时顺势接下话茬。 “公爷若是不急的话，可以留下来玩一段时间，也好让鲁某人尽一次地主之谊。” “此事……”杨晨沉吟一下，刚好说话，那边小阳已经替他答应道：“好呀好呀。” “……” 姓鲁的太热情，以至于杨晨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再加上小阳兴致很高的样子，想想好像也没啥事要急着去做的，于是便定了主意。 “好吧，那就麻烦了鲁大人了。” 鲁明昌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一路早已摸清楚杨晨的习惯，不喜欢那种太过盛大的排场，带着闺女跟下乡体验生活似的，所以他也没有让手下的人去准备什么，而是亲力亲为的陪在杨晨身边。 “咱们这一块，要说风景最美的还属邻近的明州，而且还有很多碧眼蓝发的胡人，近来听说还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海博会，公爷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去看看。” “明州？宁波？”杨晨微微一怔，倒是想起来宁波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四大港口城市，繁华无比，往来人口无数，至于什么碧眼蓝发的人，应该就是大洋彼岸的歪果仁了。 想着去明州还能看海，对小孩子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杨晨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鲁明昌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刚才他也考虑了很久，甚至见杨晨血气方刚的年纪，是不是要带他去逛一逛窑子这个想法都出来了，记得以往那些长官下巡的时候，根本不等自己开口询问，那边已经吩咐让美女准备好了，看来咱们这位唐国公还是有些不一样啊。 不过想想也是，身边还带着个孩子呢，怎么去逛窑子，就算想…… 咳咳…… 杨晨自然不知道鲁明昌心里想什么，带着王兼还有一堆护卫立刻启程，朝着明州过去，这位鲁大人也是送佛送到西，这次竟然亲自陪同过去，甚至还带着各种瓜果点心。 杨晨眼见无事，便拉着王兼几人，凑齐了一桌麻将，几个人就坐在车厢里打起了麻将，打从杨晨当初造出麻将以后，这种娱乐方式段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大唐，就连鲁明昌这一把年纪的人都能打出个门门道道来，这让杨晨一阵无语，怀疑这家伙平时没公务的时候，指不定就躲在哪个小姨娘的家里打麻将。 不得不说，麻将这种娱乐方式的确很简单亲民，连小阳这一岁多的孩子在见过几次之后，竟然也看懂了规则，赤脚踩在杨晨身上，争着要替爹爹出牌，于是乎，场面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个的纷纷故意给小阳送牌…… 第1273章 海博会 最后连杨晨都看不下去了，赶紧结束了这场麻将，不是怕把这位鲁大人的银子都输干净了，而是怕小阳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赌棍，这要是被杨雪知道了，还不拿着菜刀来找自己拼命…… 不得不说，这年头当官的业绩可以不好，但做人一定是极好的，这一路上嘘寒问暖的，简直把保姆工作做到了机智，甚至杨晨下车尿尿的时候发现，连马车的车轱辘都裹着一层厚厚的布，就是怕这一路上颠簸到了孩子，能做到这份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晨跟这位鲁大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这一件事情过后，甚至对此人的印象改善了不少，也直接跟他说以后若是来长安的话，可以去杨家做客。 这一句话说下来可把鲁明昌给乐的啊，差点抱着杨晨的腿痛哭流涕，能得到一个公爷的赏识，这说出去不知道能羡慕死多少人。 从越州到明州，路程不算太远，至少在这个时代，且没有火车的前提下，到明州要好几天。 杨晨一直很疑惑这鲁明昌究竟是怎么做到擅自离开辖地这么久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没由来的杨晨想起一句老话，别把村长不当干部，这越是底层越是能接触百姓的，能操作范围就更大。 端看这一路费用全包的架势，杨晨都有点想跟着他换个位置坐坐。 等到了明州，目光所及之处的外邦人数完全不逊色于长安，港口处大船呜呜而来，船上的三角帆随风摇摆，下船来的大多衣着华丽，但是最多的，还是昆仑奴。 胡商酷爱昆仑奴，并且将他们当做一种商品全世界兜售，所贩卖得来的钱财足以让他们堆砌出一座又一座的金山银山，但是往往胡商的胃口也是最大，所以他们常年奔波在海上，出入大唐次数更是频繁。 鲁明昌早已换了一身百姓衣裳，跟在杨晨身后笑眯眯的给他介绍。 “公爷，咱们要不先去找个落脚点？这港口除了商人没什么好看了，而且这儿风大，小姐还小，吹风受凉怎么办？” 杨晨原本就是想来港口长长见识的，但是一想到小阳便觉得他说的有理。 王兼最近看鲁明昌很是不顺眼。 这人比许貌还让人不喜欢，屁颠屁颠凑上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在公爷面前露脸，把他王兼摆什么位置了！ 王兼故意把他挤到边上去，鲁明昌呲牙裂嘴的瞪了他一眼，在王兼拔剑的瞬间偃旗息鼓。 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后，小阳便闹着要出去玩，此处距离海滩倒是也不远，但是这会正好风大，出去了恐怕会被刮走。 “公爷，不如咱们去街上逛逛吧，这明州的街道干净，而且附近还有不少的小吃，小姐定然会喜欢的。”鲁明昌又凑上来，王兼试图把这个不怀好意的胖子挤下去，但是这次居然失败了。 “公爷，外面情况还不清楚，不如等我们的人查清楚了再出去玩吧，明州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是大港口，来往人员身份复杂，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王兼道。 杨晨原本准备出去的心思立刻就歇了。 “你说的对，咱们先在客栈里吃点东西吧，这边不是要开个海博会吗？想来过来的人应该比之前要多上不少，为了安全起见先派人去打听清楚情况再说。”杨晨敛眉，他来这儿其实也是有学艺的意思。 这帮胡人能将生意做的那么大，生意经肯定了不得。 而他，作为大唐做富有的男人，孜孜不倦的提升自己，是很有必要的。 这段切磋，王兼完胜，但是一扭头，却没见着鲁明昌生气，反倒见他笑的比一朵花还开心。 “公爷，这件事您就交给我！我做起来顺手！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王兼：“……” 等鲁明昌将事情办妥，天色已经全黑了，想要去海滩是不行了，但是去街上闲逛还是可以的。 海博会从字面上就能理解是干什么的，参与的人也大多是外邦人，他们会带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色产品来参加，在展示的同时将自己的商品推广开来，并且获得自己的客户资源。 这就跟后世的各种博览会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地点选择在一个大港口城市也显得十分睿智，大幅度的增加了参加这次集会的人数。 海博会在即，在明州登陆的商人越来越多，街道上也出现了许多胡商，他们叫卖着自己的货物，百姓们看见没见过的东西也愿意停留促足，偶尔见着心动的便开始了买卖，整条大街热闹非凡。 杨晨牵着小阳的手走在街上，看见琳琅满目的东西就想着带回去送给家里人，不消片刻，三两个护卫手里就堆满了东西，其中大多数都是小玩具，主要还是小阳看着喜欢。 一个晚上杨晨都在街上走，直到脚底板起泡才带着昏昏欲睡的小阳回去。 翌日中午，杨晨好不容易把嗜睡的小阳弄醒，给她洗了脸之后又抱着走出去。 这段时间抱孩子抱久了，胳膊上肌肉都出来了。 海博会是今天中午开始的，杨晨抱着孩子就出去了，鲁明昌已经在楼下等着，看见杨晨出来，笑的脸上褶子又堆一起了。 从客栈到目的地，一路上都能看见许许多多的人往那儿挤去，还未到底便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以及不间断的吆喝声，这些吆喝声多少带着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下了马车，很快杨晨就发现一个扎眼的摊位，一个外国人站在高台上，身后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遮着一块红布。 “这便是从神秘的远方国度带来的宝物！传说只要吃下去，就能精神焕发，年轻十岁！不仅如此，它还具备魔法般的诱人口感，只要吃过的人，就都想再吃！” 兴许是杨晨来之前那人就做了好久的宣传，说完这段话便刷的一下将上面托盘的红布扯下，露出盘子上的东西。 “这么黑，这东西不会是泥巴做的吧？” “我看着像羊屎！只不过块头大了点而已！” “忽悠人呢，这都什么呀！” 百姓们面露嫌弃，都看不上那块黑漆漆的东西，急的台上的外国人母语都飚出来了。 只有杨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东西。 巧克力…… 风一吹，还挺香…… 第1274章 巧克力 不可能啊，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还要再过几百年才会出现巧克力，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忽然间，杨晨想起了当初遇到的那个老大夫，也是一样拥有了很多后世的医疗知识，难不成国外还真的有个穿越过来的人？ 这一刻，杨晨内心忽然激动起来了，虽然他如今已经混到了唐国公，位极人臣，但鬼知道他内心有多寂寞，有很多心里话根本无法和别人讲，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行，别人只会觉得你疯了。 杨晨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真的迟早会疯掉，所以当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疑似穿越者的时候，他内心是无比激动的。 他盯着眼前的这盘巧克力，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看的旁边的这位歪果小哥有点慌。 兄弟，就算你不喜欢吃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啊，你这一副要哭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啊。 “这是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巧克力的？”那人震惊。 “我当然知道它，我还吃过它，对了，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出制作巧克力的方法的？” 杨晨很好奇，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的可可豆还没被彻底利用起来，还是一种生长在中美洲热带雨林的植物，直到十六世纪才被西班牙人发现并且移植的，最后才被传到了意大利以及欧洲。 这中间足足相差了八九百年！ 见杨晨问到这个，那歪果小哥面上露出极其虔诚和自傲的神情，崇敬的道：“是天主教的教主路易斯大人，通过神的指示传授给我们的。” “靠，竟然是个老神棍！”杨晨低声嘀咕了一句，心里大概可以肯定了，那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个穿越者了，因为国外环境不比国内，大唐还讲究个礼法文明，国外根本就是信这个，人家心情不好就把皇帝推上断头台，要是没有一个牛逼点的身份护身，还真混不开。 天主教的教主，这可是牛逼得不行的身份啊，改朝换代那根本就不是事，人家还指望着你来给他加冕皇冠呢，这几乎是杨晨能想到的最适合穿越者的身份了，比起自己创造发明一个东西来，还怕解释不清楚，人家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直接说是神赏赐给我的，下面一帮人根本不敢质疑。 忽然间，杨晨很想见一见这位叫路易斯的同道中人了。 “你不可以这样侮辱我们的教主！” 那位歪果小哥听杨晨说什么老神棍，顿时脸色一变，眼神不善的盯着杨晨，大有杨晨再说一句他就要拼命的架势。 杨晨当然知道教主在这群信徒心中的地位，后世有句话叫做可以不相信但一定要尊重，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纯粹不要命的，还有一种就是这种更纯粹的信徒，杨晨赶紧表示自己尊重这位路易斯大人。 那人半信半疑，瞧杨晨这一身打扮像是大唐的贵族，这种人最是讲究信用，暂且相信了他的话。 “你们那位路易斯如今在哪里呢？”杨晨无比好奇，不知道那家伙在外面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还在教化愚昧的黑种人，让他们前往美洲，大量种植可可豆，然后让我们先来大唐销售一部分巧克力。” “发现新大陆，屠杀印第安人，开发种植园？！” 杨晨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这特么把六百年后哥伦布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这哥们不愧是穿越者，下手还真是挺狠的。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阵庆幸，若不是自己恰好也穿越到了大唐，以那家伙对未来的掌握，迟早有一天要打到这边来的，人家总不可能傻乎乎等着成吉思汗亲自打到欧洲去吧，真正等外面发展起来以后，以大唐这点冷兵器的作战力，哪里有可能打得过？ 现在唯一疑惑的是，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年代穿越来的，这关乎到对方掌握了多少现代知识…… “咦，路易斯大人好像说过，那些黑人就叫什么印第安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当初哥可是背了几天！”杨晨心中吐槽一句，不过脸上却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我与你们那位路易斯大人神交已久，这些事自然都是知道的，对了，你们这次带了多少巧克力过来了？” “两千多斤……不过大唐人似乎吃不惯这些美食，一个个觉得是不干净的东西，连续几天了竟然连一块都没卖出去……” 那人似乎颇为懊恼说道。 废话，就你们这巧克力制作的跟一坨风干了数年的大便似的，谁脑袋坏了才敢来吃，你要是多在大唐呆上几天恐怕也会舍弃了那些难吃的西方餐饮，投奔封建主义的温暖怀抱。 别人不敢买的东西，对杨晨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巧克力这玩意儿既然在后是被称为表白神器，就是因为它是女孩子最喜欢吃的零食之一，有了它，杨晨甚至转眼间就能把它变成十几种美食，什么巧克力蛋糕，什么巧克力冰激凌，想想都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可以尝尝吗？” 杨晨瞅了眼盘子里快要被晒得融化的巧克力问道。 那人估计是这几天被打击的有点多了，见杨晨愿意搭理自己顿时来了劲，笑着说道：“大唐的贵人，您尽管品尝，如果喜欢的话，我再去船舱里给你取一些过来。” “不用不用，一口就够了。” 瞧着成色杨晨多一口都不想尝，现在完全是试毒，尝尝看到底有多难吃。 一块巧克力入口，果然难吃的要死，没有后世巧克力的丝滑和爽口，一口下去还有明显的颗粒感，明显加工研磨的还不够仔细，而且甜度也没有调到合适，就这品质你能卖出去才有鬼！？ 杨晨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一旁的鲁明昌看的表情古怪，看看杨晨又看看那商人，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咱们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 杨晨正在艰难的把巧克力的味道消化，缓过劲后吐了口气：“不急不急，对了，请问你这些巧克力怎么卖。” 鲁明昌惊恐的道：“公……公爷，您不会要买了这些……” 屎吧？ 第1275章 日不落 那歪果小哥则惊喜万分，双眼放光的看着杨晨，连连道：“不贵的不贵的。” 杨晨嗯了一声，又道：“制作这些巧克力的原料你有吗？如果有，我一起买了。” 那人更激动了：“有的有的，不过这巧克力的制作方式只有我们才知道啊，贵人你买了也没有用。” 杨晨笑了：“这就不用你管了，卖给我就是，你报个价格给我。” 那小哥明显不是老板，听了这话后兴冲冲的去找人了，不消片刻一个身着华丽的外邦人便过来了，见到杨晨满是欣喜：“尊贵的客人，是你要买我们的巧克力和原料吗？” 杨晨道：“不错，报个价格出来吧。” 那人伸出三根手指头，笑呵呵的道：“三万两黄金。” “……” 鲁明昌：“滚！抢劫呢！” 一堆像屎一样的巧克力好意思卖三万两黄金。 鲁明昌的反应顿时让那歪果小哥清醒了过来，这巧克力在外面卖得好是不假，但在大唐境内却是连一块都卖不出去的，如今除了杨晨这个识货的人之外，根本没人搭理他，别说三万两黄金了，就是三十两恐怕都没人要。 “买卖嘛，有买有卖，价格不行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这歪果小哥倒是把博大精深的中国话领悟的不错，赶紧放低姿态说道。 “这个价格没得商量的。”杨晨摇了摇头，假装要走。 那歪果小哥顿时急了，赶紧拉着杨晨的胳膊：“这位大爷你别走啊——” 杨晨闻言顿时一阵恶寒。 靠，什么这位大爷，别搞得跟逛窑子一样行不行！ “难得有一个识货的人，只要您说一个合适的价格，这一船的巧克力都卖给你，我也好回去跟教主交差。” 杨晨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五千银子，多一个子都不行。” 那人闻言顿时面露难为之色，话语苦涩道：“这位大爷……” “别我大爷，我还没你大。” “……” “这位爷，咱们这出海一趟也不容易，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同胞，才一路来到了大唐，这一船的货如果只卖一千两银子的话，连本钱都回不来。” “那是你们的事，如今天气炎热，想必你们船里面窖藏的冰块应该不多了吧，再过几天等巧克力都融化了，到时候一文钱都卖不出去，还要招惹来各种蚊虫，后果是怎样的不用我多说吧？” 杨晨瞥了那人一眼，半真半假说道，他倒是不担心巧克力融化了，反正买回去也是要回炉重铸的，但这句话却是说到了那人的心坎上，这次来大唐本是信心满满，但真正到来以后才发现这里的人对巧克力非但没有半点兴趣，反而避之如蛇蝎，更有甚者，远远看见他们就捂着鼻子说这些人为啥吃屎…… 所以看见连唯一的‘顾客’杨晨都要走的时候，那人顿时一咬牙，决定道：“好，那就五千两银子卖给你！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教主要是知道我赔了这么多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我了，以后再也不跑这趟路了。” “哦？你是负责走大唐这条路的人？”杨晨闻言心中一动，“这样吧，若是下次你还能送来一船巧克力的话，价格上没有变化，但我可以私人给你五百两银子的补贴。” “私人补贴？”那人闻言一怔，大概是没明白杨晨为何要这么做。 “没错，反正这一船挣多少钱最后你都要交给那位教主大人，就算剩下来的还要和其他船员平分，到手的根本没多少，你看这笔买卖如何？” 那人闻言明显有些意动，学大唐礼仪拱了拱手：“在下安布鲁，还没请教这位大人的名号。” “唐国公杨晨。” “什么，你竟然是大唐的国公？！”那位叫安布鲁的外国人明显没想到杨晨竟然是一国公侯，身子一震，吓得退后了几步，他虽然来自邦外，但对大唐的国情也颇为了解，像这种位及公侯的存在绝对是少有的存在，更不用说这么年轻的公侯了，权势大的惊人，在大唐的境内如果得罪了这种人，以后根本就别想混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没错，如假包换。”杨晨笑容淡淡说道。 “既然是唐国公，那五百两银子我就不要了，公爷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只希望以后在大唐境内做生意，能少些来自官府方面的压力。” 那人也知道抱上杨晨的大腿好处多多，主动放弃了五百两银子的好处费。 杨晨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位安布鲁倒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难怪敢撑着艘船就漂洋过海来大唐做生意。 “我杨晨做事从不亏待自己人。”杨晨摇了摇头，当然知道这家伙嘴上也只是客气客气，要是真的拿不到这个钱，以后少不得在其他方便做文章，所以并没有多苛刻什么，而是说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位路易斯教主，就说大唐欢迎一切讲规矩的生意人，也希望他有空来大唐多走走。” “一定一定。”安布鲁赶紧答应道，脸上的喜悦之色掩饰不了。 “大人，咱们先去船舱里看看货吧？” 安布鲁主动邀请道，怕杨晨掉头就反悔了。 刚好杨晨也想看看，他们漂洋过海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工具，想看看这年头国外的航海水平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旁边的港口，入眼处无数条大小不一的轮船停泊在水边，其中最大的一艘就属上面写着‘日不落’三个英文大字的轮船！ 好家伙，连日不落都来了，看来那位路易斯教主野心不小啊，竟然想重现当年日不落帝国的壮举。 借助长长的踏板才登上了那艘巨船，刚上去的那一瞬间杨晨心中还是有些震撼的，至少以大唐目前国内的造船水平，还造不出如此规模的轮船来。 似乎看到了杨晨眼中的震撼，安布鲁得意的说道：“公爷，这艘‘日不落’号轮船是路易斯大人亲自参与设计的，当时耗费无数人力财力，耗费三年才铸造出来的！” 第1276章 武器的较量 一下子听出来安布鲁话语里的得意，杨晨当即收敛起神色，笑道：“还行吧，原本我还以为只有大唐才能有如此工艺，如此看来，你们的路易斯大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安布鲁愣了愣，面上露出狐疑：“我们路易斯大人，没有拿刷子啊？” 一旁的鲁明昌忍不住笑了，咧着一嘴牙道：“这是我们大唐话，反正是夸你们的就对了。” 安布鲁这才扬起笑意。 船上有很多船员，大多是白人，但是偶尔也能看到几个黑人来回穿梭，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干最脏最累的活，在这艘船上两者等级分明。 一路跟随到了船舱，一袋袋麻袋出现在眼前，安布鲁打开其中一袋给杨晨看。 “这些都是原料，不过有了原料，未必就能做出我们的巧克力。”安布鲁十分得意，再一次提起制作巧克力的工艺问题。 杨晨没理他，上前兀自察看了几袋后道：“没问题，都让人拿走吧，对了，你们那些成品巧克力呢？” “在另外一处地方，请随我来。” 另一个船舱外站了好几个船员，各个手上都拿着武器，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火铳。 火铳此物，杨晨已经淘汰了，他的手枪和步枪都得到了改良，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都大大提高。看到安布鲁的船上还在用火铳，杨晨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安布鲁显然不这么想。 “这也是我们伟大的路易斯大人发明出来的神物！我听说大唐似乎也有类似的武器，不知道和我们相比如何？” 鲁明昌只是个地方官，倒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一双小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冷不丁被安布鲁看到，那种自豪感更是油然而生。 杨晨淡定的道：“不怎么样。” 不说跟机关枪比吧，就连手枪都比这玩意好用。 安布鲁却以为杨晨的‘不怎么样’是在说大唐的比不上他的，那股上了船之后的自豪感再次出来作祟，跃跃欲试的，安布鲁道：“不如我给几位演示一番？” 杨晨眉毛一挑：“你说什么？给我们演示？用这个？” 安布鲁沾沾自喜：“不错，此物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一个成年人造成致命的伤势！” 一旁鲁明昌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厉害，我们大唐的火炮能在千里之外将城墙打穿！” 杨晨：“……” 安布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将鲁明昌的话放在心里，显然认为他只是在吹牛而已。 实际上，鲁明昌的牛吹的是有点过了，依照现在的火炮射程，想要在千里之外打穿城墙，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是不管怎么说，比这个破火铳要好的多了。 安布鲁已经拿起火铳，在船员的帮助下瞄准了不远处港口的一个大麻袋，突然轰的一声，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 那麻袋被轰成了碎片，里面装着的东西都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怎么样？”安布鲁得意的放下。 杨晨眯了眯眼睛：“还凑合吧，不过精准度上来说并无优势，而且目标物大，且距离近，要我说……” 杨晨拿出手枪，对准更远的一处旗杆，瞄准后扣动扳机，一道轻微的声响过后，那旗杆突然就断了，嘭的一声掉地上，差点没把干活的码头工人给砸了。 “这段时间还是有进步的。”杨晨满意的放下手枪。 一旁，安布鲁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那么细那么远的旗杆，竟然就这么断了？ “公爷！好枪法！早就听说公爷是个神枪手，百步之外取人首级轻而易举，下官今日得见果然如此！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鲁明昌别的不行，拍马屁撑面子的功夫一流，一边竖着大拇指，一边毫无底线的夸着。 杨晨配合的道：“这算什么，手枪只是用来防身而已，若是真的大用场，谁会用手枪上阵杀敌？我这也只是放在身边玩玩罢了，当不得真。” “哪能啊！公爷太谦虚了，不过下官也听说这手枪在我大唐不过尔尔，军中甚至只用它来做寻常练习而已，由此可见我大唐地广物博，人杰地灵，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发明创造出来。”说到这里，鲁明昌一副感触颇深的样子，下巴微抬，看着天空，一脸骄傲。 两个人一唱一和，硬是把船上所有人都说的哑口无言。 王兼站在一旁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么久了，他还是头一次觉得鲁明昌是个有用的人。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杨晨一脸茫然的看着安布鲁。 安布鲁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道：“这、这是什么武器，竟然会如此厉害？这、这太厉害了！这真的太厉害了！” 翻来覆去的，词汇匮乏的歪果仁只有厉害两个字。 杨晨不厚道的道：“哪里哪里，你们的火铳也不错嘛。” 安布鲁：“……” “咱们还看货吗？”杨晨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仿佛全然没看到安布鲁紧张又震惊的样子。 “看！当然看！请这边走！” 安布鲁身子微微颤抖着，实在是方才那一幕太过惊悚。 原先他以为他们的武器已经足够强大，但是万万没想到，大唐的手枪只需要一个人操作，一个人瞄准，就能把又远又细的目标打中，这比他们的武器强了不止一点点。 安布鲁不由得的开始惦记起杨晨那把手枪，就连带杨晨看货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直到送杨晨几人下船，才厚着脸皮道：“大、不，国公爷，请问我是否可以仔细看看您的武器？它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想回去告诉我们的路易斯大人，让他也知道大唐有这种厉害的武器！” 杨晨对这个疑似穿越者的路易斯有很大的兴趣，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毫无保留的告诉对方自己的一切。 武器这种事，就算亲兄弟也不能随意越界，更何况这是属于大唐的武器。 “这样恐怕不妥，恕我不能同意。” 见杨晨拒绝，安布鲁显得有些失落，但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没事没事，对了国公爷，下次我还会再运些巧克力和原料过来，那您……” “你只要把货运过来就是，我会尽数买下，你只管来长安找我就是，至于价钱，到时候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第1277章 神仙膏 杨晨从船上买下两千近的货物，工人们搬着东西往下走的时候，长长的一条龙，引得不少人侧目望过来，直到发现为首的几个是穿着华丽之人才一脸正常的走开了。 海博会不止安布鲁一家，杨晨买完巧克力之后便又随处逛了逛，新奇东西不少，却没有一样能像巧克力那般引起注意，直到杨晨到了一处角落。 位置虽然不显眼，但是促足的百姓人数却不少，隐约之间，还能听到‘神仙膏’三个字。 这三个字，光听名字就充满神棍气息。 “公爷，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用上‘神仙’二字？”鲁明昌似乎有点感兴趣。 杨晨停下脚步，怀里的小阳时不时的想要站起来看热闹，想了想杨晨索性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 骑在脖子上的小阳笑的咯咯直笑，肉肉的小脸就像画上的童子，看的鲁明昌羡慕不已。 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在别人的终点了，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孩子有福气骑在公爷的脖子上？ 瞧瞧人家小姑娘，不仅能骑脖子，还能揪头发，嫌弃看不见还能扇俩巴掌。 杨晨拽着女儿的小手防止她又揍自己，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一边向里望去。 “神秘配方制作成的神仙膏，只要一点就能快活似神仙！包治百病疗效奇佳，而且还能带你进入神仙幻境！” “神仙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神仙秘方的神仙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个小贩打扮的男子在摊位面前高声喊着，不少人都被这个名头吸引，但是面对一袋袋类似药包的东西，大多还是观望态度，毕竟这人说的太过神奇了。 世上，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像是知道所有人的心里想法，那小贩叫出来一个黑人，随后便拿着那神仙膏不知道做了什么，最后那黑人竟然飘飘欲仙，丝毫没有刚出来时神色萎靡的样子，不但如此，就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一下子，围观群众便炸锅了。 那小贩趁热打铁，连连道：“瞧见没，这就是我们的神仙膏，这神仙膏可是我们老板从海外某个神秘的地方求来的秘法！一包神仙膏，只需要……一两银子！” 一说出价格，原本蠢蠢欲动的百姓又偃旗息鼓。 太贵了！ 鲁明昌却有些心动了，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值不值一两银子，但是单看那效果，的确还是有些门道的，正想掏钱买一包，杨晨便把他拦下来了。 “公爷？”鲁明昌一脸迷茫的看着神色严肃的杨晨。 “这东西不能碰。” 从刚才那个黑人的表现来看，那玩意八成是du品，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凶猛，但是起码达到了危害健康的效果。 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还有人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售卖，杨晨面色便沉了又沉。 孙思邈因为一张有五石散的药方而想方设法想要毁灭，甚至因此而深深自责，但是这些人…… 眼看就有人想要买来尝试，杨晨开口道：“王兼，上去把那个卖东西的小贩给我弄过来，顺便让人把这个铺子先封了。” 王兼毫不犹豫的说了声是，便带着几个便衣侍卫挤了进去，不消片刻整个摊位就开始混乱起来，小贩的大叫声更是贯彻了大半个现场。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们！那是我们的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贩喊着喊着突然发现面前是个男人，男人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小姑娘，两个人一大一小，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仿佛他大喊大叫很是无理取闹的样子。 “你们……是谁？” 王兼一把将他按住：“放肆，怎么说话的呢！” 杨晨艰难的把小阳从脖子上弄下来：“王兼，把人带走。” 话音落下，那小贩急了，正在这个时候维持秩序的人急匆匆过来，他们都是明州水师里的士兵，因为海博会暂时被调过来的，一看有人在这儿闹事，为首的便黑着脸上前一步，身后其他人也团团将人围住。 “敢在这里闹事？活腻了吧！” 杨晨睨了他一眼，随后给鲁明昌使了个眼色，便越过他们兀自走了。 见状，那几个士兵没有反应过来，等发现杨晨竟然无视他们自己走开，当即怒了，正想追上去，被却鲁明昌一把拉住，一回头就是他那张笑面虎一样的笑脸。 “你想干什么？” “嘿嘿，本官有些话想跟你们聊聊啊。” “本、本官？”那士兵傻眼了，再仔细看看鲁明昌的模样，隐约之间还真看出来几分当官的影子，不由得有些迟疑起来。 另一边，杨晨带着王兼几人往客栈去了，到了楼下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那小贩早已被这架势吓傻了，一开始还不知道畏惧大喊大叫，可见对方完全不理睬他，就连维持秩序的士兵都被吓住了，当即惊出一身冷汗来。 “你们抓我到底想干什么？” 杨晨轻笑道：“不要紧张，我问你，那些‘神仙膏’是你的？” “不、不是我的，是我老板的！” “你老板是谁？” “是阿伯特……”小贩被杨晨的气势震住了，问什么就答什么。 杨晨看向王兼：“把他捆起来吧，等他老板来人再说。” 小贩一听，傻眼了，但是一见王兼身强力壮的站在自己跟前，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不消片刻，王兼就把他捆成了粽子状。 鲁明昌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那队士兵，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些士兵皆噤若寒蝉，看见杨晨扑通一声跪下高呼恕罪，倒是把客栈楼下吃饭的食客和掌柜的吓得不轻。 杨晨抬抬手让他们起来：“你们在这里没什么用，回去吧，别惊扰了百姓做生意。” 为首那人连连拱手称是，又带着人一溜烟就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旁的鲁明昌昂着下巴，十分得意。 王兼道：“公爷，咱们在这里等吗？” 杨晨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客栈外面，开口道：“去买些孩子喜欢吃的零嘴，我先带着小阳上去，等那个阿伯特来了你再告诉我。” 第1278章 逮捕现场 上了客栈二楼，杨晨就等着阿伯特过来，但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竟然等到了明州市舶使。 “就是你将商贩和货物私自扣押的？” 来着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形消瘦挺拔，话语间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身后还带着四五个人。 杨晨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不爽对方的态度，站起身道：“是我，怎么了？” 见杨晨态度如此嚣张，那人面色一沉：“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如此和我说话！” “小小市舶使也敢如此放肆？看来天高皇帝远，猴子当大王的事情天下还是有的。” 那人见杨晨竟然还敢羞辱他，当即便怒了：“你放肆！你私自扣押货品还指使手下人无视官兵封铺，如此嚣张跋扈实在令人胆寒！来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身后几人便齐齐上前，腰间明晃晃的佩刀也拔了出了，而其中一人甚至还拿出了一把手枪。 这种军配，在普及率尚未达到一半的大唐，能拿到一把手枪便证明了朝廷对此地的重视程度。 明州做为大唐四大港口之一，承接海外各国船只，当地的市舶使拥有征收关税，采购舶来品以及管理贡品等职责，凡是往来市舶的船只都要接受他的检查和监督，在港口一处权利极大，所面临的风险同样也不小，能得到一只手枪也不算什么厚恩，但相较于一般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不等杨晨开口，王兼等人便自发的上前对峙。 “你们竟然还敢与官差作对！”那人双眼瞪得溜圆，眼底掠过一抹窃喜，“当众拒捕，好，我要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阿伯特呢？”杨晨无视他的叫嚣。 “什么阿伯特，本官不知道！” 杨晨从鼻尖轻哼出一声：“他自己不来，你倒是来了。” du品在唐朝尚未有明确的定性，也还未生产出这种能令人产生幻觉并短暂性亢奋的东西，就连鸦片也只是以药物形象出现，到了明清才出现du品特性，可偏偏现在却出现在眼前。 最大的可能性无外乎那个路易斯。 鸦片打开了清朝的国门，往后发生的事情连初中生都知道，这种危害不亚于杀族灭种，杨晨深恶痛绝。 而且对那个路易斯也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能想到用鸦片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敌人。 “去把阿伯特叫来，否则你这官也别做了，与其活着浪费空气，不如下海去喂鱼吧。” 那人被杨晨淡漠的语气惊着了，随即大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大言不惭？我乃是陛下亲封的市舶使，掌管港口所有船只，你私自将捣乱海博会，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见过手枪没有？这可是陛下恩旨才能得的，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你们这些人，我瞧着还有点力气，倒是能考虑让你们去码头干些粗活，否则……”那人哼哼两声，威胁道，“否则你们就等着被扔进海里喂鱼！” 王兼冷笑一声：“谁去海里喂鱼还不一定呢！” 话音落下，双方便缠斗起来，那人似乎也没想到王兼真的敢跟他动手，毕竟他都亮明身份了，有眼力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但偏偏…… 王兼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那人痛的嗷嗷直叫，面色涨红被气的半死，就在此时一队人冲了进来，杨晨认出是方才那队人。 那些人看到这场面，神色慌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帮谁。 那市舶使已经被王兼一脚踩在脚下，痛的嗷嗷直叫，看见有人过来，目露欣喜：“快！把这些人给我抓起来！” “……” 为首那人是个高瘦个子叫做高全，这市舶使出身当地大族，是有名的望族，他只是个出身军伍的小小将士，又怎么敢违背他的要求。 可是这是在以前，现在…… 高全看了看神色淡定的杨晨，神色恭敬的道：“公爷，您说。” 所有在挣扎的人狠狠一怔，扭头看向杨晨，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高全！你在说什么！” 杨晨淡漠的道：“去把人弄来。” “公爷是要找……” “阿伯特，我想这位市舶使大人应该很清楚吧。” 那人浑身一机灵，奈何王兼实在太用力，脊背上咔嚓咔嚓响，疼的他嗷嗷直叫。 另一边，阿伯特正等的焦急，他带了一箱子的黄金去找人帮忙，眼看出去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动静。 他那些货比他的命还重要，想要打开大唐的销路，就必须要靠这次，一旦在大唐有了市场，往后便是源源不断的金山银山！ “谁是阿伯特？”高全站在门口，身后是一队士兵。 “你们、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看来就是你了，走吧，公爷要见你。” “我不认识什么公爷，我也不是阿伯特，你们找错人了！” 阿伯特一见情况不妙，赶紧朝着人群里逃去，但他哪里是那群士兵的对手，早有人眼疾手快拦住了他的去路。 “再敢跑，打断你的双腿！”为首的士兵神色不善说道。 这群商人平日里就仗着有钱目中无人，今儿个终于落在自己手中，岂有轻易放过他的道理，两个人直接扑了过去，一把将阿伯特架住。 “我告诉你们，我是你们市舶使大人的贵客，胆敢冒犯我，你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阿伯特出口竟然是标准的大唐官话，如果不是他一副歪果仁的长相，恐怕还真认不出来。 “有什么事情还是去大牢里说吧！” 那为首的士兵沉声说道，手中的力气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大力了点，抓得那阿伯特疼得嗷嗷直叫。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搬出了市舶使的名头，对方竟然还能直接无视，难道自己孝敬了这么久的靠山已经不行了吗？ “我知道大唐最是讲究礼法规矩，那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抓我吧？” 那士兵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在卖什么东西不知道吗？” 阿伯特闻言心中咯噔一跳，瞬间想到了神仙膏。 怎么可能，难道大唐已经有人知道了它的真正作用？！ 第1279章 拜帖 阿伯特被强制带到杨晨跟前。 杨晨老神在在坐着，身后站着鲁明昌和王兼。 王兼神色淡漠没什么表情，倒是鲁明昌有些忧虑，看到阿伯特被士兵压着跪下，不由得多看了杨晨几眼。 作为一个别地辖区的县太爷，鲁明昌隐隐觉得自己玩大了。 可是有时候一想，跟着公爷要是办了大事，那他说不定能活着升迁呢？ 想法很矛盾，而且现实也根本没给他退路。 挺了挺腰杆，鲁明昌决定还是先把气势撑起来再说。 “你们是谁？”阿伯特惊恐又愤怒的眼神扫过眼前三人，这时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几个看起来格外凶悍的男子站立在周围，隐隐形成一个防御的架势。 多年的经商经验赋予他敏锐的嗅觉，很快他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你们拿走了我的货，还架走了我的人，我不怪你们，只要你们把货放了就好。” 杨晨嗤笑一声，勾了勾唇：“看来那些神仙膏对你还挺重要的，说吧，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阿伯特咽了口唾沫，神色却很是镇定：“我是在路过一个小岛的时候得来的，是当地的特产！” 杨晨冷笑一声：“特产？好啊，你说说看那小岛是哪里，有什么特点。” “是……是一个海岛，上面有人……”阿伯特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那地方……叫吕宋岛……” 杨晨敛眉沉思，艰难的从自己的脑海里查询这个名称。 吕宋吕宋，那不就是菲律宾？ 但是能有du品出现，定然是那个路易斯搞的鬼，先不说他目前应该在欧洲的，就说菲律宾吧，现在还处于艰难果腹阶段，能去捣鼓这玩意？ 杨晨黑着脸瞪了眼阿伯特，知道这小子是在编谎话忽悠自己。 “菲律宾有菠萝椰子我倒是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还有你的神仙膏了！”杨晨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天响的声音惊得鲁明昌都差点跳起来，“不说实话还敢编瞎话，王兼，把人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去，也不许别人见他！一天三餐不用给饭，留点水别死就好。” 闻言，阿伯特猛地挣扎起来：“你不能关我！你到底是谁！放开我！你们抓了我，整个明州就会大乱，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放开我！” 叫嚣声十分的大，甚至穿透房间传到了隔壁，正被看守的市舶使陡然浑身一颤栗，后背冒出一股冷汗来。 阿伯特被关了？ 那岂不是…… 嘭！ 房门被踹开了，被捆成粽子扔在角落的人浑身一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杨晨过来了。 看见杨晨，他便有种看见杀神的恐惧。 方才高全叫那人叫做公爷，大唐之中国公爷不少，但是每一个站在他面前都足够一巴掌拍死他！ “公……公爷。” 杨晨倒是有些惊奇，方才这人还脾气大的很，在房间里又喊又叫的，要不是王兼揍了他两拳，否则还不老实，没成想自己现在过来，竟然都开口叫他公爷了。 “你叫什么？” “我叫于冠……” 杨晨轻轻嗯了一声，也不打算跟他多说废话，让王兼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问道：“那个阿伯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于冠神色明显有些害怕，杨晨很肯定他知道内情，否则这人不会变脸如此之快。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于冠终于开口。 “那阿伯特我不知道是哪里人，不过他经常走海路来做生意，前几个月的时候他突然带了一批货过来，那货我见过，就是神仙膏，他也拿了些给我，可前段时间我一直忙着海博会的准备所以放着没动，但是……我知道的消息是，阿伯特还给了其他的人，上到刺史佐官，下到七曹参军都有，阿伯特是个头脑聪明的人，而且十分擅长人际关系，明州上下大都得过他的好处，所以……我才会因此上门替他……”于冠额上沁出了冷汗，“公爷，我真的不是故意和您作对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而且海博会一事乃是刺史定下的规矩，我也只是辅从啊！” 杨晨却陡然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明州上下官员，大部分都有神仙膏？” 于冠连连道：“是啊！我没有说谎！” 杨晨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如果说官商勾结已经很腐败了，那整个明州官场都和du品买卖有关联，那…… 简直令人胆寒！ ？？？？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可偏偏就是du品！ 杨晨豁然起身，神色阴沉，可怕的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 于冠吓傻了。 王兼和鲁明昌也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其实一直很疑惑。 不过一个神仙膏，为何公爷反应却这么大？ 难不成这神仙膏还能杀人不成？ “公爷，您怎么了？”鲁明昌看他神色实在吓人，壮着胆子讪讪的问他。 杨晨让自己冷静了一会，缓缓坐下看向于冠。 “你身为市舶使，肩负陛下重任，却以权谋私勾结商贩，私下收受贿赂，且身犯失察之罪还浑然不知，于冠，你是不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了吗？” 于冠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道冷风从窗口里钻进来，便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顿时吓得他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咚的一声，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鲁明昌瞬间瞪大了双眼却不敢喊出声，嘴角抖了抖，莫名涌上一阵深入骨髓的惊惧。 这唐国公，看起来丝毫没有表面上的温和，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 正想着，便听得杨晨突然叫他一声，鲁明昌冷汗直冒但还努力挤出一抹笑来。 “公爷，您说，下官听着呢！” 杨晨道：“鲁大人，麻烦你以自己的名义给当地县衙递个帖子过去，就说你路过此地，想要上门一叙，具体事情就不要多言了。” 鲁明昌连连应了声是，又好奇的道：“公爷这是要做什么？” 杨晨轻哼一声并未说话，目光落到地上的于冠身上，才道：“把他看好，要是跑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1280章 衙门乱了，明州乱了 鲁明昌递了帖子过去，第二天杨晨等人就上门了，谁知刚到衙门口就被人挡住了。 鲁明昌从鼻子里呵出一口气来：“本官给你们县太爷递了帖子的！你们拦本官作甚？” 那两个衙役面面相觑，最后齐齐道：“大人从未交代过有人要上门！你是谁？竟敢自称本官！” 鲁明昌愣了一下，他当了县太爷少说也有十几年，虽说没有什么建树，但是人际交往方面的进步是十分可观的。 一般来说，有人送帖子上门，不管是官还是商，他从来就没拒绝过，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而且与其得罪人，自然是选择和平相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表明身份递的帖子，这明州当地的县太爷竟然还敢无视？ 不是说他有多牛逼，而是说这行为十足的蠢！ 鲁明昌气的面色铁青，只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人按在地上踩，还是当着杨晨的面，尤其是，那讨厌的王兼竟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 鲁明昌以不符合年龄的速度一把冲上去，拽着其中一个衙役的领子怒气冲冲：“本官乃是越州县太爷，今日陪同唐国公前来微服，你们竟然敢阻挡！” 那衙役被人揪着领子，顿时怒了：“放开！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当我们傻吗！松手！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鲁明昌气的浑身发抖，但是转念一想，对方连唐国公的面子都不给，那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的面子已经捡回来了。 再看那衙役，鲁明昌都想笑了。 这场面，杨晨都没料到会是这样，对方非但不理会鲁明昌的帖子，甚至连自己面子都不给，这是何等嚣张。 “王兼，我们进去！” 王兼早已忍不住了，一听这话当即带着人往里闯，门口才两个衙役，根本就拦不住，被人揍得嗷嗷叫之后倒在门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晨等人闯了进去。 各地衙门院落布置都差不多，鲁明昌便在前面带路，很快便到了内堂，可还未进去，便闻到一股烟气，再抬眼看去，果然见一阵阵白烟升起。 “公爷，你看那门……”鲁明昌惊呆了。 这门咋没了？ 光秃秃的门框在墙上，原本应该出现的大门荡然无存，王兼已经冲上去了，刚走到门口就被惊呆了。 原本是县太爷用来处理公务的内堂，此时躺满了一个个人，这些人都面如菜色，手中拿着一个长杆状物体，在烟雾缭绕的屋子内，每个人都一脸满足的样子。 王兼自认还是见过世面的，但是眼前这一幕却着实惊到他了。 “公爷，这些人在干什么？”王兼愣住了。 杨晨已经进去了，看到眼前这一幕，脑海中顿时出现后世网上那些流传的照片，登时一阵头晕眼花。 而且最可怕的是，从这些人的衣着来看，县太爷，师爷甚至几个衙役都在，这分明已经从里到外烂透了！ “你们是谁！”有人发现门口多了陌生人，顿时惊得坐了起来。 这时候屋子里所有人都望了过来，那县太爷模样的人猛地站起来，却一个没站稳又倒了下去，好不容易稳住，生气的道：“滚！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来人啊！给本官把这些人弄出去！” 躺在床上的几个衙役反应有些迟缓，缓了好一会才放下手里东西准备冲过去。 两个软绵绵的人，王兼看都不看一眼便一脚踹飞，倒在地上后愣是没再爬起来。 “把这些人都捆起来！”杨晨一声令下。 见状，那些人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到王兼把人都捆起来之后，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杨晨原本还试图跟县太爷沟通一下，但是事实不允许，那人跟疯子一样叫嚣要弄死他们，惹得杨晨恨不得当场一巴掌拍死他，最后无可奈何只能把他们全关起来。 将整个衙门都控制起来后，鲁明昌腿都在打颤。 公爷不愧是公爷，玩的就是比一般人大…… 把一个地方的县衙给取缔了，他活这么大也就这么一遭了…… 于冠也被杨晨拎了过来，作为当地市舶使，于冠被杨晨摁在县太爷位置上坐着，凡是外面有人敲鼓鸣冤于冠就要开堂升府，弄得于冠差点没被吓死。 私自越职，这可是杀头大罪，但是一看杨晨，于冠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儿。 阿伯特也被杨晨弄到了县衙关起来，他那些货，顺便也都挪了过来。 仓库里满满的麻袋，少说也有上千斤，一看到这些，杨晨便想到虎门销烟。 “气死我了……”杨晨扶额，万万没想到来明州玩一趟竟然还能弄出这些事情来。 不过这还算幸运的，至少从目前来看这些货还在明州流传，若是出了明州，后果不堪设想。 鲁明昌已经是杨晨的狗腿了，紧紧跟在后面，盯着那些货物，开口道：“公爷，这些东西怎么办？” “烧！” “啊？全烧了？” 杨晨睨他一眼：“不烧留着给你吗？” 鲁明昌很快想起那些人的模样，一个个干瘪如柴，眼睛无神，离了这东西就好像要死一样，这跟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 “不要不要，下官才不要这玩意，烧！必须烧！这哪是什么神仙膏，分明是害人的！下官看那些人，脑子都已经傻了！” 杨晨看着那些‘神仙膏’，眉头紧锁。 这么多东西如果都烧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来，但是不烧，却是万万不能。 很快，高高的火堆被架了起来，熊熊烟火将天空都熏黑了，那些被关起来的人声嘶力竭的在嘶吼，眼眶里满是血丝。 因为货物量大，光是烧这些东西都花了两天。 这日，终于有了动静，一大批接触过神仙膏的人都发现找不到阿伯特了，再三打听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阿伯特在县衙，一个个人都成群结队的来了县衙，却被杨晨的人拦在门口。 局面发展的很快，门口集会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谁最先喊的口号，一帮人都要求杨晨放了阿伯特，从白天到晚上，集会闹事的人越来越多。 鲁明昌提心吊胆的去找杨晨：“公爷，那帮人都疯了，整条大街被堵了大半，说是要我们放了阿伯特，不然他们就把县衙给烧了！” 这话鲁明昌自己都不敢信，但偏偏就是他在外头听到的。 第1281章 杀人者杨晨 王兼带人守在门口，眼看那些人越来越疯狂，就连那些士兵都有些慌了。 “公爷，外面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看起来大部分都是有身份人，他们成群结队过来，影响极大，好多店面都已经关门了。”王兼忧心忡忡。 这场景，杨晨早已料到了，烧了这些玩意影响最大的人便是那些收了阿伯特好处的人，一旦‘神仙膏’告罄，他们就会面临极大的欲望，这种欲望得不到满足是蚀骨碎心的难受，可偏偏阿伯特的货物都被杨晨给烧了。 “公爷！不好了，有人闹事了！”有人急匆匆进来禀告。 杨晨神色淡漠，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站起身道：“去外面看看。” 等到了县衙之外，入目的便是乌泱泱的人群，放眼望去，个个身着锦衣，偶尔有穿着普通的，也只是随从而来的仆从。 “‘神仙膏’乃是害人之物，一旦沾染上便会像妖怪一样吸取人的精气，时日一长就会要你们的命！我奉劝你们最好把它忘了，趁着才刚刚接触，趁早把它戒掉！不然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杨晨声音很大，喊的他嗓子都疼，但那群人只是安静了一秒钟，下一刻便又重新叫嚣起来，那模样仿佛要吃人一般。 所以人都失去了理智，甚至有人因为长时间得不到神仙膏开始抽搐癫狂，整个街道一片混乱。 到大唐这么久，杨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依稀之间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后世的场景。 杨晨沉默了，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因为无知而葬送自己，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一股杀意。 “把这几个闹得最凶的人带回去！” 士兵们手持武器拦在最前面，而那几个妄图冲过去的人就像中邪一样，不是咬人就是打人，甚至还拿着砖头想拍人脑袋。 回了县衙，外头闹腾腾的声音依旧存在，无形之中仿佛被人团团包围。 那些被关起来的县太爷等人一直在砸门，甚至还放火把房子烧了，要不是鲁明昌时不时去看两眼，否则那帮人就把自己给烧死了。 终于，杨晨下了决定。 “明天，把这些人弄去菜市场斩首！” 于冠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惊恐万分的看着杨晨：“公爷！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这不能杀啊！您杀几个平明百姓没什么，可这……” “本公爷要杀的就是他们！”杨晨目光坚定，丝毫不畏惧私杀当朝官员的罪名，“一个县太爷敢带头吸du，这事就算到了陛下面前，他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况且杀鸡儆猴，不杀一只鸡，外头那帮人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此刻他心中满是怒火，也终于明白当初林则徐在虎门之外销烟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了，国破山河在，但如果一个国家连根子都坏了，那就彻底没得救了，这世上如果有什么东西杀人不见血的话，那绝对非du品莫属，一丝一毫都不能沾染，否则你就是有天大的毅力也要中招。 关于这一点，后世已经有太多的例子了，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大唐危矣！ 看到这一幕，于冠狠狠咽了口唾沫，双腿止不住的发抖，这个时候他开始不由庆幸自己因为太忙而没去碰那个神仙膏，一开始他还以为杨晨只是小题大做，可如今看见那些人癫狂似疯子的模样，怎么不明白神仙膏的厉害。 能用药物就把一个人变得完全不认识的模样，这东西比武器厉害多了。如果这样的东西在大唐流传开来，那么就算大唐拥有比火炮还厉害的武器，那又有什么用？ 想想看如果在战场之上，拿起武器和人作战的都是这样的人，结果会是怎样？ 谁又敢把国家的安全、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些人。 想想当初的清朝被鸦·片侵蚀成什么样子了，所以才有了各种惨不可睹的战败和赔款，那绝对是中华民族最耻辱的一段记忆。 一个国家连人都没了，和待宰的羔羊又有什么区别？ 想明白这层，于冠胆子便大起来了：“公爷，下官支持您！下官现在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这神仙膏如果不消灭，就会害了天下百姓，到时候就不是明州一处这么简单了！杀！必须要杀！” 听他这么说，杨晨多少有些欣慰。 这明州倒也不全是烂的，至少于冠就是个清醒的人。 “好，明天你亲自去菜市场监斩，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连累到你，等事情结束我会亲自会长安向陛下请罪，如果有什么罪责，我一力担下，绝对不会牵连你半分！”杨晨杀心坚定，不杀了一批人，这件事就控制不住，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绝对要用重刑来震慑人心！ 于冠立刻应下，等到了第二天，一辆辆囚车便驶出了县衙大门，与此同时前来围观的百姓将菜市口几条大路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都好奇的张望着脑袋，想要看看县太爷几个是不是真的要被人砍头了。 当囚车出现在现场，所有人都炸锅了。 看着那个瘦骨嶙绚，眼神发昏，披头散发如鬼魅的县太爷，众人震惊了，而他身后的几辆囚车里的人，也都和他一样，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几个人就跟鬼上身没有什么两样。 “这当真是县令大人吗？我记得从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看那身衣服，不是县令是谁？倒是后面那几个人不知道是谁。” “那是师爷！是何师爷啊！天呐，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听说都是神仙膏惹的祸！” “什么神仙膏，分明害人膏！” 人群中，一顶轿子格外显眼，当看到这一幕时，轿子里的人面色严肃，最后放下轿帘，吩咐道：“去县衙！要快！” 他没想到，这杨晨竟然胆敢如此恣意妄为！ 不消片刻，轿子便到了县衙，那人急匆匆下来，对门口守卫道：“去告诉唐国公，就说江南道奉旨监察御史吴千林求见。” 第1282章 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是御史台中人数最多的一个官职，他们常年不在长安，主要职责是监察州县官员，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会上报朝廷，手中握着的话语权十分有分量，甚至会因为三言两语而使得被奏官员获罪，因此监察御史往往大受地方官热烈迎接，为的就是防止出现什么仕途问题。 吴千林在明州，自然也是见过当地县令的，因此一看见那一辆辆囚车被押送菜市口斩头，当即便来找杨晨了。 朝中官员无论做了多么大的错事，有权决定其生死只有当今陛下一个人，就算是杨晨也不能私自处决。 因此吴千林过来的目的很明确，他要阻止杨晨这个肆意妄为的行为！ 杨晨听到监察御史过来，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今天就算是李世民亲自来了，这些人也休想活着离开！ 等吴千林进来的时候，杨晨正让人去告诉于冠不用等时辰到，现在就可动手，刚到门口的吴千林顿时浑身一震：“不可！唐国公你凭什么这么做！朝廷命官乃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并不是白衣，你怎么能在没有陛下旨意的情况下肆意杀人？这是触犯大唐律法的。” 杨晨看他一眼，笑着道：“吴御史是吧？你不明白其中利害我不怪你，但是这件事肯定是要做的。”杨晨摆摆手，示意去找于冠行刑，吴千林二话不说将门口堵住，正色道：“唐国公，你就算要杀人，也要有罪名才行！” “勾结奸商贩毒卖毒，这还不算证据？” “毒？”吴千林皱眉，质问道，“何来的毒！” “那些神仙膏就是证据！不过那玩意我已经一把火烧了，但是没关系，明州接触过神仙膏但是却没被抓起来的人也不少，如果真的要证据，你一看就知道了。” 吴千林只当他是在说个笑话：“神仙膏下官也有所耳闻，不过一个外邦之物，怎么能惹得唐国公动刑杀人？” 见他轻描淡写根本不明白内情，杨晨也懒得跟他废话，上前一步亲自把他扯开，这才让出一条路让人去菜市口传话。 见传话的人跑了，吴千林面上闪过一丝焦急：“唐国公！这不能杀！那人是朝廷的人！你僭越职权，这可是天大的罪！” 杨晨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件事拖不得，如果不快刀斩乱麻，那这个明州港口就要乱了，不单单是明州要乱，整个大唐天下也会乱，趁着还处于萌芽期，一发现自然要快准狠的掐断！” “你！”吴千林丝毫不觉得杨晨所作所为有何可取之处，他只知道杨晨胆大包天竟敢私下斩首朝廷官员，这在大唐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恶事。 “我……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杨晨瞥他一眼。 他还等着阿伯特老老实实把所有关于神仙膏的来源交代清楚，根本没精力去搭理这个吴御史，无所谓的道：“也行，你去吧。” “……” “不过去之前最好先出去看看情况，否则你报了消息上去，可能会把你自己给害了。” 吴千林不以为然，作为一名光荣的监察御史，他本身的使命便是弹劾和纠正朝中官员不正之处，原本就是得罪人的职位，又怎么会怕害了自己？如果怕，他就不会坐这个官位！ 吴千林没能阻止杨晨，随后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不过吴千林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先去了菜市口，但是他脚程不够快，才刚赶到就听到现场一片惊恐的低呼声，再抬头看去，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血淋淋的几个脑袋咕噜噜的滚下来，断了脑袋的尸首正被整理，场面血腥又可怖。 “我……我一定要去陛下面前告你！一定要！这、这太可怕了，普天之下就从没有过这种事！我要去告……我要回长安！”吴千林惨白着一张脸快速离开。 鲁明昌从门外进来，面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公爷，已经妥了，这……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鲁明昌这几天就没消停过，一桩接一桩的事情让他根本缓不过劲来，尤其是现在，监察御史在走的时候嚷嚷着一定要去陛下面前告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对地方官来说，监察御史一来，就跟皇帝出巡差不多，由此可见他们在地方上的分量。 鲁明昌一个小小县令，又怎么受得了吴千林要去找陛下告状。 他的胆都要吓破了。 杨晨还是很淡定，直到于冠拿着那几颗脑袋过来，才起身去找阿伯特。 ？阿伯特被关着，除了喝水什么都没有，听见外头有动静，那两个呆滞的眼珠子便动了动，干涸的嘴唇也开始微微发颤。 他浑身无力，想动也动不了。 一开始他以为这次只是短暂的囚禁，到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放了他，而且他很笃定，没有他的神仙膏，整个明州都会大乱，而之前衙门外的阵阵叫嚣已经表明事情发展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到了现在，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他怎么还没能出去？ 阿伯特靠在墙上，无力的喘着气，身体上的折磨其实并不能让他如此虚弱，可耗费心神去担惊受怕，却把他弄得跟叫花子一样。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杨晨带着人走了进来，于冠招招手便让人将那几个脑袋扔到阿伯特脚边。 一开始，阿伯特还没反应过来那些是什么东西，直到鼻尖钻进去一股刺鼻的腥气，才惊恐万分的发现自己脚边的，竟然是几个人的脑袋。 白布原本是裹着的，但是里面的血把白布也浸染了，一块红一块白，格外刺目。 阿伯特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就像干草从嘴里咽下去一样难受：“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杨晨早已在椅子上坐好，其实看到那几个脑袋，他也不寒而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就算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相信罪孽不会到自己身上来。 “你想清楚没有？说还是不说？” 阿伯特溜圆的一双眼睛里溢出恐惧，面色微微发白，想要强制自己不去看地上的脑袋，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转过去，只要多看一次，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甚至趋于透明一般。 杨晨对他十分没有耐心，见他似乎不想开口，便道：“不想说没关系，再等你一天，不过这些脑袋就不拿走了，留在这里陪着你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开口。”说完，杨晨便起身准备走了。 杨晨这么一说，阿伯特的视线再也挪不开了，盯着那几个脑袋仿若看到了自己的脑袋般，一身身的冷汗像水一样冒出来，不消片刻便将衣裳打湿了。 “我说！我说！只要你答应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第1283章 经过 杨晨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很快走回去，看神情像是在衡量阿伯特是否在说谎，又像是在考量自己有没有必要听他说，这让阿伯特很惊恐。 一旦自己没有价值，或者被对方放弃，那么对于他这样一个性命在别人手里的人，就和一只待宰羔羊没什么两样。 想要他死，不过一瞬间的念头而已。 阿伯特浑身上下忽然涌起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不敢往外走，因为那几个脑袋实在太渗人了。 “这神仙膏并不是我的东西，而是我代为销售的，货物来源我不清楚，那人每每交易都只是派人将货送来，我并未见过。” 杨晨这才有了兴致，走回去坐下来：“那人是谁？在哪的。” 阿伯特猛地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后才发现自己双腿无力差点倒下，勉强站着后，开口道：“那人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说谎，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大概知道他是替谁在办事，而且我也知道这批货十分重要，有了它，我们在大唐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银子赚的越来越多……” 杨晨的神色依旧不变，静静的看着阿伯特，反而让他有些紧张起来。 阿伯特停顿了片刻，陡然想起自己的性命来，讪讪道：“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就帮你去把那人找过来，你们找他去，可以吗？” 杨晨似是没听到他补充的话，双手舒服的搭在椅子上，眉头轻轻蹙着：“方才你说你大概知道他在替谁办事，那个人是谁？” 阿伯特猛地咽了口唾沫。 神仙膏的事情他一开始也没怎么看重，直到发现他的用处后才惊觉恐怖，可在银子面前，这些风险又都是值得的，但是如今想想，跟命相比，这些银子又有些可笑。 没了命，就算富甲天下又有什么用？ “好，我说，那人就是天主教的教主路易斯，是他弄出了神仙膏，还让我们帮着来大唐兜售，还答应我能得三成的利润……这、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们放了我吧！” 阿伯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清脆仿佛用膝盖压碎了一个果壳。 闻言，杨晨眼底微微掠过一道白光。 原本杨晨就已经猜到路易斯身上了，但现在亲自确认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愤怒的情绪就像藤蔓一样蔓延在杨晨心里，对于这个未曾谋面却弄出诸多事情的路易斯，杨晨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厌恶。 若是出于个人私欲想要赚钱，才将这种东西输入大唐来毒害人，那这个路易斯就是个疯子，还是个眼里只有钱的疯子。但若是出于某种政治目的来做的，那这个人就是敌人，并且是个棘手的敌人，因为杨晨根本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这个世界上未曾有的东西，也不知道对方和他相比，到底处于优势还是劣势。 杨晨想起来安布鲁说的话，路易斯让黑人登上美洲种植可可豆，沿着历史的轨迹，印第安人自然也难逃毒手，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为的是财富。 见杨晨沉默，阿伯特慌神了，他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利用价值便是通过他来将背后那人抓出来，这也是他唯一的保命砝码，可眼下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王兼一直保持着警惕，见阿伯特似乎想要做什么，便自觉上前一步将他往后一推，冷声警告：“待着别动，否则别怪我割你脑袋！” 杨晨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随后缓缓起身，面色依旧沉重。 看了眼阿伯特，杨晨觉得这人暂时还是有用的，不说解决路易斯的事情，就单单吴千林告状这件事就要用他来应付一下。 李世民不是昏君，神仙膏的危害只要让他亲眼看见便能瞬间明白，但这以后，少不得自己要再做些什么。 想起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的小阳，杨晨轻叹了一口气。 作为大唐乃至天下最独一无二的人，他这个年纪总是要多承受一些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重担，但是这恰恰证明，他杨晨，有成为世界伟人的潜质…… 杨晨缓了一下神，扶额。 咋又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嘞。 “公爷，您怎么了？”鲁明昌小心翼翼的问着话，生怕杨晨这个时候撑不住倒下了，杨晨要是倒下了，那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一个瘦弱小男子，怎么能撑得住呢？ 鲁明昌琢磨着，自己是时候提出要回越州了，否则这趟浑水能把他下半辈子盖身上的黄土都冲的一干二净。 曝尸荒野不算什么，他主要是怕影响自己下黄泉的心情，要是有的选，还是要弄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来，最好还是带夹层的那种，这样他住的放心，死的也安心。 “公爷，下官想起自己离开越州也有些时候了，要是再不回去，恐怕衙门里公务都要堆积成山了，公爷您不知道，下官那师爷年老昏花，眼睛就是个摆设，平日里又最没主意，想来我这么久没回去，恐怕都已经慌神了，所以下官想着，是时候回去了。”鲁明昌面上依旧挂着笑，但是那笑分明带着几分后怕。 杨晨微微颔首道：“是该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最起码在这件事上定然不会牵连你，但……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进长安，还请鲁大人不要推脱。” 鲁明昌哪里还敢做什么要求，千恩万谢就差没当场哭出来，激动万分的道：“下官记住了！下官这就去收拾行李，公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杨晨嗯了一声，鲁明昌便急急的走了。 王兼看了眼鲁明昌焦急的背影，眉头紧了紧，看向杨晨道：“公爷，那我们呢？” 于冠站在一旁讪讪的道：“要不……公爷也赶紧回去吧，下官听说监察吴御史要回长安面见陛下，如果去晚了，怕是会坏了大事。” 杨晨道：“回是要回的，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把善后的事情整肃一下，否则我刚走，这边就卷土重来怎么办？” 双腿发软的阿伯特猛地一抖：“不会的不会的，我人都在你们手里，还能怎么做？” 杨晨却不以为然：“路易斯能让你来卖神仙膏，难保不会让别人也来，再者，你的神仙膏被你送出去不少吧，那些人现在没神仙膏用了，就跟疯了一样，若是不做点什么，这明州恐怕就真要乱了。”杨晨意味深长看了眼阿伯特，想了想道，“于冠，你把他弄到地牢去关着，别饿死了，等过两天我再来找他。” 阿伯特一听杨晨要把他关起来，面色一白，刚想求情就见杨晨大步流星的走了，接着就被于冠叫人捆起来，因为没吃饭身上没有力气，就连反抗都没有便被带走了。 第1284章 长安城炸锅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忙碌，不仅忙碌，杨晨还觉得自己像个院长，而且还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阿伯特不愧是个交际狂人，明州但凡能叫得上名字的人他都接触过，并且无一例外都送了神仙膏出去，可这神仙膏也不是人人都用了的，譬如于冠，他就是漏网之鱼，而且在明州这样的漏网之鱼也不少，这得益于大唐百姓从骨子里都有一种习惯，无论得了什么东西，只要长得稍微好看点的，就想摆的时间长一些，等新鲜劲过去了再开始使用。阿伯特是送礼的，自然是弄得好看又特别，因此不少人都还放着没有动，直到杨晨的人上门，才被搜走了。 搜查得来的神仙膏少说也有五十斤，阿伯特似乎害怕量太少无法产生依赖，因此给每个人送的神仙膏分量都挺足，杨晨看着这些东西，额头上的青筋便一个劲的跳。 明州有驻地水师，杨晨借着自己的身份从水师营地里借来了几百号人，用了三天的时间将明州上下全部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直到确定真的没有隐患了，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一坐下来，杨晨不由得庆幸阿伯特本事虽大，但是手还是伸不进军队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日，杨晨从外面刚回来，李世民的旨意也到了。 一张明晃晃的圣旨，传旨的却是李世民贴身的千牛卫，足足有十个人，个个身手矫健，且在长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杨公爷，陛下听闻你在明州所作所为龙颜大怒，命令我等亲自羁押您回长安，还请杨公爷多多配合，不要让我等难做才好。” 杨晨笑了笑：“是吴御史上的奏折吗？” 传旨那人也不打算瞒着，如实道：“不止是吴御史，御史台与大理寺，以及六部都一起上奏的，杨公爷，这次您可是闹大了。” “还有六部？”杨晨倒是略有些惊讶，六部之中李靖是个怕沾事的人，一般都会装傻充愣回避，但是这次竟然也跟着一块弹劾他，看来这件事在长安已经掀起惊天巨浪了。 见杨晨似乎不惊讶，那人催促道：“杨公爷既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就随我等上路吧，咱们快些回去交差，总不能让陛下久等，否则时日一长，这罪就不止这一项了。” “也好，不过我东西有点多，等我收拾一下。” 杨晨的身家包括买的那两千斤巧克力以及原料，还有两辆装着各地特产的马车，最后是关着阿伯特的囚车，还有一辆则是他的。 看着眼前这声势浩大的架势，作为天子亲兵，长安城里最有前途的一批人，他们都看傻眼了。 见过各种大场面，就是没见过这样的。 这到底是被传召回去问罪的，还是去长安旅游观光的？ 杨晨已经和小阳坐在马车里了，面上一点担心的神情都没有，倒是时不时探头出来指挥，就怕他们把自己的东西给弄坏了。 “王兼，再去买些冰糖葫芦和零嘴点心来，一路上太无聊，吃点东西也好。”杨晨悠哉哉的坐在车厢里，脑子里还在想自己有没有忘带什么。 在大街上折腾了快一个时辰，车队终于开始前进。 此时的长安城内气氛紧张，含元殿中气压低的能把人活活憋死，一众官员齐齐跪在地上，稍稍抬头就能看到李世民那张黑漆漆的，似乎能吃人的脸。 陛下这么生气的时候，好像还不大有，这杨晨本事还真不小。 地上跪的人很多，御史台的自然不用说，有一个算一个全跪下了，大理寺以莫方岩为首的也跪的很是积极，另外魏征最是疾言厉色，跪在地上仿佛在死谏，弄得一旁跟着凑热闹的长孙冲和李靖等人手足无措。 六部同属尚书省，大事上自然是要一致的，但是无论是李靖还是长孙冲，对这种跟杨晨作对，就算赢了自己也没好处的事情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可偏偏魏征就弄得六部官员都十分义愤填膺，反倒让他们想往后躲都躲不了。 长孙无忌同样一脸愤怒，但愤怒之下更多的是冷静。 他看杨晨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后来关系有所缓和，却也不代表长孙无忌能对杨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这件事是杨晨做的太过了，因此长孙无忌也上了一份奏折弹劾，这也算是表明态度了。 房玄龄也不例外，对别人他向来公私分明，就算偶尔对杨晨网开一面，那也是建立在杨晨无大错的基础上，但是现在，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整个朝堂，几乎所有人都上奏弹劾杨晨，唯独柳之允等人面色凝重，对此事绝口不提，或是有人问的急了，才一脸正色告诉他们：“此事当事人还未出现，不可妄下定论。” 这件事从吴千林上奏开始，已经在长安掀起了一次风暴，虽然李世民没有明确下旨处罚，但是长安中谣言四起，个个都说杨晨八成是要栽跟头了。 程处亮在家里急的团团转，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杨晨竟然还能惹出这种事来，他倒是想帮忙，但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是陛下那里，他说了几次情之后陛下就不见他了，最要命的是他爹和他哥都还在南境没回来，整个程家，显得他跟废物一样。 李红儿抱着闺女头疼不已，看着程处亮一个劲在自己面前转圈圈，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 “你给我停下！你再着急有什么用？” “那……那我能怎么办？” 李红儿轻哼了一声，面上闪过一丝愁容：“依我看这件事只能等晨子回来再说，朝上那些大臣都是跟着风向走的，夫君，你别看现在声势浩大的样子，但是一旦事情出现转机，这些人就会跟着风向走的。” 程处亮这才停住脚步，略好奇的道：“夫人，你怎么知道的？” 李红儿理所当然的道：“我爹昨天跟我娘说的，我娘派人来告诉我的啊。” “……”程处亮这才想起自己这个老泰山的尿性，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何尝不是这样。 “要不你去隔壁看看吧，晨子不在家，他家里人肯定都急坏了。” 李红儿却淡定的摇头：“我昨天去了，他家云夫人很淡定，说肯定不会出事的，他家夫君她自己知道。” 听到这里，程处亮突然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个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哎，还是得晨子赶紧回来才是，否则……我饭都只吃得下三碗了，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瘦成什么样子呢。” 第1285章 真相一 程处亮在长安火急火燎的等着，等杨晨终于出现的时候，嘴上已经起了四五个大泡了。 看见程处亮这张熟悉又欠抽的脸，杨晨心里就安定了不少，笑呵呵的走上前给了他一个男人的拥抱。 “晨子，你总算回来了，宫里还等着你去回话呢。”程处亮嘶的抽了一声气，嘴巴里实在是疼的要命，虽然眼泪汪汪的，但是还记着杨晨回来的大事，又想着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忍不住提醒道，“现在朝中上下几乎都对你有意见，当然了，除了那些从新世学院出来的人还记着你之外，那些人可都巴不得你被陛下重罚，你进宫去务必要小心啊。” 杨晨拍拍他的肩膀，虽然这件事不曾让他往心里去，但是程处亮的好意他记下了：“我待会就进宫，对了，你把这些东西给我送回家去，还有小阳。” 程处亮这才看见抱着杨晨小腿的小阳，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昂着脑袋，一脸可爱。 “成，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早去早回！”程处亮把孩子抱起来，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这件事你有把握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我回不来呢？” 程处亮翻了个白眼：“这种糊涂事你不会干的，那帮人弹劾你完全是看你不顺眼，我好歹是你兄弟，总不能也不信你。” 程处亮说的顺口，杨晨却不免有些动容，良久才道：“小阳，跟着程叔叔回家去。” 交代完，杨晨便随着千牛卫的人往宫里去了。 李世民早已收到消息，在杨晨还没进长安城的时候便召集了百官在含元殿，等杨晨从殿外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杨晨，你可知罪！”说话的便是吴千林。 作为最先捅破这件事的人，吴千林从未在朝堂上获得如此多的注意力，文官清流，但不代表他们不享受这种万人瞩目，一言一行都备受推崇的滋味，因此一看到杨晨出现，吴千林便安耐不住了。 杨晨看了他一眼，兀自拱手对李世民道：“陛下，臣弟有话要说。” 李世民面无表情，一扫之前的愤怒模样，神色淡淡的反而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喜是怒。 其实一开始李世民的生气的，但是在见到杨晨后，尤其是看见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没由来的李世民便静心了。 依照李世民自己对杨晨的了解，杨晨虽然会行事荒唐，但是从来没做过损害朝廷利益的事情，或许……他杀明州官员真的别有内情，这样也未可知。 如果下面站着的一众官员知道李世民在看见杨晨淡定的神情后就改了心情，八成会气的吐血。 “你说，朕听着。” 杨晨正欲开口，却突然想到，这件事如果在朝堂上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那这些人能信几分？ 依照他从前的经历来看，这些文官别的不行，耍嘴皮子跟他过不去的本事还是挺大的。 看了看李世民，杨晨壮着胆子道：“陛下，臣弟以为这件事还是臣弟先跟陛下私下说比较好。” 话音落下，朝臣们都傻眼了，反应过来后各个面带怒容，御史台几个人更是指着杨晨破口大骂。 长孙无忌黑着脸转向他：“唐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话是我们听不得的吗？你在明州私自杀人僭越礼法，如今在陛下面前还敢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你将我等朝臣放在哪里！” 房玄龄气得呼哧呼哧的喘气：“唐国公！你休要胡扯，明州命案一事无数人亲眼目睹，你命人杀了当地官员，所牵连者更是有明州市舶使于冠，和越州县令鲁明昌，人证物证都在，你不认错也就算了，还想避开朝臣耍小手段吗？你真是……太让老夫失望了！” 房玄龄狠狠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了杜如晦。 老友离世不过几个月，可杨晨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看着杨晨，房玄龄都觉得自己以前瞎了眼了。 “房相不必如此着急，陛下，臣弟只是觉得这件事兹事体大，要是在朝堂上难免会旁生枝节，毕竟人多口杂……不过房相和长孙大人自然是不必隐瞒的。”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杨晨不用再说，开口道：“你随朕来，若是说不清楚，朕就先让人打你一百板子，你要是有命还活着，那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 话音落下，李世民便起身走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面面相觑，最后也跟着杨晨一道走了。 余下一干朝臣却是一脸懵逼，直到几个人看不见了，才有人恨恨的道：“太过分了！” “同是在朝为官，好歹留几分颜面，唐国公怎么能如此行事？” “应该是担心几位大人智商不足，坏了校长的大事吧。”柳之允和周言敬站在一起，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被御史台的人听到。 周言敬笑呵呵的道：“柳兄你就喜欢说大实话。” “……” 紫宸殿。 李世民面色沉了几分，身上隐隐散发出天子之威，压迫感四面八方朝杨晨扑过去。 “你说。” 杨晨拱手：“陛下，臣弟带了人和东西过来，就在宫外。” 李世民看了眼黄玉，黄玉忙弯腰走了出去，不到一会功夫，装着阿伯特的囚车和那五十斤的神仙膏便被带进了皇宫，与此同时还有两个头上罩着黑布的人，而一旁押着他们的，却是王兼。 这两人是杨晨离开明州之后让于冠送来的，当李世民看见他们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指着地上那骨瘦如柴的两个人，“你带两具尸首上来做什么？” 杨晨嘴角一抽：“陛下，你别这么说，这俩人还活着呢，只不过没有神仙膏给他们，所以痛苦的晕死过去而已，要是不信你可以找太医过来瞧瞧。” 长孙无忌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狐疑的打量一圈，然后伸出脚狠狠踹了两脚，地上那人顿时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 “给我……给我神仙膏，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很有钱的，给我神仙膏好不好，我快撑不住了……快给我……” 第1286章 真相二 长孙无忌正奇怪着，却突然被那人抱住了小腿，随后便见那人跟中邪了一样，抬起那张一脸菜色，眼眶凹陷，活像死人的脸，双手死死抓着长孙无忌的衣摆死活不肯撒手，就像疯子一样往长孙无忌身上扑，一边喊着一边哭着，浑身抽搐如同鬼怪。 “快！拉开他！”黄玉尖着嗓子惊恐的喊了一声，眼看长孙无忌就要被人扑倒，连连叫了宫人上前帮忙。 “给我神仙膏！给我神仙膏，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长孙无忌铁青着脸，想要挣脱但是那人力气奇大，好不容易被黄玉几个人拉开，便发现自己的朝服竟然被撕了一个角，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一旁的房玄龄眉头深锁，惊恐又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直到看见那人被宫人压倒在地上，才猛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地上另外一个人也醒了过来，房玄龄正好在他边上，有了长孙无忌这样的前车之鉴，房玄龄第一时间便逃开了，黄玉更是眼疾手快一脚踩在那人背上，又叫了外头侍卫进来将人牵制住，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长孙无忌看看那两人，又看看一脸青白的房玄龄，最后又看了眼自己被撕裂在地的衣角，心里翻江倒海的，硬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李世民正死死盯着那两个状似癫狂的男子，震惊的久久未能回神，直到杨晨站出来说话，才堪堪收回视线。 “陛下，这两人便是在明州接触过神仙膏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句话说清楚！”长孙无忌呼吸略急，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杨晨也不再卖关子，拱手道：“陛下，臣弟要是没记错的话，长孙大人和房相也参了臣弟，不错，臣弟的确是在明州杀了朝廷命官，不过那位县令大人纵容有毒之物在明州流窜，不但不阻止，还自己也染上了毒瘾，在其位不谋其职，反而害了一州百姓，这样的人自然该死！臣弟杀他，不只是为了杀鸡儆猴，还要表明臣弟的决心。” 杨晨指着那两人，又道：“陛下可知这两人沾染上神仙膏的时间吗？” 李世民看见那两个人的模样心里就很不舒服，说是活人，但是行为和疯子一样，外观和死人一样，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称之为人，就连久病卧床之人，气色也比他们要好。 “看这样子，大概也有年多了吧。” 杨晨摇头：“不，根据臣弟的调查，他们不过两个月罢了。” “两……两个月？”房玄龄面露震惊，再一次看向那两个人，“但是从表面来看，这仿佛久病之人啊！” “房相不必惊讶，在明州，这样的人可不少，而且我杀的那几个人，也正好是这副模样。” 李世民气息逐渐不规律，一双龙目凝神良久，隐约之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杨晨继续道：“这就是神仙膏的厉害之处，杀人于无形之中，在最短的时间内潜移默化的将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房相不妨猜猜看，这两人之前都是做什么的。” 房玄龄哪有心思猜这个，不耐烦的道：“你直说就是！” “这两人乃是兄弟，是明州码头最大的漕运负责人，二人皆是习武出身，前些年还跟着明州水师一道在水路上杀过水匪呢。” “杀、杀水匪？就他们？”长孙无忌满是震惊，再看看眼前骨瘦如柴的两人，怎么也想象不到就这样的人竟然能杀水匪？ “你没骗我们吧？”房玄龄不大确定的道。 杨晨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房相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人去明州当地人打听，这两个人也不算没有身份的人，认识他们的大有人在，我就算想作假也做不了。” 听他这么说，房玄龄便明白这是真的了，但是再看看那两个人，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以前还是个练家子，分明就是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杨晨继续道：“陛下，臣弟还将在明州搜查出来的神仙膏带回来了，这些神仙膏是在各家府中搜出的，而原先那批准备出售的神仙膏已经被臣弟当场焚烧了。” 李世民面上保持着平静，开口道：“拿上来给朕看看。” 很快侍卫便搬着东西上来，往地上一放，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便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去。 李世民踱步走了下来，扫了两眼后眉头紧锁。 杨晨拱手道：“这些神仙膏的具体成分臣弟尚且未来得及找人查验，要是陛下信得过臣弟，便让臣弟将这些神仙膏送去给孙老先生检验吧，待查明后便第一时间上奏陛下。” 李世民紧绷着脸嗯了一声，又道：“这些东西，真有这么厉害？” 杨晨认真的看着他，语气十分肯定的道：“臣弟所言一切都是真的。陛下您想想看，这东西若是流入到大唐境内，若是大唐士兵都变成这两个人的模样，那我们大唐又有何资本威慑四方，保护疆土？” 李世民心头一震，眼中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不是还带了个人吗？” 杨晨差点就把阿伯特给忘了，连连道：“那人名叫阿伯特，来自异域，就是他把神仙膏带回来的，而且他背后指使之人远在欧洲大陆。” “欧洲？那是哪里？” “这个……就是在咱们鸡屁股后面……”杨晨艰难的回答，抬头就看见李世民一脸不爽的瞪着他，连连道，“陛下要是有世界舆图，臣弟还能指出来。” 这个难度对李世民来说还是有点大的，毕竟也没个三宝太监给他去航海画地图。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灰头土脸跪在地上的阿伯特身上，道：“就是他？” 杨晨颔首：“就是他！阿伯特，还不快见过陛下？” 阿伯特立刻五体投地跪拜在地上，高呼道：“见过唐皇陛下！阿伯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陛下，您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一定会帮助唐国公将该死的路易斯大……不，是该死路易斯，把他抓回来给陛下请罪！陛下！我真的错了，您饶了我吧！” 阿伯特求生欲太过强烈，以至于这番话把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房玄龄都惊呆了。 外邦人他们见过不少，但是跪在地上就差痛哭流涕的外邦人，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 这杨晨，该不会是在路上用私刑了吧？ 第1287章 忏悔书 阿伯特瑟瑟发抖，声泪俱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仔细看起来，甚至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杨晨无语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踹过去：“给我正常点，不然找人揍你信不信？” 阿伯特一听，忙闭了嘴，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 “……”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了，那您准备怎么处置臣弟？”杨晨笑呵呵的看着李世民，嘴上虽然在讨罪，但实际上心里一点都不担心。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你私自离开长安，你说朕要怎么处置你？” 杨晨一怔：“我们不是在说明州的事情吗？” 李世民轻哼一声：“朕让你督建避暑行宫，你倒好，悄悄溜出长安把这件事扔给别人，你以为这就没事了？” “不是，陛下，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你要这么想，我要是不离开长安，那怎么发现南境圣教一事，如果不发现圣教一事那咱们怎么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进攻？还有，如果不是我离开长安，那咱们怎么能有机会把神仙膏掐灭在摇篮里？陛下，臣弟真心觉得这件事不能只看表面那么简单，从长远来算，臣弟非但无过，还有功啊！” 杨晨捂着胸口，一脸悲痛，希冀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被他说的没脾气，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你就在这里给朕写忏悔书，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走。” 杨晨呆滞的看着李世民：“忏悔书？” “不错，低于五万字，你就别走了。” “五……” 五万字？！ 谁家忏悔书这么长？！ 杨晨还处在震惊中，李世民便已经提步走了，房玄龄同情的看了眼杨晨，便和长孙无忌一道幸灾乐祸的出去了。 阿伯特正想着自己大概是能活下来了，刚想跟杨晨说话就被侍卫架着走了，就连那两个明州人也被李世民的人一并带走。 杨晨自然知道李世民是去朝上善后了，但…… “五万字，这特么是写小说呢吧！” 杨晨悲痛欲绝扶着墙，门外小太监正搬来桌椅放好，又布置了笔墨纸砚，客客气气的笑着：“杨公爷，您快来吧，这东西都准备好了，陛下临走前吩咐了，要是写不完，您就不能出宫呢。” “……” 写就写！ 杨晨一咬牙坐下，拿起笔看着白花花的纸，脑子里一片空白。 朝上，李世民把杨晨说的话从头到尾重复了一遍，那些朝臣们看到那两个吸食神仙膏的人，纷纷都傻眼了。 吴千林更是一脸惊恐，看着那两个人，仿佛见到鬼一般。 见状，长孙冲难得聪明一回，趁着所有人还没回神便跪倒在地，高呼：“陛下英明神武，臣等钦佩无比！” 等回过神来，其余大臣纷纷开始表态，倒是让御史台之人面上滚烫。 明州命案一事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们，可如今事实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他们脸上，这会让他们跪下来高呼，岂不是再让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不少人怨愤的瞪着吴千林。 要不是他，御史台就不会有这种耻辱！ 魏征倒是认错认的很痛快，认完错，他还主动要求包揽此事，不过李世民早已有打算。 这件事发酵在明州，而明州又是大唐四大港口之一，具备重要的经济意义，想要彻底解决此类事情发生，光是围追堵截是无法彻底根除的。 一想到这件事的根源来自异域，李世民那颗征战的心便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海域，向来是君王容易忽略的地方，但偏偏又十分重要。李世民不由得想起张亮在督建海船的事情，最后看向长孙冲道：“兵部最近可有收到火器营新研制出来的定时炸弹？” 长孙冲连连道：“有，已经选派人手跟在杨家人身旁学习了，不日便能彻底自行研制。” 李世民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脑海里想起杨晨说的‘欧洲’来。 这欧洲，在哪呢？ 那里人又怎么会研制出这种害人的东西来。 李世民面色微沉，摆摆手便让退朝，却又留下李靖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 “陛下可是担忧这神仙膏的发源地？”房玄龄一眼便看出了李世民在想什么，而实际上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此物鬼祟，害人至深，若不彻底拔出根源莫说陛下，臣也是寝食难安。”李靖摇着头，深思忧重，“陛下可知此物来源何处，又是如何制得的吗？若是清楚其底细，定然能事半功倍！” 长孙无忌道：“唐国公方才说，这神仙膏来自欧洲，而那阿伯特说，这东西是一个叫做路易斯的人做出来的。” “陛下，臣等毕竟久居长安，对港口一事了解甚少，不如将明州市舶使传召至长安，再问个清楚吧。”房玄龄道。 李世民正有此意，随即眼底隐隐闪出一抹杀气：“等弄清楚这东西的来源，朕定然不会轻饶！” 敢将手伸到他的地盘，南境便是前车之鉴！ “对了陛下，臣得到消息，翼国公已经带着人马离开了安东都护府，相信不日便能回到长安了。” 想到百济，君臣几人便无比欣慰。 百济远在万里之外，从前千里奔袭尚且有后劲不足的顾虑，可如今的大唐，却能轻而易举将它拿下收入囊中，大唐的国力越发强盛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李世民才准备回紫宸殿去批阅奏折，还未走到就见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过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小太监缩了一下脖子：“陛下，太上皇在里面和唐国公说话呢。” “父皇从太安宫出来了？”李世民眉宇微促，想起这段时间李渊一直在太安宫里养病的消息，却不想这大热天的就自己出来了。 刚走进殿门口，李世民便听到自己老爹惊奇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这个字怎么跟狗爬的一样？” “我小时候用脚写的字也比你的好！” “这玩意不是这么写的，首先你要知道怎么凑字数才能不被人轻易看出来。” “其次，你不能这么直白，要引经据典！” “最好能把论语都引用进来，你想想看啊，这论语字多啊，你全抄进来，不是快就凑到五万字了？” 一瞬间的沉默后，传来杨晨惊喜的声音。 “父皇好主意啊！太聪明了！” 李世民：“……” 第1288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直到走进去，李世民才看到李渊毫无形象的趴在杨晨边上，杨晨则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着，时不时的李渊还提醒他应该引用论语里的哪句话。 这一幕看起来格外的和谐，但李世民怎么看怎么别扭。 “父皇，您怎么来了？” 李渊和杨晨听到声音齐刷刷看过来。 “哎呀，儿子啊！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哈哈哈哈，父皇刚刚才来，啥都没干呢！” 杨晨忙道：“对啊对啊，刚来的，刚来的，嘿嘿，陛下您看，臣弟在老老实实些忏悔书呢，五万字，一定会……努力的……” “……” 李世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当他没听到？ 李渊老老实实找了个位置坐下，捧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皇儿，朕看你脸色不大好，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父皇在太安宫里养病，许久没好好关心你了，是父皇疏忽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但见杨晨老老实实低头在写东西，便道：“父皇，儿臣正派人去明州召明州市舶使回长安问话，杨晨，你对这神仙膏可还知道多少？” 杨晨就知道李世民会来问他这个，放下笔道：“陛下，臣弟对这个神仙膏知道不多，但是对那个路易斯却有不少猜测。臣弟在明州时买了两千斤的巧克力回来，而这巧克力的生产原料只有美洲才有，而美洲上还有土著在，那个路易斯便杀了土著占了土地，又将黑种人船渡到美洲让他们种植原料做苦力，从而作出巧克力来贩卖盈利。” “杀了当地的百姓又占了土地，就为了种植原材料来赚钱？”李渊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似是不大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原先朕以为胡人便已经够心狠手辣的了，但是跟这个人相比，显得仁慈多了，至少他们不会为了赚钱就把人都杀了。” 杨晨面色沉重的点头：“所以臣弟在想，路易斯制作出神仙膏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是为了疆土，还是为了财富？” 李世民却冷哼一声，身上气息变得尖锐起来：“无论是为了哪一种，敢打大唐的主意，他便是在万里之外，朕也要杀了他！” 杨晨浑身一凛。 这八成是世上最倒霉的穿越者了，人都还没见到呢，就被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盯上了。 可这件事又不好说，毕竟李世民是大唐土著啊，再有权有势，也不一定真的能斗过一个从后世来的人，更何况这个人从目前已知的消息来看，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 “陛下，这个路易斯是天主教的教主，门下教徒众多，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要臣弟说，如果有可能，最好是化敌为友，只要确定他不是政敌，那就好办多了。” 李世民不赞同的看着他，就连一旁的李渊都不大理解。 “那人觊觎大唐，妄图对大唐不利，你还想化敌为友？” 杨晨心道，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陛下，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如果有可能避免出现战争，那自然是避免，而且欧洲路途遥远，要打仗也不能这么打，否则损耗的是咱们自己的国力，这是一条漫长的路，最起码要先把大唐西北边的小国尽数吞并才行，否则贸然出兵少不得腹背受敌。臣弟不是不赞同斩草除根吗，只是欧洲稍微有点么远了……” 看看人家成吉思汗，不就是慢慢来的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哪有一只脚跨过别的国家去打仗的事情？ 李世民明白杨晨的担忧，但是却不以为然，在他眼里，敢得罪他的人必定要死，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 紫宸殿里陷入了沉寂。 李世民突然看向杨晨：“你的忏悔书呢？写完了？这就聊天了？” 杨晨：“……” 不是你……跟我说话的吗…… 李渊眯着眼睛看着杨晨，板着脸道：“还不快写！不想吃晚饭了！” “……” 杨晨憋屈的再次拿起毛笔，低头看着自己的字，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小心翼翼看了眼正在拿奏折的李世民，随后歪着脑袋压低声音凑到李渊边上：“那个，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下一句是啥？” 李渊也看了眼李世民，压低声音道：“未之有也！” 李世民：“……” 当他聋了吗？ …… 杨家大院中，一个宦官从内走出，随后便回了长安。 “看来夫君是没事了，不过要在宫里住些时辰。”李湘云松了口气，和杨雪一道坐在桌边喝着茶，“姐姐，我们要准备些衣物送进去吗？” 杨雪笑着道：“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夫君这回差点没把我吓死。” 门外梅儿走了过来：“夫人，隔壁程夫人过来了，说是过来看看的。” 李湘云道：“我看是忠勇伯瞧见宫里的人回去了，这才让程夫人来问问看怎么回事。” 二人出了屋子见到李红儿，李红儿果然是来帮程处亮问话的，听到杨晨没事只是被留在宫中写忏悔书，便松了一口气。 “我家夫君好几天没睡好觉了，这下总算能踏实了。” 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说话，直到天色见黑，李红儿才起身告辞了。 程处亮在家里等的着急，最后便派人去长安里打听，知道杨晨没事了，紧绷的弦也松了。 可自己老婆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在杨家出事了？ 前两天他还听说杨家把动物园里的汤圆牵回家了，说是怕有人趁机对杨家不利，让汤圆去看家护院。 一想到汤圆那个头，程处亮就后背发凉，不由得脑补一出自己老婆命丧虎口的惨案。 “不行，我得去救人啊，不然我就成寡夫了！” 才刚冲到大门口，李红儿就出现了。 李红儿面带怒气，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盯着程处亮：“你刚刚说什么寡妇？家里有寡妇？你藏了女人？你背着我红杏出墙了？！程处亮，你好大的胆子！” 程处亮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没回过神就被李红儿在腿肚子上踹了一脚，痛的嗷嗷直叫。 “夫人你听错了，我什么时候藏女人了，我没有出墙啊！” 李红儿怒气冲冲的揪住他耳朵：“你胡说！我刚刚都听到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跟别的女人一样给你找女人？你错了！” “夫人！我没有啊！” “还敢狡辩！” “真、真没有啊，你撒手，有话好好说！” “这日子没法过了！” “……” 第1289章 骂人 杨晨的忏悔书在李渊走后就被李世民没收了，为此，杨晨索性心一横…… “陛下！臣弟知道错了！臣弟真的知道错了，不过臣弟离开长安也是有原因的，臣弟不是为了出去玩才擅离职守的，而是为了建造避暑行宫，所以才离开的啊！臣弟是为了陛下您和太上皇啊！” 李世民毫无波澜的瞥了眼在装哭的杨晨，配合的道：“是吗？” “是啊……陛下您不是不知道，建造避暑行宫的花费是多么的巨大，臣弟一个小小国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所以为了筹款，臣弟就让人在越州买了个瓷窑，但是万万没想到因为瓷窑惹出了不少事情，但是陛下，臣弟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遇到困难，臣弟想的就是如果解决它，所以万般无奈之下臣弟才出了长安，可谁知老天爷太看得起臣弟，让臣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是因为臣弟才有了进攻南境的契机，虽然是因为臣弟才发现了神仙膏的害处并加以制止，但是陛下，臣弟真的不是故意离开长安的！” “……” 李世民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边上的黄玉身子微微颤抖着，想要笑又不敢笑，但是多看杨晨一眼，又实在是忍不住。 这唐国公还真有两把刷子，话里话外都夸自己有功，这哪里是在认错，分明是在说陛下处置不公，不过黄玉很明白他这么干会是什么下场。 “朕倒是小看你了，要不这样吧，这忏悔书你也别写了。” 杨晨一喜：“真的？臣弟能回家了？” “谁说的，朕看你嘴皮子挺溜的，比御史台那帮老东西都厉害，朕想好了，今天开始你就去御史台呆几天吧。” “……”杨晨嘴角一抽，“陛下，你说让我去御史台？那……那不是送上门给他们骂吗？” 李世民一脸吃惊的看着他：“有这种事？御史台的人难道跟你有仇？” “……”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想到自己自从出现在朝堂上，自己被御史台那帮老东西指着鼻子骂了不知道多少回。 李世民你丫的给我装傻！ 杨晨愤愤不平，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 李世民心里终于舒畅了，看了眼边上幸灾乐祸的黄玉，故意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唐国公去御史台，朕要是没算错，这会御史台应该还有不少人在。” 今日在朝臣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御史台的人向来自律自省，这会肯定还在御史台互相批评检讨，顺便再骂骂某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再描绘一下大唐未来蓝图安慰自己内心的不平，随后才会各自散去回家，但是这些程序结束之后应当是已经很晚了。 杨晨才不想去御史台，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李世民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叹了口气，杨晨起身拱手道：“陛下，明州市舶使要是到长安了，陛下记得叫下臣弟，那路易斯不是一般人，臣弟虽然未曾谋面，但是能感觉得出来。” 李世民这才认真的看着他：“你想说不可挑起战争？” 杨晨连连摆手：“臣弟是怕打仗的人吗？臣弟不怕，臣弟怕就怕咱们做无用功，况且路易斯将神仙膏这等毒物弄到大唐来，侵犯我大唐利益，于情于理都要给他教训，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犯我国土，虽远必诛！但是这个诛也是要讲章法的，陛下，不如咱们先把周围譬如吐蕃这样的小国先吞并了再说？” 李世民轻哼一声：“要你来教训朕？” 杨晨砸吧砸吧嘴，总觉得今天李世民的戾气有些重，对自己也不大客气，不管怎么说，咱俩好歹是名义上的好兄弟啊！ “那陛下，臣弟就先告退了。” 从皇宫里出来，杨晨就去了御史台，还没进去果然看见里面灯光摇曳，几个人影猥琐的照应在墙壁上，走近了，杨晨还能听到类似于‘孽畜’、‘害虫’、‘奸贼’这样的字眼。 站在门外，一阵穿堂风吹过，杨晨便觉得脖子有点冷，站了一会见里面还没消停，杨晨就等不住了。 不是他想打断别人骂他，而是这大晚上的实在有点冷。 刚伸出手准备推门进去，便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便有几道略显年轻的声音忍无可忍的开口说话。 “几位大人，我家校长所做之事在朝上之上早已澄清，就连陛下都说校长有功，为何大人们还要如此诋毁！” “君子立世，无外乎光明正大！几位若是有何不满，大可以当着校长的面去说，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君子？” “在座几位大人都是士子中才高八斗之人，年岁又比我等长，见识也比我等多，但为何说出的话却如此尖酸刻薄目光短浅？骂人拿短，可如今你们的行为像什么？我看倒不如村头的村妇明事理！” “你们如此骂人，难道不就是因为校长所作所为和你们弹劾的不一样吗？错了就是错了，掩耳盗铃又有什么意思！” 几个学子像是忍了很久，一开口便堵得那帮御史哑口无言，尤其是吴千林，他好不容易在这里跟几个御史一道齐齐骂杨晨，却被人劈头盖脸一阵痛骂，而骂他的，竟然还是几个尚且在御史台尚未正式入朝的几个毛头小子。 “你们放肆！以下犯上，规矩何在！别以为你们仗着是新世学院出来的人就能如此肆无忌惮！我等乃是陛下股肱之臣，百官有错，我们有什么骂不得！况且唐国公明州杀人乃是不争的事实，如此草菅人命与奸贼有何不同！” 嘭！ 杨晨一脚将大门踹开，在西南边角落的人纷纷望了过来，面上还保持着面红耳赤的神色，见是杨晨，不少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住，这感觉，绝对不比吃屎来的好。 杨晨冷着脸，眼神似带着寒霜，扫过那一干御史后目光落在吴千林身上，微微一眯却陡然笑了起来。 分明是板着脸，嘴角却笑了，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顿时让不少人惊出一身冷汗。 第1290章 御史台摆威风 “骂我？胆子不小啊，难怪陛下让我过来教你们做人。” “陛下？”吴千林惊诧的重复道。 杨晨依旧这么盯着他们，那几个学子倒是面上一喜，齐齐上前行礼，行完礼后便迎着杨晨进来，随后便站在杨晨身后，隐隐之间屋内成了两方势力，杨晨为首的一众人气势十足，而对面的一干御史则面露尴尬。 杨晨踱步走到正中央的位置坐下。 “从前御史台便扣阙告我状，后来在朝堂上也没少骂我，不过我都忍了，毕竟你们都是些只会掉书袋子的呆子，但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你们还是这副德行。”杨晨突然觉得自己领悟到李世民的用意。 李世民，这么睿智的一个君王，绝对不是让自己来这里被这帮老东西骂的，肯定是让他来教这帮瞎了眼的老东西怎么做人的！ 反正，不管李世民究竟怎么想的，杨晨就当他是这么想的了。 杨晨虽然坐着，说话语气淡淡的，但是屋子里的气压却很低，在密闭的空间中，所有人都小心的呼吸着。 毕竟作为一个人，御史台的御史都还是有人的耻辱心的。 被人当众逮住了，这实非君子所为，可要是不这么做，他们心里那口气又实在出不去，憋久了说不定还要病了。 到时候去新世医院看病，少不得就是给杨晨送银子！ 坚决不干！ 杨晨指尖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声音清晰，最后目光落在吴千林身上。 “吴御史身为监察院御史，经常出差吧，各地州县官员应该对你都挺好的，依我看，你没少收好处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吴千林。 而实际上，监察御史得好处是公开的秘密，毕竟作为皇帝的耳目出去巡查，没人塞好处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拿在手里，那肯定也从某个方面享受到了。 “我……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杨晨哼了一声，不准备跟他多啰嗦：“去，弄本书过来，越厚越好。” “校长！我去拿！”有人自告奋勇，很快就拿了一叠书，杨晨拿来看了看，少说也有五公分厚。 “吴大人，给你一天的时间，把这本书全部都抄一遍，要是抄不好就别怪我不念同僚之情了。” 吴千林盯着那本书，脸黑如墨：“我凭什么要抄书！” “就凭是我说的！”杨晨紧绷着脸，将书顺手丢进他怀里，吴千林下意识的接住。 “如果你不听，也可以，我听说火器营最近在研究定时炸弹的升级做法，一直都缺一个实验品，你要是想去，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下。” 几个御史一听，登时脸色发白，吴千林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你……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杀当官的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句嚣张的话，这大唐少了你吴千林没什么，但是少了我杨晨，还真有点么问题，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御史来定我的罪吗？” 杨晨这话说的狂妄，但偏偏却是不争的事实。 少了吴千林，有的是人顶上来，至少杨晨身后就站了七八个备用御史，而少了杨晨，这世上就没第二个杨晨了。 吴千林心知肚明，却又偏偏咽不下这口气。 欺负他就算了，竟然还侮辱他！ “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吴千林转身便准备走，杨晨眼睛一眯，大喊一声翠花，翠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然后脚一抬，直接把吴千林踹到了墙上。 吴千林是个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一脚差点没把他小命送走。 一干御史看的面色发白。 杨晨把脚边掉落的书让他边上一踹：“抄吗？” 吴千林看了一眼杨晨，心里生出一股惧意，哆嗦着嘴角，连话都说不出来。 杨晨收回鄙夷的视线，又看向那帮御史。 “……” 杨晨道：“一人一本书，自己去挑还是我让人帮你们挑？” “……” 有人弱弱的道：“我们……自己去……” 于是，御史台烛光大亮，一众御史黑着脸，低着头，开始奋笔疾书，这种挑灯夜读的滋味，他们许久没有尝过了，但是…… 有人悄悄看了眼在边上桌子趴着睡觉的杨晨，恨恨的又收回了视线。 经过这件事，学子们只觉得扬眉吐气，这些人一直仗着自己的资历目空一切的对天下事务评判，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很是令人讨厌，尤其是是不是的，他们还阴阳怪气骂他们几句，更甚至挤兑他们。 还有半个月的样子，他们便能正式上任了，到那时，朝堂上便是另外一番气象！ 学子们油然升起对未来的憧憬，以至于应该困的时间他们都不觉得困，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盯着那帮御史抄书，甚至比他们精神还好。 唯独杨晨一个人，倒在桌上睡得口水直流。 御史台的消息自然逃不过李世民的耳朵，当知道杨晨大言不惭的夸自己的时候，李世民沉默了许久。 半晌，李世民像是自言自语般：“大唐盛世啊。”随后便又低头翻阅奏折。 黄玉原本以为李世民是要生大气的，却不想只嘟囔一句便没了下文，再脑补出杨晨说这番话时的景象，面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向往的神色。 大唐的繁荣与昌盛，杨晨的功绩将永载史册，而眼前的帝王又何尝不是，在千百年后，人们说起大唐时，定然会想起这个开创大唐盛世的君王，也会想到辅佐君王成就盛世的功臣，历史长河中，参与到盛世建设中的名字将永远熠熠生辉，纵使时间如何延长，也抹除不了他们的功绩。 这样的荣耀，可不是他一个老太监能沾染的。 但若是可以，他想也和杨晨一样，可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 看向李世民，黄玉眼底浮现出一抹满足神色。 于他这个不起眼的太监而言，照顾好这个伟大的君王便是他能为天下百姓做的最好的事情。 “陛下，天色已经暗了，要不要罩上琉璃灯罩，好亮堂些。” 李世民头未抬起，目光依旧落在手里的奏折上，嗯了一声后便用手里的朱砂笔划上一笔。 第1291章 盲目的崇拜 杨晨在御史台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却看见那些御史坐着的位置早已空荡荡的，擦了下嘴角留下的口水，杨晨皱眉道：“人呢？都跑哪里去了！” 一个人急匆匆过来，有些紧张的道：“回公爷，都上朝去了。” 杨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果然是上朝的时间，拍拍身子起来后道：“去给我准备些吃的，昨天被陛下留在紫宸殿大半天，都忘记吃饭了。” “额，要不公爷您去外面的大堂坐着？这……这里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杨晨扫了一眼周围：“凭什么这里不能吃东西？” “这……这里的御史台议事之处，至于为何不能吃，这是宫里的规矩啊。” 杨晨立刻瞪他一眼：“又不会弄脏，哪里来这么多规矩，去去去，弄些吃的过来，最好是要有汤，知道吗！” 见杨晨发狠，那人也不敢再说说什么，连连道：“是是是，公爷您先坐会，马上就拿吃的过来。” 杨晨这才满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人一走，杨晨便走到院子里去吹吹风。 这古代的空气啊，就是清新！ 几个学子从对面的书阁里出来，手里拿着往年御史台做的各事件资料，正说着话便看见杨晨背手而立站在树下。 从远处看，当真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 “学生见过校长。” 几个人齐刷刷的拱手行礼，差点把眯着眼睛的杨晨吓得坐地上去。 “咳咳，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嗯……还在学习阶段是吧？好，好样的，不过千万别学那帮文人的酸气和迂腐，在朝上，最要紧的便是变通，尤其是遇到某些事情时，别急着批判，要在心里仔细衡量利弊，知道吗？” 几个学子对杨晨的说教十分惊喜，连声道：“学生们记住了！” 杨晨嗯了一声，又背手站立在树下，阖上眼感受清晨的气息。 学子们则往议事处走去，刚坐下没多久，便闻到一股香气，侧目望去，竟然有人将吃食放在桌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早餐的味道。 “你怎么将吃食放在此处？御史台的规矩你忘了吗！”立刻有学子冷眼瞪着端东西上来的人。 那人忙道：“这是杨公爷吩咐的，小的也没有办法啊！” “……” “校长做事一贯有原则，想来定是这规矩不合章法，因此校长才以此温和的方式打破陈规，校长实在是用心良苦。” “我早就觉得这规矩太不近人情，若是我等以后在此处议事时间久了，难不成要饿着肚子商议不成？” “圣人以人之慈性做根本，为人自当有人的习性，校长果真是饱读诗书，圣人如此深奥的道理，若是换成我，恐怕用上几十年也未必能学懂。” “校长厉害。” “我等甘拜下风，学艺不精，有愧师长啊。” 送东西的人傻眼了，看着那一帮人捶胸顿足痛恨自己悟性不足的模样，张着比鹅蛋还大的嘴，默默的去院子里找杨晨过来吃饭。 杨晨一脚踏入，便觉得学子们看他的眼光有些不大一样。 崇敬，崇拜，看偶像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事？ 杨晨一头雾水，坐下来的时候心里甚至有些发毛。 他大清早好像啥都没干吧？ 端起鸡汤喝了一口，杨晨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一顿风卷残云后便将餐盘里的东西一扫而空。 还别说，御史台的伙食还凑合，起码不会让他觉得反胃。 此时含元殿上，李世民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思来想去总算发现是哪里有问题了。 “你们几个是怎么了？一个个眼圈乌黑无精打采的。”李世民刚说完话便想起来昨天杨晨罚他们抄书的事情，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几个御史面面相觑，垂着脑袋想遮住自己的尊容，但偏偏所有人都好奇的过来看他们，尤其是长孙冲，更是直接蹲下身子来看他们，一见到他们跟熊猫一样的脸，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他们好像是被人打了呢。” 李世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什么？被人打了？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打人？” 话音落下，御史台的人不由得想起在床上养伤的吴千林。 被打的倒是真有一个，不过没来上朝…… 李世民发问，其实还真有人想要告杨晨的状，但是一想到杨晨这会还在御史台等他们回去，便不敢冒这个头，几个人看来看去，都希望对方胆子肥一点告状。 但是很遗憾，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实话。 而实际上，就算有人站出来告状李世民也不打算为他们主持正义，毕竟他让杨晨过去，就有做磨刀石的意思，如今刀才开始磨，怎么能这么快就收回来？ 这个早朝上的很安稳，至少在交流意见的时候，一大半的文官都恹恹的，偶尔反驳也没有往常的气势，这让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感受到了难得的舒畅。 下了早朝，杨晨再次见到了那帮御史，他们一看见杨晨便又气又怵，最后互相瞪了好一会，在杨晨准备叫翠花出来镇场子的时候，他们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抄书了。 三日后，于冠终于进长安了，杨晨也被李世民叫了过去。 于冠对港口经常出没的船只都比较熟悉，而且阿伯特还给他送过礼，因此也知道了不少。 “那阿伯特的船只来自英格兰，但他原先却不是英格兰人，一开始他只是将丝绸贩卖出去，后来不知怎么了像是换了一个老板，便开始卖神仙膏了，臣若是没有记错，那英格兰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一个国度，甚至比天竺还要远，想要抵达，困难重重，且与我大唐之间隔了大海和许多的国家，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抵达过。” 杨晨皱眉道：“我们大唐尚且还没人抵达过英格兰的土地，那那些英格兰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于冠想了想：“也不久，就在这两年之间到的，而且他们的船看起来比我们大唐的要好，原先我也想过讨教一二，但是他们一直闭口不言。” 第1292章 陛下你认真的吗 杨晨了然，这船看起来有几分后世的模样，虽说不是很好，但是比大唐的船只是要好上不少的。 “陛下，臣弟记得勋国公似乎在督造船只？” 李世民点头。 那些建造船只的人是杨晨带回来的哈里呼人，如今已经在大唐建造了快几十艘船了，李世民也去看过，是比大唐的好上不少。 “那些英格兰人的船，比我们大唐的好多少？” 于冠根本没见过张亮督造的船只，哪里回答得上来，只能看向杨晨。 杨晨面色凝重：“以臣弟肉眼观察，恐怕……要比咱们的好上一些。” 说完，杨晨便眼前一亮：“于大人，那阿伯特的船在哪呢？” 于冠瞬间领会到杨晨想干什么，却摇摇头道：“那船早已不见了，兴许是被别人占走了，总之在下官想起来去找的时候，就没了。” 这就很尴尬了。 “那英格兰便是在你说过的欧洲地方上吧？”李世民看向杨晨，“他们在海上的船只比我们的好，还能从遥远的英格兰到大唐港口贩卖毒物，这些英格兰人野心不小。” 杨晨很想说这不算什么，毕竟路易斯已经把美洲都给占了。 “看来，我们得抓紧脚步了。于冠，朕命你严查港口进出船只和货物，一旦发现问题便上报长安，如果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朕拿你是问！”李世民疾言厉色的又看向一旁候着的许敬宗，“许卿，你再替朕草拟一份文书下发各大港口。” 许敬宗连连应下。 一旁垂手而立的房玄龄语重心长的道：“陛下，这远在欧洲的英格兰，不得不防啊！” 这话正好说出了李世民的心声。 一想到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危险的国家在虎视眈眈，他连睡觉都睡不好。 再看向杨晨，李世民眯了眯眼：“这路易斯也是个祸害，杨晨，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务必要弄清楚他的底细！” 杨晨猛地一愣。 三个月？ 你特么让我从这里飞过去找他？ “陛下，这时间是不是有些短啊？” “要不你去造船？三个月的时间，你给朕造出比英格兰的船还要好的船？” 杨晨仔细想了想，他身边有富贵在，一个移动的百科全书，这件事，好像也不是很难，之前之所以不做，完全是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而且他也没想到世界上会有一个路易斯！ 杨晨坚定的抬起头：“成！那就这么决定了！臣弟去造船！” “……” “……” “……” 几个人震惊的看着杨晨，一个个脸上都写着几个大字——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李世民差点没转过弯来，等回过神，面上略过一抹喜色：“你当真行？” 杨晨道：“臣弟对发明创造还是很有兴趣的，不用三个月，只要一个月，臣弟就能弄出完美的设计图，然后造出一艘真正的船，保证比英格兰的好，比英格兰的大，比英格兰的威风！” “好！”李世民激动了，从龙椅上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晨，“那造船一事便交给你了，你去找张爱卿，和他一起商量着办，一个月后朕要见到成果！有了船，我大唐将士便要开始征服海域，往后管他什么英格兰，明格兰的，统统都是废物！” 李世民是真的很激动，长久以来他都是野心勃勃的帝王，但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的野心太过狭隘，征服小小突厥算什么，征服百济和高句丽又算得了什么，他的大唐将士，应该将世界也征服！ 杨晨不知道李世民已经膨胀了，正高兴自己不用去找该死路易斯，就听得李世民道：“那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你就去把路易斯的底细弄清楚！” “……”杨晨石化了，一旁跪着还没站起来的于冠格外同情的看着他。 “陛下，你是说认真的吗？” 李世民很认真的点头，并且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是，臣弟不是这个意思，臣弟的意思是，两个月是认真的吗？刚刚不是说三个月吗……” “你不是占用一个月去造船了吗？” “……” 杨晨脑阔有点痛，看着李世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从宫里出来，许敬宗和于冠都十分可怜的看着他，只有房玄龄，似乎对他信心十足。 “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你尽管来找老夫，老夫手下人办事还算利索的。” 杨晨蛋疼的道：“那就多谢房相了。” 许敬宗讪讪道：“公爷，老许我也会帮你的，只要你开口，绝对不推辞！” 杨晨一把抱住许敬宗：“老许啊，公爷我心里苦啊……这特么是人说的出来的话吗……唔……” 许敬宗和于冠死死捂住杨晨的嘴巴，二脸惊恐。 “公爷，慎言啊！”二人齐齐道。 “……” 回到御史台后，杨晨更加丧心病狂了。 连着被教训了三日的御史台官员现在一看到杨晨就跟老鼠看到猫一样，往往杨晨还没走进来，他们就提前收到消息跑了，可今天，杨晨杀进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抓了个现行，当场杨晨就把他们全部丢到院子里去了，扬言今天不把花园里的植物都重新换成新的，他就把他们当树给种进去！ 于是乎，一干人等神色慌张的拿着锄头去干活了，嘿咻嘿咻的声音不断盘旋在御史台上空。 杨晨坐在椅子上开始规划自己的工作，首先，造船一事他可以分摊给张亮，但是找路易斯却是自己独挑大梁的，而路易斯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想要找到他，就要把阿伯特从李世民手里要出来，然后让他带路。 但是英格兰距离大唐太远了，一来一回不知道要消耗多久时间，如果而且海上凶险，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着回来？万一等他回来了，他闺女都嫁人了咋办？ 这种事，太危险了，自己万万不能亲自去，就算要去……也要找别人啊…… “校长，喝茶吗？” 第1293章 两全其美（五更求个月票） 杨晨抬起头，发现是新世学院的一个学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前几天带头骂人的那人。 “也好，倒一杯吧。对了，你叫什么啊？” “学生王乾。” “哦，王乾啊。”杨晨随口应了声，便再次开始思考人生。 杨晨在御史台呆了一会，便出去了。 他先是去了新世医院找孙思邈，被辩机告知孙思邈正在研究新的药材，便猜到应当是李世民悄悄把神仙膏送过来给他了，心下了然，正准备回去便听得辩机道：“公爷，小僧听闻唐大师马上回来了，这是真的吗？” 辩机眼底闪着亮亮的光，似乎很是憧憬。 杨晨点点头道：“应该快了，去之前我拜托翼国公去接唐大师，等翼国公到了，唐大师也该到了。” 说到唐玄奘，杨晨就想到了吴季，吴季去找人参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杨晨其实有些后悔，毕竟长白山现在是个危险地带，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能会尸骨无存。 “哎。”杨晨叹了口气，当初他还是考虑的太不周到了，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 “公爷，若是唐大师回来，小僧是否能见一见他？”辩机有些兴奋。 他毕竟是佛门中人，对唐大师这样的高僧自然没有抵抗力。 “没问题！”杨晨应下了，又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小僧送公爷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新世医院，杨晨便回了杨家大院，和家里人说了一会话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叫了富贵过来，便准备开始画舰船的草图。 依照大唐现在的生产力和船只制造力，太牛逼的舰船就不用想了，稍微能弄个碾压英格兰的就差不多了。 富贵很快就找出了能用的船只草图，杨晨也发现了他的业务能力，于是便当了甩手掌柜，连动手画图的活都交给了富贵。 不出几日，长安的文书便到了各大港口，各地对外来货物的检查也格外的严格起来，整个大唐的海外贸易更是前所未有的展现在李世民的眼前。 也因为如此，李世民对征服海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长安中本就有不少外来的异邦人，那些人都被长安的繁华与昌盛震惊，在李世民的眼中，他们一点都不高贵，他们只不过是遥远国度上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可怜人罢了，而不让这些可怜人看起来很可怜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大唐征服他们！ 当杨晨感知到李世民的欲望时，他正在跟张亮盯着船工的建造进度，富贵的舰船草图实在是太复杂了，以至于精通水战熟悉船只构造的张亮看的一脸懵逼，不得不天天拉着杨晨一道研究。 “陛下最近催的越来越急了。”张亮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看着不远处在干活的工匠们很是焦虑，“我说杨兄弟，咱们这船行不行啊，陛下说了，必须要能打仗，最好是能把人家的船给碾碎的那种！”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世上有这种船吗！” 那特么是坦克！ 而且就算有坦克，开到欧洲油都不够！ 张亮睨了他一眼：“你找到人选没有？再不去恐怕来不及了。” 杨晨一想到去找路易斯的人选的头大，但……不去又不行，实在是难做。 “要我说，咱们去找他，不如让他来找咱们！”张亮面上露出狡猾的神色来。 “什么意思？”杨晨看着他。 张亮道：“海上有多危险咱们都是经历过的人，派人出去找路易斯，说不定能全部折损进去，可他们英格兰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咱们这里了，若是咱们能让这个路易斯来找我们，那不就没危险了吗？” 杨晨眨眨眼：“那怎么让他来找我们？” 张亮为难的道：“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杨晨扶额，“说了跟没说一样……” 张亮：“……” 杨晨突然灵光一闪，啪的一声拍在张亮胳膊上：“张大哥！这主意好！？” “……”张亮嘴角一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咳咳！张大哥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去找陛下把阿伯特要回来，让他带着我的信去找路易斯，等路易斯看完信就会来大唐找我了！这样我就不用去未知的航海线上了。”杨晨继续道，“不过人选还是要有一个的，毕竟这条航线已经被走通了，不要白不要！” 若是能和三宝太监一样到各个国家中发扬大唐文化，那对大唐也是有利的。 张亮狐疑的道：“你怎么确定阿伯特会把信给路易斯，又怎么确定路易斯会在看了你的信之后来找你？” 杨晨露出一抹奸笑：“这就是兄弟我的本事了！张大哥，你先盯着，我去去就回！” 杨晨骑上马便去了新世医院，正好孙思邈在，问他要了东西杨晨转头去了宫里，得了李世民的首肯便将牢里的阿伯特提了出来。 阿伯特跟乞丐似的，一看见杨晨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抱着他的大腿嗷嗷直哭。 “没想到我阿伯特，居然还能活着出来！” 杨晨顺手将手里的东西往他嘴里塞进去，咕咚一声，阿伯特咽了下去，随后就惊呆了。 “这是什么？” 杨晨嘿嘿一笑：“这是我们大唐大名鼎鼎的药王所制作出来的毒药！若是不吃解药，便会全身溃烂，然后死亡。” 阿伯特惊恐万分，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嘴唇，然后哇的又哭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别急，你要是替我办件事，办好了我就给你解药，不过有时间限制，两月后你要是不出现，你就会毒发身亡。” “什么事！” 杨晨笑眯眯的道：“带上我的东西去找路易斯。” 听到路易斯，阿伯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跟自己的小命相比，找个人完全不算什么！ “公爷，我愿意为您卖命，但是能不能不要给我吃毒药啊，万一我延误了一两天死了怎么办？” 杨晨摆摆手：“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刚刚好两个月这么标准的，也有可能是一个月二十天。” “……” “所以你要早点回来哦。” “……” 阿伯特坐在地上生无可恋，他现在，又有点想哭…… 第1294章 吴季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伯特便迫不及待的想去明州起航，但他暂时还不能就这么走了。 杨晨进了一趟宫，得到李世民的首肯之后便去京兆尹府上，当即一张招聘启事就贴满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招聘船员，每月三两，包吃包住！” “条件是，能接受远程工作，长时间不回家。” “如果出现意外，每人补偿二十两银子！” “这……这条件也太好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长安及其周围的百姓都知道杨家在招聘船员，不少人跃跃欲试。 在他们眼中，银子跟性命相比，银子太重要了，性命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在这个每家每户都要生个七八个孩子的朝代，如果其中一两个孩子出现意外死了，他们也不会要死要活，相反，他们还会高兴有一笔补偿金。 虽然残酷，但这却也是现实。 因此不少人都是由父母带着来杨家大院面试的，杨晨让阿伯特帮忙一块招聘，但看来看去合格的人却不多。 不是身体素质不过硬，就是看起来不老实，这远航在外，最要紧的不是船员一定要有经验，而是命要硬，且要听话，否则遇上点风浪能把整船人都给祸害了。 折腾了一天，阿伯特比杨晨还急。 “公爷，差不多就行了，我又不是不回来，您就别给我找帮手了，我在明州还有兄弟在，只要您一句话把他们都放了，我就……” 杨晨睨他一眼：“谁说我是找人帮你的？这些人是要跟着你们一道出海是没错，但是不是去帮你的。” 阿伯特一怔：“那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从明州到英格兰，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走了吧？这航线应当心里有数……” “公爷您是要走通航线？”阿伯特恍然大悟，随即沉默了片刻，但是一想到自己体内的毒药，瞬间就不在乎了。 “公爷，可是我怕时间再耽搁下去我就要死在半路上了！” “不会的，只要你心态好，不胡思乱想，这毒药发作的时间就会延长。”杨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所谓的毒药，不过是他去找孙思邈要的能让人间歇性肚子疼的东西，拉个几回稀就没事了，之所以骗阿伯特就是怕这小子跑了之后不回来罢了。 要真有那种能定时发作的好药，杨晨也不会用在他身上。 自己留着防身不香吗？ 这日，秦琼终于抵达了长安。 杨晨原本还跟张亮在一道督造船只，因为船体吃水能力的问题，杨晨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可偏偏大唐的工艺无法达到技术标准，杨晨不得不连夜察看并且亲自动手，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便听到秦琼回来的消息。 秦琼要是回来了，唐玄奘八成也回来了，不仅唐玄奘，还有吴季，说不定也一道随军回了长安。 杨晨一想到吴季便急匆匆的告辞了，等到了杨家大院，果然见吴季眼含热泪的站在那里等着他。 “公爷！”吴季很是激动，看见杨晨便觉得恍若隔世，一个大男人差点没哭出来。 杨晨乍一看见如此沧桑的吴季，顿时羞愧无比，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放开手后喉咙便有些哽咽，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杨晨才红着眼眶道：“兄弟，辛苦你了。” 吴季笑了，被风雪蹂躏过的脸上像是被刀子割了一道道口子，一笑起来便有深深的褶子出现，皮肤也粗糙了许多。 “不辛苦！这一路的经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对了公爷，您看这是谁。”吴季指着一旁的一个男子，杨晨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半晌才认出来他是谁。 “光头虎？你也在！” 光头虎依旧是个光头，相比杨晨最后一次见他，已经消瘦很多。 双手抱拳，光头虎粗着嗓子道：“公爷，别来无恙！” “好！你们都没事就好！”杨晨大笑起来，随后又叫了刘谦过来，吩咐他只要出过力的兄弟，每个人都奖励二百两银子！ 刘谦一听说奖励二百两，眼睛都直了。 这是要发财啊…… 吴季眼神却暗淡下去，神色悲伤：“公爷，这次随我一道出去的兄弟……已经死了一大半了，活下来的也实在不容易。” 光头虎突然开口道：“我那份就不要了，原本就是答应过公爷要听命三年的，把那二百两分给死去兄弟的家人吧！” 杨晨心头一沉，微微颔首，看向刘谦道：“再每个人多给三百两，死去的弟兄家里去好好安抚。” 刘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随后一脸呆滞的出去了。 吴季十分感激杨晨，二人说了一会话后吴季便带着杨晨去看货了。 这次从长白山弄回来的人参少说也能卖两个月，而且每一个都是卖相极佳的。 杨晨看着那满满的几大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吴季兴奋的道：“公爷您放心，这次我们把长白山那边的地势都弄清楚了，下回去就知道该去哪里找了，而且也不会毫无准备！” 杨晨颔首，心想这怕是他在大唐做的最不容易的一次生意了。 “你才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两天再说。今天就在我这里吃饭了，明天我带你们去避暑行宫那边玩。”杨晨自然的开始安排观光旅游程序，“那边有个我刚落成的网红地，而且附近还有许多商铺人家，去瞧瞧玩玩，好好放松一下。” 吴季想当然的以为是个跟商业街差不多的地方，直到第二天去了，才惊呆的嘴巴都合不拢。 “公爷，这是把长安搬过来了吧？我要是没记错，从前这里都是一大片的荒地啊！” 而现在，到处都是房屋和商铺，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个扛着小旗子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人的景象，而他们去的方向，无一例外都是后山。 抬头望去，还能看见在山脚的避暑行宫，不过因为是行宫的缘故，周围空地还是很大，并且还有士兵站立防止有人闯入，行宫周围，却是异常的繁华。 杨晨笑眯眯的道：“其实我也没想到能有这么繁华，当初不过就是想卖个地皮而已，不过这个成功案例也说明在大唐这样做是可行的，下回要是有条件，还可以再弄一个出来。” 但是想卖地皮就有些困难了。 因为有了杨晨和程家两兄弟发大财的经历，商人们都摸索出了一些窍门，他们不再随意卖出看似毫无价值的地皮，而是耳听八方四处打听消息，无论是对商铺的处置还是对地皮的处置都慎之又慎，想要再来一次空手套白狼，难度系数太大了。 第1295章 神州一号 吴季看着这里也十分心动，可惜他那时候不在长安，否则靠着他和杨晨的关系，他很有信心自己能赚大一笔。 但是这没关系，反正他现在也是能做大买卖的！ 杨晨带着他往网红打卡地去，等到了地方，同行的光头虎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看着那一片花海，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吴季算是见多识广，但是看到这人工美景，还是和光头虎一样呆滞了，半晌才回过神，神情激动的道：“公爷，这里实在太美了！” 杨晨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得意的道：“这不算什么，要不是因为今天要带你们来玩，我就不会把这里封了，平时的时候这都是人满为患的。” 吴季不愧为商人，当即开始心疼损失的盈利，但是转念一想，在这么繁华的地方，这么一个特殊却又十分美丽的景点，肯定是赚大钱的，少一天的银子，不算什么。 吴季和光头虎像刚进城的乡下人，玩得不亦乐乎，杨晨走累了坐在大风车下休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刘谦就找过来了。 “公爷，方才翼国公派人来找您，说是好事要跟你说。” 杨晨睁开眼：“好事？” 秦琼进长安第一天就被李世民召见进宫，吃了一顿酒席后才回家，随后便知道了杨晨四处贴榜招聘船员的事情，于是第二天就派人去找他了。 杨晨跟吴季打了个招呼后就先回去了，等进了长安便见到在门口等着他的秦怀玉。 秦怀玉眼看成熟了不少，皮肤黝黑，但是眼睛特别有神，看见杨晨笑的格外热情。 “姑父！” “不错不错，来，再叫一声听听。” “……”秦怀玉假装没听到，一边走一边道，“我爹就在里面等着呢。” 杨晨走在前面，到了正厅便见秦琼正在喝茶，顺手将刘谦手里拿着的礼盒拎过来放桌上：“长白山上好的人参！” 一听见人参两个字，秦琼眼底便发着淡淡的光，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还能惦记我，也不算我白惦记你！” 杨晨笑嘻嘻的拱手，气氛很融洽。 “怀玉啊，你去把名单拿来吧。”秦琼爱不释手的将人参收好，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杨晨好奇的道：“什么名单？” 秦琼神秘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份名单来得可不容易，我可是费了点脸面的。” 杨晨一脸狐疑：“您可是翼国公，谁能让您费点脸面啊？” 话音刚落，秦怀玉便进来了，将手里名单递给杨晨，杨晨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了百十来个人的名字。 “这是……” “你不是在找能出海的船员吗？那些老百姓身子骨到底不行，吃不得苦，这些人都是军中挑选出的好手，不说以一敌五，但是身子骨都是健壮的，再者他们经过军中训练，对命令十分看重，有恒心有毅力还有本事，这些人你除了在军中能找到，还能去哪找？” 秦琼说的轻描淡写的，杨晨却是震惊了。 实际上他何尝不想用军人，比如明州的水师他就想用，但是行伍之人怎么能是他想用就用的，可万万没想到，秦琼刚回来第二天就给他办妥了。 看着那份名单，杨晨激动了。 “这些人都是哪里的？” “有些是我的人，有些是李绩的人，还有些是李靖的人，我都看着差不多挑的。” 杨晨咕咚咽了口口水，从李靖那边抢人，秦琼你可以啊。 “这实在是太好了！”杨晨把名单收好，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大哥恩情，没齿难忘啊！” 有了这些人，就能跟阿伯特出海，便能接着东风顺利开通航线，这样也不算浪费了。 秦琼拍拍他的肩膀，又摸索着装着人参的盒子：“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杨晨心领神会，当即道：“待会回去就再送些人参过来，不过这人参可不能吃太多，虚不受补就……” “明白明白。”秦琼连连打断他，面上满是欣喜神色。 这人参的好处他早就知道，而且吴季跟着他的军队回来，秦琼便也知道什么样的人参是最好的，光是自己手里这根，便是价值几千金的，如此宝贝之物，他自然打听得清清楚楚。 从秦琼府中出来，杨晨便去调人了。 不得不说秦琼的眼光是好，那些个人一个个都身强力壮，威严、壮硕、有气派！ 这样的人跟随大唐船只出海，不仅大唐有颜面，还能震慑那边外邦小国，让他们对大唐心神向往和畏惧之心。 人是有了，但是船却不够威严，因此，杨晨特意去信明州当地，让那些船匠们将船重新修饰一番，甚至还定了一个威风凛凛的船号——神州一号。 李世民对这个名字很费解。 “为什么不是明州一号？” 船不是从明州出发的吗？ 杨晨语重心长的道：“陛下，这船不是以地方命名的，而是以我们大唐之地命名的，神州，不觉得很气派吗？” “……”李世民皱紧了眉头，“凑合吧。” “……” 杨晨万万没想到李世民居然这么没品位。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们出海？”李世民问道。 杨晨道：“差不多就准备齐全了，不过还缺一个能解决航海问题的能人，陛下，臣弟之所以选人出海，无非是为了开启大唐海外航线，将大唐之威带出去，但是这件事也不单单是有人出海就行。” 李世民听他绕了半天圈子，只得出一个结论。 “你不就是怕死不肯自己去嘛，哪里有这么多废话，有话直说，朕懒得跟你兜圈子。” “……”杨晨觉得暴躁的李世民一点都不可爱。 “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啊，臣弟这个主意也是为了大唐颜面着想，再者……这人选嘛臣弟心里有一个，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会应允？” “谁？”李世民眯了眯眼。 “李淳风李道长。”杨晨笑着道。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随即皱起眉头，不大赞同的道：“你为何要他？” 李淳风是个能人异士，一开始李世民并未当回事，可有时候这些能力又的确让他忌惮，但是杨晨…… 第1296章 李淳风想成仙 杨晨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模样，拱手道：“陛下，李道长见多识广，航海之事关于天气，气候等旁人不易学习也不易深懂的知识，臣弟并未其他考虑，只是从安全角度出发所以才会如此推荐，陛下要是觉得不妥，那、那就算了吧。” 反正李淳风在他杨家蹭吃蹭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李淳风好就好在，他知道你的秘密，但是他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想要知道什么，就自己去研究，就连修仙一事都很少来打扰他。 李世民倒不是不肯，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听杨晨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便道：“朕去问问他吧，若是肯，那边让他去吧。” 一般来说，君王决定什么事情直接下旨就是，但是对李淳风李世民不这么做。 杨晨想到自己最近一直接到的苦差，心道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从皇宫里出来后，杨晨便去找张亮了。 去的时候张慎微也在，看见杨晨过来面露惊喜：“师父！可算见到你了。” 杨晨也许久没见过他了，看着张慎微那张也明显变黑的脸，感慨道：“你们都长大了呀。” 一旁的张亮一怔：“好像你们差不多大吧？” “……”杨晨握拳放在手边咳嗽一声。 太破坏气氛了！ “师父，我听说你在挑人出海？”张慎微似乎早就打听好了，说起这事面上满是期望。 一旁的张亮扭过头去假装干活去，看他模样，似乎不愿意张慎微这样做，但是出于父亲的心态，又不忍心阻止他。 杨晨看在眼里，笑道：“是啊，人手已经都挑好了，差不多就能出海了。” “那我能去吗？”张慎微略有些激动，面上神色也丝毫不加以掩饰。 杨晨皱眉道：“你在空军那边待着不是好好的吗？出海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死了就尸骨无存，海里的大鱼你不是没见过，一口下去连骨头都不吐！” 张慎微却丝毫不害怕，拍着胸脯道：“我不怕，我一个男子汉难道还怕死不成？” 怕死的杨晨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师父，我在空军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而且您放心，按照您的意思，那边的兄弟都很听我的！”张慎微笑的很憨厚，“师父，我想去出海，也看看外面的世界，那边不是叫做欧洲吗？想来我们大唐人都没几个到过欧洲，我要是去了，不是给师父和爹挣面子吗！” 杨晨下意识看了眼跟船匠交流，实则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张亮。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能活着回来的，而且我也不会没有准备就去，我已经跟李将军申请过了，我可以带两个热气球走，要是发生了海难，我就坐着热气球回来！” 杨晨嘴角猛地一抽。 这特么好像更危险吧？ 遇上气流到了非洲咋办…… 张慎微很坚持，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了，杨晨很想问问看张亮想说什么，但是还没开口，张亮就大咧咧的带着人走了，看样子是不准备劝张慎微。 “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不过去之前要准备好吃食，万万不能被渴死被饿死！” 见杨晨答应，张慎微激动的语无伦次，最后一把将杨晨抱起来，引得干活的工匠们纷纷侧目，眼神暧昧。 杨晨差点没被张慎微颠得吐出来，终于落地后，便撒腿跑了。 回到杨家，福伯便迎了出来，不一会就看到李淳风在等他。 “道长，您这是……” 李淳风意味深长看着他，手中拂尘一摆：“陛下让我奉旨出海。” 杨晨笑呵呵的道：“好事好事，这可是为大唐出力的好事啊！” 李淳风对出海一事并不排斥，就算知道是杨晨推荐他的也没有什么不悦，反而神色淡淡的道：“不过有一件事还想请公爷帮个忙。” “什么忙？道长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立刻就办！” “那个地方，究竟应该如何才能到达？我摸索了许久，但总觉得还在门外徘徊。”李淳风面上神情格外深沉，抬头看向天上，目露神往，“事到如今，我才知公爷的悟力在我之上，公爷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成就，还请指点一二！” 李淳风说的很有诚意，光看他神情杨晨也能看出来他对修仙这件事的热情和向往，但是这件事来问他…… “咳咳，道长谬赞了，我也是机缘巧合才会……那啥，其实这件事主要是靠缘分的，若是有仙缘，时候到了自然便会让你知晓，可若是时辰没到，就算握在手中也不会明白。” 李淳风似懂非懂的看着杨晨为了讲道理而伸出来的手，缓缓的也看向自己的手，皱眉道：“机缘，可人力何尝不是其中一个因素？天庭之上究竟是何模样？” 李淳风想起来自己看到的那处天庭，心里向往无比。 “难道是要身死神灭才可以吗？” “……” “我得天神眷顾，尚且能预知未来之事，可这只是冰山一角啊，如公爷般让大唐翻天覆地，那才是真正的……”李淳风一脸憧憬。 “……” “或许，这便是我劫难吧！”李淳风狠狠叹了口气，似是在为自己的天资捉急。 眼看越来越神神叨叨的李淳风，杨晨真怕他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最后变成了一个疯子。 疯子和天才，可不就是一线之差吗？ “道长其实不用想这么多，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不过呢我能给你提个小建议。” “什么建议？”对杨晨的话，李淳风很感兴趣，睁着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只要能和公爷一般，不管要怎么做我都愿意去尝试。” 杨晨眼角一抽一抽的。 咋地，你也想穿越啊…… “很简单，只要这次出海能完美成功就好。” 杨晨言语之匮乏，刚说出口自己都要怀疑人生了。 但李淳风却只犹豫了一会，随后便振振有词的道：“好！” “……” 就这样，出海的人员全部被搞定了。 终于在这个良辰吉日，在阿伯特哭得快嗝屁的日子，一行人登上了停靠在明州港口的船只。 第1297章 神州一号 神州一号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张慎微早已换好衣裳，看着眼前这艘别致的大船，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呜呜呜的声音响起，是号角的声音，庄严又气派。 神州一号上面不仅有大唐的人，还有大唐的特产，载着满满的物品在港口起航离开，于冠站在码头上，带头挥手示意，身后还有许多百姓站在原处眺望着。 神州一号一出海，杨晨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张亮却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张大哥你别担心，走之前李道长算过了，这一路很平安，慎微命又大，肯定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张亮摇摇头：“我不担心他会不会出事，我担心他会不会饿瘦了。” 杨晨笑道：“没想到大男人还嘴硬呢！” “去你的！”张亮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但心情也好多了。 正说着话，一个工匠急匆匆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钢板：“大人，这东西又坏了！” 一看到这块钢板，张亮顿时就想骂娘。 “都好几次了，你们到底行不行？” 那人委屈的不行：“这船从来也没见过……这不是手生吗？” “这都多少天了，还手生！”张亮叉着腰，扭头看向杨晨，“杨兄弟，去瞧瞧吧，没有你还真的不成。” 杨晨摆摆手道：“走，去瞧瞧去！” 在此之前，大唐船只的建造还停留在木船上，即使是在哈里呼人加入之后，也发达不到哪里去，而杨晨拿出的这张轮船设计图却有了好几个质的飞越，从轮船材质到船体改变，再到武器装载，可以说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唐的工匠和哈里呼人想要制造出来，难度还是很大的。 但是杨晨不担心会失败，因为至少这些问题不是没有解决方法，只是目前的技术支持使得时间被拉长而已。 眼前这些钢板是从杨家作坊里出产的，每一个质量都很好，但是重量上却有些出入，无法做到全部一样。 这些东西是用来制造船体的，每一块都是依靠人工搬运上去，可也恰恰因为如此而使得船体比传统的船只要过于沉重，这样虽然能够使得船在行驶中变得稳当，但是也会大大拖累行驶的速度。 这是个技术性的问题，工地上的工匠们显然无法接近这个问题。 因此杨家作坊已经在想法子改进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有成果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东西太硬了，工匠们对付起来很费劲，要是有什么工具就好了。”张亮使劲的暗示杨晨。 杨晨无奈道：“这有点难度啊……” 他对这些玩意懂得又不多，就算又懂的，也都是从富贵那里问来的，而且后世造船，都是大机器操作的，这些机器想要动起来，就要有电力支持，但是……大唐明显不具备这个条件， 电力，对他们而言还是大自然的力量，遇上不懂事的，那就是天神的惩罚！ 想发展没问题，但是不能大跨步，否则扯到裆，疼的还是自己。 “快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突然有人开始大喊，杨晨和张亮齐齐看去，才发现一个工人竟然被厚厚的材料压住了。 那些钢板少说也有几百斤重，就这么压下去，恐怕小命都要没了。 杨晨卧槽一声便起身跑了过去，工地上的人齐心协力才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搬来，又叫来大夫看伤，确定不会危及性命后，工匠们这才又散去了。 “杨兄弟，这怎么办呢？”张亮忧心忡忡的，想了想又道，“不然……咱们还是用木头来造吧？” 眼前这艘船的材料便是钢做的，而且是杨晨经过技术加工改造后的钢，使得其中杂质的含量变得很低，否则若是杂质含量高的钢板长时间浸泡在水中，那就会变得极其脆弱，这样的话还不如用木板。 “不行，木头的强度不行，如果对方用大炮把船体凿了个洞出来，那么一整船的人就都要死。”杨晨表情严肃，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张亮却不以为然，在他眼中，大唐的火炮是独一无二的，这么厉害的武器除了大唐有，还能谁有？ 实际上杨晨也不确定路易斯是否弄出了火炮，但是既然连火铳都有了，火炮还会远吗？ 毕竟军火可是一项极其挣钱的买卖！ “人力无法顺利切割钢板，连铆钉也很难钉入，而且有部分钢板太沉质量不过关……”杨晨梳理着目前遇到的问题，却发现这件事想要解决还是有些棘手。 还是技术的问题啊。 想要作出符合要求的船只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杨晨想了想道：“张大哥，你在这里盯着，我回去想想看有什么解决办法。” 回到杨家大院，杨晨正准备找富贵弄个能操作的切割机出来，便见平安和僮僮拿着水枪互相滋着跑了出来，顺便还滋了他一脸水。 “哇！打坏人打坏人！” 两个小屁孩笑的在地上打滚，这让杨晨忍不了了，一手一个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了。 “面壁思过！知道错了才能吃饭，知道吗！” 平安和僮僮昂着头看着杨晨，有些委屈，杨晨立刻狠狠的瞪了他们一样，两个人这才老实的转过头开始面壁。 书房里，富贵终于找出一个可行的切割机设计模型，随后杨晨拿着笔画了半天，在天黑的时候总算画完了。 有了这个切割机，工匠们就更容易操作了，但是却还不够，还需要一个铆钉机！ 正准备再奋斗一下，李湘云就进来了。 俏脸微红，怒目而视。 杨晨顿时脊背一僵。 这表情说明老婆生气了，老婆生气了说明他要倒霉了。 “夫君，平安和僮僮说你不给他们吃饭？这是真的吗？” 杨晨隐隐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问题，但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给出反应了。 “没错，是我说的。” 李湘云似乎不敢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睛，才道：“你怎么能欺负两个孩子？罚了他们一个下午了都，还不给饭吃？这太过分了！” 杨晨连连起身道：“我没说不能吃饭啊！” “你刚刚自己都承认了，怎么扭头就不承认了？” 杨晨：“……” 第1298章 帝王术（求月票，晚上还有） 生气的女人是讲不通道理的，杨晨索性站起身出去找那俩小屁孩，到了院子里，却发现小阳端着一盘糕点坐在边上吃，一边吃，一边诱惑僮僮和平安。 小丫头片子太坏了。 看见杨晨过来，小阳笑嘻嘻的跑了上来，平安和僮僮委屈的瘪着小嘴。 李湘云跟上来，小脸不悦的道：“孩子都站了这么久了。” 杨晨道：“是他们先不懂事我才罚他们的，还有，是谁说我不让你们吃饭的？我分明是说知道错了才能吃饭！” 李湘云瞬间明白自己是被骗了，顿时美眸一瞪，但是一看到平安和僮僮那副表情，瞬间又偃旗息鼓。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吗？小孩子要懂事！” 两人点头如捣蒜，平安更是不要脸的凑上去抱着李湘云：“娘，我们知道错了。” “嗯，错哪儿了？” “不应该话只说一半的。” “嗯……僮僮你呢？” “我也知道错了！” “好，走，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一听有好吃的，小阳也不要杨晨抱了，蹬着腿落了地，然后跟着李湘云一块走了。 杨晨：“……” 不是该跟他认错吗？ 叹了口气，杨晨抱着设计图出去了。 杨家的钢铁作坊已经扩展得很大了，但杨晨一进去还是能闻到各种难闻的气味，一个个工人都戴着口罩走来走去，满头大汗。 新的作坊掌柜是杨晨刚提拔上来的，因为就是他改进了钢板太过厚重的问题，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是有些钢板太重，但是比刚开始却是好了不少。也因为这个原因，钢铁作坊里的所有人都热情高涨，试图帮杨晨解决各种问题，然后能被提拔。 所以一看到杨晨出现，所有人都激动了。 “这是要做的切割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来，如果有什么问题发现尽管告诉我，我会……” 杨晨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抢先道：“公爷您放心，有了什么问题咱们一定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对！绝对不麻烦公爷！” “公爷放心！保证做好！” “……” 杨晨一肚子话都被咽了下去，说了几声好之后就出去了。 抬头看着碧蓝的天，洁白的云。 要是谁都有这种觉悟就好了…… 皇宫里，李世民心情正好。 百济之战已经开始善后，要派过去的人也都已经有了定论，南境那边程咬金来军报也是一切顺利，突厥那边更不用说了，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已经上了大唐户籍，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建立六部人员，往后那边的但凡有什么事情，当地六部便能快速解决，给长安送消息也会快不止一倍。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杨晨那边…… “魏卿，造船一事进展如何了？”李世民定定的看着魏征。 毕竟造船一事，是从工部和兵部出的人力财力，而且与长孙冲相比，李世民虽然有时候不大喜欢魏征，但是在办事能力上，魏征绝对是李世民的首选。 魏征道：“造船一事臣隔三差五便会前去查看，从目前来看难度不小，且还有许多问题，譬如船体连接锻造以及坚固程度是否达到标准，臣说句心里话，臣以为想要造出一艘符合标准的船来是有可能的，但是在一个月内，似乎不大可能。” 魏征想到杨晨信誓旦旦说一个月就造出一艘，比世界上任何国家的船都完美的船，便觉得他有说大话的嫌疑，毕竟一个月的时间太短，而且这艘船还是全新设计出来的，根本就没人造过，现在还是第一次，也处于摸索阶段，杨晨凭什么就认为他能在一个月内造出合格的船只来？ 李世民笑笑道：“一个月自然不可能，这不过是朕给他的一个压力罢了，若是造出来于朕用利，若是造不出来，杨晨便是欺君之罪。”说到后面，李世民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魏征似乎有些震惊，随即不满的道：“陛下既然知道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将船造出来，为何还要允诺？陛下若是想惩罚臣子，直言便是，有必要拐弯抹角吗？” 魏征说的太直白，李世民的脸色几番变化，最后还是忍住了。 “朕如此做，只不过是想让杨晨知道要谨言慎行，在长安中，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了，且人爬的越高，做事就越要稳妥，因为一不留神出了差错，便很有可能会招来免顶之灾，朕如此做，也是为了他好。” 闻言，魏征先是一怔，随即皱眉沉默，面上神色显得有些沉重。 “陛下，若是如此，直言告诫不是更好？若是真的出了错，那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臣也不是为了唐国公辩解，只是不明白明明可以……” “魏卿，你以为谁都如朕般能容得下你和杨晨吗？”李世民的眼神有些冷，面上似覆上一层寒霜，眼神空濛的看着不远处，开口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时时刻刻提醒你的，只有自己死死将教训记在心里，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什么是该说的又有什么是不该说的。魏卿，你说是吗？” 魏征显然已经回过神来，尤其是李世民问他的那句，更是让他冷汗直冒，一阵风过来，甚至能察觉到背后是湿意。 “陛下深思熟虑，臣自愧不如！陛下的好意，臣明白了，也希望唐国公能明白。” 李世民这才收回视线，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神色依旧恢复正常：“哦，对了，你方才是说造船遇到了些问题是吧，什么问题？” 魏征舔了舔干涩的唇，连连定神，道：“听说是材料方面的问题……” 君臣二人在宫中说了许久，直到天色擦黑，魏征才出了皇宫。 刚坐上轿子，魏征便狠狠的吐出一口气。 回想起自己最近几年的经历，魏征生出一种庆幸。 “陛下心胸宽广，却也不失帝王心术。”魏征忍不住感慨起来，轿子摇摇晃晃的，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沉思。 魏征走了，黄玉正好捧着一份紧急军报走了进来。 “陛下，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刚刚送到宫门口。” 第1299章 皇叔你胆子肥 “拿上来给朕看看。” 李世民闻言眉头微皱，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乍然听到加急的军报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黄玉捧着一份密报递了过来，李世民翻开一看，发现竟然是泉州那边发来的告急，说近来有一股疑似海盗的家伙，在泉州附近的港口徘徊了很久，几次放炮示威都没有吓到对方，而且从渔民那边得来的情报是，对方拥有的船舰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上，都远比泉州所具备的防御力量强大很多，所以不得已才向朝廷发来急报。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前脚刚让杨晨帮忙督造船只，后脚就有海盗来侵犯，不知道该说是他有先见之明，还是说今年年景不好？ 李世民合上密报，沉思了片刻，喝道：“杨晨呢，让他赶紧过来见我！” 杨晨这会正在家里吃晚饭，又留了吴季吃饭，商议人参铺子的开设地，还想着给杨氏药行也弄些货源过去。 做生意的事情，吴季向来冲在最前面，两个人聊的正在兴头上，门外小太监便急匆匆来找杨晨了。 来杨家宣旨已经不需要焚香了，这放在别人家里是要被李世民吊起来打的，但是杨晨胆子肥皮又厚，好几次都不走这流程，时间长了大家都习惯了。 小太监叫上杨晨就走，连饭都不让多吃一口，杨晨塞了最后一筷子肉在嘴里，便跟着走了。 一路上，轿子走的飞快，杨晨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饭都颠出来，要不是因为天色晚到长安的火车已经停运了，否则他宁愿去坐火车跟人挤。 等见到李世民，杨晨看了泉州的军报后，面色微沉的道：“陛下，这件事……应该不是找臣弟的吧？” 有秦琼有李靖再不济还有李绩，你……找我干啥？ 李世民的脸色黑了黑，板着脸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没看到泉州军报上写了什么东西吗？” “看到了，不过这打仗是事情臣弟也不是很懂啊，臣弟打仗，一般都是仗着自己武器比别人好……不过这水战嘛，臣弟推荐勋国公张亮！他比较擅长这个。” 李世民呼出一口气，语气略带不爽：“朕是想问你，这来犯泉州的海盗战斗力如何，和那路易斯又是否有关联！你在给朕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晨被李世民的嗓门吓了一跳，连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臣弟再仔细看看，嗯……陛下，臣弟单方面认为这些海盗没那么大的威胁，从这份奏折上来看，那些海盗使用的船只虽然比我们在泉州那边储备的好，但是从材料上看还处于木材建造上，光是抗打击能力就不能和臣弟现在设计的舰船相比，而且我们的军备武器是很强大的，那些海盗要是敢来犯，直接打就是，打死了就扔海里去喂鱼，顺便能抓一两只大鱼上来，陛下，这大鱼可是好东西啊，不说吃的，光是用它炼油就能做不少蜡烛出来，拿出去卖也是一大笔的钱！” 杨晨说着说着便说到生意经上，一旁黄玉看的满脑袋黑线，心道这简直是在找骂，但是一扭头，便看见李世民竟然陷入了沉思。 用大鱼来做蜡烛？ 杨晨意识到说偏了，拱手道：“总而言之，这些海盗并不能成为什么大的隐患，而且陛下也不用太过担心会和路易斯有关系，他好歹还是天主教的教主，自然不屑勾结海匪，毕竟这太降低自己身价了。” 杨晨说这番话胸有成竹，因为他作为一个穿越者，也不会屑于和海盗为伍，更何况还是在自己有个高尚的身份的基础上。 这个时候的杨晨还不知道自己只是猜对了一半。 路易斯的确没有跟海盗勾结，但是却不是因为不屑，而是因为……没有找到合作的机会。 杨晨态度十分笃定，李世民也松了口气，皱眉道：“无论如何，你要尽快完成船只的建造，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普及到各个水师之中。” 杨晨道了声是，发现没自己的事情后便又匆匆出宫了。 他那碗肉还没吃完呢！ 杨晨一走，李世民又召见了长孙冲进宫，长孙冲心理素质就没杨晨那么好了，战战兢兢站在下面，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被发现了，正措辞呢，就听得李世民道：“从今日开始要加大武器的生产，半年之内，朕要所有大唐千户之上的将士人人拥有一把手枪，一队拥有一柄步枪，一个营要有三架机关枪，还有手雷地雷和定时炸弹，都必须落实到实处，听明白了吗？” 长孙冲哪敢犹豫，当即便应下了：“陛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世民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便不爽，皱眉道：“没有了。” 正松口气，长孙冲想走，李世民又道：“前两天长乐回宫见皇后，和朕说了件趣事，听说在杨家的商业街上有一处动物园，里面有很多连宫里都不曾见过的动物，是真是假？” 长孙冲当即想起来那只大老虎汤圆，顿时泪流满面。 “父皇，是真的，而且公主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喜欢那些高大又吓唬人的动物，那动物园里的老虎，就是那只叫汤圆的，公主还心心念念想接回府养两天呢。”长孙冲一脸渴望的看着李世民，心里想着快管管你闺女！ 谁知，李世民却恍若未闻，只好奇的道：“朕还听说里面有一只很可爱的食铁兽？不，叫做熊猫是吧？算了，这改的什么名字，嗯……朕听说很可爱，你去找人问问看，能不能借给朕一个月养养，皇后似乎也挺喜欢的。” 长孙冲一怔，还没说话，李世民又道：“你方才说什么，长乐也有喜欢的？那便一道去借借看吧。” “……” “有什么问题吗？” “父皇，儿臣……没什么问题。”长孙冲欲哭无泪。 等出了皇宫，长孙冲坐着轿子去了杨家大院，进去的时候杨晨还在跟吴季喝酒，长孙冲一脸苦相进去，一屁股坐下后，杨晨和吴季愣愣的看着他。 “皇叔，你胆子是不是挺肥的？要不你考虑一下抗旨不遵怎么样？” 杨晨嘴角一抽，嫌弃的看着长孙冲：“不怎么样！” 他像是吃饱了撑的去抗旨玩的吗？ 长孙冲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吸了下鼻子突然发现有一桌子好吃的，不远处甚至还放着一个小蛋糕，没有经过杨晨同意，长孙冲便拿起筷子开吃了。 吴季：“……” 第1300章 意外 吃完饭，长孙冲便问杨晨借汤圆和二哈，杨晨知道是李世民让他来借之后，笑呵呵的道：“没问题，不过侄女婿啊，这动物园里的动物外借是有规矩的。你看啊，我的动物园从开业之今为我赚了不少钱呢，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冲着二哈来的，没了它我得少赚多少钱，所以要借可以，但是是租借。” “租借？”长孙冲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杨晨笑眯眯的伸出五根手指头：“借一天，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五十两对你来说又不多！” “……”长孙冲沉默了。 五十两的确不多，一个月下来，也就一千五百两而已，但是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花钱去借这倆他根本不想借的鬼东西。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长乐公主爱不释手，抱着汤圆满公主府溜达的场景，长孙冲不寒而栗，想要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记起来自己是奉旨来借的。 苦着一张脸看向杨晨，长孙冲委屈的道：“皇叔，你真的要五十两一天吗？能不能便宜点？” 杨晨摇头摇的很果断，这种政府出来的项目油水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要不是长孙冲只借两只动物，否则也不会只要一天五十两这么便宜。 “不能便宜，这是市场价，而且你要知道，目前为止能从我手里借走的，也暂时只有你一个人了，毕竟我们动物园是没有外租协议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女婿的份上，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回去交差？”杨晨眯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悄悄的看着长孙冲。 看到这一幕，在一旁吃饭的吴季忍不住偷笑起来。 公爷做买卖，就是够狠！ 最后，长孙冲掏出银票做了定金，杨晨让人连夜去动物园里装了车给他送过去，长孙冲临走之前眼泪汪汪的。 “这男人啊，一旦娶了身份比自己高贵的女人，想抬头也是很难的，所以说，不管在哪个朝代，上门女婿都不好当啊。”杨晨看着长孙冲的背影感慨，顺便补充一句，“就算是长孙家的也不例外。” 吴季好奇的道：“公爷，上门女婿历来都是耻辱，哪里有什么好当不好当的，不过驸马都尉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跟上门女婿还是搭不上边的吧？” 杨晨没有直接反驳，笑呵呵的道：“那你说，他的兵部尚书身份是怎么来的？” 吴季一愣，哑口无言，想要再辩驳一两句，但是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最后只能微微颔首道：“那也是个身份高贵的上门女婿。” “……” 翌日中午，杨晨正在和张亮一块查看轮船舱底的连接问题，因为切割机还在钢铁作坊里生产，就算最快的时间内制造出来，但工地里还是要等上十来天，所以现在使用的手法依旧是人工切割。 哈里呼人对船只的敏感度总是在大唐工匠之上，就算是手工切割，其精准度也十分惊人，往往一块稍微有些不对称的钢板，在他们手里一天总能变成符合规定的模样。 杨晨钻在船舱里，手里拿着一个碗，里面盛着水，周围聚精会神的聚拢了许多工人，这几块钢板是哈里呼人处理过后又想办法连接起来的，最简单粗暴测试它有没有问题的办法就是倒水看它会不会漏。 杨晨一碗水倒下去，外面张亮守着看，杨晨才倒了一半，张亮就在外面喊得震天响。 “漏了漏了！完蛋玩意，还是不得行啊，这切口还是不够整齐！” 杨晨泄气的把碗扔地上，爬出去一看，那地方已经湿漉漉的一大块了。 木材容易切割连接，但是这钢板却没有那么容易，工人们一见结果还是老样子，不免有些泄气，但是又想到自己是在做一项前所未有的伟大工程，这船只无论是外形还是材料都是独一无二的，刚刚熄灭的动力又瞬间活泛起来。 工头喊着工匠们再次撸起袖子干活。 “杨兄弟，那切割机做好了吗？” 杨晨道：“我估计还得等些时候，昨天我还让福贵把铆钉机设计图也送去了，希望能来得及吧。” 张亮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河水里，不知道想起什么。 杨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河面上落着几片树叶，打起的涟漪漾成一圈圈的水波，忙碌的工人们敲敲打打，吆喝声时不时的响起，不由得，杨晨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后世农村里。 “公爷！不好了，钢铁作坊爆炸了！”跑过来的是刘谦，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包，里头藏着的是归云酒楼新出的长安烤鸭，原本他只是来送吃的，谁知到了半路碰上作坊里的人，这才知道钢铁作坊竟然爆炸了，而且工人还炸伤了五个，其中两个甚至昏迷不醒，现在已经送去新世医院急救了。 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故，杨晨牙花子都发麻，丢下东西后便急匆匆跟着刘谦走了，张亮看了看手里塞过来的烤鸭，一脸无语。 杨晨先去作坊里看了一圈，发现爆炸的地方是在门口，但是这很诡异，因为门口根本就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工匠们干活都是在最里面的地方。 大门已经被炸飞了，凄凄惨惨躺在一边，地上是焦黑一片，完全能想象得出来当时的爆炸威力。 这是钢铁作坊从开业到现在第一次出现意外事故，工匠们显然心有余悸，连门都不敢进去了。 管事的是张掌柜，见杨晨来便急的满头冷汗，他倒不是怕杨晨迁怒他，而是怕耽误了造船的进度，而且送去医院的那两个工人伤的也实在不轻，眼看都黑了半个身子了。 “公爷，小的办事不利，竟然没想到作坊门口会发生爆炸，但是公爷，这件事很奇怪，咱们这里从来都没有火药啊，就算烧熔炉也不至于发生爆炸，而且这里还是门口，只有进出的人……” “别紧张，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说的对，这里怎么可能会发生爆炸。”杨晨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正思索着，便见刘谦盯着一个角落看的仔细。 “刘谦，你在看什么？” 刘谦顺手捡起一个碎片：“公爷，是火药的外包装，看样子的确是火药在这里爆炸产生的。” 第1301章 房遗爱的天赋 杨晨登时眉心一跳：“我要是没记错，火药是朝廷垄断独卖的，就算寻常百姓能买到，那也只是小小的烟火，能引发爆炸还把人炸伤的，应该不太可能。” 张掌柜顿时咽了口口水，似乎想起来什么，惊诧的道：“公爷，我记得年前有一家新开的铺子，那铺子就有卖火药，不过因为是违禁的，所以都是悄悄的卖，要不是因为我认识些人，否则也不知道。” “私自买卖火药？胆子倒是挺大的。”杨晨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将刘谦手里的碎片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之处。 “公爷，那家做火药生意的掌柜的似乎是个有背景的人，否则也不会有这个胆子在长安私售火药啊！”张掌柜觉得自己发现了某个大秘密，眼睛瞪得贼大，“会不会是他们看我们生意太好，所以就故意来找茬？” 杨晨眉头紧皱：“不大可能，我们的钢铁专供朝廷，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想抢生意也得有抢生意的资本才行。 几个人陷入了沉思，杨晨又站了一会，便道：“去医院看看受伤的人，对了张掌柜，给这些受伤的兄弟每人一些补偿。” 杨晨叹了一声，这几天他光补偿金都花出去好多了。 多事之秋啊！ 新世医院因为杨家作坊送来的这几个火药受伤的人，已经议论纷纷，毕竟火药威力巨大，但凡碰上就是个死，不过好在两个重伤的人虽然受了伤，但是也只是看起来吓人，没有危及性命，孙思邈亲自出手，不到半天功夫就稳定了病情。 二楼一间病房里，躺着的五个人全是杨家作坊里的工人，他们看见杨晨亲自来探病，又惊又喜，有人甚至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杨晨去问了孙思邈，孙思邈很确定的告诉他就是火药爆炸引起的，而且从伤口上来看，他们应该是在门口集体站着的时候被炸伤的，只不过火药的分量不是很足，因此还不致死。 杨晨实在是费解，这长安附近有私开的火药坊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人闲的蛋疼来炸他工厂？炸也就炸了，还只是炸了个大门，当然了，那些工匠受伤也很是倒霉…… 一道跟着杨晨从医院出来的还有张掌柜，分开前，张掌柜依旧拍着胸脯保证会尽快把切割机和铆钉机制作出来。 杨晨道：“现在最重要的安抚人心，还有这几天都留神点，要是发现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异常，就来告诉我。” 张掌柜应下后便告辞走了。 刘谦好奇的道：“公爷，你为什么不找些人把钢铁作坊周围团团围起来？这样不就没人能来捣乱了吗？” 杨晨高深莫测的背起手：“你不懂，这叫做引蛇出洞，你要给人家机会，你才有机会去抓马脚，否则对方藏着太过严实，你怎么找？” 刘谦顿时恍然大悟，竖起一根大拇指，露出一脸憨笑：“公爷，高！” “而且，这回对方只炸了大门口，肯定不会甘心的，下回估计就要炸里面了……”杨晨语重心长，眉心紧蹙，“所以这几天你就别回家了，老老实实去躲起来藏着，最好能抓个现行！” 刘谦一怔，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去？能不能换个人啊……” 杨晨睨了他一眼：“不能，就你去，记得藏得好些，房梁或者屋顶什么的，别被人发现。” 说完，杨晨扬长而去，留下刘谦一脸苦相的站在原地。 回到工地，张亮正在等他，见杨晨回来了才担忧的道：“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吧？” 杨晨微微摇头：“还好，虽然有几个人受伤了，但是没伤到根本，在医院里住些时候就能恢复了。” 张亮松了一口气：“那咱们的机器还能做好吗？” 张亮最关心的就是切割机了，没有方便又精准的切割机，他们干起活来很是费劲，虽然说还是能有进度，但是进度太缓慢了，眼看都过去小半个月了，他们都还没把船身建造完成。 杨晨当初答应的时候还很想当然，如今真的来做了，才知道一个月建造完成一艘从来没做过的船，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叹了口气，杨晨拉着张亮坐下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皱着眉：“张大哥，我觉得这事有人是故意的，但是你想想看，谁会不想咱们把最好的船造出来呢？” 张亮一怔：“这船造出来是为了大唐，除非是外族人，否则自己人肯定不会有这个想法的。” 杨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又想到张掌柜说的那番话。 “能在长安附近得到一方势力支持的，应该不会是外人，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就派人去查了……” 张亮显得有些狐疑：“你担心打草惊蛇的话，要不我帮你去查？” 杨晨笑了：“你去跟我去有什么不一样？谁不知道咱们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 张亮抓抓头：“倒也是，要不你去找房相试试看？” 杨晨突然眼前一亮：“好主意。” 房玄龄手下的探子遍布长安乃是大唐，情报网绝对比他自己手里的强上千百倍，找他帮忙，实在是完美。 说找就找，杨晨拍拍屁股就去找房玄龄了。 不过很可惜，杨晨到了房家门口才知道房玄龄在皇宫里还没出来。房遗爱倒是在家，看见杨晨过来笑得合不拢嘴，还把他最近刚写的几幅字画给杨晨品鉴。 说是品鉴，倒不如说是杨晨单方面的吐槽。 “你这手字，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就连我这样擅长写狗爬的，都瞧不上。” “再说你这幅画，这只企鹅倒是传神，不过我很好奇，你一个唐朝人上哪去见的企鹅？昂，原来是鸳鸯啊……” 杨晨越说，房遗爱越是不敢给他看了，最后讪讪的把东西收了起来。 杨晨看他脸上红彤彤的，恶趣味的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说，你要送给谁？” 房遗爱更加不好意思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给公主的。” 杨晨缓了一下神，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公主是谁。 第1302章 被碾压（求月票） “大名鼎鼎的高阳公主啊……”杨晨故意拉长尾音，虽然意味深长，但是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房遗爱根本没听出来什么，点点头，随即昂首挺胸道：“公主可能会喜欢这些东西吧，不过我听我爹说，公主这方面的造诣很高，而且连陛下也很喜欢公主写的字和画的画。” 杨晨砸吧砸吧嘴，从房遗爱手里把他死命拽着的字画重新拿出来：“就算高阳公主喜欢字画，但是你这个，我估计很悬。” 房遗爱被打击的想哭了：“师父，您能不能给我点信心啊……” 杨晨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抱歉，我重新措一下词。嗯……你这个字画其实还是蛮有意思的，比如这个鸳鸯，你别跟公主说这是鸳鸯，你跟她说是企鹅，那这副画就很有创意了是不是？” “师父，啥是企鹅？”房遗爱一脸迷茫的看着杨晨，大大的眼睛里甚至还闪烁着求知欲。 “所谓企鹅，就是生活在南极很冷很冷一个地方的动物，那地方能把你冻成冰块……”杨晨开始讲解，正打算由企鹅延伸到腾讯给房遗爱二愣子科普一下，房玄龄就回来了。 房玄龄是听说杨晨在房遗爱这边，所以从宫里出来就直接过来找他了，见两个人拿着一副画讲的起劲，还以为是杨晨拿了什么名家画作过来，直到探头一看，眉心便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艰难的辨认许久才道：“这又是你从何处弄来的新奇动物？” 房遗爱：“……” “爹，这是儿子画的鸳鸯……” “……” “不过师父建议我告诉公主这是企鹅！” 房玄龄原本想问什么是企鹅，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没文化，便顺嘴道：“说起公主，我方才从宫里出来，听说公主有些不大舒服，坐车去新世医院看医生去了。” 原本是句随便的话，杨晨却浑身一震。 去新世医院看医生…… “房相，你没开玩笑吧？公主生病为何不找太医看，要去外面的新世医院看？” 房玄龄却正色道：“老夫开什么玩笑，好像是说太医治病太慢，所以公主才会出宫，不过这也不是很正常吗？长乐公主上次……嗯，好像是叫做感冒，不也是去新世医院开药了？说起来，这新世医院治病效果的确是好……”房玄龄眯着眼睛开始摸胡子。 一旁房遗爱正跃跃欲试，将字画收拾好之后鼓足勇气道：“师父您放心，我这就去给公主讲企鹅的故事，正好公主身体不舒服，这个时候我再去好好关心一下，那……” 杨晨嘴角一抽，想到高阳八成会在那边遇上辩机，然后到时候房遗爱还拿着那幅丑兮兮的企鹅画出现…… 辩机高大帅气，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又十分上进，整个人的气质完全碾压傻愣愣，没眼力，长得又普通的房遗爱。 现在过去，不是上赶着去衬托别人吗？ 杨晨一个激灵，等回神想要阻止，房遗爱都已经跑出门了，一边跑还一边让人准备马车，速度之快，不亚于拉肚子跑茅房。 杨晨咕噜咽了口唾沫。 阿门…… 房玄龄已经坐下了，见杨晨盯着房遗爱的身影瞧，狐疑的道：“你不是来找老夫的吗？” 杨晨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房玄龄帮忙的，连连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遍，又拜托房玄龄帮个忙。 房玄龄倒也痛快，一口便应下了。 虽然他是在听说有人私自卖火药才义愤填膺的答应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答应了。 从房玄龄府中出来，杨晨走在长安大街上，买了点点心后便慢慢踱步走着，身后还跟着驾着马车的阿六。 一边走，杨晨一边吃着糕点，目光所及之处百姓却是少了不少。 自从商业街和避暑行宫那边兴起之后，长安城内的百姓人流量可是越来越少了，很多人买东西都优先选择商业街，一来是便宜，二来货物齐全，三来商业街很新鲜别致，在一成不变的大唐街道中，商业街显得格外亮眼。 杨晨吃着东西慢悠悠的走着，迎面正好看见魏征和灰头土脸的康儒。 魏征跟康儒走在一起，杨晨还是头一次看到，尤其是魏征那张写着老子要骂人的脸，和康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啥变化的脸凑在一起，实在是滑稽。 魏征和康儒也看见杨晨了，二人齐齐一怔，随后便拱手道：“杨公爷今日倒是悠闲的很，下官要是没记错，避暑行宫的差事还没了吧？” 魏征一开口便不怀好意，愤愤的道：“避暑行宫和船只建造都是杨公爷的差事，总不能因为船只一事便将避暑行宫抛于脑后吧？” 杨晨仿佛明白了什么：“这么说，避暑行宫那边有什么问题了？” 魏征黑着脸道：“避暑行宫北面宫殿的房梁塌了！差点把人压死，还好我今日过去视察，否则就出大事了！” 魏征脑海里还记着李世民跟他说的话，当初他还不太赞同李世民这种方式，但是现在他无比赞同。 杨晨就得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他才会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上点心。 分明两个差事都是他主导的，他却撒手丢了一个不管，害的他闲着没事就要往避暑行宫去，今天更是差点出了大错。 如果真出错了，那杨晨也是难逃罪责。 杨晨却震惊了。 “你是说避暑行宫那边有房梁塌了？” “不错！”魏征磨着牙，恨恨的道。 “这么巧？” 魏征一愣神：“什么巧？” 杨晨想了想，道：“今天我杨家的钢铁作坊有人被炸伤了。” 只这么一句话，魏征当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怎么回事，神色也变得浓重起来。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魏征道：“去我府上坐一坐吧。” 杨晨微微颔首：“也好。” 康儒自然不会想跟着去，笑呵呵的拱手告辞，便甩着衣袍走了。 魏征在府里收拾了好一会才出来，坐下后呷了一口茶，直接切入主题：“看来是有人故意针对的，不过不知道那人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 第1303章 阴沟翻船 无论是避暑行宫还是船只建造，魏征的工部和杨晨本人都是有涉及的，一旦出了事，别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他们两个的必定会被牵连的，而且就今天这么一天，不仅钢铁作坊出了事，就连避暑行宫那边也发生了意外。 如果说钢铁作坊出现问题是因为工作环境本身就有些危险，那么避暑行宫便是无稽之谈了。 毕竟修建避暑行宫不是最近的事情，而是好几个月之前了，要出事也不会等到现在，塌的还是房梁，摆明了是有猫腻。 杨晨有直觉，这件事大概率是冲他来的。 魏征不知道想了什么，看了杨晨两眼，莫名的有一个诡异且大胆的念头。 该不会是陛下为了给杨晨一点教训所以派人干的吧？ 不过很快魏征就否认了。 好歹是个皇帝，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肯定是不会用的…… 魏征为自己的冒犯有一丝丝歉疚，正了正色，咳嗽一声道：“依我看，无论是冲着谁的，反正是不怀好意，哼！等我把人揪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魏大人打算怎么把人揪出来？” “自然是查！查案一事，还难不倒我魏征！” 杨晨忙道：“大张旗鼓的查不太好吧，毕竟这件事出现在我们管辖的地方，要是传出去不就是给人把柄吗？到时候告状到陛下跟前，我们又要费时间解释。” 魏征觉得有点道理，扭头看他：“那怎么查？” “当然是悄悄的查，不但不能给我们惹事，还要锁定幕后指使者。”杨晨认真的分析真。 魏征微微颔首，敛眉沉思，直到杨晨走了，魏征还在想办法。 刚出去，杨晨便爬上了马车，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求房玄龄去帮忙查了，这个时候要是魏征闹出点动静来，还不得全糊了，还是自己聪明机智，把他给圆回去了。 接下来就等房玄龄把人查出来就好。 杨晨觉得自己布了一个天罗地网，先是不打草惊蛇让刘谦去守株待兔，随后又让房玄龄悄悄的去查背后之人，到时候双管齐下，一旦查出是谁动的手脚，他就亲手弄死他！ 哼哼，敢在他头上动土，活腻了！ 可杨晨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魏征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首先要不能给他们惹事，其次要以最快的速度锁定幕后指使人，能在同时办到这两件事人，只有一个…… “陛下，臣今日和唐国公商议的便是这两件事，臣和唐国公都怀疑背后人指使人，但是又生怕打草惊蛇会出现偏差，因为尚且还未想到解决办法，臣思来想去，还是来告知陛下为好。” 魏征老神在在的站着，心里想着反正是陛下你要给杨晨一个教训的，那现在出事了，总不能不管吧？ 这个时候的杨晨还不知道魏征竟然这么优秀，转头就把自己卖了。 李世民神色微沉，扫了眼站在下首的魏征，道：“长安内竟然还有人敢如此大胆？” 隐约之间，帝王的怒气开始蔓延在屋子内。 魏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在长安，天子的眼皮子之下，他一个工部尚书和杨晨一个唐国公被人暗戳戳的下绊子，这不单单是在找他们的茬，而是在打陛下的脸！ 原本这件事要是被私下解决，那陛下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被人打过脸…… 魏征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但是眼下来都来的，总不能说刚刚自己是说错了吧？ 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魏征灵光一闪，道：“陛下，臣以为这背后之人定要抓出来好好治罪才可，否则像个地雷一样埋在看不见的地方，实在危险！陛下，臣不是无能，而是觉得长安附近的监管有所欠缺。” 魏征一旦以直臣的形象上线，说起话来便十分的有底气且不怕死。 李世民却没心思听他说长安的巡防问题，毕竟长安这么大，每天人流也大，就算再怎么仔细，也会有不怀好意之人混进来的，他现在只关心那个私自建造火药，兜售火药，且在避暑行宫惹事之人。 但是很快李世民就发现一个问题。 “杨晨他有说过要怎么解决吗？” 魏征忙道：“暂时还在想办法解决。” 李世民神色微微缓和了，指尖一下一下敲击在案台上，半晌才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他吧。” 魏征一愣：“陛下的意思是……不管？” “嗯，不用管。” 魏征立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点头道：“陛下说过要给唐国公一个教训，想来这也是其中一个了吧。” 李世民顿时不悦的道：“魏卿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没什么……陛下，要是没事臣就告退了，不过臣还是要说一句，这长安极及附近的巡防守卫还是要加强一些，今日臣在避暑行宫，周围分明都是侍卫守着，可却还是出了差错，陛下别看这件事似乎影响不大，可若是哪天皇宫里也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就大了！” “……” 李世民脑袋都大了，但是魏征一脸认真，动作也越来越大，甚至于口水也飞了出来，眼看魏征神色越发激动，李世民的屁股也要坐不住了。 侍立在旁的黄玉站的小腿发麻，心里一片哀嚎。 又来了又来了…… 当陛下的近侍太监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一旦陛下被人叨叨叨的念叨着，连带着他也逃不过去，只能认命的一块听着。 魏征越说越来劲，丝毫没看到李世民黑黢黢的脸，和一个劲悄咪咪打哈欠的黄玉，直到自己说的尽兴了，才神清气爽的出宫去了。 另一边，钢铁作坊虽然遭受了爆炸，但是为了尽快将切割机制作出来，依旧加班加点的在干活，而刘谦在房梁上趴了两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倒是被热气熏得头晕脑胀，终于受不了了才一跃上了房顶。 突然之间，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耸动，刘谦呼吸一紧，开始激动了。 终于等到了！ 看准时机，刘谦一跃而下，正准备一棍子把人敲晕，却突然发现这张脸格外的熟悉。 第1304章 守株待兔 “公输先生？” 公输頔手里正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见刘谦举着个棍子站在那里傻眼，刚想说什么就见杨玟兴冲冲的跑过来：“师父！刚刚好差不多了，再远就感应不到了，嗯？刘谦，你怎么在这里？” 刘谦默默的放下棍子。 还好自己刚刚收的快，否则就要打死一条人命了，而且这人还不是一般人，是公输頔…… “公爷让我在这里守株待兔的……” 杨玟哦了一声，解释道：“我们在做实验。” “别出声，好像有人过来了！”公输頔突然道。 杨玟和刘谦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以听，好像真的听到了脚步声。 刘谦低呼一声：“起码有三个男人。” 不远处，三个行踪鬼祟的男人出现了，他们猫着腰，手里还拿着东西，三个人是背靠着背在走路，三百六十度观察周围环境，很是警惕。 “那三个就是放火药的人吗？”杨玟看向刘谦。 刘谦微微颔首：“我看八成就是了，我等了两天了，总算给我等到了！” 刘谦在手里呸了一口唾沫，搓搓手准备去抓人，谁知那三人功夫也不错，在刘谦刚出手的瞬间竟然也察觉了，来不及做什么，那三人当即分头就跑。 刘谦只有一个人，眼看那三人朝三个方向走了，毫不犹豫的便选了其中一个追上去。 杨玟原本也想追的，可是考虑到公输頔一个人，而且手里还拿着测试隔空感应的重要东西，便歇了想法。 刘谦一个人在黑暗里跑了许久，眼看就要把人抓到，却突然在一个小道上出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缠住刘谦却没打算久留，等刘谦应付完，才发现周围连个人影都没了。 “居然跑了！” 刘谦自己都没想到会跟丢，不甘心的在周围查看了许久，却发现这里荒凉的很，别说住户了，连个老鼠洞都没有，他显然是被人引开了。 等回到杨家大院把这件事告诉杨晨后，杨晨气的一巴掌拍桌子上。 “刘谦啊刘谦，你咋这么笨呢？生孩子的明明是轻尘，你怎么也跟着傻？” “……” 刚端着吃食进来的李湘云微微一怔，进去后将东西放下，看了眼委屈的刘谦，开口道：“大晚上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杨晨叹了口气，看了眼扁着嘴站在一旁的刘谦，鼻尖一股香气钻了进来。 “刚做好的汤圆，给你们俩吃的。”李湘云笑得格外温和。 看到那碗圆滚滚的汤圆，杨晨没气了，招招手让刘谦过来一道吃。 两个人坐在圆桌旁，拿着勺子一个又一个，吃的很是欢畅。 此时长安房府内，房玄龄却是面色沉重，他面前跪着一个暗探，那暗探头低的死死的，似乎知道房玄龄现在心情不好。 半晌，房玄龄才摆摆手让他离开，面上神色却未因此而有所缓和。 “这么多次了，却丝毫不知收敛，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告知陛下……” 房玄龄是个忠心的人，尽管心里想着最好不要告诉李世民，但是又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李世民知道。 可是，这件事若是说出去，少不得会引起某些风浪。 而眼下杨晨那边暂时还没事…… 房玄龄又开始纠结，到底是掩盖此事自己私下解决掉，还是直接将此事捅破到陛下面前？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快两个时辰，手边的茶盏已经凉的透透的，最终，房玄龄还是决定自己将此事解决。 翌日，下了早朝后房玄龄便得到消息说杨晨找他了，房玄龄想都不想索性不回去了，又让家中下人回去告诉杨晨，就说他被陛下留在皇宫里了，要回去还要好些时候，让杨晨先回去。 交代完，房玄龄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魏王府上，李泰正在院子里和自己妃子说笑玩乐，一个长长的书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自他手下画出的画作颇有大家之风，几个侍妾端着水果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时不时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来逗李泰开心。 李泰正在画一幅山水画，正准备再着墨添上几笔，管家便急匆匆来报，说是房相来了。 李泰脸上的笑意瞬间便凝固了，再看眼前美女也没了逗乐的兴致，理了理衣裳后便走了。 房玄龄背手而立站在正厅内，正上方正摆着一副字，龙飞凤舞十分的有气派，而周围的装饰更是精致，单单是一个小小的花架便价值千金。 都知道魏王李泰喜欢舞文弄墨，也喜欢布置院落，从细节处看来，倒是的确如此。 正看着，李泰便到了。 “房相怎么会大驾光临？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吗？”李泰一边招呼人上茶，一边走到位置上请房玄龄坐下，面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和善。 房玄龄笑了笑，开口道：“魏王殿下这段日子过的很是潇洒啊，听闻殿下最近一直在写字作画？这倒是让老夫想起来自家那儿子做的画了。” 李泰扯了扯嘴角，似乎挺愿意聊这些废话。 “房相是个文雅之人，房公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房玄龄脑海里立刻出现房遗爱画的那两只胖乎乎的鸳鸯来，但是面上依旧很镇定，似乎受到这个夸赞很心安理得的样子。 “魏王殿下，老夫今日来是想说一句话，说完，老夫便走。” 李泰隐隐察觉到房玄龄想要说，收在衣袖里的手掌微微收拢，镇定的道：“房相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就是。” 房玄龄看向他，开口道：“殿下应该知道，有时候做的太多未必是好事，做的太少，也不意味着坐以待毙。” 李泰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房相说的很有道理，受教了，不过这话跟我说干什么？我最近可都没出去。” 房玄龄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戳破，反正今天他过来也只是给个警告罢了。 站起身，房玄龄目视前方背着李泰，声音低沉，话里有话的道：“无论如何，还请魏王殿下行事三思，否则悔之晚矣，好了，老夫已经说完了，殿下留步，老夫这就告辞了。” 等到房玄龄走出了府门，李泰紧绷着的神情猛地一松。 “一群蠢货！” 第1305章 切割机成功了 等房玄龄回到自己家里，才发现杨晨竟然没走，登时便愣住了。 他还没想好措辞怎么搪塞过去呢。 杨晨起身迎上来，显得有几分焦急：“房相，这次那人都露了马脚了，你应该查到人了吧？” 房玄龄面上丝毫不显，沉重的摇头：“暂时还没差清楚，虽然有点眉目但是……” “有什么眉目了？” 房玄龄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杨晨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便道：“炸你钢铁作坊的人和在避暑行宫搞鬼的人是一伙的，而且那家火药坊我已经派人去查封了。” 杨晨皱眉道：“你把火药坊查封了，那背后之人也没被供出来？” “那火药坊的人跟背后指使之人没有一丝关系，之所以查封他是因为他私自贩卖！”房玄龄说的这话是实话，他查出来火药一事跟李泰没关系的时候，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罪上加罪，他就算想私下把这件事抹平也不能了，到时候不得不告诉陛下，便又要弄得朝堂不稳，父子离心。 每每这个时候，房玄龄便开始想念李治，虽然治皇子从前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最近在突厥的一番作为让不少朝臣都刮目相看。 杨晨离开突厥之后，突厥并未发生变故，并且在李治的主导下和大唐越发融合，如今突厥境内已经遍布大唐势力，且突厥百姓早已完成上户籍的任务，最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开始过来讨生活，有力气的干农活，没力气的想法子做生意，家里稍微有些银钱的，便进了大唐私塾念书，这番变化不可谓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纵是朝上他们这些浸淫多年的人，都未必做得到。 能有如此成就，若是将来登基为皇，大唐何愁不富强！ 这么一想，房玄龄便想起来，离李治回长安的时间应该不远了。而那时候，魏王恐怕又要坐不住了。 房玄龄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连杨晨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杨晨从房玄龄府中出来。 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房玄龄在袒护那个人，但是能让房玄龄袒护的人，能有几个？ “总不能是房遗爱吧？”杨晨一脸嫌弃。 房玄龄位高权重，行事最大的特点就是稳重，当初杜如晦还跟他说过这一点，如果房玄龄是因为稳重而选择隐瞒他，那么就说明那个让他袒护的人，肯定有举足轻重的重量。 而这个人，他一旦动了，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折进去。 杨晨百思不得其解。 这朝上除了李世民，还有他杨晨不能惹的人？ 就连长孙无忌也不足以让他忌惮！ “算了，还是先干活再说！”杨晨原本就是抽空去找房玄龄的，谁知一等等了那么久，他还要赶回钢铁作坊去盯着。 切割机迫在眉睫，张亮等的头都快秃了。 终于在这日，切割机成功了，几个成年男子合力将切割机推上货车，然后用三匹马来拉，再加上人力，这送货队伍可谓是壮观不已，从钢铁作坊送到船只建造工地，一路上十足的拉风。 切割机很沉很沉，落地的时候砰的一声全是灰尘扬起来。 这切割机的动力自然不是电力，而是人力！ 因此造型上显得有些奇怪，利用人力将能量转为化机械能，最后成功达到切割目的，虽然没有后世的方便，但是跟之前的原始条件相比，太特么方便了。 看着眼前这台切割机，杨晨十分想念后世的电。 有电什么都好办，等抽个空，是得研究一下了。 张亮爱不释手的摸着机器，眼中放着光芒：“兄弟，你牛啊！真弄出来了，咱们试试看效果吧！” 杨晨道：“成！来三个人去启动机器，记住，用力要匀称，否则容易伤着自己。” 很快三个精壮的男子便出来了，他们双手握住把手，等前面的人准备好之后，便朝着一个方向发力，随后切割机开始运作起来，从一开始的缓慢到后面匀速，用力的三个男子也显得轻松起来。 “成了！” “真的割下来了，切口还很整齐！” “太神了，杨公爷不愧是大唐第一聪明人！” 满工地的工匠们欢呼不已，他们捧着手里被切成两半的钢板就像看到了希望，有了这台切割机，他们就不用废寝忘食的去对付这些比石头还坚硬的钢板，手也不用磨得满是血泡了！ 张亮也难掩自己的激动，为了庆祝也为了调起工匠们的热情，大声道：“大伙今天都卖力点，等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吃肉！管饱！” 话语落下，整个工地气焰高涨，工人们兴奋的跳起，随后便忙不迭的开始干活。 切割声不断响起，干活时的号子也变得更加嘹亮。 杨晨却不能松懈，弄出了切割机只解决了一个问题，另外还有钢板连接的大问题。 船体若是在连接上出了差错，那么船刚下水就会解体，就连纸做的都比它结实，所以铆钉机也要尽快做出来。 杨晨又一头扎进了钢铁作坊里。 另一边，魏征却急了。 虽然李世民已经放话让杨晨自己去查，但是他知道的消息是杨晨一天到晚都在钢铁作坊里，房玄龄那边更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魏征坐不住了，从长安急匆匆的赶过来。 杨晨刚好准备去洗把脸，作坊里面脏兮兮的把他脸都弄黑了，刚出去就撞见了魏征。 魏征脑袋上被热出一层汗来，面上带着不悦：“杨公爷，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呢？” “干活啊！”杨晨伸出自己的手掌，笑嘻嘻的，“既然魏兄来找我了，那我就给自己放半天假，走走走，去我家吃瓜去！” 杨家大院内，杨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坐下，手边一个盘子里放着切好的西瓜，拿起来咬了一口，很甜！ 杨家的西瓜自从面世以来一直都是长安勋贵们在夏天的最爱，每一年都卖的特别好，尤其是今年，在西瓜名声打开之后，外省很多有钱人家也来购买了，杨家西瓜铺子就发了一笔横财。 杨晨每次看自家的账本都有种老子是世界首富的错觉。 第1306章 李泰的变故 杨晨咔嚓咔嚓吃着西瓜，眯着眼睛很是享受，躺在贵妃椅上，悠闲舒适。 魏征也吃着西瓜，憋了半天还是不见杨晨跟自己说话，忍不住道：“你查出些什么东西没有？” 杨晨擦了把嘴，道：“魏兄指的是什么？” “那个背后捣鬼之人啊！”魏征是个急脾气，一见杨晨竟然不把这件事放心上，顿时便急了，“这件事是冲着你去的，你不着急反而让我着急？” 杨晨坐直了身子：“你知道这件事是冲我来的啊？我还以为你没想明白呢。” “……” “而且你说的对，我不着急你急什么？” “……” 魏征一脑袋黑线。 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时候知道一些看不惯的事情，就算跟自己没关系也想要插一脚。 更何况，这件事怎么就跟他没关系了？上回避暑行宫房梁塌了，他跟康儒就在里面，差一点他就见阎王了！ 杨晨见魏征生气了，忙道：“不是我不想查，而是房相不想让我知道。” 魏征一怔：“房相查出来了？” 杨晨挑眉看他：“房相行事必定有他的理由，他不想让我知道……” 魏征疑惑的看着他。 “那我偏要知道！”杨晨突然站了起来，眼神格外坚定。 他不是不想查，而是查不出来，从房玄龄那边出来他便让小剑去查了，但是小剑的情报网全部给房玄龄的人提前掐断，以至于连那个火药坊具体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失策！ 不仅失策，杨晨还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以前的杨家是个大筛子，现在好不容易弥补了，可在外的力量依旧薄弱，就像这次出了点事情，他也只能受制于人。 不爽，很不爽！ 魏征凝神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杨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魏兄今天来找我，不就是想查真相吗？” 魏征反应了一会，随即恍然大悟，惊诧又嫌弃的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查吧？” 杨晨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想问魏兄借点人手。” …… 魏征从杨家大院出来，便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好像是被人算计好了似得，尤其是杨晨跟他说话的时候总给他一种阴谋的感觉。 上了轿子走到半路，魏征才猛地反应过来。 杨晨不是不去查，而是在等着他上门！ 等他送上门，然后心甘情愿的帮他！ 太奸诈了！ 一想到自己把自家的护院和暗探都借给了杨晨，魏征便气的肺疼。 “太不要脸了！自己的人不用，还连惦记我的，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另一厢，杨晨把从魏征那边借来的人手统统交给小剑，同时要求他安排人手跟在魏家人身后学习，务必要将魏征所掌控的每一脉线都屡清楚，等自己人掌握之后，这一条路的消息他杨家也就通了。 这就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 虽然魏征在长安只能算个中等巨人，但是有总比没有要好。 杨晨觉得这个主意很天才，在锁定目标后，再次出手。 李府。 “大伯，我想问你来借点人。”杨晨笑呵呵的看着李靖。 李靖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有什么话就直说，借人是借什么人？” “当然是大伯手下有用的暗探，我想要他们帮我查点东西，大伯你也知道，我杨家毕竟是新贵，没什么根基……” “……” 秦府。 “大哥，我想问你来借点人。” 秦琼：“借！” “当然是大哥手下有用的暗探，我想要他们帮我查点东……咦，哦哦哦，好好好，还是秦大哥痛快！” 程家大院。 “程处亮，老子要问你借人，你给不给！” 程处亮白了他一眼：“不给！” “……”杨晨狠瞪他一眼，随后双手撑桌一跃而起，直接坐程处亮脖子上，一手抱着他的脑袋，一手掐着他的胳膊。 “你特么给不给！” “！！！” …… 这几天杨晨忙的不亦乐乎，不是在借人就是在工地里，又或者在钢铁作坊里干活，暗地里，小剑手下的情报网也在迅速扩张，等李靖等人察觉到不太对劲的时候，杨晨手里的暗探已经把他们几家都摸得干干净净，这让李靖气的要死。 不过气归气，李靖心里很明白杨晨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手里拿着枪，也只会指向敌人，所以他不会真的记恨杨晨，但是不好好教训一顿，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所以李靖拿着自己的大刀上门了，原本是准备吓唬吓唬杨晨让他长点记性的，但是还没进门，就看见杨晨笑眯眯的背手站着，亲切的喊了一声大伯后，翠花就出现了。 拿着大刀的李靖僵住了。 半晌，李靖才道：“臭小子，以后你家要是再生孩子，老子不吃你满月宴！” 杨晨笑呵呵的道：“没事没事，钱到位就行，人来不来的，都是其次！” “……” 李靖被气的头晕脑胀，最后在翠花的武力威胁下大败而归。 至于秦琼和程处亮，那就淡定很多了，连门都懒得上。 此时皇宫中，李世民的跟前站着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另一边候着许敬宗和柳之允，而黄玉还没回来，他去魏王府中叫李泰去了。 许敬宗很郁闷，悄悄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柳之允，小声开口道：“柳兄，你说陛下找魏王殿下会是什么事情？” 柳之允神色依旧，微微摇头。 正此时，李泰来了。 黄玉急匆匆的站到李世民边上，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房玄龄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但是万万没想到李世民不仅没遮掩过去，还想要当着他们的面处置。 这是不打算给李泰留退路了。 这条皇位之路，他注定无缘！ “儿臣参见父皇！”李泰忧心忡忡的跪下，跪下后，李世民没有立刻让他起来。 “你可知罪？” 李泰一愣，茫然道：“父皇在说什么？儿臣遵守父皇旨意一直在王府没有出去啊，能有什么罪？” 见他嘴硬，李世民冷哼一声：“你的确没有出王府，不过你的人倒是很忙，在长安上蹿下跳，你真当朕不知道吗！” 李世民额上青筋暴起，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怒极了。 第1307章 蒙圈的李世民（求月票） 李泰身子一哆嗦，看了眼房玄龄，便知道自己那件事是兜不住了。 那天房玄龄一走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事后也处理干净了，甚至将那几个过手的人都杀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捅破的时候，好能撇清自己的干系。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世民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眼中神色复杂，最后微微合眼：“你以为你把人都杀了，朕就不知道了？” 房玄龄一惊，震惊的看向李泰：“你……你杀人灭口了？” 李泰觉得房玄龄反应很奇怪，但是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件事不是房玄龄说出来的，而是李世民自己查出来的！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什么都没有做！” “你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朕已经容不下你了。” 话语落下，不止李泰被惊着了，就连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震惊了。 听这语气，莫非是要……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原谅儿子一次，儿子不会再有下次了！”李泰已经不敢再狡辩，他从李世民的语气里听到了绝望，如果他哭求着，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可李世民早已下了决心。 在他知道这件事之后，知道房玄龄有意压下，他的态度是默许的，可是直到李泰杀人灭口，杨晨那边也准备自己去查的时候，李世民便决定下狠心了。 不仅仅是因为杨晨那边，更因为李治马上就要回来了。 李泰对皇位的渴望十分强烈，为了保住李治，李泰就必须远离这条竞争之路。 李世民何尝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惜他太危险了。 要不是因为喜爱，也不会容忍这么久。 而且李世民很怕，怕历史会重演，怕到了最后李治会落得跟李承乾一样的下场。 三个儿子若想要都保全，就必须推李治上位，这是唯一的出路！ 再次睁开眼，李世民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许卿，你替朕拟旨去吧。” 许敬宗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臣遵旨。” 弯着腰的许敬宗这才明白叫自己来是干什么的，原来陛下是要对魏王处置了。 虽然他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那几位的神色，好像是挺严重的。 看着李泰，李世民内心有种痛楚，但是却还是开口道：“从今日起，魏王李泰改封顺阳王，徙居均州之郧乡县，即日启程，不得耽误！” 话语落下，在许敬宗说了一声是之后，李泰猛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李世民。 “父皇！”李泰凄厉的大喊一声。 李世民心若磐石：“去吧，去见一下你母后，待会收拾完便启程吧。” 李泰绝望的放大了眼睛，盯着李世民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相视一眼，随后便齐齐垂手不语。 发生在皇宫里的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直到李泰的车架离开长安三日之后，才有人发现魏王殿下不见了。 而此时，杨晨正好查出来背后之人是李泰，正准备去找他算账，就听到李泰离开长安的消息。 “没想到李世民下手这么快！属老鼠的吧！” 一旁的刘谦和福伯吓得双腿一软。 “公爷，你骂魏王，不对，骂顺阳王也行，就是别说陛下了，万一被听到，少不得要挨板子。” 杨晨陡然想起来之前李世民让人来自己家里打屁股的事情，屁股顿时一抽。 “都别说出去！” 刘谦小鸡捉米似得点着头，又道：“公爷，吴老板说已经找好铺面了，问您什么时候开张合适？” 说生意上的事情，杨晨才缓和了神色：“明后天吧，让他自己看着办，对了，人参送去杨氏药行了没有？” 福伯道：“送去了，是云夫人安排的，以酉阳县为仓库，全国各地的杨氏药行都能进货了，而且并州那边的医院也来买货了。” 杨晨微微颔首：“这些事交给他们我很放心，刘谦，你今天去钢铁作坊看看铆钉机的进展，一个月快到了……” 杨晨又想起自己吹的牛。 吹牛吹爆了，他还是头一次。 等一月之期到的时候，杨晨便被传唤过去，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杨晨厚着脸皮道：“那船，目前还没造完。” 所有人都看向了杨晨。 李世民对此结果毫不意外，但是当他发现没有人骂杨晨的时候，愣住了。 看看那些清流文官，神采奕奕，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李世民皱眉，开口提醒道：“没有爱卿想要说什么吗？” “……” 李世民在龙椅上换了个姿势坐，皱着眉，不大确信的道：“没有吗？” “……”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都是不屑骂人的，更何况这件事是李世民和杨晨之间的赌约，输了就按照当时的惩罚来就好，没什么能否认的，最关键的是，杨晨没说不认罚，态度很好啊！ 李世民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骂人啊，你们平时不是骂的挺欢畅的吗？ 连朕都能怼几句，你们倒是骂啊！ 含元殿里寂静了好几分钟，杨晨也不知道李世民在干什么，一个皇帝，坐没坐像，屁股扭来扭去的像什么样子？ 御史台一帮人终于抬起头了，不过他们不是准备骂杨晨的，而是想看看李世民在干什么。 陛下老半天不说话了，瞅啥呢瞅？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了。 李世民一看，来了来了！ 刚坐直身子，那人便道：“陛下是准备退朝了吗？” “……”李世民的脸扭曲了。 “朕什么时候说要退朝了！朕是问你们，唐国公未能如期完成船只建造，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老子提醒的还不够明显吗？骂啊！弄死他啊！往死里来啊！ “臣……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未能如此完成，便是延误工期，陛下可自行处置。” “唐国公，你认罚吗？” 杨晨瞥了眼跟他说话的御史，那御史顿时吓得一机灵，不由得想起自己被杨晨支配的恐惧。 杨晨又回头看有些蒙圈的李世民，道：“臣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啊。” “……” 第1308章 挨打的杨晨 李世民有种被人孤立的感觉，最后目光落在魏征身上，而此时的魏征正在努力的在克制自己。 陛下说过，这是他的计策，自己千万不能乱说话，否则帝王之怒很容易把自己也拖下水，一定要闭嘴，切记切记！ 在明示暗示瞪了好几回魏征之后，站出来的却是柳之允。 李世民再一次感受到柳之允的可爱之处。 “陛下，臣以为唐国公未能如期完成约定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一个月之内想要造出一艘强大结实的船十分困难，且臣听闻唐国公为了建造出更加完美的船只，不断进行改善，甚至与工匠们同吃同住，如此为大唐奉献的精神，臣以为应该予以适当的嘉奖。” 话语落下，原本安静如鸡的御史们纷纷表示赞同，更有人建议为了防止杨晨更加劳心伤神，像御史台这种地方就禁止他出入的比较好，毕竟这种地方全是糟心事，来多了伤寿命。 李世民：“……” 一场早朝在李世民的懵逼中结束了，到最后杨晨被罚打十个板子，然后滚回去继续把船造出来。 杨晨对那十个板子很有意见。 李泰他为了对付自己给自己下绊子，好不容易查出来了，李世民却为了袒护自己儿子先下手处置了，这原本就对不起自己，按理说，这十个板子应该是能抵消的。 但是…… 房玄龄说：“知足吧，还敢跟陛下讨价还价，小心变成六十个板子！” “……”杨晨嘴角一抽，“好吧，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杨晨的十个板子是在皇宫里挨揍的，挨揍的时候许敬宗柳之允还有几个新世学院出来的官员，炯炯有神的盯着挨揍的杨晨。 等十个板子打完，除了许敬宗之外其余人都满含热泪，倒是弄得想上去扶人的许敬宗有些手足无措。 杨晨倒吸一口凉气。 太特么疼了！ 不过好在下手之人是有分寸的，这十板子下去不会伤筋动骨，只会受些皮肉苦，虽然看起来是挺吓人的，但是也就是吓唬吓唬人而已。 杨晨被柳之允他们送回了杨家大院，到的时候，程处亮和周言敬已经在等他了，就连吴季和高翼在听到消息之后也急匆匆的赶过来慰问。 所有人都知道杨晨挨打了。 杨晨很羞耻，抱着高翼拎过来的两坛酒喝得畅快，酒精下去后便有些镇痛效果，谁知杨玟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下子就按在他伤口上。 “晨哥儿！你没事吧！你怎么被打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去！” 杨晨痛的龇牙咧嘴，一旁站着的人更是惊恐万分的看着杨玟。 杨玟丝毫没有察觉，义愤填膺的道：“晨哥儿你放心，我现在功夫好多了，一定能帮你报仇的！” “这……这不是报仇的问题，三姐，你压着我伤口了！”杨晨痛的冒了一脑袋的汗。 杨玟一惊，连连拿开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周言敬，“你说，是谁干的好事！我去揍他！” 周言敬想要又不敢笑，只能忍着道：“是陛下打校长的，打了十个板子呢！” “是陛……陛下啊……” 所有人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个时候门外又冲进来一道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马秦。 “校长你没事吧？我听怀玉说你受伤了？谁干的！我帮你去报仇！”马秦一脸怒气的甩着手里的拳头。 杨玟以过来人的姿态，眯着眼睛鄙夷的道：“陛下打的，你去啊。” “……”马秦嘴角一抽，顿时焉了，“校长……要不我帮你揉揉吧……我在军营里学过的，能缓解疼痛……” 杨晨被逗笑了：“来来来，我试试看。” 话语落下，知道底细的柳之允刚想阻止，马秦已经呸呸两声吐了唾沫上手了，不到一分钟，杨晨杀猪般的叫声拔地而起。 一众人都忍不住看，纷纷捂住眼睛，倒是听到声音的杨雪李湘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急匆匆跑过来一看，才发现屋子里站满了人。 “没事吧？”杨雪道。 程处亮很厚道：“没事，做按摩呢，正常状态，别担心！” 杨雪点头，然后就跟李湘云一道走了。 被按在床上的杨晨已经开始骂娘了，等好不容易把马秦推开，杨晨忍着痛也狠狠踹了他两脚。 杨家顿时传出一阵哄笑声。 因为杨晨要在家养伤，建造船只一事就靠张亮主持了，有时候程处亮也会帮着跑腿盯着，刘谦则扎根在钢铁作坊里盯着铆钉机。 …… 神州一号上，张慎微站在李淳风的后方，目光紧紧盯着一片蔚蓝的海面，很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耳边，还有一道空灵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 这个时候若是仔细去看，就能发现海底有一个庞然大物在穿行，身形之大远超神州一号。 海风猎猎的吹着，船员们却十分镇定，听着这声音虽然有些害怕，但在没有命令之前他们是不会动的。 “道长，这到底是什么？”张慎微终于忍不住问了，因为就连阿伯特都有些恐慌。 李淳风迎风而立，身上道袍和拂尘扬起一抹弧度，眼神深邃仿佛在想什么，听到张慎微跟自己说话，才神色淡漠的将视线放在海面上。 “是鲸，一种生存了许久的动物。” “鲸？难道是之前师父说过的鲸鱼？”张慎微很快想起来之前和杨晨一起出海的经历，眼前也浮现出海面上全是尸体的模样。 那一次很凶险，不仅有鲨鱼还有海盗，要不是他们运气好，否则此时都葬身大海了。 “你是说，杨公爷也知道这个？”李淳风显得有些错愕，这鲸在大海中，知道它的人有，但是却不多，更别说杨晨这样从小生活在内陆的人。 随即，李淳风又释然了。 张慎微微微颔首道：“师父曾今提起过两句，但是并没有细说，道长，这鲸会伤害我们吗？” 阿伯特见他总算说到了重点，连连道：“我也没遇见过，这东西到底会不会攻击我们？” “万物都有灵性，我们不去攻击它们，它们好端端的来攻击我们做什么？” 张慎微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惊恐发现眼前海面在逐渐变成黄色，而且蔓延速度十分的快。 “这是怎么回事！”张慎微第一反应便拿出了腰间的配枪。 李淳风略有些无语：“是鲸的排泄物。” “……” 张慎微有些尴尬的收起手上，一旁阿伯特没听明白。 “什么是排泄物？” 张慎微看他一眼：“就是你拉的屎。” “……” 第1309章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神州一号比起以往的航船来，无论是效率还是稳定性都提高了不少，但处在茫茫大海之中，无论是多么先进的装备都要时刻忍受着来自波浪的折磨，不少第一次下海的船员已经出现了晕船的现象。 看完壮丽雄奇的海上日落，天色渐暗，耳边除了呼啸的海风声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漆黑的一片，让人有种被黑暗吞噬的感觉。 “原本以为神州一号已经足够大了，但在这大海之上无论是多大的船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一个海浪过去可能就翻了，师父说这样的船横扫域外都够了，但前提是能活着从这片大海里回来，起初我还没理解这句话，以为这大海之上还有什么可以和我们抗衡的对手，但现在终于明白了，我们最大的对手就是这片大海，难怪师父临走时说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现在想想，师父这个人就是了不起，如此胸襟，常人难及……” 张慎微独自站在甲板上，目光看着漆黑如墨的海面，听着呼啸汹涌的海潮，轻声呢喃着。 “星辰大海……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不知何时，李淳风出现在张慎微的身后，同样抬头看着远方。 “还说这个世界是圆的，走一圈咱们还要回到原点，所以才有日升日落，还说苍穹之外是一片混沌虚无，人人都可以像神仙一样漂浮……” 李淳风闻言脸上现出一抹动容，然后眉头微微皱起又松开，摇头说道：“难道他真的去过天庭？不可能……但为何描述的如此真切……” “道长也觉得这些事是真的吗？苍穹之上真的有天庭吗，人人都可以像神仙一样漂浮？”张慎微看到李淳风的反应之后，顿时一怔，然后脸上出现好奇之色。 “或许有，或许没有，人力有尽时，但宇宙无穷尽。”李淳风抬头看着天空，凝视很久，缓缓说道。 实际上他自己心中也很疑惑，一直以来他都在从杨晨身上找寻一些答案，但对方总是模棱两可的回答，纵然他可以预见一些未来，但也终究是有限的。 “所以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既然生活在这个世上就注定做不了世外神仙，还不如潇潇洒洒走一遭，嘿嘿，所以我才上了这一艘船，打算亲自出去走一走，没有规矩的束缚，没有道德的约束，人就像从牢笼里出来的野兽，释放着最原始的本能，鬼知道我在长安那地方有多压抑。” “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临走前师父说的，还说他也想出去走一遭，但有贼心没贼胆。” “……” “过多杀戮，于身心无益。”李淳风深深看了他一眼。 张慎微笑着说道：“无害就行，师父说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我们，只有不断前行才能保证自己不落后，落后就要挨打，想要不挨打就要先动手。” “你师父本质就是个流氓。” “师父听到您这么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淳风拍着他的肩头：“你师父是借你的口来告诉我一些道理，那小子坏的很，想坏我的道心，什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既然都已经给我铺好了去天上的路，为何还要半路阻拦，难道是怕我追的太高，摔的太重？” “道长您和我师父都是聪明人，就别和我这个傻子绕圈子了，我听不懂你们的对话。” “听不懂好啊，这世上本来就是聪明人烦恼多，做好你师父交代给你的事，这辈子衣食无忧。” 李淳风摆了摆手，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连张慎微这个二世祖都变得开始思考问题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很无趣了起来。 一个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所带来的变数是无穷大的，所以对于杨晨，李淳风心中是极为复杂的，这种复杂一方面来自于对虚无缥缈的天道的敬畏，另一方面则是修行之上的迷茫，所以这一趟他才答应杨晨出来。 按照司南上标刻的方向一路前行，不需要指引也不需要探路，长途跋涉本就是一个极为枯燥的过程，航海更是将这种枯燥升华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桌麻将大概是极好的，但是这一切在船上都已经被明令禁止了，包括酒，包括女人，也只有这个时候，张慎微才有点开始思念长安，但他知道这样的情绪不该有，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长到他可能会忘了自己是一个大唐的贵族。 “大人，前面就要到大和海域的范围了，从倭国出来的一批海盗经常活动在这片海域，我们当初前往大唐的商船就被他们抢劫了不少东西。” 这个时候，阿伯特来到了甲板上，面上显得有些焦虑和担忧，一想到那群海盗，他便想起从前的经历来。 “大和海域？倭国人？”张慎微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在他印象里倭国人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表面上看起来正经，但骨子里没有底线，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最不要脸的是，他们还以此为荣。 一些见钱眼开的商人在长安更是经常遇到，在张慎微眼里，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和尊严可言。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海盗。 虽然和商人称呼不一样，但是这只会让张慎微更讨厌他们。 “是的，那群人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卑鄙的倭国人！”阿伯特咬牙切齿说道。 “你们的商船不是配备了火炮吗，怎么还被这群人抢劫？” “那群该死的海盗不止一群人，他们兵分几路，有人甚至专门潜到水下，如果不给钱的话，他们就凿破船体，他们卑鄙无耻！” 阿伯特越说越激动，口水差点喷在张慎微脸上。 张慎微赶紧制止了他喷口水的动作，摆了摆手：“好了，知道了。” “大人你不提前做下准备吗？” 阿伯特见自己都说的这么严重，对方似乎都没放在心里，不禁疑惑问道。 “准备什么？准备给他们收尸吗？”张慎微笑着说道，“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不允许打牌，不允许喝酒，如果再不来几个海盗消遣消遣，这一日都无聊的淡出鸟来了。” “……” 第1310章 又见海盗 阿伯特觉得这个大唐的年轻人大概是脑子坏了，一个陆地上英勇骁战的将军在海面上甚至比不过一个年迈的渔夫，更不用说一群有组织有预谋的海盗了，哪怕对方的武器或许赶不上这艘船的先进，但一旦被对方抢占到先手，后果就不堪设想，而且此刻夜已入深，船上多数的军卒已经入睡，就算那些当值的人十有八九也都处于晕船的之中，这种状态还指望他们去对付海盗？ “大人，我觉得咱们得重视起来，那些该死的倭国人虽然卑鄙无耻，但作战能力……” “我知道，师父说过，打仗要做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 阿伯特觉得自己没法待下去了，他觉得宁愿被海盗掳走也好过在这里活活被急死。 同时，听到有海盗来的消息，那些原本在休息的军卒竟然兴奋了起来，顾不上晕船，一个个来到甲板上，看着远方的海面，十分的雀跃。 虽然身体疲惫，但是作为军人，骨子里的战斗欲望持续攀升。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抢劫大唐的官船，还是神州一号这样的巨轮？ 果然，船行没多久，就看到远处黑暗中的海面上，漂浮荡漾着数十艘小船，一个个破烂的像是渔船一样，每艘船上都载着三五个人，赤膊着上身，手中拿着铁叉破枪杆这样的武器，眼神灼灼的看着远处的大船。 连阿伯特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对方来抢劫神州一号似乎有些托大了，就那破烂寒碜的样子……咦，不对啊，当初他们来抢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难道真的是因为神州一号太大了？ 也不对，不能小看这群天天和大海打交道的人，哪怕是坚船利炮也挡不住这群卑鄙无耻的倭国人的进攻，他们总是能找到不可思议的方法攻克种种困难，然后逼得自己拿出大把的赎金出来。 “大人，既然咱们已经发现他们了，不如直接开炮吧，用火炮将他们的船统统打翻，千万不要让他们有反应的机会，更不要让他们靠近我们！” 阿伯特认真建议道，但看张慎微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似乎并不打算采纳他的建议。 果然，张慎微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火药作用很大，还要留着靠岸之中攻城略地，用在他们身上太浪费了。” “……” “对了，他们真的是倭国人吗，怎么感觉和长安看到那一批人不一样？” “应该是吧……” “海上生活真苦啊，把人生生泡成了这样，一个个海风吹多了的样子。” “……” 大哥，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关心怎么对付他们吗？！ 阿伯特在风中凌乱，看着渐渐逼近的海盗船已经还在笑呵呵看戏的诸位大唐军卒，心里已经在考虑着待会儿怎么跑路了。 其实大家比阿伯特想象中的还要淡定，甚至有心情讨论起那些海盗的装扮起来，这个脸上抹了什么颜料，那个裤裆里穿着几重裆布，这个胸毛有点旺盛，那个手上的鱼叉能丢出多少米…… 反正，就是没人讨论怎么对付这些海盗，甚至，连船上用于照明的火油大灯都没有点亮，唯恐吓到那群海盗一样…… 阿伯特绝望了，自己这是遇到了一群什么人啊…… 另一边，那群海盗兵分五路，分别朝着神州一号的前后左右包夹而来，另外一路则是还未靠近的时候，已经安排人潜入水中，朝着巨轮的底部游去。 为首的那位海盗忽然喊道：“快看，船上好像有人发现咱们了！” 余下的海盗俱是一惊，不过发现船上那群人不但没有动用火炮，甚至连放弩箭的打算都没有以后，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群可怜的懦夫，竟然被咱们吓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孩子们，发财的时候到了！” 说话的那人倒是身强力壮，明显是这里面的首领级别的人物，头顶带着一顶奇怪的帽子，腰间的绳子上挂了一个大铁钩，还有鲨鱼皮绞成的一截绳子，明显是用来爬上人家的船，这一幅打扮还真有一点海贼王的样子。 “好像是大唐的货船，叫什么神州一号。” “没听过，不过看样子很有钱的样子！” “干了！” 几声振奋人心的呐喊之后，在众人的目光中，那群手拿铁钩，嘴里咬着匕首，装扮得跟原始人一样的海盗大军，顿时发起了攻船的号令。 “他们都不考虑下有没有诈吗？”张慎微好奇的问了声身后的裨将。 “也许……大概……没有吧？” “哦。”张慎微嘴角抽了抽，转身吩咐道：“谁也不要动手，能爬上来的都是好汉。” 远处那群看戏的军卒喏了一声，然后齐刷刷的看向远处。 那群海盗看到这一幕，更是激动起来，吆喝着将手中的大铁钩甩出去。 啪的一声。 “老大，船太高了，锚扔不上去。” “没吃饭吗，用力点！” 那海盗小弟被喷了一通，委屈的再扔了几次，还是不中。 这次换做他们的老大过来扔，众海盗之中唯一一个不是皮包骨头的壮汉走了出来，奋力一抛，结果依旧是飞不到巨船的甲板。 “……” “换个办法，咱们直接把铁钩砸进他们的船身。” “好！” 于是一群人改变策略，将明晃晃的铁钩抛起，朝着船身凿去！ 嚓—— 铁钩砸在船面上，砸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后滑入了大海中。 这船所用材料虽然不是钢，但是绝对是大唐数一数二的质量，想要砸出洞来，少说也要两个年轻力壮的大汉挥着斧头砍上个把时辰，否则绝对干不沉。 “老大，好像凿不进去……” “再试试！” “好……” 啪的一声，铁钩再次落水。 “老大……” “八嘎！” 凿也凿不进去，爬也爬不上去，那怎么办？ 于是乎，老大招了招手，后面有人送上来一个高音喇叭一样的东西。 “船上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甲板迎接我们上去，否则一个都别想活着！” “……” “……” 张慎微一脸懵逼的看着远处，又和身边的几位对视了两眼，心想这家伙是怎么混到海盗头领的。 见船上的人不说话，那位老大顿时有些尴尬。 “他们是怕了，不敢说话……不对，肯定是咱们做的还不够狠，吩咐第五海师的人，凿船底！”老大咆哮的说道。 第五海师…… 那几个光着腚潜入水底的汉子，就是传说中的第五海师？ 张慎微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同时心中为那几个人默哀了起来。 没过多久，几声惨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个光着腚的汉子惊恐的从水底冒了出来，大声说道：“不好了！他们船底有鲨鱼！” 第1311章 劲爆的新闻 船底的鲨鱼是个意外，张慎微在听到之后也惊了一下，不少人也纷纷跑到船尾去看。 对他们而言，鲨鱼远比这些海盗要有危险。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海盗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更是因为鲨鱼在海里的危险性是有目共睹的。 张慎微亲眼见过鲨鱼吃人的模样，一张血盆大口咬下去，人就成半截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鲨鱼和其他海生动物在闻到血腥气的时候会聚拢过来。 若是神州一号被大量鱼群围住，那情况就危险了。 李淳风站立在船头，隐约看到淡淡的鲜血在海底散开，同时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 “道长，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张慎微神色凝重，说了一声后吆喝起来。 船员们已经顾不上看热闹了，他们隐约看到了鱼群的聚拢，密密麻麻的，他们虽然在神州一号上，但是在广袤的大海中就像一叶小舟，轻而易举就能被一个浪潮打翻。 在大海之中，他们就是外来者，在不擅长的领域中做斗争是自不量力的。 海盗显然比他们早意识到情况不对，顾不上打劫，捞上两具尸首后便扬长而去。 神州一号的帆开始转动，李淳风突然道：“跟着那些海盗走。” 一旁的阿伯特一怔，觉得眼前这个道士八成是疯了。 “那些是海盗，跟着他们走不是送上门吗？” 张慎微却在略一思考后果断下了命令，号角吹起后，海盗们回头一看，却发现硕大的神州一号竟然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为首的海盗头子一脸蒙圈，但是他顾不上这些，还是逃命要紧。 天公不作美，晚上的大海冷的彻骨，不仅如此还刮起了海浪，甲板上到处都是打进来的海水，不少原本就晕船的船员更是吐得头晕眼花。 张慎微身上的铠甲都湿透了，他突然想起来李淳风，却见他依旧站在甲板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还在甲板上站着是很危险的，一不留神就能被船掀飞。 “道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回船舱吧！” 阿伯特已经在第一时间连滚带爬的回去了，躲在船舱里连门缝都不肯打开，外面就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船员，以及张慎微和李淳风。 李淳风掐着手指眉头紧锁，任由张慎微拉着他，马上就要进船舱了，才开口道：“不用再开船了，让大家都休息吧，待会风浪就会过去的。” 张慎微看了眼外面有如世界末日的海浪，怎么看也不像是待会就能过去的。 现在神州一号尚且能跑的过它，但是一旦停下，就只能被海浪拍翻。 李淳风却很坚持，鉴于对李淳风的某种信任感，张慎微下令了。 等他们进了船舱，阿伯特瑟瑟发抖。 “你们真是疯了……疯了……” 外面的风浪大作，且最令人心悸的是外面时不时传来海盗的大叫声，光是听着声音便知道他们落入了海水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开始恢复平静，张慎微意识到这一点后便率先走出船舱，放眼望去风平浪静，丝毫没有风浪来过的模样。 真的没事了？ …… ？　　杨晨养伤养了两天后，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那两千斤巧克力和原料，急匆匆的赶去冰库一看，还好都没变质…… 杨晨让刘谦拿了一点出来，刘谦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一脸嫌弃，不情不愿拿去厨房。 一干厨娘看到杨晨跟刘谦过来，还以为要做什么好吃的，结果刘谦把黑乎乎的巧克力拿出来，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 公爷怎么拿了坨硬邦邦的屎过来？ 杨晨研究过这些巧克力，口感不够丝滑，而且还有杂质，其次还不够甜。 奶油已经不需要杨晨自己做了，蛋糕店里就有，杨家厨娘也都会做，不一会翠嫂就带着三五个厨娘开始打奶油了。 “把这盘巧克力都倒进去融化。”杨晨道。 刘谦一脸震惊：“公爷，您真的要煮……啊……” 杨晨睨他一眼：“废话，还不快点，待会给你第一个尝尝！” 刘谦脸色一变，露出一脸憨笑：“不用了不用了，公爷，您还是留着自己尝吧，我这人口味不太重……” 杨晨哼哼一声：“不懂得品尝美食，你太庸俗了！” “没关系，我就喜欢我庸俗的样子，公爷您让让位置，我……我要煮了。” 杨晨在厨房里一阵倒腾，原先成型的巧克力处理过后，味道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好，杨晨想了想道：“去把原料拿来。” 刘谦看着杨晨嘴角那抹黑色，胃里翻江倒海。 公爷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吃屎…… 太可怕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杨家大院都知道自家公爷在厨房‘煮屎’，消息甚至传到了隔壁程处亮耳朵里。 程处亮这几天一直在操练，累的腰酸腿痛的，一听到这消息顿时便乐了，穿好鞋就跑过来找杨晨，刚溜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气味，再仔细看去，发现杨晨正在弄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冒着微微的热气，一旁的厨娘们各个面色复杂的看着。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煮屎’了。 没想到我程处亮活这么大，竟然能看见有人煮屎！ 这消息要是送去国报司，说不定能大火一把！ 听说最近国报司一直在收稿，有投稿成功的读书人收到过三两银子的稿费，以劲爆程度来算的话，杨晨煮屎这条新闻应该能火爆大唐，到时候光分红就不知道多少了。 程处亮搓搓手，竟然燃起了读书人的渴望。 “晨子！你这屎煮的怎么样了？” 杨晨正用原料在做巧克力，加入奶油后准备倒出来成型，听见程处亮说他在煮屎，当即飞起一脚：“滚！” “没见识的傻蛋，这叫巧克力！甜的！” 程处亮才不信，那玩意一看就难吃，就算是甜的，冲这个卖相他也没胃口。 杨晨已经拿着筷子沾了巧克力，趁他不注意直接塞进嘴里。 程处亮脸色一变。 他……他吃屎了…… 但口腔里突然弥漫出一股香气，不仅香，还十分的甜，热乎乎的巧克力在嘴里，还有种……幸福的……感觉…… “晨子，这……真是甜的啊？” 杨晨把另外已经成型的巧克力掰开给他，另外一半则自己咬着吃。 程处亮一口咬下，顿时眼前一亮：“这屎……不是，这巧克力太好吃了！” “……” 第1312章 风靡长安 杨晨和程处亮在厨房里边做边吃，看的刘谦有些傻眼。 难道公爷不是忽悠他的？ 趁着杨晨不注意，刘谦悄咪咪摸了一块，放在嘴里一吃，太好吃了！ 程处亮吃的不亦乐乎，发现刘谦来偷吃，一把抢了回来。 “晨子，这巧克力难不难做啊？成本高不高？” 杨晨眉毛一挑：“还行吧，不过这些原料在大唐没有，是从海外来的。” 程处亮有些失望：“我还想卖巧克力赚钱呢。” 杨晨笑呵呵的道：“你抢生意还抢我头上来了？不过巧克力的原料我已经预定好了，只要海外再运来，就全部卖给我。不过这些巧克力味道还是不够完美。” 没有德芙的丝滑啊~ 程处亮却道：“够了够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不过就是吃多了有些腻……” 杨晨做的巧克力有不少，分了一部分给程处亮带回去，余下的杨晨则让人给杨玟和杨老夫人送去，又留了一部分给公输月，最后才自己拿着余下的部分去找杨雪和李湘云。 二女正坐在一起给孩子们做衣裳，平安和小阳僮僮三人坐在自己的小木马上玩，看见杨晨进来便都笑嘻嘻的笑了。 “夫君，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杨雪已经听到杨晨在厨房煮屎的光荣事迹，但是以她对自己夫君的了解，这东西大概率不是屎，而且从模样上来看，硬邦邦的硬块，倒是像石头。 杨晨没有模具，只能倒在碗里成型，然后用刀切开，一块一块的有些像豆腐。 “这是巧克力，我改进了一下，甜甜的味道还行。”说着杨晨一人一块递给他们，又让刘谦拿给轻尘也尝尝。 孩子是最喜欢甜食的，一块豆腐大的巧克力对他们来说却是太多了，杨晨掰的碎碎的，让三个孩子分着吃。 一屋子的人，在吃完巧克力后发出了惊叹。 “太好吃了。” “又香又甜，跟蛋糕又不太一样。” “就是模样难看了点。” “……” 杨晨想着反正自己在家养伤也出不去，正好有时间折腾一下巧克力。 站起身，杨晨准备去找王老实弄几个模具出来，刘谦一脸憨笑的凑了上来。 杨晨睨他一眼：“你不去钢铁作坊盯着，老瞎转悠干什么？” 刘谦连连道：“我去看过了！他们今天干活干的很卖力，看进度，大概后天的样子就能弄好了，公爷您放心，我办事没有不成的！” 杨晨半信半疑的。 钢铁作坊那边的进度关乎造船的事情，这件事毕竟关乎未来大唐的航海事业，不能马虎，杨晨倒是宁愿造的慢些，起码质量上要好。 “告诉他们别着急，要是有问题必须要解决，不能等在用的时候出现差错再去弥补。” 刘谦听得认真，郑重其事的点头。 然后道：“公爷，能做个老虎模型吗？” “……” …… 杨家巧克力开始进入蛋糕店，随后推出了巧克力蛋糕，各种造型十分抢眼，再配合不同的果酱，蛋糕店再次火爆长安，不少达官贵人开始跑蛋糕店买蛋糕吃，就连皇宫里都开始流行起巧克力来，这样就让那些杂牌蛋糕店没有了生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长安内的蛋糕店竟然倒闭了一半。 这引起了不少商贾的不满之情，可一想到打败他们的是唐国公杨晨，就算再有怒气也无处发作，更何况他们的蛋糕店原本就是偷师杨家的，能在长安做那么久的买卖，也是搭了杨家的顺风车。 可……这巧克力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信邪的商人们都纷纷派人去买，无论是单纯的巧克力还是巧克力蛋糕，但凡是跟巧克力沾边的，统统买来尝了一遍，男人吃了可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女人们一吃，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喜欢。 商人们顿时又看见了商机，纷纷想要打听做巧克力的方法，可打听了半天只知道这是杨晨的秘方，而且不外传。 这不是打败他们的理由，锲而不舍的钻在钱眼里才有可能暴富，总是有人会坚持不懈的，终于，有人打听出了杨晨的原料，可是不说长安，他们将大唐搜罗了一半也没找到，因为太多人找不到，以至于他们开始怀疑这是杨晨放出的烟雾弹，故意误导他们的。 气愤之余，却有人在明州打听到了巧克力的名字，等他们意识到明州可能有货源之时，早已回程的安布鲁正兴奋的去往美洲，他要将大量的巧克力和原料运回大唐，光是靠杨晨那一笔单子，他就能顺利打开大唐的商业之路。 此时的安布鲁万万没想到，巧克力之路，杨晨已经占走了，他顶多能卖个原料而已…… 杨晨的伤势终于恢复好了，铆钉机也已经送去了工地，张亮看见生龙活虎的杨晨，心情都好了不少。 “杨兄弟你可算来了，这段日子我一个人撑着太累了！你身体没事了吧？”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张大哥，最近工期进展的怎么样？” “还不错，有了切割机和铆钉机，已经方便很多了，不过我有个不明白的地方……”张亮将杨晨之前的设计图拿出来，指着轮船的某个位置，问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这是螺旋桨！用来推动船只前进的，这样的工作效率比人力高，而且前进速度也快。” 张亮听得很懵懂，不过在工地跟杨晨接触的久了，隐约也能听明白这些词汇的意思。 “就像火车一样，不用人力也能动？” 杨晨颔首，很欣赏张亮的理解能力：“不错。但是由于技术有限，所以暂时只能是蒸汽的，可就算是这样，也比人力的要好的多。” 张亮别的不懂，但是明白但凡能用机器替代的，大部分都比人力的好。 “杨兄弟，你实在是厉害啊！比你家那个什么公输老先生还厉害！” 杨晨瞬间想起来公输頔在默默研究的潜水艇…… 要是真成功了，那大唐的科技便有了质的飞跃，但是这东西若是想要技术成熟，应该还要许多年吧？ 毕竟从前公输頔研究的东西，大部分是在他已经研究出来的基础上升级的，但是像这次，却是完全靠他自己。 再厉害的公输家主，也未必真能比的过他吧？ 杨晨收回思绪，发现张亮正奇怪的看着他。 “咳咳，那个张大哥，咱们去看看进度吧。” 第1313章 李渊病重 这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杨晨被拽了起来。 来抓他的人不是别人，是刘谦。 刘谦一脑门子汗，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用力的把杨晨晃醒。 “公爷！快醒醒，宫里来人了，让你进宫去呢！公爷你快别睡了！” 杨晨终于不耐烦的睁开眼，怒气冲冲的道：“这特么才几点，你干什么呢！” 刘谦被他吓了一跳，焦急的道：“公爷，黄公公来传旨了，让您连夜进宫！” “大清早的进宫干什么？”杨晨倒头又睡下，抱着被子还拱了拱。 这个姿势有些辣眼睛，刘谦露出一丝嫌弃，但是还是硬着头皮道：“很急，你要是再不起来，黄公公就要亲自来抓你了。” 杨晨一想到老黄的公鸭嗓一个激灵就坐起来，随后便听到黄玉气其败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再晚就来不及了，要死了，咱家可进去了啊！” 刘谦已经把衣裳给他拿过来了：“公爷，好像是宫里出事了！” 杨晨这才意识到是真出事了，一边套着衣裳一边踢踏着鞋子，由于起身动作大太腰还有些疼。 这个时候杨晨才发现昨晚跟他一起睡的杨雪不见了。 “雪儿呢？” “夫人去厨房给公爷拿吃的了，想让公爷在路上垫一点。” 刚走到门外，黄玉看见杨晨就跟看到救星一样，上前一把拽住他，就要往外走。 “老黄，你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啊！” 黄玉脸色都有些发白，急的抓耳挠腮的：“出大事了，你先走，咱家在路上跟你慢慢说。” 杨晨刚走到门口就碰上杨雪，在他怀里塞了点糕点后，杨晨便骑着马跟黄玉一块走了。 骏马飞驰在还未大亮的路上，偶尔有出早摊的小贩，却也只亮着昏黄的烛光，杨晨怀里的糕点从杨家大院一直到宫门口都没机会吃，好不容易下了马，杨晨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担忧的道：“老黄，你可别唬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大清早的把我叫进宫？难道是突厥那边造反了？” 黄玉显然没心思开玩笑，杨晨也第一次见他面色如此难看，就好像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般，浑身上下都透着凄惨和天塌下来的恐慌。 “是太上皇，太上皇不行了，这次是真的！”黄玉脚下步子不停，压低的声音明显很惊慌。 杨晨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李渊不行了？ 不由得杨晨想起上回肠痈一事，上次李世民等人也是这样，一脸丧的以为李渊要死了，那这回会不会也这样？ 黄玉好似猜到他在想什么，脸色灰败的道：“这次恐怕是真的……孙老先生最近一直都在帮太上皇看病，这次……是孙老先生说的……” “孙老先生说的？”杨晨吓得脚步一滞，黄玉见状也顾不上礼仪，拉着他就往太安宫去。 杨晨的心开始沉下去了。 如果是孙思邈亲口说的，那可能性就很大了…… 等到了太安宫外，黄玉顾不上报告，急急的拉着杨晨往里走。 “陛下，唐国公到了，唐国公到了！” 李世民原本是站在床边的，他脚边跪了一众太医，孙思邈一脸沉重的坐在那里替李渊把脉，听到杨晨到了，屋子里的所有人竟都燃起了几分希望。 上次便是唐国公首次使用了开膛破肚之术将太上皇救了回来，如此匪夷所思的治疗方式，放在从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天下学医之人，谁不想学这一手绝妙的医术？ 就连孙思邈，对杨晨也是平视姿态，看见杨晨便自觉的站起来，也不理会李世民还未说话，便拉着杨晨到李渊床边。 “你快些瞧瞧，老朽无能为力了。” 杨晨心头猛地一跳，看了眼李渊才发现他面无血色，进气少出气多，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孙老先生，你看出来是什么病了吗？” “老朽无能，一开始老朽也并未看出来，只以为是一般的肠胃之病，虽然后来也有些疑惑，但因太上皇中途略有好转，便以为并未出错，可如今才反应过来，这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说了半天杨晨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能转向跪在地上的太医：“太上皇生病的时候都有什么特征？” “太上皇发病有些日子了，一开始是少量的恶心，呕吐，后来食欲不振，便黑，并且伴随着痛疼感……” 孙思邈接着道：“老朽看时太上皇已感觉上身疼痛，但后来略有减轻。” 杨晨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种病，看向孙思邈道：“食欲不振，然后身形日渐消瘦？” 孙思邈猛地一怔，似乎也想起什么，再看像李渊：“莫非便是书籍上所写的……” 说到一半不说了，李世民急的要炸了。 “这究竟是什么病，要怎么治！” 杨晨神色凝重，内心挣扎，不知道该怎么跟李世民说。 李世民看着杨晨如此认真的神情，竟然有些害怕。 “恐怕来不及了。” “这怎么可能！你治不好吗！”李世民情绪有些激动，声音略高昂起来。 在李世民心里，孙思邈固然医术高超，可杨晨却还是有着独特的位置。 当孙思邈说他治不好的时候，李世民心里还是有侥幸的，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李世民才发现，杨晨在他心里竟然比孙思邈还要高上三分。 可现在，杨晨竟然跟他说他也治不了？ 病床上，李渊已经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杨晨想起来上次在紫宸殿见到李渊的那一幕，想来，那时候就是孙思邈给李渊用药的时候，或许因为一些什么因素，李渊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但那时他若观察的仔细一点，便能发现李渊瘦了不少。 李世民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强做镇定的道：“父皇到底患了什么疾病？竟然会让你也束手无策？” 说出这番话，李世民不忍，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选择去面对。 杨晨面色青白，开口道：“这是胃部的疾病，书上称做癌。这种病一旦发作便如洪水猛兽，且……因为医术的局限，到了晚期基本就回天无力了，我……我治不好。” 晚期的胃癌，在医疗水平比不上后世的大唐，就只有等死，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李渊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沙哑撕裂的道：“你们都出去，朕想跟你们两个说说话。” 第1314章 死前无执念 寝宫里的宫女太监早已在外面守着，等一众太医也都出去，便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两个。 李渊大限将至，竟然有几分回光返照，杨晨看着有些面色红润，可一想到眼前这个开国皇帝就要和普通人一样死去，心里五味杂陈。 不管人活着的时候有多么不同，但是死的时候多是相同的，没了气息没了感官，就只能任人摆布。 而且对于现实而言，有时候人力脆弱的可怕，不管你怎么避免和逃避，它始终会出现。 就好比李世民将自己父亲从皇位上赶下来，他不想父子隔阂，但是不管李渊说什么，到底还是有些嫌隙，这一点李世民心里很明白，但是面对选择的时候他总要割舍掉其中一部分。 李世民轻轻靠在床头，低头看着李渊，眼神复杂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渊却是笑了。 “小晨子，你可是很久都没陪朕玩麻将了。” 杨晨鼻尖一酸，想起第一次见李渊的时候，这小老头还是生龙活虎的，要不是靠着跟李渊攀上关系，在长安他也不会多了一层保障。 “麻将那东西玩多了容易伤神，要我说，不如跟美女一块喝酒唱歌呢。”杨晨露出一抹笑来。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瞪了他一眼，可对杨晨的失礼也只是点到为止。 李渊乐了：“对对对，跟美女喝酒唱歌，也是很美的。儿子啊，你说好不好啊。” 这要放在平常，李世民肯定不会说好。 “父皇，儿臣觉得您说的对，天下烦心之事太多了，哪有喝酒唱歌来的恣意松快，父皇，要是还有机会，儿臣也希望能过这样的日子。” 李渊沉默片刻，贴着骨头的手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甚至泛着凉意，抓着李世民的袖子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建成他，终究是你的兄弟，朕，终究是你的父皇，亲人之间没有隔夜的仇，说实话，父皇当初怪过你，可是转念一想，你们都是朕的骨肉，都长大了，去怨恨谁都是不公平的，毕竟……若是坐以待毙，或许当初朕怨恨的人，就是建成他们了。所以朕早就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朕这个父亲总有管不了的时候……” 李渊靠着李世民的手将身子撑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杨易飞快扫过一眼，发觉李世民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便转过了视线。 “朕记得当时还年轻的时候，身边的兄弟各个都还在，如今却也没有了。”李渊看着床前的帐幔，眼神温柔空濛，仿佛透过薄薄的一层纱帐看到了什么，眼角微红，面上的笑意从未如此的温和。 李世民甚至有些恍惚，心头一跳一跳的有些无所适从。 杨晨一直站在一旁，直到门外报长孙皇后求见，杨晨才猛地看见李世民装似不经意的擦了下眼角。 李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长孙皇后进来时便双眼泛红，看到这一幕更是哽咽，但是她没有跪下痛哭，而是扬着笑意走上前，轻轻替李渊扶了下被角。 “听说父皇不适，儿媳特意拿了些开胃的糕点过来。” 李渊笑着道：“好，放着吧，放着吧。” 转过身的时候，长孙皇后看了一眼杨晨，杨晨微微颔首，便道：“太上皇，儿臣去瞧瞧糕点在哪呢，那拿东西的也不知道是小太监还是小宫女，儿臣出去替太上皇揍他一顿。” 李渊被逗笑了，但是没力气说话，挥着手让杨晨出去了。 出了寝殿，门外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皇子公主都来了，但是唯独李世民的三个嫡子，竟然没有一个在的。 想起方才李渊说的那番话，年轻时的兄弟都不在了，等老了死了，在黄泉路上也空荡荡的，杨晨兴致也提不起来，找了个角落便站着里。 李渊病重的消息很快由宫中太监传消息出去，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等程处亮也进来的时候，杨晨看到他竟然前所未有的喜欢。 “处亮，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千万别死了……” “……”程处亮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但是看杨晨眼眶都有些红红的，知道他不是故意找茬，便顺着话茬道，“废话，老子可是要活八十岁的人！” 杨晨想拥抱他一下的动作戛然而止，皱着眉头：“你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 程处亮一愣：“我哪里没有追求了？” “一般不都是说长命百岁的吗？你活到八十就满足了？那接下来的十年我跟谁玩去？” 程处亮给了他一脚：“你见过活到一百岁的吗，人要现实一点，我劝你也别想什么九十岁了，能有八十就不错了。” 杨晨嘴角一抽，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在这个时代，人要是能活到八十的确是不错了。 但是在杨晨的观念了，你祝我活到八十那就是在咒我早死！ 原本悲伤的情绪在跟程处亮唠了一会嗑之后荡然无存，两个人百无聊赖背靠背的说着话，直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从寝殿里出来，孙思邈又带着一干太医进去。 这证明李渊暂时还没有驾鹤西去。 但是杨晨心里很清楚，就算再撑几天也不会逃过最后的命运。 其实这种事不能只看表面这么简单，李渊是马上要死了，看起来似乎很可怜，但是比之一般百姓，却是幸福许多。 纵是年轻的时候吃过许多苦，可总体来说李渊的人生的福贵至极的，且儿孙满堂，时不时还能在宫里逗逗美女，打打麻将，天下有儿子撑着，他的尊贵与荣华是普天之下独一份的存在，这比那些为了生计奔波一辈子，最后老了也只有一张草席的百姓好得多了。 所以说，李渊就算驾鹤西去了，他也是一个幸运且让人羡慕不已的老头。 毕竟有些人，就算用性命去换也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富贵人生，而且李渊的儿子还是挺有良心的，至少不是个不孝子。 杨晨想了一圈，还是觉得李渊这辈子活的够本，轰轰烈烈造反开国，经历被夺权软禁，最后也归于普通老人的晚年，什么滋味都尝过了，去喝孟婆汤的时候，大概都有些舍不得下嘴。 第1315章 国丧 杨晨原以为李渊会挺过今天，但是却在下午的时候传来了噩耗。 很快满朝缟素，杨晨腰上也绑了一块白布，随着众臣到停灵殿，每个人都磕了响头，哀恸声响彻一片。 杨晨感觉自己有些着魔，每次看见活着的程处亮在自己跟前晃悠，就忍不住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活着。 程处亮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从一开始的感动到不厌其烦，最后看见杨晨要张嘴就拔腿溜了。 没了程处亮，杨晨的目标多的是，从许敬宗到周言敬，一个都没放过，不过像魏征和房玄龄他们杨晨就不敢张嘴了。 在李渊灵柩面前说这些，八成他们会以为他疯了。 但是，这真是杨晨发自肺腑的渴望…… 作为李渊唯一的义子，杨晨有义务守灵，边上跪着的还有一众皇子和李世民的女婿。 这里长孙冲就很羡慕房遗爱，还没有跟高阳公主成亲，不用来这里遭罪跪着。 皇宫里的规矩总是很多且复杂的难以理解，杨晨像提线木偶一样配合着，但是一眼扫到那块冷冰冰的灵牌，就总觉得李渊还在太安宫里玩呢。 “侄女婿，你说太上皇打麻将赢过多少钱？” 长孙冲正在跟膝盖下的蒲团过不去，愣了一下后觉得杨晨有些魔怔。 “这事我怎么知道……” 杨晨摇摇头道：“我应该多跟太上皇打麻将的，不然现在就不用问你了。” “……”长孙冲拉着蒲团离杨晨远了点。 李渊的皇陵就是献陵，坐北朝南位置还不错，后来还有很多唐初功臣的陵墓在附近，也算是陪着这位太上皇了。 等到了抬棺那日，李世民也换上了孝服，面色严肃但是还能看出悲怆之意，眼下的乌青憔悴也说明李世民心里不好受。 这些人里，心情最复杂最难过的应该就是他了。 跟自己的父亲兄弟隔阂了半辈子，到最后，自己是唯一一个看着他们离去的人。 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滋味不言而喻。 因为太上皇的驾崩，罢朝三日，全国行国丧三十六日，不奏乐不婚嫁。 国报寺将消息传遍全国，同时大篇幅报道李渊生平功绩，使得民间百姓对这位高祖皇帝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因为疆域的拓展，因此实行国丧的不止大唐本土，还有归于大唐后被改名为安西府的突厥，和安东府高句丽以及刚刚收入囊中的百济。被夹在中间的新罗很识相，自觉的也跟着实行，因此在亚洲大陆上，因为李渊的驾崩而产生的莫名情绪，让原本尚且还有界限的百姓莫名产生了共鸣。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李治回长安，百官以及李世民脸上才有了些许鲜活气息。 李治一回来便先去了献陵，磕过头后才回的长安，风尘仆仆，眉宇之间还带着愁意。 杨晨那时还在工地里跟张亮一块熬夜，轮船的进度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了，就差最后的收尾便能下水试行，只要一切正常，那么他们的苦就没白吃。 “杨兄弟，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张亮眼睛闪亮亮的，要不是现在不适合大笑，否则他都想在地上打滚。 杨晨用袖子擦了把汗，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好像恨不得把他们都融化了。 “张大哥，咱们先歇歇，接来下的活大概过几天就好，到时候咱们下水试试看！” 张亮很激动，拿起一块西瓜啃得汁水四溅。 西瓜是刘谦拉过来的，整整三大车，放外面去卖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是这些西瓜是杨晨拿来分给工地里的工人们吃的。 工人们平时哪里有钱买西瓜吃，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着，生怕吃少了下回就没这机会。 杨晨想起来避暑行宫那边刘工头几个人还在干活，便道：“刘谦，给他们送去几车吧。” 刘谦吃得咔嚓咔嚓响，含糊不清的道：“云夫人早就吩咐过了，这会恐怕都吃了，公爷，云夫人说你办事不靠谱，还是要靠她。” 杨晨果断白了他一眼，但是却不反驳。 李湘云的确是比他考虑的周到，也正因为有李湘云在主持杨家，所以他才能有机会到处去折腾。 嗯，而且还没破产。 李湘云功不可没，杨晨决定今天回去后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去犒劳一下她。 回了杨家，李治已经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狄仁杰和梦露小姑娘，杨晨正疑惑章蒙怎么不见了，就见李治迎上来道：“师父，小蒙他……” “死……死了吗……”杨晨惊恐的瞪大双眼。 “……”李治眼角一抽，“没有没有，就是被父皇留下了，待会就过来看师父。” 杨晨一听，讪讪一笑：“那啥，最近神经有些敏感，见谅见谅啊。” 李治黑了许多，看起来像个乡下来的小子，不过身板却是厚实了不少。 杨晨坐下后示意他们也坐下，又看向狄仁杰：“小杰，你好像也胖了点，对了，什么时候准备办喜事啊？梦露今年多大来着的？” 狄仁杰脸一红，连连道：“公爷，您别乱点鸳鸯了，我……我只是……” 杨晨抬手，一脸我懂的神情，笑眯眯的道：“别说了，年轻人嘛，暂时不想成亲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天下这么大，还没都出去看看呢，嘿嘿。” “……” 狄仁杰发现自己说不清了，索性闭嘴，但是扭头一看到小梦露害羞的神情，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当初没狠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那边，带回来干什么。 等到了晚饭时间，章蒙总算出现了，见到杨晨，甚至激动，红着眼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学生见过校长。” 杨晨眯了眯眼：“小蒙啊，陛下给你什么赏赐了？让你做中书令了没有？” “……”章蒙虽然无语，但还是认真的道，“没有，陛下只是问了学生一些情况而已。” 像章蒙这样的人，就是李世民留给李治的股肱之臣，且章蒙原本就是晋王府长史，往后发展也只会跟李治绑在一起，升官这种事在李世民朝便只能止步于此，要升也是等李治登位了。 这跟乾隆不杀和珅留着给嘉庆杀是一个道理，好东西，总是要留给下一代的。 第1316章 反将一军 在杨家吃了饭，又聊了许久，一群人才散去。 狄仁杰暂时安排住在晋王府中，杨晨看着他的出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弯起。 翌日，一道旨意便下到了狄仁杰头上，跟杨晨猜测的一样，狄仁杰也被李世民安排给了晋王，也得了个长史的身份，但是像是为了锻炼他的意思，还把他弄到了大理寺，给了个跟莫方言一样的大理寺丞，寺丞有六员，大理寺最高主官是大理寺正，可因为现在的大理寺正年老心力不足，因此莫方言算是独秀一枝，把狄仁杰塞进去，八成有夺位之意。 李世民的这道旨意下的太过明显，朝中大臣都默契的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大理寺却闹翻天了。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凭空降下，这任谁都不会服气。 “此人依靠上了晋王才得到陛下青眼，沽名钓誉之辈怎配与我等共事？”莫方言咬着牙，对狄仁杰很是不爽。 虽然他知道狄仁杰是因为安定突厥一事被赐官，但是莫方言还是选择无视。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想法。 大理寺是个得罪人的地方，虽有陛下撑腰，可朝堂之上就连陛下都有顾忌，更别说他们了，所有左右为难的事情多了去了，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做官，还要想着高升，实在不是人干的事，可这狄仁杰却好，一来便占了大理寺丞的位置，这让下面这些，在大理寺效力多年的人怎能不服？ …… 狄仁杰揣着问李治暂借的三百两银子在长安城内找宅子住，毕竟也是个准备在长安长期发展的人，总不能一直寄住在李治府上，但是长安的房价太贵了！ 狄仁杰对长安房价的贵很有心里准备，但是万万没想到，长安城外的商业街，房价比长安城内的贵了好几倍！ 三百两银子他还能在朱雀街弄个像样的两进两出宅子，可是在商业街，他连个铺面都租不起。 狄仁杰想起从前章蒙跟他说过的话，当时章蒙告诉他唐国公是个经商奇才，在他手中，就算是废物都能变成宝贝卖出天价，原本他是不信的，或者是半信半疑，但是当看到长安内城房价比城郊的要低时，他彻底相信了。 揣着三百两银子，狄仁杰看了好几处房子才终于订下，看起来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收拾一下还是很有意境的。 买了房子再装修好，等到宴客开府那日，杨晨提着三大箱东西上门了，狄仁杰光看了第一眼便觉得他这三百两银子的宅子是白买了，不为别的，只为杨晨送的一面‘落地玻璃镜’就价值一千两白银，更别提还有其他一应奇珍异宝，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万两之多。 狄仁杰觉得自己还开什么宴席，直接解散，然后再去买个大宅子才是正理。 狄仁杰强行保持着镇定想要掩饰自己的激动，将礼单放下抱拳道：“公爷，这礼太厚了！” 杨晨正在掐狄仁杰放在花园里的海棠花，一把掐下去，爽！ “厚吗？还好吧，我随便在库房里找的，你放心，等你成亲了我再多送你几大箱！那才叫厚！” 狄仁杰感激是很感激的，但是…… “公爷，您就别再取笑我了，我没说要成亲……” 杨晨呀了一声：“那等你生孩子吧！我给他打一套足金的！” “……” 算了，反正讲不通了。 李治是跟在杨晨后脚来的，他是狄仁杰的上司，所以也不好送太多，只拿了些书房里用的东西过来，不过看狄仁杰惊讶的表情，那些纸恐怕也是价值千金之物。 最穷的当属章蒙，送了一些李世民赏赐的东西，外加自己的书籍孤本珍藏，但是于文人而言，狄仁杰仿佛更喜欢这些。 狄仁杰初来长安，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因此说是宴客却也只有一桌，来捧场的也是章蒙在学院中的好友，不知道是不是气场问题，狄仁杰和周言敬倒是一拍即合，刚见面却喝了不少酒。 狄仁杰酒量不错，但是周言敬就比较惨烈了，酒过三巡便拉着人开始吟诗作对，对不上来还要灌酒，酒品之差简直不忍直视，但是无形之中气氛倒是好上不少。 一直到晚间，众人才又散去。 谁知第二天，狄仁杰就倒霉了。 莫方言等人带头弹劾狄仁杰在府中大开宴席，无视国丧。 按理说，李渊的国丧已经在几日前过去了，但是官员们为了谨慎起见往往会自行延后一段时间作为缓冲，可严格来说却是没有错处的。 但是要是这么辩解了，又好像显得自己不尊重太上皇。 狄仁杰脸上神色未变，大脑飞速转动，快速思考该怎么回答才能把敌人摁死在摇篮里。 狄仁杰不站出来说话，别人便以为他是心虚了，正当他们都以为狄仁杰是个软柿子的时候，狄仁杰突然跪地，一脸严肃，拱手道：“陛下，臣知错，有错便要改，要罚！因此，臣恳请陛下罚没臣犯事宅院，充入国库！” 此言一出，惊得满朝百官都愣住了。 见过罚板子的，也见过贬官的，还见过抄家的，但是……没见过因为过了国丧没有默契守约而被查抄家宅的。 毕竟没有严格意义上对国丧不敬，就算被骂也只是不痛不痒，一般出现类似问题的时候李世民都是少少的惩戒一下，并不会当真，而大理寺等人，也只不过是想给狄仁杰一个下马威而已，可万万没想到，狄仁杰竟然对自己这么狠。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狄仁杰是刚来长安的，之前没有宅子的时候都没地方住，就跟晋王借了间屋子住着，如果真的把的宅院充入国库，那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堂堂朝廷官员没有犯什么天怒人怨的错，却因此沦落街头，这要是被百姓知道，朝廷岂不是成了笑柄？ 大理寺的人都气笑了。 李世民很快回过味来，深深看了眼狄仁杰后却没有说话。 站出来弹劾的几个大臣显得有些尴尬，弹劾是他们弹劾的，眼下被将了一军的又是他们。 “陛下，臣以为狄大人虽然有过错，但是……” 有人想开口让李世民给狄仁杰换个惩罚，但是话还没说话，就被狄仁杰打断：“不可！陛下，有错当罚！且诸位大臣联合弹劾此事，那定然是因为此事影响极大，若是不如此处置，恐怕难以服众！” 影响大吗……挺大的，就是没出大理寺而已…… 莫方言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姿态，挤出一抹笑来：“其实狄大人的过错并不算大错，只是狄大人刚来长安所以不明白，这……小惩大诫就……” “不可！朝臣联合弹劾并非小事，臣为自己事后才意识到犯错感到羞愧，臣恳请陛下罚没臣的宅院和家私，充入国库为天下百姓所用！” 有人急了：“狄大人，言重了言重了，其实真不用……” “不可！臣恳请陛下罚没臣的宅院和家私！” “……” 几个大理寺的官员要疯了。 第1317章 大唐第一船 场面变得有趣起来，几个大理寺官员抓耳挠腮，其他事不关己的人则是笑吟吟的看着，就想看看这场闹剧大理寺准备怎么收场。 高士廉最近一直在家中休养，李渊驾崩的消息更使得他心情沉重，但是想到自己对朝政倦怠已久，心里便生出歉意来，好不容易今日上朝了，却看到这一幕。 高士廉的脸色不好看，瞥了眼嘴角含笑的房玄龄后又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其实有些不悦，狄仁杰分明就是给晋王的人，而对李治，他是支持的态度，莫方言等人跟狄仁杰过不去，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在打压晋王。 但是长孙无忌也很清楚，他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想给个下马威而已。 逐渐的，长孙无忌眉宇舒展开来，目光放在还在继续装傻的狄仁杰身上。 能以一人之力将大理寺联合弹劾的官员压得说不上话来，这狄仁杰是个人物。 虽然年纪轻轻十分稚嫩，但是行事却十分老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压得对手毫无反扑之机。 若是好好加以栽培，他日新皇登基定能有所作为！ 狄仁杰还在跟那几个大臣扯皮，最后逼得那几人灰头土脸，不得不服软。 这场面很是有趣，至少在朝堂上从未出现过，以至于李世民嘴角都是弯的。 这场别开生面的弹劾，最终以大理寺众人败北收场。 等下了朝，大理寺诸人一看见狄仁杰要走过来，一个个脚步加快，飞也似得走了。 狄仁杰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人就走光了。 这一幕落在御史台的眼里，心里被提多欣慰了。 以前都是他们被人反驳得快气死，如今，也到大理寺了，风水轮流转啊。 而且很明显，大理寺好像比他们还惨。 几个御史看狄仁杰的眼神别提多热烈了。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去大理寺了呢？ 真是屈才了，屈才了！ 来我们御史台才能大展拳脚啊！ 可很快他们就想到狄仁杰跟杨晨的关系，顿时摇摇头也走了。 背靠大佛，要不起要不起，他们御史台里原本就还有好些大佛呢，再来一尊加大版的，根本受不鸟，还是算了吧。 …… 七八袋装满沙子的长布袋已经在岸边放好，密密麻麻的绳子一头绑在船上，另一头被工匠们拽着，绳子少说有几十根，每一根都有三个工匠拉着，杨晨和张亮心潮澎湃的站在岸边，等准备的差不多了，张亮才高声指挥：“一！二！三！起！” “起！” 工匠们瞬间发力，以人力拖动着船只往河里去，规律的牵引力使得船身开始移动。 船身很大，虽然船身不全是钢板造就，但是重要部位却全是钢板构成，重量比一般的船要大的多，因此工匠们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咬牙切齿的使着力气。 但身后的船就像一只巨无霸，虽然有所动静，但是想要全部下水却还远的很。 张亮已经带着人在后面推了，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杨晨想了想，索性把翠花叫过来。 翠花一手把张亮拎走，张亮正想骂娘，一扭头发现翠花双掌抵在船身上，一使劲，船底便在地面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船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河里去。 轰！ 巨大的水花被船压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船就这么翻了。 如果连下水的时候都翻船了，那以后出海稍微遇到风浪也就凉了。 像是知道众人的祈祷，船终于在河中稳住了身形，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杨晨一喜，随后道：“快！上船看看！” 等上了船，杨晨第一时间去了船舱，发现并没有漏水，又上了甲板各处查寻，等一圈走下来，连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工匠们兴奋的欢呼着。 “启动船只，我们绕着河道走一圈！” 话音落下，张亮也道：“对！开船！我们绕着河道走一圈！” 很快就有人去烧火了，大量的蒸汽开始撑起船只的运作，螺旋桨也开始搅动，逐渐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船在前行，且速度越来越快！ 船上的燃料储存很足，都是从突厥运来的煤矿，工人像不要钱似得往里面扔，很是兴奋。 船上的烟囱口开始冒烟，远远望去便像一条吐着烟雾的长龙，远处百姓纷纷促足观望，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祥瑞，但是等走到河边才发现是一艘船，且船上还有好多人，他们一个个都喜极而泣，互相拥抱在船头，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杨晨也很激动，他脚下的这艘船是大唐一般船只的一倍大，且坚固结实，前进速度更是比人力的要快上许多。 虽然依旧无法摆脱一些原始问题，但是能有进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着这些工人们兴奋又激动的神情，杨晨道：“每个人赏一百两银子！”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工人们纷纷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便是狂喜。 “公爷英明！” “杨公爷大气！” “多谢杨公爷！” 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在河岸两边传遍，见状，张亮不甘示弱的道：“我也赏！每个人五十两！嘿嘿，我可没有杨兄弟有钱，大家伙就当是犒劳了！” 自然没有人会埋怨张亮小气，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废寝忘食的建造船只，而张亮相比杨晨，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因此听到张亮赏的比杨晨少，不会不开心，只会兴奋的忘记自己是在船上，又蹦又跳仿佛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很快，船只下水成功的消息便送到李世民案头前，李世民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出宫看看，当即便将百官宣召而来，随后浩浩荡荡的出宫了。 沿路过去，百姓们大多听到了关于大船的消息，在百姓心中完全想不到一艘船能有什么含义，但是当看到皇帝率领百官而去时，便知道这是一件大事，一传十十传百，能去的都去凑热闹了。 此时杨晨和张亮正在接见李世民他们。 百官站在岸边，吹着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大船。 这是一艘他们从来没见过的船，无论是外形还是材料，都是第一次，而且肉眼看去，船的体型很大，比一般的船要大的多，这么的船，能承受多少重量呢？ 李世民已经等不及要上船了。 第1318章 陛下，谁出钱？ 李世民率先走了上去，身后跟着一众官员也十分新奇，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到处看着，这让张亮特别有优越感。 原本他是从并州来的土老帽，现在，这帮狗东西才是！ 船上还站着工匠们，对于皇帝带着大臣亲临来看他们辛辛苦苦修建出来的成果，每一个都是骄傲的。 这艘船就像他们的孩子，而且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孩子，当自己孩子接受别人惊叹的目光时，每一个创造它的人都会感觉到由衷的自豪。 杨晨下令起航，还带着余温的锅炉再次开始燃烧。 “这船，竟然能行驶的如此之快？”李世民讶然。 这是所有船上官员最直观的感受，他们能看到两边快速倒退的树木，这种感觉就好像之前一直在做轿子，后来突然坐了火车一样，明显的差距让他们更加惊讶。 惊讶过后，便有人开始观察起船体，当看到那高耸入烟囱的东西时，不由得有些狐疑，但是却没有人发问。 就像火车，他们也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是没关系，能用就好，而且他们也隐约能猜到是为什么，这些大概，都和新世学院里所教授的那些看起来非议思索，听起来像鬼神之说的东西有关系。 呜呜的声音充斥在耳边，所有人最强烈的感受便是速度，快！很快！ 其次便是大，很大！ 李世民激动过后想起来最重要的一件事，问道：“这船是否装载了武器？” 杨晨拱手道：“陛下，今天是下水日，尚未去兵部申领，不过陛下可以放心，臣弟已经在船底放了很多石头和沙子，这些东西的重量和需要装载的武器重量是差不多的，您看现在不也是能正常行驶吗？”杨晨指着被船挤压出来的水圈，有些得意，“而且这船身是由钢铁打造的，比木材坚固，就算是用火药轰炸，也不会轻易炸裂，更不用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的武器装备能比咱们大唐好的！” 这话听得李世民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自李渊驾崩后，李世民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再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山山水水，还有良田百姓，站在这艘船上，便仿佛天下的王者，有势不可挡之势！ “陛下，臣弟还特意在船舱内设置了休息之所，可以供将来士兵们出航休息，陛下要去看看吗？” 以往船只的船舱都是很随意的，就算士兵在里面也都是挤成一堆，杨晨却特意制作了几个类似火车硬卧的床，可以让士兵轮番休息，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简陋，但是跟从前相比条件还是好的多了。 李世民就像看到新鲜玩具的小孩，在船上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官员也跟观光旅游似得，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偶尔忍不住便讨论起来。 杨晨在前面充当导游的任务，嘴巴就没停过，一个劲的回答问题，等到李世民终于想起来要回去了，杨晨早已口干舌燥饿得不行。 李世民还没走之前，站在甲板上吹风，面上挂着的笑意更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笑都用完。 “这船尚且还未定号，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给新船命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话音落下后，朝臣们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但是听来听去都文绉绉的。 作为要争霸海上的霸主，这船怎么能如此没有气势？ 船的名字，最好在敌人还没见到，光听到名字之后就吓得尿裤子，这样才最好！ 要那些有意境的名字有屁用，又不是来考状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外国人也看不懂啊！ 李世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名字一事最重要的就是彰显国威，那些充满文人酸气的名字根本不符合心意。 一旁的张亮突然道：“陛下，臣有个名字，就叫大唐号！” 李世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太简单粗暴了，但是随后便觉得很大气。 杨晨细品了一下：“或许再加上‘雄风’两个字怎么样？” “大唐雄风号？好！霸气！”张亮很满意。 但其他人就不同意了，这名字太过简单直白，一点内涵都没有。 房玄龄皱着眉头道：“这会不会显得太没有文化了？” 杨晨笑道：“这船可不是拿来跟别人聊天促进感情的，是咱们大唐开拓海上疆域的杀器！” 李世民竟然也点头：“不错，船只出海代表的便是我大唐国力，朕倒是觉得，大唐雄风号很不错。” 一干大臣都愣了，除却几个武将想也不想便高呼陛下英明外，大多数人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好这口。 最后也稀稀拉拉喊着陛下英明，这大唐雄风号就被定了下来。 等回到皇宫中，李世民让长孙冲跟着张亮去部署武器，又迫不及待让杨晨加大船只建造。 “朕若是没有记错，年前台州曾报倭贼侵扰，杀人四百，抢夺财务上千两，是吗？” 杨晨没想到李世民这么快就惦记上日本人了。 八成是想试试看大唐雄风号，另外再在海上立个威，毕竟在陆地上，四海来朝，谁不知道大唐的强盛？ 长孙无忌拱手道：“不错，是有这个传报，且臣在前几日也收到了，倭贼再次侵扰的消息，沿海水师虽奋勇杀敌，但倭贼阴险狡诈，杀人如麻，为了抢夺钱财丝毫不顾性命，我方损失不小。而且他们与海上其他几股强盗势力联合，已经横行许久，沿海州县大多受其危害。” 李世民眯了眯眼，觉得是个机会，又看向杨晨道：“你大概多久能造出一艘船来？” 杨晨道：“若是想快速生产，必须招扩人手，且需要熟练者，如果是这样，大概两个月能完成一艘吧。” 李世民皱眉，显然有些不满意这个进度，杨晨又道：“这毕竟是新型船，且第一次建造完成便十分困难，想要熟能生巧还需要一些时日，而且如果招来新的人手，他们也需要适应时间，陛下，这件事就算想急也急不来啊。” “唐国公言之有理，磨刀不误砍柴工，耐心等待更好的时机方为上策。”长孙无忌难得跟杨晨站在统一战线。 “既然如此，那便着手去做吧。”李世民挥挥手算是同意了。 杨晨却没有应下，小心翼翼的道：“陛下，那这拨款……是找兵部吗？” 如果此时长孙冲在这里，肯定扑通一声跪下大喊饶命。 这些年又是造兵器又是研究经费的，兵部穷的叮当响，别，千万别啊！ 李世民其实都习惯杨晨自己掏腰包了，毕竟这小子一看就很有钱，但是按理说这是为朝廷办事，哪有臣子掏钱的道理，杨晨要是不说，李世民还能坑他一笔银子，可他这次居然学聪明了？ 李世民看了眼杨晨，从他脸上看到了故意两个字。 杨晨嘿嘿笑着，上回避暑行宫就被李世民坑了一把，这次他才没那么傻！ 第1319章 竞标 等李世民亲口允诺国库出钱，杨晨才美滋滋的回去了。 接下来招聘人手的事情自然也不需要他亲自去，杨晨当甩手掌柜已经当出经验来了，请张亮吃了顿归云酒楼的新菜，张亮就乐呵呵的拍着胸脯把这事揽过去了。 于是杨晨就在家悠闲的抱着娃，等张亮把人手都招齐了，才偶尔去看一眼。 因为造船一事，钢铁作坊也算是接了笔大单子，朝廷要的切割机和铆钉机全部由钢铁作坊打造，而且所用范围不仅仅是在造船上，兵部也采购了两台放着备用。 不单是朝廷，其他商贾也找上门来，但是杨家这块招聘是很金贵的，一旦开放供给民家商家，那么含金量就会下跌，所以杨晨想了个办法，那就是竞标！ 不是竞标项目，而是竞标每月一次的钢铁作坊订单。 这个竞标简单粗暴，就一个标准，价高者得！ 一下子，钢铁作坊就变得火热起来，杨晨让福伯去主管竞标的事宜，自己只有在开场的时候出个面，算是给这些商人们一些面子，等竞标开始，杨晨就溜到后方去看热闹了。 起拍价往往在五千两之上，这个价格远高于朝廷订购价，但是尽管如此，商人们依旧趋之若鹜！ “六千两！” “七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九……我去，谁啊！”有人气急败坏的摔牌子，扭头开始找是谁破坏了队伍。 “一万两千两！” “一万四千两！” “……” 福伯站在小台上双眼冒光，听着耳边不断攀升的价钱硬是把自己逼出一身汗。 公爷，太厉害了…… 这一万多了，不，两万了……两万两买一台机器…… 两万两，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些钱呢！ 公爷说的对，有技术专利在手，就是容易赚钱！ 福伯盯着下面的人，激动的捏着小锤子，扯着嗓子高声道：“两万两第一次！还有谁要喊价！” 下面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恨得不行，但是两万两实在太多了，为了一次机会……不值得啊！ 毕竟这次没了，还有下次……总有一次，那些有钱的王八蛋就不来了，那时候他们就有机会了！ 福伯又喊道：“两万两第二次！” “两万两第三次！成交！” 话音落下，杨晨在后面玩味一笑，啧啧道：“看来天下的有钱人还是挺多的，两万两，我都有些舍不得花。” 一旁站着的刘谦正在聚精会神的掰手指算账，这两万两，他得存多久的私房钱才能有？ 从竞拍场出去后，杨晨想着轻而易举进兜里的两万两银子，心情美滋滋的，正走在商业街上，突然发现前面聚集了很多百姓，而几个城管正在拉扯着几个人，杨晨抬头看了眼，发现就是吴季跟他合开在商业街四期位置的铺子。 这铺子主要营业就是卖补品，其中以人参为主，燕窝虫草之类的次之，匾额上写着金光灿灿的参记两个大字。 被城管拉的是三个男子，凶神恶煞似乎在找茬，不一会杨晨就看到吴季气急败坏的从铺子里出来，指着那三个男子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谦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道：“公爷，好像是人参出了点问题，那三个男人是来要说法的。” “要说法？”杨晨皱眉，见其中一个男子对城管拳打脚踢，“我看是来打架的吧。” 走上前，杨晨便听到吴季气愤的声音：“你们分明就是想讹钱！那人参卖给你们的时候好好的，才过了一天你们就说是烂的？这怎么可能！” “你放屁！老子昨天花了大价钱买回去的，就想着给老娘补身体，结果你们竟然拿烂东西糊弄我？想得美！今天不赔银子，我们就不走了！” 吴季面色铁青，但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镇定的道：“人参卖出我们都会让你们确认，确认没有问题才会出票售卖，每一根人参都是有票据的，上面你也画押了，现在转头却诬陷我们？况且，你手中的人参根本不是我们卖的那根，你分明掉包了，还想来讹钱！” 吴季说了一大通，那男人却像个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拉着另外两个男子也坐下，赖在参记大门口闹了起来，惹得路过百姓纷纷张望，那几个城管想把他们弄到边上去，可只要他们一碰，那男子便扯着嗓子喊官商勾结，黑了他们全家的钱，气的吴季脸都黑了。 眼看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对方来找茬的是几个无耻流氓，说不通道理又不能用武力，不管怎么说就是要赔钱，而且还要赔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路人们想都不敢想，再一看那三个男子，便觉得像极了碰瓷诬陷的。 吴季却是肯定这三个人就是来讹钱的，他卖给他们的那根人参才两千两，不算品相有多好，但是于一般的人参来说功效却是极佳的，那分明是个好人参，偏偏被他们泼脏水说成是烂了的。 无耻至极！ 杨晨已经看明白了，走上前按住想要上前拉人的吴季。 “公爷？”吴季先是一怔，随后一喜，但又想到眼前这个状况，便有些羞愧，“公爷，我……” “不用说了，我都看见了。”杨晨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视线落在那三个定定看着他的男子。 杨晨眯了迷眼睛：“跟流氓有什么道理可讲，他们的战术就是死缠烂打，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他们只要自己能达成目的。” 那三个男子没想到杨晨会出现，但一听到他说的话，心里便有些打鼓。 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要是现在反悔，恐怕也不行…… “公爷！您要为草民三人做主啊！我们三人为了给老母亲治病买了人参，借了所有能借的钱，身上的家当更是全赔进去了，结果这个奸商竟然卖给我们坏的人参，他这是讹钱！” 吴季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讹钱，不要脸的狗东西！” 那人顿时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一脸可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被人欺负了。 “公爷，我们三兄弟都是普通百姓，您不帮咱们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那银子万万不能让这奸商给吞了，否则的话，我们三兄弟再加上我们老娘，就要死了！” 身旁另外一个男子开始哭嚎：“娘啊，我们对不起你啊，我们太没用啊！您要是死了，咱们就一起死，到时候便成鬼来杀人夺命！” “奸商害人啊！赔我银子，赔我银子啊！你要是不赔我，我就死在你店门口！让你也做不了生意！”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围观着。 吴季冷笑一声，看那三个男子的眼神就像看小丑一般。 杨晨开口道：“你们说参记黑了你们的银子，这有什么证据吗？” 第1320章 人参和萝卜 为首的男子当即道：“他们卖了我们坏的人参！我们刚回家一天，那人参就坏了！两千两银子啊！这是要我们的命！” 杨晨无视他的嚎叫，抱肩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参记就太黑心了，故意高价卖你们坏的人参，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那三人一听，心中一喜，忙不迭的点头道：“公爷深明大义！求公爷为草民们做主！” 杨晨眉毛一挑：“你们信得过本公爷？要本公爷为你们做主？” 那三人连声道：“是！求公爷为我们做主！” 像是怕杨晨不帮他们忙，三个人齐齐跪在地上。 见状，杨晨道：“既然如此那本公爷就管管这件闲事。”目光移到为首男子身上，杨晨笑着道，“断案讲究个人证物证，这样吧，你们先把那根人参拿出来吧。” 拿人参，他们倒是很利落，很快就从怀里掏出一根参来，但是杨晨才看一眼就差点笑出声。 这哪里是人参，分明是长得畸形的萝卜。 看这三个人分明就是小混混，怎么可能会有两千两银子，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部用光给自己老娘买一根人参！ 人参是补品，却不是神仙药，倾家荡产去买一个不能根治的病的玩意，有钱人说不定干得出来，至于这三个小混混，怎么想都不可能！ 杨晨猜测着，应该是谁在背后给了他们两千两银子，然后又指使他们买人参诬陷吴季，但因为人参精贵，背后之人肯定会收走，所以他们都不知道人参到底是什么，以至于以为是长得像萝卜的东西。 否则，杨晨也不想明白这三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是怎么想到用萝卜来骗人的。 除了智商有问题，就是见识短浅。 很快想明白内情，杨晨勾唇一笑，接过那萝卜扫了一眼，眼底笑意更加明显了。 还是个焉头搭脑的干萝卜，嗯，还是有点准备的。 杨晨又看向吴季：“掌柜的，你们卖人参有没有什么存据啊？” 吴季斩钉截铁的道：“有！我们都是在客户确认无问题之后才会开票，为的就是保证货物没有任何问题，按下手印便代表客户没有异议，是认同货物是合格的。” 伙计从店里将那份收据拿出来，上面红彤彤的手指印还十分新鲜。 那人当即道：“是你们欺负我们不识货，就拿这种劣质的烂人参来坑我们！要不是我们发现有些不对劲，否则我老娘吃了这个东西下去，命都可能不在了！” 吴季翻了个白眼，没准备理会他们，恭敬的对杨晨道：“公爷，您可仔细看看。” 杨晨已经将收据看了个遍，而实际上他也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收据没错。” “公爷，是他骗我们的！您看这人参，都已经烂了，这东西不新鲜了！” 杨晨倒是头一次听说人参还有不新鲜这种话。 那活了上千年的老人参，可新鲜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杨晨故意将那个所谓的人参展示一番，又道：“我瞧着是有些问题啊。” “公爷真是明察秋毫啊！就是他们参记骗的我们！” 杨晨摇摇头，看向那三个男子：“你们确定这就是你们从参记拿走的人参？” “确定！” “你们确定这是你们的人参？” “确定！” “你们确定这是人参？” “确……确定啊！” 杨晨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弄得那三个男子有些心里发虚，但是嘴上还是很硬，咬死了是参记卖给他们次货。 杨晨哦了一声，笑眯眯的道：“所以你们就索赔一百两黄金？” “公爷，这些奸商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就不会记住，虽然一百两黄金有些多，但是我们兄弟三个都商量好了，要拿出五十两黄金捐给寺庙做香火钱的！” “嗯，这理由不错，不过很可惜啊……”杨晨一用力，咔嚓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里的‘人参’掰成两半，“诸位都是吃过萝卜的人，要不要仔细看看本公爷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人探头过来看，讶然道：“是萝卜啊！” “还真是萝卜，哎呀，长得可真像里头的人参呢。” “这萝卜一个铜板就能买三个呢，跟人参比未免太便宜了。” “这分明就是萝卜，怎么就成人参了？” 那三人见杨晨把自己的伎俩识破，神色一慌，但很快镇定下来：“公爷，我知道了，他就是拿萝卜当人参来糊弄我们的！” 杨晨呵呵笑了一声：“你刚刚不是很确定这就是人参吗？吴掌柜，去把你铺子里的人参拿出来一根，让这三人长长见识，好知道人参到底是长什么样的。” 吴季很快拿了一根人参出来，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小心切开。 人参和萝卜，区别一目了然。 “这……这就是他们铺子里出来的！”那人死不承认，咬死不松口。 杨晨道：“你们说是从参记里买的，还十分肯定的确认这就是人参，但是参记里除了人参根本就没有萝卜，再者，能买得起人参的非富即贵，就凭你们三个地痞流氓也想买得起？你们问问大家，谁家里拿得出两千两银子来买人参？还说你们是借的？看不出来你们竟然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声。 杨晨继续道：“萝卜跟人参都分不清楚，还想来讹钱？本公爷给你长长见识，这人参可不是越新鲜越值钱，而是年头越久越值钱，要是活上个一千年，少说也要上万银子！一个臭萝卜就说是人参，你以为满长安都是你们这种不长眼的人？” 见周围百姓议论的热切，杨晨抬起头道：“诸位不妨打听打听，要是还有第二个在参记买人参结果买成萝卜的，尽管来找吴掌柜，吴掌柜绝对赔一百两黄金！” 吴季站出来道：“我吴季做买卖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人无信不立，商人若无信用更是寸步难行！这种造假之事我绝对不会干！而且我也不稀罕干！区区两千两？你们以为我看得上吗！” 说着说着吴季就开始炫富了，又将方才被他切了的那根人参拿出来：“这人参价值三千两，我说切就切了，我像是个为了两千两就诓你们的人吗！有这功夫，我都赚了好几千了！” 第1321章 媒婆说亲（五章求个票子） 不得不说吴季这把富炫的很有满足感，尤其是围观百姓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神情更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他们赚钱都是几贯几贯的赚，看看人家，都是几千几千的……还是银子！ 羡慕……真是太羡慕了…… 再转念一想，人家这么有钱，还稀罕你两千两？ 浪费这么多时间耗口舌，还不如多想办法赚钱！ 不少人纷纷开始唾骂，骂他们不要脸想讹钱，还骂他们演技好竟然差点让人相信了，甚至还有人开始吐口水。 群起而攻之，那三人被吓着了，想溜走，却发现城管跟盯贼一样盯着他们，根本跑不了。 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不明白，杨晨不是来帮他们的，而是真的来断案的……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是受人指使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给我们银子让我们来买人参，然后又叫我们来找茬，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掌柜的放了我们吧！” 吴季哼了一声，朝杨晨拱手道：“公爷，这三人应该如何处置？” 杨晨笑道：“你们说有人指使，是谁啊？” 话音落下，三个男子齐刷刷指向躲在人群力里的一个胡子男，胡子男反应也很快，一发现自己要暴露，撒腿就跑。 杨晨刚想叫人拦下他，就听得吴季道：“公爷，不必了，此人乃是我的对头，一直以来都有些矛盾，只是没想到这回会出此下策，差点就连累了参记的名声。” 见状，杨晨也不在说什么，目光落在被城管扣押的三个男子身上，见他们瑟瑟发抖一副害怕的模样，杨晨也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们。 “正好船只建造正缺人手，你们就去干苦力吧，等三年之后，再自由回家，在这三年期间，你们就别想了。” 那三人一听自己要失去三年的自由，还要干三年苦力，顿时吓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边流边求情想要让杨晨放了他们，结果被城管拖着走了。 事情一了，吴季便请杨晨进去坐，门外的百姓也都纷纷散去。 “公爷，是我太疏忽了，以致于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实在是……”吴季说着便狠狠叹了口气。 “这不怨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也是正常的。不过这是个隐患，你得想个法子解决一下，要不要我帮你？” 吴季摇摇头，感激的道：“公爷对我已经很好了，这种小事哪里能让公爷亲自出手，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处理好，往后断断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杨晨这才点头。 又跟吴季聊了一会，随后两人去归云酒楼拎了一壶酒，杨晨便回去了。 刚回到杨家大院，杨晨准备去书房喝酒，再陶冶情操去练个字，毕竟自己的狗爬字目前的进步还是很微小，这种字拿出去，实在是够难看的。 一边喝酒一边练字，杨晨很惬意，正惬意着，就见梅儿急匆匆过来。 “公爷，两位夫人让您回来了就去一趟，赵媒婆来说亲了。” 杨晨愣了一下：“说亲，说什么亲？” “是说给三小姐的。” 杨晨觉得这是件大事，杨玟因为李承乾的缘故已经铁了心不想嫁人了，而且在他杨家，就连杨老夫人都不再说什么，只由着杨玟去，可偏偏在安静这么久之后冒出个赵媒婆来。 杨晨放下酒坛子便走了，他倒要看看这不怕死的赵媒婆有什么不一样，竟然敢上门来说亲。 见客的是杨雪和李湘云，在找杨晨之前她们还给杨老夫人传了话，但是杨老夫人显然对杨玟嫁人这件事死心了，说了声让她们斟酌着看着办，只要杨玟乐意，她就没意见，人也就没出来见。 杨晨大步流星赶了过去，她们正在后院花园里坐着，远远看去赵媒婆身形肥硕，倒是挺有福相的。 刚走近，几个丫鬟便齐齐起身见礼，赵媒婆一见也忙笑嘻嘻的站起来。 “见过杨公爷，公爷还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 一上来就拍马屁，杨晨顿时就乐了，坐下后道：“谁让你来说亲的？” 赵媒婆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付这种小场面更是手到擒来：“不瞒公爷，其实想让我来您府上说亲的人，那叫一个多啊！但是我赵媒婆是谁？我说的亲事必定是要我看了也满意的才愿意，所以啊，我可是拒绝了好多户人家，直到昨天有个极其优秀的人选，所以才敢壮着胆子来您府上给三小姐说亲啊！” 杨晨兴味十足的道：“长安城里还有这等人物？我竟然不知道？你说说看是谁，要是不是个好东西，可别怪我把你吊到天上去！” 赵媒婆笑容一僵，想起来杨晨手里有个能飞上天的热气球，要是自己被吊在天上，恐怕没摔死也吓个半死了。 作为媒婆，赵媒婆的职业素质是过硬的，很快她又笑得花枝招展起来：“公爷您可真会说笑，我还能骗您和两位夫人不成？这位公子可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前途无量之人！只要我说了，保证你们满意！” 杨雪已经听得不耐烦了，绷着秀美的小脸道：“是谁啊？” “就是新上任的大理寺丞，兼晋王殿下府中长史，狄仁杰，狄大人！” “……” “公爷您也是朝中之人，应该听说过这个狄大人吧？这狄大人年纪轻轻可不得了，生的好，能力又强，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他协助晋王殿下安定安东，这功劳就算在朝上也找不出来几个，当然了，您杨公爷自然是朝中第一功臣！昨日这狄大人找到我，说是想要说门亲事，我第一个就想到您家三小姐了！您别看狄大人现在还只是个大理寺丞，但是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这个位置的，实属了得……” 赵媒婆不愧是干媒婆行业的，嘴上功夫一流，硬是一个人夸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口水飞溅，情绪激动，看样子，她恨不得自己能嫁给狄仁杰。 杨晨承认狄仁杰很优秀，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杨晨白了一眼还在眉飞色舞飙口水的赵媒婆，但很快想到一个问题。 狄仁杰想成亲了？ 第1322章 被逼无奈 杨晨听得走神，但杨雪和李湘云居然来了兴致。 “这狄仁杰上次好像来过我们家，看模样倒是还不错，但是好像年纪有些小。”杨雪回忆着自己见到过的狄仁杰，但因为她是女眷并未出来见客，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又不是很真切，且只看一眼又怎么知道人品好坏？ 李湘云看向杨晨，十分认真的道：“夫君，你认识他，这人怎么样啊？” 杨晨眼角一抽，又见赵媒婆双眼发光的看着自己，撇撇嘴道：“三姐跟小杰不合适，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话音落下，赵媒婆当即道：“公爷这话怎么说？这夫妻啊都是靠相处出来的，只要两个人看得上眼，就算是天差地别也是能在一起过好日子的，再说了，狄大人年纪轻轻又有潜力，配上三小姐是再合适不过的，不怕您和夫人笑话，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婆，最满意的就是这狄大人了，要是我再年轻了几十岁，我就自己嫁了……” 赵媒婆一脸羞涩，大白天开始做春梦。 杨晨越发觉得这人不靠谱，起身道：“少废话，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福伯，送客！” 赵媒婆一愣，有些被吓到，福伯已经走上来叫她出去了，张张嘴想说话，但是见杨晨气势，也焉了，只能认命的走了。 杨雪不解的道：“夫君为什么说不行？” 杨晨神色逐渐柔和：“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形容，这大概就是气场不合吧，再说了，三姐什么心思我们不是不知道。” 杨雪沉默了，看了眼李湘云后便轻叹一口气。 她和杨玟自小一起长大，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自然不会希望杨玟一个人在世上生活，但是一想到杨玟每每态度坚决的模样，便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湘云呷了口茶，道：“算了，这件事就听夫君的。” 杨晨这才点头，又嗯了一声，道：“孩子们呢？今天晚上商业街上有花灯节，咱们去看个热闹。” 自从成亲之后，杨晨还没有带着一家人出去逛街过，李湘云和杨雪也鲜少出门，一听能一起出去，乐得合不拢嘴。 等到了晚间，杨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愿意出去凑热闹，只说帮着带盏花灯回来就好，至于杨玟根本连影子都没出现，于是杨晨带着一大家子出门了。 刘谦和阿六是护卫，但是很显然刘谦是出来陪老婆玩的，不是买花环就是买首饰，一路上玩的比杨晨还开心。 杨晨抱着闺女的胳膊累的发酸，但又不敢撒开，一撒手俩人就要到处乱窜，而杨雪和李湘云正在血拼，几个丫鬟手里拿着各种东西都拿不住。 “这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杨晨看向拉着自己衣角的僮僮，“阿六，这仨孩子交给你看会。” 阿六一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杨晨已经把平安和小阳塞到他怀里了，两个小丫头似乎不大乐意，蹬着腿想下来玩。 阿六救命似得看着杨晨。 杨晨正在活络筋骨，见状十分不厚道的笑了：“以后你也是要成家立业的，现在先习惯习惯。” “……” 杨晨拍了拍阿六瘦弱的小肩膀，眉毛一挑：“这是给你实习的机会，这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 正准备叫僮僮跟紧，一看才发现四周空无一人，杨晨愣了一下，原地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 “阿六，僮僮呢？” 阿六一脸惊恐，疯狂的摇着头。 小阳突然道：“僮僮哥哥去那边了。” 花灯节是商业街策划已久的节日，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弄个名头装饰起来，然后吸引客源的，这是杨晨仿照后世各种节日策划的，各家商店不仅会推出打折活动，还会请人来店门口表演吸引客人，前面那地方就有人在耍杂耍，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晨急匆匆的过去，果然在里面找到看的正嗨的僮僮。 “臭小子，再乱跑就揍你了！”杨晨一把将他抱起来。 僮僮是个男孩子，重量更大，杨晨抱起来就后悔，想让阿六帮他抱着，阿六抱着两个丫头撒腿就跑了。 一个晚上，杨晨想象中的美好画面根本没有出现，他不是在抱孩子，就是在追孩子的路上，杨雪和李湘云血拼了一大堆东西，刘谦那厮和自己媳妇也是你侬我侬，只有杨晨和阿六，被三个孩子溜了一晚上，一回到杨家，杨晨撑着眼皮子夸媳妇买的东西好看，最后实在撑不住眼睛一闭倒下去。 杨雪正在欣赏刚买的首饰，喊了杨晨好几声都没听到他回话，扭头一看发现杨晨已经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看样子竟然累惨了。 杨晨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来没觉得自己睡的这么沉过，起来的时候胳膊还有点疼。 这是抱孩子落下的后遗症。 杨晨好久没有锻炼了，走到院子里跑了两圈，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不由得杨晨回想起第一次来到大唐时的样子，恍惚之间好像自己做了一个梦，从前的从前似乎不是真的，而在这里才是真真切切的。 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杨晨开始陷入回忆中。 “校长，校长！”周言敬喊了七八声杨晨才猛然惊觉过来。 “你吓我一跳，不好好干活来找我干嘛？” 周言敬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挠挠头：“校长，我也是有急事才来找您的。” 杨晨挺直身体，很不爽的道：“好不容易能在家休息休息，又有什么破事？” 周言敬忙道：“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是小杰。” 杨晨想了想，问道：“他想成亲？” “校长，您都知道了啊！” “你知道我咋知道的吗？” “不知道啊。” “媒婆上我这儿来给他提亲了。” “……”周言敬先是震惊，等消化完这个消息后小心翼翼的道，“是给平安和小阳吗？” “去你大爷的！是老子的三姐！” 周言敬被狠狠打了一记，后脑勺疼的火辣辣的，连声求饶：“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 杨晨这才放过他，翘着二郎腿道：“他找你也是想让你来提亲的？” “不是不是，是他拜托我们几个帮他物色一下。” 杨晨皱着眉头：“他年纪又不大，前不久还跟我说不着急成亲，怎么现在自己又急了？” 周言敬神秘的道：“小蒙给我分析了一下，说是因为他府上的那个女人……” 杨晨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人，八成是小梦露。 “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这么快就知道谈恋爱了，狄仁杰这养成系玩的挺溜……” 周言敬一个字都没听懂，疑惑的道：“校长，我看那意思，好像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第1323章 早恋 狄仁杰最近在家里快待不下去了，只要他一回去，家里就已经摆好了各种吃食，然后小梦露就会突然出现帮他脱外衣。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有被逼婚的恐慌。 所以…… 李治相当无奈的看着他：“你打算在我这里赖多久？” 狄仁杰皱着眉，一脸认真严肃：“殿下，我打算最少也要一个月吧。” 李治眼角一抽，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看了眼边上的章蒙，想了想道：“我觉得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解决你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亲吧。” 狄仁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面露恐慌，浑身上下都在拒绝：“不可以，成亲一事乃是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 “那你还让我们给你物色？”李治和章蒙异口同声。 “这……这是两件事，性质不一样啊。” 李治背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道：“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成亲吗？” “当然不一样，我……我就是因为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所以才想成亲的。” “摆脱怎样的生活？” “被逼婚的恐惧！我感觉我在被人逼婚……”狄仁杰涨红着脸，“殿下，此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治按着太阳穴很头疼：“我就算管的再宽也不能管你成亲的事情吧？如果是父皇……” 三个人齐齐一怔，仿佛想到什么好主意。 正此时，王府管家告知周言敬求见。 周言敬是带了杨晨的话来找狄仁杰的，去了他家才知道狄仁杰去了晋王府，便眼巴巴的找过来了。 “见过晋王殿下。”周言敬拱手，这才发现章蒙也在。 “何事？” “是……是校长让我来找小杰的，校长说……”周言敬转向狄仁杰，脑海里努力构想杨晨跟他说话时的表情。 “说啥了？” “校长说，要成亲你就成，但是敢打他家主意，他就弄死你。” “……” 狄仁杰一脸迷茫：“我……我们时候打过主意了？” 李治则十分敬佩的看着他，能把主意打到杨家去，胆气很足！ 周言敬道：“赵媒婆没跟你说情况？” 狄仁杰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当即恍然大悟：“她……她说的那户人家是杨家？！” 敢去杨家给他提亲，他竟然不知道长安的媒婆胆子有这么大…… 再想起方才周言敬说的那番话，狄仁杰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爷不会以为，是我指使的吧？” 周言敬狐疑的道：“难道不是吗？” 狄仁杰脸一垮，完了，这误会大了！ “不行，我得去解释一下，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而且我才刚来长安，我连人都没认全，怎么会……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晋王殿下，我先告辞了啊！” 说着，狄仁杰就跑出去了。 章蒙和周言敬相视一眼，有些同情狄仁杰。 “当初在突厥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小梦露如狼似虎呢？”李治一脸凝重，仿佛有些懊悔自己没仔细观察，“能把狄仁杰逼到这个份上，也是很有本事的。” 章蒙叹了口气：“男女之间的情愫最折磨人了，不过小梦露才这么点大，竟然……” 三个男人齐齐颔首：“早恋啊！” 狄仁杰出了长安便去了杨家大院，却好死不死在门口撞上了杨玟，看见杨玟，狄仁杰更尴尬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 杨玟是回来帮公输頔拿东西的，怀里捧了一大堆的东西，见狄仁杰低着脑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还以为他犯什么错被杨晨骂出来了。 “你要不进去坐着？”杨玟道。 狄仁杰惊恐万分，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您忙就好，别管我，我没事的。” 杨玟狐疑的看他一眼，捧着东西就出去了。 正好，杨晨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再看狄仁杰那红彤彤的小脸以及杨玟离去的背影，顿时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难不成他眼光出现了劈叉，看走眼了？ 杨晨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杨玟喜欢马秦，结果却是看上了李承乾，最后还发展到为了李承乾谁也不想嫁的地步。 作为杨玟唯一的弟弟，杨晨其实很有负罪感，要是当初他眼尖一点提早发现，然后把这个苗头掐死在摇篮里，那么或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一切，杨玟也不会沦落到心甘情愿和公输頔一起搞研究发明了。 一心只想搞事业的女人是很理智的，被理智占据了大脑，那哪里还有一丝丝角落让感性来发挥作用？ 这样的话，完全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女强人，跟情情爱爱一点边都不沾。 孤独终老简直是标配！ 杨晨满脑子一通胡思乱想，表情多变又格外狰狞，吓得狄仁杰还以为他要跟自己拼命，思来想去最后撒腿跑了。 虽然落荒而逃非男人所为，但是……他年纪还小，还想多活几年，这件事，以后再说！ 等杨晨回过神来，便只看到狄仁杰远去的背影。 “公爷，您瞧什么呢？”福伯正好走过来，神情不解。 “没什么，就是……福伯，你想娶老婆吗？”杨晨认真的看着他。 “……”福伯被问的措手不及，同时还被雷的外焦里嫩。 公爷，我都单身这么久了，你居然还问这么扎心的问题……要是能有老婆，我……我有必要这样吗……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杨晨面露歉意，拍拍福伯的肩膀：“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问，福伯你要是能找到老婆，肯定早就找到了，哪里用得着等这么多年？唉，命苦啊。” “……”福伯感觉胸口上被狠狠扎了一刀，而且还扎的很冤枉。 他明明……没有得罪公爷啊！ 杨晨摇头晃脑叹息的走进去了，脑海里不断想着杨玟和狄仁杰的事。 从目前来看，狄仁杰虎视眈眈觊觎杨玟，但是目前狄仁杰还是个黄毛小子，虽然古人早熟，但是也没必要熟成这样吧，在后世这个年纪，就算跳级也勉强在上初中，这九年义务教育都还没过呢，想结婚未免太早了点？ 如果这么算的话，那小梦露……最多刚上两年级？ 杨晨浑身战栗：“伤脑筋，伤脑筋啊……” 第1324章 陆地 狄仁杰焦头烂额的回去了，李治看见他也很头疼，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杰啊，逃避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你看看，在朝上对付那些人不是挺有本事吗？不就一个小姑娘，你怎么还跑了？” 狄仁杰也觉得自己窝囊，但是一想到小梦露，他浑身上下都别扭。 “殿下，我造孽啊。” 李治无比同情他，不由自主的又想到前几天李世民跟他说的事。 好像……他也要成亲了？ 李世民对李治的婚事很慎重，在再三挑选后将目光放在罗山令王仁佑身上，王家出身太原王氏，是门阀之家，无论是王氏本家还是联姻之家，都是身份尊贵之人，王仁佑之女王静安毓秀名门，贤良淑德，素来在外有美名，且和李家也是亲戚，无论是从出身还是从品貌上，都是上上之选，李世民很中意王氏。 旨意在李治回长安之前便已经下到王家去了，婚期也定在三月后。 李治对这个未曾谋面，将来却要做他王妃的女人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但是作为男子他又不是很在乎坐这个位置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在他这个地位，模样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品德和所带来的助益。 太原王氏自古便繁盛，累负盛名，和李家结亲并不辱没，再者王静安叔祖母还是李渊的同母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王静安于李治都十分有利。 原本李治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可如今看见狄仁杰这忧虑的模样，竟然也有几分躁动起来。 这女人若是生的很丑怎么办？万一合不来怎么办？万一是个母老虎又怎么办？ 他总不能跟狄仁杰一样躲在别人家不回去吧？ 那多丢脸！ 狄仁杰正愁眉不展，其他的事情还好办，该狠心就狠心，该斩断就斩断，但是一想到小梦露那双闪亮亮的，看他就像看全世界的眼睛，狄仁杰便觉得束手无策。 明知道对方只是因为自己的帮助而产生的感激之情，但偏偏因为年纪太小而不清楚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自己就因为不胜其烦而伤害她，未免太过狠心，也不是君子所为。 活了这么大，狄仁杰头一次有秀才遇到兵的无奈感，不由得对女人都敬而远之。 李治突然道：“小杰，要不你帮我去一趟太原？” 狄仁杰一怔：“去太原干什么？” 李治俯下身在他耳边耳语一番，陡然脸色一变：“这未免太失礼了吧？” “所以我才叫你去啊，否则我就自己去了，再说了，你不是不敢回家吗？正好给你名正言顺找个借口走，不是正好？” 狄仁杰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是一想到小梦露，还是点头了。 “那我就去一趟！” 李治乐了，当即便叫人帮狄仁杰收拾行李，又分派给他几个护卫，隔天就让狄仁杰去太原了。 …… 神州一号飘荡在大海上，船帆迎着海风被拉的绷直，张慎微神色严肃的站在甲板上。 因为在大海上的缘故，离开了陆地的人们就好像长时间失去生机，每个人眼中都多了木然，尤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往往会让人产生可怕的孤寂感，这种感觉即使身边有许多同行人也无法弥补。 大部分士兵都是第一次出海，平日里他们在军营中高强度训练，练出了一身腱子肉，身体素质极其的好，但是这段日子在船上，他们与其他几名普通船员的差别就显示出来了。 那些船员都是杨晨之前海选出来的百姓，他们原本吃的便没有士兵们好，上船时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跟士兵站在一起完全是两个样子，但是经过这段日子，长期受苦的百姓却比士兵的适应能力要好，在士兵们多多少少出现不良反应的时候，原本就饱受摧残的百姓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张慎微长期生活在并州，水上日子过的不少，从前也随杨晨一道出海过，所以这一次出海他早有准备。 站在甲板上面无表情的张慎微突然眼皮子一抖，目光发直的看着前方。 那里，好像有船！ 再仔细一看，果真有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在地平线上出现，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有船便证明附近有陆地，有陆地便是有人！ 李淳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站在船头远眺，开口道：“到了。不过距离目的地却还很远。”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张慎微这段日子以来已经学会看了，那是张世界舆图，描绘了现在世界的模样，虽然他想不明白李淳风为什么会有的，但是他猜这大概就是能人异士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他们往往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在旁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在他们身上却好像稀松平常。 “道长，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真腊国。” 张慎微恍惚想起有这个地方，仿佛书中有过记载。 “那我们便去那处休整一下，兄弟们已经很疲累了。” 还好他们装备了许多许多的吃食，否则在海上漂这么久，恐怕都要饿成疯子了，去陆地上不一定要干什么，但是在漂浮无根的船上实在没有安全感，上去踩踩陆地也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他们出海不单单是为了抵达英格兰，还要在航行中带去大唐的物产并且宣传大唐文化，让海外之人都知道在东方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帝国存在。 这是杨晨交给他的任务。 船上的船员们在听说前方有陆地后，一个个都振奋起来，双眼眺望着前方，十分渴望能站上坚实的土地。 “转舵！加速前进！” 张慎微一声令下，船员们开始奋力前进，直到一片陆地逐渐出现在眼前，神州一号船上的人都亢奋不已。 人，他们就要看到人了！ 而陆地上，也有人发现了神州一号，他们惊恐的看着那艘无比巨大的船，甚至比他们停留在海边最大的船都要大上一倍，而且那艘船上还有人，飞舞的旗帜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 很快有人将消息传到驻守的士兵那里。 神州一号铿的一声落了锚，张慎微率先带人下来，他的腰上别着手枪，身后的士兵手里拿着步枪，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可面上神情却是无比的兴奋。 双脚踩在陆地上，虽然土质松软，但是却很坚实。 可能是因为长期在船上的缘故，突然站在地面上，张慎微都有些不适应。 正准备继续走，便看到一队穿着古怪的士兵急速朝他们奔来，那些士兵手上都拿着长矛和大刀，警惕的看着他们。 第1325章 太随便了 看到对面士兵拿的武器，张慎微等人都有种恍惚的感觉。 多久没见过这些玩意了？ 现在的大唐军队，虽然没有百分百全都配备枪支，但是长矛……尤其是那手工艺，一看就很粗糙，那矛能不能一下子把鸡戳死都是个问题。 太糙了…… “该不是石头磨出来的吧？”张慎微盯着那长矛的尖端，眼底满是嫌弃。 这种品质的玩意竟然能在军队里出现，太随便了！ 不光张慎微，其余人看到那些武器也是面露不屑。 他们虽然不是大唐最精锐的士兵，但是平时使用的长枪也不会粗糙成这个模样，更别提现在因为出海，他们每个人都分配了一把手枪，虽然子弹不能自由分配，但是不管怎么说……跟这些人打起来的话，一个干十个吧？ 张慎微撇撇嘴，扭头咳嗽一声，叮嘱道：“注意一点自己的态度，不要表现的太明显，我们是代表大唐的！要注意礼貌，要有礼节，不要让别人觉得难堪，知道吗？” 士兵们齐齐说了声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的缘故，声音之大吓得对面拿着长矛和大刀的士兵们虎躯一震。 看他们的眼神敌意更大。 张慎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拽过阿伯特道：“你会说这里的话吗？” 阿伯特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里太穷了，我们不来做生意的！” “……”张慎微嘴角一抽，这特么也太现实了。 突然，对面一个士兵冲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看神情似乎很激动，但是张慎微一个字都没听懂，不光他没听懂，身后的士兵也是一脸茫然。 这就为难了。 “我说你们……你们会不会讲大唐话啊！大唐！你们知道吗！”张慎微粗着嗓子喊。 对面士兵愣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 张慎微额上青筋暴起，舔了舔嘴唇，道：“我问你们，你们谁会说大唐话！你说啥呢！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对面士兵面面相觑，很是疑惑，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躲在角落的里的老头子突然站了出来，然后用蹩脚的大唐话震惊的道：“你们……来自大唐？” 张慎微眼前一亮：“还真有个能说大唐话的！你告诉他们，我们是大唐来的人，想见你们这里能做主的人！” 那老头是个半吊子，虽然听得懂但是要反应一会，等听明白了才点头，然后转向为首的士兵一阵交谈，随后，那士兵狐疑的看了过来。 张慎微厚道的露出一排牙齿表示友好。 不一会，对面的长矛和大刀都放下来了，那老头也走了过来：“他让你过去跟他说话。” 张慎微二话不说就过去了，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怎么样。 站定后，张慎微笑道：“我们来自大唐，是路过这里的。” 老头翻译完，又仔细听了士兵的话，这才对张慎微道：“他说，你们来这里想干什么？” 老头说完后还看了眼跟在张慎微身后的人，目光在阿伯特身上停留许久，看模样似乎很震惊还有人长成这样。 靠着翻译，张慎微跟对方交流了一会，终于对面的士兵露出了笑意。 不一会，张慎微走到李淳风边上，道：“道长，他们请我们去作客，我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我们的货物卖给他们。” 李淳风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他的作用无非就是保证神州一号能顺利到达英格兰，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 至少，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你去吧，我和剩下的人守在船上就好。” 张慎微愣了一下：“道长不去吗？” 李淳风微微摇头，随后便回船上去了，张慎微只能留下一半士兵，自己则带着另外一半走了。 那老头因为懂得大唐话，所以也被叫走了，一路上张慎微就靠他跟人交流，但是也发现老头的大唐话不正宗，他每次要努力听着才能听明白。 虽然如此，却也好过跟别人鸡同鸭讲什么都不明白。 张慎微叹了口气，将就用呗。 走在路上，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的看着周围，异域风情的真腊人，让所有士兵眼前一亮，但他们的街道看起来并不干净，不少百姓的穿着也显得很寒酸，看起来，倒是有些像几年前的大唐。 张慎微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现在的大唐，即使他们拍马死追，也追不上，看见他们就好像看到大唐山区里与世隔绝的人，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而且，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盯着他们的眼神就跟看到怪物一样，看也就算了，还追上来，而且他们的士兵也毫无反应，丝毫不认为百姓追在后面看热闹且时不时穿插过来是有什么问题的。 这要是在大唐，八成能把你当行刺的反贼给宰了。 太随便了，就跟他们的长矛一样随便。 张慎微不由得有些怀疑，这样的国家……究竟是怎么存在且不被灭绝的？ 刚踏上真腊土地不到一个时辰，张慎微就想起了不好的念头。 太弱了，弱的仿佛能存在，都是一种错误。 但……张慎微还是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而且临行前师父对自己耳提面命。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时时刻刻都要记得展示大唐的大国气度，而且最重要的是，蚊子大的地方，不要惦记，要惦记也要惦记大的！否则显得没有梦想！ 要惦记大的，张慎微记得很牢！ 但是这个真腊，一点都不大，不仅不大，看起来还脏兮兮的，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收拾自己吗？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府邸，和一路上看见的脏乱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住的。 老头指着门口道：“这里是……按照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首领吧。” 早已有人传了消息，所以张慎微刚到门口便有人走了出来，出来的是一群人，其中为首是一个男人，身上穿戴的服饰都十分华丽，但是仔细一看，张慎微不由得皱眉。 这颜色这审美，谁给做的衣裳？ 那人先是盯着张慎微上下打量，又听士兵在他耳边耳语，随后突然笑了起来，对着张慎微说了一大堆的话。 等他说完，老头才道：“首领让你进去。” 张慎微嘴角一抽，看着他：“没了？” 老头艰难的道：“太难……整理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其他的不太重要。” “……” 第1326章 宝藏地 张慎微跟着进去，到了一处地方，发现屋子里的摆设十分奇怪，正看着，身边老头道：“首领让你也一起坐下呢。” 张慎微这个时候才发现，那男子已经在一张大长桌边坐下来了，而长桌对面，放着一个用绿色叶子做成的东西，看起来作用是跟蒲团差不多的。 坐惯了椅子，突然要盘腿下来，还真有点艰难，而且身上还穿着铠甲，做这种动作难度系数就更大了。 张慎微咬牙坐下，发现桌上还摆着许多没见过的东西，为了保持自己的大国风范张慎微没表现出来，拱手道：“我乃大唐勋国公之子，从六品振威校尉张慎微，乘坐神州一号从大唐而来，我们船上带了许多大唐的物品，想要和贵地进行互市，以此促进两国文化交流，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 张慎微动作保持了好几个呼吸，但是对面那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边上的老头更是连个屁都不放。 张慎微看向他：“你怎么不翻译？” 老头苦哈哈的看着他：“我……我没有听懂……” “……”张慎微要抓狂了，竭力保持镇定，“你要不问问看他，他这里还有没有能说大唐话的人。” 老头听懂了，脸一红，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那首领尴尬的摇摇头了。 这个张慎微懂了，扫了眼老头表示不用他翻译。 鉴于交流障碍，张慎微耐着性子互相交流了好一会，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对面的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一直站在边上的阿伯特听得很是难受。 “这大唐话比我的还烂！” 老头的脸更红了。 其实他只是年轻的时候跟着胡人去过，只短短呆了一段时间便长途跋涉回来了，因此他的语言不是十分地道，只能算勉强可以交流罢了。 那首领的名字太复杂，张慎微艰难的翻译成了阿布。 “阿布，我们有丝绸，还有瓷器。”张慎微指了指自己的衣裳，又指了指他们盛着水果的瓦盆。 那老头在听到丝绸和瓷器的时候眼前一亮，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看样子好像是在推销。 果然，阿布听完后面露喜色，坐也坐不住了，直接说要买丝绸。 张慎微让人随身带着一块丝绸，拿出来后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丝绸作为大唐标志性产物，几乎没有人能抵抗住它的诱惑力，轻薄又好看，像是一层透明的纱，摸上去又顺又滑，当场便收获了早已在意料之中的惊叹。 阿布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似乎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在首领府里坐了许久，张慎微派人将一箱瓷器和丝绸拿了过来，且在交流过程中发现他们对黄金的概念很单薄。 五百斤的黄金换了两箱瓷器和五匹丝绸，张慎微震惊之余发现对方竟然比他还开心。 占便宜的，分明是他才对吧？ 通过个把时辰的交流，张慎微才算彻底摸透他们的金钱观。 最值钱的不是别的，是后院里的动物，一头大象就能换来一座大院子，而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些硬邦邦的东西，而且他们还能崇尚以物换物，货币的价值观念很薄弱，这也是阿伯特不屑来这里做生意的缘故。 但是张慎微却找到了商机。 在这里能用在大唐随处可见的东西换取黄金和白银，甚至连纸都很珍贵，当张慎微发现阿布能欢天喜地接受用黄金换凳子的时候，更是下巴都惊掉了。 “这里简直是一块宝藏地……”阿伯特夸张的表情里带着悔恨。 当初他怎么就觉得这里穷呢？这里分明很有钱，就是有钱的不明显而已，这帮白痴，完全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到双方交易完货物，张慎微心情激动不已。 他带了满满的一船货物，但是并未全部交易完，他还要等着去其他国家进行交易，但是如果其他地方都是和这里一样，那……他真是要发财了！ 得到大唐的东西之后，阿布显然更加欢迎张慎微，在他眼里张慎微就是个脑子不大正常的傻子，否则怎么会愿意用那些用来垫脚的石头来换这些好东西？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张慎微身上的铠甲上，眼睛闪亮亮的放着光芒。 那老头表达了阿布的意思，张慎微在知道他对自己的铠甲有兴趣后，得意的道：“这是做新款铠甲，科学设计，线条流畅，而且防弹指数很高，安全系数达到最高标准！如果不信……”张慎微看了眼边上士兵手里的长矛，走过去，眼神示意他用长矛扎自己。 士兵被他的要求吓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刺了一下，刺完后一脸惊恐的往后倒退一步，却发现张慎微一点事情都没有，不但如此，他身上的铠甲更是没有一丝伤痕。 阿布震惊的走上来。 老头道：“首领说，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张慎微笑道：“这是大唐的铠甲！” 阿布激动了，伸手开始在摸张慎微身上的铠甲，弄得张慎微面红耳赤。 这……这动作太辣眼睛了…… “别摸了！”张慎微跳远一步，心有余悸。 阿布恍然大悟，又突然笑了起来，对老头说了一会话后便笑眯眯的看着张慎微。 “首领请您明天和他一起参加国王的宴会。” 张慎微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毕竟宣传大唐强盛繁荣，国王比首领总是要好用！ 张慎微感觉自己已经看到史书上夸自己了，等千百年之后，他张慎微的大名，将永世流传！到时候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大人还是小孩，统统知道这天下，有一个伟大的人，他就叫，张慎微！ 名垂千古啊！ 美滋滋的，张慎微便带着人又回去了。 神州一号的船舱里少了一些货物，多了许多黄金，而这些黄金都是要带回去的胜利成果！ “道长，明日我要参加他们国王举行的宴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话音落下，李淳风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说去不去，只是道：“去的时候，多带些人吧。” 张慎微随口应下，还沉浸在自己的战果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卷入什么事件中。 第1327章 玩个大的 第二天一大早，张慎微便带着护卫准备出发了，但是李淳风突然让他多带几个人去。 “道长，我去参加宴会，带太多的人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张慎微就被李淳风瞪回来。 “那好，我早去早回……” 带着五十个人，张慎微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不得不说，虽然人很多，显得自己很像个过去挑事的，但是安全感却是十足的。 尤其是在要去别人家的地盘的时候，身后跟着自己的小兄弟，上茅房都能安心不少，张慎微摸了摸腰上的手枪，眯着眼睛开始幻象真腊的宴会。 这国王的酒宴，应该会有大鲍鱼，会有鹿肉，会有美酒，至少，肯定不是神州一号上的压缩饼干和腌咸菜。 一想到自己在船上的伙食，张慎微就忍不住开始同情自己。 当初师父害怕他们在船上会吃出问题，一律不准带各种不耐存的食物，反而塞了许多的干货和压缩饼干，虽然解决了饿死问题，但是吃是真的不好吃，尤其是过了不知道多久的吃饼干日子，他张慎微都要变成饼干状了。 待会，他得去铺子里打包一些吃食带回去，让阿伯特和李道长都尝尝味道，还有兄弟们，要多带回去些酒，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张慎微一边盘算着，一边到了地方，阿布已经在门口等他了，看见张慎微的时候面上格外惊喜，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对于他的热情，张慎微只能解释为人之本性，或许在真腊，人家就是这样的呢，否则怎么解释刚认识就邀请他参加宴会…… 张慎微神经粗大，跟着阿布一块走了，原本以为还有些距离，可万万没想到，这国王，竟然就住在隔壁街道上。 这距离，实在是…… 张慎微看了眼跟阿布府邸堪称复制黏贴的大门，眼角眼皮子一跳，又扫了眼守在两旁的侍卫，总觉得他好像去了……衙门。 对，这里太像大唐的衙门了，虽然看起来有些气派，但是往往细节上还是表现出衙门的等级了。 不过精细不够威严，至少没有像长安一样的庄重，并且还显得十分的不伦不类。 张慎微还想不通，一个国王的居住地，怎么跟别人差不多？身份呢，地位呢？ 但是还没等张慎微想明白，阿布就已经叫他进去了，那个昨天的老头也被叫过来当翻译，招招手叫他快进去。 “这未免也随意了些，不搜个身吗？”他们每个人，可都带来杀伤性武器啊…… 万一有贼军来造反，就这点战斗力，门口那俩守卫，塞牙缝都不够。 撇撇嘴，张慎微还是进去了。 这个地方并不大，绕了几个弯也就到了，张慎微还在震惊地方之小，国王却在簇拥下出现了。 国王的穿着很有当地特色，他身边还跟着很多女人，那些女人打扮得千娇百媚，仿佛争花魁一样，一双双眼睛流连忘返，直到看见张慎微和他身后的一众人出现，才出现惊讶的神情。 而且张慎微还发现，自己来参加宴会的事情，这国王好像并不知道，否则也不会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明显很意外。 一阵叽里呱啦之后，张慎微大约明白是阿布在介绍自己，随后那国王看他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探究。 因为今天是赴宴，所以张慎微并没有穿盔甲出来，只是普通的寻常衣物，理了理衣裳后，张慎微抱拳道：“大唐来使张慎微，见过真腊国王。” 老头颤巍巍的翻译了一遍，那国王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让他去边上坐着。 张慎微觉得这事太草率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就好像阿布吧，对他们这种来自遥远国度？的人应该表现出强烈的兴趣才对，这算几个意思？ 张慎微憋闷的坐下了，心里想着还好李道长没来，不然大唐颜面就全扫光了。 再看那獐头鼠目的国王，张慎微看他就很不顺眼，尤其是那眼神，似乎十分的猥琐。 “这趟来得咋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连吃的都不一样，没有大鲍鱼，还没有酒！”张慎微叹了口气，便开始自顾自的吃东西，而他身后那五十个船员，格外的显眼，虽然尽量降低存在感，但是其他人还是感受到了压力，尤其是真腊国国王，盯着张慎微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紧紧拧着，最后似乎下定什么决心，这才收回视线。 张慎微闷头苦吃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即将干掉桌上最后一盘水果的时候，门外突然冲进来一帮人，手中拿着武器，凶神恶煞，与此同时阿布惊恐的站了起来，他身后的侍卫立刻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等张慎微回过神的时候，一帮人已经杀上来了。 “卧槽！”张慎微大骂一声，还以为真的遇上贼人造反了，可扭头一看，那个獐头鼠目的国王已经不见了，而阿布，正躲在一个大柱子后面瑟瑟发抖。 “校尉小心！” 一个人大喊一声，随即便扑了上去。 大唐的军士身强体健，虽然在海上做船员颠簸了许久，但是经过一夜的休整已经恢复了元气，此时和人打斗起来更是丝毫不落下风，三拳两脚就把人打到在地，脸上全是血，看这模样，八成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屋外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对方谁都要杀，张慎微怒了，拔起腰间的手枪砰的一声便杀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人。 见状，士兵们也拿出了自己的配枪。 他们的枪里有三发子弹，所有人一共有一百五十发，砰砰的响声齐声响起，随后地面上便出现了许多尸体，那些贼人受到了惊吓，不敢再轻易往前，看着同伴的尸体，眼底更是深深的恐惧。 这时阿布拽着老头过来了，叽里呱啦一阵后，老头惨白着脸道：“国王要杀他，求你救救他，不，还有我！我还不想死……” 张慎微惊了一下，瞪着铜铃大的双眼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遇上鸿门宴了？ 阿布又说了一些话，张慎微听懂后才恍然大悟。 这国王，竟然想杀人夺权，这…… “太刺激了，不过我还有个更刺激的。”张慎微嘿嘿一笑，随后下令道，“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跑，如果有逃跑的，格杀勿论！还有那个国王，也给我抓起来！” 要玩，就玩个大的！ 第1328章 张慎微的亲戚 在场除了大唐人，也就老头子勉强听明白了，听懂之后，老头脸都绿了，浑身都得跟筛糠似得，磕磕绊绊才强撑着没晕过去，还把话翻译给阿布听。 阿布跟他出现了同款表情，但是很快便面露欣喜。 国王因为猜忌而想杀他，今天这个宴会他也不是不知道有危险，所以才会邀请大唐人跟着他一块去，那天看到那个坚硬的铠甲，他就知道大唐人还是挺厉害的，但是现在，他万万没想到大唐人居然这么厉害！ 他们才五十个人，而国王在这里布置了不下几百人，竟然还想活捉国王？能活着出去就算不错了！ 但是……万一成功了呢？ 他刚才就看到他们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那东西会发出声音，声音过后，就会有一个人死去，这样神奇又厉害的武器，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想要反杀，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布抱着侥幸的心态，一边想着张慎微真的能成功将国王抓获，可理智又告诉他以少胜多太不可能了，因此便准备给自己找条出路，万一派上用场…… 那老头也慌了。 他不过是被叫来帮忙，要不是看上那报酬，他打死也不会来。 而且他老老实实活了小半辈子了，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一看阿布准备溜的样子，想也不想拔腿就追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两个士兵将国王抓住，看见张慎微的时候国王满脸惊恐，像是没想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而那些真腊士兵，也都被干掉了。 实际上策划这起谋杀的时候，参与的人数并不多，大概就只有两百个人，两百个人来对付一个阿布实在绰绰有余，但是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张慎微。 那国王原本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觉得有些碍事，想着大不了一起杀了，反正在他地盘上也没人敢说出去。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张慎微手下那几十个人把他的人弄死一大半不说，余下的竟然赤手空拳给揍趴下了，就连他在发现不对劲想要跑路的时候，也被人抓了回来。 张慎微看着眼前一脸哭相的国王，抱肩而立，眉毛微微一挑：“老头，你过来翻译一下。” 正准备溜的老头还没回神，就被阿布惊喜的拽了过去，而他看张慎微的眼神，就跟看天神一样。 五十个人……就，就这么把人给干掉了？ “将军，您……您准备怎么做？”老头战战兢兢的翻译着。 张慎微勾唇一笑，看向阿布道：“我要是帮你做了国王，你拿什么来感谢我？” 听懂之后的阿布大喜过望，许下了一大堆的好处，甚至还答应将自己手上所有的黄色石头都给张慎微，为了表达自己对大唐的谢意，他还准备派使者去大唐，往后年年纳贡。 阿布还激动的抓着张慎微的手，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一大通，最后还跪在地上，一脸虔诚。 阿布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但是又偏偏是个得上天眷顾的人，让他在根本不想壮大势力的时候偏偏成为真腊国最强大的首领，以至于被国王盯上，原以为可能会命丧黄泉，却又留了张慎微这个救命稻草在手里。 张慎微在知道国王想要杀人灭口，顺便把他们也杀了的时候，便果断决定干票大的。 当然，张慎微也不傻，自然不会自己白白出力便宜了别人。 阿布被张慎微的狡诈笑容吓到了，跪在地上的膝盖瑟瑟发抖，就在他以为张慎微要把他也一块宰了的时候，忽然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一巴掌拍瘪了桌上的水果，水果汁流了满满一桌子，张慎微伸出手指就着汁水，在纸上写了张小乖三个字。 “告诉他，以后他就叫张小乖，就是我张慎微的干儿子，还有，方才他说的那些话要都做到，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老头子消化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脑海里信息量太大，等说完这番话，在阿布惊恐的神情中，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张慎微的要求很简单，但是从上位者的角度来看，却是很难接受的，毕竟只要稍微有点骨气的人，便都很难答应。 原本，张慎微已经准好了给对方时间的准备，却不想，阿布在惊恐之后便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又将写着张小乖三个字的纸一把拿在怀里。 张慎微乐了，笑嘻嘻的道：“那叫声干爹啊！” “干爹！” 阿布的大唐话很不标准，学着张慎微勉强才发出这两个字的声音。 “哈哈哈，好！以后你就是我张慎微的干儿子了！放心，如果谁还敢在这里对你不利，我第一个不答应！但是你也要记住你说的话，从今往后，你要对大唐俯首称臣，还有，你的黄金我统统都要！” 不用老头翻译，阿布也知道张慎微在说什么，而实际上他对这些要求根本没有不适感。 大唐的强盛，他已经从张慎微身上感受到了，大唐的繁荣，他也在珍贵的货物上看到了，像他这种小国家，不发达，且人口也不多，跟疆域辽阔的大唐相比，如果作对必死无疑，而现在他抱上了一条大腿！至少在阿布眼中张慎微的大腿还是很大的，那么他跟大唐之间的关系就不是单纯的臣服和被臣服，他还能靠着张慎微，在大唐获得更多的好处来发展自己的国家。 除去做张慎微干儿子一条稍稍有些不好接受，其他的，完全是阿布自愿，甚至巴不得这样的。 但是阿布是个豁达且心大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咸鱼一样活着却得到了国王最想得到的东西，因此，他很快就释然了。 做一个完全和大唐有关系的人，总比做一个和大唐完全无关的人强。 大唐，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无敌一样的存在！ 而他，是大唐的亲戚啊！ 捧着那三个字，阿布决定要好好练习一下，等他去大唐朝贡，便能在大唐获得超然的地位！ 阿布眼中出现了憧憬之色。 张慎微这个时候才明白，这种受人盲目崇拜的感觉是什么，难怪，难怪师父喜欢那么多学子围着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将活捉的国王交给阿布，张慎微云淡风轻的走了。 一场政变，就像他们的街道一样，随便的让人不敢相信。 等张慎微回到船上准备大肆吹嘘一番，却发现李淳风好像早已料到，看他的眼神平淡无奇，甚至还让他挪个位置，挡住他晒太阳了。 “道长，您不知道，今天这一战太刺激了，我都没做任何的准备，那帮人就……” 李淳风睨了他一眼，指了指那几十个士兵：“谁说没有准备的？” 张慎微一愣，后知后觉想起来那些人是李淳风让他带走的，随后不可思议的道：“道长，难道你早就算出来了？” 第1329章 发财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是李淳风啊，就这三个字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见李淳风哼哼没有说话，张慎微很老实的做了个揖以示尊敬，也终于明白师父把这位老道塞进船里是为什么了，这避祸趋福、未卜先知的能力简直没谁了！ 想到这里，张慎微顿时眼泪汪汪的握着李淳风的手：“道长，要不你帮我看看我将来能有几个老婆孩子？” “……” “算我不方便的话，算算我爹也可以啊，看看未来还有几个兄弟和我争家产？” “滚！” 道行高深如李淳风也扛不住张慎微的脑回路，直接转身告辞。 看着士兵们一箱箱搬回来的黄金，张慎微那叫一个开心啊，手里握着金砖，脖子上缠着金项链，简直活脱脱的暴发户，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别人这么看他，如果这样的黄金再多一些的话那就更好了，别看他在大唐多多少少也是个官二代，但身上的银子那是被严格控制的，又不能贪财又不能枉法，挣钱又不会挣只能靠到处打秋风维持维持体面的生活了，现在看来，这趟出海绝对是值了啊。 要知道这还只是大唐附近的海域啊，按照师父说的远在天边的地方还有其他诸多国土，什么英格兰，什么奥地利，反正听起来稀奇古怪的名字，那里面也是遍地的宝藏，对了，还有个叫黄金洲的地方，啧啧，这名字一听就贵气啊，这趟说啥都要去看看，万一捞笔大的了这辈子都能躺着混日子了，虽然他已经躺了很久了……但没有人嫌钱多啊！ 张慎微抱着一箱金子在那边坐着白日梦，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喔，旁人也根本没心情搭理他，因为那些士卒们也纷纷拿出自己身上的东西，和这里的土著换了不少黄金，甚至有把裤衩子都脱了下来，说是上了年份的极品丝绸。 用旧了就用旧了吧，神特么上了年份的丝绸…… 整个船上唯一算是正常的就只有李淳风了，看着一群仿佛化身财迷的众人，不禁叹息摇头：“金钱从来都是伴随血腥和罪恶的，这句话倒是说的挺透彻的，我在睡梦之中窥见一丝未来……”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头，然后闭嘴不谈，似乎怕泄露了天机。 另一边，当上了国王的阿布，在处理好政务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张慎微的大船之旁，主动求见。 “啥？你要亲自走一趟大唐？” 张慎微看了眼阿布，觉得这家伙应该还没睡醒，咱们大唐耗资千万才打造出真正能够航海的船，你们还指望拿着个破竹筏就漂洋过海去了？ 阿布用昨晚恶补的大唐话，蹩脚的道：“不系我，系我滴行政总管……” 说完，朝着身边的那老头努了努嘴，后者会意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头激动的道：“国王的意思是，如果国王干爹你的船回去的话，能不能带上我们的人一起走？” 张慎微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起来，嘴角一斜：“哟，混得不错啊，都行政总管了，这放在大唐已经是治国宰相了。” 老头咳嗽一声，老脸一阵通红：“哪有哪有，怎敢和大唐相比……” “算你小子还算识相，怎么突然想去大唐了？” “以前过去一趟明州，那时候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现在看来咱们的确是落后太多了，刚才我和新王商量了下，觉得咱们还需要多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 “个子不大，眼界倒是不小，不过我师父说过一句话，大唐可以有庸人，可以有奸人，但不能有无所事事之人，如果你只是想借着我的关系在大唐做些什么，那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张慎微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以这老头的智商，应该还想不到这些东西，十有八九就是身边这个看似很二的国王想出来的。 嗯，这小子有几把刷子，认爹认的眼睛都不带眨的放中原古代，那可都是牛逼轰轰的大奸臣啊！ 果然，下一刻阿布站了出来，一番言语后，老头翻译道：“国王说，干爹，我听说大唐天朝上国，万邦朝圣，怎么能少得了我们真腊国呢！” “你听谁说的？”张慎微瞥了他一眼，随意问道。 听谁说的？ 这是什么问题…… 阿布顿时愣在了原地，不对啊，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吗，您不应该发表同意或者反对的意见吗？ 老头硬着头皮道：“国王说，干爹你以五十人之力就干掉了整个真腊国的国王护卫军……” 说着，他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张慎微，后者一脸享受的摸了摸下巴，见他不说话了顿时瞪了过来：“继续夸啊，停下来干嘛！” “……” “既然做你干爹了，当然不会丢下你们不管，但我也说了，咱们大唐可以有庸人，但绝不能有废人，拿出你们的价值来。” 阿布一听愣了愣，眉头微皱，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快来人，给我传辛德雷过来！” 什么辛德雷新德雨的……张慎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一个干瘦精炼的汉子小跑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地行大礼。 “干爹，这就是辛德雷，咱们这边的兵马大元帅。” “就是那个两百人被五十人干翻的兵马？”张慎微斜眼问道。 “……咳咳，其实辛德雷的主要任务不是训练人，还是训练真腊国的白象军。” 说着，他就让辛德雷表演了一下。 辛德雷一声口哨吹下，远处顿时跑来一只小象，看样子年纪绝对不超过一岁…… “这……” 看张慎微又要皱眉，阿布赶紧解释道：“干爹请听我说……辛德雷是祖传的驯兽师，他们这一脉掌握了和野兽沟通的本事，不过成年的野兽大多已经定性，难以驯服，所以才从小象抓起……” 莫名的，张慎微想起了师父那句‘读书要从娃娃抓起’，似乎就是这个道理？ “可你觉得，咱们大唐有火枪火炮，还需要这些所谓的白象军吗？”张慎微毫不客气的问道。 果然，阿布闻言之后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骑象的对上骑马的或许占优势，但对上用枪的就没有太多优势了，如果再对上干爹说的火炮，恐怕成年白象也要被轰死…… 就在阿布快要放弃的时候，张慎微忽然说道：“虽然白象军已经没用了，不过这个叫辛德雷的倒是有些作用，师父的动物园似乎缺一个靠谱点的管理员……日后让那群贵胄家的孩子骑着大象，一次十两银子，好像是笔大买卖啊……” 第1330章 看笑话 在长安，这段日子杨晨过的有些心惊胆战，他去找张亮盯着修建船只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杨晨很方，因为他发现李世民对大力发展大唐的军事过分上心，没事就会把他叫过去问，问题从军队改革到生化武器研究，有时候李世民偶尔想出来的一个点子就会让杨晨两股颤颤，比如前两天李世民问他，有没有什么武器，只需要发射一次就能把敌军全部毁灭，连渣也不剩，而这样的念头主要是李世民对大唐每次出兵都有军卒死伤数量的不满而引起的。 杨晨觉得他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有了军卒伤亡，很有可能是因为要给抚恤费的缘故，毕竟国库一直在消耗，只出不进，很是穷困。 但是最可怕的是杨晨脑海里还真有这么一个答案，那就是核武器。 当初一颗弹便弄得小日本屁都不敢放，要是李世民手里有了这种玩意，那马踏世界完全不是梦想。 “陛下正值壮年，龙精虎猛，且陛下从来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陛下是个野心家，也是个军事家，为大唐打下更辽阔的疆域，定然是陛下的愿望，实际上，朝上有多少人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们碍于百姓民声不敢轻易挑起战事，可是如今，大唐强盛，万国来朝，又有什么不可以，别说陛下，就连我都蠢蠢欲动。”张亮嘴里叼着一根草，目光落在远方操练的军营。 要不是肩膀上有重任在，否则这个时候他也该在营地里练兵呢！ 杨晨深深感受到自己还是一个热爱和平且没有太大理想的有志青年，征服全世界的热情往往只能维持几分钟的热度，但是李世民是个说干就干，绝不含糊的人，就算因为情况局限而不得不卧薪尝胆，等时机一到，他还是会变成猛虎扑出去。 这样的人，才能当帝王吧。 杨晨一脚把蹭过来的黄狗踹远：“陛下准备要出兵吐蕃了，兵部忙的团团转，看样子，国库又要没钱了。” 张亮说起出兵一事便眼底闪烁着别样的亮光，但是在想到没有自己的事情后，又不由得有些泄气：“国库里就没有几个银子过，陛下为了这件事没少着急上火，陛下最近不是老召见你吗？今天你怎么有空聊这么久？” 张亮才刚说完，一个小太监跑的面红耳赤的过来了，看见杨晨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样子，激动的道：“杨公爷，陛下传召您呢，您快进宫去吧。” 杨晨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张亮，一边起身一边道：“这不就来了吗？” 进了皇宫，杨晨差点被里面的大吼声吓趴下，竖起耳朵听才发现李治也在里面，看了眼边上的小太监手足无措的样子，杨晨清了清嗓子。 “陛下，臣弟杨晨求见！” 里面安静了一秒钟，随后便传来李世民让他进去的声音。 李治微微垂着脑袋，见杨晨进来便像看到救星一般，正想悄悄使个眼色，就听见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一道巨响。 “杨晨，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杨晨放缓了说话的速度，试探道：“什么事？” 身旁的李治显得有些局促，挪着脚步靠近杨晨，探着脑袋刚想说话，就听得李世民道：“他让狄仁杰前往太原一事，你不知情？” 杨晨眉头皱起：“不知道啊，怎么了？” 李治压低声音道：“师父，我让小杰帮我去看看那个王氏……” 杨晨顿时记起来这个王氏是谁，随即一脸暧昧的看着他：“看不出来啊，这就开始想老婆了。” 李治脸一红：“不是的，我只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到底好不好，所以才……” “了解了解，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包办的政治婚姻原本就不是以幸福为基础，不过你要这么想，你父皇给你选的人，肯定不会差的，你瞧瞧长孙皇后，那不就很好吗？” 李世民原本是想骂杨晨的，话都到嘴边了，却听见他说这番话，火气也消了下去，只冷着眼盯着李治，显然对李治这种幼稚的行为还是很气愤。 杨晨拱手道：“陛下，这件事晋王殿下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狄仁杰办事谨慎，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到这个，父子俩齐齐变了脸色。 李治是羞的，李世民是气的一脸铁青。 “要是没被发现也就算了，如今倒好，王家都知道你一个皇子派人去扒墙缝了，朕的脸面往哪里放？” 杨晨微微张大嘴巴：“狄仁杰去扒人家墙缝了？这……这不大可能吧，王家不是大户人家吗？怎么墙还裂了？” “……” 李治已经将自己半个身子都躲在杨晨身后，又见李世民听完后一脸无语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师父，救命啊，父皇要揍我。” 李世民气呼呼的板着脸，他当然看出来杨晨在帮李治说话，可他还是要骂上两句，这就是给王家人的交代。 王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身份地位底蕴，都不容小觑，就算有所没落，可在世人眼中皇室若是行事无端让王家气恼，不说丢了皇室气度和颜面，往后恐怕还会变成一根刺扎在他们心里。 想了想，李世民道：“你给朕回去禁足三日，写不出来一篇国论便不用出府了，还有，狄仁杰罚俸一年，至于现在，你让他马上回来，如果再敢逗留，就别怪朕揍你十大板！” 李治被吓得浑身一抖，声调都拔高了，紧张的说了声是后，撒腿便跑了。 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杨晨不厚道的笑了。 李世民睨了他一眼，语气幽幽的道：“上次朕问你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朕呢。” 笑意在杨晨脸上凝固了，随即变得严肃起来：“陛下，臣弟以为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是不可能存在世上的，就算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研制出来的，再者，我大唐国富民强，军队实力更是能横扫全世界，那种东西，不要也罢！”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是吗？那那个路易斯呢？朕要是没记错的话，朕给你的期限好像快到了吧？” “……” 为什么他觉得李世民好像在故意看他笑话。 第1331章 李世民要出海！ 不仅像是来看笑话的，还像是骗他过来的。 杨晨小心翼翼的拱手：“陛下，臣弟仔细推算了一下，从明州出发前往英格兰，大概需要……大半年吧，毕竟路途遥远，且他们还需要在沿岸国家下船充当大唐使臣的角色，这样的话，大概就是身兼数职了，干起活来，效率就会低一点。” 李世民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朕要等上大半年？” 杨晨吞了口唾沫，随后正了正神色：“陛下若是担忧路易斯，臣弟以为在找到之前，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做。” “比如呢？”李世民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 杨晨咳嗽一声道：“在遥远的美洲，那边的土地上生活着一群人，那边物产富饶，拿回大唐就能变成富可敌国的财产，陛下可吃过臣弟蛋糕店里的巧克力？” 李世民马上想起来前不久长孙皇后面前那个黑乎乎的玩意，但是他也尝了一口，发现是甜的，女人和孩子们就喜欢吃这种东西。 “吃过，怎么了？” “那巧克力的原材料便是来自于美洲，而且不仅仅如此，美洲的土地上，还有很多……黄金和白银。” 杨晨就差直接说那边有钱你快去拿了，但是眼神暗示李世民的时候，还是很露骨的。 西班牙掠夺美洲的时候，抢走最多的便是贵金属，钱多了，也就发财了。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按照当时安布鲁说的，美洲已经被路易斯提前染指，而且还运送了黑人过去做苦力种植。 那里是玉米土豆等作物的发源地，还有南瓜番茄等物，若是能将美洲划入大唐的版块之中，那么依照李世民的性子，定然不会做出残忍的事情，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吧。 李世民突然道：“你怎么知道那边有这些东西？” 杨晨拱手道：“陛下，臣弟不敢欺瞒，实际上那里已经被路易斯提前染指，且他已经派了许多人过去，如果再不下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那地方被路易斯占了？”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现在只要一提到路易斯，李世民便有强大的危机感，随即又想到，如果大唐不得到那个地方，那么路易斯就会得到，并且依靠丰富的物资变得极其强盛。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甚至比找到路易斯并且杀了他，还要重要！ 李世民缓缓的坐下，一双龙目透着锐利的光芒，沉声道：“那……如何才能到达那里？” “陛下，美洲在大海是另一面，若是出去，便将是长途跋涉，且臣弟并不知道精准的航海线，因此并不能确保能顺利达到。” 李世民皱眉：“那路易斯又是如何知道的？” 杨晨心道，应该是看了地图吧。 “不过臣弟有简单的世界舆图，可是就算有，也不精准。” 闻言，李世民在激动过后显得有些狐疑起来。 这世上当真有遍地财富的地方吗？ 杨晨依旧安心的站着，他不着急，就等着李世民下决定。 李世民其实并不是在思考是否要出海，而是在思考，那地方真的有这么多财富吗？如果有，那要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并且在路易斯手里抢过来？ 君臣二人互相沉默着，直到门外魏征过来求见，才回了神。 “陛下，臣是来送工部载银的，算上避暑行宫一开始的花费，大约需要白银一百万两。” “什么？一百万两？”李世民差点变成结巴，等接到手里一看，上面各项银钱使用都写的很仔细，绝对做不了假，而且依照魏征的性子，也不会允许有假。 避暑行宫一开始投入白银五十万两，最后的其他花费却都是杨晨和程处亮垫上的，可尽管如此，还是耗费了不少银子，毕竟工匠的钱，还是朝廷出的。 李世民不由得看向杨晨。 这小子，到底有多少钱？ 如今的杨晨在听见一百万两的时候虽然会惊讶一下，但是很快就镇定了。 他，一个隐形的大唐首富，如果为了区区一百万两白银就哭爹喊娘表现出震惊的神色，那未免太跌份了。 如今他手下赚钱的产业很多，而最大利润便是在突厥的煤矿上，其余长安各大作坊一个月的利润虽然不多，但也能比的上普通商铺一年的收入，更别提还有遍布天下的杨氏药行，可以说，杨晨是个妥妥的首富，而且他名下的财产，已经多到他本人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了。 想想当初自己还是一个被流民逼得吃不起饭的穷小子，如今…… 物是人非啊，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发光，真是想遮也遮不住。 杨晨隐隐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来，正好被李世民捕捉到。 “朕知道了，魏卿，你下去吧。” 魏征迟疑了下：“陛下，这些银钱何时全数发放？” 李世民额上青筋跳了跳：“最迟不过三日！” 魏征这才点头：“也好，也不算太迟，那臣便先告退了。” 转过身，魏征就像一个逼债成功的伟人，连走路的步伐都格外嚣张。 李世民当即道：“回去把舆图弄出来，朕要去美洲！” 杨晨啊了一声：“陛下，您要亲自去？”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给他：“朕的意思是，朕要让人出海寻找美洲！” “可是陛下，出海一事并不容易，想要抵达美洲，还需要许多的准备工作，从人员到拨款，都是马虎不得的，而且美洲上已经有路易斯的人在，若是想要……”杨晨想出来形容词，“那也不容易。” 杨晨不得不把所有问题都跟李世民说一遍，否则到时候失败了万一赖自己怎么办？ “陛下，这件事不是小事，首先在朝中可能就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李世民这才微微颔首。 朝中的人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下海一事不是小事，肯定会有人反对的，但是……这件事他势在必行！ 杨晨道：“不如陛下先跟朝臣们商议一下吧，臣弟记得，不久后便要出兵吐蕃了，如果……” “吐蕃一事不算什么，朕已命程咬金父子在南境战事了结后转道去吐蕃，反正也是顺路的，就不用班师回朝再去了，省得麻烦。” 李世民胸有成竹的语气听得杨晨瞠目结舌。 “陛下，霸气……” 现在打仗都这么有信心了吗？还是他记错了，那吐蕃，难道是个村子？ 第1332章 李世民的算计 第一天上朝的时候，李世民就把要出海的事情提了，一下子就跟捅了马蜂窝似得，就连房玄龄都站出来表示反对。 “出海一事劳民伤财，上次神州一号出海便带了许多物资，少说也有十万两，这次陛下要船队出海，那所需钱财岂不是更多？陛下，国库空虚实在支撑不住，若是发生动乱，那我们又如何应对！”房玄龄是很反对的，首先外面在打仗，其次国库不充实，这个时候还要兴师动众的出海，那免不得要提高百姓赋税，可若是如此，百姓将扛不住巨大的压力，到时候引发大唐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房玄龄知道这主意肯定是杨晨出的，只有他才会知道什么鬼美洲！ 长孙无忌却是直接跪了下来：“陛下，此事不是不可行，而是不宜现在实行，不如休养生息一年之后，再做打算。” 李靖也难得出来说话，涨红着脸：“陛下，出海一事虽然有利可图，但是前期的投入也不是我们能承受的起的，想要出海，人员物资都要有巨大的支出，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其余众人纷纷高呼起来，六部中户部人员更是战战兢兢，所有人都不同意要出海。 李世民却没有生气，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 “出海一事，朕明白诸位担忧的都是有道理的，先起来再说。”李世民顿了顿，直到所有大臣都站起来，才露出一抹笑意，道，“但是美洲之上已经有他人在大肆敛财，且这人便是路易斯，如此，可能明白朕的担忧？”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房玄龄冷声道：“陛下的意思，已经有人抢夺了先机？” 一旁的高士廉站了出来：“陛下，若是如此，这出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出海一事时间漫长，我们尚且还不能预知何时才能抵达美洲，若是抵达了，届时又该如何？”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大臣们的脑海里，尤其是那些只读过之乎者也的圣人门生，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出海这个知识点，所有的几乎都是关乎礼义廉耻，至于这种，完全在他们的盲区里，但是李世民对路易斯的忌惮，他们却感同身受。 这就好像自己在科考的时候，隔壁有个大家都知道的状元潜力股，那么自己在考试的时候，就会很焦虑很担忧，恨不得开个外挂直接把对方秒了。 但是现在显然是没有外挂的，那么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竭尽所能的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出海，就是李世民目前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事情，去做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做，肯定会失败！ 所以在感情上，他们支持李世民出海的决定，但是在现实里，他们更同意大多数人的想法。 现在出海，是十分不理智的，掏空国库压榨百姓，这是穷途末路之举！ 因此所有人纷纷跪下，陈述厉害，妄图想说服李世民放弃这个决定，至少，延期也是可以的。 李世民却好像铁了心，但是这次他没有表现出怒容，而是笑呵呵的道：“诸位卿家的忧虑朕都明白，无非是因为出海涉及巨大银钱，但是这件事，朕已经有所眉目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 国库里都没有银子了，陛下上哪弄出来的眉目？ 难不成，陛下的私库又发财了不成？ 李世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诸位爱卿，若是解决了银钱一事，又不取百姓分毫，那么你们对出海一事还有异议吗？” 那肯定不会！ 所有人都这么回答。 李世民早就料到他们会如此，平静的道：“这件事需要诸位爱卿替朕好好谋划一番。” …… 下了朝，所有大臣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尤其是柳之允和几个新御史。 柳之允等人走在后面，心里一遍又一遍想着李世民交代的话。 其中王乾忍不住道：“要我说，不如……咱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否则到时候校长生气了，我们就惨了。” 立马有人附和道：“对对对，就装作不知道，我待会去找下周兄，让他千万也当做不知道为好。” “唉，陛下这招太狠了，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 柳之允皱眉：“一边是陛下，一边是校长，实在是为难，可这件事却也不是钉死了的，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尝不是。” 几个人看着他，不明白柳之允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之允却忽然笑了：“此事我等便当做不知道吧，校长的智慧不会连这件小事也应付不过去的，好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柳之允先走了，余下几个人一脸迷茫的互相看了几眼，最后也走了。 此时在杨家跟闺女玩的不亦乐乎的杨晨，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李世民算计了。 福伯急匆匆的跑过来，笑着道：“公爷，外面来了好几个大人。” “都谁啊？” 福伯想了一会，勉强从记忆里挖出来这几张脸生的人：“好像是……住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 “……”杨晨无语的道，“我是说，是房相还是说是……” “不是不是，都不是，都是头一次登门的。” “头一次？” 杨晨显然不大信，一般来找他的，都是认识的人，不认识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直到杨晨见到那三人，才发现是真的不认识。 “几位大人很脸熟，但是恕在下记性不大好，几位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官员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着和杨公爷同朝为官这么久，却还没找杨公爷亲近亲近，实在是过意不去，您看，咱们三个也不是空手来的，可是给杨公爷带了礼物的，您瞧瞧看？这可是上好的茶叶！” 一拿出来，杨晨便认出那是自己店里卖出去的炒茶。 “哈哈哈哈，几位大人真特么幽默啊，说吧，找我什么事。” “……”三个人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后便要告辞了，临走前，小心翼翼的道，“不知杨公爷是否能送我等到门口？” “可……” 杨晨话还没说完，那人便眼前一亮，又道：“到了门口麻烦公爷表现的凶一点！” “……” 第1333章 被欣赏的杨晨 站在门口，对面三双眼睛盯着自己，杨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终于突然黑着脸，骂道：“还不快给老子滚！” 话音落下，三个人顿时一阵哀嚎，随后在杨晨懵逼的神情下一溜烟的跑了。 站在台阶上，一阵风过来，杨晨感觉自己像个傻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刚转身准备回去，杨晨就听见有人在叫他，一回头，又是两个人，看起来倒是比之前三个眼熟多了。 “杨公爷，下官是来找您有事的。”其中一个咧着一嘴白牙笑呵呵的。 “……” 杨晨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光一个时辰之内，竟然就来了七波，而且一个两个的都跟他不熟。 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要求他在出门的时候骂他们，不光骂，最好是能揍他们，要是打出血了他们更高兴。 杨晨呼哧呼哧的坐在椅子上，脑门上全是汗。 他该不会是遇上一帮神经病了吧！ 但是一帮人能在一天之内集体发疯，这谁干的出来？ “李世民不会是因为出海一事就给自己大臣下药了吧？” 否则怎么解释这一切？ 就在杨晨恼怒的时候，又有人来了，这次杨晨不客气了，直接拽着人就往里走，又叫来刘谦和阿六，三个人威风凛凛的把那人逼到墙角。 刘谦一脚踢在墙上，面目狰狞扭曲：“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想干什么！要是不说的话……阿六！揍他！” 阿六二话不说拿起棍子，那棍子起码有小腿粗，一棍子下去，就算打不死人，也能把他脑袋敲出一个洞来。 “别打！别打！救命啊！不关我事啊！公爷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我全家都要饿死啊！公爷饶命啊！” 哭爹喊娘的声音把树上的鸟全吓飞了。 杨晨凶神恶煞的一把提起他的领口：“说，谁让你来的！” “是……是陛下啊……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杨公爷，您就当没听到，放了我吧！我还有公务在身，我我我先走了！” 那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屁股上还沾了泥巴，但就好像后面有恶犬在追一般，擦也来不及擦一下，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公爷，是陛下派人来的！”刘谦很震惊。 阿六也很震惊，但是杨晨却摸着下巴开始深思。 直到第二天，连房玄龄都上门之后，杨晨就想明白了。 狗日的李世民是想让他出钱！ 国库没钱，李世民没钱，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而且很无耻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朝中众臣，所以……那几个从前从不上门的人才会来找他，还要自己装作把他们赶出去的模样。 “心思倒是如出一辙。”杨晨嗤之以鼻。 不过出海一事，杨晨也是有私心的，他对征服土地没有兴趣，但是他对赚钱还是有浓厚的兴趣的！ 路易斯霸占了美洲，如果抢过来，他就能获得美洲上的物资，从种子到香料到黄金白银，这都是看得见的回报，就算投入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 而且这件事换个角度来看，那就是他杨家得到了皇家竞标，独揽了出海一事，出资不是不可以，但是利益回报，他杨家也要！ 看着房玄龄，杨晨开门见山的道：“如果我出钱，那就算总揽了这件事，所有流程我杨晨都搞定，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房玄龄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同意，再来之前也进宫秘谈了一下，因此心里对让步的范围是有底线的，但是他这条线，杨晨却未必能接受。 杨晨道：“如果船队从美洲回来，那么船上所载物资，折合成现银且分发给船员之外，余下的，我要两成。” 房玄龄一愣：“两成？” 杨晨重复道：“不错，两成！” 房玄龄心一热，二话不说：“好！两成便两成！” 原本他和陛下商议的，是让利杨晨三成的，毕竟用杨晨的银子去出海，无异于空手套白狼，但是万万没想到杨晨竟然只要两成！ 正激动着，杨晨却幽幽的道：“房相，我还没说完呢。” “额，你还要说什么？” “除去这两成给我，陛下还要再抽出五成用于基础建设，在各大州县中投入教育资金，以及改善百姓生活环境，还有提高福利保障，对了，福利保障这一块呢我会仔细给出计划的，房相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回去写，到时候给陛下看。” 房玄龄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沉声道：“你的话，我会回去告诉陛下的。不过，我想陛下应该是会答应的。” 房玄龄看杨晨的眼神透着欣赏和敬佩。 这件事，就连他都没有想得这么明确，而陛下，似乎还停留在阻碍路易斯壮大和充实国库的念头上，却只有杨晨想到了百姓。 房玄龄甚至有些羞愧，站起身告辞时，还朝杨晨拜了一下，吓得杨晨呲溜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房相，你年纪比我大，又是举朝尊敬的人，你拜我，我怕折寿啊。” 杨晨嬉皮笑脸的，但是房玄龄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很开心。 “老夫先回去了，你去将你方才说的……福利保障计划写一写吧，我想陛下很快就会下旨意的。” 有了房玄龄这番话，杨晨心里就踏实多了，等送走了房玄龄，杨晨便回书房去了。 房玄龄匆匆便去了宫中见李世民，等他把杨晨说的那番话跟李世民说完，李世民足足缓了一分钟。 “杨晨的意思便是，他要两成，国库得三成，而余下的五成必须要保证用在百姓身上？” 房玄龄郑重其事的道：“不错，陛下，臣以为这笔买卖不亏，陛下厚德仁心，所得财物原本便是要用之于民，只不过唐国公给画了一个范围而已，且唐国公只得两成，并未太大利润。” 李世民没想到杨晨还能考虑到这一层：“这样也好，充入国库三成，也是不少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杨晨的回复后，李世民竟然格外的舒坦，这种奇妙的感觉，他似乎从未有过。 “对了，方才你说杨晨要给朕一个福利保障计划，这东西靠谱吗？” 房玄龄如实道：“臣并未仔细询问，急着给陛下回复便先回来了，若是陛下想要知道也不着急，臣已经让唐国公提前写了，到时候陛下一看便知。” 谁知李世民却站了起来，容光焕发的道：“朕好像有些等不及了，房卿，不如陪朕一道去杨家看看吧。” 第1334章 冤大头 杨晨在书房里想着内容，却不想李世民和房玄龄一道来了，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陛下，你这是来做什么的？” 李世民斜视他一眼，坐下后道：“怎么，朕来还要先问问你同不同意吗？”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突然。”杨晨笑了笑，又叫刘谦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这才三人坐下。 李世民看了眼他桌上的纸张，空白一片，皱眉道：“你不是要给朕写什么福利保障计划吗？东西呢？” 杨晨撇撇嘴：“还没开始动笔呢。陛下过来，是想知道这计划的内容吗？” 李世民指间敲在桌子上，正好丫鬟进来奉茶，一股茶香便飘了过来，端起来喝了一口，李世民面容舒展起来：“不错，你不如先简单说说看吧。” 杨晨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始娓娓道来。 所谓福利保障计划，无非就是字面意思，首先受益目标人群是底层百姓，对受益条件需要划出一条线，比如年收入超过一定数额的就不能享受这个福利。 “这就像是给底层百姓一种保障，不至于让他们会饿死，比如一个五口之家，按照人头每个人给一个月二十文银子的补助。” 李世民脑海里快速计算着，如果是这样，那么每个月朝廷大概要支出多少银钱，还没算完，就听见杨晨继续道：“还有看病，如果到朝廷指定的地方去看病，那么买药就能便宜一些，看病也能便宜一些。” “这是为何？直接将补助发放不就好了，为何还要特定地方？”房玄龄道。 “这是为了统一管理，而且，你直接将这项钱充入补助中，那就相当于直接给百姓钱，那他们就未必会觉得有多大的福利，但是你换个方式让他们去享受优惠，百姓就会觉得朝廷的政策很好，很多，且很利民！” 李世民笑道：“然也。” 房玄龄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用惯了的手段，自己竟然会一时想不明白，而且还是在陛下跟前，实在是丢脸。 房玄龄闭嘴了，杨晨继续道：“这些保障一开始还是不要太复杂比较好，先从简单的入手，以后再完善，这样底下官员实行起来方便，且在发现不足之后也容易补救，再者，计划再好也不一定能完全贴合现实，万一不符合现实情况，整改起来也十分伤神。”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的好，不过朕倒是觉得，是因为你没想出来其他的缘故吧？” “这……这都被发现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杨晨没皮没脸的笑了笑。 他表现的挺不明显的啊。 李世民眼睛太毒辣了！ “对了陛下，还要投入教育资源，我们的新世学院已经开设了不少，但是却没有做到平均分布，比如北边就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原来高句丽和百济那边就更别提了，等学院分布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就可以实行教育补助，比如奖学金和贫困生，对于穷苦的学子可以减免一部分的学费，也可以让他们在学校里勤工俭学……” “就像你和治儿在安西那边建立的清华学院吗？” 杨晨立刻恭维道：“陛下聪明睿智啊！” 在杨家待了约莫一时辰，李世民才和房玄龄离开了，杨晨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汗珠，神清气爽的大喊一声：“刘谦，把我的巧克力蛋糕拿过来！” 刘谦麻溜的拿着东西出现了，杨晨当即开始大快朵颐。 “公爷，您怎么了？” 杨晨嘴角全是奶油，嘴里吃着甜滋滋的蛋糕，这才觉得心情又舒畅了些。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事情有点多，一直都没好好歇息过。” 刘谦点头：“公爷最近是有些忙，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把船造出来了，如今又是拨款又是大批量造船，公爷，您看您都忙瘦了。” 杨晨下意识扫了眼自己完美无瑕的身材：“放屁，公爷我身材一直都是刚刚好的，哪里有瘦了，不过我这腰最近是有些不耐受。” “毕竟公爷日夜耕耘十分劳累，听翠嫂说，厨房里的参汤都不够用了。” 杨晨顿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刘谦屁股上：“滚！” …… 出海拨款一事，终于在朝上有了定论，杨晨站在众臣正中央就好像闪闪发光的童子，还是送财的那种。 实际上，对于出海去美洲并且获得巨额利益的事情，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在扯淡。 毕竟在汪洋大海上，不知方向，不知航线，能否活着回来都是有待商榷的事情，且海上漂泊不会是短时间，各种疾病突发，死神来临的脚步谁也无法阻挡，就算杨晨肯出钱，在他们眼里也只是钱多在送钱而已。 但是所有人都笑嘻嘻的，因为这件蠢事没有自己的份，陛下把目标放在杨晨身上，实在是聪明！ 听说，陛下还跟杨晨分了红，就这种事，竟然还当真的来做了？ 大殿之上，不少人都在偷笑，笑杨晨变成了冤大头，也笑杨晨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甚至于因为这件事，都没人想去追究杨晨两个月之内没把路易斯带回来的事情，毕竟已经很惨了，要是在落井下石，就显得他们太不厚道了。 很多人在笑话自己，杨晨心里有数，但是他们就像在井底望天的青蛙，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种浅薄无知的人他还是勉强能原谅的。 等到船只回航，他们就会知道现在的他们是多么的可笑。 杨晨挺直脊背，恭恭敬敬的道：“陛下，臣弟为此次出海出资一百万两白银，皆花费在人员招募，粮食储存上，至于船只，便要征用如今在建船只，大概需要十艘吧。” 众人在听到杨晨出资一百万两的时候都傻眼了。 一百万两！这么多的银子！ 朝廷一年的收税也不过百万之多，而杨晨，竟然一个人就出了一百万两！ 李世民也没想到杨晨会出这么多银子，这些银子就算是从国库里出，那也尚且有些艰难，但是杨晨，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 杨晨保持着淡定，接受众人惊讶的目光，表面上仿佛放光无限，但实际上，他蛋疼的很。 要是可以，傻子才想出这么多银子。 可这一百万两已经是他计算过的最低限额，别看好像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船上各种装备都是要另外添加的，朝廷在建船只是主要用于打仗而不是远航，因此还需要自己再改造过，光这些改造的银子就不少，更别说还要存储足够多的粮食。 第1335章 私心 人在海上，很多东西都吃不到，而人体缺少某些元素就会引发病症，到时候就会死在海上，为了防止这一幕发生，他还要额外想办法弄出些吃食来，但是想要做出能保存良久的吃食，就需要资金投入研究制作，不仅如此，船上还要弄些人参库存，而人参的价格也是不匪。 因此，杨晨的一百万不仅仅是一百万银子，还包括了货物价值，所有从他杨家名下出去的东西，都要算入这一百万里面。 杨晨在朝上装了一个逼，有钱的闪闪发光，甚至亮瞎了一帮穷官的眼。 都是当官的，他们怎么就混的这么差呢？没钱也就算了，还连人家零头都没有到，这天下……贫富差距可真大的…… 一帮人惆怅的走了，但是很快他们就打起精神来。 那唐国公是个冤大头，被陛下坑了一百万两呢！ 很快，招募一事风风火火的就起来了。 因为美洲还有路易斯的人，因此这此招募中，一半都是军中人员，但是尽管是这样，人数也不算很多，但用李世民的话来说，只要装备够强悍就行了。 从他的意思里，杨晨觉得他八成是打算一个兵当十个来用。 但是剩下的招募就比较困难了。 上次为了神州一号出海就已经招聘过一次，可惜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没几个合格的，所以为了尽快完成招募，榜文便贴出了长安，尤其是沿海城市，那边大多数都是熟识水性，且经验丰富的人，要出海，且还是极其远的地方，必须要有根基才行。 夏去秋来，那十艘船也都造好了，招募的船员也满员了。 杨晨筛选了很久领航出海的人，选来选去，看中了李承乾。 这消息于李世民而言无异于晴天惊雷，像幻灯片一样，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眼神逐渐暗淡的李世民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杨晨，你好大的胆子！李承乾被废为庶人已久，你竟然还想……还想……” 还想了半天，李世民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措辞什么。 说他愤怒吗？实际上并没有，可说他不生气吗？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情绪很复杂也很难以捉摸，但是脑海中一出现李承乾的脸，他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无法再抹去。 那也是他的孩子，如果可以，何尝不想…… 但是，文武百官不会同意，全天下也不会同意，上次能因为治水一事恢复自由，已经是侥幸了，如果这次还让他出海，那岂不是又会掀起惊涛骇浪？ 于公这完全是不理智的选择，但是于私，李世民却很渴望。 看着杨晨，李世民有些焦躁。 “杨晨，你最好说出理由来，否则朕要打你一百板子！” 李世民的反应完全在情理之中，杨晨不慌不忙的道：“陛下，首先是朝中并无能长期出海之人，无论是张亮还是其他人，一旦离开，朝廷里便会出现缺口，其次，出海之人要有临危不惧的本能，也要有化险为夷和领兵打仗的本事，最重要的是心里对大唐有坚定的信念，臣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李承乾比较符合，且他是臣弟的徒弟，臣弟还是敢说自己是了解他的，为了大唐，为了天下百姓，他有这个勇气也有这个本事。” 杨晨能想起李承乾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一直都有让人注意着李承乾。 这段日子，李承乾在黔州过的并不好，甚至有些郁郁寡欢，杨晨不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李承乾好歹叫他一声师父，且为人还算厚道，如果有机会帮他一把，那便帮一把，再者他相信李世民是有分寸的，不会让李承乾有机会和李治针锋相对，而且私心里，杨晨也不认为李承乾会跟李治过不去，那三个兄弟里面，李承乾只是看不顺眼李泰罢了，对李治的态度却是还不错的。 李世民心情很复杂，很矛盾，他甚至有些烦躁。 杨晨提出这件事就相当于扔给他一个烫手山芋，不管他怎么选择，总是不舒服。 “陛下，其实臣弟有个好主意。” 李世民抬眼看他，面无表情冷着声音：“说！” “……”杨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顺眼的，弯着嘴角眉毛一挑，“其实，我们可以给他换个身份，只要没人知道他是李承乾，不就好了？等到他出海回来，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便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杨晨还看向一旁战战兢兢满脑袋都是冷汗的许敬宗。 “老许，你说是不是？” 许敬宗正僵着身子，暗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在这个时候来找陛下，一听见杨晨叫他，顿时一激灵：“是是是，杨公爷说的有道理！” 李世民当即横了他一眼，许敬宗惊了一身冷汗，这下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倒霉，太倒霉了！下回进宫之前得先打听好，要是杨公爷不在，他再来！ 否则这种事再来一两回，他脑袋都要搬家了。 许敬宗一想到杨晨想让废太子改名换姓回长安充当出海大使，浑身上下就起了鸡皮疙瘩。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到底还真是对，要是他被贬，估计十年八年都没人能想起来他。 许敬宗使劲的把自己脑袋垂下来，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站在紫宸殿里，气压低的能憋死人。 终于，李世民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如炬看向杨晨：“你有把握吗？” 杨晨心里一喜，斩钉截铁的道：“臣弟有把握！” 后世的化妆术能把人化的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再加上大唐没有天网，一个人想换个身份还是很容易的。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李世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心虚过，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以私心来做事。 杨晨却是没走，拱手道：“臣弟需要晋王殿下帮忙。” 李世民眉毛一挑：“你说什么？” “陛下，让晋王殿下去接李承乾回来，或许会更好些。”杨晨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世民，眼神里透着某些讯息。 李世民沉默片刻，微微颔首：“不错，治儿去会好些，他们兄弟，也许久未曾见面了。” 这便是默许了。 从紫宸殿出来，许敬宗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竟然以权谋私，而且……还让他听见了呜呜呜呜…… “老许，你哭啥，一个大男人眼泪汪汪的。”杨晨好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干什么一脸哭相。 许敬宗勉强平复自己的情绪：“没啥，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第1336章 再见长安 杨晨特意在杨家大院开了个宴会，让程处亮和柳之允章蒙等人都来作客，来的人都是跟杨晨关系好的，就连高翼也被杨晨拽来了。 席面开了两桌，桌上的酒菜都是出自归云酒楼，美酒好菜，吃的人不亦乐乎，酒过三巡后，杨晨便悄悄拉着微醉的李治往花园里走去。 李治今天喝的有点多，程处亮没少灌他酒，脸颊红彤彤的团在脸上，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师父，您叫我来这里干什么？咱们去喝酒啊。” 杨晨脑袋有些晕乎乎的，酒精的作用让他眼皮子都有些沉。 原本只是想喝一点点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把持不住多喝了，耳边甚至还有许敬宗吆喝劝酒的声音，杨晨甩了甩脑袋，撑在一块石头上。 “师父要你去办件事，去不去？” 李治几乎想都没想：“去！师父……师父，你要我办什么事啊？” “去黔州，找李承乾回来。” “好，去……去黔州？”李治反应迟钝的大脑在听到李承乾的名字后，顿时清醒了，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道，“师父，你说谁？” 杨晨见他似乎酒醒了，笑道：“李承乾，原来的废太子，不过带回来的时候可不能叫李承乾，得换个名字才行。” 李治最后的醉意也不见了，看着杨晨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师父，你说醉话吧，皇兄他已经被贬在黔州，怎么可能回得来？” “这是陛下的旨意，不过是悄悄的，你记着，不需要你亲自去，只要你派身边亲近的人去便可，你的目标太大，出去了会被发现。” 李治咽了口唾沫，一下子无法接受庞大的信息，半晌才略激动的道：“师父，是不是父皇他……他原谅皇兄了？要让皇兄回长安了？” 杨晨摇头：“不是，是陛下同意让他出海了。” “出海？！”李治震惊的大喊出来，等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捂住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晨，“师父，你是说，这是父皇的主意？” 杨晨颔首：“不错，虽然我是提的，但是陛下已经同意了，而且亲自交代要你来办，放心，不会害你的。” 李治忙解释道：“师父自然不会害我，只是觉得惊讶，父皇竟然会愿意让皇兄再回长安，原本我还以为我们兄弟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说起李承乾，李治目露欣慰之意，又拍着胸脯保证道：“师父您放心，我保证安全的把皇兄接回来！” 杨晨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好，二人便又入席了。 为了掩人耳目的将这件事交代给李治，杨晨才特意办了这桌酒宴，但是等他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亏大了！ 程处亮一个人顶七八个人，吃的东西多，还转挑好的，余下的那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归云酒楼的人光送吃的就送了好几趟，这两桌下来，少说也要五千两银子。 杨晨的心在滴血。 他才刚送了一百万出去啊，这特么太坑爹了！ “程处亮，你再吃我就弄死你！”杨晨一把将他嘴里的烤猪蹄抢回来？，往自己嘴里一塞，吃的痛心疾首。 程处亮有些喝飘了，说话嘴也打瓢，非但没有生气，还乐呵呵的看起来。 杨家大院热热闹闹了一晚上，第二天集体醉酒，只有李治惦记着大事不敢喝太多，但是当他去找章蒙的时候，章蒙还在呼呼大睡，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连第二天的早朝都告假了。 没办法，李治只能另外找人去黔州，又写了封信让人随身带着，自己才又回床上去补眠了。 黔州的信一送出去，李治便开始期待。 宫里，李世民也心事重重的，一想到李承乾可能再回长安，便有些雀跃，可一想到他要出海可能危及生命，便又担心不已，最后，还是一挥手扫了烦恼，开始看折子了。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却急匆匆的拿了军报进宫，那份报告是从兵部送来的，上面写的便是吐蕃之战。 程咬金在扫平南境之后便转道去了吐蕃，原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桩，却不想吐蕃早已设下埋伏，程咬金军队不幸中了陷阱，如今已经半月没有音讯了。 这事无异于火烧眉毛，长孙无忌哪里坐着住，拿了军报便急匆匆的走了。 “吐蕃地势复杂，且我军不熟悉地形，如今中埋伏，恐怕凶多吉少，陛下，是否要出兵增援？”房玄龄忧心忡忡。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道：“我军战力强横，就算落入陷阱，又怎么会……” “陛下，奏报上说，是地雷出现了问题！” “你说什么？”李世民猛然抬头，“地雷怎么会出现问题？” 这件事长孙无忌也想不通，但是奏报上就是这么说的。 程咬金率军进入吐蕃地界，不小心中了埋伏，还被自己的地雷给炸了，那地雷分明没有引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爆炸了，以至于杀死了几百士兵，趁着乱了阵脚的功夫，吐蕃军队便一举攻上，随后便失去了程咬金的消息。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拖延，我军前线失策，若是不第一时间驰援，恐怕会全军覆灭！”房玄龄痛心疾首，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型，“陛下，让李靖带兵前去吐蕃增援吧！” “好！传朕命令，李靖即刻从长安出发前往吐蕃，增援程咬金，务必将吐蕃军队全部击溃！”李世民霍然站起来，“还有，那地雷一事，要给朕查清楚！” 地雷出现已经不是一两日了，但是炸死自己人却是头一回，这其中定然有隐情，否则，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领命便下去了，等到李靖进宫领旨再出发，已经是夜里了。 虽是夜里，但是军情紧急，李靖连收拾的功夫都没有便疾驰而去。 吐蕃的消息封锁的很紧，至少杨晨并不知晓。 这日，李承乾终于到了长安。 看到阔别已久的长安，李承乾心情复杂，良久之后才又放下车帘，直到到了杨家大院才下了马车。 李治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杨晨坐在位置上眼皮子总是跳着。 “师父。”李承乾声音有些哽咽，他身上穿着斗篷，整个人看起来都沧桑不少，短短一年时间罢了，他就好像老了十多岁。 第1337章 若是有机会 李治喊了一声皇兄，兄弟两个相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仿佛说了很多。 “以后你就不再叫做李承乾了，从今往后你要做什么，也都清楚了吧？” 李承乾想起自己来长安的目的，断然点头道：“我明白，出海一事是为了父皇，也是为了大唐，我很高兴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师父，我知道我能回来都是您替我周旋的。”说着，李承乾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杨晨连连将他扶起来：“说这些做什么，你叫我一声师父，我们便是有缘，要不咱们先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吧！” 李治一听便来了兴致：“师父，我觉得先挑个好听的姓比较好。” 杨晨嗯了一声：“那就姓杨吧，这姓，多好听！” 李治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师父，人不能太自恋，要我说，还是……还是姓杨吧，挺好听的，皇兄你觉得呢？” 见李治被杨晨瞪一眼就怂，李承乾心里想笑，但还是憋住了：“嗯，杨挺好的，那就姓杨。” “虽然有些草率，但是杨字确实挺好的。”杨晨不要脸的又夸了自己一句，“不如，就叫杨明吧。” “好，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李承乾，只有杨明！”李承乾浑身上下散发着重获新生的活力，那双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我杨明，要出海，要为大唐去奋斗！” 杨晨眯着眼睛看他：“不错不错，这才是我的好徒弟，不过光改名字还不行，富贵！” 富贵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细细小小的刷子，以及几盒胭脂。 就在杨明和李治不明所以的眼神里，杨晨一把将杨明按在椅子上：“富贵，上，要整容的那种效果！” 富贵早已调出后世化妆步骤，在选择了符合杨晨要求的妆容后，在杨明惊恐的眼神中开始了自己的处女作。 李治被惊着了，吓得后退两步，躲在门口探头往里看，心里深深的同情着。 皇兄真是太不容易了…… “完成化妆任务。”富贵说完后便站住不动了。 杨晨和李治齐齐凑上去，发现了新大陆。 “这……这还是皇兄吗？这鼻子……这眼睛……哇，皇兄，原来你的眼睛可以这么大啊……” “这特么阴影打的太狠了，鹅蛋脸都有棱角了，看起来挺硬气的。”杨晨突然也有点想化妆，最好能把他的男子气概再突出些，有些硬汉的风格就更好了。 被盯着评头论足一番，杨明也忍不住了，拿过一旁的镜子照了一下，吓得差点没把镜子扔了。 “这……这还是我吗……” “这就是你，你就是杨明！不过不是我说啊富贵，我说的整容只是一个比方，你这改的太夸张了……其实稍微改一下就成。”杨晨撇撇嘴，“不能改的太过分，不然以后你天天化妆压力也是很大的，至少也要化妆完成后和之前有六七分相似才行。” 李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再换一个。” “刘谦，打盆水来洗脸！” 一炷香后，最新的妆容化好了。 看着眼前这张脸，杨晨除了说牛逼就没别的话可说了。 “没想到富贵老师，连化妆都这么在行！”李治几乎是崇拜的看着福贵，但是富贵高贵矜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就让李治更崇拜了。 不骄傲，不得意，还这么低调，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杨晨也很满意，笑道：“到时候你就可以这样去朝上了，到时候我便说你是我的关门弟子，想来朝上也不会有人看破的。” 一听到自己就要进宫上朝，杨明便有些紧张。 多久，他已经多久没见过父皇了，还有他的母后，原本他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却不想…… 随后，他便想到了杨玟，那个每次都跟在他身后，担心他又想保护他的人，黔州一别，他也没有再见过他。 在杨家，他也不敢轻易开口去问，他总觉得只要一开口，他就是一个罪人。 “师父，我……” 话还未说完，门外却突然响起杨玟的声音，杨明眼前突然一亮。 杨玟脏兮兮的进来了，手里还着几个破碎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出来是什么。 “晨哥儿，师父说要拿……拿点东西……”杨玟这才发现屋子里有人，而且还有一个陌生人，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什么，我刚刚做实验回来，东西爆炸了，所以师父说要换新的，晨哥儿，我先走了！” 杨玟一溜烟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擦着脸上的脏东西，暗骂自己在家里都能丢脸。 不过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摇摇头，杨玟就回房去洗脸了。 书房里气氛有些古怪，李治眼珠子悄悄的动着，看了眼自己皇兄又看了门外，僵着没敢动。 杨晨却是耸了耸肩：“女孩子家的，都被我惯坏了。” 杨明终于回过神，脑海里却不断的放着杨玟的面容，听到杨晨的话后笑了笑道：“性子率真，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从杨家出来，杨明还有些失魂落魄，李治坐在他边上，好半晌才忍不住道：“皇兄，其实我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什么主意？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李治一脸你别想蒙的表情，笑嘻嘻的道：“要是喜欢人家女孩子，那就想办法娶回家，而且……人家可是为了皇兄你至今不嫁的，皇兄，你总不能耽误人家女孩子一辈子吧。” “你说什么？”杨明显然不知情，皱眉道，“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什么？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不信，皇兄可以去问小蒙，他不会撒谎的，肯定不会骗人，而且这在杨家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李治说起这件事便有些惋惜，“皇兄，此次出海若是能立功回来，到时候父皇必定有赏，若是能有机会，为啥不试试看呢？” “我……我终究是戴罪之人。”杨明微垂着脑袋，目光落在自己的瘸腿上，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第1338章 出发 李治忽然抓住他的手：“怎么会，若是回来了，便是有功之臣，且皇兄已经改名换姓，从今往后大唐天下再无李承乾，只有杨明，天下之大，恣意快活的日子不会少的，若是无意于朝堂，就去山水间做闲云野鹤，我相信你喜欢的人一定也愿意跟你过这种日子的，毕竟天下人的活法有很多，并不是一条路堵死了，就要永远堵在那里，换条道，说不定活的会更好些。” 杨明愣了愣，看着李治的向往的神色，陡然间觉得豁然开朗起来。 “或许就是这样吧……” 不自觉的，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李治描绘的那番画面，无形之中，也开始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的未来，说不定便在那片大海中找。 当天杨明是在李治府上落脚的，到了夜里，李治便悄悄带他去了皇宫。 李世民早已等候着，虽然面色平静，但是其实掌心冒着虚汗，他身边坐着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便没有李世民那么淡定，她急不可耐，甚至恨不得自己飞出去见儿子。 殿中伺候的人早就被遣出去，就连黄玉也在外面候着，直到李治将人带进来，外面的动静便让长孙皇后坐不住了。 等到人一出现，长孙皇后满含热泪，端庄的面容上出现了动容之色。 “孩子……” 杨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杨明，见过陛下娘娘！” 长孙皇后一怔，虽然眼前的人改变了大半，但是从身形和声音中都透着熟悉，见他跪在地上，长孙皇后也没有拉他起来，直到李世民说了一声起身，才急不可耐的去扶他。 母子两个哭做一团，长孙皇后更是激动不已，拉着他的手又哭又笑。 李世民眼角模糊了一片，最后扬起嘴角笑了：“难得见到，便先别哭了，想来都还没用晚膳吧，走，陪朕去吃饭吧。” 李世民率先朝早已准备好的桌边走去。 他看起来面无波澜，可屋子里的人都知道那是他作为父亲的遮掩，李承乾自然也不会放在心里。 一家四口坐下后，看着满满的饭餐，竟然有种幸福的滋味。 从前的时候，这种感觉从未出现过，可是如今，他一无所有了，却才发现自己从前拥有的是多么美好。 “出海一事很重要，你要好好去做，且……要注意安全才可，海上的危险何时来临无法预料，但是若是遇上了，切记保住性命最重要。”李世民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看似不在意却句句是担忧，“大唐雄风号乃是一艘先进的舰船，船上装载了武器，若是遇到危险……也不必害怕。” 长孙皇后一边夹着菜到他碗里，美眸里流光溢彩十分的欣喜：“对，你父皇说的对，海上险情测无可测，切记定要保护好自己。” 李世民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想了想又道：“空军中有几名出彩之人，你也一并带去吧，若是海上风浪太大，用热气球说不定反而安全一些，不过倒也未必，风太大，说不定难以控制也未可知。” 长孙皇后连连道：“有备无患，还是带上吧，若是真有万一，也算是最后的法子了，有……总比没有要好。” “皇后说的有理，明日朕便让李绩去挑选几名人选出来。” “还有，臣妾记得唐国公在研制容易储存的食物，不如问问看，能不能将糕点也带上些，这糕……” 李世民摇摇头道：“这糕点带上做什么，在海上能吃的东西不多，连新鲜的食物都未必能保证，要朕说，不如多想些法子带新鲜的吃食才好，朕记得杨晨似乎弄了些罐头肉吧？” 李世民询问的目光落到正在吃饭的李治身上，李治连连道：“是啊，而且还有水果罐头，还有压缩饼干，还有烘干的蔬果干，品种还是挺多的……” 李世民这才道：“倒是挺齐全的，水呢？” 李治刚嚼了两下还没咽下去，含在嘴里讪讪的道：“有，好多呢，师父说水最重要，所以装了很多，为了装水，还改装加大了螺旋桨的功效。” “嗯，这样便好。” 话音落下后，李世民才发现自己竟然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略有些尴尬，摆摆手道：“吃饭吃饭，朕都饿了。” …… 从皇宫里吃完饭出来，杨明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李治一直在打饱嗝：“皇兄，下次你要是吃不下了就让母后别给你夹了，害的你吃不下全扔给我，我都快撑破肚皮了。” 杨明好笑的看着李治摸肚皮：“长者赐，不可辞。” 李治又打了个嗝：“可是那只是菜啊……不行了，我肚子太难受了，走的慢些慢些，我感觉我都吃到喉咙了……” “我扶你。” “嘿嘿，多谢皇兄了。” 两个人互相扶着往宫外走，黑夜里，杨明却觉得此刻眼前一片明亮。 他的运气真是顶好的。 翌日清晨，一切准备就绪的大唐雄风号以及船队，便要在启程了，从长安出发到扬州出海，顺着杨晨给的舆图前往美洲大陆。 这是一条大唐人从未走过的路，到了那里便是战争的开始，只有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得到了土地和物资，这才算是成功。 朝上好多人都疑惑，这杨晨好端端的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徒弟，而且这个徒弟就好像从天而降一样，他们从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不仅如此，那个徒弟，竟然跟从前的废太子有几分相像。 但是不管如何猜测，杨明已经出发了。 大海是他的目标，那片大陆也是他的目标，回来重新生活则是支撑他的动力。 就在船队浩浩荡荡出海的时候，皇宫里却发生了一起刺杀事件。 李世民被刺伤右臂，伤势严重，要不是宫中守卫及时发现，恐怕连命都没了。 整个长安都开始戒备，城内士兵挨家挨户开始搜人，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气氛紧张。 杨晨入了宫才知道，行刺的竟然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竟然会这么厉害，进了长安还能闯进皇宫？”杨晨拉着黄玉想问清楚，但是黄玉一问三不知。 “陛下就寝，我就在隔间外，才隔着一道门帘子，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就这么进去了！最可恨的是，竟然被她给逃了！” 第1339章 刺客 李世民被行刺一事显然不是小事，程处亮作为金吾卫的人，自然第一时间进宫排查，整个皇宫都被严密勘察，连只苍蝇都不放出去，到处都有禁军把守着。 杨晨在去看过李世民之后才出去，黄玉跟着走出来，悄悄的道：“杨公爷，这事您可有什么底细知道吗？” 杨晨不明所以：“我怎么会知道？” “这话可不是咱家说的，是陛下说的，那行刺的女人看身手，似乎是南境那边的，您和南境那边，不是有些牵扯吗？” 杨晨第一时间想到潘灵蝉。 他跟潘家人有牵扯，还真是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人都会查出来。 但是潘家内讧被灭，潘灵犀身手不足以进入皇宫，潘灵蝉倒是可以，但是她没有理由要这么做，而且她不在南境好好陪着儿子，来这里杀李世民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杨晨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难道是她？” 一旁的黄玉眼中闪过一道流光：“杨公爷可是猜到了？” “老黄，你知不知道那女人大概是什么模样？” 黄玉见他似乎真的有线索，便仔细回想，但他在外面隔间实在没看见什么，而且那女人还蒙着面，要不是从身量上看女人的曲线比较明显，否则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咱家不太清楚，那女人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若不是与她亲近之人，恐怕无法认出，就连陛下，也只看出她身法诡异是来自南境的。”黄玉微微躬着身子看向杨晨，忧心忡忡的道，“这人若是不及早抓出来，便是一大祸患呐！能进入到陛下寝宫行刺，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想要避开宫门口的侍卫，再进入层层巡逻的内宫，如果是一般的习武之人，早就被抓到了，就算是刘谦，也进不到紫宸殿来。 “这人恐怕不是那么好抓的。” 黄玉看出他有些眉目，试探的道：“公爷若是知道，不妨告诉咱家一声？” 杨晨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头，将黄玉微微弓着的腰拉直，黄玉愣了一下，这才站直了。 “我也没见过这个刺客，不好妄下断论，免得误导了陛下，不过你放心，你老黄的事就是我杨晨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等我自己去查查看，要是有把握了，我就跟陛下去说去。” 黄玉受宠若惊：“公爷办事妥帖，考虑周全，咱家甘拜下风啊。” 杨晨不爽的道：“这么客套干什么！” 黄玉笑吟吟的道：“没客套，是应该的，杨公爷，那就说好了，这事您得去查查看，毕竟跟南境，满朝文武也没您熟啊！”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挖苦我呢？” “嘿嘿，自然是夸你了。” 黄玉拍拍杨晨胸口，眉毛一挑，露出笑脸来：“咱家还要去伺候陛下，就不送公爷了，公爷慢走。” 杨晨嗯了一声，挥挥手见黄玉进去，自己才走了。 程处亮带着人在四处查找，皇宫很大，李世民发现刺客又很及时，在侍卫冲进去的时候那刺客还没逃走，因此很有可能就还在宫里。 杨晨原本是想去找程处亮的，但是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猛地脚步一滞，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那人这是潘凝烟，那雪儿和小阳……” 猛地，杨晨心里突突开始跳起来，二话不说掉头就出宫去了。 刘谦就在宫门口等着，手里拽着马缰悠哉哉的，看见杨晨火急火燎出来，还以为李世民要驾崩了，吓得一个激灵瞌睡都醒了。 “公爷，宫里没事吧？” “没事，快，回去！” 跳进车厢内，刘谦挥着马鞭赶马快跑，不一会便出了长安城。 一路上，杨晨提心吊胆的，手掌心里冒出了虚汗，他就怕自己一到家，就得到雪儿和小阳失踪的消息，等外面响起刘谦的声音，不等马车停稳，杨晨便跳了下去。 直到在内院找到正在熟睡的母女二人，杨晨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告诉福伯一声，让护院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把杨家大院看守的水泄不通，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刘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杨晨严肃的神情，便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立马去找了福伯。 不消片刻，杨家大院里巡逻的护院多了三倍，就连守门的都从两个变成了四个，严严实实仿佛一个铁桶。 “小剑人呢？” 刘谦被杨晨周围的低气压感染，大气也不敢出，小声道：“在长安呢，公爷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有，叫他回来一趟吧。” 小剑长期在吉祥坊的根据地里，那里是联络各地情报的总点，因此不常在杨家露面，杨晨也很少会叫他回去，但是一旦叫他回去，必定是有大事的。 刘谦不敢怠慢，亲自骑上马便去找小剑了。 等小剑到了杨家，杨晨道：“潘凝烟可有进城？” 小剑显然有心里准备，凝重的道：“宫里出了刺客后兄弟们才打探到消息，所以那女人究竟有没有进长安城还不知道，但是那人的确是来自南境的，而且行踪很隐秘，我们的人都没查到，要不是这次行刺事件，我们都还被瞒在鼓里。” 说到这里，小剑便露出羞愧的神情：“公爷，是属下无能！” 杨晨抬手让他起来：“这件事不能怪你，那女人进长安，连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不知道。摘星楼这么大一个暗谍所都打探不出来，说明她进长安的时候隐藏的很好，要不是失手了，也不会暴露自己。” 小剑道：“我们的人还要查吗？” 杨晨想了想，考虑到杨雪和小阳，便道：“不必查了，将杨家看守住才是最重要的，这段日子，只要经过杨家大院门口的人，都要查清楚底细，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长安各户人家的院子里每天都会有外人进出，不是来送菜的，就是来送柴火的，后门进出的人员一直很杂乱，如果那人真是潘凝烟，而她也真想混进杨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遣走刘谦和小剑，杨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出神。 如果真的是潘凝烟，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从前她控制圣教，目的是想让隋杨血脉重见天日，可圣教已灭，潘家也毁了，她没了根基也没了爪牙，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安，难道她是想直接杀了李世民为旧主报仇？ 杨晨原本还以为潘凝烟会死在南境，毕竟当初在南宫家一战，她也是受了伤的。 微微合上眼，杨晨深吐出一口气来。 第1340章 跟屁虫杨晨 李世民被刺客刺伤，整个朝廷都要乱了。 不少人都在动用自己的势力去打听消息，但是那刺客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程处亮在皇宫里搜查了整整三日，却连根毛都没查出来，但是抓到了不少在皇宫偷东西的小宫女和小太监。 李世民胳膊上缠着纱布，脸色凝重，孙思邈特意给他开的药，但是那伤口，孙思邈瞧着却有些古怪。 “南境有不少秘术，杀人于无形之中，老朽觉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让御医们再看看吧。” 李世民却摆摆手：“那刺客使得是个古怪的兵器，伤口奇怪些也正常，孙老先生，倒是劳累你了。” 孙思邈捻须笑了：“无妨，这是老朽应该做的，陛下伤口不深，还好并未动到筋骨，好好休养几日便能复原了。” 李世民站起来，亲自将孙思邈送了出去，随后便令魏征进宫。 “陛下。”魏征站在下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世民的受伤的胳膊。 “魏卿，朕要你带人严查长安出入人员，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魏征一脸狐疑：“陛下，此事乃是京兆尹职责所在，臣去恐怕不妥吧？” 李世民摇头：“京兆尹府办事向来和稀泥，人手心力不足，还是你去比较妥帖。” 这话魏征就不同意了。 “陛下，京兆尹府协助排查人员到目前为止并未出现任何懈怠的情况，您怎么能空口白牙就诋毁他们？护卫长安安全本就是他们职责，不过，京兆尹办事不利让心怀不轨之人进入长安城，的确该骂！如此失职，臣以为该治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李世民蛋疼的看着魏征：“随便你吧，你去安排就好。” “陛下如此言语，可是倦怠了朝政？” “……” “陛下受伤理应休养，但天下民众为重，陛下不应该因此而产生负面情绪啊！” “……” 李世民眼角一抽一抽的，眼见魏征犯了老毛病开始飙口水，忍了又忍，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开始后悔他干什么要找魏征来做这件事，房玄龄不香吗？ “够了！朕头疼，魏卿还是快些去办事吧！黄玉，扶朕回去休息！” “陛下，陛下，臣还没说完呢！”魏征眼睁睁看着李世民起身走了，叹了口气，也走了。 因为李世民受伤一事，朝中大部分的重心都被吸引走，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查出幕后真凶，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查，那人就跟不存在一样，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被找出来。 程处亮几乎要暴走，最后连家都不回了，夜以继日的到处搜查，拽着长孙冲以兵部一干人员从长安东边走到西边，再从北边逛到南边，然后又去宫里搜罗了一圈，没找到，再从头再来，只要找不到，他就不罢休。 长孙冲没他那么好的体力，几圈下来已经累得翻白眼了。 这件事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却只有杨晨，好几天不出门了。 他只要一出门就不放心，只要杨雪和小阳离开他实现一分钟就坐不住，在家里神经兮兮好几天了，杨雪都要以为他傻了。 “夫君，你再盯着我，我真的吃不下了。”杨雪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杨雪手里拿着一块糕点，张张嘴实在咬不下去，最后一把塞到杨晨嘴里。 “夫君，你到底怎么了？” 小阳也跟着可怜兮兮的道：“爹爹不让我玩。” 这几天，杨晨就跟跟屁虫一样，不让小阳离开杨雪，不让杨雪离开他自己，三个人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屋子里，就怕她们会凭空消失一样。 杨晨严肃的道：“我没事，你们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不能到处玩。” 杨雪无奈的将小阳搂在怀里：“夫君，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陛下被刺客伤着了。” “那夫君应该去帮忙打探刺客下落才是啊。” “没事的，那么多人查着呢，不用我去，我保护好你们就行。” 杨雪着实无语。 “夫君，你的功夫……危急关头还要我来保护你呢。” 严肃的杨晨终于严肃不起来了，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媳妇狠狠打了一拳，委屈巴巴的看着杨雪。 杨雪顿时心软了，但又哭笑不得的：“好吧，小阳，咱们学认字好不好呀？” 已经很久没愉快玩耍的小阳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学习，但是她人微言轻…… “这个字念什么啊？”杨晨笑嘻嘻的拿着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一个‘知’字。 小阳撇了他一眼：“爹爹，小阳已经在学中庸里的字了。” 杨晨笑容一滞：“啥？” 杨雪笑道：“富贵在教他们识字，用的是论语，现在基本上都会了，就换了本书。” 于是杨雪把书拿了起来。 小阳认认真真的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 小阳稚嫩的声音在杨家后院响起，杨晨就这么听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此时在皇宫的某个角落中，潘凝烟双目紧闭，唇色发白。 她身上的旧伤复发了，而且来到大唐水土不服，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在刺杀李世民的时候失手了。 噗！ 一口鲜血被喷了出来，手腕上一道黑色的雾气在涌动，隐隐的，朝着心脉而去。 她的时间不多了，一旦被反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地下洞，上面铺着厚厚的石板，这个地方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在这里躲了好几天竟然也没被人查到。 外面时不时就有脚步声响起，潘凝烟却很淡定，运气调息后，总算恢复了一点。 但是最近她的旧伤复发的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身手也变得迟缓起来。 当初她将体内一小半的内力传到小阳身上，不料出现差错被杨晨打断，以至于善用蛊虫的她反被蛊虫牵制。 再加上在南宫家的一战，她的寿命已经不多了。 一次没有杀死李世民，第二次就会难上加难，再从现在的动静来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潘凝烟美艳的脸上出现一丝老态。 “不能再等了，今天我得去一趟杨家才行。” 她体内的功力不能白白浪费，而隋杨一脉也不能就此没落，她要埋下一颗种子，否则，死也不会瞑目！ 但是如果她真的等不到那天，这一切又或许都是徒劳。 第1341章 古怪的小阳 等到了夜里，杨晨已经昏昏欲睡。 这几天一直跟杨雪和小阳待在一起，杨晨虽然没干什么，但是带孩子原本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小阳好几天没的玩，看见他正烦的时候。 好不容易给小阳洗完澡，浴室里就像打过仗一样，杨晨累的精疲力尽，杨雪也气喘吁吁。 夫妻俩抱着小阳准备回去休息，可是杨雪突然想起来跟李湘云约好一块做孩子衣裳的，转头就抱着小阳去找李湘云了。 这几天杨晨一直跟杨雪她们在一起，李湘云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但是理智告诉她，家和万事兴，夫君还是对她好的。 “小阳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小阳呼呼大睡，脑袋靠在杨晨肩膀上，粉嘟嘟的小嘴微微撅着。 李湘云的房间里，平安还在玩小兔子玩具，看见小阳睡着了，顿时禁了声。 杨雪坐下来，小声道：“无聊的念了一天字，可不是累着了？” 平安同情的声音传来：“小阳太可怜了，我今天就写了十个大字。” 杨晨眉毛一挑，嘿嘿一笑：“要不再写十个？” 平安一听，大大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连连摇头：“不要不要，天黑了，对眼睛不好，爹爹不要闹了。” “……” 李湘云和杨雪低低的笑着，手里拿着针线开始做衣裳。 李湘云的针线活比杨雪的好，但是杨雪绣花比李湘云好，两人就互相配合着，家里孩子的衣裳都是她们做的。 杨晨坐在床上陪平安玩，屋子里其乐融融的。 突然，一股奇特的气味传了进来，平安眼皮子一重，当即昏了过去，等到杨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早已浑身发软，毫无力气。 而眼前，杨晨仿佛看到一个大胸美女搔首弄姿的朝自己抛媚眼，这还不算，她手里还拿着个东西，娇媚的声音大声的说着话：“老娘的外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差评！” 杨晨被吓得一个激灵，等眼前开始有些清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而李湘云，也早已和平安一样双眼一闭什么感觉都没了。 倒是杨雪，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想喊杨晨，可她也中了招，喊了几声后便没了力气。 屋子里其他丫鬟早已倒地，而屋外竟然也没有护院发现不对。 杨晨狠狠咬了自己舌尖，痛意顿时遍布全身，但是这也只能让他保持清醒而已，身子还是动不了。 “刘……翠……翠花……” “别叫了，谁都听不见的，我想要进来，没人可以发现。” 杨雪强撑着没有倒下，在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后，只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一想，便想起来之前抓走小阳的人就是她，而且自己还跟她交过手，但是对方功夫强她不少，她根本就打不过。 杨晨也认了出来，他一边咬着舌头，一边艰难的道：“潘凝烟……真的是你……” “你杨家的守卫还真是差，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女护卫吗？” 杨晨轻哼一声。 要不是老子喊不出声音来，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你是潘家人？你想干什么？”杨雪有气无力，眼前也逐渐模糊起来，她靠着一口气强撑着，可是这药性太强，她快撑不住了。 杨晨还不如杨雪，此刻已经双眼发黑，不出两个呼吸，便咚的一声倒下了。 “夫君……” 潘凝烟看着杨雪，神色复杂，就在杨雪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听到对方重重的叹气声。 …… 第二天，杨晨猛地醒了过来。 “潘凝烟！” 几乎是跳起来的，杨晨第一眼便看到在自己怀里的小阳，再抬头看去，杨雪和李湘云以及平安都在，屋子里的丫鬟也一个没少。 “公爷？你起来了没啊？”屋外传来刘谦看热闹似得的喊声。 “公爷，这都一晚上了，您多少歇息一下啊，身体的劳损，可不一定补得回来啊！” “……”杨晨一猜就知道刘谦是皮痒了。 他都特么被人迷晕了一个晚上，那傻逼竟然还以为他在屋子里享受？ 妈的！ “刘谦，你给老子滚进来！” 屋外的刘谦一愣，看向跟在自己后面乐的轻尘。 “咋这么凶呢？” “让你不好好说话，公爷每次干完正事，都是不让说的，说了就黑脸。” 刘谦道：“好像还真是这样呢！” 在屋子里的杨晨都听见了，不光杨晨听见了，醒过来的杨雪和李湘云也听见了。 二女齐齐脸色一红，但是随即杨雪便想起昨晚的事情，当场惊得站起来：“夫君！你们没事吧？” 杨晨道：“没事，都没事。” 李湘云头疼的揉着脑袋，昨晚晚上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杨晨怀里的小阳被吵醒了，小腿一蹬，正好揣在杨晨胸口上，顿时，一股钻心的痛意传遍全身。 杨晨感觉自己好像被强迫表演了胸口碎大石，他的肋骨都要断了。 杨雪发现杨晨脸色有些不对劲，心下一惊，还以为杨晨被那个女人怎么了，上前扶他的时候把了把脉，却发现一点事情都没有。 “夫君，没有中毒啊。” 杨晨正咳嗽着，他的胸口痛的不行，一边捂胸一边惊诧的看着睡得香甜的小阳。 这特么一脚差点把他踹死，没被掉包吧？ 见杨晨神色有异，杨雪视线落在小阳身上。 陡然间，杨雪眼神猛地一变：“轻尘，你进来！” 还在门口和刘谦说的热络的轻尘忙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推开门，却发现屋子里全是人。 有丫鬟，有孩子，天呐……昨天晚上是不是太……… “轻尘，你快过来！”杨雪面露焦急。 轻尘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走到杨雪边上：“夫人，怎么了？” 杨雪神色凝重，让轻尘把了一下脉，顿时惊着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这怎么可能？” 杨晨的痛意逐渐减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怎么觉得小阳有点不一样了？” 杨雪沉声道：“有人给她注入了几十年的内力，但是……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且这个世上能练武练出内力的本就不多，如此浑厚更是少见。” 站在杨晨边上的刘谦惊呆了：“内……内力？” 这玩意，他都没有多少啊…… 杨晨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但是武侠小说里不是只要练武的都有内力吗？ 看看刘谦，却见他一脸羡慕的样子。 看来这东西，好像不是谁都能有的…… “小阳怎么会有？” 杨晨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出现了。 “不会是潘凝烟干的吧？” 第1342章 天下 这件事太过诡异了。 杨雪和杨晨原本以为昨晚他们都要遭遇不测，但是却没想到，那女人非但没对他们下手，还把自己身上的内力给了小阳。 依照杨雪的说法，拥有了内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学成某种武功或者掌法，而普通练武之人，虽然称自己有内力，但那大多数只是内气而已，浑厚的内力，往往能爆发出双倍的效果。 简单来说，只要小阳稍加练习，甚至和刘谦学一样的棍法，但发挥出来的威力，却比刘谦强上百倍。 杨晨拉着刘谦到跟前，看着杨雪：“所以说，只要小阳现在开始练，不出三岁，这厮就打不过她？” 杨雪认真的道：“按理说，就是这样的。” 轻尘补充道：“而且最可怕的是，这内力少说也有几十年，或许，能打死他。” 刘谦：“……” 床上，小阳还在呼呼大睡，偶尔翻个身，肉肉的小拳头打在床板上，杨晨就怕她没控制住把床给凿了。 李湘云虽然不大听得懂，但是也发现了小阳的变化，不免有些担忧：“会不会出问题？小阳还小，突然之间多了……” 李湘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实在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存在。 杨晨也不懂，这种事情只能问杨雪。 杨雪却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去找孙老先生来看看？” “恐怕也不行，孙老先生虽然是药王，精通各种病症，但是这种事情我想他恐怕也没遇到过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杨家人还是把孙思邈找来了。 孙思邈看了许久，才道：“小丫头身体健硕，挺好的，没什么毛病啊。” 小阳正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看见孙思邈，一看见他胡子便乐了，轻轻伸手一拔，直接把他胡子拽了下来，痛的孙思邈龇牙咧嘴。 “这这这娃娃的力道也太大了，我的下巴，我的下巴啊……” 杨雪一脸歉意：“孙老先生，要不您喝口水？” “不用了不用了，哎哟，好痛啊，老朽去找个冰块敷一下……” 孙思邈一走，小阳就眨巴着眼睛看他们，边上平安醒过来了，下意识去抱小阳，却被小阳站起来的时候直接挂身上了。 杨晨：“……” 完蛋了，他闺女要变成金刚芭比了…… 杨雪显然也很担心，拉着杨晨到屋外，才道：“夫君，那人女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晨叹了口气：“说起来，她跟你还有点关系。” “跟我？”杨雪震惊。 杨晨将潘凝烟的来历讲了一番，说完后杨雪沉默片刻，透过缝隙看了眼屋内的小阳，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雪儿你放心，不管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夫君我都不会让她得逞的，而且小阳身上的事情也不算太糟糕，至少以后没人敢欺负她了不是？” 杨雪勉强笑了：“夫君，有你在真好。” 杨晨嗯了一声，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安慰。 …… 长安城戒严了许久，最终也没能找到潘凝烟的踪迹，眼看就要将人手都撤回，杨晨却没有放松警惕。 一天不找到潘凝烟，他一天就不安心。 小剑的人在四处打探，甚至将范围扩展了几百里地，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潘凝烟。 潘凝烟的模样变得十分苍老，以至于杨晨在看见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来她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中毒了？”杨晨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型。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个人，会真的像天山童姥一样在瞬间变成老人，甚至奄奄一息。 但是眼前的潘凝烟，分明就是一个翻版的天山童姥！ 潘凝烟盯着杨晨，露出诡异的笑：“你打算把我怎么办？送去给李世民吗？还是直接杀了我？” 杨晨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问你，你来长安究竟想做什么？” “我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潘凝烟想要冷笑，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却开始剧烈咳嗽，看她咳嗽的样子，杨晨都觉得她的肺要被咳出来了。 杨晨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对小阳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我不过是将毕生功力都传给她罢了，不过你好像没发现，在南境的时候我就已经传了一部分给她，否则南宫家那条狗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杨晨呼吸变重：“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隋杨天下被窃取，而你，却丝毫不作为！枉你还是个男人！如果你还有良知，就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杨晨嗤笑一声：“你少给我戴帽子，而且，如果你想让小阳步你后程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呸！”潘凝烟吐了他一脸。 杨晨嫌恶的一把擦去：“如今你变成这样就是你的报应，你的执念不会给你带来好下场！” 潘凝烟却似听到笑话一样笑了起来：“要不是没有选择，你以为我会选你的孩子？你玷污了潘家的女人，便是玷污了潘家！可偏偏，杨雪她选了你，要是还有第二个选择，我定然会将你碎尸万段！潘家的名誉要你的性命来陪葬！” “潘家人都快死绝了，哪里还有名誉可维护？还有，不知道内情就别乱说，当初我才是被算计的那个！”杨晨一想到被潘灵蝉算计的事情便有些恼怒，最可恨的是，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才不管，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做完了。”潘凝烟像是被人吸干了生机，干枯的皮肤紧紧贴在身上，脸颊凹陷，眼睛突出，就像一个复活的僵尸。 “如果不是我中了毒命不久矣，我定然会将这件事延续下去。” “杨晨，你记住，我死了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我谋划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任何成效，我恨啊！” “我对不起主子，对不起杨家。” “可恨我竟然没有命活到她长大，白费了，都白费了！” “我原以为还能再撑个几年，可如今都白费了！” 潘凝烟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凄厉仿佛午夜索魂的女鬼。 杨晨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见她垂死挣扎还念念不忘隋杨一事，竟然觉得她有些悲哀。 “这个世界不是属于某个人的，是天下人的，就算是李世民也不例外。他是皇帝不假，但他能将大唐治理的海清河晏，百姓富足，他就是天下百姓都推崇的人，他坐天下，其实就是百姓坐天下，否则，不用你来杀他，所有人都会群起攻之。” “有句话说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看起来好像是某个人得了天下，但何尝又不是百姓让他得天下？” 潘凝烟的笑声戛然而止，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谬论！天下是皇室的天下！篡位夺权着都是逆贼！都是该死的狗！” 杨晨撇撇嘴：“看来你跟义成公主能聊的上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临死的时候，也还是这么想的。” 第1343章 摘星楼喝酒 潘凝烟被杨晨下令捆了起来，又传了消息去宫里，得了李世民的旨意后，装着潘凝烟的囚车便被押进了长安。 早已在城门口等着的程处亮牙都快咬碎了。 他没日没夜就想着把人抓出来，却不想连根毛都没有，现在好了，总算抓到了！ 但是当他看到囚车里关着一个老得快死的女人时，傻眼了。 “晨子不会是为了破案随便抓了个老婆子来顶罪吧？” “大概，不会。”魏征站在边上，以他的经验来看，此女目光狠毒，不是个善茬，至少不是个不会犯事的人，而且杨晨和行刺一事并无直接联系，也不是负责人，根本没有必要为了破案找个人冒名顶替，要是被发现了，还是欺君之罪。 这种风险，傻子才会冒。因此，囚车里的犯人，定然是没有抓错的。 程处亮原本是打算先狠狠抽两鞭子出气的，但是面对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要是真抽了，第二天整个长安都知道他程处亮欺负人了。 “交给我吧，陛下有旨，即刻问斩！”魏征道。 程处亮嗯了一声，又瞪了一眼囚车，这才让开路。 一路上，百姓都在围观，他们看到那囚犯的样子时都十分震惊，甚至怀疑这是一出冤假错案。 刑场上，魏征一声令下，刽子手便手起刀落，一颗脑袋圆滚滚的跑出去老远。 百姓们纷纷侧目。 行刺的刺客被斩首了，但是百姓们却开始议论纷纷，街头巷尾都传着这一出神奇的刺杀事件。 直到国报司刊登了刺杀始末和女刺客的身份来由，百姓们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谣言也逐渐的消失了。 皇宫中，杨晨和李世民单独待在殿中，就连黄玉都被遣了出来，里面声音很轻，根本就听不清楚，直到半个时辰后，杨晨才如释重负的走了出来。 跟李世民把底交完，他就不用担心哪一天这件事暴露，也不用担心会给杨雪和小阳再带来危险。 黄玉见他心情不错，笑吟吟的道：“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 杨晨不顾形象的勾住他的脖子，黄玉见状想要挣扎，但是没杨晨力气大。 “这太失礼了，松手松手啊！” “老黄，咱们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啊，这回我算是运气好，要是出了差错……” 他恐怕就惨了。 亏得潘凝烟死了，不然还不知道她要对小阳怎么样，要是长大了真的去造反，他整个杨家都要完蛋！ 黄玉没咋听懂，但是依旧笑道：“这说明老天爷也在帮你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回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告诉我消息，我也猜不到那刺客是谁，多谢多谢了，这样吧，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个好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杨晨笑笑没有告诉他，随后便悠哉哉的出宫去了。 杨晨走在大街上，刘谦跟在后面。 “公爷，突厥那边来消息了，说的有其他煤矿被人开采，咱们的煤被压了价格下来。” 杨晨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消息？” “刚刚送来的，家里人见是紧急信件，就送过来了。”刘谦将手里的信封递给杨晨。 杨晨看完后收了起来。 “敢跟我抢生意，不想活了！让人告诉崇义，务必要想办法将另外一个煤矿盘过来！” “还有，这件事要做的隐秘一些，别被人发现煤矿是我买的。” 杨晨还记得自己当初骗李世民要地的时候，可是号称要研究厉害武器的，要是被发现自己是在采煤，肯定会整死他。 “公爷，咱们现在去哪？”刘谦见杨晨不像是回家的样子，而是七拐八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再站定，自己就在摘星楼下了。 “公爷，咱们可是良家妇男啊，来这种地方，不大好吧？” 杨晨睨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八百年才来一回，难不成我还不能来乐呵乐呵？” 刘谦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而且不经常来，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咱们来这里。” 杨晨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来。 来摘星楼喝酒是杨晨临时起意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真的很久没来这里了，在长安，如此繁华的地方，不来饮酒作乐实在是浪费。 而且长安的娱乐文化发展的不错，作为老牌酒楼，摘星楼里面的吃食和姑娘都是不错的，不过因为有了姑娘，所以更加吸引人。 杨晨踱步进去，老鸨便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正准备去看个热闹，杨晨突然眼尖的看见房遗爱。 房遗爱不知道跟几个小子混在一起，喝酒喝的人都要飘了，身边还有几个娇媚的姑娘在灌酒，看起来十分享受惬意。 房遗爱的酒量不算太好，就在眼前开始出现两个人影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人有点眼熟。 “那人瞧着，怎么有点像师父啊？” 杨晨已经走上去了，等还有三步远，其他几个公子都认出来杨晨，登时酒都醒了不少，几个人齐齐行礼后，才发现房遗爱还晕乎乎的。 “房公子，是杨公爷来了，你别喝了。”有人好心提醒他。 房遗爱这才脑门一震：“师父来了？” 杨晨勾了勾唇角：“你小子最近很惬意啊，军营里不去，学院里不去，连到师父身边听训都不来，却在这里喝酒？” 一旁有人道：“杨公爷，房公子是伤心啊。”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房遗爱骂了一句，将手里的酒壶一扔，笑嘻嘻的道，“师父，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房遗爱一个饱嗝打出来，顿时一股酒味弥漫开来。 杨晨嫌恶的推开他：“你小子该不会是因为失恋才喝酒的吧？” 房遗爱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嘴角一垮：“呜呜呜，师父，高阳她不喜欢我，还叫我走远点，她说我没用……” “……” 第1344章 墙塌了 房遗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整张脸都皱巴巴的。 两个大男人当众拉扯，其中一个还在嗷嗷大哭，顿时吸引了舞池大部分的注意力。 杨晨一把捂住房遗爱的嘴巴，眼角微微一抽：“闭嘴，再哭我揍你信不信！” 房遗爱这才抽抽搭搭的嗯了一声，焉头搭脑的跟在杨晨身后，老鸨眉开眼笑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风情万种的走在前面引路，到了雅间门口后便走了，不一会几个伺候的姑娘便进来了。 房遗爱看见姑娘心情好些了，喝了一口酒，想起之前去见高阳公主的场景，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师父，为什么高阳不喜欢我啊？师父，我真的很没用吗？” 杨晨都不忍心看他了。 他要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没错，你媳妇就是看不上你，不光看不上，还要给你戴绿帽子？ 原本，杨晨还以为辩机去了新世医院，就会离开原先轨道和高阳见不上，但是却不想，不管怎么变化，这俩人就是能站到一起去。 上次房遗爱去送胖企鹅画，八成也是遇到了辩机，不用问杨晨也知道，高阳肯定连看都没多看房遗爱一眼。 惨还是这小子惨…… 杨晨手掌搭在他肩膀上：“遗爱，做男人要有自信！高阳说你没用，那你就有用给她看！” 房遗爱幽怨的道：“但是……我能干什么啊？” 之前上了战场，原以为自己运气好能建功立业，但是事实证明，自己身边的人都比自己有出息，只有他，去了战场就跟没去一样，别说战功了，连用处都没有有。 军中的水炮在大部分时间下也是被闲置的，而他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操控水炮。 太……倒霉了！ 房遗爱一想到和自己同时去杨家的几个兄弟，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却只有他，还是一事无成，甚至连杜之龄都在军中任职，比他有出息多了。 房遗爱越想越郁闷，连姑娘都不大感兴趣了，撒开手便捏着酒杯倒酒，一杯接着一杯。 杨晨突然有些心疼他。 都说傻人有傻福，但是房遗爱这个二愣子，好像被老天爷给遗忘了。 “遗爱，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 房遗爱却摇头：“师父，你不用管我，我不想给你丢脸，我知道我自己没用，高阳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她是公主，高高在上又得陛下宠爱，她说的对，长孙冲都比我有出息，至少人家现在在兵部尚书的位置坐的稳稳的，而我……呜呜呜，啥也不会。” “……” 杨晨见不得他这副德行，一把将他手中酒盏抢回来：“谁说你什么都不会的，你等着，过几天师父就给你弄个大差事过来！” 杨晨义正言辞，语气不容置喙，房遗爱一愣，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师父，你说真的吗？” 杨晨眼睛一眯：“我是谁，我杨晨的徒弟还能有办不成事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房遗爱激动的眼角闪着泪花：“师父，您对我实在太好了！师父，您打算给我弄个什么差事啊？” “额……这个嘛，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必定是让高阳高看你一眼的差事，至少，咱们不能让长孙冲给比下去，做不到比他牛叉，那就先做到平起平坐，对不对？” 房遗爱一把擦了脸，坚定的道：“对！师父说的对！师父，来，我给您倒酒。” 见他不再丧气，杨晨笑眯眯的道：“喝酒，喝完酒再回去好好睡一觉，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别去找高阳了，反正是陛下下的旨意，她铁定是你媳妇，跑不掉的！” 房遗爱一怔，似乎有些不解：“师父，那我不去找高阳，她把我忘了怎么办？” “你不懂，什么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的就是她在快忘记你的时候，你却突然表现得令所有人刮目相看，这样才能达到双重效果！”杨晨呷了一口酒，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嘴里吃，“你放心，你师父是谁，情场高手，这种小事绝对能办妥！” 听完后，房遗爱只觉得所有烦恼都不见了，浑身上下都轻松不少，而且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一定要高阳对他刮目相看！ 他要一鸣惊人！ 在摘星楼，杨晨和房遗爱喝了快两个时辰，眼看快要天黑，才分别回家去了。 杨晨脑袋晕乎乎的，虽然摘星楼的酒没有归云酒庄的酒烈，但是后劲也是不小的，他脸颊一片飘红，等喝了解酒汤才舒畅了些。 揉了揉太阳穴，杨晨脑袋涨涨的，想起来自己还要给黄玉送东西去，便道：“刘谦，去拿最新的巧克力糖裝盒，再带上玻璃工厂刚刚做出来的水晶灯，明天一早就送到宫里去给老黄。” 最新款的巧克力长安尚且还没开始售卖，但是定价却是在五十两银子一盒，而水晶灯更是价值千金，这两样东西杨晨看着不起眼，可是在外面，绝对算得上是重礼了。 杨晨坐在床上休息，李湘云便进来了，纤细的指尖轻轻按在杨晨的穴位上，比自己按舒服多了。 “夫君，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杨晨闻着鼻息间淡淡的香气，身心舒畅：“今天在摘星楼遇到了房遗爱，那小子难过的很，就陪他多喝了两杯。” 说着杨晨突然睁开眼睛：“我保证只是喝了酒，别的什么都没干！” 李湘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夫君何必如此紧张，男人家去喝花酒算得了什么，而且夫君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相信夫君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的。” 杨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说的太过直接，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脑袋枕在李湘云柔软的双腿上，杨晨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湘云，你好香啊。” 李湘云脸颊微微一红：“夫君，要安歇吗？” 顿时，杨晨浑身上下热血沸腾起来，某个小兄弟变得蓄势待发。 “歇！” 话音落下，杨晨便坐起来准备把衣裳脱了，刚扒了外套，却陡然听到外面鸡飞狗跳的声音。 刘谦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公爷！夫人！墙塌了！” 杨晨猛地一愣：“啥玩意？” 第1345章 招聘 李湘云已经疾步走出去了，杨晨胡乱套了外衣也跟着出去。 定睛一看，发现小院西北边的墙塌了一块，而对面，正是程处亮的宅子。 刘谦一脸惊恐的道：“是……是小阳小姐把小皮球给打……打墙上的。” 杨晨嘴角一抽，这才发现几个孩子在小院子里玩皮球。 福伯带着人在墙那边查看，杨雪和轻尘震惊的站在原地。 “这……这怎么会……”李湘云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不过很快，李湘云便回过神来，一边招呼福伯赶紧让人把墙修好，一边和杨雪把孩子都带走。 刘谦心里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太强了，这特么太强了…… 这种造化要是在他身上，那该有多好啊…… “公爷，您没事吧？” 杨晨看着那倒塌的墙壁半天没回神，等回过神，便心有余悸的捂胸。 “这太危险了，以后要是伤到自己，或者伤到人怎么办，刘谦，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小阳把身体里的内力消除？” 刘谦差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公爷，这可是几十年的内力啊，您要消除它？” “废话，不然留着做祸害吗？小阳还小，这东西只会害了她。” 刘谦不以为然，摇头道：“公爷，我觉得堵不如疏，与其想办法将这个内力消除，不如找个好师傅过来教导功夫，只要懂得了运用内力的功法，就能自由控制它，也不会因此发生意外。” 杨晨皱眉，心里有些纠结。 “你觉得这样比较合适？” 刘谦很肯定的道：“有功夫也不是坏事嘛，平白无故能得来，原本就是造化，这要是换成了其他人，睡觉都能笑醒。” 杨晨睨了他一眼：“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被戳破心思，刘谦露出憨厚的神情，挠挠头：“有这么明显吗？” 杨晨一看他的神情就想揍他。 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傻白甜！ “那明天你就去张榜找人，务必要有真材实料的人才行！” 杨晨刚想走，刘谦小步追上来，笑嘻嘻的道：“翠花前辈不就可以吗？翠花的前辈的功夫，可是我们这里最高的，而且她神出鬼没的，想来武学造诣应该在当今武林之上！” 杨晨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指望一个机器人教授如何运用内力，这就跟要求他们生孩子是一个道理，完全就是逼良为娼。 “少废话，明天就去，在半个月之内，必须要找到！” 杨晨打了个哈欠，便进屋准备去睡觉了。 翌日清晨。 杨家大院外便贴满了招聘文书，而长安街道上，也全是这个。 杨晨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就知道是刘谦干的，但是…… 杨晨脑门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刘谦，你是猪吗？” 刘谦对这个问题表达了严重的不满。 你可以侮辱猪，但是不能用猪侮辱我！ 刘谦憨憨一笑：“公爷，你怎么无缘无故人身攻击我？” 杨晨一把将墙上的文书给撕了下来，指着上面道：“我让你张榜不是让你在自己家门口贴告示的，还有，你这字写这么丑，是想丢我杨家的脸吗！国报司有一个版块是专门用来贴各种告示的，你丫的不会去找周言敬吗！” 国报司的报纸遍布全国，这种招聘才叫效率！ 杨晨将手里的告示一扔：“去把你贴出去的告示全部撕了！太丢脸了，你看看你写的狗爬字，还没我好看呢，你居然还有胆子贴出去，刘谦啊刘谦，我咋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了？” 刘谦顺嘴道：“公爷您教得好……” “滚！” 被杨晨喷了一脸口水，备受侮辱的刘谦悲愤的出门了。 骑上马，带上几个杨家护院，就像杀敌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撕告示了。 刘谦贴告示的时候没几个人注意，因为每天在贴告示的人太多了，路人大多数人不会去特别关注。 但是这一撕，可就热闹了，刘谦带着人一路撕过去，后面百姓便围观过来看，不为别的，只为这阵仗太大了。 等刘谦撕完的时候，大半个月长安都知道杨家在找武学师父了。 去国报司报备登记后，周言敬摆摆手：“我会亲自撰文的，回去告诉校长一声，叫他放心，一定帮他把师父找到！” 刘谦笑嘻嘻的道：“成，那我先走了啊！” 半个时辰后，杨家大院门口便排起了长队。 杨晨也没想到周言敬竟然敢在出报之前硬生生的加了招聘告示进去，连等都不用等，当天就有人来应聘了。 但是武学一事他到底是外行，因此只能让福伯主持，杨雪把关。 宽阔的院子里，杨雪坐在一架屏风后面，隐隐约约能看到身形，福伯则站在正中央，看了看外面来应聘的人，回过神，弯腰道：“夫人，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杨雪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福伯眼神示意边上的护院，护院意会后便带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才刚进来，杨雪便道：“轻尘，去会会他。” 轻尘自从生完孩子后都没怎么活动，此时早已按捺不住，一听到杨雪的命令后，便如出笼的豹子般飞速冲出，握掌成拳，虎虎生风。 砰的一声，一个人砸在了墙上，将影壁上的祥云图案凿出了一个洞。 屏风后的杨雪眼皮都没抬一眼，摇摇头道：“让他把赔偿金留下，然后可以走了。” 有人上来将那人抬了出去，随后福伯又叫了第二个人进来。 这一次，不用杨雪说话轻尘便自己上了，几招过后，一道惨叫声响彻天际。 杨晨正在书房内研究电磁感应，突然一道叫声吓得他手一抖，即将出世的杨晨电磁感应原理就这么胎死腹中。 地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杨晨看着它，感觉心都碎了。 刘谦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杨晨神情后，果断把脑袋缩回去了。 接着，杨晨嗷呜大叫一声。 “我的电啊！” 这可是他努力了……半天的结果呢！ 唉，算了，重来！ 第1346章 旱情 杨家大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最惨的是程处亮那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家院子的墙塌了，几个脏兮兮的泥水工就在杨家院子里跟他打招呼，而现在，隔壁那惨无人道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他到底造什么孽了！ “我受不了了！” 程处亮正准备出去，就见一匹快马从官道上疾驰而过，看方向，应该是从火车站过来的。 能从火车站送过来的信件，定然是急件。 很快，程处亮就想到自己父兄在吐蕃失踪的事情。 李靖去救援，难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快马飞驰，在程处亮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刻，程处亮扭头回家牵马，抽着马鞭就追了上去。 消息被送到宫中，李世民看完后便压下了，随后守在宫门口的程处亮等不及了，正想进去就看见柳之允过来。 “你进宫有事？” 柳之允拱手道：“是陛下传召。” “陛下？有说什么事情吗？” 柳之允微微摇头：“这倒没有说，是要一块进去吗？” 程处亮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便道：“也好，我与你一道去吧，顺便问问看情况。” 程咬金在吐蕃失去消息一事基本是密封消息，至少李世民在明面上没有露出来，但是李靖带兵出发增援也不是能瞒住的，程处亮只要稍加猜测便能猜到是发生了何事。 他老程家两个男人都没回来，他作为程家一份子，自然坐不住。 跟着柳之允一块进了宫，却是在御花园里见驾。 李世民正在喝茶赏花，看见程处亮也过来，想了想自己好像并未传召他。 “你过来找朕是有何事？” “陛下，臣是想知道……陛下是否有我父亲和兄长的消息。”程处亮垂着头，抱拳在前，心里有些打鼓。 李世民沉默了，扫了眼神色依旧的柳之允后，才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程处亮心一紧，听出来李世民也没有最新消息，越发担忧起来，但是面上还是松了一口气，道：“多谢陛下，臣唐突了，臣马上告退。” 程处亮后退了三步，李世民却改主意了，开口叫住他。 “甘州大旱了，比两年前河北道的干旱还要严重，粮食颗粒无收，土地龟裂，河道干涸，百姓无米可吃，无水可喝，且旱情来的突然，看情势，像是要像安西方向蔓延。” 程处亮愣愣的看了眼柳之允，柳之允秀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前不久甘州旱情不是还在可缓解之内吗？怎么会蔓延的如此快？甘州往西，便要到玉门关了，若是出了玉门关使得安西也大旱，那刚刚稳定下来不久的安西，恐怕又要起动乱了。” 李世民担心的正是这个。 突厥收服不易，百姓归心更是不易，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定然会被有心之人钻空子，若是有人撺掇百姓起兵谋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原本朝中便已收到旱情报告，但是却并未重视，只以普通的救灾方法去赈灾，但是却不曾想这大旱邪门的很，短短半个月就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奏报上说，甘州已经有人被晒死渴死了，这饥渴一事，如何忍耐的了。”李世民看向柳之允，“柳卿以为，当如何？” “天灾难测，但却还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陛下，臣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行不行。” 实际上，关于甘州旱情一事朝上讨论过两次，但是那些大臣大多是为官很久，为人处世都有一套章法，就算是赈灾，脑子里也只是原来的东西，但是这东西却不见得管用，否则也不会在河北道大旱的时候，朝廷束手无策，只能做些无用功。 不过好在那次旱情走的急，但是这回在甘州却要严重的多。 来的气势汹汹，也不知何时能够缓解。 “臣的校长曾经研制出了一种武器，叫做水炮，这水炮陛下也见过它的作用，而后便在火器营服役，但是因为所用极少，便被闲置了，若是能用水炮进行人工降雨，或许能够缓解旱情，但是据臣所知，水炮必须作用在一定条件下，但甘州是否满足水炮的使用条件还未可知，因此……” 柳之允凝重的道：“臣不能保证水炮可以缓解旱情，但是还请陛下一试！” 柳之允说的保守，但是李世民却好像看到了希望。 “对，朕还有水炮在！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李世民笑了起来，却又忽然笑意一滞，“可要是用了这水炮之后，也不能缓解旱情，那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程处亮只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你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以？再者，那水炮的威力自己也是见识过的，轰的一下，天上的龙王爷都要听你话下雨，区区甘州而已，完全不足挂齿！ 程处亮见识少，但是并不妨碍他觉得自己牛叉，现在都敢鄙夷李世民了。 柳之允神色淡淡的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忧，行与不行一试便知。” 程处亮已经想出宫了，忙帮着道：“柳大人言之有理，陛下，不如便去试试吧。” “这水炮在云州，安州，凉州皆有设立炮台，但是甘州却没有，若是从距离最近的凉州运过去，也要好些日子，事不宜迟，应当及早行动才是。”李世民目光落在程处亮身上，但是很快就又想到程咬金父子，心中体谅程处亮的担忧，便歇了想让他主事的心思。 若是有吐蕃消息送回，也好叫他早些知道。 但是如果程处亮不去，那么谁去？ 李世民脑子里转了一圈，道：“让秦怀玉那小子去吧，正好这东西，他应该也熟悉。” 冲黄玉招招手，李世民正想下旨，便听得柳之允道：“陛下，最熟悉的水炮的不是别人，而是房二公子，当初便是将他水炮研制出来的。” 李世民愣了一下，显然脑海里没有房遗爱的名字，半晌才狐疑的道：“好像是有这件事，但是甘州旱情一事，朕以为……”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女婿，李世民虽然不大放心房遗爱，但不会说出来，可真要他把这件事交给房遗爱去办，又实在不大放心。 想了想，李世民道：“不如让他们一道去吧。” 第1347章 闹腾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李世民心里压根就没把房遗爱放在心上，让他去，不过是看在柳之允提了房遗爱出来，而房遗爱也正是自己未来女婿的缘故。 程处亮和柳之允从宫里出去了。 圣旨也去秦家和房家了，柳之允决定跟程处亮一块走，他打算去杨家看看再说。 程处亮还是忧心忡忡的，等回到家，还能听到隔壁的惨叫，总算记起来自己早上是准备去干什么的。 “走，一块进去！” 刚到杨家大门口，一道人影斜飞出来，在头顶掠过后砰的一声砸在门口的水泥路上，硬邦邦的水泥路，人砸在上面硬是被打出了一口鲜血，呕的一声，让还在排队等着面试的其他人毛骨悚然。 这……这都第十个了啊！ 每个进杨家的，就没有一个是站着出来了，这到底是找武学师父，还是单方面施虐啊？ 程处亮和柳之允相视一眼，正打算再进去，就看见两个护院从里面出来，小跑到水泥路上之后就把那个还在呕血的人拉了起来。 “快，大夫！” 程处亮摇摇头叹息道：“太惨了。” 护院已经将人扶了起来，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医药费是给你垫付的，待会记得还钱！” “……” 杨雪已经神情恹恹了，看了这么多了，却没有一个入眼的，就凭这些杂碎还想来挣杨家的工钱，还想教她女儿，完全是白日做梦！ 美眸看向轻尘，杨雪懒洋洋的道：“还有几个人啊？” “夫人，大概还有三十个左右。” 杨雪美眸微微一闪，略有些不耐烦：“福伯，你们一起上吧，速战速决。” 福伯有些担忧，不是他瞧不起这些来应聘的人，毕竟他们到现在还没跑，光是这个胆气就很足够令人肃然起敬了，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至少如果他和轻尘真的同时上，这些人可能就不是呕两口血这么简单了，恐怕会……死翘翘吧？ 但是杨雪显然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给轻尘使了个眼色之后，轻尘便冲了出去。 无奈，福伯也只能上了。 于是乎，在程处亮和柳之允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一幕，便是轻尘福伯联手打人。 福伯下手尚且还有余地，轻尘就没想那么多了。 杨雪让她上，她就使出十二分的力气。 毕竟想要做小阳的师父，功夫是不容有半点瑕疵的，要是连她都打不过，那也不要想干这个活。 程处亮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好歹是个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一般小场面根本吓不到他，但是…… 这一个一个的人在飞来飞去，就像当年闹蝗灾一样，实在可怕，而且那一道道惨叫声更像是来索魂的，此起彼伏耳膜都受不了。 这……这是在干什么呢！ 柳之允脸色呈现出不自然的淡紫色，好不容易稳定心神后，便朝书房跑去了，杨晨正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地上桌上都摆着许多奇怪的东西。 想要研究出能够大面积推广的电，这个难度还是挺大的，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仔细仔细再仔细，而且这年头还没有电线，他缺的材料还有很多。 杨晨拿着从货车里找来的铅笔在纸上记着什么，一抬头就看见柳之允跑进来，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程处亮。 杨晨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后继续低头研究：“找我有事吗？” 柳之允和随后进来的程处亮被一地的东西弄得有些傻眼，但随后，柳之允眼神逐渐充满敬佩。 “校长发明创新的精神实在是让学生汗颜。” 杨晨乐了，笑嘻嘻的叼着铅笔，含糊不清的道：“好说好说，谁让我生的比旁人就是要聪明那么一点呢，能者多劳，我也是不浪费自己的天资罢了。” 明显是一句不要脸的话，但是柳之允却格外认同，不光点头，还补充道：“校长乃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圣人天才，有此才情，的确不应该浪费。” 程处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柳之允，随后上前粗着嗓子道：“晨子，你家在干什么呢？不是拆墙就是打人的！” 杨晨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来，将手里的磁石扔在桌上。 “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不是在给小阳找师父嘛。” 程处亮狐疑的道：“小阳才多大，你就给她找师父？你家里不是有好些会功夫的人吗？小丫头片子，难道还要学多好的功夫不成？” 杨晨懒得跟他解释其中的原由，看向柳之允：“你找我什么事情？” 柳之允突然记起来自己来找杨晨的有事的，忙恭敬的道：“是这样的，学生推荐了房二公子去甘州用水炮缓解旱情，想着来告诉师父一声。” 房遗爱乃是杨晨的徒弟，徒弟出门，是应当告知师父一声。 杨晨一听，顿时乐了。 “还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好，干的好！昨儿我才答应要帮他弄个大差事来，这下好了，你替我解决了。” 程处亮露出不信的神情：“房遗爱那小子能有这种上进心？” 不是他看不起房遗爱，而是房遗爱真没什么本事让他能看得起。 读书读书不行，打仗打仗不行，甚至连长孙冲都比不过，也就一件事是他干的特好的，那就是投生在房玄龄府上，否则，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沓里待着。 柳之允却意外的摇头：“房二公子有其优点，单纯，热心，坚韧不拔，学生倒是觉得是个可造之材。” 程处亮听着那几个夸赞，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房遗爱那张脸，然后浑身一激灵。 依他看，还是算了吧，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而已，这说好听了是优点，说难听了是少根筋。 若是房遗爱都能成大器，他程处亮的名字就倒着写！ 杨晨啧啧道：“这是好消息，遗爱知道后应该会很高兴，这样吧，等他过来之后咱们一块在院子里喝酒吃肉吧。” 柳之允自然遵命，程处亮却道：“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 杨晨拦下他，眉毛一挑：“别担心你爹和你大哥，我保证他们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作为开国功臣里混的最好的程咬金，可是身体硬朗的活到老的，而程处默是继承国公身份的大牛，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两个人身上有蜜汁气运，小小吐蕃肯定不会变成绊脚石。 别的自信没有，但是这一点杨晨还是有的。 第1348章 打孩子要趁早 程处亮看着杨晨，见他十分笃定的样子，莫名的有几分安心。 “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就连陛下都没有新消息……”程处亮说着神色又暗淡下去。 “急什么，李将军不是去了吗？小小埋伏奈何不了他们的。”杨晨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处亮这才一耸：“成，今天就在你这儿喝酒了！” 约莫到了晚饭时分，房遗爱果然来了。 一扫而光之前的丧气，反而是一脸容光焕发的模样。 酒席已经置办好，就在小院里，四方桌，摆了三个荤菜两个素菜和一个汤，两坛子救也放在一旁，几个人吃着东西聊着天，好不惬意。 房遗爱在得知自己能够和秦怀玉一道去甘州降雨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房遗爱，竟然也能领皇差办事了！ 而且这办的，还是治理旱情的大事！ 旱灾一事百姓往往受苦受难，而这些灾害往往都是天灾，而天灾想要治理却很困难，一般来说人力可为的，也只是安置受灾百姓，等到灾害过去，再让他们回归原籍，但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是去人为的改变旱情，不是单纯的去安置流民，这个意义十分重大。 若是成了，自然少不了名声和嘉奖，就连朝上之上，少不得也要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还有一个秦怀玉在，夸赞之声少不得要被分去一部分，不过这没关系，毕竟有好过于无，若是能立功，也是他房遗爱的荣光！ 房遗爱一连喝了好几杯，心情着实不错。 “师父，这次一定是您在陛下面前为我斡旋，我敬您一杯！”房遗爱拿起酒盏，就要喝下。 杨晨却抬手阻止，笑着道：“这次可不是我，是之允。” 柳之允道：“我只是如实禀告而已，水炮一事，军中没人及得上你。” 说起这事，程处亮放下筷子朗声道：“这个我同意，水炮刚出世没多久，你就勤加练习，我听说，你因此还学习了天象之术，懂的如何看云降雨？” 杨晨倒是没听说过这件事，有些新奇，看着房遗爱道：“你去自学了？” 被三个人这么看着，房遗爱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红着脸道：“我……我只是觉得这事和天气有关，因此在学院里找了书看，书上说雨水形成的原因是云上有……小水珠……那我想，想要降雨，定然和云有关。不过也不算什么天象之术，只是我瞎琢磨罢了。” 听到这里，杨晨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允还夸你坚韧不拔呢，你竟然还能自学，不错，不错，还有的救。” 一听柳之允竟然还夸了自己，房遗爱笑得更开怀了，拿着酒盏格外认真的道：“柳兄，我敬你一杯！” 柳之允嘴角含笑，微微抬了下手腕，便仰头将酒盏中的酒水喝尽。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天，杨晨酒精上头，眯着眼睛抬头望天，发现头上繁星点点煞是好看，耳边还有虫鸣蛙叫，显得生机勃勃。 柳之允放下酒盏，面上却露出一抹愁容来。 程处亮正在吃香喷喷的红烧肉，见状顺嘴道：“你怎么了？这喝酒吃肉呢，怎么还不开心了？” 柳之允叹气，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来：“有些烦心事罢了。” 程处亮眉毛一挑：“你如今圣眷正浓，朝中谁人不看好你，怎么还能有烦心事？” 一旁的房遗爱插嘴道：“侯爷这话就岔了，是人总会有烦心事的。” “去你的，你还来说教我！” 房遗爱被骂了，撇撇嘴继续吃酒，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去甘州大显身手，心情的好的不得了，就算程处亮再说他，都不能影响他愉悦的心情。 杨晨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有事便说出来。” 柳之允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如今这事不仅仅影响了他，还影响了章蒙。 他们二人如今已经在长安城内买了宅院，而且是挨着的，因此常常便相见相聚，所有有时候有些事也瞒不了对方。 就在前不久，柳之允叔父家的小儿子找上了门。 “我父母早亡，是叔父将我养大，送我入学堂读书，后来才有幸进入学院以至有了如今一番天地。按理说，亲人相求我应当全力应允，但实在是我那堂弟太不成器。”柳之允鲜少说起自己的家人，更少露出愁眉苦脸的模样，他一直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面对和解决的，但是偏偏这种家族中事让他着实伤脑筋。 “我堂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如今也不过十岁左右，但是自小不喜读书，又因父母格外宠爱，因此……性格有些顽劣，不堪教化，前几日说是奉了叔父之命来寻我，让我给他在朝中安排一个差事，但是……” 柳之允狠狠叹了口气，面上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 “我不应允，他就闹，后来还去小蒙家门口……罢了，不说也罢。”柳之允五味杂陈，吐出一口气后道，“校长，您说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杨晨听完，只觉得柳之允对自己堂弟的评价还有所保留，依照他多年的经验，八成不止是不喜欢读书有些顽劣这么简单。 杨晨还未说话，程处亮却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小小孩童痴心妄想！就算朝中可门荫入仕，但也不应该是旁支，还想在朝中随便谋个差事，以为朝廷是乡下的土财主家吗？小小年纪做事如此荒唐，要我说，狠狠打一顿扔回家里去，看他还敢不敢异想天开！” 程处亮一张嘴就喊打喊杀，柳之允甚是无奈，摇头道：“毕竟叔父于我有恩，且堂弟也只是不懂事罢了，没有必要……这么凶吧？” 程处亮把筷子一摔：“有！有必要！我爹揍我们的时候可从来不手软！趁着孩子还小，打他要趁早，否则长大了，就不一定打的过他！这样吧，你要是下不了手，就把人交给我，我就不信他还敢在我面前耍横，看我打不死他！” 柳之允脸色都变了，连连道：“还是不劳烦侯爷了。” 老老实实在吃菜的房遗爱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 第1349章 房家没有饭桶 杨晨没好气的白了程处亮一眼：“又不是让你去杀敌，干什么杀气这么重。”继而又转头看向柳之允，一脸认真的道，“不过处亮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打孩子要趁早啊。” “……” 柳之允原本是想寻求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却万万没想到一个两个的都教他去打孩子，这种事，他……他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那毕竟是我堂弟，我并非长辈……” 杨晨秒懂他的顾虑。 毕竟是叔叔家的孩子，他要是真的揍了，不说是不是为了孩子好，至少孩子亲爹亲妈肯定是不乐意的。 “放心，把那小子带过来给我，他不是想要入朝当官吗？正好，我杨家专产官员！”杨晨说这话时脸不红不臊，只觉得骄傲。 从他杨家出去的人，每一个都是独当一面有其能力之处，就连最逊色的房遗爱，如今也够资格出去办差了。 想要有前途，来杨家绝对不亏！ 相比把孩子留在自己那边，或者交给程处亮，交给杨晨是让柳之允最放心的事，当下连连起身感激涕零的道：“学生多谢校长！若是堂弟能得蒙校长教诲，真是他的福气！” 杨晨笑眯眯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教的乖乖的。” 如今小阳的师父还没找到，又因为小阳身上强大的内力使得平安和僮僮都不能陪她玩耍，要是能找个耐揍的小子来…… 杨晨眯着眼睛，好啊，这安排真好啊。 一夜过后天光大亮，寅时柳之允便要去朱雀门外等着上朝，出门前他还特意去看了一眼，房间里那小子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柳之允无奈的摇摇头，便出门去了。 今日早朝上，李世民便当众宣布让秦怀玉和房遗爱前往甘州解决干旱一事，当时便炸锅了。 秦怀玉就算了，毕竟是有挣过军功的人，可房遗爱，至今为止都没干过什么大事，一直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但是就算是这样，连个捡漏的本事都没有！ 而且他们还都听说，高阳公主对房遗爱置之不理，但是人家脸皮就是厚，三天两头跟在公主后面，舔着脸讨好，但是尽管如此，他一个大男人还是被公主嫌弃了。 这真是把房家的脸都丢尽了！ 这才好不容易消停几天，竟然摇身一变被陛下派去甘州做事了。 不少人一脸玩味的低低交谈。 这房相还真是深受陛下恩宠啊！ 房玄龄的脸色因为身后的窃窃私语变得难看至极，当初房遗爱讨好高阳公主他原本便有些不喜，但是毕竟将来二人是要成亲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却不曾想，这长安城中的流言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人性是自私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过的好，而别人过得不如自己。因此当毫无黑点的房家出现房遗爱这号人物时，所有都来了精神，无论平时是如何的针锋相对，可在这种事情上面，往往能做到并肩作战。 身份越高贵的人，那他们的谈资也会变得更加有趣。 李世民冷眼看着那些大臣在议论，眉头微微一蹙后便用力咳嗽一声，顿时，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一个早朝下来，房玄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从皇宫回到自己府中，房玄龄都憋着，直到见到在整理行李的房遗爱，才像是发泄一般，厉声道：“这次，决不允许出错！知道吗！” 房遗爱被自己老爹这副表情吓到了，呆呆的道：“知……知道了爹，儿子一定会好好努力的，绝对不辜负爹的期望！” 房玄龄重重的嗯了一声，语气不容置喙：“你要是出错了，就别回我房家了！老子把你逐出家门！” 说到后面，房玄龄是咬牙切齿的。 房遗爱原本决心就很大，但是却没达到干不好就要被除名的地步，登时腿都有些抖了。 他爹……不会来真的吧…… “听到没！”房玄龄声音突然拔高，吓得房遗爱下意识答道：“听到了爹！” “嗯，好，赶紧收拾吧，早去早回！”房玄龄说完便转身走了，边走边嘀咕着，“老子这回要好好让那帮狗东西看看，我老房家是不会有饭桶的！” “……” 陡然之间，房遗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可随即他又想哭。 原来从前，他是老房家的饭桶…… 呜呜呜，太过分了…… 柳之允和章蒙一道下朝，章蒙还要去李治府上，二人便在路口分开，等到了家门口，柳之允照旧看见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等他的堂弟柳之楠，一看见他，柳之允便头疼不已，但是很快就想到自己要将他送去杨家的事情。 还未走上前，柳之楠便已经冲了过来。 “堂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你去找人通关系了吗？我能进户部了吗？” 柳之允眉头不自觉的紧在一起：“之楠，为官一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且我……” 话还没说完，柳之楠不耐烦的摆手，一脸不爽的道：“你不想帮我就直说，少找借口，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家给你一口饭吃的，现在我不过是想让你帮个小忙而已，还推三阻四的！” 柳之允深呼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八成就会跟从前一样闹不愉快，而且他也不是很喜欢跟柳之楠说话，毕竟天底下，目前为止，只有柳之楠能把他气得想打人。 平复了心情，柳之允正色道：“我的校长乃是唐国公杨晨，昨日他已经答应我让你去他那边，你愿意去吗？” 杨晨的大名，大唐人几乎是如雷贯耳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杨晨的名字后，柳之楠顿时欣喜若狂。 “唐国公，国公爷啊！你说真的？” 柳之允这才神色缓和了些：“不错，是真的，你去吗？” “去！当然去！那可是杨公爷啊！堂哥，你太厉害了，竟然让公爷帮我安排差事，厉害！还是堂哥好，走走走，咱们现在就走！” 柳之允顿了顿脚步：“你还没收拾行李呢。” “收拾什么行李，等我进了户部当了员外郎，那些破烂玩意我才不要呢！” 柳之允对他的异样天开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户部有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两尊大佛在，且员外郎官职不低，岂是想坐便坐的位置？ 第1350章 你知道我是是吗 显然这些事柳之楠是不会懂的，就算说了，他也只会一味的以为是柳之允为了不帮他而找的借口。 将柳之楠送到杨家大院，柳之允在书房里跟杨晨说了一会话之后，便先行告辞回去了。 临走前，还拍着柳之楠的肩膀叮嘱他，务必要好好听话。 杨晨走了出来，见刘谦斜眼打量着柳之楠，看他神情还有些不屑。 刘谦悄悄挪过来：“公爷，这小子身板怕是不太行，小阳小姐一巴掌下去，恐怕会没了半条命啊。” 杨晨扫了眼白白胖胖的柳之楠，眯了眯眼道：“放心，不会的，有我在他还死不了。” 主仆二人窃窃私语，柳之楠也不敢在杨晨勉强放肆，虽然站着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的挤出笑容来。 这杨公爷看起来笑呵呵的很和善啊，应该很好讲话吧！ 杨晨冲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柳之楠忙殷勤的走上去，笑嘻嘻的：“见过杨公爷，杨公爷，您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英俊潇洒十分帅气！” “谁教你的？” 柳之楠想也不想的便道：“这还用教吗？这根本就是事实！” 杨晨没想到这还是个小滑头，不过马屁拍的他还是很舒坦的：“看在你这么识货的份上，好，你先跟我来吧。” 转过身，杨晨和刘谦便朝着后院走去，柳之楠忙跟上。 后院已经摆了很多东西，有七八个重量不同的哑铃，锄头，甚至王老实还站在边上，而他手里，还有各种木匠工具，琳琅满目的放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柳之楠一脑门的疑问。 “去挑挑吧，你想要哪个？” “杨公爷，您这是……” 杨晨顿时板起脸来，一脸不悦，一旁的刘谦眉毛一竖：“让你去挑就去挑，敢在公爷面前罗里吧嗦，你活腻了吧！” 柳之楠被吓得身子一抖，嘴角也耷拉下来了，显然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一时之间无所适从，但是刘谦不给他适应的时机，继续呵斥道：“不想选就滚出去，少浪费时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柳大人的份上，你以为你这辈子有机会进杨家的大门？狗东西，还不快点！再杵着，老子劈了你！” 柳之楠牙关发出阵阵响声，脊背更是打湿了一片。 方才那杨公爷不还是和颜悦色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不敢再犹豫，柳之楠冲上去便随手拿了个东西回来，低头瞅一眼，自己也不认识那玩意，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杨晨。 “嗯，你选了一个刨子，那就跟着王老实干活吧！” “啊？” “啊什么啊！你这是什么态度！找打吗！”刘谦立刻冲了上去，二话不说一脚踹在柳之楠的屁股上，位置正好是尾巴骨，顿时痛的他嗷嗷直叫，但是还没叫两声，就被刘谦一把捂住嘴。 “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你不是想要做官吗？为官者做讲究的便是仪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才是修养，如果你连这点修养都没有，还当什么官？”杨晨老神在在的看着他。 柳之楠其实不以为然，但是对面是杨晨，他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等刘谦松了手，柳之楠才讪讪的道：“杨公爷，为何要我干活啊……不是应该……” “放屁！我刚才不是说了为官最要紧的事情吗！”杨晨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做官就要有做官的样子，否则就你这副猥琐的模样，穿上官府也只会像个土匪！” 柳之楠一听，顿时大喜过望。 原来是为了教导他啊！ 想来也是，自己这模样实在没有当官的样子，官老爷，大概就是要跟柳之允那样吧，不苟言笑，就算遇上了对头，也要笑眯眯的，这叫做面不改色，是顶顶重要的修养！ 再仔细想，这杨公爷是谁？在朝上有的是他的门生，如果自己想要入朝为官，那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没必要来诓骗自己，所以，这真是为了他好啊！ 柳之楠拿着刨子，顿时热血沸腾。 “杨公爷的教诲，草民谨记在心，一定会好好注意仪态，不丢您的脸！” 杨晨翻了个白眼：“你丢脸关我什么事，行了，去做木马吧！” 刚想说声好，柳之楠便怔住了。 “敢问，何谓木马？” 身后的王老实拍拍他的肩膀，他刚转过头便拿出一张设计图纸来：“这便是木马，在今日就要做好！” 这木马是杨晨给小阳做的，其他的玩具在小阳手里实在太脆弱，所以不得不弄个木头玩具出来，至少木头还是耐砸的，只要做工精细些，说不定……能挨过四五天呢。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柳之楠想起自己跟着柳之允进院子时看到的那一幕，顿时汗毛倒竖。 那一男一女在前院揍人，揍的很凶，他都不敢看，但是那些人也是奇怪，竟然还排队来挨揍，他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 长安不愧是长安，连揍人的风俗都这么奇特！ 柳之楠就跟着王老实走了。 王老实在杨家是特殊的存在，因为曾经改进曲辕犁的功劳，又因为杨家有了孩子三不五时要做些玩具的缘故，所以王老实在杨家大院拥有一间独立的工作室。 这间房子里全是木匠的东西，还没进去，光站在门口柳之楠便闻到一股木材的香气。 等进去了，才发现屋子里满满当当全部给挤满了，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里面摆放的很整齐。 王老实将工具箱放下，开口道：“将这些东西都排好放到桌上，然后将那块木头打磨圆润，记住，要跟鹅卵石一样圆润光滑，如果打磨的不够好，会伤到手的。” 闻言，柳之楠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一个木匠竟然敢指挥自己？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老实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道：“我干活向来不喜欢有人碍手碍脚，但是公爷交代了，就必须执行，公爷让你跟着我干活，就是让你听我的话，你如果不听，那么我就可以使用我的权利。” 面对区区一个木匠，柳之楠自然不怕，甚至觉得有一丝好笑：“你还有权利？你可知道我是谁，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只要你爹不是公爷，我就可以对你动手。” 第1351章 悲惨的日子 柳之楠顿时哈哈大笑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但是才刚笑出声，就突然屁股一痛，紧接着脚下似乎被绊了一下，顿时朝着地面扑去。 柳之楠一脸惊恐的摔了狗啃泥，最要命的是，他的屁股很痛！ 非常痛！ 像是要裂成好几瓣！ 还没从地上起来，柳之楠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声音稚嫩清脆，一回头，发现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 “王伯，爹爹说这里有好玩的！” 王老实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在看到小阳的时候顿时阴转晴，笑呵呵的，又格外恭敬的道：“小姐，外面有毽子可以玩，您先玩会，要是有更好玩的，我再叫您进来啊。” 小阳很乖巧的说了声便，天真的看了眼地上惊恐的柳之楠，小鼻子轻哼一声便蹲在门口玩毽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之楠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王老实道：“还不快起来干活？这木马是今天的任务，要是完不成，你也别想睡觉了。” 柳之楠看着那张脸，虽然和方才并无二般，但是不知为何，一个小小木匠，他竟然感觉到了压力，不仅如此，他还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木匠根本就瞧不上他！ 他可是柳家的人，一个低贱的匠人，竟然还敢瞧不起他？ 柳之楠气愤的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正想骂他两句，就见王老实拿起一个斧头，一脚踩在桌上，哐当一声砸进了木桌里，那斧子，顿时入木三分，外头光一闪过，反射出寒光。 “你……你什么意思！”柳之楠毫无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王老实指着地上那块木材：“去，打磨干净，否则别想吃饭。” 看那模样，竟然威风凛凛的像个将军。 柳之楠有种诡异的感觉，如果他真的不听话，那斧头说不定就真落到自己头上了。 一想到自己脑袋可能会被开瓢，柳之楠顿时偃旗息鼓的老实了。 地上那块木材一看就是极其新鲜的，剥了树皮也十分的坑洼，有几处甚至还有凹进去的洞。 那着刨子，柳之楠手足无措，犹豫再三终于下手尝试了。 这些木匠活他在老家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木匠每次都是撕拉撕拉的干着活，这刨子在他们手里就像活了一般，那帮愚蠢低贱的木匠都能干，他难道还比不上他们？ 这般想着，柳之楠便下手了。 但是反复好几次之后，柳之楠急了。 这木头难道是被动了手脚，如果不是，怎么就弄不平呢？不平也就算了，还越来越不匀称，眼看腰粗的木头快小了一半，这怎么看也不对。 柳之楠跟木头杠上了，拿着刨子跟仇人似得刨的飞快，但是很快他就累了，气喘吁吁不说，手上的皮也磨破了。 正打算歇一口气，忽然发现门口那小姑娘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羽毛做的东西，一进来好奇的张望，陡然和他四目相对，忽而笑了。 那笑容，当真是极美的。 柳之楠仿佛看到了未来的一个大美人在对自己笑。 但是随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小阳不知道为什么，直接把毽子扔在他脸上，轻轻一丢，却将柳之楠砸的嗷呜一声大喊出来，鼻梁甚至像断了一般，随后他就发现自己流鼻血了，红彤彤的两道鼻血！ “血……我流血了……” 小阳看到血也被吓了一跳：“医生，医生呀……” 说完，就跑了，柳之楠眼睁睁看着罪魁祸首跑掉，只想痛哭，刚捂着鼻子站起来准备出去找大夫救命，就被王老实一把按下。 “鼻血而已又死不了，把手拿开。” 王老实在他鼻子里塞了纸，瞬间便堵住了。 “这不就好了！” “……”柳之楠愣了一下，震惊的看着他，“这么草率吗！” “还不快干活，干不完活不许睡觉不许吃饭！” “……” 迫于淫威，柳之楠认命的开始干活。 双手开始变得疼痛，手下的木头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他发了狠，咬牙刨着，但是就好像为了跟他作对似得，那刨子分明在别人手上很听话，可到了他这里就跟没有灵魂似得。 从早上到下午，再到晚上，柳之楠就喝了几口水，连个馒头都没吃过，而且那双细皮嫩·肉的手也起了水泡，变得血肉模糊的。 柳之楠快奔溃了。 他长这么大，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至少没吃过这种苦，家中爹娘都是宠着长大的，脏活累活一次都没干过，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才一天，他先是摔了一跤，然后被打得流鼻血，最后双手都快烂了。 柳之楠忍不住想要痛哭，但是刚有这个苗头，王老实便端着一盘红薯进来了。 看到他手下那块木头，顿时皱眉了：“竟然连打磨都做不好？看来你是不用睡觉了，吃饭也不用吃了。” 柳之楠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里的红薯，口水直流。 这看起来像猪吃的东西，怎么这么香？ 王老实被他饿死鬼一样的眼神盯着很是不爽，想了想还是拿出其中一个给他，柳之楠顿时一把抢过去，顾不上烫就往嘴里塞。 “好吃！嗯，真好吃，我原先还以为这东西是贱民没得吃才吃的，却不想竟然这么香！好吃！”柳之楠一边死命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但是他还没吃完，却突然被王老实一把抢走，最后扔了出去，那块卖相奇惨的红薯在花坛里滚了好几圈，沾满了泥巴。 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红薯就这么牺牲了，柳之楠先是一愣，随后暴怒。 但是当他发现王老实比他还要生气的时候，顿时就有些怂了。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说谁是贱民！这红薯可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还有土豆和玉米，这都是天下大多数百姓的口粮，你既然瞧不起，那就不吃拉倒！干活！” 柳之楠目眦欲裂，忍了一天的怒气终于要爆发了，正准备把王老实的桌子掀了，却忽然见小阳蹬蹬蹬的跑过来。 “王伯，爹爹说要我来帮你忙。” 王老实立刻明白杨晨是什么意思，二话不说给小阳让了地方。 小阳笑得咯咯响。 爹爹说了，她以后就要开始练功夫了，所以要知道怎么动拳脚。 小阳迈着小短腿，上去便在柳之楠腿上踹了一脚，觉得还不过瘾，又踹了几脚，这几下看的轻飘飘的，小阳甚至笑得还很开心，但是柳之楠明显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第1352章 消息 饿着头晕眼花，鼻血流了一脸的柳之楠被人抬着躺在木板床上。 这床是王老实放在房间里临时休息用的，就是一块木板，硬邦邦的，上面铺了个垫子，却也不怎么软乎。 大夫来看过之后，上了药打了石膏，就走了。 小阳眨巴着眼睛在边上看着，嘟嘟嘴不大高兴：“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我才轻轻碰了你两下而已。” 柳之楠哆嗦着嘴唇，听到这等丧心病狂的话，眼角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他……他干什么来这里…… 这地方，全是魔鬼……魔鬼啊…… 看在柳之楠受了工伤的份上，王老实想了想决定不让他再打磨了。 “你就靠在床上把这个雕出来，这是木马的耳朵，务必要精致。” 柳之楠惊恐万分的看着他。 这……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但是王老实根本不理会，把东西一丢，也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骨折的问题，柳之楠便一直在床上躺着，但是手里的活却丝毫没停过。 王老实不愧是王老实，心心念念谨记杨晨的吩咐，为了不让柳之楠闲着，还想出了床上桌的办法，在木床上横了一个桌子，然后把工具都放在上面，让柳之楠坐着干活。 几天下来，柳之楠活生生饿瘦了好几斤，而且在看见王老实拿着红薯过来的时候，双眼便放着绿光，非但不觉得这玩意低贱，还吃的静静有味，为了防止王老实没事找茬不给他饭吃，甚至连红薯皮都吃了。 现在的柳之楠，满脑子就是，干完活，吃红薯，只要吃了红薯肚子饱饱的，便是满满的幸福感。 而且他发现，因为自己骨折的缘故，那小姑娘不来了，但是院子外面的惨叫声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并且有越来越频繁的趋势。 杨晨要的木马，终于在这一天完成了。 柳之楠勉强下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跟在王老实后面。 他马上就要见到公爷了，等他见到公爷，他就要告状！他终于要告别这种日子了，等他回去了，他要去买几大框的红薯来吃！ 那红薯瞧着不怎么样，但是吃起来味道却是不错啊，要是配上白馒头，那味道就更美妙了。 杨晨恹恹的，已经找了很久的师父了，但是这长安平时说起来好像挺厉害似得，但是真到了要筛选人才的时候，就跟菜市场里被人挑剩下的菜似得，一点能看的都没有。 见王老实和柳之楠拎着木马来找自己，杨晨看到柳之楠那幅德行被吓了一跳。 “这腿……” 柳之楠刚想说是被小阳弄折的，就听见杨晨道：“干活挺卖力的，不错，小伙子，加油，你马上就能拥有做官的素质了！” 柳之楠张开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公爷，您可是一家之主，在你杨家发生了这么丧心病狂虐待客人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柳之楠表情悲催的看着杨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杨晨对他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现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去给小阳找个师父，否则迟早会伤了她自己，而且在伤了她自己之前，程处亮可能就疯了。 就那道院墙，三天两头就要塌一次，而且每回塌的地方还不大一样，程处亮已经处在暴走边缘了。 而且他还有个闺女在，工匠老是干活也容易影响到。 王老实道：“公爷，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杨晨道：“不如……去翻地吧，正好后面的花园要重新铺草坪。” 柳之楠在听完后就傻眼了，最后连自己怎么走的都不知道，反正等他回过神来，自己手里已经拿着锄头了，并且还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告诉他，要是敢把花弄坏，就把他种土里去。 柳之楠试图逃跑，却因为腿瘸而受到非人的鄙视，最后甚至被拎回去干活。 这个时候，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该不会是……被柳之允给卖到杨家做苦力了吧！ …… 吐蕃的消息快马传了回来，不出半个时辰，消息便到了杨晨耳朵里。 程咬金的地雷爆炸乃是计策，死的全是混入军中的吐蕃奸细，随后他便顺势将计就计引出了吐蕃军队，最后反包围将他们一网打尽，等李靖到的时候，却只不过去帮忙收拾战场的。 这一仗打的漂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吐蕃主力军击溃，随后李靖便和程咬金一起分路进攻，在消息传出后不到半个月，吐蕃便已经全部沦陷，吐蕃王室被擒，无一人逃脱，而在长安得知消息时，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李世民在知道内情后便猛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格外的欣喜起来。 南境和吐蕃也收入了囊中，那么大唐版图将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对一个国家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且在往后的史书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李世民想到了已经前往美洲的大唐雄风号船队。 若美洲真的如杨晨所言，遍地金银，那这些钱财便能用来壮大大唐，福利百姓，而这些举措的力度，将达到历史巅峰。 对疆土的欲望是李世民作为帝王最强大的表现，但是在此之下，他同样关心百姓们的生存。 从前百姓都挣扎在温饱之下，如今，因为土豆玉米和红薯这类高产物的推广，以及全国各地逐年增加的大棚，粮食已经逐渐变多，已经能够保障百姓们不被饿死，在解决了温饱之后，便是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杨晨写好的福利保障计划还躺在李世民的案头上，那份计划他仔细研究过，就像杨晨说的，一开始不能太急功近利，要慢慢施行，让百姓们相信朝廷有能力保障他们，而低保户推行就是最重要的一环，然后才可以开始每年收取一定数量的福利保障金，这些保障金在收来之后会投入国库中，等到百姓到了一定年龄，朝廷就会双倍发放，而那个时候，早已过了几十年了，且还有源源不断的福利保障金投入到国库中，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当然，这是建立在不出大问题的基础上。 不过李世民有信心，大唐如此强盛，再又有了美洲那块宝地，怎么可能会出现危机？ 第1353章 一个梦 人到中年，总会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就算是他这样万万人之上的君王，也难免会产生一些焦虑的情绪，早些年的时候，睡觉还会常常被噩梦困扰，时而半夜惊醒，后来秦琼二人主动替他守夜情况才好了很多，他知道这一切也只是疑心病重的缘故，但身处这个位置上又如何不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 如今昔日的旧臣一个个老去，那些亲近的，仇视的都在一个个离去，无论是谁都有老死的那一日，每当想起这个的时候他的内心总是波澜起伏的，所以当杨晨说出航海的时候，说出要让李淳风一同前去的时候，他私心里其实还有一丝期盼，期盼能完成始皇帝未曾完成的夙愿。 这世上有不死药么？ 或许吧，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一丝期盼的，尤其是当眼睁睁的看着当初不可一世的父皇，最后病死在卧榻之前的时候，那种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终究他不是始皇帝，也终究做不到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有损天下的事情，如果真的那样做了，父皇的在天之灵或许会骂他，那些死去的同泽和故老们会含恨九泉，所以他李世民就算老死那也是堂堂正正的老死，在开疆拓土中老死，而不是像父皇一样垂垂暮年老死宫中。 杨晨很聪明，会在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不合适的时候总会躲得远远的，说实话他还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会做官的，仿佛这个家伙天生就懂这些一样，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小子就是老天爷送给大唐的一份礼物，要不然怎么解释这种种神奇的事情。 想着这些，李世民眼皮渐渐低下了，困了就直接倚着案台浅浅睡下。 睡梦中，他模糊看到了自己父皇的身影，模糊的，暗淡的走过长长的大殿，朝着自己缓缓走来，就像小的时候他带着自己走过那条御道一样，只是那个时候父皇还很年轻，还很健壮，提鞍上阵，无所不能，转眼间他已经白发暮年。 “你日日把自己关在这里，可是不敢回去面对什么？”李渊的声音响彻在这间空荡的大殿之中。 “普天之下皆是儿之疆土，还有何不敢面对之人，不可面对之事？”李世民微微抬头，口气平静说道。 “可你知道，这天下原本并不属于你的，你只是强取豪夺，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你这些年才一直在顾虑和徘徊，害怕你的后人同样也走上和你一样的路。” “这天下不可能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我李世民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人，他们只会歌功颂德，却不敢有丝毫攀比之心，天下英才若是能为我用那便敬之，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弃之，父皇你老了，该是长眠九泉之下了，人世间的迷雾太大，遮住了太多人的眼睛，也遮住了你的心神。” 放在以往，李世民绝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但此刻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股意气蓬勃而发，忘了有多久，又忘了是什么时候，自从坐上这道皇帝宝座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一直没有看懂你，就像你一直都没有看懂我一样，不过啊，你这样的性子的确要比你那几个哥哥迎人多了，自信却不刚愎，当初和我南征北战的时候，立下战功最多的是你，收拢人心最多的也是你，所以最后你坐上这样的位置，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我内心也曾怨恨过你，也曾为你骄傲过，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根本不是道理可以讲明白的，我是一个失败的皇帝，皇位没了，江山没了，你知道我曾经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吗？我想亲眼看看你最后也走上我这样的路，看看你的后人也手足相残，让你也尝尝这样的苦楚，只是我还是太小看你了，也太高看我自己了，你是李世民，怎会被浮云蒙蔽了双眼，而我终究是你父皇，到底，还是疼爱你的。” 这些话近乎是咆哮的说出来的，分不明是怨恨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反正李世民眼中的那道身影，就像他离去的那天一样摇摇欲坠，声音铿锵有力，却又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去吧，我的父皇，这世上正是因为有太多不如意，才有了千千万万个故事，我们的故事还没结束，等真正都离开这个时候，自会有人替我们盖棺论定，无论是好的也好，坏的也好，我李世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就像魏征那老东西常常用这些道理来唠叨我，但我还是容忍了他这么多年，我记得很久之前杨晨那小子在宫中和我说的一番话，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眷念，金钱也好，权利也好，都只是蝇头小利，我们的征程永远是星辰大海，星辰大海啊父皇，你可曾想过这是怎样的征程？！” 李世民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站了起来，掀翻桌子。 远处那道身影没有说话，渐渐模糊。 李世民就这样安静的站着，站着站着就感觉泪水划过脸颊，湿润了衣襟。 他知道这是一场梦，也只有梦中他才会肆无忌惮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醒来。 他从来都不肯服输，哪怕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哪怕是面对昔日那一个个袍泽或是仇敌，这才是历史上那个真真正正的李世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过，他幽幽的从睡梦中醒来，整个大殿空空荡荡，除了几盏安静燃烧着的烛火，再也看不见其他身影。 他微微蜷了蜷身子，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寒冷的感觉。 终究还是老了啊。 他微微摇了摇头，却仿佛重的无法听从自己，静坐了一会，神智终于清明了些，身子却有些倦怠，正打算站起身来走两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皇上，八百里加急！” 咯噔一声，李世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354章 变化 军报递到李世民手中，刚刚还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的不行。 这奏报一封接着一封，就像拨弦似得撩拨着李世民的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 才刚刚得知程咬金等人无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来了。 兴许是最近不好的消息总是太频繁，李世民看见那封军报便下意识的觉得大事不妙，一旁侍立的黄玉见他脸色不大好看，忙轻轻招呼小太监端杯新茶上来，将陈茶撤下，黄玉才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李世民正聚精会神看着，原本愁眉不展的脸色逐渐舒展开来，最后大笑起来。 见状，黄玉便知是好消息，顿时眉开眼笑。 “程咬金那厮和李靖一道班师回朝了！而且还将吐蕃王室一网打尽！好，好消息啊！这老东西，上报都分开来，吓得朕还以为他见阎王去了！”李世民想起程咬金，又气又笑，但毕竟是跟着自己潜龙过来的，情谊到底不轻，嘴上虽然骂着，心里却舒坦的不行。 神清气爽的李世民感觉自己身板都硬朗了许多，仿佛还能再活五百年。 有了这份奏报，吐蕃一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李世民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嘴角微微弯起。 他，李世民，注定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他的光芒将照耀整个大唐，千千万万年，天下子民都将永远记住他的名字，在千百年之后，他便是整个国家如神一般的人。 李世民脑海逐渐清晰起来，仿佛看到了一条永生之路。 若是在他百年之后，他的名字，他的事迹，他的胜利一直出现在百姓口中，脑海中，那么他便就是永生不灭的。 李世民情绪逐渐高昂起来，看着外面黑暗苍穹上的点点繁星，容光焕发。 “大唐雄风号已经出发有些日子了吧。” 一旁的黄玉躬身弯腰，一如既往恭顺的道：“回陛下，是有好些日子了。” “那神州一号，有三个月了吧。” 黄玉依旧道：“是有三个月了。” 李世民突然沉了脸色，哼了一声：“杨晨那小子吹牛越发不将朕放在眼里了！路易斯一事事关重大，若是他办不好，朕定要好生教训他一顿！” 黄玉却丝毫不惧，陛下看起来仿佛龙颜大怒，但言语间竟然有些轻快，分明只是单纯的有些不爽罢了。 黄玉却不敢轻易露出笑颜，装作慌张的样子扑通一声跪拜在地：“陛下息怒，唐国公素来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毕竟年轻气盛，有些不着调的时候……” 李世民眉毛一挑，斜视着地上的黄玉：“你这是在为他开脱？” 黄玉浑身一僵，背后冒出虚汗来，但是多年的宫中经验让他瞬间反应过来，微微直起身子，眼中露出些许迷茫：“不是啊陛下，奴是还未说完呢。” “你想说什么？” “奴是想问陛下，要不要将唐国公宣入宫中，打他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他年纪轻，有时候做事不顾后果，但是在陛下面前却是万万不能如此的，陛下，要不奴这就将唐国公带进宫来，狠狠的打他十大板！” 闻言，李世民沉默片刻，就在黄玉以为他倒霉的时候，李世民面上忽而扬起了笑意，方才的低气压瞬间消失不见。 黄玉猛地松了一口气。 “你胡闹，杨晨好歹朕亲封的国公，怎么能说打就打，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哈哈哈哈。” 黄玉连连道：“陛下教训的是，奴光想着陛下了，都忘了这事了，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实在是不会说话，还好陛下英明睿智，否则奴这番话被人传了出去，就要笑掉大牙了。” 李世民心里越发舒坦起来，双手揣笼在一起，轻轻搭在金纹龙腰带上。 “若是神州一号和大唐雄风号都能顺利完成自己的使命，我大唐，便将永世繁华。” 黄玉逐渐笑了起来，顺着李世民的视线看向殿外，忽而之间，作为一个太监，黄玉也有些憧憬起来。 …… 杨家大院的惨叫声已经过了高峰期，前来门口排队的人一日日在减少，这对程处亮而言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但是杨晨却是一筹莫展。 就这么几天，后院的秋千架已经报废，假山上也多了好多碎石，小池塘里的荷花已经全部死亡，凉亭里的石凳也伤痕累累，至于那刚做出来没多久的木马，此时已经找不到它的‘尸体’了。 小阳就像一个行走的炸弹，时不时就会造成杀伤，且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杨雪急的焦头烂额，为了防止小阳受伤，只能将她哄在屋子里不出去玩，为此杨晨还让人做了各种玩具，全是塞满了棉花的。 不过杨晨发现富贵对小阳似乎免疫力很强，就连杨雪都有被小阳弄得乌青的时候，可富贵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杨晨后知后觉记起来富贵是高分子材料做成的机器人，材质非同一般，等闲人根本伤不到他。 毕竟就连当初全盛时的潘凝烟，也无法摧毁翠花的身体。 有了这个发现，杨晨便像看到了希望，至少在找到有用的人来引导小阳之前，富贵还能够贴身照顾小阳。 杨雪却不大放心，富贵毕竟是男性，且看起来脑子钝钝的不大聪明的样子，可能在应付学术问题上很拿手，但是带孩子肯定比不上她们女人。 但是让杨雪瞠目结舌的是，富贵竟然是个高手。 “夫君，富贵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杨晨高深莫测的道：“谁叫我是他们的师父呢，此等小事并不难以解释，带孩子的本事，就是夫君我亲自教授给他的，而且富贵悟性过人，这等小事不会难倒他，正好，还能让他教小阳读书认字。” 杨雪深以为然，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夫君真厉害，但是富贵毕竟是个男子，小阳虽小但也于理不合，我还是让轻尘过来看着点吧，我还得去前院面试，争取早点找到合适的人选。” 说完，杨雪便走了。 杨晨也没有反驳，毕竟是封建社会，就算再开放，对男女之间的界限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看了眼还捧着书籍机械教学的富贵，杨晨这才走了。 第1355章 充实的生活 前院，福伯看着手中的名册有些伤脑筋。 今天来应聘的人只有七个人，而且他都看了几眼，看起来都不大行的样子，其中还有一个瘦的脸颊凹陷，像是好几顿没吃的样子。 就这样，连一个巴掌都撑不住。 杨雪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看起来英姿飒爽，就像是在战场上的女将军。 这回她没有再坐在屏风后面。 来面试的人发现对面出来一个女人，且身上贵气逼人，不由得一愣。 福伯见状忙上前道：“夫人，这便是今日来应聘的人。” 话音刚落，杨晨也踱步走了出来，再看到那七个人之后，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这人未免也太少了点吧？ 福伯看出杨晨的心思，只能无奈道：“公爷，实在是没有了，昨天也尚且只有这么几个了，想来再过几日，应该也没有了吧。” 这是一句实话，但是杨晨不爱听这实话。 杨晨摸着下巴，道：“这样不行，我们得再想个办法才可以。” 一旁的杨雪已经蠢蠢欲动：“夫君，先让我试完这几个人吧，省得耽误时间。” 杨晨还没说好，杨雪便已经上去了。 福伯的眼神登时变得明亮起来。 夫人的功夫，比轻尘高出不少，且招式漂亮干净，就算是他这个闯荡江湖多年的老人，也不由得佩服和羡慕。 杨雪出招很快，而且她的目标是三个人！ 那三个应聘者一个没反应过来，另外两个下意识躲闪，几招过后，却无一例外全部落败。 杨雪很扫兴的看了眼余下四人，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四个人竟然转头就跑了。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这还是男人吗！” 杨晨头一次感受到了阻碍，而且还是有力没处使的那种。 杨雪沉默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想什么，忽而抬起头道：“夫君，不如我来吧，我虽然功夫不算有多好，但是却也懂的一些，现在小阳还小，勉强还能教一下，至少得让她学会控制才可以。” 杨晨凝视着她，最后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先这样试试看了。”又看向福伯，“去跟言敬说一声，让他再登个告示出来，就说若是能来我杨家做武学师父，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便都答应！” 福伯有些震惊：“公爷，真要如此吗？” 杨晨颔首：“不错，快找人去办吧。” 福伯这才转身离去。 但心里却还想着杨晨说的那句话，在大唐，能得到一个国公爷的承诺，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这比给出天价薪酬都要惹人垂涎！ 接下来的日子，富贵负责教学转移小阳玩闹的注意力，杨雪则紧盯着小阳练武，为了弥补不足，还让人搜罗了许多关于武学的书籍，还跟刘谦福伯请教，弄到最后，却是好几个人围着小阳转，一门心思的研究究竟该怎么办。 小阳年纪虽然小，但是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每每这事她都会格外配合，尤其是努力练习功夫的样子，让杨雪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忍心看。 但是为了小阳好，还是不得不狠下心肠。 由于僮僮从会走路开始就在练武，因此在练武大军里就又加入了他。 原本是轻尘和刘谦对付他一个，现在，加上杨雪和福伯就是四个人了，小屁孩苦不堪言的撑着，每次想要放弃或者耍赖时，看一眼边上一脸认真的小粉团子，僮僮那颗男子汉的心便又出来作祟了。 一咬牙，怎么也要比小阳表现的更好。 时日长了，杨家练武一事便成了既定的规矩，小阳和僮僮往往会在一处练习，拳脚功夫上的进步更是飞速，且杨雪惊喜的发现，自己仿佛摸到了一些内力的门槛，有时候教起来也得心应手，偶尔，小阳一拳出去也只有弱弱的拳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杀伤力，虽然这种情况还是极不稳定的，但是这足以让杨雪欣慰了。 杨晨也逐渐放心下来，但是一想到并未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心里总是悬着。 这些日子，李湘云便带着平安在练武场边上读书，僮僮和小阳练武，平安便念书给他们听，互相作用下来，平安识字数量突飞猛进，李湘云更是开心的合不拢嘴。 杨家日子过得很充实。 杨晨三不五时就看报纸上最显眼的那个招聘，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上门的人不少，但是合格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这年头想要找个真才实学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呐。”杨晨放下报纸，惆怅的喝了一口茶。 不过杨晨已经放心不少，从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杨雪几人的努力还是有所成就的，至少小阳已经老实听话许多，不会再随心所以的弄出破坏来。 正喝着茶，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跑了进来，杨晨第一反应是出妖怪了，一屁股从椅子上弹开，那怪物正好扑空，哐当一声将椅子推翻在地。 杨晨嘴角猛地一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爷！救命啊！我没力气了，我真的干不动了，呜呜，我不想再干活了，我想回家……” 杨晨这才发现，坐在地上的是个人，而且，还是柳之楠。 但是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巴，脏兮兮的，好像刚从地里出来。 杨晨恍惚间想起自己好像是让他去干农活了。 再看一眼他腿上的伤，石膏已经拆了，且从他方才健步如飞扑过来的架势看，已经是个健康人了。 “我说小楠啊，你快起来，别坐着地上，地上多凉啊，来来来，跟我说说看，你怎么了？” 柳之楠一脸苦相，这段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干活，脸上的二两肉都瘦成了一两肉。 “公爷，我能不干活了吗？之前不是说好……您给我安排一个官职的吗？怎么这么久了，还让我干活啊……”柳之楠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杨晨。 兴许是他的模样太过滑稽，杨晨心情大好，亲自将椅子扶起来，坐下后端起茶盏，慢悠悠的道：“都说了，这当官啊可没那么容易，听过一句话没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这苦都还没吃够呢，怎么能当官？” “但是……长安城里不是有很多官家子弟都是靠着关系进去的吗？” 杨晨心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是有，不过你见他们有几个人混出头了吗？能混出头的，都是靠自己真本事拼出来的！再者，你算哪门子官家子弟，你爹是干啥的？” “我爹……”柳之楠脸色通红，似便秘般住了嘴，但是又觉得不甘心，艰难的道，“我堂兄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啊，他是状元啊，如今更是成了大官了！” 杨晨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之允的确是状元，却也算不得大官，长安城中国公爷尚且遍地都是，其他勋贵人家更是数不胜数，祖上有功之臣更是多如牛毛，如今还有许多有从龙之功的子弟，你一个小小……你连小小都不算的狗东西，还想在这些人家嘴里抢食吃？” 柳之楠脸色更红了，原先他只知道柳之允走了大运道，成了大官，却不知道在长安城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了不得的人。 “那公爷，我该怎么办啊？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当官吧？” 杨晨睨了他一眼，鄙夷道：“你以为你该做什么官？” 柳之楠顿时拔高了嗓门：“当然是去户部做员外郎了！” 杨晨嘴里的一口茶猛地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柳之楠。 “你还真会挑，哪里有钱就往哪里去，你怎么不说去帮陛下管国库呢？还想当员外郎，你以为是你家县衙里的师爷吗！” 第1356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柳之楠逐渐咧出一口白牙，小心翼翼的道：“那公爷，我能去吗？” 杨晨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用脚踹他还是用拳头揍他。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起来天皇老子都能被他的白痴程度震惊到。 “你说呢？”杨晨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他。 柳之楠总算察觉出来杨晨的意思，脖子一缩，也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眼珠子微微一转，道：“公爷，那……那我能回家吗？” 不当官，他回家总可以吧？回家去找柳之允，他就不信自己还真当不成官了！ 要是柳之允不肯，他就上房揭瓦！ 杨晨冷笑一声：“不可以！” 站起身，杨晨看透他在想什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 其实柳之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年纪还小，家里又宠着，是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成天就想做白日梦。 这最多是没有教好，不算本性太坏，只要稍微让他吃点苦头，就明白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他所愿的，如果想要美梦成真，就必须付出代价。 杨晨凝视着他，开口道：“我问你，你想当官，是为什么？” 柳之楠一怔。 当官还有为什么的吗？天下之人，谁不想当官。 当官了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可以一言定别人生死，手中的权势和地位都将得到别人的嫉妒，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谁不喜欢。 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不喜欢当官吗？ “当官……就是为了当官啊，就像我堂兄，他们寒窗苦读不也就是为了能当官吗！” 杨晨微微摇头：“你错了，当官只是一个目标，世上很多事都是殊途同归的，就好比当官一事，你当官……依我看只是为了享受。” 柳之楠脸一红，竟然有些臊得慌。 杨晨像是没看到似得，继续道：“而像言敬，之允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心中有抱负，而在现实中能实现心中抱负的途径，便是通过科举进入朝廷，然后才能实现他们的愿望。” “这……那我也算是有抱负的人啊！” 杨晨着实为他的智商感到担忧，撇撇嘴道：“你的抱负只是建立在个人基础上，你只是为了自己而已，这不算抱负，顶多算没出息。” 柳之楠似有些不服，皱眉道：“那他们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有些人从军，为的是军中是军饷，而有些人则是为了保家卫国，戍卫边疆，有些人读书，为的是出人头地改善生活，而有些人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山社稷，这些人的目标有时候是一样的，但是初衷却是不同的，而往往因为初衷不同，便可判断一人格局，圣人之所以能成为圣人，可不仅仅是因为他读书多，而是因为他心中有抱负，心中有天下人，这样的人才能脱颖而出成为圣人，而其他人，却只会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泯然众人。” 杨晨见他听得竟然有几分入神，心里有些安慰，润了口茶继续道，“你说你要当官，之允也要当官，但是你当官是为了个人享受，他却是为了天下百姓，你说，若是你手中有选择的权利，你会选择哪一个人入朝为官？” “我……”柳之楠脸色涨红，话到牙关却又说不出来。 放在以往，他定然会想也不想说选他自己，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有些羞耻。 杨晨定定的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便将桌上的毛笔拿在手中：“你看这支笔，它和其他的笔都一样，他们的作用都是写字作画，但是因为材质和制作时间的不同，它的价值就会？远远高于其他，因此就算是同一种人，同一个目标，但是其内涵思想不同，就会造成差异，你不是觉得之允可以做官，你便也可以做官吗？那你有他的状元之才，有他的雄心抱负吗？” 柳之楠硬着头皮道：“我没有，但是……我也没想过要做太大的官啊。” 杨晨嘴角一抽：“你真以为户部员外郎是个小官？” 万万没想到，思想差错竟然在根源上！ 柳之楠一脸天真的看向杨晨，好像这会才意识到某些问题，半晌，才试探的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我……我实在不喜欢念书啊，我一看见书，我脑袋就犯晕，我想学，但是……” “但是知识它就不进脑子？”杨晨道。 “对啊对啊！公爷，你也有这种感觉啊！”柳之楠像是找到同类一样兴奋。 杨晨：“……” 去你大爷的！ 柳之楠的热情被杨晨的眼神硬生生压下来，头也低的更低了，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着急的跑过来。 “公爷，那个小柳公子他不……见了。” 柳之楠回头看着他，小厮说话速度也慢了下来，吞了一口口水后，悻悻的道：“原来是公爷叫来了，那……那小的先告退了。” 杨晨走到椅子边坐下，指尖敲在桌上，柳之楠忙回过神来。 “你要真的想做官，先想清楚理由再说，等想清楚了，说不定就真的可以。” 柳之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憧憬起来：“真的只要想清楚了，就可以当官了吗？” 杨晨却没理他，只是指着他道：“不过暂时，你还是先干活再说，你这个模样太胖了些，选官也是有外貌要求的，太难看的，可是没人要的。” 柳之楠瞬间低头看自己胖墩墩的身子。 其实说胖他也不是很胖，但是说瘦，绝对也没瘦到哪里去就是了。 脑海中浮现出柳之允和章蒙的身形，柳之楠比较了一下，跟他们比，自己好像是太有富态了点。 “公爷，我明白了，您让我干活真的是为了让我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活，努力减肥！” 临走前，柳之楠还比了个耶，走的时候步伐六亲不认，竟是很兴奋。 杨晨隐隐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说教恐怕是白费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头疼。 柳之楠出去后，便主动拿了锄头出去，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杨家田庄里不少百姓都在干活。 他们是杨家的佃户，在杨家的田地里种植植物，而其中最多的就是土豆。 土豆成长周期没有那么长，而且好养活又管饱，跟大米相比，他们种的起，也吃的起，毕竟白花花的大米他们都是拿出去兜售的，而且在从前，他们几年都未必吃得上一次大米，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不少，但是大米的价格依旧摆在那里，百姓们想要赚钱，自然会将种出来的米粮卖出去，而选择自己吃土豆和红薯之类的东西。 第1357章 干活 土豆和红薯玉米等物经过朝廷的推广，在大唐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地方在种植了，因此价格并不高，百姓们也吃的起。 虽然依旧不能餐餐做到白米饭，但是百姓的压力却是减少不少，收入也更高了，大多数人心里都有个小算盘，算着自己还要连续吃多久的土豆才能做到餐餐吃白米饭。 这样的梦想在从前是遥不可及的，但是现在，却是近在眼前，只要你肯奋斗，肯出力气，总有一天是能实现的！ 各地粮仓也因此而储存满当，也更是因此才支撑的起李世民再三出兵开战。 柳之楠拿着出锄头，身后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原本还以为他要开溜，却不想是来田里的。 公爷只交代让他在杨家翻土，可没说让他出来帮这些佃户来干活。 “小柳公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你还要干活呢，干不完活，可是不能吃饭的！” 柳之楠想到那些红薯，说实话，一开始他觉得味道还不错，但是现在，他一想到就红薯就有点反胃，反倒是看着田里那些土豆有些口齿生津。 “不！公爷说了，让我干活是为了锻炼我，我不能就在杨家翻那些种花的土，再说了，我来来回回都翻了好几遍了，再翻，土都要没了！我还是来这里帮他们收土豆吧，反正也是干活！”说着，柳之楠便拎着锄头下去了。 小厮一脸莫名，想了想撒腿跑回去找杨晨。 杨晨知道柳之楠去田里帮忙的时候有些惊讶，但随即笑了起来：“看起来还有救，嗯，就随他去吧。” 小厮这才偃旗息鼓。 田地里，一个妇人正默默的收拾着土豆，见柳之楠过来便一脸警惕。 柳之楠还是脏兮兮的，不过在这群百姓中，却显得很和谐。 “我……我想帮忙，没别的意思！” 妇人还是盯着他，甚至身子微微发抖有些紧张：“你走开！” 柳之楠一怔，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 “我来帮你收东西，你怎么还赶我走？我是要锻炼身体减肥，所以才来的，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啊！” 妇人更害怕了，一把将地上的小镰刀捡起来，大喊一声：“你走开！” 柳之楠的脾气上来了，将锄头往地上一扔，蹲下身子就拔了土豆出来，还当着那妇人的面用力的甩上面的泥巴，下巴一抬，便将土豆扔到她脚边，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又低下头开始干活了。 一个接一个，柳之楠竟然干出乐趣来了。 那妇人一开始还很紧张，以为他是要来抢自己东西的，但见柳之楠拔完后都扔给她，便也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镰刀，看了一会后，自己也开始干活了。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倒是周围人纷纷好奇的看过来。 柳之楠一开始还挺有力气的，但是到后来便气喘吁吁，可是一看那妇人脸不红气不喘，明显情况要比他好上不少的样子，顿时又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此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他要把这满地的土豆，都收拾干净！ 脑袋上逼出不少汗水，柳之楠擦了一把。 他活了这么久，也从来没这么累过，柳之楠想起自己在家时的日子，早上起来填饱肚子，他便出门去逛街喝酒听小曲，肚子饿了便去酒楼吃饭，往往一顿饭少说也有一两银子，之后便是闲逛，以至于他现在回想，都想不起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东西，但是总结起来，都是没有营养的事情，这点他倒是很肯定。 没由来的，柳之楠想起杨晨说的那番话。 每个人都是有抱负的，他好像真的没有。 而柳之允，在他印象里，柳之允就是个书呆子，天天看书，就算说话，嘴里也是百姓苍生，而且最蠢的是，柳之允会自降身份去和那帮穷酸百姓说话，有时候还将自己的衣裳给他们，这在他眼里，是可笑至极的事情。 手里沾满了泥巴，柳之楠愣了愣神后，便又开始卖力干活。 那妇人已经不提防他了，埋头苦干，只有时不时的抬头疑惑的看两眼，似乎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个人好端端的就跑来自己这里一块干活。 日落西山，柳之楠干完活却发现自己还没那妇人干的一半多，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按在地上啪啪打脸。 他一个身强体健的男子，竟然还没一个瘦的只剩下二两肉的女人干活干的多！ 耻辱！这是耻辱！ 放眼望去，不少挑着担子的汉子都还在干活，他们粗大的手掌全是厚茧，背上挑着扁担，被压得腰都是弯的。 见那妇人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柳之楠挽起袖子走向边上，将一个男子身上的担子抢了过来，但是才刚接手，便感觉手里有千斤重物，登时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那男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颇有些看热闹的样子看着他。 柳之楠大呵一声，想要将扁担放在肩膀上，但是尽管他使出吃奶的劲，最后那担子也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笑声，田间做活的百姓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嘲笑他，他们精瘦的身子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在夕阳下就像烤熟的红薯。 柳之楠吸了吸鼻子，只闻到一股汗臭味，酸酸的，难闻的很。 “笑什么笑！老子肉可比你们多！” 骂了一句，柳之楠不死心，双手在扁担上放好位置，心里默念一二三，顿时发力。 那汉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就等着看他笑话。 果不其然，柳之楠哐当一声又失败了，这回的嘲笑声更大了，甚至还有人故意挑着担子从他便上走过，脏兮兮的泥巴把柳之楠的屁股都弄脏了。 那汉子也大笑两声，看了也没柳之楠一眼，弯起腰便轻松的将扁担挑了起来。 “又不是表演，你腰杆挺那么直干什么？你是头一次做农活吧，要我说，你拔土豆就挺适合的。”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笑声。 柳之楠被挤兑的面红耳赤，最后气愤的道：“那是因为我腿伤刚好，你们等着，明天我还来！” 那汉子也不客气，发出清脆嘹亮的笑声扬长而去。 第1358章 田间趣事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991/486474991/486475077/2019120318133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在书房里吃着东西，耳边听着小厮的报告，倒是没想柳之楠还有这股韧劲。 “公爷，小柳公子说明天还要去，那要让他去吗？” 杨晨挑了挑眉毛：“去，干什么不让他去，不光他去，我也去瞧瞧。” 小厮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但又不敢多问什么，便只能告退走了。 杨晨嗑着瓜子。 “那小子说不定还真能成块好玉。”杨晨笑呵呵的，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老黄？” 门口站着黄玉，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拿着一道明黄色的敕旨。 以杨晨多年的经验来看，在他没有提前得知消息的时候有圣旨来，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黄玉笑呵呵的道：“杨公爷，准备净手和香案来接旨吧？” 杨晨走上前，凑到黄玉跟前，见他下意识往后躲，一把拉住：“老黄，你没事来就来，带什么圣旨啊，陛下有事直接说不就好了，干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黄玉眼角微微一抽：“我说杨公爷，咱家也不是很想来的，毕竟出宫一趟也挺累的，但是这旨意是陛下下的，咱家也没办法，您还是快些准备一下吧。” 杨晨叹了口气：“老黄，不会没好事吧？” 闻言，黄玉笑了，在宫中多年的职业笑，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咧着一嘴牙道：“公爷接旨不就知道了？” 杨晨直接便将他手里的圣旨夺了过来，黄玉一怔，顿时哎呀一声：“这是大不敬啊！” 杨晨已经将圣旨打开，除却一堆废话之外，在看到神州一号之后便眼角一抽。 “陛下让我回禀有关神州一号的事情？”杨晨震惊的看着黄玉。 黄玉又是气又是无语，最后还是点头道：“不错，此事原本便是你负责，回禀一下也是正常。” “正常……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但是船在海上，我又没有千里眼，实在不知道，况且，神州一号出海超过规定日期，我已经受罚，这次……老黄，你确定陛下不是碰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故意拿我开刷的？” 黄玉撇撇嘴，维护道：“陛下怎么会做这种事？再说，近日都是好消息，怎么能心情不好，杨公爷，不是咱家说你，上回这牛可是你吹的，虽说陛下罚完了，但是这事还是归你管，你不奏报，谁去奏报？” 杨晨竟然无言以对。 话虽然说的没错，但是问题是，张慎微和李淳风在海上飘着，这年头没有无线电更没有手机，他上哪……知道去…… 不过他对神州一号的信心却是很足的，他很笃定，有李淳风在，定然不会出事，至于归航日期，就说不准了。 杨晨想到了阿伯特，那小子被他骗了，还以为自己吃了毒药，虽说在海上不知道日子过了几何，但是他八成会紧张的一天天数着，这会……应当没被吓死吧。 杨晨想的入了神，黄玉悄悄推了他一把：“公爷，陛下还等着您回禀呢，要不您先去想想怎么写奏报？” “……” 杨晨一脸吃瘪的样子，黄玉便心情愉快走了。 原本还打算去田里凑热闹的杨晨顿时偃旗息鼓，一整天都没再出门。 柳之楠吃了三个红薯，肚子里涨涨的很难受，要是可以他一点都不想吃，但是不吃他就有被饿死的危险。 一想到杨家人天天吃大鱼大肉，而他只有几个红薯吃，委屈的差点没哭出来。 但是一想起杨晨之前跟他说的话，柳之楠又瞬间满血复活。 抱负他可以慢慢想，但是减肥却是可以先做起来的，等他减肥成功，变成一个美男子，说不定……皇上会把公主嫁给他也说不准啊…… 柳之楠做着美梦，直到嘴角流下口水才吸溜一声擦干净。 扛好锄头，柳之楠嘿咻嘿咻出发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厮，不过这小厮不是来盯着柳之楠怕他跑，而是怕他在田里跟人干起来，要是有什么消息，还能回杨家报信去。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大多数人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在田间的草垛里坐着躲太阳，不少人带的饭食还没吃完，便看见柳之楠扛着锄头出来了，几个人忙胳膊一捅提醒一声，随后便齐刷刷看热闹般十分有趣的看过去。 柳之楠站在泥巴堆出来的路上，抬头看了眼头上的太阳，见田里只有几个人懒洋洋的坐着休息和吃饭，心里顿时燃起一股骄傲的。 “你们偷懒做什么，起来干活啊！” 闻言，三五成群坐在一块休息的汉子们发出一阵笑声，有人指了指头上的太阳：“正午太阳大，谁现在干活啊，我说这位胖公子，你是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的啊！” 话音落下，哄笑声响起，光着膀子的汉子们纷纷露出笑容，一个个看着柳之楠都忍不住想逗两句。 柳之楠小胖脸一鼓一鼓的：“你胡说。” 一大早他就被王老实拽起来，说是要弄什么桩子，丢个他工具后就让他坐在院子里干活，一个个木桩一个比一个高，还要他弄得圆润点，又要扎在后院空地里，说是要用的。 那些木桩，高的高，矮的矮，全部扎在一起，看起来就跟林子一样，还说什么是用来练武的。 练武要木桩子做啥？ 柳之楠想不明白，也不想做，但是王老实根本不给他机会，甚至还用取消他一天红薯为要挟，逼得他不得不去干活。 每每想到自己为了红薯要去卖命，柳之楠就觉得憋屈，为了还能继续坚持下去，不得不不间断的给自己洗脑。 柳之楠瞪了几眼那几个汉子，看了眼脚边的田里放着整齐的麦子，这才恍惚想起来，割麦子，好像不是用锄头的。 “这是谁的田？本公子今天就帮他干活了！让你们看看本公子的厉害！” 顿时有人哎哟一声，随后不知是谁扔了把镰刀过来，几个汉子笑吟吟的瞧着他，似乎对富家公子干农活很有意思。 柳之楠才刚捡起来，便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过来：“我说胖公子，咱们的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想当初那太……” 第1359章 受伤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991/486474991/486475077/2019120318133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那人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后有些尴尬起来。 柳之楠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你有话就说完啊，说一半做什么？” 那人咂咂嘴，意识到自己要说错话，哪里还肯说，摆摆手道：“没什么，你要干活就赶紧干活吧，不过先说好，你帮我干活，我可没有工钱给你！” 柳之楠哼了一声，却是对他没说完的话感兴趣，甩着镰刀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道：“你先把你之前的话说完啊。”那男人显然很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又很忌讳，扭过头不去看柳之楠，退了几步想走，却被柳之楠一把拉住。 柳之楠的力气很大，但是却比不过常年干活的庄稼汉子，呲溜一下，人就不见了。 柳之楠气的面色涨红，却也只听到一片笑声。 在庄稼地里干活是最无趣的，尤其是柳之楠这种新手，一会下来，衣裳都被割破了，边上汉子便忍不住笑话他是个花瓶，稍微用力点就能完蛋，还扯了扯身上的粗布，骄傲自豪的道：“瞅见没，干活哪能穿好衣裳来，要像咱们这样，越粗越好，否则那一身好料子都白费了！” 说这话时，那男人眼神在柳之楠身上打了好几个圈，显然有些眼馋他身上的好衣裳，但是很快就低下头开始干活，倒是比之前还卖力些。 柳之楠哼一声，嘟囔着几句话，却没注意手里镰刀一甩，一声惨叫过后，柳之楠的小腿就被划破了。 “血……好多血啊……我的腿！” 所有人纷纷看了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不过在看到柳之楠小腿上那个小伤口后，都好笑的笑了起来。 那汉子原本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急匆匆跑过去一瞧，发现不过割了个小口子而已，只不过镰刀比较锋利，所以伤口看起来有点深，但也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 像他们这样常年在田里做活的人，身上的伤痕也都不少。 柳之楠看着腿上的血，整个人都虚了，脑海中瞬间回放自己在杨家的悲惨遭遇。 他来了没多久，但是见血的次数可实在太多了。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我的腿啊，它才刚好呢，救命啊，快，快去找大夫，不，快去告诉杨公爷啊！” 那汉子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走上去：“你叫什么，不过一个小口子而已，谁没被伤着过，死不了！” 说完，上下扫了他两眼，在柳之楠还没回神的时候突然伸手将他衣裳撕了一块下来。 撕拉一声，柳之楠听到后都顾不得哭了。 “这……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就比丝绸差一点，一匹值千金呢！”柳之楠像见鬼似得盯着他。 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是这衣裳的确价值不菲，已经破了的口子就够他心疼的，现在倒好，衣裳直接就报废了。 那汉子在听到衣裳的贵重后面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后又有些慌乱，拿着那块布条愣住了。 周围很快就有人围过来，就连在一旁打盹的杨家小厮都急匆匆的过来了。 “我……我没银子赔你。”汉子憋红了脸才这句话，手里还拿着那布条，却像拿着一个炸弹一样。 沉默良久，直到小厮哎呀一声，柳之楠才想起来自己腿上还有伤，再看一眼，血流如注，登时吓得他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这下子，小厮懵逼了，回神后也顾不上其他，撒腿就往杨家大院跑去。 田里，汉子们都愣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先给他包扎起来，毕竟这伤分明是小事，这公子八成是被吓过去的。 柳之楠是被人掐人中痛醒的，一睁眼就发现几张黑黝黝的脸在看着他，吓得天灵盖差点碎了。 “公子，我会赔你的，不过我没多少银子。” 柳之楠缓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好了，虽然隐隐作痛，但是……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那汉子无精打采的道：“那是我们平时用来治伤的东西。” 柳之楠僵住了许久。 这帮泥腿子用来治伤的玩意……那……能用吗？ 他不会没被砍死，结果被药毒死吧？ 一想到这里，柳之楠也顾不上什么赔钱不赔钱的，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痛推开人群，正准备逃命，就见杨家小厮带了两个人过来，见到他醒过来，似乎还有些惊讶。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一下啊！”柳之楠急道。 这要是在往常，小厮定然不会理会他，但是眼下柳之楠受伤，自然也只能先紧着他。 很快，柳之楠就被人架了回去。 田野里，几个庄稼汉好心情也没了，再去看那失魂落魄的男子，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这些富公子，可是最不讲道理了，他既然说了要赔，那铁定是会要赔的。 “牛老三要倒霉了啊，唉。” “别说了，快走吧，干活去，活还没干完呢！” 也有人走过去安慰他，但是一想到柳之楠说衣裳价值千金，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 一片农田之上，顿时连气氛都变得低沉起来。 柳之楠回了杨家，找了大夫看伤之后被大夫丢了个白眼。 “不过小伤，这药敷上后两天便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结疤的时候不要太大动作，不出五天也就痊愈了。” 柳之楠一把将拿着药箱要走的大夫拽住，一脸震惊的指着自己的小腿：“大夫，你没开玩笑吧，我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大夫眼角抽了抽：“不妨事，只不过公子皮厚，脂肪层比较厚实，因此看起来割深，实际上只不过开了个小口子罢了。” 说完，大夫便告辞离开了。 柳之楠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骂了。 半晌，柳之楠才有些委屈起来：“居然骂我胖……我……我只不过稍微有点肉而已，这年头，有肉也是错吗！吃你家大米了吗！哼！” 小厮正巧在门口听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站在门口往里看：“小柳公子，你还去干活吗？” 第1360章 骨气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991/486474991/486475077/2019120318133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柳之楠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去！怎么不去！大夫说五天就痊愈了，那我就五天后再去！” 小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露出一副思考的神色来：“五天啊，那可能撑不到了。” “什么撑不到？” 小厮狡黠的笑着：“公爷交代过，小柳公子要是不做活，那就没饭吃，一天不做活就一天没饭吃，五天不干的话，可不就是五天不吃饭吗？五天，可能会饿死了吧？” 柳之楠吓得虎躯一震，且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吃过饭吗！分明是红薯！吃了只会一个劲放屁而已！ 但是随即他有些恐慌：“你不会说真的吧！” 小厮很认真的道：“小柳公子莫不是忘了你腿骨折的时候，也是在干活的吗？要是不干活，哪里来的饭吃？公爷说过，府上所有人必须干活才有饭吃，毕竟世上没有白吃的饭，想要吃饭，就要干活，这是规定，也是人道。” 柳之楠扫了眼自己的小腿，咽了口唾沫：“你……你胡说八道，那杨公爷怎么没干活！” 小厮顿时严肃起来：“公爷靠自己本事撑起整个杨家，怎么就没干活，干活也是分档次的，就好比说公爷，公爷为了大唐百姓殚精竭虑，这就是付出，所以陛下才会奖励公爷。” 柳之楠下意识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少爷干的活很没档次？” “也可以这么说！” “……” 柳之楠深深的感觉到，这杨家的下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好歹，是柳之允的堂弟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柳之楠在床上躺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察觉到腿上的痛意已经逐渐消退，再回想起自己在田间的表现，顿时臊得满脸通红。 那小厮站在门口也不离开，不说话，就偶尔看他两眼，但是柳之楠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在嘲讽他！ “呀，小柳公子，你起来干什么？这么重的伤不得多躺躺？” 柳之楠感受到了浓浓的侮辱，登时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圆溜溜的，低声怒吼：“你放屁，本公子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哼！起开，本公子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男人！” 小厮被推了个踉跄，看着柳之楠一瘸一拐的出去，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可是被人盯着才肯干点活的主儿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回过神来，柳之楠都快出院门了，小厮忙拔腿跟上去。 腿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动起来却有些疼了，柳之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只觉得憋了一口气在胸口里，一想到外面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便仿佛他这辈子都没这般耻辱过。 他柳之楠，也是个男子汉，且他是柳家的人，他堂兄可是状元！ 一路走着，身后的小厮几次想扶他，柳之楠都拒绝了，拒绝之后，他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骨气！ 对，他柳之楠也是有骨气的人！ 想明白这一点，他仿佛豁然开朗，走起路来都格外快些，走到后来，更是连腿上的痛都忘记了。 柳之楠的眼神突然间便亮了许多。 田野间干活的人比柳之楠第一次来时多了些，看见他来，那些汉子们很是惊诧，一个个都昂着头望着，只有牛老三，看见柳之楠的时候竟然吓得身子一抖。 完了，来要银子了…… 他，他家里就只有一个老母亲，他媳妇跟别人跑了，还剩下一个小男娃，这年头，男娃倒是值钱，倒是他哪里忍心啊…… 那衣裳少说也要赔好些银子吧。 牛老三脸色都不对劲了，手里拿着的麦子就像火在燎似得，眼看柳之楠目光凶狠的朝自己过来，大脑急速转动，身子却是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小心了。 柳之楠还穿着那件衣裳，上面还破了个大口。 就在柳之楠还没走近的时候，牛老三条件反射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却也不敢跑，退两步后一脸绝望，下巴打颤。 “公、公子，我一定会赔你的，你说个价，我回家去筹银子去。” 牛老三磕磕碰碰的道：“我……我一定赔的，你别让我把我送牢里去。” 一道在田间干活的的人都是认识的，他们跟牛老三还是同村，见状也很是不忍心，纷纷上前想要求柳之楠绕过他。 “公子啊，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好不容易家里有些银子不用再饿死，您就放过牛老三吧。” “是啊，他也不容易，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过来说情，有些激动的人甚至感同身受起来，拉着牛老三一脸悲戚，活像世界末日一般。 柳之楠听得一头雾水，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庄稼汉身上的酸臭味也浓重起来，挤在鼻息之间，令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逃跑。 柳之楠菜着脸捏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道：“你们想干什么啊，我又没说要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来干活的而已！” 话音落下，所有人愣了一下，尤其是牛老三，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没听错吧？ 柳之楠憋着气，唯恐那股难闻的气味钻进鼻子里，涨红着脸一个劲挥手：“都散开！散开去！臭死了，你们都不洗澡的吗？” 庄稼汉们被说的面露尴尬，但是却都很识趣的散开了。 柳之楠一把将牛老三手里的镰刀抢过来，挪了两步便弯腰开始干活。 见状，那些人才真的相信柳之楠是真的来干活的，而不是来要牛老三赔银子的。 牛老三作为当事人，情绪起伏过大，半晌都不敢相信，随即却眼睛大亮起来。 他……他儿子不用被卖了…… 他也不用去坐牢了…… 呜呜呜，太激动了，这天下，还是好人多啊…… 牛老三差点没激动的哭出来。 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件衣裳逼得差点绝望，这放在埋头干活的柳之楠身上，只觉得是个笑话而已。 但偏偏，这种笑话般的事情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在这个世界，贫富差距一直都存在，并将绵延不绝至千百年后，许许多多百姓想要的东西看似天方夜谭，却往往在某些人眼中，不过草芥而已。 柳之楠认真的干着活，他弯着腰，背上很快湿了一大片，但是手下的活却越发熟练起来。 第1361章 群策群力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991/486474991/486475077/2019120318133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太阳火辣辣的在头顶，透过薄薄的布料就像烙铁一样，柳之楠不得不时常换个姿势。 一茬一茬又一茬，干活越发得心应手起来，但是腰却有些受不了，稍稍一动弹便觉得要断了一般。 柳之楠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刚才猛地挺直，差点以为自己腰要废了，而此时，眼前竟然一片乌黑。 “我……我要瞎了吗？”柳之楠抖着声音，浑身僵硬，但是还没回答他，他便发现自己又看见了。 顿时便傻在原地。 牛老三对柳之楠可是感激涕零，见状，忙解释道：“公子，不要紧的，你第一次干活，所以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不用怕。” 一说怕这个字，柳之楠顿时不干了。 “本公子怎么可能会怕！哼！少废话，以后要是再说一个怕字，本公子就让你赔衣裳！” 再说了，他在杨家干的活可不少了，天天干活就是没一口饭吃…… 一说到赔银子，牛老三大惊失色，立刻闭嘴自己去干活了。 柳之楠顿时嘿嘿一声，心道这招还挺好使的。 不远处，被杨晨叫过来的柳之允便站在官道上，身边还站着章蒙。 两个人都有些错愕。 “那人……我没看错吧，好像是你堂弟？”章蒙使劲揉了揉眼睛。 柳之楠身形比一般人胖些，且身上穿着也不像是干农活的人，所以在一堆庄稼汉里很扎眼。 这个地方是没人居住的，边上便是官道，距离杨家大院还有些路程，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杨家的田地。 柳之楠在杨晨那边，若是出现在田里，似乎也不是很违和。 章蒙呼出一口气，似笑非笑的道：“校长的爱好其实挺从一而终的，之前让废太子下田干活，现在让你堂弟下地干活，看来这下地，有某种魔力呢。” 柳之允眉宇舒展开来，看了一会道：“校长此举定有深意，走吧，咱们快些去吧。” 最后看了一眼柳之楠，柳之允便和章蒙一道走了。 “校长叫我们叫的很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章蒙顿时脸色凝重起来，看着远处一片片的宅子，脚下步子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等回头发了俸禄，我定要好好攒钱买马去。”章蒙叹了口气。 又想起狄仁杰那小子为了宅子向晋王殿下开口借银子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还钱，又有些别扭，自我抗争一会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他还是，攒钱吧！ 杨晨在书房里等得着急，方才小剑过来找他回禀近期的消息，他便想起来章蒙和柳之允来，但是都已经好一会了，这两人竟然还没到。 就在杨晨差点以为他们要出车祸的时候，柳之允和章蒙出现了。 “你们两个总算来了，来来来，帮我想想该怎么写。” 啪的一声，杨晨将两张纸放在他们手里。 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让我写神州一号出海的奏折。” “……” 章蒙小心翼翼的道：“那校长……您如实写不就好了？” 杨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要是知道怎么写就不找你们了！” 柳之允不由得道：“校长是要我们……代写吗？” 杨晨伸出一根手指头晃：“非也，这叫……群策群力。” 章蒙和柳之允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我们是‘群’？” 杨晨不厚道的笑了：“目前来说就是这样的。” “……” “……” 杨晨突然板起脸来：“你们到底写不写！” 这要是别人让他们写，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 好吧，谁叫那人偏偏是他们的校长呢？ 见他们点头，杨晨便让人拿了两把椅子进来，又上了茶水点心，笑眯眯的道：“好好写，写好了再回家。” 柳之允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校长，我们两个还有公务没……” 杨晨笑得更开怀了：“那就赶紧写，赶紧写完，要是可以了，就回家，否则，就留堂！” 说完，杨晨潇洒的一转头，到门口让人去把阿六叫过来，又叮嘱阿六守在门口，安排完后，自己便愉快的走了。 看着手里那张白花花的纸，章蒙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我们回学院了呢。” 柳之允已经开始凝神思索了，浅浅的点了点头后，道：“这题，似乎有些难。” 首先他们根本不知道神州一号发生了何事，其次这是欺君之罪，要是被发现，他们几个肯定都是要受罚的。 欺君之罪的把柄若是落在御史台手里，他们自然讨不了好，尤其是柳之允，他本身便是谏议大夫，若被揭发，便是明知故犯，罪上加罪。 可明知道这后果，二人也不觉得多么慌乱。 深究原因，只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是杨晨，有他在，仿佛多么大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这种信任仿佛浮萍没有根，但是却又十分坚固的扎在他们心里，以至于让他们毫不犹豫便能为杨晨粉身碎骨，这种信任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尊敬组建而成的。 一如君臣父子，后者天生便会天然跟随，无需太多的理由去追寻。 二人安静的坐在书房里，守在门外的阿六等的时间长了便有些打盹，脑袋一下一下的差点砸门框上，猛地惊醒，才发现两个人正无语的看着他。 阿六忙一本正经的站好。 此时杨晨正在后院看小阳和僮僮练武。 “小屁孩扎马步竟然能扎半个时辰……”杨晨脸上满是震惊，他记得当初杨玟学武的时候还三天两头想着偷懒，到最后才好些，可是僮僮和小阳才多大，竟然可以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杨晨眯着眼睛看了眼太阳，总觉得是刘谦在骗他。 “爹爹，吃糖糖。”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手递过来一块糖，另一块糖塞在嘴里细细的舔着。 杨晨接过糖站起来，将平安抱在怀里后将糖扔进嘴里。 “平安，告诉爹爹，小阳他们扎马步多久了？” 平安舔着糖，脑袋一转，两侧的小揪揪便迎风而动。 “嗯……好几天了呢！” “……” 第1362章 牛老三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991/486474991/486475077/2019120318133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天色渐黑，田野间的人却都没走，他们手里的活还没干完，都想争取时间早点完成，这样完成了农忙，随后便能回家好好歇着，或者再去做些别的赚银子。 但是今日他们都多了一层心思，他们都想看看这胖公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富家子弟接连两天都来干活，甚至受伤了都不走，这说到哪里都是新鲜事，尤其是他们寻常百姓，对这种富贵人家的谈资是最感兴趣的。 有些手脚快的人已经坐下歇息了，喘着气，吹着风，时不时看一眼柳之楠那边。 牛老三还在呼哧呼哧的干活，他一开始还注意着柳之楠，生怕他又不小心伤着自己，万一最后倒霉的是他牛老三就惨了，但是干活干入神了，以至于他回头一看，柳之楠都在老远的地方了。 虽然站的远，但是依旧能看出来他很卖力。 “我说牛老三，这人不会是傻了吧？”一个庄稼汉走过来，轻轻推了牛老三一把，指着柳之楠显得有些不理解。 牛老三忙嘘了一声：“你说话注意些，万一被听到了少不得要出事，唉，我也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就求别出事就好，否则我把自己买了都还不了银子。” 那人切了一声：“你又不值几个钱！哈哈，还想着去谁家做上门女婿去不成！” 牛老三登时有些恼了，一脚踢过去，痛的那人嗷嗷叫，这才心里舒畅了。 视线再落到柳之楠身上，顿时又落寞得打不起精神。 终于天色暗了，不少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牛老三也准备走了，但是他得将这些收好的麦子拿回去，否则会被人偷了去。 别人家干农活大多全家上阵，就连能走路的娃子都不放过，但是他家里有个老母亲，身体还不好，孩子要是走了，他也不放心，因此每每都是他一个人出来干活的。 今天柳之楠虽然干的不多，但是收下来的却也不少，牛老三得多走几趟路了。 “公子……” 想了很久，牛老三终于上去说话了。 柳之楠缓缓直起腰。 他已经掌握诀窍了，这个时候就是要慢点，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却是心急可能会断腰。 “干什么？” 牛老三看见他那一身破衣裳的时候灵魂都颤抖了，而且柳之楠头上还顶着草，十分狼狈。 “公、公子，我得回家了，你看，别人都走了，这天要黑了呢。” 柳之楠疑惑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天真的黑了，周围的汉子们也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少妇女小孩也都出来帮忙。 柳之楠嗷了一声，将手里的镰刀拿好：“那行，我明天再来帮你吧。” 牛老三竟然不知道该害怕还是敢感动，又见他把自己镰刀也要顺走，顿时有些急了。 铁具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在普通老百姓家里绝对算得上一个大物件了，且这还是田里干活时的必须品，要是少了一个，就跟挖了牛老三半颗心一样。 眼瞅着柳之楠走了好几步，牛老三急了，脑子一热喊道：“公子，你把我东西拿走了！那是我的！” 在空旷的田野里，这声音有点大，顿时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牛老三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他是不是又完了…… 柳之楠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镰刀，又见牛老三在莫名紧张，一头雾水的把东西扔到他脚边，并且叮嘱道：“明天记得带来。” 牛老三：“……” 小厮已经在田埂里头睡着了，柳之楠刚想叫他，突然生出一股恶趣味来，悄悄的越过他便走了。 柳之楠干完活之后才察觉到腿上的伤口有些疼，低头一看竟然出血了，但是这次，他却不慌了。 “小小伤口怕什么，本公子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人！”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也不傻，走路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牵扯到伤口部位。 牛老三收拾了一扁担，他只有一个人，家中也没几个银子，还要匀出一大部分给老母亲买药吃，因此农具都比别人破烂些，时不时地还得回头看两眼有没有掉地上的。 柳之楠走的慢，没走两步就被健步如飞的牛老三追上了，牛老三像是有些怕他，也顾不得东西会不会掉，走的飞快。 “喂，你东西都……”柳之楠话还没说完，牛老三走的更快了。 看着那一地的麦子，柳之楠觉得很肉疼。 这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干出来的活啊！ 二话不说捡了地上的东西，柳之楠便追了上去。 但是与其说是追，不如说是玩命的想叫住牛老三，但是牛老三一听到声音，满脑子都是快跑两个字。 “我去你大爷的，本公子腿都要废了！牛老三，你不要麦子了啊！全掉光了！” 这一吼，用尽了柳之楠浑身上下的力气，而他手里也抱着不少的麦子。 牛老三终于反应过来了，等看到自己挑的麦子落了大半后，脸色一变，顾不上害怕便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公子，多谢公子啊！我……我以为……”牛老三脸上露出庄稼汉的憨笑来。 柳之楠被气着了：“你以为什么啊！本公子是吃人的吗？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牛老三脸一红，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再看柳之楠，眼里满是感激。 这些粮食是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要拿出去卖的，卖掉的银子可是他全家的生活费，要是平白少了一些，他可能会恨不得打死自己。 柳之楠喘匀了气，也发现牛老三其实是个胆子不大的人，尤其是在银钱方面，他好像是穷怕了的样子。 “喂，你真名叫什么的？” “公子，我叫牛老三。” 柳之楠嘴角一抽，没想到这竟然不是外号。 “这么随便？” “是啊，我头上还有两个堂哥。” “他们叫牛老大牛老二？” 牛老三眼前一亮：“公子好聪明啊！” “……” 柳之楠一直觉得自己偶尔有时候不着调，可现在，他发现这明显是智商问题。 “你家在哪？” “我……公子，你想干什么？”牛老三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慌张。 柳之楠扬了扬手里的麦子：“这都是本公子辛辛苦苦干的活，交给你本公子不放心，去，前面带路去！” 牛老三还未回神，柳之楠补充道：“走慢点！” 第1363章 穷人的世界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149/487921149/487921171/2019121610123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牛老三整个人都有些玄幻，看着柳之楠一瘸一拐走在前面的模样，竟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哎哟一声把自己给疼醒了。 再抬眼看去，柳之楠已经不耐烦的在催促他了。 此时距离牛老三家已经不远，柳之楠却是骂骂咧咧的走在后面。 这地跟他平时走的道儿不大一样，在从前，没有水泥路的时候他走的是青砖路，虽说有些坑坑洼洼不大平坦，但是至少不会让他踩一脚泥，有了水泥路后就更别提了，且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屑往穷乡僻壤里去，但是去牛老三家的路明显就难走多了。 柳之楠的鞋底已经沾满了泥巴，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身上的衣裳破了，脚上的鞋在田里也报废的七七八八，现在，只不过让它废弃的再彻底一点而已。 牛老三在一个茅屋前停下了，转过身笑着道：“公子，已经到了，我去开门啊。” 所谓开门，不过是牛老三踹一脚的功夫而已，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便响了，才刚往里走了两步，就有个扎着一根朝天辫的孩子跑出来，嘴里喊着爹。 柳之楠扫了眼破旧的茅草屋，显然很嫌弃，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才又进去，将麦子放下后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拿麦子啊！” 两个人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将麦子都搬完，柳之楠擦了把汗，发现外头天已经全黑了，再看眼前屋子里这一堆的麦子，骄傲感油然而生。 牛老三拿了一碗水过来，那碗很粗糙，且还有一个缺口，里面装着清澈的水。 “公子，累了吧，喝口水。” 柳之楠眉头堆得老高，虽然他又渴又饿，但是这碗水实在下不去手。 “算了，本公子还要回去，这水……你就留着自己喝吧。” 柳之楠瞧见牛老三身后还躲着个孩子，下意识的故意瞪大眼睛吓他，孩子被吓着了，脖子一缩也再也不敢看他。 咕噜噜。 柳之楠肚子的叫声震天响。 牛老三尴尬的收回碗，想了想道：“不如公子在我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柳之楠下意识的刚想拒绝，却陡然想起自己回杨家又要吃那红薯，顿时浑身上下都不舒坦了。 “你这儿……有什么吃的？” 兴许是柳之楠的眼神太过古怪，牛老三甚至有些后悔说这句话。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想要收回也没有余地，再者柳之楠帮他，牛老三也是个知恩会报的人。 “有青菜汤，还有土豆炖菜，还有稀饭。” 柳之楠竟然硬生生的在口中生出了口水，舔了舔嘴唇：“有没有肉啊？” 牛老三点点头：“有肉！有一点肉！” “那成，弄些肉来！” 牛老三不敢说不，只能点头，随后拉着孩子便走了。 那肉是昨天刚宰杀的家养鸡，他母亲在病床上吃不得全素，要吃些荤的才行，否则牛老三也舍不得把自己家里的鸡给宰了。 原先还想着能多吃几顿，但是现在也只能提前煮了。 牛老三的手艺还算不错，一锅鸡汤再加上两个素菜，并一罐子的稀饭，放在一起的时候竟然香飘千里。 柳之楠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但…… “这些碗筷你是哪里捡来的吗？这么脏这么破，我家下人也用的比这个好。” 牛老三满脸通红，面上闪过一丝愧疚：“我没什么本事，能养活家里人就不错了。” 柳之楠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索性便闭了嘴开始吃东西。 他不吃别的，就专门吃鸡肉，看的边上的小男孩眼睛发光，一个劲的咽口水。 柳之楠被看的不舒坦，夹了一筷子放他碗里，那孩子大喜，咬了一口后便端着碗蹬蹬蹬跑到一间小屋子里去，等再出来，碗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了。 隐约之间，柳之楠还听到那小屋里有苍老的声音传出来，恍惚想起来牛老三好像还有个老娘在。 小男孩又眼巴巴的在桌边喝稀饭，时不时夹两块土豆吃，但是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柳之楠面前的鸡肉。 牛老三低骂了一句，小男孩才收回视线。 柳之楠突然有一丝罪恶感，因为他发现这鸡肉除了他之外，牛老三一筷子都没吃，就连这孩子都没把筷子伸过来过。 从前他还听下人说过，他们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有时候饿狠了就上山挖野菜，甚至吃叶菜根，他从来没当真过，但是此时在这破旧的茅屋里，竟隐隐觉得这不是在诓他的。 这世上的穷人，真的穷的连顿好的都吃不起了？ 再看牛老三拼命灌稀饭的样子，柳之楠碗里的鸡肉顿时就不香了。 “我说，你家没有米饭吃吗？再不成，馒头总有吧？而且，这怎么连油水都没有？” 牛老三连连摇头道：“这些好东西都是要拿出去卖的，从前日子不好过，欠了太多银子，最近几年好过了，忙着还钱呢，等还了钱，才能去吃这些好吃的。” 柳之楠嘴角不自觉的一抽。 他没听错吧，米饭和馒头也算好东西了？ 那如果来一碗红烧肉，岂不是快活似神仙？ 柳之楠怔愣了片刻，正好瞥见小男孩偷瞄自己面前的那碗鸡汤，脑子一抽，想也不想就把里头的肉夹出来，放在他空碗里。 “小屁孩瘦的跟猴子一样，多吃肉！” 小孩子一喜，二话不说夹着肉吃了一口，牛老三则有些震惊。 柳之楠终于拿起筷子去夹土豆吃了，吃下去，除了味道有些淡之外，口感还是不错的。 “我说牛老三，你怎么不多放点盐？” “盐……也是有些贵的。” “……” 牛老三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仰脖子将稀饭喝完，便站起身又将罐子里的稀饭全倒在碗里，抢过孩子没吃完的鸡肉后又放了好些菜，这才端着朝小屋走去。 “喂，小屁孩，你吃饱了吗？” 孩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柳之楠撇撇嘴：“本少爷也没吃饱！” 又看了眼小屋，柳之楠站起身，皱着眉头走了。 等牛老三从小屋里出来的时候，柳之楠早已不见踪影。 第1364章 急报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149/487921149/487921171/2019121610123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柳之楠摸黑回去，亏得他记性好，否则连路都找不到，但是路上他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些别扭，等到了杨家又躺下后，明明身上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的。 脑海里是牛老三的破茅屋，还有那小屁孩亮晶晶饿狼似得的眼睛，还有那脏脏破破的碗筷…… “公爷说要有抱负……”柳之楠嘟囔了一声，却感觉眼皮子有些沉，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原先跟着柳之楠的小厮已经跑回来了，在看到柳之楠躺在床上后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乖乖，我还以为跑了呢，还好还好。” …… 杨晨选了一份答案抄好在折子上，然后揣在怀里准备进宫去李世民了。 柳之允和章蒙的文笔都不错，写起这种要命的东西也头头是道，但是最让杨晨惊喜的是，柳之允外表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但是写东西却很刁钻。 一份神州一号的报告，被他一通渲染下来，竟然成了玄学上的问题。 但是别说，看起来，贼他妈有道理！ 杨晨揣着那份奏报，信心十足！ 但是等到了宫里，却发现李世民不在紫宸殿里批改奏折，逮了个小太监一问才知道李世民竟然在政事堂。 那地方，一般来说皇帝是不会去的，毕竟如果有事，也是叫大臣来见皇帝，自然没有皇帝去见他们的道理。 但是李世民既然去了，便必定有理由。 杨晨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再说。 将奏折拿好，杨晨想了想路便走了。 此时政事堂里，所有人正因为李世民突然出现而高度紧张。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高士廉都在，另外还有魏征和李靖，他们俩却是被李世民叫过来的。 李世民坐在首位上喝茶，开口道：“甘州大旱此刻却还未有所动静，今日急报进宫，听说还在房卿手里？” 这语气，却是在问责，房玄龄神色一凛。 “陛下，这急报方才送来，臣立刻和长孙大人细看，是还未来得及送入宫中，并未刻意隐瞒。” 李世民眉毛抬了一下，面上没什么波动，看了眼李靖，李靖当即站了出来。 “甘州旱情形势严峻，当地州县报上来的名单与日俱增，房相不如说说这急报上写了什么吧。” 长孙无忌瞥了一眼房玄龄手里的奏报，拱手道：“陛下，这奏报乃是当地官员联名送来的，是为了……弹劾秦怀玉和房遗爱抵达甘州不作为，任由旱情严重一事。” 话音落下，房玄龄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随后便将手中奏报递了上去。 李世民打开上下扫了几眼，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看向房玄龄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房卿这是准备偏袒自己的儿子吗？” 房玄龄早已料到李世民会这么问，当即道：“臣不敢！只是奏报真的刚到，并未来得及告知陛下，陛下，臣的忠心日月可鉴，臣子若是犯错，不需他人惩处，臣便定当严惩不贷！” 一想到房遗爱在甘州所为，房玄龄便气的脸色铁青。 临走前他分明还叮嘱过，这回去甘州，定然要让朝臣明白，他们房家，没有一个是饭桶！ 可现在倒好，房遗爱这个王八犊子非但不给他挣脸，竟然还被地方官联名弹劾，这让他还有什么脸去见人！ 房玄龄气归气，但到底是自己儿子。 “陛下，臣的儿子虽然没有出息，但是却万万不是草菅人命之人，再者秦怀玉也在，他也不是一个贸然行事之人……” 话还没说完，魏征便冷哼一声：“房相此言差矣！有道是天高皇帝远，且房遗爱少年心性，谁不知他不堪当大用，就算有秦怀玉在，免不得也要被他蛊惑去，到了甘州不作为，说不定便是在当地享受，否则怎么能惹得当地官员联名弹劾！陛下，可否将奏报给臣看一眼？” 李世民抬手将奏报递给他，魏征接过手后仔细查看一番，脸上神情越发震怒了。 “竟然在甘州当地闲逛游玩？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顽劣之人，竟然被派去甘州缓解旱灾，这简直是在草菅人命，不将百姓当人看！”魏征的臭脾气上来，全然不顾及最后拍板决定这件事的人就坐在他跟前，拿着奏报一脸肃容的道，“陛下，请将此二人从甘州召回，再定失职之罪！他们的所作所为影响恶劣，且严重阻碍赈灾一事，臣以为，应当军杖五十，再下入大牢内后审！” 话音落下，房玄龄弄死魏征的心都有了，一旁的李靖更是浑身发凉，这魏征，实在是够敢说的，动不动就要定别人的罪，生怕逮不到错处似得。 尤其是房玄龄还在边上，你好歹是在跟人家儿子过不去，稍微表现的不要那么明显，稍微收敛一点，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好在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魏征是什么臭脾气，李世民就算觉得有些不妥，却也没说什么。 但房玄龄却是气的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要不是靠着多年在朝堂上的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气定神闲，这会恐怕真就忍不住了。 虽说……他儿子是真的混账，但是也没必要这么狠吧！ 打五十杖，秦怀玉说不定能挨过去，但是房遗爱就真的可能要见阎王了，就算房家祖坟冒青烟没死，那也残废了！ “魏大人似乎有些言重了。”房玄龄咬牙切齿的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但是魏征似乎头很铁，听懂了也装作没听懂，反而转向高士廉，问道：“高相，您说呢？” 高士廉瞥了眼魏征，如实道：“陛下，臣以为秦怀玉和房遗爱二人有负圣恩，如今甘州地方官联名弹劾，这并非小事，但是做事毕竟要讲究证据，所以还请陛下派人去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李世民这才微微颔首：“高卿说的有理，朕也是如此想的。” 魏征自告奋勇：“陛下，臣愿意一去！” 几个人齐齐看向他，尤其是房玄龄，脑门上的青筋一直在跳着。 李世民看了眼魏征，虽说不大喜欢魏征这种不怕死的性子，但是如果放他去调查，却肯定不会作假，但是若其他人去…… 无意间看了眼房玄龄，李世民便道：“好，早去早回。” 房玄龄眉头微微一皱，还想说什么李世民便起身了。 “朕临时出来，宫中还有奏折未批，先走了。” 长孙无忌道：“恭送陛下。” 其余人等忙一道行礼，魏征和李靖则急急跟着一道出去了。 第1365章 挨揍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712/496078712/496078739/2019121621124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李世民一走，政事堂里气氛便有些尴尬，几个官员过来找人都闭气凝神不敢闹出大动静来。 杨晨在半道上撞见了李世民，见一旁还有魏征和李靖在有些意外。 “陛下，臣弟是来送神州一号奏报的。” 李世民眉毛一挑：“你还真敢来？” “……” 这几个意思？ 下旨要写这玩意的不是你吗！ “咳咳，陛下，臣弟向来都是最遵纪守法的，陛下都下旨了，怎么会不来呢。” 一旁魏征开口道：“唐国公此言差矣，你可没少干不遵纪守法的事情，就好比避暑行宫附近的土地，便是你买下高价抛售的，这属于恶意圈地，要不是看你没造太大的罪孽，否则你还要吃些苦头才行。” “……”杨晨嘴角一抽，这事都过去多久了，竟然还想来威胁他！ “魏大人，那买卖一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哪里有这么严重，我又不是凭空抢的！” 魏征哼了哼，显然不愿意跟杨晨打口水仗。 李世民给黄玉使了个眼色，黄玉立刻上前将杨晨手里的折子拿过来揣好，然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了。 陛下现在心情不怎么好，撞上去就是没事找骂，这杨晨也是，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而且还正巧魏征也在，这炮仗脾气的主儿可不是个好惹的，有时候难缠起来，比陛下还难搞。 心里这么一想，黄玉登时有些罪过了，他小小一个近侍太监，虽说是在太监里是顶天的存在，但还是不敢在心里编排李世民，当下忙眼睛一闭喊了声恕罪，等睁开眼，李世民已经健步如飞的走了。 杨晨一脸懵逼的站在那边，倒是李靖临走前意味深长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手里空荡荡的，但是杨晨察觉到李世民情绪有些不对劲，在看看前面不远处的政事堂，杨晨抬腿走了上去。 房玄龄正缄默不语的坐在临窗的小房间里，脑海里想着他究竟该怎么办才能让那个不肖子孙回来不被下大牢里去，越想，心里是越气愤。 好不容易得了差事，就算办不到所有人满意，但是至少要弄出点动静来，可房遗爱倒好，什么都不干，一上来就被人联名弹劾了。 他房玄龄在朝堂上混迹这么久，也没被人弹劾过几次！ “小畜生！” 刚走到窗口的杨晨劈头盖脸被骂了一句，脸上还有房玄龄的口水，顿时浑身僵住了。 房玄龄也发现了窗口的杨晨，愣了一下后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板着脸道：“你怎么来了？” 杨晨抬起袖子飞快擦了把脸，见房玄龄脸色比吃了屎还臭，便压低声音道：“房相，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房玄龄情绪不高，懒洋洋抬起眼皮看了眼杨晨，转了身子侧对着他：“没什么。” 杨晨指了指政事堂的大门：“方才陛下出去脸色也不大好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房玄龄不说话。 杨晨索性将胳膊放在窗口上，伸手戳了戳房玄龄的肩膀：“房相，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啊，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我没帮忙。” 房玄龄原本是想说不需要的，但是转念一想，房遗爱那小子好歹叫杨晨一声师父，他要出事了，杨晨帮一把也是应该的，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帮手了，毕竟他是做人父亲的，自己儿子出了事，不管说什么都有人讲闲话，但是杨晨就……嗯，虽然也会有闲话，但是起码不会比自己糟糕。 这么一想，房玄龄便开口了，将甘州一事一五一十说清楚后，还不忘骂魏征两句狗东西，飞出来的口水又沾到了杨晨胸口，这回房玄龄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给杨晨擦了两下，道：“你小子不会见死不救吧？” 杨晨正瞅着房玄龄在擦自己胸口的那只手，总觉得这姿势有些猥琐，轻轻推开后笑道：“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不过是个小事而已，房相不用担心。” 这么一说，房玄龄双眼一亮：“当真？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杨晨刚想说，话到嘴边就停住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房相，方法您就别问了，就说如果我帮忙，那您打算怎么谢我？” 房玄龄一愣。 这小子太不要脸了！ 老子帮他多少回了，这回竟然还想要谢礼？ 杨晨的脑袋就在房玄龄跟前，房玄龄想也不想一个暴栗下去，顿时痛的杨晨嗷嗷直叫。 杨晨脑门火辣辣的疼，不明白好端端的房玄龄打他干什么。 房玄龄哼了一声：“你小子还想趁机从老夫身上揩油水！想当初你去高句丽打仗，还是老夫照应你家里，你小子欠揍呢！” 杨晨龇牙咧嘴。 这老头子怎么能这么有劲，这一巴掌下去估计脑门都红了。 讪讪一笑后，杨晨看了眼气呼呼的房玄龄，也不敢再贫嘴了，答应了之后便灰溜溜的跑了。 实际上，甘州那件事根本不需要他去想什么办法，秦怀玉是什么人，他心里有数，定然不会跟着房遗爱贪图享受，而房遗爱，为了他未来老婆，肯定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干这种蠢事，且降雨一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甘州大旱是件重要的事情，想要选好位置角度和云彩，就必定要观察些时日，杨晨听到房玄龄说他们两个在甘州到处闲逛就知道肯定是在考察。 但是能被人联名上奏弹劾的话，这两人也太嫩了些。 不会和那帮老油条周旋啊，否则也不至于人还没回来就被告黑状了。 揉着脑袋，杨晨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当天魏征便整装出发，走之前还特意去了趟房玄龄府上，出来的时候，房玄龄虽然一道跟出来了，但是根据路人描述，那脸是黑的，比锅底还黑，魏征走的时候，看魏征的眼神都很犀利，恨不得一刀弄死的样子。 但是魏征是个头铁的人，只要他觉得对的事情，就连李世民他都不怕，更何况现在是关乎大唐民生的问题，他胆子就更肥了。 管你对方是谁，就算是房玄龄，他也照样去警告，有种的，就弄死他魏征！ 第1366章 烤土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712/496078712/496078739/2019121621124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李世民带着杨晨的奏章回去后便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等看完了，两颊竟有些僵硬。 “这件事……竟然还能和山海经有关系？” 奏折上描述了山川大海，甚至不惜借用山海经中的语句来判断和推测，从某种程度上看，极度荒唐，但是顺着一路看下去，竟然……有些道理？ 李世民都不敢相信自己内心竟然有些相信这些鬼话，又看了眼手里的奏章，他总觉得这不是杨晨能写出来的，而且，这奏章看起来像是在汇报神州一号的事情，但是上面一个明确的地名和人员名字都没有，却长篇大论仿佛一片正经文章，而且……文笔还着实不错。 李世民出了好一会神，才疑惑的将奏章放在案台上，拿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总觉得疑惑。 这个时候，李世民想起来柳之允，想了想道：“去将柳卿叫来见朕。” 黄玉忙应下，随后遣了小太监出宫去找人，不消片刻柳之允便进宫来了。 行完礼之后，李世民便直接将杨晨的奏章递给他。 柳之允除了一开始看到这篇自己写的文章后眉毛抖了抖，随后都是面无表情的，看完合上，恭谨的还给黄玉。 “陛下，校长此文……写的还算不错，引经据典，有理有据，且有些事情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但是换个角度，其实也很有道理的。” 柳之允有些汗颜，让自己变着法来夸自己东西写的好，他活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而且他还有些内疚，他竟然在欺骗皇帝陛下。 唉，汗颜啊汗颜。 李世民眉头皱了皱：“朕还没说这是杨晨写的呢，柳卿竟然看出来了。” 柳之允云淡风轻的道：“校长的笔迹臣有幸见过几次……属实难忘。” 毕竟放眼整个长安，也找不出来几个字写得这么丑的官员了，看过一眼，当然毕生难忘。 其实杨晨的字在普通人里不算太丑，好歹也努力练习了这么久，但是跟这帮学识出众的文人相比，就好像是大学生碰见了高中生。 会是都会，就是大部分都不大靠谱。 李世民微微颔首，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朕令他回奏神州一号之事，柳卿以为，这奏折合乎情理吗？” 当然不合情理，柳之允心里道。 “还算合乎情理，但是却还缺乏严谨之处。” 李世民仿佛很有兴致，换了个姿势继续道：“这海上鬼怪一事可是当真？若真如此，朕命人出海岂非九死一生？且海上潮涨潮落，水浪翻飞，人如浮萍毫无根基，神州一号和大唐雄风号船队，也有很大可能会淹没在海中……”李世民又想到奏折中的估算，敛眉道，“那海岸上的国家语言不通，他们到了，或许就回不来了……” 柳之允神色依旧，淡淡的听着，见李世民自言自语说的有些入神，在他顿住后才道：“陛下，臣以为出海一事想要预估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校长虽奇思妙想本事超前，但是有些时候也是办不到的，校长能说出奏折上那番话，也定然是实实在在思虑过的，还请陛下见谅。”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心里很有好感，招招手让他走近些，才道：“朕记得这山海经并未成册，你可有全本看过？” 柳之允这个时候才发现，李世民好像对鬼怪一事比较上心。 “臣看过，这山海经本是散书，校长却以一人之力合装，我们学院中的图书馆便有馆藏，从前臣在学院中便借出来看过几次，山海经是本奇书，虽荒诞不经，但是若以宽阔的心态去看待它，便又觉得是本了不起的神书。” 李世民突然道：“明日，你去拿来给朕看看吧。” 柳之允拱手称是，直到这会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再看那案台上的奏折，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有下一回。 说谎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啊。 …… 柳之楠发现了一块巨难啃下的骨头，那就眼前这块地。 他也不知道牛老三哪里来的勇气，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干活，但是他就是有胆子跟杨家租两亩地！ 一眼望过去，柳之楠只看到绝望，以及牛老三埋头苦干的背影。 牛老三干活是很带劲的，因为他看见的不是活，而是银子，是给自己家赚钱的动力，一想到家里的孩子和老人，他就恨不得把自己当做三个人来用。 这两亩地是他千辛万苦才从杨家手里租来的，其中只有一小块地是他拿来种土豆的，这些土豆就是给自己家里吃的粮食，其余的他都是要拿去换钱的。 想起柳之楠吃掉的家里的鸡，牛老三就想着赶紧把活干完，换了钱之后再去买两只小鸡崽子回来，等养大了，鸡生蛋，蛋生鸡，一只用来生蛋，一只以备不时之需给老娘吃了补身子。 但是鸡不便宜，要花上好些铜板，他家里的其他银子都留着买药，是动不得的，新世医院虽说看病不贵，但是买药却是个长期费钱的事，所以他要提前把钱都存好，否则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老娘就完蛋了。 牛老三背朝天，干的浑身大汗淋漓，干着干着才想起来还有柳之楠，等直起腰杆回头去看时，发现柳之楠正咬牙在干活，顿时心里涌出一阵感激之情。 他怎么也想不到，柳之楠一个公子哥，竟然愿意帮着他来干活。 眼看日头到了正午，不少人都已经准备歇息吃饭了，因为离家里有些远，大部分人都不是回家去吃的，有的是自己带了，有的是家人送过来，牛老三就是自己带的，他弄了几个土豆，在田里挖个洞，烤熟了吃。 不少人也是这么干的，所以当牛老三准备去烤土豆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生火了，地上一个洞黑漆漆的，冒着烟，周围有好些人放着土豆在烤。 “公子，到中午吃饭了，我给您也带了好几个土豆，一块来吃吧。” 柳之楠看了眼他怀里拿着的那四个土豆，一个个个头都很大，卖相很不错，再看一眼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生火的庄稼汉，觉得新鲜极了。 “成！本公子今天就尝尝你们的烤土豆！” 第1367章 穷庄稼汉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712/496078712/496078739/2019121621124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烤土豆没什么讲究，庄稼汉更没讲究，只要熟了能吃就好，虽然制作过程不大好看，但是香气却飘的很快。 跟着牛老三一道过去，那些汉子便都齐齐看过来。 因着柳之楠已经连续来干了三天活，而且也没跟牛老三计较赔衣服的事情，不少人都没像之前那样怕他了，见他过来，甚至还挪了个位置给他坐。 地上简单的铺设了干草，但是柳之楠还是有些坐不下去，就这么站在边上看他们烤。 男人们难得休息，围在一起就忍不住聊天，一开始还拘谨着柳之楠在，聊到后来便也放开了，甚至还时不时的说两句荤话，弄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柳之楠说到底也只是十岁出头，毛头小子一个，正是对这些话题感兴趣的时候，听着听着便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这帮穷光蛋知道什么，去过长安的摘星楼没有？那里的姑娘才叫漂亮，身上喷着玉露香坊的香水，身上穿着顶顶好的丝绸，就连洗澡都是用的香皂，香喷喷的，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有个矮黑男子眼睛亮晶晶的，饶有兴趣的道：“我说公子，你去吗？” “废话！本公子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在长安城里当官的柳大人可是我堂兄，我怎么可能会连摘星楼都没去过！” 有人忍不住哇了一声，很是羡慕的样子。 说这话时，柳之楠下巴抬的老高，可实际上，他也就肥着胆子去了趟摘星楼的大门口，然后就被吓回来了，不为别的，就在他听到摘星楼酒水价格的时候就溜了。 一坛酒最少要八两银子，而且仅仅是酒的价格，这要是再算上姑娘的钱和菜钱，他得叫人给卖里头去！ 不过他在老家也是个到处遛鸟打狗的人，对这些行当多多少少都清楚些，想要编些摘星楼里的事情，自然都不用过脑子。 那帮庄稼汉却是穷的响叮当的人，在从前，他们甚至连肚皮都填不饱，如今虽说好些了，但是绝对没有闲钱去摘星楼潇洒的，而摘星楼在长安也已经是久负盛名，只要是男人，不管穷的富的，自然都会想去潇洒一番，可他们是实在没条件。 见柳之楠说起摘星楼，不少男人流露出羡慕之情，这让柳之楠很是得意自豪。 “我听说那些姑娘都是……都是……皮肤……啥的？” 柳之楠鄙夷的道：“你是不是要说冰肌玉骨，肤若凝脂？”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嘿嘿，还是公子你读过书啊，我们都是粗人，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庄稼汉子憨厚的笑了，挠着头很不好意思。 柳之楠的虚荣心在这群庄稼汉的面前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前他不管做什么，都被柳之允压一头，自己爹娘在家里更是处处以柳之允标榜，可这样只让他越发叛逆，有时候甚至故意跟他们对着干。 “你们这帮人，兜里没银子，肚子都吃不饱，还想着女人！这样吧，等以后本公子当大官了，就带你们去摘星楼玩，怎么样啊！” “真的吗！” “公子你还能当大官呢！” 柳之楠眉毛一挑，一脚踹过去：“你说什么呢，本公子当然能当大官！” 一群人哄笑起来，追着那人骂着，闹哄哄的惹得不少在田埂里吃饭的汉子纷纷侧目看过来。 柴火在洞里噼里啪啦的响着，上面滚了很多土豆，汉子们的手糙茧子厚，一点都不怕火燎，柳之楠见他们把手伸在里面翻滚土豆，便心惊胆战的。 他细皮嫩·肉的手要是下去了，都能烧脱一层皮，这帮干粗活的男人还真是穷惯了，竟然这都不怕！ 牛老三把属于自己的四个土豆捞了上来，黑乎乎的也不嫌弃脏，全部放在衣兜里，然后叫柳之楠和他一道去树底下坐着吃。 几个人三三两两的一道去了，那棵树很大，枝繁叶茂，现在也还没掉叶子。 一屁股坐在石块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公子，这土豆要扒皮吃。” 柳之楠翻了个白眼：“废话！这皮都黑了，能吃吗！” 牛老三不觉得啥，反而笑了起来，自然的递过去两个大的，熟稔的道：“公子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烤熟的土豆原本就香喷喷的，柳之楠小心翼翼剥了皮，一口下去差点被烫到，等好不容易吃下去了，再看周围都是一群跟狼吞虎咽吃土豆的人，突然觉得手里的土豆好像更香了。 再咬一口，柳之楠脑海里出现两个字——幸福。 随后他一愣。 他什么时候这么没追求了，光屁股坐树底下吃这帮穷人烤的土豆，他竟然会觉得幸福？ “公子，要趁热吃！”牛老三笑眯眯的提醒他。 柳之楠嗯了一声，一口一口的将土豆吃了。 彩云飞逝，天色渐暗，在田里干了一天的活后，柳之楠发现自己虽然累，腰也疼，但是好像没昨天那么严重了，最重要的是，他好饿，那两个土豆完全就不管饱！ 牛老三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柳之楠照旧帮他将麦子扛回去，不过这回他没在牛老三家吃东西了，放下麦子一溜烟就跑了。 等到第二天，干完了上午的活后，一群人又开始围在一起吃烤土豆，牛老三正准备把那四个土豆放下去，柳之楠就跟变戏法一样从地里刨出来四个红薯。 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之楠却很得意，这四个红薯是他偷偷在杨家厨房里拿的，而且还是最红最好的那四个。 “看什么看，帮我一块烤了！”柳之楠把东西塞给牛老三，拍了手上的泥巴，露出一抹神秘的笑，“你们先烤，等着，本公子给你们拿好东西来！” 说完这句话柳之楠就跑了，等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打开后，是黑漆漆的几块东西。 庄稼汉没什么见识，一看这东西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公子，你上哪偷的羊屎啊？” “嚯，个头还这么大！” 柳之楠气炸了：“没见识的玩意，这是巧克力！长安城里达官贵人吃的东西，一块就要一两银子！连皇后都在吃，要不是本公子本事大，就你们，别说吃了，这辈子都见不着！” 一两银子一块是他瞎编的，事实上这是他在杨家厨房偷的。 但是庄稼汉们却被吓着了，几双眼睛都盯着那几块巧克力，就跟看见金子一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着实愉悦了柳之楠。 其实，他也没吃过巧克力，但是能在长安风靡甚至让宫中也喜欢的东西，肯定是个好宝贝！ 第1368章 读书人的事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712/496078712/496078739/2019121621124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这就是巧克力？” “我听说这个巧克力可是个金贵东西，咱们村里村长那败家儿子不就去蛋糕店里买过一块吗？” “我听说有钱人家，都是用巧克力做蛋糕吃呢！太奢侈了……” “原来巧克力是这个模样啊……” “还是公子有本事啊，要不是公子，我们这些人连巧克力都没见过。”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但一个个都很激动。 “这巧克力是好东西，吃完了，就能增加体力，到时候干活更有劲，来，你们都尝尝看！”柳之楠作势要给他们。 对方却都傻眼了。 这巧克力，竟然要给他们吃？ 见他们都愣住，柳之楠皱眉，随即想明白他们在顾虑什么，从里面拿出一块完整的巧克力用另外的手帕包好后，柳之楠骂道：“给你们吃你们都不吃，天生的穷命！还愣着，过来分了啊！” 又将包好的巧克力塞到牛老三手里，牛老三还没回神，柳之楠皱眉道：“给你儿子吃！那小屁孩瘦不拉几跟猴一样，看我的眼神跟看吃的一样，回去好好教教他！” 将余下的巧克力都掰成两半，分到每个人手里，有人激动的壮着胆子尝了一口，竟差点哭出来。 牛老三愣了好一会才回神，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眼角竟然湿了。 “公子……你……你这……” “少废话，你们倒是都吃啊，好不好吃啊？”柳之楠洋洋得意。 “好吃！好甜的呢！” “我……我想带回去给我娃尝尝。” “我也是我也是……我想带回去。” 柳之楠下巴都要掉了：“这是给你们吃的，干什么要带回去？” “公子，这等金贵的东西给我们吃原本就浪费了，家里媳妇孩子都还在，所以想给他们吃。” “我家里好几个娃呢，每个人尝上一口，也就没了，我可不敢多吃呢。” 牛老三捏着手里那块巧克力，感觉像温暖的太阳一样：“公子，那您呢？” 柳之楠摆手道：“这玩意我在杨家要多少有多少，你们别忘了，巧克力是杨公爷发明出来的！”又看了眼那几个汉子小心翼翼的将巧克力收起来，柳之楠心里有种闷闷的感觉。 “我说，你们藏什么藏，吃了它！大不了待会我再给你们多拿点，一人一块，怎么样！” 话音落下，柳之楠就后悔了。 为了这几块巧克力他都废了好大劲，要是再去偷…… 庄稼汉们却是激动的看着他。 那眼神，让柳之楠最后的顾虑也没有了。 大不了，再偷一次呗！ 柳之楠拍胸脯保证，又再三催促，他们才像吃最金贵的东西那般，小心翼翼的吃了。 “这味道实在是太美味了。” “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听村长儿子说，这东西吃了还能延年益寿，强壮身体呢！” “难怪那些有钱人和做官都上赶着去买，唉，杨家的东西好是好，但是好多都贵啊。” “怕什么，日子反正越来越好了，咱们也不会饿死了，地里的粮食都能卖钱，再多干几年，咱们就有银子存下来了，到时候，我就能给儿子娶个漂亮媳妇了！” 一说起这些，男人便都大笑起来，在他们心里，能吃饱不饿肚子，孩子能娶媳妇，都是天下头一等的大好事，更何况他们还吃到了金贵的巧克力！ 土豆和红薯都烤好了，柳之楠分了一个给别人，自己吃了一个红薯和两个土豆，剩下的就都给牛老三了。 吃饱休息好，柳之楠跟牛老三说了一声后便回杨家了。 牛已经吹出去了，那巧克力就势在必得！ 费了老鼻子劲杨家小厮才被他哄着走了，这才被柳之楠逮到机会去厨房。 厨房有一个专门做点心的地方，还放着好些小蛋糕，这些甜点主要是给练武的小阳和僮僮吃的。 柳之楠猫着腰进去，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看到巧克力，正急的上火，发现角落里放了一个食盒，打开一开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好些巧克力，登时柳之楠眼睛都亮了。 刚揣在怀里准备溜出去，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翠嫂和几个厨娘神色紧张，一边走着一边和福伯道：“福伯，一定是有贼的，我们厨房里少了不少东西，而且那贼还挺识货的，连巧克力都偷走了，那原本是要给平安小姐的零嘴。” 福伯很焦虑，在他看来丢了红薯和巧克力不算什么大事，杨家上下这么多人，保不准就有谁管不住嘴偷吃的，但是翠嫂却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闹贼啊！就算丢了块碳也是很吓人的，毕竟这次丢的东西，下回说不定就是人了！ 柳之楠听到声音后吓得嘴唇都白了，手里拿着那个食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都拿了，总不能放回去吧？否则他怎么交代！男人的面子，不能丢！ 一咬牙，柳之楠把食盒紧紧拿在手里，一溜烟跑到灶台下面躲起来。 杨家厨房很大，灶台是在中间围成一圈的，柳之楠藏在最里面，通天的烟囱正好把他挡的严严实实。 但是福伯一进来，便察觉到有人。 翠嫂和几个厨娘正告状，突然间他不走了，面面相觑：“福伯，怎么不走了？” 福伯眼神示意她们不要说话，自己却猛地冲了上去。 柳之楠正准备一步一步挪出去，但是他还没成功，就被人拎着后领子提了起来。 “啊啊啊，放开放开，是我是我啊！” “小柳公子？”福伯疑惑的声音响起。 翠嫂和几个厨娘眼尖的看到他手里拿着食盒，登时冲了上来。 “小柳公子，你拿食盒做什么？” “呀！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这是刚做好的巧克力，早上的被偷了，正要送过去呢！” “我明白了，早上的红薯和巧克力是小柳公子偷的！” 柳之楠感觉自己的脸烫的跟猴屁股一样红，结结巴巴又心虚的否认：“不……不是我……我只是饿了想过来看看有什么吃的。” 福伯显然不信，松开手将他放下来，看向翠嫂道：“既然是小柳公子，那我也不好说什么……翠嫂，你们自己商量吧。” 福伯说完就走了，柳之楠想跟上去，就被一帮厨娘围住了。 “小柳公子，不告而拿是为偷！你可是读书人！” “读……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偷呢，嘿嘿，翠嫂，你们就绕了我这回吧。” 翠嫂哼哼一声：“小柳公子，你想得美，姐妹们，给我揍一顿！” 柳之楠顿时瞪大了双眼，眼看一群膀大腰圆的女人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柳之楠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抱着食盒嗷的一声惨叫，想跑，但是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救命啊！” 第1369章 浪里小白龙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712/496078712/496078739/2019121621124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 从真腊离开以后，神州一号再次踏上了征程。 海上的生活某种意义上已经放弃了时间这两个字，从最初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后来连日的阴天，一觉睡醒以后甚至不知道是清晨还是傍晚，人在极度无聊的情况往往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比如最近张慎微就叫嚣着要找几个海盗解解闷，原本像神州一号这样的大船不会有海盗主动来袭击的，都是远远的观望一圈之后选择放弃，但架不住张慎微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没有了大唐各种律法束缚的膏粱子弟，在这片海域上彻底放飞了自我。 隔着百十米，一击改良后的火炮能够直接洞穿海盗的船只，为了加大游戏难度，他甚至指挥手下的船员不要轻易动用火炮，免得吓坏了对面的人，从船舱里找到了老式陈旧的八牛弩，粗大的箭支特意打造成了粗糙的平口，就算这样，对面几只倒霉的劣质木船也被射穿了船板，一群海盗索性直接脱掉上衣钻进海水里，朝着神州一号攀爬而来。 索玛菲是一个拥有着女孩子名字的瘦弱少年，如果不是被这群海盗劫持了，此刻他或许也会像其他皇室贵族一样，享受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各种待遇，然而此刻他只能被当做炮灰冲在最前面。 在他看来，这艘明显不可招惹的巨船，虽然还没有露出真正的獠牙来，却已经给他身心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就像一只张开巨口的凶兽，在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如果有可能他想直接掉头离开，但现在回头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身后的海盗直接干掉，就算他侥幸逃过了海盗的追杀，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中，没有船只没有补给的话，死亡也只是一个慢性过程，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老实顺从。 “这群人真是瞎了眼，竟然连这种巨轮都敢打劫，用老师的话来说，能造出这样的船的除了上帝便只有他了。” 索玛菲看着远处那艘巨大的船，内心波澜起伏。 在他眼中老师就是无所不知的上帝，能造出这样船的人或许也就只有老师这样的人了吧。 所以当冲锋的口号吹响的时候，他猛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再见了，可怜的海盗们。” 他心中冒出一句感慨来，然后看着周围的海水渐渐的被红色晕开，血腥刺鼻的味道很快就能吸引来这片海域里的鲨鱼，它们才是大海里真正的掠杀者，在此之前他得想办法弄到一艘船。 然而他浑身的家当就只剩一根鱼骨磨成的匕首，对于炮灰而言，再多的装备也只是浪费，何况一群本就穷的叮当响的海盗根本没有多余的装备给他。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应该转身杀几个海盗，然后去船上领功。” 就在他冒出头在水面上缓口气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他起了一身的冷汗。 “你是谁？怎么也被打下了船？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索玛菲盯着眼前这个半身精壮的男子，微微诧异，很快就定下神来。 张慎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会大唐官话？” “我不止会汉家官话，我还会希波利话，会英格兰话，我的老师告诉我，语言是沟通的桥梁。” “没想到现在做海盗都有这么高的门槛了。”张慎微感叹一句。 “我不是海盗。”索玛菲认真的解释道，似乎怕这两个字会玷污了自己。 对于这句话张慎微倒是没有怀疑，一个碧眼黄发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从这群海盗窝里出来的，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很快就能镇定下来，这种心性不像是一个海盗会有的。 “那你又是谁？” “我是来杀海盗的。”张慎微咧嘴一笑，一身不算健硕的腱子肉比起身边明显还没发育的少年来，心里莫名的有些优越感。 “你是船上的人？”索玛菲闻言诧异问道，目光落在张慎微手中银光闪烁的匕首上，舔了舔嘴唇。 “你还算聪明。”张慎微难得遇到一个会说大唐话的外国人，顿时来了兴趣。 “那他们真的完了，连你这样匕首都不会握的人，都自信下来可以杀人，看来他们今天恐怕连甲板都无法靠近就要被杀光了，我早就劝告过他们了，可惜没人愿意听。” 索玛菲目光从张慎微手上挪开，摇头叹息道。 “我们那边有句话，叫做杀人者人恒杀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所以他们早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了，既然你不是海盗，又出现在他们之中，难道是被绑架过来的？” “没错，我们的船在黑夜中被他们抢劫了，死了很多人。” “那你真幸运，莫名其妙的就被救了，不过这还不够，去杀几个海盗，拿着人头就能去船上领赏钱了。” “你是这艘船上的长官？”索玛菲顿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慎微，后者一脸高处不胜寒的表情，准备迎接他的赞美。 “怎么，这样年轻有为的将领在你们那里很少见？” “不是，我只是奇怪，像你这样身材一般很难做到首领，在我们那边，一般都是力气强大的人才能成为首领，哪怕是我的老师，他也只是以教主的名义担任首领的神父。” 张慎微一挺不乐意了，我这样的身材乍得了，你瘦得跟猴子似得我还没说你呢！ 张慎微猛地一头扎进水里，洗了个澡，然后吩咐人把他拉上去：“把这黄头发的小子给我抓回来，要活的！” “大人，不用抓，我自己会投降。” 索玛菲直接扒下自己的白色短裤，用鱼骨匕首挑了起来，在面前晃悠了两下。 张慎微不禁翻了个白眼，看了看远处已经溃不成军的海盗：“真不经打，没劲。” 说完，直接朝着船舱里走去。 另一边，两个精通水性的汉子下去，将碧眼黄发的索玛菲架了上来，直接送到了张慎微的营帐前。 索玛菲看了张慎微一眼，躬身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我说过，用海盗的人头来换功劳才行，不过现在海盗都死光了，你需要重新证明自己。” 第1370章 本公子包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690/498842690/498842712/2019103104104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观念在张慎微心中可谓根深蒂固，如果不是看在这个小黄毛还算老实的份上，恐怕已经丢下去喂鲨鱼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张慎微看着营帐前被五花大绑的小黄毛，眉头微皱问道。 “索玛菲。” “这个名字看上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也这么觉得，可惜当初救我的那个女人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想取一个威武大将军这样的名字。” “你的志向倒是不小。”张慎微闻言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是不知道你的能力配不配得上你的志向，说吧，给我一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我知道这些海盗的据点，甚至知道他们平时接货送货的地方。” 张慎微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我看得上他们那点家底？” 小男孩索玛菲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张慎微的反应。 想到方才登船之后，看到的那一门门光亮深邃的火炮，他便知道这群海盗犯了多大的错误，竟然敢招惹这样一群人，哪怕是其中一门火炮的价值也远远不是他们能比的，这样的人会在乎海盗的财产？ “如果您对这些海盗没有兴趣的话，那想必你对满地财富的索马里感兴趣，那里拥有世上最出名的富人。” “索马里？”张慎微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微微挑起，隐约有些印象，从前从杨晨口中听到过，可惜记不清楚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和这个小子的名字太像了的缘故。 “那里可是号称西方最富裕的土壤，各个都是江洋大盗，这里的海盗和他们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相信以你这一船的装备，征服索马里不是梦想，到时候一声令下，数万海盗唯命是从。” 张慎微被他几句话说的热血沸腾，哪个男儿没想过驰骋江湖，只是如今的大唐国富民强，周围的那些小国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想要打仗都没地方去，就算有也轮不到他。 但海上不一样啊，甚至打仗都不用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我看你不爽就打你一顿，甚至你比我有钱这个理由都行…… 如今身在海上，诸事自己做主，根本来不及请教杨晨，听索玛菲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有些心动了…… 不过张慎微名字里好歹还带着谨小慎微两个字，所以并没有立刻相信对方的话，而是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这茫茫大海之中，我如何相信你能找到那里，又如何知道索马里是否真的有大笔的财富？” 索玛菲二话不说从脖子上取下来一块小巧的盒子递了过来。 “这是？” 张慎微打开一看，发现入眼竟然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片，玻璃里面有一根指针一样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 “这是指南针，刚才我看你船上似乎也有类似的磁石，不过精准度差多了，这是师父特意让人给我打造的，本来还有一幅沿路测绘的地图，可惜被那群海盗给抢走了。” “地图？”张慎微闻言眼神顿时一亮，这茫茫一片海上前途未卜，如果能有一幅地图的话自然是极好的，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竟然沿路绘制了地图。 “没错，虽然地图已经毁了，但我脑子里还是记得一些。” …… 柳之楠被狠狠打了一顿，虽然那些厨娘膀大腰圆看起来很凶悍，但是到底顾忌着眼前这人是柳之允的堂弟，而且除了胖点没啥不好的，因此在揍他的时候，那些大娘还不忘在他身上揩油，这也是柳之楠叫的格外惨烈的另一个原因。 他竟然，被一群女人给占便宜了！ 从厨房里逃出来的时候，柳之楠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有蚂蚁在爬，难受的不行，但是手里还紧紧护着那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巧克力完好无损。 “本公子的清白之躯啊……” 柳之楠哭了。 等他拿着东西回到田地里的时候，牛老三还在奋力干活，别的人却发现他过来了。 柳之楠已经把自己收拾了，尽量不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发生了什么，等到人围过来，才得意得将食盒打开。 “这可是今日份最后的巧克力了，本公子大发慈悲都送给你们！” 话音落下，庄稼汉们纷纷欢呼起来，一个个夸赞着柳之楠，把他夸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样伟大。 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中，那一食盒的巧克力很快就被分完。 柳之楠这才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吹牛，平白挨顿揍也就算了，那帮老娘们竟然还揩油。 一想到自己被人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柳之楠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拿着工具疯狂开始干活，好像只要他勤奋一点，就能把这件事彻底忘记。 牛老三挠了挠头，不知道柳之楠为什么突然这么有劲了，摇摇头也跟着一道干活去了。 今天是收麦子的最后一天了，牛老三一口气把麦子都收完，就在准备打道回去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喊着牛老三，空旷的田野里顿时传了个遍。 “牛老三，不好了，你娘摔下床了！你快回去啊！” 牛老三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扔下东西撒腿就跑。 不少人一听这话也急急忙忙的跟着牛老三一道回去帮忙，柳之楠也不甘落后，扔下东西就追了上去。 牛老三家已经围了不少人，还有孩子低低的哭声，看到牛老三时不知所措的扑到他怀里。 “爹，奶奶她喊疼。” 有人走上前道：“牛老三，快送去医院。” 牛老三连连点头，发现自己老娘咿咿呀呀的躺在床上，显然不是很好，当下二话不说背着人就往外跑，左邻右舍有的跟上去，有的在家照顾牛家孩子，柳之楠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索性也跟了上去。 新世医院距离这里还是有些远的，牛老三却一路狂奔没停过，这才送进了医院。 负责接诊的是辩机，简单看过之后便发现是骨折了，而且老人家身上还有别的毛病，这回一摔问题就大了。 护士们将病人送到单独病房检查，辩机也匆匆忙忙走了。 牛老三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眼眶也逐渐红起来。 柳之楠刚跑过来，他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我说牛老三，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牛老三身旁的一个人叹了口气：“别的不知道，但是骨折上石膏却是很贵的，唉。” 柳之楠恍然大悟，原来是钱的问题啊！ “怕个屁，本公子包了！” 第1371章 教训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690/498842690/498842712/2019103104104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钱的事情对柳之楠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跟去偷巧克力相比，这个钱的问题更能让他接受点。 偷巧克力，出钱，肯定是选择出钱啊！ 牛老三却是愣住了，等回神后摇头跟拨浪鼓似得：“公子不可以这样，我娘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我不能用公子的银子。” 柳之楠却是不解：“我又没说要你还，你干什么不要？” 一听说不要还，那牛老三更不干了。 “我虽是个穷人，但是也明白不能做这种事，公子有钱是公子的，我不能因为公子好心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再说了，药费就算贵些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多干点活，早晚能还清的。” 这番话其他几个人也很赞同。 他们是穷，但是没穷到不要脸的份上，明明自己还可以解决，怎么能为了占便宜就让别人出钱的？ “我说公子，你是个好人，不过既然牛老三不愿意就算了，医院里是可以分期付药费的，虽然贵了些，但是牛老三能干，肯定能还清的。” “是啊是啊，公子的银子是公子自己的，怎么能让公子出钱？” 牛老三附和道：“没错公子，银子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柳之楠拧着眉头，很是不解他们的脑回路，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铁了心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牛老三在医院里等着，陆陆续续的，其他人就都回去了，他们在田里的活还没干完，要是耽误一天，就要少赚一天的钱。 柳之楠一脸郁闷的出了医院，他实在想不通牛老三的脑回路。 等回到杨家，他人刚进去，福伯就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走。 柳之楠嗷嗷叫着，等被拖到杨晨书房里，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发现柳之允也在，并且，脸色不怎么好。 “公爷，堂兄……你们找我有事？” 杨晨默默的看他一眼：“你小子把我家里的巧克力偷光了？” “……”柳之楠就知道会有这出，但是…… “公爷，您要这么想，我这不是偷……是……是拿啊。” “……”杨晨被他厚脸皮气笑了，“你小子还敢狡辩是吧？你偷了厨房的巧克力出去分给别人，你以为我不知道。” 柳之允面色沉了沉，眼神不悦的看着他：“之楠，校长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偷窃了？” 柳之楠脸上一红，随后却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拿了，你怎么着吧！” 柳之允早就习惯他对自己是这种态度，但是就在前几天的时候，他看见柳之楠在田野里干活，还以为他真的改好了，却不想他竟然在杨家偷窃！ “之楠，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替小叔教训你了。” 柳之楠一听，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柳之允已经想好了，如果柳之楠真的做了这等龌龊的事情，那他就狠狠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到时候他再亲自去跟家里人请罪。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根棍子，柳之允正想走上前，杨晨一把将他拉住。 “校长？” 杨晨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站起身走到柳之楠跟前。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偷巧克力出去。” 柳之楠小心翼翼看了眼柳之允，道：“田里干活太饿了，我听说巧克力能增强体力，所以我才拿的……” 杨晨嗯了一声，又道：“那你为什么要偷两次？” 柳之楠舔了舔嘴唇，似有些歉疚：“我也没办法，我不小心吹牛说还有……不过公爷，我可不是为了自己贪吃，是那帮泥腿子没见过世面，那半拉巧克力都藏得跟宝贝似得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吃，我看不过他们抠搜的样子，所以才……” 说到后面，柳之楠声音越来越小了。 “不过……我也知道我偷东西不好，但是……不也已经被人揍一顿了吗？公爷，我现在腰上还腾呢……” 杨晨是知道自家厨房里那群女人的战斗力的，想当初，杨家犯错的人都会有个默认惩罚，那就是去厨房被凌辱……而且这个凌辱，还十分的那啥…… “咳咳，这么说……你被揩油了？” 柳之楠一愣，抬起头对上杨晨八卦的眼神，顿时感觉仿佛找到了知音：“公爷！难道你也……” 杨晨登时后退两步：“放屁！老子是谁，他们敢！” “……” 柳之允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提醒杨晨跑歪了。 杨晨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看着妄图黑自己的柳之楠：“你小子虽说动机不是很纯，但是也不算太坏，可是偷盗一事铁证如山，在我杨家偷东西，就要受到惩罚！否则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伟人了。” 看向柳之允，杨晨轻飘飘的道：“之允，揍他！揍得他嗷嗷叫！” 柳之楠脸色一白，果然见柳之允挥着**冲上来了，吓得转身就跑，但是门外却被福伯堵住了。 于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开始了。 柳之允下手也不算太狠，毕竟是自己兄弟，打出问题也不好交代，但是不揍他吧，这小子又不长记性。 柳之楠被揍了一顿之后差点以为自己要嗝屁了，除了脑子不疼，其他地方哪里都不舒坦，最后被福伯叫人给抬回去躺着。 床上嗷嗷叫着，柳之允便进来了，看见他，柳之楠还有些后怕。 “堂兄，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再打我……我就回家告诉爹！” 柳之允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打你吗？君子动口不动手，若不是你犯下错，我怎么会动手？且你是我的兄弟，我将你送来校长这儿，你却去偷盗，这让我如何在校长面前立足，我们柳家又有何颜面？你说你要上朝为官，可是之楠，你知道朝堂的凶险吗？若是在陛下面前犯了错，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便是灭了全族。” 柳之允说的语重心长，神色也极为沉重，这让还觉得有些委屈的柳之楠顿时被吓到了。 灭族…… 柳之楠脑补了一出自己爹娘被抓走砍头的惨样，顿时浑身冰凉寒毛耸立。 “堂兄，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柳之楠态度这么好是柳之允没想到的，这小子从前就是个混账，虽说没有坏到人人喊打，但是绝对是让人头疼，恨不得咬牙切齿揍他一顿的主儿。 虽然犯了错，但是态度似乎比之前好上了一些，而且还知道反省了。 好事啊。 这么一想，柳之允竟然还有些高兴起来。 第1372章 被夸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690/498842690/498842712/2019103104104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柳之楠忍着痛：“不过堂兄，你能不能再去帮我跟公爷说一声，就说我已经很努力在减肥了，让他去户部说说，给我弄个官当呗！” “……”柳之允刚刚扬起的嘴角再次耷拉下来。 柳之楠继续道：“公爷之前说过，说只要我减好肥，然后想明白自己的抱负是什么，我就可以去当官了。” “抱负？”柳之允疑惑的道。 “是啊，抱负！公爷说每个人当官的目的都是不一样的，要我自己好好想想，这几天我已经想的差不多了。” “那你的抱负是什么？” “我的抱负就是，我要赚大钱！” “……”柳之允脸色一黑，然后霍然站起来，动作之大吓了柳之楠一跳。 “这便是你想了这么久的抱负？” 柳之楠愣愣的点头：“堂兄，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柳之允正想说什么，柳之楠便继续道：“如果百姓都赚大钱了，那他们就不能起早贪黑的干活，也不用为了块巧克力连舔一下都觉得奢侈，牛老三也不用怕给老娘看病付不起药费了，也不用天天扣扣索索吃土豆省钱，连吃肉都没得吃。” “堂兄你是没见过，牛老三他儿子瘦的跟猴子一样，上回我就吃他家的鸡肉，那小屁孩跟看什么似得盯着我。”柳之楠抿嘴摇头，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 柳之允半晌没说话，却是有些惊着了。 他没听错吧？ 这还是他那个好吃懒做到处惹事又不懂事的堂弟吗？ “堂兄？”柳之楠疑惑的叫了一声，结果忘了自己身上还痛着，扯着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柳之允眼眉间有些惊喜：“之楠，你说的好！” 柳之楠一怔：“堂兄，我没听错吧，你是在夸我？从小到大，你是头一次夸我吧？” 但是还别说，这种感觉还真好…… 柳之允缓缓又坐下来了，目光欣慰的看着他：“你的抱负不是赚大钱，而是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无米粮之愁，无患病之危，无孩提之险，这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最难的，当朝天子朝臣，哪一个不是以此为目标？平常你看似简单的人人吃一口饱饭，却是极难的一件事，你看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人处于困境之中，而为臣，最重要的便是辅佐天子，将这种百姓困境降低直至消灭不见。” 柳之允轻轻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若是有一日，你真的能够如此，那为兄定然以你为傲。” 柳之楠愣住了，听到这番话，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如果在从前，有人告诉他柳之允要以他为骄傲，他铁定觉得那人是在讥讽他，不把他揍得爬不起来就不是他柳之楠能干的事，但是现在，柳之允竟然当着面跟他说这种话！ “我……我真的可以吗？”柳之楠双眼明亮，希冀的看着柳之允。 “可以，不过有抱负是一回事，有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什么意思？” “德位相配才能造福天下百姓，君如此，臣更应该如此！” 柳之楠陷入沉思中，他感觉自己好像懂的了一些。 “那我应该怎么做？” “新世学院马上就要放假了，来年开春便会重新招收学子，你可愿意去？” “去学院？”柳之楠声音逐渐拔高，明显是不情愿的。 “堂兄，你不会是为了忽悠我才夸我的吧？” 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让他去学院上学？ 柳之允很无奈，但是明显耐心还是有的。 “你不想去？好，我问你，就拿现在的事情来说，牛老三他们家中穷困，你当如何帮助？” 柳之楠试探的道：“应该不是直接给银子吧？” 柳之允看他一眼：“不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就算给他银子，那又有什么用，总有用完的一天，且天下像他这样，甚至比他还穷苦的百姓不计其数，你家中有多少银子能养得起他们？” 柳之楠浑身一抖，又仔细想了一会，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就去学院里找答案，这样吧，现在学院还未放假，你就去旁听吧，等来年再正式入学。”柳之允站起来，发现柳之楠没有再一口拒绝，心情越发愉悦起来，“既然要去旁听，便也不用再去田里做活了，不过校长说过要你减肥，这件事却也不是能马虎的，这样吧，我来安排，你养好伤，过两天就去学院吧。” 柳之允走了出去，跟杨晨交代完事情来龙去脉后，又千恩万谢一番，随后才亲自去了一趟新世学院。 新世学院的教导主任是公输月，柳之允把自己的意思跟她说了之后，公输月一拍桌子：“不就是减肥吗，没问题！操场和跑马场的活全给他了！” “……” 这似乎有些狠了…… 公输月恶趣味的道：“放心好了，保证让他浑身上下除了肌肉就没多余的赘肉！” 操场包括了蹴鞠场和射击场，每天都有人练习，因此草皮保养很重要，但是最累的还是跑马场，因为不仅要保证跑马场干净卫生，还要负责喂养马匹，马的饲料和马厩的清理都是很费劲的，一般来说是有好几个学生一道打扫的。 柳之楠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就好多了，下了床就去牛老三家看情况。 牛老三已经把老娘接回来了，打了石膏又买了药，伺候好汤药后正准备出去干活就碰上了柳之楠，柳之楠怀里揣着些吃的，放下后又给了点散碎银子，美名其曰那顿鸡肉的饭钱，随后就一溜烟跑了。 因为要去新世学院旁听，柳之楠特意去找杨晨要了身新衣裳，但是杨晨很坑，要了一两银子才给了他一套普通的衣裳，但是穿在身上，却是很精神的。 杨晨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圈：“我说小柳啊，你好像瘦了点，模样比之前俊俏了不少啊。” 柳之楠顿时乐了：“公爷，我也觉得我变得比以前俊俏了点，你说我要是再穿的好些出去，那些小娘子会不会一个个都往我身上扑过来？” 杨晨被他一副色狼相恶心到了，狠狠打了他脑袋一记：“收起你的猥琐，记着，你好歹在我杨家呆了一段日子，出去后别给我丢人现眼，要是被人发现，不用别人动手，我亲自把你打进医院，知道了吗！” 柳之楠在杨家呆了这么久，可以说是他活了这么大最悲惨的日子，一听杨晨还想揍他，当即抱着头拔腿就跑。 第1373章 刚回来就挨揍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690/498842690/498842712/2019103104104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柳之楠去了新世学院，很多人都已经听说他是状元学长柳之允的堂弟，纷纷围过来跟他说话。 “柳学长可是我们学院的骄傲，他是第一届毕业的，而且还成了新科状元！你是学长的堂弟，应该也很厉害吧？” “墙上那些奖状和匾额，有一大半都是柳学长那届得来的，等我们科考，我也要给学院争光！柳同学，到时候你肯定也能！” “我听说你明年才正式入学，唉，看来明年的奖学金名额又要少一个了。”有人可惜的晃着脑袋，明显对柳之楠很忌惮。 柳之楠尴尬的笑着。 其实……他的文化水平也就只是认字而已…… 咕噜，柳之楠咽了口口水，有些心虚，但是又不能当面揭穿，他总不能说，本公子是个辣鸡，你们不用这么重视我的。 要是真这么说了，他也就不用在这里混了，而且这样也给柳之允丢脸，这种事，打死他也要捂住了！ “同学们都太客气了，我是刚来的，自然比不上同学们，新世学院的学子可是出了名的资质高，那可是天子门生，我才刚来，才刚来……” 几个学子顿时钦佩起来。 “没想到柳同学你这么谦虚，不过厉害就是厉害，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们都是读书人，互相勉励激励是应该的，往后还要柳同学多多提点呢。” “是啊，往后一道学习，还要互相帮助呢，别谦虚了。” 几个学子纷纷表态要求柳之楠别谦虚，柳之楠只能尴尬的笑着。 他不是谦虚，他是真的……菜啊…… …… 魏征前往甘州调查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等回长安时正好碰上早朝时分，换了朝服便直接去了朱雀门。 此时宫门还未开，诸多官员正在朱雀门外候着，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停歇，偶尔还能听到两个互相谩骂要告御状的人。 房玄龄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心里盘算着魏征差不多就该回来了，等他回来，自己必定要先上一趟魏府，问清楚情况才好，绝对不能让魏征贸然见到陛下，否则……他就太被动了。 但是房玄龄一转头，竟然就看见魏征站在那里，而且他周围还围了好几个官员在说话。 房玄龄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昨天暗探还说魏征还没到长安呢，怎么现在就在这里等着上朝了？ 房玄龄低声骂了句废物，便疾步走上去。 魏征早就看到房玄龄过来了，但是依旧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 “房相。” “见过房相。” 周围几个官员纷纷行礼，随后便都识趣的走了。 “房相。”魏征面无表情的道。 房玄龄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魏征这次前往甘州是秘密查探的，为的就是不让秦怀玉和房遗爱有遮掩的机会，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这件事不大好的样子。 “魏大人奉命前往甘州辛苦了，不知……情况如何啊？” 魏征象征性的笑了笑：“房相，马上就要上朝了，不如我们朝上再说吧。” 房玄龄眉毛一抖，知道魏征这是在推诿，正想再说什么，朱雀门却是开了，百官涌入，魏征也越过房玄龄进去了。 等到含元殿中李世民出来，魏征当即站出来报告，但是说的话差点没房玄龄撅过去。 “房遗爱与秦怀玉二人在甘州有负皇恩，四处游荡不务正业，甘州官员怨气与日俱增，百姓更是民怨沸腾！臣以为陛下应当下旨捉拿此二人！” 话音落下，诸朝臣面面相觑，对这个结果显然很吃惊。 那份急报原本就是在政事堂停下的，根本没有公开，很多官员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但是现在一听说秦怀玉和房遗爱在甘州不作为，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百姓民生乃是大事，甘州旱灾严重已经月余，陛下信任他们才将此等差事交给他们，可他们却如此任意妄为！” “臣之前听闻甘州官员联名弹劾，原本还以为只是谣言，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如此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万万不能轻纵！” “臣等恳请陛下下旨降罪！” 众人齐呼。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不少站在房玄龄这边的官员有些为难，看看身边的同僚又想想自己的前途，最后还是决定不说话。 但是这不能改变什么，魏征一个人就足够抵挡大半个朝臣了，他那张嘴更是人人都怕上三分。 房玄龄急了，站出来道：“陛下，犬子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世民还未说话，魏征便拔高了音调：“房相，难道我魏征还能欺瞒陛下不成？房遗爱游玩享乐不顾百姓死活，这是我在甘州亲眼所见！若非如此，甘州怎会至今未有雨下？” 房玄龄气的有些上头，耳边听得一清二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他只能焦急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他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房遗爱和秦怀玉，竟然真的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要享乐要玩乐，回长安不就好了，偏偏要在甘州惹事！ “传朕的命令，去将秦怀玉和房遗爱都带回来！” 一听李世民的语气，房玄龄就知道这是要糟糕了，但是还想再说什么，李世民却摆手不让他讲，明显是不想听了。 房玄龄一脸灰败，心里虽骂着房遗爱，但是却焦虑的不行，以至于一个早朝他都是走神的。 李世民也算是体谅他，也没说他什么，但是房遗爱他没打算轻饶！ 很快就有人去甘州传命，但是命令还没传到甘州，房遗爱和秦怀玉却是回来了。 二人刚到家中，都被自己老爹狠狠揍了一顿，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被李世民传进了宫中，房玄龄和秦琼不得不一道进去。 紫宸殿里有不少官员，并列两侧在商议什么。 房遗爱和秦怀玉一进来就扑通跪下了，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李世民将手里的奏折放下，黑着脸：“你们回来的倒是快。” 秦怀玉嘴角青了一块，一脸迷茫的开口道：“回陛下，臣二人是五日前启程的，快马加鞭才刚刚回到长安……” 然后就被揍了一顿。 李世民微微蹙眉：“朕记得，朕派出去的人好像是三天前的。” 一直低着头的房遗爱小心翼翼的道：“臣没见着陛下派来的人啊，我们是……自己回来的。” 大臣们看向他们，心里想着，竟然还敢自己回来，胆子倒是挺肥的啊！ 第1374章 打魏征脸 李世民隐隐觉得里面或许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说，你们都在甘州干了什么好事！” 秦怀玉和房遗爱互相看了一眼，皆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他们两个。 在甘州，他们每天没日没夜的在外面勘察，为的就是找到能够满足降雨条件的地方和云彩，甘州的旱灾有些严重，想要快速解决就要找到符合条件的，否则云彩上没有水珠聚集的条件，那就算放了水炮也是于事无补。 诚然，他们干活干的累死累活，觉都没怎么睡好，但是那帮甘州官员就跟吃了枪药一样，非但对他们冷言冷语，还故意给他们使绊子，要不是那帮狗东西，他们会在城门关了之后进不去，以至于在林子里过了一晚吗！ 一想到那晚上林子里黑乎乎的，房遗爱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向来养尊处优，就算出去了身边也有很多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两个人在野外过夜，也亏得秦怀玉胆子大，看起来很有安全感，不然……他早就吓死了。 跪在地上，秦怀玉开口道：“陛下，我们回来就是回禀甘州一事，甘州的旱灾，已经解决了。” 话音落下，魏征的暴脾气就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陛下面前也敢胡言乱语！我奉陛下之命前往甘州秘密调查，却只发现你们二人到处在甘州游荡，分明没做什么正经事，现在你们竟然敢说甘州旱情已经解决？这是欺君之罪！” 房遗爱和秦怀玉顿时一怔。 他们被秘密调查了？ 那……那他们在林子受罪的事儿怎么没人知道！ “魏大人，你不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吧？”房遗爱心直口快，也没想是在什么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 这可把魏征气的不轻。 你敢说我魏征不公正？！ 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房玄龄却是轻飘飘的睨了魏征一眼，这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要呵斥房遗爱两句，但是现在…… 他巴不得房遗爱多骂两句，反正就差就是他房玄龄的老脸丢尽，光脚的还能怕他穿鞋的不成。 反正，房遗爱这臭小子给他丢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魏征气呼呼的道：“竖子无礼！陛下，臣所言句句属于，这一切都是臣亲眼看见的，我魏征敢以性命担保，所言绝对是真，若有假，单凭陛下处置，绝无怨言！” 魏征句句掷地有声，这让房玄龄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那俩小子干的好事，八成是真的了！ 其余朝臣都开始进言，要求李世民对他们惩处，李世民却是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抬手示意安静，随后看向秦怀玉，问道：“你们二人在甘州都做了什么？” 秦怀玉拱手道：“陛下，我们两个在甘州日夜辛苦，为了寻找到符合降雨标准的地点好几天没吃好了，臣也不知为何魏大人会说我们在甘州游玩不做正事，但是在五日前，甘州已经成功降雨，所以臣二人才会快马加鞭赶回来！” 房遗爱有些委屈，瓮声瓮气的道：“臣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那天晚上在林子里过夜还得了风寒，这会还头疼脑涨呢……” 话还没说完，房遗爱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房玄龄顿时涌上一阵热血，他儿子竟然在林子外面过夜，还病了！ 秦怀玉接着道：“陛下，臣和遗爱并未偷懒，也从未在甘州寻乐享受，不知道魏大人为何会由此结论？” 相比房遗爱，秦怀玉比较理智一些，他早已察觉到里面有些不对劲。 如果没有问题，魏征怎么好端端的会去秘密调查他们？ 李世民开口道：“甘州官员联名弹劾你们，奏折早已送到长安来了，是朕命魏卿前往甘州秘密调查的。” 话音落下，房遗爱和秦怀玉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们竟然……被那帮王八蛋弹劾了？！ 黄玉正好从外面拿了甘州奏报过来，李世民打开一看，上面报告的便是甘州降雨一事。 甘州的旱情，已经得到了缓解，各地都有雨水降下，原本即将干涸的河水也逐渐涨了上来，百姓们甚至为了这场大雨欢庆三日。 李世民看着这份奏报，有些一时回不过神来。 方才，魏征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绝对都是真的，还要他降罪秦怀玉和房遗爱，但是……这还没到一个时辰呢，这怎么就…… 李世民狐疑的看向魏征。 魏征已经懵逼了。 他到了甘州之后，分明就看见他们两个在到处游荡，但是……他怎么想得到那是在考察啊！ 而且还偏偏这么巧，在他离开之前还没动作，可在他回来没几天后竟然就……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魏征面上有些过不去，尤其是秦怀玉房遗爱和房玄龄瞪着他的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 魏征涨红了脸，在静悄悄的大殿里像个异类。 李世民适时咳嗽一声：“此事是魏卿失察，朕心中有数，不过也算情有可原，至于你二人降雨有功，朕自然也会嘉奖，嗯，快快先起来吧。” 李世民作为皇帝，但偏偏决策出了问题，这是耻辱，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魏征身上，因此李世民心里还有些好受。 为了奖励也为了安抚房遗爱和秦怀玉，赏赐如流水般从宫中赏了出去，这让房遗爱和秦怀玉心里好受了些。 房玄龄更是抬高了下巴，甚至得意，看那些原本咄咄逼人的朝臣们，眼神都充满了蔑视。 一群废物！ 好坏不分，白长了一双眼睛，一个个都跟瞎了一样，还想欺负他儿子！ “爹，您下巴抬的酸不酸啊？”房遗爱发自内心的问道。 房玄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但是想到身后那些赏赐，又打心眼里高兴。 “这回你算是没给爹丢脸，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让那帮老狗都知道咱们房家没有一个是饭桶！还有那个魏征，自以为是抓到了把柄，竟然对老夫如此不客气！这次算是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不偏不倚，很是精准！哈哈，老夫好久没觉得这么舒坦过了！” 见自家老爹高兴，房遗爱也乐了，屁颠屁颠的说着自己在甘州的事情，偶尔卖个惨，果然得来难得一回的疼爱。 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第1375章 程咬金回长安 这日，长安却是下起了暴雨。 这暴雨在夏季常见，但是眼下温度逐渐降低，已经在入秋边缘，却是偏偏下起了暴雨。 暴雨来的突然，也不像雷阵雨说走就走，连日下了三天，眼看天上雨幕将太阳遮的严严实实，杨晨在杨家快呆的发霉了。 “这雨未免也太大了些，要是再这样下下去，恐怕又要成灾了吧？”杨晨摇了摇头，喊了一声富贵。 “看看这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富贵立刻开始检测扫描，甚至跑到了雨中。 “根据检测结果，暴雨将在明日晌午时分停止。” 杨晨喔了一声，就听见富贵开始报告雨势，听起来倒是跟天气预报差不多。 “爹爹。”身后突然出现小阳，还有一个探头探脑的僮僮。 这几天下雨，所以杨雪就停了他们练武，但是两个小屁孩已经习惯了天天习武，一下子能放假，但是也闲不住了。 原本平安是跟他们一道玩的，但是因为体力不行，刚才已经去房间里睡觉了，小阳和僮僮就溜到了前院来。 杨晨见他们头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招招手叫他们过去，又用帕子给他们擦了脸。 刘谦正好过来找人，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又见杨晨坐着看雨，笑嘻嘻的跑了过来：“公爷，好雅致啊！” 杨晨翻了个白眼：“都出不去，有个屁雅致！” 刘谦挠挠头，想了想道：“僮僮给公爷表演一个后空翻怎么样？” 话音落下，杨晨刚想说别闹，就看到僮僮利落是连续做了七八个后空翻，落地后的姿势，那叫一个漂亮！ 卧槽…… 小阳啪啪啪的鼓着掌。 “我也要我也要！” 凝神定气，小脸严肃的小阳开始发力了。 一、二、三、四……二十！ 一口气二十个，要不是马上就要进雨里去了，否则小阳还能继续翻。 杨晨惊喜万分。 “可以啊！这功夫还真没白练！” 刘谦有些骄傲：“公爷，这可是我教的！” “是啊，要是换个师父来，说不定更厉害了。” “……”刘谦瘪瘪嘴，公爷你欺负人…… 两个小屁孩光是后空翻就玩的不亦乐乎，杨晨一开始还挺有兴致，但到后面便兴致全无，百无聊赖的坐着，看眼前哗啦啦几乎要把银河倒翻的暴雨出神。 在这场暴雨中，程咬金和终于回来了。 李靖是先一步回的长安，程咬金和程处默善后，中间的时间差大概有几天的功夫。 满长安都知道程咬金凯旋归来，虽然下着雨，但是庆祝的气氛却是一点都没少。 杨晨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边上刘谦还帮着撑了一把伞，全方位保护，在程家大院门口等程处亮出来。 程处亮也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刚出来就看见一脸不耐烦的杨晨。 “我说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快走，你爹和大哥都到了，咱们去宫门口等着，等出来了，我请客去归云酒楼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程处亮已经高兴坏了，大步流星跟杨晨一道往长安去。 程咬金要回宫复命，等出来的时候，大概还要好几个时辰。 杨晨和程处亮走的健步如飞，一脚踩在水坑里还能哈哈大笑。 “这段日子可把我担心的，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现在好了，终于回来了，那些狗日的吐蕃人，设下埋伏妄图把我爹打败，做梦！也不看看我爹的谁！” 杨晨感同身受，程咬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绝对是有脑子的人，行军打仗是他的本职，想弄死他，世上还真没几个人可以。 两个人在路上聊的很嗨，一路上笑声不断，等进了长安，街道上还有不少百姓在穿梭，偶尔有骑着自行车快速骑过的，往往能飞溅出一滩水来，溅的路上行人一裤子脏水。 程处亮骂骂咧咧的骂了好几个人，最后也没能摆脱湿身的命运。 “老子明天就去京兆衙门，让京兆尹好好管管这些在路上超速的狗东西！骑个自行车还以为自己开火车呢，赶着去投胎啊！” 刘谦忍不住道：“这嘴太黑了……” 杨晨瞪了他一眼：“自己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 等在朱雀门外，雨大风急，杨晨感觉自己有些像望夫石，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就盼着自己老公能早点回家。 实在站不住了，太冷了，杨晨搓着胳膊。 “处亮，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呆着？” 程处亮虽然皮厚，但是刚刚湿了衣裳，现在又淋雨吹风，已经牙齿在打颤了，看了眼紧闭的朱雀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想了想道：“成，咱们去找个酒馆坐着，喝点酒还能暖暖身子。” 随意寻了个近一点的酒馆坐下，杨晨脱了蓑衣斗笠，一杯热酒下肚便暖和起来。 程处亮衣裳不仅湿了，还脏兮兮的有泥点子，小二过来给他倒酒的时候还骂的惊心动魄，吓得小二以为他做错了什么事，战战兢兢就跑了。 杨晨吃着花生，顺手推给刘谦一份，主仆俩开始吃了起来。 “已经好久了吧，怎么还没出来？”程处亮盯着朱雀门，有些着急起来。 杨晨凝神看着雨滴：“这天应该快放晴了吧？” “晨子，差不多快有一个时辰了吧，怎么还没人？” 杨晨微微颔首，喝了口酒放下后又开始吃花生：“兴许是吐蕃那边情况比较复杂，所以陛下问的细了些吧？” 程处亮觉得有些道理，端起酒也一口一口的喝，耐心的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暴雨停歇，天上的太阳总算是出来了。 杨晨眯着眼睛看了看，头上的云彩洁白如棉花糖，看起来让人胃口大开，就连空气都十分的清醒。 “出来了出来了，我爹和大哥都出来了！”程处亮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晨子，咱们走！” 二人迎上去，程咬金和程处默这才看见他们两个人。 “爹，大哥！” 杨晨笑呵呵的道：“程伯伯看起来更年轻了些，这一仗下来，程家又要名声大噪了！” 程咬金一如既往的爽朗笑了，不过他一巴掌拍在杨晨肩头的时候，杨晨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进步不少啊，既然都来了，那就一道去喝酒吧！” 杨晨趁着他不注意悄悄从魔爪下逃出来：“小侄已经在归云酒楼定好一桌了，走走走，一道走。” 第1376章 交易 等到了归云酒楼，因为雨过天晴，街道上人也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倒也热闹。 坐在窗口处，往下看去还能看见商业街上繁华的景象。 高翼亲自给他们上的酒菜，又特意介绍了一番，最后才出去忙了。 程咬金和程处默一连喝了不少酒，喝完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在外面这么久，这酒可是好久没喝了，归云酒楼的酒，还是这么好喝啊！够烈！” 程咬金就喜欢这种火辣辣的滋味，几坛子酒下肚后终于开始吃菜了。 “先给你们俩通个气，这吐蕃一事还不算完，陛下可能还要找人去善后。” 程处亮和杨晨齐齐一愣，不约而同看向一旁吃的津津有味的程处默。 程处默厚道的道：“好好听着。” 杨晨狐疑的道：“这吐蕃不是已经拿下了吗？就算要善后，也算是正常流程吧？” 程咬金放下筷子欺身向前：“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次善后有些不大一样。” 隐隐的，杨晨和程处亮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程咬金一五一十说完，杨晨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程处亮震惊的道：“爹，你把人家的矿都翻出来了？这……这也太凶残了吧？” 一边打仗一边找矿也就算了，竟然还全部开挖！ 挖矿其实没什么，但是问题就在吐蕃百姓对大唐敌视不轻，而程咬金仗着自己本事大，军队战斗力强，硬生生强行开挖，这就惹了不少众怒，但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因此放弃，非但没有收敛，还检查越发仔细，恨不得将吐蕃地下所有的矿产都翻出来。 “这事也不能怨我，这是陛下的意思。”程咬金压低了声音，“凡事没有两全，陛下等着急用，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善后的意思是……”杨晨试探的道。 程咬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之前将高句丽，还有突厥都管理的不错，这方面陛下和我一样，都相信你有能力，所以吐蕃那边……” “不会是要我去吧！”杨晨蹭的一下站起来，双眼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李世民和程咬金干的事，竟然要他擦屁股？！ 这特么太不要脸了吧！ 见他急了，程咬金连连摆手叫他坐下：“别这么激动，也没说叫你去，不过陛下肯定还是会找上你的，所以我才说给你提个醒啊。” 杨晨觉得这是个无比巨大的坑。 李世民想要人家矿产，让程咬金不顾众怒开挖，然后要他去善后。 他究竟是该感谢他们君臣二人的信任，还是亲自冲进皇宫弄死李世民？ 程咬金却是叹了一声：“这也不能怪陛下，咱们大唐内的煤矿因为地震一事引起过不小的动荡，如今虽然有所缓和，但是终究不是很乐观，所以咱们需要煤啊……” 杨晨嘴角抽了抽：“没有煤矿，可以烧竹炭吧？” 程咬金立刻摆手道：“那玩意能用吗？烟大雾浓的，连一个晚上都烧不了。” 杨晨无语了，竟然还嫌弃上了。 “其中最重要的不是煤矿，而是其他金属矿。” 在金银铜十分值钱的背景下，百姓之间流通的是铜，贵族之间却有不少金银，且大唐繁荣富强，少不得有些奢侈，这些金属正好被用来打造各种器具和首饰，从这些角度来讲，金属的需求量的确是十分庞大的。 但是……这不是他们强行开挖的理由！ 杨晨甚至有些生气。 “程伯伯，刚刚拿下吐蕃就强行开挖，这是在把吐蕃人民往对立面推，想要平息众怒，却没这么简单！” 程咬金自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否则他也不会在宫里跟李世民商量这么久，最后还是决定让杨晨来擦这个屁股，但是万万没想到，杨晨竟然也一副为难的神色，这让程咬金有些急了。 “我说你可不能推脱啊，这件事要是你都不行了，那……那满朝文武……怎么办啊？”程咬金有些心虚起来。 这事是他跟陛下一块商量着干的，最后还要杨晨来帮忙。 唉，老脸啊…… 杨晨一脸你竟然还知道的表情，敲着筷子很是无语：“程伯伯，你先说说，这事是不是你跟陛下商量好的？” “额，也不算是吧。” “那就是喽？” “……”程咬金气短了，被人抓着连硬气都硬气不起来。 杨晨哼哼一声，就知道被他猜中了。 但是话锋一转，杨晨又道：“想要我解决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 “条件？”李世民音调有些高，背手站着扭身看向程咬金，“他说什么条件？” 程咬金清了清嗓子：“他说，要陛下答应他，把在突厥那边的那块地给他。” “地？什么地？”李世民完全没想起来。 程咬金提醒道：“就是从前他问陛下要去做实验的那块地。” 而实际上，程咬金根本不知道实验是什么，反正……杨晨叫他这么说的。 李世民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是说那块在研究武器的地吗？” 程咬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也不敢说话，就这么嘿嘿笑的站着。 李世民眉头一蹙：“他想干什么？” “陛下，他说让陛下放心，他没什么意思，想要那块地完全只是想能更合理的使用，如果真的有武器研究成果，必定会像之前一样献给陛下，这一点让陛下不要担忧。” 李世民倒是不担心杨晨会私藏武器，毕竟这么久了，他无条件献出武器的事情一次都没破例过，在这一点上，李世民很相信杨晨，虽然他偶尔会以此要挟来要点好处，但是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突厥那边地广人稀，就算给一块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眼下李世民看中的吐蕃那边的事情。 吐蕃被大唐占领，王室被俘，偌大的疆域划归到大唐，大唐的版图变得前所未有的庞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安定吐蕃。 “好，朕答应他了，那块地就算划归给他，想要干什么随他自己，不过吐蕃那边，他就要给朕想法子办好，否则朕随时都能收回那块地！” 程咬金一听顿时乐了：“那行，臣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一声，嘿嘿，陛下，臣先告退了啊。” 第1377章 聪明人 杨晨就等着程咬金的消息过来，等知道李世民答应后便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块地当初是他从李世民那里骗来的，就怕什么时候会东窗事发，现在名正言顺，也算了了他心头一桩事。 “你小子可有什么好主意了没有？” 杨晨眉毛微微一挑：“我早就想好了，不过这个主意还要陛下再出点血才可以。” 程咬金一愣：“什么意思？” 杨晨从椅子上站起来，背手来回踱步：“程伯伯，你要这么想，人是有很多共同点的，我们大唐和他们吐蕃人，都是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陛下想要金属矿物，是为了大唐，那么吐蕃人为什么会生气呢？因为这些东西他们也想要啊！” “无论是香料珠宝或者宝石，还有粮食布匹动物，这些东西都是可以通过银钱来换取的，你们明目张胆的挖矿，不就是当着他们吐蕃人的面在他们家里抢钱吗？这换了谁都受不了啊！” 程咬金认同的点点头：“那你以为，应该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些都还给他们吧？” “咱们可以按劳分配啊！”杨晨示意程咬金别说话，“吐蕃地广人稀，且现在群龙无首，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万一有人拉着大旗要起兵，那就不行了，所以现在要先安抚人心，而安抚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一起来分这杯粥，你有我有大家都有，那就不会有问题了。” 程咬金听着就觉得不大对劲，这不还是要把矿产给他们吗？ 杨晨却继续道：“首先，他们是零散的百姓，并没有力量开采，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外面提供技术支持，他们是不能获利的，想要获利，就要跟我们合作，但是这合作也是有讲究的。” 程咬金云里雾里的，看着杨晨喋喋不休的讲着，心里努力的在消化。 “首先咱们可以分批进入，每个矿产分配指定人数，有管理的，有挖矿的，还有统筹的，然后去吐蕃也征集一样的人数，也有管理的挖矿的和统筹的，两队人马一起干活，挖出来的矿就当做工钱分发下去，多劳者多得，这不就很公平了吗？”杨晨摊了摊手，继续打道，“但是最后的挖矿数掌控还是要在咱们自己人手里。” 程咬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分给他们一小杯粥，而这杯粥，已经比他们之前的收入要高了，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满足这样的生活，甚至害怕失去这样的机会？” “程伯伯实在是太聪明了，但是有一点还是很重要的，那就是宣传工作，你们的狼子野心，一定要藏好啊……” “百姓其实对谁是统领着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只要你们给了他们这样的生活条件，谁会愿意豁出性命来起兵造反呢？” 杨晨最后一句话，让程咬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当即激动的站了起来。 “好，我这就进宫去找陛下！” …… 对于索玛菲绘制出来的地图，张慎微始终处于怀疑之中，在这片茫茫大海之上就算有地图也难以真正的抵达，更不用说去验证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小子的确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就好交流了，至少在船着陆之前不用担心他耍什么滑头。 “看来你的师父的挺有能耐的。”张慎微瞥了他一眼说道。 “能造出这样一艘巨船的人，恐怕能耐不低于我的师父。”索玛菲由衷的说道，对于张慎微他始终保持足够的尊敬，但算不上敬畏，反而对于从未见过的杨晨，口中一直都是称赞的语气。 “废话，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师父。”张慎微一脸得意的说道。 站在远处的阿伯特有点看不下去这家伙的自吹自擂的，走过来看向这个瘦弱的少年，眉头微皱说道：“你是来自哪里？为啥我总感觉你有些眼熟？”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他看到这个瘦弱的小男孩之后，总感觉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索玛菲笑着说道，同时将腰间的鱼骨匕首取下来，放在手里磨了磨，然后丢尽大海之中。 他说的是纯正的英吉利语，后者闻言微微一怔，然后看了一眼阿伯特，说道：“我见过你，在相隔不远的海峡上，你的商队曾向这群海盗缴纳过货物。” “……”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伯特咳嗽一声，脸色微微涨红，不再说话。 他哪里知道，方才他这句话反倒是让索玛菲紧张了一下，拿匕首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转移注意力罢了。 他的确和阿伯特见过，不过不是在海盗船上，而且也不是现在这副打扮。 那时候的他，还是路易斯身边的一个学生！ 看到两人用英吉利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的话，周围一群大唐人听得稀里糊涂。 张慎微面露狐疑之色，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 “我说他有些面善，曾在这片海域上见过他，他的商队被那群海盗洗劫过。” 张慎微小眼神盯得阿伯特一阵不自在，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说‘就这？’两个字…… 想当初某人可以洋洋自得的说，他们的商队打遍海盗无敌手的。 阿伯特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恶狠狠的瞪了索玛菲一眼，一个人躲远处生闷气去了。 索玛菲腼腆的一笑，人畜无害道：“这位阿伯特大人不适合做商人，因为他不擅长说谎。” 张慎微瞥了他一眼：“我师父说他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聪明人，也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所以这个叫阿伯特的家伙才能活这么久，如果你也想活的更久一点，希望你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以后少耍点小聪明，好好表现出你的价值来，这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索玛菲闻言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张慎微自觉无聊，挥了挥手，转身朝船舱走去。 第1378章 老虎出笼 程咬金去了长安，房遗爱后脚就来了，来的时候红光满面一眼便知最近心情特别的好。 “师父，这回徒弟算是给您挣脸了，虽说被魏大人给误会了，但是好在最后还了我清白，师父你知道吗，早上我去找公主的时候，公主对我可客气了，还邀请我过两日一块出去游玩。” 房遗爱甚是圆满，一想到自己要跟高阳出去玩，乐的嘴都合不上。 杨晨这段日子很无聊，见房遗爱来了，便招招手叫他过来：“师父带你去做件大事怎么样？要是成功了，高阳对你就是崇拜了！” “真的？”房遗爱双眼放光的看着杨晨，一听见能促进和高阳感情的事情，他都有兴趣。 “肯定是真的啊，师父时候骗过你？” 这么一想，房遗爱还真没想到杨晨骗他的事情，当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杨晨要做的事情就是研究电，但是这玩意实在是困难，就连富贵亲自上场，都屡屡出现问题。 终究是这里的科研条件不足啊…… 杨晨试图让房遗爱打下手帮忙干活，但是这小子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不说帮忙了，不帮倒忙就已经了不起了，折腾了一个上午，杨晨终于放弃了。 “其实用蜡烛也没什么不好的。” 房遗爱不明所以，这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一个是他认识的，而且……不用蜡烛用什么啊？ 房遗爱一脸懵懂的看着杨晨。 “看来是没办法带你干大事的了，唉……” 话音刚落，刘谦竟然跑了进来，像是有些被吓着了：“公爷，动物园里出事了，汤圆它……跑了。” 一只大老虎从园子里跑出来，穿过人流不息的商业街，这画面杨晨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登时扔下东西就出去了。 房遗爱看了眼手里密密麻麻的绳子，也一把扔了跟着跑出去。 “师父，你等等我啊！” 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和商业街上的城管已经去追了，但是因为抓捕对象是老虎，他们显得有些不够看，杨晨当即让人去找驻守最近的玄武卫来帮忙。 一场轰轰烈烈的抓捕就这么开始了。 杨晨跑的气喘吁吁，但是连汤圆的老虎毛都没看见，倒是听见不少百姓惊恐的尖叫声。 去了动物园看了一眼，杨晨发现动物园里的游客都脸色煞白，而且蜂拥跑出来，生怕里面还有动物会冲出来伤人。 动物园里虎跑出来，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郊外，又很快连长安城里的人都听说了。 杨晨急的要把头发就揪下来了，一把将动物园管理员的领口拽住，怒道：“你们都干了什么！” 那人吓得双股颤颤，见杨晨目眦欲裂想吃了他的模样，哆哆嗦嗦的道：“不……不知道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公爷，不关小的的事情啊……” 杨晨气愤的一把将他推开。 老虎跑出笼不是一件小事，就算没伤人，也是一件大事！ “刘谦，在京兆尹动手之前务必让人把汤圆抓住，切记，不要闹出人命！” 刘谦当即急急的去了。 汤圆逃跑的路线很单一，从动物园出去后就一直在商业街乱窜，不少行人都见过它，一看见那獠牙，所有人都跑进就近店铺，商人们害怕老虎伤人，也纷纷大门紧闭。 杨晨听着耳边一声老虎叫，顿时眼前一亮，正好身边过来一队玄武卫，一把抓住他们：“往那边去了！” 几个玄武卫立刻掉头跑过去。 而实际上，他们心里很慌张。 那可是一只虎啊，一嘴下来就能把人咬成两截，要是……要是倒霉催的被咬到了，他们就完了…… 原本以为在玄武卫能混吃等死，到了年限就自动往上升，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跟杨家大院靠的近，就被人拉过来抓老虎的。 几个玄武卫一脸赴死的模样，但是等他们过去的时候，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传来了。 “你丫的说什么？高阳公主在那儿？！”杨晨差点没被气死，甩下人便撒腿跑了过去。 房遗爱在听见高阳的时候，也吓着了，见杨晨走了，连忙跟上，面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公主怎么会来这里，天呐，肯定是出来逛街玩的，我一定不能让公主受伤！我要保护公主！”房遗爱碎碎念了一路，等到了事发地，大街上空荡荡的，所有人都躲在铺子里，透过门缝小心翼翼的往外瞧，只有城管和玄武卫围城一个圈，将汤圆团团围住。 而汤圆正对面，还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便是高阳。 杨晨抬头看了眼边上，这里距离新世医院不过一条街，要是冲到医院，那边人员密集又都是病人，那才叫闹大了。 杨晨走上前，拨开一个玄武卫，立刻便看到汤圆屁股上少一撮毛。 “擦！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给老子站出来！” 杨晨怒气冲冲的喊完，却没有人回答他。 “待会老子再跟你们算账！”杨晨哼哼一声，然后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柔和些，“汤圆，别怕，过来啊，是我。” 汤圆正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在看眼前的人，听到杨晨的声音便低低的吼了一声，这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高阳小脸煞白，她也没想到自己偷偷溜出来玩，竟然会碰上老虎跑出笼这种事，而且最要命的是，好死不死她就被老虎盯上了，现在，她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眼睛悄悄看了眼杨晨，余光却发现房遗爱也在，此时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高阳公主咽了一口口水，心跳如雷，想要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看一眼汤圆，就觉得自己小命都去了半条。 杨晨见汤圆没反应，便想走上去，见状刘谦忙跟上去保护他。 “汤圆，汤圆，吃饭了。” 话音落下，汤圆果然转过身子来，然后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将脑袋凑到杨晨跟前。 见此动作，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老虎……要吃人了啊！ 杨晨却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汤圆就像融化的雪一样，顿时变得温顺起来。 “嗯……好孩子，是不是有人拔你屁股毛了啊？” “吼……” “别怕，等回去我把那个人浑身上下的毛都拔了，给你报仇！” “吼……” “走走走，咱们回家。” 杨晨摸着老虎脑袋，走在前面带路，那一干城管和玄武卫跟见了鬼似得目送他离开，最后又不得不跟上去保护杨晨，但是所有人都自觉的离汤圆五步远。 杨晨带着汤圆回去了，路上又让刘谦去打听消息，看看伤到什么人没有，尤其是高阳公主，叫她先别回去，毕竟这种事……自己总要公关一下。 第1379章 危险！ 汤圆一走，那一片区域的百姓们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皆从门店里走了出来，看着远处那一人一虎的背影，油然而生出一股崇拜感。 杨公爷，真厉害啊…… 竟然连老虎都听他的话！ 高阳俏脸依旧惨白着，心有余悸的看着远去的老虎，只觉得自己方才仿佛经历了生死关头。 房遗爱急忙小跑过去了，焦急的道：“公主，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唉，汤圆其实一直都挺温顺的，这次应该是出了意外，它没有伤着公主吧？” 见房遗爱如此关心自己，高阳虽然贵为公主，可对方毕竟是房玄龄的儿子，心里多少也有些欣慰高兴。 “我没事了，只是没想到这虎会当街跑出来，还好并未受伤，房公子，你怎么也过来了？” 房遗爱听她亲口说没事，这才松了口气，面上又浮现出笑意来：“我原本是在师父那儿的，听到这里出事了便一道跟着赶过来了，公主，下次你若再出来玩，最好把我也叫上，虽然我功夫不好，但是毕竟是个男人，力气比你大，有危险还能在前面帮你挡着。” 说着，房遗爱还秀了秀自己的肌肉，高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谦走了过来，对高阳行了一礼：“公主，我家公爷请您去坐坐，给您压压惊。” 高阳嗯了一声，正打算走，便见一队人急匆匆的从医院方向过来。 辩机在听说商业街上有老虎的时候，便带了医院的人跑出来帮忙，谁知来了才知道老虎已经被杨晨带走了。 正准备回去，房遗爱却在冲他招手。 “房施主，你没事吧？”辩机道。 房遗爱憨笑道：“我没事，辩机小师傅，你是出来抓老虎的吗？放心，已经被我师父带回去了。” 辩机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却道：“公爷能够降服老虎，的确非常人之勇，多问房施主一句，公爷可有受伤？” 房遗爱想了想：“应该没有，师父就是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就带走了。” 辩机俊俏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诧来。 “那虎，竟然是通人性的？” 一旁站着的刘谦道：“很通。” 一般来说，谁给它吃的，它就跟谁亲。 辩机显然没接受到这一点信息，却是微微颔首，颇有兴致的道：“小僧想去看看，先行一步了，告辞。” 说完，辩机就走了。 “哎……”高阳不小心叫了一声，回过神后戛然而止，“方才公爷不是叫我也去吗？那还等什么，走吧。” 见高阳也走了，房遗爱连连跟上去。 杨晨没有直接回杨家大院，而是去了动物园，又把所有工作人员叫来，一顿狗血淋头的痛骂之后，才问道：“汤圆屁股上的毛是谁拔的！站出来！说清楚！” 当即，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公爷，不是我们，是一个来参观的小孩……他拔的……” 杨晨嘴角一抽：“放屁，参观走廊都有玻璃在呢！不说实话是吧，信不信本公爷让人打你们一顿！” 那人被吓着了，但是却不改口，咬死是一个小男孩拔的，不仅如此，其他人也这么说。 “公爷，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溜进去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汤圆已经跑出去了，不过还好，没伤着人……” 杨晨气的倒仰：“去给我查清楚，把罪魁祸首找出来，否则每个人扣半个月工资！” 撂下这句话，杨晨便出去了。 玄武卫的人已经散去了，城管也在挨家挨户通知，商业街很快又热闹起来，但是动物园外面，却是冷冷清清。 因为老虎出逃事件，使得一段时间内都没有百姓敢来了，这会让杨晨蒙受一定的损失。 不过还好他杨家底子厚，这点折腾还是消耗得起的。 回到杨家大院，一进门，杨晨就发现了几个人。 这……是什么神奇的组合？ 杨晨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就觉得空气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辩机，房遗爱，高阳…… 而且，房遗爱似乎和辩机聊的……很开心…… “公爷，您可回来了，都等好久了呢。”刘谦凑到杨晨边上咬耳朵。 杨晨扭头低声问道：“他们三个一起过来的？” 刘谦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都是来见公爷你的。” 房遗爱已经看见他了，笑呵呵的叫了一声师父。 杨晨顿时有些心疼他。 辩机起身过来，打了个佛礼：“公爷无碍吧？” 杨晨笑得都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往房遗爱和辩机中间走过去，尽量把他们两个隔开：“无碍无碍，辩机小师傅可是听说了动物园的事情，所以才过来的？” 辩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不错，小僧听闻那虎颇通人性，因此有些感兴趣罢了。” 杨晨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还以为辩机是追着高阳过来的！还好还好，看来眼下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但是当杨晨看见高阳的眼神的时候，刚刚放下的警惕心顿时又拔高，甚至拉响了警报。 这眼神！！ 太赤裸裸了！ 这分明就是看帅哥，冒粉红泡泡的眼神！！ 危险！！ 极度危险！ “咳咳，那个辩机小师傅啊，你在医院应该很忙，我就不留你饭了，这样吧，今天呢有些不大方便，要不明天，你要是感兴趣我就让人带你去动物园看看汤圆，对，就是那只老虎，汤圆其实很聪明的，很通人性，你给它吃的，它就叫一声给你听。”杨晨给刘谦使劲使眼色，“还愣着干什么，替我送小师傅出去啊！” 刘谦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做了个请的动作，辩机一愣，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出去了。 等到辩机身影不见了，杨晨紧绷的神经才松开，但是一看房遗爱，那小子还是跟傻逼一样笑呵呵的，全然没发现自己媳妇都被人家吸引走了。 杨晨心里叹了一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徒弟不慌师父慌！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杨晨稳了稳心神后笑呵呵道：“公主今日可有受伤？” 高阳正因为瞧不见辩机心里有些落差，但听见杨晨说话马上又打起精神来：“未曾，多谢杨公爷关心了，只是今日上街也未想到会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想起那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一向自诩胆大的高阳也不禁有些后怕。 第1380章 透明人苏敏 杨晨道：“没有事就好，只是那老虎是个意外，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好在并未有百姓受伤，不过让公主受惊也是很不应该的，这样吧……我这里刚得了些小玩意，不如送给公主压压惊。” 杨晨的小玩意对他来说的确是小玩意，比如刚刚产出的最新款，还未上市的玉露香坊当季新品香水，全国限量五十瓶，无论是外包装还是用料，都是经过玉露香坊工厂升级版技术的锤炼产出的，香气持久不散，且十分得女性喜欢。 还有玻璃工厂刚刚研究出来的新型落地玻璃镜，工艺和装裱都比之前完善许多，而且还显腿长！ 这两样东西在杨晨看来寻常，但是在大唐乃至皇宫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高阳闻到香水的时候便有些翩翩欲仙，当那落地镜被拿上来的时候更是欣喜若狂。 宫中女眷尤其是她们这样的身份，肩膀上没有担子，每天只负责吃喝玩乐，所以攀比就成了日常程序。 而杨家的东西往往都十分的受欢迎，如果有了这两样，绝对是最出彩的！ 高阳喜不自胜，连连道了谢。 杨晨见她满意，这才道：“小小物件全当做给公主压惊了。” 高阳何等聪慧，当即道：“杨公爷言重了，高阳并未受到惊吓，今日出宫一趟，高阳心中欢喜。” 看她高兴的模样，这话却是当不得假的。 杨晨心里很欣慰。 还是小女孩好哄啊…… 视线一转，杨晨就看到一旁看着高阳一个劲傻笑的房遗爱。 他杨晨，英明神武，为什么会收这么一个傻缺当徒弟呢？！ 杨晨有些郁闷，心想送佛送到西，绿帽子的事情，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去阻止了。 “这样吧，今日公主便和遗爱一道留在杨家用饭，等吃完了再让遗爱送公主回去。”杨晨怕高阳拒绝，诱惑的道，“杨家别的没有，别致的景观不少，也有很多外头见不到的东西，公主若是有兴趣，不如让遗爱带着去看看吧。” 房遗爱总算智商上线了，连连道：“是啊，后院的花园设置精巧，而且还有旋转木马和游泳池，还有好多其他的东西呢！” 高阳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一听见这些从来没听过的东西，顿时有了兴致。 杨晨又把在练武场练武的僮僮叫过来，交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 “切记，你今天的身份是丘比特，知道丘比特吧？” 僮僮圆溜溜的小眼睛转了转，看了眼杨晨又看了眼边上的刘谦，最后重重点头：“记得，是上回姨夫说的那个故事里的主角吧？跟月老爷爷是一个职位的。” 杨晨欣慰的道：“僮僮果然遗传了轻尘的智商。” “公爷，你……”刘谦表示委屈。 杨晨没理他，拍拍僮僮的小肩膀后，僮僮哒哒哒的迈着小腿跑了。 晚上，吃了饭后，杨晨让房遗爱和高阳同坐一辆马车回长安，目送不见之后才回去了。 虽然高阳那边封口不会去告状了，但是毕竟这件事出来的时候街上那么多人，想要堵肯定是堵不住的，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晨焦虑的去睡觉了，为了缓解焦虑，不得不将它化为实质性的行动，于是在杨家某个房间里，杨晨大汗淋漓，以至于运动完后到头就睡，还睡得格外香甜。 汤圆跑出动物园一事原本就是意外，但是这个意外造成的影响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杨晨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去了动物园。 杨晨去的时候，宫中早朝已经上到一半了，程咬金按照和李世民商量的，以自己的名义提出了整治吐蕃的计划，得到认同后才刚回班站立，就有人出来状告杨晨动物园纵虎出街一事。 商业街上跑出老虎，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就算是在长安，宫中圈养也从未出现这等纰漏，这让朝臣都震惊了。 李世民在听说纵虎时高阳也在的时候差点就跳脚了，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动物园跑出老虎，虽然没有伤及人命，但也不是一件小事。 此时想想，一个动物园在人员密集的地方，似乎是很危险。 立刻便有朝臣表示也有此顾虑，随后又提出取缔动物园，此言一出，有人沉默有人赞同，但是苏敏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他倾家荡产在动物园对面买了两个铺子，一个是卖吃的，一个是卖动物园相关产品，比如熊猫的玩偶和玉坠，来买的客人都是一茬接一茬的。 虽说现在动物园出了点问题，但是加强管理，增加人员看守就能解决的，要是直接取缔关园了，那他那两个铺子怎么办？ 苏敏现在对升官一事没什么追求了，官场上的事情太复杂，付出了不一定有回报，而且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人抛弃丢小命，他想的很明白，在其位谋其职便可，其余的统统不想，他现在最大的热情就是赚钱！ 他儿子是个混账东西，当官是不指望了，但是经商说不定还能延续苏家富贵，眼看最近这段日子学了不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让动物园关闭了！ 当即，苏敏便表示反对。 这让不少人都有些惊讶起来。 这当了多久透明人的苏敏，竟然在今天说话了？ 无视旁人不解的眼神，苏敏脑子很清楚的梳理了几点，从拉动民生经济到影响周边百姓再到如果强制关闭会造成的损害，一五一十说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等他说完，殿上朝臣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尤其是高士廉，他甚至觉得，当初抛弃苏敏是不是做错了？ 他看起来……挺有潜力的啊…… 李世民沉默了许久，回过头想想，好像……还有些道理。 “依卿所言，这动物园还是不要关闭的好？” 苏敏想也不想义正言辞的道：“不错！陛下，臣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要是关了，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陛下，动物园跑虎一事影响不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它所带动的经济也是实打实的，若是一棍子打死，便是害大于利，因此臣以为应当酌情处置，给些合理的惩戒便可。” 第1381章 高士廉有前科 李世民听完后微微颔首。 房玄龄出列道：“不如，将跑出来的老虎处死以安民心，再处以动物园……额，一万两银子的款项当做惩罚！” 一万两三个字，让苏敏登时眉毛一抖。 房相太狠了！ 一万两啊！ 其他朝臣也纷纷吸了口气。 妈的，太狠了！ 但是转念再想，处罚的不是别人，是杨晨，一万两对他而言，应该就跟一两银子对他们这样差不多。 一万两，好像也不是很多…… 李世民的想法和他们的是一样的，也都觉得一万两银子都杨晨而言没什么感觉，但是高士廉却道：“陛下，此举恐有不妥。” 李世民眉毛一挑：“有何问题？” “首先，臣听闻动物园的那只老虎颇通人性，此次出逃虽不明原因，但是也并未伤人，其次，一万两银子实在太多，往后若是还有人犯此等错误，是否……也要罚一万两的数额？”高士廉依旧敛眉，“这一万两，可是不少了……” 一万两银子，能在长安风花雪月到白头。 高士廉其实是想提醒别人，别这个时候罚的太开心，风水轮流转，万一哪天到自己头上了，想想看这一万两是不是能接受的，毕竟有了旧例在，要罚的时候往往都会借鉴。 而且杨晨也不是傻子，他如果被罚了一万两银子，往后要是被他逮到，这一万两银子就算砸锅卖铁你也要出！ 这么一想，房玄龄都觉得自己有些激进了。 他怎么能因为杨晨有钱就欺负他呢？ 当即，房玄龄便道：“臣有失偏颇，还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摆摆手道：“无碍，这一万两是有些过多，不如，罚银五百，再让他……去火器营待几天吧，纵虎出逃，不给点教训长安百姓会说朝廷偏袒，有失公允。” 苏敏试探着道：“那那只老虎呢？” 高士廉拱手道：“纵虎一事还未调查清楚，不如，先等杨家那边查清了再做决定吧。” 李世民也有这个意思，毕竟从目前来看，那老虎是受惊了才会逃出去，但是受惊的原因还没查出来。 这不是什么大案子，相信今天就能有结果，等到时候结果出来，再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便是了。 又商议了其他事，正要早朝散去，外头却轰隆一声响，天气也逐渐暗沉下来。 这是要下雨了，且看这架势，雨恐怕还不会小呢。 李世民当即便让人散了，百官纷纷走去，却还在御道上便下了雨，当即一个个落汤鸡似得往走廊下钻。 “好大的雨，看样子恐怕要等好一会了。” “早上还大亮，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乌云，早知道就带把伞来了。” “前不久那场暴雨便下了好几日，我险些以为护城河要漫出来呢，今日这雨看起来也不小，不会也下上几天吧？” 这么一说，不少人便担忧起来，迎着凉凉的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苏敏正在角落里躲着，因为李世民没有封园的事情，心里很高兴，丝毫没有因为下雨而愁眉不展。 正靠着墙，高士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过来了，苏敏连连站直身子行礼。 高士廉却笑呵呵的压了压的他手，目光落在雨幕中，神色和蔼的道：“这雨有些大了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苏敏忙跟着说了声是，又加了两句表示自己也很担忧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可心里却打着鼓，好端端的，千八百年没理会过他的高相干什么来找他说话？ 高士廉神色淡淡的，却并无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甚至还拉着房玄龄也过来聊两句，这让苏敏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过一个小官，什么时候能跟两个大人物一块聊天了，瞧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别眼红了，要聊你自己来，他才不稀罕！ 苏敏无心仕途，以至于面上完全是宠辱不惊的模样，满心满眼都表现出，这雨怎么还没停的意思。 高士廉心中无比惊讶。 从前的苏敏可没有这么从容淡定啊！难道经过上次的低谷打击，这人……已经升华了吗？ 如此心境，再加上清晰的头脑和处变不惊的态度，若是加以栽培作为自己人，将来定能堪当大用！ 向来心气高的高士廉，这个时候竟然觉得自己从前看走了眼。 欣喜过后，高士廉又开始担忧起来，从前他毫不留情的把苏敏撇干净，现在后悔想把他拉拢回来，会不会难如登天？ 毕竟他已经有过一次前科了啊…… 高士廉陷入了沉思，以至于一旁房玄龄在说什么他都没听见。 房玄龄在发现自己说完后高士廉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发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抽了抽，最后郁闷的走了。 苏敏一直看着雨，眉头微微皱着。 他得赶紧走啊，在圣旨到杨家之前去卖个好，到时候要是还有什么生意，说不定人家就能带着他呢。 想起之前自己在程处默那边盘的那些地，转手他就卖了不少出去，要是当初拿的是一手地，说不定他现在腰缠万贯了！ 杨家的大腿，可是天下最粗的了！ 苏敏想着出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雨。 红墙上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的痕迹来，滴答滴答的雨声逐渐变得小了，终于头上的乌云散去了，百官们这才整理了衣裳陆续往宫外去。 高士廉正欲说些什么，苏敏便拱手道：“高相，下官还有急事，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苏敏也没看见高士廉的反应，急急忙忙就走了。 这让高士廉一愣，还以为苏敏是记恨上他了，顿时心里唏嘘起来。 苏敏急急忙忙出了宫，连家里都没回就直接去找杨晨了。 杨晨因为下雨的缘故一直在动物园里坐着，眼看雨停了，却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他要等人把那个拔毛的小屁孩找出来，才能走！ 在出事之前，他必须掌握第一手消息！ 殊不知，此时处置杨晨的旨意已经往杨家去了，和苏敏前后脚从杨家出来，这会正在来动物园的路上。 苏敏是用脚跑的，他有种在跟时间比赛的感觉，眼看动物园就在跟前，苏敏面上一喜，还没进门就开始叫人。 “杨公爷，下官苏敏有事求见！” 第1382章 罪魁祸首 杨晨正气势汹汹的坐着，边上站着刘谦和几个动物园的管理人员，其余的，则都出去忙活了。 气氛正有些紧张，苏敏就一头冲了进来。 “杨公爷，下官可算找到你了。” 杨晨皱眉：“苏敏？你找我干什么？” “有事！大事！是……” 苏敏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面上满是讨好的笑意：“杨公爷，您在这儿呢，可让人好找啊。” 杨晨眉毛一抬，苏敏那边已经疾步走上来了，凑到他耳边道：“动物园纵虎一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又给杨晨使了个眼色，苏敏才佯装咳嗽一声：“那个，下官原本是想来找公爷询问一下是否有新铺面的，既然公爷有事，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苏敏走了，那小太监才道：“杨公爷，陛下旨意，您的动物园纵虎出逃惊吓百姓，因此要罚五百两银子以示惩戒……” 杨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没问题，这老虎跑出去动物园就有失职之罪，该罚该罚！” 小太监讪讪一笑：“杨公爷，话还没说完呢。” “那你继续继续。”杨晨老神在在坐着，心想就这屁点大的事情，苏敏有必要大老远老过来提醒他吗？ 正想着，就听得小太监道：“陛下还让您去火器营磨砺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结束，陛下并未言明。” “……”杨晨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有些被吓到了：“陛下说，让您去火器营磨砺一段时间，但是具体时间并未言明……” 杨晨嘴角抽了抽，要是眼神能杀人，眼前这个小太监已经被射死了。 半晌，杨晨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能不能……用银子抵扣？” “……” 小太监愣住了。 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贿赂吗……而且还是贿赂陛下…… 这普天之下都是……闻所未闻啊…… 杨晨从小太监眼神里看到了‘不可能’三个字，顿时泄气了。 但是小太监继续道：“至于那虎该如何处置，陛下让公爷调查清楚来龙去脉后回禀，然后再做打算。” “……” 杨晨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吓得在场所有人都蒙圈了。 “我再发自内心的再问一句，能不能用银子抵扣？” 原以为李世民罚五百两银子以示惩戒是良心发现，却万万没想到，这是个坑啊！ 他不是不愿意认罚，毕竟汤圆跑出去吓到人是事实，但是……咱们别劳改行吗？ 汤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受害者啊！ 杨晨郁闷，那小太监临走前眼神里都写着‘不可能’三个字。 那人一走，苏敏又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公爷，这已经不错了，原本是要罚您一万两银子，还要把虎处死的。” 杨晨眼皮子猛地一跳：“卧槽，这么狠？” 苏敏一脸痛心疾首的点头颔首：“是啊，不过下官想着未免太过严厉，所以进言陛下，但是下官人微言轻，也不能再多为公爷做些什么，实在是惭愧啊……” 闻言，杨晨逐渐反应过来了。 “看来这次还要多谢苏大人了！苏大人在朝上为我仗义执言，又匆匆过来提醒我，实在是用心良苦，你这份心意，我杨晨记住了。”杨晨还是很厚道的，苏敏之前跟他过不去，那他就狠狠教训他，后来示好了，那他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现在苏敏甚至还帮了他，那他杨晨也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有了杨晨这番话，苏敏心里狂喜，甚至比让他升官都来的惊喜。 正此时，外头人回来，还带来一个小男孩和一个汉子。 “公爷，找到了，就是他进了关着汤圆的地方，还拔了毛，最后不小心放汤圆出去的。”找人的动物园职工一脑门的汗，他们忙活了老半天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这父子俩。 杨晨看过去，那小男孩正怯生生的站在那汉子身后，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格外可怜，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闯进老虎地盘拔老虎屁股毛的人。 “公爷饶命啊！我儿子还小，犯下这么大的罪过，我愿意替他偿命！只求公爷放过他，我上面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要是儿子死了，母亲定然也活不了了！求求公爷大发慈悲！”说着，那汉子便跪下了。 如果现在柳之楠在的话，他一定能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朱老三。 朱老三也是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进去拔老虎毛。 昨天他母亲病情有所好转，又碰上儿子生辰，心里想着这么多年都没让他过过好日子，便咬咬牙买了门票带他来动物园看看，却没想到竟然会惹出这种事情来。 老虎跑了之后朱老三吓得魂不附体，带着儿子一溜烟就跑了。 他不知道外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听到动物园的人在挨家挨户找人就吓得不行，可最后还是被找到了。 朱老三绝望的跪在地上，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他这副要死的模样，实在和周围格格不入。 杨晨半晌才艰难的道：“我看起来……像是草菅人命的人吗？” 朱老三一怔。 杨晨已经转向那小男孩了：“小屁孩，哥哥问你，你是怎么溜进去的？” 苏敏在杨晨自称哥哥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无声的转过视线。 小孩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怯生生的道：“那边……有一个洞。” 刘谦当即过去查看，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破洞。 “公爷，这洞不大，孩子却也钻的进去，看样子应该是后来不小心出现的，上面的碎石不规整。” 杨晨脸一黑，看向那些动物园的人：“你们这么多人，每天都在巡查，竟然没发现关着汤圆的地方破了一个洞？你们也不怕它饿了钻出来把你们都吃了？” 杨晨这么一说，登时把那些人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都忙不迭的认错。 杨晨深呼出一口气，见朱老三还跪在地上，便道：“起来吧，不会要你的命的。” 朱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劫后余生般傻笑起来，眼睛里甚至还泛着泪花。 “多谢公爷！多谢公爷！公爷真是个大好人！这样吧，我愿意负责把那个洞堵上，一定堵得严严实实，肯定不会再让人钻进去了！我还愿意免费干一个月的活赔罪！” 庄稼汉老实，而且老实的让人心疼，杨晨微微颔首：“干活就不必了，把洞补好，就算你弥补过失了，还有，以后看好孩子，这次是没出事，下次要是出事了，那可没这么好说了。” 朱老三感激涕零，当即拉着孩子一道走，去补洞去了。 苏敏忍不住感慨道：“公爷慈悲心肠啊。” 第1383章 买房的念头 杨晨倒不是慈悲，而是明白穷苦百姓原本就有很多无可奈何，有些事情在杨晨眼里只不过尔尔，但是若是落在百姓身上，说不定就是灭顶之灾。 就好比李世民要罚的那五百两银子和去火器营磨砺，对杨晨来说，五百两没什么，他甚至愿意多出些银子免除体罚部分，但是对百姓而言，杨晨相信，十个里面十个会选择增加劳动免除金钱罚款，这就是普通百姓和富贵人家的区别。 杨晨看了一眼苏敏，这回倒是有些上心了。 “苏大人既聪明，反应又快，而且还很有做生意的天赋，看来以后咱们能合作合作啊。”杨晨笑眯眯的，被夸的苏敏也更加兴奋激动了。 苏敏在商业街砸了银子，除却一开始那家被杨晨骗着租下的铺子，其余两间都是他自己挑选买下的，而且生意做的也不错。 杨晨手里是有一份报告表的，大体就是各租户和商户的日常流水。 当然，这份流水只是预估，具体的账单自然不会放出来，一开始这么做是为了合理磨合商业街，以此为依据来改进，但是看久了，杨晨多多少少也摸得出来各店铺的盈利，在商业街这么多的铺面里，苏敏的铺子也算名列前茅了。 苏敏心中激动，自从他发现自己的经商天赋，又认清要奋斗的道路之后，他对杨晨早已没了敌意，有的只有崇拜！ 想想从前，杨晨只是林苑附近一个酒肆家的小子，遇上蝗灾流民，一家子差点要饿死，但是短短几年，他非但变成了名动天下的唐国公，还以一己之力推动大唐发展前进，这样的人，说句不恭敬的话，就算是当今陛下也未能比得上，而这样的人，千年难遇！ 苏敏早就打定主意要跟着杨晨混了，这回有示好的机会，正是天赐良机！ “杨公爷现在应该要去陛下那边回禀了吧？正好下官也要回长安，不如就让下官陪同公爷一道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杨晨现在看他很顺眼，不过一想到李世民想对他进行体罚，心情就很不愉快。 “也好，我正好跟陛下说说去。” 苏敏当即便猜到杨晨要说什么去，却是摇摇头道：“公爷最好不要去劝陛下，这件事是陛下在朝臣面前定下的，天子一言九鼎，若是出尔反尔，且还是私下，陛下不会同意不说，少不得还要以为公爷不懂事呢。” 杨晨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唉，苏大人啊，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军营那种地方不太适合他，而且养尊处优这么久，想要再回去吃苦，难受啊…… 杨晨搭着苏敏的肩膀朝门口走去，一边又叫上刘谦，然后到了商业街的火车站台处。 这火车是杨晨个人出资给商业街的住户造的，为的就是吸引长安官员过来买房和投资铺面，还别说，火车站的人还是不少的，不过现在不是上朝时分，因此火车开站的频率不是很高，大概半个时辰才会开一次往返。 而且聚集在这里的也不是商业街的住户，而是许许多多普通百姓，他们乐此不疲的喜欢来这个铁家伙边上看看摸摸，小孩子甚至能在这里玩到天黑。 毕竟火车这个东西，太稀罕了，在大唐，乃是世界，也只有两列而已，一列通往突厥，一列就是商业街上的，虽然商业街上的火车很小很短，但是已经够用了。 列车员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聊天，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又要开去长安了。 杨晨一般是不会特意来这里做火车的，首先是自己家里有马车有马匹，其次火车的舒适度显然比不上后世的高铁，就是个简易版的公交车罢了。 作为一个拥有私家车的人，他闲的蛋疼才会没事来挤公交。 但是这对其他人却不一样，能坐火车去长安，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因此只要在商业街买了房子的官员，基本上都会选择火车出行。 杨晨上了火车，列车员立刻拿了吃食过来，还贴心的放了手帕，点了熏香。 苏敏是头一次上来，对火车内饰的模样有些震惊。 “这就像是一个铁盒子，但是坐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啊。” 杨晨吃着小蛋糕正想着要怎么跟李世民说，听到苏敏乡巴佬似得赞叹，得意的道：“这算什么，这蒸汽火车只是最低级的交通。” “什么？公爷的意思是，还有比火车还高级的？”苏敏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他不是不相信杨晨说的，而是太相信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嗅到了未来的商机。 如果真的有比火车还好的交通工具，而他也能参与其中的话，将来一面世…… 苏敏已经能想象到未来新的交通工具面世，世人们震惊惊喜的表情，与此同时，他也将发一笔大财！ 这笔钱，说不定够他吃好几辈子！ 杨晨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摆摆手道：“不过没必要啊，现在火车就够用了，而且发展不能着急，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你觉得可能吗？” 苏敏脸上的惊喜戛然而止，但是他不觉得丧气：“公爷说的对，大唐这几年变化太大，也太快了，别说百姓，就算是咱们这些在长安城里当官的人，都有些跟不上呢。” 杨晨很欣赏他活络的思维，这是一个能当官吃苦，也能动脑筋赚钱的人，这样的人，也是个人才啊。 杨晨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计划雏形，如果开办一个商学院，推广商学，那大唐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光景呢？ 想想从前在突厥实行的计划，如今已经有大半突厥人加入农耕生活，但是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还很古旧，若是想要同步发展，那么商学就显得尤为重要。 将劳动力发挥到极致，同时也为百姓输入发家致富，共同进步的理念，让一部分人先富再带动另一部分人去致富。 而不是现在，一代富三代穷，一代穷，代代穷，这种恶性循环持续下去，总会远离最终目标。 杨晨开始在脑海中梳理，如今天下的局势是很不平衡的，围绕长安附近的州县变得富裕起来，但是其他地方却还是一贫如洗，虽说缓解了食不果腹的局面，但是想要整个大唐的整体水平都提升，却是需要再好好规划一下。 杨晨正想着，火车已经呜呜叫着开启了。 苏敏第一次坐，虽然听到过很多次火车的呼啸声，但是在火车里听却是头一次，顿时便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后，发现窗外的景致在不断退后，而火车的速度也开始逐步提升，渐渐的，渐渐的，外面的马车也被甩在后面。 这就是坐火车的感觉啊！ 难怪，那帮老东西每天上朝都要炫耀自己是坐火车来的，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刺激！ 苏敏逐渐萌生出要在商业街买房子的念头来。 等攒够了钱，就一定要买！ 第1384章 大街上聊天 火车的下站点是在长安城外，当初去户部督造要印子的时候，被严格要求终止于长安城外，为的就是防止有小人从火车进入长安内城。 杨晨下了火车，身后跟着刘谦和苏敏，苏敏显然意犹未尽，回头看了两眼火车，还有些眼馋。 “苏大人，那我就先进宫去了。”杨晨客气的说了一声，在苏敏笑着说好之后便带着刘谦朝皇宫去了。 正走着，却在半道上碰上了穿着便装的李治。 李治原本是准备出来遛弯的，身边还带着狄仁杰和章蒙，三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仔细看去像是几本书。 “见过师父。” “见过校长。” 几人齐齐行了礼，杨晨笑道：“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们。” 李治面上带着笑意：“是我要出府来瞧瞧，所以叫上他们一道来了。” “瞧什么？” 说起这个，李治便有些伤脑筋。 “前几日父皇让太傅给我留了一个题，我虽有了一点头绪，但总觉得不得其精华，可也不想假手于人，所以便想出来眼见为实。”李治将手里的两本书打开，一本是国论，一本是绅富籍，杨晨粗粗扫了几眼，觉得有些好笑。 “这书都是什么鬼玩意，写这两本书的人，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李治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书是我看着挑的，原本也不是为了找大家之作，只是为了借鉴而已，写这些书的人大多是附庸风雅的商贾罢了，虽然有些地方很是可笑，但是其中最多的还是成功之道。” 章蒙也将自己手里的书递过来：“这三本分别是富家论，铜钱流通，还有和平与钱庄。” “……”杨晨听着这些名字，心里竟然升起一种同情感。 真是难为李治了，这种书竟然都能买到！ “你们买这些书干什么？” 李治有些无奈的道：“是父皇要考校我关于经济民生的问题，特意让太傅给出题目。” “关于经济民生的题目？核心就是，如何让百姓发家致富？” 杨晨讲的太过直白，李治作为一个文化人，竟然有些接不上口，但是狄仁杰很耿直的道：“没错，就是想考考殿下有没有经商的天赋，并且这个天赋，能不能用到天下百姓之中，不过这比自己做生意要难了许多，毕竟是要想办法让别人富裕。” 杨晨顿时有些惊喜，他刚刚才在想这个问题，眼下李治他们竟然也钻研上了。 “嗯，这个就叫，如何让天下百姓共同富裕！你们可有想到切入点？” 李治对共同富裕的四字总结很有兴致，也忘了他们还在街上站着，便道：“我们想了几个，譬如推广大棚的时候侧重选择合适地方，因地制宜大力推广，不仅仅是大棚，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让每个地方都形成自己的特色商业，还有便是，找准买卖地点，供货需求保持稳定……” 李治讲的滔滔不绝，杨晨也有几分欣喜，他倒是没想到，李治竟然还真能钻研出一些学问来，毕竟这些东西，就算在新世学院，那也只是书面理论而已，而理论和实践，往往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方向。 等李治说完，杨晨总结道：“你这叫做因地制宜，推广特色产业，但是你还要推动需求，大唐现在有不少外需，也可以利用起来，而且产业链之间的上下游供应关系的稳定，也是极其重要的。” 李治连连道：“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杨晨眯了眯眼：“不过这网铺的太大了，不能一口气落实下去，否则会手忙脚乱的。” 李治叹了口气：“不错，我也是这么想。” “所以咱们可以选择一个定点区域，先让那一块的百姓富裕起来，等到产业成熟，就能带动其他地方。” 章蒙听得很入神，忍不住道：“就像好的学生，去教学的不好的学生，在提升自己的同时，还能带动别人？”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杨晨思量着，若是能成书一本来教授学子，也不枉费一番心思了。 其实新世学院里有一个小小的商学院了，但是却名不副实，最多的还是当做副课来拓展学子知识面，想要完善它，还得有实践经验才行。 几个人在大街上聊天，丝毫没有避嫌，凡是路过的都能听见，但是每个听见的，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几个……在说啥呢…… 刘谦忍不住提醒道：“公爷，你还要进宫呢，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去吧。” 李治道：“师父要去见父皇？是因为商业街纵虎一事吗？” 杨晨讶然，好吧，竟然连李治都知道了。 “不错，对了，你们几个先不要走，等我从宫里出来还有事要找你们。” 大街上遇到李治，杨晨有种瞌睡送枕头的感觉，而且，与其被李世民扔去火器营干活，倒不如跟李治一块尝试一下商学院。 李治好歹是未来的皇帝，李世民看重他，某些方面自然会放手让他大胆去做，比如杨晨想要一块区域做实验，他去跟李世民说，李世民八成会横加干预，但是李治就不一样了，李世民既然能把突厥给他练手，区区一小块区域，自然不在话下。 杨晨不由得开始敬佩自己。 一举两得，实在美哉！ 杨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宫的时候，还吹着口哨跟站岗的侍卫打招呼，弄得那些侍卫措手不及，傻笑的看着杨晨走没影。 李世民是在忙的，非常的忙，因为甘州那边不干旱了，但是雨下的有点大，河道漫出来两条了，甘州那边要忙着挖渠引水，但是百姓还没缓过劲来，虽说以工代赈的法子很好，但是百姓饭没几个吃饱，合格的能参加以工代赈的就没多少人，但是偏偏挖河道又是一件大事。 工部那边的奏折堆积如山，且入秋之际，竟然还生出些许流民来，这让李世民对自己想象中的大唐有了些折扣。 明明粮食已经成倍上升，米价也逐步走低，这证明着百姓的日子过的好起来，但是为什么，却还是有些地方会出现流民问题，这让李世民很郁闷。 殿外，杨晨打了报告就进来了，李世民看见他便想起商业街纵虎一事，放下朱砂笔，板着脸道：“查出来了？” 杨晨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李世民正烦着，忙恭恭敬敬的道：“查出来了，是有个小孩不小心溜进去，拔了老虎屁股上的毛，汤圆受了惊吓才逃出去的，不过汤圆很通人性，只是吃痛跑了，并未伤人。” 李世民皱起眉头：“汤圆是谁？” “额……就是那只跑出去的老虎，这是臣弟给它起的小名，嘿嘿……” “……” ？ 第1385章 忽悠 李世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拿起桌上的笔来，视线移回奏折上，心不在焉的道：“既然如此，那朕之前给你的处罚可都知道了？” 杨晨立刻道：“臣弟知道了，不过陛下，臣弟有件事想要禀告。” 李世民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心道肯定是来推脱的。 “如果是不去火器营的事情，那就算了，朕已经当着满朝文武说过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杨晨早已料到，也不着急，点点头后一脸遗憾：“可惜了，方才臣弟还在外面遇上了晋王殿下，聊了一会才发现殿下竟然和臣弟一样在忧心天下百姓之事，原本臣弟还想去找晋王殿下说说，要是可以，一起合作弄个商学院出来，这样还能教育天下百姓如何吃饱肚子，如何获得最大利益，如何让国库更充盈，如果在灾年，也不会出现流民……” 越说，李世民的神情就越古怪。 李世民皱着眉头，深深看了杨晨一眼。 他正在烦忧这种事情，杨晨就正好有这个念头？未免也太巧了？ 放下奏章，李世民试探的道：“那朕问你，为何在天下粮价比往年便宜数倍的情况下，依旧有百姓食不果腹，甚至变成流民？” 杨晨眉毛一挑，这是要考他啊！ “陛下要臣弟说，那臣弟就献丑了。”杨晨拱拱手，随后面色肃然起来，“原先天下米粮不足，因而才导致米粮价高，毕竟物以稀为贵，而如今，因为推广农耕和大棚种植，所以米粮成倍增长，同样的道理，米粮在市场出现的越多，那么价格就会变得低贱。” 李世民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杨晨则继续道：“那么为何米粮变得价格低了，却还有人吃不饱，甚至变成无家可归无地可种的流民呢？那是因为我们在亩产增加的情况下，时间越久，所积累的米粮就越多，但是大唐百姓的人口却没有米粮增加的那么快，久而久之，便出现粮多人少，并且粮食还在不断增加的情况，粮食卖不出去，百姓就没有收入，甚至一年都白忙活，尤其是在偏远地区，百姓的粮食很难卖出去，因此会产生两种情况。其一，便是米粮囤积腐烂，其二，便是百姓放弃种植粮食改种其他，这第一产生的直接结果就是无收入，且还浪费了时间，第二便是有些运气了，要是种了能够卖的好的产物，那么就会带来收入，但若不是，或者再遇上灾年，再加上佃农租金，或是当地乡绅官差恶劣，那就血本无归，久而久之，百姓自然会越来越穷。” “而且放眼全国，百姓除了种植蔬菜米粮之外，最多是便是玉米红薯还有土豆，但是这些都不值钱，而且大多数地方都在种植，那么这些作物也就会变得更加不值钱。陛下，这是百姓变穷的理由，内需已经满了，外需却还没彻底打开，不过好在突厥和吐蕃新入我朝疆域，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会缓解这种情况的，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百姓不懂的如何选择利益最大化的作物，而收他们租金的商贾乡绅乃是当地小吏却懂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剥削就会越发严重，时日一久，出现流民也是可以预见的。他们无法获得收入，也无法交付租金，最后就只有被抛弃的下场，流民自然而然就有了。” “而且天下百姓各司其职，但若是种地的太多了，其他阶层却断层了，这也会造成一定程度是社会滞后。” 杨晨深深的看着李世民：“陛下，大唐发展很快，但是无论是开启民智还是普及教育都是长久之计，或许我们某一步走的太快了，但是百姓却没跟上来。臣弟在来长安的路上就在想这个问题，又恰好遇上晋王殿下，发现殿下也在钻研百姓经济民生，臣弟斗胆问了一句，才知道是陛下让太傅布置的课题，臣弟实在是被陛下的深谋远虑折服了！” 李世民正沉浸在杨晨那一番剖析中，深以为然，没想到下一句杨晨就转了个弯。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杨晨这个马屁，拍是真的不怎么舒服。 “陛下，臣弟斗胆想要让陛下改个惩罚，臣弟去火器营没什么大用处，但是去帮助晋王殿下一道学习和实践商业之道，并且编纂成书教育学子，却是有利天下百姓的！且还是长远之益！”杨晨满怀希望的看着李世民，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不要劳改。 体罚是……不道德的啊！ 你要是放我去折腾，我还能帮你解决百姓问题呢！ 多么划算啊~ 李世民看见杨晨那幅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不想去火器营！ 不过……若是杨晨真的能帮助晋王做出一些成绩来，这对大唐百姓，对晋王，是百利无一害的。 当然了，他皇帝的面子多多少少会有些挂不住，但是这些跟天下百姓相比，又何足挂齿呢。 李世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杨晨说服了。 沉吟片刻，李世民还是有些踌躇，这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却不容易，从秦始皇到如今，天下几经易主，但是哪一个皇帝有敢说自己治理的天下百姓富足没有流民之殇，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不是一年两年三年的事情，不仅决策要对，耐心也要足。 “朕可以同意你的意见，但是杨晨，你凭什么让朕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 杨晨笑呵呵的道：“臣弟已经想好了，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陛下可以让臣弟和晋王殿下一起主持，而且为了能看到效果，可以划分出一块区域来作为实验村，实验镇，或者实验县！若是颇有小成，还能编书育人，两全其美。” 闻言，李世民眼前一亮：“这倒是可以。” 不过让杨晨和晋王一起主持，说白了，不就是听杨晨的吗？ 李世民瞥了眼杨晨，有些好笑起来：“看来你早就想好了，就等着来忽悠朕！” 杨晨连连摆手，一连委屈的道：“陛下英明睿智，洞若观火，臣弟哪里敢忽悠陛下，臣弟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是很真诚的！” 李世民不吃他那一套，但是嘴角已经扬起来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朕和商议之后就会给你结果。” 杨晨心里一喜，只要李世民认定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连连道了谢就要告退走人。 谁知才刚一转身，就听得李世民道：“差点忘了，你那五百两银子记得送去户部，还等着你登记入库呢！” “……” 妈个鸡！ 第1386章 商议 从皇宫里出来，李治三人果然老老实实在那里等着他。 “师父，父皇没有为难您吧？”李治有些担忧，商业街跑虎这种事为所未闻，之前朝上大臣的反应就很激烈，这次单独召见，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 杨晨抬眸看向他们，面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来，但其实内心是有些骄傲的。 他的口才，可真是好啊…… “没事，陛下是个明事理的英明皇帝，对于我的建议，陛下定然会采纳的，至于你们三个嘛，不是还要研究如何交太傅的课题吗？跟我走吧。” 杨晨走在前面，但是走了两步后反应过来自己是坐火车来的，没有马车能载他回去，于是便停下脚步，扭头道：“我看咱们还是先去晋王府吧，等陛下那边有消息了，我再回去，想来也不会太久的，正好，咱们再切磋一下商学。” 见杨晨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李治自然高兴，连连亲自引着杨晨往自己府里去。 晋王府坐落的不算远，但其实从前李治都是住在皇宫里的，就算有了单独的府邸，也时时留宿宫中，只是后来李世民流露出要立李治为太子的意思，为了不让人觉得李治作为皇子长大了还在宫中显得有些软弱，便独自开府让他住去了。 晋王府杨晨不是头一次来，但是每次来的时间都短，都没仔细瞧过，如今这细细一看…… “富丽堂皇倒是有，但是缺了几分雅致啊。” 李治汗颜：“王府督造乃是鸿胪寺主持的，我也没过问多少，有的住便好了。” 杨晨摇头道：“这皇家的品味也不过如此，要我说，你还不如去商业街买套宅子呢，保管品味大唐第一！” 李治笑着道：“师父说笑了，商业街那边的宅子早就已经售罄了，您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再开建，我上哪买去？” 杨晨愣了一下，他都已经忘了商业街边上的宅子被卖完的事情。 “你提醒的好，回头得再找地方建房子来卖，我大唐地广人稀的，千万不能浪费了。”杨晨摸着下巴，正好走到正堂坐下，又有王府小厮过来上茶，几个人便都纷纷落座聊了起来。 章蒙对经济一学其实并未深造，因此也有些半知不解，但是听的却是很认真的。 相反，狄仁杰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不懂就直接问，还要刨根问底，聊到最后甚至还能插上一两句话，这让杨晨对他刮目相看。 皇宫里，李世民先是自己消化了一下，最后又传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并请了少府寺几位大臣一道入宫商议。 一开始，李世民说出杨晨要求和晋王一起选择区域做经济实验，所有人都一脸蒙圈，李世民废了好大劲解释完之后，才都半知不解的开始点头。 这还没开始商议，李世民就感觉到了吃力，目光落在这几人身上，尤其是少府寺的几个，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少府寺管理山泽盐矿等税务，按理说对商贾应当是接触颇深的，其中门道更应该是懂得的，可如今看来，竟然有些门外汉的意思。 李世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找他们来出主意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长孙无忌沉吟了片刻：“陛下，此事可以考虑，设立一个特殊的区域做经济实验，若是成功，对当地百姓和大唐都是有益处的，若是不成功，便也多了一个改正的借鉴。” 长孙无忌想的还是很全面的，成了最好，不成，那就可以慢慢改进，毕竟这个主意听起来还是靠谱的。 如果朝廷投入了人力物力都不能将一个地方发展起来，那么朝廷又有什么能力让百姓相信能帮助他们过上好日子呢？ 但是退一步说，长孙无忌对如今天下大局已经有了新的看法，相比前几年，最近的日子已经好过太多了。 房玄龄思考了一下，也道：“长孙大人说的有理，臣以为也可行。” 几个少府寺大臣闻言连声称是。 李世民眼皮子一跳，不悦的扫了他们一眼：“朕也如此认为，不若便将长安城外一百里处的双阳镇划归吧。” 一听到这个地名，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便对视了一眼。 这双眼镇，可是出了名的穷啊…… 当年蝗灾，双阳镇的受害程度达到了顶峰，而且还饿死了不少人，虽说死的很多是老年人，但是青壮年为了让家人活下去，也不少豁出命去了，现在的双阳镇虽然已经喘息过来，但是到底伤了元气。 人口不多，便证明劳动力不足，劳动力不足，就代表荒废了许多田地，田地没有人耕耘，便无法创造出价值，因此，那边完全就是穷的代名词。 找这么一个地方当做实验区域，陛下还真是会选。 房玄龄有点担忧起来，土地贫瘠人员不足，还都是世世代代的泥腿子，这种地方，杨晨能撑得住吗？到时候要是弄砸了，说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肯定是有惩罚的。 “陛下，不如这件事便交给臣去监督吧，唐国公和晋王殿下到底年轻气盛，有时候做事可能会掌握不好分寸。”房玄龄道。 一旁的长孙无忌却道：“倒也不必，当初他二人在突厥不就做的挺好吗？我看啊，这件事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吧，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趁着这个机会，能多锻炼一下李治，长孙无忌是很乐意的。 这次的双阳镇就像一个小国家，让李治放手去试着整治，与在突厥时不同，那时尚且还有朝廷做后盾撑着他们，就算闹出什么事情，也必定保住他们，可现在不一样，双阳镇全部交付到他们手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找他们麻烦的就是朝廷，这种感觉和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房玄龄回味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赞同了，心里想着，大不了他时时去看上两眼，可不要闹出乱子来才好。 “那么此事便这么定下吧。”李世民一锤定音，随后便让人出宫去通知杨晨。 晋王府中，杨晨正聊得开心，杨家的人急匆匆过来找人。 第1387章 考察 “公爷，陛下旨意，让您和晋王殿下一道去双阳镇，要怎么折腾都随你，不过半年后，朝廷就要看到成效。” 杨晨招招手让他把手谕拿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就文绉绉多了，不过总结起来，就是全权让他们自己来做决定。 “什么？父皇要让我和师父一起去双阳镇？”李治有些懵逼，“师父，什么叫做经济实验区啊？” 杨晨得意的道：“你不是要交关于这方面的文章吗？正好让你实践实践，到时候写出来的文章，也能更加符合要求。” 章蒙皱起眉头，似乎有些担心：“校长，这双阳镇可是十里八乡最穷的地方，人口稀少，占地广，劳动力严重不足。” 杨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你说什么玩意？” 章蒙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相关情况，又道：“双阳镇之所以叫做双阳，就是因为镇上有两座并列的山，状似太阳，原先那里的人口还算可以，但是前几年闹灾荒死了不少人。” 杨晨看向李治，发现他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双阳镇的情况。 “算了，穷就穷吧，正好能大刀阔斧的整治一番，而且穷也不是全都是坏处，至少能说明那边没有完整的商业规划，既然原本就支离破碎的，那也省得我们再去打碎一遍，正好，省力气了！” 李治听完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去双阳镇了？而且，还是帮助镇上百姓发展经济，发家致富，努力奋斗…… “明天一早就来杨家大院集合，你们三个一个都不许少。” 章蒙立刻拱手道：“记住了，明日一定早早去报道！”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吹着口哨走了。 当天夜里，杨晨便让小剑将双阳镇的相关消息全部抄了一份过来，但是资料却是少的可怜，这双阳镇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就连个有钱的商贾都没有，稍微有点钱的，大概就是能在街上开的起铺面的人家了。 但是这样的人家，在长安顶多算是一个贫民。 实在没什么情况可以摸，杨晨打着哈欠就准备去睡觉了，可院子里却还有练武的声音，探头看了一下，昏昏欲睡的小阳还挥着小拳头努力的打着面前的桩子，一双小手红彤彤的，一旁站着的杨雪却丝毫没有心疼的意思。 杨晨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由得想到该死的潘凝烟。 那个女人，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宁！ 要是没有那件事，杨晨根本就不打算让小阳习武，一个女孩子，何必吃这种苦，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年纪，如果非要练，跟杨玟一样强身健体就够了，实在没必要没日没夜的熬着。 杨雪其实有些站不住了，但是一想到小阳体内的那股内力，便也只能狠下心来教她。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怜悯她的缘故，这么些日子下来，杨雪竟然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这让一同教小阳的其他人有些羡慕，尤其是福伯，对杨雪的态度，已经上升到了崇拜的地步。 “夫君，你怎么过来了？”杨雪清脆的声音响起，另一旁在练武的小阳立刻垮着小脸看了过来。 “爹爹……” 声音极其委屈。 杨晨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对杨雪道：“不早了，让孩子去睡觉休息吧，明天再起来也来得及。” 杨雪却摇摇头：“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松懈，一旦松懈了，她就日日找借口偷懒，不可以！” 小阳委屈巴巴的耷拉着小嘴，搂着杨晨脖子死活不肯撒手。 杨晨立刻就倒霉了，他只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在窟着他的脖子，好像要活生生把他勒断一样。 眼看杨晨脖子上血管暴起，脸色也突然涨红，杨雪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忙一把将小阳抢了过来。 “咳咳咳！咳咳咳……差点……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小阳经过这段时间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一看杨晨被自己勒得不行，差点哭出来。 “爹爹……” 一见闺女这委屈样，杨晨顿时就不难受了，连哄带笑的哄着。 杨雪好笑的看了一会，随后还是让小阳继续去练习了，这下小阳倒是认真不少。 杨晨没辙，想到明日还要去双阳镇上考察，便也先回去睡觉休息了。 一夜虫鸣，杨晨在大床上睡得格外舒坦，等到天色大亮，才发现搂着睡的李湘云早已起床了，抬头一看发现她正坐着梳妆。 “夫君昨天晚上说要去考察双阳镇，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起来吧。”话音落下，便有丫鬟过来伺候洗漱。 杨晨现在已经会乖乖张开手就这么站在那儿了，有人帮忙穿衣服，自己连手指头都不用动，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李治三人已经在正厅里等着了，福伯候在外面，见杨晨过来忙走上前：“公爷，晋王殿下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杨晨嗯了一下，脚步未停的走过去。 正好外面的落叶被风吹下，发出簌簌的声音，李治三人抬头发现杨晨过来了，忙站起来身行礼。 “嗯，都到了，挺好的，福伯，去备马车，现在就去双阳镇。” 福伯哎了一声，连连出去了。 因为人多，因此特意寻了辆大的马车，四匹马拉着，看起来，格外的气派。 杨晨其实还是挺中意坐马车的，尤其是改良过后的马车，减震系统过关，内饰有品位，最重要的是空间很大，并且，能随时解开马缰去骑马…… 嗯，杨晨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懒得去研究汽车。 上了马车，刘谦和阿六老实的充当起马车夫，鞭子高高扬起，啪的一声后马儿便踏踏跑起。 在水泥路上，马蹄铁哒哒哒的声音很嘹亮，甚至老远的人都能听到动静，还没看见马车，便都自觉的让开了路。 马车内，杨晨几个也没闲着，偶尔掀起车帘看上两眼，再闲聊几句，狄仁杰很实在的拿出一个食盒来，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吃的。 “嗯，小梦露的手艺又精进了。”章蒙吃的正香，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再看去，杨晨正眼神暧昧的盯着尴尬的狄仁杰。 “小杰，啥时候成亲啊？” “……” 第1388章 大人物？ 双阳镇位于长安东南方向，镇上只有一条大路足够马车通过，等杨晨几人从马车上下来，才发现周围是真的荒凉。 不仅荒凉，人口比杨晨想象中的还要少些，且这大路旁虽说有店面开着，但是却也是破败的，就跟乡下小村落一样，时不时有几个人去买点东西，街道上三五成群的人站在一起说话，身上衣着大多都是旧的。 杨晨在这条街上走了一圈，没想到在长安附近，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村落。 正走到一处矮破房子，前面就有好几个庄稼汉脏兮兮的挑着担子走过来，经过杨晨他们的时候好奇的盯着，隐约之间，杨晨甚至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臭味。 这比当初的林苑驿还要穷啊！ “师父，我们先去哪？”李治问道。 杨晨不假思索：“去镇长那儿。” 一般来说，现在的镇长村长都是世袭制的，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村民基本都会支持世袭。 刘谦问了路，七拐八弯的，终于在镇子上的一间青瓦房里找到了人。 看着眼前这座格外亮眼的房子，这怕是他们一路走来唯一一间像模像样的房子了。 杨晨皱了皱眉，刘谦和阿六已经上去敲门了，等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干瘦男子出来开门，一见门外站了一大堆的陌生人，顿时警惕起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刘谦插着腰道：“我们有事，要找双阳镇的镇长，镇长人呢？” 干瘦男子眼珠子一转：“我爹不在！” 说完脑袋往门里一缩，竟然打算关门，阿六眼疾手快一脚跨了一进去，干瘦男子使了使劲，硬是没能把阿六推出去，当下便急了。 “青天白日，你们想要干什么！信不信把你们打出去！” 杨晨皱眉：“我们是来找人的，你爹就是镇长对吧？去把他叫出来！” 干瘦男子顿时恼了：“你们说要见就见？想的美！都给我出去！” 门口吵吵嚷嚷的，不一会便有人围观过来，那干瘦男子一看，一边抵着门，一边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人给我拉走啊！” 村民们面面相觑，根本不敢动手。 眼前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身上的气势和举止，分明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们要是动手了，说不定要倒大霉。 为了不惹事，村民们纷纷四散离去，这可把干瘦男子气得倒仰。 阿六已经没有耐心了，稍稍一用力就被门推开，门后的男子顿时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哟，打人了打人了，青天白日的闯进来打人了！爹！救命啊爹！” 扯着嗓子喊了一会，突然便冲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一个是胖乎乎的女人，看到地上的男子在喊痛，顿时就扑了上去。 “儿子啊！” “你们是什么人！”胡子男怒视着杨晨几人，一边将自己儿子扶起来，一边很是警惕。 “你就是双阳镇的镇长？你叫什么名字？”李治扫了眼哀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干瘦男子，还有那一脸紧张的胖女人，他们的眼神很让他不舒服。 “我……我叫何间，你们是谁啊？”何间到底是镇长，仔细看了对面几人的衣着，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我家公爷乃是当朝唐国公，这位，是当今陛下的皇子，晋王殿下！”刘谦下巴抬着，甚是得意，还故意拔高了嗓门，恨不得所有人都听到。 那何家一家三口顿时齐齐一愣，像是被吓到了，尤其是那干瘦男子，脸上青白交加，最后一脸灰败。 “公……公爷，晋王殿下？”何间呆滞了，脑海里急速转动，才想起来昨天县老爷好像是来说过的，他们双阳镇，暂时要交给两个大人物来管辖，难道这两个大人物，就是眼前这些人？ 这么一想，何间感觉自己的小命就要休矣。 边上的干瘦男子是何间的儿子何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腿无力，砰的一声就倒地上了，那胖女人顿时被吓了一条，厉声大叫。 “儿子！醒醒啊儿子！” 这声音直击耳膜，像是要撕裂一般，阿六第一个受不了，上去就给了何旺一脚，在那女人还要嚎叫之前，何旺便悠悠转醒了。 何间脑门上全是汗：“小的……小的不知道几位是……” 杨晨抬起手示意他闭嘴：“少废话，没工夫在这里跟你浪费，找你是有事的，先说说吧，这双阳镇现在有多少人口，情况又如何。” 何间连连道：“是是是，小的想想啊，这镇上一共有七个村子，每个村子大概有一百二十多口人，加起来大概有……” “八百四十多。”章蒙轻飘飘的道。 “对对对，八百四十多，嘿嘿，大老爷的脑子就是好，一想就想明白。”何间卖力的拍马屁，努力想要抹除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他就怕杨晨几个回头找到算账，他小小一个镇长，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那全家都没活路了。 小心翼翼的，何间吞了口口水，面上带着谄媚的笑：“这八百多人都是咱们这里土生土长的，家中都有田地，养着鸡鸭，日子……勉强还过得去。” 杨晨嗯了一声，又扫了眼何间，开口道：“你先带我们去各处转转吧。” “好好好，小的这就带路。”何间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老婆儿子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回去待着，点头哈腰，模样倒是有些像宫里的小太监。 李治忍不住笑出了声，听到声音，何间也忙笑了，甚至笑得比李治还开心，那一嘴黄牙咧到了耳根子那儿，顿时，李治就笑不出来了。 何间一边走，一边指着边上的房子和田地说话，但是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鲜的，大多都是同一句。 “几位大人，前面那两座山没人住，咱们就不用去了吧？”何间弯着腰，问也问得格外谨慎。 杨晨只看了一眼，却转过头看他：“双阳镇几乎所有百姓都在务农，普天之下倒也是常态，那镇长，你是做什么的？” 何间一愣，半晌才道：“我……我也是干农活的啊，我们家祖上都是种田的，不过这么多年，在镇子上，也开了几间小铺面，勉强糊口罢了。” 第1389章 穷 杨晨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都说别把村长不当干部，就算再穷的地方，也总有有钱的人家，何间家世代都是镇长，积累下来的钱财肯定比普通百姓要多一点，这点从他家房子是镇上最好的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杨晨倒是不想追究他贪污的责任，更何况眼下还要用到他，不过什么时候有必要了，拉出来杀鸡儆猴也是可以的。 杨晨看着眼前那两座山，山上植被茂盛，而山脚附近也并无人家，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在。 “我看这里就不错，镇长，这两座山就征用了。” 何间啊了一下，不知道杨晨要干什么，但是他也不敢问，连连应下。 不过两座山而已，反正不值钱。 “小蒙，你跟刘谦回去一趟，让杨家建筑队的人过来，我要在上面造个能住人的房子出来，要大，还要宽敞，大概要能容纳下几百人。” 章蒙疑惑的道：“校长，要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住人的。” “……” 杨晨又看向何间：“去把村民都召集起来，我跟晋王殿下有话要说！” 何间连连称是。 一炷香后，杨晨站在双阳镇的镇子口，面前是乌压压的人群，但是说实话，这些人恐怕还没新世学院的学子来的多。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急切的，甚至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 杨晨蹙了蹙眉，猜测道：“你们是不是急着去田里干活啊？” 立刻便有稀稀拉拉的声音说是，而何间，在听到之后顿时板起脸来，呵斥道：“杨公爷和晋王殿下在此！你们干什么活！有什么活比这件事还重要！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扣你租！” 当即，一大半的人都缩了脖子不敢再说半句话。 杨晨从他话里听出来些许猫腻，挑了挑眉毛只看了何间一眼，随后道：“是这样的，接下来半年的时间双阳镇就由我和晋王殿下接管，之后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明白吗？”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少人面露担忧，但是碍于何间的威胁，没人敢说话。 他娘的。 杨晨心里骂了一句，这姓何的玩意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威风？ 很不爽的瞪了何间一眼，何间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心里打着鼓，这大官还真是不好伺候。 杨晨从鼻子里哼出气来，扫了眼下面分明焦虑恨不得拔腿就走但是又不得不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百姓，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摆摆手道：“好了，都各自都干活吧。” 话音才落下，乌泱泱的人群顿时就散开了。 “……” 何间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杨晨，又看了眼有些呆滞的李治和狄仁杰，心里有些没底。 就在何间以为自己要倒霉的时候，杨晨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差点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小何啊，你这个镇长还挺有威信的，看来平时做事挺利索。” 见杨晨夸自己，何间忙咧着嘴笑了：“小的哪里比得上几位，只不过大家都是相识的，给点面子听听话而已，算不得什么，嘿嘿。” 嘴上这么说，但是分明就很得意。 他老何家在双阳镇多少代了，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要怎么教训这帮泥腿子，等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更加得心应手。 这帮泥腿子，就是欠骂欠打，越是凶狠，他们越不敢说什么，可要是给上三分颜色，指不定就会上房揭瓦，因此，何间深谙其道，对双阳镇上的村民向来没有好脸色，这也让村民们看见他便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惧意来，日久天长，威信也就有了，且深深扎根在广大劳苦百姓心里，就算哪天拔去了，也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大坑！ 杨晨心里盘算了一番，大约有了底，又见天色不晚，想着回去是不回去了，少不得要在这里留宿一天，而且山上的房子没有建成，他总不能等到建好了再行动，那个时候可就不知道是几时了。 “小何，我们要留在这里住宿一晚，你去给我们安排一下？” 何间忙道：“这……这镇上实在简陋，怎么能让几位贵人住呢？要不……要不几位在我家里勉强住一晚？” 杨晨笑呵呵的道：“正好正好，我就看上你家去了，走吧。” 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碰到何间的那只手，杨晨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何家母子正惊魂未定，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都有些害怕，打开一看发现杨晨几个竟然又回来了，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还愣着干什么？几位贵人今天要住咱们家，还不快去收拾房间去！” 那胖女人一怔，似有些惊诧，随即连连点头走了。 何家的房子也不过尔尔，但是在镇上却是首屈一指的，杨晨看了一圈也没了兴致，等坐下来，饭菜便也上桌了。 看着桌山的饭菜，杨晨和李治都没什么胃口。 一碗鱼汤，水煮肉，青菜炖土豆，只有三个菜，而且还没有油水。 但是这些菜已经是很多人都吃不起的了，尤其是水煮肉，好多双阳镇百姓，也就到了过年的时候吃上一顿，平时自然是舍不得的。 其实何家婆娘也舍不得，毕竟那肉也是贵的，可是架不住来的几个人来头大，她要是舍不得，指不定自家男人就要把她骂一顿。 何间笑嘻嘻的陪着，也不敢坐下，但是见他们都没动筷子，就知道是瞧不上这些菜了，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几位贵人……小的家里也不富裕……而且今天也没来得及准备……” 李治忽而抬头道：“无妨，农家小菜自有其美味，且我们来双阳镇并不是享受的，能有些吃的已经不错了，对了镇长，这镇上七个村子，都是这种吃食吗？” 胖女人忍不住嘟囔道：“那帮穷鬼怎么可能吃的起肉？” “……” 气氛有一丝尴尬，何间狠狠瞪了自己婆娘一眼，但是却不反驳。 “几位贵人是不知道咱们双阳镇的穷，其实几年前还过得可以，但是自从闹灾之后就不行了，也就这几年稍微缓和了些，但是镇子上死了不少人，家家户户都像霜打的茄子，这人没精气神，干活也就不得劲，也不知道怎么着，这日子就越过越穷了……” 何间叹息着，但是，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收高佃租的事情跟外人说的，那可是他老何家最重要的秘密！ 而实际上，何间也只知道杨晨几人是来接管双阳镇，但是具体干什么的，根本不知道。 第1390章 心安理得 地域发展有差距是免不了的，就算是在长安周围一圈，也会出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极端反差，但是何间说的这么实诚，倒是让杨晨多看了他一眼。 至少还能说句实话出来，也不算很讨厌了。 等吃过了饭，杨晨就和李治狄仁杰一道去街上走了，何间死活要陪着去，说是怕他们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地方。 此时并未到宵禁时分，路上寥寥几人，但是铺子却还开着几个，而最多的则是蹲在路边卖自家田里种的东西，蔬菜居多，卖米粮的已经算是个大铺子了。 杨晨看了一圈下来，发现这里没有娱乐，全是和温饱有关的东西，而且镇子上的流动人口也不多，几乎是一个双阳镇内自己消化。 双阳镇，就是他们最大的市场了。 如此局限，又怎么可能富裕起来？ 一圈逛完之后，杨晨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的时候，章蒙和刘谦已经带着人在山上看地了，刘工头已经到了，和工人们默契配合着勘测地形，等到杨晨过来的时候，工人们才激动起来。 “接下来就要劳累大伙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出可以容纳百人的房子，不讲究精致，甚至也不需要你们负责里面的摆设，只要造出房子来就好！”杨晨从怀里拿出一份连夜画好的图纸，递给刘工头，叮嘱道，“施工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些，山上路不好走，诸位都辛苦了！” 工人们兴奋的齐齐道：“不辛苦！” “给公爷干活不辛苦！” 刘工头也笑嘻嘻的道：“公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杨晨在山上逗留了一会，随后便下山去了。 “师父，要从哪里入手比较好？”李治看着眼前的双阳镇，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杨晨眯了眯眼：“我已经有初步的计划了，你们几个……靠过来，我跟你们说。” 一阵低语后，狄仁杰首先发出感叹：“公爷，你太厉害了！” 章蒙眼中满是崇拜的神色，却还是保持着镇定：“校长，若是如此实行，定能在半年内便完成任务。” 李治赞同的微微颔首：“有吸引人的招牌，也十分的新鲜特殊，师父，这主意妙的很。” “别这么夸，哈哈哈，我会骄傲的。”杨晨毫不掩饰的得意起来，“嗯，接下来你们先去考察地点，选一个好的告诉我！” 李治三人齐齐行礼作揖，随后便先行走了。 刘谦和阿六凑过来：“公爷，咱们干什么去？” 杨晨睨了他一眼：“当然是去找合伙人去！” 杨晨的目标很明确，他第一个合伙人，就是何间！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何间有钱…… “公爷……我……我哪里会有二十两银子啊。”何间一脸要死的模样，二十两，他倒是想有，但是把卖了也拿不出来啊！ 他口袋是有些银子存着，但是那是给他儿子留着的，而且数量也远远没有二十两这么多啊！ 杨晨看他不像是不乐意的样子，皱眉道：“你一个镇长，剥削了这么久，难道连二十两都没存下来？” 何间脸上猛地一红，顿时火辣辣的变得滚烫起来：“公爷……小的……小的哪里有剥削啊……” 杨晨给他一个你自己心里清楚的眼神。 何间委屈了，他有时候是贪点小钱，但是双阳镇原本就只有蚊子肉大，他再贪，还能贪出一头牛来不成？ “公爷，小的实在没这么银子啊，要不您再要的少点？”何间肉痛的道，“五两……行不行啊……” 何间伸出五个手指头的时候，都觉得心在滴血。 这杨公爷过来就说要银子，也不说干什么用的，还一张口就是二十两……别说二十两了，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的份上，他连一文钱都不想给！ 杨晨沉吟片刻，道：“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你要是定了数额，那以后就没更改的余地了，这五两银子，就定死了啊！” 何间一听杨晨松口，哪里还管那什么定不定死，让他少出钱，他就谢天谢地了。 从何间那里拿了五两银子，杨晨便让刘谦拿出一份股份合同签字画押，何间不认字，一听说要画押吓得半死，还以为是要把他关牢里去，刘谦解释了半天，他才战战兢兢的盖了个手印。 随后，杨晨又让何间带他去了三户还算过得去的百姓家中，可一听杨晨是来要银子的，不是吓得不敢说话，就是眼睛发直的瞪着，吓得何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唾沫星子乱飞的骂了一通，这才逼着人给了银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杨晨甚至觉得自己在作孽，但是看到那几分合同，又心安理得不少。 这些钱可是他们入股的，到时候赚了银子，可是要按照比例分红的，现在投入越多，到时候赚的就越多。 这三户人家分别是三个村子的村长，家里也不太富裕，被何间逼得每个人拿出了一两银子，送出这一两银子的时候，一个个就像慷慨赴死一样。 按完了手印合同，杨晨便收好准备走了。 何间走在后面，看见那几个人一脸哭相，想要骂，但是一想到自己那五两银子，他就只想跟着一块哭…… 五两啊，可有不少了呢！ 再看看怀里那张按着红手印的纸，何间欲哭无泪。 那么多银子，就换了这么个玩意！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狠了，但是没想到，比起狠来，他跟这些大人物还差得远！ 人家那才叫狠，一张纸就换了这么多银子，而且还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才叫做当官的，当官的，可不就是要威风吗！他小小一个镇长，给人提鞋都不够啊！ 想到杨晨几人还要在他家住着，何间心里的苦就像孟姜女的眼泪，说都说不完，最后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另一边，李治三个已经好看一个铺面了，这个铺面不算太破旧，如果要翻修的话，也不会太久，而且位置还不错。 一番交涉之后，李治花了一两银子把铺面买了下来。 一两银子，李治很惊讶它的便宜，但是那铺子卖家显然极为开心，就像捡到宝似得。 第1391章 供给 有了铺面，杨晨看过一次后便开始动手画设计图，等到成稿出来，便交给章蒙和狄仁杰去办。 镇上的劳动力很廉价，一个工人一天只要给两个铜板，而且他们还能铆足劲的干活，仿佛那两个铜板不是钱，是他们的命一样。 期间，刘谦和阿六回了趟杨家，帮着收拾了杨晨和李治他们的行李送过来，又弄了些吃的过去。 刘谦随手丢给何间一块碎银子，算作是住宿和餐食，何间看着那银子，眼睛发直冒着绿光，再抬起头，脸上的笑又真诚了三分。 尤其是何家的那个胖婆娘，自从知道杨晨给了银子之后，每天做的菜，都会多上几滴油。 “小何，你们镇上种土豆的有多少人，产量是多少，还有种粮食的有多少？”杨晨啃着苹果，咬的咔嚓咔嚓香，又脆又香，惹得一旁的何旺一个劲的咽口水。 何间忙道：“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种土豆和粮食，至于产量……不怎么好。” 杨晨嗯了一声，砸吧砸吧嘴，道：“行吧，去把你们镇上最穷的五户人家找过来，他们家里要有种土豆，种粮食，也种蔬菜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马上就去！” 何间说完就跑出去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被杨晨支配了，说去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不多嘴，但是到了外面，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甚至因为这段时间惨遭杨晨压迫，以至于脾气也更暴躁了，村民们看见他也比平时怕上三分。 “老陆家的，还有二狗家的，牛郎家的，陈家的，还有你！跑什么跑，你个狗东西，王铁牛，你站住！你给老子滚过来！再磨磨唧唧，老子一刀砍了你裤裆里那玩意，看你还敢不敢跑！” 王铁牛的脸登时就绿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手里的锄头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正好把脚边的菜篮子砸了个稀巴烂，这下惹得卖菜的老婆子一阵鬼哭狼嚎，哭爹骂娘的扯着喉咙叫。 何间从鼻子里哼出气来，没理会闹哄哄的人，凶神恶煞的：“就你们几个了，跟我走！” 几个脏兮兮的汉子满脸惊恐：“镇长，去干什么啊？” 何间最不耐烦有人问他问题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问个屁啊！老子让你们走就走！再不走，老子把你们地给收了，你们自己去石头地里种地去！” 双阳镇有不少地，但是那些土地土质不好，种不出来好的粮食，而好的地，大多都已经有主了，何间手里就有这样的地，这些都是他爹留给他的，他转手就租出去了，虽说不能大富贵，但是过的比普通百姓可好多了。 带着五个人，何间气势汹汹的回了家，眼看就要见到杨晨了，何间顿时换上了笑脸。 “公爷，小的给您把人找回来了。”何间扭过头，在看见那五个人时候，脸上笑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阎王脸，“还愣着干什么，过来见过公爷！” 几个干瘦汉子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高呼：“见过公爷！” 杨晨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时，其中两个男人还在瑟瑟发抖。 “跪下做什么，都起来！” 一旁的何间马上板着脸，拔高嗓门：“起来！” 杨晨眼角一抽，看了眼何间，何间立刻迎上一张笑脸，和蔼可亲的。 “你们谁家的土豆比较多啊？” 五个男人都不敢抬头说话，半晌也没人有反应，何间一看，顿时心头一跳。 这帮狗东西这是要害死他啊！ “老陆，王铁牛，你们家不是种土豆的吗！这是当朝杨公爷，唐国公！你们这是找死呢！”何间咬着牙，压低声音就差凑到他们脸上去了。 那几人在听到唐国公三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不可思议看向杨晨。 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国公？ 竟然这么年轻？ 见他们敢直勾勾的看着杨晨，何间心里一慌：“你们干什么呢！” 杨晨又重复问了一句，这时才有人站出来道：“我们两家都是种土豆的。” “嗯，那种菜的呢？” “我们都有……” “那粮食呢？” “我们三家都有种……” 杨晨几个问题下来，弄得那五个人一头雾水，这些东西在双阳镇是有很多人都在种的，为什么要专门来问这个问题？ “这里有五份合同，如果你们签字画押，那么往后你们的土豆，蔬菜，粮食就要负责供给我，价钱我会按照市场价一分不少的给你们。”杨晨挑眉，刘谦立马拿出五份合同来。 合同这东西，何间熟啊，他怀里还揣着一张呢！ 但是……用这纸诓了他五两银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这帮穷鬼都不放过？ 这也太狠了！ 何间心里震惊，他感觉自己再一次见识到了世界的残酷。 不由得，他脑海里冒出来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 如果杨晨几个人还在双阳镇上，不说其他人，恐怕他自己都要跟着完蛋了！这要是天天拿着纸去要钱要粮食的，谁顶得住啊！ 何间脑子转的很快，心里已经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逃脱魔爪了，想着想着，等回过神，又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他竟然想把这两尊大佛赶出去，他……他活腻了吧！ 银子固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啊！ 何间下意识抬手擦了把汗，却发现袖子全湿了，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命重要，命重要！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原来这杨公爷是这么做买卖的，难怪……难怪能这么有钱啊…… 说到底，他还是不够狠啊！ 算了算了，他毕竟是个有良知的人，再狠就是畜生了！ 边上，刘谦已经让他们一个个签字画押了，那五个人心里跟何间一样在打鼓，很是慌张。 大官要他们长期送货，还按照正常价格给他们……这靠谱吗？ 他们倒是听说过唐国公的事迹，也知道他是个有名气的人，但是真有这种好事会落在他们头上吗？ 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五个人都纷纷按了手印，将那张纸宝贝似得揣在怀里，毕竟这上面，可是有银子的啊…… 何间就瞧不起这帮人穷酸的样子，被人骗了，那把那张纸当宝贝！瞧瞧他，虽然被坑了五两银子，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难怪啊，他何间能当镇长…… 第1392章 画像 杨晨拿到了几份合同，山上的施工也在没日没夜的进行，而镇子上的那间在翻修的铺子，天天招人围观，只因为那铺子实在是太特殊了。 在双阳镇，有人开铺子不稀奇，大肆装修稍微有点稀奇，但是装修成这样绝对是件稀罕事。 路过的小贩几乎都会促足观望，婆子老头子挑着蔬菜也会站在那儿多看两眼，看够了，就拉着身边人一块走，再嘀嘀咕咕的聊一会闲话，偶尔一步三回头的，眼里满是疑惑。 “这铺子弄成这样，好古怪。” “我看着那圆溜溜的板子上面，好像是画了个人吧？” “是个人，而且还是个老头子，也不知道是谁。” “我说，这是谁家办丧事吗？这么古怪？” “你小子放屁胡说八道，谁家办丧事是折腾铺子的，折腾棺材还差不多！” 顿时周围几人一阵哄笑，笑过后又看着那间铺子，盯着工人们干活。 渐渐的，小贩们索性就在那里摆摊卖东西了，一边看，一边赚钱，倒是大饱眼福。 “我听说这家铺子的主人是个有钱人啊！” “这要你听说，我都看出来了，能一下子雇这么多人干活，能没钱吗？” 在干活的工人都是镇子上的，几乎人人相识，偶尔有工人出去一趟，就被当地百姓围在一起聊天，问出个两三句话来，便又能兴致高昂的聊个好几个时辰。 狄仁杰和章蒙几乎是扎在铺子里的，手里有一份设计图，按照上面的样式来看，最重要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个标志是最重要的。 “校长哪里弄来的这个老人家的画像，这样如此明目张胆的挂在墙上，会不会太过惹眼了？” 狄仁杰却是很无所谓，这年头又没有什么肖像权，只要不动天王老子的主意，干什么都没人会来跟你计较的。 但是要是这么说，不免显得自己依仗权势太过霸道，想了想，狄仁杰安抚道：“大概是臆想出来的，不过世上人千千万，说不定就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 但是那把络腮胡子看起来就挺有辨识度的，也不知道世上有几个人能长成这样。 他们在议论的这个老人家，其实就是杨晨根据自己多年吃肯德基经验，画出来的肯德基老爷爷。 而这间在装修的店铺，就是大唐版肯德基！ 不过杨晨还是很有追求的，肯德基这三个字太过英译，在这里不适合，所以他绞尽脑汁想了新名字。 “杨德基，这名字，倒是和杨氏药行有异曲同工之妙。”章蒙不由得想起来当初校长给李承乾取名字的时候，取的也是杨姓，看得出来，校长对自己的大姓还是挺有感情的。 章蒙轻声失笑，抬起头，又开始监督工人做活了。 店铺装修只用了五天就弄好了，虽然时间不久，但是改动却很大，尤其是那块大大的，圆圆的招牌，站的老远都能看见，而且它的颜色是红白的，很鲜艳明显，想要人看不见都难。 铺子里面的装潢也比较特殊，大部分都是餐桌椅，颜色也是红色为主，而且后厨还是开放式的，和柜台连接在一起，来买东西的人都能看见里面做东西的人。 完工交活，每个工人都得了十个铜板，这让守在外面看了好几天热闹的小贩们眼红不已。 杨晨在完工后便来巡视了一番，看完之后只觉得墙上太空白了些。 “要是能弄上些线条型的画作便好了，又简约，又有个性。” 狄仁杰听完后便拿了笔墨过来，稍想了想，便提笔上了，这让杨晨嘴角一抽，刚想阻止，章蒙也上了。 “这是要徒手画了吗？” 一旁的李治正欣赏着，闻言微微颔首：“他们的画作都是很不错的，师父放心，当然不会毁了你雪白的墙壁。” 被猜到在想什么，杨晨佯装不在乎的呵呵两声：“不就一面墙嘛，画，尽管画！” 大不了画毁了，再重新刷一回！ 但是越看，杨晨越惊喜。 “那牛画的……” 好像要跟齐白石比赛一样，厉害啊…… 二人收笔的动作潇洒利落，再放眼望去，一副简易山水画便出现在眼前，这让杨晨很是震惊。 来大唐这么久，他对这些文化人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名画家里倒是有，不过都是看哪个贵就买哪个的，像现在这样现场版的高手级画作，还是头一次见到。 高手，这是高手啊！ 不仅杨晨，在外面凑热闹的百姓更是纷纷发出惊叹，一个两个探着脑袋往里头看，厉害是厉害，就是不知道在他们这里开这样的铺子，是明天倒闭，还是后天倒闭，或者祖上冒青烟，让它大后天倒闭？ 这是一个问题，每个人心中都有不一样的猜测，但是对于倒闭这件事，他们都是高度赞同的。 毕竟能在双阳镇活下去的铺子，大多也只是勉强维持升级而已。 杨晨不知道外面人的想法，回去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何家的后厨里，何家婆娘肉疼的快要看不下去了。 油啊，好多油啊，天呐，那都是银子啊，不行了，她快要窒息了…… 杨晨已经往锅里倒了很多油，多的已经漫过半个铁锅了。 “土豆条处理好了没有？” 李治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腕，看着面前盆子里一大堆的土豆条，道：“已经处理好了！师父，现在就要下锅炸吗？” “炸！现在就炸！” 狄仁杰和章蒙忙抬着那盆子走到铁锅边上，杨晨伸手抓了一把，随后哗啦一声扔进油锅里。 油炸的声音滋滋滋的响着，这让站在门口的何家婆娘受不了了。 油啊，她的油啊，好多油啊…… 杨晨又放了好些进去，盯着那铁锅。 李治忍不住道：“师父，要炸多久啊？” “四面金黄，酥脆！就差不多了。” 炸薯条还是很简单的，也不需要各种食材来辅佐，只要稍稍加一点盐进去，就会鲜美不少。 炸了好一会，杨晨用筷子夹了一点出来，放在嘴里一咬，顿时睁大了眼睛。 “妈的，天分啊！” “给我捞出来！” 于是几个人便开始手忙脚乱的捞薯条，等捞出来放在盘子里，空气中便弥漫出一股香味来。 “好香啊！”在门口快晕过去的何家婆娘顿时回魂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黄灿灿的薯条上。 第1393章 研究吃的 盐罐子里的盐是粗盐，要是撒一把粗盐在薯条上，那就跟吃石头没什么两样，不，跟石头比，这玩意还齁。 “刘谦，把盐碾碎了！” 刘谦立刻拿着小捣罐开始干活，一把盐抓起来，又心疼的何家婆娘差点背过气去。 何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只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香味，等到了厨房，便发现里面乌压压的全是人。 “娘，公爷和晋王殿下他们在干什么呢？” “要命……在要命啊……”何家婆娘磨着后槽牙，捂着胸口，很痛啊。 “……” 撒了一点点的盐在上面后，薯条吃起来就有点味道了，但是可惜啊，现在大唐还没有番茄。 要是李承乾……不，是杨明，在抵达美洲之后能把番茄带回来，那还能弄出个番茄酱来，但是现在，也只能撒点盐吃了。 杨晨索性将所有的薯条都炸了，厨房里的香气也越来越浓郁，李治几人忍不住便开始吃起来，也顾不上拿筷子，直接上了手，一根一根的薯条被送进嘴里。 “好吃，这土豆炸过之后真好吃啊！” “香香脆脆的，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 “我还以为土豆就只能用来炖菜呢！” 杨晨一边炸着薯条，一边纠正道：“这已经不叫土豆了，要叫薯条！” 狄仁杰已经把嘴塞得鼓鼓的：“这名字有些怪异，公爷，可是有什么出处和讲究吗？” “额……吃你的，问这个多干什么！”杨晨汗颜，说实话，吃了小半辈子的薯条，他还真没想过为啥这玩意叫薯条。 厨房门口，何家母子已经在吞口水了，眼看里面的人吃的欢快，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那盘子黄灿灿的薯条。 终于，章蒙递了一盘过去，母子俩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来吃，一吃到嘴里，便觉得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土豆，竟然还能做成这么好吃的东西？” “娘！这太好吃了！” 杨晨没好气的道：“叫薯条！薯条知道吧！” 何旺有些怕杨晨，缩着脑袋畏畏缩缩的道：“记住了……记住了……” 将所有的薯条炸完又干掉后，杨晨准备做土豆泥了。 厨房里开始冒气烟雾，叮叮当当许久之后，几个被蒸的熟的不能再熟的土豆便出现了，刘谦又开始卖力的压土豆泥，其余几人更看热闹似得围着。 杨晨一边指挥着，一边看向何旺：“去跟你爹说一声，就说我要招六个厨娘，让他在最短时间内把人找来，嗯……最好去牙行买，要死契的，知道吗？”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把制作方法偷走。 何旺连连应下，但是一转头，他就有点懵。 他爹，怕是买不起六个死契的厨娘吧…… 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啊！ 何旺走了，何家婆娘也被刘谦撵走了，等到厨房里土豆泥面试的时候，又震惊了一票人。 李治觉得，他师父不去当厨子真的太可惜了，土豆出来这么久，大多数人都是用来炖着吃的，但是炖着吃的味道也就那样，跟普通的吃的没什么区别，因此长安内大部分人都是不吃的，皇宫里更是绝迹，但是今天这么一折腾，薯条，土豆泥，原材料都一样，可是味道却是如此的迥异惊人。 李治已经能预料到杨德基未来的火爆场面了！ 不过……这名字甚是诡异啊，唉…… 杨晨对自己新做的薯条和土豆泥也是很惊艳的，不过跟后世的肯德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毕竟有些材料还是短缺的，目前能做出七分相似，已经很不容易了。 “校长，还要做什么吗？”章蒙有些雀跃，他嘴里还有残留的土豆泥，纯糯香甜，就是刘谦捻土豆泥的手法不是很标准，所有有些块头还有点大，但是并不妨碍他觉得美味。 “嗯……玉米棒没什么难度，青菜香菇粥也没什么难度，不如我们来做汉堡吧！” 汉堡二字，他们谁都没听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听到名字就觉得好吃。 杨晨简单说了一下原材料，狄仁杰就迫不及待拉着刘谦去外头买食材。 一个下午，一群大男人就在厨房里研究各种吃食，从薯条到汉堡，甚至油条，全都试了一遍，以至于到了晚饭时分，每个人的肚皮都圆滚滚的。 何间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总算找来了两个牙婆，带着几个厨娘浩浩荡荡上门。 “公爷，您看看，您觉得哪几个好啊？” 杨晨抬起看去，顿时虎躯一震。 这一排大妈，长得那叫一个……不忍直视啊。 这年头难道厨娘都这么随意了吗？ “就这几个吧，其他的都不要了。” 何间笑眯眯的道：“好，那公爷……您是要死契的？” “嗯，怎么了？” “那……” 那银子你倒是拿出来啊！ 何间有些尴尬，他可没银子买六个厨娘！ 杨晨从他眼神里看出了穷这个字，摆摆手让边上的阿六递银子过去，何间拿在手里颠了颠，好沉啊！ “公爷您稍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何间笑眯眯的叫着牙婆过去，打开一看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银子啊！ 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剩下的，何间全揣兜里了，等到把六个厨娘的死契都拿给杨晨，何间笑呵呵的道：“公爷，那她们住哪里啊？” 何间也不知道杨晨要这么多厨娘干什么，如果是做饭吃，一个怎么也够了。 杨晨抬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当然是在你这儿住了，山上的房子又没造好，能去哪？” 何间脸上的笑意凝固了，惊恐的看着杨晨。 住……住他这儿！ 那他住哪啊！ “公爷，小的这里恐怕房子不够啊！” “怎么会，六个人，两个人住一间，只要再多来三间房子就够了。” “可……可小的家里已经没这么房子了。”何间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为了给杨晨几个住，他就差带着婆娘跟儿子去住猪圈了，这要再来几个……他都要扫地出门了！ 带着那六个厨娘，何间生无可恋的走了，最后想了想，从怀里拿出十个铜板来，心一横，去外头找人去了。 那帮泥腿子看到铜板，铁定会同意的，只是委屈他了，竟然还要自己出钱…… 这世道啊，太罪恶了！ 第1394章 当上账房了 杨德基开业的日子又近了。 杨晨先是费劲的教会了厨娘如何制作土豆泥薯条还有汉堡，至于青菜香菇粥倒是没什么问题，随后又给她们安排了各自的工序，突然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忘了找账房了！”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何间听到。 何间是刚从田里回来的，他去催租去了，脚下还沾着泥巴，心里盘算着今年的收成还是没去年好啊，那帮穷要饭的天天种土豆玉米，这些玩意谁都种的活，又不值钱，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亲自下田去种粮食了！ 不过粮食也不行啊，最近粮价又跌了啊…… 正郁闷着，就听到杨晨要找账房的声音，账房这岗位好啊，管着钱，工钱也不少，再者杨晨出手大方，说不定在他那里当账房，一个月能有好些钱呢！ 但是他毕竟是个镇长，要是去给人家当账房，未免太丢脸了，可如果……他儿子去了呢？ 何旺也是读过一年私塾的人，简单的收账还是会的，不过这不重要，会不会的以后还能再学，现在重要的是，当上账房！ 几乎没多想，何间就走了过去：“公爷要是想找账房的话，小的倒是有一个人，现成的！” “谁？”杨晨古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这狗东西是什么时候跳出来的，吓了他一跳。 “就是小的的儿子，何旺啊！那小子念过私塾，学过算学，在我们双阳镇上，也是首屈一指的读书人啊！” 杨晨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收银的事情也不算太复杂，也罢，就让何旺来吧。” 见杨晨答应了，何间一喜，激动的跟什么似得，当即拔腿就跑出去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了。 他游手好闲的儿子，终于能赚钱了啊！ 何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懵的。 “爹，你没骗我吧？杨公爷让我去当账房？还是在杨德基？”整个双阳镇的人都知道杨德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手笔，去干活的工人待遇都是极好的，平时吃的饭菜里，更是有不少肉。 何旺当然更比他们明白这里面的好处，毕竟杨德基背后主人是唐国公和晋王殿下，这两座金山在，出手自然不会小气，他要是去杨德基当了账房，不说面上有光，就连工钱也十足惹人眼红！ 而且能当账房的，全部是读书人，读书人，在这帮泥腿子的眼里，那就是圣人啊！ 何旺激动的眼前有些发晕。 “爹！我……我能当账房了，我给咱们何家争光了啊！” 何间也很激动，脸上一直傻笑着，但是……儿子你太不要脸了，这账房还是你老子给你争取来的，就算要争光，也是你老子给挣的光！ 不过没关系，反正是亲生的，谁的都一样！ 于是在三天后，何旺光荣的上岗了。 杨德基被里里外外装饰了一番，看起来格外的喜气，杨晨还让人在外面的开了一个冰淇淋窗口。 何旺站在柜台里面，有些激动，尤其是他看见外面一帮村民探头围观的时候，激动的声音都抖了。 “公爷，什么时候开张啊？” 杨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完流程就开张，你价格表都记清楚了吗？” 何旺点头如捣蒜：“记清楚了记清楚了!” 那么便宜，能不记清楚吗，所有东西如果不算上有鸡肉的汉堡，其他的加起来都没十文钱！ 此时店门外站满了人，探着脑袋往里面瞧，人群里，还有当初被何间逼着签合同出银子的三个人，以及供应食材的几个村民，看着面前这间铺面，一脑袋的迷茫。 “今日是杨德基开张大吉的日子，前三十个进去消费买东西的人，可以获得免单优惠，简单来说，就是前面三十个人可以白吃不花钱，不管点多少都不要钱！” “免费，不要钱？” “吃多少都可以吗？” “不会是骗人的吧？” 议论的声音逐渐放大，百姓们交头接耳的怀疑杨晨的话，但是又有些跃跃欲试。 杨晨眯着眼睛，低头跟刘谦说了什么，随后刘谦便大喊一声：“前三十名，先到先得！免单白吃！” 轰！ 原本还在议论的百姓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何旺原本正笑嘻嘻的站着，突然眼前出现一大片人，吓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百姓没有排队的意识，一个劲的往柜台上冲，有些人则眼疾手快的占领了餐桌椅，眼看整个局面就要失去控制，阿六和刘谦突然出现了。 “干什么呢！都好好排队！排队知道吗！去后面排队！抢来抢去像什么样子！” 阿六在一旁义愤填膺的捏着拳头，然后伸手一指，指着后面，示意他们去后面排队。 但是百姓显然还是没有觉悟，一个个双眼冒光的，为了能白吃，使出了吃奶的劲，一步也不肯让，刘谦这么一说，非但没有解决还让他们更紧张起来。 哐哐哐。 刘谦拳头砸在柜台上，声音之大，吓得何旺面目狰狞。 阿六走上前，专门挑了一个壮硕的汉子，在所有人惊恐的神情下，轻飘飘的拎着他到门口，然后一扔。 “……” 这下，所有人都老实了。 渐渐的，铺子里开始有了秩序。 排在前面的三十个人都格外兴奋，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一股脑点了一大堆，这可把其他人羡慕坏了。 因为没有免单名额了，不少百姓都决定不买了，但是因为里头气味实在太香了，那些不买的人便蹲在门口看着，时不时的咽下口水。 那三十个人吃的实在是太香了，便有不少百姓也开始跃跃欲试的买了吃食。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没见过没吃过的，但是当一吃到嘴里，顿时便都愣住了。 “太好吃了！竟然有这么好吃又不贵的东西，太好吃了……” “好香啊，这还是土豆吗？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这里……这里竟然还有肉，是肉啊！”有人激动的开始抹眼泪，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又不舍得一下子吃完，心里惦记着拿回家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家里的孩子，已经很久没吃饱了，这回他运气好抢了个免单，要了一大堆的吃的，他要全部拿回家！ 好吃，真的好吃啊！ “呜呜，孩子他娘，咱们有肉能吃了……” 有人开始低低的呜咽着，抱着那一大桌子的吃的擦眼泪，一时之间，边上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白花花的粥，还有夹在馒头里面的肉，这些东西，他们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口，家里孩子更是眼巴巴的，光是那个眼神，他们就恨自己无能！ 今天……他们运气太好了，竟然能吃到这么便宜，甚至是免费的肉！ 整条街上，最热闹的便是这里，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在里面大快朵颐，杨晨也发现他们基本上不点粥和汉堡，点的都是薯条土豆之类的，但是光是这些，百姓们也像吃到了美味佳肴。 有人已经开始将吃的揣进怀里，准备拿回家给家里人去尝尝。 第1395章 开张大吉 “师父，要让他们带走吗？”李治皱眉看着里面乌压压的人，不少百姓都已经打包好准备要走了。 杨晨微微颔首：“无妨。” 原本他是打算做个宣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百姓因为吃上了土豆泥和薯条，都能哭的不能自己，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杨晨不忍心了。 “带走就带走吧，反正咱们要赚的不是他们的银子，就算是做一次推广活动吧。”反正除去前面那三十名，剩下的人都已经付过钱了。 何旺在柜台上，浑身都有点僵硬。 他身后的厨娘一直在走来走去忙活，偶尔撞到他的屁股，就让他浑身汗毛竖立，而眼前，一个个臭烘烘的庄稼汉子拿着一个个铜板跟饿老鬼一样要买东西。 他实在想不明白，两个铜板，怎么就能买一大份的土豆和薯条，难道杨公爷是准备来双阳镇亏本的吗？ 何旺咬着牙，时不时瞪两眼一个劲往柜台挤的人，再挤下去，柜台都要塌了！ 杨德基的生意很好，因为便宜量大味道好，这让原本几乎没有购买力的百姓找到了购物出口。 除去像何旺一样只会在家啃老的人以外，基本上所有村民都觉得很划算。 一个铜板，他们最多买两个烧饼，而且这俩烧饼还不能让一个人吃饱，但是在杨德基，两个铜板有一大份的土豆泥和中份薯条，而且味道上还更胜一筹，拿回家，一家人都能吃半饱。 这让原本一天要支出起码五个铜板养一堆孩子，还要消耗自己家里粮食的村民来说，来这里吃饭，很是划算。 而且省下来的粮食，他们还能拿出去卖钱，这简直是双赢，但是唯独，这家铺子不知道能撑多久。 在外人看来，杨德基亏本亏大了，而实际上，制作一份大的土豆泥只不过用了三个土豆，再加上一份薯条，也不过一个土豆，所用费用，加起来不超过一个铜板，加上各种调料，也勉强才一个铜板，完完全全就是翻了一倍的赚法。 这还只是最便宜的土豆泥和薯条，如果是炸鸡块和汉堡、米粥，其中的利润就更大了，日久天长，家里的银子自然就会越来越多。 可是，这帮庄稼汉能看到的，永远只是窗户外面在下雨不能下地干活，却不知道拿着油纸伞出去卖了换银子。 这种一根直肠通大脑的思维，就像打在地里的桩子，根深蒂固的埋在他们的脑海里。 经过一天的营业，在双阳镇，杨德基名声大噪，便宜大碗又好吃，消息传得比鸡跑的还快。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杨晨的目标是打开外面的市场，让外面的人流动进来，这样才能带动银子的流通，并且，成功拦截住银子！ 何旺抓耳挠腮的在一堆铜板堆里，抓的头上都要秃了。 他今天就光顾着收钱了，根本就没记账，眼看天都黑了，铺子也打烊了，肯定是要来查账了！到时候他要是啥都说不出来，岂不是要丢饭碗了？ 但是算着算着，何旺的眼睛里就开始泛光了。 好多铜板啊，好多钱啊…… 这帮人看起来一个个都穷的要饿死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多穷鬼堆在一起，还挺有潜力的！ 算盘噼里啪啦的响着，何旺越算越亢奋…… 何家里，杨晨坐在主位上，一旁的李治正拿着本子说话。 “你们五家明天还要再多送五十斤土豆，三十斤米，还有青菜十斤，嗯……差不多就这样。”李治在本子上打勾，上面详细的记录着五户人家分别送了多少东西过来，价钱又是多少，又按照上面写的价格，从边上的钱罐子里抓了一把铜板出来，一一分给他们。 “拿着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李治手悬在半空里，才发现对面五个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站着看着他们，眼神里，除了不可思议还有隐隐的激动，仔细看看，这五个，好像在哭…… “好……好多钱啊……” “我从来没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过……” “是啊是啊，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昨天之前，他们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大半都是留在家里自己吃，天天卖不出去，家里就越来越穷。 可是现在…… 王铁牛等人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十来个铜板，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天，这才一天啊…… 李治把钱都给他们分好，含笑道：“这算什么，你们要这么想，如果有更多的人来杨德基吃饭，那么我们需要的东西是不是越多？我们要的越多，你们赚的也就越多，对不对？” 五个人忙不迭的齐齐点头，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李治嗯了一声，继续诱导他们：“那怎么样才能让更多的人来吃呢？” 五个人默默的想了想，然后整齐划一的摇头。 杨晨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你们好歹动下脑子啊！” 杨晨怀疑这几个人脑子里可能都是水。 顿时，那五人有些羞愧，微微垂着头，半晌才有人小声的道：“我……我去叫他们？” 杨晨皱着眉，李治换了个姿势道：“也可以，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毕竟来买的人多，你们能卖出去的东西就越多，对吧？” “对对！我们这就想办法去叫人去！” “越多人买，咱们就卖出去的越多！这可比我平时在外面蹲一整天要划算啊！” “嘿嘿，咱们一道去！” 杨晨已经没脾气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道：“以后做事赚钱，都要动动脑子，双阳镇人少，你们就往人多的地方努力，别只会在地里死命干活，知道吗？”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听懂没有，但是应声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眼看他们走了，李治心里有些打鼓：“师父，这样行吗？” 杨晨喝了口茶，道：“你发现没有，这些人就像夏天的雪，想赚钱，但是不知道劲往哪里使。” “大概……是之前受灾太严重，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 杨晨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先看看再说吧，对了，大棚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在杨晨的规划里，想要扩大生产，原材料的供应必须要充足，现在已经到了秋天，如果没有大棚，那很容易断货的，让双阳镇村民去做大棚种植，这也是调动他们的一个法子。 李治想了想道：“小蒙他们两个已经去了，有他们盯着，不会出问题的，相信不出三日就能造好了。” 第1396章 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杨德基的生意没有回落迹象，而且杨晨发现，来这里买东西的人，有很多生面孔，有时候拉着何间在门口当迎宾，一天下来，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他不认识的，这足以说明这些人不是双阳镇本地人。 这让杨晨很是惊喜，问了那五个送货的人，才知道他们这几天在干完活之后，就全家老小上阵一块去外面推销杨德基，他们没干过这种活，随意不知道技巧，只能最简单的拿着一份吃的给人家尝尝，但是出乎意料的，效果格外的好。 杨晨也没想到这帮人就这么无意识的解锁了推销技巧，眼神里满是欣慰。 有救啊有救啊~ 这几天，双阳镇的村民们发现了一件事，原本在镇子上最穷的几户人家，竟然买了新衣裳，那些原本瘦的跟泥猴似得孩子，手里也拿出了零嘴，这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老陆一家可算是发达了，不过跟他们一块发达的，还有边上的王铁牛，他们两户人家原本是沾亲带故的，而且穷也穷到一起去了，但是这些日子，周围人看他们明显眼热起来。 谁都知道，这俩人家里有钱了，他们种的东西，都的一车一车的卖，甚至连家里养的老母鸡，几年都舍不得吃的老母鸡，都给卖了。 一开始还有人说他们疯了，竟然不留着鸡下蛋，可是没几天，他们就发现这两户人家院子里的鸡又有了，而且比之前还多上两只！ 刚开头的时候，还有人怀疑他们偷了谁家的钱和鸡，但是到后来发现，不仅是他们两家人，另外还有三户人家也赚钱了！ 小小的双阳镇根本捂不住消息，没几天就人尽皆知了。 “昨天我还看到牛郎家里装了一车子的东西出去卖，我还以为是要去哪卖上个把月呢，谁知道昨天下午就回来了！” “原本都堆在屋子里的东西，都空了啊！” “他们是不是哪里捡着好东西，神仙给送银子了啊！” “你们发现没，最近镇子上多了好多人……” “可不是，我瞧着眼生，好多都没见过，我早上刚抓着一个人问，他们说是过来尝好东西的。” “真是奇了怪了……” 而此时，王铁牛五人却是不在双阳镇上，他们几户人家坐着一辆牛车，往远处的村子去了，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从外面找人，一开始还找不到门路，但是到后面多多少少有了点感觉，找起人来，也有了套路和法门。 且在隐约之间，他们也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 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现在看他们的眼神竟然满是嫉妒的神色，恨不得一下子变成他们，一下子也变得有钱起来。 王铁牛他们很激动，但是冷静下来后，他们也开始思索其中的变化。 从前他们都是和别人一样埋头苦干的，但是遇上天灾，便失去了一切，要从头再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别人的脚步了，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可能会饿死。而现在，他们才发现，在付出劳动之后，还要动脑子，不能一味的等着别人来买东西的粮食和蔬菜，他们还要动脑子，想办法，让别人喜欢来买他们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在同样的时间里，却比别人要获得更多的钱。 坐在牛车上，王铁牛几个人的心情是复杂且愉悦的，可随即又有人担忧起来。 “如果咱们拉的人都拉完了，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一句话，让其余人高涨的情绪就断了，半晌，才有人道：“怕什么，咱们只要努力干，总会有新的路的，他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船头……直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但是你说起来怎么这么变扭？” “你这不是废话，我们几个粗人，难不成还能变成读书人不成！” 众人哄笑起来，牛车边上围过来几个小孩，几个大男人凶巴巴的骂着他们离开，老牛哞的一声，走的更快了。 山脚下的大棚建好了，杨晨对这一切早已得心应手，脑海里盘算着，这几个大棚应该雇佣多少人才好，这土地又要怎么划分？ 李治在大棚里转一圈，脑海里便全是李承乾的模样。 当年皇兄能下田为百姓研究大棚种植，今日他也要为了百姓下田了。 “师父，可是要让全镇的百姓都来种植大棚？” 杨晨眯了眯眼：“是，也不是。” 李治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是要他们明白如何让自己活得更好，而不是靠我们全部把路铺好，我们最多给他们引导而已。” 镇上贴出了一张告示，村民们识字的却没有几个，何旺便十分的骄傲，挤到最前面去，指着上面的字缓缓看下来，等看完了，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何旺，你倒是说话啊，这上头写什么了？”有人急切的道。 何旺面露得意，这帮没文化的狗东西！ “急个屁，上头写了，要招工，去大棚里种蔬菜和粮食！种出来的全归自己！”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大棚他们倒是听说过，但是谁也没见过啊，而且这都秋天了，还能种啥粮食出来？ “有工钱吗？”有人试探的道。 何旺翻了个白眼：“种出来的粮食都归自己了，还好意思要钱，我说你怎么不去抢！” 一听没有工钱，好些上了年纪的人便偃旗息鼓了，在他们的思想里，春种夏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有人要他们秋天去种东西，那就是妖言惑众！而且，就算种出来东西了，那八成也是不能吃的妖物！ 何旺听着那些话，面露鄙夷的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自己没见识还不信，大棚的事情报纸上可都报道过好几回了，怎么就成妖物了？” 在消息闭塞的地方，何旺有时候就显得像个奇葩，那些生于此长于此，数十年都未曾踏出双阳镇半步的百姓，对他们而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才是真实的，那些逆天而为的东西，就算是朝廷亲口说了，也未必相信，更何况，秋日种粮食，听都没听说过！ 第1397章 难怪能当镇长 原本还有些人跃跃欲试，但是听完这番话后，竟也觉得有些道理，更何况，这种大棚又没有工钱拿，那些粮食说是能给他们，但是要是种不出来呢？岂不是白忙活了？ 围聚着议论了许久，终于人群开始散去了。 何旺被气个半死，这帮乡巴佬竟然连他的话都不信！偌大的双阳镇，识字的就他一个，他可是读书人！虽说连个学堂都进不去，但是好歹见识比他们多，大棚可是朝廷推广的，报纸上写了，这帮泥腿子竟然说他胡说八道！ 何旺气呼呼的，想起之前县令奉命推广棉花种植的时候，用棉花织毛衣，还是他看着报纸上的步骤教会他们，现在倒好，狗东西翻脸不认人了，连他的话都不信！ 何旺憋了一肚子气，气愤的回了何家，才刚跨进去，就看见杨晨几个在院子里拿着锄头锄地，便凑上去道：“公爷，您那张告示好像不管用！那帮没见识的家伙都说是胡说八道的，我跟他们讲了半天，也没人信啊！” “没人信？”狄仁杰手里拿着种子，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为何会没人信？” “他们那帮人脑子不好使，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是不信，还说没工钱……”何旺挠挠头，很是蛋疼。 李治拍了拍手里的土，眉头微微皱起：“大棚一事他们不信，是因为不相信我们吗？” 何旺立刻道：“哪能啊，您可是晋王殿下，嘿嘿，哪里敢不相信您，主要是那帮人没见识，非说秋日种粮，就算种出来了，八成也是邪祟之物，他们……他们是不相信能种出来东西啊！” 杨晨终于看他了：“大棚在全国推广，这事他们不知道？” 何旺心说，还真有人不知道，可就算知道，那帮知道的人也没当真啊！毕竟你要跟一帮没见识，大字不认识一个，生下来长到现在就只知道种田的人说这些近乎不可能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信？ “公爷您是不知道，他们就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其余的……都不信啊。” 杨晨眉头又蹙了蹙，直起腰来：“民智不开化，有些时候的确很难治理啊。” 若这些农民都是有眼界的人，就不会如此草率的否定一件新鲜事物了，可是从一定角度上来说，大棚也不算新鲜了，当年李承乾推广时，闹得是轰轰烈烈，虽说没有做到每个地方都有，且大多还是公家大棚，但是至少这件事在报纸上报道不止一回，大概是个大唐人就都听说过大棚吧？ 可尽管如此，双阳镇百姓竟然还是不相信！ 杨晨叹息一声，侧过头看向何旺，想了想道：“你就去告示处守着，三日内看看有多少人想要来，如果要来，你就先把名字记下。” 何旺连连应下，转身就跑到告示那里去蹲着了。 李治不免有些担忧：“师父，能行吗？” 杨晨舔了舔嘴唇：“这帮人非要牵一步才肯走一步，也罢，到时候就让他们眼馋去吧！” 想要致富，最起码要有敢拼敢试的胆子！ 何旺搬了条小板凳在告示下面坐着，何间回家路过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那人有些眼熟，退回去看两布，发现是自己儿子。 “你不在干活跑这里来偷懒？万一要是被公爷知道，你就完了！”何间急了，好不容易给自己儿子弄了个账房的活计，这才几天啊，要是黄了，他弄死他！ 眼看老子要揍自己，何旺连连跳起来：“爹，是公爷让我来这里守着的，我可没偷懒！” 何间一愣，不信他的鬼话，作势还要打，何旺急了：“我真没骗你！那个姓刘的大哥就顶替我在那里干活呢，不信你去问他！” 见他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何间这才放下抬起的手，又看了眼墙头上的告示，指了指道：“这干嘛呢？” “公爷和晋王殿下要人去大棚里干活，但是那帮狗东西不相信，非说是骗人的，这不，公爷让我来这里盯着。”说着，何旺伸手拉过小板凳到屁股下，狠狠的坐了下去。 何间毕竟是镇长，字是认得的，仔细看了一下告示，登时眼前一亮。 “大棚啊！这玩意造起来可要不少钱呢，当初朝廷选地建造的时候，咱们双阳镇就没选上，这下好，免费的呢！”何间很激动，拉了把何旺，“咱们去！” 何旺嘴角抽了抽：“爹，我去不了，要去也是你去！不过……爹，我算是知道为啥你能当镇长了。” 何间怔愣了一下：“为啥啊？” “因为那帮人太蠢了啊！连爹你都知道大棚是好事，他们非说是不正常的妖邪，你说……哎哎哎爹你别揪我耳朵啊！” “兔崽子，敢拐着弯骂老子是吧！你小子最近没挨揍皮痒了啊！” 何间揪着何旺的耳朵，狠狠的打了个转，痛的他嗷嗷叫唤，路过的人纷纷捂嘴偷笑着。 “笑个屁啊！爹，爹你放开我，我还要办公爷交代的事情呢！” 何间这才松开手，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一边走，一边想着得赶紧回家去说一声，这种好事他可不能落后了！ 何旺在外面守了三天，等回去告诉杨晨的时候，竟然只有六个人，而且这六个人里面，还包括他老爹何间。 何旺还是很佩服自己爹的，为了银子，没啥干不出来的，作为一个镇长，还想着干活养家糊口，着实令他这个做儿子的感动啊。 实际上，何间想着的是赶紧把他被杨晨坑走的五两银子赚回来，一直都听说大棚高产，要是他真能把银子赚回来，到时候长期干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那五两银子是回不来了，干总比不干要好吧？ “六个人，这差不多也行吧。”杨晨指尖敲在桌子上，虽说跟他预计的相比少了很多，但是也还是有的。 李治已经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在长安一百里外的一个小镇子上推广大棚，竟然也能落到这个境地。 难怪，难怪这地方能穷成这副模样啊…… 也难怪，难怪何间家能祖传当镇长啊…… 第1398章 漏风的墙 第二天，那六个人就上岗了，因为有何间在的缘故，他就自动变成了小队长。 杨晨一眼看去，发现其余五个人全部都是年轻人，体格健壮，双眼有神，杨晨看他们的模样，大多都有些激动。 看到是年轻人，杨晨心里松快了不少。 要是连年轻人都信了那些话，这镇子就是真的没救了！ 李治上前一步道：“今天开始你们就在大棚里干活，种子是要你们自己出钱买的，不过不会很贵，或者说你们家里自己有种子的，便可以自己带来，但是所有种出来的粮食，却都是你们的！”又指着狄仁杰，道，“这位是狄大人，从今天开始，狄大人会教授你们关于大棚种植的要点，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去找狄大人帮忙，听明白了吗？” 几个人齐齐说了一声是，随后狄仁杰便带着他们往大棚里去了。 那座山并不高，因此山脚和山顶的距离也不高，杨晨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山上还在施工。 “校长，杨德基那边食材供应有些短缺了。”章蒙是从杨德基过来的，手里还拿着账本，这本账本记录的是采购的内容，杨晨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土豆的供应变得很弱。 也是，土豆类是销售最多的品种，凡是来这里吃东西的百姓，大多会选择土豆泥和薯条，毕竟粉量大且又便宜管饱，很是经济实惠，但是供应土豆的只有五户人家，他们原本就没多少库存，这段日子下来，消耗的就更快了。 其实他们也是很着急的，因为土豆卖的实在太快了！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终于好日子要到了，可是后来发现，土豆卖出去是没问题，但是却出现了没土豆能卖的窘况。 一想到如果自己没土豆卖了，那这单生意很有可能就会落在别人头上，他们就十分焦急，可家里没土豆了，他们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于是思来想去还是一块去找章蒙了。 杨晨听完，表示自己很蛋疼。 作为供应商，你没货了不去想办法，却上门来跟合作方露底，这……这算智障吗？ 而且他大棚的告示贴了这么久，他们竟然就没想过来报名？ 见杨晨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章蒙也有些无奈：“校长，不如让他们……” “不必，先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等到大棚里的土豆批量生产，到时候咱们再签下大棚土豆，看他们到时候急不急。”杨晨叉着腰，招招手阿六便递过来一袋水，杨晨仰头喝了一口，“这人有时候就跟动物一样，要是没有敌人在后面追，他们就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让他们有危机感，有竞争感，到时候就知道要动脑了。” 杨晨现在充当的是一个鞭子，使劲的在后面抽他们，逼着他们去踩出一条路来，而不是蹲在杂草丛中一辈子不敢去尝试。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铁牛，老陆家的，二狗家的，还有陈家的和牛郎家的，终于开始着急了。 他们原本堆积了很多卖不出去的土豆，可是这段时间卖的实在太好，已经见底了，现在，他们五个人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五十斤的土豆了，这远远不够！ “怎么办啊……好多其他村子的人都过来买呢，就这么点，根本就不够，而且明天就真的没了！”二狗家的抓着脑袋，一脸焦急，看着那一车的土豆脑子里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土豆，他要土豆啊！ “青菜和玉米倒是还有不少，米也还有，但是偏偏这土豆消耗的太快了，你们说怎么办啊？”老陆家的蹲下身子，手里颠着沉甸甸的土豆，“你们说，这土豆要是今天种了，明天就出来两个，那多好啊！” “你做梦呢！又不是神仙土豆！要我说，咱们要不自己去买土豆？” 几个人齐齐看向他。 第一反应就是肉疼。 要出钱去买啊……可若是不花钱，他们就没有土豆，这段日子，靠着给杨德基供货，他们已经赚了不少了，要是断了……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我觉得这主意可以！咱们镇上卖不出去的多了，都留着自己吃呢，要是去买，铁定是够的！” “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 “那就这么定了？” 几个汉子纷纷面露喜色，正准备去外头大肆买土豆，王铁牛突然喊了一声：“等下！” “怎么了？”另外四个疑惑的转头看他。 “外头谁都知道咱们五家发了神仙财，现在去买他们的土豆，保不准他们要抢咱们的生意！到时候别说土豆了，连这活都没有了！” 话音落下，其余四人齐齐面色一白。 对啊，要是活被抢走了，那怎么办！ 一下子，又开始愁眉不展起来，王铁牛更是想到前两天镇长鬼鬼祟祟找他，表示想要分一杯羹的模样，越发坚定不能去外头买了。 “要不，咱们去别的镇子上买？他们又不知道！” 王铁牛一拍脑袋：“有道理！” “如果要去别的地方买，那咱们得赶早，否则一来一回太远了！” “说的对，走走走，咱们现在就走，你家婆娘呢？把人都叫上，到时候多买点回来！” 几个人急急忙忙的便走了，又架着牛车，往镇子外面去了。 现在双阳镇上的人只要看到他们五个出去，就一个个都盯着他们瞧。 “他们又干什么去呢！这回可没拉土豆了！” 一堆人聚集在一起，站在村头看他们，三三两两都在议论着，说着说着，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去买土豆的，顿时便炸开了锅。 “二狗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生意，一车一车的往外拉，这才多久呢，房子都新盖了，还吃上了肉，家里鸡鸭都多了好几只。”说到这里，那人满脸的羡慕之情，“上回我问了一嘴，他就跟防贼似得盯着我，要我说啊，肯定是跟了大人物，得了大好处了！” 有人忍不住眼红了：“这土豆能卖多少出去？咱们谁家不都是堆着的？这玩意又不值钱！” “是不值钱，但是你能一天卖一车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随后不知道是谁一声叹息，那叹息声里，满是浓浓的羡慕。 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终于双阳镇上传开了消息。 于是在某一日，许多都朝何家奔去，一个个眼巴巴的守在门口。 第1399章 合同 他们也想要跟杨德基做生意，也想要卖一车车的土豆和粮食，无论是玉米还是其他，他们都有！而且家里还成堆的藏着，他们卖不出去，只能堆在家里烂了，如果能卖出去换钱，那他们就能发财了！ 何家外面挤满了百姓，一个个都喊着要见杨晨，何间这会正在大棚里奋力的干活，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被围攻了。 何家婆娘在外素来彪悍，眼见自己家里的大门都要被拍断了，二话不说从厨房里抄了擀面杖出去，一打开门，叉着腰眼睛瞪得老大。 “叫叫叫叫屁啊，青天白日的谁家死人了！再叫，信不信老娘把你裤裆里那玩意给剁了！看看这是谁叫，敢来老娘这里撒泼，一个个穷鬼都赶着去投胎呢！” “滚滚滚！臭死了个短命玩意，少把你脏腿放上来，老娘这儿可住着贵人呢！再不老实，一棍子送你去坟里住着！” 何家婆娘一阵叫骂，外头果然安静下来不少，但是年轻人到底血气旺，被劈头盖脸咒了一堆，就忍不住还嘴回去。 这一下就把何家婆娘给惹急了，一边咒骂一边提着擀面杖追上去，周围看热闹的顿时起哄，笑声在整条街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何旺听到声音急忙出来，就只看到自己老娘那胖乎乎的身子以某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街上快速移动，手里还拎着一个武器。 “笑笑笑，还笑什么！你们不去干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何旺这么一说，他们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纷纷要求要见杨晨，甚至有人已经自己三两步绕开何旺往里去了。 好在何旺眼疾手快，一把将门堵住，接着顺口一喊，阿六悄无声息的就出现了。 “阿六大哥，这些人要闯进去，要是惊着了公爷和殿下就不好了！” 阿六眼睛一眯，表示理解，随即飞起一脚把最前面的那人给踹出去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一脚就把人给踹飞了，那……那得多大劲啊…… 此刻杨晨正安心的坐在里面，李治站在房间门口，透着门缝往外瞧，看了半天才扭头道：“师父，干什么不让他们进来？他们知道要这么做，也算是好事吧？” 杨晨眉毛抬了抬：“知道要这么做的确是好事，但是光这样不够，你见过谁家选合作伙伴是这么随便的？” 李治乐了，走过来坐下，道：“那倒是，总不能谁上门就要谁吧，若是如此，就没有信用了，想要做得好生意，起码得知道怎么样能获得这单生意，师父，那五个人也算有点长进了，这段日子都是在外面收购的土豆，虽说赚的少了，但是起码保住了咱们这边的生意，不过外头那些人……他们大概不知道竞标和合同这回事，否则就不会上门来闹了。” 杨晨呷了口茶，茶叶不是很少，嫌弃的呸回茶杯里。 “他们生来就做了农民，且还是蜗居在此的农民，想要让他们明白商贾那一套就要让他们自己去摸索，否则光是说是不会明白的。” 李治脑子转了转，忽而站起来：“师父，我去会会他们。” 推开门，李治便大步流星出去了。 外面站了很多百姓，但是因为阿六那一脚已经不敢轻易上前了，都退出五步之远，以至于何家婆娘回来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扬的。 李治气定神闲，一派儒雅的神态，但是隐约之间露出的贵气，还是十分慑人的，百姓一看见他，便不由自主的噤声。 “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 一时无语，半晌才有人壮着胆子道：“我们……我们也想跟王铁牛他们一样……卖东西……” 李治点点头，哦了一声，略有疑惑的道：“你们平时种了东西，不就是在卖的吗？这段日子我也看见了，那条集市街不就是你们卖东西的地方吗？而且街上还有铺面开着，各种各样都是有的。” 李治说的那些大多都是别地掌柜的来这里开的一个小铺子，譬如成衣铺子，杂货铺和豆腐铺之类的，赚的也都是小钱，双阳镇的百姓几乎都是务农的，他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把自己辛苦种出来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售卖换铜板。 有人小声的道：“我们想买给杨德基！” “对，我们想买给杨德基……” 说这话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李治笑了笑：“我明白了，你们是听说了有人在和杨德基做生意，所以也想来做？” “是啊！我们也有很多土豆的！玉米也有很多！” “对对！” 很多人都争前恐后的表示自己库存多，想要让李治多看他们一眼，最好能放话就让他们来供应。 何旺站在李治边上，见这帮泥腿子想钱想疯了，心里一阵鄙夷。 想供货，想的美！要是真有这么容易，他何家早就去做了，轮得到你们来想！ 那什么合同的，据说很重要，当初签了五家就是五家，别家想要供货，还要跟那五家去商议一下，否则就算什么违约…… 何旺没有看过当初那份合同，对里面的内容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李治亲口跟何间说过，想要合伙供应，就要跟那五户人家商议好，因为合同上就的这么写明的，否则就算杨家这边违约，要是违约了，可是要赔好几百两银子的！ 何旺翻了个白眼，见那帮狗东西还没自觉，忍不住道：“回去跟王铁牛他们商量去！合同都签好的事情，不能轻易反悔！” 百姓齐齐一怔：“什么合同？” 何旺得意中带着鄙夷：“连合同都不知道还想学人家做生意？别光看见人家赚钱了就眼馋，要是光说有用，现在还轮得到你们来赚钱！” 李治按了一下何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何旺忙讨好的笑着，利索的闭嘴了。 “我们和供货商的签了合同按了手印的，按照合同规矩，在半年内只接受他们五家的供货，若是违反合同，是要交违约金的，做生意讲究是诚信，若以我们不会违约，不过你们若是真的想要和我们做生意，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这句话，李治便进去了，留下一票人一脸迷茫。 到底……什么是合同，跟契约是一样的吗？ 第1400章 进步 大多数百姓们并没有读过书，更没有听过孔孟之言，圣人与他们而言很遥远很遥远，他们一生下来就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要想尽办法活着，甚至于礼义廉耻都只能靠骨子里天生带来的善恶自由生长而成，而对那些稍微需要点文化素养的东西，他们都是茫然不知的。 他们知道商贾是贱业，是他们吸食了底层百姓的血汗，然后才有了钱，有了财富的，他们从小就看不起那些穿金戴银的商贾们，可私下里，却没有一个不羡慕他们的日子的。 这一次，王铁牛五个人分明是农户，却有了享受商贾才能享受的生活痕迹，这种刚好卡在中间的身份，让他们一个个都眼红不已。 但什么是合同？做生意，难道不就是谁那边有便宜可以占，就去谁那边的吗？他们自动送上门来，为什么人家却不要呢？分明王铁牛他们家里的土豆存货都要没了，如果没了，那杨德基怎么赚钱呢？ 很多人都想不通，如果换做他们，肯定不会选择继续从王铁牛他们那边要货的，毕竟这是有风险的啊！ 但是……为什么有了合同就不可以呢？合同有什么用？ 百姓们偃旗息鼓了，互相左右相视，眼底满是茫然之色。 靠在门上的何旺露出一抹蔑视来。 从前他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现在跟这帮泥腿子一比，他都觉得自己是个状元之才！ 人家表现的都这么明白，竟然还不知道合同是用来干嘛的，当然了，在刚才之前他也不大明白，但是现在很清楚了，那合同上的字，就代表着信用，做生意讲究的是讲信用啊！ 签字画押，绝无反悔！ 这帮只会埋头干活的庄稼人，自然不会轻易懂的的，不像他，好歹上过学堂，勉强算得上半个圣人门下！ 何旺从前便以读书人自居有些高傲，现在更是瞧不起这帮村民了。 他高声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他们五家签了合同，便是杨德基长期的供货人，你们想要分一杯羹，就要得到他们的首肯，不过我猜你们这些笨蛋肯定是不知道怎么做的，嘿嘿，这人啊就是讲运道，有时候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嘲讽完，何旺下巴抬得老高，耀武扬威的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外头三三两两的百姓都有些气愤，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去找王铁牛他们，百姓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哄的一下全跑完了。 成群结队的百姓去找他们，刚刚从外面采买大量土豆的五个人都被这架势吓到了，拉着牛车跟逃命似得疯狂跑路，五个人分头跑，跑到家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背靠在门板上猛喘气。 “疯了疯了，这帮人都疯了，他们这是要杀人啊！” “要死了，土豆都掉了不少！算了，等人散了再去捡回来。” “该死，八成要被捡走了！” 外头持续传来喊门声，一声声就跟催魂似得，但是大门却紧紧关着不打开，直到日落西山，门口的人才散去。 接下来的日子，双阳镇上的村民大多一门心思的在想法子，一开始，还没有人成功，但是陆续的，竟然有人说动了。 李治打听了消息回来，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师父，有人低于市场价愿意供货，才终于撬动了一个角落，这几天采买大多是在镇子上了，很少去外面买了。” 杨晨微微颔首：“虽说不算什么大进步，但是也算是个进步了。” “对了，去将何间还有那三个入股的人叫来吧。” 一刻钟后，四个人呆滞的站在杨晨跟前，除去何间，另外三个都紧张的不行。 上回这位公爷就从他们手里，用一张纸拿走了他们一两银子，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大半个月都睡不着了，之前又出了杨德基供货一事，他们正急的焦头烂额的上火呢，现在竟然又找他们来了。 肯定没什么好事…… 杨晨手边放着一个盒子，给刘谦使了个眼之后，刘谦便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四份银子，随后一一分到他们手中。 “二……二十两？！”何间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竟然有二十两！这么多钱！ “公爷，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给小的这么多钱啊？” 另外三人手里分别拿了四两银子，但他们的神情却是和何间一样不可思议，甚至还有种迷茫，感觉自己在做梦，毕竟他们活了这么久，还没有一次性拿到过四两银子，而且……还是这么的突然！ “当初你们都是签了合同画押的，是入股了杨德基，所以按照合约上的条款，每个月都是要给你们分红的，上个月杨德基的销售额还算不错，除去人工费和装修成本，这是你们该得的那一份。”杨晨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那四人却是激动了。 就连何间，他的眼眶都开始泛红了，拿着那二十两的银锭子双手发颤，激动的嘴角抽搐。 “公爷……公爷您……您真是菩萨啊！”何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杨晨的眼神就好像再看在世神仙，连带着那三个人都激动的跪下了，一个个拿着那四两银子语无伦次，又是哭又是笑的，仿佛惊喜来的太突然，他们都适应不过来。 原来……他们不是被坑了银子……而是要发大财了啊！ 他们发的财，比王铁牛和老陆他们的要大啊！ 一个月就回本了，还多了这么多！ 这买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多谢公爷大恩大德！” “草民以后什么都听公爷的！” “公爷真是转世活菩萨啊！” 几个人痛哭流涕的感激着，心里顿时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他们就砸锅卖铁也要多拿银两出来！否则今日就不止这些了！ 何间激动过后就想起来自己在大棚里的活，有了这二十两银子做例，他对跟杨晨有关的事情充满了干劲。 他坚信，只要干好大棚里的活，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公爷，小的大棚里的活还没干完，小的先去干活，回来再伺候您！” 杨晨淡淡的嗯了一声，摆摆手让他去了。 等何间一走，余下那三个登时眼前一亮，齐齐道：“公爷，我们也想去大棚里干活！” 第1401章 养鸡 一段日子后，杨德基的生意越发红火了，山上的房子也建好了，在何间一家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杨晨带着李治几个去山上住了。 李治带人挖了一口池塘，在里面扔了几十尾鱼苗进去，又才买了鸡鸭牛鹅和马匹。 章蒙和狄仁杰都负责喂养，这对章蒙来说倒是没什么压力，反正也是从前做惯了的，倒是狄仁杰，看见那尖嘴的鸡和凶神恶煞的大鹅，浑身上下瑟瑟发抖，生怕被叼走一块肉。 刘谦和阿六从山下跑上来，气喘吁吁的：“公爷，我们发现在镇子上出现了跟杨德基很像的小摊，就连味道都差不多，是个婆子开着的。” 杨晨眉毛一挑：“还没学好怎么做生意，就知道玩盗版了？” 李治面色一沉：“师父，让我去！” 杨晨却抬手制止他：“这是个好兆头啊，干什么去阻止他们？” “什么？”李治怔愣了一下，不解的道，“这是好事吗？” “那是自然！想要赚钱，那就要懂得去创新，可是除了创新之外还要懂得模仿，只要他不是用了下作手段窃取别人的配方，自己研究出来的自然算是自己的。” 杨德基的厨娘都是死契，自然不会将配方泄露出去，而且这些东西的制作方法也实在简单，只要多吃几回自然就能知道怎么做，出现类似的小摊，也在杨晨的意料之中。 有一就有二，逐渐的，双阳镇上面的小摊变得更多了，他们大多数都在卖土豆泥，逐渐的，土豆泥的花样也变得多起来了。 镇子外面的人从一开始奔着杨德基来，到最后便是来镇上买东西，最后更是百里之外的人都知道双阳镇上有新奇的东西吃，消息传着传着，来镇上的人更多了。 一开始百姓都还很开心，出来卖土豆泥的人也很多，有些人家更是狠狠心倒了珍贵的油出来炸薯条，但是好景不长，镇子外面也开始有了这些东西，人流又开始减少了。 这可把那些小摊贩们急死了。 但山脚下大棚中，何间等人却越发兴奋了。 土豆的消耗越来越大，就连外面都已经有人开始卖土豆泥和薯条了，他们的土豆几乎全部被买走了！ “依我看，咱们粮食也不用种了，就用来种土豆算了！”何间兴冲冲的道。 其中一个年轻人却不赞同：“外面要土豆的人是多，但是杨德基里面还需要鸡肉和米，米还好，大棚里还能增长，但是鸡就不行了，谁家都供不起那么多鸡，我听说杨德基里面的鸡已经连续好几天都不够了，但是慕名来买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要我说，我们要多买些鸡仔！” 鸡仔却是不便宜的，一只鸡就要好几天的米粮钱去买，要养大，更是要不少精力，且鸡会下蛋，要是杀了直接卖肉，谁都会心疼。 “你们终于想到要养鸡了？”李治正好站在大棚门口，里面热乎乎的让他感觉有些闷，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么久了，总算回过神来了。” “土豆虽然火爆，但是终究不是大利润，且有大量土豆的人家不少，但是鸡肉却不同，量少价高需求大，如果往这条路上走，势必能将利润翻倍。” 李治看了眼山头上：“山上有很多小鸡仔，大概……五千多只。” 何间猛地眼睛一瞪：“这么多！” 身后的几个人也激动了：“殿下，那我们能买吗？” 李治含笑道：“不用买，你们可以认领，不过也是有条件的，你们要在山上干活，并且拿出一部分土豆抵扣。” 何间脑子里很快转了一圈：“没问题！我同意了！” 带着人上了山，章蒙了解完情况之后就准备统计了。 总共有十个人，除了何间要了三百只鸡，其他的都要了两百只，这样算下来，山上还多了两千九百只。 鸡很多，鸡屎也厚，但是他们都是农家出身，弄这些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按照约定，他们一百只鸡就要三百斤土豆，但是在无法一次性付清的情况下，李治给他们做了分期。 何间算着自己要多久才能还清楚，还没算出来，李治已经带着他们到了池塘里：“这里面有鱼苗，你们自己安排一下，每天都要过来投喂，要是养死了一尾鱼，你们每个人都要负责，罚款，一两银子！” 嘶！ 一条鱼要一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的看着那池塘，见偶尔有小鱼苗浮上来，总觉得自己看到是不是鱼，而是银子。 “另外还有一些杂活，比如后面的马厩要清理，你们自己安排人员，要是一次没清理干净，也要罚银一两。” “……” 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有人想了想道：“殿下，我能不能在山脚下弄个小茅房住着，我家离这里有些远……” 李治眯了眯眼：“你在这里就可以自己搭个茅草屋，你搭了，便属于你。” 那人一愣，这才发现边上有许多的空地。 “这地方好，前面是池塘，后面是林子，砍柴都不用走太远了！” “要不咱们合伙在这里搭一个吧？否则每次干活太晚，回家都天黑了！” “好主意！” 几个年轻人很快就定了主意，纷纷开始动手自己搭房子，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简单技能而已。 何间看了也有些心动起来，毕竟这里离他家还有好几里路，每次走回去都要半个时辰，但是一想到要自己在这里搭茅草屋，住的也不舒坦，顿时便偃旗息鼓。 算了，还是走路吧！ …… 小摊已经倒闭了接近一半，只有杨德基的生意依旧红火，若是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现在来双阳镇的人，已经不再是平头百姓，甚至有好些商人财主家里的小厮丫鬟出来买东西。 他们每次来买，都是将杨德基里的所有东西打包一份，完全不在乎钱多钱少，自然的，他们也不会在路边小摊上买，双重作用下，一个月后，小摊就倒闭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还坚挺着。 就在这个档口，一家新的杨德基开业了，距离原先第一家杨德基的位置，正好在镇子的另外一头！ 第1402章 知道我谁吗！ 何间几乎是欣慰的看着眼前这家杨德基，这是他花了所有家当开的！ 为了能从杨晨手里弄到分店权利，他费了不少精神，最终答应分期付款一百两，才弄到了手。 同时他还学着杨晨的样子拉人入股，减轻了银子的问题。 看着眼前这家铺子，何间从未觉得如此的热血澎湃，尤其是，他靠租给农户田地来维持生计，可也远远没有做生意赚的银子多。 何间甚至升起了久违的初心。 如果他能带领双阳镇百姓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让镇子上的百姓都不再挨饿受冻，那么那帮狗东西说不定会建庙供奉他何家先祖呢！ 这么一想，何间都觉得自己变得伟岸了。 不过眼下他还要去招募人手，去学习，去找食材供应，只有等这些稳定起来，他的店面才算正式开张！ …… 李世民有些焦躁了，这么久了，杨晨和李治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他有些坐不住了。 当初他同意的时候有些担心，但是呢，又有些盲目的相信杨晨…… “黄玉，那边有消息了吗？” 黄玉自然知道李世民在问什么，很快便道：“有，有消息，唐国公和晋王殿下在双阳镇上开了个新鲜的铺子，还在山上造了大房子住！” 李世民俶尔转头看向他：“听起来，他们似乎挺享受的？” “额……”黄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呢……好像是挺享受的。 见他不说话，李世民哼了一声。 好个杨晨，说的冠冕堂皇的，倒头来却是诓他，分明只是不想去火器营受罚而已，竟然敢骗他！ 李世民恼怒起来，忽然道：“朕要更衣，黄玉你去准备一下，朕……要出宫去！” 李世民很快换好了便衣，带着黄玉以及一众侍卫浩浩荡荡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后便狂奔双阳镇而去。 等到时，天色暗了，李世民下了马车却发现街道上竟然亮着灯火，不仅如此，两侧还有小摊在卖东西，街上满是香气飘着，人来人往的，竟然有几分热闹， 李世民有些发蒙。 这双阳镇可是出了名的穷，单看脚下这地便知道是年久失修的，但是怎么会这么热闹？ “黄玉，闻到什么气味没有？” 黄玉狠狠吸了两口气：“陛……有，很香的味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扭过头，黄玉才发现好几个小孩手里拿着东西在吃，香气四溢的。 “那是什么东西？”李世民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侍卫立刻跑出去打听了，等回来后，侍卫才道：“那是薯条，是一家杨德基的铺子卖的，就在前面拐角处，并不远。” 李世民一听就知道是杨晨开的那家铺子，便背着手踱步走过去，等到了杨德基门口，李世民有些震惊。 他从来没见过什么铺子能让这么多平民百姓聚集在一起买东西的。 这些来买东西的百姓大多衣着寒酸朴素，甚至有些破烂，但是买东西的热情却丝毫不输别人，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们很自觉的排着队，虽然目光热切，却没有出格的举动。 李世民从这些人身上，竟然看到了可教化，且还是短时间内的教化成果。 百姓大多愚昧无知，甚至可笑，想要改变他们的恶习简直难如登天，但这才多久，双阳镇上的百姓竟然明白要遵守秩序，有先有后？ 李世民原本是准备来兴师问罪的，可现在他倒是改主意了。 黄玉在边上轻声道：“陛下，殿下和唐国公在那座山上。” 李世民微微摇头：“暂且先不上去，到处逛逛再说。” 黄玉应下了，但略有些吃惊，见李世民已经抬腿往前走了，忙迈步跟上去。 街边的小贩不少，其中很多是卖菜的，李世民发现还有几个小摊贩在卖十分奇怪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黏糊糊的一滩，但是上面有其他的点缀，几家小摊的东西看起来差不多，却又有些不一样，去买的百姓也不少。 李世民最震惊的还是百姓的购买力，越穷的地方，买东西的人越少，依照双阳镇的情形，应该是街上除了卖菜卖米买粮食的，就没别的人了。 几个小孩子拿着竹签串着的玉米在街拐角啃着，那神情似乎在吃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李世民已经看到许多这样的场景了，便有些忍不住了：“黄玉，去买一点来！” 黄玉啊了一声，随后忙让人去杨德基买东西回来。 这里没有能坐下的地方，李世民不得不再次回到马车上，等东西买来，便都每一样尝了一口，当即神色有些古怪起来。 黄玉有些紧张了：“陛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世民微微蹙着眉：“这些真是土豆做的？” 土豆他吃过，就算是御厨做的，他也没怎么喜欢，且大多是做辅食，但是眼前这些倒是有些有趣。 “陛下，土豆泥和薯条是土豆做的，玉米棒和粥还有这个……这个……” “汉堡。”李世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黄玉忙嘻嘻的道：“对，汉堡！这个汉堡像是馒头里面放了菜叶子和肉……这肉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李世民拿起汉堡，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他不懂这些，但是那黄灿灿的东西是鸡肉他却是吃出来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走，去山上！” 李世民要去山上，自然有侍卫提前去禀告，黄玉便扶着李世民往山上走去。 山上的路是用石头堆起来的，但是对李世民来说也没那么好走，他已经上了年纪了，才到半山腰便有些气喘吁吁，等抬起头来向上看去，却只听到一阵鸡鸭叫声。 山上还养了鸡鸭不成？ 正想着，突然后面的侍卫骚动起来。 “站住！” “何人放肆！” “哎哎哎，你们都谁啊，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知道我谁吗！我是双阳镇的镇长！你们都谁啊！”何间是准备上山去喂鸡的，而且今天还轮到他打扫马厩，谁知才上来就半道遇上了人，而且这些人还不讲道理，竟然敢动手！ 这双阳镇，还没这么嚣张的人！ 第1403章 吃凉粉吗 闹哄哄的声音在杨晨和李治等人匆匆下来的时候还能听到，而且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听出来那是何间的声音。 这狗东西，会挑时间啊，这个时候撞上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倒霉！ 何间被几个侍卫押着，李治和杨晨迎了李世民上来之后，何间还是一头雾水，一看见杨晨和李治，就像看到救命稻草。 “殿下！公爷！救命啊！他们好端端的要抓我！我啥也没干啊！” 没有人理会他，杨晨和李治拱手行礼，其他几个人拜倒在地。 “臣弟见过陛下。” “父皇，您怎么不通知一声就过来了，儿臣都没来得及去迎接您。” 李世民看到自己儿子心情好多了，坐在椅子上长舒出一口气：“治儿，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甚好，师父在样样都好，儿臣还学了点新东西。” 李世民笑了起来：“这便好，原本朕还以为你们是在这里享受胡闹，但是方才在镇上大路走了一圈，发现双阳镇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的。” 李世民说两句话，外面的鸡鸭鹅就时不时叫两声，这种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而何间，已经吓得整个人懵了。 杨晨扫了他一眼，看见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世民目光移了过来，方才对李治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杨晨，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额，臣弟……那个，陛下，你饿吗？正好我们在研究吃凉粉，要不要您也来一份？” 李世民嘴角抽了一下，正想骂他个狗血淋头，咕噜噜的声音震天响，正好从他肚子里传出来。 杨晨嘿嘿一声：“陛下，凉粉很好吃哦！” “……” 李世民跟着去杨晨往后厨去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也跟着去了。 何间一屁股坐在地上，坐了许久后才回神，抬起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整个脑袋都湿漉漉的，全是冷汗，背后的衣裳都贴紧了。 他……他居然被皇帝陛下给……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啊！ 想想自己方才还敢叫嚣，何间便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何镇长，你还不去干活？待会时辰过了，可是要罚钱的。”狄仁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笑眯眯的站在边上，看何间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拉了他一把。 何间感恩戴德的道着谢，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后厨里，门口站满了侍卫，黄玉站在李世民的边上，探着脑袋想看清楚里面在干什么。 “师父，辣椒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黄瓜丝，黄瓜丝呢？” “小蒙，拿干净筷子过来搅拌一下！” “还要放花生？” 三个人脑袋围在一起，时不时的说两句话，坐在一旁的李世民眉头微微缩着。 真是见了鬼了，光是听着竟然便口齿生津，这还了得？ 杨晨的凉粉研究了一整天，没想到在快成功的时候李世民就来了，而且这是突击，就是想来看看他们在双阳镇到底在干什么，还好他是个干实事的人，否则要是被逮到了，今晚就不是吃凉粉，而是研究怎么剁了他了。 杨晨弄了好几碗，一人一份开始围在一起吃。 李世民总觉得这样吃东西有些古怪，在后厨里，几个人坐在小板凳上，端着碗拿着筷子，就这么直接吃，而且这些人里面竟然还包括他。 杨晨给黄玉也弄了一碗，黄玉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想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太监头头，啥场面没见识过，眼下竟然被一份凉粉给为难住了！ 悄悄看向李世民，黄玉才发现李世民已经在吃了，看表情，似乎有些享受。 杨晨没形象的嗦着粉，唇齿留香，实在好吃，嘴巴里塞着满满的抬头却看见黄玉没有在吃，端着碗傻站在那里。 “老黄，你也吃啊，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千辛万苦做出来，从牙缝里给你留一碗出来，你别浪费啊！” 黄玉牙齿打了个颤。 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么粗鄙的话，也就杨晨干的出来了。 “那啥……还不饿呢……” 黄玉话还没说完，李世民便抬起头道：“吃吧。” 黄玉感动了：“谢陛下！”然后夹起一筷子放嘴里。 好辣啊！ 眼见黄玉满脸涨红，一直在偷偷注意着的李治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故意撇过脑袋去。 那碗粉里，他放了七八个辣椒！ 黄玉感觉自己血气上涌，马上就要从自己天灵盖里冲出来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就连陛下这个不太会吃辣的人，竟然也吃的这么神色自若，而且还很享受的模样，但是…… 但是是真的好辣啊，怎么会这么辣。 黄玉微微张着嘴，他感觉自己喉咙里都像有火在烧一样。 几十个呼吸过去了，喉咙里的辣味逐渐消了下去，此时再看自己手里的那碗粉，黄玉连尝一口的胆子都没有。 好在没有人再注意他，等到李世民吃完，黄玉连忙递上一盏茶，仔细的上下打量了许久，也没发现他又任何不适的地方。 什么时候陛下这么能吃辣了？ 黄玉一脑门的问号。 吃饱喝足，李世民感觉到了满足，再往外看去，便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树林。 “这房子，是你们造的？” 杨晨擦了把嘴，道：“不错，这里是臣弟让人造的，为的就是防止以后双阳镇人口增长太快，没有地方能住。” 李世民略一思索，便想起双阳镇上人口稀少的事情，再看外面那一大块地方，只觉得杨晨太夸大其词了。 “这镇上有很多空地，为何还要来这里住着？” 杨晨煞有其事的道：“陛下，有人口才有劳动力，人口太散会降低效率，您上山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山脚的大棚，在大棚里做活的人，就有一半是在山上盖了简易茅草屋的，这也算是宿舍的一种了，为的就是方便而已，但是也不排除以后有人上山居住。” 想了想，杨晨补充道：“总之就是有备无患，反正也不打紧。” 第1404章 坑爹李世民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看了眼手里的青花茶盏，忽然道：“方才那个大呼小叫的人，就是双阳镇的镇长？” “……” 杨晨几人都沉默了一下。 唉，何间命好啊，才这么一下，就被陛下给惦记上了，命真好啊…… 何间被两个侍卫叉着走了进来，准确来说，是提进来的，双脚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倒是一路上都拖出了一条痕迹出来。 跪在地上，何间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上冷汗溢出，衣衫都湿了，他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整个屋子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就像万箭齐发，把他扎成了一只刺猬。 何间瑟瑟发抖的跪着。 李世民的气势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只要往那里一坐，便有一种八荒六合微微独尊的威压，再配上那张在龙椅上坐了几十年的脸，杨晨猜测，只要何间不怕死的抬头看上一眼，估计下半夜就要去敲阎王的大门了。 “你便是双阳镇镇上？”李世民淡淡的道。 何间的反应就比较大了，他先是实实在在磕了一个响头，然后竭力维持自己声音不颤抖，而实际上谁都听得出来他紧张的嗓音，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小的就是双、双阳镇……镇、镇镇长！” “……”李世民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叫什么名字？” 何间下巴一直在抽搐，每每听到李世民嘴里蹦出一个字节，就害怕是要杀了他。 “小、小的何间！” 一旁的杨晨长舒出一口气，总算有句说流畅的话了！ “嗯，朕问你，夜色已黑，你为何还在此处？” 何间吞了一口唾沫，撑在地上的两只胳膊已经在发软了：“小的……小的是来山上……喂喂喂喂鸡的，还、还有打扫马厩！” “你身为一镇之长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小的……小的向殿下和公爷要了两百只鸡仔，这是……这是约好的！” 李世民侧头看了眼杨晨和李治，见他们两个默契的露出一抹笑来，忙撇开头：“朕再问你，这镇上百姓如今大多以何为生？” 何间回答几个问题之后，脑子已经开始清晰起来，忙仔细想了想，便道：“回陛下，镇上的百姓……从前都是种田的，现在也有种田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普通的田种不了了，他们就是在做小生意，有些人负责去外面买货，有、有些人负责去外面拉人，还有很多很多……” 何间显然还是有些害怕，话里语文伦次的，但是李世民还是从只言片语里察觉到一丝不一样。 “陛下，臣弟来替他说吧。”杨晨挤出笑来：“臣弟和晋王殿下来这里之后考察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百姓大多愚昧，嗯，话是不大好听，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到这里，李世民竟然下意识的点头，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忙板着一张脸不悦的瞪了杨晨一眼。 莫名被瞪的杨晨表示自己很委屈，但还是继续道：“百姓目光短浅，只看眼前利益而不会为长远计，脑子也不大会转弯，不过在这些百姓中，何间何镇长，已经算是会转弯的人了。” 听到这里，何间都想给杨晨磕个头，真是谢谢他没有骂自己了。 杨晨胆子很肥的当着李世民的面喝了口茶润嗓子，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所以为了改变这种情况，臣弟就和晋王殿下一起商量了一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因此便打算一步一步教教他们，该怎么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李世民说不出来是欣赏还是不赞同，说到底，杨晨那法子多少有往商贾靠近的意思，可是放眼天下，商贾地位低贱却有十分重要，没了商贾，大唐繁盛就要大打折扣，但自古到今推崇的又是以农为本，天下农户大多瞧不起商贾，若是他们转变身份去做生意，恐怕会惹来民怒，但是若不如此，那便少不得要一直穷困下去。 原本他以为这种情况会矛盾的出现，但是在双阳镇上走了一圈，事实好像又不是这样。 街上小摊较多，铺面也不少，虽然大多以食为本，但是都是跟商贾沾边一些的，若是百姓能接受一边务农一边做生意，且还能灵活动脑，这局面就相当好看了。 李世民深深看了眼杨晨，疑惑的说道：“你是如何做到让他们心甘情愿学习商贾之道的？” 杨晨笑得有些得意，直到李世民黑着脸瞪他，才老实了。 “陛下，都说耳闻不如目见，朝廷磨破嘴皮子下务农书，但是真正将它放在心上的能有几人？只有让他们亲眼见到了，才会心动，只要心动了，又有人指路，自然而然的，他们就会去做，这就好比朝上的朝臣们，他们饱读诗书，知道书上写着的民间疾苦四个大字是什么意思，做了官之后也往往将匡扶君王，造福百姓挂在嘴边，但是他们话虽这么说了，可在灾荒之年，百姓无米下锅，那些自称两袖清风的官员却还不是一顿都没饿着过？他们嘴上说着理解明白，但是实际上，却还是不懂的。”杨晨说的嘴巴又干了，大口喝了一口茶，面上流露出一抹叹息，“所以啊，说的再多，看的再多，懂的再多，理解却不够深刻，理解不深刻，就会造成行为和思想上的不一致，这一点某些朝臣和百姓是相通的，朝臣需要让他们去体验真正的民间疾苦，他们才会明白那些苦不是书上的这四个字，而百姓，想要他们动脑子去改善生活，就要让他们亲眼见到别人通过这种方式真的做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臣弟还是很有责任心的，臣弟还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也不至于他们才刚准备去学走路，就碰个头破血流不敢再尝试，臣弟这是……用心良苦啊。” 一旁的李治很给力，当即拱手，恭敬的道：“师父为了百姓殚精竭虑，实在是儿臣的楷模啊！父皇，双阳镇如今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儿臣相信，假以时日，定然能脱贫脱困！” “脱贫脱困？”李世民细细咀嚼了这四个字，随即露出欣慰和担忧的复杂神色，“也罢，朕信你们，等时期一到，朕与百官就会亲自过来验收你们的结果！”又指向杨晨，李世民像是故意的。 “你若是没做好，到时候，你就要去火器营里待上三五年！” 杨晨嘴角一抽：“陛下，来之前你没说过这话啊！” 李世民心情愉悦的道：“朕现在补上。” “……” 第1405章 村民摩擦 李世民在山上逗留了一会，便嫌弃的走了。 原本以为按照杨晨享受的尿性，这山上的房子定然也是跟林苑驿的差不多，但是走了两间房子李世民就发现这里很简陋，虽说什么都不缺，但是没有品位，没有格调，基本上只能满足最简单的吃喝拉撒，但是莫名的，在看完之后李世民看杨晨都顺眼了不少。 送李世民上了马车，浩浩荡荡人群便消失在黑夜中。 路过的村民大多是疑惑的，目光基本上锁定在点头哈腰，一脸奴才相的何间身上，尤其是他那两跳跟皮筋一样抖得厉害的腿，着实吸引人眼球。 杨晨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何间的肩头上，何间不出意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杨晨，竟然眼中带着泪花。 “你这是死里逃生的意思吗？”杨晨好笑的看着他。 何间很想说是，但是总觉得要是说了，那他可能就真的要想一个办法来死里逃生了。 “师父，天色不早了，明天早上还要去一趟村子里。”李治扫了眼正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何间，“镇长，明日你便一道去吧。” 李治要去的村子是因为那边村民发生了一些摩擦，一户姓王的人家截了隔壁姓孙的人家供货上的生意，而他们要供货的对象，就是何间新开的杨德基。 这事何间不厚道，但是毕竟做生意这种事你情我愿，主家愿意采纳谁的便是谁的，李治也不好去说他，可那两户人家却是撕破了脸皮，甚至大打出手，要是不去解决，少不了再出问题。 何间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这也不能怪他，谁叫姓王的出的条件比姓孙的诱人，他又不是傻子，放着银子不挣，自然是哪个条件好就选哪个，用杨公爷的话来说，这是竞标关系。 百姓对生意场上的规矩还是一知半解的，孙姓一家被截了胡，自然心里不痛快，又不敢找何间，就只能当场对姓王的一家发作。 杨晨打了个哈欠：“也好，早点回去歇着，明日你和小蒙一道去吧，尽早回来。” 杨晨给李治使了个眼色，让他借着这件事发挥一下，好叫这些初出茅庐的农户们都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激烈的竞争！ 想要挣银子，就要自己动脑子，否则就别怪人家不跟你合作。 抢不到生意就跟人家动手的，实在太上不得台面了。 众人各自散了回去，等到第二天，李治便和章蒙一道下了山，为了能维持住场面，刘谦也跟着一道去了，起码在气势上是很压人的。 等他们到的时候，两户人家的院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叽叽喳喳的，时不时还有拔高的音调，围聚在周围的农户有些是来劝架的，有些是来看热闹的，倒是边上的孩子们玩得最痛快。 何间跟在后面，面上波澜不惊。 这种场面他早就见过无数次了，也就是他最近忙，没功夫理这帮狗东西，要是放在从前，他嗓子一吼，全吓得屁滚尿流了，哪儿还有胆子在这里吵架？ 悄悄看了眼神色淡定的李治，何间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自荐一下，毕竟处理这种事情他很得心应手的…… “殿下……要不让小的去？”何间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咧着嘴巴快到耳朵根儿了。 李治看了他一眼：“你叫他们安静便好，其他的交给我。” 何间连连说是，但是却很苦恼。 他大棚里还有事要做呢，耽误一分钟，就是耽误自己赚钱啊，要是大棚里的产量再多些，他就能自己供应自己了，连去外头进货的钱都能省了。 唉，这帮狗东西，竟然敢耽误他赚钱！ 何间觉得自己的怒气值已经攒的差不多了，当即三两步走上前，看着眼前乌泱泱扎在一起的人群，大声吼道：“都特么给老子闭嘴！” 何其熟悉的声音，所有围观群众纷纷浑身一凛，等转过身，便看见何间那张凶巴巴的脸，顿时都闭气了。 不说村民，李治和章蒙也有些呆滞。 他们作为文化人，讲究的是礼貌，是礼节，这种粗着嗓门飙口水的说话方式，他们长这么大都没尝试过。 李治回过神后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便踱步走上前去。 这么久了，村民们自然知道来人是谁，因此纷纷让开路来。 王家和孙家的两个主事男人正一人拿着一个锄头，身后的婆娘孩子也是手持武器的危险人物。 李治就这么站在那边多看了他们两眼，两个男人顿时脸色一变，纷纷老实的站好。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青天白日，要打架？” 孙汉子气鼓鼓的道：“晋王殿下，这姓王的他不厚道，他……他耍诈抢我生意！” 那王姓男子顿时就不服气了，忙道：“谁抢了，你们又没签好合同，也没画押，这件事就不算定数，我签了合同画了押，自然就是我的生意！” “你竟然还有理了！平时我对你也算客气，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骂谁呢！” “骂你，不要脸的东西！” 说着说着，两个人又开始争吵起来，不过他们争吵的很文明，并不没有带某些不可描述器官，毕竟人家晋王殿下在边上站着呢，尤其是那个护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李治挥了挥手，刘谦便一步上前，然后一只手抓住一个人，一用力，就被钳制着分开了。 “吵个屁，吵架要是有用，我们来干什么？”刘谦面露鄙夷，暗里悄悄的在手上使了劲，顿时那两个男人的脸色就变成了茄子，痛苦不堪又不敢张嘴喊，倒是默契的将手里的锄头都扔在地上了。 虽然刘谦没明着揍他们，但是谁都看出来他们两个不好受，单看那脸色，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来龙去脉我都大概了解了。”李治看向其中一人，“王家这笔生意是自己谈下来的，签字画押合同都在，对吗？” 王家几人顿时连头如捣蒜：“殿下要是不信，可以问何镇长，对了，我还有合同在！”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救命啊，求月票啊（已经上班的兄弟姐妹们注意卫生安全啊，咱们要活着去弄死吃野味的） 第1406章 对付泼皮的方法 说着，便从怀里将合同拿出来，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 李治微微颔首，又看向另外一家人：“你们有合同吗？” 孙家人顿时面露为难，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有，不过当时我们谈的差不多了，是王家他们……” “那也就是说，并不有最终定下，对吗？” “对，可是他们明知道我们在和镇长说这事，还故意来抢……” “做生意从来都是靠自己本事，而且在未签订合同之前，什么可能都会有，自己没本事，怎么还能怪别人有本事？” 李治无视面如菜色的那一家人，转头看向何间：“何镇长，你说呢？” 何间忙道：“殿下说的对，想要赚钱就靠自己本事，撒泼打滚算什么！再说了，当初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又没说一定要你们家的不可，谁家好，自然就给谁家，这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落下，周围的村民都窃窃私语起来，指指点点的看着孙家人，顿时羞得孙家人面色涨红。 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事是靠各自本事的，但是就是气不过！ “很好，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么……孙家举家寻衅滋事，影响恶劣，就罚……罚银两贯！” 这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孙家那几个人，从男人到女人，从大人到小孩，一个个都傻眼了。 李治就要看到他们这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否则他们就记吃不记打，下回还会再犯！ 可这两贯钱却是要人命的，那孙家汉子更是当场膝盖一弯跪在地上，随后他家婆娘和孩子也都跪下来了。 “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殿下！我们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这两贯钱……太多了！” “就算把家里几个孩子全卖了，也凑不齐两贯钱啊！” 那婆娘更是哭天抢地的，抱着几个孩子泣不成声，那模样，实在是惨透了。 周围人纷纷从看热闹的心态转变成了同情。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这是要倾家荡产的啊！ 眼前的局势变化，超过了李治和章蒙的想象。 他们好歹是在突厥一起干过大事的人，但是很显然，大唐土著百姓比突厥那边的人要软弱一些，一听见两贯钱，就好似要他们的命一样。 李治蹙眉不悦，却并不开口说话，甚至连何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都被李治制止了。 嚎叫声大概持续了一刻钟，孙家人喊得嗓子都有些冒烟了，就连边上围观的村民都有些麻木了，可李治和章蒙刘谦几个，还是老神在在的，丝毫不嫌弃吵闹，十分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动都没动过。 何间不大明白这是在闹哪出，但是他已经发现了，这帮人已经快嚎不动了，而且好像还有点尴尬的样子。 这是哪招啊？ 周边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鸡鸭鹅的叫声。 孙家人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一脸滚烫。 按理说，他们这样闹，对方多多少少会有些退步，毕竟要是传出去了，少不得会有欺压百姓的名声，但是……但是这晋王殿下好像不在乎啊，不按套路来，还看他们笑话…… 见他们终于安静了，李治嘴角微微上扬：“喊够了？好，交罚款吧。” “……”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孙家几个孩子都缩在父母怀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终于，那婆娘受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这次哭的是发自内心的，一想到自家要出两贯钱，就心疼的直抽抽，也没想到这么一闹，非但没把生意抢回来，还要丢银子！ 招数用多了便不好使，不说李治，就连其他村民都没什么感觉了，尽管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痛哭。 半晌，李治才道：“不罚钱也可以……” 哭声戛然而止，几双满怀希望的眼睛紧紧看着李治。 “那边以工抵债吧。”李治抬起头，依旧微微笑着，身上如沐春风的气质像极了话本小说里面的男主角，这让不少妙龄少女心猿意马起来。 “山上有不少的活需要做，你们闲暇时便来做工两个时辰，两个月后，这两贯钱就一笔勾销，如何？” 孙家夫妇面面相觑。 以工抵债，总好过一下子出两贯钱吧？再者，一天做工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倒是也还能接受……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是他们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何必闹这出！ 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了，李治和章蒙轻飘飘的走了，倒是何间眼睛里流光溢彩的，神采极好，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贝似得。 原来对付这帮泼皮……根本就不用嗓子！ 等人一走，消息就传开了，谁都知道孙家人赔了夫人又折兵，没占到便宜还要去山上免费干活抵债。 孙家人丢了脸，自觉没人出去见人，只能在家里躲着，只有要去山上干活的时候，才会露脸。 不过这事也不单单只是听了个笑话这么简单，到底还是有明白人知道了，这做生意在没有彻底定下之前，是会有变数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动脑子，而不是在家里坐着等着找上门来，否则就会跟孙家一个下场。 山上的余下的几千只鸡仔全部归了孙家夫妇喂养，那么多的鸡崽子，把两个农民吓呆了，每天光是清理鸡屎，就能把他们累的直不起腰来。 何间的杨德基开业了，分流了一些生意，也逐渐忙活起来，大棚里的活他也有些顾不上了，没办法，他只能雇了一个人过来帮忙，自己则去忙杨德基的生意去了。 大棚里的产量还是很惊人的，逐渐的，双阳镇的土豆供应变得稳定起来，人流量相比月前更是翻了一翻，不少隔壁镇子上的人也愿意来这里讨生活了。 直到现在，双阳镇上的百姓大多分为了四种，一种是照旧种田的，不过是在大棚里种田，一种是养殖的，就像何间一样咬牙包了鸡仔，也有人养了鸭，还有便是开店的，这属于头脑更灵活一点的那类人，他们手里有些银子，又认识有银子的，拉帮结伙，从杨晨手里拿了分店，然后便当起了老板，最后一种就是打工的，农忙过了，他们没有别的出路，便在新开的店铺里干活，或者被人雇佣代替去山上帮人干活。 整个双阳镇各司其职，充满了活力。 第1407章 道德绑架 杨晨突然间发现，自己身边的徒弟学子们太能干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他就很无聊，实在是无聊啊。 狄仁杰在外面管着大棚，李治和章蒙还没回来，刘谦就更不用说了，影子都没有，身边只有一个阿六，而且很遗憾的，阿六聊天的速度显然是很慢很慢的，能把杨晨聊到犯困为止。 “阿六，咱们下山去逛逛吧，再待下去，就要发霉了。” 阿六刚想点头同意，杨晨就已经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去换衣裳了，问他意见的态度，一点都不真诚！ 杨晨换了一声便服，带着阿六便下山去了。 其实到双阳镇这么久，杨晨也只是在镇子上走过几趟，各地的村子却没进去过，消息也大多是何间转述的。 阿六拿出小本本来，上头写着：“公爷，去哪？” 杨晨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半晌才道：“阿六，你这个字还要再练练啊。” “……” 杨晨哈哈笑了一声，随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兴许是他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太低调的缘故，走在路上也没几个人认出他来，这让杨晨感觉很轻松惬意。 最近的村子名叫北乡村，名字是由来杨晨不知道，但是这村子却还算干净，一眼望去，道路两旁的茅草屋都十分的有序，上头的烟囱徐徐冒着烟，三三两两的，让杨晨想起五柳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过在这里能见到的，怕也只是那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馒头山了。 北乡村是双阳镇里最穷的一个村子，因为几年前的蝗灾，他们这里饿死的百姓最多，年纪大的基本上都被饿死了，只有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抗住了，但是尽管这样，最穷的北乡村在缓过劲来之后，更穷了。 杨晨走在泥巴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路的左手边是农田，右手边是农舍，鸡鸭猪的屎臭味时不时的飘出来，偶尔一不留神，还能踩中一坨屎。 才走了五分钟，杨晨脑海里的意境一滴不剩，甚至有点想打道回府。 “得在这里也浇一条水泥路，否则每天光洗鞋，都能臭死！” 阿六正好一脚踩中一坨鸡屎，顿时脸上肌肉抽·动起来。 杨晨正准备走，却忽然听到一道女子的惨叫声，再然后，那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回头看过去，只见远处扎了一堆人，看情形像是起了冲突。 杨晨想了想便过去了，阿六忙跟上，面上却警惕起来。 争吵的是一个年纪小的女子，不过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对面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在欺负她，女子跟前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那老头拼命的拦在前面，妄图将那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挡回去，但是明显高估了自己的，非但没拦着，还被人推倒在地，那女子想去扶，也被人拉扯在地。 这俨然就是纨绔子弟欺负柔弱农家女的戏码，杨晨身上的正义感顿时就出来了。 一眼看去，周围还有好些人在围观，不过他们大多都在家门口探头探脑，并没有出来，看见那对爷孙的遭遇虽然很是同情，但是依旧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阿六，去把人弄开！” 杨晨刚说完这句话，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正不耐烦的踢腿想要把抱着自己的老头子踹飞，这一脚要是下去了，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 阿六第一个目标就瞄准了他，飞起一脚，十分精准的将那年轻男子踹飞出了十米远，那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反应不算太慢，见阿六一脚飞过来，二话不说就松手了，让那年轻男子飞的毫无压力，甚至还更远了些。 余下几个男子齐齐都愣住了，看着阿六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杨晨已经走过来了，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和老头，再看对面几个杂碎，眼神蔑视：“欺凌弱小，你们家里的人就是这么教的吗？” 看见杨晨，这些人显然没认出来是谁，眼见阿六站在杨晨身后，便明白这是来找麻烦的。 “他们家欠了银子和佃租，说好的再不还钱就卖身抵债！我们又不是要逼良为娼，只不过是按照规矩来提人而已，这位公子，如果你想要为他们打抱不平，那就把银子还了吧！”其中一个为首的男子说道。 杨晨原本都已经打好腹稿了，但是这……这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对面那人已经拿着一纸文书过来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要是还不起银子，就要自愿卖身为婢，而且红手印明晃晃的在，显然不是作假的。 这就让杨晨有些尴尬了。 看了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女和老头，杨晨佯装咳嗽一声：“就算你们是按照契约来拿人的，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好好说话便是了。” 见杨晨不是来故意捣乱的，为首那人道：“我们一开始是好好说话的，但是他们不肯，想要违约，所以才没办法叫了人过来，公子，这件事情就算上告到衙门，我们也是有理的。” “嗯……你们说的对。” 杨晨刚说完，那少女竟然就扑了过来：“公子救命啊！我不想去做婢女，我要是走了，我爷爷怎么办？他年纪大了，没人照顾可怎么活啊！” 少女声泪齐下，那老头也抹着眼泪过来，凄凄惨惨的道：“几位大爷，要不我跟你们去吧，我也能干活的！我孙女她……她毕竟是个女娃啊……” 对方却是铁了心，丝毫不为所动，只道：“当初是你们说要签下契约的，如今又想反悔不成？世上就没有这种道理，你们要么还钱，要么给人，否则我们就要告到衙门去了。” 杨晨大腿还被那少女抱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老头也抱过来了。 “公子，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们，老汉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公子，求求你帮帮我们吧，原本以为今年是能还的起的，可是我奶奶走了，办丧事花了不少钱，否则也不会不还钱的，公子，求求你帮帮香莲吧，香莲做牛做马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 说着，那香莲便开始用力的磕头了。 杨晨看了眼阿六，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按理说，白字黑字签字画押的事情是跑不掉的，虽说爷孙两个不守约定有些**道，但是也勉强是情有可原吧…… “这位公子，您要帮他们还债吗？”对面那人脸上挂着笑意，温文尔雅的看着杨晨。 “额……” “公子！救救香莲吧！要是香莲被带走了，那也就不活了！” “香莲啊！爷爷也不活了！” 杨晨嘴角一抽。 妈的，这是在道德绑架他吗！ 第1408章 条件不允许（求个月票） 广袤的大海上，神州一号像叶子一样飘荡在海上。 或许是同龄人的缘故，亦或是难得遇到一个大唐官话讲的这么好的歪果仁，张慎微和索玛菲之间的交流，远远多于之前和阿伯特的交流，这让阿伯特伤心之余还有些警惕，当一个人可以完美取代自己的时候，那自己就失去了所有利用的价值，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尽管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但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来，而且他这样的老江湖，论见识竟然还不如一个屁大的孩子，这本就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偏偏这一船的人都觉得这件事很正常，谁叫他们身后有个二十岁不到就封侯封公的主子呢。 就在阿伯特还在纠结争宠问题的时候，张慎微已经在和索玛菲讨论如果攻占索马里的方案了，这艘船名义上的长官是李淳风，但对于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过问的，尤其是近来这些日子，他甚至连船舱都没出来过，说是在闭关修炼，但张慎微一度觉得老神仙是晕船了怕丢人才不敢出来，不过他也没有胆子敢擅闯李淳风的房间，毕竟树的影人的名，要是让他老子知道他敢对李淳风没大没小的话，屁股蛋子都要给他抽开花。 “还有多久才能到？”张慎微趴在扶手上无聊的看着蔚蓝的海面，连续数十日的海上漂泊已经让他感觉有些厌倦了，如果这时候再不来点乐子的话，恐怕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按照这艘船的马力的话，估计天黑之前就能达到。”索玛菲换上了一身大唐人的衣裳，梳着髻儿，脖子上还戴着一圈银饰，如果手里再拿根长枪的话就活脱脱的哪吒造型了，张慎微一直觉得他这种审美满是槽点，但偏偏这小子还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马力？” “你可以理解为一匹马全力奔跑时的所产生的力量。” “这个解释挺新鲜的，咱们那里有句老话叫做路遥知马力。” “你想说的其实是下一句话吧，日久见人心？”索玛菲似乎早就听说过这句话，神色平静说道，“你好像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张慎微哈哈笑了起来，转身拍了拍索玛菲瘦弱的肩膀，摇头说道：“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毕竟这一船人的性命都在我手里，这里不比大唐，就算出了什么事我师父也救不到我，就像你那位很厉害的老师，最后还不是让你沦落到海盗窝里了。” “谨慎入微，难怪你叫这个名字。”索玛菲很自然的说了一句成语。 张慎微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幽幽说道：“如果不是你小子披着一张白皮，长着一头黄毛，我甚至觉得你就是我爹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的探子。” 索玛菲咧嘴一笑，很阳光也很自然：“这世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效忠的存在，换句话说，我效忠的只是我的生命，而不是任何人，如果这会儿谁能攻占下这艘船，那我下一刻效忠的就是那个人。” “你小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我本来不愿意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那样会显得我很笨，不过看在你足够实诚的份上，我还是愿意让你待在身边，怎么样，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显得我足够睿智。” “不怎么样。”索玛菲摇了摇头：“你对我已经起了杀心，如果给我机会的话，我会立刻离开这里，毕竟任何承诺都比不上自由来的真实。” 张慎微冷笑一声：“算你小子还有些觉悟，以后少在我面前卖弄这些小聪明，小爷我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人，长安城里聪明人一堆，这些年死的死亡的亡，最后也没剩下几个人了，你要是想多活得久一点最好学会让自己笨一点。” 索玛菲沉默良久，叹息一声，说了句差点让张慎微吐血的话：“我是想笨一点，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滚……” 很聪明人说话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但也算是这片茫茫大海上唯一算得上有趣的事情了，比起虚情假意的迎合张慎微还是更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聪明，他看得出来这位叫索玛菲的小男孩眼中的那份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是针对周围的每个人。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是这艘船的长官，如果不是自己能决定他的生死的话，他或许连自己都不会搭理的，但他不明白这种优越感从何而来。 好在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强烈，不会强烈到让人感觉到刺眼的地步，甚至他还从里面感觉到有些熟悉的地方，仿佛从师父的眼中偶尔也看到过，让他有些恍惚，这也是他始终没有为难索玛菲的缘故。 人在穷极无聊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一些东西，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对于他这样的贵胄子弟而言，如果用银子不能解决的问题就用拳头解决，再如果不能就只有乖乖认怂，但人也总是会长大的，他隐约明白师父让他出海的意义上，当一个人真正开始独立思考的时候，便是他开始长大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家。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情绪，憋久了总会伤身体，所以需要一个宣泄的手段。 刚好不远处的地方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一群海盗。 作为将门之后的他骨子里还是流淌着好战的血液的。 一直以来，大唐疆域附近的战役都是由那些叔叔伯伯辈们一肩挑之的。 他就算想要证明点什么，也没有这个条件。 现在听索玛菲讲完那里的事情后，他的心绪就一刻没有平静过。 宽广无垠的大海会让人的野心也随之变大，或许这片混乱的海域的确是自己一展身手的好地方。 如果远在大洋彼岸的他们得知自己在这里已经打下了一片基业，该是何等震撼？ 想到这里，张慎微的内心顿时火热起来。 大唐异姓王无数，可还没有一个叫海贼王的存在。 嘿，要不就从我开始吧！ 在他的余光中，一片黄色的海岸出现在波浪尽头。 金色的夕阳洒落船头，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极长。 第1409章 举手之劳 杨晨看着那名叫香莲的女子抱着自己的小腿不撒手，女子手若柔夷，尽管她做惯了粗活，但是触感上依旧比男子的要细腻，但是杨晨却完全没有心猿意马的冲动，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被碰瓷了，而且还是精神和道德上的双重碰瓷！ 那几个来要人的男子反倒显得十分有礼节，站在边上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是也没催，更没有动手，反而是定定的看着杨晨，想等杨晨说出立场之后，再判断他们是应该动手，还是应该收银子。 “公子！求求你救救香莲吧，香莲一定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那老头儿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的痕迹，一个个褶子堆叠在一起，眼里流露出的神情让人看了颇为不忍心。 杨晨扫了眼还抱着自己小腿的某香莲，随后便感觉到身后阿六的眼神，似乎在说，我要回去告诉夫人。 登时，杨晨浑身一个激灵，战栗动作之大，直接就把香莲一脚震开，落在旁人眼中，就像是杨晨一脚把香莲给踹开了。 这让那几个男子震惊不已，而最震惊的，当属香莲和那老头子。 “公子，既然您无意此事，那我们便按照契约办事来，来人，将人带走吧。”话音落下，几个男子便朝香莲走去。 “不！我不能跟你们走！公子救命啊！香莲不能离开爷爷，爷爷年纪大了，他不能啊……” 声嘶力竭的哭声在泥泞的小道上不断盘旋，杨晨心里不免有一丝动容了。 虽说自己被道德绑架有点惨，但是看起来，这祖孙两个似乎也挺惨的。 叹了口气，杨晨只得道：“也罢，就算是行善积德吧，你们且先等等，他们欠了多少银钱，我来付。” 为首的男子似乎早已料到杨晨会反悔，将手中按了手印的契约书拿到跟前，道：“公子，陈家欠的银钱总共是三两银子。” 三…… 妈的，他还以为有多少呢！ 陈香莲正劫后余生，一脸激动的看着杨晨，方才她真的以为自己真的就要被牵走卖了，再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不用被卖，心情复杂悲喜交加，直接一个脑袋磕到底：“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 那老头也急急忙忙的磕头，磕头的速度就像招财猫一样，虽然频率不是很高，但是贵在诚恳。 杨晨从自己怀里挖出来三两银子，丢给那人：“喏，三两。” 那人拿了银子自然好说话，当着杨晨的面将那契约文书给撕了，还用一种格外敬佩的眼神看着杨晨：“天下能有像公子这般善心的人，不多了。” 杨晨摆摆手：“好说好说，助人为乐也是为自己结善缘。” 要不是只要三两银子，他可能还没这么痛快。 那几人拿着银子便走了，杨晨正打断带着阿六再往前逛逛，谁知那祖孙俩却跪在前头不肯让开。 陈香莲小脸上满是泪痕，又扬着笑脸，跪在地上的衣裳已经被泥巴沾污了，却还是没起来的意思，昂着头，看着杨晨感激的道：“公子救了香莲，香莲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那三两银子香莲一定会还给公子的！如果公子不嫌弃，香莲愿意在公子身边伺候一辈子！” 那老头忙帮衬道：“对对，我们陈家是知恩图报的人，不仅香莲可以伺候公子，老头子我也愿意给公子干活抵债！” 祖孙二人跪在地上，怎么也不愿意走。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对我来说三两银子就跟三文钱差不多，你们不用这么夸张，回去好好过日子就行。” “不！这三两银子对公子而言可能只是三两银子，少了也没有丝毫的感觉，但是对香莲不一样，这是香莲的命，也是爷爷的命，所以公子是救命恩人，救命的恩情，若是说不在乎就不在乎，那香莲还是个人吗！” 一个女子，说话却掷地有声眼神坚定，杨晨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两眼。 “你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但是却知道结草衔环相报，嗯……家教不错。” 香莲擦了把脸，声音轻轻的有些不好意思：“香莲多少识得几个字，况且知恩图报是应当的，这么做，更是应当的。” 那老头颤巍巍的看着杨晨：“公子，我们祖孙不能白白受了您的恩惠啊！” 杨晨有些为难。 带一个女子，还能做丫鬟或者厨娘，但是你个老头子……能干啥？ 陈香莲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便磕了个头道：“公子，爷爷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若是公子不嫌弃，香莲愿意在公子身边终身服侍，只求公子让香莲在闲暇时能回家照顾爷爷就好。” 那老头还想再说什么，陈香莲便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杨晨想了想，山上全是男人，就连吃的都是刘谦和阿六捣鼓的，那叫一个难吃，正好还缺个厨娘。 “也好，那你便随我回去吧，不过不用终身，什么时候我让你走了，你便走吧。”杨晨将手中折扇打开，扇了两下觉得有点冷，便又关上了：“不过不会让你白白干活的，我会付你工钱，到时候你攒够了三两银子，也可以还我。” 陈香莲顿时感激涕零，祖孙俩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 边上的阿六意味深长看了眼杨晨。 空手套白狼啊，公爷到底是还是公爷。 杨晨决定再往前去逛逛，便放陈香莲先回去安置家中，等到杨晨和阿六一走，一直在屋子里躲着看热闹的村民们便围了过来。 “香莲，你们运气还真好，还有人帮你们付银子。” “我刚才就觉得那人看着有些眼熟，现在想想，那不就是当朝唐国公吗！” 正在往屋子里走去的陈香莲二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惊诧的道：“你们说什么？那人是唐国公？” 说话的那个男子道：“可不是，前不久才见过，听说唐国公还是当今陛下的义弟呢，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 周围人议论的情绪高涨起来，陈香莲忍不住朝杨晨离去的方向多看了几眼，眼眸中流光溢彩，神采飞扬。 “香莲……”老头喊了她好几声，也见不见她答应，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 陈香莲回过神来，见周围村民还是议论着，也不说什么，默不作声的扶着老头进去了。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求个月票 第1410章 消遣 陈家祖孙在北乡村里是存在感最薄弱的，但是同时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只因为家中只有老弱无青壮，且陈香莲容貌清秀出丽，在北乡村里颇有点小名气。 进到破茅草屋里，目之所及都极其简陋，坑坑洼洼的泥地上摆着一张瘸腿八仙桌，拿了两块小碎石垫着，两条痕迹斑驳的长凳就这么横七竖八的在桌子边上，以及一张用木头搭起来的板床。 扶着老头在凳子上坐下，陈香莲倒了一杯水在瓷碗里：“爷爷，香莲会好好干活，会养活您的，以后您就不要去田里做活了。” 陈老头喝水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不去田里做活，那怎么赚银子呢？ “香莲，爷爷身体还吃得消，再多种几年田，就能给你攒嫁妆了，到时候你嫁出去，身边就有银子傍身，也不会叫夫家欺负去！” 陈香莲闻言笑而不语，转身便去侧间小卧收拾东西去了。 杨晨在北乡村逛了好一会，这村子就像后世七八十年代的乡下，道路不平，房屋简陋，除了田地就是田地，也没什么好看的。 阿六递过来一张纸条，杨晨看了一眼，是催他回去的。 看了眼天色，估摸着李治和章蒙也差不多回去了，杨晨手里的折扇又摇了摇：“成，那就回去吧。” 杨晨原路折返，果然在原来的地方碰见了陈香莲。 陈香莲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微微有些鼓，应该是她的衣物，她也洗了一把脸，看起来清爽了些，也精神了些。 陈香莲的姿色虽然算不上绝色，但是在这小村庄里，却是极为出挑的，落在那些穷小子眼里，陈香莲就是鸡窝里的凤凰，看的是两眼发直，杨晨却只扫了一眼，便波澜不惊的走了。 见状，陈香莲微微一愣，随后忙拔腿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走在杨晨边上。 等回了，李治和章蒙已经等着了，见杨晨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二人下意识相视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师父，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了，想来近期应该不会再出这等事。”李治坐了下来，呷了口茶，便开始跟杨晨汇报发生的经过。 杨晨听完还算满意，总之这回是要让那帮泥腿子知道知道合同的重要性，否则往后撒泼打滚的，双阳镇就会乌烟瘴气。 章蒙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这上面记录的便是双阳镇的人口和从事情况，从一开始的全镇务农，到现在出现了一部分人开始行商，已经算是极大的改变了。 “学生还计算了资金的流入，虽不是十分精准明确，但是多少也能看出些东西来。”章蒙将东西递到杨晨手边，“银钱流入是学生记录的，流出是小杰记录的，从半个月前，双阳镇的银钱流向便已经是正数了，虽然也并不是很多。” 杨晨一边听着，一边翻看册子，不得不说这册子记录的还是很清晰的，每天的大体情况都写的一清二楚，一番比较下来，在双阳镇上的流动资金已经比之前翻了一倍了。 “有银钱流动便是好事，至少有多有少，才能证明这里不是一潭死水。”杨晨将册子合上，正好狄仁杰从外头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何旺。 “公爷，原先的大棚种植名额已经满了，我来是想问个章程，是否还需要扩建？” 杨晨摆摆手：“要扩建，但是却不是我们再出钱了，前期的只是引导，后来发展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有没有这个觉悟，你回头弄个告示出去，他们若是能筹集建设大棚的钱数，那大棚就能再建一个，至于大棚使用权，就在筹集资金的人手中。” 说完，杨晨这才看向何旺，这小子一开始笑得很谄媚，最后不小心看见站在边上的陈香莲，那眼神就像黄鼠狼看到鸡一样，贼亮贼亮，还冒着光。 杨晨握拳放在嘴边，佯装咳嗽了一声：“何旺，你过来干什么？” 何旺连忙回神：“小的……是我爹让小的过来，今晚在镇上有演乐的，不知道公爷是否赏脸去看看？” 何旺说的，便是唐朝的大曲，所谓大曲乃是歌舞器乐一道的，看起来很是热闹，后世著名的杨贵妃的霓裳羽衣曲便是大曲，不过在双阳镇上，也指望不出来有什么好水准的歌舞，大概就是和寻常秦楼楚馆里的歌姬舞女唱歌跳舞一样，美则美矣，但是没什么深层次的文艺精髓。 杨晨正想拒绝，却听得李治道：“这是镇子上的旧例吗？” 何旺忙点头道：“不错，是往年都有的。” 李治沉吟了片刻，面上逐渐泛起兴致来：“师父，倒不如去瞧瞧，一个地方的风俗从歌舞中也是能看出来的。” 杨晨看了眼李治，心道怕不是去研究双阳镇的歌舞，而是好久没有消遣，闷坏了吧。 杨晨忽而勾起唇角：“也好，去看看吧，毕竟殿下没多久就要大婚了，到时候王妃入府，想出去消遣就没这么容易了，小蒙，你说对不对啊？” 杨晨说完便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章蒙也没客气，和狄仁杰当着李治的面便放肆大笑，弄得李治脸上一阵一阵的红烫。 “师父，还有你们俩，别胡闹了，我可没这么说！” 杨晨才不管李治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师父，要怎么笑话都是可以的，看向何旺道：“晚间我们自行会前去的，你回去吧。” 见杨晨几人应下，何旺忙笑嘻嘻的道：“是是是，那小的先回去了！”临走前，何旺忍不住多了看陈香莲好几眼。 “天色不早了，得去弄点吃的来了。”杨晨刚准备叫陈香莲，就见陈香莲小心谨慎的站出来，脸颊上飘着两朵红晕，有些羞涩的道，“香莲这就去厨房做饭，不过……厨房在哪啊？” 一旁站着的阿六忙站了出来，带着陈香莲就往后厨去了。 等人一走，李治几人的顿时像变脸一样凑过来。 “师父，你才出去一趟，怎么就带个女人回来了？” “莫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姿色？” 章蒙露出一抹了然来：“君子爱美，乃是天性……” 杨晨眼角抽了抽，正好三个脑袋都在他跟前，他也不客气，眼疾手快的一人打了一个，痛的三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边上站着的刘谦憋着笑，脸都红了。 “那是老子花了三两银子雇来的，否则天天吃你们做的！还是要我天天下厨给你们做啊！”杨晨猛地转头看向刘谦，刘谦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笑个屁，就你做的最难吃！” “……” 第1411章 偷香窃玉 阿六将人带后厨房后便在门口了。 陈香莲有些不自在，看了两眼阿六，忍不住道：“这位大哥，你去公子身边伺候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行的。” 阿六看了她一眼，脚下却并未挪动半分。 他是杨家的护院，职责便是保护杨晨，这里的保护自然涉及各个方面，像陈香莲这样刚来的，自然要多谨慎一些，再者还有李治他们在，那就更马虎不得。 陈香莲说了好几次，也没能把阿六劝走，只能认命的开始干活。 洗菜做饭对农家女来说毫无压力，但是想要做好吃，就有些挑战了。 在农家，他们吃东西都没什么讲究，能吃饱就行，更别提陈香莲还欠了一屁股债还不起，吃的东西自然更加简单了，就算是盐，她都没看见过这么一大罐的。 厨房里有菜也有肉，有面粉也有油，菜品齐全，调料也多，甚至还有很多陈香莲不知道的东西，就好比辣椒粉和辣椒，她就没见过，更没有吃过。 陈香莲不傻，这些不知道的东西她自然而然会避开，挑选完食材后她便开始洗手干活了。 今天这顿饭，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才行。 方才在大厅里，她差点连魂都吓飞了。 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皇子在！ 陈香莲很激动，但是理智更是占了上风，她要是能在这里好好做活，说不定将来的命运也能改写！ 毕竟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身份尊贵的，而且这里除了她一个女人，便都是男子了，这样的环境下，只要她表现的出色，自然有更多的出路在等她。 厨房里乒乒乓乓好一阵功夫，终于把饭菜做好了。 阿六已经在门口昏昏欲睡，依稀之间闻到一股香气，睁开眼发现好几道菜已经准备完毕了。 清炒四季豆，醋溜白菜，豆腐汤，炒鸡蛋，土豆炖肉，看起来倒是都像模像样的。 一个乡野女子，能做出这种饭菜，也不容易了。 等菜上了桌，杨晨四个都有些惊喜，拿起筷子吃了，放到嘴里，味道勉强还可以。 他们好歹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虽说陈香莲的菜做的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味道远远比不上他们从前吃的，但是在这里，也已经很满足了。 吃完饭，何旺刚刚过来，杨晨几人便一道跟着他下山去了。 演乐只是说的好听些，等见到了却也不过乡间小民的表演，虽无惊艳，但是跟宫中歌舞的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在这里，有种与民同乐的感觉…… 何间安排了四个最靠前的位置让杨晨他们坐着，又拿了屏风遮挡，省得站在外头看的百姓会打扰到他们。 何旺在边上站了一会，就没兴致了，上头演乐的人虽说身材婀娜，但是看得见摸不着，而且晚上风有点大，再加上他有些心猿意马，早就已经不想待了，趁着没人注意，何旺悄悄的就溜走了。 何旺一路朝山上去，山上也只有过来喂鸡喂鸭清理打扫的人在，何旺又是熟脸，想混进去很容易。 山上的房子占地很大，却并不精致，只是院子大了些而已，何旺在里面走了一圈，就发现有个小房间里亮着烛光，登时眼睛一亮，便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屋子里的就是陈香莲，她正坐在床头，面上微微带着笑意，手里还拿着一个刺绣棚子。 忽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陈香莲惊了一下，以为只是鸭子跑出来不小心撞到的，便继续低头绣花。 君子怀帕是礼数，她这块帕子，便是准备做好送给杨晨的。 实际上，陈香莲脑海里浮现的还有李治，李治年轻俊美，身份尊贵，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但是她到底跟李治没有一丝关系。 但是杨晨不同，唐国公的大名举国皆知，和李治相比，虽说身份上比不上，但是其他方面有过之无不及。 哪个女儿不思春，陈香莲自问自己这么想这么做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毕竟人家于她有救命的恩情，对救命恩人多多关怀体贴，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吧？ 正想着，门忽然动了起来。 “谁！” 声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昏黄的烛光正好将何旺那张干瘪长瘦的脸映出来：“姑娘别怕，是我，我下午的时候去找过公爷，你应该知道我的。” 陈香莲很快想起来，但是却并没放松警惕：“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公爷让我来的，公爷他们在山下看歌舞，想吃些东西，就让我来找你，说让你做些糕点带过去。”何旺一双眼睛很不老实，看的陈香莲心里发毛，但听到是杨晨的意思，便壮着胆子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把剪刀，趁着何旺不注意背在身子后面。 “那我去厨房做。” 何旺应了一声，眼珠子一转便让开了路，等陈香莲往厨房里去，何旺也拔腿跟上。 厨房里早已灭了灶火，黑漆漆的，才刚进去，何旺便突然扑了上去，一把将陈香莲搂在怀里。 陈香莲大叫一声，想要挣扎却被何旺死死窟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你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喊救命了！” 何旺此时是精虫上脑，满脑子都是温香软玉，哪里肯听她在说什么，噘着嘴就凑上去，手还不老实的上下其手。 陈香莲心里慌得不行，大声叫着，身子剧烈挣扎着，一不留神，那剪子便狠狠扎在何旺胳膊上，顿时鲜血飞溅，何旺痛得撒了手，整个人都痉挛了，猛地朝后退了好几步，胳膊上的血滚烫的滴了下来。 见状，陈香莲拔腿就跑，因为太慌张害怕，腿还有些软，跑出了厨房门便跌倒在地，求生的欲望强撑着才让她再次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 何旺痛的感觉自己要死了，脑子更是一团乱麻。 “血……好多血！我流血了！救命……救命啊！” 陈香莲没敢回房间，而是咬着牙往山下跑去。 山下看歌舞的地方围聚了好些百姓，陈香莲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浑身战栗着，也顾不上身后因为怕死而疯狂跑过来的何旺，死命的往人堆里挤。 被人挤了，站着的百姓都不高兴的看过去，却发现是个一脸惨白的女人。 “救命！救命啊！公爷呢，救命啊……” 第1412章 告状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等杨晨注意到时，便看见陈香莲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在到处乱撞，且她头发衣衫都有些乱糟糟的，尤其是那张脸，白的像是见了鬼似得。 一旁的狄仁杰也注意到了，看着陈香莲，眉头堆得老高。 杨晨忽然道：“刘谦，把人带过来。” 话音刚落，一道更大的救命声传了过来，何间一听就听出来是自己儿子。 “公爷，小的去去就回。”何间忙疾步走了，一边走，一边慌得不行，等看到自己儿子胳膊上那么大一个口子之后，吓得浑身发抖。 边上的百姓也全然没了看歌舞的兴致，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何间父子。 “爹！救命啊……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何间已经镇定了，这伤口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也不过是皮肉伤。 “混账！你干什么去了，大晚上都能把自己弄出血来，你怎么不把自己小命给弄没了！你干什么去了！” 何旺自然不敢说自己干什么去了，一张脸哭的跟鬼似得，拉着他爹就要找大夫。 何间骂骂咧咧的就带着他回去看大夫了。 陈香莲被刘谦带到杨晨跟前，眼神发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头上秀发早已凌乱，这副模样在夜里，就像是个女鬼。 杨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想了想道：“你怎么了？” 陈香莲满脸泪痕，狼狈不堪，看见杨晨，猛地涌起一股委屈，鼻尖一酸，便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这里还有很多百姓在，陈香莲一哭顿时便引起了注意。 狄仁杰建议道：“公爷，不如回去再说吧。” 杨晨正有此意，而且这个歌舞实在是无聊，他都快要睡着了。 “也罢，咱们回去吧，刘谦，你留下给何镇长传个话，就说我们先走了。” 刘谦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等杨晨几个一走，便翘着二郎腿坐着看表演了。 嗯，装大爷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回到山上，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时候，陈香莲扑通一声就跪下来，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杨晨淡定的开口，但是心里已经有无数个猜想了，而其中一个，就是最老套的剧情，比如……遇见采花贼了…… 陈香莲抽泣着，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如决堤的河流，一道涌了出来就无法轻易收回。 就这样，杨晨李治狄仁杰再加章蒙和阿六，五个大男人就这么无语凝噎的看着陈香莲哭，等她哭够了，才又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样又是怎么了？” 陈香莲一想到何旺抱着自己，便浑身上下泛起一股恶寒，心里更是厌恶到了极点，正想告状，突然脑子一转。 如果她照实说了，那何旺逃不掉惩罚是必然的，但是她的名誉少不得也会受损，毕竟她也勉强算是被轻薄了。 不行！ “公爷……几位大人，我……方才有人上山说，说是公爷想要吃糕点，让我做了送下山去，我便照实去做了，但是才刚到厨房，那人竟然想轻薄我！还好我带了剪子防身……公爷，您要为香莲做主啊！” 陈香莲说完之后哭的更大声了，光听哭声就能听出她有多么委屈和害怕。 但凡是个男人，便见不得女人受委屈，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地盘，被人险些采了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晨眼神里充满怒气：“谁这么大胆子！你说，本公爷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 何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的面色通红，一根手指头指着何旺，想亲自把他打死。 “你……你胆大包天！你竟然……你竟然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还看什么大夫，直接弄死你算了！” 何旺胳膊已经包好纱布了，吊在脖子上，看起来好像挺惨的。 “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你儿子……” “你还知道是我儿子呢！看看你干的好事！什么女人不好碰，非要到杨公爷眼皮子底下！”何间那叫一个气啊，自己的儿子太蠢了！ 轻薄一个农家女不算什么，只要不闹大他一个镇长还解决不了？但是偏偏这次，动的是杨晨的人，而且还让人给跑了！这会，肯定在告状呢！ 一想到杨晨会来找自己家的麻烦，何间又怕又急，再看眼前这个儿子，气的浑身发抖。 杨晨没去何家找麻烦，不过阿六过来了，拎着何旺就走，何间跟何家婆娘撒腿跟上去。 何旺瑟瑟发抖就像一只小鸡仔，被阿六拎着，脸上表情跟去屠宰场差不多，不过他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嘴里爹啊娘啊的一路上都没停过，在路过看歌舞的地方，嗓门也丝毫没有减弱，这让不少百姓纷纷侧目看过去，不过大多都是一头雾水。 刘谦正翘着二郎腿舒服的坐着，定睛一看发现阿六身后跟着何间，想了想便一跃追了过去。 “何镇长，公爷让我告诉你一声，说他们先回去了。” 何间被刘谦挡住了路，面上焦急，连连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 何家婆娘体格上有优势，一把将刘谦撞开：“儿子啊！” “……” 等到了山上，何家一家子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尤其是何旺，缩在他娘身边恨不得再重新钻进娘胎里去。 杨晨面上没什么情绪，李治甚至都没出来，只有狄仁杰在一旁衬手站着，眼神轻飘飘的在何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咬着下唇，似乎在隐忍的陈香莲身上。 “小杰，你来吧。” 这种小事交给狄仁杰都有些小题大做，杨晨自然更加不屑出马。 “何旺，你轻薄良家女子，可认？” 何旺心里是不想认的，但是这事已经被捅破了，不认也不行…… “我……我能不认吗……” 何间气的半死，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恨恨的道：“公爷，大人，小的的儿子他不懂事，这次就饶过他吧，只要肯饶了他，小的愿意做出补偿！”说着又看向陈香莲，“姑娘，你说，要怎么赔！” 实际上，何间几乎是磨着牙忍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认错的样子，但是心里对陈香莲却是瞧不上的。 一个野丫头而已，平日里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如今因沾了杨公爷的高枝，竟然就敢告状了！ 陈香莲哪里知道何间在想什么，害怕的看了眼边上的何家三口，声音颤抖的道：“我……我不知道……” 第1413章 山上的生活（求月票） 陈香莲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了，对何家三人也没多大的害怕，毕竟她身后站着杨公爷，只要有杨公爷在，她就吃不了亏，更何况这件事她原本就是受害者。 如果她再表现的楚楚可怜一些…… 何间咬了咬牙，继续道：“公爷，大人，小的愿意赔偿，只求放了我儿子一马，他……他毕竟还年轻，年轻人少不得做事冲动了些，小的已经在家教训过他了，公爷要是觉得还不解气，那……那……”何间四处看了看，没发现趁手的东西，不过现在不是趁不趁手的问题，而是表态，于是何间呲溜一下站起来，抄起一旁的椅子高高举起，作势要打人。 何家婆娘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何旺更是吓得嗷呜一声大叫。 “何间，你这是做什么！”狄仁杰脸色一滞，边上的阿六便已经一脚踢上去，随后那椅子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好在够结实，竟然也没坏。 杨晨有些遗憾的看了眼椅子。 “爹，你想干什么啊！” “他爹，这可是你唯一的亲儿子！要是打死了，你何家就断了香火了！” “还有脸求情！看看你干的好事！老子揍你是为了你好！你个败家娘母，慈母多败儿，护着他干什么！” 何家三口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吵架，声音之大，连林子里的鸟儿都被轰走了。 杨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旁的狄仁杰冷哼一声：“都闭嘴，不得喧哗！” 何间问候祖宗十八代的声音当即止住了。 狄仁杰道：“何旺轻薄良家女子，罚打二十棍，何家再赔偿一贯钱。” 钱不钱的，何间倒是无所谓，毕竟这段日子他也赚了不少，一贯钱还是拿的出来的，但是要打他儿子…… “大人饶命啊！小的的儿子自小体弱多命，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而且还受了伤，刚包扎好呢，要是再挨二十棍，说不定命都没了！”何间跪拜在地，声泪俱下的求情。 狄仁杰却毫无波澜的道：“若是不服，那就送去县衙吧。” 何间的声音戛然而止，心里咯噔一声。 这要是去县衙，那二十棍就能打出四十棍的效果！ “算了算了，大人，还是算了，二十棍就……二十棍吧……” 刘谦兴冲冲的去拿了棍子，在院子外面，当着何家人的面呸呸两口口水吐在掌心，又搓了搓，兴致勃勃的。 他这副模样吓得何家三人魂都要飞走了。 “刘……刘大人啊，你轻点，轻点啊……” 一听对方叫自己刘大人，刘谦兴奋了，一棍子下去，何旺在大喊一声后便直接晕了。 “儿子啊！” “儿子啊！” …… 原本判定的二十棍，在何旺承受一棍子就受不了的情况下，被减少到了十棍，打完之后，何家人感恩戴德的走了。 等回到何家，何旺才悠悠转醒，醒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要断了一样。 何间坐在床头，看见儿子醒过来，心疼的不行，但是心里的火气又没压下去。 “你这个小王八蛋，这回总算吃到苦头了！” 何旺龇牙咧嘴的，他娘正好送了药水到他嘴边，一口喝下去，苦的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爹，我……那野丫头也够狠的！”何旺一想到陈香莲那张香艳的脸，就心痒难耐，但是陈香莲告状的事情，他也记恨上了。 何间哼了一声，对自己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儿子又爱又恨，不过说起陈香莲，这笔账他自然要讨回来，否则他堂堂一个镇长，面子往哪里搁！ 山上，陈香莲心有余悸的躺在床榻上，虽说今天晚上她有些倒霉，但是收获也不是没有的。 杨公爷还让人给她送了一碗姜汤压惊呢！ 翌日清晨，狄仁杰写好了告示去张贴，回来的时候照例带了早点回来，却看到陈香莲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饭菜，杨晨和李治他们也已经洗漱完毕坐下来了。 “我都忘了已经不需要我们自己做了。”狄仁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了眼满桌子的菜，“恐怕有些浪费了。” 杨晨已经在吃了：“不浪费的，刘谦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份，你给他，保准连渣都不剩。” 正在咬包子的刘谦感受到了别人眼神的关怀。 “能吃……是福啊！” “……” 陈香莲站在一旁掩唇偷笑，等到杨晨他们吃完了，才自觉的开始收拾东西。 在山上的日子有些无聊，李治和章蒙走了之后，狄仁杰就往铺子里去了。 双阳镇上已经有了雏形，但是想要发展起来却还要再磨合，磨合的时候便难免会出现摩擦，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主要是解决摩擦问题，同时李治还要写文章找素材，毕竟他那道题，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成文。 想要誊写出一篇能够用得上的商学论，不仅要有思想，还要有现实支持，李治现在在双阳镇，就是以双阳镇为实验对象，将自己的理论用下去，再将实验结果结论，然后整理成文。 杨晨还指望他能编写出一本有用的商学论来，届时学子们学习起来，便更能顺畅了。 杨晨坐在池塘边上，手里拿着钓鱼竿，边上的刘谦和阿六百无聊赖的打着盹。 池塘边上有几个小茅房，里面住着的都是在山脚大棚里做活的人，偶尔有人出来收拾马厩清扫地面，看见杨晨在钓鱼便都下意识轻手轻脚，忽然之间，他们就看见一个女人朝这里过来。 有人认出来这人是北乡村的陈香莲，惊讶之余只剩下一头雾水，但是转念一想，有钱人家都有丫鬟伺候，像杨公爷这样的身份，有个丫鬟就更不稀奇了。 杨晨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池塘，他也不指望自己能钓出鱼来，反正就算真的钓上来了，也是要放回去的，毕竟这里的鱼是准备养大了送出去卖的。 杨晨脑子里想的，实际上是双阳镇的发展规划，从目前来看，最因地制宜最特色的，就是当地的杨德基，以及它的供应链的了，若是将上下游产业链都放在双阳镇上，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公爷，喝茶。” 一道女声冷不丁将杨晨拉回了现实。 第1414章 危机感 陈香莲款款走过来，放在一杯茶盏后便站在一旁不动了。 原本在打哈欠的刘谦和阿六瞬间清醒了，站在杨晨两侧，眼神有点像是护食的狗。 杨晨喝了一口茶，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喝茶，眼睛一直落在池塘水面上。 “公爷，公爷对香莲的恩情，香莲无以为报……”陈香莲说话的时候尽量放轻声音，这落在男人眼里，就格外的娇嫩起来。 阿六是个木鱼脑子，没交过女朋友，但是刘谦不一样，他有老婆，而且他老婆是个两面派，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很温柔，温柔起来的时候那才叫做女人，所以他隐约的嗅到了一丝危机…… 杨晨的注意力还是在鱼上面，他就不信了，他会连条鱼都骗不上来。 “无妨，不用记挂在心上，这只是小事罢了。” 而且这也验证了一件事情，他之前觉得何旺不是个好东西的推论，绝对是正确的，那小子看起来就不像个两家子弟，要不是家里条件有限，八成也是个天天出去花天酒地的货色。 不过杨晨还是很佩服他的胆子的，大晚上为了美色敢来他眼皮子底下揩油，色胆包天！ 陈香莲面上浮现出一丝感激，摸了摸袖中的那方手帕，想要拿出来送给杨晨，但是边上还站着刘谦和阿六，总觉得有些太光明正大了。 算了，她找个没人的机会再送出去！ 而实际上，刘谦正好站在斜对角，陈香莲的手一动，他就看见了那块帕子，当即脑海中警铃大作。 完了完了，有人惦记上公爷这块肥肉了！ 出门前，轻尘还耳提面命的告诫过他，一定要好好盯着公爷不能让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可现在，公爷倒是一如既往的老实，但是架不住花花草草自己会上门啊。 陈香莲退下了，刘谦看了眼杨晨手边的那盏茶，总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 “阿六，你有没有觉得那盏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刘谦压低声音凑在阿六耳边说话。 阿六扭头看过去，皱着眉，盯着看了好一会，随即恍然大悟，掏出纸笔：“那茶盏是新的！” 刘谦睁大眼睛使劲的看了好几眼，果然发现那盏茶的崭新的，而且上面的纹路也十分的精致，跟他们平时用来喝茶的茶盏完全不一样。 果然……是下了功夫啊！ 刘谦危机感爆棚了。 杨晨钓鱼钓到最后打瞌睡，收了鱼竿就回去睡觉了。 “阿六，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回！” 阿六一把拉住刘谦，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刘谦其实不大想跟阿六这个光棍聊这些东西，但是眼下情况有些危机了，再不预防着，公爷八成要遭殃了。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一阵嘀嘀咕咕之后，阿六脸上的表情好像世界观坍塌了，等消化完，眼神就坚定了许多。 刘谦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下山的时候会去跟狄大人说一声，让他没事就早点回来，省得你一个人守着公爷会有落单的时候，嗯？公爷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阿六撒腿就跑了，等到了杨晨房间，发现杨晨已经和衣躺下睡觉了，才松了口气，然后双手叉腰，跟门神一样守在房门口。 刘谦下了山，先去找了狄仁杰，随后便骑上快马朝林苑驿去了。 从双阳镇到林苑驿有一百多里，刘谦半途换马狂奔，一个多时辰便到了，进了杨家大院，轻尘看见他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回来了？公爷呢？” 刘谦对媳妇一看到自己就惦记别的男人的行为很忧伤，就算那个男人是自家公爷，也挡不住他的忧伤。 “公爷在双阳镇上好好的，一个俏丫鬟伺候的，很好！很舒坦！” 轻尘原本惊喜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怖起来，一把就拽住刘谦的领口：“你说什么！” “媳妇……媳妇放开我……我是回来通风报信的啊！” 刘谦被轻尘提着走了，杨雪和李湘云的俏脸，也在刘谦说完陈香莲后变得诡异起来。 刘谦被一群女人围着，竟然有些瑟瑟发抖，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跟他又没关系，他慌个屁啊！ 半晌，李湘云才道：“刘谦，干的好！” 刘谦忙松了口气：“夫人，那我们怎么办？” 对于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能怎么办？ 杨雪和李湘云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夫君出去也许久了，一直太忙也没回家来看看，平安和小阳都想他了。”李湘云眯了眯眼，杨雪要在家里教导小阳练武走不开，不过她却可以。 杨雪道：“我去跟祖母说，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 “嗯，雪姐姐，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我还要带上平安一起。” 轻尘想了想道：“不如我也一块去！” 她身上有功夫，要是有动手的必要，那肯定是占上风的！ “好，轻尘，你跟湘云妹妹一块去。”杨雪现在一想到杨晨那张脸，就想捏着拳头揍他一拳。 商议好之后，杨家几个女人分头行事，李湘云收拾完东西就上了马车走了，平安趴在窗口的时候还格外兴奋，不过一缩回车厢，便觉得自己娘亲表情有些吓人。 平安才刚出门三分钟，就有些想念家里了。 唉，还是家里好，不想看书的时候偷懒，富贵老师也不会打她手板。 杨晨悠悠转醒的时候，李湘云已经在山脚了，陈香莲刚煮了燕窝粥要端过来，在门口打哈欠的阿六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下意识的张望起来。 谦哥呢，谦哥人呢！！ “我给公爷送燕窝粥。”陈香莲看着阿六挡在跟前，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正好杨晨从房内出来，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后脑勺，伸手就把面前碍眼的脑袋打掉，阿六吃痛差点条件反射的还手，还好及时刹车止住。 “杵在门口干什么呢你们俩？” 陈香莲看见杨晨起来，便有些激动，胸口微微起伏的时候弧度略微有些大，阿六猛地往边上转开视线。 “公爷，香莲是煮了燕窝粥想给公爷端过来尝尝的。” 杨晨看了眼她手里的燕窝粥，卖相倒是还过得去，但是跟自己家里厨娘做的，还是有点距离的。 “嗯，暂时还不想吃，阿六，给你吃吧。”杨晨看了看外面，问道，“刘谦呢？” 话音刚落，刘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公爷，我在这里呢！” 听声音像是刚剧烈运动完。 第1415章 禽兽行为 杨晨还没来得及笑话刘谦，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夫君，近来可好啊？” “爹爹！”平安像风一样蹬着小腿冲过去，脑袋上的两只小辫子一颤一颤的在风中飘扬，然后一把将杨晨的小腿抱住，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一抬起来，杨晨顿时心花怒放，将她抱在怀里。 李湘云笑吟吟的走上前，眼神若有似无的在陈香莲身上飘过，身后跟着的刘谦，闻到了火药味！ 记住了媳妇的话要看好公爷，但是现在才来考虑会不会被公爷列为叛徒，是不是有点晚了？ 刘谦一闪而过的歉疚很快就被正义取代了。 为家里的夫人看好公爷，是他刘谦的分内之事！ 杨晨看见李湘云还是十分惊喜的：“湘云，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李湘云笑起来很好看，她原本便长得美，当了娘之后那股成熟的风韵更是让她的女性魅力更上一层楼，她一笑，仿佛眼前所有颜色都失去了色彩，杨晨只想把怀里的闺女扔地上，然后一把将老婆抱到床上好好疼爱一番。 但是现在人太多了，这种禽兽行为，还是留到晚上吧。 李湘云葱白的手指修长好看，身上还有淡淡的好闻的香水气息，嘴角扬起的笑意弧度正好，得体又端庄：“想给夫君一个惊喜，难道夫君不喜欢吗？” “喜欢！” 当然喜欢，而且很想负距离接触一下！ 杨晨越发感觉自己像个禽兽了，忍了又忍，才一把将李湘云的手握在掌心：“有些冷了啊，对了，你们才过来，肚子饿不饿？嗯，刚刚有一碗做好的燕窝粥，不如……” 李湘云早就看见陈香莲手里端着的那碗燕窝粥了，还没等杨晨说完便摇摇头道：“吃不惯外面的东西，正好轻尘也跟我一起来了，轻尘做的糕点很好吃，不如就让轻尘去吧。” 轻尘立刻道：“公爷，云夫人，我这就去。嗯……那丫鬟是新来的吗？你跟我过来去打个下手吧。” 陈香莲的脸色在李湘云出现的时候就凝固了，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听见轻尘叫她一声丫鬟，又喊她去打下手，没由来的掌心里竟然冒出一股冷汗来。 轻尘柳眉一竖：“你愣着干什么呢，跟你说话呢！” 这嗓门，着实很大，杨晨忍不住多看了轻尘好几眼。 见了鬼了，轻尘跟吃枪药一样，难不成……刘谦出轨了？？ 陈香莲被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碗差点给砸了：“是是是，听见了。” 轻尘哼了一声，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陈香莲：“带路啊！我又不知道厨房在哪！” 陈香莲连连加快步子走在前头，轻尘的气势太足，吓得她都不敢大喘气。 李湘云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挽着杨晨的胳膊，笑着道：“夫君……” 杨晨带着李湘云和平安去了前头逛逛，刘谦和阿六落在后面，忍不住道：“女人之间的硝烟啊……” 阿六刷刷刷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把小纸条递过去：“轻尘霸气！” 自己媳妇被夸，刘谦与有荣焉：“低调低调，我家轻尘一向都比较有实力的。” 厨房内，陈香莲浑身上下都不舒坦，轻尘那双眼睛跟雷达一样盯着她。 说是轻尘来做糕点，可实际上轻尘连手指头都没动过，就是拉了把椅子往那里一坐，然后就开始指挥了。 陈香莲又是生火又是揉面，忙的团团转不说，还要被轻尘指使去拿瓜子过来磕，等到最后忙活完，她已经是风声鹤唳了，只要轻尘打个喷嚏，都能吓得神经紧绷。 杨晨正带着李湘云在山上看风景，等轻尘过来的时候正好肚子饿了。 “夫君，我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吗？” 杨晨放了一块糕点在嘴里，果然是家里的味道，闻言忙点头：“那是当然，你要住多久都可以！” 老婆，好久没抱着老婆睡觉了。 唉，忙事业的男人总是格外认真的。 一旁站着的陈香莲，眼神已经呆滞了。 李治几人回来的时候见到李湘云也在，老老实实喊了师母，又特意让何间去镇子上采买些好的酒菜回来，狄仁杰更是直接从杨德基把一整套套餐打包了一份，一桌子的东西，看起来满满当当的。 平安最爱啃甜玉米和炸鸡块，吃的一张小嘴满满当当的，不过她从小学的礼仪，倒也不至于吃的满嘴是油，虽然狼吞虎咽了一点，多少还是大家小姐的模样。 晚饭吃的其乐融融，杨晨更是多喝了几杯，等散了宴席才和李湘云一道回去。 平安已经迷迷瞪瞪的要睡过去了，杨晨便让轻尘抱着去睡觉了，这可委屈了刘谦，眼睁睁看着媳妇抱着娃去睡觉，自己却还是只能和阿六一块挤。 回到房间，杨晨搂着李湘云，忍不住亲了好几口：“想死夫君我了，今晚咱们亲热亲热！” 李湘云柔软的小手一把将杨晨凑过来的嘴堵住：“夫君，你这样太禽兽了。” “……” 老婆都在怀里了，不禽兽一点难道还要做正人君子吗？ 他可是个正常男人！ 杨晨霍的一下跪在床上，二话不说将衣裳扯开，然后猛虎一扑：“禽兽来了！” 一道娇嗔又愉悦的声音从杨晨屋内若有似无的传了出去…… …… 北乡村里流言蜚语逐渐多了起来，谁也不敢靠近那间茅屋，甚至在看见有人过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关了大门躲在家里，等到没动静了才敢出去。 那陈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人了，竟然天天招惹小混混过来找麻烦，那一把年纪，估计再揍上几回就要去见阎王了。 村长也不是没出面管过，但是那帮人很凶残，谁说话就揍说，村长也没放过，这让所有人都紧张害怕起来。 村长去找过镇长，想让镇长出面来管管，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之后再有人来找陈老头麻烦，别说镇长了，村长都没再露面过。 今天陈老头又挨打了，鼻青脸肿的，那条腿都瘸了，看起来很是可怜，但是没人有胆子去可怜他。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后，陈老头喘着粗气坐在床头。 他的腿还痛着，走动起来就像石头在砸一样的痛，但是那帮人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他觉得痛而已，却又不会落下什么毛病，这都好几天了，他虽然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没什么大毛病。 第1416章 买布 陈老头忍着痛喝了口水，那破瓷碗终于在他手抖的时候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看着那寿终正寝的破碗，陈老头浑浊的眼睛逐渐染上了一丝恐慌，身子猛地一抖。 “不行……我要去找香莲……” 陈老头想去找陈香莲，但是陈香莲却没告诉她自己在哪里，但是陈老头还是选择出去了，毕竟要是不去找，自己说不定真的可能会死在破茅房里，而且连尸首都不一定有人来帮他收。 害怕惊恐的情绪迅速蔓延，陈老头已经在臆想自己死后的凄惨模样了，也顾不得身上那擦破皮的几处伤口，手忙脚乱的拿了根木头拄着。 陈老头一出门，没多久何间就知道了。 “死老头还想去找救兵？做梦！”何间看了眼躺在床上养伤的何旺，哼了一声，“去跟着他，只要他不上山就好办！” 那人是镇子上的一个村民，得了何间好处自然什么都听他的，当下应了声便跑出去了。 …… 陈香莲跟着轻尘走在街上，这才短短几天，她就连杨晨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不但如此，还忙的团团转，洗衣做饭洒扫都归她，她就像个陀螺一样没有停歇过，就算是从前在自己家中，还欠着债要想办法还的时候，也没这样忙的脚不沾地过。 今日方才干完活准备歇息片刻，轻尘便说要下山去扯两匹布给平安做衣裳，陈香莲才刚喘了一口气，屁股都还没沾到凳子上，就被轻尘赶着下山带路，几天下来，原本便不算得健壮的陈香莲，眼瞅着就瘦了一圈。 这减肥效果，倒是让轻尘挺眼馋的。 轻尘斜着眼睛看了眼陈香莲，说实话，她打心眼里是瞧不上陈香莲的，或者说对付陈香莲还用不着她出手。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乡下丫头和长安城里的贵族小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们能豁出脸皮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万一时间长了被逮到机会，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男人嘛，总是要拴在手里的才好。 轻尘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和她相比，陈香莲俏白的小脸多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的柔弱感，这在女人眼里是狐媚，但在男人眼里，那便是直击心扉的楚楚可怜，如此玉软花柔，实在令人忍不住想要疼惜几分。 周遭路人的眼神大多赤裸裸的，庄稼汉们自然没什么矜持素养，看陈香莲的眼神直勾勾的，写满了原始欲望。 陈香莲不寒而栗，下意识的靠近了轻尘几步。 轻尘只冷眼扫了一眼，顿时那一片就温度就骤然变冷，像是湖面结冰一眼，迅速蔓延开来。 男人们忙收回视线，匆匆忙忙的去干自己的事去了。 双阳镇上只有一家布料店，而且针对的消费人群也不过是中低端，轻尘摸了摸手中粗麻的布料，眉头便蹙起来了。 孩子皮肤娇嫩，怎么受得了如此粗糙的布，这布就算扯回去了，也只能做个玩具罢了。 好在轻尘原本就不是真的来扯布料的，便随手一扔让伙计拿两匹原色布来，也算有个交代。 陈香莲愣了愣，眼神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轻尘，鼓足勇气道：“轻尘姐，原色的会不会太素了些？小孩子穿的衣裳最好鲜艳点，这红色便不错。” 轻尘略不耐烦的道：“这布太粗糙，买回去也不会穿的，红色艳俗，哪里适合孩子了？” 陈香莲被不客气的语气吓得差点哭出来，不过在轻尘面前，她还是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了。 注意到身边人情绪的轻微变化，轻尘心里叹了口气，但是面上依旧没有表露出来。 伙计将两匹布包好，轻尘甩了银子便打算回去了。 “爷爷！”陈香莲却突然轻呼了一声。 轻尘疑惑的皱眉转过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里有三个年轻人正堵着一个老头，凶神恶煞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那老头腿脚似乎不大好，被逼的急了连连后退。 陈香莲已经认出来了，方才她就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轻尘姐，那是我爷爷，我去去就来。” “哎……” 轻尘还没来得及叫住她，陈香莲便已经抱着那两匹布飞速的跑过去了。 为了那两匹布，轻尘只能也跟着一道过去。 好歹是自己花了钱的东西，可不能被弄脏了…… 金麻子正准备把陈老头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折，这样就省得他们要盯着，连饭都吃不好。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香莲！”陈老头喜上眉梢，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可下一秒就想起自己的处境来，心中暗叫不好，连连道，“你快走！他们不是好人！” 陈香莲自然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人，否则也不会跟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过不去。这要是在从前她还会惧上三分，但是现在她背后有靠山。 连镇长儿子都能收拾的了，还怕这几个小混混不成？ 陈香莲心里很安定，挡在陈老头跟前的时候也颇为大义凛然，丝毫不惧，手里抱着那两匹布更是给足了她安全感。 “陈香莲，原来是你啊。”金麻子眼睛眯了眯，心里琢磨着镇长交代了不能让陈老头上山，那陈香莲下山怎么办？ 正想着，陈香莲便冷着声音道：“如果你们不想倒霉，最好趁早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对面三个男子面面相觑，随后发出不客气的嘲笑声。 陈香莲腰杆还是很硬的，虽然陈老头一直想叫她走，但是陈香莲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已经看到轻尘往这边过来了，这个女人身上气势很慑人，而且是杨家的人，金麻子几个不过是双阳镇上的混混，又怎么敢招惹她？ “既然你来了，那就一块收拾了！”金麻子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陈香莲长得不错，十里八乡的也算一枝花了，要是能跟这丫头睡上一觉，想想就挺美的。 “你们想干嘛！我可是杨公爷的人！”陈香莲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金麻子三个人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原本朝这里走过来的轻尘逐渐停下了步子。 ？ 第1417章 当街行凶 陈香莲大概没想到金麻子几个不怕她的威胁，眼看那脏手就要摸到她的脸，身后陈老头还在惊恐的叫着，陈香莲想也不想就把自己手里的两匹布扔了出去。 两匹布没什么重量，软绵绵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金麻子把手一挥就把东西砸地上了。 轻尘有些踌躇了。 她花钱买的东西被人扔地上了，按理说是应该冲上去狠揍一顿的，但是方才陈香莲那句话让她有些不爽。 什么叫做‘我是杨公爷的人’？ 我家公爷守身如玉，感情忠贞，连你的手指头都没碰过，怎么就成公爷的人了，就连她，也只会说她是杨家的人。 这么一想，心里那抹踌躇也就灰飞烟灭了。 她打算先看会戏，等待会火候差不多了再出手教训那帮泼皮，好叫他们知道弄脏自己的东西是个什么下场。 陈香莲大概是没想到轻尘会袖手旁观，一番抗争之后心里已经慌成了一团乱麻。 陈老头更是拼命般想要护着陈香莲。 祖孙二人在大街上被人欺负，显得尤为可怜，路过的行人大多啧啧叹息，但是却没一个人上去帮忙的。 眼看陈香莲和陈老头就要吃拳头了，轻尘这才一步上前，正好将那个拳头拦下，拳头下面，是陈香莲惨白的俏脸，看见轻尘的时候，陈香莲眼花似得好像看到了一圈佛光。 “当街行凶，好大的胆子！” 金麻子的手腕被轻尘捏在手里，他只觉得自己的那只手，好像要被捏断了。 光从这手劲看，金麻子就知道眼前这女人不是个好惹的货色，当即便有些怂了。 “女侠，女侠，我们……我们没行凶啊，是这老头先挡了我们的路，还不小心把我兄弟弄伤了，所以才……” “谁说我说的是他们。”轻尘打断金麻子的话，眼神飘在地上的两匹布上，“你们把我的布弄脏了！这就是行凶！” 金麻子一愣，差点连手腕的疼都忘了，身后的陈香莲更是傻眼了。 虽说打人理由不一样，但是行动结果是一样的，轻尘轻轻松松只用了三分劲，就直接把金麻子的胳膊弄脱臼了，剩下那两个一脸菜色的看着金麻子那只吊在肩膀上的胳膊，吓得一个激灵，两条腿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 金麻子嗷嗷叫着，也顾不上找陈老头麻烦了，软着一双腿就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救命去了。 剩下两个一见金麻子跑了，忙拔腿跟上。 周围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散去了，隐约间，还能听到女侠两个字。 “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捡起来啊。” 陈香莲终于回过神，身体跟被按了开关一样，立刻蹲下身子将两匹布拿好，又忙拍了拍上面落的灰，但是还是沾了泥巴在上面，黑漆漆的一块。 “轻尘姐……我回去就会洗干净的……谢谢你……” 轻尘没有说话，看了眼陈老头，眼神意味不明。 陈香莲这才想起来自己爷爷，忙上上下下查看一番，却发现他身上有不少伤口，顿时便急哭了。 陈老头再看见自己孙女，已经是老泪纵横了，再加上自己身上的一身伤，虽说不多严重，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大喜大悲大惊大乐之下，竟然眼睛一闭晕过去了，眼看就要栽倒，陈香莲忙惊恐的去扶他，这一扶，那两匹布又遭殃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又砸了好多泥点子在上头。 轻尘彻底放弃了。 陈香莲却是又慌又怕，一边喊着爷爷，一边惴惴不安的看向轻尘，那双眼睛现在倒是清一色的只有哀求和恐慌。 轻尘只得道：“带回去吧，只是情绪太激动了，睡一会就好。” 毕竟她还做不出把老头扔街头的事情来。 锄强扶弱，帮助弱小，素来是杨家的家风啊。 陈香莲吃力的扶着陈老头，轻尘兀自将地上的两匹布捡起来，走了好几步实在忍不住帮着一块扶，说是扶，倒不如说是扛，陈老头半个人都挂在轻尘身上，这才走得快了些，否则按照陈香莲的脚程，可能今天太阳下山都回不去。 另一边，金麻子已经把胳膊接好了，丢下几个铜板后就着急忙慌的去找何间，去了何家，何家婆娘说人不在，在店里忙活，金麻子又只能撒腿去店里找人。 一听说陈香莲不但见到了陈老头，还把陈老头带走了，何间气的一屁股从凳子上窜起来，劈头盖脸把人骂的狗血淋头，顺带着一脚往某个不可描述部位踹过去，还好金麻子眼疾手快护住了，否则当真是败血而归！ “一群废物，老子给你们的钱白给了！连个女人都挡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何间气的浑身发颤，面色都有些青白，两道眉毛更是一抖一抖的，看见金麻子三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镇长，这也不能怪我们啊，那女人太厉害了！” 何间努力镇定了一下：“什么女人？” 他可记得，山上除了雌的鸡鸭鹅马，就一个陈香莲，哪里来的厉害女人？ “我们也不知道啊！那女人一只手就把我胳膊卸下来了！” 何间眉头顿时堆得老头，忽然觉得还有希望，忙道：“你们去看看他们往哪里去了，最好能把人拦下来！” 陈老头被揍的事情，要是山上那几位插手，不用半天就能查出来是他指使人干的，到时候说不定他就要倒霉了。 金麻子三人连连点头哈腰的出去了，但有了被教育的一遭，心里不免有些打退堂鼓，但是毕竟还是要在双阳镇混的，镇长的话，自然是要听。 且强龙不压地头蛇，山上那几位终究是要走的！ “走！找人去！” 何间在店里坐了一会，脑子里快速的剖析厉害，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还有挽救的余地，但是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准备去山上一趟。 拎了两坛子酒，何间急匆匆的就去了。 山脚下，轻尘对柔弱女子的鄙夷已经达到了巅峰，眼看陈香莲碍手碍脚的走不好路，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拿着东西，我来！” 陈香莲一愣，手里便多了那两匹布，再抬头，轻尘已经背着陈老头脚步如飞的上山了。 躲在暗处的金麻子三人才刚刚到，一看他们要上山去，顿时暗叫不好，但是刚刚被教训，心里阴影还在，谁也不敢贸然冲上去。 “你去！” “你去啊，凭什么是我？” “你们两个一起去！” 正僵持不下，突然一道声音出现在身后：“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 金麻子三人一回头，身子陡然一凛：“镇长？” 第1418章 做戏 何间头皮发麻，看见山上那三道身影，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赶紧躲起来，这几天别让人找到你们！就算找到了，也别说见过我！听到没有！” 金麻子三人巴不得赶紧走，连连拔腿就跑了。 何间紧了紧手里的那两坛子酒，莫名的感觉像是个会爆炸的雷。 最终，何间还是跟着上山了。 山上，因为有李湘云和平安在的缘故，杨晨显然心情很好，且山下的事情已经逐渐步入正轨，李治又能独当一面，只有在必要的时候他才需要露个面，指点一下，他在双阳镇当甩手掌柜当的十分惬意。 这山上的土质比较好，比之山下好了不少，杨晨正扛着锄头在翻地，想要在这里种些蔬菜，边上李湘云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教平安认字。 田地里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也在跟杨晨一道种田，偶尔还会问上几句关于大棚种植的要点，其中有两个年岁较小的对池塘养殖很感兴趣。 杨晨从脑海里搜刮着自己知道的知识，从种内混养讲到种间混养和区域化养殖，选择主养鱼和配养鱼的种类，又延伸到鱼类栖息水层和食性，讲到后来便是杨晨一人讲的兴起，那几人听得一脸迷茫却还在努力克化。 如果李治在这里，定然还要奋笔疾书的记录一番，就像他最近在屋子里堆满的笔记草稿一样，杨晨粗粗的看过一眼，只从那些笔记和总结的数量上来看，李治这篇关于民生经济的文章定然会是十分精彩的，且不是像那些酸文一样花团锦簇，而是字字如金，讲的都是精髓要点。 杨晨翻土翻的很愉快，这翻土不断能运动锻炼身体，而且还十分的有与民同乐的感觉，当然了，这种事情偶尔来一下便好，长长如此他肯定是会厌倦的。 平安突然拔高了嗓门念了一首诗，这首诗正好是杨晨早年做的。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杨晨直起腰杆，想了想道：“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这一首抄的是宋朝白云先生的《蚕妇》。 平安念诗的声音戛然而止，李湘云也抬头看了过来，略思忖片刻，声音带有一丝疑惑：“夫君在锄地，怎地就想到了蚕农？” 杨晨微微皱了皱眉头：“嗯，夫人说的对。”然后便默默的又开始锄地。 李湘云低低的掩唇轻笑，正想再教平安念诗，便见轻尘背了个人回来，当下便站了起来。 杨晨也发现了，仔细一看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人不是前不久跟陈香莲一起道德绑架他的陈老头吗？ 轻尘面不红气不喘的把已经醒过来的陈老头放下，随后何间便拎着两坛子酒跟上来了。 “小的见过公爷。”何间眼角就瞥到了李湘云，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娘的，这山上还真有女人啊！ 再看轻尘那健步如飞丝毫不喘气的模样，便知道方才轻轻松松将金麻子胳膊拧下来的侠女就是她了。 何间脑子有点乱了。 杨晨随口搭理了他一下，视线落在陈香莲祖孙身上。 “什么情况？” 轻尘拍拍手，道：“被人在街上揍了，我顺手给救下的。” 陈香莲却已经带着陈老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陈老头腿上还有伤，这一跪脸上神情何其凄惨，仿佛被人狠狠折腾了一番，只剩下一口气，杨晨生怕他一把年纪死在自己这里，忙叫他起来。 何间丢下手里的酒坛子，上前一步将他扶起。 陈老头别人或许不认识，但是自己镇上的镇长肯定是知道的，当即便委屈的道：“镇长，金麻子他们欺人太甚啊！” 见他跟自己告状，何间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这老不死的不知道那几个混混还有金麻子是他派过去的，否则今日这一遭就堵不住了。 陈香莲泫然欲泣的擦着脸，口中哀哀戚戚的喊着公爷二字。 见状，李湘云走上来拍拍杨晨的胳膊，轻声道：“夫君，这事不如交给我吧。” 杨晨道：“怎么能劳烦夫人？” 李湘云扬起笑意：“这种事不过就是有摩擦罢了，我在家中处置的还少？早就得心应手了，夫君放心吧。”又招招手将平安叫来，“让爹爹陪着念书好不好？” 平安是个从小就聪明的姑娘，她不仅聪明，还继承了李湘云的机灵，当下便拉着杨晨的手往田里走去。 陈香莲看见杨晨被拉走，那晶莹的眼泪便晃晃悠悠的挂在睫毛上了。 李湘云看了她一眼，皱眉道：“先起来吧，地上凉，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就是了，何必跪着。”又看向轻尘道，“究竟怎么了？” 陈香莲刚站起来，轻尘便已经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完了，说完之后，陈老头才激动的道：“这位夫人救命啊，老头我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招惹了谁，天天有人上门来找事，这几天差点就被揍得没命了！” 陈香莲这才想起来自家爷爷鼻青脸肿的，顿时心里一惊：“爷爷，究竟怎么回事啊？” 边上的何间露出一脸怒容来：“岂有此理，竟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地下打人！放心，我一定把人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何间义愤填膺的说着，实则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这桩事他务必要揽下来才行，一旦握在自己手里，还不是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的？ 何间却不晓得李湘云的厉害，他方才故作气愤的神情就像练习不到位的戏子，里里外外都是破绽，李湘云既然能操持整个杨家及其产业，眼力自然不俗，一眼便看出何间有猫腻，便转向头看他：“你是哪位？” 何间忙点头哈腰的道：“小的是双阳镇的镇长，夫人还没见过小的，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夫人您放心，这件事既然出在镇子上，那小的责无旁贷，一定会查出结果来的！” 李湘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道：“轻尘，找个大夫上来给老人家看病吧，香莲，你带你爷爷回去先休息。” 杨晨已经走了，陈香莲自觉在这里杵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感恩戴德的道了谢，扶着陈老头往自己屋子里去了。 轻尘匆匆便下了山，没一会就拎着面色青白的大夫上来了。 第1419章我就是禽兽 何间将那两坛子酒放下，预备下山去了，李湘云却道：“公爷正在锄地讲解养殖之法，这法子若是能学来定是受益匪浅……” 何间眼前一亮。 杨公爷的法子，自然是发家致富的好宝贝啊！ 对于这一点，何间几乎都没有任何怀疑，且看双阳镇短短时间内的变化他就知道杨家能在几年内成长成如今这等地位，杨晨的本事毋庸置疑，他说的致富之法，更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何间有些心动，尤其是看到田地里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在的时候，蠢蠢欲动的也想去听一会，但是…… “夫人，小的是镇长，镇长出了这种违法乱纪的混账事，小的得去处理一下，否则要被人说小的管不好了……” 李湘云笑道：“急什么，再说了，双阳镇乃是公爷和晋王殿下接手管辖，这种青天白日行恶之事是万万不能轻易姑息的，否则公爷和殿下的脸面往哪儿搁，您是镇长，镇上的人大多相识，若您去做了这个恶人，往后少不得要结怨，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置吧。” 何间心里一抽，还想说什么，李湘云已经不理他了，越过他便走了。 李湘云才走，刘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笑呵呵的道：“镇长，去公爷那边打个下手呗。” “我……我能……” 不去吗？ “不能，赶紧过去吧。”刘谦眼神讥诮的看着他，何间踌躇再三，还是被刘谦盯着走过去了。 轻尘放下大夫就出来了，轻声道：“夫人，那老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擦破了点皮，上完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那帮下手的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应该平日里没少干这种事。” 李湘云深深看了眼陈香莲的门，心里波澜不惊的：“刘谦，你去把镇子上平日会闹事？混混都找出来，一个都不能落下，且记着，不要打草惊蛇了。” 刘谦应了声，便下山去了。 交代完，李湘云便又折返回去，见何间已经拿着锄头在干活了，这才将杨晨叫过来。 “湘云，怎么样了？” 李湘云看了他一眼：“怎么，心疼了？” 杨晨先是愣了一下，讷讷的道：“又不是我爷爷，倒也不至于有多心疼……” 李湘云噗嗤一声笑出来，拉着杨晨往边上多走了几步，捡了把椅子坐下树下，像是质问一样：“别给我打哑谜，我问的是谁你不知道？” 杨晨脑子里转了转，随后一脸无语的道：“夫人，请认真看看你家相公这张脸，上面有写着禽兽二字吗？” 他又不是发情的泰迪，？难道还能是个女的就看上不成？再说了，家里两个如花美眷，颜值高身材好，对自己又一心一意，外面的野花至今为止还没有被他放在心里的。 杨晨敢指天发誓，除了……除了之前在并州出的那档子意外之外，没有一件事对不起家里的老婆孩子！ 并且，他是一个洁身自好，家风淳正的好男人！ 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李湘云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青葱的指尖被保养得极好，轻轻的摩挲在杨晨的耳垂上，似小女人般娇嗔又警告的道：“你知道就好，否则等我回去了，定要叫雪姐姐亲自把你打得起不来床，好叫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杨晨被她摩挲得心猿意马，杨雪揍他厉不厉害他不想知道，但是如果她们两个一起上，他绝对在床上起不来！ 杨晨喉咙上下滚动一番。 李湘云脸上的笑意忽而一凝，随即脸颊和耳根都滚烫起来，摸着杨晨耳垂的手指也变得僵硬。 “夫君！”李湘云又羞又臊的瞪了他一眼，看似嗔怪，听到杨晨耳朵里却只有撒娇。 这一声夫君，叫的杨晨浑身都酥了。 他觉得他方才说错了，他就应该是个禽兽，而且是个看见老婆就走不动道的，有道德底线的禽兽！ “湘云，我们回去歇会嘛……我都干了这么久的活了……有些累了，想去床上躺躺，你陪我好吗？” 李湘云毫不客气的道：“想得美！” “那是自然，走嘛走嘛！” “……” 李湘云大白天就被杨晨撵回了房，轻尘很有眼力劲的有多远走多远，心里琢磨着，刘谦那个愣头青就只知道晚上拱拱拱，跟在公爷身边这么久了，连点进步都没有！ 哼！ 杨晨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扣上锁后便急不可耐起来，李湘云被他架势吓到了，却还是逃不过魔爪。 好在杨晨的房间大，边上又是李治他们几个人，且现在他们都不在，所以屋子里不管多大的动静都没人知道，做起不可描述之事时，杨晨更是肆无忌惮。 李湘云被折腾的没有力气，最后只能任由他摆布，俏脸红润通透，像极了成熟的水蜜·桃。 杨晨一看到她这样柔弱的神情，身上的荷尔蒙便爆发了。 直到刘谦从山下拎了七八个混混回来，杨晨才餍足的穿上衣服，李湘云已经昏昏欲睡了，杨晨替她盖好了被子又叫来轻尘，这才牵着平安的小手出去了。 “公爷，夫人呢？”刘谦探头往里看了眼，发现李湘云没出来。 杨晨没回答他，指着地上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人道：“这便是捣乱的人？” 刘谦心道我哪知道，反正全都在这里就对了。 不远处，正拿着锄头的何间正偷偷摸摸的看过来，在发现金麻子在之后，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了。 不是叫他们跑了吗！ 金麻子几人是跑了，而且还通知了那几个去找陈老头麻烦的混混，叫他们也一道跑，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才刚准备躲起来就被人抓住了，且一抓一个准，都让他们怀疑对方是狗鼻子了。 刘谦倒不是狗鼻子，而是对方的技术太差了，他稍稍一打听，再靠着高深的功夫仔细听息辨音，就算对方挖了洞躲到地底下去了，他也能给他刨出来。 杨晨拉了把椅子坐在屁股下面，正欲开口说话，何间就跑过来了，上来便狠狠踹了其中一人一脚，破口大骂道：“好你们这几个龟孙子，敢在镇上闹事，你们找抽呢！老子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还敢犯事！” 随即立刻露出笑意转向杨晨，解释道：“公爷，这帮人一直都是这样，不干正经事，从前小的就教训过好几次，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还欺负人，而且还欺负老人家，您放心，小的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1420章 挖坑 杨晨微微皱眉，饶有兴致的道：“你准备怎么做？” “他们虽说做的不对，但是也不算什么大错，要不这样，小的回去就狠狠揍他们一顿，再让他们去帮忙修镇上的路，造福乡里，也算是弥补过错了，可以吗？” 话才刚说完，便有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不可以。” 李湘云走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些软弱，她不是一起来就来这里的，而是先去了趟陈香莲那边。 虽说她不大喜欢陈香莲，但却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陈老头被打的那么惨，是谁都看不过去。 陈老头已经从陈香莲嘴里知道这山上的人是什么身份，所以一看到李湘云进来吓得差点跪拜在地，又哆嗦着将事情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通，李湘云这才出来的。 杨晨有些惊奇：“不再休息会？” 李湘云略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转而对何间道：“以暴制暴可不是什么好法子，且他们好端端的干什么去对老人家动手，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是影响很恶劣，此事要依照律法来办才是。” “夫人所言极是。”杨晨看向面前的那几个混混，“如实道来，说不定本公爷还会轻判了你们，否则就把他们扔去边疆充军，嗯……我大唐边疆可比从前辽阔了许多，西边是突厥，南边是吐蕃，东边更是远直一海之隔的百济，我想想，送你们去哪儿比较好呢？” 话音落下，那几个混混登时面色发白，一个个磕头似捣蒜一般，哭爹喊娘的求饶。 杨晨笑呵呵的道：“那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去找的陈家人麻烦，又有何目的？” 何间冷汗凉了半截身子，还没想出办法来阻止，就听到金麻子和另外几个涉事的混混一股脑的把自己供了出来，且又怕说的还不够似得，一个比一个说的凶狠，听到后来，何间自己都要以为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了。 “何间！你可是镇长！竟然指使人去打人！”杨晨是真的没想到何间会干这种事。 毕竟做为一个镇长，揍自己人算怎么回事？ 但是仔细一想，何旺因为陈香莲的事情挨了板子，何间怀恨在心想要去报复也是正常的…… 呸，什么正常！ 清楚了前因后果，杨晨自然是要立规矩的，眼看何间一脸灰败的跪在地上求饶，杨晨眯了眯眼睛：“作为镇长不以身作则，还小肚鸡肠以权谋私，不，也算不得以权谋私，根本就是心胸狭窄记恨他人，若是不狠狠罚你，这镇上的风气恐怕也正不了！” 杨晨手指头在椅子把手上敲了敲，琢磨着要怎么罚才算是能立规矩的。 何间已经慌得不行，心里一边骂着金麻子几个人混账，又期待着杨晨能看到他最近表现不错，也就只错了这么一回的份上能绕过他，磕头磕的很是勤快。 “夫君，要是我，不如写张罪己状，在镇子的大街小巷都贴满，然后让人宣读，再罚他为全镇百姓免费做工，每家每户都要做满一天，如何？” 先是当着镇上所有人的面侮辱他一番，然后再把他送到每家每户里羞辱一番，这双重羞辱下来，如果何间脸皮不够厚，恐怕就撑不住了。 杨晨身子一个激灵的抖了抖。 女人真狠啊…… 不过转念一想？，杨晨又觉得李湘云这个主意甚好，毕竟如今双阳镇是在他手里管着，且何间还在他跟前忙活了这么久，出了这种事就是在打他的脸，如果不狠狠处置，恐怕也难以服众。 何间身子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他……他可是镇长啊！ “好！把这个狗东西拎出去！写完罪已状之后再撵下山！不过去每家每户干活时间有些久了，这样吧，都统统来山上给我锄地喂鸡养马！” 就在何间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杨晨狡黠的道：“你就去挨家挨户做活吧，做不完，就别回家了！” “……” 在一片哀嚎声中，李湘云却忽然道：“你准备怎么安置那陈家祖孙？” 杨晨一时之间没回过来，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电花。 他老婆吃醋吃的好厉害哟。 “咳咳，自然是带在身边了，香莲说过，她是要报恩的，而且她还欠了我三两银子，说要还完了才能走，人家都这么说了，而且我也答应了，自然就这么办了，不过她爷爷如今也过来了，这工钱是该另外算算了，夫人是持家好手，不如夫人来算吧？”杨晨悄悄的看了眼李湘云，果然见她俏脸微红的瞪着自己。 这明显不是害羞的，而是气的。 但……正中下怀。 杨晨心里舒坦极了，面上却依旧一副正经模样，还不怕死的道：“湘云，咋样？” 李湘云贝齿轻轻磨了磨，黑白分明的眼眸斜了过去，忽然扬起嘴角：“好啊，那就留下，工钱嘛就算了，反正老人家也做不了什么活，咱们也不缺那几个钱，养着就是了，嗯，这样一来他们还能在夫君身边待得久一些，说不定等这里事情了了，还要带回杨家大院去，到时候我跟雪姐姐商量一下，看这香莲姑娘住哪里，做什么活比较好，夫君，你看这样安排可好满意？” 杨晨被李湘云不按套路出牌的话堵得一时脑子转不过来：“满、满……不对，夫人，我可没说要带回家去啊！” 李湘云美眸一转：“不带回去啊？为什么不带回去？人家还要报恩，还要还钱呢，三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杨晨脑海里浮现出李湘云和杨雪买首饰时的大笔一挥，丝毫不觉得三两银子真能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来，他只知道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还顺便叫老婆把自己埋了。 “夫人，我错了……” “夫君说的什么话，你哪里错了？” “我刚只是胡说八道的，嘿嘿，夫人，湘云……就当我没说过……”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夫君方才明明都说了要留下香莲姑娘，怎么又能当做没说过？” “夫人你听错了，我没说过……” “怎么没说过，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当然没有！” “那就是说过了，你要留下她，还要带回去！” “我没有……” “你还说没骗我？” “……” “呵呵，被我说中了，无言以对了？” “……” 杨晨忽然觉得，女人的脑回路就是重庆的马路，不仅能上天入地，还能把他往死胡同里带，一旦进去了，想出来就难了…… 第1421章 欲言又止 何间作为一镇之长写了罪已状，又被贴的满大街都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金麻子几个混混却是占了便宜，有何间珠玉在前，他们这些狗腿子的罪已状便连块砖都比不上了，丝毫不起眼，连唾沫星子都没挨到边，不过在山上干苦力活却是一点都没跑。 山上地方很大，鸡鸭鹅成群，还养了十来只牛并后面马厩里的三五匹马，再加上一口池塘，每天的工作量也是不小，光是挑粪，都能把他们这些素日以武力欺负人的混混弄得腰酸腿痛，一天下来除了屎就没见到其他的，到了饭点瞧见那些菜，胃里也翻江倒海的滚着酸水。 陈香莲带着陈老头在山上住了下来，陈老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上了药能活动筋骨了便主动将打扫的活揽了过去，从后厨到前厅，所有扫灰的时候都归了他。 陈香莲迟疑了片刻，随后像是死心一般随他去了，转过身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帕子还是被扯了出来，随后一阵风扬过来，正好将落了的灰吹起，阳光下的颗粒就像漫天的雪，陈香莲挥手咳嗽了两声，便顺手拿着帕子在茶几上扫起灰来。 这日杨晨和李治一道去街上巡视。 双阳镇上已经起来了不少铺面，其中不少都是外来的商户，人口流动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 镇上的百姓大多以杨德基为中心展开副业，这段时间李治章蒙几个没少在外面忙，每每回去歇息都已经是大半夜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治手里的文章素材已经积累的很厚了，不说写一篇文章，就算写上一本书，也是可以的。 “师父，我发现一个特点。”李治跟在杨晨身后落了他半步，兴致看起来不错的样子，“朝中常有人说百姓愚昧，却也不大尽然，百姓之所以愚昧是因为没有人跟他们说，他们对某方面的东西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要和他们讲究什么，自然是对牛弹琴，就好比朝上的文官，他们饱读诗书才有如今的地位，可若是没了书，他们和寻常百姓便也没什么不同了。” 李治神色露出一抹怅然来，抬头看了眼天边的云霞，随后侧头看向正仔细听着的杨晨。 “这段时间鸡鸭养殖多了三户，土豆等原料供应已经延伸到镇外了，师父，我仔细考察过了，自产自销可能跟不上，还是要外面的货源进来些，且原先的那五户人家已经和镇外建立了稳定的供货，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改变的，其余的镇上百姓也差不多分捡了其他渠道，如今的势头还不错，若是一直稳定下去，想来不会有大问题的。” 杨晨脚步忽而停下了：“原先张贴出去的大棚告示，如今怎么样了？” 李治思索片刻，道：“我昨日听小杰说已经有了四户人家愿意承包，不过支撑起大棚的日常运作，他们还不够。” 杨晨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着。 …… 今日早朝上得了一则喜讯，是邦外来的，说是神州一号抵达了真腊国，真腊那边提前派人捎了国书，说是不日便将拜访大唐，这是两支船队出海之后第一次收到相关的消息，李世民精神头都振奋了不少，可随即便想起自己儿子来，大唐雄风号率领的船队自出海后便杳无音讯，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但海上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原本让李承乾出海便是有意偏袒，就算是有了最差的结果，李世民也不会后悔。 放下手边的奏折，李世民按例问了一遍有无奏报，底下站着的几班大臣互相看了一眼后便都默了声。 从前若是无事，他们便会齐声恭送，如今却都不说话。 李世民眉头蹙了蹙，心里不大喜欢这帮朝臣的表达态度，若是有话说，你们大可说出来，若是无话可说，那就赶紧滚蛋，像个闷屁一样半天没动静，是几个意思？ 李世民干脆闭嘴，就等着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朝臣缄默不是没人敢说，而是欲言又止，毕竟此事关乎皇家体面，若是说出来了，说不定陛下能气的火爆三丈，毕竟……房相都已经告假三天了…… 长孙无忌想起来自己来上朝时房玄龄特意派人过来说的话，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房玄龄要面子，但是他更在乎的还是皇家，长孙无忌还是很佩服他的，毕竟都火烧眉毛了，他房家的里子面子都要被剥个精光了，他还能为李家着想，实是可悲可叹可敬啊！ 话虽这么说，长孙无忌还是不厚道的以小人之心度了一下君子之腹，譬如……房玄龄这是在变相的出一口气呢？ 但诚然如此，这件事跟他长孙家的牵扯却不大，说也就说吧，只当卖个面子罢了。 看见长孙无忌站出来，神色上却有些左右为难，李世民心头疑惑，盯着他瞧个没完。 看见长孙无忌的背影，朝臣们都振奋了精神，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得盯着他。 长孙无忌拱手，琢磨了半天的话终于从嘴里溜了出来：“陛下，坊间流言前不久跟随玄奘大师的辩机和尚，入了一次宫。” 这哪算得上是什么坊间传言，分明就是事实，那次宫中讲经论法还是李世民亲自下的旨意，请唐玄奘更是在情理之中，不过有个辩机和尚跟着嘛……有这回事吗？ 李世民更加疑惑的看了眼长孙无忌，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个做皇帝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不咸不淡的道：“如何？” 长孙无忌万万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由得有些后悔应承房玄龄帮他说这一句话，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后头那一干朝臣早已听到了猫腻，说与不说，其实没甚差别。 “咳咳，是这样的，臣听闻那辩机和尚对于佛理甚为通达，且之前从寺庙出去随着孙思邈在新世学院学习医术，后唐大师返程回长安，经由唐国公杨晨引荐在唐大师处修习佛法协助经书誊抄……”长孙无忌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明显的感知到后面火辣辣的眼神在自己后背游移着，若是可以，他还想再后悔一次。 早知道他就不应承了！ 李世民不大耐烦了：“究竟何事？” 长孙无忌迅速抬起头，眼神复杂且悲悯，甚至还带着一丝悲壮：“陛下，高阳公主似乎与辩机走的……有些近了。” 第1422章 贤后长孙 关于高阳和辩机的流言蜚语是逐渐流转出来的，一开始没人当真，毕竟一个公主和一个和尚，未免太过滑稽，可时日久了，流言蜚语没有止于智者，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等到消息传到房玄龄耳朵里，房玄龄的性子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一开始房玄龄只想着将背后嚼舌根的王八蛋拖出来弄死，却不想这一查，就查的他三天没心思上早朝，躲在家里犹如被抢了兜裆裤，又气愤又痛恨的，一来二去就少不得血压高了起来，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最最可气的是房遗爱，那小子好像瞎了一般，聋了一般，气的房玄龄病又重了三分，这几日便只能在家中喝着苦涩的汤药绞尽脑汁的想着究竟该怎么办。 弄死辩机好说，但是这会引起连锁反应，所以他还要去探探李世民的底，毕竟这件事除了他最有可能被气死之外，另一个人就是李世民了。但是房玄龄自觉没脸出去，只能派了家中门客去寻长孙无忌，央着他多少帮了这个忙，到时候他房家自会记住这个人情。 房玄龄的人情，长孙无忌怎么能不心动，略略思索便应下了。 但是长孙无忌现在是有些后悔的，他千不该万不该没料到李世民对这件事竟然一丝一毫的察觉都没有。 含元殿中的气氛委实尴尬，但最尴尬的不是李世民，而是一众朝臣，他们每个人都有种尴尬中夹杂着恐惧的情绪，生怕李世民一个恼羞成怒就把他们全部宰了封口。 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这不是旷世奇恋，而是奇耻大辱！ 有命看皇家笑话的人，大概率都会有荣幸盖着白布请全村喝酒吧…… 不少人悻悻的擦着汗水，脚底更是一阵一阵的凉气，因为……陛下他不说话啊！ 李世民在乍然听到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猛地从长孙无忌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探索出了真相，眼底除了震惊和荒谬外，还多了一丝杀气。 长孙无忌是他的小舅子，根本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诓他，且事关后宫，他一个外戚也没有手伸得这么远的道理，十有八九这是真的！ 李世民眼前一阵头晕眼花，扶了扶额，半晌才气血翻涌又强压着怒气道：“退朝！” 话音落下，黄玉正欲张口唱退，就看见那帮大臣们纷纷转身开溜，脚下的步子更是走的飞快，活像背后有狼在追似得。 黄玉讪讪的闭上了嘴。 长孙无忌却被李世民留了下来，君臣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紫宸殿中。 这趟浑水长孙无忌是无意再掺和的，毕竟这虽然关乎皇室颜面，却也是极其容易解决的一件事，他之所以提出来，一来是为了占房玄龄一个人情的便宜，二来不想皇家因此而蒙羞，最好能在萌芽阶段就把这桩丑事给压下，不过现在显然已经过了萌芽期，所以动手的速度需要再快上一点，否则长成了参天大树，大约就只能唱一出双双殉情的悲惨戏码了。 李世民盘腿坐下，面色并不柔和，甚至有些铁青，目光落在案台的笔洗上，隐约想起这还是高阳前不久送给他的，说是从江南某个有名的铺子里弄来的。因为是女儿的一份心意，李世民自然受用的很，可如今再见到这个笔洗，竟然有种想砸了的冲动。 “辅机，你说！” 长孙无忌早已打好腹稿，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内情说了出来。 最终的源头是从哪里开始的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在那次法会上高阳公主和辩机在偏殿呆了一个时辰，等到唐玄奘要出宫去找人的时候，高阳公主便一脸羞涩的从偏殿里跑出去，而辩机，十分不负众望的歪了一身僧袍，这件事看见的人不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宫外，短短几天，长安城中的贵妇人们早已将消息传出七八个版本来，在朝为官的朝臣们自然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说流传的版本很多，有些甚至夸张到说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趁着唐玄奘讲经论道时做了苟且之事，虽说很夸张，但是所有版本的流言都能提取出一个亘古不变的核心思想，那就是，在宫中讲经之时，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在这一个时辰里极有可能发生了某种不可描述，一旦描述便能天崩地裂的事情。 房玄龄在知道之后，便在沉默中爆发了，这也是他突然告假三天不上朝的理由。 听完后，李世民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处，似乎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但是黄玉和长孙无忌明显感觉到无形中有一只大手在朝他们压迫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只大手仿佛要把他们直接捏死。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李世民终于动了动身子，随后便赶长孙无忌出去了。 长孙无忌一走，李世民马不停蹄去了长孙皇后处。 长孙皇后正在伤神，秀美的脸上难得没了柔和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苦恼和郁闷，甚至还有些烦躁。 李世民轻轻走进去，黄玉识趣的闭嘴没有说话，还一脚将一个没有眼色妄图跟进来的小太监踹了出去。 “陛下。”长孙皇后先有些吃惊，随后便是了然了，这让李世民最后一抹希冀也彻底灰飞烟灭。 果然，高阳那事八成是真的了。 将殿中的太监宫女都遣出去，就连黄玉都被李世民不耐烦的赶走了。 “陛下，臣妾有件事想要和陛下商议。” 李世民按了按微微胀痛的太阳穴，轻声道：“高阳吗？” 长孙皇后轻飘飘的嗯了一声，似乎也是头疼：“此事出在后宫，本应由臣妾来处置，但是……高阳她毕竟深受陛下宠爱，且此事并无确凿证据，若是贸然处置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来。”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明显愁眉不展，流言蜚语就像长了腿一样，却偏偏还要去拿个证据方能处置，可这个证据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两相为难。 李世民却忽而睁开了微微闭着的眼：“那辩机此刻还在唐玄奘身边吗？” “打听过了，还在。” 这段时间唐玄奘在庙中攥书，辩机佛法通达，且有杨晨的面子在，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落下他。 得了肯定的回答，李世民不容置喙的道：“悄悄找人将他提到宫外某处去，朕要去亲自去盘问一番。” 长孙皇后略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大妥当，这件事就算要出面，也不应该是李世民去，思来想去，长孙皇后不愧是千古贤后，微微起身道：“臣妾倒以为，此事莫不如让兄长出面吧？” 第1423章 上火的房玄龄 长孙无忌才刚到家中，还未坐下，便得知自己被妹妹坑了一把。 那小太监悄悄的便走了，长孙无忌狠狠叹了口气，也罢，谁叫那是他妹妹呢！ 长孙家在京郊有处宅院，虽说也没那么的僻静，但是总好过把人叫到长安里来，长孙无忌让管家找人去寻了唐玄奘，又捎了书信过去，不过书信里没写明究竟是何事，只说要借一借辩机。 这信才刚被送出去，房玄龄便坐着轿子急匆匆的登门了，之所以坐轿子，无非是不想看到除了长孙无忌以外的活人罢了。 “长孙大人，如何了？” 长孙无忌抬头看了眼房玄龄，口里的茶水便不小心喷了出来，顺着嘴角流下来，实在不怎么雅观，长孙无忌忙抬起衣袖擦了擦，尴尬的道：“失礼了失礼了，你怎么就来了？” 其实失礼的不是长孙无忌，而是房玄龄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实在太震惊了，光看他头发的糟乱程度，长孙无忌便知道房玄龄这回是真的急上火了，否则往日最注重形象的人，怎么会如此潦草的便登门了。 其实这事要是放在从前，他大约也不会去帮房玄龄，如果不看笑话也算得上厚道的话，他大概是在这条线的边缘盘桓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杜如晦去了之后，对像房玄龄这种一道潜龙时期过来的人，便多了几分往日的人情。 长孙无忌放下茶盏，又命小厮给房玄龄也斟了一盏茶，开口道：“你且先压压惊，不要太过敏感，这件事陛下和皇后已经给了我旨意，我方才已经让人去找辩机了，大约明日，就能见着了。” 一说起辩机，房玄龄口中索然无味，面上只有愤懑之情，似乎恨不得一剑劈了他，但是又想到从前见到过的辩机，总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辩机是个外表看起来清冷的人，大概是自小在佛祖跟前长大的缘故，身上总有股超脱世俗的气质，这样的人若说他胆大妄为和高阳公主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放在从前，房玄龄大概只会当个笑话看。 可是如今流言都能把房家的门槛给砍烂了，他就算想一笑了之，房家祠堂上的祖宗牌位也不会放过他。 房玄龄惆怅的喝了口茶水，感觉嘴里没什么滋味，下意识看了眼泡开在茶盏里的茶叶，发现是宫里顶好的贡茶，味道自然也是极好的，想了想他便将茶盏放下了，又伸手捋了捋头上的头发，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些失礼了。 “此事或许没有那么糟糕。”长孙无忌难得的想宽慰他一下，深深看两眼房玄龄，道，“毕竟还未成婚啊。” 言下之意便是，最丢脸最着急的是陛下，你稍微先淡定些。 可这偏偏是房玄龄最头疼的地方，他是个忠臣却也十分顾忌自家颜面，若是换了其他定亲的亲家，大不了他直接上门退婚就是，可偏偏这事皇家御赐的婚事，对象还是公主，他要是敢上门退婚，就是把巴掌按在李世民的脸颊上，然后还狠狠的抽了一下，啪是一声，全天下都能听到。 这种事他肯定是不能干的，而且也不敢干，毕竟他房家还要千秋万代的绵延下去，万万不能在他这里断了香火。 “也罢，我明日再来吧。”房玄龄按下茶盏，起身后感激的道了个别，随后便晃晃悠悠的出去了，一出大门便利索的钻进了轿子里，那几个轿夫像是脚下有火在撩一样，抬着轿子走的飞快。 “唉。”长孙无忌摇摇头，叹了口气便回去了。 想起房玄龄方才那凄惨的模样，长孙无忌心里不由得有些庆幸起来，亏得他儿子成亲的早，且跟公主，少少能对上两眼，否则这会钻在轿子里不敢见人的，就是他了。 第二天房玄龄便早早上门了，长孙无忌下朝回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老神在在坐着等他了，边上还有自己夫人在作陪，看样子神情恹恹的，似乎有些犯困，只有房玄龄，看见他的时候原本就抖擞的精神更抖擞了。 “长孙大人，咱们何时走啊？” 这声音将长孙夫人吵醒了，略福了福身便转头回去补眠了。 这房相来的太早了，她还有些困顿便得了信，丈夫又上早朝去了不能作陪，她只能爬起来出去待客，可偏偏对方连话都不说，就只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往外瞧，硬是把她折腾的都犯困了。 长孙无忌寻了个位置坐下，喝了口茶润嗓子，这才道：“等我吃点东西垫下肚子，马上就去！” 今天早上上早朝的时候，李世民明显没有从昨天的阴影里走出来，整个早朝上的要多压抑有多压抑，而且扬州那边还好死不死报了两桩案子上来，正撞在枪口上，那倒霉催的某县令就被判了个流放三千里，像是觉得还不够解气，李世民大手一挥又把扬州刺史扔去了岭南那个穷乡僻壤，这才心口舒坦了些。 但是上朝的大臣显然有些唇寒齿亡，甚至连不要命的魏征都老实的闭了嘴。 房玄龄眼巴巴的看着长孙无忌胃口颇好的吃了三个肉包子和一碗豆浆，又拣了两块品相最好的马蹄糕拿在手里，起身道：“咱们坐马车去吧，这样快些。” 那两块马蹄糕被长孙无忌一口一口吃了，虽说边走边吃实在不雅，但是房玄龄盯着他他更吃不下去，奈何三个包子又不大管饱。 唉，人年纪大了，怎么胃口还大起来了。 马车在长安城里不能疾行，这让心急如焚的房玄龄很不好受，好不容易出了长安城，那马就撒欢似得狂奔起来。 长孙无忌肚子里那些吃食还没消化，一阵颠簸后下了马车，差点没吐出来，一脸菜色的半靠着房玄龄进去了。 辩机已经在里头候着了，他身上穿着的是僧袍，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的折射下隐约像个卤蛋，引他来这里的下人让他在厅里坐着等，他道了谢之后也未曾坐下，便只这么站着，微微闭着眼，手打了个佛礼，直到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过来，他还在念着经。 长孙无忌的原意是让房玄龄去隔壁房间猫着，但是房玄龄却谢绝了他的好意，态度强硬的定要跟着过来。 既然如此长孙无忌便也随意了，反正待会要暴跳如雷的，肯定不是他。 第1424章 陈情 二人在上首坐下，辩机面上神色却无多大变化，不知是佛经念久了对俗世红尘的各种变化都没了惊诧的必要，又或是早已料到这次房玄龄也会一道来。 看见辩机就这么站在那里，没有惊讶也没有心虚，甚至连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房玄龄那颗浮躁的心，莫名的竟然有些安静下来。 “辩机小师傅，冒昧请你前来，还请不要挂在心上。”长孙无忌正了正身子，方才糕点吃的有些急，又马车上一阵颠簸，胃里实在不大舒服，便自觉的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茶，遂又放下，正好辩机说完‘无事’二字。 “想来老夫这次来寻你，小师傅或许也猜到了是为何。” 房玄龄忍不住看了眼长孙无忌，心道这种事你还指望他直接告诉你还是怎么地？不用手段，直接问？ 那厢辩机神色淡淡的道：“可是因为城中小僧与高阳公主的流言一事？” 房玄龄微微一怔，目光又落在他身上，这次不等长孙无忌说话，房玄龄便有些焦急的道：“老夫问你，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辩机微微弯了弯腰，那张清隽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眉宇间一直有散不去的烦忧：“房相，实不相瞒，小僧对此事也甚为苦恼。” 若不是因为高阳三不五时便去新世医院寻他，他何苦提前求了唐国公的手书去寻唐大师，虽阴差阳错能陪同大师学经攥书，但是一开始的目的无非就是寻个清净地，不想受到叨扰罢了，却不想前不久因为宫中法事又惹出了事情，而且这件事比之前的还要糟糕，城中流言飞起，他已经自觉无颜再待在庙中了，恰好昨日长孙府上来人，他便知道是为了什么。 房玄龄听他说完，震惊之余还有一丝欣慰，那抹藏在角落里的小小希冀也在逐渐的放大。 “这么说，此事乃是流言，你并未……嗯……小师傅，你可莫要诓骗老夫二人。”房玄龄正色的看着他。 辩机行了一礼，依旧神色不变，眼神却像是透过虚空在看什么，变得虔诚起来：“我佛慈悲，出家人自然不会妄言。” 这让房玄龄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也许是辩机身上的那股出尘之气，也许是出家人自带的气质，反正房玄龄已经信了他大半了。 长孙无忌却忽然道：“那为何那日在宫中你会衣衫凌乱，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听到的流言中，分明已经将他们两个的奸情坐实了，且还惟妙惟肖的，就差亲眼看到了。 这话让房玄龄蓦的一滞。 对啊！公主还是害羞的跑出去的，那一脸娇羞，总是眼前这小和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辩机有些疑惑，略想了想，心里便有些波动起来。 那日他被人诓骗到偏殿，却没想到来人是高阳公主，一番言辞恳切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后，他一个向来洁身自好的小和尚已经被吓得呆滞了，正准备走，却不想被公主一把扯住了，女儿家含羞带怜的，但是他终究是个极其有自尊的和尚，而且和尚要戒色的事情天下三岁孩子都知道，他一个和尚，且还是做了大夫的和尚，这种事情自然是抵触的。 他好不容易挣脱了，身上的僧袍却乱了些，可高阳根本不给他整理的机会，那热切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要把他融化了似得，辩机当即便准备跑，可步子才迈开两步，背后就被猛地抱住了，这让十几年都未曾经历过如此刺激之事的辩机宕机了，等大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未挣脱，等好不容易挣脱开了，高阳却被他再三拒绝自己的态度激得恼羞成怒了。 这时恰好有小沙弥来寻他，他便匆匆走了，至于高阳是个什么光景他也不知道，可等过了几日他听到流言，这才知道高阳那时候是什么情况。 回想起那日的事情来，辩机是很后悔的，要是时间能重来，他断断不会进宫去。 “小僧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二位不信……”辩机眉头微皱，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相信自己，便咬牙道，“二位若是不信，便将小僧打入牢中审问吧。” 长孙无忌深深看他一眼。 送牢里是肯定不能的，否则就是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房玄龄起身道：“若是小师傅问心无愧，还请写张陈情书再按下手印，若是日后有需要的地方，也好办些。” 辩机自然不会推辞，弄了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将事情经过写了一遍，便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手印，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心怀不轨的迹象，这让房玄龄又放心不少。 得了这张陈情书，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便准备走了，谁知还未到大门口，便听得外头有人在喧哗。 “房公子，你这是私闯民宅。” “我只是进去看看，又不偷东西，你们拦着本少爷干什么！” 几个门房小厮在外面拦的人是房遗爱，这让房玄龄脚下步子猛地一滞，却想不起来房遗爱那小子怎么会跟着他到这里来的，大概……是他出门的时候被撞见了，随后便一直悄悄跟着吧？ 长孙无忌只顿了顿便出去了，大门一开果然外面的人是房遗爱。 房遗爱正被两个人拦着不让进，因为太着急面上还红彤彤的，看见长孙无忌出来后便停下动作，视线往后一移，就看见自己爹了。 “爹……” 房遗爱才叫了一声，辩机也从里面出来了，这下子，房遗爱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想起从前他还傻乎乎的对辩机有好感，总觉得这个小和尚挺有高僧潜力的，且自己师傅也算是关照他，每每见到便都客客气气的，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是养了头老虎。 房遗爱气的胸口起伏，没注意房玄龄正朝他大步走来。 “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回去！” 辩机已经走出来了，打了个招呼便风淡云轻的回去了，这让房遗爱有些窝火。 “爹！我要揍他一顿！让我过去！” 长孙无忌立刻给拦着房遗爱的两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也当即松开了，房遗爱得了自由正想去追辩机，就被房玄龄一脚踹在膝盖上。 “少废话，跟我回去！” 第1425章 真假 房遗爱被房玄龄揪住了，父子俩毫不客气的上了马车，那马车是长孙无忌的，看到这一幕长孙无忌有些惆怅。 早知道就弄两辆马车来了，这下好了。 摇摇头，长孙无忌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房遗爱显然遗火未消，眼睛里都带着火苗，熊熊燃烧，像是恨不得一把火把辩机的庙给烧了。 房玄龄却是像在思考什么，冷不丁看了眼对面的自家儿子，便露出烦躁的情绪来，想了想便将手中那份辩机的陈情书递给他。 “你自己看去。” 房遗爱大刀阔斧的打开来瞧，从上到下一个字都没放过，最后目光紧紧锁在那红彤彤的手印上，就这么直勾勾的像是丢了魂。 马车不小心磕绊到一颗石头，震荡之下房遗爱这才惊觉的回神了。 “爹，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辩机在骗人？” 长孙无忌插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将被房遗爱捏得有些乱糟糟的陈情书抢回来，收好后，长孙无忌道，“这是要拿去给陛下的，是真是假，由陛下圣裁。” 房遗爱盯着长孙无忌手里那张纸足足十几个呼吸，后来像是泄气一般，神色逐渐暗淡下来。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什么情况，好像有些失望？ 房玄龄却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之间，区区儿女情长的俗事，也能让你如此？没出息！” 长孙无忌当即看了过去，脑海里浮现出昨日房玄龄来找自己时的模样，再看看房遗爱，好像是儿子比老子要克制的多了吧？ 在沉默中，马车回到了长安。 房玄龄带着房遗爱阴沉着脸回去了，长孙无忌则带着那份陈情书入宫去了。 李世民在长孙皇后处等着他，见他进来，神色有些微动，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长孙皇后起身道：“兄长，事情如何了？”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纸张拿出来，看向李世民道：“陛下，这是辩机的陈情书，请陛下过目。” 长孙皇后亲自接过来递给李世民，李世民看到那张纸虽说没什么太大反应，但是打开时的动作却是很大的。 长孙无忌无声的站着，见他们二人越看，神色越不好，便道：“此事臣只是当面问了，辩机写的时候也痛快，但是究竟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陛下，您怎么看？” 李世民气的浑身有些发抖。 若是辩机说的是真的，那么就不是辩机勾引皇女，而是高阳不知廉耻主动去骚扰别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个和尚！ 这在李世民心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档次的羞辱，且比之前来的还要厉害些。 长孙皇后纵是性子好，现在也有些被气着了，身子微微晃了晃险些栽倒，好在李世民眼疾手快扶住她，刚想叫太医来看看，就被长孙皇后拦下了。 “臣妾无事，陛下不要担忧，陛下，此事可有何定夺？” 李世民喉咙发干，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此事不能听凭辩机一面之词，皇后，你去派人将高阳叫来吧，朕要当面问她。” 长孙皇后下意识看向长孙无忌，见自家兄长冲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叫了宫女进来。 高阳这几日都在宫中并未出门，她只要一想到那日辩机对她说的话，便觉得整个天地都是灰暗的。 她出身皇家，自小便千娇百宠的长大，因为得宠，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兄弟姐妹中更是独树一帜，但是却不想在一个辩机身上栽了跟头。 一想到辩机那日的神情，高阳便有些恍惚起来，想着想着，眼前忽然晃出一张房遗爱的脸来，顿时晃得高阳心里一抽。 那房家的二愣子…… “公主！公主，皇后娘娘宫中来请您过去，说是有事。” 高阳堪堪回了神，听到后情绪恹恹的应了一声，她倒是不想去，但是皇后那边总不能佛了面子，便起身理了理衣裳后便出去了。 等到高阳到了，才发现不止是皇后在。 “高阳见过父皇……” 女人的直觉让高阳发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怯怯的看了眼边上老神在在已经坐下的长孙无忌，便不再说话了。 李世民还阴着脸，长孙皇后便起身过来，面上挂着笑意：“高阳近日都在做些什么？正巧你父皇也在，便一道说说话吧。” 牵着高阳坐下后，长孙皇后又让人拿了糕点茶水进来伺候。 李世民心里稳了又稳，俶尔道：“你和辩机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拿起糕点的高阳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东西猛地便掉在了地上。 …… 房玄龄回了府便着人将府门关了谢客，在书房里安静落座后，扫了眼边上焉头搭脑的房遗爱，心里逐渐有些回过味来。 若是辩机是无辜的，那高阳便有很大可能不是无辜的。 如果此事错在辩机，实际上是最好解决的，可错在高阳，事情才负责起来，毕竟他们都能毫不眨眼的要了辩机的命，但是却不能随手要了高阳的命。 方才房玄龄还有些高兴，此时想想他大约是被气昏了头，乍一听到与自己先前意识相反的情况，便下意识庆幸起来。 但是很明显，他高兴的太早了。 此时长孙无忌已经入宫去了，却也不知道这事究竟会如何处置。 正想着，房遗爱不知何时看了过来，那张脸写满了担忧：“爹，你说高阳会怎么样？陛下会信吗？” 房玄龄锁紧了眉头。 在辩机和高阳之间，他们所有人都会选择保留高阳杀了辩机，那份陈情书看似是为了洗刷辩机的冤屈，但是谁又能说那不是一份催命书呢？ 房玄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对事态的发展有些失去把握了，不过再仔细一想，这件事不管怎么处置，陛下对他们房家定然是亏欠的，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 房玄龄气愤的砸了一下杯盏，总觉得有些憋屈。 “此事你不要多想，宫中很快就会有解决方法，那份陈情书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等到陛下圣断再说吧，不过近日，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第1426章 逃避 房遗爱沉默不语，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凄凉，以至于房玄龄都有些怔愣住了，大约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平常傻乐傻乐的，却难看到这副伤春悲秋的凄惨模样。 房遗爱在自己院子里安静的待了许久，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霍然起身，又从柜子里随意扯了几件衣裳出来，揣了点散碎银子后便悄悄出府去了。 街上巡逻宵禁的人瞧见了，等到一个时辰后房家小厮出门找人便指着长安城门道：“二公子往外面去了，骑着马，看起来有些着急。” 房家小厮回去告诉房玄龄，房玄龄哪里还坐得住，遣了手下暗探打听消息，约莫过了一刻钟才得到消息。 “二公子去了双阳镇上，连夜到的。” 房玄龄眉头微紧，半晌才呼出一口浊气，摆摆手让人下去，心头的烦闷却是稍稍散了一些去。 去双阳镇找杨晨，总好过在长安城里被人看笑话的好。 其实内心深处，房玄龄还指望着房遗爱换了个地方，心情也换了一番，最好还能捞点功劳回来。 在书房里静静坐了片刻后，房玄龄提笔写了份书信，让人连夜送去给杨晨了，自己则理了理衣衫准备去歇息了，已经三天了，明日一早，他也该去上早朝了。 双阳镇。 杨晨几人正在桌上吃饭聊天，平安时不时的就拽个油炸鸡腿吧唧吧唧吃一半，然后把剩下的塞给杨晨，弄得自己一身的油水。 房遗爱显然胃口不怎么好，扒拉着饭粒无精打采的模样，尽管这桌饭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我说你大晚上的过来，房相知道吗？”杨晨拿着筷子在桌上敲了敲，房遗爱愣了一下，他这一愣，整个桌子的都知道答案了。 李湘云想了想便起身带着平安回房了，临走之前还刻意叫上了陈香莲，说是后厨坐着水，让她去盯着点。 诚然后厨的灶火都已经灭了，别说水了，连火星子都没有，但是她还是老实的跟着走了。 其实李湘云还是有些不放心陈香莲，不过不是不放心她对杨晨还有什么意图，而是这山上每一位都足够让陈香莲心猿意马行差踏错了。 李治自然不必说，他是皇子，要是攀上了不说自己荣华富贵，只要跟她沾亲带故的，那一辈子也是享福的。 狄仁杰和章蒙虽说如今只是在朝上做了个小官，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俩是金龟婿中亮眼的存在，再者刚刚过来的愣头青房遗爱，要攻略他，貌似另外两位还要再简单些。 李治已经吃不下了，方才他和章蒙就已经在街上吃了点，这回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更是让他觉得要吃吐了，将筷子放下，李治看着房遗爱，疑惑的道：“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一旁的章蒙忍不住道：“若是出事了便说，别让人干着急啊。” 房遗爱嘴巴微微蠕动了下，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在长安闷久了，想过来松快松快。” 几个人面面相觑，也没什么胃口了，最后便都一一散了回去了。 杨晨正准备洗漱完躺下，门外陡然响起敲门声，再然后便传进来一道极其陌生的声音，登时惊得杨晨冒出一声冷汗，警惕的打开门后，却只发现地上有一份书信，左右看了看，发现刘谦那小子正在墙角上打瞌睡。 杨晨磨了磨牙，觉得刘谦大概是不中用了，得叫小剑的人过来给他调教调教，否则下次有人半夜里把他脑袋摘了，刘谦恐怕都还没动静！ 书信一打开，那几个字便格外的熟悉，杨晨恍惚想起来这是房玄龄的字，等到看完了，才眼角抽了抽。 “夫君，怎么还不休息？”李湘云从内室出来，见杨晨坐在桌边看信，“这是谁的信啊？” “房相的。”杨晨随口答了，便将书信塞到信封里，似笑非笑的道，“你猜怎么回事？” 李湘云很聪慧，略想了想便猜到是房遗爱的事情，不过她对高阳和辩机的流言一无所知，等杨晨解释一番后，惊得她下巴都掉了。 “那可怎么办？”李湘云好看的眉头蹙了蹙，大约是觉得男子被未过门妻子在头上种了草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更别提这件事在当今世上的确是极其耻辱的…… “这叫做……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杨晨撇撇嘴，心里对这桩事早已有了准备。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辩机魅力会这么大，自己坐怀不乱，反倒让一国公主为他绞尽脑汁，主动投怀送抱，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深刻铭记自己是个和尚，这倒是……挺敬业的。 不管这是不是从前的历史真相，但是高阳公主和辩机房遗爱的三角恋还是实实在在发生了，而且房遗爱这个受害者，还是在未成亲之前就被绿了。 这大概就是两条时间线的殊途同归吧。 房遗爱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不过在离开长安之后明显感觉到那根刺好像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大概是这里没几个人知道他，也不知道长安的风言风语，活的会更自在些。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起来，不过大部分时间房遗爱还是过得挺舒坦的。 李治最近已经接替何间的镇长职务了，整天忙碌的像个陀螺，带着章蒙和狄仁杰不是在山上就是在镇里。 最近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了，田里耕种的人少了，他们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大棚上，但是大棚的筹款从第一次开始就没成功过，这些人都是想要出最少的钱，得最大的利。 这样想原本也没什么错，但是错就错在他们超过正常范畴了。 “昨日我们商议了一下，觉得还是租出去比较好，否则这件事就没完没了了。”李治手里拿着一份计划书，上面不过寥寥数字，便已经将大棚租赁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了。 房遗爱分到了宣传工作，要发动百姓来租赁大棚使用权，有分月付的，季付的，年付的，每个选择方式里的利息都是不一样的。 说是宣传工作，实际上是帮那伙目不识丁的庄稼汉解释各种利息问题。 每每这个时候李治便忍不住叹口气：“我倒觉得有必要教他们读书认字了，不过很可惜，大部分都是家中的主要劳力，他们根本就没空学习。”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求个小票票 第1427章 房遗爱的新工作 房遗爱晕乎乎的听着他们三个开始议论双阳镇上的教育问题，半晌才忍不住打断道：“其实……能认识寻常的字就够了，主要还是要懂的道理。” 否则偷鸡摸狗都没有任何廉耻之心的话，就算他学富五车，也没什么屁用，还不如做个没文化的流氓，这样还能省点事。 李治三人沉默了，等过神，竟然觉得房遗爱说的太有道理了。 于是房遗爱那份宣传的工作就被李治收回了，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被李治打发去山上收拾了一个小屋子出来，又添了几本认字的书籍，采买了笔墨纸砚，让他去教认字了。 房遗爱没什么文学造诣，大部分都是混日子的，不过教人认字难不倒他，而且说出去，也是半个夫子了，这等好事求都求不来，他自然乐意的很。 杨晨找李治问了下房遗爱的情况后，心里那口气松了松，但是一想到房玄龄交托自己的事情，还是觉得把房遗爱盯紧点比较好，万一他一根筋想不开，殉情了咋办？ 山上的小屋子并不大，是竹子做成的，四面墙其中两面开了四扇窗，另一面上便是大门，连同大门口，一间屋子就有五个洞，另外一面完整的墙壁上挂了块板子，上面贴着纸，可在上面写了字之后再手动换一张。 能来读书认字的人大多是小孩子，杨晨带着房遗爱挨家挨户的去找了人，说服了在每户人家里挑了一个孩子过来学认字。 于是读书认字这种文化人的事情，所有贫苦百姓都是当做神仙事情看待的，不少人都不敢相信他们的孩子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读书。 其实所谓读书不过只是在认字阶段，但是在村民眼里，那就是将来有机会考学做官，飞黄腾达的，因此杨晨和房遗爱几乎没费什么口舌就把事情办成了，唯一比较为难的事情就是，想要学认字的孩子太多了，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想，且家中父母恨不得能把所有男孩子都塞到山上小竹屋里去。 挑孩子跟挑马匹是不一样的，不是看牙口就能解决的事情，房遗爱几乎忙的脚不沾地，每天都要费劲费力的去挑个有根苗的孩子出来，结结实实当成了一份正经活，都已经忘了他只是负责教他们认字而已，至于诗词歌赋等六艺，完全不是考虑范围，且也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不过尽管如此，房遗爱倒是忙的心情都好起来了，杨晨也松了口气。 这日刘谦正好去外头接信，一看是房玄龄的，杨晨八卦之心便开始熊熊燃烧。 究竟……这桩桃色绯闻有了什么结果呢？ 一想到历史上的辩机是被李世民弄死的，杨晨打开信纸的时候小心脏便有些颤巍巍的，脑海里总是像放电影似得一帧一帧闪过辩机那张俊俏的脸，还没看信，便已经不自觉的惋惜起来，且还伴随着自己竟然无作为的悔恨和内疚。 但是一看完，眉头便紧紧锁在一起，硬生生的在眉心出堆出了个‘川’字来。 刘谦探着脑袋很是好奇，但是杨晨拿的很近，他只能看见一排排倒着写的字，挠了挠后脑勺，下意识露出憨厚的笑容来：“公爷，怎么样了？” 杨晨用鼻音拖出一个字节音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问号，将信纸收好，才恍惚的看了眼刘谦，不大确定的道：“房相让遗爱回去跟高阳公主尽早完婚，婚礼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一个月后。” 皇家大婚的礼节很繁琐，别说一个月了，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准备完毕，且之前李世民赐婚的时候也压根没想过要这么早成亲，但是现在突然要成婚了…… 仔细想想，其实也是能理解的，用结婚来破除谣言，也是某种打脸流言蜚语的手段，只是这对房遗爱来说并不一定能有多开心。 不对，高阳八成更不开心。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辩机怎么样了。”杨晨默默的将信纸收好，因为房遗爱正朝他兴致勃勃的过来。 “师父，我已经全部挑拣好了，总共有七十个孩子，这人数稍微有点多，那房子不知道能不能坐下？” 杨晨已经将信纸塞进袖口里了，轻轻嗯了一声后道：“坐得下，孩子身量小，占地也小，如果坐不下了就把门拆了！” 房遗爱深以为然，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杨晨，杨晨只扫了一眼便深深的被折服了。 王狗蛋，王狗蛋，刘铁蛋…… 不仅有重名，而且偏好也十分相通，这大概跟六七十年代大部分人叫建国，秀英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将蛋疼的花名册回塞给他，杨晨在心里斟酌了一下，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这件事还要怎么样才够委婉，毕竟总结起来就几个字——你老子叫你回去成亲。 “遗爱啊，你可能要回一趟长安了。” 房遗爱愣了愣，顿时垮下一张脸来：“师父，你不要我了吗……我吃的少干的多啊……今天早上你的夜香还是我倒的呢……” 杨晨嘴角一抽，捏着拳头狠狠在他头上揍了下去：“少特么废话，是房相叫你回去的！” 房遗爱揉着脑袋的动作猛地一顿，那神情好似被雷劈了一样。 杨晨吐出一口气：“那是你爹，不用这副慷慨赴死的一样的表情吧？” 房遗爱还没缓过神，杨晨又道：“陛下下了旨意，一个月后便是你和高阳公主成亲的好日子。” 房遗爱在听到之后先是眼前一亮，但是眼底闪过的那抹亮光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瞬间之后脸上神情较之方才更惨淡了些。 “你要是不愿意……”杨晨看着他。 房遗爱猛地抬起头：“不可！师父怎么能为了我去顶撞陛下，这会出大事的！” 杨晨果断的翻了个白眼：“放屁！我是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人把你绑了送回长安。” “……”房遗爱心里刚升腾起来的师徒之情瞬间坍塌了。 “唉，不是师父说你啊，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再者说了，你这也不算什么，你仔细想想，这女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丈夫，当然了，守寡之后再嫁不算，但是只要她们成亲了，就只能有一个丈夫，但是咱们男人却是占了大便宜的，不仅能在成亲的时候有两个老婆，而且还能变成三个老婆，四个老婆……你换位思考一下，有没有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第1428章 全牛宴 房遗爱脑筋不大够用，消化了好久才道：“师父的意思是，高阳那么做……我应该原谅她？并且……允许她……” “……”杨晨觉得自己的比方打的有点太过了，换个姿势勾搭着房遗爱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不是这个意思，师父的意思是……倒也不必给允许她甚至帮她去多找几个丈夫，而是……你心里能舒坦一些，毕竟做女人的不容易，而且高阳年纪也不大，正是喜欢俏郎君春心荡漾的年纪，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假以时日高阳的一颗心总会在你身上，你想想看，当初你办成甘州降雨一事，朝上对你的评价是不是特别好，那段时间高阳是不是经常和你一道出去游玩？” 房遗爱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好兆头，但是俶尔感觉到背后有股子凉意，回头一看，李湘云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杨晨猛地吞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李湘云在那边站了多久。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李湘云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但是杨晨更加毛骨悚然了，仔细想了想，？他方才好像说了‘两个老婆，三个老婆，四个老婆……’。 这每一个字，都是极其危险的。 “我过来看看夫君饿了没有，正好我在厨房弄了点小点心。”李湘云提了提手里的小餐盒，放在手边的石桌上，让杨晨和房遗爱一块过来吃。 房遗爱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全然没感觉出来周围环境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坐下后便伸手拿了一块凉糕放在嘴里，味道甜滋滋的，但是挺好。 杨晨背后凉凉的，总觉得李湘云在下一秒会弄死他，不过放下东西后李湘云便走了，也没说什么。 房遗爱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二天告诉杨晨他暂时不想回去，又说他们起码要在这里再住上个把月，他也准备再住上个把月，不过他还是决定再婚期来临之前回长安去，等成完亲之后也不去公主府住着，他还要再回双阳镇。 杨晨都有种房遗爱看破红尘想要出家但是顾忌各种因素不敢做的太绝，最后斟酌来斟酌去，还是决定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抗议之情。 房遗爱从前是无忧无虑的二愣子，身上有着勋贵弟子的奢靡荒唐和颓废，虽然终于有了些上进心和些许能瞧得上眼的本事，但是此时此刻看来，他身上那种糜烂之气已经被消磨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且这个感觉让人说不出来究竟是好是坏。 杨晨写了封信，将房遗爱的意思写给房玄龄。 房玄龄在看完之后沉思良久，心里五味杂陈的。 那日高阳公主被叫去盘问，三言两语便交代了个干净，也承认是自己一厢情愿，但是后来的失态发展就有些失去控制了，至少李世民是有些懵逼的。 高阳公主声泪俱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要死要活都说不肯嫁给房遗爱，就算嫁了，她心里也只有辩机一个，只想和辩机生生世世也在一起。 这种情形在场的长孙皇后都黑了脸，作为一个公主，平时骄纵任性也就算了，可是这是皇家赐婚，且赐婚的对象还是房家，房家对大唐天下而言，举足若轻，将高阳公主许配给房遗爱，根本就是政治联姻，哪里有她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这么一说，如果这番话被传出去，冷了臣子心，也打了皇家的脸。 高阳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结局都不会改变，唯一能改变的就是李世民对辩机的处置态度。 她的宠爱仅仅在李世民允许的范围之内，若是过了，李世民其实也不是舍不得这个女儿的，毕竟后宫之中公主多了去了，少她一个也不少，虽然少的时候可能会得个不好的名声，但是有必要时，李世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最终在高阳公主的一番言辞恳切的认错态度下，李世民松了口。 辩机没有被追求，放回了庙中跟着唐玄奘修书，但是实际上却是禁止自由行动的，这也是李世民唯一能放心的办法，至于其他自然便按照从前的轨迹行事。 李世民想的是将此事遮掩过去，毕竟事情还没有闹大，且没有真凭实据，若是贸然出手反而引得外界关注过多，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让谣言灭杀。 不过毕竟事关皇家，这种事情断然没有任其生长变成茶余饭后谈资的，李世民旨意下去之后，各层便纷纷有了动作，不出半个月，谣言便大多止住了，至少新来长安的人是不会再听到了。 房遗爱在山上的竹屋里很悠闲，教教孩子认字比下山去跟那帮庄稼汉打交道要舒坦的多，每次他看见章蒙和狄仁杰一身疲惫的回来，便不由庆幸自己命好。 这日山脚下的牛死了一头，说是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跌死的，头上全是血，这是一头壮牛，按理说是要上报之后才可以自由处置，不过杨晨仗着自己和李治是双阳镇的头一号人物，直接做主让人把牛给收拾收拾干净，他准备要吃牛肉了！ 一般来说，勋贵人家吃羊肉的较多，基本不屑吃猪肉，至于牛肉偶尔也吃，不过因为是农耕的主力，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因此不好明目张胆一直吃，但是牛肉的味道还是让他们垂涎三尺的。 杨晨让人将牛清洗干净，一头成年壮牛，身上的肉不少，光是全牛宴都能吃一整天。 牛筋被炖的烂烂的，撒了辣椒粉进去后那味道便直冲天灵盖，一闭上眼，都能升天去了，那味道着实勾魂，那些个从来没吃过多少肉的小屁孩早已蠢蠢欲动，等到房遗爱说下课便飞也似的冲出来，一个个跟狼崽子似得盯着那碗刚出锅的牛筋。 杨晨在厨房里指挥，但是最后嫌弃陈香莲手脚太慢做菜也半懂不懂，索性自己抢过来亲自动手。 牛肉丸，炒牛肝，铁板牛柳，孜然牛肉，水煮牛肉，酱牛肉，爆炒牛肋骨，葱爆肥牛，烩牛尾，清汤牛丸腩，红烧牛蹄筋，土豆炖牛肉…… 杨晨脑海里翻滚过一大堆是牛肉套餐，还没做完，口水都要流光了。 厨房里香飘千里，整个山头都能闻到那股香气。 第1429章 偷菜 一头牛被杨晨做出了各种花样，这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厨娘都未必做的出来，且这味道光闻闻都让人垂涎三尺。 平安扒拉在厨房门口一个劲的吞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晨忙碌的背影。 若是小阳和僮僮在，她就有胆子一块溜进去偷牛肉吃了，不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要是溜进去被看到了，想找个背锅的都没有。 平安在门口悄悄站了一会便出去了，见那几十个小男孩站在桌子旁边久久不肯下山。 这段时间读书认字，那些孩子都知道山上有个俊俏干净的小女孩，因为他们都脏兮兮的，便也没胆子去接近她，只远远的看两眼，心里羡慕着。 见平安出来，孩子们大多将视线从桌上挪到了平安身上，几个小男孩甚至害羞起来，红着一张脸。 平安穿着一身粉嫩嫩的衣裙，头上扎着两只小辫子，干干净净的，身上还隐隐有股花香，怎么看都是个富家小姐，皮肤白嫩光滑像个新剥的鸡蛋，跟他们平时一起玩闹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镇上的孩子都是放养的，顽劣不堪且十分调皮，女孩子更是当做男孩子来养，有些甚至比不上男孩子精细，脸上灰扑扑的是寻常，大部分皮肤也是黑黢黢的，跟平安相比，她们就像是被老天爷忘记了一样。 平安被他们看得很不舒服，但是也感觉得到对方并不是不怀好意，只是对她有些好奇罢了。 “你们……想吃吗？” 像是没料到平安会跟他们说话，小男孩们都愣了一下，随即一大片的脑袋开始同一频率的点头。 平安看了眼周围，大人都在忙碌着，桌上也只放了一碗菜，但是香是真的很香…… 想了想，她便攀着桌子将那盘菜拿到手里，等回过头，才发现那几十个孩子都傻眼了，一个个震惊的看着她。 “跟我来。”平安招招手，便揣着那盘菜往竹屋里跑去了，轰的一下，所有的都跟着她走了，浩浩荡荡的，着实壮观。 大概是平安生的太粉嫩可爱，也可能是那碗菜实在太过香甜，总之屋子里瞬间又站满了人。 平安拿到那盘菜放下，随后才想起来没有筷子，且这么多人，那得多少筷子啊…… “你们不是有学算术的竹签吗？” 几个小男孩小鸡捉米似得点头，又献宝似得从桌上掏出竹签来，平安一乐，拿了两根当筷子，便将那盘牛筋夹了一小块下来，放在嘴里的时候，对面那帮小子眼里都冒着光。 “好吃，你们也尝尝。” 话音落下，当即有手朝盘子里伸来，平安一惊，拿着竹签敲在其中一双手的手背上，呵斥道：“吃饭怎么可以用手，如此无礼！用竹签来吃。” 对方面面相觑，对平安的执着很不理解，但为了那盘子吃的，都只能老老实实回去拿自己的竹签子。 平安吃了一口后便放下了，她这个年纪不喜欢吃辣的，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甜滋滋的巧克力，是她的最爱，不过来了这里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巧克力了…… 一盘菜分量本就不多，几十个孩子虽说饭量小，但是也不够分，好在平安很有领导人的潜力，强制每人只能吃一点，总算到最后做到了雨露均沾。 “你们等着，我再去拿盘菜过来。”平安已经听到外头轻尘的声音了，大约是她把菜偷偷拿走被发现不见了，刚走了两步，平安忍不住回头道，“吃东西就要用筷子，不能用手，知道了吗？” 几十个小男孩很快点头，平安这才放心的出去。 等再回来，那就是一盘满满的炒牛肉，上面的配色也是极好看的，又红又绿还有葱花，肉牛片厚薄均匀，看了便让人食指大动。 一双双细细的筷子时不时的出现，等到一盘菜被扫光的时候，平安已经再接再厉拿了第三盘，周而复始，筷子被他们用的越来越顺手了，不过平安就有些慌了。 轻尘已经在外面找得鸡飞狗跳了，现在索性一屁股坐在桌边，又叫陈香莲在边上看着，究竟是哪个小贼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杨晨听说自己千辛万苦做的菜被偷了，当即扔下勺子跑出来，果然桌面上空荡荡的，连个盘子都没有了，轻尘已经炸毛了，柳眉直竖的坐在那边生气。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从窗户那边传过来，几十颗小脑袋齐刷刷的转过去，当看到是来人是房遗爱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下意识的开始藏桌上的那些盘子。 房遗爱踱步进去。 他是来拿东西的，明日他就要回长安去了，再过三日就是大婚之日，虽说他还是有些心情古怪，但是跟一个月前相比已经淡定了不少。 还未进去，他便在门口闻到了一股菜香，随后耳边便出来轻尘说话的声音，当即便明白过来。 “房哥哥……”平安软糯的声音响起。 房遗爱这才看见平安。 “你怎么在这里呀？师父要是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玩，会着急的。” 房遗爱准备把平安带出去，但是忽然道：“这菜是你偷偷拿来的？” 平安瘪着小嘴，视死如归的点了点头，她才刚点完头，那几十个毛头小子便跳了出来，一个个嚷着说都是他们的错，活生生将这件事变成了像上断头台一样的悲壮。 房遗爱大概猜到是平安想给他们拿东西吃，结果一拿再拿就有些过了。 “房哥哥，怎么办……”平安水灵灵的大眼睛求救似得看着房遗爱。 房遗爱被她逗笑了，将她抱在怀里道：“没事，不会怎么样的。” 又对那几十个小子道：“别害怕，不会有事的，不过一道菜而已，不过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嗯……时辰不早了，你们快些下山回去吧。” 房遗爱抱着平安便出去了，回头看一眼的时候发现还有几个学生没下山，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 房遗爱好笑的摇了摇头，总觉得孩子天真可爱的有些让他受不住。 第1430章 惩罚（求个月票） 平安被房遗爱瑟瑟发抖的抱着走了，等到把自己的犯罪经过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平安紧紧搂着房遗爱的脖子，小脑袋扎进去就不肯抬起来了。 杨晨无语的将她抢过来，想想自己闺女偷了自己的菜，感觉总是有些别扭 但是从原则上来说，也不算偷，毕竟是自家人，而且这菜还是被她拿去给别人家孩子吃的，也算是一种美德了。 当然了，如果对象不是那几十个毛头小子，而是一群小姑娘，杨晨的心情可能会更好一些。 一想到自己闺女长大之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猪头男，杨晨心里就开始滴血，甚至有种恨不得将她藏在宅子里，一辈子不让出去的冲动，但是好在也只是冲动而已，否则他杨家的闺女就要成老闺女了。 看着自己怀里娇滴滴的小闺女，杨晨吧唧一口亲在她脸蛋上，路过准备回厨房继续去帮厨的轻尘搓搓胳膊就走了。 杨晨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是李湘云那边就没那么好过关了。 吃完饭之后，平安就被李湘云教训一顿，然后关禁闭了，扬言不将书抄个一百遍就不许出来，抄完之后还要写一份检讨，深刻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要是写的够真诚，够刻骨，那才可以解除禁足。 杨晨想替闺女求个情，最后被李湘云瞪着吓出去了。 平安只能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进房间，悲悲戚戚的开始抄书了。 房遗爱不小心将平安的处境透露出去，那帮一起吃过菜的小兄弟便纷纷自责起来，其中有一两个有担当的，非要去请罪，以至于闹哄哄的所有小子都要跟着去。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被轻尘给吓回来了，别说请罪了，连屁都没成功的在门口放一个。 …… 对张慎微而言，海上的生活虽然枯燥无聊至极，但整个人的身心却是无比轻松的，在这艘船上如果李淳风不出面的情况之下，自己就是最大的大佬，这种感觉在长安是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的，所以张慎微现在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何况身边还有个乖巧懂事的下人在。 就连索玛菲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俘虏变成了下人的，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反对这个说法，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陪张慎微在甲板上晒太阳，然后研究各种茶叶，他对从大唐带来的茶叶很感兴趣，尤其是几种耳熟能详历史悠久的名茶，更是像宝贝一样的在意。 “看你这么喜欢的份上，这些茶叶我就送你一份了，要知道这些都是上好的贡茶，在我们那边可都是孝敬给皇帝喝的。” 张慎微不无得意的说道，毕竟不是每一个贵胄子弟都能从李世民那儿得到赏赐，他发现打从自己拜师杨晨以后，好像被李世民赏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上次的金银玉器到这次的茶叶。 “你们那边有句话叫无功不受禄，我收了你的茶叶，自然也要送你一份大礼，那是上帝上次给西方的神物，我们管它叫做咖啡豆，然后经过一些特殊处理，变成了一种很美味的饮料。” 说着，他从身后取出一袋深灰色的粉末出来：“这是上次你从那群海盗身上缴获来的咖啡豆，被他们当做废品扔在角落里，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磨成了咖啡粉，你可以品尝下。” 张慎微看着灰不溜秋的咖啡，深刻怀疑这玩意儿是否给人喝的，不过料想这小子也不会神经错乱到给自己下药，于是勉为其难的尝了一口，下一刻哇的一下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真难喝……什么鬼味道。” 张慎微觉得自己满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 “忘了说要加点糖了。”索玛菲一脸无辜的说道，然后诧异的问了他一句：“既然你师父已经把巧克力都发明出来了，难道没有跟你讲过咖啡的事？” 他哪里知道，杨晨没穿越前对咖啡就丝毫不感兴趣，路过星爸爸的时候都不带回头的，就算知道咖啡豆的存在，估计也不会动丝毫的兴趣。 “这样难喝的东西，就算送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要。”张慎微没好气的说道，让手下的人送来一杯水漱口，同时看了眼索玛菲：“以后这种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怕哪天一个不注意喝出毛病来，下面的人还以为你要谋杀我。” 索玛菲咧嘴笑了笑，丝毫没在意张慎微话里的意思，抬头看了眼远处蔚蓝的海面，说道：“你会喜欢上这种神秘的味道的。” “这辈子估计是没戏了。”张慎微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这群海盗难道出门一趟要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现在快到十月了，正是秋收的好时候，坐山吃山，靠海吃海，这群海盗虽然平日里以抢劫为生，但这个时候也都会出海捕鱼的，这个时候如果去他们的老巢，非但不能抓到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 “我问你还要等多久，你解释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笨。” “雾多则雨多，今天一早就是大太阳，雾气马上就要消散了，他们也快回来了。” “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懂这么多东西的。”张慎微看了索玛菲一眼。 “我也有一个神奇的老师。” “下次带我去看看，如果看对眼的话，请他去大唐走一遭。” “我相信我的老师会喜欢那片富饶的土地的。” 张慎微哼哼一笑，也不管他听没听懂自己的话中之意，已经转身吩咐船上的士卒们做好作战的准备。 到来索马里海域已经几天了，本来按照张慎微的性子，早已吩咐人登岸作战去了，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就被索玛菲这小子给打住了，按照他的说法是等雾气散了才能出战，否则这个时候去海岛上只会遇到一群老弱病残的人，更不用说什么宝物了，这群海盗天生的不相信外人，所以一般到手的财物都会随身携带，根本不会留在海岛上。 第1431章 眼馋劳动力 …… 神州一号在海上漂泊，不远处的海面上有无数道竹筏在随波逐流，一群光着上半身手里拿着鱼叉的汉子跪在竹筏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蔚蓝色的海面。 出海几日捕捞上的海鱼已经足够他们度过一个冬天了，但赶在雾气彻底消散之前，他们还有最后一波捕鱼的机会，所以无论是浑身赤裸的男人，还是仅裹着一张破腰布的女人，此刻都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面，随时准备刺下手中的鱼叉。 “今天的收成不错，这个冬天应该不会有人饿死了。”为首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 “就算没有人饿死，那也总会有人冻死的，岛上每天都在死人，老人和小孩最为脆弱，如果我们再抢劫不到任何商船的话，可能连鱼叉都做不出来了。” 一个浑身只裹着一张破布的干瘦女人激动说道，作为这群海盗里唯一的女人，她的待遇已经算好的了，但日子依旧过的惨不忍睹。 “劳里，别说这些丧气的话，就算日子再苦咱们也可以熬过去的，放心好了，这些天路过这里的商船越来越多了，虽然那些巨无霸的大船无法劫持，就像这海里时常出现的鲨鱼，但鲨鱼捕食猎物之后，总会有更多的小鱼跟着过来，那些都是我们可以下手的目标，相信我吧，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名为劳拉的女子红着眼睛摇头说道：“我不想再看到我们的孩子冻死在寒风中，也不想以后还过着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完这个冬天我们离开这里吧，漂洋过海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生一群孩子，好不好？” 那男子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 房遗爱收拾包裹下了山，杨晨和李治几个去送了他，还有一帮孩子，跟屁虫似得跟在后头。 “师父，殿下，等我完婚了便再回来上课，你们不用太想我。” 李治脸色变了变，皱眉道：“你新婚自然是要在长安里多待一段时间，哪里弃了新娘子自己回来的道理。” 李治不开心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毕竟高阳是他姐姐，房遗爱成婚后就是他姐夫了，姐夫要是抛弃了他姐姐到别的地方去，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会抱不平，但是因为高阳和辩机满城风雨的流言，李治也没什么底气去要求房遗爱，只能想着让他靠男人的责任能承担起这件事的后果来。 虽说有些道德绑架，但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能只有单纯的道德绑架其实也算是一种幸事。 房遗爱神色恹恹的走了，倒是平安极其舍不得的样子，临走前从怀里掏出自己辛辛苦苦抄的书本来，咿咿呀呀的道：“房哥哥，多亏了你平安才能出来放风一会，这本是我昨儿辛苦抄的书，你带回去，不要忘了平安就好。” 房遗爱将本子塞到怀里，面上扬起一抹笑意来，总算觉得心里舒坦了些，等马车晃晃悠悠朝双阳镇外面驶去的时候，车帘子才慢悠悠的被放下来。 杨晨深深看了眼那辆马车，扭头问李治什么时候回去。 李治却摆摆手道：“父皇那边我已经去表态过了，我不必回去，等到半月后再一道走。” 李治说的半月后正是他大婚的日子，届时太原王氏的女儿就会嫁过来，杨晨已经忘了那女人叫什么，不过想想以后日子大概不会太难过吧，毕竟如今的小武还跟李崇义在外头忙碌，往后也应当没有被冤枉的王皇后了。 不过萧淑妃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这么一想，这个半月后要嫁过来的女人，应该还是有点艰难坎坷的。 说到底，嫁给皇家的女人没几个是幸福的，一想到当初李世民给杨家的允诺，杨晨便忍不住叹一口气来。 房遗爱走了，山上的学堂却未散去，章蒙自告奋勇的接了班，这下山下的事情杨晨也不得不插手了。 长安以北之地遭了天灾，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朝长安去，一路上流民都很可怜，破衣烂衫且饥肠辘辘，等人到双阳镇的时候，大概已经饿死一大半了。 那边是山体滑波造成泥石流，把山里十来个村子都淹了，没的吃没的住，一时之间哀嚎遍野，百姓选择出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杨晨放了何间出去，让他登记一下有多少流民进入双阳镇。 街道两旁不知何时多了好些人坐着，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看着路上小儿手里的糖葫芦便双眼冒精光，更甚者会动手去抢路边摊的馒头吃，秩序在一定时间内出现了混乱，不过很快就被刘谦威风凛凛的镇压下去了。 杨晨扫了眼边上已经喘气快喘不匀的老头：“那边过来的流民有五十几个。其他的都散落在各处了，人数倒也不多，不过在路上死了大半着实可惜，那地方官也不知道怎么上的位。” 在这个时代每天都有人饿死，每时都有流民出现，因为小小的灾祸而背井离乡的更不在少数，天灾带来的伤害，往往需要大自然自己去修复，而这个修复的过程是漫长的，没几个人愿意等下去，离开原来的家乡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最多在几年或十几年之后，他们的儿孙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狄仁杰道：“公爷，这些流民有些已经朝长安去了，好在人数不多，京兆尹应该能安置妥帖。” 杨晨却摇摇头道：“流民人数不多，京兆尹才懒得管，长安城那么多人，他是不会在乎多几个要饭的叫花子的。” 狄仁杰沉默了，不知道在考量什么，半晌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杨晨笑道：“双阳镇最缺的就是人，来了人自然要留下，也省得他们去长安影响市容。” 狄仁杰被杨晨的一番说辞逗得笑了起来，什么影响市容，只不过是想弄个借口把人留下而已。 他不认为堂堂唐国公会眼馋几个流民的劳动力，想来也只是想为他们寻个安置之所而已。 不过既然杨晨找了这么个理由，狄仁杰便顺着道：“嗯，好主意，一举两得，不过主要还是双阳镇占便宜啊。” 杨晨含笑和他对视一眼，眼中情绪不明而喻。 第1432章 突然出现的女人 那些个流民就这么被定下了归途，狄仁杰拎着何间去忙活，将人里里外外都集合在一块，然后统统领着去了山上。 杨晨看到那几十个人，便忍不住感叹自己当时有先见之明，竟然知道要在山上留出一大片的空地来，现在安置流民，倒是刚刚好。 逃难的人兜里没有银子，身上衣裳更是破的，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叫花子倾巢出动，着实不雅观。 但是百姓家中的衣裳也是财富之一，是不会有人将衣裳捐出来给他们穿的，毕竟就算是件旧衣裳，拿去当铺还能换俩铜板来。 眼看天气渐冷，杨晨只能让他们在山上留下，又把之前被罚的金麻子几个弄过去帮忙给他们盖房子，厨房里堆积着的土豆也分过去给他们填肚子，这让杨晨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光，每每见到都是感恩戴德的。 山上叮叮当当的开始建茅房，虽然屋子简陋，但是却能遮风挡雨，这让不少死里逃生的流民都放声大哭起来，心里对杨晨的感激更上一层楼。 流民都在忙着造房子，这个时候虽然彼此不认识，但是都会帮上一手，就连老人妇女和孩子也会一并上手，从天亮忙到天黑，往往连吃饭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 他们会堆砌出一堆柴火来，然后将杨晨给他们的土豆扔进火堆里，任由它自己被烤熟，这样比做土豆泥的时间还要省，且烤出来的土豆味道也挺好。 杨晨眼馋的试了两次，等到第三次拿着红薯也想一块烤的时候，就有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屁颠屁颠跑过来，丢下两个烤好的土豆便惊慌失措的跑了。 这种知恩图报的态度，杨晨表示十分欣赏，当天晚上就让刘谦每户送了两个红薯过去，刘谦送完出去的时候就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面上满是得意骄傲，身后则跟着几个感激涕零的小老百姓。 造好了茅草屋，狄仁杰已经在山脚重新划了一块地出来，让他们各自领了其中一小块去种菜，又挑拣了几个强壮有力的去山上帮忙养殖家禽和马匹，好接替马上就要劳改完成的金麻子几个的班。 一番安排下来，眼看李治就到了要回长安去的日子。 这个时候房遗爱也还没回来，杨晨猜测大概新婚蜜月是真的甜蜜，就算夫妻之间真的有什么隔阂，在这个时期大约也是能避而不见的。 李治的大婚很重要，杨晨自然要走，但是这边没人看着又不行，思来想去杨晨便将章蒙暂时留下了，并将刘谦和阿六给留个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还能搭把手。 李湘云收拾好了东西，身后轻尘抱着平安便出来了，看见杨晨在收拾马车，笑吟吟的道：“不是要把人带回家的吗？嗯……一辆马车可能不够，要不要我再去弄一辆来？”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 女人心眼小起来，比针尖还小，这都多久了竟然还能被翻旧账！ “嘿嘿，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那什么，已经快收拾好了，我再去看看房间里还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杨晨一溜烟就跑了，却是没回屋子里收拾什么东西，毕竟等到李治大婚完成后他还要回来，这中间最多也就十来天，东西也不必全部都带走。 杨晨在里面溜达了一圈就又出来了，随后便一道上了马车。 临走的时候，刘谦那一脸怨夫相实在倒胃口，杨晨骂骂咧咧的揍了他一拳，刘谦这才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杨晨回了杨家大院，李治的马车依旧朝长安而去，虽说没到长安，但是林苑驿附近也已经喜气洋洋，且各地行商都纷纷背着货物来长安，准备趁着这个大喜日子再好好捞上一笔。 上次捞一笔是在高阳公主大婚，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公主，便是再受宠也比不上皇子的格调，这次定然能捞一笔比上次还大的钱！ 杨家人都已经在门口迎接了，见杨晨和李湘云回来高兴得跟过年似得，小阳和僮僮拉着平安就跑了，吓得梅儿几个丫鬟连连拔腿跟上。 杨雪一段时间不见风韵更甚，杨晨看一眼那张娇俏的脸便心痒难耐，不过碍于一大家子都在，他也只能忍下，心里想着等到了晚上一定要好好疼爱她一番才行，否则……回家的意义何存啊！ 杨老夫人喜上眉梢，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拉着杨晨心肝宝贝的叫着。 “晨哥儿总算回来了，祖母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走走走，咱们先去吃东西，哎哟，干了这么久的路，肚子肯定饿坏了！”杨老夫人就像得了新鲜玩意的孩童，迫不及待的想要拿着杨晨看，拉着他健步如飞的朝客厅里走去。 一家子在桌边坐下，杨雪柔声道：“夫君可累了？” 杨晨眼睛在她身上都挪不开，连连道：“还好还好，不过个把时辰的事情，一点都不累！” 已经拿起筷子准备随时吃饭的杨玟兴冲冲的道：“待会吃完了回房间去睡觉补眠，不过我肚子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上菜？晨哥儿，为了等你回来吃这顿饭，早上祖母都不让我吃东西呢！” 杨玟瘪着嘴开始告状，这让杨老夫人很不满意的瞪了她一眼。 杨晨笑了，正欲再说什么，便听得外头有一阵闹哄哄的声音，随后一个小厮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公爷，后院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她非要进来，还说是公爷身边的人。”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脑门的疑问，杨晨正色道：“什么人，带过来。” 小厮忙一溜烟下去，等再进来的时候，身后便跟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陈香莲。 看见她，杨晨和李湘云都惊呆了，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到的杨家，等下一刻，李湘云便霍然起身，神色略有些不对劲：“祖母，夫君，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置便好。” 杨雪第一时间捕捉到李湘云情绪不对劲，再看边上的轻尘，轻尘已经气得眉毛都歪了。 这女人显然是有问题的。 李湘云已经出去了，杨雪也没再说什么，按下心里的疑惑依旧端坐在那里。 第1433章 危机感 李湘云将陈香莲带了出去，面上神色绝对不算好，就连小厮都感受到了夫人眼里的杀气，再扭头看那女人时，便满是厌恶神色。 “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话李湘云是问那发现人的小厮的，小厮连连道：“方才小的解马车准备去喂马，谁知突然从马车里出来这么一个人。” 李湘云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脑海里略想了想，猜测陈香莲兴许是偷偷藏在马车后面一路跟回来的，如此颠簸了一路，竟然丝毫没有发出声音来，也算是个有心志的。 可笑她之前竟然觉得已经把对方的痴心妄想压下去了，如今看来她竟然被骗过去了。 心机深沉的女人，是个女人都不会喜欢的。 李湘云冷着脸一声轻哼，看陈香莲的时候眼神像冰刀子一般。 这让陈香莲心跳如雷，背后都冒出一层冷汗来。 “福伯呢？” 小厮忙道：“管家在前头忙呢。” 李湘云淡淡的转了视线，漫不经心的道：“让福伯将她安置去前院洒扫。” 说完转身便走，陈香莲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出声喊住了她。 这让边上小厮冷汗涔涔，一个个刀眼往陈香莲身上飞去，恨不得时光倒流，在陈香莲之前出钱就把她扔出去。 陈香莲手心互相搅动中，她隐约觉得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看她够不够狠了。 原先她也不是没想过对其他几个人下手，除却李治她实在没多大胆子去染指，其他三人，章蒙和房遗爱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看见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偶尔她想撩拨，对方竟然也不在频道上，次数多了她连信心都没了，而狄仁杰，那人一看眼神便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眼神锐利清明，让人不由自主便退避三舍。 思来想去，也只有杨晨这边还能再突破一下，可怜她努力装了那么久，却没想到杨晨要动身回来，一来一去都过去许久了，说不定等再见到，他连自己这么个人都忘了。 索性她便咬咬牙悄悄在马车后面藏起来，虽说一路难挨了点，但是一想到自己想要的，便都不觉得难了。 陈香莲没有读过书，但是知道想要得到什么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她只是一个贫民女子，没有任何优势，如果再连苦都吃不了，她就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陈香莲紧张的看着李湘云，尽量让自己心态和她对等上，毕竟对面这个女人，曾将也不过是个破落户家卖豆腐的，跟她相比，也只是命比她好罢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陈香莲已经把李湘云当做了自己的榜样。 不过女人向来只愿意看见自己愿意看见的，陈香莲她看到了李湘云曾经的破落，但是却看不见李杨两家原本就有的婚约，也看不见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是李湘云的大伯。就算李湘云曾经再落魄，她的身份却是摆在那里的。 “夫人，之前公爷将我带回去的时候便说过让我伺候的，你怎么能将我随意打发了？” 李湘云眼神一暗，透着凉意，她还未说什么边上的小厮便已经破口大骂。 “你在胡说什么！这是夫人，你说是什么态度！找死吗！”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陈香莲轻轻咬着下唇。 李湘云却忽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轻蔑：“你想伺候公爷啊？也罢，反正我也不知道当初夫君是如何答应你的，不过看你千里迢迢跟过来也实在辛苦，若是随意将你打发了，少不得外头有人说我刻薄，既然如此，那就便在后院伺候吧，正好夫君身边没有专门伺候的丫鬟，刘谦和阿六也留在了双阳镇，正好缺人，那你便过去伺候吧。” 这一番话，不仅震惊了小厮，连陈香莲都惊呆了。 她原以为李湘云会更狠辣的教训她，她还准备趁此机会放手一搏闹出动静来，却万万没料到李湘云竟然同意了。 小厮还愣着，李湘云便笑吟吟道：“傻站着干什么，去找福伯支了差事，再领去安置好。” 小厮回过神，忙应了，随后便一脸复杂的领着陈香莲走了。 李湘云面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窝着一肚子火进去用饭了。 杨晨吃的也不大有胃口，一想到陈香莲竟然自己跟过来，男人再粗的神经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尤其是李湘云进来后面上那抹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杨雪狐疑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落在轻尘咬牙切齿的脸上，随后才开始低着头一粒米一粒米的吃起饭来。 饭桌上气氛很是古怪，杨玟扒拉完之后便一溜烟出去了，左顾右盼也没瞧见方才领进来的那个女人，想了想便去寻了福伯。 福伯正好安排玩陈香莲，让人带下去了。 “三小姐，你怎么来了？” 杨玟拉着福伯到边上，一脸八卦的道：“方才来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福伯想起陈香莲方才那张惊喜万分的脸，便皱眉道：“不大明白，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好事，云夫人说让她去伺候公爷。” 杨玟下巴差点掉下来：“晨哥儿什么时候用过丫鬟？还……还只有一个？” 福伯意味深长的看着杨玟，眼底燃烧着熊熊的八卦：“倒也不是，方才梅儿带着三个丫鬟过去了……” 杨玟一脸懵逼：“什么意思？跟梅儿她们有什么关系？” 福伯升起一股愧疚感来，他不是故意的，不过现在他真觉得自家小姐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前脚云夫人让陈香莲去伺候公爷，后脚就又送了几个丫鬟调过去，这能是干什么？ 杨玟认认真真听福伯剖析了一番，最后迷迷瞪瞪的回去了。 看她模样，福伯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到吃完饭，杨晨便和杨雪李湘云二女回了后院，坐在亭子里歇息聊天。 杨雪已经快按捺不住了，才刚坐下便拉着李湘云和轻尘到角落里咬耳朵。 “究竟什么情况，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杨雪皱着眉头，显然已经憋久了。 轻尘也早已忍不住，开口便道：“小姐……不是，夫人，那陈香莲忒不要脸了，竟然从双阳镇追到这里来，我看她就是欠抽！” 杨雪脸色白了白，李湘云便接话道：“那陈香莲也是个有野心的，在那边时我跟轻尘都以为已经防住她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 话说到这里，杨雪大概已经能将前后贯穿起来。 原先刘谦过来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方才那个，且她还有一手好心思，躲过李湘云和轻尘的眼，跟到了杨家大院过来。 “夫人，我去把她轰出去！”轻尘攥着拳头，对妄图以见不得人手段谋求上位的女人恨得牙痒痒。 李湘云却道：“不必了，我已经将她安排去夫君身边伺候了，她不是想要个机会吗？我给她就是。” 杨雪和轻尘齐齐一怔。 “雪姐姐，你信我这回。”李湘云拉着杨雪的手，神色坚定。 从和杨晨成亲到现在，她们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危机。 另一旁，杨晨已经孤独得坐了许久，且他脑阔还一痛一痛的，看着自己两个老婆在不远处避着他窃窃私语，纵然什么都没听到，可他已经在无形中感受到了暗潮涌动……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他的！ 第1434章 学长诚不欺人 李治大婚在即，整个长安喜气洋洋，尤其是宫中，刚刚遮掩了高阳的一桩丑闻后，李世民再一次容光焕发起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蓬勃的喜气，整个皇宫及宫外晋王王府都挂满了红绸丝带，礼部诸位官员更是忙得晕头转向。 李湘云和杨雪忙着整肃礼单，礼单上的字更是密密麻麻的，粗粗扫一眼便知起码要个好几万两，杨晨不免有些头疼，不过想想当初房遗爱成婚，杨家送过去的东西大约也这个数，一下子就更心疼了些。 陈香莲端着茶水朝书房过来，杨晨顿时眼皮子猛地一抖。 自从李湘云把陈香莲送过来之后，杨晨便有种时时刻刻都在被老婆记账本的感觉，虽然他说了几次不需要，但是李湘云就是没当回事，任由陈香莲在他身边待着，这让杨晨作为男人更有危机感了。 不过最让他惊恐的还是那天早上，杨雪从他床上起来，依偎在他胸口软糯糯的说了几句夫妻私房话，正心情愉悦，怀里的杨雪却陡然面色一冷，随即便从他怀里逃脱了，才一个眨眼的功夫，杨雪便已经将衣裳套好，顺手又将被子将他兜头盖住，等他从被子里挣开探出脑袋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杨雪冷似寒霜的声音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把水端进来啊，再将脏衣裳拿出去洗了。” 门口的陈香莲俏脸微红，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她掐准了点越过梅儿那几个丫鬟急匆匆的过来，原本就是想有机会伺候公爷洗漱好亲近亲近，却不想杨雪根本不给她机会。 杨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仰头看着帐幔有些无力。 梅儿踩着小碎步坑坑坑的跑过来，气还未喘匀便看见陈香莲已经进屋了，顿时心头警铃大作。 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这小蹄子竟然有这手！ 虽然她小梅儿偶尔也会对公爷春心荡漾，但是绝对不会这么耍心眼跟当家夫人对着干，这太不要脸了，简直丢她们女人的脸！ 杨晨看见梅儿站在门口，忙招手然她过来帮忙穿衣。 梅儿这才气冲冲的过去，帮杨晨系衣裳的时候力道都有些大，勒的杨晨一个劲的吸着凉气。 家里不太平，屋子里的女人像是太久没有生活的激情了，偶一见到一个便铆足了劲，野马脱缰般搅得天翻地覆。 杨晨拾掇拾掇便出去了。 新世学院里学子已经比之前多了数百人，教学楼也起了好几座，杨晨恍惚还记得这里曾经的模样，再看眼前楼舍林立，忍不住感叹道：“白驹过隙啊……” “你闲着没事在这里装什么深沉，要是没事就帮我拿东西。”公输月好笑的站在身后看他，手里抱着一大摞的书。 杨晨忙搭了把手，公输月松快了些，一边往学院里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晨已经许久没见她了，乍一这么温柔还有些不大习惯：“过来看看，待会要去趟长安。” 甫一说话，两个人竟然都不自觉的感觉到一丝陌生，公输月蹙了蹙眉头，转过身看向他：“兴许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墨谷了。” 杨晨猛地一滞，脑子反应有些迟缓，但是后知后觉想起来，公输月是公输家的人，回墨谷自然是理所当然，只是她出来时间太久，久的杨晨都以为她就应该是在学院里的人了。 心里升起一抹怅然来，杨晨笑道：“想起来我们也相识许久了，也算得上是朋友，你乍然跟我说要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公输月眼底亮光一瞬而过，随后略有些惊喜的看着杨晨，半晌没有说话。 正好边上有学子路过，老老实实打了个揖，又叫了两声，公输月才堪堪回过神来，耳根处，甚至出现一抹可疑的红色。 杨晨却是没看到，他正辛辛苦苦捧着那摞书，书堆到他胸口，沉还是很沉的。 “其实……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谷中事情多，我不大放心，还是想回去看看，嗯……比如我回去一两个月，再回来吧。”公输月继续往前走，自言自语的道，“在这里待久了，也不大舍得离开了。” 话音刚落，马场那边突然跑出一匹受惊的马，马背上还有一名惊慌失措，满脸惊恐的学子。 “救命啊！救命啊……” 周围一阵惊恐的呼喊声。 杨晨看见那匹马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马背上那人恐怕要完蛋，那马很高，比个成年人要高多了，若是栽下来脑袋着地，那就要抬回家请合族老小吃酒吃菜了！ 公输月手里还捧着书，见状想也不想便往杨晨怀里一塞，塞的时候力道太大，杨晨一屁股栽在地上，手里的书撒了一地，隐约还看见几个狗爬字，杨晨心里骂了句娘忙从地上爬起来，再抬头，公输月已经一脚将那马头踢歪，又跟身上吊了威亚似得美救英雄把人从马上劫了下来，一把抢过学子手中马鞭后又跳上了马背。 马儿昂着头嘶鸣着，周围学子早已一散而光，一个个都跑的老远，探着脑袋紧张的张望着。 “畜生！给老娘停下！” 公输月破口大骂，英姿飒爽又彪悍异常，没两个回合后那马当真停了下来，踢踏着马蹄刨着地，安静如鸡。 公输月丢了马鞭下来，扭头看见杨晨脚边洒了一地的书本，乱糟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杨晨还沉浸在公输月的英姿里，猛然察觉到她阴鸷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 “那什么，长安还有事，我先走一步，这书……你自己收拾一下啊！” 杨晨撒腿就跑。 “杨晨！你给本小姐回来！杨晨！”公输月气炸了，这些本子都是学子们交的课业，她好不容易批阅完再分类放好，就等着上课的时候用，这下好了，全乱七八糟杂在地上，她又要重新分了！ 公输月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处那道背影，再一扭头，原本还朝这边看的学子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公输老师至今嫁不出去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学长诚不欺我们啊！ 第1435章 眼光要长远 杨晨溜得痛快，等停下来便有些想乐，正扶腰喘着气，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从身边走过，上头灯笼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程字，杨晨一眼就看出来是程处亮的马车，当即扯着嗓子喊了两声。</p> 程处亮正眯着眼睛休息，听到杨晨的声音掀起车帘，探头一看果然是他。</p> “晨子？你干什么呢？”</p> “我要去长安，载我一程！”</p> 不管程处亮同没同意，杨晨已经跳上来了，好在马车走的并不快，杨晨落地也稳当。</p> “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了？”</p> 杨晨双手枕在脑袋后面，靠在车厢上：“刘谦和阿六都在双阳镇上了，其他人我也用不惯，自己一个人也舒坦。”杨晨看向程处亮，总觉得他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下巴上续了胡子。</p> “我去长安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买的。”程处亮叹了口气：“穷啊。”</p> 晋王殿下大婚，要送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见鬼的，前不久房遗爱那小子也刚成亲，他兜里的银子都要被掏光了。</p> 说掏光有些夸张，但是于程处亮而言，那些都是他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总是和他程家勤俭节约的理念不大符合。</p> 尤其是想到自己老爹，自家大哥还要再随礼，他老程家足足要随出去三份，心头的血就滴的更欢畅了。</p> 马车朝长安驶去，到了城门内却停了下来，马车夫在外面道：“侯爷，堵住了，好些马车都在前面。”</p> 杨晨嘴角抽了抽，探头一看果然堵车了，想了想便拉着程处亮下了马车。</p> “你赶马往城里来，待会在大槐树下等着！”程处亮晦气的摇了摇头，便跟杨晨一道走了。</p> 才约莫走了十几布，便看见京兆尹的人在街上拉扯乞丐，那几个乞丐声泪俱下的说着什么，最扎眼的还是最近的一辆马车上站着一个人，凶巴巴的骂着。</p> “那人是新上任黄门侍郎的儿子，我前不久见过一面。”程处亮面露些许不屑，显然是瞧不上的。</p> 杨晨对宫里的官职都没怎么注意过，反正不跟他对着干就行。</p> “哪个黄门侍郎？”</p> “褚登善，褚遂良，此人写的一手好书法，颇受陛下赏识，原先还只是个起居郎，前不久已是黄门侍郎了，他这个儿子倒是不怎么成器，三两头的干些不着调的事情，仗着自己老爹在陛下面前有些恩宠，仗势欺人的事干的不少。”</p> 杨晨还处于震惊之中。</p> 褚遂良可是一个不亚于魏征和长孙无忌的历史人物，虽说他百年之后蒙冤，神龙年间才被平反，可到底是个能进凌烟阁的大佬。</p> 杨晨觉得自己八成是飘了，否则这么会连这么个大人物都不记得。</p> 不过现在的褚遂良还没走上托孤大臣的路，只是个黄门侍郎，在勋贵如云的长安城，他儿子敢这么飘还没死，也是福大命大。</p> 像是看出来杨晨在疑惑什么，程处亮轻笑一声道：“你别以为他敢去惹咱们这样的人，顶多也就在路上欺负欺负小老百姓罢了，京兆尹多少要给他老子一点脸面，一天天的净给他擦屁股了。”</p> 杨晨玩味的扬起一抹笑意来：“他叫什么啊？”</p> 程处亮想了想，？道：“褚彦甫。”</p> 杨晨哦了一声，眼见褚彦甫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把那几个乞丐骂的神魂俱裂，杨晨抬腿走了上去。</p> “哎！晨子，你干什么去？等等我！”</p> “敢撞本公子的马车！今天你不赔银子来，本公子就让你去吃牢饭！”</p> 杨晨啪嗒一下将手掌搭在他肩膀上，那几个汗涔涔有怒不敢言的衙役顿时眼前一亮，齐齐拱手抱拳：“见过唐国公，见过忠勇侯。”</p> 褚彦甫显然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时脸色都有些发白，等定睛看清楚眼前两人果然是如假包换的唐国公和忠勇侯之后，顿时慌里慌张的道：“见过公爷，见过侯爷！”</p> 程处亮挑了挑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p> 欺凌弱小，屈服权贵，非君子和男子汉所为！</p> 杨晨却笑呵呵的道：“这位公子有些眼生啊，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p> 如今的褚遂良跟杨晨相比完全没什么看头，只是小小四品官，官阶跟周言敬差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周言敬还是他杨晨的学生。</p> 褚彦甫虽然喜欢干些纨绔公子哥的勾当，但是在真正有权势的人面前，他还是懂的分寸的，当即便道：“家父黄门侍郎褚遂良。”</p>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褚公子啊，还真是失敬失敬。”杨晨笑眯眯的掠过地上那几个乞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那几个衙役，冷声道，“这怎么回事？长安主街竟然被堵住了，信不信本公爷去找京兆尹好好收拾你们一顿！”</p> 那几个衙役当即吓了一跳，连连道：“公爷，这不管小的们的事啊……这……是褚公子他……”</p> 褚彦甫当即眼珠子一瞪：“不是，我是路过的，这几个乞丐在路中间挡道了，我正准备让他们去边上呢，万一伤着了，可就不好了，嘿嘿……”</p> 程处亮适时翻了个白眼：“是这样吗？我方才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很嚣张啊？”</p> 褚彦甫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喉咙干疼起来，讪讪的道：“侯爷可能是听错了，听错了……”</p> “行了，别在这里堵着了，你们几个要饭就去别的地方要，别再闹出事了。”杨晨摆摆手让几个乞丐走人，那些乞丐感激涕零的便跑了，生怕自己走得慢些，就要被褚彦甫抓进牢里去了。</p> 乞丐走了，衙役们见没事也都纷纷散去。</p> “褚公子，正巧我们要去摘星楼吃酒，你要不要一道去啊？”</p> 一旁的程处亮一头雾水。</p> 他们什么时候要去吃酒了？他来长安不是去消遣的，他是去消费的啊！</p> 他还要买东西呢！</p> 那厢褚彦甫已经激动的应下了，程处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杨晨拉着走了。</p> 半道上，程处亮压低声音问他：“你跟那小子有什么好喝的？”</p> 杨晨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做人眼光要长远。”</p> 程处亮不知道他说的长远是指什么，反正他兜里的银子肯定是不会长远了。</p> </p> </p> </p> 第1436章 拼酒 褚彦甫其实没来过摘星楼，毕竟褚家虽说也有点家底，但是摘星楼的消费却是很吓人的，才刚进去，他可能就会被赶出来。 但是身为刚在长安冒头没多久的新纨绔，没来过摘星楼，档次就上不去，去一趟，那才叫做有脸面。 褚彦甫摩拳擦掌的就跟着去了，到了摘星楼门口，早已看见杨晨和程处亮的龟公屁颠屁颠就过来了，二话不说引着他们往楼上去。 这种待遇让褚彦甫红光满面。 刚进去，中央舞台上就有舞姬在表演，一旁的乐师指尖如飞，歌舞声将整个摘星楼的气氛拉得满满的，环形楼道有不少进来消遣的客人在鼓掌叫好。 到了包间里，上了酒菜之后杨晨便看向褚彦甫：“褚公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早就听说过摘星楼，今日能来一趟，当真是不虚此行。”褚彦甫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脑袋也不老实的往外探着，总想出去玩一圈。 程处亮端起酒盏呷了一口：“我听说摘星楼来了新的花魁娘子，褚公子不如出去见识见识，嗯……好像叫做喜鹊吧。” 这名字差点让杨晨喷饭，褚彦甫却是眼前一亮：“侯爷果然是同道中人啊，这喜鹊原是扬州那边有名的歌女，前不久才到的长安，一时风头无两，谁都想见上三分！” 褚彦甫虽然进不来，但是他打听消息的耳朵却没停下，关于喜鹊的流言早已在坊间传遍，据说此花魁一般不同，她点客的手法由自己养的一只花猫决定，花猫在哪位客人怀里停了下来，就算中了，因此如今长安街上有不少人钻营起这个活来，弄出各种猫喜欢的香囊气味来售卖，去卖的公子哥也不在少数，是一桩新兴的买卖。 褚彦甫也心痒难耐，但是奈何兜里银钱不足，也只能想想了，可如今有机会进来，不说得花魁亲眼，去看看总是好的！ 程处亮脸色青白交加，像看智障一样看了眼褚彦甫。 什么叫做同道中人？老子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吗！ 杨晨眼中含笑，拿着筷子悠哉哉的吃起来，耳边丝竹声被欢呼声盖了过去，听声音像是花魁出来了，褚彦甫更是按捺不住想起来，但是碍于杨晨和程处亮在不好太放肆，只能坐立不安的张望着。 “不如我们也出去瞧瞧吧，这花魁娘子还没见过呢，开开眼界也好。” 程处亮自然没什么意见，和杨晨一道起身后便踱步出去了，倒是褚彦甫焦急的三步并作两步，微微走在他们前头。 一道婉转悠扬的歌声响起，女子身子曼妙轻盈，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纱巾，露在外面的眼睛勾魂摄魄的，引得一种看客纷纷叫好。 褚彦甫也激动的跟着喊了几嗓子。 “江南女子当真别有一番风情，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如今已经有半分了。”杨晨啧啧称赞着，心里想着这喜鹊姑娘若是再抱上一把琵琶，那当真应对了白居易的诗了。 程处亮文墨不通，对这两句话的理解也止于半遮面上，仔细看去，果然是半遮面，不过只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也算的上有些姿色了。 在外头看了好一会，直到喜鹊一曲唱罢退身离去，周遭传来一阵唏嘘声，甚至不少客人都追着那道身影过去，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更热闹了。 褚彦甫也想追上去，但是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老老实实跟着他们一道回去坐下。 在花魁走了之后，褚彦甫明显心不在焉的，杨晨笑道：“我们打个赌，若是谁赢了，就给对方五十两银子，如何？” 程处亮一怔，还未说话，褚彦甫便惊喜的道：“当真？” 程处亮嫌弃的看向他：“你有银子吗？” 一想到五十两，褚彦甫当即偃旗息鼓，还未来得及感慨自己要失去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就见杨晨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来，放在桌上，沉甸甸的，明晃晃的，好像一个被摘下来的小太阳。 褚彦甫眼睛都发直了。 “若是谁能最先喝完两壶酒，那这银子就归谁。” 程处亮觉得杨晨可能是看出来他心疼银子，所以才拿出这五十两来送给他，否则依他的酒量，怎么可能会喝不过杨晨和褚彦甫，怎么说，他这也是祖传的啊！ 褚彦甫已经兴奋了，有了这五十两银子，他手头就宽裕了，且待会说不定还能去花魁房中一游。 不过他能不能抢在程处亮之前将两壶酒喝完，这已经不是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杨晨叫人拿了六壶酒进来，将酒盏往边上一扔，喊道：“开始！” 程处亮和褚彦甫便以飞快的速度拿起两壶酒，仰头就灌起来。 杨晨笑呵呵的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不错，是归云酒馆进的酒。 咕噜咕噜，两个人像喝水一样往肚子里惯，程处亮还好，军中汉子原本就喝酒如饮水，褚彦甫就比较惨了，他平时喝酒都是喝两口放下，过一会再喝两口的，什么时候像这样灌过，此刻只觉得喉中火辣辣的，像是有东西在刺喉咙一般，难受的紧，但是一想到那五十两，竟也不觉得有多难捱，一闭眼灌得更欢畅了。 程处亮兴许是没见过这么拼的人，在他换气的档口，褚彦甫硬是没喘气，看的他瞠目结舌的，等到两壶酒喝完，程处亮擦了把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褚彦甫激动的脸上泛起红光，因为他比程处亮更早放下，这说明他赢了！ 五十两银子啊！ 杨晨将银锭子往前推了推：“褚公子好酒量，归你了！” 褚彦甫盯着那五十两银子，似乎不大敢相信，等颤巍巍的拿到手之后，高兴的脑子一阵一阵发晕。 “公爷……这……真给我啊？” “给！自然是给！” 下一秒，褚彦甫已经将银子揣进了怀里，甚至得意的看向程处亮。 和让程处亮很愤怒，他竟然输给了一个纨绔子弟！他程处亮喝酒，什么时候输过！ 于是他也从怀里拿出银子来：“这是二十两，再喝一次！你要是赢了，就归你！” 原本那两壶酒下肚褚彦甫就有些晕乎乎的，但是看见那二十两银子，精神头便又上来了。 “说话算话！” 杨晨当即道：“再拿四壶酒来！” 第1437章 败家儿子 二人将四壶酒分了，褚彦甫和程处亮在一声开始后便仰头猛灌，看那意思，似乎非要将对方斗败才肯罢休。 哐当一声，程处亮将酒壶砸在桌上，咧着嘴兴奋的看着褚彦甫，又将酒壶盖子掀开倒了倒，只滴下来两滴酒，还抱着酒壶的褚彦甫大感遗憾，眼睁睁看着程处亮将那二十两银子重新揣回兜里。 正想说什么，褚彦甫突然觉得眼前开始晃了，头重脚轻的，接着哐的一声一脑袋垂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喝醉了？不过四壶酒，竟然就醉了，没出息！”程处亮蔑视的笑了，想站起来去解个手，忽然发觉自己双腿都软了，走两步还有些晃悠，猛地甩了下脑袋，才堪堪看清眼前的杨晨。 “行了吧你，都喝成什么样，坐下醒醒酒。”杨晨一把将他拉回位置上坐着，幸灾乐祸的看着双颊通红的程处亮，“让你能，四壶酒喝下去还能站得稳？你以为归云酒馆的酒是白开水灌的吗？” 程处亮一只胳膊撑在脑袋上，极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这酒后劲好大！够劲，改天我买几坛回去给我爹尝尝！” 见他还有心思想这个，杨晨便知道他还不算太醉，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碎，起身道：“走，扶你回去。” 出了包间，杨晨才想起来褚彦甫还在里头，想了想寻了个龟公，给了他些许碎银子，让他帮忙将褚彦甫送回府里去，自己则和程处亮一道上了马车。 程处亮脑袋钝钝的，索性一巴掌拍在自己脑子上，用力之大，连杨晨都呆滞了好久。 “妈的，你想死回去再说，要是死我眼前，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程处亮已经因为那一巴掌舒坦不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杨晨咒他，当即龇牙咧嘴一脚踹过去，杨晨挨了一脚不服，扑过去一拳揍他肚子上，这下痛的程处亮更清醒了，眼睛一闪一闪亮着光，动起手来更带劲了。 马车车厢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车夫在外头听见动静冒出一脑门子汗来，拿着马缰的手都开始抖了。 “你丫的撒手。” “放屁！有种再来！” “来就来，谁怕你！” 声音很低沉，但是车夫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自家侯爷喝醉了，八成现在是在耍酒疯吧，不过这酒疯稍微有些特别，竟然是揍人。 一想到杨晨那小身板，再想想程处亮那魁梧的样子，车夫觉得他家侯爷还是占上风的，既然侯爷揍得欢畅……那……那就委屈一下杨公爷了。 这般一想，车夫便开始专心致志的驾马了。 但是马车在穿过人群的时候，时不时便会引人侧目，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大白天的在马车上便如此急不可耐，唉，世风日下啊……” “兄台所言极是，断袖便也罢了，竟然还……还如此明目张胆不知收敛，真是丢人，丢人啊！” “谁说不是呢，听这动静，看起来战况还挺激烈的。” “看见那马车的标记没，是程家的呢！” 众人这才仔细看去，等看清楚后便一脸被雷劈的样子。 “没想到……程府上的公子……竟然……竟然……” 几个竟然，竟然硬是没说出下半句话来。 等杨晨从马车上下来，嘴角便有些青了，晃晃悠悠朝家里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去长安的，但是现在……算了，回家吧。 褚府。 褚遂良方从礼部回来，因为晋王大婚一事有许多事情要交代，他便去了趟礼部商议，足足做了个把时辰才抽身回来，此时已经身心俱疲，就想洗把脸去休息片刻，谁知才刚进去，就见门房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看着本官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说！” 门房浑身一战栗：“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那小子回来便回来。”话才刚说完，褚遂良便意识到这话不寻常，如果没事，门房不会多此一举说这话，便退回两步，皱眉道，“他又干什么事了？” 对自己这个大儿子，褚遂良是没报什么指望的，除了日常感叹家门不幸之外，就只有揍他一个念头了。 门房激出一身冷汗来，正打算不怕死的把事情说出来，管家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老爷，大少爷喝醉被人送回来了，已经过去许久了，可也不见醒啊，老奴正准备去找大夫过来瞧瞧。” 褚遂良眼皮子一跳，不过喝醉酒罢了，也不算什么大事，虽然酒醉不醒也是可以狠狠揍一顿的！ “请什么大夫！这个逆子！”褚遂良一边骂一边大步朝里走去，管家连连跟上，小心翼翼的道：“老爷切莫太过生气，大动肝火于身体不利啊！大少爷虽然有些荒唐去了摘星楼，但是……” 管家还没想好有什么比较温和的措辞，就见褚遂良忽然脚下步子一滞，站在原地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震惊之下，还有滚滚燃烧的怒火。 “你说他去哪了？” “摘……摘星楼。”管家蒙圈了，方才老爷在门口站了那么久，那门房小厮竟然没说清楚？ 褚遂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面红耳赤，接着像风一般健步如飞的冲过去找褚彦甫。 管家当即意识到大事不好，连连拔腿跟了上去。 此时褚彦甫的门外还站着一个人，那是褚彦冲，褚遂良的二子，他方才就听见小厮禀告说老爷回来了，可此时他哥还在里头满身酒味呼呼大睡，人事不省的，依照自己老爹的性子，八成能把他从床上打到床下。 正预备冲进去把褚彦甫解救出来，褚遂良却已经出现了，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戒尺，又长又厚，因为常年使用的缘故，已经变得格外趁手。 “爹！你回来了啊！” 褚遂良看他一眼，也没说话，脚下生风的走了进去，褚彦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屋子内猛地响起一阵哀嚎声。 是他哥的。 “爹？你……你打我干什么！”褚彦甫还没怎么清醒，说话的时候舌头还有些打结，不过看见他爹的时候，那酒已经自动清醒三分了。 “逆子！逆子！叫你去喝花酒！叫你去找女人！叫你败家！今日不打死你，便对不起褚家列祖列宗！” “爹！我没喝花酒，我是……” 褚彦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老子的戒尺打得嗷嗷叫，惨烈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候在一旁的丫鬟小厮们皆缩着脑袋不敢出声。 “还敢狡辩不承认？你这个逆子！平日逗鸟遛狗便也罢了，如今这个岁数了还不知道上进！那等烟花柳巷之所是我等清贵人家该去的地方吗！败坏褚家名声，气煞老夫！今日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都没脸去见老祖宗！” 褚遂良气的要死，不光气自己儿子丢脸去嫖娼，还气他乱花银子，摘星楼的消费可不低，进去出来，少说要几百两银子！几百两啊！他一年年俸都不够！ 褚彦甫被打的嗷嗷直叫，难得被揍的时候心里委屈：“爹！我是跟杨公爷一道去的，我没……” “还敢攀扯杨公爷？”褚遂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将手里的戒尺忍了，转头抄起板凳朝褚彦甫砸去。 守在门口的管家登时瞪大双眼，大喊一声：“老爷！手下留情啊！” 褚彦冲更是拔腿冲进去，一把扒拉住自己老爹的裤腿：“爹！这是你亲儿子啊！” 外头的丫鬟小厮也慌成了一团，整个褚家鸡飞狗跳的。 第1438章 斯顿和劳拉 张慎微在远处观察了很久，觉得远处那几艘破烂的竹筏还有衣衫褴褛的男女，实在是和自己心中神圣的海上大寇有些初入，不过想想在这片穷的拉不拉屎的地方，能活命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再阔绰又能戳阔到哪里去？ “你确定他们是这块海域最厉害的海盗？”张慎微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索玛菲，口气有些不善。 “每年在这里沉没的海船不计其数，算上船上的货物和钱财，这里足够买下外面的一座城池。”索玛菲沉吟片刻说道，同时看向远处飘来的几艘破船，口气又有些不确定说道：“或许他们把钱用在了别的地方。” “比如说身上那几件破的快要碎掉的衣服？”张慎微眯眼问道。 “再好的衣服在海风的吹拂之下，也很难保持长久的寿命，人的身体是抵御寒冷最好的衣服，他们世代与大海打交道，这一点从他们强壮的身体上就能看出来。” 对于索玛菲说的这一点，张慎微倒是挺同意的，因为那几艘竹筏上站着的汉子，一个个人高马大，胳膊臂比自己的大腿都粗，估摸着非得五六个军中好汉才能将其制服，这样的汉子放在军中绝对是百人敌的好手，可惜在这片海域上只能做一个落魄的海盗。 张慎微看了一眼远处便收回目光，百无聊奈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有师父给出的‘望远镜’倒也不担心对方会发现自己，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便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然而张慎微始终觉得这家伙是有些小心过头了，对付那群手里握着鱼叉的海盗，张慎微甚至觉得连火炮都不需要动用，直接神州一号怼过去对方怕是就已经不战而降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几艘破渔船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海岸线，那雄壮的男子站在竹筏上眺望远方，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了，我的丈夫？”劳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而广阔的海面上除了隐隐约约的雾气，还有夕阳折射后留下的光晕以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正在眺望的雄壮汉子弯腰从海里捞出一块木材，仔细打量了一番，眯眼说道：“这附近有人来了，这块木材应该是厨子里的，我闻到了油盐的气息，这种东西只会存在于陆地之上，能够这个时候还敢来这里的应该是个新手，劳拉，我们的机会来了，只要抢劫了这艘船，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名为劳拉的瘦弱女子闻言微微一怔，而后摇头说道：“太危险了，如果是小船的话恐怕早就避开这个区域了，就像你说的，这个时候还敢来这里的除了新手便只有一种可能了……是大船！” 雄壮男子眯起眼睛说道：“再大的船到了海上那也是微不足道的，你要知道，我才是这片海域里真正的王。” “是的，我的丈夫，你才是这片海域真正的王，既然是王，就要为了你的臣民着想，不要以身犯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在大海之中我要是想走还没有谁可以拦得住我。” 劳拉知道眼前之人一旦做出了决定，无论自己如何劝说也无法改变的，何况她也习惯了听从他的安排，只是不知为何，从今天晨起出海开始，她的内心就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也或许是持续太久的大雾终于消散的缘故吧。 “你先带着他们回去吧，我去探探情况。”雄壮男子转身就要走，却被女子一把拉住。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男子刚要说话，女子已经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嘴巴，然后一嘴堵了上去。 劳拉盯着他的眼睛，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的手，直接从竹筏跳入了海中。 哪怕没有船，两人依旧是这片海域里最灵活的存在之一，带着身后那些人有时候反而会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两个人像是最矫健的人鱼，在大海里奔波游走，终于在游过这片白色的雾气之后，看到了漂泊在远处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艘两人从未见过的大船，高高的船身仿佛这深海之中最凶猛的海兽，随时都可以将人吞噬掉一般。 男子和劳拉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这艘船比起以往任何的海船都要巨大，我觉得它已经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了，斯顿，听我一句，咱们放弃吧。”劳拉抓住男子的手腕，近乎挽求的说道。 “或许吧。”男子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看着远处的庞然大物沉默良久，摇头说道：“但是越大的海船反而越容易放松警惕，因为它觉得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要拿下它，我们就不用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劳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等她转身的时候，发现男子已经朝着那艘巨轮潜伏而去，隔着汹涌的海水朝着自己挥了挥手。 劳拉摇了摇嘴唇，从脖子上取出一块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海螺，朝着远处的巨轮吹奏了起来。 不多时船上的士卒就发现了她的存在，那艘巨轮忽然停顿了下来，然后有人出来放下竹筏，很快就围绕在了她的身边，并没有着急救她，而是仔细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发现没有危险以后才将她一把拉了上来。 此时名为斯顿的雄壮男子已经绕到了神州一号的另一边，从腰间取出一根细长的绳索，顶端是一道特制的钩锁，猛地用力朝着巨轮甩去，只听到啪嗒一声，钩锁准确无误的勾中了船体上一处排水的把手上，然后只见他一手挽住绳索，身子好似飞燕一般从水面凌波而起，踏着空气就飞到了船舷之下，并没有着急露头，而是等巡逻的士卒走过之后，才一把翻了上去。 以他的身手，如果现在要动手的话，远处那几个士卒自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不过他没有急于动手，因为这样一艘巨轮不是杀死一两个士卒就能解决问题的，而是要先找到这艘船真正的主人。 第1439章 螳螂捕蝉 劳拉是被绑着上岸的，毕竟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海域上，遇到一个相貌尚且过得去的女子，正常人都会觉得很诡异，当然，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外邦人就更好了。 抓到甲板上，亲自送到了张慎微的面前，那金发女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话根本没人听得懂，就在张慎微准备请教索玛菲的时候，早在一旁等待许久的阿伯特早已按捺不住了，直接一个箭步走到张慎微面前：“大人，我来我来！” “……” “大人有所不知，这是地道的本地方言，只有我这种精通无数国方言的才能翻译！” 张慎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家伙这么不要脸的？ 大概是被张慎微冷落久了，亦或是被突如其来的索玛菲抢了风头，阿伯特最近？都在苦思冥想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才能引起张慎微的注意，毕竟距离两个月的期限已经为时不远了，如果再拿不到解药岂不是就彻底玩完了？ 以前他还觉得自己在这艘船上挺重要的，至少翻译这一块的活儿非他莫属，但这个莫名其妙的索玛菲过来以后，成天和张慎微混在了一起，颇为狼狈为奸的意思，想自己已经被冷落了十个天半个月了，竟然还没有丝毫搭理自己的意思，阿伯特顿时就急了，本来打算过来找张慎微刷个存在感的，没想到正好遇到这档子事。 张慎微也是明白人，见阿伯特这番表现顿时明白过来，毕竟临走之前杨晨也拉着他交代了一些东西，甚至还把特制的‘解药’给了他几分，吩咐他每隔两个月使用一次，当时他也没有多想，本来以为根本用不了两个月就回去了，所以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至于阿伯特都已经自己失宠了，天天疑神疑鬼的…… “行吧，那你来说说看，他到底说的什么东西。”张慎微瞥了他一眼，点头说道。 阿伯特一听差点激动的流下泪水，登船两个月终于干上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太不容易了！ 不过有了第一次，他相信很快就有第二次的。 底气有了，腰杆自然就直起来了，他昂起脑袋像只骄傲的公鸡，想要找那个叫索玛菲的小子炫耀一番，转过身去才发现那小子已经离开了，只有一脸不耐烦的张慎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 糟糕，这段心理戏太足，以至于差点耽搁了大事。 “你中风了？” “没……” “没中风你在傻笑啥？你倒是翻译啊！” “……” 阿伯特幽怨的看了张慎微一眼，你外面果然有别的狗子了，你以前的你不会这么损人的。 金发女子奋力挣扎了下，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 “大人，她说你为什么救了她又要绑住她。”阿伯特自觉进入了翻译的角色。 张慎微挥了挥手，让下面的人给金发女子松绑，同时对阿伯特说道：“告诉她，我是这艘船的主人，救人还是绑人也都是我的自由，还有问问她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伯特幽怨的看了张慎微一眼，心想您就不能一次问一个问题吗…… 于是，阿伯特和金发女子叽里咕噜的交谈了起来。 “大人，她说她叫劳拉，是附近渔夫的女儿，被海盗掳掠才流浪到这里的。” 张慎微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看了那女子一眼，继续问道：“你的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回大人的话，家就在附近的海岸，家里原本有五口人，后来都死在了海盗的手里。” 就在几人在对话翻译的时候，斯顿已经悄悄摸入了船上，被这庞大的船舱还有复杂的设备深深的震撼到了，尤其是那几门粗布包裹的火炮，给人一种很直观的震撼感，甚至有种想要伸出手触摸的冲动，也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队士卒陡然从不远处的转角过来。 劳顿的反应神速，几乎在对方出现的刹那，身形已经越了过去，伸出熊掌般巨大的手掌抓住一个士卒的脖子，微微一动，便听到咔嚓一声脖子扭断的声音，其他几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一道银色的光芒刺破喉咙，直挺挺的倒在了甲板之上，鲜血流淌了一地。 杀完人之后，他气息纹丝不动，躬身轻步的继续朝里面走去。 “你说你那些海盗死于风浪之中，而你却独自逃脱出来了？你觉得这样的谎言能够骗过我吗，还是说你觉得以你的姿色可以诱惑到我？”张慎微听了那女子一段话之后，笑着摇了摇头：“之所以给你这么长时间，只是想看看你那位同伴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能顺利的走到了他这里来，也顺便替我检查下这艘船的防御力量到底有哪些漏洞。” 阿伯特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张慎微为什么突然讲这些，不过稍微想过之后，顿时反应过来。 等等，这女人是刺客？！ 也就在这个时候，船舱另一边传来一阵大喝，势如惊雷，斯顿手里握着从军卒手中夺来的长刀，直接划开了两位军卒的喉咙，然后长刀飞出，将更远处一位军卒的手臂斩断，手中的火枪连同那条胳膊一起掉入了海水之中。 然而他身上也因此留下了数道弹孔，不断流淌着鲜血。 看着这一幕，那金发女子仿佛发疯了一般，直接推开身边的士卒，尖叫着朝那雄壮汉子扑了过去。 “快走！斯顿！这是陷阱！” 那雄壮男子见她并没有被害，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从地上捡起一把长矛握在手中，抬臂指向远处的张慎微：“是你设下的圈套？！” 阿伯特颤颤巍巍的翻译着，同时补充了一句自己的见闻：“大人，看他的样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就是这片海域里最厉害的海盗，之前我们的船上都挂着他的通缉画像，据说已经开到了三百两的价格！” 张慎微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废话，能不厉害吗，身中几枪还能屹立不倒的，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变态的人了，他还未来得是条小鱼准备戏弄一番，没想到钓了条大的！ 张慎微脑海中划过李淳风的身影，不由有些敬佩起来。 那贼人从船上出来且还杀了军卒，而李淳风就在船舱里却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张慎微自然不会认为凭李淳风的本事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收了命，没有动静，自然说明他根本就没事。 第1440章 宫宴事变 李治的大婚终于到了，穿着新郎服的李治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是自己的王妃，这种大事人生也就只有一回，根据狄仁杰上回失败的刺探来看，这太原王家的小姐应该也不会太糟糕。 身旁一个小厮尽心尽职的将伺候着，狄仁杰从外面匆匆进来，面上带着喜色：“殿下，大臣们已经陆续过来了，等到了时辰便可开席，宫中传了消息过来，问这边是否准备妥当。” 李治精神抖擞的道：“自然没什么问题。”随即脑海中又浮现出许久不见的小武来，颇为遗憾的道，“若是小蒙和小武他们都能回来便好了，否则总觉得缺了什么。” 狄仁杰却是没有接话，确认了房内一切有条不紊后出去忙了。 成婚大典在戌时才进入主题，前期的一系列繁琐的礼仪要从早忙到天黑，李治已经准备好折腾一天了，不过想想晚上的洞房花烛，才刚冒头的一抹疲累便也没有了。 长安城沸反盈天，京兆尹的人和礼部的人一直在忙碌着，从宫内到长安街道，可谓是举国欢庆，就连街道上的铺面都沾染了喜气，纷纷费力的招揽着客人，偶一眼看去，就能看到几家铺面在门口放着一块石板，上面写的都是打折和优惠，一时之间不少百姓进进出出，看起来着实热闹的紧。 因为要设宫宴，且此次乃是皇子大婚，因此五品以上的官员是能携带家眷入宫参宴的，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如今满目皆红，宦官宫娥在路上来去匆匆，甚是忙碌。 设宴之处乃是太液池，男女分席而坐，杨晨带着杨雪和李湘云到了太液池之后便被程处亮拽走了。 房玄龄神色看起来已经恢复不少，他身边站着房遗爱，看起来也还好，见杨晨和程处亮过来，房遗爱便快步上前：“师父，你怎么才来，好位子都要没了。” 杨晨狐疑的道：“咋的，吃宫宴还要抢位置啊？” “额……倒也不是，只是一桌坐满了，少不得要挪去边上。”房遗爱憨厚的笑了。 不出片刻，周言敬和柳之允几个人也过来了一一见了礼之后，杨晨才发觉，原来新世学院出来的学子，竟然已经这么多了？ 程处亮已经瞄好一个位置了，那边正好坐着程处默，还有几个官员也是年轻的勋贵，便道：“晨子，我们坐那边去，那边视野好。” 杨晨随意的说了声好，便和程处亮一道过去了，连带着柳之允几个人也走了过去。 突然之间人多了起来，桌上的位置却是有些不够了，那几个人见着过来的几人，也大方的很，站起身来笑着让了位置，一边聊着一边走，兀自又寻了位置坐下。 杨晨这方才刚坐满，柳之允便道：“校长最近可好？学生惭愧，未能抽出时间去一趟。” 杨晨摆摆手，无所谓的道：“不用麻烦，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在和户部的人整饬盐铁之事？” 聊起公事来，柳之允便正色起来，滔滔不绝的开始跟杨晨交流。 恰巧边上一桌坐着的便是狄仁杰和一种大理寺官员，自从上次狄仁杰在百官面前狠狠坑了他们一次后，他们就老实看，见到狄仁杰也不上赶着找没趣，只是偶尔私下三三两两说写什么。 莫方言是最厌恶狄仁杰的一个，一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会被狄仁杰夺了官位，便遏制不住内心滋生出来的敌意。 “狄大人陪同太子前往双阳镇，不知道有何收获啊？” 莫方言一开口，其余诸位大理寺官员便都竖起了耳朵，心里暗暗佩服他的勇气，不过没一个人开口说话的。 狄仁杰正在认真的喝茶，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晋王府上忙婚礼筹备一事，他已经许久没好好坐下品茶了，就连回到家里，也是一听见小梦露的声音便紧闭了房门装睡觉，实在是可怜的要命。 狄仁杰看着手里的茶盏慢慢放下，饶有兴致的盯着上头打着旋的茶叶，漫不经心的道：“还好，莫大人有何指教？” 狄仁杰这个态度让莫方言一阵不爽，他狠狠瞪了周遭不说的几位同僚，心里有些气愤。 一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审犯人的那股狠劲去哪了？不过一个狄仁杰，竟然怕的去做缩头乌龟！ 没用的酒囊饭袋！ “指教不敢当，只是狄大人备受晋王殿下青睐，我等……有些羡慕罢了。”说完，莫方言像是为了掩饰尴尬还爽朗的大笑了几声，但是周围根本没人跟着他一块笑，于是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狄仁杰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莫大人果然……与众不同。” 莫方言脸色一白，露出怒容来。 这是在骂他！ “狄仁杰，你别太得意了……”莫方言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狄仁杰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眼底仅是蔑视。 莫方言这种只顾自己利益的小人，他狄仁杰还看不上，想要跟他过不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倒霉。 狄仁杰自视甚高，还不加以遮掩，这让大理寺官员都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但是气愤归气愤，先不是说斗不过他，现在还是在宫中，他们也万万不敢惹出事端来。 宴席上各位朝臣都在自己的圈子内谈笑风生，偶有不和谐的也丝毫没有引起注意，直到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出现，无论男宾还是女宾都齐齐跪拜在地，山呼万岁，当然了，这其中只有杨晨一人站着行礼，这是李世民当众承诺的，就算有人心里不爽，也只能憋着！ “诸卿落座吧，今日乃是喜宴，随意便好。” 李世民说随便，那是客气，他们要是真的随便了，那距离脑袋搬家就真的不远了。 很快教司坊的人便上台来献歌舞，太液池歌舞升平，丝竹绕梁，一派祥和景象。 杨晨跟程处亮比赛划拳，杨晨输了柳之允喝，程处亮输了程处默喝，一桌子年轻人玩的不亦乐乎。 “拦住他！” 一道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后一众金吾卫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被盯上的黑衣人不得不被逼的调转方向逃跑，这一逃便将原本在宴席上的官员们吓得惊慌失措，一个个都飞快的站起来跑路。 杨晨正好在稍远处，等反应过来脚背却被人踩了一脚，吃痛后才发现踩他的人是苏敏。 “公爷！对不住对不住啊，下官不是故意的……”苏敏菜着一张脸，一拱一拱的想朝后退。 此时整个太液池已经紧张起来，一大批的宫中守卫涌了进来，最先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团团护住。 第1441章 失去消息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原本的喜气瞬间当然无存，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众官员胆子小的早已躲在角落里，像程咬金和李靖等人的则冲上前护驾。 杨晨就在李世民他们的正对面，而中间正好是那位黑衣人。 其实按照现场的情况来讲，紧张的不应该是他们，而是中间形单影只的黑衣人。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闯进皇宫里，还摸到太液池来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或者他还有同伙，但是此时也不知道去哪了。 程家兄弟已经冲出去了，手持武器和黑衣人形成对峙之势。 苏敏充满歉意的道：“公爷，下官走的太急了，您没事吧？” 杨晨的脚背还在隐隐作痛，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这等小事的时候，便道：“也就肿了而已，给我十两银子的医药费就好。” 杨晨摊出手掌。 苏敏嘴角猛地抽了抽，八成没想到杨晨竟然如此不要脸，但是还是从怀里拿出来十两银饼子，放到杨晨手里。 最先追出来的是金吾卫，这是程处亮的人，自然而然他便担起了重任。 不过抓一个落单的黑衣人实在算不得多难，只要防住他不伤人就好。 朝臣们开始退出太液池，李世民却是不走，脸色铁青俨然不悦。 一阵打斗之后那黑衣人便被拿下，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扑通一声像蠕虫似得被扔到地上，李世民连盘问的兴致都没有，直接让人弄出去砍了。 坐在皇帝的位置上有人想要刺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可恨就可恨在，宫中的防卫竟然让人闯了进来，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李世民自然不会现在发作，要惩处人也要等婚宴过了再说。 一帮人小心翼翼的再次落座，虽然丝竹声依旧，但是气氛总是有些不一样了。 天色见黑，宫外依旧响起了礼乐，隆重的送嫁队伍绕城三周，最后终于进了晋王府大门。 太液池的宫宴直到亥时才结束，浩浩荡荡的人走出了宫门。 马车上，杨雪和李湘云一见到杨晨便忍不住道：“那刺客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的，好吓人，当时那么多官眷在，要是出了事，喜事就要变丧事了。” 杨雪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愁容，见李湘云实在后怕，便笑着安慰她。 杨晨还沉浸在跟程处亮分别时，程处亮那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里。 皇宫里出现刺客，负责守卫皇帝是几个卫队自然是难辞其咎，而程处亮还好死不死是金吾卫的，这下子肯定是要被秋后算账了。 正想着，天上突然轰隆一声响了一道雷，伴随着雷声的闪电像是要将天给劈开了。 李湘云忍不住道：“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杨家马车疾驰而去。 不多久天上便下起了雨，杨晨站在沿廊下看着雨幕冲刷，天上黑漆漆的，像是泼墨了一般。 正预备去睡觉，福伯却急匆匆的跑过来，见杨晨独自站在廊下，便忙小跑过来：“公爷，方才隔壁程家的下人急急忙忙来传了话，说刚刚宫里来人将程侯爷叫走了，可能会出什么事，让公爷您想想办法！” 宫宴散的时候李世民并未发作，杨晨原本以为要算账也要过了今天再说，毕竟宫宴里出来的官员一个都不少，程处亮甚至是先他到家的，却没想到竟然又被叫进宫里去了。 杨晨心头一紧：“程家其他人呢？” 福伯一个劲摇头：“不知道呢。” 程处亮被李世民召进宫，李红儿一个妇道人家肯定着急，不过杨晨想的是程咬金和程处默，不知道他们那边有消息没有。 “福伯，准备马去，我要进长安。” 福伯一怔：“公爷，这个时辰长安已经宵禁了，恐怕进不去啊！” 杨晨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档次事，不过很快他就想到翠花。 有翠花在，翻墙不是跟吃饭一样简单？ 福伯牵了马匹过来，又帮杨晨穿上了蓑衣蓑帽，最后一脸担忧的看着杨晨扬长而去的背影。 天上的雨势有变大的趋势，乌压压的黑云在天上显得格外融洽，杨晨脸上时不时便被雨水打湿，等到了长安城外，他整张脸都是雨水。 “翠花！背着我进去！” 翠花神鬼莫测的忽然出现，接着一手提起杨晨，微微弯曲膝盖后猛地弹跳而起。 杨晨已经做好惊吓准备了，但是翠花速度太快，他还是没忍住下意识轻叫了一声，下一秒杨晨忙捂住嘴巴，往下看时他还看到了几个在城门上巡逻的哨兵。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下雨的声音吗？” “不是，好像是有人在叫。” “叫？”那哨兵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即一脸淫·欲的道，“你是想女人想的吧，听到雨声还以为是有女人在叫，哈哈哈哈！” “去你娘的！我说真的！” “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哪里来的声音，你还说你不是想女人想的。” “我……兴许是我听错了。” 嬉笑声逐渐消失在耳边，杨晨落地之后便快步朝程家而去。 程处默因为职务关系，现在大部分时间在永安坊和程咬金一块住着，杨晨到了地方便拍门，门房小厮一见是他，连连请了进去，等见到程咬金和程处默，杨晨才摘下头上的蓑帽。 “你……你怎么成这样了？”程处默一脸震惊的看着酷似落汤鸡的杨晨。 杨晨的感觉也糟糕透了，他背后都湿了，好像全进水了。 “阿嚏！”杨晨狠狠打了个喷嚏，顿时觉得大事不好。 程咬金看不下去了，让程处默带着杨晨去换了件衣裳后，杨晨才回血了。 三人坐下，杨晨还没说他们就知道杨晨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今日这刺客闹得很不是时候，陛下显然是动怒了，不止处亮被召见进去了，其他府中也有不少人，看样子，恐怕会有不小的动荡。”程处默担忧的说道。 杨晨看向程咬金：“这么说，你们也没什么消息？” 程咬金摇了摇头，镇定的道：“你们不要慌，事情还没那么糟糕，不过一个刺客，陛下肯定是要发落的，不过也不会太狠，毕竟今日是晋王的大婚，这是触霉头了。” 毕竟是跟着李世民一起闯天下过来的人，程咬金显得气定神闲多了。 程处默叹了口气：“爹，那咱们要怎么办？” 杨晨也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松了松面皮，道：“等着！” 这一等，却是等了足足一个晚上，杨晨因为城门已锁，便直接睡在了程家，等到他第二天爬起来，程处亮也还没回来。 这下程处默都急了。 第1442章 李治做的人情 李世民不曾召见，若是无事进宫去打探消息，那就是活腻了，就算是程咬金也不敢贸然求见。 杨晨和程处默合计了一下，便准备去永兴坊和布政坊，这两处左右金吾卫据点打探一下消息。 长安城中负责巡逻的不仅仅有京兆尹的人，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左右金吾卫中的街使和巡使，从城门坊角到大城门小城门甚至连绿化带都归他们管辖，金吾卫的人几乎遍布整个长安，去找他们打探消息或许会有点门路。 但是结果很遗憾，杨晨和程处默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那些人也像是得到了上头的命令，一个字也不多说，不过即便真要他们说，恐怕也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碰了一圈鼻子灰，杨晨和程处默回了程家。 不过这一圈也不是白走的，好歹他们知道了大概哪些也被召见进宫，且扣留至今未回了。 被召见进宫的人大多都是与宫中防卫有关，金吾卫有一名大将军，两位将军，程处亮就是其中一个人，且因为是程咬金的儿子，三个人中间他是最扎眼的，可同时也正因为他是程咬金的儿子，杨晨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这个拼爹的时代，程处亮还是站在上风的。 程咬金不在府里，听守门的小厮说是出去了，倒也没交代去哪，左不过也是坐不住了准备出去打听一下。 “大哥，要不想办法进宫去吧？我去问问看？” 程处默摇头：“不妥，咱们不能贸然进去，去陛下跟前打听消息这不是吃拧了吗？” 杨晨忽然想到一个人，站起身道：“我有法子。” 程处默狐疑的道：“晋王大婚，陛下特赦休沐三日，如今还有谁能进……晋王殿下！” 程处默突然明白杨晨的意思了。 “晋王今日还要携新王妃进宫，不是正好？”杨晨抬头看了眼天色，他们今天虽然起的早，但是因为去外面走了一圈时间也过去不少，现在去找李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两个人马不停蹄的出了门，直奔晋王府去，但是到了才知道李治夫妇早就已经进宫了，再过一会，都要出宫了。 杨晨龇牙道：“没事，总会有消息的。” 反正回去见自己老爸老妈又不需要理由，李治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就是，他们还要再等一天，这一天程处亮要是再不出来，恐怕晚上睡觉都睡不着了。 被皇帝扣留在宫中，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是一个低级的官员，那可能就是有进无回了。 正打算在晋王府里等李治他们回来，狄仁杰便出现了。 “公爷，您怎么来了？来等消息的吗？” 杨晨颔首：“来看看。” “待会等殿下回来，大概就有消息了，二位先坐坐吧。” 杨晨立刻来了精神：“这么说，殿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还进宫帮忙打听了？” 狄仁杰含笑道：“差不多也可以这么说。” 昨日长安城内暗潮涌动，消息传得漫天飞舞，狄仁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治，便趁着夜色摸黑过来，好在李治虽然新婚但是也耳聪目明，知道外面出事了，也猜到杨晨和程家会担忧程处亮，便打好主意第二天进宫问安的时候去探探口风。正巧狄仁杰也来了，两人一拍即合。 帮忙打探消息，且还是主动的，这一来是因为杨晨的情分，二来自然也有程家的因素在里面。 程家一门三雄，个个都是大唐顶梁柱，日后如果李治登基，那自然是要拉拢他们的。 杨晨便心安理得的在晋王府上坐下了，喝茶闲聊，心里安定不少。 其实他们倒不怕程处亮真的会被怎么样，只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兄弟，莫名其妙被关在宫里不给回家，且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个人都会心里打鼓，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些消息，就算只有一点也是好的，毕竟能安心不是？ 大约到了正午，李治大概是带着王妃在宫里用了饭才回来的。 杨晨第一次看见历史上的王皇后，不，现在还只是个王妃而已，看模样生的也不错，但是脑海中一出现小武古灵精怪的样子，便下意识的觉得，李治能看上武则天还宠爱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眼前这个王妃端庄有余，可爱不足，男人嘛，怎么会喜欢一板一眼的女人，总是喜欢有味道，有激情，还能给自己创造活力的女人来。 王妃独自回去了，李治便坐下开门见山的道：“就猜到师父会来，但是母后和父皇非要我们留下吃饭，否则早就回来了，不过这饭也不是白吃的，我旁敲侧击问过了，忠勇侯不会出事的，程家不必太过担忧。”李治已经转头看向程处默，“父皇震怒刺客一事，有心想要整饬一下宫中守卫，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宫里的面子也挂不住，因此那些人都是被召见进宫斥责了，现在……应当还在殿外跪着呢。”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少数也跪了好几个时辰，这要是换了寻常人，说不定下半身都要废了，但是好在程处亮怎么也算得上铜皮铁骨，跪上几个时辰，大概也是受得了的。 程处默感激的站起来，眼中包了一丝热泪，激动的道：“多谢晋王殿下了，此次恩情我程家必然铭记在心。” 李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摆摆手让程处默坐下，欣慰的道：“其实父皇将人扣在宫中是有警示之意的，近年来十六卫多少有些松懈，便是经常上战场的朱雀卫都出现了些许裂痕，正好有了这件事，顺水推舟震慑一二。” 杨晨喝了口茶润嗓子，又和李治闲聊了一会，才跟程处默一道起身告辞。 回了趟程家，程咬金还没回来，杨晨猜测大概是去李靖那边了，便和程处默告辞自己走了。 骑着马回了杨家，杨家众人却因为他一夜未归焦虑不已，福伯看见杨晨后心里那块大石头才落地了，连连上前道：“公爷，事情解决了吗？” 杨晨没准备多说，便点点头继续往院子里走。 才刚走到二门处，杨晨就看见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迎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斗篷披风。 “公爷辛劳一个晚上，如今天气渐凉，千万不要冻着了。”说着便将披风披到杨晨肩膀上，上头毛茸茸的毛还迎风飘扬着。 杨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雪便出现了，她先是轻描淡写看了一眼殷勤献披风的陈香莲，随后才微微扬起笑意：“夫君可算回来了。” 杨晨冷不丁浑身一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连将身上的斗篷扯下来扔在陈香莲手里，大步上前一把将杨雪搂在怀里：“哈哈哈，雪儿一个晚上不见你怎么又漂亮了这么多，哈哈哈哈……” 尴尬，很尴尬啊。 杨晨一个人装着笑，实际上怀里的杨雪冷飕飕的就瞟他一眼，这个时候如果不撑住，场面就很难看了。 第1443章 打的有理有据 杨晨真的弄不懂女人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看陈香莲不顺眼，那就遣出去就是，大不了给一笔钱，反正他杨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而且他这个做男人的也没什么意见，按理说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但是偏偏她们就是要走弯路。 杨晨哪里懂得这些，女人，尤其是已经有主的女人，占有欲是很强烈的，不但不允许有人觊觎自己的夫君，且就连精神上的觊觎都会让她们如临大敌。 要把陈香莲赶出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她们要的是将她这个狂妄的念头彻底掐灭，且还是眼见为实，心甘情愿的掐灭！ 陈香莲捧着好不容易拿到的披风在风中凌乱，看着杨晨搂着杨雪走了，一时之间心情复杂，直到鼻尖涌出一股酸意，才张嘴狠狠吐出一口气。 在杨家的这段时间，杨家的丫鬟都看她不顺眼，两个当家主母就更不用说了，她就是一个万人嫌的存在，但是偏偏她就是能留在杨家，这让她对杨晨逐渐开始抱有幻想，毕竟……如果没有杨晨开口，她又怎么能一直留在这里呢，而且当初是杨晨亲口说的，要留她伺候的。 她想办法从双阳镇跟过来……应当也是不违背他的心意的吧。 陈香莲想着想着，再次满血复活了。 此时正在小心翼翼说着好话的杨晨浑然不知，心里一个劲的自认倒霉。 程咬金回府的时候是眉开眼笑的，听了程处默的消息后更是将心放到了肚子里，不过想到李治，便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正好此时，门房匆匆来报，说是褚大人登门拜访。 “褚遂良？老子什么时候跟他有往来了？莫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程处默想了想道：“爹说的哪里话，褚大人和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嫌隙，能上门来干什么？” 褚遂良进来的时候脚下生风，且面色严肃，刚拜了一礼便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来，郑重其事的放在桌上。 程家父子齐齐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前两日，褚遂良在家里狠狠揍了一顿褚彦甫，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找借口说跟杨晨出去喝酒，直到后来下手狠了，褚彦甫还是没改口，这才信了，又知道褚彦甫跟程处亮喝酒，喝赢了程处亮才得了这二十两银子，当即气的浑身发抖。 去摘星楼喝酒也就算了，竟然还跟人赌酒，于是，褚遂良又更加狠狠的抽了一顿，褚彦甫现在还在家里养伤。 看着一脸迷茫的程咬金，褚遂良义正言辞的道：“犬子无知，竟然和忠勇侯在摘星楼赌酒，这二十两银子原数奉还。” 程咬金这才明白。 看样子褚遂良也是知道程处亮在宫里还没出来，否则不会眼巴巴的把银子送到这里来。 但是赌酒赢的二十两银子，你还要送回来，这是几个意思！ 程咬金扫了眼二十两银子，心里骂了一句败家玩意，接着气定神闲的摆出气势来：“褚大人这是何意，他们年轻人之间的赌约，咱们老一辈的还要插手不成？” 褚遂良来的时候就知道会引起误会，便道：“下官并不是想要刻意说明什么，只是下官教子无方，常常惹出事端来，且这赌博原本便不是正道，寻常官家子弟偶有小赌也免不了一场教训，更别提这次还是在摘星楼这等烟花柳巷之地！下官是为了教育犬子，所以才如此，还请程将军谅解下官。” “原来如此。” 程咬金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他刚才还真以为连褚遂良都敢上门来打他脸了。 褚遂良放下那二十两银子后连坐也没坐就回去了。 他想过了，回去还要再抽一顿才行！ 孩子已经有点大了，再不抓紧时间教训，以后娶妻生子了，就不能随便上手了，且要是那个时候还不老实，那他老褚家就真的完了！ 程处亮是在傍晚时分回来的，李红儿已经赶到程家等着，等见到程处亮，哇的一声扑了上去，哭的伤心不已。 程处亮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是看见自己老婆这么关心自己，都觉得膝盖上的伤口好了一大半了。 程咬金一言不发，等到李红儿和他说够了话，才将程处亮单独叫走。 程处亮咬着牙坐下，揉了揉膝盖，还是有些钻心的疼。 昨天晚上下了雨，又跪了一夜，他早上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再加上膝盖上的痛，程处亮总觉得自己得去医院一趟。 “还好吗？”程咬金看着他道。 “还好，就是有些僵硬。” 从宫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身旁还有其他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没有精神，只有他看起来龙精虎猛的，毕竟他是程家的人，面子要撑住，但是一回到程家，程处亮恨不得去床上躺上个昏天黑地。 太难受了！ 程咬金得了回答就没再问什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来放在桌上，然后不动声色才抽出放在桌子边上的一条鞭子。 “这银子你可知道是从何而来的？” 程处亮哪里知道这银子是哪里来的，老实的摇了摇头。 “这是褚遂良送过来的，说是你跟他儿子在摘星楼喝酒打赌，他儿子赢的。” 程处亮嗅到了一丝危机感，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去一趟摘星楼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爹总不至于跟从前一样追着他就是一顿毒打吧？ “爹……这事……” 啪！ 程咬金将那条鞭子狠狠打在地上，程处亮神色大变，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下一刻，他便拔腿就跑。 “爹！我哪里错了啊！我刚回来啊！我身上还有伤！” “放你娘的屁！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对不起老子这张面皮！”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去摘星楼了！” “这是重点吗！” 程处亮愣了一下，下一秒哀嚎道：“我再也不喝酒了！” “你他娘的还不知道错？” 程处亮嗷呜一声，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在书房里一圈一圈的躲着，身后的程咬金追的健步如飞。 “爹，我……我还有哪错了！”话音落下，程处亮又吃痛了，顿时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程咬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你这个臭小子，你还敢跑！你赌酒都敢输，我老程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那褚遂良不过一个文臣，这种酒囊饭袋的儿子你他娘的都比不过！老子打死你！” 程处亮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跤，陡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爹打他的理由，还真是十分的有说服力啊！ 第1444章 挨揍之道 经过这件事，长安城中的戒备明显变得更加森严起来，坊间的巡逻卫队也变得频繁，门口盘问的哨兵也多了几个，宫中更是不必说。 那日的刺客当场被抓，李世民亲口下命令处死，刑部不敢怠慢，从大理寺提了人之后便推出斩首，这让长安百姓行事都下意识小心了几分。 眼见天气逐渐转冷，杨晨收到了章蒙从双阳镇上送来的信，说是因为天气的问题，不少百姓已经出现了寒症，出工的人已经少了一小部分，预计等入了冬，大概都没人敢出门了。 冬天在每一年都是对百姓们的残酷考验，且每年都有一部分人因为寒冷被冻死，就连长安都会有尸首被拉走。 杨晨准备启程，房遗爱第一个跑过来，来的时候还有一辆马车在，里面全是他的东西，相比第一次去双阳镇，这回他准备的很齐全。 李治也准备走了，虽然新婚就要离开有些不舍，但是这毕竟是正经的朝务，自然马虎不得，那王妃也是个懂事的，二话不说帮忙准备衣物，眼含热泪的送别的李治出了长安城门。 众人在杨家集结出发，狄仁杰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恋恋不舍的小梦露，且她身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袱，看样子也想要去，狄仁杰一脸苦相的求救，但是没一个人当看见了。 李治道：“遗爱，你这衣裳不错，哪买的？” “嗯……公主给收拾的，摸起来是还不错。” “嗯……不错不错，改天叫皇姐也给我准备一套……” 狄仁杰无奈的躲到角落了去，奈何小梦露已经练出一手专门应付他的方法——死缠烂打，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杨家和程处亮夫妇都出来送他们，程处亮那天被程咬金抽了几鞭子，屁股上还疼，走起路来也一抽一抽的。 不多时，一辆马车也过来了，下来的人倒是让杨晨很吃惊。 “褚公子，你这是来做什么？” 褚彦甫下车时候的表情跟程处亮差不多，或者说，好像还要严重一点。 褚彦甫是被狠狠揍了好几顿的，他爹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但是揍他却是很给力。 艰难的行了一礼后，褚彦甫道：“公爷，我能跟你们一块去吗？” 这话问的杨晨一脸震惊，李治等人也都不由自主望过来，只有程处亮，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去干什么？你能有什么用，多一个人吃白饭而已！” 这句话原本只是寻常，按照褚彦甫多年的经验根本不会有什么触动，但是就因为这次挨打，打的他那颗已经快死的雄心终于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他下决心了，他一定要好好干出一点大事来，好叫他爹知道知道他的本事！ 不过他在长安城里没什么朋友，且身上并无官职，想要考科举又没那本事，想进军队……算了，他没那胆子，而且……也不一定能吃的了苦。 思来想去，褚彦甫发现自己唯一的出路就在杨晨这边，于是昨天晚上连夜收拾了东西，今天一早就溜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在他房间里悄悄留了一份书信来表明自己的决心，且他连自己去哪都没说，为的就是将来能给他爹一个惊喜！ “谁说的，我……我还是能有用处的，公爷，求您了，就带上我吧。”否则按照他在家里的碍眼程度，很有可能会英年早逝的。 程处亮自从上次被程咬金抽了一顿之后，对褚彦甫深恶痛绝，而最最可恶的是，他竟然只说了喝赢的那次，喝输了居然连个屁都没放！ “说不带你就不带你，你再胡搅蛮缠，老子揍你！”程处亮扬手就要走揍人，褚彦甫悲催的条件反射挡脸，然后瞬间跳走。 李红儿没好气的一把将程处亮的胳膊拉下来：“别胡来，晋王殿下还在呢。” 程处亮看了眼李治，李治当即很识相的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褚彦甫冲着程处亮一阵龇牙咧嘴：“侯爷，你这是报复你喝酒喝不过我。” 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在程处亮身上。 程处亮气的肺要炸了：“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程处亮是谁，喝酒能喝不过他？” 其他人还是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褚彦甫得意的道：“那天公爷也在，不信你们问公爷！” 杨晨很老实的道：“没错，他说的是实话。” 噗。 程处亮感觉扎心了，尤其是别人那种鄙夷的眼神，让他恨不得把褚彦甫给劈了。 “放屁！有种我们再比啊！这回喝一坛子！一坛子你敢不敢！敢说老子喝不过你！老子今天就把你喝趴下！” 褚彦甫这个时候忽然觉得，把程处亮喝赢，可能是他短时间能炫耀的最高资本了，当即昂着头道：“侯爷你别欺负人，我刚被我爹揍了，才下了床，大夫说了，不宜饮酒。” 程处亮顺嘴骂道：“老子不也被爹揍了，你怂什么怂！” 狄仁杰忽然慢悠悠的道：“侯爷你被程将军揍了啊？” 眼神中，透着些许不可思议，大概没想到程处亮一个闺女都有了的人，竟然还要被老子揍。 房遗爱更是同情的看着他，仿佛同病相怜。 程处亮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说漏了嘴，这下子他的面子更加没了。 “没事，那毕竟是爹，挨揍就挨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房遗爱拍了拍程处亮的肩膀，安慰道，“我前不久……也是被我爹揍过的，不过我爹应该没程将军那么生猛，我爹一般是拿戒尺打我一下，没什么大碍。” 程处亮眼角猛抽。 这特么算是来安慰他的吗？ 说起挨揍的事情，褚彦甫很有参与感，不怕死的道：“还是房公子运气好，我爹经常打的我下不来床，由此可见，不能光凭身量去判断，有时候爹狠起来，是会豁出命去揍儿子的……” 程处亮忍不住看向他，半晌才挤出话来：“你是不是傻……” 这种事，别人捂都来不及捂，缺心眼啊竟然上赶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房遗爱也有些震惊褚彦甫的智商，不动声色的把搭在程处亮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想了想道：“褚公子，我觉得你还是去学堂上学吧，这样你爹可能就会少揍你……” 第1445章 山上有妖物 褚彦甫愣了一下，然后道：“我上过学堂啊……” “……” 房遗爱有种欣慰感。 大概从前，他在别人眼里，就是现在的褚彦甫吧…… 男人啊，果然是要经过一番波折才会长大，比如现在的自己，看褚彦甫已经有种看傻子的高度了，这种高度足以说明他在经历中升华了。 房遗爱刚刚升起的骄傲，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高阳公主的笑脸后，顿时偃旗息鼓。 杨晨啧啧道：“整个长安，怕只有长孙冲可以和褚公子一较高下了。” 这大概是来接替房遗爱二愣子名号的天命之子吧！ 褚彦甫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摸了摸后脑勺颇为害羞的道：“公爷您过奖了，我……我哪有长孙驸马那么好的运气呢……” 他要是能娶上公主……做梦都能笑醒！ 到时候他还要娶七八个美妾，当一个风风光光的驸马都尉，让全长安的人都羡慕他。 褚彦甫开始做梦，那一脸猥琐的表情看的人瞠目结舌。 杨晨觉得，此人着实是个人才。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吧。” 褚彦甫一怔，顿时感激涕零：“多谢公爷，多谢公爷！” 程处亮不服气的道：“晨子，你带他干什么？瘦胳膊瘦腿的，只会浪费粮食。” 于是两人便互相言语攻击起来，直到杨晨整顿马车准备走了，褚彦甫才一溜烟跑上马车，气的程处亮一个人在原地捶胸顿足。 褚彦甫跟着杨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褚遂良便知道了，一听说自己儿子擅自跟着杨晨和李治去了双阳镇，愤怒之后褚遂良便冷静下来。 一番分析后，褚遂良决定随他去，不管在哪，总比在他眼前干些不着调的事情，还碍眼来得好。 褚遂良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的，虽然对自己儿子没多大期待，但是毕竟是自己孩子，总是幻想着有一天成龙的，虽说这几率十分的小…… 而且跟在杨晨和晋王身边，行事肯定是收敛一些的，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褚遂良自己剖析一番，最后结论就是自己这个混账儿子还能再混账到哪里去？随便糟蹋吧！ 一行人到了双阳镇，就连陈香莲也一道跟着来了。 陈香莲原本以为是杨晨想要跟自己在外面怎么样，一路上两颊飘红乐不思蜀，但是等到了地方，杨晨却让人丢给他们一袋银子，让她带着陈老头下山去了。 陈香莲美眸中包着眼泪，看起来我见犹怜：“公爷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明明……明明两位夫人也让我跟着您一起来的啊。” 杨晨想起杨雪和李湘云在出发先对自己的死亡威胁，浑身上下激起一个寒颤来。 要不是二女在杨家不能长久出远门，否则杨晨坚信之前在杨家大院的那一出出戏码会坚持不断的演下去，直到陈香莲自愿离开为止。 那种日子杨晨过了一次可不想再过第二次，自然是一回到双阳镇就想办法把人打发走。 陈香莲被陈老头拉扯着下山去了，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让褚彦甫着实心疼。 这女人大小也算得上有些姿色，泫然欲泣的模样还是很勾人的，唉，公爷就是浪费啊，留着暖床也是好的啊，再不济，给他也行啊！ 杨晨瞪了眼一脸色相的褚彦甫，眯着眼睛道：“我说褚公子，咱们这里可不养闲人啊，你来是来了，但是要是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得回去的。” 这点褚彦甫早就想好了，拍拍胸脯道：“我可以帮助公爷改善山上的伙食！” “……” 杨晨嘴角抽了抽，大概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褚彦甫却是十分认真的道：“我说的可是真的，别的我可能不大行，但是对于吃喝一道，我可是与生俱来就有这本事的！” 这一点，褚彦甫十分的有信心，因为他从小到大没一件事是靠谱顺心的，唯有吃喝二字，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杨晨对他的技能着实无语，他今天刚到双阳镇还要出去巡视一番，根本没工夫去跟褚彦甫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便叫来章蒙让他带着褚彦甫到处逛逛，自己则带着刘谦和阿六一道往山下去了。 李治和狄仁杰已经去收账了，杨晨下山的时候，那山脚的大棚已经起了好几座，且之前收留的流民大多已经在镇上寻到了养家糊口的活计，看起来丝毫不见萧条之色，只是天气渐冷，很多田里的农事都无法进行，仅仅依靠那几个可怜的大棚根本无法支持运转。 杨晨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就有百姓跟他打招呼。 另一头的街上，房遗爱的声音忽然出现了。 “师父！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 房遗爱灰头土脸的，脸上神色很紧张。 他今天正好带着学子在山上学习农耕知识，当然了，不仅仅是农耕，主要是跟书本上的字连贯起来，因为他发现死读书很难记，但是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记忆一下，那就容易多了，比如学习锄禾日当午这五个字时，那就要拿着锄头随意找块地锄一下，原本也只是房遗爱闲的蛋疼折腾出来的教学方法，可偏偏刚刚他带着那帮毛头小子在山上锄地的时候，锄得稍微有点深了，仔细一看，那地竟然是黑的！ 房遗爱第一反应便是出大事了。 “师父，地是黑的，那山上肯定有妖邪之物啊！”房遗爱比划着，神色十分恐惧。 杨晨一脸吃屎的表情看着他，等他比划的差不多了，才道：“你是不是挖到石头了？” “不是！肯定不是！绝对不是！师父，那山上有妖物啊！地是黑的，这说明这整座山……”房遗爱已经不敢再想象下去了，他几乎能意识到这是一件惊天动地，惊世骇俗的大事！ 杨晨跟着房遗爱回了山上，那一块地的周围围满了小子们，看见杨晨和房遗爱过来连连放开一条路，杨晨探头看了下去，等看到那深深的洞口时便有些惊讶。 这帮人不是在锄地吗？这特么是挖洞呢！ 再仔细一看，那里面果然有黑漆漆的东西，但是那东西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煤啊。”杨晨目露惊喜。 第1446章 大事 那东西的确是煤，杨晨怎么也想不到这山上竟然还有煤矿。 “刘谦，回去把来福给我带过来，我要看看这山上的煤矿究竟有多少！”杨晨浑身热切起来，如果这山上的煤矿数量可观，那么便能脱个硫弄出去卖，这煤跟突厥那边的不一样，脱硫后是用来给人取暖的，而不是烧制的。 不脱硫的煤有毒，如果用来长时间取暖会中毒，因此只能短时间内用煤来暖和一下身子，但是如果脱硫了，那就不一样了。 而双阳镇，正好需要这么一块产业！ 这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正愁大冬天的不知道能干啥呢！ 房遗爱还沉浸在自己挖到煤的震惊中，等回过神来，才狐疑的道：“师父，什么叫做脱硫？” “这是一道科学题，你在学院的时候没学过？”杨晨投过去一道班主任的凝视。 “咳咳咳，那个，师父，我还要上课呢，那什么，我先去上课了。” 房遗爱灰溜溜的带着人跑了，杨晨朝着他的背影毫不客气的骂了句不学无术。 李治和狄仁杰回来的时候听说房遗爱挖到了煤，又知道杨晨准备将这些煤收拾一下再卖出去给人取暖，不由得有些担忧。 这煤取暖是可以，但是长时间使用是会中毒的，就连宫中都不敢大肆使用，只能偶尔应个急而已，这煤脱硫后，真的能长时间取暖？ “师父，这煤当真能烧到灭了为止，也不出事？” 狄仁杰也不大相信的看着他，身后跟着的小梦露也眨巴着眼睛，十分好奇的盯着他。 杨晨撇撇嘴：“什么时候师父说的话也不相信了？脱硫而已，还难不倒为师！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这里有多少煤矿，看能开采多久。” 杨晨已经想好了，突厥那边的煤矿也不能浪费了，等这里实验成功了，让李崇义去突厥那边将其中一半的煤矿也加工了再卖出去，这样就能赚两个市场的钱！ 嗯，他当初……怎么就没想清楚呢，白白浪费了呀…… 来福的勘测结果是十分振奋人心的，这两个凸起的山，竟然都是煤矿，虽然听起来很多，但是毕竟两座山也不是很大，可开采，还是能撑许久的，起码这个冬天双阳镇要日进斗金！ 杨晨很快就和来福一起闭门研制，锁在屋子里开始足不出户，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刘谦和阿六去采买。 褚彦甫已经快闲的发霉了，不过他最近发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双阳镇上竟然有好几家名字都叫做杨德基的铺子，里面卖的东西不贵，一开始他还没怎么上心，直到后来发现许多街上的百姓都在买这铺子里的东西，便忍不住也进去吃了一遭，这一吃可不得了，他发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土豆，这鸡肉，这粥……竟然会这么好吃！而且这好几层的东西着实古怪，像馒头又不像馒头，说不是馒头那两块撒了芝麻的东西又真的很想馒头！ 褚彦甫对吃喝两个字有神一般的信仰，作为一个浪·荡的纨绔公子，吃喝嫖赌……嫖赌他其实想，但是没什么胆子，兜里钱也不够，因此这吃喝二字就变得更加有分量了。 用了三天时间，褚彦甫将所有的杨德基都吃了个遍，这一吃更是吓坏了，这几家铺子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味道！ 但是，这几家铺子的老板，却不是一个人，仔细打听了一番后，褚彦甫才知道这是一种加盟连锁店的模式，想要开铺子，就要签合同，拿加盟权，有了这些就能自己也开个杨德基。 褚彦甫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件大事可做。 站在一家杨德基门口，褚彦甫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他也要加盟！ 何间已经盯着这个人很久了，看起来穿的人模狗样的，但是那一脸的贱笑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何间忍不住走上去：“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再不走我就让人轰你走了！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可是我地盘！” 褚彦甫自诩怕的人还没几个，这里又不是长安城，除了山上那几个让他忌惮之外，还有谁能比他凶的？ 当即褚彦甫板着脸道：“你算哪根葱，本少爷想站在这里就站在这里！你给本少爷滚开！” 何间被推了个踉跄，但是他非但没生气，还眼前一亮。 能这么对他的，一定是个有身份的人！ 何间变脸似得换上一张笑脸：“这个……恕罪恕罪啊，小人何间，有些眼拙，不知道少爷是……” 褚彦甫对他的态度很受用，下巴微微抬起，略有些骄傲的道：“本少爷乃是当朝黄门侍郎，褚遂良的儿子！看你这个乡下人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本少爷的爹是大官就行！” 何间也觉得自己只要知道这个就行，当即看着褚彦甫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原来是褚公子啊！褚公子远道而来，想来应该是饿了，不如进去吃点东西吧！我这店里的东西味道可是很好的，您别看它门面不大，但是周围村镇的人都喜欢来咱们这里买，就算是长安那边，也有好些富人专门派人过来买吃的呢！” 何间很骄傲，他的铺子日进斗金，等还完了银子，他的子孙后代就都能做个有钱人了！ 从前他只知道租田地铺子收租金，可现在他觉得，还是自己做生意好啊！ 而且这做生意脑子要灵活，从货源供应到销售对象，那都是要动脑子的，只要努力，就能看见希望，全然不像种田那样靠天吃饭，这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贼棒！ 何间想忽悠褚彦甫进去吃饭，目的自然是想留住这个大贵人，毕竟当官的人家不会缺银子，一旦喜欢上了，往后自然就是来他这里买了，只要能留住这个客源，何间不吝啬自己请褚彦甫吃一顿。 褚彦甫其实已经来吃过一次，不过他都是买了就走的，这次何间请他进去吃，褚彦甫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选了个位置坐下，何间正准备介绍一下各种吃食，就听得褚彦甫熟门熟路的开始点餐，等点完了，还笑嘻嘻的咧嘴道：“何掌柜，你这铺子的加盟费，是多少啊？” 何间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起来，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觉得对方不是来送生意的，而是……来抢生意的！ 第1447章 逃离 大唐最不缺的就是猛士，从他们的皇帝开始到下面追随多年的诸位大臣，随便拧一个出来都是力破三军的猛人，所以张慎微一开始对这些海盗就没有太多的畏惧之心，有的只是好奇。 但像这样身中数枪还跟没事人似得的，还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的。 看着远处拥抱在一起的异域男女，张慎微眯起眼睛，让手下那群军卒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笑着说道：“就你这身手的确就值三百两银子了，能够徒手爬上神州一号的，你还是第一个。” 阿伯特虽然内心慌得一批，但还是尽忠尽职的干着翻译的工作，面对这个凶名赫赫的大海盗，尤其是在对方已经干掉几人的情况，能够捋直舌头说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了。 “海上什么时候出现了你们这群强大的人？难道也是从英格兰过来的教徒？” 虽然前前后后已经被几十个拿着火枪的军卒包围起来，但斯顿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目光落在远处的张慎微身上，开口说道。 “强大？你要知道这只是一艘商船，用来开路的存在，大唐真正的精锐海师还在身后，等你真正见到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朝上国，至于你说的英格兰，是不是和那个叫路易斯的家伙有关？” 斯顿闻言神色微动，瞳孔微微一缩，明显是知道这个名字。 “看来是了，不然师父也不会大老远让我来找这个人，看来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这样吧，算你小子命好，从今往后在我手下做一个下属，想要活命就拿自己的命去拼，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张慎微瞥了眼远处的金发男子，口气平淡说道，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海盗头子放在眼里。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当听到奴下属两个字的时候，斯顿的额头明显有青筋暴起，忍不住就要动手，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枪响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耳旁，张慎的手中微不知何时多出一支火枪来，枪口正冒着白烟。 斯顿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身体颤抖着想要站起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我师父说过，一个人再厉害也要遵循物理的规则，你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猛虎，但终究无法做到拧着头发让自己飞起来，别以为你身上藏着一些防具就真的以为能瞒过一切，如果再敢反抗的话，就不是打算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一旁的干瘦女子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哭喊着扑了过去，撕开腰间的破布要替男子包扎，却被他一把推开，后者颤抖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说道：“我会杀了你的。” 张慎微咧嘴笑了笑，笑容比夜晚的海风还要冰冷：“在你靠近我之前，我会先杀了你们两个，然后再去岸上将你们所有人都杀一遍。”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有人和我说过海贼王的故事，我觉得这三个字很适合我，今天是你自己凑巧送上门来，如果等到我亲自去岸上找你们的话，事情可能就是另一个结果了，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张慎微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不知为何，在大人们心中一直扣着纨绔子弟帽子的自己，来到海上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连说话都有种让人作呕的腔调，换做一年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会变成这个模样，或许就像师父临走前说的那样，学会思考是一个人开始成长的标志。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活的更像自己以前讨厌的样子，比如按照自己以往的性格的话，抓住眼前这两个人之后肯定会严刑拷打一番，管你是多硬的汉子也要统统服软，但现在他会学着朝廷里的那些人一样说话，不急不缓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用唇枪舌剑来瓦解一个人的内心防御，这是最阴险也是最实用的一种招式。 阿伯特用土话翻译了下‘海贼王’这三个字，同时还古怪的看了张慎微一眼，不明白这个大唐贵胄没事做为啥要来海上和这群穷海盗抢饭碗吃，反倒是斯顿深深的看了张慎微一眼，嗤笑说道：“海盗的世界里从没有聪明二字可以选择，一切的阴谋在力量之前都很可笑，想要征服他们就要变得和他们一样强大，或者说比他们还要强大，否则就是做梦。” 他抱着身边的女人，目光落在张慎微身上，摇头说道：“你很弱小，如果不是这艘古怪的大船，如果不是你手中的武器，五步之内我必杀你，而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在海盗之中还有很多，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如果你想要征服这里，靠一艘船是无法做到的，而且你就算征服了这片土地，也无法征服人心。” 张慎微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一个手下败将的海盗说教了，不过看到他的下一步动作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鬼才管那群海盗的生死。 这家伙说这么多是为了拖延时间！ 果然，抱着劳拉的斯顿说话的时候，身体同时慢慢的朝着周围挪动着，就在张慎微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对方已经动了，一个跃身，抱着怀中的女人直接跳下了围栏，扑通一声钻进了蔚蓝的海面之中。 这一切都在电石火花之中完成，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张慎微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瞅着他坐在椅子上把脚翘的比头都高就知道他沉浸在得意之中，似乎根本不在意到手的人质突然就飞走了。 索玛菲这时候从船舱里走了过来，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现场，问道：“你故意放他走了，就不怕他被他真的逃走了？” “他逃不走的，如果能逃走的话，他根本不会来这艘船上，那里一定有他牵挂的人，我的师父说过，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是最大的弱点。” 看着索玛菲若有所思的表情，张慎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向远方：“不知为何，我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是喜欢说教，也总是干一些自己以前很不齿的事情来，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无聊。”索玛菲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没错了，人一旦无聊起来就会胡思乱想，看来是时候找点事情做一了。” 第1448章 生意 杨晨在这日出了屋子，脸上黑漆漆的是不小心沾染上的煤，刚出门便感觉外面的天气又冷了好几分，再仔细一看，竟然有一丝丝的雪粒子，杨晨眼皮子一抽，发觉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早。 房遗爱正好收拾了东西午休，上课的毛头小子们都在山上帮忙干活，他们在山上清扫，喂鸡鸭，整理马厩，顶替了一部分下山的流民，倒也不至于让山上落了灰尘无人打理。 原本杨晨收留的那批流民便只有几十人，那几十人在前不久陆陆续续的下山找了活计做，但是吃住依旧在山上，如今放眼望去，这山上也是袅袅炊烟。 但这就比较麻烦了，杨晨想要开采这两座山的煤矿，那么这里自然是不能住人的，这些才刚刚安顿下来的百姓，便免不了又要去重新寻个地方盖房子了。 不过好在不是很着急，他可以先从另外一座山开采，等到这边的人口清零了，再将这里也开采完，便可以了。 房遗爱怀里抱着书摞，正朝杨晨过来，见他出屋便欣喜的道：“师父你出来了，那煤是已经研究出来了？” 杨晨微微颔首，颇有成就感：“已经差不多了，对了，你去跟刘谦说一声，让他可以找好人手来这里挖矿了，大概需要十来个矿工的样子。” 将煤挖出来，再将煤脱硫，最后再卖出去，后面的工序就是买卖了，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杨晨准备让李治来负责。 李治其实早在杨晨‘闭关’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准备了，而且他还是就近找的人，负责挖矿的，就是住在山上的流民，李治选了几个身强体健的留用。 “师父，铺面已经看好了，就等着师父出来去看看还需要添点什么东西，还有加工的地方，也都留好了。”李治递过来两张房契。 杨晨对他自然放心，便道：“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明日开始吧！” 李治点了点头：“那师父，这股份也分吗？还是只是我们的？” 卖煤这个事，听起来其实有些不大靠谱，首先这个时代是人都是用山上烧好的木炭来取暖的，其次煤在大众的常识里，那是有毒的，就算要烧煤，也定是要开了屋子通气，而且不能烧太久，再者，这煤的价格也是高的，普通人家也消耗不起，所以卖煤这件事，如果没有门路或者机遇遇上需要大量用煤的时候，很有可能是会赔本的。 但是脱硫了的煤就没有这种困扰了，起码不需要为会不会毒死这种事来担忧，一旦没了这种顾虑，在市场的竞争力就会变强，这个时候再来个合适的推广案例，基本上就能打开销路了。 而杨晨，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这两座山毕竟不大，不算作长久生计，杨晨道：“分股就不必了，你放出风声去，如果有想要卖煤的，可以和你商量一下，咱们给个批发价。” 李治深以为然，眼前的这两座山不过尔尔，其中能有煤矿已经是天赐的机遇了，想靠着他发家致富，那岂不是不将山西放在眼里，虽说现在的山西还在灾后重建，流失的百姓也不知道何时能恢复，但是总体而言是在进步的，在逐渐恢复的，假以时日便能重振往日景象了。 煤矿的消息放出去后，百姓三三两两时不时议论一下，但是对于卖煤一事还是心怀担忧，可一想到这是山上那几位放出来的消息，心里又有些雀跃。 别人还在犹豫，何间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当机立断了。 跟着唐国公做买卖，那是稳赚不赔啊！ 想什么想，还想什么，等想明白了，机会就没了！ 何间之前因为买铺面和鸡的事情还欠了些银子，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当天便兴冲冲的去找了李治，交了定金领了名额后，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物色铺面来，但是现在的双阳镇已经不是之前了，买个铺子还是要花不少钱，思来想去，何间决定找个靠近街道的田，然后再自己盖个铺面出来，这样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可比买铺子要省钱多了。 何家开始忙碌起来，就连何家婆娘都扛着东西去田里帮忙干活，不出七天，一个还算像模像样的铺子就造好了。 不过两三日，天上的雪粒子已经有隐隐变大的趋势，这个时候一车车的煤从山脚运了过来，何间的铺子开了张，一开始没几个人去买，但是后来因为价格便宜，多多少少就有人去光顾了，不出六日，这唯一的煤炭铺子，竟然变得火热起来，且隐隐有超过杨德基的趋势。 何间睡觉都兴奋的睡不着，一整天都赖在煤炭铺子里，忙的脚不沾地，每每天黑了，他都有些舍不得将门关上，总觉得这大门一关，自己又损失不少，而且他还要趁着双阳镇上还没其他人开分铺的时候，赶紧捞一笔独门垄断的银子！ 何家铺子的煤炭开始流传出去，外面的百姓也开始大批量的进入，何间的煤炭供不应求，在这个档口，一天之内又新开了两家煤炭铺子，可尽管如此，也远远不够。 最高兴的自然还是杨晨，那两座山的煤矿他挖的不亦乐乎，而且李崇义也已经赶往突厥开始煤脱硫的工序，在冬日正式来临之前，整个大唐疆域内，起码能有一半的地方得到煤炭取暖供应，而且将一直持续。 长安地处不算太北，但冬日里也是冰冷刺骨的很，双阳镇上的煤矿还能继续挖掘个把月，这个把月时间，将长安三辅之地全部打开市场，全然不是问题。 杨晨有信心，光是靠这个冬天，双阳镇上大批百姓就能彻底脱贫了，因为这次的煤炭价格并不高，寻常百姓都买得起，更别提是批量进货的商家。 镇外的商人早已盯着双阳镇，在眼看煤炭获利颇丰时，马上就有人来打听消息了，等知道这煤出处后便有一支商会的人派出代表去找李治。 李治的身份，足以他们仰望，想要和李治谈生意，光是压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第1449章 褚彦甫干大事 商行派来的人是一个短小精悍，只看一眼便觉得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但是他面上一旦笑起来，又格外的亲和。 李治呷了口茶坐在上位，身边站着狄仁杰，二人神色如常，看不出来究竟是怎么想的。 商行的龚行有些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提出的三万两银子是否能够垄断这两座山的煤矿，不过按照他打听来的市价，一斤的煤炭也不过十来个铜板，按照煤矿的产量估计下来，这三万两其实不少。 这若是对面做生意的是普通人，龚行还有些把握，但是偏偏对方身份不俗，其他的或许能看在眼里，却偏偏银子这个东西，是对方最不缺的。 “这件事……”李治终于开口了。 龚行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的注意都在瞬间聚集，一双眼睛格外有神的看着李治。 李治幽幽的道：“恐怕不好说。” 龚行一怔，以为他是觉得银子不够，忙道：“殿下，银子还能再商量的，只要能将这两座山的煤矿，还有加工的手法都卖给我们商行，我们一定不会少银两的。” 李治微微摇头：“这不是银子的事情。” 龚行心里叹了一句，果然如此。 接着李治话锋一转：“全部卖了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这三万两银子，可以包一半的产量，若是没有异议，我们可以将一半的煤都批发给你们，保证这一部分不会被人瓜分。” 这让龚行一愣。 三万两银子买一半的煤，这……这未免也太贵了！ 毕竟按照商行的估计，是要用这三万两将所有的煤买下来的，这样在别处的煤矿进入长安附近之前，他们就是独家垄断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虽说心里有准备，却也没想到活生生会被砍价一半。 这一半也不仅仅是价钱的问题，还有市场的问题，有了别家的人一块分割市场，就算有一半的市场份额，话语权也被分散了，而且价格上面也没那么容易拿捏了。 龚行面露为难之色，李治却是站了起来：“外面还有不少的事情，龚掌柜若是没想好，那就先回去想想吧。” 说完，李治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龚行连连站起身目送，等李治和狄仁杰不见了，才摇头叹息着回去了。 龚行走后不久，杨晨便已经踱步从后面出来，李治也回来了。 “师父，已经打发走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杨晨微微摇头：“不好说，可能咬咬牙他们又来了呢？” 双阳镇这边的煤炭几乎包揽了长安附近，而且因为长安在的缘故，主要供给的也是长安方向的，其他的百姓处于散户状态，三万两银子不少，但是如果他们有独特的销售道路，利润自然也是十分可观的。 商行的事情杨晨没怎么往心里去，如果是从前他，尚且还看的上几万两银子，但是现在，他有钱！ 杨晨的目标是大唐首富，但是这个目标他觉得有点不够大了，他的目标应该是世界首富才对！ 李治略有所思的和狄仁杰出去了，今天他们要去找一块地来安置山上的百姓，而且他们自己也需要找块地重新收拾出几间屋子来，等过段时间，对面那座山的煤矿挖没了，就要挖这边了，有工人在干活的话，山上的住不了人的。 下了山，李治看了眼山脚下的大棚，从原先的一个大棚到现在的十几个，山脚下的大棚已经出具规模了，也好在并没有太靠近山根，否则这里的大棚也要给矿场挪位置。 “晋王殿下？太巧了，您怎么在这里啊？”褚彦甫笑嘻嘻的站在边上，他刚从镇上回来，而且打听清楚了关于杨德基的事情，在他知道杨德基是杨晨名下的时候，当即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拿一个过来。 但是他打听之后才知道，一个杨德基的店需要交一百两银子，此外还要花钱招人还招人来干活。 这种东西褚彦甫是不懂的，但是他觉得杨德基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他要是买下了，先不说吃喝，就算传到他爹耳朵里，那他也是正经在干一件事的，若是再做出点成绩来，回家铁定是不用挨揍的。 褚彦甫对杨德基的赚钱能力丝毫不怀疑，单看在双阳镇的那几家就知道人流量十分的多，赚钱不过就是时间的事情！ 褚彦甫想的很简单，他要一个杨德基店，然后再招募人手，这样就能赚大钱了！ 不过一百两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多的。 想当初为了那二十两，他还被他爹揍的下不来床，不过这也算了，只是最后那二十两还被他爹给抢走了！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痛心，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摆脱他爹，干出像样的事情来。 来了双阳镇，褚彦甫无所事事的逛了好几天，终于被他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商机！ 李治看他红光满面的，兴致勃勃的道：“褚公子干什么去了，可是在镇上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狄仁杰轻轻瞟了他一眼，心里不由为褚遂良捏把汗。 褚遂良为人，在朝中大臣眼中都是有目共睹的谨慎小心，但是谁能想到他儿子竟然是这么个模样，狄仁杰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以后生了个儿子，也是不学无术还到处丢脸，大概他会直接把他打死吧。 褚彦甫心里正惦记着杨德基的事情，见李治问更是来了兴致，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打了个圈，最后咽了下去。 “看看新鲜罢了，嘿嘿，殿下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先忙……嘿嘿，狄大人你好啊……”褚彦甫一溜烟就跑了。 他不能现在就说出来，他得准备好银子再来，否则到时候拿不出银子，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褚彦甫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接着马不停蹄的朝山上去，他准备赶紧回一趟长安，筹集了银子再过来弄个铺面，到时候，便是他一鸣惊人的时候！ 李治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跑了，无奈的摇摇头，便自己去忙活了。 第1450章 有弟弟真好 褚彦甫回了山上，见山上也没几个人，唯一在进出的也就是在山上教学的房遗爱，不过房遗爱被一帮小子围着，也没空理他，褚彦甫心中升起一种自己在干大事的感觉，又刺激又兴奋，进了自己房间后麻溜的开始收拾包裹。 如果他连夜赶回去，等到明天中午还能到！ 正将最后一件衣裳塞回去，褚彦甫突然愣了一下。 不对啊，他今天走明天回，那收拾衣裳干什么？ 褚彦甫又把衣裳从包裹里扒拉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小梦露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褚彦甫吓得魂都差点飞了，拔腿跑出去一看，发现周围没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凶巴巴的道：“小屁孩不要问这么多，去去去，边上玩去！” 小梦露哼了一声，抬脚用力的踩在褚彦甫的脚背上，在褚彦甫惨叫之前一溜烟就跑路了。 “臭丫头片子！嗷，痛死本少爷了！” 褚彦甫揉了会脚，随后便鬼鬼祟祟下山去了，他来的时候就坐自己马车来的，回去的时候也坐了自己的马车回去，直到他出了双阳镇，也没人知道褚彦甫走了。 褚彦甫的运气不错，他进城的时候尚未宵禁，等好不容易从小门溜进去，却突然跟一个黑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一声，褚彦甫一屁股坐地上，对面的黑影也栽倒在地，听声音，好像比他还疼。 “哪个王八蛋，本少爷弄死你信不信！” 褚彦甫从地上爬起来。 对面那个黑影听出他声音，惊喜的道：“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褚彦甫一怔，仔仔细细看了才发现最对面是褚彦冲，正好此时又有小厮从不远处路过，褚彦甫下意识的拉着褚彦冲往墙根上躲。 “别出声，别被人发现了！” 褚彦冲低压声音道：“大哥，你要干什么啊？” 褚彦甫懒得跟他解释，伸出手道：“有没有银子？” “银子？有……有点。” “借我点，改天就还你！” 这句话褚彦冲听的太熟悉了，他亲哥自从第一次跟他借钱开始，就是这句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改的，而且从头到尾都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还钱！ 褚彦冲条件反射的捂紧自己的荷包，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两步，警惕的道：“大哥，你要银子干什么啊？” 褚彦冲大脑快速转动着，首先是他大哥忽然回来，然后是一回来就问他要钱，这……这怎么听都像是戏院里唱戏的那样，说的某某在外犯了滔天大罪，为了不连累家人，或者为了自己活命，于是席卷细软亡命天涯，再也不回来了。 按照他对褚彦甫的了解，现在就很有可能是在外面犯事自己准备跑路了，试想一下，连告诉爹救命的勇气都没有，那……那这错得多大啊！ 褚彦冲一个激灵。 该不会要……要诛九族吧！ 再严重点，就是凌迟处死再加诛十族！ 他……他褚家是要被灭门啊！ 这个念头一蹿出来，褚彦冲看自家大哥的眼神就变得更惊恐了，但惊恐归惊恐，到底是亲兄弟，褚彦冲第一反应还是想帮他逃走，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发现他大哥回来过，否则到时候整个褚家都难逃干系。 现在褚家最多落个管教不严，最重的惩罚也就是丢了官位被贬黜，所以要赶紧着才行。 褚彦甫正准备动手去搜身，但还没碰到褚彦冲，褚彦冲就已经开始搜刮自己了，一把拽出一个荷包塞到褚彦甫手里，仿佛生死离别般悲痛欲绝：“大哥，这里有十五两银子，你先……” “才十五两？不够的！” 褚彦冲一愣，还没回神就感觉自己在被上下其手，但是又不敢发出声音来，憋红着脸轻声道：“哥，你干嘛呀？” “要银子！”褚彦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边，回头道，“你哪儿还有多少？” 褚彦冲心里想着这好歹是自己大哥，大哥有难做弟弟的肯定要帮才是，想起自己房里还有好些书画古董，便道：“有东西，不过得明天天亮才行。” 褚彦甫一愣：“干啥要天亮才行啊？” “天亮了才能去当东西啊！这大半夜的，哪里找人去？” 褚彦甫恍然大悟，心想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弟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疑惑还没说出口，褚彦冲便道：“明天我悄悄的拿出去，保准不会让人知道，哥，你今天回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吗？” 褚彦甫有些懵，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和弟弟竟然如此心有灵犀。 他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不想被人发现的？ 褚彦甫摇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没人发现！” 褚彦冲猛地松了一口：“那就好那就好，要不今天你就在我那边挤一晚上，明天早上趁着天刚亮，你就扮作我的小厮出去，到时候典当了东西，你就赶紧走！” “啊……要这样啊……”褚彦甫愣愣的。 玩这么大的吗？ 他以为自己悄悄回来不被爹发现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按照他弟的意思，好像……他想的还不够严谨。 “对！扮成小厮出去，这样的话爹就不会发现了。” 而且如果东窗事发，他爹知道典当东西的事情，那也只会知道是他弟干的，跟他没关系，到时候挨揍的事情也就没他事了！ 好主意啊！ 褚彦甫有些感动，一想起从前对自己弟弟那么随意，他那颗无耻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有弟弟，真是好啊！关键时刻能抗揍，还能帮忙出主意。 褚彦甫欣慰的拍了拍褚彦冲的肩膀，感动的道：“好弟弟！以后大哥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等大哥发财了，少不了你那份！” 褚彦冲有些蒙圈，这特么逃命呢还想着发财，看来他哥是没救了，不过……有这个心总是好的，总比之前要好吧，动不动就坑他一把。 褚家的兄弟情在黑夜当中就这么升华了，褚彦甫跟做贼一样跟着褚彦冲回去，和衣躺下的时候甚至还想起了小时候的快乐时光。 有弟弟，真好啊…… 第1451章 我的钱 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褚彦甫就被人叫醒了，一睁开眼就看见褚彦冲在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的穿衣裳，时不时的还透过外面的窗户眯着眼睛打探情况。 这场景着实有些诡异，褚彦甫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出去换银子呢。 褚彦冲喜欢念书，但是没多少天赋，可房间里的宝贝东西却不少，尤其是字画，虽说比不上他爹的，但是绝对比褚彦甫要富有。 褚彦甫穿好衣裳下床便开始挑选能典当的东西。 褚彦冲一脸悲壮，拿起一副画卷，想了想舍不得，又放下，走了两步拿起另外一副，还是舍不得。 这些都是他的心头肉啊……要卖掉哪里舍得，可为了他大哥…… 算了，这些东西拿出去还能有机会买回来，他哥要是死了可就没了！ 咬咬牙，褚彦冲准备把那些书画拿收拾起来，可才伸出手，就有另外一只手麻溜的将那卷画拿走了。 褚彦甫将东西全部打包在一个布袋里，鼓鼓囊囊的，褚彦冲再回头一看，那摆放画卷的画筒里，已经全部空了，而他哥手里，正捧的满满当当的。 “哥……你……”褚彦冲哆嗦着嘴唇，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啊！ “怎么了？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趁着天刚亮就走吗？再不走，爹就要出门上朝了，待会撞上了可怎么办？”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褚彦冲一双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褚彦甫手里的画。 少说也有十来卷了，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这……这画太多了，太扎眼了，哥，咱们放回去一些吧。” 褚彦甫看了眼手里的画，是有些多，他一个人拿着都有些沉，但是这些纸能值几个钱？他可是要一百两的，除去昨天褚彦冲给的十五两，还差八十五两呢，而且他还要银子来招人，这些纸估计也就值个十几两吧？ 褚彦甫摸不准主意，毕竟他长这么大，也不知道这些字画究竟哪里值钱了。 褚彦甫看了看边上的几个古董花瓶，眼前一亮，这些玩意看起来够分量啊！ 将手里的画卷放下，褚彦甫走过去抱起其中两个：“要不我们把这些也卖了吧？” “……” “不行，恐怕还不够啊，值钱的东西都在爹的书房呢！” 褚彦冲隐隐嗅到一丝危机，战战兢兢的道：“大哥，你不会想去爹的书房里偷东西吧！” 褚彦甫是有个念头，但是风险系数太高了，还是算了。 见他摇头，褚彦冲猛地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脑门上都被吓出汗来了。 最后，褚彦甫和褚彦冲各自抱着两个花瓶，又拿了七八个画卷出去了。 一路上褚彦冲都是生无可恋的。 那些画虽然算不上是绝好的，但是都是他喜欢的，平时都小心翼翼的欣赏，却不曾想到有一日竟然还要拿出去卖！ 褚彦甫看他的神情不免有些愧疚，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能赚大钱帮他把这些东西赎回来，甚至买更好的，那丝愧疚也消散了不少。 想拍拍他的肩膀，手里东西已经满了，褚彦甫只能安慰道：“弟弟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帮你赎回来的，等哥有钱了，再给你买更好的！唉，要不是我房里没啥值钱东西，否则我也不会拿你的。” 褚彦甫是真的很穷的，他老爹给他的零花钱是全家最少的。 就像褚彦冲，这些字画是他长这么大，一笔一笔的月例银子攒下来，然后再买来的，而作为经常让褚遂良这个爹看不顺眼的本人褚彦甫，他的花销就更少了，如果不典当东西的话，那一百两银子估计要攒到地老天荒。 兄弟俩走在大街上，因为时辰还早，铺面都还没开门，好不容易走到典当行的门口，就发现街上陆续出现了轿子，这些都是早上起来上早朝的官员。 褚彦冲的反应比褚彦甫还激烈，推着他就往街口里走，生怕被人看见。 褚彦甫已经被自己弟弟感动的无以复加，再三发誓等他赚大钱了，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都给他弟赎回来！ “要不我去敲门吧？”褚彦甫道。 褚彦冲还没说话，褚彦甫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大摇大摆的往门口走去，这吓得褚彦冲手心直冒冷汗。 当铺的伙计火急火燎的过来开门，门一开，褚彦甫就跟大爷似得冲了进去，架势十足的往桌面上一拍：“把你家掌柜的叫起来！本少爷要来卖东西了！快点，本少爷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嗓门之大，把刚一只脚踏进来的褚彦冲吓个半死：“别嚷嚷啊！对了，快帮我一块来搬东西啊！” 能在长安城里做典当生意的，眼力自然是好的，一看他们的模样便知道多少有些身份，伙计麻溜的帮着把东西搬进来之后就去叫了自家掌柜的。 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响，褚彦冲肉疼不已。 “七个字画，四个花瓶，总计二百两银子！” 褚彦冲一怔，像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这些字画都是真迹，就算比不上名家画作，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银子吧！” 那掌柜的面对质疑丝毫没有紧张，面上带着笑意道：“这位公子，这些画都是真的，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来说有一百九十两之多，余下的十两，是这四个花瓶的。”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房间里的花瓶，一个只值二两多银子？这怎么可能！ 褚彦冲一副被雷劈的模样，边上的褚彦甫忽然想起来，从前他没银子花，就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当了，后来当没了……就只能打褚彦冲房里东西的主意。 一般来说他都会再买个假的放回去…… 嗯……这四个花瓶应该是他后来买回来的假花瓶了…… 褚彦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还处于震惊中的褚彦冲，心想自己怎么就给忘了这茬，不过还好，至少已经有一百多两了！ “行！那就两百两，掌柜的，给钱吧！” 从当铺里出来，褚彦甫想了想便将两百两银票都揣进怀里。 这下子所有钱都有了！不仅全有了，还有富余的，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褚彦冲还在自我怀疑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房间里的古董花瓶怎么就成便宜货了？ 不到三两银子一个，这简直在侮辱古董二字！ 等到褚彦甫上了马车，褚彦冲还有些匪夷所思。 “弟弟，你先回去，等哥哥我在双阳镇赚了大钱，一定给你买你想要东西！有了这两百两银子，我就能开铺子了！也不枉费我大老远的跑回家拿钱啊！”褚彦甫欣慰的道，“那什么，哥哥我先走了啊！你赶紧回去，别被爹发现了！” 褚彦冲愣愣的应了一下，眼看着马车扬长而去，他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什么叫做……去开铺子？ 还大老远……回家拿钱？ 褚彦冲眼中的惊恐逐渐放大，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褚彦甫的马车都已经快出长安城了。 “我！我的钱！” 第1452章 逆子啊 “银子！不，字画啊！我的字画啊！”褚彦冲急得直跺脚，又气又急的追了两步，最后仰天长啸。 “被骗了！我的字画啊！” “褚彦甫，你连亲弟弟都坑！” “我要去告诉爹！让爹来教训你！” 褚彦冲要哭了，一想到自己被骗的一无所有他就觉得自己极其悲惨，顿时泪流满面，一路上走回去，都觉得无比的漫长，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大哥，竟然把钱骗到他身上来了，虽说从前也时不时坑一点，但是这次……这次明显更恶劣啊！ 银子啊！字画啊！ 那都是他的宝贝啊！ “呜呜呜……” “我要去告诉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褚彦冲捂着胸口，一想到自己还帮忙把东西卖了，他就觉得自己蠢钝如猪。 可恨啊！真的太可恨了！ 从小到大，褚彦甫那混蛋都是坑！ 褚彦冲感觉自己眼前一阵发晕，等好不容易到家门口的时候，门房已经被他的模样吓坏了。 “二少爷！二少爷你怎么了！快！快过来帮忙！” 两个小厮手忙脚乱的将褚彦冲扶进去，管家看见他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丝疑虑。 大清早的二少爷怎么会从外面回来？ 不过很快管家的注意力就不在这上面了：“快，找人扶二少爷回房间休息，还有你们，你们两个去找大夫过来！” 褚家一阵手忙脚乱，等到褚彦冲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 “褚彦甫，你这个……你这个逆子……” 刚刚带着大夫走到门口的管家猛地一愣，和大夫相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惊恐。 完蛋了，二少爷怕是受了大刺激了，否则怎么会学老爷的口气骂人！ 而且大少爷都不在家啊！ 大夫急匆匆的背着药箱进去了，一看褚彦冲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吓得魂都要飞走了。 这二少爷怕是得了什么魇症了吧，否则怎么会大清早胡言乱语，还这副模样？ 大夫小心翼翼的搭了脉，这一搭，大夫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一只窜天猴，这脉象太……太特么诡异了。 脉象紊乱，气息不稳，怒火攻心，面色发白，眼睛……眼睛呢…… 大夫强撑开眼皮看了眼，然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有救呢…… 管家被大夫那副沉重的模样吓得心里一跳，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着气的二少爷，小心翼翼的将大夫拉到边上，问道：“如何了？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大夫眉头紧锁，微微摇头，语气凝重的道：“二少爷这症状来的突然，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管家连连道：“有，二少爷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的，不过天色还早，按理说应该还府在休息才是。” “这可能就对了……看二少爷的样子，应当是叫梦魇住了。《黄帝内经》里说，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这可能就是造成二少爷梦游的缘故。” 管家眉头紧锁：“但是二少爷从前并无此症啊……” 话音刚落，床上的褚彦冲一声咆哮：“气死我了！” 大夫脸色微微一变：“这可能是二少爷还没从梦里出来，情绪被迁扰了，我去开个凝神静气的方子，让二少爷服下休息休息，可能……可能就好了，不过以后还会不会犯，我也说不好。” 管家叹了口气，连连让大夫下去开方子，自己则招了几个小厮过来让他们在门口守着。 “看来只有等老爷回来了，唉，这都什么事啊，流年不利啊……” 等到褚遂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褚彦冲已经在自己屋子里大哭了许久，他只要一想到褚彦甫骗他，就胸口闷闷的疼，脑袋也一阵一阵的晕。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怎么这么蠢啊！” “呜呜呜，我的字画，我的字画啊……” 褚彦冲赤足在冰凉的地面上，坐在椅子上，脑袋深深的埋在书面，哀嚎痛哭。 管家已经急的原地打转了，一看见褚遂良回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老爷，老爷你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二少爷吧，二少爷他……他好像疯了！” 褚遂良一怔，眼角猛地一抽：“你说什么？” 他儿子疯了？ 开什么玩笑，他不就上了个早朝而已，儿子怎么可能会疯！ “管家，不得胡言乱语……”褚遂良一边往里走，一边教训管家，但才刚走进后院，便听到褚彦冲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当即虎躯一震。 “这怎么回事？” 管家苦着一张脸道：“老爷我说过了，是二少爷他疯了啊，早上二少爷不知道为何从府外回来，一到门口就这副样子，而且……而且二少爷还骂大少爷……” “骂大少爷？”褚遂良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否则这大白天的都是什么东西？ “是啊……骂大少爷，但是大少爷人不在家啊，大夫说二少爷可能是梦魇，受刺激了，让喝了安神药休息，但是二少爷不喝啊……” 褚遂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脚下步子走的飞快，等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褚彦冲正趴在床上痛哭，时不时的，还骂两句褚彦甫。 这一幕，像极了中邪啊！ “儿子！儿子你没事吧！”褚遂良脚步慌乱的走上前。 褚彦冲一听到自己老爹声音，顿时就感觉找到了救命稻草，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一脸的委屈：“爹！你可算回来了！我……我被大哥骗了！” 褚遂良一听，管家果然没骗他！ “爹，大哥他骗我把东西都典当了，自己拿着钱就跑了……他骗我……我那些字画可是最喜欢的，我攒了好久的……爹，大哥骗我……” 褚遂良愣了愣，隐约觉得里面有事：“你大哥回来过？” 褚彦冲猛点头，到这个时候了就别怪兄弟不讲情义了，谁叫他这个做大哥的先骗人的！ 褚彦冲告状的时候精神特别好，一五一十的，将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等到说完，褚遂良的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来了。 “这个逆子，他竟然……” 他竟然连自己家人都骗！ 褚遂良气呼呼的站起来，不过很快就想到重要的点上。 “他说他要在双阳镇上买铺子？做生意？” 褚彦冲已经恢复了大半精神，十分肯定的道：“对！大哥就是这么说的！” 不，那是逆子…… 褚遂良气归气，但是他脑子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褚彦甫要是会做生意，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八成是被人忽悠了！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八成就是杨晨！ 杨家做生意，那可是出了名的！ 褚遂良灌了口茶到嘴里，这才觉得舒坦了点。 “这小子干出这种事来，我这个做父亲的绝对不会轻易纵容！”褚遂良缓缓转过身看向褚彦冲，眼睛微微一眯，“不过方才你说什么，你帮你大哥一块去典当的东西？” 刚才还在义愤填膺告状的褚彦冲顿时嗅到一丝危机，面露惶恐的道：“爹……我，我这是为了兄弟情义啊……” 第1453章 骑虎难下 褚彦冲被气恼冲昏了头，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全部和盘托出了，就连自己干的蠢事都一件不差，在再看自己的爹阴恻恻的表情，褚彦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 “爹，我错了……” 褚遂良轻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念在他大悲之后身体还没缓过来，便道：“这次就算了，大夫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吗？去歇息吧，你大哥的事情为父自会处置。” 杨晨教唆和诓骗他的儿子，这件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告到陛下面前，他也要将这口气讨回来！ 褚遂良的出身是清白的，这出身指的乃是政治出身，这对他的政治生涯起了很大的帮助，而且他本人还有一项格外投李世民胃口的技能，那就是书法。 李世民酷爱王羲之书法，甚至死了都要带进坟墓了，稍微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而褚遂良偏偏对书法造诣颇深，当初能平步青云到如今的黄门侍郎，书法技能对他的帮助十分的大，且褚遂良是个直言之人，在李世民的面前，他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从儿子房间里出来，褚遂良便回去办公了。 褚彦冲已经太过悲伤和愤怒，大晚上的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大半夜爬起来喝了安神汤，才勉勉强强迷迷糊糊的睡着。 梦里，褚彦冲梦到了褚彦甫，梦里褚彦甫不仅将自己的书画全部骗去变卖，还将自己房间里的桌椅板凳，床榻褥子都统统卖了，站在路边大声叫卖，引得路人纷纷围观，而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也挤不进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衣裳都被人扒走了。 “还给我！还给我！” 褚彦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门上全是汗水。 窗外明月高悬，时不时的飘过一朵云将月亮遮住，依靠在门口守夜的小厮脑袋一垂一垂的打着瞌睡，褚彦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光落在书桌上，那画筒里空落落的场景顿时像把熊熊燃烧的火一样燃烧在胸口。 褚彦冲披着衣裳站起来，打开门看了眼已经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亮芒。 …… 褚彦甫揣着那二百两的巨款上了山，彼时杨晨正在美滋滋的吃着水果，忽然眼前多了一百两银子。 “嗯？你干什么？” 褚彦甫笑得很谄媚：“公爷，我想要一个杨德基的店！这是一百两银子，您看……” 杨晨似乎不敢相信，看了褚彦甫好几眼，忍不住道：“你小子平时逗鸟遛狗的，竟然还知道做生意？谁教你的？” 褚彦甫对这话表示不赞同，什么叫做谁教他的，他就不能自学成才吗？好歹……他老子也算是有点文墨的人，作为褚家的儿子，自然还是有点天赋的，只是这点天赋，他平日里不屑表露出来而已。 褚彦甫对自己的认知有迷之自信，他看向杨晨，将手里的一百两银子塞过去：“公爷，行不行啊？” 有银子自然好办事，杨晨点头道：“没问题，要不要帮你招些人手？” 褚彦甫眼前一亮：“那最好了！” 杨晨眉开眼笑的摊开手：“五十两银子。” 褚彦甫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五、五十两？！” 现在买一个死契的青壮年，也不过二两银子，帮忙招个人，竟然要五十两！这……这是要招多少人啊！ “对啊，帮你招人可是要收手续费的，还有，能进杨德基干活的人都要签保密契约，如果违约就要十倍赔偿，这五十两银子还算上了这个服务费，怎么样，划算吧？” 褚彦甫眼角微微一抽。 划算个……你妈…… “算了算了，嘿嘿，这点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褚彦甫将一百两银子塞到杨晨手里。 这银子可是他弟弟的血汗钱，要这样花出去，褚彦甫觉得自己死了以后可能不是下地狱那么简单，他可能还要下油锅。 杨晨狡黠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联系好了供应商吗？鸡肉，土豆，还有大米，这些都是寻常要用的，当然了，还有油盐酱醋，这些东西都要有稳定的供应，你可都考虑清楚了？” 褚彦甫一愣，明显傻眼了。 他只知道要银子，哪里想过这么细节的东西，其实不仅仅是这些，他连铺子在哪，要怎么装修，要怎么引流俱都没有想过。 杨晨一看他被雷劈的表情就知道他压根没想过，不仅没想过，可能想都没想到过。 叹了口气，杨晨像看傻子一样格外怜悯的看着他：“铺子装潢少说要好几十两银子，还有食材供应，也需要好几十两银子，而且这食材你还要仔仔细细挑选几家好的，跟人家长期合作，否则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你的铺子就要关门了。这些钱再加上不值钱的人工费，虽说不多，但是也要一百多两银子，另外，你还要购置桌椅碗筷之类的，事情虽然小，但是都是要亲力亲为的，这些，你可都明白？” 褚彦甫愣愣的摇了摇头，随后慌了神：“公爷，怎么……怎么这么多事啊……”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最重要的是就是货源供应，你物色好找哪几户人家来供应了吗？还有啊，提醒你一声，已经冬天了，粮食还好说，土豆可就有些难了，土豆不易长久保存，你想要保持新鲜，就需要去订购大棚里的土豆，而大棚呢，目前就这么几个，据我所知，其他几家杨德基已经在联系大棚了，等你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份……” 褚彦甫浑身一凛，再看桌上那一百两银子竟然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 “公爷……要不我出十两银子，您找人帮我把货源搞定呗？” 杨晨指着自己的脸，真诚的道：“我看起来有这么廉价吗？” 十两银子就想收买他？他有这么傻缺吗！ 褚彦甫瘪瘪嘴，算是对杨晨的奸商一面有了新的认知，可……他穷啊…… 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去做，骗了银子回来的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且还是他自己赶的自己…… 眼下银子也骗了，铺子也要了，骑虎难下只能向前冲了！ 褚彦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随即道：“好，我自己去！” ？ 第1454章 火烧房子 褚彦甫火急火燎的就下山去了，他在双阳镇没几个人认识，上回‘好心’告诉他关于杨德基分店的何老板，勉强算一个人，所以褚彦甫下山直奔何间。 山上的路修的不怎么好，至少没有后世平坦，这山上搭出来的石阶都是人力搬上来的，堪堪磨平了便好，褚彦甫心里想着大事，走的略微有些着急，一不留神兜头撞上刚刚从山下回来的狄仁杰。 狄仁杰手里还拎着吃的，这一撞差点没全散了。 “褚公子，你这是去做什么？”狄仁杰不大高兴的整了整手里的东西，好在没有被撞散，否则白瞎他一路拿回山上了。 狄仁杰手里拿的是一份糕点，是早上下山的时候房遗爱让帮忙带的，房遗爱这段时间很忙碌，一边忙着教书认字，一边还要抽空去帮山上百姓搬家，偶尔还要被杨晨拉着去看新造出来的煤窑。 对煤加工脱硫的工序，房遗爱一开始是嫌弃的，但是当看到那些煤炭在经过加工后竟然就这么无烟燃烧，且燃烧时间比寻常煤要久，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几日便都从煤窑里拿了煤出去，闲暇时就做实验给学生们看，那些毛头小子哪里懂这些，一看到神奇的化学反应便惊叹连连，看房遗爱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一样，崇拜的不得了。 难得能找到这么有存在感的骄傲事情，房遗爱乐此不疲的热衷于此事，并且在近期还流露出要再研究改革的意思，时不时的，学字课就偶尔会变成化学课。 杨晨对房遗爱的改革是持支持态度的，不过他也不指望房遗爱真能改进个屁东西出来，人嘛，有事做总比闲着胡思乱想的好。 褚彦甫下了山，狄仁杰拎着东西优哉游哉的去找房遗爱，才刚靠近，就见一群孩子轰的一下一涌而出，一个个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再抬头看去，狄仁杰隐隐约约看见一丝火光。 火……起火了！ “小杰！快！拿水来！”灰头土脸的房遗爱刚冲出来就看见狄仁杰在，面上一喜朝着他大叫。 狄仁杰撒腿就跑，冲到水缸边抄起瓢子就舀了一勺水。 房遗爱正死命在踩火，他今天拿了一大盆煤过来，却没想到火星子不小心撩到书上，结果竟然着火了！ 一转头，狄仁杰那一瓢子水浇了下去，但是书桌已经烧起来了，那一瓢子水跟闹着玩似得。 房遗爱脸都绿了，万万没想到狄仁杰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实际上，狄仁杰也傻眼了，他压根没想到房遗爱上个课，能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烧了，这火跟自己想象中的比，未免太大了！ 小梦露就像长了个狗鼻子，只要狄仁杰出现在方圆五十米之内，她就能发现。 小梦露站在门口尖叫了一声，接着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救火啊！着火了！” 这嗓子一喊，所有人知道起火了。 好不容易将火扑灭，房遗爱已经脸花的很花猫似得，狄仁杰呼哧呼哧的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书桌，眉头堆得老高。 竹屋外，一帮小子心惊胆战的趴在门口不敢进来，似乎被吓坏了。 方才老师给他们讲燃烧接触面的时候，忽然就着火了，老师为了救火就扑上去踩，但是没踩灭，反而把鞋底给烧着了，这会都还光着一只脚呢。 光着一只脚的房遗爱脑子都是混沌的，惊恐万分的抬头看了眼黑着脸的杨晨，觉得自己可能要倒霉。 果不其然，杨晨突然一声怒吼：“房遗爱！” 房遗爱虎躯一震，身体条件反射的站的笔直。 “老子让你研究没让你烧房子！狗东西，大冬天你玩火，想把山烧秃吗！” 杨晨龇牙咧嘴的骂着他，骂了两句才反应过来门外还有那帮小子在看，骂声戛然而止。 虽说是自己的徒弟，但是现在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别人的老师了，面子还是要给的，否则给小朋友造成心理阴影怎么办？ 杨晨喉咙上下翻滚了，面上表情也尽力柔和些，终于他咧着嘴，笑呵呵的道：“呵呵，为师跟你开玩笑呢，这科研啊最讲究的就是一往直前，坚韧不拔，死磕到底！嗯，你能这么做其实为师很欣慰，值得表扬！不过呢……”杨晨咬着牙压低声音，“下次要注意安全问题，知道吗！” 房遗爱原本都准备好被杨晨狗血淋头的骂一顿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师父……师父没骂他，还鼓励他，还……还夸他？ 狄仁杰一头雾水的看着杨晨，大概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杨晨继续违背自己的良心，一脸欣慰的道：“明日继续，注意安全，为师看好你，这煤若是还能有进步的余地，这大唐百姓都要好好感谢你啊！” 这煤房遗爱能不能弄出点东西来，杨晨不指望，不过这房子，他要是敢再烧一次，杨晨已经想好了，他要亲自，亲力亲为的，把他的狗腿打断！ 房遗爱丝毫没看出来杨晨的言不由衷，却是大喜过望，连连道：“师父说的是！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的！” 杨晨心道，老子的期望就是你别给老子把房子烧了！ …… 长安的天气愈发冷了，市面上逐渐出现了加工煤，这煤一开始还未掀出什么风浪来，但因为打的名号是无毒可燃，燃烧时长远超木炭，一下子就引起了注意。 褚彦冲因为褚彦甫骗他银子的事情闷闷不乐，出去散心的时候正好听到，探头一瞧正好看见卖煤的货郎在演示，那碳火猩红，但是在这大风里，却丝毫未见烟火，这……着实有些神奇啊！ 褚彦冲来了兴致，正想问货郎买些回去，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弟弟！弟弟！”褚彦甫跑的飞快，一边招手一边兴奋的喊着。 他是刚坐了马车回来的。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二百两银子已经被他花完了…… 他也没想到在双阳镇买个铺子竟然也要不少钱，再加上装修和工人招募需要的支出的工钱，以及联系的货源货款，他那二百两银子瞬间见底。 没钱可不行，于是褚彦甫又回来了。 看见不远处朝自己奔来的大哥，褚彦冲热血沸腾。 回来了！出现了！ 狗东西竟然还敢出现！竟然还敢叫他！ 褚彦冲摩拳擦掌的。 “弟弟，我跟你说……” 褚彦甫话还没说完，褚彦冲嗷呜一声：“你还敢回来！” 话音落下，褚彦冲狠狠的抬起脚，使出吃奶的劲踩在褚彦甫的脚背上。 顿时，褚彦甫脑袋充血，感觉自己骨头都裂了。 第1455章 整人 原本围聚在货郎周边的百姓俱都被褚彦甫这声惨叫吸引过来，一回头发现，街上两个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一个面露怒容，脚狠狠的发力着，另一个面如猪肝，脑袋上的血管暴起，仿佛要炸裂一般。</p> 褚彦甫用尽全力才把自己的脚从魔爪下救出来，单脚跳着嗷嗷的直喊疼，一边喊一边骂道：“褚彦冲，你他娘的疯了吗！我是你哥哥！你好端端的踩我干什么！嗷！好痛！好痛啊……”</p> 褚彦冲目眦欲裂，看着褚彦甫喊疼的样子，这几天憋在心口的一股怨气终于舒畅了些，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甚至还有些后悔平日没锻炼身体，否则这一脚下去，定叫他回去在床上躺个个把月！好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p> 褚彦冲冷哼一声：“你还知道你是我哥哥呢！你骗我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p> 褚彦甫呼着脚丫子，又气又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不是你自己愿意给我的吗！”</p> 褚彦冲瞪大了双眼。</p> 他知道褚彦甫平时都不要脸，但是却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把不要脸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p> 分明是他说……</p> 褚彦冲一愣。</p> 想起那天晚上的时候，褚彦甫好像……好像什么都没说，就直接问他要的银子而已。</p> 见褚彦冲愣着，褚彦甫缓过劲来，一把将他拉扯到一旁：“不跟你计较了，我回来是问你还有没有银子？我那边有些不够用！”</p> 一听他又是回来要银子的，褚彦冲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黑着脸道：“又要银子！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要是被爹知道……”</p> 不，爹已经知道了……</p> 褚彦甫毫无察觉，不耐烦的道：“我也没想到做生意需要这么多本钱啊！”</p> 褚彦冲猛地瞪大眼睛：“你真的是要做生意的？”</p> “那是自然，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p> “所……所以这是真的？”</p> “废话！不然我问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p> 褚彦冲怔愣了好一会才回神。</p> 所以说，真的是他误会了……褚彦甫从一开始就没有……就没有骗他……</p> 褚彦冲搜肠刮肚的回想着，想从记忆里找出来褚彦甫骗他银子的只言片语，可是从头到尾，褚彦甫都没说过他是犯了事要逃命……</p> 褚彦冲脸色难看至极。</p> 他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坑了！</p> 见褚彦冲不说话，褚彦甫急不可耐的道：“你到底还有没有银子啊！”</p> “没有！”褚彦冲咬着牙，心里五味杂陈的，虽说这件事是他自己搞的乌龙，可……可毕竟是因为褚彦甫才有的，所以这件事，他还是有责任的！</p> “大哥，你做生意根本就是浪费银子，你走，你跟我去跟爹赔罪！”</p> 褚彦甫一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去！现在去找爹不是找死吗！就算要去也要等我闯出一番名头来再说！”</p> 褚彦冲一脸鄙夷。</p> 自家哥哥是个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花钱的本事一流，赚钱？从来没听说过！</p> 见褚彦冲不信，褚彦甫有种憋屈感，不甘心的道：“你还真别信，你知道双阳镇吗？那里可是有唐国公和晋王殿下在的，镇子上新开了杨德基，那杨德基每天生意好的不行，我已经问杨公爷要了一家店了，现在就等着再筹措些银子过去周转！你信我，只要我正式开业了，你那些宝贝绝对一个不少全给你赎回来，不止这样，你想买什么，哥都给你买！”</p> 作为从小到大都没给弟弟买过什么好玩意的褚彦甫，这番话一点信任度都没有。</p> 褚彦冲依旧无动于衷：“就算是这样，杨公爷是什么，他能赚钱的铺子，别人可不一定！”</p> 褚彦甫急了：“你怎么还不信！就说刚刚那个货郎吧，他卖的那煤你瞧见没？”</p> “那又怎么样？”</p> 褚彦甫看着自家弟弟那张欠扁的脸，很有想揍人的冲动：“那煤就是杨公爷最新研制出来的，无毒无烟的煤，普天之下，你可曾听说过？这东西要是拿到了手去卖，自然能赚大钱！”</p> 不过他听说这煤的一半产量被某个商会包了，且余下的份额只给双阳镇百姓，要不是因为这样原因，他也想跟着一块分一杯羹，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亲眼见过这煤卖的有多么火爆。</p> 犹记得这煤刚出现没多久，双阳镇附近的财主乡绅便派了家中仆人过来，从店门口到镇子口，足足排出了几百米远，这阵仗，谁瞧了都傻眼，更遑论现在已经流行到长安了。</p> 褚彦甫在双阳镇不久，便发现那是一个宝地！</p> 不仅卖吃的铺子火热，卖的煤更是天下顶尖的好，在双阳镇，几乎不用动脑子，拿着银子上就行，就连他这种平日只知道花钱的败家少爷，都蠢蠢欲动了。</p> 毕竟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p> 褚彦甫一脸飘飘欲仙的模样。</p> 褚彦冲不由有些狐疑。</p> 那地方，有这么神奇吗？</p> “别说了，你到底有没有银子，我等着急用呢！”</p> 褚彦冲利索的翻了个白眼，随口道：“没有！你都把我东西全当了，我屋子里还剩了床和桌子，要不你也拿去当了。”</p> 褚彦甫没有说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p> 褚彦冲一愣，随即怒了。</p> 连床和桌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p> 就在褚彦冲又要骂娘的时候，褚彦甫镇定的摇摇头：“不行，目标太大容易被爹发现，而且那些玩意……也不值钱，不划算不划算……”</p> “……”</p> 最后，褚彦甫拽着褚彦冲回去了，不过他很鸡贼，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窝在转角让褚彦冲先回去打探一下情况，如果他爹不在，他就再进去，如果在，那就等人走了再进去。</p> 但是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褚彦甫感觉自己都要睡着了，也不见褚彦冲进来。</p> 外面寒风瑟瑟，吹得褚彦甫脸上冰冰凉的，再冻下去，他可能就要被冻死了！</p> “怎么还不出来，这小子不会……”搓着胳膊的动作一滞，褚彦甫似乎意识到什么。</p> 这小子不会故意整他吧！</p> </p> </p> </p> </p> 第1456章 大少爷不在 褚彦冲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茶，时不时的遣身边小厮出去门口张望一番，知道褚彦甫还在门外傻呆呆的等着，心里那叫一个痛快。</p> 终于有一天，轮到他来坑哥哥了！</p>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p> 门外的褚彦甫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他爹究竟在不在府里，昂首挺胸的便进去了。门房看见他回来还有些惊讶，忙恭敬的点头哈腰。</p> 褚彦甫佯装咳嗽两声：“我爹呢！”</p> “老……老爷出去了，应当是在……”</p> “嗯，知道了知道了，好好看着门啊！”</p> 一转头，褚彦甫喜上眉梢。</p> 不在！</p> 褚彦甫拔腿就跑，等冲进褚彦冲房间里，先是将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兄弟两打的不可开交，等没力气了，褚彦甫才呼哧呼哧的坐在圆凳上喘气。</p> 褚彦冲脸上虽然挂了彩，但是褚彦甫也没好到哪里去。</p> “你还敢打我！”</p> “臭小子，敢骗你大哥，信不信把你裤子扒了！”</p> “哼！”褚彦冲气呼呼的转过头，揉着被打的有点疼的脸颊，心里却还有点小得意。</p> 看吧，他褚彦冲也是个能整人的人！</p> 门口的小厮已经被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好在兄弟拌嘴偶尔动手的情况在褚家还不算少见，因此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p> 褚彦甫喝了好几杯热茶，等身子暖和过来，便道：“我先走了！你哥我要去赚大钱了！你就继续在家里窝着吧！”</p> 褚彦冲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恰好被褚彦甫听到，褚彦甫顿时就不爽了。</p> 平时被笑话也就算了，毕竟在家里他就是经常出洋相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他可是要赚大钱的！</p> 一看褚彦冲那模样，褚彦甫就忍不住又想动手，但是想了想，那好歹是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不能太狠，便鄙夷的道：“你这是嫉妒我！等着吧，以后就是我来养褚家了，到时候你问我要月例银子，都要看我肯不肯！”</p> 褚彦甫下巴一台，骄傲的走了。</p> 气的褚彦冲面色发青。</p> 卖了他的字画竟然还这种态度！太过分了！</p> 等到褚彦冲出去的，却发现褚彦甫不在了，在原地气的直冒烟，最后被一阵冷风给吹回去了。</p> 屋子里烧着煤炭，噼里啪啦的响着，褚彦冲一下子便想起方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个货郎，又想起褚彦甫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嘟囔起来。</p> “吹什么牛……”</p> 嘴上虽这么说，但是他又是亲眼看到那个煤，在燃烧之后迎着大风也无烟，至于毒……是个人都知道煤长时间燃烧会有毒，他就不信那煤身上带着的毒，还能被剖去了。</p>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就是骗人银子的勾当！</p> 褚彦冲摇摇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道：“快去给我找药来……”</p> 另一边，褚彦甫已经摸到他爹的书房了。</p> 这一回，他是真的肥着胆子过来的。</p> 他爹书房里的宝贝，随便拿一两件都够他挥霍许久了。</p> 褚彦甫心跳的贼快，虽说同样是做贼，但是从前偷褚彦冲东西的时候他就没这么紧张过，甚至有种进自己房间拿东西的随意感，但是进了这书房，他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p> 这可是他爹的地盘，一旦被现场抓包，死无葬身之地！</p> 平时他爹揍他就十足的狠，如果再抓到他把宝贝偷出去卖了，打死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p> 褚彦甫每走一步都在做思想斗争，可双阳镇那边，已经万事俱备了。</p> 他不能撒手不管！</p> 没银子赚是小事，还不起银子也是小事，最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被褚彦冲那臭小子嘲笑！</p> 褚彦甫已经摸到一卷画了，打开一看手都有些抖。</p> 这是……晋朝的顾恺之，是……是《洛神赋图》。</p> 褚彦甫身子都抖了，动作迟缓的想要放回去，但是脑海中依旧进行着天人搏斗。</p> 这画，值钱，而且太值钱了！</p> 他爹是隐形的富豪啊！</p> 但……一旦被他爹发现，那就不是一顿揍了。</p> 按照这画的名贵程度，他爹很有可能会想让他……去死……</p> 褚彦甫的手在碰到画筒的时候停住了，接着一咬牙，将那画卷藏在怀中。</p> 从书房里出来，大冷天的褚彦甫背后逼出了一层汗，走哪都贼兮兮的看着人，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从书房里出来。</p> 等从褚家后门出来，褚彦甫也不敢去当铺，毕竟这副画就连他这个不学无术的人都知道价值连城，他要是敢去当铺当了，还没等他出长安，恐怕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到时候他爹必定亲自提刀来宰他！</p> 这方法危险系数太高，不宜采用。</p> 褚彦甫从思来想去觉得长安太过危险，便一溜烟的上了自己马车，朝着双阳镇狂奔而去。</p>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边会安全一点，虽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但……就是有这种蜜汁第六感。</p> ……</p> 褚遂良今日登门拜访了长孙无忌，因为冬日来临，宫中礼典，户部结银以及各部都有很多事情要扫尾清案，以此好来迎接新年，新年后有一段休沐的时间，这时间内官员都休息不上朝，因此有些事情要在年前就提早安排好。</p> 所以今天一下早朝，朝中许多官员便都一道去了长孙无忌府上商议要事，眼见如今天色渐暗，褚遂良才打道回府。</p> 方才踏入府门，便有小厮告诉他褚彦甫回来过来了。</p> 一听到自己这个败家儿子，褚遂良右眼皮跳了跳。</p> “竟然还知道回来！人呢！给我叫到书房来！”</p> 在外面胡闹便也罢了，竟然还诓骗东西去变卖，就算是被人蒙骗的，可这实打实的罪过也别想洗脱干净！</p> 褚遂良板着脸，便径直朝书房去了。</p> 那小厮也急匆匆的去找人了。</p> 书房内，褚遂良坐在案台上看着文案，目光凛冽面容肃然，看了许久后兴许是觉得有些劳累，便将东西搁下，浅浅的按了按太阳穴后便起身站了起来。</p> 窗户微微开着，窜进来一丝凉风。</p> 褚遂良转头便又去了桌案，提笔开始练字，聚精会神的，就连门口小厮一脸紧张的伸头探望，都没能发觉。</p> 褚遂良对书法一途是着了迷的，一旦写起来必定要等兴致过了才肯搁笔，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时辰，他终于停笔了，面上微微带着笑意，似乎对自己的写的这手字很满意。</p> 门外的小厮眼睛一亮，终于鼓足勇气，轻声道：“老爷，大少爷他……他不在了。”</p> </p> </p> </p> </p> </p> </p> 第1457章 好惨啊 “你说什么？”褚遂良的脸立刻晴转阴。</p> 小厮苦着一张脸：“小的上上下下都找了，二少爷也说不知道大少爷去了，想来……可能是从后门走了……”</p> 褚遂良嘴角抽了抽，忍着怒气。</p> 一想到自己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个儿子，便觉得心口钝钝的痛。</p> 良久，褚遂良才摆摆手让小厮走了。</p> 才刚一坐下，褚彦冲便过来了。</p> “儿子见过爹，大哥可找到了？”</p> 褚遂良淡淡的道：“没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p> 褚彦冲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p> 他方才在房里琢磨过了，虽说大哥经常很不靠谱，也经常干出些不着调的事情，但是像这次这样固执的，好像从来没有过……</p> 那个杨德基和那个煤，似乎将双阳镇这个穷的只能啃树皮的镇子变得不一样了，可他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p> 褚彦冲心里很矛盾，他读书，知道圣人之言，圣人说，巧言令色，鲜矣仁，而且很明显，褚彦甫跟仁德二字是绝对沾不上边的，却唯独在说双阳镇的时候，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似乎世间最神奇最美好的事情就在那里一样。</p> 一开始，褚彦冲只当他是装模作样想诓骗他，但是坐下来仔细一样，他心里那颗狐疑的种子就发芽了，而且越想心里越痒，没个把时辰的功夫，他心里的那颗种子已经变成参天大树了。</p> 所以……他想去一趟双阳镇！</p> 一来亲眼去看看，如果是假的就把褚彦甫抓回来让他爹揍一顿，二来，他正好能去问褚彦甫要银子！</p> 褚遂良道：“过来有何事？”</p> 一边说，手就往画筒里神去。</p> 褚彦冲正打算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便听得褚遂良一道轻轻的疑惑声，再看去，便发现他爹在刨画筒。</p> “爹，怎么了？”</p> 褚遂良眉头紧皱，手下动作不停，但是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p> 等到他将画筒里的画全部展开后，脸色一块青一块白，最后一脸怒容。</p> 褚彦冲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小心翼翼的道：“爹，怎么了？”</p> 不知道为何，褚彦冲觉得眼前这场面有些眼熟，那日他被他大哥骗着去当铺卖画的时候，在屋子里选画的场景，和现在……有点像……</p> 褚彦冲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p> 莫不是褚彦甫他……</p> 忽然，褚遂良砰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案台上，声音之大吓得褚彦冲差点栽倒。</p> “逆子！逆子！一定是那个逆子干的好事！气煞老夫！气……”</p> 褚彦冲眼看着褚遂良捂着胸口跌坐下去，惊恐的瞪大双眼，忙跑上去扶人：“爹！你怎么了！”</p> 听到动静的小厮忙进来，管家也急匆匆的，一边叫人去找大夫，一边过来查看情况。</p> 褚遂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亏得他身体强健，否则可能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但是一想到那个逆子将自己的宝贝画给顺走了，还是气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p> “快！去当铺！去当铺！”</p> 一定要赶在那逆子当画之前把画抢回来！</p> 褚彦冲看到自己老爹这样，简直深有同感，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他爹为什么这么气了。</p> “爹，莫不是大哥将洛神赋偷走了？”</p> 褚彦冲一说出来，管家都傻眼了。</p> 那可是老爷的宝贝啊！每天回府，必定要欣赏的，且为了不被破损，都不肯挂墙上！</p> 大少爷好大的胆子啊！</p> 褚彦冲不说还好，一说，褚遂良的血压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双目猩红，像是要吃人一般。</p> 这下子，褚彦冲都替自家大哥捏把汗了。</p> 平时坑坑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就算了，今天竟然丧心病狂的到偷爹的宝贝！</p> 这是活腻了啊！</p> 褚府的人已经往当铺去了，可直到他们将长安所有当铺，甚至连钱庄也找了，却都没找到褚彦甫，那幅画更是没有了，所有人都统一口径，那就是，没见过啊！</p> 褚遂良气的快吐血了。</p>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好不容易聪明一会，却把这聪明用到他头上了！</p> “双阳镇！那逆子一定是往双阳镇去了！管家，找人去双阳镇！务必要把人给我带回来！我要……我要狠狠教训这个逆子！逆子啊！”</p> 褚遂良此时杀了褚彦甫的心都有了，甚至有些后悔，那逆子刚生下来的是本就长得丑，他怎么就没直接掐死了事？</p> 再仔细想想，那逆子周岁抓阄的时候，抓的就是一把斧头，虽说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缺将斧头放上去的，而且他也还一度以为自己家中会出个武将，却不曾想，那是个败家玩意啊，那斧头是老天爷在警示他，这儿子将来是会拆家的啊！</p> 褚遂良气的瘫坐在椅子上，褚彦冲也被气狠了，便道：“爹！我亲自去，我去把大哥叫回来！”</p> 这番话让生无可恋的褚遂良缓过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眼中雾蒙蒙的，竟是有几分感动，抓着他的手道：“好，好孩子！你去，你赶紧去！”</p> 褚彦冲浑身热血翻滚，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飞到双阳镇，然后直接将褚彦甫抓回来！</p> 很快，管家便叫人备好了马车，褚彦冲带着两个小厮便急匆匆的朝双阳镇去了。</p> 一路飞驰，风大的呼呼作响，越往双阳镇方向去，路边景色便越是萧条，但是在接近双阳镇不到十里的村落，竟然又有些繁华起来，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且还有许多人挑着担子，那担子周边围着人，仔细看去，便是卖煤的。</p> 这些卖煤的是双阳镇上的百姓，他们从杨晨手里进货，然后拿出去卖，他们供货的对象乃是寻常百姓，百姓虽然买的不多，但是架不住人数多，因此每天都能卖光。</p> 而包了一半产量的商会则是供给富户。</p> 褚彦冲一开始是怒火翻滚的，但是经过一路，已经冷静下来不少。对路边卖煤的货郎也十分好奇，心里想着等到了双阳镇，他倒是要买些煤来看看，那东西，到底是否真的没有毒！</p> 此时的褚彦甫早已到了，他手里拿着那幅顾恺之的珍品，笑呵呵的站在杨晨跟前。</p> “公爷，一口价，五百两！”</p> 一旁的李治眼皮子一直在抽·动，视线落在那幅画上，心里升起一股同情。</p> 褚侍郎，好惨啊……</p> </p> </p> </p> </p> </p> 第1458章 追人 这副洛神赋图可是难得的珍品，谁得了不是藏在家中仔细小心的欣赏，生怕弄坏了。</p> 可这败家玩意倒好，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拿到了这幅画。</p> 李治已经能想象出褚遂良被气的吐血的样子了。</p> 这要是换成寻常人，自然不敢收他这幅画。</p> 李治心里虽然同情，但是如果真要他收，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褚彦甫又没当着他们的面说这画是从自己老爹手里偷出来的，他们只当自己不知道而已。</p> 李治是猜到了当做不知道，而杨晨，是真的没想到。</p> 杨晨对画作没什么造诣，但是这洛神赋图有名啊！</p> 只要是真迹，那绝对是有收藏价值的，买回去给自己府中的几个娃娃陶冶一下情操，也是蛮不错的嘛！</p> 而且五百两，也不贵。</p> 杨晨老神在在的看向李治，半晌才慢悠悠的道：“这画……值五百两吗？”</p> “……”</p> 李治略思考了一番，便道：“也还行，不过年代却也不算久远，五百两银子还可以往下压一压，依我看，三百两差不多了。”</p> 这就少了足足二百两啊！</p> 褚彦甫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p> 但是三百两，还想也不少了……</p> 想想褚彦冲那七幅画也才不到二百两，这一副洛神赋图能有三百，已经价值不菲了。</p> “殿下，公爷……能不能稍微再高一些？”</p> 李治正在欣赏画作，眉宇间都是赞赏的神色，听到这话淡淡的道：“褚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卖出去价格太高，到时候想要赎回去，可就更困难了。”</p> 李治已经预想到，总有一天，褚遂良会过来讨画的，不过到时候是逼着他这个儿子来赎，还是自己厚着脸皮上门来求，那就不好说了。</p> 褚彦甫愣了一下，接着深以为然！</p> 对啊，他可是要再赎回去的，到时候要是价钱太高出不起，岂不是玩大了！</p> 他其实现在有些后悔了，他千不该万不该手贱的拿这幅画。</p> 换一幅不香吗？</p> 咬咬牙，褚彦甫道：“好，三百两就三百两！”</p> 杨晨一把将李治手里的画抢过来，生怕被李治先付钱抢走了，催促道：“刘谦，付钱！”</p> 等褚彦甫跟着刘谦出去拿钱，李治哭笑不得的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对画也有研究了？”</p> 杨晨登时瞪他一眼，李治忙悻悻的咳嗽两声，掩饰尴尬。</p> “为师这叫做……深藏不露！这画是好画，既然送上门来了，自然不能就这么错过！再说了，气质要从小抓起，为师府上的三个娃娃已经在念书了，这画拿回去正好，培养一样他们的艺术天分！”</p> 李治听了忙道：“师父眼界高远，发人深思！这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的确非凡，用来启蒙也是不错的选择。”</p> 杨晨心里很舒坦了，找来阿六，将画交给他，嘱咐他赶紧送回杨家大院去。</p> 孩子的教育，时时刻刻都要紧着！</p> ……</p> 三百两银子，很沉很重，不过好在褚彦甫早就有准备了，给了住在山上的两个汉子几个铜板，便招呼他们帮忙将银子抬他屋子里去。</p> 而此时，褚彦冲已经进了双阳镇。</p> 刚来到双阳镇，褚彦冲是有些傻眼的。</p> 这双阳镇可是出了名的穷，就连他这个在府中念书的公子哥都听说过，但是眼前这番场景……跟穷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很繁华！</p> 虽说他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是乍一看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p> 耳边回响起褚彦甫说的那番话，难不成这里真是个宝地不成？</p> 褚彦冲下了马车开始步行，褚家的两个小厮也有些新奇。</p> 这镇子好生热闹，繁华的像是在长安附近，一点都不像个穷乡僻壤。</p> 可之前他们来的路上，亲眼看到那些地方的破落的，人烟稀少不说，连开着的铺面都没几个，大多都是农民在走来走去。</p> 可现在这里不同，这里大多数百姓都在忙活着，尽管在这样的冬天都在忙活，一车车的土豆被急急忙忙的运送，还有蔬菜大米，各种铺子更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街道上香气四溢，而且最诡异的是，竟然连个乞丐都没看见！</p> 乞丐的多少程度大多决定了当地的繁华程度，像这种一个乞丐都没有的，也只有在长安附近才有可能出现！</p> 褚彦冲在街上走许久，直到天色全黑，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当即一拍脑袋喊了声糟了，又连连在街上打听消息。</p> 正拉着个人问，想要知道褚彦甫在哪里，可对方一问三不知，连褚彦甫是谁都不知道。</p> 褚彦冲陡然觉得任务艰巨，才一回头，发觉不远处十步开外那人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p> “大哥！”</p> 褚彦冲大叫一声，趁着褚彦甫还没反应过来便上前一把将他抓住，生怕他会跑了似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p> 褚彦甫一见是他，下意识吓了一跳，随即嘿嘿一声：“你也来了！是不是大哥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准备也跟我一块来赚大钱？”</p> 褚彦冲一副开什么玩笑的样子：“我是来带你回家的！爹被你气死了！你把洛神赋图弄哪里去了，快交出来！”</p> 此时，那两个小厮已经盯紧了褚彦甫，生怕一不留神就让他给跑了。</p> 褚彦甫一听，顿时暗叫不好，想要挣开褚彦冲却被死死抓住。</p> 不过褚彦冲到底是个读书人，跟从小就溜猫打狗的褚彦甫比还是太嫩了，没两下，褚彦甫瞅准机会撒腿就跑。</p> “大哥！你别跑！还愣着干什么！追啊！”</p> 褚彦甫在前面玩命的跑，褚彦冲带着人在后面玩命的追，好在街道上的人已经没之前那么多了，跑起来也算使得上劲。</p> 褚彦甫跑路的事情没少干，毕竟被自己爹追着打的时候，要是不跑，就显得自己像个傻子，所以这逃跑的功夫是日积月累的锻炼出来的，对付弱不经风的褚彦冲，简直绰绰有余。</p> 褚彦甫一路朝山上跑去，仗着自己熟知地形硬生生将他们甩开了，可这山上的路只有一条，就算褚彦冲他们避不开某块松动的石头吓得停下脚步，也无法阻止他们最终上山的结果。</p> 不过褚彦甫是在到了自己房间后才意识到这点的。</p> 一想到自己行事败露，他爹让人来抓他回家，他心里就一阵后怕</p> 再一想，那画他都已经卖给杨公爷了，到时候他爹问他要……他怎么办啊！</p> “简直见鬼了，我偷画的时候没人啊，爹怎么猜到的……”褚彦甫挠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怎么被发现的。</p> 而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褚彦冲的声音。</p> “大哥……你在哪！出来啊！”</p> 接着是刘谦的呵斥声。</p>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这什么地方你们就上来！还敢胡咧咧，小爷扒了你们的皮！”</p> 褚彦甫一听顿时乐了，扒拉着门缝往外瞧，巴不得刘谦把他们给赶下去。</p> </p> </p> </p> </p> </p> </p> 第1459章 挨揍 刘谦只当这三人是狗胆包天的小贼，去哪不好，偏偏闯到他眼前来。</p>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动手打人了，这次……</p> 刘谦狞笑着，看着褚彦冲三个人就像看见了小羔羊。</p> 骨头被捏的咔吧咔吧响，刘谦像是一个恶魔。</p> 褚彦冲脊背一僵，哆哆嗦嗦的：“你……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还想打人不成？”</p> 刘谦是个习武之人，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直白，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p> “怎么可能！打人是粗人才会做的事情！我刘谦怎么说也是有牌面的，怎么能打人呢？我这叫揍人，揍人你懂不？”</p> 褚彦冲脸色一白，有一丝灰败的迹象，再回头一看，那两个小厮的腿都在抖。</p> 虽说眼前这人还没动手，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比他府上的小厮不知道强多少倍了。</p> “你……你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我要去官府告你！”</p> 刘谦不厚道的笑了，看褚彦冲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p> 官府？你知道这是哪吗！</p> 那帮狗官敢来这里管闲事？只要敢来，那就是活腻了，想死，可以直说的，没必要拐弯抹角。</p> 对着面前一个傻乎乎的公子哥，刘谦就像是站在巨人肩膀上俯视，心里格外的自得。</p> “少他娘废话，在公爷身边太久没动手了，正好晚上出来练练功就遇上你们三个小蟊贼！看招！”</p> 褚彦冲这会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了，感情这人是杨公爷身边的人，不过却将他们当做小贼了，正想解释，刘谦的飞毛腿已经扫过来了。</p> 只一招，褚彦冲就被踹的飞出去，一脑袋磕在地上，等昂起头，门牙已经在簌簌流血。</p> “血……流血了……我流血了……”</p> 那两个小厮也已经一前一后落在地上，像个虾子一般蜷缩着，嗷嗷的喊着痛。</p> 刘谦一脸遗憾的摇摇头：“太废物了，就你们这样还敢出来耍横？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别把主意打歪了，这里可是我刘谦的地盘！”</p> 话说出口，刘谦觉得说的有些太嚣张了，要是被公爷知道，保准要揍得他满地爬，便补充道：“整个双阳镇，是我家公爷的地盘！揍你们还算轻的，再不滚，就把你们剁碎喂鸡！”</p> 褚彦冲浑身一激灵，满脸灰败之色，随后便和两个小厮慌神的跑下山去了。</p> 趴在门缝里的褚彦甫看到了全过程，乐的肚子都疼了。</p> 褚彦冲带着人下山去了，到了镇上便拍门找大夫，上了药之后又开了间客栈住下，打算明日一早再上山去。</p> 不过刘谦这一顿揍，揍得他们有心理阴影了，一想到明天还要去山上，那两个小厮便一阵后怕。</p> 褚彦冲的大门牙有些晃，说话有点漏风。</p> “气死我了，竟然如此嚣张！从前竟然从未听过杨公爷是个这么跋扈的人！”褚彦冲一边哎哟哟的叫唤着，一边骂两句解气，但是因为门牙的缘故，音调听起来有些别扭。</p> 褚彦冲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被刘谦气的要死，最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p> 翌日一大清早，街道上的小贩便开始忙碌了，送货的人家也起了个大早，从大棚处源源不断的又货车出来，随后散向各个铺面。</p> 这一切已经进行的有条不紊，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卖煤炭的货郎也要去山那边取货了，取了货，他们就会去附近村镇叫卖，一天的收获都是满满当当的。</p> 褚彦冲早上被牙给疼醒了，等洗漱完毕后推开窗往下看，便见着逐渐开始多起来的人流。</p> 正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褚彦冲以为是小厮，喊了声进后却是进来客栈小二，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火盆子，里面堆着许多煤炭。</p> “这位客官，昨日您住的时辰有些晚了，所以来不及给您送煤炭，今日小的早早就送过来，算给您赔个不是。”</p> 镇上的客栈在出现煤炭后便都配置了，每个房间都会有送，这是用来吸引客人的一个手段。</p> 放下火盆，小二便出去了。</p> 褚彦冲喃喃道：“这就是无烟无毒的煤？”</p> 褚彦冲来了兴致，叫来小厮将煤点起来，随后便盯着它坐在一旁。</p> 不过他也不傻，没有将所有的煤都烧了，而是挑了两块着起来，其余的都被扒拉出火盆了。</p> 那两块煤炭，却好似怎么也烧不完一样，那燃烧的速度明显比寻常的木炭要缓，可温度……却丝毫没有差别。</p> 褚彦冲心里有些惊讶，正好肚子咕噜噜的一声叫起来，才想起自己早饭还没吃。</p> 等小二来送吃的，才发现这屋子的三个人竟然呆若木鸡的在盯着那两块煤炭看。</p> 这……有什么好看的……</p> 难不成没见过？</p> 唉，看起来穿的不错啊，竟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真是可怜啊可怜……</p> 小二放下东西便摇头晃脑的出去了，出门前的那一声叹息，弄得褚彦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那两块碳仿佛被上了咒语一般，等到褚彦冲将早点吃完，也不见熄灭。</p> 褚彦冲竟隐隐有点相信了。</p> 放下碗筷，褚彦冲道：“走，咱们上山去！”</p> 一听这话，两个小厮吓得身子一抖。</p> 不想去啊！</p> 其中一个比较激灵，当即道：“二少爷，我们出来一天了，家里也没个消息，老爷恐怕会急坏了，要不小的先回去报个口信，好让老爷知道知道，省得老爷在家里等的着急啊！”</p> 一旁的小厮当即瞪大了双眼。</p> 狗日的，平日里一口一个兄弟，怎么这个节骨眼自己就跑了！</p> 刚开口说话的小厮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十分期待的看着褚彦冲。</p> 褚彦冲嗯了一声：“有道理，爹那边是要送个消息过去，那你便去吧，不过早去早回啊……”</p> 那名叫做刘谦的人，明显不好对付啊，他们两个人恐怕有些……有些……唉！悔不当初不习武啊！</p> 一听见褚彦冲同意了，小厮激动地无与伦比，连连道：“那小的马上就去，马上就去！”</p> 从双阳镇到长安，没有马车起码要一天，一天的时间，挨揍的时候早就没他份了！</p> 美哉美哉！</p> 那小厮刚走出门槛，身后忽然传来褚彦冲的声音。</p> “你驾马回去吧，速度要快！”</p> 小厮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渐渐的便消失了，转过身，又像哭又像笑的道：“是……小的知道了，还是二少爷考虑的周全……”</p> 褚彦冲摆摆手，道：“快去快去！”</p> </p> </p> 第1460章 这还是人话吗 褚彦冲上了山，不过不同于昨日黑灯瞎火的，这次他是整肃了衣衫，又瞅准了日头，且还在街上买了点礼品，才上山去的。 刘谦一看见褚彦冲，身上那股莽汉的气质就又出来了，忍不住问候他家里人。 “你爹的，你这小贼怎么又来的，昨天打的还不够是吗！” 褚彦冲气的嘴角直抽抽，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穿的如此光明正大，眼前这个傻缺为什么会认定自己是小贼！ 但眼前这人毕竟是唐国公身边的人，褚彦冲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扯出一抹笑意来，彬彬有礼的道：“这位兄台可能是弄错了，在下并非小贼，而是长安褚家二少爷，昨日鲁莽上山是为了寻找家兄褚彦甫，但是被兄台揍了一顿……” 褚彦冲顿了顿，感觉到自己那颗稍微有些歪斜的门牙，他其实很想把这笔账讨回来。 “我自知失了礼数，所以今日特意带礼过来拜见杨公爷，还请通传一下。” 说完，褚彦冲微微弯腰表示客气。 刘谦一听自己打错了人，忙上下打量对方两眼，却见后头那小厮畏首畏尾的，眼神闪烁，充满惧意，显然是怕了。 “咳咳，是……是这样吗？” 刘谦感觉自己玩的有点大了，打了个官家子弟，公爷他……他不会把自己送出去给别人揍吧？ 不，不会的！ 公爷是谁，只有他揍别人的，哪里有别人揍他的，此处的他，自然也包括‘他的人’，而刘谦，就是杨晨的人，所以，是不会挨揍的！ 刘谦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便安心多了，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大咧咧的道：“知道了，那你们就先等着吧！我进去说一声！” 褚彦冲傻眼了一下。 这人……这人怎么不道歉呢！ 眼看刘谦走了，还让他们站在这里等，褚彦冲脸色跟调色盘一样变幻着。 “哼！如此无礼！” 心里更是忍不住鄙夷起来，这唐国公看来也不过如此，德不配位罢了，否则怎么会连身边人都如此粗俗！ 正常人，谁不是知道错了心里会愧疚几分，这人倒好，非但没有道歉的意思，还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竟然让他站在这里等！ 山上的风格外的大，大的仿佛能一巴掌将褚彦冲将山顶拍下去，原本竖好的发冠也在风中凌乱，那一身衣衫更是挡不住浓烈的冷意。 褚彦冲在外面站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浑身发凉，眼巴巴的看着门内，却丝毫没见人出来。 难不成是那唐国公故意整他的不成？ 虽然还没跟杨晨见过，但是褚彦冲对他的怨念已经快到顶峰了。 褚彦冲咬着牙，像是跟自己杠上了，身边的小厮让他去找个遮风的地方候着，他偏不，就非要站在风口上，颇有种，我要你杨晨良心痛死的架势。 良心还在好好跳着的杨晨，此时才悠悠转醒过来，因为刘谦没胆子去叫。 刘谦打了热水过来，一便笨手笨脚帮杨晨穿衣，殷勤的道：“公爷好像睡的很香啊。” 杨晨没理他，闭着眼睛。 刘谦小心翼翼的道：“公爷，昨天我打人了。” 杨晨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的嗯了一下，不以为意。 刘谦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道：“是褚彦甫的弟弟。” 杨晨睁开眼：“他还有个弟弟啊？” “是啊，我把他打的门牙歪了点。” 杨晨一点都不关心褚彦冲的门牙怎么了，只道：“你好端端揍他干什么，难道……他偷咱们东西了？！” 杨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褚彦甫卖给他的那幅洛神赋图。 买定离手！难不成还想抢回去！ 只要他不松口，褚家就别想再要回去！ 刘谦忙道：“那倒没有，那倒没有，只是我昨天误认他是小贼，所以才揍了他的，嘿嘿，公爷，我刘谦可是对公爷忠心不二的，这虽然是小事，但是也要交代一下不是……” 不是来要画的，那好办。 杨晨摆摆手，理了理自己穿好的衣裳，道：“行，没事了。” 刘谦趁热打铁道：“那褚二少爷就在外面等着公爷呢，说是来见公爷的，还要来送礼。” “送礼？”杨晨眼前一亮。 会不会又是什么洛神赋图这种好东西？ 哎呀呀，这褚遂良可是养了两个好儿子啊！ 杨晨顿时来了兴致，连连道：“走走走，去见见人，刘谦你个狗东西，竟然让人在外面等着，请进来坐了没？” “没……没有啊，咱们家啥时候有请客人进来坐的规矩了，不都是自便吗……”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一脚踹过去，刘谦已经形成肌肉反应了，屁股一撅就送到杨晨脚底下，不轻不重的受了一脚，还要哎哟哟的叫唤着。 “狗东西，要是把人冻出病送医了，那礼物还怎么拿到手，去，把人给我弄到正厅坐着去！” 等到褚彦冲进来坐下的时候，他已经快被风吹傻了，手脚冰凉，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杨晨正在喝茶，看见两个像僵尸一样的人进来，手一抖，差点把茶叶飞出去。 褚彦冲僵硬的行了一礼，等杨晨摆摆手让他坐下，便忙灌了一口茶入肚。 暖烘烘的茶喝下去，褚彦冲才觉得自己仿佛活过来了。 就在这时，杨晨道：“褚二公子，带了什么东西呀？” 如此开门见山，褚彦冲一怔，看见杨晨那张笑得格外和蔼的脸，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晨已经看出来他是被冻傻了。 看向刘谦，杨晨佯装一脸怒容，呵斥道：“狗东西，看给人家冻成什么样了！下次要是还敢再这么蠢，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刘谦忙道：“我错了……”随后又不甘心的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不进来坐啊……” 语气幽怨，似乎错全在褚彦冲身上。 褚彦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待客之道没有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怪别人！ 主人家没说请进，是个人都不会擅自闯进去！这是礼数，礼数啊！ 褚彦冲虽说书读的不怎么上进，但是这种读书人应该有的礼节，却是很注重的，否则也今天他就不是带礼上山，而是直接杀上来要个说法了！ 褚彦冲喘着气，想要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但是又实在觉得憋屈，便悄悄看了眼杨晨，指望杨晨能说句公道话。 果然，杨晨开口了。 他面色肃然的看着刘谦，接着道：“也有道理，不过下次还是要注意的，知道了吗？” 褚彦冲似乎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看着杨晨，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这……这是人说的话吗！ 第1461章 胡闹 杨晨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在看到刘谦很老实的点完头后，便看向褚彦冲，盯着那小厮手里的‘礼物’。 “褚二公子来找本公爷，是有什么事情吗？” 褚彦冲缓了好一会，才道：“有……我是来找，家兄褚彦甫的，听说他在公爷这里？” 杨晨下意识的道：“听谁说的？” “听……”褚彦冲一愣，他没听说啊，昨晚一路追上来的…… “呵呵，公爷，您真会说笑，那个，请问我家兄长他……” “他啊，这个时辰估计还在睡觉呢，不瞒你说，要不是听说你来了，本公爷这会也还在睡觉呢。” 褚彦冲眼皮子抽了抽。 距离吃完早饭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这个点，竟然还在睡觉！ 不过褚彦甫在睡觉，他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在褚府，他也是不到三竿不起床，到了三竿也要看心情的人。 杨晨忍不住道：“你不是说带了礼物来了吗？是什么？” 褚彦冲有些错愕，随后便让小厮将自己在镇上买的东西拿出来。 所谓礼物，不过是一大盒糕点罢了，毕竟在这里……想要买出来有面子的东西，也是很难的。 杨晨在看到东西后顿时就没兴致了，看褚彦冲也没那么热切了，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既然你是来找褚彦甫的，那小子就在后院，刘谦，带他们过去的吧。” 说完，杨晨便伸着懒腰往外走了。 房遗爱那小子今天又在烧煤，他要去盯着，否则就是放火山烧，牢底坐穿！ 褚彦冲明显感觉到杨晨的态度变化，但是刘谦已经带着他们往后院去了。 褚彦甫还在梦乡里，突然猛地惊醒过来。 “忘了今天铺子要开业呢！糟了糟了，吉时都要过了！” 褚彦甫还没来得及下床，门就开了。 “褚彦冲？” 褚彦甫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结果发现自己没看错，眼见褚彦冲气咻咻的冲过来，褚彦甫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来，接着拔腿就跑。 后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杨晨刚走到竹屋外面，便听到了。 “这褚遂良不行啊。” 这两个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着调？ 杨晨叹息的摇了摇头，刚准备一脚踏进去，就听得稚嫩的几道叫声。 “老师！又着火了！” …… 褚彦甫大口喘着粗气，被褚彦冲逼到了死角无处可逃。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褚彦冲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爹让我带你回家！大哥，洛神赋图呢！你弄去哪里了？” 褚彦甫眼神心虚的飘了飘，打死不认：“什么洛神赋图，我根本就不知道。” 褚彦冲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大哥，这件事爹已经气狠了，你要是现在跟我回去认错，说不定爹只让你跪几天祠堂！” 跪祠堂这种事，褚彦甫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不过他对当着几个木头牌认错的行为没有丝毫兴趣。 “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什么洛神赋图！” 褚彦甫打死不认。 不过这认与不认对褚彦冲而言没什么两样，毕竟，除了他就没人敢偷！ “是不是在当铺了！” “没有！” “你换了多少银子？” “没有！” “二百两？” “放屁！” “那就是三百两了！” “你怎么知道？” 褚彦冲一愣，褚彦甫也愣了，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色微微一变。 “在哪个当铺！” “我说了没有！这穷乡僻壤的，连个当铺都没有，你还指望能有三百两银子？” 褚彦冲气喘吁吁的道：“大哥说的对，所以这图究竟去哪了？” 褚彦甫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 倒是刚刚上山准备回来吃午饭的李治和章蒙恰好听到，看着一个陌生男子喊着褚彦甫大哥，便猜到是褚家二公子。 “褚二公子跑到这里来闹事，是否太过无礼了？” 褚彦冲抬头看过去，却是不认识李治的真容，不过他身边的章蒙，他却是见过的。 当年章蒙和柳之允一起金榜题名，在长安城中风头无两，当时是个读书人都想要一睹真容，褚彦冲自然不会例外。 早已听闻章蒙归了晋王府中，如今见到，褚彦冲很快就猜到李治的身份，当即忙松开手，恭敬的行礼。 “臣子褚彦冲，见过晋王殿下！臣子不过是在和家兄胡闹罢了，还请殿下见谅。” 褚彦甫也连连行礼，却是喘着气很不爽的瞪了眼褚彦冲。 这小王八蛋，下手太狠了！ 李治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和章蒙一道走了。 “你到底还要怎么样？”褚彦甫毫不在意的样子，对事情被褚彦冲揭穿没有任何的不适之处，反而心里松快的很。 反正银子已经换了，他爹就算再生气，总不能杀了自己吧，与其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也好省得他天天惦记着。 忽然，褚彦甫想起来自己今天的开张大吉，脸色一变，道：“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我的铺子今日要开张了，我得下山去！” 褚彦甫要走，褚彦冲自然不干，没一会兄弟两个又吵起来了。 杨晨在竹屋里将房遗爱干的蠢事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后，心情郁结的出来了，正准备回屋躺会去睡觉，正好看见他们俩纠缠在一起。 “大哥，那洛神赋图究竟是去哪了！你要是不说，我就让爹亲自来抓你！” “来就来，我怕你啊！” “你……” 此等言论，大抵轮回了好几趟，杨晨都看得发困了。 实在忍不住了，杨晨便道：“吵什么吵，那画在我这儿，三百两银子买的！” 褚彦冲一怔，他身上衣衫有些凌乱，听到这消息先是一喜，随后忙松开手疾步上前，深深行了一礼后道：“公爷……真的在您哪儿啊？” 杨晨老神在在的道：“是啊，怎么了。” “那就好那就好！” 在唐国公那边，总比在当铺要好。 现在的当铺，虽说有当票可以取回，但是若是当了那些上好的珍品，往往会动些手脚，等主人想要拿银子赎回的时候，不是被典卖了，就是弄个假的糊弄人，而偏偏这些当铺都是有背景的，寻常人家根本惹不起。 褚彦冲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拿不回画，现在听到在杨晨那，自然是好办了，毕竟杨晨一个国公爷，总不会跟当铺一样不要脸吧。 褚彦冲十分虔诚的提出了要赎回洛神赋图的意思，并且表示自己会多给些银子。 杨晨眼神无辜的看了看褚彦甫，又看了看一脸激动加感激的看着自己的褚彦冲，利索的吐出两个字：“不卖！” 第1462章 气死了 好东西到他手里，哪里有再卖出去的道理。 他杨晨是谁，是缺那几百两银子的人吗？ 褚彦冲的脸色在听到这两个字后逐渐由红变白，最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晨。 “公爷，那画乃是家父的珍爱，您……您能不能通融一二……” 杨晨不耐烦的道：“说了不卖就是不卖，那画是我正经买来的，凭什么你说要买我就要卖，再说了，这是你爹的珍爱，也是我的珍爱啊！” 杨晨一番言论，让褚彦冲感觉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杨晨眯了眯眼，似乎不想再跟他说话：“那什么，我要去睡觉了，你们自便啊，不过先说好，要打架要吵架的，出去吵，别吵到我。” 杨晨晃晃悠悠的走了，褚彦甫瞅准时机，也跑下山了，唯独褚彦冲，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身后的小厮也有些被吓到了，忙走上前扶着他。 “二少爷，你没事吧？” “我……”褚彦冲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杨晨竟然如此强横，怎么也不肯将画还给他们。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说的有道理啊！ 那画是他正经买来的，凭什么别人说要买，他就一定要卖啊…… 褚彦冲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爹气的吐血的模样了，又似乎因为方才跟褚彦甫纠缠耗费了力气，此时眼前有些发黑了，最后竟然眼睛一闭，昏过去了。 扶着褚彦冲的小厮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口里连连喊了好几声二少爷，但是褚彦冲都没醒过来。 阿六和刘谦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出来了，见是褚彦冲晕过去，双双皱了皱眉，却还是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他躺下休息，又找大夫把了脉抓了药，这才算了事。 褚家小厮没什么主见，看看床上的褚彦冲，再想想已经下山不知道去哪了的褚彦甫，一双黑漆漆眼睛里雾气蒙蒙的，显然是急死了。 褚彦冲是在一个时辰后转醒的，阿六正好将药端过来，二话不说给他灌了下去，苦的褚彦冲呛得眼泪直流，不过好在他知道阿六是为了他好，便强撑着道了谢。 小厮见他醒过来，激动的双手发抖：“二少爷，你吓死小的了……” 褚彦冲摆摆手，马上道：“你回去，告诉爹这里的事情。” 那洛神赋图，单靠他显然是要不回来了。 褚彦冲很明白自己父亲对字画的喜爱程度，那洛神赋图是他最为珍爱的藏品，不拿回去，定然不会放弃的，与其在这里任由褚彦甫胡闹，还不如一并来了，将画赎回，也将人带回去。 褚彦冲其实也没多大把握，毕竟杨晨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己爹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动这个面子。 小厮很快就下山了。 褚彦冲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不过眼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被气的晕过了！ 不管了！ …… 褚府，褚遂良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眼前站着的这个小厮便是早上驾马狂奔回来的报告消息的。 小厮战战兢兢的，为了说明自己说的乃是实话，更是将脸上被刘谦揍的伤露出来。 “老爷，那山上的人实在凶狠，二少爷和小的都被揍了……” 褚遂良砰的一声拍在桌案上，案头上的笔洗都晃了一晃，可见用力之大。 掌心隐隐传来痛意，可褚遂良更气的，是杨晨！ 一开始，褚遂良对杨晨的怒气还停留在忽悠了他的大儿子，不过这也算不得一桩多么厉害的事情，毕竟那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可后来，他最喜爱的画被不孝子偷了，现在，就连他的小儿子都被他的人给打了，这几乎是将巴掌呼到他脸上，并且恶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下去！ 褚遂良闷闷的生着气，脸上的颜色实在不好看，小厮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褚遂良让他下去，才如释重负般悄悄走了。 管家忧心忡忡的道：“老爷，您没事吧？” 褚遂良微微闭了眼，将心中的怒气压下些许。 “唐国公在朝中的风评素来极端，与我却也没有过节，只是他此番行事太过乖张了……我身为朝臣，自有上书纠察之职。” 管家不动神色的微微颔首。 老爷这意思，就是要上告陛下了，好在褚家出身清白，在朝中也还算站得住脚跟，而且那些御史台的人，除却新进御史，大多都是曾对唐国公十分不满之人，虽说已经偃旗息鼓许久，但是那怨气也不是说散就散的，只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也不是不可以的。 褚遂良自认是个纯臣，与同僚之交也只是正常范围，但是这一次，他却动了联合弹劾上表的念头。 可想要上奏，却也不能说是因为杨晨他忽悠了自己儿子，还让手下人揍了自己的儿子，毕竟这怎么听也是小事，只是私怨，若是单单因为这样就上告，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可要是不给杨晨一点教训，褚遂良又气不过。 “若要上奏，须得寻出一两件事来才可。”褚遂良眉头紧锁，实在觉得苦恼。 其实如果是放在之前，杨晨在长安折腾出来的事情可不少，要弹劾他的内容，一抓一大把，可是现在……杨晨已经在双阳镇好几个月，就那么屁点大的地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而且陛下亲自下的圣旨，双阳镇由晋王殿下和唐国公做主，因此那双阳镇早已是杨晨的天下，他就算在那里做了什么，也断然不会让人传出去当做把柄。 褚遂良觉得有些头疼，可等从这苦恼之事**来，他又有些羞耻。 读书之人，圣贤门下，怎么能绞尽脑汁的去想办法报私仇呢？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在褚遂良心里，虽然大儿子不成器，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要糟蹋也不是让别人糟蹋的，更不是能让别人当做傻子去忽悠的，否则他何以面对褚家先祖，还有小儿子，小儿子可是很懂事的，平时读书认字很是勤勉，可就算这样，竟然也让杨晨的人打了，他作为父亲，若是不讨回公道，何以做一个父亲！ 褚遂良定了定神，却是下了主意了。 管家见他颇为伤神，便道：“老爷，屋中有些冷了，小的给添些炭吧。” 褚遂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管家自下去准备了。 等到两个小厮提了火盆进来，褚遂良原本无神的眼睛却是一亮，古怪的道：“这炭怎么与往常有些不同？” 不但规整，而且看起来十分的色深，却是不同寻常。 管家解释道：“这是采买才刚收来的，说是街上货郎在卖，许多人都买了，瞧着不错便买来试试。” 褚遂良再看了一眼后便没兴趣了，这等小事自然不值得他上心。 管家却是忽然想到什么，略有些激动的道：“老爷，这炭据说是双阳镇卖出来的，卖这炭的人，就是唐国公。” 褚遂良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1463章 聚会闲聊 杨晨做生意，早已不是新鲜事，甚至说如今的大唐，只要杨晨插手的行业无不掀起巨大的改变。 褚遂良看着那炭，倒是没瞧出什么花来，不过炭而已，深山老林烧木炭，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且如今天气渐冷，炭的用量倍增，那煤炭又有毒，只能偶尔来救个急，烧木炭的生意自然更加红火。 且因为近年大唐颇为繁华，这木炭的价格也是上涨的，不过再怎么上涨，在褚遂良眼中也不是一笔大买卖，除非……杨晨准备招募千万个工人进入山中烧木炭，否则也很难掀起什么风浪来，想要赚钱，也不过是尔尔罢了。 褚遂良一副烦闷之相，管家便忍不住多说两句转移注意力。 “老爷，听那货郎说，这炭不是寻常的炭，而是煤烧的，且无毒可燃许久。” 褚遂良当即翻了个白眼：“生意人说的话你也信？不过就是夸大其词罢了，算不得什么。” 褚遂良现在对杨晨是一丝好感都没有，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除了抓到杨晨的把柄之外就没有了。 可杨晨这段时间又极老实的样子，根本就没什么错处。 褚遂良叹了口气，想起还有事务缠身，便道：“将需复核的文书拿来吧，年尾将至，还是快些忙完才可。” 管家连连应了声是，不一会便将文书搬来。 这里大多是中书省下发的朝廷政策和诏书，且其中大部分是与抗冬有关。 冬天是个极其悲凉的季节，远不是诗人眼中的那般浪漫，那冰冷的温度和满天的大雪之下，往往有数不清的百姓尸首。 严寒的天气会使得百姓过冬艰难，尽管如今有了棉衣御寒，却也无法做到家家户户都有，贫穷的百姓依旧贫穷，他们挣扎在温饱线上，可到了冬日，却是挣扎在死亡线上，因而在寒冬彻底到来之前，朝廷往往要做好准备。 而今年明显比去岁要冷上许多，不仅秋日里飘了一次雪，现在大部分地方也已经开始烧火取暖了。 褚遂良安静的看着文书，时不时的签上字，却是在触及到一个诏令时眉头紧了紧。 “陇右道苦寒，比之江南更需要取暖，如今怎么却要将陇右道的炭大肆购进？” 一般来说木炭之类的东西都是各地各取所需，百姓中常年有人靠此为生，但因为木炭烧制不易，且废时间，因此往往都是供不应求，在江南之地还好，靠北的地方常年都是紧缺的，今年怎么去取北地之炭了？ 褚遂良眉头深锁，想起来朝上曾议过此事，不过当时所言，不是朝廷调集军卒集中烧制吗？ 将此文书拿在手里，褚遂良便踱步出去了。 不出片刻功夫，褚遂良便出现在了长孙无忌府上。 正巧了，房玄龄也在，不过他看起来气色却不是很好，唇色显得有几分苍白。 “下官见过长孙大人，房相。”褚遂良站起身，担忧的道，“房相可是哪里不舒服？气色却是不大好。” 房玄龄摆摆手：“只是偶尔风寒罢了，去医院开了些药，吃两天就好，不算什么大事。” 褚遂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的缘故，一听到医院便瞬间联想到杨晨，一想到杨晨脸色就垮下来。 长孙无忌让他坐下，问道：“褚大人过来可是有事？” 褚遂良想起自己的来意，将文书从怀中拿出，将自己的疑惑解释了一遍。 房玄龄笑呵呵的道：“这是老夫上谏陛下的，老夫得到消息，陇右道附近逐渐出现了新的烧制手法，可将煤烧成煤炭，且无毒无烟，价格也不算太过昂贵，眼看冬日渐进，北边竟然还算充足，便想着取调至各地，好缓解一下各地的紧张，不过这调取的力度，自然也不能太过，毕竟要以北为主。”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国家资源，原本便是各自调度，且最近几年大唐版图扩张，百济和高句丽且不说，光是吐蕃和突厥就是一大块骨头，这些准备自然是要做好的。 但褚遂良却是吃了一惊。 “陇右道那边的炭，也是煤烧制而成的？” 长孙无忌听出话里的意味，不明就里：“这话何意？难道还有别的地方也这么巧？” 其实此事他们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的，且得来消息的还是私下的暗谍，明面上的奏报，各地官员都还没来得及上奏，因此在长安中的大部分官员都是不知情的。 褚遂良总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什么，但是又有些想不大明白，便如实道：“二位可能不知，这煤炭……在双阳镇也有，且说是唐国公在售卖的，下官府上正好买了些。” 炭火这种小事，像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种当家做主的人，自然是不会去理会的，这些属于后院杂事，都是家中女眷料理，且各家府中都有负责采买之人，他们只要赚钱就行，花钱的事，根本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因此这煤炭在长安城中掀起风浪的时候，他们这些成日苦恼国家民生的大男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是说，这煤炭不仅陇右道那边有，双阳镇也有？”房玄龄正色道。 安西都护府所在，便是陇右道，但是无论是安西或是陇右道整个地方，都和双阳镇有着不小的距离，在没有火车的助力下，某样东西如果想要流通过来，是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的，且这个时节的路并不好走，煤炭要流传过来，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否则他们也不会特意下命令将陇右道的炭调取过来，为的就是快速将炭运送过来补充市场，好防止出现冻死的情况。 可他们还没动手，文书都还在褚遂良手里，双阳镇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有了呢？ 褚遂良眼底略过一丝精光，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急促的道：“那流出的煤炭，数目可大？是否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 长孙无忌看向房玄龄，房玄龄回忆道：“那炭流出之地乃是安西，且是在西北方向。” 褚遂良手微微有些抖：“那这煤炭，可是极容易烧制的吗？” 第1464章 大喜大悲 这个问题，回答显然是否定的。 否则在这么长久的时间了，怎么没人研究出来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在用难以做出的木炭，而且那煤炭明显比木炭要好上许多！ 因此，那煤炭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烧制出来的。 得出这个结论，一个答案逐渐浮出水面。 房玄龄面色沉了沉，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却是道：“那陇右道的煤炭，和双阳镇的煤炭，是一样的，大概，就是杨晨做的吧。” 房玄龄的心情，大概就是杨晨有这种好事，竟然不提前跟朝廷通个气，你要卖炭赚钱，跟朝廷商议，朝廷自然会帮助你，一来能解决民生，二来少了朝廷烦恼，三来杨晨做生意也是事半功倍，可偏偏秘而不发。 房玄龄有种这几年的心血都喂了狗的感觉。 杨晨竟然还瞒着他！ 长孙无忌却是想起来一件事，面露不悦的道：“煤矿不是小事，且那煤炭数量不少，若不是一座矿，定然是拿不出来的，老夫记得，杨晨似乎在陛下那边要了陇右道的一块地吧，那块地，当初是说用来研制武器的……” 话音落下，房玄龄心里一震，狐疑的道：“你的意思是，杨晨骗了陛下那块地？” 那地，竟然是座煤矿？！ 这消息震惊了房玄龄，却让褚遂良精神抖擞。 天意！ 天意啊！ 连老天爷都帮他，杨晨竟然敢欺君罔上！ 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定然会下旨狠狠的惩戒！ 一般人犯了欺君之罪，很有可能就是杀头灭门，但是褚遂良心里很清楚杨晨的身份，陛下就算再生气，也万万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惩戒却一定不会轻的！ 长孙无忌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 褚遂良连声道是，这岂是非同小可啊，完全是把陛下当傻子耍！ 研究武器？放屁，分明就是谋求私利！ 大约一刻钟后，褚遂良和房玄龄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互相寒暄了几句后便各自上轿走了。 褚遂良坐在轿子里，心情已经是全然不同了。 回到府上，褚遂良却是觉得有些饿了，大概是被气狠了，他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未用过午饭，便让管家拿着吃食到书房去。 褚遂良一边吃着饭，一边面色红润。 管家好奇的道：“老爷可是有什么喜事了？” 褚遂良自然不会跟管家说这些朝廷上的事，不过他今天心情好，便道：“也算不得什么喜事，只不过让人心情愉悦了些，哦，对了，待会我要去一趟魏大人府上，有些要事要商议一番，你让人准备一下。” 魏征此人，最是直言纳谏，惹急了更是会闯宫去，这件事如果提前跟他漏了底，到时候发作起来便更到位了。 褚遂良觉得此法甚好，公事公办之余，还能将他的那口气也出了，妙，太妙了！ 一口气吃了半盘子肉，褚遂良终于饱了，才刚放下碗筷，被褚彦冲遣下山的小厮风风火火的便回来了。 “老爷！老爷……” 管家一听，登时瞪大眼睛瞪着他：“做什么！老爷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褚遂良却是摆摆手，道：“无妨，嗯？你不是跟冲儿一块去双阳镇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褚遂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那小厮的脸色，简直苍白的跟纸一样，极其难看。 小厮是路上雇了马车回来的，他满脑子全是二少爷交代的事，想到二少爷被气的昏过去，他便两股有些颤颤，生怕老爷会找他算账，把气出到他头上来。 “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二少爷呢！” 小厮忙道：“二少爷还在双阳镇上，是二少爷让小的回来告诉老爷的。” “冲儿让你来说什么？” “老爷，二少爷和小的一块去山上拜见唐国公，然后去找大少爷，等好不容易找到大少爷，大少爷却说那幅……那幅什么图……” 褚遂良脸色黑了黑：“洛神赋图！” 不学无术的狗东西！ “对对，洛神赋图，大少爷说那图已经被他三百两银子给卖了……” 砰！ 褚遂良差点没站稳，气的面色通红：“那逆子果真将画卖了？” 小厮吓了好一跳，硬着头皮点点头，又继续苦着一张脸道：“卖了，而且还卖给唐国公了……二少爷想要问唐国公将画买回来，可他说什么都不肯，最后二少爷大概是急火攻心，竟然昏过去了……” “你说什么？！” 褚遂良震惊的瞪大双眼，瞳孔仿佛撑到了极致，面上惨然一片，竟是有些吓人。 管家连连将他扶着坐下，慌神的叫着大夫。 褚遂良大口喘着气，像是咬着牙一般：“冲儿如何了！” 管家又气又急：“你倒是快说啊！” 小厮吓得跪在地上，连连道：“二少爷没事，已经醒了，已经醒了！” 对面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忽然，褚遂良上下看着他：“你们都回来了，那冲儿一个人在双阳镇上？” 小厮愣了愣，便木楞的点头了。 褚遂良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帮没用的东西，竟然将冲儿一个人放在双阳镇上，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杨晨的老巢啊！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岂不是羊入虎口！到时候……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介于褚遂良对杨晨恶劣行迹的了解，他几乎是悲观至极的。 他两个儿子……不，大儿子就随他去吧，反正那王八蛋从来给他省心过，倒是小儿子，自小就听话，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要遭受这种大罪！ “管家！快将护院调拨四个过去，务必要护卫二少爷安全回来！” 管家哪里敢怠慢，忙跑出去安排，此时正好大夫进来，见褚遂良板着一张脸，面色铁青的坐在那儿，再看脚边跪了个噤若寒蝉的小厮，便也不敢露出笑意，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搭脉。 褚遂良额角一跳一跳的，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老爷大喜大悲，又怒火攻心大动肝火，实在于身体不利。”大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褚遂良，见他未成表现出什么，便松了口气，正准备出去，忽然见褚遂良看向他，那眼神，让人心里发毛。 褚遂良看着他，忽然对地上的小厮道：“告诉管家一声，将大夫也一并送去给二少爷！” 杨晨那边的大夫，他信不过！ 大夫一脸迷茫，左右看了看，什么情况？去哪？ 第1465章 打探 杨晨坐在山头，听着小剑传来的消息，眉头紧蹙着。 长安那边，竟然来了不少人，有房玄龄的，有长孙无忌的，还有其他人的，这些人都目标一致，乔装进了双阳镇。 双阳镇原本就是开放的，杨晨来了之后也没圈地为王，毕竟还是在长安附近，敢这么干无异于告诉别人我不想活了，你赶紧来杀了我。 但是在一瞬间，就多了这么多人朝这里涌来，还是乔装的，暗戳戳的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杨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把他们的目的查清楚，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还有，那些人如今在哪里落脚，你可查出来了？” 小剑忙道：“查出来了，镇子上客栈就一家，他们都住那里了，不过白天都是不在的，都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杨晨嗯了一声，便挥挥手让小剑走了。 “看来也是该下山去看看了！”杨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房遗爱过来了。 “师父，我……我好像成功了。” 杨晨一愣：“你成功什么了？” 房遗爱双手颤巍巍的拖着一块煤炭，像是宝贝似得怕丢了，激动的道：“这煤炭比之前分量轻了，燃烧的时间长了……师父，我成功了！” 杨晨盯着他手里的那块别无二致的煤炭：“先不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问你，你是如何试验出你那个结果的？” “我……我盯着看了啊，两块一样重的煤炭，燃烧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师父，我是真的成功了！” 杨晨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便顺着道：“那你这煤炭，轻了多少分量？” “一厘！” “……” 杨晨嘴角抽了抽。 这跟没差别有什么差别？ 哦，自然是有的，毕竟连这么小都被你看出来了，这煤炭……也太不小心了。 杨晨懒得他了，翻了个白眼便下山了。 什么自信心，还是喂狗吧！ 房遗爱见杨晨就这么走了，便急了：“师父，你还没看清楚呢！” 说喊着，便追了上去。 杨晨连刘谦和阿六都没叫便自己下山，本意是想去撞撞运气，看一下那帮人究竟想来干什么，却不想房遗爱死皮赖脸的跟上来，撵不走也就算了，非捧着那炭眼睛冒光的在耳边叨叨。 杨晨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被磨光了。 终于在一个馒头铺子面前，杨晨猛地刹住脚步，房遗爱正喋喋不休说着他的煤炭，却是惯性的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连连往回小跑几步。 “师父，我这法子可是能剩下好些煤矿，从而使得产量翻倍！” 杨晨：“……” “师父，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房遗爱眼巴巴的看着他。 杨晨深吸一口气，扫了眼边上在卖包子的小贩，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来，朝笼屉里一扔。 小贩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便听得杨晨道：“在这里把这里的包子都吃完了，为师再回来听你废话，要是没吃完，就别哔哔！” “啊？” 房遗爱还未回神，杨晨已经大步流星走了，那小贩更是像看到菩萨一样，拿起笼屉就热情的请他坐下吃包子。 “师父……”房遗爱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可惜杨晨已经走的看不见人影了，再看眼前的包子，肚子忽然咕噜噜的响起来。 “饿了！师父神机妙算啊！” 另一边，杨晨到了双阳镇唯一的一家客栈。 这小地方就是有小地方的好处，打探消息快，想找人也快，反追踪也比在大城市方便！ 杨晨进去后便在角落里坐下，要了茶水后四处看了看，端起茶喝了一口，当即便呸了出来。 太……特么难喝了！ “最近的生意倒是好做多了，我今日的货才一个时辰便卖完了。” “真希望这冬日能长一些啊……” 两个坐着喝茶的百姓面露欣容，心情十分愉悦，说起售卖煤炭一事更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只要冬日足够长，他们的煤炭就能轻而易举的卖出去，这对在冬季很少有收入来源的农户而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的啊，我听说隔壁老卢家也开始卖炭了，咱们镇子上，就没几家不卖的，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咱们也没银子赚了啊！” 这担忧的口气倒是让杨晨眼前一亮。 有危机意识，不错不错。 另一个也忙道：“可不是，我最近卖货都是起早的，走的越远，卖掉就越快，依我看，没多久这附近就都有煤炭买了，想要货卖的出去，得再想想法子啊。” 杨晨一边吃着菜，一边悄咪咪的听着边上的人闲聊，偶尔瞧见两个人，杨晨陡然精神一振。 探子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他们的气质上，无论怎么伪装，也总有训练的痕迹，只要有心去看，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杨晨很肯定门口那俩刚进来的，就是某个人手下的探子。 房玄龄？长孙无忌？或者别人？ 几乎只在一瞬间，杨晨便起身换了个姿势，直到听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杨晨就知道他们上楼了。 趁着没人注意，杨晨跟着上了楼，见他们进了一间客房，便躲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一如往常，仿佛万年不变，停在白光处的卡车丝毫没有生锈的痕迹。 在空间里偷听，万无一失！ 杨晨寻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竖起耳朵开始干大事。 “那山脚的挖煤的地方没有设卡，不过想要查到却有些困难。” “炼煤的法子自然是秘法，哪有这么容易查到。” 二人寂静了片刻，才又传出声音来。 “我瞧着上头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安西那边的煤和这边的煤太像。” “嘘，别胡乱猜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唉，你说的对，再休息一会吧。” 随后那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杨晨听了一会没什么意思，便索性躺下来。 “什么叫做……和安西那边的煤太像？” “要我炼煤的法子做什么？抢生意？” 杨晨砸吧砸吧嘴，不可能，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种老油条，怎么可能会想着来抢他生意，满脑子都是国家政策罢了。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不成被发现了？” 第1466章 高阳来了 房遗爱已经吃的快吐了，但那卖包子的好像跟他有仇，一笼屉一笼屉的拿过来，生怕他吃不撑似得。 不过一想到师父说的话，房遗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 吃着吃着，房遗爱被兜头打了一巴掌，整张脸都埋进了包子堆里。 “谁！呃，师父？” 房遗爱打了个饱嗝出来。 杨晨已经慢悠悠的坐下，拿了个包子放在嘴里吃。 “师父，你怎么了？” 杨晨心里犯愁，那块在突厥那边的地，其实已经合理化了，但是合理化的过程不是很明媚，毕竟之前他是打着研究武器的名头来的，不管李世民是否真的信了，但是只要这层窗户纸没被捅破，那么他就是无罪的，可一旦捅破了，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看他不爽的人那么多，保不准他就倒霉了。 房遗爱眨巴着眼睛，正欲再说什么，就看见刘谦大老远的跑过来。 刘谦在街头看了好一会，终于在包子铺里找到了杨晨和房遗爱。 “公爷！房公子，长安来人了。”刘谦喘着气，接着道，“小阳小姐和僮僮一道过来的，还有……高阳公主也来了！” 正在啃包子的房遗爱被呛得眼眶通红。 杨家的人和高阳撞在一起，纯属碰巧，杨家来的人是轻尘，带着两个孩子。 因为练武的缘故，小阳活泼不少，以至于在家里吵着闹着要出门，杨雪被缠的没办法，才让轻尘带着他们过来，而实际上，轻尘过来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来看看杨晨有没有把陈香莲打发走了。 如果没有，杨晨大概率是会遭受家暴的。 杨晨抱着孩子就走了，顺便给房遗爱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阳公主仪态端庄，高高的发髻衬得她有些娇小，和长乐公主相比，颜色要更胜三分，也难怪李世民会对她宠爱有加。 房遗爱自从成亲之后，先前几日的确因为新婚，心里芥蒂少了几分，但是某一日他不小心听到高阳公主思念辩机，刚刚压下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在心头肆虐，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否则也不会在杨晨他们要回双阳镇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跟了过来。 “公主怎么会来此？” “驸马都尉在此，本宫就来不得？”高阳噙着笑意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道，“不打算带我到处逛逛吗？” 房遗爱哑然，无语的张望了一下附近。 除却还没拆除的竹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搬走了，且山上也没什么精致，只是能住人而已，逛什么？ 但是房遗爱还是很老实的带着高阳公主去逛了。 小阳长高不少，一双小拳头虎虎生风，就算不用上那诡异的内力，杨晨都觉得她能一圈把自己打吐血。 “爹爹，娘亲说这里有好玩的，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不过今天不去，明天去可以吗？” 小阳瘪瘪嘴，看向僮僮，僮僮很实在的点了下头，然后小阳道：“那好，明天去，爹爹不许耍赖哦！” “好，爹爹不会耍赖的。” 哄了一会孩子，杨晨预备让她去睡觉了，小阳却龙精虎猛的跳下地，告诉杨晨她准备去练习了，所谓练习，自然是习武…… 杨晨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边上看轻尘带两个孩子练武，一开始还懒洋洋的，可在小阳一拳头爆掉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后，杨晨肃然起敬。 这……这是他闺女，而且还是纯肉输出的闺女！ 杨晨看小阳的眼神，已经不是父亲看闺女，而是战五渣看王者了。 想当年，他靠着烈火拳和移形换影到处忽悠人，可现在，他闺女都有武林高手的潜质了！这简直是把他这个爹吊起来打…… 杨晨突然有种感觉，如果这次因为煤炭的事情翻船了，那就让自己闺女上，说不定，一个人干掉七八个天子亲军呢…… “不行不行，这个思想太危险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听声音似乎是女人在尖叫，但，这山上有女人吗？ 刘谦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公爷，好像是高阳公主的声音。” 杨晨脑海里瞬间出现，房遗爱因为受不了脑袋上的绿帽子越发鲜艳，因而痛下杀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 “小王八蛋！”杨晨霍然站起来，急匆匆地便赶过去，深怕自己去玩了，高阳公主就没救了。 作为活到武则天时代的高阳公主，在历史上也算个人物了，要是就这么在他杨晨眼皮子底下出事…… 其实出事不打紧，可不能连累他这么无辜的人啊！ 杨晨快步赶过去，发现房遗爱和一种宫女在边上急的团团转，而高阳公主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将自己挂在山体凸出的一棵树上，就跟演电视一样。 杨晨呆滞了两秒，回神后房遗爱已经紧张兮兮的跑过来，说话都不大利索，显然是被吓坏了。 “刘谦，你去将人捞上来！” 刘谦浑身一抖：“公爷，不是我不想去，但是那是公主啊……而且，我是有妇之夫啊……” 杨晨鄙夷的瞪他一眼，便道：“那轻尘去！” 轻尘已经拨开只会土拨鼠叫的宫女了，一看高阳挂的那个高度，便频频摇头。 “公爷有些太深了，我下去了可能上不来。” 杨晨下巴都要掉了。 武侠小说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高阳公主已经吓得脑袋发晕了，一双手死死拉着树干，生怕自己掉下去，就连叫喊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 她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倒霉，只不过说了两句话没小心脚下，竟然就这么掉下来了。 不过掉下来之前，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辩机的脸，可一抬头，看见是却是房遗爱紧张担忧的样子，瞬间五味杂陈。 杨晨要是知道一个挂在树上，随时都有嗝屁危险的人竟然还能想男人，定然会竖起大拇指好好夸上一句，不愧是李家的种！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公主！师父，这可怎么办啊！” 房遗爱已经将目标锁定在刘谦身上了：“谦哥，你去嘛！” 刘谦一抖：“驸马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 “谦哥，你孩子名字还是我取得呢！” “……” 轻尘却是焦急的道：“公主毕竟是公主，男子不可随意亵渎，若是传出去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不如，我去试试看？不过……我好像下不去啊。” 杨晨的嘴角猛地一抽：“你这说的什么废话……” 第1467章 壮汉 这个高度很尴尬，轻尘下不去，而且下去了，也不能带着人上来，刘谦的功夫她比谁都清楚，他一个人下去没问题，但是带个人绝对上不来，且这个人还是公主，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惹祸。 房遗爱急了，总不能就这么吊着吧！ 那一干跟随来的宫女都吓得嗷嗷叫，其中一个嬷嬷更是急的团团转，上前道：“杨公爷，这可是陛下的公主！你要是不救公主，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杨晨正烦着，这个时候凑上来威胁他，顿时炸毛了：“少特么跟老子说废话，公主要是死了，老子担保死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那嬷嬷浑身一抖，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杨晨说的是实话！ 要是公主出事了，她和一帮伺候公主的人，难逃一死！ 杨晨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历史上好像没记载高阳出什么大事过，最大的事情，先是辩机，其次李世民死时表现，后来是和武则天联手，最后……就死了。 根本没有在山上遇险这回事，杨晨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师父，怎么办？”房遗爱急的满头是汗，高阳的呼救声已经越来越弱了。 轻尘突然惊呼一声：“小阳，僮僮！”接着一把将不知何时跑到边沿的两个孩子一把抱回来。 小阳昂起头道：“可以用绳子呀，把它绑在人身上，然后慢慢下去，这样这个大姐姐就不会有事了呀。”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眼中带着震惊 杨晨一拍脑袋：“刘谦！还不快去拿绳子！” 等拿了绳子过来，轻尘绑在腰上，又拽着一根绳子纵身一跃，高阳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手掌心也磨得发疼，等好不容易被人用绳子拉上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公主！” 宫女嬷嬷一拥而上，将高阳围了个结结实实，房遗爱想挤进去都着实艰难。 高阳被扶回去休息，杨晨又让人找了大夫过来，等房遗爱出来说没有事了，才一道去了高阳的房间里。 高阳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刚刚被拉上来的时候惨白惨白的，显然吓得不轻。 杨晨辈分上是她的皇叔，房遗爱还要叫他一声师父，所以不管怎么算，他都没必要跟高阳客气什么，于是便一屁股寻了个位置坐下，开口询问道：“公主感觉怎么样？” “多谢皇叔关心，高阳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吓到了。” 杨晨微微颔首，好奇的道：“遗爱，公主怎么会掉落山顶的？” 一帮小屁孩在山上玩了个把月，都没能有本事掉下去，高阳公主才刚来就闹这一出，杨晨着实有些佩服他。 房遗爱满怀愧疚：“是我没照顾好公主，方才应当离得远些才对的。” 不知道是不是杨晨的错觉，高阳躺在床上，看房遗爱的眼神似乎都温柔多了，那双细嫩的手指时不时的摸索着被褥，这小动作，分明是有些心猿意马。 杨晨倒是意识到，高阳怎么会好端端的从长安过来找房遗爱的？这中间，大概是有些缘故在的。 实际上，房遗爱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刚成亲时公主对他并不热切，他便索性也不上赶着去跟前凑，要不是他爹时时刻刻盯着，甚至不惜威胁他，否则他早就从公主府出去了，也就是那段时间之后，他才渐渐发现公主竟然主动来找他了，之后的一些日子过的大概是他最舒心的，不过没多久他就又因为辩机的事情被打回原形…… 对于辩机，房遗爱其实并不怪他，房遗爱不傻，看的出来这件事情里是高阳一个人的单相思，就像他单相思高阳一样，辩机的眼里只有佛法和医术，对高阳从来都不正眼多看两眼。 每次想到这个，房遗爱心里就五味杂陈的。自己捧在心里的女人，对别的男子心悦也就罢了，可偏偏那男子还不当回事，他房遗爱想要得到的，却是别人根本不想拥有且轻易弃了的，这种滋味就像是吃了一大盘没熟的肉，就算吐干净了，嘴里和心里都是膈应的，那股半生不熟的气味，大概会记上半辈子。 杨晨正欲起身出去，留给他们一些独处的空间，高阳忽然叫住了他，又招手让小阳过去，竟笑得格外青春靓丽。 “皇叔，今日要不是杨家妹妹，高阳恐怕就……我能让杨家妹妹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吗？” 杨晨想也不想的道：“恐怕会叨扰了公主休息，而且这丫头她……” 力气有点大啊，但是下手不留神，你刚刚救回来的小命就可能折她手里了。 杨晨很忌惮的看向已经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的小阳，额角微微跳了跳。 高阳哪里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差点要出事的时候，是这个小女孩点出了主意，对方年纪虽小，但是却也是她的恩人，而且小孩子生的十分粉嫩可爱，谁看了都会喜欢三分的。 最后杨晨还是自己出来了，不过好在房遗爱也在里面，八成小阳是没机会‘痛下杀手’的。 山上却是来了好几个人，其中四人身形健硕，唯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弱不经风的文人。 那文人战战兢兢的上前道：“见过杨公爷，小人几个乃是长安褚大人府上的。” 杨晨了然道：“褚遂良，褚大人？他让你们过来干什么？” 其中一个壮汉当即道：“褚大人让我们里保护二少爷的！” 杨晨瞥了眼弱不经风的某男子，指着他道：“那他呢？也是来保护的？” 壮汉实诚的道：“不是，他是大夫，来给二少爷看病的。” 杨晨对褚家的事情没兴趣，他现在只想着该怎么把长安那边的事情应付过来，便摆摆手踱步走了。 褚彦冲在看见那几张熟悉的脸时，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这种安全感……真是太宝贵了！ 褚彦冲的安全感，在褚彦甫晚上兴冲冲的回来的时候，转变成了暴力压制。 褚彦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家家的护院和逮住了，左右张望一番也没见逃生机会，顿时一脸灰败之色。 这里是双阳镇没错啊！ 褚彦冲挑着眉毛，显然心情很好：“大哥，你要是去杨公爷那边将画赎回来，弟弟就放了你，怎么样？” 褚彦甫二话不说：“当然好！不过你得先把银子拿来给我，否则我怎么赎！” 说这话时，褚彦甫心里是很鄙夷的。 但凡他身上有银子，他有必要去偷了画来卖吗？！ 褚彦冲，果然是蠢钝如猪啊！ 第1468章 认罪了吗 褚彦冲自然不会给他银子，而且他就算想给，他也没有！ 他身上那点家当全部都被褚彦甫骗走了，现在还想骗他出钱将画赎回来，除非他死了，否则不可能！ 两兄弟就这么僵持不下，直到天黑，褚彦甫还在嗷嗷叫着，不过叫了一会他就不敢叫了，因为杨晨嫌吵，想要剁了他，李治也嫌吵，想要砍了他，章蒙和狄仁杰比较斯文，没想让他死，不过这个念头还是有的，还是刘谦最实诚，抄着一块板砖就出去了，接着褚彦甫就没动静了。 褚家兄弟俩的事情还没完，杨晨突然接到小剑的消息说，那些暗探俱都已经撤回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杨晨正焦虑着，李世民的一道口谕便来了，这让杨晨如临大敌。 李治已经下山去了，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只当李世民有事要问，所以才将杨晨叫回去的，倒是狄仁杰踌躇了片刻没跟下山，等李治走了才道：“陛下突然急诏，可是和最近镇上那些探子有关系？” 杨晨略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嘴角勾了勾：“下山的时候看到了些新面孔罢了。” 新面孔在从前的双阳镇上是很稀罕，但是自从开放贸易之后镇子上的新面孔，每天没有八十也有一百，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狄仁杰八成是眼光毒辣看出那些人行为有些不寻常。 杨晨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那些人是各方势力来查探煤炭的。” 狄仁杰缄默不语，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总不会是一件小事，否则也不至于杨晨这么愁眉不展。 “公爷，高阳公主昨日在这里受了惊吓，不如让驸马都尉带着和您一道回去吧，顺路也好方便照顾。” 杨晨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澈的看着自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最好让他们跟我一道进宫去！” 他大爷的，老子的闺女刚救了你的闺女啊！ 杨晨眼睛亮起来了。 这也算是一道保命符了。 当即，杨晨便以此为借口让房遗爱赶紧收拾东西跟他走，又让轻尘将小阳也一并带回去。 小阳是很不愿意走的，扒拉着门框哭的撕心裂肺，死活不愿意回家去。 杨晨好说歹说的哄着，可小丫头就是不领情，非要在这里多玩几天，气的杨晨都想揍她一顿。 不过杨晨还是很理智，毕竟这是自己的闺女，亲闺女，而且年纪还小，真要动起手来，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僮僮看不下去，挺着胸脯过来，附身在小阳耳边说了什么。 “你说真的啊？”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阳似乎有些纠结，垂着脑袋，黑黝黝的小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半晌才道：“好！”转头对杨晨道，“爹爹，我要回家。” 杨晨有些懵逼，看了看僮僮，眼底满是疑惑。 刘谦跑出来道：“公爷，马车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杨晨这才抱着孩子走了。 一路快马加鞭赶路，杨晨先是在杨家大院将小阳他们放下，自己则继续跟着房遗爱他们的马车进长安。 原本他们是要直接回公主府的，不过房遗爱还是听了杨晨的话把高阳公主一并拉去了皇宫里。 高阳公主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她要见的是自己的父皇，拜见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世民最近精神不是很好，每每到了夜里，他总能梦到些故人，夜半惊醒已经是常事了，有时候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脑袋一突一突的跳着，下首站着的乃是一众大臣，魏征最是疾言厉色，面红耳赤的刚说完什么，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面色肃然，看起来虽波澜不惊，但是他们二人身上的气息却是泛着愠意的。 李世民的案头上，正堆叠着一大堆的奏折，这些都是早朝之后由中书省递交上来的，他已经看过了，大部分是弹劾杨晨欺君罔上的。 那块地他已经送给杨晨了，却也是才知道，那地竟然是盛产煤矿之地。 这要放在从前，李世民定然勃然大怒，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精神萎靡的很，对这种事也提不起多大的心思来，左不过一块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也没做伤天害理之事，被骗的也是他，这帮老东西起什么劲。 李世民太阳穴有些疼，可只要微微闭上眼睛养神，他就会呼吸急速，心跳加快，眼前满是一片血腥。 那血腥很是眼熟，当年的玄武门，便是这血的颜色。 小太监来报，说杨晨和高阳公主，以及房遗爱一道来了。 殿中的人略有诧异，李世民却已经让人进来了。 杨晨才进去，就感受到了火热的目光，尤其是魏征的，就像一把火一样盯在自己身上。 杨晨一看见他就知道这里气氛已经差不多了，毕竟有魏征在，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变成塌天大事。 杨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李世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扬起笑意对高阳道：“你怎么回来了？” 高阳乖巧的行了一礼，道：“父皇，儿臣是和驸马都尉一道从双阳镇回来的。” 李世民作为父亲，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可还没说出口，魏征就插嘴了。 “陛下，还是先对质一下安西那边的煤炭一事吧！” 李世民面露不悦，但因为这件事，朝上已经吵翻天了，他虽然不想理睬，但是处置还是要处置的。 “杨晨，朕问你，当初你与朕说要安西一块地来研制武器，可有欺骗朕？” 杨晨当即道：“陛下，臣弟并没有！” 他才刚说完，褚遂良便有些忍不住了。 “当众狡辩，罪加一等！” 魏征疾言厉色的道：“早已有人查明从安西里流出来的煤炭，与双阳镇的煤炭制作乃是同样手法，一个在安西偏远之地，一个在双阳镇，这两地相差千万里，却怎么可能相继在同一时间流传出一样的煤炭？天下就没这么巧的事情！” 杨晨擦了把被魏征吐到脸上的口水，嫌弃的道：“我也没说那煤炭不是我的啊！” 话音落下，一干大臣都看向杨晨，有的解恨，有的震惊，还有魏征这样的，像是找到答案般痛快的。 李世民皱了眉头，坐稳身形，见杨晨认罪认的这么痛快，一时有些诧异。 魏征急吼吼的道：“你认罪了？” “认什么罪？那煤炭是我的，就说我认罪了？我可不承认，而且，这算哪门子罪？” 第1469章 当面对质 魏征被杨晨一脸笃定的样子气着了。 你自己都承认了那里的煤炭是你的，你竟然还敢说不认罪？这简直太不要脸了，而且，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这是这里所有人，只除了他杨晨自己之外，都当成了傻子来耍！ 房遗爱站在一旁有些听不懂，但是只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师父肯定是出事了！ “师父……” 房遗爱担忧的叫了一声，随即求助的目光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才不会顾忌自己的傻儿子，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杨晨和魏征。 魏征怒气冲冲的道：“杨公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晨挪了挪脚步往边上，靠近了长孙无忌，努力让魏征的口水离自己远一些。 “陛下，臣弟当初要那块地，的确是用来研究武器的，陛下，当初臣弟不是将研究出来的定时炸弹献出来了吗？臣弟要是没记错，陛下已经让兵部的人在量产了，想来现在在兵器库里，都堆了好几百斤了吧？” 李世民自然记得那定时炸弹，能定时的炸弹，非同凡响，便道：“不错，的确是有这件事，但是这又如何，这也不能代表你没有在那边私自挖煤，且也不排除，你就是提前知道那边有煤矿，所以才来蒙蔽朕的！” 魏征有些激动。 陛下真是一针见血，慧眼如炬啊！一下子就将问题讲清楚了，他倒要看看，杨晨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帮人都炯炯有神的盯着杨晨。 杨晨心里也有些虚，但这事可是关乎自己在朝上能不能安稳混下去的大事，便挺直身板，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弟其实……是在定时炸弹研制成功，且进行了好几次爆炸试验之后，才知道那里竟然是有煤矿的！” 这理由是现编的，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合理。 首先，你说我那边是有煤矿的，我认了，但是你非要说我是因为提前知道煤矿而把地骗过去的，那我就不认了，我啥时候发现煤矿的，我是在爆炸试验后发现的！所以，这前后次序不一样，动机也就不一样！ 杨晨略有些激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还透露着几分委屈，恭恭敬敬的道：“陛下有所不知，那里的煤矿其实并不是聚集在一起的，而且煤矿并不深，适合露天开采，这也是为何在爆炸试验之后，臣弟才发现煤矿存在的理由……” 房玄龄一干人等有些错愕，站在身后的褚遂良，脸色更是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这……这怎么可能会这巧！ 李世民微微颔首，似乎接受了杨晨的解释，却在这时，长孙无忌忽然道：“臣似乎记得，当初山西地震将煤矿震塌，因此我朝境内有一段时间煤价暴涨，各地急需用煤，但不多时，便有煤大量流出，解了燃眉之急，此后臣去了解过，那煤，似乎就是从安西那边流出的。”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意味深长的看向杨晨。 杨晨脸色一僵，无辜的道：“你看我干什么？这跟我没关系啊！” 褚遂良有些按捺不住了：“杨公爷，此事太巧，您不想解释什么吗？” 杨晨瞥他一眼：“天下产煤之处多了，且商贾最在行的就是通过消息来获得利益，煤价高涨又货物紧缺的时候，商贾们想方设法弄到煤再出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市场价格由供需关系决定，这是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朝中大臣自然是懂的的，不过这显然不足以洗脱杨晨的嫌疑。 褚遂良现在只能死抓着杨晨要那块地的目的，如果不咬死他，今日这一幕便是白费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两个儿子，再想到自己的宝贝画作，褚遂良就气的想打人。 “可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这么多的商贾，竟俱都在同一个地方开采煤矿，并且同一时间开始贩卖，如此巧合，下官见识不多，眼界短浅，实在不敢相信！”褚遂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极为正直。 原以为这一番话能讥讽杨晨，却不想杨晨十分淡定的道：“褚大人对自己的见识，很客观！” 褚遂良一愣，随即感觉喉咙里的火要喷出来了。 这……这是拐着弯在骂他吗！ 李世民不悦的咳嗽两声，龙目直射向杨晨：“不得放肆！” 杨晨连连道是，又十分无辜的道：“陛下，臣弟这段时间都在长安，也只有前不久晋王殿下大婚回来过，且煤炭一事，知道的可不止臣弟一人，遗爱，你说说，那煤炭是否是为师在双阳镇上做出来的？那煤矿又是不是双阳镇上，你发现了告诉我的？” 房遗爱当即道：“父皇，师父说的是真的，那煤矿是儿臣首先发现的，随后师父又研制出了无烟无毒的煤炭，对了！儿臣还努力钻研想要改进，经过儿臣日夜实验，刻骨研制之后，已经取得了重大的成果，儿臣……” “停。”杨晨抬手示意他说的差不多了，再说下丢脸的不只是房遗爱，他这个做师父的，也要跟着丢脸。 改进一厘这种事，不说比说了有面子。 “陛下，房相，长孙大人你们都听到了啊，这是臣弟在双阳镇研究出来的啊……人证物证，都有的！而且，臣弟在研究出煤炭之后，便让安西那边也同步进行了，为的就是能赶在冬季到来之前，将煤炭售卖出去，好让天下百姓能取暖御寒，所以，那煤矿当真是臣弟后来才知道的，否则，臣弟早就研制出这煤炭了，如果按照方才长孙大人所言，当时全国煤货紧张，那臣弟定然早就去研究这法子了，要赚钱，自然是要往多的赚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在双阳镇发现煤矿之后，才开始去这么做呢？陛下，您说是不是？” 杨晨一脸诚恳的看着李世民，实际上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或者只能靠着高阳公主那点救命之恩给自己弄个退路，却万万没想到，他嘴皮子也是能救命的！ 反正现在，他只要一口咬定他的煤矿是后来发现的，就对了！ 第1470章 君臣二人 杨晨对自己的崇拜，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殿中诸臣却是有些尴尬，尴尬中还有懵逼，懵逼里还带着傻缺气息。 魏征左顾右盼，看了看杨晨，杨晨给他一个极其无辜的眼神。 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他了？ 可那日褚遂良来跟他说的时候，可是言之凿凿，十分肯定的，且他也了解了事情经过，也知道这件事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认可的，自然便以为是铁板钉钉了。 可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 尤其是房遗爱，作为房玄龄的儿子，老子来告状，你儿子给对方当人证？ 你们……你们父子俩都不交流一下的吗…… 魏征觉得自己被坑惨了，不仅如此，他还很羞耻…… 他竟然冤枉了一个为了百姓付出的人，这，这太不要脸了，简直是朝廷之耻啊！不过还好，他不是一个人，有这么多人陪他，他心里也还能过得去。 除了羞耻之余，魏征还狠狠瞪了一眼褚遂良。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掺和进来！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脾气，这回，八成是被褚遂良给当枪使了！ 褚遂良已经接收到魏征的情绪了，他硬着头皮，感觉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但是又有些不甘心，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法不责众吧…… 这次上书弹劾的人不在少数，御史台年老的御史更是集体上奏，谏议大夫也都一个不落，少数大理寺和六部官员也都上书了，房相和长孙大人虽说没有表现什么，但是他们手下的人却是一个都没被约束，想要上奏便上奏了，以此也可以看出态度来，因而，陛下绝对不会大动静的做些什么，顶多便是训斥而已，这样的结果，也还算是好的…… 但是褚遂良还是不甘心啊，想到那副画，便心疼的滴血。 李世民的脸色已经在杨晨说完之后恢复了正常。 这破事，根本就是闲的蛋疼来找麻烦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让他补眠，昨日睡下后，他一直睁眼到了天亮，想睡不敢睡，直到天蒙蒙亮才眯了会，可也就只是眯一会，接着便起来上朝了。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精神越发不好了，白日里如果他再不好好休息，恐怕没过多久，就要国丧了！ 李世民不耐烦的道：“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褚遂良和魏征的神情出奇的一致，俱都垂着脑袋不说话，只露出个脑勺顶。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面面相觑，最后齐齐道：“陛下圣明……” 这四个字，就是今日给杨晨的总结了。 杨晨长吐出一口气。 妈的，刺激啊！ 跟魏征打辩论，他还赢了！ 这要是写在简历上，恐怕没一家公司敢不要他，毕竟有这种胆子吹牛逼的人，世所罕见…… 呸！老子说的可是真话！ 杨晨面露得意之色，不过脑海里马上想到褚遂良，这厮看起来，好像对他敌意很大的样子。 否则这种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上赶着来质问他做什么？ 杨晨猜到应当是洛神赋图的缘故，但是，为了一幅画你特么有必要吗？你连问都没来问，就跟我对着干？当然了，就算来问了，也不给！ 杨晨根本没想到褚彦冲和褚彦甫身上去。 毕竟在杨晨眼里，褚彦甫和褚彦冲两兄弟，不仅很吵很烦，而且还在他那里白吃白住不给钱，他不找褚家的麻烦，褚遂良更应该拿着谢礼来谢谢他，而不是上赶着跟他过不去！ 李世民头已经开头疼了，且十分的疲惫，看见杨晨倒是想起他精通医术一事，便道：“卿等便都退下吧，此事休得再提，杨晨，你且留下，朕还有话要与你说。” 等到人走光了，连高阳公主和房遗爱都走了，杨晨才三两步往前靠近了些，笑呵呵的道：“陛下，难道是有什么好事要跟臣弟单独说？” 一旁的黄玉嘴角猛抽，给他使了个眼色，想叫他注意点分寸。 杨晨全当没看见，非但如此，还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距离御案还剩两步近，黄玉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李世民身体不适，也懒得跟他计较。 “朕近日神思困顿，你精通医术，当年能将先皇的肠痈治好，又找寻出疟疾之方，你看看，朕这毛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晨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一听是看病的，顿时没兴致了。 “陛下没叫太医看吗？” “看过了，不过是寻常方子罢了，说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那倒也是。”杨晨深以为然的点头。 李世民皱眉道：“也是什么？” 杨晨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腿在发酸，想起来，自己已经站了很久了，便不要脸的道：“陛下，臣弟站了好久，腿脚太酸了，能不能坐下来说啊？” 李世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要将面前的笔洗砸到他脑袋上去，但是身子总是倦倦的，连往日这些行云流水的动作都懒得做了，索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吩咐道：“黄玉，给他拿个锦墩来。” 黄玉原本以为杨晨免不了要被呵斥一番，没成想李世民竟然就这么让他去拿锦墩，一时之间难以消化，以至于去拿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杨晨一屁股坐下去，总算觉得舒服了。 黄玉看他的眼神，又迷茫，又佩服，还有些嫉妒…… 杨晨坐下道：“陛下，宫中太医是给贵人看病的，给贵人看病最要小心，所以往往方子里的药材都是再三斟酌，以最温和的方式来治疗的，这最温和，自然也是最保险的，不会用量过猛，也不会用量太少，可偏偏有些毛病是要用重药的，如果遇上了这种毛病，太医却还是依旧用温和的方子，那大概率是不会将病快速治好，反而有拖延成重症的危险。” 杨晨语重心长的点评，看起来，还有些料的样子。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这些朕心里清楚，朕是问你，你有没有法子将朕的病治好，或者能缓解一下。” 李世民知道自己的是什么缘故，因此也不强求杨晨要将自己的病治好，毕竟说到底，这也不是药材能治好的。 杨晨好奇的道：“陛下最近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 李世民看了眼边上的黄玉，黄玉立刻便明白了，弯腰躬身的小步上来，便将李世民的症状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第1471章 守夜 杨晨听到李世民时常夜半惊醒，还久躺不睡的情况，当即明白他现在这副模样就是睡觉没睡好，要是有安眠药，倒是也不用想法子，睡觉的时候吃上一粒，一觉打鼾到天亮！ 宫中的安神汤，大概就是安眠药的作用，但是很显然它里面帮助睡眠的成分不会太多，效果也就一般般。 如果是别人，杨晨可能会调整一下安神汤里面的药材分量，比如让有助安眠的药材多一些，但是李世民，却是不用了。 “陛下这是心病。” 话音落下，李世民的眼神一瞬间闪过震惊，随即变得锐利起来。 他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时常梦到从前的事情。 那些他上战场征战厮杀的日子，在长安如履薄冰的日子，以及后来为了活下去，将建德太子诛杀，发动玄武之变……往事如烟，可在最近却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这让他神思倦怠，夜不能寐。 可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连近侍的黄玉也是不知道的。 杨晨，怎么知道的？ 杨晨怎么知道，那当然是……靠九年义务教育没有被漏网而产生的，常识了。 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在李世民看来似乎毫无头绪，在太医看来也很是棘手，但是对杨晨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陛下，臣弟倒是有法子，不过这法子有些兴师动众，但是臣弟敢保证，一旦用了这个法子，陛下必定能睡个安稳觉。” 李世民目露欣喜：“当真？究竟是什么法子，你快说来听听！” 杨晨老神在在的道：“可让秦将军与尉迟将军伴驾宫中，手持武器驻守陛下宫门！二位将军皆是身经百战之人，身上的阳气与陛下的龙气相辅相成，自然也能在睡梦中帮扶陛下！” 李世民脸上的惊喜逐渐转变成了狐疑，最后皱眉道：“这能有用？” “自然有用！”杨晨说的十分肯定，面上扬起的笑意，更是胜券在握一般。 毕竟这法子，还是您老人家用出来的，要不是靠着您这全民偶像，这后世恐怕连门神都没的贴。 那效果，能不好吗！ 杨晨虽然十分笃定，但是这法子听起来有些扯淡。 他睡不好，就找两个人在门口守着，难道这就有用了吗？ 如果有用的话，那黄玉这些宦官在晚上难道都玩忽职守，没在外头守着？ 李世民狐疑的眼神像寒冰似得看向黄玉，黄玉吓得胆子都要破了，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奴一直都尽忠职守的啊！奴跟随陛下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黄玉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世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把人吓坏了，无语的挪开视线，也不管跪在地上的黄玉，看向杨晨道：“若是无用……” “那臣弟就亲自去给陛下看门！陛下不睡着，臣弟也绝不闭眼！陛下睡了，臣弟才……呃，也，也不睡……” 他大爷的，瞅啥瞅，是皇帝了不起啊…… 李世民显然还是对杨晨的主意持怀疑态度的，不过，有主意，总比没主意的好，于是乎，当天杨晨就被留在皇宫里，而秦琼和尉迟恭，则被召进宫来，来的时候，二人都战战兢兢的拿着武器。 他们进宫不是头一次了，但是……陛下亲口谕旨要他们带着武器进宫的，还是头一次啊…… 要知道携带武器进宫，那可是大罪……严重点的，灭族啊…… 看见杨晨，尉迟恭显然没秦琼热络，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杨小兄弟，陛下说让我和秦兄在寝殿外站着，这到底是何意啊……” 杨晨啊了一声：“陛下没有明言吗？” 秦琼压低声音道：“来传口谕的太监倒是说了，说是陛下让我们来……祛除梦神。” “……” 杨晨有一瞬间的生无可恋，李世民这词，措辞的不错啊…… 尉迟恭显得像个铁憨憨，嗓门也有些粗大：“这神不神的玩意，我们怎么祛？” 杨晨嘿嘿一笑：“不用怎么祛除，二位只要打起精神在陛下寝殿门口守着就行。” 尉迟恭不大相信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当天夜里，李世民回去准备休息的时候，就看见秦琼和尉迟恭，一个手持长锏，一个握着钢鞭，身上穿着铠甲，身姿威武，然后一脸紧张又害怕，仿佛犯了错的小媳妇似得看着他，眼巴巴的，还有些可怜。 李世民突然有种操蛋的感觉。 “陛下，臣等二人奉旨进宫。”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是听了你的话才带兵器进宫的，你不能赖我们的！ 杨晨在一旁连连过来，看了眼黑漆漆的，繁星点缀的有些好看的夜空，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可以安歇了。” 这话从杨晨嘴里说出来很别扭，尤其是黄玉，刚刚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来，好不容易又能伺候陛下去睡觉，结果，台词被抢了？ 李世民现在不是很想站在这里，于是点点头便快步进去了，等黄玉将门一关，里面的烛火反而更亮堂了。 李世民没有批阅奏折，而是拿起一本字帖来看。 最近他睡不好，就是用这个法子来入眠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杨晨已经在外面打着哈欠了，但是大晚上的没地方坐，站了这么久，腿已经在发酸了。 杨晨探头探脑的看了看，想了想，就在边上的门槛上坐下来了。 秦琼和尉迟恭面面相觑，最后好心的提醒道：“被陛下发现就惨了，快起来！” 杨晨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但是秦琼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见杨晨好像没听见，索性一脚踹了过去，正好将杨晨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杨晨清醒的简直不能再清醒了。 兴许是听到了些许动静，原本在看书帖的李世民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后，黄玉忙道：“陛下，安歇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李世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困了，便点点头站起身来，下意识看了眼门外，那隐隐约约还有秦琼和尉迟恭二人的身影，莫名的，心里竟然有些安定下来。 这种感觉很微妙。 黄玉服侍着李世民上床歇着，等过了一会，确定里头呼吸均匀后，便悄悄的开了个门角出去了。 谁知刚把门合上，一转头看见杨晨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屁股底下，则垫着不知道哪个倒霉太监的鞋，正昏昏欲睡的撑着胳膊打盹。 第1472章 讲故事 黄玉轻手轻脚走上去：“杨公爷，醒醒啊。” 杨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是黄玉，咧嘴笑道：“老黄，原来是你啊。” 黄玉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想了什么，也蹲下身子来，压低声音道：“陛下真的睡着了，往日都没这么快的，杨公爷，你这是什么好法子？” 在昨天之前，李世民躺在床上都是辗转反侧，且在还没上床之前会困，但是上了床之后，时间越久，越兴奋，基本上没个两个时辰是闭不上眼的，而且就算闭上眼睡着了，也十分的不踏实，夜半惊醒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刚才，黄玉依旧在里面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了，也没听到床上有什么翻身的动静。 陛下呼吸均匀平缓，睡得很安稳。 黄玉说不觉得新奇是不可能的，毕竟也不过是比往常多了两个人在门外而已，其他的一切都没变过。 杨晨的双腿有些麻麻的，大冷天里坐的屁股也凉飕飕的，不过黄玉一问，他便嘿嘿一笑，将腿盘了盘，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呢，有时候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你只要给了他安全感，就什么都不怕了。秦将军和尉迟将军的作用，就是让陛下觉得只要有他们在，不管什么牛鬼蛇神统统都要退避三舍，那些什么小鬼之类的，更是一碰即死！” 杨晨不能跟黄玉说李世民在害怕什么，不过他相信自己只要隐晦的提一句，这个贴身太监定然会想明白的。 果不其然，黄玉面上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便颇为欣喜的道：“杨公爷果然智慧超群！不过……这天天守着也不是办法，终归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啊。” 杨晨一拍大腿：“老黄，目光长远啊！” 黄玉索性将手里的拂尘放地上垫屁股，也坐下来：“那怎么办？要不到时候轮流来站？可……可这几位也是朝中颇有名望的人，哪能天天干这事……传出去，说不定天下百姓还要议论陛下。” 让秦琼和尉迟恭守夜，这种事，就跟拿了把最先进的激光枪，然后却是用来杀鸡一样，而且通宵守夜，一两天还行，时间久了是个人都撑不住。 此时站在门口的秦琼便有些犯困，他身体不是特别好，也就近来调养了许久才算恢复了年轻时的大半，但是毕竟岁数摆在那里，要是长期日夜颠倒的干守夜的活，八成身体素质瞬间回到解放前。 尉迟恭虽说身强体健看起来十分雄壮威武，但是现在也已经有些恍惚了，那俩眼珠子就好像散了一样，盯着前方一动不动，就像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凶狠异常，实际上，抽他一巴掌都未必能反应过来。 已经夜半三更了，杨晨打了个哈欠道：“这几天只能先这样，等时日长了……自然会有解决办法。” 黄玉还局限在应该再找哪几个武将来轮流替班的问题上，眉头紧锁着，思考的十分认真。 等到了下半夜，已经十分的冷了，黄玉让人拿了火盆在周围搁着，又去御膳房要了点热的糕点。 秦琼和尉迟恭有些迟疑，杨晨却已经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 御膳不管好不好吃，但是模样总是出奇的好，杨晨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而且大冷夜里能吃上一口热的，谁不想干！ 见杨晨已经吃开了，秦琼和尉迟恭才上手，不过他们不敢吃的太过分，生怕吵醒圣驾，毕竟在当差的时候私自开小灶，被发现了可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这里是黄玉的地盘，开小灶的时候，他自然不会让人传出去，而且他也怕这两个大佬又冷又饿会撑不住，到时候陛下要是不小心醒过来，看见人不见了，没有安全感了怎么办？ 黄玉一边拿着糕点盒子，一边端着热乎乎的茶，十分殷勤的压低声音道：“二位辛苦了，快喝茶暖暖身子，待会再加点火，好暖和些，来啊，再倒一杯来，让两位将军再喝一杯。” 小太监忙倒了一杯茶，不过却不倒满，这是黄玉吩咐的，主要是怕他们吃多喝多了跑茅房。 杨晨吃的最舒心了，他围着一个火盆，屁股下已经有锦墩了，左手是糕点，右手是茶水，吃一口糕点喝一口水，脚还望火盆边上靠一靠，润喉爽胃还暖和。 吃饱喝足，杨晨恍惚有种在皇宫里烤篝火的错觉。 黄玉在对面的锦墩上坐了下来，伸手在火盆上烤了烤，又看了眼已经恢复正常的寝殿大门。 “老黄，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杨晨吃饱了也清醒了，看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就有些无聊。 黄玉对这个建议没什么感觉，便随口应了一声，还是十分认真的烤着火。 “这世上有一块玉，它呢是块灵玉，而且还生了凡心……嗯，这块玉实在没什么出息，你说它好好的一块灵玉，生什么凡心？” 黄玉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杨晨低低的咳嗽两声，忙继续道：“后来它随着天上一个侍者转世到了凡间，这侍者呢，就是我要讲的这个故事的主角，当然了，是个男子，因为这侍者生下来的时候把那块动了凡心的石头也一道带来了，所以便是衔玉而生的，老黄，你猜猜，这主角名字叫做什么？” 黄玉蹙了蹙眉头，猜测道：“大概叫……宝玉？” 杨晨瞬间双眼放光：“可以啊老黄！这都猜到了，不过最有意思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这侍者投生的人家，是姓贾的！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 黄玉有些后悔，他万万没想到杨晨讲故事的本事竟然这么烂。 他活了这么久，大概从来没听过比哄孩子还要糟糕的故事了，但现在，他听到了。 杨晨却已经兴致高昂起来了，这红楼梦，可是巨著啊，老黄这把年纪能听到，实在是有福之人啊！ “那宝玉是个傻叉，突然就疯癫了，还说别人都没有玉，偏偏就他有，气的就开始砸玉了，吓得贾府一群莺莺燕燕，还有上了年纪的夫人老太君都乱成一锅粥。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叉，别人都没有，他有，这才说明这玉值钱啊！要是上街随便逮一个都有，那有什么劲，还扔，真是……”杨晨啧啧两声，满脸都写着这是个智障。 黄玉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很想问问他，这故事到底是哪里听来的，他一个讲故事的，究竟是怎么做到一边讲故事，还一边嫌弃自己讲的故事的…… 第1473章 精神好的李世民 黄玉眼睛盯着炭火上，十分的认真，似乎想把上头有多少草木灰也数清楚。 杨晨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他的故事，且精神越发振奋，通个宵，绝对不成问题！ 秦琼和尉迟恭就比较惨了，眼巴巴的看着杨晨和黄玉在聊天，而他们，长了嘴却不能说话，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其实在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是经历过的，军中之人，军法严明，有时候一站就是一天，不说话，不走神，精神抖擞的，但是几年来养尊处优，虽说也没有懒散到哪里去，可到底还是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秦琼和尉迟恭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二字，但是转念一想，陛下委以重任，他们自然要好好的干，否则有负皇恩啊。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李世民睁眼醒来后，便喊人进去，黄玉听到声音后拔腿就跑，见李世民面色滋润，便知道他一晚上都睡得很香甜。 “陛下，时辰还早，您还可以再休息会，膳房已经去准备早膳了。” “还未到寅时三刻？” “还差一刻钟。”黄玉已然上前帮他整理枕头，李世民便又躺下了。 揭下床帘，黄玉并未出去，而是垂手立在床边候着。 李世民睁眼躺在床上，却是有些欢喜。 他已经许久没睡的这么舒坦了，一觉到天亮，且丝毫没有做噩梦！ 杨晨的办法，有用！ 其实李世民自己都觉得有些微妙，毕竟只是让秦琼和尉迟恭手持武器守在门口而已，其他的和往常并无诧异，可怎么……就睡的好了呢？ 李世民翻了个身，最后还是准备起来了。 黄玉忙伺候着梳洗，寝殿内外顿时忙碌起来。 等到李世民梳洗完毕，便让人将秦琼尉迟恭还有杨晨都叫进来。 看着眼前三个人的黑眼圈，李世民大感欣慰的同时有些内疚，转头刚想跟黄玉说什么，就看见他眼下也是一片乌青，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 杨晨的样子很憔悴，他首先没有当兵的底子，其次没有太监二十四小时伺候主子的经验，所以几个人里面，分明睡过一会的杨晨看起来却是最憔悴的。 杨晨现在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干熬的夜，很不爽，从前通宵打游戏，通宵蹦迪嗨歌，到了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继续再战，可现在……干熬的夜，就像温水煮青蛙，杀马特非主流的年纪，也是撑不住的。 李世民不忍心了，招招手让黄玉也备一桌早饭给他们，秦琼和尉迟恭感恩戴德的谢了恩。 坐下的时候，或许想站的太久了，膝盖弯的有些不顺畅，等一屁股坐下去，尉迟恭下意识发出了舒爽的声音。 “啊……” 李世民抬头看了他一眼。 尉迟恭有些尴尬，忙低头开始吃东西，一本正经的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干。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杨晨倒是不饿，吃了两嘴后便开始打哈欠，他现在只想要一张大床，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个大觉！ 李世民吃完了之后便要去上朝了，秦琼和尉迟恭一下子便站起来行礼，只有杨晨还仿佛活在梦里，无精打采的。 “不必起来，你们坐下。”李世民又看向黄玉，吩咐道，“将偏殿收拾出来，几位卿家便先好好休息一下。” 秦琼尉迟恭二人连连道：“臣惶恐。” 李世民已经龙精虎猛的走了，脚下步子稳健，行走之间仿佛带着风，一看就知道精神头特别的足。 早朝上，李世民感觉自己头不疼了，眼不花了，连呼吸都格外的畅快，那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当真是什么珍贵的药材都换不来的。 还是睡一觉的效果好啊！ 下首最前面站着的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李世民的视线掠过柳之允的时候，见他皱着眉头在思索什么，便想起昨日批阅奏折时看到的洛阳寺庙命案一事，似乎，便是柳之允报上来的。 寺庙在大唐并不少见，甚至是遍地开花的，因为信仰佛教的缘故，寺庙和僧侣在大唐十分繁盛，且寺庙拥有许多田地，他们通过租赁来获取钱财收入，再加上去拜佛的人给的香油钱，毫不夸张的说，和尚比小地主还要富裕些。 有了钱，有了信徒，便免不了欲望膨胀。 柳之允是前几天陪同刑部官员前往洛阳的，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佛寺，且这佛寺还蒙受过皇家恩典，因此少不得要通过中书省理调，为了行事方便，柳之允便被派过去了。 “鸿泉寺一案牵扯到两条人命，刑部可有查清？” 刑部主管此事的乃是侍郎蔡高，听到李世民点名这事，当即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此案臣已前往查清，这件事是因为有一户佃农上山挑衅，以至于起了冲突，推搡之间才酿成大祸的，至于那犯事的僧人，臣已经让人留在鸿泉寺看守了，等拿到人证物证之后，再做定夺。” 柳之允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此僧法名空明，乃是鸿泉寺空字辈出家人，师从惠真法师，臣打探过，此人并非自幼出家，而是在十岁有余时因为逃荒而流落洛阳，后机缘巧合才被惠真法师收入门下，臣曾听闻，空明脾气暴戾，经常与人发生口角，此次那身亡的佃户，便是因为受不了空明言语上的侮辱，所以才做出这等冲动之举来。” 柳之允说完便默声了，实际上他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些，这空明仗着在鸿泉寺有些辈分，插手寺中事务，且毫无人性的增加地租，早已使得民怨沸腾，这次虽然是那佃户先动手，且还不小心打死了一个和尚，但是那佃户自己也被空明打死了，看起来像是佃户先动手伤人，但是实际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罪魁祸首还是空明。 而这件事最麻烦的地方就在，空明早些年因为跟随惠真法师为天下苍生求雨，是得到过朝廷褒奖的，如果这次就这么把他处置了，少不得打朝廷脸面，但若不处置，那些佃户势必会产生强烈的报复情绪，到时候，恐生民怨。 第1474章 不一样的早朝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p> 李世民冷笑了一声，他在乎的是大唐天下，至于朝廷的脸面……</p> 谁说认罪之举，就是在打朝廷的脸？他倒是觉得，天下百姓心中是非曲直如明镜般雪亮，若是朝廷因为这个而袒护偏帮，才会失去民心民德。</p> 李世民正欲说什么，便见魏征站出来道：“佃户伤人，则应判佃户死刑，空明后又杀了佃户，虽殊途同归，但却是私杀，于情于理，都应该依法惩戒！”</p> 蔡高悄悄看了眼魏征，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怵的。</p> 魏征‘凶名’在外，谁都敢骂，还没跟他说上话，气势就弱了三分，而且魏征能说出这种话来，蔡高一点都不奇怪。</p> 魏征在某些方面，是有酷吏潜质的，而且他说话办事也都十分不留情面，但是在朝上，他们是在为陛下办事的，这等打脸陛下的事情，怎么能做呢？</p> 蔡高自诩这件事自己的方向是没错的，所以他才会将此事暂时压下，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柳之允会直接上奏，这倒是让他有些心里不痛快。</p> 这件事中书省只是派个人过来做个样子而已，主要管事的是他，他还什么都没做呢，竟然就被人报上去了。</p> 柳之允眼中微微闪着光：“魏大人所言，臣附议！”</p> 蔡高一愣，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p> 还是太嫩了，上朝都没上几次，竟然就敢跟着魏征说话。</p> 都说柳之允前途无量，但是在蔡高看来，他在官场上的经验太少了，就算有才华又如何，要是连陛下的心意和朝廷的脸面都不想着，那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空架子罢了。</p> 蔡高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的道：“二位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鸿泉寺和空明身份较为特殊，曾沐浴皇恩，若是贸然处置，天下百姓将如何议论？且空明乃是失手杀人，不是故意为之，若是因此就判定他处死，大概会寒了天下僧人的心，此举不利于佛法在我大唐境内弘扬，只会产生负面效果。”</p> 佛法，于大唐而言其实是很重要的，单看唐玄奘能得到这种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便可窥见一二。</p> 魏征听完后自然满脸鄙夷，区区和尚，他怎么会放在心里。</p> 那些只存在于经书之中，虚无缥缈之物，只适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秃驴，如果靠这些去治理天下，大唐早就完了！</p> 魏征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面露鄙夷之色：“国法昭昭，日月可鉴，区区一介和尚却打死一条人命，不论是国法还是佛祖，都是不可饶恕之罪，怎么到了蔡大人口中，却仿佛动不得了？蔡大人注重佛理传教，却又怎么会不知道，佛家以慈悲为怀，不可动杀戒，若是破了戒，又算的上什么和尚？既然连和尚都不算了，那朝廷所给的恩赐，自然也是烟消云散！鸿泉寺僧人仗着权势胡作非为，挑起百姓不满，以至于佃户忍无可忍上山讨理，最后闹出这两条人命，这个时候若是朝廷还包庇，那岂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天下百姓，朝廷顾忌的，是自己的脸面，是不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吗！敢问蔡大人，这种后果，谁能承担，你能吗？”</p> 蔡高浑身一凛，十分畏惧的看了眼魏征，暗叫果然不好对付，三言两语把和尚定了死罪不说，连他都被拖下水。</p> 蔡高忙挤出一抹笑来：“魏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p> “哪里言重了？本官倒是没怎么觉得，柳大人，你觉得言重了吗？”魏征眉毛一挑，看向身后的柳之允。</p> 柳之允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却是老神在在的道：“于情于法，魏大人所言的确有不妥之处。”</p> 蔡高先是一愣，随即乐了，可还没等他笑出声来，柳之允又道：“魏大人漏了一点，那就是赔偿问题，空明压榨百姓强征佃租，多年来早已劣迹斑斑，但因其身份特殊一直没有法办，此次，倒是个多罪并罚的机会，若是如此，想来定能好好安抚民心。”</p> 原本要怒了的魏征在听到这番话后当即很给面子的笑了。</p> “柳大人心思缜密，不愧是状元之才啊！”</p> “魏大人直言为民，心胸坦荡，也是下官应当学习之长。”</p> 两人互相恭维几句，唯有蔡高像个傻子一样被怼得一脸狗血。</p> 蔡高尴尬的扭过头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员，却发现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的。</p> 看他们的神情，显然也是不想被魏征指着鼻子数落，一个个全当没看见的样子。</p> 李世民半天没说话，蔡高一下子心里没底了。</p> 难不成，他猜错陛下的心思了？</p> 就在蔡高惶惶不安的时候，李世民慢悠悠的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十分的愉悦：“二位卿家言之有理，朝廷之脸面，在于百姓是否安居乐业，若是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那朝廷的脸面再好看，也不过是遮羞布而已，如此要它何用！”</p> 蔡高腿一抖，心里叫了一声倒霉。</p> 李世民视线掠过蔡高的后脑勺，开口道：“不过蔡卿的顾虑也是为臣者应当有的，不过蔡卿下回要记住了，百姓于朝廷，乃是根本。”</p> 蔡高连连道：“陛下圣言，臣定然铭记于心！”接着不动声色的擦了把汗后，便战战兢兢的退回班内站好。</p> 大约是今天精神特别好的缘故，李世民处理起朝事的时候，更有耐性了，才刚判定完鸿泉寺一事，紧接着便让黄玉将奏折取来，竟开始一一当庭料理。</p> 这一次的早朝，足足上了三个时辰，大多数官员都已经两股颤颤站不住了。</p> 陛下今天是怎么了？这早朝的时间也太长了！而且看陛下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累，倒是他们，一个个的，腿都在发抖了。</p> 饥肠辘辘的官员们，眼睛发着饥饿的光芒，但是李世民却是精神抖擞，处理起朝政来更是思路分明，直到肚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抗议后，李世民抬头一看，竟然已经快过正午了。</p> 这朝，似乎上的有些久了。</p> “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诸位爱卿便退下吧。”</p> 这话让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齐齐告退，但是所有大臣走起路来都有些一瘸一拐的，只有那些年轻人，才正常些。</p> </p> 第1475章 鼾声如雷 柳之允和周言敬一前一后出了含元殿，走了不消两步便有同窗追上来，气喘吁吁的道：“二位可听说校长昨日进宫，到今日都未出的消息吗？我们几个原本是想一道去拜谒校长的，但是却不见人，方才问了守值的禁军，也说未见到校长出来，二位学长，可有听到什么风声？”</p> 往常杨晨出远门回长安，学子们大多会成群结队去拜访一下，但是因为人实在太多了，一波又一波的，杨晨嫌弃烦，就吩咐福伯自己招待就好，把礼物收下，让他们喝了杨家的茶水，然后就可以暗戳戳的表示可以滚了的意思。</p> 这么久了，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但凡是从新世学院出来的学生，且已走向仕途的，谁都想要上杨家和杨晨打好关系，这已经不仅仅是校长身份的缘故了。</p> 但是这次，他们去了才知道杨晨进宫了，原本想着今天再去就好，但是一打听才知道杨晨还没出宫。</p> 周言敬显得有些焦虑：“校长竟然还没出宫？我还以为已经出去了，还想着早朝这么久，等去见校长，校长可能已经在午休了，对了，你们还打听出什么来？”</p> 对面几个人齐齐摇头表示没有。</p> “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今日看陛下的模样，似乎精神很好，且心情也十分愉悦。”周言敬皱着眉头道。</p> 柳之允想了想道：“可这次校长回长安，是因为煤矿一事啊……”</p> 所有人心里咯噔了一声。</p> 杨晨被弹劾，他们都有所耳闻，只是想到校长神通广大一直都能化险为夷，便也没觉得什么，可现在想想，却是一件大事！</p> “柳大人说的对，莫不是……”</p> “也不对，若是因为此事陛下发作了，那怎么会早朝上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就连魏大人也没说什么啊。”</p> 几个人围聚在一起猜测，最后还是柳之允提议去找魏征问问，这才呼啦啦的一道走了。</p> 宫里，杨晨是最不客气的，李世民说让他们去偏殿休息，在秦琼和尉迟恭还有些迟疑，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时候，杨晨已经最先占据最有利地形——床，直接倒头睡了，还将上头的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靠着枕头，睡过去之后，还叮嘱宫女再拿个火盆来，他冷。</p> 杨晨呼呼大睡，弄得秦琼尉迟恭二人嘴角猛抽。</p> 昨天晚上一眼未合的，可是他们两个！你杨晨好歹还在墙角根上睡了个把时辰！</p> 没出息！</p> 床已经被杨晨占了，不过好在床还算大，三个大男人挤一挤还是行。</p> 虽然这条件在宫里算不上好，但是跟年轻的时候，他们四处征战之时相比，却是好得犹如在天宫里。</p> 没一会，偏殿里鼾声如雷，三个人此起彼伏的。</p> 等到李世民下朝回来，他第一时间就回去准备用午膳，可一进去，还听到那一道道鼾声有序的响着，看迹象，估摸着还得有段时间。</p> 李世民心里有些愧疚了。</p> 真是难为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了……</p> 不过杨晨，这小子还没到二十岁呢，怎么这么能睡？</p> 黄玉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看了眼李世民的脸色，见他无奈多过责备，便轻声道：“陛下，不如先用膳吧。”</p> 李世民微微颔首，便放轻脚步走了出去。</p> 坐下吃饭时，黄玉不自觉的也打了个哈欠，李世民敏锐的察觉到了，才刚看他一眼，黄玉当即吓得告罪。</p> 李世民摆摆手：“你也累了吧，昨夜想来也是没睡，今日早朝又这般久，嗯……你也去歇息吧，今日便免你两个时辰伺候。”</p> 黄玉连连道：“陛下，奴惶恐，伺候陛下乃是奴的本分，奴不累，奴万死，竟然在陛下面前失了礼数。”</p> 见黄玉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李世民哭笑不得。</p> 自己是真的想让他去休息，毕竟等到了今晚，他还要在外面守着不是？</p> “朕让你去，你便去！若是你倒下了，谁来伺候朕？你陪伴朕多年，难道还想让朕在这个年纪去找个新的贴身太监来伺候？你倒是想偷懒，可朕还不想重新适应，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去睡吧。”李世民笑吟吟的拿着筷子继续吃。</p> 跪在地上的黄玉又惊又喜，抬起头时，眼眶还含着晶莹的泪，接着诚心诚意的一个响头磕下去，便擦着眼泪告退了。</p> 陛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p> 李世民吃完午膳便在寝殿里批阅奏折，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偏殿里传出来的鼾声，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从前年轻时马背征战的岁月。</p>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房玄龄便来求见了。</p> 房玄龄手里攥着一本公文，看神色有些不大好，见到李世民后也不废话，直接将公文递上去，解释道：“陛下，此乃各地送上的最新公报，各地谣言不知从何而起，如今已经初具声势，若是不尽快处置，恐怕会酿成大祸。”</p> 李世民上上下下认真地看完公文，板着脸，看不出来波澜，等放下后道：“有心之人散播谣言，命当地官兵抓捕便是，可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安附近州县就出现了反皇帝的动静，其实这种事，李世民在登位之初早就经历过了，所以按理说，处理这种谣言的手段，各地应该是得心应手的。</p> 房玄龄颇为懊恼，请罪道：“此事发展太快，臣前两日才刚得知消息，却不想今日再传来，却是壮大了，臣以为，背后谋划之人必定是有备而来，童谣，流言，一时之间遍地而起，如今还在京师附近，但是按照它的发展速度，很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遍及全国！”</p> 当地的官兵自然早已出手，但是他们不能抓唱着童谣的孩童，一旦抓了，便民心不安，少不得还要指责朝廷，反倒称了背后心怀不轨之人的意，不能抓孩童，就只能抓散播谣言的人，可这里面的人太多了，官兵很难分清楚究竟是谁无辜百姓，谁是有意散播的。</p> 其实他们将散播谣言的人全部抓住，不分有心或者无心，倒是一个止住谣言的好办法，但是这次的事态发展超出预计，参与的百姓人数实在太多，而官府人手又有限，且各地的牢狱也不过关押这么多的百姓，因此，阻断谣言的事情办起来十分的束手束脚。</p> </p> </p> </p> 第1476章 长辈？ “陛下，这两日抓获的人已经超过两百余人了，可谣言依旧鼎沸……”房玄龄的眉头堆成了川字型，他深深的感受到了疲惫。</p> 大唐其实已经太平好多年了，虽说国内灾祸不断，但是大多都是天灾所致，而这次，却是人心。</p> 杀人诛心，谣言的力量，绝对不弱于外邦来犯，一旦没有处置好，就有祸国殃民的危险。</p> “臣参见陛下。”</p> 出来的人，是秦琼和尉迟恭，杨晨还跟在后面有些犯迷糊，听到这请安声后才忙跟着道：“臣弟见过陛下。”</p> 看见他们，李世民将手中奏折放下：“朕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膳食，你们先去吃吧。”</p> 杨晨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正对面的桌上摆了一桌子的吃食，有菜有汤，看起来模样还是不错的。</p> 但是杨晨对宫里的膳食一向不大感冒。</p> 美则美矣，少了些好味道，现在还不如给他一块巧克力来得实在。</p> 三人齐齐道了谢，便老实的去桌边坐下吃了。</p> 能在皇宫里吃了睡，睡了吃，这待遇，古往今来怕是没有一个外臣有这种待遇，杨晨心大胆肥，吃东西还敢挑拣一下，这让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的秦琼和尉迟恭很郁闷。</p> 不过情绪是会感染的，没一会，他们也开始挑拣起来了。</p> 尉迟恭不爱吃鱼，但是却爱吃鱼眼珠子，吃的时候还要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这让杨晨胃里一阵翻滚。</p> 牛眼珠子，吃进去是爆浆的感受，那滋味……</p> “呕……”杨晨的胃酸返上来了，正好尉迟恭将最后一个鱼眼珠吃下去，面上享受的神情在杨晨干呕出声的时候戛然而止。</p> 尉迟恭咬了咬牙，压低声音：“你小子，想干什么！”</p> “没……没事，大概是睡的时间太久，有些不大舒服。”杨晨讪讪一笑，索性放下筷子开始喝汤。</p> 李世民和房玄龄那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自顾自的开始再次议论起来。</p> 杨晨听了一会，才知道是有不怕死的人在散播谣言攻击李世民，而且大多数的言论都是子虚乌有的，这就是赤裸裸的泼脏水了，而且还是豁出命去泼脏水的。</p> 敢干这种事的人，杨晨见过的，也只有五姓七宗那帮人，但是自从五姓七宗被打压之后，他们在朝上的势力也不如从前，倒是渐渐的老实起来。</p> 不过这天下胆子肥的人总是有的，且一旦有了这心，做起来，肯定是豁出命的，一个豁出命去黑你的，要是没点水花，这也说不过去啊。</p> 但是能在几天只内就将谣言发展到让房玄龄都震惊的地步，这个背后之人，的确有些手段，或者说，要是不去干这种作死的事情，而是去做些造福天下百姓的事情，大概还能光宗耀祖，福泽后代呢。</p> 但是现在……</p> 杨晨喝了口汤，砸吧砸吧嘴，觉得味道还算鲜美。</p> 现在干这种事，大概是会死的很惨，甚至会绝后吧。</p> 唉，可惜了，大好年华了。</p> 秦琼见不得杨晨摇头晃脑吃东西没个正形，忍不住教育他：“你在想什么呢，吃饭如此没有形状。”</p> 杨晨将汤放下，盯着盘子还剩下的最后一个春卷，在尉迟恭伸筷子的一刹那直接抢了过来，咔嚓一声放在嘴里吃了。</p> 尉迟恭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p> 一点都不尊重长辈！</p> 杨晨嘿嘿一笑：“我只是觉得这散播谣言的是个傻子，干这种事情，不出半个月就要被抓，到时候免不了就是死罪，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何必呢。”</p> 秦琼轻哼了一声：“陛下没让你议论这件事，你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就好。”</p> 李世民虽然没有让他们回避，但是也没说让他们一块参与，因此但凡心里有点逼数的大臣，都是当耳旁风不加点评的，像杨晨这样还说出来的，应该属于缺心眼。</p> 杨晨不以为，这点小事，李世民还犯不上跟他过不去，不过秦琼是好心提醒的，谢还是要谢的。</p> 于是杨晨殷勤的夹了一块肥瘦相间，厚薄程度十分美观的肉放到他碗里。</p> “吃，这块肉好！”</p> 尉迟恭有些不爽了，瞪他一眼：“我呢？”</p> 杨晨吃着嘴里的东西，一脸狐疑：“什么？”</p> “秦兄有，我怎么就没有？对待长辈要一视同仁，知道吗！”</p> 杨晨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秦大哥，乃是我家娘子的义兄，因此也算不得长辈……不过我看尉迟将军似乎……和秦大哥年岁……差不多吧？”</p> 秦琼的年纪放在眼下，做杨晨的爷爷其实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杨雪已经认了亲，而且秦琼的本人也显嫩，所以杨晨自认叫声大哥是不违和的，更何况，对方还是秦琼，这种便宜干什么不占？</p> 至于尉迟恭，杨晨都叫秦琼大哥，本人还是李世民的义弟，如果把他当做长辈的话……那辈分就在李世民之上了……</p> 尉迟恭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上，当即脸颊一抖：“不是长辈就没有肉了吗！”</p> 杨晨哭笑不得，只能从盘子里给他也夹了一块肉过去。</p> 秦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给尉迟恭，见他吃的满心欢喜的，只觉得这八成也是个缺心眼。</p> 等一顿饭吃完，三个人便走到李世民跟前，一个个都感恩戴德的道了谢。</p> 杨晨想着吃完就能回去了，他昨天回来到现在还没进家门呢，想来家里人已经急坏了。</p> 但是李世民好像没这个意思。</p> “长安附近州县的谣言，你们都知道了吧。”</p> 这个时候要是说不知道，那就是当面犯欺君之罪。</p> “三位卿家可有什么建议吗？”李世民表情很严肃的问他们，显然是真的想要听取意见的。</p> 杨晨忽然有种自己终于有逼格了的感觉，要说为啥，只因为李世民叫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p> 杨晨，杨晨，一点都不尊重他！</p> 但是这次，竟然叫他卿家了。</p> 虽然只是顺带着这么一叫，但是好歹也算是叫了。</p> 杨晨心里才刚一乐，随即又有些委屈。</p> 太惨了，第一次感受到陛下的尊重，竟然还只是个顺带的……</p> </p> </p> </p> 第1477章 找事 尉迟恭是个糙汉子，一听这种事，自然而然热血沸腾。</p> “陛下，不如让臣带兵去将那帮嚼舌根的人统统抓出来！臣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到时候将他们全部丢入刑部大狱，上了老虎凳，看他们谁还敢干这种事！”</p> 尉迟恭怒气填胸，疾言厉色，似乎恨不得当即就把那帮人全部下大狱，然后好好收拾一番来出出气。</p> 李世民很了解他的臭脾气，失声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p> 秦琼就显得比较斯文了，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人是要抓的，但是倒也不必如此血腥，一般散播谣言之人，居心叵测，他们想要的无非是朝纲混乱，陛下不得民心，可如今海晏升平，百姓对朝廷还是十分满意的，想来那些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因此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手段还是温和些的好，至少不要吓坏了寻常百姓。”</p> 一旁的房玄龄深以为然，颔首道：“不错，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这件事棘手之处在于，若是手段不狠辣，便给了背后推动之人一条逃生之路，而且遏制谣言的速度会十分缓慢，若是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在处理上，要不重不轻刚刚好，但是这个程度，又很难说得出来是什么样的……”</p> 李世民听了之后叹了口气，眉头像是能夹死一只蚊子。</p> 他忽然看向杨晨：“你怎么说呢？”</p> 杨晨其实是想装透明的，为什么？因为他的意见跟这几个大佬都不一样啊……</p> 说出来，不是上赶着被怼吗？</p> 但是李世民都诚心诚意的发问了，而且……你们为什么都要看着我……</p> 被人火辣辣的注视着，换成一般人可能已经吓得心乱如麻，但是杨晨很镇定，毕竟大家都是熟人，就算眼神凶狠了一点，也……也无伤大雅。</p> “臣弟的意见，略有些不同。”</p> 李世民微微颔首：“你说。”</p> 杨晨正色道：“臣弟以为，堵不如疏，谣言四起，不能到处抓人，只能控制，使得它的蔓延速度变得缓慢。”</p> “……”</p> 房玄龄脸色黑了黑：“不将散播谣言的人抓起来，难道还要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p> 秦琼和尉迟恭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p> 这散播的可不是普通谣言，而是针对当今陛下的，你不去把人抓起来，不永绝后患，是想干啥？</p> 李世民的表情有点像吃屎。</p> 他干什么要问杨晨？</p> 杨晨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了，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张旗鼓的去抓人，反而会将事情闹大。”</p> “可不抓，不就是任由它发展吗？”房玄龄怒目瞪着他，侧在身子边上的手有些痒痒，他忽然有点想上去踹杨晨一脚。</p> 臭小子胡说八道！</p> 杨晨道：“我说了，要控制它的发展速度。”</p> “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p> “我也没说不除根啊。”杨晨硬着头皮道。</p> 房玄龄脾气有点上来了：“不是你说的不抓人吗？人都不抓起来，又怎么斩草除根？又怎么控制？”</p> 杨晨龇牙，但是当着李世民的面他还是很克制的。</p> “所谓控制，自然是言论上的控制，所要控制的对象并不一定要抓起来，咱们可以换个比较温和一点的方法。”</p> 房玄龄切了一声：“那你说，比较温和的是什么？”</p> “首先，可以看住他们，其次……”</p> “这不就是抓人？”</p> “不是，是看住，谁敢说，就拉去打板子。”</p> “人都抓了，还抓现行了，为何不关起来？”</p> “……”</p> 杨晨有种无力感。</p> 这对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怎么聊天？</p> 如果将人抓起来，那势必引起百姓猜测，比如，如果朝廷不是心虚的话，为什么要把人抓起来呢？不是恰恰说明谣言是真的吗？当今皇帝不圣明，是个昏君啊！</p> 这就跟过犹不及一样，你不抓不行，抓了也不行，要折中手段，处置的刚刚好才不会有反面影响。</p> “这件事，陛下不如召见长孙大人一道来商议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啊。”房玄龄叹了口气，显然是觉得在这里没有找到答案。</p> 李世民也是这么想的，正想说好，便听得杨晨道：“陛下，这件事根本就没那么麻烦，交给臣弟，保证半个月内就将传谣一事解决，而且，将罪魁祸首也揪出来！”</p> 杨晨言之凿凿，吓得秦琼和尉迟恭连连给他使眼色。</p> 你丫的自己凑上去干什么？</p> 房玄龄和李世民有些吃惊。</p> 杨晨方才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并且不以为然，但是这小子，竟然敢说的这么肯定？</p> “此事兹事体大，你凭什么担保半个月内就能做好？你可知道，若是过了半个月，这谣言将蔓延到何等地步，到时候事态严重，又要如何收场！”</p> 房玄龄的担忧也是李世民的担忧，他摆摆手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p> 杨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明明考了好成绩，但是说出来给家里人听，家里人不夸他，反而抄起扫帚将他很抽一顿，还语重心长教育他，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p> 这种感觉，很憋屈！</p> “陛下，臣弟用人格担保，此事不出半月，臣弟便能完成！”</p> 对付谣言，且还是在信息传递没那么便利的大唐，杨晨完全有信心。</p> 见他言之凿凿，李世民正色，语气十分严肃的道：“你确定？此事若是办不好，朕可是会重重责罚你的！”</p> 杨晨一听到惩罚，一腔热血瞬间凉了一半：“什么……什么责罚？”</p> “司农寺正在城郊加建大棚，正缺人手，北境土军招募，报名人数却远远不足，还有安南都护府因渔业一事频频上奏……各地的事情都挺多的，到时候，朕会好好考虑一下你到底该去哪里。”</p> “……”</p> 尉迟恭**道的笑了，不过他不能殿前失仪，所以他扭过头去笑了。</p> “陛下……臣弟仔细想过了，要不一个月吧，一个月，臣弟一定能抓到人！”</p> 李世民和房玄龄一怔。</p> 他们还以为杨晨会拒绝，但是没想到只是推延了时间，难道……他真有法子？</p> 殿中安静了一瞬间，杨晨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补充一下：“陛下，臣弟所言都是真的，只要陛下将人手给臣弟调遣，这件事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p> 靠着官兵去抓人，在乱世时尚且可靠，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只会闹得人心惶惶。</p> 原本就要准备过冬了，再来这一手，不知道今年要死多少人。</p> 半晌，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像是有些艰难的做出决定。</p> “好，朕便将此事交托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朕要看到谣言彻底消失！”</p> </p> </p> </p> </p> </p> </p> 第1478章 要不得啊 杨晨是和房玄龄他们一道告退出来的。</p> 房玄龄还是一脸忧虑的样子，他不止忧虑谣言，还有忧虑杨晨，毕竟这件事听起来不大靠谱。</p> 可一想到杨晨信心十足的样子，他内心深处，竟然还有些信任他。</p> “陛下将金吾卫的人手调集给你，可见信任，此事你务必要办好，若是有什么问题，定要第一时间来找老夫！”房玄龄感觉自己操碎了心，看着杨晨还有些恨恨的，“这差事是你自己揽的，要是出了差错，自己担着！”</p> 这话简直教育到秦琼的心坎里去了，他看着杨晨，一脸担忧的道：“以后在陛下面前说话，要思虑再三，你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何苦逞一时之快呢。”</p> 他们怎么也不肯完全相信杨晨，这让杨晨越发有了要干好的信念。</p> “二位放心，小子心里有数，这件事我已经考量过了，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p> 尉迟恭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他。</p> 大家都是一起通过宵的交情了，而且他觉得杨晨这人还是有点意思的，暂时还不想看到他倒霉。</p> 杨晨神清气爽的道：“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我终于能在家好好睡觉了……”</p> 秦琼和尉迟恭脸上神情一滞。</p> 可……他……他们还要……去……</p> 一想到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秦琼和尉迟恭便想弄死杨晨。</p> 要不是他出的馊主意，他们这把年纪了，还用的着熬夜！</p> 见状，杨晨哈哈一笑，在尉迟恭要揍他的时候，拔腿就跑了。</p> 出了宫门，距离朱雀门不过百米远，杨晨就看到气势汹汹杀过来的魏征，当即脚下步子一滞。</p> 看见杨晨，魏征显然有一丝错愕，随即……他调转方向朝杨晨来了。</p> 杨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魏征的脸，就知道他气得不轻。</p> “老魏！你停！你停住！我才刚从宫里出来，我什么都还没干啊！”</p> 魏征猛地停住脚步，因为生气，胸口起伏不止。</p> 杨晨越过他看见了朝这里匆匆过来的柳之允等人，而且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大好看。</p> 神马情况？</p> “杨公爷，本官要进宫觐见陛下！”</p> 杨晨嘴角一抽：“那你去啊，跟我说什么？”</p> 魏征的鼻孔里止不住的呼出气来，像是酝酿着什么，忽然大声的道：“你的学子找上门来也就算了，竟然还与下官争吵！以下犯上！”</p> “……”</p> 柳之允等人已经走到跟前了，齐刷刷行了一礼后，柳之允开口道：“校长，您没事吧？”</p> “我没事！”杨晨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眼气的已经快冒烟的魏征，“你们几个干什么好事了？”</p> “是……是我们几个……”</p> 周言敬身后的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p> 魏征气呼呼的道：“上门来询问消息，说着说着竟然跟本官吵架！你们御史台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嚣张啊！”</p> “……”杨晨生无可恋的站在边上，哭笑不得。</p> 去找魏征问事情，结果吵起来了，这大概……是御史台的特色吧，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学生会出淤泥而不染，万万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这种恶习。</p> 御史嘛，见着谁都会下意识的想跟对方来三百场辩论。</p> 唉，受大环境影响，要不得啊……</p> 那三个年轻人明显意识到他们的问题了，否则也不会追着魏征出来阻止他。</p> 而魏征，八成一开始是真的气狠了，所以才会说要进宫告状，但是到了宫门口，大概清醒了些，就不想进去告状了。</p> 杨晨估计是自己刚出来就撞上魏征，魏征索性就过来找他，以此借坡下驴。</p> 毕竟因为吵架这种事去告状，还是很丢脸的。</p> 魏征哼哼着站在边上，一脸不爽，直到那三人真心诚意的道了歉，这才脸色好转。</p> “杨公爷就在此处了，本官工部还有诸多事务，先行告辞了！”</p> 魏征扭头便走了，走的时候，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p> 杨晨抱着胸，瞪了他们几个一眼，又道：“说，什么情况，找我干什么呀？”</p> 周言敬忙道：“是校长昨日进宫一直未出，学生们有些着急了，所以想着去找魏大人打探一下消息……”</p> 原来是关心他啊。</p> 杨晨嘿嘿一笑：“你们有这个心很好，嗯，我没事了，只不过在宫里睡得时间有点久，要是早点醒，也不至于闹这出。”</p> 对面几个人的表情很是诧异。</p> 他们校长，竟然能在皇宫里睡觉……</p> 这，这待遇……</p> 所有人面上都是一喜。</p> “看来陛下很看中校长，这是好事啊！”</p> “能在宫中留宿，多少人都没有的恩典啊。”</p> “校长不愧是校长，学生佩服！”</p> 看着眼前几个后脑勺，杨晨笑得有些尴尬。</p> 可不是嘛，他昨晚上，可是坐在小板凳上，在寝殿门口吹了一晚上的风……</p> 这种待遇，也就秦琼和尉迟恭比他差一点……</p> “那是自然，我是谁，你们都要好好学着，要为陛下为大唐分忧，还有，说话的时候动动脑子，没见过求人办事还能跟人吵起来的，你们三个还真是了不起啊。”</p> 跟魏征吵架的三人齐齐红了脸，把腰弯的低低的，十分的羞愧，等杨晨教训够了，才心虚的道：“校长教育的是，学生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p>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眼太阳。</p> 在宫里耽误这么久，再不回去就要天黑了！</p> 冬天原本白天就短，杨晨迫不及待的就回去了。</p> 才刚到杨家大院，程处亮却从里面出来了。</p> “晨子，你可算回来了！”程处亮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拉着他往里头走。</p> 看他熟稔的架势，杨晨一度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p> 这是他杨家没错吧？</p> “我听说宫里的事情了，陛下把金吾卫给你调配，我就要跟着一道去，你先说说，你准备怎么干？是抓起来当众鞭子打一顿，还是抓起来用板子抽？其实按照我的经验，用板子会比较好，结实，一板子一个声！”</p> 杨晨眼角一抽：“谁告诉你我要抓人的。”</p> 程处亮啊了一声，随即一脸雀跃的道：“够狠啊晨子，你都知道要杀人了，杀鸡儆猴！这效果可比抓人要强！”</p> “……”</p> 妈的智障！</p> </p> 第1479章 前往蒲州 “晨子，你倒是说话啊！” 杨晨蛋疼的看他一眼：“你先别管这么多，到时候到地方了我再仔细告诉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挑出来，咱们明天就要走。” 金吾卫是皇帝亲军，将金吾卫调给杨晨一来是因为金吾卫的执行能力，二来，也有盯着杨晨，防着他做事不周全，闹出点事情来的意思。 可以说，金吾卫既是去帮他的，也是去帮李世民看着他的。 这两点，杨晨心知肚明，不过这次金吾卫接受调派的人并不是全部，杨晨需要自己挑人，毫无疑问的，这个就交给程处亮去办了。 当天杨家人便又聚了一次，欢声笑语自不必说。 第二日一大早，杨晨已经梳洗完毕，出房门的时候顺便摸了把李湘云柔软的腰肢，臊得李湘云当场烫红了脸。 刚出门，小阳和平安以及僮僮站在门口，两个小姑娘扎着一样的两个小鞭子，边上的僮僮手里拿着糕点，很公平的分给她们吃，看见杨晨出来，三个人面上齐齐一喜，接着便迎了上去。 “爹爹！” “姨夫！” 杨晨微微颔首，边走边说道：“你们乖乖在家读书练字，要是乖了，爹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刚走两步，杨晨发现自己的大腿被抱住了，低头一看，三个人正昂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他。 杨晨有种不好的感觉。 僮僮壮着胆子，颇有代言人的意思：“姨夫，我们能一道跟你去吗？” 话音落下，小阳和平安的大眼睛扑闪闪的看着他，粉嫩的小脸再加上那无辜的表情，任由谁都会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不行。” “……” 杨晨斩钉截铁，不出意外的，小阳和平安红了眼眶，僮僮则咬着下唇站起来，一副悲怆的模样。 杨晨额角跳了跳，瞪了眼在边上装鹌鹑的刘谦。 “嘿嘿，公爷，这不关我事情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刘谦看向僮僮，“别闹，公爷有正事呢。” 平安哼哼唧唧的站起来：“爹，我们就去玩两天……” 小阳点头如捣蒜：“轻尘姨娘一起去。” 杨晨不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不过不大可能是轻尘，这个时候，轻尘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出。 杨晨深呼一口气，刚想说不可以，就听到三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声音此起彼伏，毫无节奏，嘹亮又悲怆之中还带着求而不得的凄惨。 刘谦听了，都想哭了。 杨晨一脑门的黑线，实在闹腾的他受不了了，才道：“好好好，一起去。” “耶！” 欢呼声瞬间响起，转变之快，让刚刚被调动起情绪的刘谦差点刹不住车。 程处亮已经不耐烦的在门口等着了，他身后跟着一百个亲兵，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见杨晨终于从家里出来，翻身下马。 “你怎么才出来，我都要以为你不去了！” 看见身后还有三个孩子，程处亮狐疑道：“你要带孩子去？” 杨晨看他一眼：“我也不想，但是没办法……” “……” “没事，到时候让他们在院子里自己玩就是了。”杨晨呼出一口去，“走吧，想来那边已经在等我们了。” 杨晨翻身上了马背，刘谦则架着马车带着三个孩子和轻尘，长长的队伍朝着蒲州而去。 昨天房玄龄已经派人将相关公文都送来给杨晨，杨晨认真看了之后，发现谣言最泛滥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蒲州，一个是与蒲州毗邻的洛州它所下辖的东岭县，且相对于东岭县，蒲州地大人多，传播速度明显要再快些，于是杨晨果断选择了蒲州作为落脚点。 蒲州的刺史乃是博陵崔氏的旁支，也算的上出身名门了，早些年考中进士后从县令开始坐起，如今年岁也有三十多了。 杨晨打听过此人，也算得上是个好官，只是能力不足，有些软弱，行事上不敢雷厉风行，瞻前顾后总怕出事，否则作为一州刺史，也不至于让谣言发展在这个地步。 蒲州当地早已严阵以待，为首的崔徕一身官府站在城门口，身后跟着一众下属，守卫城门的差役显然也比往常多了许多，一大帮人就这么站在门口，迎着冷风，纹丝不动。 大多数人都已经站不住了，十分幽怨的看了眼崔徕。 唐国公到蒲州，按照脚程算，今天中午才能到，大清早的却要他们都站在这里迎候，冷风吹着…… 幽怨的眼神一波一波的投到崔徕身上。 崔徕却像是毫无察觉，他虽然也冷，但是站的十分稳当。 长官来巡视，当地官员都是恭谨的，就连巡查御史下来，他们都是战战兢兢，而这次更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了谣言四起，这个时候唐国公被陛下派来主持此事，他自然要更加谦卑，毕竟这件事是他的错，等此事处置完毕，他这个刺史，说不定也就做到头了。 崔徕不动如山，无视来来回回进出的百姓，站在最前面目视前方。 终于有官员忍不住了，上前劝道：“大人，时辰还早，不如咱们先回去，留下人在城门口打探，若是唐国公来了，咱们再出来迎候也不迟啊。” “是啊，如今天冷，城门口穿堂风又大，下官几个倒是还好，要是大人您受了病，那往后蒲州可怎么办？” “大人，先回去歇着吧……” 崔徕眼皮子都没抬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不，本官不走，唐国公马上就要到了，蒲州一事还要仰仗他老人家，我们若是偷懒不恭敬，若被唐国公知道，说不定心中不悦，到时候又如何上下通达一心办事？谣言一事兹事体大，万万不能有一点疏忽。” “……” 一众官员皆十分无语，不过他们对崔徕这样的脾气早已习惯了。 有时候，这个刺史大人总是在十分可笑的事情上对自己格外严格，可对外，却又显得优柔寡断。 而且，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称呼唐国公为老人家的，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唐国公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罢了。 一干官员叹了口气，满腔的幽怨，要是在平常，他们说不定阳奉阴违的自己就走了，但是这次不一样。 崔徕别的可能说的不对，但是有一句说的对，要是唐国公心里对他们不爽了怎么办？ 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一帮穿着官服的官员，只能咬着牙站在城门口等着，护城河的河面被吹得荡漾起来，丝丝凉的水汽全往他们身上跑。 可真倒霉啊…… 第1480章 接风洗尘 程处亮对杨晨拖家带口的行为表示严重鄙视。 “晨子，你太不厚道了。”程处亮磨了磨牙，早知道，他也把老婆孩子带上了！ 杨晨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大舒服的扭了扭身体。 太久没骑马了，大腿根被磨得生疼。 “你少废话，有种你试试看家里有三个孩子，到时候你要是不哭，我就服你。” 都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三百只鸭子，但是一个孩子，绝对超过一个女人，且三个孩子在一起，那效果不是一般的叠加的，而是以倍数形势增加的，那种感觉，有时候会让人想死。 犹记得当初，一个孩子要吃点心，一个孩子摔的哇哇叫，一个孩子要往水塘里去作死，亏得杨晨嗓门够大把人都喊过来，否则光靠他一个，可能孩子还没长大，他自己先疯了。 杨晨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让刘谦他们搬出去住呢？ 他家那个臭小子，可比闺女皮多了！ 程处亮似乎在认真思考三个孩子的事情，想着想着，露出向往的神色。 杨晨嘴角一抽：“你能不能收起这副淫·荡的表情？” “……” 程处亮扬起马鞭，作势要抽他。 “要不是你，这回我还抱着老婆在床上睡觉呢！” “切，你难道不想领差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杨晨得意的抬起下巴，屁股下的马儿跑的逐渐慢起来。 这里的官道并未修了水泥路，走起来有些颠簸，大概是前一天下过雨的缘故，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到处都是。 马蹄子一脚下去，登时泥水翻飞，杨晨衣袍都沾上了灰色。 程处亮显得丝毫不在乎，一边愉快的骑着马，一边慢悠悠的道：“晨子，其实你说的还挺对的。自从避暑行宫的差事完了后，我就天天在金吾卫里泡着，原先我只知道玄武卫是吃干饭的，但是去了金吾卫我才发现，其实他们基本上也是吃干饭的……” 跟在身后的一众金吾卫士兵一脑门的黑线，仿佛怨妇一般看着程处亮的伟岸的背影，想骂，又没胆子…… 程处亮继续道：“每天都在操练，但是实际上没什么屁用，不是在皇宫里巡逻，就是在大街上巡逻，偶尔还要跟京兆尹府的人骂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上回京兆尹来找我，说是我手下的人把他三个差役打进医院了，要问我赔银子……” 杨晨道：“你赔了？” 程处亮道：“没有，我把他也打出去了。” “……” “还是朱雀卫好，还能上战场，我倒是有些羡慕了。” 杨晨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程处亮还是那个程处亮，想上战场，想建功立业，跟一般的啃老官二代有很大的不同。 嗯，是个有追求的人。 杨晨不由得想起美洲大陆，若是李承乾当真能开辟出航线来，那船上的大唐海军定然会发动攻击，而攻占一片大陆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用一场战役就可以决定的，到时候，必定要有援军登陆，而那时，程处亮大概就会踏上去往美洲的航线。 “公爷，好像快到了。” 刘谦喊了一声。 杨晨和程处亮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向前看去，果然发现写着蒲州两个大字的城门，且城门口密密麻麻的站了好多人，那些人在看见他们的队伍后显得有些兴奋。 程处亮眯着眼睛道：“这个崔徕倒是挺有礼数的，看样子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 等到了城门口，一众官员乌泱泱的迎上来，不过因为站的太久，风吹得他们身体都僵硬了，因此上前行礼的动作都显得十分卡顿，且一个个脸色都很白，嘴角也像是不听使唤。 “下官等迎候唐国公，忠勇侯。” 崔徕上前一步，他脸还僵硬着，但是丝毫掩不住他的喜悦，等杨晨和程处亮从马背上下来，连连道：“下官蒲州刺史崔徕见过二位，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公爷和侯爷已经累了，衙内已经准备好了酒水，给二位接风洗尘！” 杨晨乐了。 这个崔徕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不堪，至少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车队进入蒲州，一路上百姓都好奇的站在路边围观，杨晨注意到这里的百姓大多衣着朴素，十个人里面有七八都穿着补丁衣裳，而且看他们的神色，都带着探究意味。 这大概是在猜测朝廷派人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吧？ 坐在酒席上，程处亮看见酒眼睛便雪亮，一口喝下去，发觉竟然和归云酒馆的味道一样，当即胃口大开。 官场上的吃喝都是十分虚伪的，杨晨一边听着恭维话，一边美滋滋的吃着东西，不过时不时的，那些官员总是会将实现落在边上的小桌上。 那小桌坐了小阳平安和僮僮三个人，轻尘不在，刘谦候在一旁。 刘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这个老子竟然要站着看儿子吃饭，这种感觉……很操蛋。 蒲州官员也没想到唐国公过来公办，竟然会带着三个孩子，这真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他们也早就听说过，这位唐国公办事，向来有些出人意料，很多在他们看来十分匪夷所思，甚至很荒诞的事情，唐国公却总能拿出出人意料的结果。 一顿酒席下来，杨晨已经困得不行了。 崔徕特意收拾出了两间屋子给他们，不过因为没想到还有孩子，便连夜又命人收拾屋子。 又想到只有一个女眷照顾孩子，崔徕索性将自家夫人用的丫鬟调了过去。 杨晨脱了外衣没有直接睡下，而是喝了口茶提神，然后开始写书信。 双阳镇那边虽说没什么大事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事情，当甩手掌柜，也要当的隐晦一些。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后，杨晨丢给刘谦，在倒头之前吩咐他将书信送过去，随即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崔府书房内，一干蒲州官员聚集在一起，坐在上首的崔徕面色凝重。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商议着什么，只有崔徕一言不发。 他在蒲州已经许多年了，手下的官员他再熟悉不过，这次朝廷派人过来他们原本就不满。 第1481章 所谓真相 “大人，若是真的让唐国公他们出面将此事全部处置妥当，那我等的官途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大人，您要拿个主意啊！至少在这件事上面，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任凭唐国公差遣啊！” “是啊大人，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咱们不能让朝廷不派人来，可是……也不能将自己的前途断送啊！” “大人，您拿个主意啊……”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崔徕的脸色愈发铁青。 他自然也不想丢了官位，但是在处置谣言这件事上，他们根本就没能力，如果还要为了自己的前途跟朝廷来的人对着干，那他还有何颜面继续为官。 “够了，今日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商议如何抢功的！唐国公既然来了，我们就要全部配合，明日开始蒲州所有差役全部归唐国公调遣，你们若是有不服的，自去唐国公面前说道，本官不会拦着你们！” 崔徕这么一说，整个书房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一众官员的脸色更是精彩。 让他们去唐国公面前说，当他们是傻子吗！ 不少人对崔徕本就不满，此时心里更是鄙夷愤怒到了极点！ 你崔徕自己不想当官了，他们可还想！ 这次聚会，不欢而散，不好官员脸上虽然没显露出什么，但是心里却对崔徕很不满。 崔徕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么久了，那帮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大概也都清楚，而现在，他只想赶紧将这件事处置好，好抵消自己的无能，对得起蒲州老百姓，也对得起朝廷，否则他就算是死了，心里也是愧疚的。 第二天天刚大亮的时候，就下起了毛毛细雨，等到路上出现穿着蓑衣蓑帽的百姓后，雨势越发的大了，屋檐上水幕接连不断的落下，将青石板上的青苔砸的鲜亮鲜亮的。 程处亮就在杨晨隔壁住着，他起的比杨晨要早，已经在空旷的正厅里打了一套拳，浑身汗涔涔的有些臭。 杨晨出来后他擦了把汗，喘着粗气道：“太倒霉了，我原本还想让那帮小子去跑个三里路，现在好了，便宜他们了！” “不会便宜他们的，待会让他们换上自己的便服，出去打探一下蒲州的情况，咱们才刚来，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程处亮点了点头，想起来早上崔徕去衙门之前跟他说的事，便道：“蒲州有衙役三十五人，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比较清楚，让他们带着我手下人出去吧。” 等安排好了事情，杨晨就和程处亮坐着等消息，崔徕公办完回来，身上还沾着雨水，也顾不上换衣裳，便急急忙忙的去见他们了。 “下官来迟了。”崔徕面露愧色，又道，“公爷，这是蒲州最近有关谣言的公文，下官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了。” 说着便将一本厚厚的本子递了上来，杨晨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记载的都是关于何处起谣言，又如何处置的过程，大多数的情况是，传谣言的人都被抓起来了，在牢里关个三五日，得了教训之后就又放出去了。 难怪蒲州的谣言会一直止不住，你既然都抓了人了，关个三五天就放了，那跟白请人去牢里吃顿饭，有什么不一样？ 要么别抓，既然抓了，那就要够狠！ 杨晨将本子放下，看了眼崔徕，心道果然是个软弱性子，对犯人竟然还这么温和。 等到金吾卫的人将蒲州的地形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杨晨才吩咐道：“去各个路口守着，一旦发现有人恶意散播谣言，你们就跟着他，嗯，不要动手，就跟着他！” 崔徕一脸惊愕的看着杨晨。 不……不抓吗？ 程处亮龇牙道：“为什么？” 杨晨看了眼崔徕，道：“我问你们，动手抓人会有什么后果？” 程处亮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斩草除根了！斩断谣言，势必要烈火猛攻！” 崔徕虽然不大同意程处亮的凶狠程度，但是这个时候，他也觉得要强势一点才能压住流言，否则这件事就真的没完了！ “还有呢？” “还有？”程处亮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崔徕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公爷，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杨晨感觉自己很心累，仿佛带了两个青铜在硬打王者局。 “我问你，如果我将你抓了，你家里人会怎么样？” 崔徕怔怔的道：“大约会十分着急，然后派人到处打听消息，再者拿出银钱想要救助下官……” 杨晨嗯了一声，又道：“那这么一来，是否只要和你相识的人家，便都知道你出事了？” 崔徕下意识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眼中逐渐散开光亮来。 杨晨索性把话说明白：“那么他们一旦知道你出事了，势必会询问究竟是所犯何事，你家人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又势必会将你的遭遇全盘拖出，少不得还要添油加醋骂一骂本公爷，那对方呢，得了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会受到你家人的影响，胆子肥的，说不准还跟着一道骂本公爷呢！” 杨晨站起来，来回踱步：“所以你觉得我们要是把传谣言的人抓了，而且还是轰轰烈烈的抓，那到底是我们抓的速度快，还是谣言传的速度快？” “那……那……” 程处亮一拍桌子：“当然是谣言传的快！抓人的速度，哪里赶得上嘴皮子的速度！” 杨晨很欣慰，太好了，程处亮的脑子还是在的。 杨晨又道：“而且你以为我们把人都抓了，就没事了吗？不，这种行为会被有心人曲解成我们心虚，他们会觉得这恰恰证明了他们知道的消息是真实的，那到时候谣言就不再是谣言，而是试图掩埋的‘真相’，那时候，这所谓的真相就会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一旦朝廷什么事情应付的不得当，他们就会将这所谓的真相连接起来，然后进一步加深他们对真相的信任，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崔徕听完，顿时觉得醍醐灌顶，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程处亮坐不住了，也站起身来：“晨子，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不过不抓那怎么办啊？就这么盯着他们，难道就没事了？” 第1482章 占领高地 杨晨摇摇头：“当然不是，我们要双管齐下，现在盯着他们，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不敢再大肆传播谣言，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传播的速度，给我们争取时间打破谣言，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缩小范围筛选出背后别有用心的人。” 崔徕听完后，顿时眼前一亮，接着五体投地的拜倒在地，十分虔诚的道：“公爷深思敏捷，智慧超群，下官拜服！还请公爷快快出手，将此事了结吧！” 这个时候，崔徕对杨晨的信心倍增。 原本他还以为是自己性子太过优柔寡断，不够心狠所以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可如今看来，竟然是谋略的问题！ 唐国公不愧是陛下亲自指派的人，所思所想，的确非常人所及！ 崔徕很激动，跪在地上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着？，直到杨晨叫他起来，才麻溜的从地上爬起。 程处亮看了眼崔徕，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这蒲州刺史也太不会做人了，要崇拜，能不能崇拜的雨露均沾一点？ 你这样做，让他很不好受啊！ 蒲州的街道上，有人发现了许多身穿官服的军士站在各大路口，一个个，面无表情，严阵以待，但凡靠近的百姓，都会下意识的闭气凝神不敢说什么。 街道上逐渐开始传出消息，说这些人都是朝廷派来抓人的，一旦被抓就会痛不欲生。 这让百姓们都噤若寒蝉起来，出去的时候，也不像往常那么随意自在，只要一看见金吾卫之人，便都下意识的老实规矩。 短短两天时间，蒲州城内气氛十分的诡异，不过崔徕发现，关于流言，似乎没有那么猖獗了。 崔徕觉得是个好兆头，兴冲冲去找杨晨。 杨晨正在头大，今天早上那三个小屁孩就溜出去玩了，轻尘被他们骗出去，一回头发现没人，正跳脚跑出去找人，刘谦又带着三个衙役分头去找。 杨晨倒是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毕竟整个蒲州都被金吾卫站岗站住了，找到三个小屁孩只是时间问题，杨晨只是担心他们玩嗨了，把人打伤了。 一想到小阳的恐怖势力，杨晨就有些蛋疼。 因此看见崔徕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也觉得有几分碍眼。 “公爷，您果真神机妙算！近日蒲州城内已经安静许多了！” 杨晨懒洋洋的看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见程处亮气冲冲的回来了。 “那帮狗东西！”程处亮骂了一句，看见崔徕在，觉得正好，“崔大人，你手下的差役将两个人抓了，你可知情？” 崔徕一怔，什么？ 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程处亮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消停了点，可那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抓了，这就有点找死了！程处亮不用去打听都知道，蒲州城不出半个时辰，就又要开始流言纷纷了！ 崔徕消化完之后，先是迷茫，随后脸上逐渐出现怒色。 他已经猜到了大概，差役哪里有这个胆子违背唐国公的命令，这势必是有人搞的鬼！ 当即，崔徕便正色道：“公爷，侯爷，此事交给下官去处置吧！” 程处亮哼了一声，见杨晨没反对，便道：“你赶紧去！” 崔徕见他火气大，也不敢再说什么，连连踩着碎步跑了。 程处亮坐下后还气得呼哧呼哧的喘：“你怎么好像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杨晨的确不生气，因为这本就在他接受范围之内。 这两天百姓都不敢议论，是因为害怕金吾卫会将他们怎么样，但是时间一长，背后之人肯定会忍不住的，而且就算那人忍住了，百姓们也是忍不住的，迟早有一天会又像从前那样，等到了那时候，他们就会发现金吾卫不抓人，只会跟着他们，那么侥幸心理就会放大，议论的人，便也会多起来。 当然了，其中不乏胆小的，而这群胆小的，就是杨晨要的拖延。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报最新消息。 “我就知道，你看吧，果然如此了。”程处亮一副我神机妙算，但是我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杨晨笑呵呵的道：“你急什么，我昨日让你找的人，你找来了吗？” “找来了，不过几个乞丐而已，给点馒头就乌泱泱的来了。” “有多少人？” “大概三十多个吧。” 程处亮有些惆怅，那帮乞丐太吓人了，分馒头的时候跟恶鬼似得，那一只只乌黑的手，直接把馒头抓成了炭，就那样，还吃的香喷喷的，好像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晨子，你要他们干什么？” “当然是当水军了。” “水……水军？”程处亮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惨白，被吓得不轻，“你……难道你要造反？！” 而且，还是一帮看见馒头就眼睛发绿的乌合之众？ 杨晨一怔，等反应过来程处亮是什么意思后，脸就黑的跟锅底一样。 “？你大爷的！老子说的水军就是带节奏的人！” 傻逼才造反！ 程处亮脸上的表情很懵逼。 “什么是带节奏？” 杨晨扶额，解释道：“就是引导舆论的人，我们只要将水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跟现在的谣言进行斗争，只要占领了高地，离胜利就不远了。” 程处亮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一点，但是又有些不放心。 “那帮乞丐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还能干成这种事？” 杨晨打算好好教教他，正了正身子，又喝了口茶，道：“这跟谁去干这种事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怎么去占领高地。” “怎么占领？” “很简单，首先要从谣言中找到它的切入口，然后按照这个切入口来编好相应的粉碎文案……” “啥叫文案。” “你闭嘴。” “……” “其次就是要多角度斡旋，比如对方说当今陛下施行酷吏名不聊生，你就问他，证据呢，而且还要举例反驳，但是如果对方胡搅蛮缠死不要脸，那咱们也就不要脸了，他跟你说道德，你就跟他说政治，他跟你说政治，你就跟他说情怀，反正……百姓受教育程度不高，独立思考能力十分有限，所以只要你讲的义正言辞，言之凿凿并且还带着文化气息，那基本上就赢了。” 杨晨瞥了眼看起来没啥文化的程处亮，问他：“你懂了吗？” 还在皱眉努力消化的程处亮，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我可以。” “……” 第1483章 心狠手辣 程处亮还在消化，杨晨已经开始着手写东西了，上面写的，就是那帮水军要散布的内容。 要不是不能一下子出现太多这种言论，引起百姓仅剩的警觉，否则杨晨肯定要雇个七八百人来干这种事。 杨晨写的内容还是比较简单的，毕竟这只是第一步，要徐徐图之，嗯，简单来说，还是一个月的时间太富足了，他可以慢悠悠的，将这件事办的更加漂亮一些。 …… 崔徕在府衙里找到了那两个被抓的百姓，还有抓了他们的那几个差役，气的面色通红。 他知道错不在衙役，毕竟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可是外面的言论已经开始有复燃的迹象，这让半知不解的崔徕觉得是自己坏了杨晨的大事！ “各自去领三十大板！如果还有下次，本官就将你们交给公爷处置！到时候，就不是三十大板了！” 那几个差役吓得浑身一颤，刚要退下，崔徕忽然道：“是谁让你们抓的人！”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崔徕顿时火大起来，怒目瞪着他们：“看来是本官平日对你们太过放纵了，你们不要忘了，本官才是蒲州刺史！你们要听命于本官！” 话音落下，衙内还是一片安静，那几个差役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崔徕气的头晕眼花，同时心里一片悲凉。 他这个刺史究竟是有多糟糕，他手下的人竟然不听命于他，而是被低级的官员指使，还跟他过不去！ 崔徕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一旦出现失误便会第一时间反思自己，看着那几个衙役，崔徕觉得自己不能再无能下去了，眼中神色一凛，开口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便罢了！去领了板子后便脱下差服，本官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回家另谋生路去吧！” 这话让沉默的差役们瞬间如遭雷击，一个个哀嚎着跪在地上。 “大人！求求大人不要将小人革职！” “大人，我家中有老有小，就指着我养家糊口呢！” 府衙内气氛变得极其悲伤，崔徕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一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动容起来，可一想到自己的无能，便狠心道：“不必多言！本官既然驱使不动你们，又怎么能让你们尸位素餐，你们走了，本官自会找人顶替上，偌大容州，难道本官还找不到人吗！” 这一番言论让原本还抱着期望的差役们瞠目结舌，他们终于意识到，刺史大人这回，竟然是铁了心的！ 这让他们真的开始害怕了。 从前……从前刺史大人不是这样的啊！ “大人！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大人，您别这样啊！” 这次的哭声就显得更加真诚了，崔徕隐隐意识到这一点，气的浑身发抖。 合着刚才是装模作样想要他心软！ 好啊，他自以为待人和善便能得到同样的回报，可如今看来，这帮人是拿着他的好心当烂泥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客气了！ 崔徕已经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指使的，现在他更想要杀鸡儆猴！ 一番发自内心的痛哭，非但没叫崔徕心软下来，反而难得的让他强横起来。 那几个衙役被剥下衣裳上板子的时候，真的慌的不行了，一个个痛哭流涕哀嚎着，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册的差役和不良人，那完全是两个地位，他们好不容易在县衙里谋了个正经的差事，要是因此被革职，想要再干同一个行业，就只能去做不良人，而不良人，对他们这些曾经的官差十分抵触，往往不会给好脸色看。 他们不想过那种日子，更不想砸了自己饭碗！ 一个个板子下去，惨叫声直冲云霄，就连下手打板子的差役都有些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他们可不想下一个挨板子，被赶走的人有他们！ 崔徕背手站在前面，面上毫无波澜，甚至隐隐的有一丝痛快。 原来……疾言厉色，心狠手辣相比软弱，似乎更有用些，起码现在他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挨板子的衙役几乎是争先恐后的将真相吐露出来，现在不是崔徕叱问他们，而是他们恨不得将别人的嘴堵住，只让自己来说，以此好求得原谅让他们继续留在刺史府当差。 可惜，崔徕这回是下了狠心的，将衙役的供词都听完后，就让人将他们遣出去了，无视府门外的求情声，崔徕怒气冲冲的便出去了。 这次参与这件事的官员占了蒲州的大半，人数之多，让崔徕史无前例的想要震慑一番。 府衙东南方向乃是蒲州官员日常报备休息的厢房，此时七八个官员正一脸苦涩的坐在一起。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崔徕会一反常态下狠手。 那几个衙役的事情已经有人来告诉他们了，想到他们谋划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崔徕知道了，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现在还有一个唐国公在，崔徕要是去告状，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此事应当不会闹大吧，毕竟……也算的什么大事，只不过抓了两个人而已。” 其他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蒲州城那么多人呢，不过就抓了两个人而已。 可是……崔徕下狠手了啊！ 其实他们心里还是很疑惑的，这两天金吾卫的人就跟柱子一样一动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们让衙役抓两个人，其实也是为了朝廷除害，而且，不过两个人而已，能有什么？ 他们很不理解杨晨的所作所为，大多认为杨晨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要是是个厉害的，那定然第一天就开始动作了，否则，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 “我们将人抓了，是为了朝廷，是为了将谣言粉碎，这件事就算上奏陛下，我们也是有理的！他崔徕难不成还敢将我们怎么样？” 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附和，屋子里的七八个人话赶话开始分析局面，越说，越觉得他们做的没错，心里也开始放松起来。 砰！ 一个衙役将门狠狠踹开，等屋子里的人吓得看过来，才发现崔徕黑着脸站在门口。 第1484章 崔徕 崔徕在门口并没有听到全部的话，但是光是最后那一句，也足够他猜到屋子里的人在商议什么了。 对上级命令阳奉阴违，酿成祸患，非但如此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这些人，竟然是他崔徕的手下！ 崔徕黑着脸走进去，七八个官员因为被当场抓到，满脸的窘迫，但是到底是脸皮厚的人，瞬间又恢复了常色。 崔徕对这几张熟悉的脸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之前他们就是这样来敷衍他的，无论他在蒲州推行什么政策，多少都会受到阻碍。 其实这些阻碍在官场上也算是正常的，可偏偏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自负，这些人看不起他崔徕！却又不得不屈居他之下，似乎只有跟他反着来，才能让他们心里痛快一些。 “大人，您怎么会来这里？下官等人正在商议要如何协助唐国公将散布谣言的人一网打尽呢！” 崔徕面上浮起轻蔑的冷意，不过他没戳穿他们，顺着他们的话道：“是吗？那诸位都商议出什么结果来了？” 还未等他们说话，崔徕一边踱步，一边道：“本官今日刚刚得到消息，有衙役不服命令将两个人抓了，却不知诸位是否知情？” “啊？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岂不是坏了唐国公的大计吗？大人，此事绝对不能姑息，那犯事的衙役定然要好好教训一顿！” “对对对，下官这就亲自带人去请罪！” 崔徕像看戏一般看着他们，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升华了，看他们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因此等那几个官员走出去的刹那，崔徕冷哼一声：“本官已经将事情查明，尔等阳奉阴违便是与朝廷作对，本官不日便会如实上奏陛下，让陛下来处置你们。” 说完，崔徕便信步走了，只留下一道背影。 那几个官员皆愣住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没听错吧？ 崔徕说什么？ “大人！”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面上满是惊慌，也顾不上仪态不仪态的，拎着自己的官服撒腿就跑，玩命的去追崔徕。 崔徕却已经走的老远了。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是要去找唐国公请罪了，毕竟手下的人出错，他这个做刺史的，也难逃干系。 程处亮已经出去了，带着一帮穿了半旧衣裳，终于把脸擦干净的乞丐出去了，每个乞丐都已经将杨晨写的东西烂熟于心，到时候他们只要散布在蒲州各地，然后有意无意的将那些话说出去即可。 而每天的报酬，是三个馒头，这对永远吃不饱饭的乞丐来说，是直接从赤贫奔小康，一个个都双眼冒光，恨不得自己命都送给程处亮，现在，就算让他们去杀人，他们也愿意去！ 崔徕半路撞见程处亮，见他身后跟着一帮人，刚想喊，骏马疾风在耳边擦过，没一会程处亮就没影子了。 崔徕无奈的叹了口气，兀自去找杨晨。 “公爷，下官御下无能，已经将犯事衙役革职查办，另外所牵扯到其中的官员，下官打算上奏长安，让陛下处置！” 向朝廷表明自己管教不严，差不多就是当朝申饬自己，如果倒霉催的遇上政敌添油加醋，说不定他头上的乌纱帽就要没了，不过李世民是个明君，杨晨倒不觉得他有被贬斥的危险。 “崔大人，你先起来说话吧。” 崔徕颤抖着身子，杨晨温和的声音让他心中一动，竟然有些想哭。 其实，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啊，一旦上奏了长安，那就是跟蒲州其他官员翻脸了，而那些人虽说对他没多少尊敬，但是在崔徕心里，也是相熟已久的故人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要做这种事，崔徕就心痛啊。 杨晨见他情绪很低落的样子，便让他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盏茶，倒是吓得崔徕连连说不敢。 “崔大人是个好官，不过有时候做事太过优柔寡断了，若是手段不够强横，难免会滋生祸患。” 崔徕拿着茶盏的手一抖，接着猛地叹息：“公爷所言极是，从前下官只觉得与人为善，以德报怨，便能和人和谐相处，可时日一久，下官却发现越发的举步维艰，以至于事到如今，竟然连小小衙役都……” 这是当官的悲哀啊，这世上，有几个人当官当的跟他一样窝囊的？ 大概是，没有吧…… 崔徕觉得自己是朝廷的羞耻，也是家族的羞耻，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当蒲州的刺史，他大概只适合在小小的县衙内当个主簿文书，写写檄文，打打算盘，调和调和小矛盾罢了，一州之长，他能力尚有不足啊。 杨晨呵呵一笑：“崔大人现在能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算太晚，不过方才崔大人说要上奏长安让陛下来处置，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崔徕不解的看着他，杨晨却不打算再和他多说了。 毕竟对方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要是再不吃点亏，认清时局，下半辈子可能会被人坑死。 唉，年纪轻轻就要操这么多心，他咋这么善良呢。 崔徕一头雾水的走了，出门的时候撞见程处亮回来，无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后便回自己房间去了，提起笔，心情格外沉重的开始写。 “臣蒲州崔徕，恭请圣安……” 屋内烛光摇曳，倒影出崔徕微微佝偻的身影，屋外下了一天的雨，地上湿漉漉的泛着寒气，竹叶飒飒的响着。 崔徕感觉自己写了足足有好几个时辰，但是抬头一看，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罢了。 “管家，将奏折送出去吧，务必要早日送达长安。” 崔徕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揉着脑袋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白天的时候，他还觉得心里有些畅快，可到了晚上，却是十分的忧愁。 上了朱漆的文书半夜出了城门，却在一道密林深处，忽然出现几个黑衣人，一阵响动后林子再次归入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随后便又一匹快马急速出城，路过此地的时候并未停息，朝着长安疾驰而去。 第1485章 无伤大雅 蒲州距离长安不算远，但是有些方面相差的不是一点点，譬如眼前这极具异域风格的茶楼，便是蒲州最为特色之景。 “公爷，侯爷，这茶楼乃是一个胡商所建。” 杨晨道：“看出来了。” 毕竟，那门口的西洋雕塑实在太显眼了，在大唐，能弄出不穿衣服的雕像的人，除了外国人，没有任何人了。 虽说大唐民风开放，但是赤裸裸的将赤身裸体的女人雕塑放门口，应该还是有挑战的。 这茶楼看起来虽然十分具备西洋风，但是里面的伙计和掌柜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唐人。 程处亮在门口，十分无耻的端详了许久裸体雕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恶俗！ 但是眼睛还是很老实的，三步两回头，很是舍不得。 轻尘带着三个孩子，她老远就看到那两个羞耻的雕像，二话不说带着孩子往另一头走了。 等回去了，她一定要告诉小姐，公爷在外面不洁身自好！ 刘谦眼巴巴的看着媳妇走远了，心里痒痒的瞅了眼雕像。 还没我老婆的大！ “刘谦！”杨晨在里面已经坐下了，想要让刘谦去买些糕点过来，却发现刘谦还在门口不要脸的看裸体雕像。 刘谦一脸臊红：“公爷，我不是……” “不要解释，都是男人，我懂的。” “……” 刘谦不想解释了，因为周围的眼神都赤裸裸的看着他，那种感觉很羞耻，于是拔腿就跑出去买东西了。 程处亮对里面的环境很好奇，有别于长安的胡商，这里的胡商似乎很有创新精神，光从茶楼的装饰就能看出来与众不同，每一处都是花了心思的。 “崔大人，此间茶楼开了多久了？” 崔徕笑道：“大概有半年了吧，一开始下官也不适应，时间久了……才觉得这茶楼还是有些意思的。” 程处亮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眼里含着笑，似乎在说同道中人。 在这茶楼里喝茶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因为里面有唱小曲的，还有跳舞的，甚至你有兴趣，还能上去高歌一首。 但是大多数能来这里喝茶的，多是文雅的读书人，读书人自然是不会上去唱歌跳舞的，否则有辱身份啊。 但是…… “晨子！你也一起来啊！怎么样，我唱曲还不错吧！”程处亮喝茶喝高了。 对，肯定是喝高了，否则杨晨找不出来理由。 程处亮在上面又唱又跳，和舞女眉来眼去的，那壮硕的身材和女人曼妙纤弱的姿态交叠在一起，有些辣眼睛。 崔徕像是被吓到了，瞠目结舌的。 其实不止是他，茶楼里好多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程处亮，想笑笑不出来，但是又觉得十分滑稽，可仔细想想，这是人家茶楼允许的，自己作为读书人，又怎么能去嘲笑他人呢？ 于是一众读书人开始挪回视线，他们不看舞蹈了，也不听曲了，他们喝茶还不行吗…… 杨晨眼角一抽一抽的，想把丢人现眼的程处亮弄回来，但是程处亮却毫不在意，又唱又跳的很有气氛，甚至那几个乐师还配合着他把音乐给改了。 和舞女一块跳舞在长安其实很常见，在蒲州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是茶馆啊！ 杨晨磨着后槽牙，强忍着不把凳子抄起来去砸程处亮。 丢脸就丢脸吧，反正……装作不认识他就好。 “晨子，晨子，你过来啊！”程处亮粗着嗓门大喊，正好刘谦拿着东西进来，震惊得摔了个狗吃屎。 杨晨看了眼已经满脸通红的崔徕，看他神情，大概是憋的，且憋的十分难受。 “咳咳，崔大人，忠勇侯他大概是在军中憋坏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的。” 崔徕连连道：“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 杨晨还是受不了了，茶也不喝了，糕点也不吃了，趁着程处亮没注意就和崔徕一道跑路了。 刚在大街上喘口气，杨晨就看见轻尘带着三个孩子往这里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男子一脸痛苦的被轻尘拽着。 “爹爹！”小阳很高兴的样子，又蹦又跳的，指着那男子道，“爹爹，这个人骑马撞了人家自行车，还不肯道歉！” 杨晨看了眼那男子，那人战战兢兢的缩着脖子，十分的害怕。 轻尘道：“小姐说要送去衙门，所以我就把人带来了。” 崔徕一听是要找自己的，忙道：“纵马撞人还不知道悔改，下官定会好好处置的！” 那男子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时，右眼上的一块胎记十分可怖，但是配上那张害怕的脸，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大人，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是着急所以才不小心撞上去的……” 杨晨对交通事故自然没兴趣，尤其是眼前这人的右眼堪比熊猫，但是跟熊猫相比，一点萌态都没有。 崔徕招来衙役，那男子便被拎回去挨揍了。 走在街上没多久，程处亮就追上来了，一脸怨念的看着杨晨。 “咳咳，处亮，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所以才没叫你。” “这就是你不付茶钱的理由吗？” 杨晨一愣，和崔徕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个疑问。 不是你付钱的吗？ “哈哈哈，你看这不是巧了吗，崔大人说他要请客，结果忘记付钱了，这多尴尬啊。” 崔徕：“……” 他……他没说过…… “下官……下官惭愧，侯爷，您付了多少银子，您说，下官补给您……” “……” 程处亮忍住想拍他的冲动，最后瞪了他一眼，错身走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百姓。 那人当即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了。 “娘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正此时，一个军士小跑着过来，开口道：“公爷，侯爷，卑职刚收到消息，已经有十几个兄弟出动了，他们一人跟着一个，目前已经在蒲州城内行走。” 程处亮眼前一亮。 那帮孙子终于开始动了，看来放出去的乞丐起作用了！ 杨晨眯了眯眼，笑道：“跟着就好，也不要做出什么动作，时日久了就能缩小排查范围，到时候想要找到幕后之人就容易的多了。” 一旁的崔徕显得有些激动，压低声音颤巍巍的道：“公爷，您又该如何判断谁是幕后之人呢？” 这个疑问，程处亮也是有的，于是四只疑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杨晨。 第1486章 烧烤配聊天 杨晨不打算在大街上跟他们交流这种事情，见街边有屠夫在卖肉，眼前一亮：“不如咱们一边烧烤，一边聊天？” 这个建议还没得到程处亮和崔徕的意见，那三个小屁孩却是齐齐道：“好！” 烧烤！他们能吃烧烤了！ 崔徕久在蒲州，平日里又洁身自好，从来不奢靡浪费，吃食也再普通不过，因此对烧烤还是十分向往的，毕竟从来没吃过不是。 杨晨空间里放着调料，这是他的习惯，万一哪天不小心遇到什么倒霉催的事情要在山林里过夜，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至于难吃到咽不下去。 在街上买了烧烤需要的食材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崔徕的花园很精致，隐约能看出江南园林的秀美，杨晨选了一处靠近池塘的地方，搬来石头架起了灶头。 程处亮和刘谦已经吃过许多次了，做起来也得心应手的，倒是崔徕看得是十分新奇。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柴火噼里啪啦的开始烧起，杨晨被烟气呛着了，忍不住道：“崔大人，你家没有煤炭吗？” 崔徕倒是听说过煤炭，但是他对这些东西却是不懂的。 圣人云，君子远庖厨，他自小便饱读诗书，又怎么会去注意后厨之事，倒是崔徕的夫人在听说后命人送来了煤炭。 刘谦将柴火扒拉出来，丢了煤炭进去，那黑漆漆的烟气才逐渐散去。 崔徕瞪大了双眼，十分的新奇。 “原来这煤炭和柴火的差别，竟然有这么大？” 不冒黑烟，不呛人，光是这两点，就足够让煤炭销量暴增！ 但是崔徕能够想到的，仅仅只是这煤炭比柴火好用罢了。 轻尘和小阳他们在串肉，僮僮似乎更偏爱红薯，怀里抱了好几个红彤彤，沾着泥巴的红薯，眼巴巴的蹲在边上，看见空隙便扔一个进去。 丫鬟摆好了酒水，为了防止风大，甚至还将屏风搬了出来，挡在月亮门处。 吃着烤肉，杨晨烫的直呼气。 崔徕吃上撒着孜然的肉后，那眼睛里明显在发光，像是吃到了从所未有的美食一般。 程处亮已经吃完七八串了，把小阳气的腮帮子鼓鼓的，为了防止自己的劳动果实全部进别人肚子，毫不犹豫的将剩下是肉串全藏起来了。 没了肉吃，程处亮嘴里就味了，只能仰头喝起酒来。 崔徕吃的差不多了，迫不及待的道：“公爷，您方才还没说究竟要如何找出幕后之人呢。” 杨晨被辣的倒抽气。 吃的正爽，他一点都不想讲！ “公爷……”崔徕小心翼翼的道。 “行吧。”杨晨放下手里的肉串，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按照蒲州城的人口，大概七天后就会有结果了。” 程处亮龇牙道：“你确定？” 杨晨点头，擦了擦手：“咱们一共有一百个人，加上三十多个衙役，也不过一百三十多号人，就算一个人跟一个，顶多也只有一百多个人能跟，这就意味着，咱们一天的筛选能力只在一百三十左右，不过这个数据不是每天都一样的，所以非要说哪天能出结果，我也说不准，但是估摸着是差不多了。” 崔徕听得一头雾水：“公爷，您还是没说怎么筛选啊。” 杨晨看他一眼，有点怀疑这人是怎么当上官的。 “一个军士盯着一个散布谣言的人，走到哪里就盯到哪里，你猜他有多少耐心又有多大的胆子，还敢和平常一样肆无忌惮的议论不利陛下的谣言？” 崔徕微微一怔，脑补了一下，如果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明目张胆的盯着，大概……不出一天就受不了，两天，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三天，差不多就要疯了吧？还敢议论的陛下的谣言？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没有闲情逸致去嚼舌根的。毕竟对于大多百姓而言，谣言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崔徕摇摇头道：“下官肯定不会超过三天，不出三天，下官定然不敢再说了……” 杨晨笑道：“看来崔大人的胆子还是大的，要是换做普通百姓，其实一天就足够了。因为他们没有信心保证自己继续这样做是否是安全，在有危险的情况下，大多数人自然会选择闭嘴。而且这个方法比抓人要温和，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副作用，到最后，只要查到哪里还有谣言在肆虐，就能锁定范围了，毕竟背后之人是不会轻易妥协的，相比其他跟风的百姓，他定然会抗争到底。” 崔徕听完后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但是仔细一想，却是深以为然，心底里更是生出一种敬佩感来，可很快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公爷，如果只是用这个方法来控制谣言，是否太过温和了，七天之内恐怕不够吧？” 程处亮已经明白了，一副看差生的眼神看着崔徕，幽幽的道：“怎么会不够？我找的那一帮水军可不是吃干饭的！” 嗯，是吃馒头的，而且一天三个，可便宜了。 “水……水军？”崔徕一脸蒙圈，完全不知道程处亮在说什么。 程处亮就很喜欢这种感觉，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那么别人在他面前就没有丝毫可以显摆的地方，而自己，却可以尽情显摆。 于是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程处亮兴致高昂，手舞足蹈的给崔徕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何为水军。 这种效果，大概就是将简单易懂的词汇扩展成裹脚布那样，最后听的人，大多是半知不解，一脸迷茫，不过有一点大概是相同的，那就是，听完后的人，会对讲给他听的人，莫名的生出一种对方真厉害的错觉。 杨晨已经趁着程处亮吹牛逼的功夫，将僮僮手里最好的两个大红薯吃进肚子里了。 “晨子，我说的对不对？”程处亮得意的看向杨晨，却是忽然发现，眼前的烤串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地上还摊着一大堆的碳灰，里面的红薯也都没了。 瞬间，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刘谦！烤串呢！番薯呢！” 刘谦此时正在努力的刷酱。 老婆一串他一串，儿子一串他一串，公爷一串他一串，他自己再来一串…… 第1487章 国家会议 几份奏章从地方上被送到了长安，最后到了李世民的案头上。 房玄龄，长孙无忌及一干大臣被李世民召见入宫，要赶在年尾上将各处事宜处置妥当。 冬季降临，许多的事情都压在案头上，不过因为煤炭一事，取暖一事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解决，不过从地方上的奏报来看，许多百姓今年都没有棉衣过冬，为了防止出现大量的百姓被冻死，朝廷需要集中解决棉花一事。 棉花作为朝廷贡品，每年都有定好的数量充入国库中，长孙无忌已经拟好了章程，里面对需要国库支出的棉花数量有了估算。 校对和商议数量是一回事，其次还有更重要的户部结算。 这是一个大工程，户部上下各部都需要各自结算，最后又要统筹结算，等到多次核对无误后，才能最终上报朝廷，每年户部的结算都是一次大工程。 因为涉及的银钱数量，以及物品都是零散且巨大的，一年的账目都要在一两个月内全部结算清楚，这对户部来说是一项巨大的考验，以至于到如今，户部还在紧锣密鼓的打算盘。 另外几部的事情也多如牛毛，就连魏征都有些暴躁起来。 工部的任务都很烦躁，而今年最大的麻烦就是避暑行宫，避暑行宫建设横跨数月，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其中涉及的人力物力比牛毛还细。 魏征已经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尤其是一扭头就看到康儒那幅淡定模样的时候，他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自己读书读的少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从前的沉稳，少了一种稳操胜券的感觉。 深呼一口气，魏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这么久了，康儒的冷静辅助技能，还是一直在线的。 黄玉候在一旁，眼见李世民已经连续两个时辰没有歇息，一直和大臣们商议国家大事，便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该歇歇了，昨日秦将军身体不适，所以今日告假了，今日只有尉迟将军一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晚上只有一个人守着你睡觉了，可能效果不会很好，毕竟少了一个人不是？所以你自己要争气一点…… 李世民终于抬起头来，想起这几日睡的很安心，心里就越发觉得有些愧疚。 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老兄弟在门外守着才能睡觉，说出去……羞愧啊！ 不过好在这是宫中秘密，除了杨晨，秦琼和尉迟恭三人外，并没有外人知晓内情。 秦琼的身体从前就有老毛病，虽说后来好些了，但是也架不住日夜颠倒，终于还是病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茶，余光瞟到了一摞崭新的文书。 拿起来一看，却发现这都是来自蒲州的地方官，有些，甚至连上奏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也送上来了。 李世民一眼看出这是联合上奏的，尤其是看完其中内容之后，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柳之允正在房玄龄边上，手里承接的乃是陇右道税收一事，方才抬起头，就看见李世民一脸不悦的模样。 房玄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不对劲。 “陛下？”房玄龄疑惑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李世民砰的一声将那几份奏章扔在桌上，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吩咐：“将这几份奏章分下去给诸位卿家看看。” 黄玉忙接过来，一个一个的分了下去。 “这几份奏章大同小异，都是来自蒲州。”李世民道。 大臣们互相传阅着，等都看完了，便有些惊奇。 一众地方官同时弹劾一州刺史，且……竟然还有当地衙役为证？ “崔徕乃是崔家旁支，自幼饱读圣贤书，行为处事也算是有章法，臣有过几面之缘，看样子，不像是个胡来之人。”长孙无忌幽幽说道。 这奏章上，弹劾的乃是蒲州刺史崔徕毫无作为，甚至打压下属，任由谣言肆虐，妄图对陛下不利。 房玄龄脑子里还记着杨晨说过的话。 对散布谣言者，不抓！ 而这蒲州刺史，也不抓人，甚至还将抓人的衙役打了一顿，最后还革职了。 这或许是受了杨晨的指示。 可最奇怪的是，奏章上明确写了，是崔徕一意孤行，与杨晨无关。 房玄龄倒是有些好奇，杨晨究竟在蒲州干什么了，究竟是抓，还是不抓呢？ 如果抓了，那崔徕自然是大罪，被弹劾是理所应当的。 若是不抓，那么崔徕就是听命于杨晨，就算错了，担责任的也是杨晨，可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惹得手下官员齐齐越级弹劾？ “依照臣对唐国公的了解，他应当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房玄龄站起身来，拱手道，“蒲州官员越级弹劾，污蔑上官，请陛下下旨责罚！” “房相所言有何根据？” 说话的是褚遂良，他不知道杨晨在宫里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里面有杨晨的事情，只是单纯的觉得房玄龄断言的太过草率。 “陛下，地方官上奏弹劾不是小事，这是冒着天子之怒而来的，若不是长官所作所为有所危害，想来也不会如此，臣以为，为了谨慎起见，应当打听清楚消息，再做定夺。” 李世民微微颔首，他想起了上次沧州，房遗爱和秦怀玉的‘冤案’，那次也是地方官集体上奏弹劾，可后来事实证明，错的是他们。 这一次，说不定也是如此。 “崔徕此人，朕也有些印象，似乎有些软糯。” 长孙无忌开口道：“崔徕师承大儒，学问有余，为人处世上却有所缺憾，此次谣言一事非同小可，地方官员出现摩擦也是不可避免之事。陛下，臣以为褚大人言之有理，不若，派人前往蒲州一探究竟。” 李世民微微闭上眼，觉得很心累，便道：“朕倒是以为，此事交给杨晨便好，找人去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褚遂良嘴角抖了一下。 陛下，我能说我不相信那个狗东西吗…… “陛下，不如让臣去吧。” 所有人齐齐回头，发现柳之允正一本正经的站立在正中央。 这话是他说的。 第1488章 小孩子不要乱看 ？…… 按照正常的思维，面对如此庞大的一艘巨轮，仅仅两个海盗是绝无可能敢这样登船抢劫的，所以张慎微一直在等待着敌人的到来，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真的只有两个人过来了，所以当索玛菲以为他是刻意放走两人的时候，他也只好厚着脸认了，毕竟这样才能显得自己足够厉害，毕竟有诸葛孔明七擒七纵的先例在，结果就是对方在自己眼皮下，就这样正大光明的逃走了…… 很尴尬，还好没人发现。 张慎微瞥了眼不远处的索玛菲，这大概就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颇为豪气的指挥道：“大家收拾好吃饭的家伙，该出发了。” 大海里追踪两个海盗很困难，更难的是还要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悄悄的跟着过去。还好如今大唐海师已经全部配备了最新的望远镜，再加上今天海上的天气还算不错，远远看过去，那一对年轻男女就像两片树叶漂泊在远方。 “胆敢单枪匹马就抢劫神州一号，这两个人看上去不像没有脑子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被逼迫到了绝境。” 索玛菲似乎对神州一号里的各种设施都很熟悉，无论是望远镜还是新式的火炮，在他手中一点也没有陌生的感觉，甚至让准备无形装逼一把的张慎微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你见过这些东西？” “没有。”索玛菲一口否认道。 张慎微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身上隐藏了很多秘密。 “待会儿就要上岸了，你说这里藏着很多宝物，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我就把你赏赐给你那群海盗，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恐怕经不起他们蹂躏……不对，你小子好像就是从海盗窝里出来的，我怎么忘了这茬，唉，我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有时候看你一副淡定的样子，我就有种想一拳头砸在你脸上的冲动。” 张慎微抬头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海岸线，口气不善的说道。 索玛菲咧嘴笑了笑，高高的鼻梁上印衬着夕阳余晖，脸上的雀斑此刻无比鲜明：“大概是我这样的人对你没有任何危害吧，毕竟这个船上能够和你说话的人不多，只有聪明人才会讨厌聪明人。” “整个长安都知道我是蠢人，我也这样觉得，至少在遇到师父之前，我活的更像是一个傻子。” “听得出来，你对你师父很尊重。” “尊重？那时候我恨不得揍他了一顿。”张慎微咬牙切齿说道。 索玛菲神色愕然。 终于能让这小子惊讶一把了，张慎微心中有些小得意，反正这里是几万里之外的大海上，也不担心师父知道了揍自己一顿。 “当然，师父也说过，他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尊敬，对于自己人学会谦让就行，对于敌人的话，畏惧远比尊重来得更实在一点。” “你的师父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索玛菲感慨说道。 张慎微忘了这是他第几次从对方口中听到夸赞师父的话了，不过好像除了杨晨，这小子好像还真的没有夸过谁，哪怕是自己这个掌握着他生死的人？张慎微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是当然，如果不是师父的到来，或许如今的我还在父辈的庇护之下醉生梦死，大唐也不会有如今的变化。” 张慎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成为地道的‘晨吹’，不仅是他，和他同辈的年轻人似乎都对杨晨有着不一样的好感，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杨晨在无形之中早已对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如果可以的话，倒是想见一见这样伟大的人物。”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信心，也可以考虑下大唐的书院，那里是朝廷培养各种人才的地方，如果你能顺利的通过考核，将来还是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的。” 难得和这小子相处融洽，张慎微已经动了招揽的心思。 索玛菲咧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这是一个奇怪的少年，似乎有着和旁人不一样的想法。 神州一号远远吊在那两个海盗身后，望远镜中的他们已经游了快一个时辰了，却丝毫不见精疲力尽的迹象，不得不说，这种体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在座的所有人，当然，这和技巧的运用有关，别看在船上的时候，几个人握着枪就能黏着所谓的江湖高手抱头鼠窜，但如果落入了水中，便是一百个大内高手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斯顿和劳拉自然不知道远处还有人监控着，以为自己终于逃脱了危险，渐渐放缓了动作，长时间的跋涉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不小的考验，好在生活在这片海域里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们已经出来五天了，距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惜没有劫下那艘船，否则就有足够的本钱替他们赎命了。”斯顿看着远处的海岸线，沉声说道。 劳拉浑身衣裳被海水浸湿，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此刻她双臂搭在斯顿的肩头，双目柔情的看着身前的男子，用脑袋抵在他滚烫的胸口，轻声说道：“没事的，无非就是把所有的收成都交给他们罢了，大不了咱们继续流浪在大海里，等待下一次机会，他们再残忍也不会立刻将所有人杀死的，毕竟没有这些海盗，他们也无法在这片海域里横行下去。” “你不知道，他们是一群恶魔，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如果不是看在你我还有价值的份上，恐怕早已经出手了，我不怕死，只是担心我死了之后没有人照顾你——” 话还没说完，劳拉已经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够了，谁也不会死去，谁也不肯死去，你的那些手下还等着你去拯救，你答应过我爹要好好活下去的，还要风风光光的娶我。” 大概是多日的奔波劳累，早已让他的神经绷紧成一根弦，此刻女子的动作却如同一道烈火点燃在干柴上，瞬间让他沉沦了。 仅剩的衣物在撕扯中掉落，滚烫的海水中荡漾着春天的气息，连周围的海鱼都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站在神州一号上眺望的两个人同时身子一震。 张慎微看了一眼身边的索玛菲，毫不客气的抢走了他手中的望远镜：“去去去，小孩子不要乱看。” 说完，把两个望远镜前后连接，凑在了自己的眼前。 索玛菲：“……” 第1489章 张慎微的哲学 ？ 天为被地为席对这里的人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对于谨守礼乐的大唐人而言，这种禁忌的场面还真是少见至极，所以在夺走索玛菲手中的望远镜后，张慎微观赏了一场活色生香的真人演出。 越是这种远离世俗的地方，越是容易放纵自己，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进化成一个野蛮人，张慎微已经在很克制自己的欲望了，不管是眼前的还是长远的，人一旦接受了这种改变，就很难再回来了，这大概也是李淳风每天都闭门不出的缘故，所以圣人也是人，是人总免不了犯错误，除非你主动避开错误。 神仙一般的李淳风大概听不到他的腹诽，就算听到了估计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但索玛菲对张慎微的所作所为却是大为愤懑，尤其是小孩子三个字听起来有些刺耳。 “我不小了。” “哪里不小？脱下来比比看到底谁的大。” “你们大唐人都是这么粗鲁的吗？”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这又是你那个师父说的？” “没错。”张慎微点了点头说道：“当初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好人不长命，不过师父说是另外一重意思，好人活在他人的世界里，坏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通俗来说就是一个为别人活着，一个为自己活着，我天生做不来好人，以前在京城里做个纨绔子弟，闯了祸有家里来收拾，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骂，怎么粗鲁就怎么来，日子过的倒也舒坦，后来遇到了师父，收敛了一些性子，旁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我觉得人清醒了以后反而日子更加难过了，以前你知道自己是一个混蛋，所以做事根本不用考虑后果，但当你真正开始思考生活的时候，你就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操蛋，原来我爹也会一天天的老去，也有一个人躲起来哭的时候，原来英明神武的皇帝也有生病咳嗽彻夜难眠的时候，而当你真正要成为这个家族甚至这个国家的顶梁柱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日子除了苦甜还能五味杂陈，去他娘的顶梁柱，你让一个半年前还在长安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转眼间就变成一个站在这里给你讲大道理的伪君子，你知道这滋味有多难受吗？” 张慎微也不管索玛菲能不能听到，一个人扶着栏杆神神叨叨了半天，如果这时候张府的那些人站在这里，一定会跌破眼镜，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家的少爷。 但奇怪的是，索玛菲似乎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是平静的听着他着。 “我才不要做什么顶梁柱，哪怕这张府少爷的身份拿去，哪怕世袭的爵位田地拿去，大不了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师父也说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个富贵闲人，挖个鱼塘，盖个院子，每天钓钓鱼浇浇花调戏调戏小婢女，这样的日子难道不香吗，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张慎微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我当时就这样跟我爹说的，我说我不想继承张家的家业了，换做以往的话，我爹早已荆条伺候了，那天他竟然没有打我，就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临走前说让我自己考虑清楚了，那天我看到他在院子里喝了一晚上的闷酒，最后喝的不省人事还是我和娘亲一起抬他回的屋子，你看看这就是做好人遭的罪，换做以前的我爹，打我一顿就完事了，换做以前的我，挨了揍就出去躲几天，家里气消了，伤口愈合了，继续出去风流快活，但现在我不行了啊，良心有点疼，扶着我爹进屋子的时候，看他老眼昏花的走路都站不稳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张慎微也有良心这东西，我爹醉里迷迷糊糊说，张家传给谁都是传，哪怕断了香火也不过是将来去泉下和老祖宗斗几个回合的嘴皮子，他打架还没怕过谁，但他最怕就是我活的不痛快，说儿子只有一个，知子莫若父，要是真的不开心了，他就告老还乡，靠着祖辈留下来的福荫，张家就算不争不抢也能安稳百年，听到这话我那颗良心又狠狠痛了几下，做人真他娘的难，做个好人更难。” “那天以后我就跟我爹说我要出去逛一逛，大唐很大但也很小，哪里都有父辈的照顾在，所以我一时脑热就和师父说要出海，当然，这次出海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李承乾那个倒霉蛋，哈哈，他比我倒霉，但估计心里也一样的不好受，人活一辈子总要证明下自己，成败倒是其次，就是要折腾一下，做个海盗不错，一年半载以后回去还可以告诉我爹听，他儿子在外面斩敌千百，掠地万亩，想必他会愣一愣，然后骂我一句滚犊子吧。” “怎么办，我好想有点想那个嘴里唠叨的老头子了。” “还想我娘亲炒的饭。” “他娘的，我张慎微竟然也有一天这么矫情，幸好没有旁人看到，不过一世英名就毁了。” 张慎微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抬头看了眼远处海岸线：“他娘的，这海里怎么还有沙子。” 索玛菲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你最近骂娘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入乡随俗，不然怎么做一个地道的海盗，你见过有见面彬彬有礼的海盗？” “他们上岸了，你是不是应该安排人跟着过去了？”索玛菲扯开话题说道。 “你为什么对这片地方这么感兴趣，要知道你连我大唐的种种奇珍异宝都看不上眼，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你如此执着的？”张慎微瞥了他一眼问道。 “我觉得好像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果然哲学是让人思想进步的武器。” “哲学？” “你的师父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在我们西方曾今出现过无数个伟大的哲学家，什么苏格拉底，什么柏拉图。” “哦。” 张慎微伸手轻轻的抓住了他脖子，眯眼冷笑道：“别跟我扯这些鬼话，我要知道答案。” “我是宗教徒，我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灵。” “有病。”张慎微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海上漂久了，脾气都有些暴躁了，尤其是索玛菲，他除了让自己脾气更臭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第1490章 欺人太甚 崔徕久久等不到长安方面的回信，不由得有些急躁起来。 “大人，外面来了长安特使，已经到城门口了！”管家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说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狐疑，这长安来人，怎么回不提前通知呢？ 崔徕以为是自己的上奏之事，虽然也有些惊讶竟然没提前透露消息，但是还是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等崔徕到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进出的百姓和守在城门口的士兵。 “这……人呢？” 其中一个士兵一头雾水的上前：“大人可是在找什么人？” 崔徕看了眼管家，管家忙解释道：“大人，真的有特使，我亲眼看见的，不过……不过我看见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大人在迎候了，小的以为……以为会等到大人过去的。” 崔徕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去找人！” 蒲州城某家酒楼内，原本座无虚席的酒楼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楼下没有一个客人，小二和掌柜的都在楼下候着，就等着二楼的贵客指使他们。 “柳大人可是朝堂上最年轻有为的，当年状元及第，后又承蒙陛下青睐，年纪轻轻便入中书省当值，这等机遇，普天之下何人能有啊！” “天下读书人，当以柳大人为楷模，光耀门楣啊！” 多少人十年寒窗才中了进士，又有多少人中了进士之后得不到朝廷赏识，到边远之地蹉跎一生，壮志未酬抱憾终身者，天下何其多，像柳之允这样的，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而且冒的还不止一个祖坟，起码要祖宗十八代，每代的祖坟都要冒青烟，否则这等际遇，又怎么敢想象呢！ 恭维的话不绝于耳，柳之允显得很淡然。 这一张桌上吃饭的都是蒲州官员，但是他也发现了，恰恰少了被弹劾的蒲州刺史崔徕，这就很微妙，很有意思了。 “大人，下官已经在蒲州最好的酒楼为大人选择了下榻之处，咱们蒲州虽说距离长安不远，百姓也十分淳朴，但是下官等人无能啊，使得蒲州泯然众人，实在惭愧至极，因此……也请大人不要嫌弃蒲州粗陋啊。” 话音落下，其他官员皆叹了口气，十分痛心的模样。 “下官等无能啊……如今蒲州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谣言纷飞，民心不稳，幸得圣上明鉴未怪罪下官等，否则，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童大人，你又何必全将错往咱们身上揽？要不是崔大人他……唉，否则又何至于此呢。” “议论上官乃是大不敬，胡大人，慎言啊！” 那胡大人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似乎有些不甘，可又像是被规矩束缚着想要挣脱，面上一派纠结之色。 柳之允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看他模样便淡淡一笑，不在乎的道：“说说也无妨，本官这次来蒲州，为的可不就是这件事吗？胡大人尽可畅所欲言。” 话虽这么说，也合了他们的心意，但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柳之允让他们说，他们就真的口无遮拦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别看这位状元公年纪轻轻的，但是能被陛下看中，且在中书省任职，其才华自不必说，为人处事方面说不定比他们还要老辣。 在还没彻底摸清楚柳之允的脾气之前，装还是要装的像一点的。 胡大人作为被票选出来的代表，自然深谙此道，便站起来连连告罪，推三阻四了好几回，才‘十分不情愿’的，像是为了配合朝廷，为了天下百姓，而不得不做背后捅上司一道的无耻小人。 …… 崔徕几经打听才知道这酒楼里有什么人在，基本上他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崔家管家显得怒不可遏，但是在外面他代表着崔家的脸面，自然不能发作，可看见那空无一人的酒楼，管家还是怒了。 “大人，他们欺人太甚！竟然不告知刺史，私自接待朝廷来使！” 崔徕胸口起伏着，正欲上前，瞥见一旁站立着的一个金吾卫。 金吾卫中都是功勋子弟，他们是良家子，身份甚至比他们这些地方官要高上不少，想了想，崔徕走上前，神色平静的道：“敢问是否有看见长安来使？” 那金吾卫士兵想了想，似乎是看见了柳之允的身影，便道：“好像上了楼。” 确定了楼上真的有长安来的官员，崔徕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再抬头看一眼酒楼的招牌，崔徕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大人，我去找人来，咱们一道上去！”管家是个实诚人，要上门去质问，不管对方是谁，自己这边气势肯定是要足的。 气势足，就算理亏的情况尚且能掰回三分，更何况现在他们一点都不理亏。 管家转身欲走，崔徕却一把拉住他。 “不用了，我们就这么上去。” 管家还想再劝两句，崔徕已经将迎上来的小二和掌柜的瞪开了。 眼睁睁看着崔徕面色不善的上楼，踌躇的掌柜的有些急。 可急什么，又觉得说不出来，这蒲州的官，总不可能互相打起来吧？ 心里虽这么想，但是看着崔徕的背影，掌柜的还是有种想要席卷细软赶紧跑的冲动。 包间里，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一干蒲州官员声泪俱下的控诉崔徕罪行，讲到动情之处，甚至还跪在地上大喊圣人，将骂古来奸臣的用词全在崔徕身上用了一个遍。 骂人是会骂上瘾的，所以情绪传染的也很快，等到崔徕一脚将门踢开之后，包间里已经是一副极其悲惨的模样了。 砰的一声，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身影快速的一闪而过，拦在柳之允面前。 “崔大人！您不能对柳大人动手！这会出大事的！” 话音落下后，柳之允愣了一下，接着便看到地上那五六道身影也在第一时间飞速赶过来挡在自己面前，不出两个呼吸就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连崔徕的衣角都看不到了。 门口的崔徕气的心跳加速，面色通红，似乎随时都能爆炸一般。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 第1491章 小允子 读书人骂人也是骂的很斯文的，不像破皮无赖张口就来，但是眼下这情况，崔徕也想爆粗了。 方才他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一些动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会倒打一耙污蔑他！ 大家都是读书人，饱读诗书，如此行径何其无耻，枉费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纵是全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不会将人性泯灭了，可现在……现在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且还告到了长安那边！ 崔徕嘴唇都在发抖，眼睛里翻滚这滔天怒火。 “崔大人，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 拦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有些心虚了。 毕竟他们是在恶人告状，要是出什么篓子，罪过就更大了。 柳之允从人堆里站了起来，绕开后走到门口，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下十分恭谨的道：“想来这位便是蒲州刺史崔大人了，学生柳之允，见过崔大人。” 崔徕年长，倒也受得起柳之允的礼，不过他现在在气头上，也无暇多注意，只板着脸，竭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柳大人乃是受了陛下之命前来蒲州的吗？” 柳之允微微颔首：“不错。” “本官乃是蒲州刺史崔徕，上奏陛下蒲州官员阳奉阴违胡乱抓人一事，且不想陛下如此重视，竟然让柳大人亲自前来。” 柳之允眉头微微一蹙。 身后的官员却是急了，忙道：“崔大人莫不是大白天喝酒喝多了，下官等人向来克己守礼，从不做出越矩之事，今日柳大人前来，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崔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柳之允道：“不错，本官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蒲州谣言一事，崔大人，如今进展如何了？” 见他问起正事，崔徕心里虽余怒未消，但还是如实道：“正在进行中，不日便会有结果了。” 那胡大人却道：“府衙毫无作为，任由事态严重，崔大人，下官虽是蒲州之官，但也忍不住问一句，这究竟是何意思？不日便有结果？又是什么结果！” 崔徕现在不想跟这帮人渣说话，他看着柳之允，底气十足：“柳大人若是不信，可在蒲州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崔徕又看了那些人一眼，眼眸中尽是寒意：“至于蒲州其他的事情，柳大人也可在此期间亲眼见见，若是对本官有不满之处，柳大人尽可回长安面见陛下，本官也愿意跟随柳大人，到陛下面前磕头认罪！届时无论如何处置，我崔某都毫无怨言！” 说完这番话，崔徕便决然的走了。 柳之允沉吟片刻，说了句让所有蒲州官员乌纱帽抖三抖的话。 “崔大人，倒是个君子。” “……” 柳大人，你这是被蒙蔽了啊！ 那崔徕……分明是个傻子啊！ 崔徕窝着一肚子火出去了，那模样，就连管家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 崔徕去找了杨晨，杨晨得知柳之允来了，倒也没说什么，他正忙着给乞丐上课呢。 一排排的乞丐站在后花园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虽然一个个都穿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是因为长期乞讨毫无形象，就算换上了衣服，也还是衣服乞丐样子。 一副乞丐样，却能将水军的作用发挥出来，杨晨也是挺佩服他们的。 “关于水军的核心要点，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嗯，很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验收你们的战果了，如果结果满意，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关于进入蛋黄派的推荐信，本公爷也不会忘记的！” 说起蛋黄派，一众乞丐纷纷眼睛雪亮。 从前他们还不知道在原来南境的地方，有一个组织叫做蛋黄派，这个蛋黄派的组成人员就是乞丐，而这些乞丐却不是简单的乞丐，他们虽然也行乞，却是有组织的，而且按照面前这位大官说的话，那蛋黄派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帮派！只要进入蛋黄派，再努力干活，就有机会变成领导层，只要成了领导，以后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会饿死了，因为蛋黄派的长老们都会规划好蛋黄派众人的衣食住行！ 这种感觉，是十分有安全感的！ 他们一个人或许有饿死的可能性，但是一帮人聚集在一起，一人施舍一口吃的，也不会饿死！ 崔徕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猛烈的冲击，看着眼前这帮雀跃有活力的乞丐，他甚至怀疑这帮人不是乞丐。 乞丐……不都是凄凄惨惨，浑身上下散发着失败者气息的人吗？ 可眼前这些人，明显不是的，不仅不是，现在还在帮朝廷破除谣言，等到事情成功那天，这些乞丐就都是功臣啊。 再想起刚刚自己遭遇的一切，崔徕甚至有些羡慕这些乞丐的团结。 他虽然不用为了饿肚子而发愁，但是有些时候，他也是很悲惨的。 杨晨一巴掌拍在崔徕肩膀上：“你出什么神？外头都有什么消息了？” “下官还没来得及去找侯爷呢……下官惭愧，不过看这个时辰，侯爷应当也快回来了。” 程处亮今日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出去，在各处打探情况，等到他回去见杨晨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晨子，好消息啊，锁定的范围已经缩小在两个镇子上了，不过这两个镇子人口也不少，起码还要一天的时间排查。” 这两处，就是谣言还未消失的地方，追本溯源，自然只有落根之处才会格外茂盛，想要斩除，也会慢些。 杨晨对这个速度还是满意的：“那就再等一天，等收网了，咱们再吃一顿烧烤！” 程处亮抹了一把嘴：“这回我要吃肉！” “你哪回没吃肉？” “……” 正讨论肉，刘谦喜冲冲的过来了：“公爷，柳大人来了。” 柳之允好不容易才脱的身，换下身上的官服就急匆匆的找过来了。 “学生见过校长，不能第一时间拜访，学生惭愧。” 杨晨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味，皱眉道：“小允子啊，你才来就去喝酒，太腐败了，不可取知道吗？” 小……允子…… 崔徕像见鬼了似得，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状元郎，很努力的想将这三个字跟他联系起来。 柳之允实在承受不住杨晨的起名能力，小蒙，小杰这也就算了，毕竟不是在他自己身上，但是就算被叫做小允，其实他也是能说服自己接受的，但是后面还加个子，这就有点难为他了。 但是恩师是谁，那是他的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哪里敢反驳自己的‘父’。 只能哭笑不得，却又不敢表露的太明显，拱手道：“校长教训的是，学生记下了，今后便不在蒲州饮酒。” 第1492章 你楼不要了？ 府衙内，以胡为进为首的蒲州官员聚集在一起，一个个十分的严肃。 “那柳大人乃是唐国公的门生，我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他已经去拜见唐国公了，那唐国公跟崔徕又似乎有些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咱们要是不小心一点，要是被崔徕搅和了，咱们就只能灰溜溜的滚回去种田了！” “童大人说的甚为有理，此次朝廷派人过来无非是想查明崔徕是否渎职，若是证实他毫无作为，我们就没有危险了。” “证明？这有何难，最近你有看到他干什么了吗？所有的衙役都被派去街上跟人了！一个个跟木头似得，话也不说，那些百姓一开始还有些忌惮，可现在，已经将那帮人视作无物了，我昨日还听说一个泼皮当街跟人打架，衙役就跟瞎了一样一动不动，就在边上站着，那柳大人只要眼睛不瞎，就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 这话简直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只要证明他们在奏章上说的话并非妄言，那么崔徕势必要被朝廷查办，他们也就安全了。 原本他们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崔徕放话要去陛下面前参他们，逼得他们不得不半路劫人，好在动手够快，否则崔徕的奏折就真的进长安了。 胡为进眉头紧锁，深吐出一口气：“可是……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在街上肆意谈论此事的人，好像变少了？” “有吗？我倒没觉得，昨日我还在街拐角听到几个人围在一起闲聊，不过……似乎好像没骂朝廷了……” 这话让几个官员都陷入了沉思。 前阵子，这帮不知死活的畜生骂人骂的可是十分欢畅的，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指桑骂槐，但是有脑子的都听得出来他们是在骂人，可现在，竟然不骂人了？ “你可有听错？” “大概……我……我也不确定。” 这才短短几日，怎么可能会调转枪头就不骂了呢？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官府也没其他的动静了，一个两个的都在吃干饭，在当木头人。 “肯定是弄错了，你才听到一次，怎么就确定没人骂了呢？这可是持续了两个月了，哪里有这么容易消失的，再说了，我前几天还得到东岭县那边的消息，那边闹得十分厉害，周县令已经抓了十几个人了，再抓下去，县衙的大牢都要被塞满了。” 这话让众人刚刚提起的心落地了。 没变就好啊！ …… 蒲州城的风向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变了，若是没有人去注意他，自然无法察觉到。 农户们是没有这么悠闲的，他们日日要为了吃食操劳，只有家中尚有余粮的人才敢去琢磨这件事，不过最近有余粮的，也不太往原来方向琢磨了。 因为他们对自己之前的言论产生了怀疑，甚是倒戈了。 陛下不仁厚？那各地的暖棚粮食是谁推广建造的？那银子，可没有要百姓的一分一毫，而暖棚里种出来的粮食，却是充进当地粮仓的，为的就是在必要时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陛下不亲民？可当初亲自下田耕种的几位皇子，却是实打实的下了田，若是没有陛下的首肯，皇子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样下田耕种？陛下这是以皇子做则，告诉天下百姓，他们都是一样的，百姓的劳苦，他都是知道的！ 还有人说当今陛下好大喜功，到处征战，劳民伤财，导致百姓叫苦不迭，死伤无数…… 但是放眼如今的大唐天下，粮食增长，棉衣御寒，减免税收，虽然依旧有许多百姓死于灾害，可和从前的苦日子相比，他们已经好过许多了……至少，他们在没有田可种的时候，有更多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出卖劳力赚钱，不用再担心没有田地就会饿死。 这些思想的转变是在短短几天内形成的，那些曾经指着长安方向唾骂的人开始反思自己。 如今的大唐是强盛的，它征服了高句丽，征服了百济，征服了南境，甚至最难啃的突厥和吐蕃都已经被轻松拿下，大唐的国威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扩大，即使是千里之外，也没人敢小看大唐。 更因为这些，大唐国内贸易频繁，新奇物件与日增多，百姓不像从前一样只知周围一亩三分地，他们只要拿上一份报纸，就能知道最近发生的天下大事。 这就是真正的，秀才不出门却只天下事！ 这种实力，只有他们大唐有啊！ 他们以大唐为荣，以身为大唐人为傲，他们怎么能诋毁大唐，诋毁带给他们这一切的朝廷和陛下呢！ 这是不道德的，与书上的教诲背道而驰！ 这样做，未免太没有良心了！ 有良心的人，大多因此而闭门反思，即使出了门，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挑刺表达不满，更多的则是骄傲的称颂，甚至还有不少读书人开始写诗作画，赞颂如今的大唐盛世。 他们以身在如今的时代为荣，也极其渴望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依旧能延续他们现在的荣耀和自豪。 杨晨走在大街上，身旁跟着柳之允，再然后，便是三个孩子和刘谦夫妇。 “校长今日可是出来巡视的？”柳之允十分的恭敬，说完这句话，就默念，不要叫小允子，不要叫小允子，日常聊天就好，日常聊天就好…… 杨晨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很是风骚，不过只不过是用来装斯文的，他是打死也不会打开来用的。 “小允子……” “……” “我这不叫巡视，而是出来闲逛，人呢，总是要融入其中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处亮在街上晃荡的时间太久了，他那张脸，人家都看熟了，能打探出什么东西来？所以今天不得不让我亲自出马了！” “两位大爷，要不要来我们春香阁玩玩啊！” 一个沾满呛人脂粉味的丝帕忽然扬了过来，杨晨的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抬头看去，是一家青楼，那帕子的主人是一个模样身段都一般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能在青楼里混饭吃，着实是门槛太低啊。 杨晨想说滚，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道身影呲溜一声溜了进去。 “僮僮！”轻尘脸色大变，随即怒了。 小王八蛋，小小年纪竟然往青楼里跑！ 可随即，小阳大叫一声：“我的小球！” 几个大人齐齐看去，果然见一个小球十分有弹性的往里面去了。 眼看僮僮已经扎进了女人堆里，那帮女人还凑不要脸的伸手去摸，轻尘咬碎一口银牙。 “媳妇，忍住，忍住！我去！”刘谦道。 轻尘一把将他拽回来：“给老娘等着！”话音落下后，大步流星朝青楼杀去。 杨晨咕噜咽了口口水，见那女人还在自己面前愣着，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劣质胭脂味十分刺鼻。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楼不要了？” 第1493章 多愁善感李世民 那女人脸色刷的一变，可还没等她跑进去，春香阁里已经传出惨叫声。 光听这个声音的惨烈程度，就足以猜出轻尘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杨晨暗戳戳的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家里的女人跟出来，否则……会坏事啊！ 横了一眼刘谦，杨晨龇牙：“还不快去把人弄出来！” 照这个程度闹下去，到时候他要赔多少银子！ 趁着还没人问他来赔钱，杨晨一把将平安抱在怀里，考虑到柳之允比他身轻体健，抱小阳的重任就交给他了。 “快走！” 柳之允一脸呆滞的抱着孩子，急急忙忙跟上杨晨。 过了一个街拐角，杨晨还能听到惨叫声。 妈的，太凶残了！ …… 长安城里传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秦琼他，病倒了！ 孙思邈已经让秦家的人将秦琼送去新世医院住院了，安排了单间，最僻静的地方，每天孙思邈都要亲自照看他。 秦琼的病是旧疾复发，在这天气渐冷的日子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李世民自认是他的缘故才导致的，连夜便换了便装出宫，亲自去医院看秦琼。 “陛下日夜操劳，怎么能在深夜出宫？黄公公，快让陛下回去吧，臣还受得住！”秦琼勉强说完两句话后便忍不住咳嗽起来，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李世民眉头皱的更紧了，按下他，让他在床上躺好：“不要再说话了，给朕好好躺着……是朕不好啊……” 他已经下令让尉迟恭回去了，有了秦琼这个例子在，他不想让尉迟恭变成第二个秦琼。 “陛下不必自责，这件事与陛下无关，臣的身子本就不好，这几年调养了，才好了不少，要不是有杨家小子的人参，恐怕臣的尸骨早已凉透了，臣能多活几年，已经是赚了，且臣为陛下排忧解难，乃是为臣者应尽的本分，臣若是因此而让陛下心中有愧，那就是臣的不是了。”秦琼支撑着胳膊起来，一旁的黄玉忙亲自帮他将枕头枕好，“陛下，您是明君，臣毕生的心愿，便是能辅佐陛下开创大唐盛世，让大唐成为一方强国，臣年轻时便征战沙场，如今年纪大了，不大能动了，可即使如此，臣还能帮到陛下，这是臣的荣幸，臣不是那等享受朝廷俸禄的人，臣是有心的……” 李世民微微垂着脑袋，止不住的点着头：“你与朕，也是生死之交，你的心愿，朕也明白，如今你既病了，便好好养着，孙老先生医术高超，定能将你治好的，你方才说是人参将你养好的身子？明日朕便让人去寻最好的人参来。” 秦琼面露感激，激动的道：“臣无能，竟然还要陛下为臣操心。” 李世民拍拍他的手背，抬起头便能看见他脖颈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秦琼年轻时是员猛将，杀敌永远冲在最前面，更因此，受伤也十分的严重，后来他身体不好也是因为年轻时落下的旧疾，而脖子上的那道疤痕，便是一次战场上为了保护李世民而落下的。 脖子何其脆弱，差一点秦琼就真的撑不过去了，直到后来好了，那次生死边缘的徘徊也让秦琼刻骨铭心。 “不必再多言，你先养好身子，朕还要你帮衬呢。”李世民眨了眨眼睛，挪开视线，落在那蓝白相间的被褥上，“前往美洲的船没有一丝消息，去寻找英格兰的船也没有任何消息，蒲州之地谣言四起，陇右道原突厥首领依旧蠢蠢欲动，朕……真的很需要你们啊。” 在这里，李世民不由想起了杜如晦，心里的落寞铺天盖地而来。 他感受到了一丝寂寞，和害怕。 从前跟随他一起打天下的人，似乎都老了，他自己也老了，而人老了，最后是要死的，死了就要进棺材，冰凉凉的埋在地下，从此以后地上无论战火如何，百姓如何，君臣如何，就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从秦琼病房里出来，李世民没有立刻回宫去，而是站在走廊上眺望远方。 黑夜繁星中，目之所及并不远，能看到的只有商业街一角而已。 在白天，商业街很是繁华热闹，琳琅满目的商品在铺子里，百姓进进出出，欢声笑语的，李世民心里何其欣慰，可到了晚上，往往会觉得很疲惫。 作为一个君王，看似享尽天下权利，乾坤独断，但是要考虑的事情却十分复杂，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呢？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着老婆孩子，每天只要考虑全家怎么吃饱就好，哪里旱灾，哪里闹蝗灾，哪里闹水灾，只要不在他自己身上，就都能无忧无虑的过一天，这种单纯无知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李世民促足了快半个时辰，黄玉见夜里风越发大，忍不住劝道：“陛下，该回宫了。” 李世民这才回神，颔首道：“回宫吧。” 今日尉迟恭已经回去了，他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十分的好，等回到寝殿中，李世民正想再去看看奏章，长孙皇后却来了。 长孙皇后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一个拿着锦盒，一个托盘上放着毛线。 “陛下，臣妾做了些糕点，臣妾知道陛下晚上还要看奏折，特意给陛下送来的。”长孙皇后打开食盒，里面的点心很是精巧，只看一眼便食指大动。 李世民因为情绪大起大落正觉得胃中空荡荡的，但是大晚上又不想惊动膳房，见长孙皇后拿了吃的过来，自然喜不自胜。 长孙皇后在一旁坐下，见他开始吃了，便接过毛线开始打毛衣。 入冬了，天下百姓都要准备御寒衣物，而自己打毛衣是很多百姓的选择，因为毛线不贵，且只要学会了，全家人的衣裳都能织出来，这可比扯一块布做一身新衣服要便宜的多。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看着长孙皇后，那双白皙纤细的手像是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十分的灵活，不消片刻，便已经打了许多花样上去。 “臣妾在报纸上新学的，叫做菠萝花，陛下看看可还喜欢？” 李世民刚想点头说好看，忽然愣了一下。 “何为菠萝？” 第1494章 抓到人了？ 说起菠萝，长孙皇后也是一脸的迷茫。 “臣妾也不知道何为菠萝，不过这花样的确取名为菠萝花，想来……可能是唐国公随口所取吧？” 李世民听了也觉得有理，反正也只是一个毛衣花样而已，不值得深究，于是李世民又低头开始看奏章了。 所谓菠萝，现在还在遥远的南美洲，如果李承乾真的能活着回来，大概就能见到菠萝了。 烛光摇曳，时不时发出噼啪声。 宫里已经换上了煤炭，黄玉悄悄的添着炭火，又紧盯着窗口。 风要有，但是也不能太大。 黄玉其实对煤炭还是十分害怕的，这玩意说是没有毒，但是谁知道真的是没毒还是假的没毒，毕竟没有人实验过不是？ 实验？ 黄玉愣了一下，他要不找个人去试一下？ 可怎么试呢？将人和煤炭关在一个屋子里，第二天的时候看看他死了没？ 这个法子……似乎会让他先死吧…… 黄玉忙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一双眼睛又开始紧紧盯着窗口，只要一有风大的苗头，就立刻让人将窗关上。 …… 这日，程处亮前所未有的癫狂，从门口到后院，跑的飞快，面上的惊喜的表情十分夸张，单看他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登基当皇帝了。 “晨子！晨子！” “晨子！” “哈哈哈哈！” 短短一路，程处亮都跟疯了一样。 “你要干什么！”杨晨刺溜一下跳的老远，就怕程处亮跟熊一样的身体会扑过来。 就他那个小身板，被程处亮扑一下就要一命呜呼了。 “晨子！找到了！就在紫明街那边！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是你家闺女把人家车给砸了，我正好路过才发现，那王八蛋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程处亮张牙舞爪的说着话，兴奋的像只斗鸡。 这几日他的搜索范围已经变小了，但是背后之人很狡猾，他根本就无法判断，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也不能用平常审问的手段，所以只能等着。 原本程处亮还以为自己要再等个好几天，却没想到出事了。 今天是轻尘去春香阁清算赔偿的日子，上回因为僮僮以为他老娘是来揍他的，所以在春香阁里跑的飞快，最后闹得鸡飞狗跳，将人家的楼子砸了大半。 那天轻尘在气头上，拎着儿子就走了，刘谦自然怕自己儿子会被揍得嗝屁，哪里还管什么赔钱不赔钱的事情，一家三口，跑路的十分顺溜，这可苦了春香阁的人，楼被砸了就没法赚钱，不赚钱，一天就要赔好些银子，那么多人要养，少不得就倒闭了，最后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打听到了砸楼人的住处，所以才有了轻尘去赔银子的事。 刘谦和轻尘一块去了，寻了一家酒楼包间坐下算银子，谁料那老鸨是个贪心的，硬是多算了一百多两银子，轻尘的脾气一点就炸，当即就闹开了。 事情就出在这里，三个孩子一看见这状况，拔腿就跑了，因为在街上玩的太开心，一不留神闯了祸，把人家的马车给砸了。 大概是因为对方没见过世上竟然有这么虎的孩子，也不敢动手，只能试图跟对方交流一下，但是不知道哪句话把对方惹毛了，撸起袖子就要打孩子。 正好程处亮路过，一看见这状况，冲上去就把僮僮和小阳抱在怀里，就怕出手太重把对方打死了，要是小小年纪就吃了人命官司，以后还有啥前途？ 对面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程处亮原谅他，但是指着他鼻子骂他护短，就很过分了！ 老子护的是谁？ 是你这个傻帽啊！ 于是大街上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那人竟然说漏了嘴，于是几个金吾卫一拥而上将人按住了，这回，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弄回来了。 杨晨听完后背后一身发凉。 “不能再等了！” 程处亮眼前一亮：“对！不能再等了！人都抓到了！” “赶紧弄辆马车给送回去！” “对！赶紧……送回去？送哪里去？” 杨晨呼出一口气：“送回长安去！三天两头跑出去，要是哪天真的不见了，那怎么办！万一被人贩子拐走了，老子找谁哭去！还有！刘谦那个废物也是没用，连几个孩子都看不住！等他回来老子要亲自弄死他！” 程处亮嘴角一抽。 你大爷的！ “孩子我带回来了，马上就能送走，不过那人你是不是要看看？” “看！”杨晨想了想道，“崔徕呢？顺便把他叫来，不过先不要声张，等审问清楚了再昭告天下也不迟。” “成！我马上就去！” 崔徕得到消息后，激动的浑身颤抖。 找到了…… 竟然找到了，这才几天竟然就找到了！ 唐国公简直神了啊！ 顾不上换衣，崔徕着急忙活的就跟着去了。 刘谦和轻尘已经回来了，夫妇俩低着头，十分的羞愧。杨晨轻哼一声，女人他是不屑骂的，而且生过孩子的女人，偶尔智商不在线也是有的，但是……刘谦这个废物啊！ “刘谦，老子要你亲自把人给我送回去！要是路上再出事，我就把你皮扒了！” 刘谦浑身一抖，当即挺直腰杆：“公爷，我听到了……保证不会出事！” 程处亮正将人带上来，那人浑身都被绳子捆着，十分的结实，两个金吾卫面不红气不喘的就这么把他抬上来了。 杨晨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尤其是他右眼上的那块胎记，似乎在哪里见过。 崔徕正好过来了，看见面前跪着的这人，也觉得有些眼熟。 “公爷，此人似乎在茶楼外见过。” 杨晨经过提醒也想起来了，一拍大腿。 “这不是冤家路窄了吗？上回撞了人家自行车不道歉，还被轻尘给揪着说要去见官，崔大人，你怎么处置他的？” 崔徕也没想到上次抓的人竟然会和谣言一事有关，那时候他以为不过是一件小事，自然是判了赔偿，又斥骂了几句，便让人走了。 崔徕有些激动：“你还不快如实说来！” 那跪在地上的浑身一抖，十分惊恐的看着他们。 “不是小的……不是我啊……” 程处亮眼珠子一瞪，一脚踹过去，将人踹了个四脚朝天。 “放屁，不是你是谁！” 第1495章 动私刑 程处亮凶神恶煞，吓得那小子浑身一个激灵，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嘴唇就开始发抖了。 杨晨看他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心里有些狐疑。 人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一个人能做什么事，以后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有时候也是能透过面相看出来的，三岁看到老，差不多就是这样意思。 眼前这人缩着脑袋，一脸不自在，浑身上下散发出猥琐气息，这样的人，要说他干鸡鸣狗盗的事情，那十个人估计八个都能信，但是说他有胆子跟朝廷对着干…… “处亮，把他吊起来！” …… 一棵树下，鞭子声不绝于耳。 崔徕面色惨白，一脸担忧的站在远处，看了眼身边的杨晨，担忧的道：“公爷……这样动用私刑会不会不好，要是传出去……” 杨晨道：“不会的，有人要是敢胡说八道，那就弄死他！” “……” 程处亮正兴奋的抽着鞭子，抽的那人惨叫声不断，哇哇哇的声音吓得树上的鸟一哄而散。 私下动用酷刑，崔徕混迹官场多年，别人用不用这招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没用过的。 崔徕没眼看了，转过身寻了个位置坐下喝茶，但是那惨叫声的穿透力太强了，想当做没听见都不行。 崔徕坐立不安，他实在觉得这样有些欠妥当，这人散布谣言十恶不赦是没错，但是这样打，传出去少不得要被人说朝廷官吏暴虐残酷，这可是不是什么好名声。 终于崔徕坐不住了，才刚站起来，就听见一声惨叫。 “我说！” 程处亮正打的上瘾，被他这一喊吓得条件反射，一鞭子抽空在边上的花圃里，七八株名贵的花种被抽的七零八落，崔徕心疼的差点无法呼吸了。 “侯爷……” 杨晨已经走上前去，被吊在树上打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模样已经十分惨烈了，不过鞭子是个好东西，再怎么打也只会痛，不会伤筋动骨。 程处亮很疑惑：“他说什么？” 杨晨没理睬他，抱肩站在树下，像是早就料到一样：“谁指使你的。” 那人在树上已经打晃了，浑身上下看起来血淋淋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和害怕，甚至都不敢去看杨晨和程处亮。 杨晨等的不耐烦了，给程处亮使了个眼神，程处亮当即扬起鞭子就要抽下去。 “别别别！我说，是昌隆铺的掌柜的，是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到处……到处……” 崔徕一个箭步冲上来，厉声道：“让你干什么！你快说！” “让我到处散布消息，说只要办好了，就送我两亩田……” “……” 崔徕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堂堂九五之尊，竟然因为两亩田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好几个月？ 这能忍吗？ 当然是不能忍的，于是程处亮抽的更狠了，啪啪啪的鞭子声临空而起，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 “崔大人，你知道昌隆铺吗？” 崔徕想了想，没有在脑子里想起这间铺面来，倒是跟在一旁的管家眼前一亮，忙道：“公爷，大人，小的倒是想起来了，这昌隆铺乃是在东岭县的，主家是做散货生意的，东岭县和他家做生意的人占了一大半。” 杨晨眯了眯眼：“那背后的掌柜的是谁？” 管家摇摇头：“那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应当也不难打听，东岭县总共就这么大，公爷派人悄悄去问问，自然就知道了。” 崔徕点头道：“说的有道理，公爷，不如让下官派人去打听一下吧？” 杨晨却道：“还是让我的人去吧，他们手脚快，功夫也比你的衙役好，再说了，干这种事，他们在行！” 刘谦和轻尘已经被撵回去了，杨晨嘴里的自己人，自然是程处亮手下的金吾卫。 程处亮把那人抽的晕过去之后，甩甩手神清气爽的过来了，粗鲁的喝了一碗酒，抬起手随意的擦了擦嘴角，便拎着两个金吾卫往门口去了。 “老子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把那什么掌柜的给老子打听清楚，先说好了，办砸了老子就亲自上你们老子的府里去，把你们老子家给砸了！” 两个金吾卫吓得魂飞魄散，脚一沾地便麻溜的跑了。 从蒲州去到东岭县来回不出半日，但是金吾卫要打听消息，因此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崔徕先行告辞离开，可他才刚出去没多久，就被一群官员围上来堵住。 “崔大人，我等仿佛听到有什么人在惨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徕看见胡为进的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哼了一声道：“有吗？本官怎么没听到有人惨叫啊！” 对方脸色变了变，当他们聋了吗？那么大的声音，怎么可能会听不到！ “崔大人，您不能乱来啊！之前可是您说不能随意上街抓人的，现在怎么您自己把人抓了，就没事了？而且还在大白天滥用私刑！” “对！崔大人，您这样做实在不妥，方才那声声惨叫不光我们听到了，就连百姓也听到不少，您怎么能这样？” “崔大人……” 崔徕火大了，拔高嗓门一声怒吼：“闭嘴！” 当即，所有人都吓得安静了，再看崔徕，眼神都变了。 啥时候，这么有气势了？ 崔徕现在只想去查查紫明街那边的事情，这人是在紫明街被抓起来的，而且还是本地人，在没有东岭县那边的消息之前，自己这里务必要知根知底。 崔徕翻了个白眼，便越过他们走了。 胡为进一干人等皆蒙圈了。 他们感觉到，自从这唐国公来人之后，崔徕就跟从前变得不一样了，不仅做事越发我行我素，胆子也大的没边了。 大白天抓人还私下用刑，就算是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啊！毕竟墙外头，可是有人会听到的！ 而且此时长安派来的柳大人也还在蒲州呢，他就不怕陛下知道降罪吗？ “这崔大人，难不成着魔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所有人心里，竟然有些认同。 不是着魔了……那还能是什么？ “此事我们得告诉柳大人才行啊！” “说的对，得告诉柳大人，否则到时候柳大人误会了，还以为我们跟他崔徕同流合污，那可就不好了！” 所有人一拍即合，转头便走了。 第1496章 翻脸太快了 “柳大人可听说了崔大人滥用私刑一事？” 客栈里，临时在这里落脚的柳之允放下手里的书籍，终于抬起头舍得看一眼就在门外的胡为进。 胡为进微微弓着腰，摸不准里头的人究竟在想什么，心里有些发虚。 “当真有此事？” 见柳之允终于搭理自己，胡为进眼中一喜，但面上却是风云不动，悲痛的道：“ 当真，下官等人乃是亲耳听闻，且路过的百姓也大多听到了惨叫声，崔大人出来的时候，下官还上前询问，他虽没有承认，但是也并未否认，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默认了的！” 胡为进说到这里就闭嘴了，接下来的，不用他说对方也能领会到是什么意思了。 “崔大人竟还如此毫不掩饰？”柳之允讶然。 大白天这么干？明白着等人来找他麻烦吧？那崔徕会这么蠢？ 看了眼门口站着的胡为进，柳之允忽而面上扬起了笑意。 “胡大人，兴许是你们弄错了吧？崔大人好歹是蒲州刺史，他就算再心急谣言一事，又怎么可能会毫不掩饰的对人用私刑？” 见他有意偏向崔徕，胡为进急了。 “柳大人有所不知，崔大人最近……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莫说大人不信，放在从前，下官等人也是不信的，只是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下官敢以人格担保，柳大人，下官所言句句是真啊！”说到后面，就有几分悲怆的意味了。 看胡为进的神情，好像不在说谎。 难不成这还是真的？ “岂有此理。” 柳之允斟酌片刻后便起身了，胡为进一喜，连连在前头带路。 “柳大人，下官给您带路吧？” “不必，府衙的路我认得。” “好……好吧。” 被干脆利落的拒绝，胡为进心里有点小受伤，不过见柳之允走了，开心还是开心的。 “胡大人，怎么样了？”有同僚急哄哄的凑过来。 “自然是成了，没见柳大人已经去找崔徕了吗？” “不如，我等一块去外面候着？离得近些，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清楚些！” 这话正中心意，所有人都默契的笑了起来。 他们是蒲州的父母官，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去关心关心，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校长，崔大人不在此处吗？”柳之允站在庭院中，一边说着话，一边略惊呆的看着还被吊在树上的人。 嗯……怎么好像和自己听到的不太一样？ “崔徕啊，他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柳之允忙道：“倒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见有人说……这里有人被打了。” 砰！ 程处亮将手里的鞭子扔在桌上，贱兮兮的道：“没错！老子打的！很爽的，怎么样，你要不要也试试看？” 柳之允嘴角抽了抽，看着杨晨，像是在问这是真的吗？ 杨晨点点头道：“没错，就是那小子，不打他不说实话！好在抽了他一顿，也问出话来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拖延多久。” “原来如此啊……”柳之允深以为然的颔首。 校长行事，果然与寻常人不同，雷厉风行，下手快狠准，能不浪费时间就不浪费时间，果然是他学习的楷模啊。 柳之允十分钦佩的看向杨晨：“校长，那都问出什么来了？” 杨晨便索性将事情跟他说一遍，等说到昌隆铺的时候，叹息一声：“狡兔三窟啊，小允子啊，往后你在朝堂上办事也要谨慎再三，千万不能被蒙蔽了双眼。你是个斯文人，但是有时候对方不吃你这套的时候，你就打，狠狠的打，只要那人不是是个傻子，总是会说的。” 程处亮深以为然，补充道：“而且用鞭子打也是有技巧的，你要沾上盐水，沾上辣椒粉，然后狠狠的抽，不过最好不要打脸，打花了脸太难看了，只要打身体就好，哎，算了，我给你演示一下吧！” 吊在树上的人浑身一抖，像是虾子一样开始剧烈挣扎。 柳之允刚想说不用演示了，程处亮就啪的一鞭子抽上去了，疼的那人嗷呜一声，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这一声动静，让在趴在墙壁上的一众官员齐齐一颤。 又来了！ 太……太嚣张了吧？那崔徕竟然敢当着柳大人的面就打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神情里找到了惊喜。 崔徕自己作死啊！ “快！再听听再听听！” “对对对，听听，再听听。” 几个人又齐齐的趴了上去，这回，明显更加亢奋了。 院内，柳之允无奈的看着程处亮兴奋的提着鞭子过来。 “怎么样！看清楚了吧！” “侯爷，下官看清楚了……”话语里颇为无奈。 杨晨却是瞪了一眼程处亮：“你闲着没事去抽他干什么？死了怎么办？” “不会！”程处亮显得很有自信，“我只不过是打了他最痛的地方，让他长长记性，再说了，他干出这种事，少不得一条命就要没了，让我抽几鞭子怎么了？全当是利息了。” 这话杨晨也无法反驳。 涉及到污蔑朝廷和皇帝的罪名，只死他自己一个，那才叫皇恩浩荡，一般来说，这是要全族灭门的。 这么一想，再看那被挂在树上的人，杨晨最后一丝同情也荡然无存，甚至站起来，有些跃跃欲试：“我也想抽一鞭子试试。” “……” 柳之允告退走了出来，才刚出大门，胡为进几个便乌泱泱的围了上来。 “柳大人，如何了？” 他们面上的喜色没有遮掩全，柳之允一眼就看出他们幸灾乐祸了。 不过柳之允却是脸色一正，语气不善的道：“几位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往后说话要经过再三思量才是，莫要胡言乱语了！” 胡为进一愣：“柳大人，崔大人滥用私刑，您应该都看见了啊……” 柳之允眉头一皱：“滥用私行？胡大人便是如此判定刑罚使用的吗？” “可……可您方才还……” “方才如何？” 方才还说……岂有此理啊！ 柳之允却已经抬腿走了，留下一众一脸懵逼的官员。 “这……这翻脸翻的也太快了吧？难不成崔大人给了他什么好处？” “本官给什么好处了？” 这声音突兀的出现，几个人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在街边不远处，正站着一脸不爽的崔徕。 胡为进眼睛猛地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崔徕他，没……没在府衙里？ 第1497章 背后之人 崔徕就这么盯着他们，见对方皆肌肉僵硬，面色扭曲，下意识以为他们又干了什么好事，当即肝火又旺起来了。 “尔等乃是朝廷官员，阳奉阴违忤逆上官也就罢了，日日不干好事却想着如何拉本官下马，当真是世风日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分朝廷俸禄了！与你们为伍，我崔徕实在感到羞辱！” “……” 被崔徕狗血淋头骂了一顿，胡为进等人皆是反应不过来，但是等反应过来，便意识到自己被骂的连里子都不剩了。 眼看着崔徕鄙夷的离去，那身影仿佛都写满了不屑，胡为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万万没想到，肺腑只能血气翻涌，似乎要冲出头顶喷薄。 “崔大人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有人似不可思议，又似愤怒的道。 其实这段时间，崔徕的种种作为已经让蒲州官员瞠目结舌了，但是，兴许是从前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因此虽每每被痛骂一番，但是还是会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可思议。 崔徕跨步而走，走了三两步后，怒气顿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满满的痛快。 骂这帮孙子，真酣畅啊！ …… 那两个金吾卫日夜兼程去了东岭县，打听到消息后急匆匆的赶回来，一路马不停蹄，匆匆朝府衙而去。 柳之允自从昨日被胡为进几人忽悠之后便打算好了，因此早已早早来拜访杨晨，金吾卫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后院和杨晨一道吃茶。 程处亮一身腱子肉，练武的时候，拳拳生风，不过每每看见自己那只假肢，眼中还是免不了有落寞之情，但是再一想，靠着丢了条胳膊给自己挣来一个伯爵，也不算亏！ 再想起他程家如今的辉煌荣耀，程处亮拳风越盛，沙沙的叶子声，再配上他刚劲有力的拳法，不由自主的，便将杨晨和柳之允的目光吸引过来。 “处亮，你可知道左右互搏？”杨晨看的饶有兴致，忽然开口道。 程处亮收起动作，眼中略有些迷茫：“什么左右互搏？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杨晨端起一副高人的架势来，高深莫测的道：“是一门武功，要是练好了，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 杨晨正想再继续说什么，程处亮忽然道：“比枪还厉害？” 下一秒，程处亮腰间的手枪就拔出来了。 杨晨：“……” 柳之允丝毫没察觉到杨晨的僵硬，眼中满是趣味：“校长，左右互搏能天下无敌？” 程处亮已经将手枪晃到杨晨跟前了，见他模样心中大爽，哈哈一声大笑后坐下：“有了枪，还怕上面无敌手？我只要瞄准了他的脑袋，别说左右互搏了，连脚都别想动弹一下，保准叫他下一秒就见阎王去！” 柳之允似无奈的笑着，微微摇头，话虽糙，但是理也不算糙，枪使得好，的确不需要什么功夫。 杨晨翻了个白眼：“粗俗！” 程处亮不怒反笑，嘿嘿一笑，正好看见那两个金吾卫呼哧呼哧的跑过来。 “卑职见过公爷，见过侯爷。” 程处亮眼前一亮：“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 其中一个金吾卫不疾不徐的道：“那昌隆铺的掌柜乃是东岭县本地人，姓徐名兆韦，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三月前受聘于昌隆铺，主管铺中事务。” “受聘？”杨晨反问道。 那金吾卫十分肯定的重复：“是受聘！” 柳之允和程处亮下意识对视一眼，齐齐道：“那东家是谁？” “这……卑职无能，并未查出昌隆铺的东家。” 杨晨面色沉了沉，原本以为找到这个徐兆韦此事就能了结，却没想到昌隆铺背后还有一个东家，且这个东家还藏得挺深。 “看来我们要去一趟了。”杨晨道。 柳之允想了想：“学生留在此处为校长打掩护吧。” “你的意思是……” “那背后之人藏得如此深，少不得还有些牵扯，若是浩浩荡荡明目张胆的过去，免不了打草惊蛇，因此，学生留在此处，校长和侯爷带着人悄悄的去，等查明了便一举拿下，这样也方便行事。” 程处亮一拍桌子：“好！这主意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这个章法！” 杨晨深以为然，当即便让人整理东西，临走前又叫来崔徕嘱咐一番，这才和程处亮一道乔装打扮离开蒲州。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个人只带了三十个金吾卫，剩下的依旧在街道上，好不叫人突然发现少了人。 程处亮有些兴奋，他总觉得自己这回是抓到大虫了，要是牵扯出来，自然是大功一件。 “晨子，你说那东家会是什么人？” “我哪里知道，不过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大概方向还是能猜出来的。” 古往今来，能和一国皇帝对着干的，不是‘反清复明’的，就是外国势力。 大唐内的势力大约就是以五姓七宗为首，但是这招数他们早就用过了，且如今的五姓七宗也不是从前的五姓七宗了，想要闹出水花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够不够折腾的。 程处亮没再问他，一心骑着马，等天色黑了，他们才进了东岭县。 东岭县，原本是被杨晨忽略的一个地方，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常住人口也不多，如果要做些什么，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否则消息流转太慢了，但是这人分明很谨慎，没有图谋一时之快。 找了个客栈落脚，程处亮骂骂咧咧的便回房间去了。 这间客栈又小又破，守门的小二还有些呆呆的，说两句话，才木楞的嗯一下。 杨晨要了盆洗脸水，刚脱了外衫小二才战战兢兢的送过来。 “客官，您的水……” 杨晨嗯了一声，叫他放下，才一转身忽然发觉外面窗户闪过一道黑影，那小二明显脸色白了几分，双腿僵硬有些不听使唤，等杨晨回过神来，门还开着，人已经不见了。 一阵阴森之气陡然袭来，这在晚上，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第1498章 女人 杨晨浑身泛起阴冷之意，略想了想，端起那脸盆便冲到隔壁程处亮的屋子里。 “处亮！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啊！” 程处亮终于开门了，一看见杨晨手里还捧着脸盆，脸都拧巴到一起去了：“你干什么？给我送洗脸水？” 杨晨已经越过他进门去了，将脸盆在桌上放下，直接一口气扎进去，等把脸上湿漉漉的全擦干净了，才道：“我今晚跟你睡了。” “……” 程处亮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自己不能睡吗？” “不能，我有点慌。”杨晨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坐下，抬起头，十分坚定的道：“我睡床。” “……” 程处亮忍住把他丢出去的冲动，三两步上前一屁股坐下：“这是我的床！你回去睡！” “不行，我刚刚发现窗户外面有黑影过去，万一是有人来杀我怎么办？” 程处亮瞪大双眼：“你眼花了吧？咱们才刚到这里，能有什么人来杀你？而且我手下那帮兄弟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在呢，谁能得手？” “那谁知道？”杨晨已经进被窝了，把唯一的枕头夺过来枕着，看着头顶帐幔道，“反正我今天不走了。” 杨晨已经无耻的躺下了，程处亮哼了一声索性也躺下。 “我还是头一回跟男子睡同一张床。” 杨晨闭着眼，搭话道：“我不是。” “嗯？你还跟别的人睡过？” “嗯。” “谁啊？” “呼……室友，在军训的时候。” “什……什么？” 杨晨翻了个身，闭着眼随口道：“没什么，处亮，待会要是出事了，你可不能先跑。” 程处亮觉得杨晨疑神疑鬼的，索性不理他，没一会便鼾声如雷睡得死死的。 杨晨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蠢，在自己房间或许有些胆战心惊，但是在这里，根本就睡不着！ 而且，还越来越清醒了！ 杨晨睁着眼睛到天亮，鸡叫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小二上楼来送水的时候发现杨晨和程处亮睡在一起，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 程处亮瞪了他一眼，小二才着急慌忙的跑了。 洗漱完毕后，又在堂中用了早饭，杨晨和程处亮这才踱步走了出去。 依照那两个早已来打探过的金吾卫的说法，这条街往东走，过两条街后往南，就是昌隆铺的位置了。 杨晨打算先去看看再说。 “昌隆铺做的生意多是杂货，各种生意只要有的赚的，他们都做，卑职还打听到，他们现在接了一笔煤炭的生意，正在各处拉货送炭。” 杨晨眉毛一挑：“煤炭？是哪里的煤炭？” “是西北边的。” 那就是突厥方向过来的了。 杨晨微微颔首，正好走到昌隆铺的门口，铺面不算太大，但是人流却是不少，进进出出的人，光看衣着便知非富即贵。 只站在门口张望一段时间，杨晨心里约莫就有个底了。 “晨子，进去吗？”程处亮已经看到那个叫做徐兆韦的掌柜的了，有些蠢蠢欲动。 “先不要进去，咱们找个地方坐下看看再说。” “看什么？在门口还能看出个花来不成？” “花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大约能瞧出来点别的东西。”杨晨一边走一边说，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上了戏园。 这处戏园是开放式的，上了二楼往下看，正好能将整条街的景象收入眼中，视野十分开阔。 杨晨要了一壶茶和点心，便依窗坐下了。 耳边传来咿咿呀呀戏子的声音，脚下街道行人川流不息。 小小的东岭县不过十来条街，不用半天的功夫就能逛遍，但是在这里坐了半天，杨晨发现这里的人却是不少的。 光是进入昌隆铺的人，一炷香内就有十来个，且这些人进去，少说也要一刻钟的功夫才会出来。 一家铺子，能留住客人一刻钟的功夫，就算一天的成交量只有一半，那利润也是十分吓人的。 程处亮正聚精会神的在听曲，嘴里叼着花生米十分惬意。 他强撑着看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无聊的差点一脑袋砸桌上睡着，为了不辜负自己的茶水钱，程处亮老神在在的开始吃东西看戏了。 “晨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杨晨微微摇头：“好像……没有什么东西。” “……”程处亮换了个姿势坐好，看着杨晨，十分虔诚的建议，“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杨晨看了他一眼，随后打了个哈欠：“也好，进去看看，不过不能暴露身份，要低调，知道吗？” “知道！”程处亮来精神了，一巴掌将手里的碎银子拍在桌上，声音洪亮大喊一声：“小二，结账！” “……” 这声音，只要没聋的，整条街都能听到了。 杨晨嘴角抽了抽，很想上去给他一脚，还是忍住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杨晨刚想进去，忽然发现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门口。 “你怎么不走了？”程处亮回头看他。 杨晨第一时间想起昨夜的那道黑影，但是……这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没什么，咱们先不进去了。” “什么？”程处亮一愣。 杨晨又上了楼，同时两个乔装打扮的金吾卫悄悄的朝昌隆铺后院摸过去。 程处亮莫名有些紧张起来：“晨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晨皱着眉头，脑海里仔细搜索那背影到底在哪里见过，可想了半天，脑子里好像卡住了一根弦。 “晨子？”程处亮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杨晨抬起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什么人？” “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人！” “那个女人？” “女人？”杨晨猛地扭头看向外面，忽然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程处亮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傻子，又急又气：“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什么人啊！” “就是刚刚进去的那个女人，那女人我见过，不过……她不应该在这里才对。” “再不说我要被你气死了！” “是潘灵犀！” “……”程处亮逐渐安静下来，看他，认真的道，“谁是潘灵犀？” “……” 你问个屁！ 第1499章 突然出现的江洋大盗 那两个金吾卫，却是过去一个时辰都没有出来。 程处亮有些急了，这个情况大概率是出问题了，否则早就有人出来报信，也不会让他们干等这么久。 “处亮，怎么办？” 程处亮霍然起身：“我去会会他们！” 见他要走，杨晨忙拔腿跟上：“这个时候露面不是明智之举，咱们先去找人。” “找谁啊！我的人都不见了，我总不能啥都不做吧？” “去找东岭县的县令去！” 县衙距离不远，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县衙门口守着两个衙役，见杨晨和程处亮就这么过来，连连拦住：“鸣冤告状要先击鼓递诉状。” 程处亮不耐烦的道：“我们不告状，找你们县令，他在哪？” 那两个衙役面面相觑，又见眼前二人气势不凡，不像是普通人，便小心翼翼的道：“我家大人正在外面巡视，还未回来，二位这是要做什么？” 杨晨看他们一眼，道：“县令何时才会回来？” “大概要到午时了。” 杨晨抬头看两眼天色，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这时间有点久了。 程处亮没这个耐心，一把将那人的领口拽住，凶神恶煞的道：“去告诉你家县令，让他一刻钟之内回来，否则休怪小爷把你们县衙给拆了！” 那衙役被吓得不轻，显然没见过这阵仗，哆嗦了半天才道：“我……我马上去！” 一个衙役溜了，剩下那个看起来胆子就更小了。 “二……二位要不里面请？” 程处亮哼的一声，抬腿便进去了。 没有到一刻钟，那县令就回来了。 县令姓涂名占，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胡子花白，脸上纵横的沟壑，是小跑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帮乌泱泱的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见杨晨和程处亮登堂入室在椅子上坐着，顿时气的胡子都要着火了。 “擅闯县衙，尔等……” “少废话！你就是县令？你过来，我有事找你。”程处亮现在满脑子都自己兄弟的死活，当着那一众衙役和主簿的面便将涂占拉过来，一边拉一边往后头走。 涂占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又急又怒，正想叫人动手，程处亮忽然掏出腰间的手枪不动声色抵在他胸口。 涂县令当即脸色刷白，屁都不敢放一个，任由程处亮把他拉着走。 杨晨扫了一眼蓄势待发的众人，淡淡的道：“涂县令不会有危险的，你们在此候着便是。” 说完，杨晨便也一道去了，隔着一面墙，外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不大确定的，还是亦步亦趋的走上去，不过才走了两步，就听到涂县令格外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们都走远些！本官无事！”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往前走了。 后面，涂占有些激动，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两个竟然会是大人物，尤其是听到程处亮要他帮忙找人，且找的还是金吾卫时，身子明显激动的颤抖起来。 “下官能为二位办事，是下官的荣幸！下官这就命人去找，保证将人找出来！” 程处亮沉着面色，觉得这涂县令似乎有些不谨慎，便道：“不要贸然去，就说是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流窜的江洋大盗，需要各家各户都搜查一番，到时候去昌隆铺里将人找出来即可！” 杨晨深以为然，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别让人看出来太刻意，多找些人去，嗯……如果看到一个女人的话，最好也能一并带回来。” 其实杨晨不大确定潘灵犀能不能被抓到。 上回在南境南宫府时，他差点以为潘灵犀要死了，后来也没她消息，自然而然就以为她销声匿迹了，却不想竟然会在昌隆铺看见她。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杨晨更加确定那散布谣言的背后之人是外邦人，嗯……不对，如今南境已经是大唐的疆域，或许应该是类似的‘反清复明’吧。 涂占连连应下，那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便走了。 见县令出来，一众人等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刚有领头捕快想要问什么，涂县令便道：“本官得到线报，有朝廷追击的江洋大盗流窜入本县，现在……兵分两路，随本县去缉拿大盗！” 江洋大盗？ 他们怎么不知道……朝廷有追击的江洋大盗啊？ 但是……县令大老爷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一群人乌泱泱的便涌出了县衙，其中一队精准的朝昌隆铺方向而去。 县令也是谨慎小心的，他并没有直接进入昌隆铺而是在周围的铺子和人家假模假样快速搜查一番后，才去了昌隆铺。 后院中，潘灵犀正将那两个金吾卫捆成粽子，嘴里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块破布，身后站着的男子显得有些凝重。 “圣女，这两人来者不善，不如杀了灭口以绝后患！” 潘灵犀神色微动，秀眉微微蹙起：“不可，现在杀人太过危险，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哪方势力派来的，在没弄清楚之前不可轻易处置，你找人将他们关起来，好生审问再处置。” 那男子觉得有些道理，便颔首应下，随后又招呼来两个人，想将那两个金吾卫抬进后面的菜窖里去。 忽然掌柜的小跑过来，十分焦急的道：“东家，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有江洋大盗在流窜，要进来搜人呢！” 潘灵犀暗道不好，忙道：“快些将人藏起来！” 那男子已经上前一步：“圣女，你先从后院离开，这里我来应付。” 听见外面有县衙的人，两个军士挣扎的更厉害了，潘灵犀将头上的维帽带上，吩咐道：“带上他们，跟我来！” 后院的门急急忙忙的开了，潘灵犀上了一辆马车，随后那两个金吾卫也被一并丢上，后院的门才刚关上，涂占便带着人闯进来了。 “涂大人，您走这么急做什么？咱们铺子里难道还能有盗贼吗？”那男子面露笑意，十分无害的模样。 涂占才懒得管他在说什么，反正两位贵人交代了，务必要将人找出来才行。 而且，那也不是普通人的，金吾卫，那可是陛下亲兵！要是在他地头上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 衙役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倒是找到好几个谈生意的，但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涂占急的揪头发，余光一眼瞥见后门，忽然一拍脑袋：“那江洋大盗或许从后门走了！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继续查，其余人跟本官走！” 第1500章 找人（求月票） 涂占来势汹汹，带着一帮人健步如飞，丝毫没有花甲老人之态，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怕啊，万一金吾卫的人在他地盘上出事，他可能……脑袋不保啊！ 涂占一边追人，一边泪流满面，可他追出了三条街，都没找到人。 这下可就要糟了！ “大人，这哪里有什么江洋大盗啊，您是不是弄错了？咱们都已经追了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啊。” 涂占呼呼的喘着气，抬头看去，这条路他已经来过第二回了。 出了昌隆铺，其实就不太好找人了，毕竟他们没有一个人认得要找的人长什么模样，就算错身而过也认不出来，唯一的凭证不过就是金吾卫被人绑了所以比较明显，可他们只要将人扔在马车上，或者打晕了藏在某个角落，县衙的人就没那么容易找到。 “你们继续找，如果发现了可疑人物，便都带会衙门！本官……本官先回去一趟。” 杨晨和程处亮就站在县衙门口，看见涂占自己一个人回来，心里就预料到没有好结果，果然一问，人还真的没找到。 程处亮急的来回走，看向涂占：“我让剩下的人跟你们一块去找人，务必在天黑之前将人找到！” 杨晨忽然道：“涂大人，你守住县城的进出城门了吗？” 涂占一愣：“没有啊……哎呀，那人会不会带着两位军士出城了呀？下官疏忽了！下官马上派人去城门口看着！若有可疑的人，立刻抓回来！” “不用，你让衙役依旧在城中所搜，城门口那边交给我们。”杨晨看像程处亮，程处亮一点头便脚下生风的出去了。 涂占拱拱手，也走了。 程处亮命藏在各处的金吾卫分别向城门口聚拢，他们穿着便服，行动也方便一些，只要有可疑的人出现还能一拥而上将人拿下。 程处亮安排妥当之后便回了县衙，见杨晨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便道：“我已经让人去了，只要他们出城就定能抓到！”程处亮缓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是南境那帮人，当初的南境……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还想干什么！” 程处亮握着拳头，似有不忿。 杨晨面无波澜的道：“南境其实没什么，主要是潘家。” 当初潘家已经全部覆灭，潘凝烟也死了，潘家的长老也都死了，一直跟他为敌的潘灵蝉也已经冰释前嫌，却没想到有一天潘灵犀会来找麻烦。 杨晨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说到底，当初潘家的覆灭跟自己也是有扯不开的关系的，而且潘灵犀……自己也是愧对的，如果她来找自己麻烦，也说得过去，但是这次却是冲着李世民去的，是冲着大唐去的，这可能就不是潘灵犀的私怨，而是整个潘家的…… 想当初，潘家的目标在南境，而潘凝烟的目标在整个大唐，潘家女子血脉相通，潘凝烟死在长安，潘灵犀前来寻仇自然也站得住脚。 可是不管是针对他杨晨，还是针对李世民的，只要潘灵犀做了这件事，那么朝廷就不可能会放过她。 私心里，杨晨还是不想她死的。 想起从前的潘灵犀，虽说任性了一点，但是到底是个小女孩罢了…… “晨子，你在想什么，半天都不说话。”程处亮见他脸色不大好，伸手搭他的脉，装模作样的道，“挺稳健的，没事啊。” “……”杨晨抽回被拉着的手，“我在想，抓到潘灵犀要怎么处置。” “处置？这还用说吗？” 程处亮理所当然的表情。 做出这等事，居心叵测，自然是破皮抽筋斩首示众，毕竟这是符合律法的。 “晨子，你不会是因为对方是你老相好，你就不舍得下手了吧？你这样可不行，女人是毒蛇，尤其是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女人，更是连碰都碰不得，再说了，这次她碰的可是陛下！” 杨晨翻了个白眼给他，顺道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你大爷的胡说八道什么玩意，我什么时候跟她成老相好了！还有！现在还没证据证明是她干的！” 程处亮龇牙咧嘴，不过还是没忘了反驳：“你觉得不是她还能是谁！事实摆在眼前，就算真不是她，现在也脱不了干系！” 杨晨松开手，哼了一声，眯了眯眼道：“不错，脱不了干系。” 金吾卫失踪在昌隆铺，潘灵犀进去后也没再出来，涂占去找人连毛都没找出来，一切的一切早已说明潘灵犀和昌隆铺的关系了。 “不过……那东家便是潘灵犀吗？” 程处亮理所当然的道：“不是她还能是谁？她是南境潘家的人，为了报仇来这里散布谣言蛊惑人心，说起蛊，他们潘家不就以蛊虫著称吗？说不定……她还有更大的阴谋！” 杨晨砸吧砸吧嘴：“还是算了吧，连潘凝烟都无法刺杀成功，凭潘灵犀那小丫头？可能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不是杨晨瞧不起潘灵犀，而是跟潘凝烟比起来，她年纪小，长得嫩，武功差，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这次的复仇，顶多也只是泄愤而已！ 杨晨叹了口气，拿着手边的茶盏细细摩挲：“还是快些将人找回来的好。” 如果她对那两个金吾卫下手了，估计不用等捆着她回长安交差，八成程处亮就会在路上劈了她！ 金吾卫的人每隔半个时辰就来报一次消息，可无一例外的，是没有可疑之人。 涂占那边找的精疲力尽，一个下午，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只能一脸害怕的回了县衙。 程处亮一听，当场就暴走了：“这么多人，屁大点的地方，你竟然告诉我找不到人！那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就算变成了尸首，也总是占地方的吧！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给我找人！” 涂占被勒得无法呼吸，眼看就要晕厥过去，杨晨大发慈悲的将他从程处亮的魔爪下救出来。 涂占像看救命恩人似得看着杨晨，发自内心的道：“公爷，下官真的已经将所有商铺和人家都找遍了，但是就是没找到人啊！而且昌隆铺那边下官一直让人在，里里外外连老鼠洞都掏了，什么都没有啊……” 说到后面，县令的声音充满了悲戚。 第1501章 一世英名啊（五章求月票） 程处亮原本就是个急脾气，这次三两回的没找到人，更急的坐不住，正准备亲自出去找人，杨晨拉住他：“我跟你一块去，不过只能咱们两个人去。” 程处亮还没说话，涂占便吓了一跳：“万万不可啊，二位单独前去，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这不行啊！下官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不然让下官跟着二位，下官一把年纪了，就算死了，说不定陛下还能看下官忠心，赏下官一个身后哀荣呢！” 杨晨有些无语，你丫的才一个县令，死了还想要身后哀荣，以为你是宰相啊！ 不过，去也是可以去的！ 让涂占去换了一身衣服，杨晨程处亮便带着他走了。 程处亮正欲往城门口去，就被杨晨拽住：“出不了城门的，带着两个人，估计是坐了马车，从昌隆铺到随意一个城门口的时间都不少，没那么快的，肯定还在城里。”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我们去哪里找？这里的铺子和人家都已经找过了啊。” 涂占猛点头：“的确已经全部找过了，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二位，他们会不会躲到地下去了？” 杨晨看他一眼：“你有在昌隆铺找到地下密室？” “额……下官没有……密室这个……难度太高了，那昌隆铺不过起来短短几个月，且因为生意好，下官也注意过，并未见过大动土木，且衙役也搜查的很仔细，没有发现地下密室。” “那就对了，昌隆铺没有，其他地方又是普通百姓的铺面和住宅，他们带着两个人，能藏到哪里去？”杨晨道。 “那我们去哪里找？”程处亮捉急的捏着拳头。 杨晨转头看向涂占，笑眯眯的道：“涂大人，敢问东岭县最繁华的花楼在何处啊？” “……” 程处亮怔愣了片刻，随即一拍脑袋：“对啊，这个点花楼已经开了，姑娘也出来招客了，且人多眼杂，要混进去很容易，好主意啊！姓涂的，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 涂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身体半截入土，竟然……竟然要带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去逛花楼！ 他的……一世英名啊！！ 涂占泪流满面，但是程处亮在边上威逼利诱的，只要他敢露出一点不想去的意思，那沙包大的拳头就会挥到眼前来，没有办法，涂占只能硬着头皮去。 东岭县只有一个喝酒搂姑娘的地方，涂占没有来过，毕竟他某些反面已经不能满足逛窑子的条件了，就算来了，也只能干喝酒，只能看不能动的滋味，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站在门口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的，大冬天的也不嫌弃冷，身上依旧穿的很少，一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站着，顿时眼前一亮，迎了上来。 涂占自然而然被忽略了，不过他恨不得没人搭理自己，低着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仆人。 那些姑娘就是这么想的，一个两个左右将杨晨和程处亮围住，媚眼如丝，娇声细语的。 “二位公子可是累了渴了，奴家这里有上好的酒菜呢！” “公子年岁几何啊，看起来贵气逼人，可不像是本地人呢……” 几个姑娘一边说着话，一边忍不住打探起来。 这东岭县有多少公子哥她们比谁都清楚，这两个明显是外面来的，而且身上气质不俗，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游玩，要是她们能被看上，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不用愁了。 杨晨和程处亮被格外殷勤的拉了进去，涂占倒是没人理他，不过他也不敢跑，只能硬着头皮一道跟进去。 眼见这么个老头也来了，那些姑娘们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的笑，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去揪胡子，扭着腰肢嬉笑起来，弄得涂占脸红脖子粗。 杨晨被那股脂粉味熏得快不行了，好在程处亮力气大，几个来回就帮他也挣脱了。 “去去去，小爷我是来听曲喝酒的，去给小爷弄个雅间来！” “哎哟，这位公子火气这么大啊，想要雅间啊，银子呢！” 杨晨什么都没有，唯独银子没缺过，见那女子伸手问程处亮要钱，直接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重量级银饼子。 “要一个位置最好的雅间。”杨晨道。 那女人看见那银饼子，眼睛登时雪亮，周围的女子更是发出一声惊呼，十分的惊喜。 杨晨嘴角抽了抽，这银饼子最多也不过十两，这帮女人好歹是服务有钱人的，怎么一副没见识的模样？ 程处亮也一脸鄙夷，连连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是是，几位跟我来！” 一路上了二楼，那女人将人带到后忙让人过来上茶，自己则识趣的出去了。 这里视野很开阔，杨晨和程处亮并未坐下，看了眼战战兢兢的涂占，心道也是难为这老头了，便道：“涂大人你在这里看着，若是看见可疑之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下官知道！” 杨晨颔首，随即便和程处亮一道出去了。 这花楼并不大，但是里面的人可不少，大约是因为东岭县唯一的妓馆的原因，所以人流量格外的大。 杨晨和程处亮穿梭在走廊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通往后院的月亮门。 “晨子，你确定会在这里？” 杨晨道：“否则呢？其他前面人多，潘灵犀又是女的，总不会去前面吧，肯定是往人少的地方去，后院人少，而且进出采买的人多，想要混进来也容易些。” 程处亮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加快步子走路，刚一走到岔路口，迎面过来一个小厮，见他们面生就要拦住他们，杨晨想也没想从怀里掏出银子丢他怀里，那小厮才刚张开嘴，一看见那银子，顿时面上一喜，热情的凑上来：“二位可是有什么事？是不是东西丢了？找不到姑娘了？” 杨晨冷笑一声：“我们是丢人了，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找到。” 手里的一张银票摇啊摇的，那小厮差点乐得晕过去。 “能！小的可是在这里好几年了！二位要找什么人啊？” 第1502章 正经生意 那小厮是花楼里负责给客人送东西的，自然对楼里的构造十分清楚，二话不说便带他们往后面走。 “二位公子要找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啊，或者知道叫什么名字吗？小的别的不敢说，这楼里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小厮叽叽歪歪说了一路，却见这两人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与其说是来这里找人的，倒是更像是来搜人的。 小厮警惕起来，害怕这两人是来砸场子或者抢东西的，便索性闭了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晨子，没有啊。”程处亮一脚将门踹开，里头灰扑扑的全是柴火。 小厮忙道：“这……这是柴房啊，二位……二位究竟在找谁？” 杨晨在里头逛了一圈，将柴火都掀开了，角落里也仔仔细细看了，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问你，你们这里有什么地方是容易藏人的。” “藏人？”小厮一愣，心里猜测着，难道这两人是来追什么人的？ 管他呢，反正只要跟楼里没关系就好！ “有，有！厨房那边有好多间小房，还有几间暗室，二位跟我来吧。” 所谓暗室，不过是花楼老鸨用来管教姑娘的地方，往往会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打手在门口看着，不过里面没人的时候，门口自然也是没有人守着的。 小厮在前头快速的带着路，十分殷勤，事实上他有些后悔拿那银票了，要是出什么事情，他还不被打出去，到时候挨一顿揍算不得什么，丢了活计没银子赚，那才是大事！ 这楼后面的房子很低矮，却不是规规矩矩的一排，而是四周相围，且还有些曲折婉转，一个弯过来往往看不见对面的人，一不留神还能撞上，这个地形，如果想要藏人躲人，还是很方便的。 “两位，就是前面了，那几间都是暗房，斜对面的是厨房小间，不过现在厨房正在忙活，二位恐怕不大好过去。” 那小厮话还没说完，程处亮和杨晨已经越过他往前走了，吓得他连连跟上。 程处亮比较粗暴，一个一个门踹过去，以至于许多人都注意到这里，那小厮明显慌神了。 “二位，二位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这要是坏了，可是要赔的啊！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了，杨晨注意到已经有人过来，且各个神色不善。 “处亮，等一下！” 程处亮已经状似疯狂，一脚就把门给踹飞了，这让小厮瞠目结舌的。 这些门，可都是那些姑娘的噩梦，多少人进去了，想出来都是脱一层皮的，但凡哪个姑娘有这力道，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几个花楼的打手已经将他们圈圈为主，杨晨蛋疼的扶额，再看程处亮，这小子正霸气侧漏的将最后一扇门也给踹飞了。 “你们是哪里来闹事的！” “少废话！把人捆起来！敢来我们这里闹事，找死！” “谁！是谁！给老娘站出来！”一道尖锐气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不消片刻老鸨就从人群里骂骂咧咧的挤出来，一看见杨晨和程处亮还有些愣神。 能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有钱的，不过小地方的有钱人，大多有些爆发户的感觉，但是眼前这两个，分明是骨子里有贵气的。 老鸨怎么说也是阅人无数的，一眼便看出眼前二人不俗，面上扭曲的神情也逐渐柔和起来，不过在看到那一扇扇壮烈牺牲的门时，瞬间又狰狞如鬼魅，胸前那两团白云被气的直抖。 “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人，大白天就来这里闹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做是可是正经生意，就算官府上门，也要有个说法！”老鸨掐着腰，气的头顶直冒烟，但是话还是没说死。 边上几个壮汉都是在花楼里干了好多年的，对老鸨的脾气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以往这个时候，老鸨定是柳眉一竖，气势汹汹的让他们去把人给宰了，最好能剥皮抽筋再把尸首扔出去喂狗，现在……怎么好像在讲道理？ 一群大汉一脸懵逼的看着气的头晕脑胀，还在维持最后一丝理智的老鸨。 杨晨眼角抽了抽：“正经生意？” “……” 不远处，一个小间内，潘灵犀正头皮发麻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个身影，再看身后那两个被堵住嘴说不出话来的金吾卫，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方才官府的人已经来查过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地方躲过去。 “该死的杨晨！”潘灵犀指尖紧攥，掐在掌心里有一丝丝的痛意。 当初潘家覆灭，她几乎悲痛欲绝，要不是靠着最后的一丝信念，否则她早已一道生祭了潘家。 昌隆铺是她花费了巨大的心血才创建完成的，几十条生意线，也是她的人脉。 在失去潘家的助力之后，她举步维艰，尤其是在大唐疆域中，她这个潘家圣女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她偏偏不能做一个普通人。 奶奶惨死，潘家长老叛变，在南宫家一战，大部分南境江湖势力毁于一旦，而对此最得意的便是大唐。 透过木门，潘灵犀清晰的看到杨晨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再次看见他，却恍如隔世。 哐当！ 潘灵犀心里一跳，转头发现是那两个金吾卫挣扎着将东西撞倒了，面上一怒，抬腿就踹了一脚过去，正中敏感部位，那金吾卫顿时面色如茄子般，紫红紫红，仿佛要爆炸了。 “再敢闹出动静，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割了！” 两个金吾卫当即浑身一僵，惊恐的瞪大双眼，那某个隐隐作痛的部位，似乎都不痛了。 潘灵犀轻哼一声，再扭头，却发现杨晨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老鸨竟然放他们走了，眼见他们朝自己这里过来，潘灵犀慌了。 顾不得那两个金吾卫，潘灵犀破窗而出。 好在她面上一直蒙着纱巾，面容没有被人看去，那两个金吾卫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也好过她被杨晨抓住。 一道身影忽然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程处亮和杨晨第一反应便是追上去，那老鸨和一种打手却是一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第1503章 爱恨分明崔徕 “处亮，你去追人，我去找人！” “好！” 两人瞬间分来，一个奔着潘灵犀追去，一个则去小屋里找人。 杨晨刚靠近门外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那门上落了锁，杨晨推了推，又尝试着用脚踹，但是丝毫没有程处亮那种威风凛凛的效果。 无奈之下，杨晨看向老鸨：“十两银子，开个门吧。” “……” 门开了，露出两个被捆住手脚，无法动弹，嘴里还塞着布条的人，狼狈自此，他们有点想死…… 他们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谁成想刚来这里没多久，竟然就被人抓了，而且那还是个女人！ 杨晨将他们嘴里的布条扯下，一边给他们解绳子，一边道：“什么情况？” 二人忙道：“方才逃跑的是个女人，我听那昌隆铺的东家叫她圣女！” 果然是潘灵犀，不过…… 杨晨狐疑的道：“昌隆铺里还有东家？” 二人齐齐点头。 杨晨思索片刻，见他们已经将身子解了便急急忙忙的去追程处亮了。 还没到前面，耳朵旁便出来一阵阵的女子尖叫声，跟在后面还一头雾水的老鸨瞬间反应过来出事了，带着人撒腿就跑。 鸡飞狗跳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一种娇花般的女子在纷纷尖叫到处乱跑，来这里消遣的男子们则是一脸怒容，在见到老鸨出现的时候，纷纷露出怒气。 “老鸨！你这怎么回事！”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酒了！” “你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这怎么回事！” 老鸨惊恐的看着眼前两个打斗的声音，连连道：“快！快去把人制住！我滴亲娘哟，这是要作死啊！快！都给老娘抓起来！” 想了想，老鸨意识到有个是不能惹的，当即改口道：“把那蒙面见不得人的给我抓起来！敢在我这里闹事，老娘要剥了你的皮！” 要剥皮了，打手们顿时恢复了从前的干劲，凶神恶煞的帮着程处亮去堵潘灵犀。 二楼上，早已听到动静的涂占一脸慌张的跑下来，看见程处亮在追人，眼前一亮，顾不得去和杨晨说话便往大门外跑去，不消片刻就带着一队衙役进来，衙役后面，则还有闻风而来的金吾卫。 一群人气势磅礴的涌入楼内，原本还在叫嚣的恩客们顿时噤声，有些慌张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正好让出一条道来。 潘灵犀已经被程处亮的砸过来的凳子砸伤了手臂，这会正钝钝的发疼，眼看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想要逃脱也难如登天，索性一咬牙，准备鱼死网破。 右手经脉处，从肩胛到掌心一条黑丝蔓延起伏，一条拇指寸长的物体在起伏蠕动，渐渐朝着掌心而去。 就在潘灵犀准备破体时，忽然一个黑衣人从二楼一跃而下，正好将追在身后的程处亮挡开，又在瞬间抛出一枚小火雷，砰的一声，让涂占的人当即被炸飞出去，金吾卫的人反应快些，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三两个人在地上呼痛。 白雾弥漫在空气中，视线变得极其模糊，甚至连人影都看不清。 “人跑了。”杨晨咳嗽两声，很确定那里已经没人了。 程处亮一听，气急败坏，见涂占在大门不远处猛烈咳嗽的，骂人的话在嘴角打了个转，还是咽下去了。 毕竟一把年纪了，骂了也没用。 潘灵犀跑了，还是个黑衣人把她带走的，程处亮懊恼之余也很疑惑，难不成她还有同伙不成？ 杨晨却是点头道：“你还别说，还真的有，那个昌隆铺的东家不是潘灵犀，看来她在这里还有帮手。” 程处亮讶然，随即反应过来便让人去外面搜查。 如今已经暴露身份了，再遮掩下去也没什么大用，索性金吾卫和县衙里的衙役一起出动找人，一时之间整个东岭县都紧张起来。 昌隆铺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问三不知的伙计还那个徐兆韦，不过涂占拷问了半天，也没从他嘴里问出来了什么，结合他的表现，涂占认定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城门已经闭合，他们出不去的，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杨晨看像涂占，问道，“谣言一事处置的如何了？” 涂占连连道：“下官已经抓了十几个人了，只是谣言十分厉害，大街小巷都有人在闲谈，如果每个人都要抓，下官这大牢都不够用……” 杨晨道：“不用抓了，直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贴成告示告诉百姓，让他们知道其中是有人在故意挑拨的，百姓并不是一味的愚昧，今日街上所为，想来已经有人在揣测了。” 涂占眼睛亮了亮，顿时一拍大腿道：“公爷高明！下官这就去命人张写告示！” 涂占匆匆便走了。 东岭县城门紧闭，衙役在街上到处行走抓人，城墙告示处却张贴出一张榜文，逐渐便有百姓聚拢而来，随即义愤填膺怒骂声逐渐传开。 …… 柳之允得到东岭县那边的消息后，已然打算启程回长安了。 崔徕却在前一日上表长安，此事了结后自请致仕回乡，这件事让胡为进等人像吃苍蝇一样难受。 崔徕上表请辞的原因赤裸裸的写着，是因为他不屑与宵小之辈同朝为官，为了持身自正，也为了眼不见为净，所以他打算致仕了。 这无异于明晃晃的一个巴掌，打在蒲州官员的脸上，让人痛得火辣辣的。 柳之允对此一笑而过，却是有些欣赏这位爱恨分明的崔大人，临走前一夜还特意相邀深谈，直到夜深了二人才作罢告辞。 此时站在城门口，胡为进等人站在崔徕身后，眼见柳之允对崔徕十分熟稔，一个个面如死灰，至此，他们大概也猜到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了。 可他们还是觉得不甘心，甚至有些诡异的感觉。 蒲州城流言如柳絮般纷飞，可分明没见人做什么，为什么却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还有，分明有人被抓动用私刑，为什么柳大人视若无睹，还教训他们？ 这根本就无法理解！ 虽然不甘心，但是事实却是蒲州城内早已没有流言，且风向已经截然相反，如今更多的人都愿意赞美，甚至流传出来的才子诗作，也不再是风花雪月之作，竟多是赞颂朝廷的赞歌。 虽然这是个好现象，但是对胡为进等人而言，跟催命符也没什么两样了。 第1504章 有种别去 柳之允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在空中鞭笞，清脆的声音落在耳边，车辙便压着雨后的泥泞缓缓前去。 崔徕木然的看了好一会，直到看不见了，才缓缓收回目光，等回头看见那一干垂手羞愧的官员，顿时哼了一声，下巴一抬，鄙夷的道：“本官没多久就要回博陵了，尔等尽可随心所欲，不过本官还是要告诫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为官者，当以百姓为子，若做不到诚心厚爱，就是平常待之也无不可，若是无法如此，倒不如脱了官身早早回乡种田，省得行差踏错之后还要连累家人，子孙蒙羞，言尽于此，本官还要回去晒太阳，先走了！” “……” 崔徕一身轻松的走了。 既然已经向陛下表明心意，那么还能有什么最差的结果呢？ 崔徕从所未有的感受到身心舒畅，从前他寒窗苦读，满腹经纶，读着圣人之言，心怀抱负，想要为天下百姓计，可真正到了官场才发现自己疲惫不堪，如今虽然醒悟的晚了些，但是也算知道自己不是一块当官的料。 为官无能，何尝不是罪？无能者所酿造的祸患，有时候比奸臣佞臣还要可怖。 崔徕长吁出一口气，面上扬起笑意，最后一抹不痛快也消散了。 虽然无法实现年轻时匡扶社稷的宏图壮志，但是能退而求其次的寻找到自己想要走的路，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以后，不当官了，回家去当个自在人吧。 经商其实也不错的，且如今的大唐人力实在便宜的很，他可以去扬州码头占一席之地，坐在码头上，案台清茶，给前来卖力气的百姓点个卯，等到了饭点再分他们一两个白面馒头。 崔徕喜滋滋的幻想着自己未来的生活，和跟在他身后，一脸灰白的人形成鲜明对比，路过的百姓都不由得好奇的张望过来，如往常般压低声音细细议论着，等他们走远了，议论的百姓便也散了，等回家去忙活永远也忙活不完的事务，在城门口看见的一幕也忘得干干净净。 …… 李世民手里正端详着两幅丹青，这是宫中最好的画师按照秦琼和尉迟恭的模样做的画，画像上的两位大臣正气祥和，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莫名心安，这种感觉微妙又格外舒畅。 李世民很满意，淡淡的道：“黄玉，张贴在寝殿之外的。” 黄玉忙小心翼翼的接过，生怕手下小太监做的不好，便躬身弯腰退步出去，在门外忙活了一阵，亲自将画像贴好了。 “陛下，这样……可行吗？”黄玉壮着胆子道。 李世民只轻轻扫他一眼，黄玉当即感觉威压重了几分，不过他心里还是十分淡定的，他能感觉到这只是普通的帝王威压罢了。 李世民并未生气，面上也浮现出一抹不自信来，但嘴里还是肯定的道：“可行。” 可不可行的，等晚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贴画像这个主意是长孙皇后建议的，李世民一开始不以为然，直到前两日尉迟恭体力不支在家告病，李世民才想起这个主意来。 有，总比没有要好吧？ 怀着这个侥幸心理，李世民让人画了两幅画像，且还暗暗的示意，要画的如神像一般庄重威严。 画师也算不辱使命，在细细作画三日后交出了画卷，李世民只看一眼，便觉得画的甚好。 看了眼那扇开着的大门，李世民扬起笑意：“黄玉，皇后在作甚？” 黄玉声音略带欢快，回道：“皇后娘娘正在后宫带领娘娘和公主们织毛衣呢，前几日皇后娘娘下了旨意，说要宫中织出三百件毛衣，然后赠予军中将士，以做御寒之物。” 李世民顿觉欣慰：“朕记得前不久宫中已经拿出五百件毛衣赠予北地百姓，如今又要出三百件毛衣，这后宫的女人，大概都忙坏了。” 见李世民心情不错，黄玉连连笑着道：“陛下有所不知啊，这后宫中的娘娘和公主，都喜欢织毛衣，而且皇后娘娘也说，公主们学学如何织毛衣也是有好处的，这样还能亲自给自己未来的驸马都尉织一件，以此增进夫妻之间的情意，陛下，奴斗胆猜一猜，皇后娘娘，说不定也给陛下织了一件呢。” 李世民一愣，随即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但随后看见黄玉笑得贱兮兮的模样，便板着脸呵斥道：“胡说什么！” 黄玉自然察觉得出李世民是真怒还是假怒，当即也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连连告罪。 李世民轻哼一声，嘴角弧度却扬了起来，心里也有些痒痒。 他的皇后，也给他织了一件毛衣？ 嗯…… 好像也还不错。 李世民佯装咳嗽一声，将心里窜出来的念头压下去，拿起一本奏折来想认真看，可发现努力了许久，竟然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黄玉，你可知罪？” 正在一旁认真装透明人，不想让自己影响到李世民看奏折的黄玉浑身一僵，脑海中警铃大作，如临大敌般惊恐的看向李世民，颤巍巍的道：“奴……奴……” 他做啥了呀！ 黄玉哆嗦半天，感觉自己的胆汁都要被哆嗦出来了，但是思来想去，他丫的就只是站在边上没说话啊！ 李世民将手中奏折一甩，霍然起身：“走，去见皇后。” 眼见李世民已经走了，黄玉脑门上的汗珠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是…… 这是想皇后娘娘了啊！ 黄玉猛地松了一口气，眼中划过一丝窃喜，接着笑眯眯的忙跟上去。 “陛下，您慢些，您走慢些……刚下过雨呢，廊道路滑。” 话虽这么说，但是李世民丝毫没有要走慢的意思，反而越发健步如飞。 黄玉暗戳戳的在背后笑了起来，一不留神被李世民发现，在他扭头瞪过来的时候黄玉变脸似得将笑意收敛起来，随即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走了好一会，黄玉终于忍不住了，不怕死的道：“陛下，娘娘这回正在忙，想来耗费了不少精神，不如您去膳房拿些新奇的点心一并带过去，也好叫娘娘高兴。” 李世民步伐一滞，停了下来，回头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你有老婆吗？” 黄玉嘴角一抽，感觉胸口扎了一把刀。 李世民说完便继续健步如飞的走，不过走着走着，黄玉发现这是去膳房的路。 你有种骂我，有种别去啊！ 唉，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第1505章 人心 大海之中，大唐雄风号船队如孤叶般漂浮着，船身颠簸，船员如无力的浮云任由水力推拉，从这头颠簸到另一头，脚步虚浮，仿佛只要一不留神就会从船上飞出去一般。 化名杨明的李承乾已经干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他站在甲板上，一只手紧紧扣住粗壮的桅杆，另一只手里拿着望远镜努力向远处眺望。 “杨总管，海浪太大了，看起来像是起季风了！” 身后有人喋喋不休的喊着，试图想让他回到船舱里去。 李承乾咬着牙，努力的用望远镜观望周围。 一定要找到一个海岛，否则他们将面临渴死的危险！ 李承乾想起前两日遭遇的海难，面色便格外严肃。 当时船体被礁石击穿，导致储存在船舱底部淡水减少大半，虽然还有许多淡水留下，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们还要在海上漂泊多久，才能找到师父要他寻找的美洲大陆。 而且，船上还有许多将士，他们远离故土踏上海航之路，他们的目的却不是探寻航线，而是在航线抵达之时与陆地上的军队作战！ 李承乾嘴角被打上了腥咸的海水，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味道有些难以忍受，可一想到美洲上已经有占领美洲的英格兰军队，或者其他国家的军队，便眉头紧皱，他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重担。 物资，是大唐需要的，而土地，也是大唐需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个叫做路易斯的人，这个让大唐感受到威胁，让他师父也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外邦人。 “杨总管！风浪越来越大了，快些回船舱吧！” 两个人急匆匆的过来，试图让李承乾回去。 李承乾随口应了一声，手上的望远镜却没停过，忽然在虚无缥缈之处，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黑点，李承乾瞳孔猛地一开，当即聚精会神的努力辨认。 “岛！是岛！” “什么？岛？”那二人错愕的看向李承乾看的方向，不过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碧海蓝天水天一线，风浪依旧大的可怕。 啪！ 海水打上了船的甲板。 李承乾已经放下望远镜，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回走，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快！舵手朝东北方向前进！东北方向！” …… 东岭县一处幽暗的茅草屋，从外面看破败肮脏，周围也没有百姓居住，不远处甚至还有牛羊呻叫，方圆五十米，丝毫没有人。 “圣女，你的手臂受伤了，我去弄药来，你好好歇着。”男子看完伤势后便缓缓起身，看了眼在干草堆上面色灰败的潘灵犀，皱了皱眉，声音低沉的开口道，“圣女，依靠我们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大唐的强盛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如果没有盟友，是不可能伤到它分毫的。” 潘灵犀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古井般毫无波澜，深邃的仿佛能将一切吸融进去。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大唐，她只是……想要为潘家出一口气罢了！ 她是潘家人，做不到无动于衷的活着，尽管知道自己无法掀起风浪来，可也不得不去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是什么好念头。 “圣女，你真的不考虑和他们合作吗？” 闻言，潘灵犀细长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抬起头看向这个潘家的最小长老：“临长老，你觉得我们还有和别人合作的资本吗？” “为何没有？那人受潘家的恩惠，允诺过会结草衔环相报，我的父亲是他的恩人，如今父亲随潘家去了，自然这恩情就由我来承。”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潘灵犀撑着胳膊靠在墙上，喘出一口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那人远在千里，他想要图谋大唐，远不是我们两个可以给予助力的，他说想要给你合作，不过是在诓骗你，想要抹除你父亲的恩情罢了。” 对方脸色变了变，显然不满潘灵犀说的这番话。 潘灵犀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如果他真的想要报恩，当初潘家在南境有难时，为何他没有一丝动静？” “南境路途遥远，自然……” “南境路远？”潘灵犀没忍住，轻嗤了一声，似自嘲般道，“如今我们二人身在关中，较之南境，究竟谁更远一些？此地他尚且能派人寻过来，你竟然说南境路远？临长老，不是所有人都知恩图报的，忘恩负义之辈在这世上远远要多上许多。” 潘临沉默了，但眉宇之间隐约有情绪起伏，可最后还是湮灭了。 “圣女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找药。” 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茅屋门口，潘灵犀这才将实现挪到自己的脚背上。 轻轻掀开，血肉翻飞，模样十分的可怖，可仔细看去却会发现那流出的血是黑红色的。 “这蛊虫反噬当真厉害，没了奶奶，我怕是也没多久能活了。”潘灵犀随手盖上，喃喃自语，“奶奶也应该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蛊虫反噬，而她自身修为不够，根本就制不住它，不是没想过将它引出体内，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功亏一篑。 天空中忽然想起一道诡异的叫声，在茅草屋内的潘灵犀顿时浑身一凛。 是海东青的声音！ 可自从潘灵蝉消失后，海东青也消失了！ 咬着牙，潘灵犀从茅屋里走了出来，抬头看去却发现天上盘旋的并非海东青，而是一只训鹰，而那道叫声，是绑在鹰爪上的哨子发出的。 忽然，那只大鹰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奔来，眼看那鹰爪就要叼她的眼，潘灵犀跌坐在地，那鹰却忽然停了下来。 潘灵犀眼睛死死盯着那只鹰，鹰眼如炬，竟是像人一样看得她心惊胆战，半晌，潘灵犀才发现鹰爪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卷纸。 小心翼翼的将纸取下来，那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可笔迹却让她心头一凛。 “潘灵蝉！” “上面写了什么？”声音突然响起，潘灵犀下意识将纸攥紧在掌心里，抬头一看，是不知何时回来的潘临。 “是潘灵蝉送来的，也没什么，我还以为她死了呢。” 第1506章 突变 潘临视线落在她掌心里，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一手拿着药一边将她扶进去。 “你不想看？”潘灵犀盯着他。 潘临摇摇头：“那是你们的事情。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安全离开这里，待会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潘灵犀若有似无的扫了他一眼：“谁？” 潘临没有说话，帮她将伤口处置好便起身出去了。 外面，杨晨和程处亮正在全力搜索，可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连脚印都没有找出来。 “涂大人，你们这里有没有人迹罕至的地方？” 涂占努力回想，一拍脑袋：“有的，东边！那边原本是放牛的地方，不过前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草不大好了，所以没多少人去了。” “就那！处亮，带上人我们走！” 杨晨和程处亮一路疾跑，身后的人也跟着快跑，一路飞奔，可到的时候只见到一座空荡荡的茅草屋，里面隐约有人存在的痕迹，但是却空无一人了。 “来晚了？”杨晨低声道。 程处亮带人在里面转了一圈，隐隐约约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药草的气味，更加断定这里有人待过，且离开时间还不是很长。 “肯定走不了多远，城门口都已经被封了，想出去是不可能的，定然还在城内！” 杨晨觉得好心累，一整天了，竟然还没抓到。 “我们分头找吧！” 于是，人马又分成两队穿梭，此时城中用风声鹤唳开形容完全不为过，有些铺面生怕自己受到波及，白天就迫不及待将门关了。 路上行人纷纷回家紧闭门户，逗留在街拐角玩耍的孩子也都被抱回家，一条街往过去，竟然空空荡荡的。 杨晨路过一户院子的时候发觉里面有些不对劲，跟其他宅院里有吵闹声相比，他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程处亮脾气太坏，涂占不敢跟在他身后，所以是跟着杨晨来的，见他忽然停下，又神色古怪的模样，当即警惕起来。 “公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杨晨抬手示意他保持安静，眼睛依旧紧紧盯在前方那处院落的大门上。 忽然，那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潘灵犀竟直接朝他奔过来。 “杨晨，快走！” 什么？ 杨晨还没反应过来，潘灵犀已经满脸惊慌的朝他飞速奔来，好像身后跟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涂占却是眼前一亮：“快！抓住这个贼人！” 衙役们一拥而上。 潘灵犀已经到跟前，见衙役朝她扑过来，面上毫无惧意，一双眼睛死死的在杨晨身上。 与此同时，一道锋芒忽然出现。 杨晨察觉到一丝危机，几乎是本能的，在瞬间便进入了奇异空间之中。 一瞬间，噪音戛然而止，耳边还能听到的便是过滤过的人声，同时他还听到了潘灵犀略带惊恐的低呼。 “这什么情况？” 下一刻，杨晨再次一闪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涂占以及那帮衙役都惊恐万分的盯着他，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杨晨扭头却看到自己方才站的脚边有一块明晃晃的刀片。 墙头上忽然跳出两个人影，在瞬间朝另一个方向飞奔逃窜。 杨晨想也不想的大喊一声：“追上去！” 其中一部分衙役当即便追了上去，涂占却没走，带着人将潘灵犀团团围住。 潘灵犀无力的半跪在地上，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潘灵犀？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不过你……” 话还没说完，潘灵犀眼前一阵晕眩，随后竟直挺挺的朝地上摔去。 杨晨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她。 “喂！潘灵犀！你醒醒！喂！” 杨晨晃了半天也没把她叫醒，见涂占还愣在一旁，道：“先把人带回去，再找个大夫过来。” 涂占正沉浸在杨晨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状态里，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听到这话更迷茫了，但是他还是战战兢兢照办了。 大白天见鬼了啊，公爷竟然凭空消失了…… 厉害，厉害啊…… 潘灵犀昏迷了整整一个下午，大夫看完后出来直摇头，不过倒是说了她脚背上的奇怪症状，但身为医者，大夫除了觉得毛骨悚然，竟然什么病因也没看出来。 杨晨略思索了一番，想到应当和潘家蛊虫有所关联，也不过多为难大夫，赏了银子就让他走了。 程处亮在外面找人，晚饭也没回来吃，涂占就比较倒霉了，他一个小小县令更不敢在侯爷在外忙活的时候，自己却回家吃饭，这不是找死嘛，所以索性卷了两个馒头就带着人急匆匆的出去了。 一把年纪了，看背影倒是有些可怜兮兮的。 潘灵犀是在杨晨吃饭的时候醒过来的，脸色惨白似鬼，喘口气都费劲，丝毫不见白日龙精虎猛的踪影。 杨晨端着饭碗站在她床头边上，老神在在的看了她一会，忍不住道：“处亮的功夫还没厉害到这个地步吧？你怎么好像伤的很重？” 潘灵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白了他一眼，扭过头默不作声。 杨晨也不气恼，踱步走到桌边坐下，将饭碗扔在桌上，胳膊撑在膝盖上，继续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蛊毒？” 潘灵犀盖在被下的双脚微微一颤，面上逐渐氤氲起怒气来。 “这与你无关。” 见她恼羞成怒，杨晨也懒得再问下去，不如问一下跟自己有关的事情。 “你现在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潘灵犀唇畔蠕动了一下，开口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散布谣言的是我，我也有理由这么做，反正现在我人已经在你手里了，你大可以把我绑回去交差，是死是活，我都悉听尊便。” 杨晨敛眉看着她，似乎不为所动。 “你的同伙呢？” “我哪里来的同伙。” “将你救走的人不就是你的同伙？还有方才院子里的那两个人，难道也不是你同伙？你扑出来吸引我的注意力，难道不是为了找到机会放他们离开？” 潘灵犀微微一愣，意识到杨晨误会刚才的事情了。 她刚才突然出现是不错，可那只是想起潘灵蝉，不想让杨晨因潘临的恶念丧命而已，至于吸引注意力帮他们逃跑，却是真真实实没有的事情，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潘灵犀没有打算解释，看了杨晨一眼，忽然扬起一抹笑来：“不错，是我放走的，反正我也快死了，倒不如给同伴一条生路。” 第1507章 有眼无珠啊 潘灵犀说完最后一番话后便没再理会他。 程处亮是第二天挂霜的时候才回来的，一脑袋的水汽，进了屋子就变得湿哒哒的，看的杨晨瞠目结舌。 “人跑了！” 撂下三个字，程处亮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看样子是累惨了。 没找到人，杨晨还是不甘心，可涂占带人在东岭县周围足足找了三日，甚至蒲州那边崔徕也帮着找了一通，可那两人却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痕迹都不曾有了。 既然找不到了人，自然要回去，好在来之前夸下的海口已经完成，从蒲州到东岭县，以及以这两地为中心而扩散出去的州县，都已经没有谣言痕迹。 杨晨收拾东西启程，潘灵犀的病越发重了，杨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把她直接交给李世民。 私心里，杨晨还是不想交出去的，潘灵犀身上还有不肯说的秘密，秘密都还不知道，送出去了，岂不是可惜？ 再说了，李世民没说要找到背后之人，只说驱散谣言而已。 这般一想，杨晨心头大定，索性弄了一辆马车来让潘灵犀独自乘坐，自己则和程处亮骑马回去。 …… 长安内，房玄龄是最先得到杨晨回长安的消息，且因为谣言消散一事已经尘埃落定，所以房玄龄笑眯眯的心情格外舒畅。 这日他正准备和越好的同僚去吃酒，方才走到大门口没几步，就看见高士廉焦急的走了出去，看方向，似乎是朝某个官员人家去的。 房玄龄摇摇头准备走开，房遗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撞了上来。 房遗爱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像个农户打扮，不过房玄龄这段时间已经奇怪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会忍不住想揍儿子了。 “你怎么回来了？双阳镇那边的教学完了？” 房遗爱最近还是没事就去双阳镇，一来是真心想要教授学子，二来，还是想要躲着高阳，今天回来只是刚好大部分孩子要回家帮忙准备过冬的东西，所以休息了，正好他也打算收拾些暖和衣裳穿，所以索性就回来了。 房玄龄摆摆手：“快些去吧，嗯……待会去见见公主，你……最好多待几日。” 自己儿子不回公主府，天天在外面忙活，换成别人可能要疯，但是房遗爱的情况有些特殊，因此不止是房玄龄，就连李世民和宫中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要做的不是很过分，房遗爱在一定范围内表达不满，还是可以的。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名目在，至少也是一个借口，可若是哪一天这个教书的名目也不见了，房遗爱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房遗爱拱手，目送房玄龄走了，这才回了府中收拾东西。 另一边，高士廉正好在门口堵住苏敏，苏敏正急着去铺子里点账，一看见是高士廉，登时吓了一跳。 “高……高相，您这是找下官有事吗？” 高士廉眯着眼睛，十分郑重的颔首点头。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注意苏敏，可越看，越发现自己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了。 “你今日要做什么去？” 苏敏一怔，老实的道：“去铺子里点账。” “你是朝廷命官，为何日日都惦念店铺里的事情？” 苏敏舔了一下嘴唇，心道，我当官没前途了，还不兴我发展副业？ 当然了，当着人家的面肯定不能这么说。 “高相，下官这是……无可奈何啊！高相您有所不知，下官的儿子是个混账，只会花钱不会赚钱，读书又十分的无用，且下官也没有能力让儿子在朝中谋一个官职，唉，说实话，就算谋了个职位也是祸害啊……所以下官就想着，要为家中留下退路，至少在下官百年之后，苏家也不至于没落的太快，下官这是无奈之举啊……” 苏敏不由得想起昨天儿子的神算，那么厚的一个账本，儿子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阵算，就把账目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当即他便大喜过望！ 原来他的儿子，还是能成材的！只不过这才不在读书一途上，而是赚钱啊！这就跟他一样了，果然是亲儿子啊！ 嘴角不自觉的就要扬起笑意，想起高士廉还在跟前，苏敏忙装作一副哀恸不已的模样，悲戚的道：“高相，下官官职卑微，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下官还想趁着年轻能多动弹，想给苏家多做些什么，毕竟下官一大家子人，都指着下官呢……” 苏敏眼珠子转了转，见高士廉陷入沉思，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 他还要去点账呢！商业街三家铺子，布政坊那边还有两家，吉祥坊四间，他……他真的很忙啊…… 高士廉叹了口气，正好看见苏敏一脸焦急的模样，当即便有些同情他。 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可惜了，被家族所累啊。 儿子没出息，是挺糟心的，不过…… “你为何不想着高升呢？你若是高升，岂不是更容易庇佑苏家？你的儿子也会有个好归宿的。”高士廉眼底掠过一道光，试图诱导他。 苏敏忍不住腹诽，个带把的儿子要个劳什子归宿，那小子能赚大钱我这个做老子的就能笑醒了！ 还高升，他差点没把自己小命高升进去！ 苏敏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翻个白眼。 “高相，下官是什么料子下官心里清楚，当初好不容易走上仕途，后来又走的极为艰难，因此……下官实在是怕了，只有做好本分之事，其他的就不多想了，且如今陛下圣明，海晏河清，下官在朝为官相比前朝已是极为轻松，可尽管如此下官从前还过的提心吊胆，因此……” 话没说完，但是高士廉却已经领悟了。 这人是……被当初吓着了啊！ 高士廉再一次后悔自己将苏敏抛弃一事，还想要再宽慰几句，苏敏已经急不可耐的道：“高相，下官还有急事，真的要走了，恕下官冒犯了，下官要走了，要走了……” 一边说，苏敏一边朝边上走，话说完便急匆匆的扭头跑了。 耽误他赚钱啊！ 看着苏敏惊慌失措的背影，高士廉的失落达到了顶峰。 他失去了一个好的帮手啊！ 当初竟然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第1508章 新的目标 病房内，秦琼的脸色苍白，孙思邈将来探病的人都赶了出去，手中捧着一本书，皱着眉头搭着脉。 这本书是杨晨藏书室里的典籍，是一本内科类书籍，孙思邈在得到它之后视若珍宝，不仅仅因为里面的各种知识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和不可思议，更因为里面关于医术的讲解与当今世道截然不同却又相辅相成。 孙思邈一直在钻研这几本得到的书，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可是对于书中的内容依旧是一知半解的，可仅仅是这一知半解，也让他在面对一些疑难杂症的时候有豁然开朗之态，而此时，秦琼的病症显然已经很重了。 宫中送来了人参，不过这对秦琼而言已经没有用了，从脉象上看，他这具身体已经负担不起了，如果贸然用人参大补，反而会有送命的危险。 秦琼微微张着口，呼出的白气渐渐凝聚成型，不过只片刻功夫便烟消云散了，他疲倦的眨了眨眼，见孙思邈的脸色依旧严肃，心里反而没了原先的害怕。 是啊，他也是怕死的，这种怕不同于年轻时在战场上杀伐时可能面临的战死，而是一种不甘心。 虽然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老死，可是他并不满足于这种死法，对他而言这是最惨淡，最折磨的一种死，他宁愿在战场上死于敌人的刀下，而不是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英雄迟暮而不得不屈服，未尝不比人生八苦少上一点的苦。 喉咙里泛起一股痒意，秦琼微微咳嗽两声，身体便不自觉的弓起来。 孙思邈岿然不动的神情终于松动了：“国公爷可要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秦琼冲他摆了摆手：“不必了，我无事，孙老先生您不如先去忙吧。” 他没有问自己的病情，倒不是不在意了，只是他知道这次的结果并没有比从前好上多少。 孙思邈将书收好，他年岁颇大，脸上的沟壑却不曾比七十岁的人多上多少，秦琼甚是羡慕他的精神，每每看见他心情也愉悦不少。 “老朽倒是也不忙，再过半个时辰老朽才出门，现下无事，替国公爷好好再看看吧。” 秦琼颔首，闲聊道：“孙老先生待会要去做什么？是要出诊吗？” 孙思邈继续搭着脉，心神也分了一丝出来，点头道：“也算是，不过是给老朽的一位老友照看旧伤的。” 公输頔的伤一直都是孙思邈在亲自照看，因为曾经受过旧伤，而旧伤最是害怕发作的，一旦发作病原便是掘地三尺般难以触及，想要拨出更是难上加难，但是最近几年，公输頔的旧伤已经归于平静。 虽然如此，孙思邈还是有了定时帮他看诊的习惯，毕竟活到他们这个岁数了，能有一两个知心老友还活在世上，是极为可贵的。 忽然，孙思邈神情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 “国公爷最近可有何舒心之事？” 秦琼被他问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老实的道：“嗯……勉强算的上的，应该是看见孙老先生吧。” 这回轮到孙思邈反应不过来了：“为何？” 秦琼有些不大好意思，笑笑道：“见孙老先生福寿绵长，且精神矍铄，一人能担起这么大一家医院，至今还能救死扶伤造福天下百姓，是以十分羡慕，看见孙老先生，心情自然便十分愉悦了。” 孙思邈被他一番说辞弄得哈哈大笑起来，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抖动着，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亮：“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秦琼怔愣的看着他。 孙思邈颔首，道：“老朽方才想起好友，又听得国公爷这番话，便明白国公爷心中郁结何在。” 孙思邈站起身，踱步到窗台处，向下看去正好能看见不远处一片操场上，年轻男女们在打马球，一个个生机盎然，年轻活力。 “年轻时征战沙场，满心抱负，一代将军最向往的自然是建功立业，开疆扩土！若是不能如此，此生又有何意？国公爷，你这是病体之上再加心疾，老朽从前便发现，病人的病情有时也和病人的情绪有关联，方才老朽说的那位老友，曾经病情严重，甚至一时之间连老朽也无能为力，可如今他看起来却已经和常人无异，若不是老朽时时盯着要他吃一剂药调和，否则任谁也不知道他曾是一个病重之人。” 和常人无异，这几个字落在秦琼耳里，犹如天雷滚滚，轰鸣至极，他激动的撑着手起来，眼里闪着光亮，唇畔微微颤抖着：“孙老先生此言可是当真？” “当真！”孙思邈说的很肯定，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虽然这是看不见摸不到，甚至很玄妙的东西，但是在公输頔身上的确如此，而且在其他少数病人的身上，也得到过验证。 秦琼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但是接下来孙思邈的话让他刚刚产生的希望火苗瞬间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可即便如此，老朽也不能保证每个人身上都有此等奇事。” 公输頔是个极端的人，为了某个目标能不惜一切代价，对自己认定的事情也极为痴狂，这种人身上的各种事例，都会以极端的方式表现出来，因而出现病情好转的情况，也是十分极端的。 但是秦琼却不一样。 “但老朽说的也是对的，国公爷定要保持良好愉悦的心态，最好能找到一个新的目标。” “新的目标……”秦琼喃喃自语，却是一脸落寞。 他唯一的执念就是还能再上战场，将军百战死，若死在床上他觉得羞耻，可事实天下太平，就算陛下有意让他上战场，他也没有机会了。 秦琼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羞愤，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是百姓最希望看见的，这对他而言虽是将军冢，可也是古往今来无数将军的必然结局。 叹了一声，秦琼面上扬起笑意，看着孙思邈格外感激的道：“多谢孙老先生和我说这些，我心里宽慰许多了。” 孙思邈见他似有些不同，但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何，他眼睛里忽明忽暗的光一直在闪烁着。 又停留了一会，孙思邈嘱咐几句便出去了，秦家的人见他出来，忙一一作揖谢过。 “国公爷平日做喜欢什么东西，你们最好能带来，这样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几个人面面相觑。 喜欢什么？ 大概是习武吧，但是现在这个状况，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孙思邈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随后他便背着药箱去找公输頔了。 第1509章 看诊 公输頔最近都在水岸旁的一间大屋子里，这屋子是他专门让杨家给他新建的，原本在杨家大院里的那间研究室则已经沦落为材料室了。 杨玟拿了东西便急匆匆的骑着马走了，等到了地方下了马，便抱着东西扯着嗓子开始喊。 “师父！拿来了！上回钢铁铺里弄出来的这块钢板还在，我顺手也拿来了！” 门一开，公输頔灰头土脸的抬起头来，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一两盏烛光，因为罩着白色的玻璃罩子，所以还显得亮堂些。 “材料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前几天就让人到处去找的，好不容易在弄来的。”杨玟暗戳戳的压低声音，“我是从火器营里弄出来的，他们那边多，而且都是现成的。” 公输頔嘿嘿一声，竖起大拇指：“丫头干得好！”一边说一边从她怀里将东西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包包的东西，拿起来嗅一嗅，果真是自己要的东西。 “这当兵的待遇就是好，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不像老夫，弄个东西都费劲。” 杨玟帮他将手里东西收拾好，笑嘻嘻的道：“明明是师父自己赖，非要我去弄，咱们其实都可以自己弄出来的，非要找现成的。” “现成的多好，不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老夫说不定就把这神器给造出来了！” 公输頔手里拿着一张草图，视线落在草图上，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标记，如果杨晨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出，这玩意和潜水艇几乎有百分之七十的像。 “老东西！公输頔！你在不在！” 门外传来孙思邈的喊声，公输頔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看诊的日子，一想到孙思邈那些苦的掉渣的汤药，胃里就犯恶心，嘴巴也苦滋滋的。 “丫头，你出去跟他说，就说老夫不在，回去睡觉休息了，让他赶紧走！” 杨玟嘴角抽了抽。 又是这样！ “师父，孙老先生可是闻名天下的药王，多少人让他看病都没机会，他定时来给您看诊也是为了您好，何必骗他呢。” 公输頔思索了两秒钟，不过门外孙思邈的脚步声已经近了，还是坚持道：“他那玩意没用！快，你快出去说！” “师父……” “快去！” “……” 杨玟没了脾气，只能放下手头东西出去，不过要她一而再的骗小老头，心里还是很不过意不去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孙思邈。 门是杨家特质的防盗门，孙思邈拍门的声音砰砰作响，杨玟心一横，将门打开了。 “孙老先生啊，您怎么来了？喔！您是来找我师父看诊的吧，哎呀，实在太不巧了，他……” “他回去睡觉休息了？”孙思邈眼神平淡毫无波澜，似乎看透一切。 杨玟嘴角颤了颤，硬着头皮道：“是，是啊……” 孙思邈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果然在墙面上看到了一个缩在一起的影子。 还想诓他？ “哎，孙老先生……您进去干什么呀，里面都是危险物品，一不留神会爆炸的，您……” “小丫头，你让让。” 杨玟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两步，在暗处看到这一动作的公输頔无语至极，他知道孙思邈已经发现他了，只好站了出来。 “哈哈，没想到是你来了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来这里乱跑，所以才想打发走？的。” 杨玟：“……” 还能再假一点吗…… 孙思邈已经习惯了，也懒得说他什么，放下背上的药箱道：“过来吧，我医院里有事不能耽误太久，给你看完后还有一台手术呢。” 公输頔认命的走到屏风后的休息处坐下，杨玟自觉的帮忙上了茶，又将窗户打开，正好窗外的铁栏杆围着的蔬菜地，里头还有绿油油的菜叶子。 屋子里大亮起来，公输頔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孙思邈，笑呵呵的道：“我听说你医院里来了个病重的将军？” 孙思邈嗯了一声，将公输頔的胳膊捉过来放在面前，自己微微合上眼开始切脉。 公输頔自顾自的道：“如今的年轻人啊，都经不起折腾，这才多大年纪就弄得比咱们还不行。” 杨玟走到边上候着，见状忍不住插嘴道：“师父，您和孙老先生的寿数，普天之下都没人能及得上，像秦将军那便年少时便征战沙场，身上落了不少旧疾的，如今这个岁数发作也是正常的。” 公输頔不大同意的道：“非也，这是寻常人家，征战沙场的男儿血性足，阳刚气盛，较之一般人自然要长寿些，不过身上那些旧疾的确是要命的，哎，你能治好他吗？” 孙思邈睁开眼睛，没回答他的话，好奇的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别人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老夫对这些小辈……嗯，是不怎么关心，但是那人不是将军吗？我现在研究的这个神器，不就是将军他们用的吗？少了一个将军，自然与我有干系。” 孙思邈无语的看他一眼，依旧平和的搭着脉象，良久才收回手道：“你恢复的还算不错，不过也算不得完全根治，那药还是要继续吃。” 公输頔脸色一垮，正想说什么，就见孙思邈瞪他一眼：“不喝的话，老朽就亲自过来盯着你喝下去。”又扭头看向杨玟，神色和善了些，“小丫头，盯着他喝完，要是少了一滴，被老朽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下回就在药里多放些黄连！” 公输頔的脸都绿了。 杨玟一愣，随即想笑又不敢笑，连连应道：“孙老先生放心，我记下了，一定盯着师父喝的干干净净。” “嗯，那便好，眼下还不着急，你们最近有什么进展吗？给老朽看看。” 说着，孙思邈便踱步出去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屋子里的东西也多是奇形怪状的器械，虽然看不懂，但是总觉得有点意思。 公输頔手里已经拿了个古怪的东西过来，面上十分的骄傲。 “这是我刚刚研制出来的，用来驱动的，如果成了，往后便不用烧火做动力了。” 孙思邈接过来看了眼，模样古怪，但是零件却不少，一个个都极小，也不知道是如何打磨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饶有兴致的点点头：“看起来，的确不错。” 得到对方的肯定，公输頔更来劲了，非要拉着他一个个的看过来，一边介绍，一边又十分骄傲。 两个年岁大的能做祖爷爷的人却像孩子似得，杨玟拖着坐在凳子上看的笑眯眯的，心里甚是羡慕，恍惚间脑海里却突然出现李承乾的身影，顿时一种落寞感从四面八成聚拢过来。 “小玟，你干什么呢？”一道女声在门口响起，瞬间把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吸引过去。 第1510章 喝酒吃肉 来人是公输月，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好了的荷叶鸡，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香气。 公输月算的上杨玟唯一的女性朋友，见她过来，而且还不是空手，顿时大乐起来，方才的烦恼也一扫而空。 “荷叶鸡！商业街新开的四品斋招牌菜啊！太好了！” 荷叶鸡的香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而且这荷叶鸡刚出现就横扫了一大片的食客，隐隐有和归云酒楼里的云片鸭分庭抗礼的姿态。 杨玟将荷叶鸡接过来，闻了一下便香气四溢，喜滋滋的道：“我把它收拾好，正好饿了，可以好好吃一顿！” 主屋外面便是露天的厨房，厨房很大，不过周围都被栏杆围住，如果不是高手绝对不进不来，可高手，肯定是对厨房没有兴趣的。 杨玟兴致勃勃的便出去了，公输月见孙思邈也在，连连行礼问好。 “就知道孙老先生也在，所以特意买了最大的一只荷叶鸡，一道吃过再走吧。” 孙思邈在闻到那只鸡的香气时便口齿生津了，自然没有异议，笑眯眯的道：“月儿看起来似乎又漂亮了。” 公输月脸一红，扬起笑意：“孙老先生别拿晚辈开玩笑了。” 公输頔已经一屁股坐在桌边，皱眉道：“什么叫做开玩笑，他说的是实话！咱们公输家的人，有长得不好看的吗？就连公输羽那小子，长得也挺不错的，不过他长得不错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就要祸害良家女子。” 孙思邈忍不住骂他：“你亲孙子也说？见不得晚辈长得比你好？” 公输頔当即板着脸，冷哼一声：“老夫年轻时可是难得的美男子！谁敢说老夫的闲话，活腻了！” 孙思邈切了一声，懒得理他，看向站在一旁微微笑着的公输月，道：“听说你前不久回了一趟墨谷？可一切都好？” 想起谷中，公输月面上不由得附上一层寒霜。 因为她和公输頔离开太久，谷中便有不小的波动，叔伯几人动了些心思，以至于给公输家招来一桩麻烦事，好在如今已经解决了。 公输頔自然也是知晓的，脸色铁青：“那外邦人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使点小手段就想让我公输家为他所用，简直痴心妄想！要我说，让他死了才干净！” 公输月没有说什么，脑海里回想起这件事，也觉得此人是个麻烦，毕竟寻常人是连墨谷都找不到的，且大多百姓都以为曾经的公输家已经销声匿迹，在世上早已不存在了，能找到墨谷，且还像他们抛出诱惑试图引公输家族出世的，那人还是第一人。 公输家族守着许多秘密，明鬼经里面的各种神奇记载更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他们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保证不引起动荡，可那外邦人却想通过他们来获得这些，如果说毫无目的心机，公输月自然不信。 可她去时并未见到这个人，若不是及时使用墨谷的防御，否则还真拦不住他。 如今的墨谷除了公输家的人，谁也进不去了。 “爷爷，那人目的不纯，我们是否要告知杨公爷一声？” 公输頔哼了一声，一贯的自傲：“告诉他干什么？这是我们公输家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孙思邈自然的缄默不语，虽然他和公输頔交情甚笃，但是几十年来他早已形成习惯的为人处世，对别人家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便不参与，更何况公输家族不是一般的家族，他便更不会多说什么。 屋子里气氛在短暂的安静后被喜气洋洋端着荷叶鸡进来的杨玟打破。 “还是烫的呢，刚出炉，肯定好吃！” 杨玟手里还拿着几口碗和筷子，一一分了之后想起厨房还有好酒，便又将酒坛子也拿了出来。 一看见那酒，公输頔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酒可是他花了好大心思才弄来的！ 眼见杨玟已经将酒分倒了，公输頔肉痛归肉痛，喝起来还是十分气劲的，别人一碗还没喝完，他已经在倒第二碗了。 吃着香喷喷的鸡肉，又喝着美酒，就算有什么烦恼也被冲散的烟消云散。 公输月吃完后便起身告辞了，明年春季朝廷便开春闱，学院无论学子还是老师都在铆足了劲。 新世学院里经选的生徒数量以往是比乡贡的学子要多一些的，这明显与往常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新世学院开办至今已经有许多学子了，其中更有不少已经通过州县考试的学子，这类学子得到乡贡的身份，在学识上原本就比一般的学子要好上许多，后来又来新世学院求学，在学院里名列前茅占了一些份额，而在经由学院教学之后，越来越多的乡贡占据了前十的名额。 如今学院招生，以乡贡为标准已经渐渐出现了，不过若是资质较好且年岁较小尚且可造的，也会被招收，总而言之，如今的新世学院已经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想要上，就要有资本，至少能让学院里的老师看得上。 公输月不由得想起柳之楠，这小子一来便引起不少关注，因为是柳之允堂弟的缘故，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是个饱读诗书，惊才绝艳之辈，可后来接触了之后，大多人都大失所望。 这哪是状元公的堂弟，分明是个……二世祖！ 柳之楠从前的确是个纨绔，一开始也害怕被人看穿，可到最后真的被人发现自己不学无术了，也没什么怕的，反而更加大方起来，因为落后的缘故，课堂上反而是最积极的一个，时日长久了，竟然也被他赶超不少。 公输月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一来是因为柳之允，二来是这个小子有些不同，身上有韧劲，还有少爷毛病，可他又偏偏喜欢去农田里和农户们打成一片，这样的人就算是在各阶层学子都有的新世学院里，也是极为少见的。 一个学子，能够上进好学，且与百姓相处融洽，懂的他们的民生之苦，这样的人若是好好调教，将来定然能成为朝廷栋梁造福百姓。 见公输月若有所思的走了，杨玟将最后一块鸡肉也吃进肚子里，拍拍手见公输頔喝的脸颊泛红，摇摇头道：“看来在煎药之前，得先弄碗解酒汤来。” 孙思邈没喝太多，他待会还有手术，喝多了可不好操作，见杨玟一脸幽怨的模样便朗声大笑，顺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比手掌小上一倍的盒子。 “里面有药丸，给他吃了便酒醒了，吃饱喝足了，丫头，老朽先走了。” 孙思邈将东西放在桌上，缓缓站起身，又拿了药箱背上，便悠哉哉的踱步离开了。 杨玟站在门口挥着手，高声喊着：“孙老先生慢走，下回再来啊！” 第1511章 赚大钱了 杨晨和程处亮的车队一路进了长安，杨晨在路上思量过了，最后还是决定让潘灵犀去见李世民。 这倒不是他想要潘灵犀死，而是如果不让她去见，她就要寻死，气的杨晨当场就想弄死他。 索性，杨晨破罐破摔也就答应了，反正她要寻死，他已经拦过了，拦不住，那就是天意。 回头看了眼缓缓前进的马车，杨晨心情复杂起来。 现在还没进宫，而且宫里也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想要后悔，还是来得及的。 杨晨自信东岭县县令不会有胆子越过他上报李世民，如果真的要想将潘灵犀保下来，那肯定也是可以的，毕竟没有过了明路。 之所以说没有过明路，只因为杨晨知道，以李世民的耳目，他肯定知道自己在查背后之人，就算李世民没有刻意让人盯着他，房玄龄也会的，所以潘灵犀的存在只是阳光下的阴影，想要她见光，只需推一把而已。 程处亮神清气爽的，坐在枣红大马上喜滋滋的看着人流，马背一耸一耸的，他颠的正舒坦，眯着眼睛正在四处看着。 “晨子，你说陛下会赏我们什么？” 杨晨兴致缺缺的搭话：“肯定是金银珠宝什么的。” 金银珠宝，换在从前程处亮还是很开心的，但是现在他不一样了，他有钱了，而且还不是小钱，在长安勋贵中，他是排的上号的有钱，所以对金银珠宝视如粪土！ 程处亮咂咂嘴：“你说待会要不要跟陛下要点别的？” 杨晨眉毛微挑：“别的？你想要干什么？你不会指望这点小功劳就能得个国公的位置吧？” “你大爷的，陛下就算给我，我也不要！如果要，那也是应该是我上战场得来的，否则要它何用！” 杨晨十分赞同的颔首：“有志向！” 大咧咧的在路上说这种事，跟在二人身旁的几个金吾卫齐齐一颤，后背都在发凉。 青天白日的，随意评论这种事，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上报到陛下跟前，那可是会吃大亏的！ 不过马背上的二位显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你一句我一句侃侃而谈，越聊越有兴致。 忽然，前面杀出一辆马车来，座下马儿猛地受惊，不过毕竟是战马，就算受惊也显得格外凶悍些，龇牙咧嘴的一声嘶鸣，竟是将对面的马匹吓得脚步错乱，那马车也开始摇摇晃晃，里面瞬间就传出骂声来。 这声音有些耳熟，杨晨还没想起来，就见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那人刚想骂娘，在看见杨晨的瞬间，变脸似得格外欣喜起来。 “杨公爷！您回来了！太好了！” “褚彦甫？你不是双阳镇吗？” 马车上的人正是褚彦甫，看见杨晨的时候他都想哭了。 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他爹真的要打死他了！褚彦甫从前还对自己的地位有所怀疑，但是这次他算是明明白白清楚了。 那幅洛神赋图，在他眼里，绝对比他这个亲儿子要亲！ 褚彦甫几乎是含泪的，下了马车后激动的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杨晨早就认识他，否则光看他这个眼神，还以为他看上自己了。 杨晨一阵恶寒：“你要干什么？” “公爷！您可算回来了，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您回来啊！” “你找我有事情？” “杨公爷，您……您能不能把那幅画……还给我啊。”褚彦甫压低声音，凑到杨晨身边，说完后又紧张又期待的看着他。 杨晨看他一眼，十分果断的道：“不能！” 褚彦甫脸一垮，这回是真的要哭了。 “公爷！求求您了，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的！”褚彦甫底气十足，这段时间他的铺子在双阳镇没少赚钱，而且他还十分聪明的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人脉，打通了不少的府邸，因而长安城内大半的人家都会去他铺子里买东西，因为双阳镇有些远，为了能让东西好吃新鲜，他还刻意找了人员专门负责骑马送货，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东西送达。 杨晨啧啧两声：“不错啊，果然是赚钱了，银子说给就给。” 见杨晨给自己好脸色看，褚彦甫当即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沾了公爷的光，不瞒公爷，我正想问公爷再要一家加盟店呢，到时候开在长安，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杨晨不感兴趣，杨德基不过是他名下千万个生意里的一个，而且主要目的还是帮助双阳镇，靠它能挣大钱，那是想也懒得去想的。 “我们还要进宫面见陛下，你快让开。”程处亮指着前面的马车，十分的不耐烦。 褚彦甫哪里敢惹他，连连让人将路让开，眼看着杨晨扬长而去，揪了揪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车夫等了一会，才讪讪的道：“大少爷，还去吗？” 褚彦甫心一横：“今天就不去了！少去一天也不会出乱子的！还是要画要紧，走，去宫门口守着！” 因为这幅画，褚彦甫天天被褚遂良盯着，只要有一天不回家，第二天就是一顿毒打，害的他只能来回奔波。 其实这毒打还有其他的成分，比如……褚彦冲。 褚彦甫一想到这个弟弟就头大如斗，之前追着他去双阳镇要画，还想把他抓回家，可如今倒好，他是天天回家了，可褚彦冲却不回了，如今正在和房遗爱一道研究煤炭，每天都把自己弄得跟猴子一样脏兮兮的，不要说褚遂良了，褚彦甫看了都想揍他一顿。 不过好歹是弟弟，上头有老爹管着，做哥哥的能省力气就省力气，虽说有个做这种事的弟弟有点丢脸，但是好在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他爹迁怒，揍他的时候，比从前更加用力而已。 褚彦甫狠狠的叹了口气，算了，这些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把画拿回来，这样他爹揍他的时候就轻多了。 褚彦甫不敢跟的太近，只能等杨晨他们进了宫后才停了马车，又找了个茶馆坐下，叫了壶茶后便忧伤的等着了。 第1512章 抉择 李世民听见杨晨和程处亮求见，便放下手边刚拿到的毛衣，恋恋不舍的摸了摸，才恢复帝王之色，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杨晨和程处亮进去，李世民没有问流言一事，而是道：“朕收到了蒲州刺史崔徕的告乡书，说是无意官场想要请辞，你们二人知道什么内情吗？” 杨晨和程处亮面面相觑，显得很茫然。 崔徕要辞官？ 什么时候的事情…… “陛下，臣弟不知道啊。” 程处亮也道：“陛下，臣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李世民蹙眉，想起之前问柳之允时他说的略有古怪的话：“柳卿曾说崔徕是个豁达清澈的人，难不成和蒲州之前官员误报有关？” 之前蒲州地方官上奏表述崔徕毫无作为，后来被查清是杨晨命人做的，至于效果，如今不用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因而当初那件事在柳之允回来之后，李世民便认定的误报的，毕竟正常人都会觉得有所不妥，因而他也没有追究什么，毕竟至少从侧面说明了地方官还是有自己的立场的，没有因为崔徕是刺史就处处包庇，而是在觉得可能会有危害之时上报，这也是负责的一种表现。 可再后来，宫中便收到了崔徕的请辞书，这让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因为被冤枉了，所以觉得委屈，就不想当官了？ 可如此任性之人……又怎么能让柳之允当面说他是个豁达清澈的人？ 杨晨隐隐察觉到什么，试探的道：“陛下，您对蒲州当地官员是否没有了解过？” 李世民皱眉，如实道：“并未深究，你这是何意？” 杨晨哦了一声，明白八成是柳之允没有多嘴把那帮人干的好事说给李世民听，不过这也算是对的，毕竟李世民交给他的任务是弄清楚崔徕是否毫无作为，至于其他，本就不在职责范围之内，越矩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杨晨还觉得这里面有个乌龙，那就是柳之允应当以为崔徕会在上奏时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讲清楚，然后再辞官吧？ 可万万没想到，崔徕将自己的纯良品质发挥到极致，半句别人的坏话都懒得讲，只提了自己辞官的事情，以至于李世民一头雾水的。 杨晨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保险一点，便道：“陛下，如果方便的话就让臣弟看看崔大人写了什么吧。” 不过看看而已，李世民想也不想就让人拿给他。 杨晨打开上下看了看，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合上后笑呵呵的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蒲州城可是一滩浑水，里面的官员看似都在崔大人管辖之下，可是主意却都大的很，臣弟倒也没特别注意过，不过相信也不会有错，柳之允应该会了解的更多些，陛下待会可以去问问他。” 李世民已经听出话外之意了，索性今天杨晨和程处亮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便岔开话题道：“蒲州一事，你们功劳最甚，朕自会嘉奖，对了，那罪魁祸首呢？” 杨晨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一声，心道李世民果然知道。 不一会，带着枷锁的潘灵犀就进来了。 她身上的伤杨晨束手无策，原本还想着让孙思邈给她看看，可是她非要来见李世民，那么就算看了，也可能逃不过一个结果…… “你是何人？” 潘灵犀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像是沾在李世民身上，想将他看出一个洞来似得。 见她半晌不说话，李世民不悦的皱眉，一旁的黄玉察言观色，当即厉声呵斥道：“陛下问你话呢！” 潘灵犀这才回神，嚅嗫着嘴唇，开口道：“我是南境潘家的人。” 一听到潘家，李世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虽然没有和潘家照过面，但是之前来刺杀他的是潘家人，眼前这个又是潘家人，李世民对潘家人的印象，和刺客是一样的。 “你是来为潘家复仇的？”李世民轻笑一声，似乎带着嘲讽意味，接着起身走下来，这吓得黄玉连连跟上，一脸警惕的盯着潘灵犀，生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潘家乃是南境江湖势力中最靠前的，潘家还出了一个神女教的圣女搅弄风云，妄图图谋我大唐天下，因而朕便出兵南境，南境败后归入我大唐国土，至此便没有南境，也没有潘家，这一切朕扪心自问并没有错，你说，你以何复仇？你的复仇不觉得可笑吗？” 潘灵犀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来之前的妄想在见到李世民的瞬间荡然无存。 “我没说我是来复仇的。” “嘴硬！”李世民轻哼一声，见杨晨和程处亮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眯了眯眼道，“南境潘家和杨隋的牵扯，你真以为朕不知道？” 这下，潘灵犀尚且还没反应，杨晨却是吓得呼吸一滞，那一瞬间，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程处亮倒是没什么，只觉得有些惊讶。 潘灵犀在回神后一言不发，但是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她的神情是十分惊诧的。 李世民背对着潘灵犀没看她，也没有说话，整个空间气压都瞬间降低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李世民才道：“杨晨，此次监斩便由你来。” 杨晨差点没站稳脚跟。 让他来？什么意思！ 杨晨心里有些发毛，再联想刚才李世民说的杨隋二字，便知道李世民是在试探他。 一个跟隋朝有关系的人出现在这里，且还有图谋天下的动机，但凡杨晨表现出一丝不愿来，恐怕杨家就会有杀身之祸。 杨晨还有种感觉，李世民可能知道他和潘灵犀之间有瓜葛，否则当初潘凝烟监斩，怎么没让他去！ 如今，为了杨家杨晨彻底绝了保潘灵犀的念头，好在他心里压力也不算太大，万事有因有果，潘灵犀自己选择这样做的，也是自己要见李世民的，且看她的模样，似乎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 杨晨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而且他也不敢有所迟疑，毕竟这件事关乎整个杨家人。 潘灵犀被押解出去的时候忽然看了眼杨晨，当着李世民的面道：“你小心一点吧，还会有人找你的。” 第1513章 探监（求月票） 殿中三个男人反应出奇的一致，皆是一派从容姿态，丝毫没有因为潘灵犀这句话生出什么波澜来。 李世民和程处亮毕竟不是当事人，就算略有疑虑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而杨晨却是因为这些年大大小小那么多人要杀他，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种习惯，除却程处亮，应当以李世民为最，作为皇帝，大约没有一秒钟是没人惦记他的性命的。 潘灵犀暂时被押解至刑部大牢，杨晨打算出宫后再去见一见她，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潘家没有一个人能来，他拿着酒菜去一趟，也算朋友一场了。 不过这朋友，大概潘灵犀也是不认的，杨晨自嘲的笑了一声，便和程处亮一道告退出来了。 程处亮对潘灵犀的事情不感兴趣，叮嘱了叫杨晨小心，又好奇的道：“那个崔徕，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 “大概……会同意辞官吧。”杨晨慢悠悠的晃着腿，此时正好夕阳余晖洒在皇宫的石板路上，淡淡的泛着一圈橘光，空气中的尘埃轻飘飘的四处游荡，他跨步上前，瞬间就扑了一身的灰。 程处亮嘿嘿一笑，像是就等着他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不会，崔徕那人虽说性子软了些，但是本心是好的，能够为国为民着想，算得上一个好官，陛下是难得一见的明君，连魏征那么冲的性子都容得下，崔徕更不用说了，晨子，我跟你赌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杨晨瞥他一眼：“我再加五百两，赌崔徕还是会辞官。” 程处亮眼睛瞬间发出亮光，兴冲冲的搓搓手：“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输了，就要给我一千两！” 杨晨眉毛一挑：“一言为定！” 两人肩并肩出了皇宫，一出去，就撞见了等的已经在打瞌睡的褚彦甫。 “公爷！公爷您可算出来了！” 杨晨很嫌弃的后退两步：“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说了那幅画不卖！你想要，找人再去画一幅！” 褚彦甫龇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那可是……顾恺之画的……我上哪找去……” 程处亮在一旁幸灾乐祸：“你可以派人去找坟，扒开了让他画一幅！” “……” 这个建议馊的，老远都能闻到气味。 见褚彦甫一脸吃屎的表情，杨晨和程处亮心情大好的大笑三声。 “不跟你逗了，晨子，我先回去看看我爹，先走一步了！” 程处亮一走，杨晨无视在一旁跟狗皮膏药似得的褚彦甫，抬腿就往附近酒楼走去。 褚彦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悲催的跟了上去。 “公爷，您出个价怎么样？” “公爷，我爹真的要把我打死了！您可是宅心仁厚的人，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真的去死吧！” “公爷，我求你了啊……” “闭嘴！”杨晨不耐烦的呵斥一声。 褚彦甫吓得条件反射将嘴捂住。 “我要去一趟刑部大牢，你要是再在我耳边叽叽歪歪，我就让你去蹲大牢！” 褚彦甫眼神逐渐惊恐，眼看杨晨拿着东西走了，硬是吓得不敢跟上去。 等杨晨提溜东西到刑部大牢的时候，李靖正好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来了？”李靖显得有些意外，随即想起刚刚被亲兵拿入大狱的潘灵犀，恍然道，“你是来见人的？” 杨晨微微颔首：“是啊，我还有些话想说。” 李靖嗯了一声，招招手叫来一个亲兵，吩咐道：“带杨公爷进去吧。” 杨晨见他急急忙忙的样子，问道：“大伯，您这是有事？” 杨晨这声大伯叫的李靖莫名的舒畅，有种德高望重的感觉，当即沉声道：“不错，兵部那边有边境快报，长孙大人方才派人过来，所以我得去一趟。”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随后李靖便匆匆离开了，杨晨拎着食盒在亲兵带领下也进去了。 刑部大牢杨晨还是熟悉的，当初潘灵蝉还放火将它烧了个干净，如今这新建的，模样看起来和从前是一模一样，但是建造的材料是钢筋水泥，就连屋顶的脊梁都用铁皮包了一遍，就防着再着火的可能性。 因为新建的缘故，大牢里环境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糟糕，不过在大冷天的，里头还是阴冷的很，杨晨搓了搓胳膊，在前头带路的亲兵便刻意的将手上的灯笼靠了过来。 “杨公爷，里头有些冷，待会卑职就给您弄个火盆放在边上吧。” 有人献殷勤，杨晨自然不会拒绝，一路跟着到了牢房门口，那人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不消片刻一个烧着煤炭的火盆就出现在了眼前。 杨晨瞟了一眼，还未说话，一把椅子就出现在他屁股底下。 这大牢的待遇……还真特么好啊！ 牢房里坐了一个人，默默的看着杨晨在外头坐下，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潘灵犀站起来走到牢房门口，扫了眼他屁股下面的椅子和脚边的火盆。 “位高权重的人就是比我这个阶下囚的待遇好。” 杨晨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这是废话，这种情况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想说大唐腐败吧？” 潘灵犀被怼的脸颊肌肉一抽一抽的，最后哼了一声回去坐下了。 杨晨将手里的食盒透过缝隙塞进去。 “我买的东西，不必客气。” 潘灵犀扫了一眼，却没有动。 杨晨索性身子前倾，靠近了一点：“你要是不吃，往后可就吃不到了。” 潘灵犀轻哼一声：“我看你还是顾好自己再说吧。” “我挺好的啊，什么都没变，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见陛下，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去见了会是什么下场。” 潘灵犀忽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似惆怅，又似不甘。 “我原本是想着，如果能进宫杀了他，那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可等到看见他，忽然觉得我根本杀不了他。” 杨晨嘴角抽了抽：“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有救。” 潘灵犀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我知道，潘凝烟曾经也想杀了他，结果最后落得个尸首分离，连全尸都没有的下场。” 杨晨嗯了一声，还点头附和。 潘凝烟那个女人死了，死的杨晨又痛快又气愤。 潘灵犀忽然看向他：“刚才李世民说杨隋，这是不是和潘凝烟有关系？” 杨晨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会猜到这里面去的，不过这虽然是事实，但是杨晨不打算跟她深究，反正跟她也没有关系，而且说多了，说不定自己都要遭殃。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惨不忍睹，求个月票，捂脸 第1514章 回杨家大院 “你不说也能猜到，方才我仔细想过了，这八成跟潘凝烟有关系。潘凝烟当初大费周章，可到最后却只掳走你的女儿，虽然我不能十分肯定，但是也猜得到七七八八。”潘灵犀眼里逐渐闪烁出光亮，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杨晨，你还记得潘灵蝉吗？” “你什么意思？” “在从前，我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收留我的人会是从前最想杀我的人，当初在南宫家，潘家人一败涂地，奶奶死了，我的亲人都没有人，这个时候只有潘灵蝉出现了。” 杨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没有插话，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两句。 女人，还真他娘的善变啊！当初两姐妹弄得要死要活，甚至还拉他垫背，结果一转头，互帮互助了？ “后来我到了东岭县，原本我是想杀了你的，可是后来潘灵蝉送了一只鹰过来，她给了我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什么？”杨晨下意识道。 “只有一个字，一个活字。”潘灵犀努了努嘴，杨晨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往日的娇俏任性，可一瞬间，又消失了。 “活？” “嗯，虽然没多的话，但是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潘灵犀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晨一眼，嘴角愉快的扬起弧度，“你是不是很好奇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才不告诉你，你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男人！奶奶说过，男人都是负心汉，都是不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 杨晨眼角一跳：“你莫名其妙骂我干什么？” “这就算骂你了？那你还真是没用。”潘灵犀嗤笑一声，随即自嘲道，“万万没想到啊，我潘家最后活下来的，竟然是潘灵蝉，你说人的命运怎么会这么可笑呢。” 杨晨霍然站起来，潘灵犀懵懂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东西我已经放下了，你自己留着吃吧，处置你的旨意大概在明日之前就会出来，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杨晨便踱步出去了，身后静悄悄的，唯有狱卒殷勤跟过来的脚步声。 刑部大牢之外，便是豁然开朗的广阔天地，不过外面还是有些冷，杨晨抬头起看了一眼，发现天色已经黑了，等走到大街上，大街上的人流也少了一大半。 不过一辆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看见杨晨出来后便急匆匆的下了马车。 褚彦甫还是跟了过来，不过他进不了大牢，所以只能远远的等着，见杨晨终于出来，他望眼欲穿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公爷，我送您回去啊！” 杨晨理了理衣裳：“正好。” 来的时候是骑马来的，不过现在冷的人直哆嗦，傻子才会不坐送上门来的马车。 马车里放着小茶几，还绕着火炉，热乎乎的，点心也是新鲜的。 “你还挺会享受啊。” 褚彦甫殷勤的送上小点心，笑道：“公爷说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呀！” 杨晨瞥他一眼，一边吃着一边道：“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褚彦甫眼睛一亮，这……这是要…… 杨晨话锋一转：“不过本公爷向来没这个忌讳的，所以你别以为献殷勤就能打动本公爷！” 哼！褚遂良上回跟他作对，他还记着呢！ 褚彦甫的脸瞬间就垮了，之后的路上又不甘心的挣扎了几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等到了杨家大院门口，杨晨下了马车之后也没请他进去坐，眼看着大门都关了，褚彦甫幽怨的走了。 拿不回画，他爹就要继续揍他，他好惨啊…… 是夜，杨晨在床上经过运动后神清气爽，大汗淋漓的从床上爬起来后拿帕子擦了擦。 床榻上二女脸色绯红。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还是很害羞怎么办！ “夫人，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鸳鸯浴了，嗯，我们……” 啪！ 一个枕头被狠狠的砸了出来，正好落在杨晨的脑袋上，咚的一声杨晨就倒在地上。 咯咯的笑声从床上传来，杨晨嘿嘿一笑将枕头扯开，再次化作饿狼扑了上去。 翌日清晨，厨房就忙活开了，等到杨晨刷牙洗脸完，升级过的一大碗补品就出现在眼前。 杨晨淡定的看了半晌，推开：“本公爷年轻气盛，身体好的很！” 还没等小梅儿开口劝说，杨晨就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李世民对潘灵犀的处决旨意肯定已经下了，恐怕待会就会来告知他。 不出所料，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宫中就来人了，李世民连夜下的旨意，要杨晨在三日后亲自监斩潘灵犀。 杨晨不大明白为什么要在三日后，不过他也没多想，送走了人后便叫上刘谦往商业街去了。 既然要在三日后监斩，那么这三天他是不用回双阳镇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买些东西，送去给那些读书认字的孩童们。 “公爷，前面就是新世医院了，您要不要顺便去看看？” 杨晨老神在在的走着，闻言好奇的道：“去看什么？” 刘谦挠挠头，这才想起来公爷大概还不知道消息，便道：“是翼国公，他已经住院有段日子了，听说好像情况不是特别好……”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脚下步子一停，随即瞪了一眼刘谦：“你不早说！” 刘谦缩着脑袋很委屈：“我也不知道公爷你不知道啊……” “还狡辩！走，去医院！” 刘谦连连跟上，可才走了七八步，杨晨又调头了。 “公爷，你干什么去？医院在那边呢！” “废话，我当然知道医院在那边。” “那您干什么去啊？” “去医院看望病人，你不得买点水果吗？” “买……”水果？不应该是燕窝人参这种东西吗？ 刘谦摇摇头跟了上去。 杨晨先是去杂货铺买了个竹篮，然后又去水果铺里买了几个水果，最后又去布店里扯了布，用那布做成两朵花缠在竹篮上，这才朝医院走去。 这个时节水果不是很多，能拿出来卖的水果都是大棚出产的，所以种类也不是很齐全，不过好在装满一个篮子是不成问题的。 刘谦拿着这篮子，觉得很是有趣。 “公爷，还是您会哄人，这篮子水果还挺好看的，我还从来没过谁看望病人是送果子的！” “你懂什么，水果里维生素丰富，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 “什么是维生素？”刘谦一脸迷茫。 杨晨慢悠悠的道：“就是吃了之后，能维持生命的元素，知道吧，其实你全身上下是由苹果，橙子，葡萄组成的，明白吗？” 刘谦听完之后浑身一凛。 一想到自己的胳膊是苹果做的，脑袋是橙子做的，腿是葡萄做的…… 一阵凉意逐渐爬上身，见刘谦浑身僵硬的样子，杨晨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第1515章 年轻时的风采 杨晨罕见的在新世医院看见了辩机。 当初高阳一事后，辩机就很难出庙门了，能在医院里见到，杨晨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杨公爷。”辩机依旧和从前一样，淡淡的行了一礼，似乎知道杨晨的疑惑，解释道，“今日医院有一台手术要做，孙老先生特意让小僧回来帮忙的。” 杨晨心下了然，原来是孙思邈去递了消息去宫里，难怪辩机能出来了。 “辩机小师傅近来可好？” 辩机笑道：“小僧如今跟随玄奘法师进行经书编纂，受益匪浅，对了，玄奘法师今日也出关来了医院，杨公爷可要见见？” 杨晨面上笑意逐渐收敛起来，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孙思邈把辩机叫来帮忙尚且说的过去，可把唐玄奘也一起叫来了，这做手术的是谁啊？ 要论起来，唐玄奘也是孙思邈的关门弟子了，能让两个德高望重的师徒二人一起做手术的，这人要么是病症十分厉害且罕见的，要么是位高权重举足若轻的。 杨晨皱眉道：“是谁要手术？” 辩机古井无波的眼中略扬起一抹涟漪，似有些低沉的道：“是翼国公，秦将军。” 杨晨微微一愣：“巧了，我就是来看他的。” 话音才刚落下，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夫君，你怎么在这儿了？”来人是杨雪，见到杨晨略有些诧异。 早上杨晨走的急，她还没跟他说秦琼的事情，原本还想等自己探望过了再回去告诉他，没想到竟然就在医院里见着了。 秦琼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义兄，住院了自然要来看看，不过之前这消息捂得还算严实，各府中女眷大多不知情，也就在前两日才传了消息出来。 杨雪身边跟着轻尘，轻尘拿了一大盒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名贵补品。 刘谦有些尴尬。 他手里拿着好几个果子，除此之外啥都没了…… 辩机还要去换衣服，杨晨和杨雪便一道往楼上去了。 秦琼的病房早已聚满了秦家人，不过唯一的亲眷也不过是秦怀玉，其余的都是秦家奴仆，皆候在病房外。 见杨晨夫妇过来，忙有人打开门通禀。 “义兄。”杨雪唤了一声，随即和杨晨一道走了进去。 见到秦琼的脸色，杨晨心里不自觉的蔓延出悲凉。 英雄迟暮。 这四个字完全就是现在的写照啊。 秦怀玉见人进来，行礼后便自觉出去了。 秦琼看见杨晨他们心情愉悦了些，又见他们二人都拿了东西过来，略埋怨的道：“人来就好，拿什么东西？我这里什么没有？” 这话倒是实话，光是宫中就陆陆续续送来好些补品，那人参更是像不要钱似得往这里来送，秦琼猜测，可能商业街里的参记已经被掏空了，否则这些品相一看就极佳的人参怎么能成堆的过来？ 杨晨拎着水果篮子上前，在一侧坐下，也没问秦琼的病况，只拿出一个果子道：“这果子是我千挑万选的，长得好看，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秦琼拿在手里看了看，滚圆滚圆的：“一定好吃。” 杨雪看不下去了，自家夫君来看望病人，竟然只带了一篮子水果，而且那篮子还长得颇为奇特，要不是自己来了，少不得要闹笑话。 轻尘将东西放下后，杨雪微微上前一步：“义兄看起来气色尚佳，近日胃口可好？” 秦琼想起自己早上吃的那半碗米粥，之后就再无胃口，之所以气色好，大概是方才秦怀玉同他讲了军中趣事。 “还好，不过待会要做手术，孙老先生不让多食，所以也没吃太多。” 杨晨嗯了一声，顺手替他盖了盖被角：“孙老先生的医术乃是天下独一份的，有他在，肯定能好起来的。” 秦琼这段日子已经听过不少这种话，心里早已毫无波澜，但还是颔首应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孙思邈便带人过来了，见杨晨在也不惊讶，只笑呵呵的道：“杨公爷来了啊。” 杨晨被他这声称呼弄得牙酸，连连道：“孙老先生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哈哈哈，老朽许久不曾见到你了，对了，你藏书室里的书许久没添了，过两日老朽能去你府中看看吗？” 杨晨愣了一下。 藏书室里可有几千上万本书呢！当初为了编纂这些书，富贵差点宕机呢。 他这是……看完了？ 孙思邈依旧笑呵呵的，那些书他都已经看过了，而且挑选了几本看重的随身携带，藏书室里的书没新增，他只以为是杨晨忘记了，却不知道那是杨晨好不容易编出来的全部。 杨晨有点头秃，干干的道：“好好……孙老先生随时都能来。” 看来富贵要加班了…… 秦琼被推去做手术了，杨晨也不好耽误时间问病情，在医院里呆了一会后就和杨雪一道离开了。 时日尚早，杨晨又带着杨雪去挑选东西，好带去双阳镇分给孩子。 杨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摸着一个皮影愣愣的半天没撒手，弄得小贩大气不敢出，就怕眼前这两位贵人把他小摊给砸了。 “雪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夫君，我就是觉得……” “不用太过在意，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 杨晨淡定的道。 而且在历史上，秦琼原本就因为身体不好英年早逝，早些年要不是他拿了人参给他补，恐怕连现在都撑不到。 想的乐观一些，这年秦琼还是赚的。 在街上逛了好一会，买了一大包的东西后，杨晨才回了杨家大院。 隔壁的程家闹哄哄的，时不时就能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杨晨坐在院子里吃着小酒，等厨房送小菜来的时候耳朵就没消停过。 小阳他们倒像是习惯了，练武的时候丝毫不分神，只有摇头晃脑看书的平安时不时的蹙着眉头有些焦躁。 “爹……” 对上平安怨念的小眼神，杨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平安乖，以后嫁个读书人，这样的话家里就会很安静。” “……”平安人小鬼大，听出杨晨话里的意思，放下书道，“爹，再这样下去我就写不出诗了。” “你要写诗？” 平安来了精神，大大的眼睛里神采奕奕：“是啊！书里说才女都是能做出最好的诗的，我也想做才女！” 杨晨笑了，没想到自己闺女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略一思忖道：“那爹给你出个题目，你做一首诗来听听，就拿冬景做题吧。” 平安立刻认真地思考起来，紧紧咬着下唇，十分入神，伴随着隔壁院子偶尔传来的噪音，隐隐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半晌，平安艰难的道：“日暮……暮……” “暮什么？”杨晨含笑道。 平安猛地泄气：“太吵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 合着刚才是在装逼…… 杨晨扶额，看见平安一脸落寞的样子很不忍心，便道：“爹倒是有一首诗，你要不要品品看？” “爹也会作诗？” 杨晨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看来他很有必要跟闺女普及一下自己年轻时的风骚了。 站起身来，杨晨目光远眺，似乎想要穿过那堵墙到程处亮跟前，然后一脚把他踹飞告诉他让他安静一点。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抄诗的技能，还是娴熟的啊……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杨晨躺在贵妃椅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远处，半晌，才抬起手指着天边彩霞：“看那片云，像不像你们手里的月票？” 第1516章 要知足啊 这首诗很直白易懂，至少梅花的风骨世人皆知，也不需要多加赘述就都能在第一时间接收到诗里的深意，所以杨晨才选了这首，毕竟自己闺女目前刚到幼儿园的年纪。 平安小丫头有些愣愣的，嘴里反复嘟囔着，不停的咀嚼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杨晨含笑看着她，正巧翠嫂过来送吃的，刚要开口说话杨晨就抬手示意不要出声，随后便自己走过去将东西端了过来。 杨晨坐下的时候平安还在念着这几句诗，随即眼里逐渐明亮起来。 “爹爹好厉害啊！” 被闺女夸的感觉跟被别人夸是不大一样的，杨晨有种自己形象再次高大上的感觉，飘飘然的，十分惬意。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爹爹的本事，等长大了你就知道，爹有多厉害！” 平安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一塞：“爹爹，你能教教我吗？” “嗯……这个……不能，毕竟这是要靠天赋的！” 平安没被这句话打击到，反而变得更加兴奋起来：“爹爹这么厉害，那我也肯定是厉害的！爹你等着，我一定把诗写出来！” 咬着嘴里的糕点，又将桌上的书全拢在怀里，平安迈着小腿就跑远了。 这里太吵了，她还小，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才行！ 爹爹都能做出这么好的诗来了，她也可以的！ 眼看着平安哒哒哒的跑了，杨晨隐约有种自己家里要出千古才女的激动。 “嗬！”小阳一掌打出去，边上小腿粗的桩子瞬间断成两截。 正在欣慰的杨晨，手里的糕点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僮僮在短暂的震惊后，也低喝一声一掌打在桩子上，砰的一下，那桩子打出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杨晨眼珠子瞪得更大了，拍拍手将掌心里的糕点碎屑拍落，半信半疑的走上前，看了眼面前半人高的木头桩子，几个呼吸后，杨晨汇聚全身力量砰的一声打了出去。 “……” 好痛啊！ 杨晨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咬着牙，连哼一声都不敢哼。 “爹爹？你在干什么呢？”看着纹丝不动的木桩，小阳和僮僮好奇的围过来。 杨晨颤抖着将手收回来，吸气的时候都有些疼。 “没什么，爹爹就是帮你们检查一下这木桩……还能不能用了。” 将右手收回，握拳放在背后，杨晨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淡定的走了。 等走后院的月亮门后，杨晨哇的一声惨叫。 “好痛啊！草！” 福伯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杨晨蹲在地上抱着手，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吓得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扭到了，咳咳，福伯，你有什么事吗？” “有……有的！”福伯一拍脑袋，面上带着笑意，“长乐公主府那边送了宴会帖子过来，邀二位夫人去参加聚会。” 杨晨嗯了一声，长安中宴会交友的风气一直都是有的，京中贵妇闲来无事就会举办各种名目的聚会，很是正常。 “还有，外头有一位褚公子求见，来见公爷您的。” 杨晨眉毛一挑：“褚彦甫？那小子是来要画的，打出去就好。” 福伯还是知道褚彦甫的身份的，所以才会过来通禀一声，但是见杨晨这么说，立刻毫不犹豫的道：“好！我马上就把他打出去！” 杨晨颔首，忽然道：“福伯，你说才女是怎么养成的呢？” 福伯一愣，他上哪知道去？ “大概是如谢道韫那般吧……” 杨晨一拍福伯的肩膀：“没想到福伯竟然还知道谢道韫！厉害厉害！” 福伯尴尬的笑了笑。 他倒是不想知道，但是架不住人家名气大啊…… 真是失敬失敬了。 杨晨踱步走了，脑海里想着平安的才女之路，思来想去还是要文化熏陶才可以啊！ “嗯……看来光有画不行，还得多弄些书来！” “富贵！富贵呢！” 给孙思邈编书的事情往后靠靠，得先给闺女弄个书才行！ 杨晨一溜烟就跑了，带着富贵将门砰的一声关上，站在不远处的福伯愣了一会，想起自己手上还有请帖，忙抬腿走了。 杨家大院外，褚彦甫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刚才那老管家说了帮他通知的……怎么……怎么还没反应…… “阿嚏！”一个喷嚏被狠狠的打出来，褚彦甫抬手擦了擦，吸了一口凉气后跃跃欲试想要进去，但是又有些不敢。 “大少爷，要不咱们今天回去吧……明天再来也是可以的，杨公爷想必在忙呢，一时半会没空间咱们呢。” “你放屁！现在回去少不得又是一顿打！”褚彦甫屁股隐隐作痛，昨天他爹踹的那一脚下力可不轻。 而且褚彦冲那个小王八蛋已经大半个月没回家了，他爹每次都把气出在他身上，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英年早逝了！ 吸了吸鼻涕，褚彦甫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冻僵了，想了想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寒风呼呼吹着，正在后院帮忙指点小阳练武的福伯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一旁的轻尘道：“我记得……好像还有事……” 轻尘道：“什么？” 福伯想了想，没想起来，再看已经阵亡一半的桩子，脑海里隐约出现一个人。 “哎哟，忘了门口还有人在等了！” 福伯急急忙忙的赶紧出去，一看，褚彦甫果然还在，而且看模样已经冻得不行了，连连走下去：“褚公子，我家公爷今天还有事要忙，您还是先回去吧。” 已经冻僵的褚彦甫僵硬的转过头来看他，眼睛睁大的速度也肉眼可见的缓慢。 这明显是冻得。 看到他这副模样，福伯的良心有点痛。 公爷之前说把人打出去，但是他现在有些愧疚了，既然如此，那就不打了，赶出去就行。 “褚公子，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赶人了！” 褚彦甫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让他在这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竟然还要赶他走！ 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你怎么能这样！” 福伯看着他，心安理得的道：“褚公子，你要知足啊……” 褚彦甫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杨公爷呢！他人呢，他怎么说的，我要见杨公爷！我要跟公爷告你一状，你这老仆欺人太甚！” 福伯皱眉：“褚公子什么意思？” “本少爷是来见你家公爷的，你家公爷不发话我是不会走的！让我进去见杨公爷！他说让我走我才走！” 见褚彦甫要闯门，福伯有些蛋疼，没见过有这种要求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按照公爷说的做了。”福伯叹息道。 褚彦甫一怔，随即大喜，气势也上来了：“果然是你这个老仆自作主张！哼，本少爷要……哎哎哎，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福伯拎着拳头追了上去。 “公爷说了，把你打出去！” “嗷呜……” “大少爷，上马车啊！” 马儿一阵嘶鸣声后，车轮疯狂的滚动起来。 福伯转了转手腕，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足啊。”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摇曳的帐幔逐渐停止了晃动，杨雪面色绯红的披着衣裳下来，倒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忽然手腕猛地一颤：“这茶叶好苦，好像是没加月票呀！” 第1517章 赴宴 书房里，富贵作为没有感情的编书机器，零件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杨晨一脸严肃的写着字，一边道：“今天要加班加点，务必将书编写出来！” 富贵机械的嗯了一声，眼中光芒越发强盛。 到了晚上，杨晨草草吃两口后就回了书房，连刘谦都不给进，只是让他在门外守着，时不时送点东西进来便好。 刘谦已经习惯自己老是被关在门外了，不过现在天气有些冷，他不大待得住，眼看天色已经黑了，想了想，刘谦去弄了把椅子过来，有点冷，又拖了架小屏风用来堵风，最后又拖了小被子和火盆，这样才算暖和起来。 夜里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硕大的芭蕉叶上，月光银光闪闪的洒下来，刘谦一边烤着火，一边打着瞌睡，倒也还算惬意。 忽然一道轻呼声响起，刘谦猛地睁开眼睛，随后就听得放重的脚步声。 之前那道呼声之所以小，是因为隔得有些远，后来那道脚步声重是因为那声音刘谦熟悉且就在头顶，那是翠花的。 “翠花前辈很久没动手了，这次忽然现身，肯定是有人差点就闯进来了。” 刘谦自言自语着，不过并未打算追上去帮忙，而是放下身上裹着的小被去找福伯了。 福伯也听到动静了，不过他和刘谦一样没慌，只是让杨家护院巡逻的再紧密一些。 过了好一会，翠花才从天而降落下来，她手里还提着两个昏过去的黑衣人，福伯将面巾往下一扯，两个都是面生的人。 “去查查看这是哪家的人。”福伯皱着眉，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总觉得这两人不像是长安城派出来的，毕竟自家公爷如今在朝中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且和别人也没什么私仇大恨的，犯不着大晚上派人来夜闯。 刘谦道：“我去告诉公爷一声。” 福伯微微颔首，见刘谦走了才让人将这两个黑衣人捆好，又提着人跟了上去。 杨晨听见大晚上有黑衣人来闯，丝毫不觉得奇怪，等福伯将人带来看了两眼后，道：“让小剑去查查看是什么人。” 福伯道：“已经让人去查了，公爷，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好说，捆结实了找个小黑屋关起来，到时候再说。”杨晨已经淡定的不行了，刺客什么的，他都习惯了。 不过这个习惯也挺悲催的…… 安排完后杨晨又关上门，不过他已经困了，索性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唯独不需要休息的富贵还在认认真真的干活。 刘谦拢着被子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渐渐成势的雨幕。 “下雨天就是烦啊……”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杨晨胳膊都麻了，起来的时候擦了下嘴角，发现桌上都是自己的口水，再抬头，书桌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纸张叠在一起了。 机器人的工作效率就是高，杨晨伸了个懒腰，脸上油腻腻的。 “刘谦！刘谦！给我打盆水来！” 正在外面做美梦的刘谦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火盆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火。 这煤炭特尼玛给力了，天亮了竟然还热着！ 杨晨洗了脸又吃了早饭，把书房门一关，继续开始和富贵一起编书了。 另一边，杨雪和李湘云正在打扮着。 昨天收到长乐公主的请帖要去赴约，她们一大早就起来了。 所谓宴会，在长安勋贵女子圈中便是变相的诗会和球会，大多的活动就是写诗弹琴和骑马打球，虽说是在消遣，可主要目的还是探寻一下哪家贵人是可以结交的对象。 像杨晨这样的身份，杨雪和李湘云出门自然炙手可热，所以寻常的宴会帖子她们也不会接。 “今日各家女眷都带了家中小姐去，长乐公主也明言让我们带上孩子，好在孩子还小，也不用怕被人相看。”李湘云笑吟吟的说着话。 杨雪蓦然想起从前李世民给杨家许下的重诺。 女子为后啊…… 可一想到当今诸位皇子，杨雪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目前来说，还是不用担忧的。 平安和小阳穿着粉嫩嫩的衣裳，头上扎着盘了花样的小辫子，模样娇俏玲珑，就像两个花童子一般。 “娘亲，我也要去吗？”平安不大情愿的嘟着嘴，她还要作诗呢。 昨天她把爹爹念的那首诗写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爹爹好厉害，她发誓，自己也要写出这么好的诗作来！ 但是要去参加宴会……就没时间了呀。 小阳贼兮兮的道：“去，干什么不去啊？宴会上有好多好吃的呢！而且我听说公主府里有好多好玩的，上回我们在街上看到的小木马，公主府里就有好多。” 平安眼睛逐渐亮起来：“真的吗？我想荡秋千，有秋千吗？很高的那种。” “肯定有的，去了公主府，娘亲她们就没空看着我们了，我力气大，我帮你推！”小阳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平安一蹦三尺高，“娘亲，我要去！” 杨雪和李湘云无奈的对视一眼。 一辆宽大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一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随后便朝长安去了。 为了能看着两个孩子，李湘云特意多带了几个丫鬟，因而宽大的马车后面还跟了一辆小马车，两辆马车走在路上格外吸睛，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的便侧目看过来。 等到了长乐公主府，门口陆续的有马车停下驶过，随后便有各家贵妇出现在门口。 杨家的马车一出现，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杨雪和李湘云身材不算多么丰腴，尽管多年养尊处优下来，身姿依旧偏向曼妙，与长安城主流风向还是略有不同的，可尽管如此，美人在骨不在皮，那天生的模样照样将人压下三分光彩。 “原来是二位夫人来了，我说呢，老远就感觉到一阵香气，咦，是玉露香坊新出的香水吗？” “哎呀，我也闻到了，当真好闻啊。” 一群贵妇在门口便迫不及待的凑过来，对于香水，女人们天性使然的趋之若鹜，更何况这杨家的玉露香坊早已转为工厂直销，且每每都是限量销售，可谓是有市无价的，想要最先得到玉露香坊的香水，自然要有人脉才行。 这次杨家两位夫人难得的都出来参加宴会，她们自然不会放过。 第1518章 完蛋了 杨雪在外人眼中总是清冷多过热情，所以和李湘云相比，贵妇们大多会显得不那么亲近，不过这样正合杨雪的意。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家长里短的八卦，听多了就觉得心里躁得慌，有这功夫，倒不如做点别的也好。 李湘云自动的揽下和人打关系的差事，杨雪则心有灵犀的领着两个孩子往后院去。 长乐公主府坐落在平康坊里，公主府宽大恢弘，占地面积不小，里面的景致也都是皇宫中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而成。 三步一景，五步成诗，十步入画，百步不胜在人间，饶是杨家大院内的新奇景象，在公主府内也少不得少了些许意境。 前头有宫娥在带路，杨雪回头看了眼落后几步的贵妇们和李湘云，偏头便瞧见不远处竟然有一处芳甸，曲水流觞从假山上飞速而下，砸在草石上蜿蜒出一道浅浅的沟壑来，浑然天成。 平安小朋友竟然看直了眼，直到小阳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妹妹，你看那个是梅花吗？” 平安指着墙角处一株颤巍巍的细长树木，抽出来的枝丫上有细碎淡雅的花苞，小阳歪着脑袋瞧了瞧：“好像是，不过还没开呢。” 一路跟着宫女走过去，出了假山便豁然开朗，前头长乐公主正和已经到的宾客们在闲聊，笑声阵阵十分融洽。 杨雪注意到一个不大的湖水边放了许多壶，边上还小桌上摆了十来只矢，看样子今日是没有骑射转而要投壶了。 这活动杨雪倒是有点兴致。 “皇婶。” 长乐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了，这一声皇婶喊得众人心潮澎湃起来。 虽然唐国公杨晨是当今陛下的义弟，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大多数的时候她们都是将杨晨当做唐国公的，可长乐公主这么一喊，摆明了说是真亲戚了，这分量就又不大一样了。 杨雪有些受宠若惊，忙客气的道：“公主安好，许久不见公主，公主气色越发好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和贵妇们聚拢在一道，小阳和平安早就瞧见有差不多岁数的小姐们在小溪边玩耍，便兴冲冲的跑过去了。 女人们聚会拢共就几件事，说来说去都说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因为今日长乐公主邀请的宾客都带了家中孩子过来，所以就多了一项与众不同的活动。 香汗淋漓的投壶活动在铿锵声中结束了，气氛总算火热起来，不一会就有宫女拿着白皙的纸张走过来，这便是重头戏了。 写诗作画是时下的风气，宴会上少了什么也不会少了这个。 平安和小阳已经玩累了，和几个小姐在凉亭里蹬着小腿休息，气喘吁吁的就看见宫女过来送纸了。 “我娘天天叫我在家中念书，我都烦了。”一个小女孩噘着嘴不大乐意的看着面前已经铺陈好的纸张。 另一个青衫女孩撑着胳膊从桌子上起来：“念书多好玩啊，你怎么不爱看书呢？我还听说今天作诗做的好的，能得长乐公主赏赐呢。” 小女孩依旧噘着嘴，无语的道：“你觉得我们能抢得过大人吗？” 小阳插嘴道：“说不定大人和小孩会分开呢，那几个大姐姐不就往娘亲她们那边去了吗？” 几个孩子齐齐看了过去，果然见下首已经围满了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挥墨落笔。 平安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感觉浑身上下火热热的，扫了眼桌上的白纸，兴致勃勃的道：“我昨天想了好久的诗呢，正好今天再想想。” 于是几个孩子便拧着眉头艰难的开始思考。 渐渐的，人声开始鼎沸了，惊叹欣赏之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凉亭里一个小姑娘写不出诗，便顺手画了一副山水画，仔细看去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在她这个年纪里也算的上十分出彩了。 小阳不爱文墨不爱画画，她倒是对跳舞有点兴致，可现在她总不能从凳子上跳下去跑到乐师边上跳舞吧，真要那么做了，她娘亲可能会揍她一顿。 “姐姐，你写好了吗？”小阳脑袋凑过去，一边问一边视线落在平安面前的纸上，“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正在对面愉快作诗的某个小姑娘猛地将头抬起来，呀的一声就哒哒哒跑过来：“平安，你写的吗？” 平安这会也愣着呢，她刚刚在想要写什么诗，结果思考太深入，不自觉的就把昨天爹爹念过的诗写出来了。 “平安，你写的真好！” “哇，这真的是你写的吗？你竟然能写出诗了！”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一脸羡慕的看着平安。 平安还没回过神来，小阳已经与有荣焉，格外骄傲的道：“那是，我姐姐可厉害了！是不是！” 平安嘴角抽了抽，正想解释清楚，桌上的纸忽然被小阳抽走，接着便以极其迅速的身姿朝大人堆里跑去。 另外两个孩子顿时来了兴致，想也不想也跟着跑了过去。 平安感觉要糟糕了，但是她哪有小阳的速度快，等好不容易追上去，气都还没喘匀，那厢小阳已经将那诗作传遍了，就连李湘云和杨雪都又是骄傲又是震惊的模样。 “此作竟然是出自一个小小女童之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杨家小姐饱读诗书，天资聪颖，实在令人羡慕的很啊！”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此情此景，就算是寒窗多年也未必能做得出如此佳句啊！” 一阵夸赞下来，让不少已经做了诗的夫人小姐倍感羞愧，一个个都羡慕的看向平安，恨不得那首诗就是她们做的。 “才女啊，当真是才女啊！” “小小年纪便能做出如此诗作，将来长大了，必定是惊才绝艳之辈！” “杨家真是人杰地灵啊！” 有些夫人已经夸的自己都晕乎乎的，李湘云和杨雪更是脸红的不好意思。 长乐公主细细品了好几回，最后还是不大敢相信这竟然会出自女童之手，但是又见上面字体稚嫩，如果不是孩子，又有谁写的出来？而且她公主府的墙角，不正好有几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吗？ 景色相融，意境绵长，绝对是不俗之品！ 长乐公主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眼底闪着明媚的光亮，看向平安时更是掩不住的欢喜：“杨家小姐天资聪颖，将来成就，必定不凡。” 李湘云和杨雪忙欣喜道：“公主谬赞了。” “才女啊，真是才女啊！” “可羡慕死我了，我女儿要是有这么聪慧，那就好了。” 平安一脸懵逼的被这个贵妇摸摸，被那个小姐姐蹭蹭，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满了羡慕和嫉妒，这让平安小朋友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完蛋了，她剽窃了爹爹的诗啊！ 第1519章 才女啊 等宴会结束，平安头重脚轻的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杨雪和李湘云激动的不能自己，杨雪更是一把将平安抱起来放在腿上。 “平安，那诗写的可真好！” 李湘云捏捏她的脸蛋：“你今天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呢。” 平安艰难的笑了笑，虽然笑出来了，但是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小阳屁股挪啊挪的，挪到杨雪边上，撑着小脑袋，眼睛里似乎有星星一般：“姐姐，我决定了，我也要学诗！”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功夫好，别人就会像僮僮一样崇拜自己，但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诗写得好，大家也会夸的！ 小阳握拳道：“娘亲，明天开始我要多一个时辰来念书！” 杨雪顿时乐了，求之不得的道：“好好好，明天多念一个时辰！” 马车里其乐融融的，唯独平安小朋友快要自闭了。 长乐公主的府宴一散，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顿时像长脚一般快速在长安城内传开，等到了晚饭时分，几乎所有的勋贵人家都知道杨家出了一个才女了。 而此时，杨晨正灰头土脸的从印刷坊里出来，手里捧着十来本厚重的书，这些书都是富贵呕心沥血的从庞大的知识库中搜索出来的，主要是用来培养平安的文学素养的。 “刘谦，拿着！” 杨晨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一身轻松后浑身上下都格外轻快：“这些书可都是宝贝，回去让几个孩子都好好学学，尤其是平安，这闺女有做才女的潜质啊！” 刘谦捧着书本，露出一个脑袋，心里为自己儿子捏了把汗。 他儿子对读书半点兴致都没有，一天到晚就想着变成绝世大侠，要不是三个孩子要一道念书，恐怕到现在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刘谦也是个有追求的人，他也希望自己儿子将来能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所以每每杨家要给三个孩子请先生教书，不管课业重不重，他都是双手双脚同意的。 除去平安，僮僮和小阳基本上都在叫苦，不过叫虽然叫着，可要学的东西一点没少。 “公爷，你说咱们家要是出了三个才学闻名天下的人，那多有面子啊。”刘谦幻想着自己儿子变成大文豪，站在文坛之巅指点风云。 啪！ 杨晨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 “别瞎几把想了。” 刘谦的梦碎了。 杨晨前脚刚踏进杨家大门，福伯就喜气洋洋的迎了过来。 “公爷大喜啊！” “喜？喜从何来？”杨晨背着手，踱步往里面走，心里琢磨着待会就把书分下去，最好能隔一段时间就抽查一下他们学习的进度。 福伯喜滋滋的，仿佛大喜的人是他一样。 “公爷，平安小姐才华出众，小小年纪就成了长安有名的才女啊！” 杨晨乐的嘴角都合不上了：“福伯，想不到咱们心有灵犀啊，你也是这么想的？” 福伯觉得这话有点歧义，但是好像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公爷所言极是！平安小姐可是给咱们杨家挣了大脸面的呢！” 刘谦受不了了，福伯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以前没有啊！ “福伯，你是不是把公爷什么宝贝给砸了？” 福伯一愣：“没有啊。” “那你这么拍马屁干什么？” 福伯下巴上稀疏的胡子抖了抖：“你说谁拍马屁，我什么时候拍马屁了！” “福伯，咱们从前好歹也是江湖人物，敢作敢当是起码的标准不是？” “我……我没有！” 杨晨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别吵了，还有正事呢。” 刘谦将书往怀里一紧：“对，正事！” 孩子的教育，永远是头等大事！ 眼看主仆二人走远了，福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只能摇着头憋屈的走了。 后院之中，杨老夫人的院子里格外热闹，杨玟也在，在听杨雪和李湘云将长乐公主府中，平安的事迹讲完之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平安欲哭无泪，见杨玟一脸惊喜的模样，忍不住道：“姑姑，你别这么看我……” “才女啊！我们杨家要出才女了！当初晨哥儿就能做出厉害的诗，我就知道平安也不会差的！” 平安觉得这个误会太可怕了，不解释清楚恐怕自己以后都要背着‘才女’这个名头，名不副实了。 作为一个有追求，且单纯的孩子，平安坐立不安，开口道：“太祖母，娘亲，那个诗真的……” “爹爹！”小阳一声大喊将话打断，下一秒她就已经欢快的冲到门口，差点把杨晨撞飞出去。 见杨晨回来，一屋子的女眷更是喜气洋洋，李湘云迫不及待的上前道：“夫君可算回来了，今日家里可是有一件大喜事的。” 平安小腿肚子一抖，她已经察觉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撒腿就跑到杨晨脚边抱住杨晨的裤腿，眼巴巴的看着他。 杨晨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杨雪笑道：“平安今日一首诗，不仅把我和湘云妹妹吓到了，就连公主她们都不敢相信，如今宴会已散，看时辰，我估计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杨晨明显感觉到平安小身子在颤抖。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李湘云似回味般心向往之，欣喜的道，“平安这首诗，可是艳惊四座啊。” 杨晨：“……” 平安大眼睛里闪着泪光，心里默念着，爹爹不要揍我爹爹不要揍我…… 杨晨脸上表情很古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但是下一秒，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才女啊！才女！我杨家要出才女了！” 妈个鸡，果然是亲生的，抄诗都不用教！ 不过，干得好啊！ 杨家有了才女之名，便足以将剩下的少许商贾之气都消弭了。从今往后再说起林苑杨家，谁会再提起前身是杨家酒肆呢！ 这首诗放在他身上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但是在自己闺女身上，那可就大不相同了！因为这是下一代啊！ 只有出现诗书传家的迹象，才能真正跻身至名流眼中！尤其是在大唐这文气颇重的时代，才女的名气，足以升华整个杨家！ 平安已经被杨晨抱起来，平安一脸蒙圈的看着自家爹爹不要脸的夸她才女，小心脏害怕的颤抖着。 爹爹不会是疯了吧…… 哇的一声，平安小朋友被吓哭了，搂着杨晨的脖子抽抽搭搭的：“爹爹，我……我错了……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杨晨一巴掌轻轻拍在平安屁股上，“没出息！那什么，祖母，平安可能太激动了，孙儿去好好教导她一下，正好刚刚还拿了许多书籍回来……” 杨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只当平安还小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挥挥手道：“去吧去吧，今天晚上咱们杨家要办一桌酒席好好庆祝才行啊。” 杨晨连连点头，抱着平安一溜烟的就跑了。 第1520章 平安的使命 等到了书房，杨晨把平安放在椅子上，见她一脸做错事的模样，两只脚纠缠在一起，小手也别扭的勾着，怯生生的道：“爹爹……” 屋子里只有富贵还在机械的工作着，他还要再编纂出一两本医术来，以备孙思邈什么时候过来要书。 富贵是平安的老师，所以看见富贵也在书房的时候，平安脑袋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太羞耻了…… 杨晨想了想，贴心的叫富贵去外头站着，等到富贵一走，平安的心里负担明显变小了。 “爹爹，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想解释的……但是……我不敢……” 一想到那么多女人围着她又摸又夸的，平安就紧张得不知所措，等到她懵懵懂懂上了回家的马车，才发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杨晨蹲下身子和她视线齐平，笑道：“你不敢什么？平安你记着，你是爹的闺女，爹如果想要给你什么，你就拿着，不要有心理负担！” 平安眨巴着大眼睛，湿漉漉的隐隐有水汽，但是一听这话有些懵懂。 杨晨语重心长的道：“以后要是还有谁问起那首诗是谁做的，你要怎么说？” “是爹爹啊。” “不！那是你做的！” 平安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心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不明白的道：“可是……怎么能骗人呢……” “这怎么能叫做骗人呢？你这么想啊，爹爹给你的，是不是你的？” “是啊……” “那不就好了，这首诗原本就是爹爹给平安的，所以这就是平安的！” “……” 平安觉得这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年纪太小，对著作权的认识十分缺乏，尤其是杨晨从头给她捋一遍逻辑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这种感觉让她很费解。 “平安啊，你想做才女吗？” “想！平安想做才女！” “嗯，好样的，所以从今往后就要好好读书，好好学习，然后做出比这首《梅花》还要好的诗作来！” 平安重重的点头：“对！” “所以……这首诗是谁做的呢？”杨晨狡诈的笑着。 平安想了想，虽然心里有些发虚，但是还是上道的拍着胸脯：“我做的！” 杨晨乐了，摸着她脑袋道：“好样的，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娘亲她们也不可以吗？” “嗯，不可以，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杨家的未来，平安你要记住，只有你不断的做出好诗，或者画出好画，我们杨家才能一直好好的，明白吗！” 大概是杨晨的神色过于严肃，平安忽然感觉到肩膀上重重的胆子，似乎在瞬间，她就好像长大了些，脑海里对读书作诗也有了模糊的定义。 很快，平安的小脸上出现了肃然之色，一字一句的道：“爹爹，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念书的，会给我们杨家争光的！” 才女，她要做才女！ 杨晨倍感安慰，总算忽悠过去了。 父女俩有了小秘密，比从前也更加亲近了些，杨晨带着平安出去吃饭，平安心里的负担也已经荡然无存，没一会就和小阳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因为平安大放光彩的缘故，杨家上下喜气洋洋，厨房里热气氤氲，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上来。 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平安被夸奖，以至于小阳和僮僮都眼馋了，暗戳戳的发誓一定要好好念书才行。 杨晨也对这件事上了心，想着老是让富贵教也不算一回事，富贵毕竟是个机器人，没有人类的情感，对孩子的根本塑造起不到多大的帮助，所以他得找一个有学识，人品得人尊重，又有耐性愿意教孩子的老师来。 房遗爱就算了，还是让他在双阳镇做个堂堂正正的祸害吧。 “柳之允，倒是不错……”杨晨眯着眼睛思索着，但是又有些纠结，似乎章蒙也不错啊，而且这两人的脾气，章蒙稍稍活跃些许，和孩子应当更合得来。 如此，那两个人选谁呢？ “小孩子才选，成年人都要！就这么定了！”杨晨心情愉悦的袖袍一甩，去睡觉了。 翌日一早，杨晨正准备去找人，孙思邈便来了，且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杨晨仔细一看，竟然是王准。 “王御史这是……从安东都护府回来了？” 杨晨略有些惊诧的看着精神抖擞，但依旧不掩风尘的王准。 当初高句丽教化一事，举朝无人敢去，只有王准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此次回朝，王准的身份自然不再同日而语，原本御史台一众同僚见了他，恐怕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王准是刚下的马车，就在杨家大院门外，他还没进宫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也正好在门口撞上了孙思邈。 “见过杨公爷，许久不见，公爷风采更甚了！”王准看见熟人，心中自然感慨万千，想起自己在高句丽那一年多的日子，心境上早已不似从前，可看见杨晨，却似乎隐隐找到了从前的感觉。 “是许久不见啊！”杨晨感慨道，“风尘仆仆，想来定是归心似箭了，哈哈哈，王御史这一遭可是不白走的，往后长安中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王准扬起笑意，眼中流光溢彩：“当年承蒙公爷不器与下官相交，才能得一番造化，这一年多在异乡，所经历之事也不算少，从前以为天下只有大唐，如今才知道，天下乃是天下人的。” 孙思邈格外欣赏的看向他：“王大人道心颇高。” 孙思邈之名，王准自然听过，见他如此夸赞连连谦虚。 站在门口·交谈了一会，王准便急急告辞朝长安去了。 “嘿嘿，孙老先生果然来了，正好正好，我正拿了两本出来，不知道合不合孙老先生的胃口。” “杨公爷的书，世上千金难求！”孙思邈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因为就算是他这样的医药大家，看过的医术不说上万，几千自然是有的，可纵是如此，杨晨手中拿出的书在他面前，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站在高耸入云的山巅，一层接着一层，总能让他高山仰止。 杨晨对这种精准点评自己的称赞，表现的很谦虚：“孙老先生谬赞了。” “刘谦，把我准备好的书拿过来。” 刘谦嘿嘿一笑，立刻从怀里掏出来两本书。 “这书看起来，似乎十分的新啊？”孙思邈接过来看了看，发现无论是从纸上还是墨上，都透着一股刚出炉的气息。 杨晨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是啊，是新的，因为原来的书太陈旧了，翻一页都容易掉，已经不适合阅读了，所以我就重新让人印刷了两本出来，这样也好方便孙老先生钻研。” “原来如此……”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在下对敏感词检测是真的服气了，无形开车，最为致命，服了服了……（擦汗） 第1521章 拜师（求个月票） 孙思邈随手翻阅了两页，随即面上容光焕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书本，像是入定一样。 看到他这个反应，杨晨就知道这两本书是成了。 大概看了几分钟，孙思邈才反应过来什么，将书收起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老朽看的太入迷了，哈哈哈，勿怪勿怪啊！” 小心翼翼的将书收起来，孙思邈觉得自己光拿人家的东西有些不厚道，从前也就算了，自己毕竟替杨晨撑起了医院，可现在么……总觉得有点厚脸皮。 拿人手短啊…… 杨晨正想着给完书，自己就能出去找人了，孙思邈却忽然道：“杨家小子，你不是有两个闺女吗？” 杨晨一愣。 称呼都改了？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怎么了吗？” “嗯……老朽活到这把岁数，看的入眼的人也没几个，你算得上一个，如果你不嫌弃，老朽将你两个女儿都收做关门弟子如何？” 杨晨眼睛逐渐睁大，似乎不敢相信。 唐玄奘都不是关门弟子，辩机也只是旁学，他俩闺女，能有孙思邈关门弟子的名头？ 杨晨忽然发觉，杨家要在流芳百世这条路上走上个千八百年了。 管他娘的有没有学医天赋，学！ 杨晨此刻才感觉到身为人父的那种，儿女优秀，比之自己优秀，更能让人激动的感觉了。 当初孙思邈说要收他为徒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激动，他现在只想哭…… “怎么，不行吗？”孙思邈见他神色有异，还以为不愿意，说话时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唉，毕竟是女娃，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可惜啊，自己还要想想看到底要怎么回报，才对得起这几本惊才绝艳的医术啊…… 但是他除了一身医术尚且能有所作用之外，其他的，一窍不通啊！ 孙思邈很苦恼，觉得心里有些对不住杨晨。 杨晨连连回神，见孙思邈一脸悲戚的模样，还以为他要后悔了，忙道：“不不不，那肯定是行的，孙老先生都开口了，我怎么会不答应。” 这话落在孙思邈耳朵里，便觉得是杨晨碍于他年纪大的缘故，为了不扫他面子而不得不答应，这让他心里更不好受了。 “老朽……” 杨晨生怕他后悔：“孙老先生，不如现在就去拜师吧！” 孙思邈一愣，那厢刘谦已经飞快的拔腿跑了。 赶紧叫福伯准备东西，要拜师了！ 等到孙思邈见到平安和小阳时，对上两双懵懂的眼眸，孙思邈竟有种不好意思的错觉。 “孙老先生，平安还是您才有了今日，您能收她做关门弟子，更是缘分使然！至于小阳，这丫头心性单纯，也是很好调教的。”杨晨竭力克制自己夸闺女的冲动，生怕把孙思邈吓回去了。 孙思邈对两个孩子自然是熟悉的，点点头道：“好，往后老朽隔一日便前来教学。” 杨晨大喜：“这样最好！” 福伯已经匆匆忙忙的准备了香案，又摆了酒宴，生怕孙思邈会逃跑似得，一场拜师礼隆重又匆忙。 杨雪二女更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忙不迭的出来，等拜师礼结束，又忙送上束脩之礼。 这束脩也不过走个形势而已，不过杨晨觉得这形势必须要走，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关门弟子，要是少了其中一个关节，总觉得缺了点庄重感。 两个关门弟子啊！ 杨晨睡觉都要笑醒了。 孙思邈也不含糊，当即回了一趟医院，随后便命学院学子送来两本书籍，杨晨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孙思邈手写的医书，顿时觉得这分量比泰山还重。 “平安，小阳，以后我们杨家就真的要靠你们了。” 要说昨日忽悠平安的时候杨晨还抱着哄小孩的心态，那么这次就是真的认真的了。 一个习文，一个习武，都拜孙思邈为师，精通医术，再加上他杨家的万贯家财，杨晨自己都觉得俩闺女命真好…… 命真好的两闺女拿着书，别的感觉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么惨…… 还要学医！ 一想到拿着手术刀割人皮，平安和小阳就头皮发麻，但是对上自家爹爹那热切的眼神，做女儿的，总是要照顾照顾他老人家的…… “爹爹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跟着师父学习的。”平安率先保证道。 小阳心里在滴血，但是也不甘落后的道：“对，女儿也会好好学习的，到时候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将我们杨家门楣发扬光大！” 听着小阳刻意学着大人语气说的话，杨晨倍感欣慰。 女儿就是贴心啊，不像刘谦他家小子，鸡飞狗跳一点都不省心，嘿嘿，赚大发了！ 正欣慰着，小阳又道：“不过我还是想当一个女侠！” “……” 杨晨眼角抽了抽：“女侠这个梦想，也是可以有的，不过最好……最好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啊？”小阳憋着嘴有些委屈，“僮僮哥哥就说要当大侠，当大侠就能走遍天下，还能帮别人打坏蛋！” 杨晨当即瞪向刘谦，刘谦浑身一凛：“公爷……跟我没关系啊，我没教啊……” “你没教？那他们哪里知道的这些？” “我……”刘谦语塞。 对啊，哪里知道的？ 他光知道他儿子想当大侠，但是……这玩意他小小年纪上哪里知道的？ 这时站在角落里的平安瑟瑟发抖的道：“是，是我……我看书的时候看到的……书上说的……” 杨晨：“……” 身后传来刘谦幽怨的眼神，杨晨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刘谦嗷呜一声，假装被踢中后借机跑了。 杨晨气的牙花子疼。 在追着刘谦揍了一顿后，杨晨神清气爽的要出门了。 柳之允此时正在宫中面圣，杨晨得到消息后有些蛋疼。 章蒙现在在双阳镇呢，现在去找显然是来不及的，总归要等李治回来才行，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先找柳之允了。 “公爷，我们要等柳大人出宫为止吗？”刘谦嘟嘟囔囔的道。 杨晨抬头看了眼天色，雾蒙蒙的，说不定又要下雨了，想了想道：“先找个地方坐会吧，估计没多久就出来了。” 刘谦忙应了声，扬着马鞭准备将马赶到路边茶馆里去，一边驾马一边道：“公爷，您为什么要亲自来，找人过来说一声不就好了吗？” 杨晨道：“你懂什么，亲自来显得比较隆重一点，这样教学起来也上心。” 刘谦还是不大理解，在他心里，自家公爷的辈分是校长，叫学子过来给家中孩子教书，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自己跑一趟。 杨晨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轻轻踹了他一脚：“小允子现在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如果有人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在朝上又怎么抬起的头？就算明面上没人说什么，那背地里呢！人家好歹叫我一声校长，作为一个有师德且负责人的人，自然没有坑他的道理。” 刘谦恍然大悟，一瞬间对自家公爷崇拜起来：“公爷不愧是公爷，为人处世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救命啊，月票啊（嚎啕大哭，泪流成河，山崩地裂） 第1522章 聚会 那茶馆因为在宫门口不远，所以声音格外红火，常过来坐的也多数是达官贵人。 杨晨才刚下马车，周言敬便格外欣喜的过来了：“学生见过校长！” “嗯？言敬啊，你怎么过来了？国报司不忙吗？” 周言敬喜上眉梢：“有事，不过是寻常的事情罢了，交给两位主笔主持便无事了，原本学生正想去找校长，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了。” “你找我？”杨晨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什么事情啊？” 招呼了小二过来上茶，周言敬坐下道：“学生听到了消息，没想到校长千金小小年纪便如此才华横溢！所以正想去恭喜一番呢。” 原来是这事！ 杨晨腰杆都直起来了，毫不掩饰的笑道：“低调低调嘛……” 周言敬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拉着杨晨对这首诗品评了一番，最后的结果就是，此诗出自小小孩童之口，实在太过惊艳了，他甚至有些羡慕这些与生俱来便有才气的人。 “对了，你舅舅回京了，可有见过吗？” 说起王准，周言敬喜气更甚：“见过了，不过是匆匆在宫门口一见，舅舅急着回禀陛下，所以嘱咐我今晚一起回家吃饭。” “嗯，他这把年纪还在外面这么久，定然是想念亲人了，言敬，你今晚陪他好好说说话，再喝点酒吧。” 说起喝酒，周言敬便有心理阴影。 一喝醉他就撒酒疯啊…… 杨晨一拍脑袋：“说起酒，那还是归云酒馆的酒好，待会我让人送几坛过去。” “学生替舅舅谢过校长了。对了，商业街上新开了一家四品斋，他们的荷叶鸡做的顶好，待会若是无事，校长可以过去尝尝的。”周言敬眉开眼笑，忽然瞥见一抹宫门口的身影，正是王准，身后还跟着柳之允，两个人一道从宫里踱步出来，时不时还攀谈两句。 “舅舅！” 周言敬喊了一声，王准和柳之允纷纷看了过来，见杨晨也在，二人脚步不停的忙过来。 “杨公爷。” “学生见过校长。” 杨晨摆摆手让他们坐下，顿时桌上便热闹起来。 王准大约是得了褒奖心情好，见状跃跃欲试的道：“如果公爷不嫌弃，今日不如来下官府中喝上一杯吧？” 杨晨笑道：“方才我还说让人送几坛酒去你府上，让你好好尝尝归云酒馆新出的好酒呢。” 王准登时有些激动：“公爷能想着下官，下官受宠若惊啊！” 周言敬笑道：“舅舅，方才我和校长说商业街上四品斋的荷叶鸡好吃，不如今晚咱们就不回家了，咱们一道去四品斋吧。” 王准长久没有回长安，对外面的情况也不大了解，但是能和杨晨一道吃饭，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道：“好啊，如果公爷愿意的话，下官自然求之不得！” 杨晨笑呵呵的道：“没什么不同意的，正好许久没一道吃酒吃菜了，小允子，你也一起去啊。” 柳之允顿时脸上一红，想要抗争一下，但是又不敢，只能顶着周言敬惊诧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好啊。” 四人又闲聊了一会，半路周言敬起身朝王御史家中去，去告诉一声家里，省得等着他们。 等周言敬回来了，三人才起身走出去，因为只有杨晨一辆马车，所以在杨晨和王准进去之后，柳之允和周言敬便在外头和刘谦一道挤着。 这番场景若是换成别人，自然没有让两个当朝年轻官员坐外面的道理，可惜马车车厢里，一个是师长，一个是长辈，坐在外面，一点都不冤枉。 杨晨和王准在马车里闲聊，听他说起在高句丽的事情，偶尔谈到当初帮助吴季的事情，杨晨这才知道吴季在长白山寻找人参时的艰险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得多。 “方才下官听陛下说，似乎公爷抓到了一个图谋不轨的女贼？” 杨晨微微颔首，道：“不错，前不久蒲州及其附近州县出现了谣言，此谣言乃是恶意中伤陛下的，影响不小。” 王准似有所思的道：“那女贼不日便将被斩首，公爷可知她背后还有何人吗？” 杨晨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那贼窝是东岭县的一个铺子，我已经让人将铺子里的人全部提审过了，但是没一个是有关系的。” “原来如此啊……贼人狡诈，实在防不胜防。” 王准一句感叹后，杨晨便想起明日就是潘灵犀的死期了。 这么一个小姑娘，就要这么死了，当真是可惜啊…… 车厢里闲聊后便是静谧，杨晨闭目养神，没一会就到了四品斋。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特色的长安酒楼，上面挂着的招牌是烫金的，闪闪发光。 这座酒楼是在商业街二期的位置上，距离归云酒楼稍稍有些距离，但是人流量却是不少，一楼大堂内甚至还有各家小厮候着等位。 “看这情形，我们是不是没地方坐了？”杨晨道。 周言敬已经进去了，找到掌柜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便笑着出来道：“楼上有空位，咱们进去吧。” 杨晨是不大来这里的，且长安附近生活的人数众多，也没多少人认出来他们，那掌柜的也是在周言敬挑明身份后才知道外头那几个都是谁，有身份的人，自然有捷径可走，区区一间酒楼的包间更是容易的很。 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杨晨才发现这里的包间并不是完全封闭的，虽然有墙隔开，但是顶上都是空的，随意说一句话，只要声音重一些，就都能听到。 “这倒是有趣。”杨晨笑着坐下来，他对面正好是窗户，楼下人来人往的声音十分清晰，再远处，便是人工河，河面上有许多的花船，偶尔还能听到歌声从里面传出来，若是心情极佳的人坐在这里，心情会更佳。 但是如果是有私密的事情要谈的，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好去处，毕竟不仅仅是隔墙有耳，而是四面八方都有耳，由此可见，这四品斋背后的主人是个不愿意惹事的人，至少不想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1523章 运气不好 四品斋的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头上戴着幞头，显得有些精干，面上殷勤的笑道：“小店内酒菜还算不错，诸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可先尝尝店内的招牌菜。” 周言敬摆摆手：“去将你们酒楼最好的酒菜送上来即可，其他的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有事会再唤你们的。” 掌柜的连连道是，随后便招呼一道跟上来的小二往楼下去，一边嘱咐着要上什么菜，一边乐的眉开眼笑的。 杨晨虽然没有转头，但是也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道：“这掌柜的好生奇怪，长安附近难道还没见过几个贵人？” 王准面色微红，外面方才张挂出来的红灯笼更是印衬的他整个人红光满面的，听见杨晨揶揄掌柜的，含笑道：“这长安附近虽然贵人如云，在街上随意撞上一个，可能都是在外界跺跺脚的存在，可在这里，真正算得上贵人的也没有几个人，今日下官若不是和公爷一道，恐怕也无法亲身体验这等感觉。” 柳之允将倒好的茶水推到杨晨跟前，附和道：“往日学生几人也还算是常来，那掌柜的也未曾表现出什么来，今日恐是真的觉得贵人到了。” 杨晨狠狠瞪了柳之允一眼：“小允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了？” 柳之允一愣，顿时红了一张脸，周言敬忍不住噗嗤噗嗤的笑了出来。 “校长……学生这是……发自肺腑。”柳之允私下轻轻扯了扯周言敬的衣裳，面上一派肃然之色，“校长于学生而言，本就是天地般的存在，子曰……” 杨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见柳之允还有要继续发挥的迹象，忙抬手制止：“明白明白，要命了，你是打算用孔夫子的话再来辩证一下吗？咱们是来喝酒吃菜潇洒的，千万别跟我扯书本里的话，嗯……我看你是在朝中待得太久了，整个人都有些不灵光了，从前你好歹是有些机灵的。” 柳之允的脸更红了，周言敬忍着笑，身子一抖一抖的，直到王准不怀好意的瞪了他一眼，这才端起身份来作罢了。 店家上菜的速度十分的快，才闲聊了两三句便上了满满一桌子，杨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请柳之允长期来杨家教学的事情说了，柳之允自然没有异议，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不过因为朝中事务繁忙，所以上课的时间还要再协调一下，杨晨倒是懒得多计较，只要他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反正把人交给柳之允，他还是很放心的。 四人正在楼上吃酒，王准说起高句丽那边的事情更是容光焕发十分的有活力，说起来便喋喋不休，好在另外三个人听得也入神，时不时的还能插上一两句话提高一下气氛。 砰的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陡然响起，在楼上吃饭的食客们纷纷不自觉的浑身一颤，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接连不断的重物声，一两个呼吸之后，楼下闹得更欢腾了。 “好像有人在砸场子？”周言敬竖起耳朵仔细辨认了一会，狐疑道，“谁敢在这里造次？” 谁都知道商业街背后的主人是谁，而且商业街上还有不断巡逻的城管，在这里闹事，大多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今天你们要是没个说法，小爷我就让人把你们全捆了丢河里去喂鱼！” 这声音拔的老高老高的，像是气极了。 楼下已经有人聚拢过来看热闹，坐在楼上的也有按捺不住往楼梯跑的，杨晨耳尖的听到有哭泣声。 “什么情况？” 周言敬站起身来往下看了看，没见着什么，正好一个小二往楼上来，一把就将人拉住：“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是两个要饭的叫花子不小心把一位公子的衣裳扯坏了，那公子气坏了，正要找人算账呢。” “一件衣裳而已，值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吗？”柳之允皱眉道。 那小二来了兴头，虽然下面还乱着，不过闲聊八卦这种乐趣怎么能错过。 “几位不知道，那要饭的小娘子也是够不长眼的，那公子的衣裳全脏了不说，从肩膀上到衣摆，全弄坏了，公子里衣都露出来了，能不气坏吗？” 杨晨脸颊抖了抖，这种情况要说是不小心的，也不知道是那公子倒霉还是那两个要饭的倒霉。 楼下已经闹开了，掌柜的声若洪钟也压不住闹腾，隐隐约约的，杨晨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刘谦，像不像褚彦甫的？” 刘谦刚才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杨晨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任督二脉通了。 “公子，就是他！” 楼下的人既然是褚彦甫，那杨晨更是不打算下去了。 王准却出乎意料的有了兴致，起身踱步往楼下走去，见状周言敬也不得不跟上，二人在楼梯口站着往下瞧，约莫好一会周言敬才兴冲冲的过来。 “校长，那两个乞丐是父女俩，被骂的好惨，不过那褚大公子也是惨，一身衣裳都毁了，正气的炸毛呢，边上小厮拿衣裳给他遮了，看起来不伦不类的，难怪他怎么也不肯就这么算了。” 王准摇头走过来，坐下后呷了口酒水，放下酒盏后摇摇头道：“那褚公子脾气太暴躁了，那父女俩都吓得面色发白，掌柜的在边上劝着呢，不过下官瞧着有些悬。” 褚彦甫的倔脾气，杨晨已经领教过了，为了那幅画就缠着自己好几次，这次被气的炸毛，哪那么容易轻易放过。 刘谦方才也下楼去了，这回急急忙忙挤开人往上跑，却是脸色不大好。 “公爷，楼下那两个人是……是陈家的父女！” 杨晨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陈家父女’是谁，他认识姓陈的吗？ 随后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来，杨晨一抖：“陈香莲？” 刘谦忙不迭的点头。 杨晨脸色绿了绿，方才听见褚彦甫的时候，他是有点不耐烦，但是现在，他是有点慌了。 “不能下楼，绝对不能下楼！” 话音刚落，楼下就发出一道比之前还要重的声响，随后一队城管便涌了进来，楼下的客人被驱散了，楼上的也由掌柜的上来安抚，可随后，杨晨就听到头皮发麻的一道叫声。 “杨公爷！” 杨晨虎躯一震，一扭头，就发现被掌柜的邀请到楼上来换衣的褚彦甫，正眼睛发亮的看着自己，那神色，像极了找到猎物的猎人。 杨晨眼角抽了抽，褚彦甫就这么穿着里衣飞速奔过来，接着一把拉住杨晨的胳膊，怒气全消不说，还十分的兴奋。 “公爷！总算见到您了！公爷，您发发慈悲把画还我吧！我都要被我爹打死了！要不是这样，我今天也不会出来喝酒，也不会倒霉的撞上这种事了，公爷，您就行行好吧。” 杨晨用力的抽了抽胳膊，没成功，瞪他一眼道：“这么说你还怪我了？” 第1524章 再见 那掌柜的以及一众看热闹的食客都毫不掩饰的将视线投了过来。 褚彦甫还拉着杨晨的胳膊期期艾艾的求着他还画，杨晨身体僵硬的坐在原地，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周言敬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褚彦甫拉起来，笑呵呵的道：“褚公子，这天已经凉了好些时候了，你要不要先去穿件衣裳？否则到时候着了风寒怎么办？” 这话说的褚彦甫一个哆嗦，总算感觉到自己身上凉透透的，猛地一个喷嚏打出来，周言敬眼睛一亮：“掌柜的，快带褚公子去换衣裳。” 掌柜的连连过来，看褚彦甫的眼神都有点后怕，明显是被楼下那件事刺激到了。 褚彦甫有点不敢走，眼神依依不舍的看着杨晨，要不是两个都是男子，且其中一个还是成婚多年孩子都有的，否则还以为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断袖情呢。 “公爷……您不走吧？” “……”杨晨嘴角抽了抽，但是忍着怒气压下去了，端着酒盏故作轻松的道，“走什么？四品斋的荷叶鸡不是很出名吗？本公爷尚且还未尝到，走什么走？” 褚彦甫当即眼前一亮，兴冲冲的就跟着掌柜的走了，等他人影不见，一桌子四个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杨晨愣了一下，他跑路是对的，你们干什么？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走啊！” “……” 杨晨忽然有一种不愧是同道中人的兴奋感，随即踹了一脚还愣着的刘谦：“拿上鸡，走！” 刘谦怔愣的片刻功夫，四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忙拿着桌上尚未拆开的荷叶鸡撒腿跟上去。 等到褚彦甫穿好衣服急匆匆出来的时候，靠窗的那一桌子早已空荡荡的。 “人呢！” 杨晨几人才刚走出四品斋不远，就听到一声充满悲戚的大吼。 “公爷，你骗我！” 杨晨抖了抖耳朵，龇牙道：“褚彦甫这小子太难缠了！” 话音刚落，刘谦颤抖的声音传过来：“公爷，还有更难缠的呢……” 对面，陈家爷孙脏污的脸上，正十分惊喜的看着他们。 王准忽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在杨晨耳边道：“公爷，下官原以为在高句丽便已经是麻烦事缠身了，万万没想到公爷在长安也不好过啊……” 这话里满是同情，就连看杨晨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杨晨扶额，想装作不认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对方已经冲自己过来了，而且陈老头似乎身体不是很好，走两步瘸一步，不过即便是这样，速度也是跟的上陈香莲的。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眼前这俩，杨晨从前根本没怎么上心，但是现在，也不得不觉得是两只‘小鬼’了。 陈老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这大动作把杨晨都惊着了。 “公爷……救命啊！” 陈香莲也一道跪在地上，虽然身上衣裳破败，但是依旧挡不住梨花带雨的柔弱感，擦着眼泪悲戚的道：“求求公爷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这场面有些大了，路过的百姓都好奇的看过来，不明就里的下意识便以为这是有人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逼得地上那祖孙俩不得不如此，有认出杨晨几人的则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猜测跪着的两个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不管是哪种，反正这街上算是热闹起来了。 冬季白日短，在四品斋那么一会，此刻早已天黑，天上繁星点点，地面红灯笼迎风飘扬，街道两侧早已挂满了照明用的灯笼，虽做不到恍若白日，可也算的看的一清二楚。 陈香莲面上那刻意压抑的激动，和绝望中看到希望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杨晨蛋疼的道：“你们不在双阳镇好好生活，怎么会在这里，又沦落成这副德行？当初不是给你们银子了吗？” 杨晨扫了眼陈香莲脏兮兮的脸，就这模样自己竟然还能认出来他们，也算的是有良心的了。 陈香莲还未说话，那陈老头却是捶胸顿足的道：“公爷一番好意，小老头自然明白，可是……那银子没多久就被人抢光了，后来我们的屋子因为不小心失火被烧，随后就又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实在不得已，小老头才带着孙女离开了。” 柳之允忽然道：“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在双阳镇抢夺你们的财物？” 言下之意便是，晋王殿下坐镇双阳镇，是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 那陈老头却是哭的更惨烈了：“小老头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是晚上偷摸着进来的，我还差点被人打死了呢！” “那你为何不告诉镇长，也不去告官？”杨晨眯着眼睛，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人也淡定多了。 陈香莲抽泣着道：“镇长与我有私仇……我不敢……我想要上山过的，可是我根本上不去啊……” 杨晨大约猜到了内情，当初何旺在陈香莲身上栽了跟头，何间八成怀恨至今了，一找到机会就对陈家人下手，前段时间他又一直不在双阳镇，可算让他找到下手的机会了，可何间应该也想不到，陈家祖孙被赶走了，可他们竟然到了这里，还遇上了杨晨。 这该说陈家人运气好呢，还是该说何家人运气不好呢？ 不过不管他们运气好不好，杨晨觉得自己还是挺倒霉的，至少……现在是真的很倒霉。 因为，褚彦甫追上来了。 褚彦甫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公爷，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跑了呢！原来是出来逛街了，嘿嘿，公爷果然待我好，竟然在这里等我。” 周言敬忍不住道：“褚公子，你哪里看出来的？” 褚彦甫一乐：“公爷站在这里啊！” 周言敬无语的闭嘴了，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陈家祖孙，心道你褚大公子怕不是眼睛不大好使，瞧不见这俩拦路喊冤的人？ 褚彦甫一开始还真没看见，等他看见了，登时面上乌云罩顶。 这两个扯烂他衣裳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敢出现！ “嗯，你好像有点眼熟？”褚彦甫脑袋凑近陈香莲，上下打量，吓得陈香莲花容失色。 “我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你吧？” 杨晨给刘谦使了个眼色。 刘谦当即一把将褚彦甫拎过来，褚彦甫嗷嗷嗷的叫着，等刘谦一撒手又一屁股坐地上，疼的他脸色发青。 “刘谦，给他们十两银子吧。” 杨晨一点要管闲事的意思都没有，给他们银子自己应该够仁义了，再多管，他都怕陈家祖孙承受不起他的恩德。 刘谦从怀里拿出银子来，塞给陈老头顺便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又格外警惕的道：“公爷对你们已经够好的了，拿了银子自己去谋出路吧，别再出现了。” 陈香莲张嘴还想说什么，便听到刘谦阴恻恻的声音：“我刘某人别的不行，动手可是最喜欢了。”又意味深长看了眼陈香莲，当即把对方吓得成了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1525章 挨揍 见杨晨走了，褚彦甫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拍拍屁股也一溜烟的跟上去了。 打发走了陈家祖孙，杨晨心情愉悦，不过在看见褚彦甫那张臭不要脸的丑脸时，刚刚扬起的笑意又消散了。 褚彦甫不愧是有韧性的人，在商业街足足半个时辰，他硬是没走，非但如此，还献殷勤的跑前跑后，就指望着杨晨心情好了能把画还给他。 直至夜色见深，王准几人才准备告辞离开。 趁着他们还没走，杨晨瞥了眼褚彦甫，淡淡的道：“你不走？” 褚彦甫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走，公爷，我跟您回家！” 杨晨嘴角一抽，头大如斗，但是想要他轻易妥协是不可能的。 “回去告诉你父亲，想要画的话，让他亲自来找我。” 褚彦甫脸色一垮：“公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里敢啊……” “那你就想都别想，刘谦，把他弄走！” 见刘谦捏着咔吧响的拳头要动手，褚彦甫吓得一机灵，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喊。 “公爷，我明天再去找你！” “……” 褚彦甫将狗皮膏药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直到他身影隐入夜色中，刚刚上了马车的王准三人都不由得失笑起来。 褚侍郎看起来是个稳重的性子，没想到他的公子竟然如此跳脱。 杨晨摇摇头，目送他们三人回去之后才和刘谦踱步着往回走，偶尔闻到街上香甜的糕点气，便买一些带回去家里去。 褚彦甫跑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是坐马车过来的，左右辨了辨路，这才又泄气的往回走。 褚家的小厮早就等得上火了，可又不敢随意走开，就怕自家大少爷什么时候想起来过来找他，到时候要是见不到人，他回家就要脱一层皮了。 眼看褚彦甫过来了，小厮激动地不行，连连迎上去：“大少爷，咱们得赶紧走，天色不早了，老爷要是知道了，又要骂你了。” 褚彦甫哼了一声，但是心里却是在发虚。 他爹最近的脾气实在太差了，看来他必须得找人去把褚彦冲叫过来了。 一想起褚彦冲，褚彦甫就觉得他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竟然和房驸马搅合到一起去了，去研究什么煤炭，还给人家白白当教书先生，就没见过这么做买卖的，这完全就是赔本啊！ “明天得去当铺把那些字画给他赎回来……” 褚彦甫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悠哉哉的想着。 好不容易赶在宵禁之前进了褚府，褚彦甫进门的时候是猫着腰的，贼头贼脑，看见门房来探脑袋，更是惊得一把将人脑袋给按回去。 今天他爹一天没打他了，只要挨过这一遭，他就创纪录了，且这个记录着实有振奋人心的效果。 所以褚彦甫走路，都是踮着脚的。 眼看自己的院子门就在不远的前方，褚彦甫心神振奋，眼看就要胜利，角落里却闪出一道幽暗的烛光来，再定睛一看，他老爹褚遂良正神色不明的盯着他看。 褚彦甫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僵硬着身子，好不容易挺直了，他爹也到跟前了。 “又去哪里野了！” “我……” “我看你就是欠打！管家，拿鞭子来！” 褚彦甫嗷呜一声：“爹！我没出去瞎混，我去找杨公爷了！” 说起杨晨，褚遂良更气了，一双眼睛目眦欲裂，像是要将褚彦甫活吃了一般。 “逆子！” “……”褚彦甫感觉日了狗了，他干什么了就逆子了？褚彦冲那厮这么久没回家，也不见老爹见天的嚷嚷着要找人去揍他，凭什么到他这里就没日没夜的喊着要揍他！ “爹！我也是你儿子啊！” “废话，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你能活到今日！” “……” 这逻辑强大的褚彦甫想去撞墙。 “爹，我也是为咱们家做贡献的人啊！我的铺子现在可是日进斗金……” 说到后面，褚彦甫好不容易提上来的底气瞬间消失了，因为管家已经把鞭子拿来了，且他爹，已经紧紧握在手里。 咕咚，褚彦甫咽了口唾沫。 “我让你日进斗金！” “爹！” 褚彦甫撒腿就跑。 身后的褚遂良更是气的发狂，鞭子落了空，正好打在假山上，石头哗啦啦的滚落下来，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被放大无数倍，细细碎碎的，格外吓人。 褚彦甫心态要崩了。 “我褚家乃是清流，诗书传家！书香门第！你这个忤逆不孝的逆子！” “成日里不好好读书，还到处惹事，给老子丢人！” “日进斗金！我让你日进斗金！” “你还觉得自己挺光荣！” “褚家的列祖列宗若是地下有知，定被你这逆子生生气死！” 褚遂良一边打一边追，院子里鸡飞狗跳，一种丫鬟小厮看见了也不敢说什么。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这场面还是来一次惊一次…… 这大户人家的少爷，也不好当啊…… 褚彦甫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顾不上脚骨钻心的疼，一扭头看见褚遂良挥着鞭子追上来，咬着牙就往自己屋子里躲，砰的一声将门死死关上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逆子！开门！”褚遂良在门外砰的踹了一脚，靠在门板后面的褚彦甫反而来劲了。 “爹！我赚钱也是为了我们褚家好！还有，列祖列宗早就死了，不会再气死的，这事爹你就是瞎操心了。” 气的浑身发抖的褚遂良猛地一愣，随即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褚府都烧光了。 “来人，将门撞开！” 话音落下后，七八个小厮忙战战兢兢的过来，这脚步声吓得褚彦甫牙关打颤。 这是要玩真的啊！ 眼瞅着自己不的老爹的对手，褚彦甫多年的挨打经验告诉自己，此时再不服软，自己可能就要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一咬牙，褚彦甫本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一转身就将门打开了。 “爹，我错……嗷……” 三只脚正好踢在褚彦甫的肚子上，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痛意打回了肚子里。 褚彦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其难看，而那几个踹门的小厮也慌了。 他们……他们把大少爷给踹了…… 嘭！ 褚彦甫捂着肚子僵硬的倒在地上，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变故来的太快，刚刚在生气的褚遂良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看见自己儿子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的时候，才意识到出事了。 平时用鞭子打，那只在皮不在骨，打的再狠也不会有事，但是刚刚那三脚可是用来踹门的，定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这一下踢下去，闹不好会吐血！ “儿子！”褚遂良惊呼一声，鞭子也不要了，忙蹲下身去查看，管家更是青了一张脸，连连叫人去找大夫来。 褚彦甫痛的正抽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迷迷糊糊看见自己老爹好像在跟前，下意识道：“爹，我真的赚大钱了……” “……”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嗷嗷叫的求月票，太特么惨了这个月票，咱啥时候这么惨烈过…… 第1526章 还有救啊 褚彦甫这几脚挨得是真的惨烈，大夫看过之后开了药方，直到半夜褚彦甫才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的时候，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褚彦甫陷入了迷茫中。 此时褚遂良已经下了早朝回来，因为今日一个女囚要执行斩首，原本他是准备去瞧瞧的，但是想到监斩官是杨晨，便歇了这个心思，回来是时候莫名其妙的买了点吃食，便拎着去了褚彦甫的院子。 “爹？” 褚彦甫这声爹叫的颤巍巍的。 褚遂良忽然有些心疼。 能把儿子弄成这样，他这个做爹的，也挺失败的。 兴许是昨天褚彦甫的遭遇太过悲惨，所以褚遂良难得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但这对褚彦甫而言，还不如他爹指着鼻子骂他是逆子，否则现在这种感觉，实在太吓人了。 褚遂良将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眼里难得的慈爱起来：“甫儿，从今往后你安生一些，爹不求你能封侯拜相，只求你安安生生的不要给爹惹事。” 褚彦甫下意识的顺嘴道：“我惹什么事了？” 正酝酿情绪的褚遂良面色短暂一僵，对面褚彦甫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瞬间就慌了。 呼出一口长气，褚遂良耐心的道：“我们褚家都是读书人，书香门第怎么能去沾染商贾之事？” 褚彦甫忍不住嘀咕道：“杨家不也出了一个小才女吗，谁说做生意的就没有读书人了……” “……”褚遂良感觉自己在暴走的边缘，但还是耐着性子忍了下来，继续道，“杨家与我们情况到底不同，为父只有你和冲儿两个儿子，将来，褚家势必是要靠你们延续香火的，若是不读书走仕途，那将来又该如何呢？” 这话里，便多了许多真心，褚遂良望着窗口微微叹息，看见褚彦甫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有了多说些的冲动：“甫儿，你是大哥，往后要承担的势必比冲儿要多一些，你若是担不起褚家的未来，褚家将来前途堪忧啊……” “爹……”褚彦甫难得听到自家老爹发自内心的和自己说话，但总觉得他爹的思想有问题。 发扬褚家门楣，就势必要读书当官吗？难道他就不能做一个富甲天下的有钱人？ 当官不能无忧无虑，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就他这样的，一辈子说不定也就混个小官当当，光耀门楣这种事，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褚彦甫正想着，等回过神来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褚遂良走的时候很欣慰，因为他看到儿子沉思的模样了，那样子，应当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他儿子，还是有救的啊…… 褚遂良刚走不久，褚彦甫就想起来自己要去找杨晨，当即穿了衣裳忙不迭的往外走，路上还不忘记去当铺把当初褚彦冲的画赎回来，出手之大方，惊得随身小厮瞠目结舌。 大少爷……好有钱啊…… 褚彦甫眉毛一抬，十分得意小厮那幅表情。 现在的他，可是隐形富豪呢，之前在双阳镇的铺子赚了不少钱，而且他还拿那些赚来的钱在商业街弄了个铺子，虽说门店不是很大，但是流水却是可观的，这段日子下来，他已经从赤贫变成有小金库的人了。 区区几百两银子，他已经看不上眼了。 等到这个月的银钱下来，他还准备和西北过来的煤炭商谈谈合作的事情，如果能把南边的用煤全部揽下来，他就真的发财了。 褚彦甫也是经过这一遭才发现自己还有做生意的天赋，而且和读书相比，他对做生意赚钱更感兴趣，要不是他爹每次都拿这件事来教训他，又怎么会害的他只要是在家中，有关生意的事情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这厢褚彦甫去杨家大院找杨晨，另一边杨晨已经到了刑部大牢。 李靖正盯着人将潘灵犀从牢里提出来，为了防止她跑了，还多派了十来个人过来。 “这里差不多了，你放心，定然不会出事的，时辰不早了，你快些过去吧。” 杨晨微微颔首，随即抱拳和李靖告辞，走了几步便瞧见潘灵犀被人带着上了囚车。 她身上还穿着囚服，面上倒是没什么波澜，似乎对这件事已经坦然接受了。 杨晨在心里叹了口气，总有些别扭的难受，但最后还是走了。 刑场附近早已有闻讯而来的百姓过来围观，见杨晨出现，人群出现短暂的骚动。 不一会，潘灵犀便在重兵押送下达到了刑场，百姓们又开始热闹起来，不少人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 潘灵犀岿然不动，任由士兵将她从囚车上带下来。 “是她吗？”人群中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忽然道。 “不错，就是她。”回答的男子声音略有些激动，看见潘灵犀还完好无损的活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道，“能行吗？” 身边的男子视线在扫过全场，压低声音低沉的道：“唐军人数不少，不过我们早已安排妥当，待会会有人吸引注意，我们只要将人劫走即可，会有其他人为我们断后的。” 听到这番话，那男子掌心握拳紧了紧，目光一直追随在潘灵犀身上。 “她之前背叛了你，你还要救她？” 男子一愣，随后隐隐有些动怒：“她是我潘家的圣女，无论她做出什么，我都做不到视而不见！如果你们想和我合作，最好将她救出来！” 身后的男子闻言嗤笑一声：“临长老，你莫不是瞧上这圣女了？” 潘临顿时恼火起来，正欲发怒身后男子便轻笑道：“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动怒呢，眼下还有要事要做，要说什么就等把人救走再说。” 潘临这才作罢，哼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不过……之前我们折在杨家的那两个兄弟还没救出来呢，你又打算怎么办？” 潘临看他一眼，半晌才淡漠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难道你还想去强闯杨家不成？你们若是斗得过杨家那恐怖的女人，那你便去吧。” 这话气的男子浑身颤抖起来，方才看笑话的心态顷刻间荡然无存，甚至有种想把潘临推出去送给唐军的冲动，好在他头脑还算冷静，自我克制了一会后便不再多想，盯着前方刑场的动静，准备伺机而动。 察觉到背后男子的变化，潘临心中越发鄙夷起来。 第1527章 好机会啊 杨晨便坐在最上首，不远处刽子手已经严阵以待，兴许是已经斩过许多脑袋了，刽子手在看见人犯的时候无比淡定，不过仔细一看发现是个模样生的不错的小姑娘时，面上倒是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 这次是女囚听说是个到处散布恶意中伤朝廷和陛下谣言之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年纪的小姑娘。 刽子手心里一声叹息。 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放眼望去，人群中却无一个神色关切之人，连嚎哭的人都没有，便知道这女囚是孤身一人，心里便想着，待会他下手利索一点，少受些苦，到时候早早去了黄泉，也好早日投胎去个好人家，省得以后再干出这种事来。 潘灵犀被两个士兵推着往斩首台上走。 杨晨正打算下去和她说两句话，忽然一阵爆炸声突兀的响起，紧接着在场的所有士兵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一道人影也突然跳了出来。 这人影挡在杨晨跟前，定睛一看却是程处亮。 “处亮？你怎么在？” 杨晨这话才刚说完，白日里便忽然涌出四五个黑衣人来，且一个个都冲着杨晨去，一个刀子晃下来，要不是程处亮正好出现抄起手边椅子挡上去，杨晨就要见血了。 “有刺客！” “快！拿下刺客！” 人群骚动起来，一瞬间百姓就跑了大半，大街上显得空荡起来。 原本守在周围的士兵也纷纷围上来，那四五个黑衣人瞬间就被牵制住了。 杨晨心跳的砰砰作响，一阵后怕。 此时程处亮砰的一脚将突围成功的黑衣人给踹飞了，兴奋的道：“太特么刺激了！”又转头看向杨晨，一巴掌拍在杨晨肩膀上，“晨子！我可是救你命了！嘿嘿，你要怎么谢我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处亮大笑着，十分骄傲的道：“我刚路过的，原本就想过来看个热闹，正巧发现对面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东西，这不，就成你救命恩人了！” 三句话两句不忘扯救命恩情，杨晨都懒得搭理他。 因为突然出现刺客的缘故，所有士兵都去抓刺客了，倒是潘灵犀那边落了单，只有一个士兵看着她。 杨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处亮，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程处亮正看得起劲，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想冲上去把刺客大卸八块。 “潘灵犀！他们是来劫囚的！” 就在杨晨反应过来的瞬间，潘临他们已经动了，七八个黑衣人一拥而上，那看守潘灵犀的士兵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抹了脖子。 程处亮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娘的，真的是来劫囚的！这帮孙子还知道动脑筋了！来人，快！追上去！” 杨晨和程处亮拔腿就冲过去，但是还没追两步，更多的黑衣人涌来出来，一下子在人数上压制住了。 一番恶斗之后，死了两个黑衣人，其余的竟然都跑光了，气的程处亮当场将桌子给踢烂了。 “都给我搜！”程处亮一声令下，原本在街上巡视的金吾卫当即便行动起来。 刑部中已经有人去禀告李靖了，不消片刻，京兆尹和李靖前后脚就到了。 眼看一片狼藉的刑场，几个人脸色比吃屎还难看。 “什么情况？”李靖脑袋有点疼，在长安里劫囚成功，这可不是小事。 杨晨道：“应该是同伙，处亮已经带人去追了，你们来了就好，快些找人吧！” 京兆尹揪着头发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带着手下人便急匆匆跟着李靖一道走了，走着走着才想起来，这人犯又不是他弄丢的，他慌个屁啊！ 弄丢人犯的杨晨其实也不是很慌，甚至内心深处还想着，走了也好…… 这感觉很古怪，杨晨觉得这是自己太有责任心的缘故，毕竟当初……他应该是对不起潘灵犀的吧…… 咳咳…… 程处亮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宽慰道：“别慌，一定能找到的，长安城就这么大，难道他们还能插上翅膀飞天上去不成？” 杨晨耸耸肩：“那可不一定，那帮人一看就是分工明确有备而来的，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想找一个精心藏起来的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处亮怨念了：“我在安慰你，你怎么还跟我唱反调？” 杨晨嘿嘿一笑，正好搜查的人一脸遗憾的从一处宅院里出来：“走，咱们去巷子里找！” 街上女囚被劫的消息很快就传进宫了，可罕见的，李世民却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房玄龄及长孙无忌便是在殿内，他们今日是来商议国事的，刚刚才说到一半就得到消息说外头有人劫囚，此时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世民忽然道：“不如随朕去看看吧。” 二人齐齐一愣，见李世民非但不动怒，还似乎很有兴趣的模样，便起身道了声是，随后君臣三人便朝着宫墙而去。 朱雀门上，李世民背手而立，目之所及便是一大片空旷之地，且隐隐还能看见身着官服的差役在来回奔走，看模样显然是在找人的。 此时正值晌午，头顶太阳算不得多烈，一两片云彩飘过来，便有许凉意上身了。 房玄龄敛眉瞧着，忽然道：“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处置什么？”李世民背对着他们，面上甚至隐隐泛起一股笑意。 “自然是帮助这潘家余孽的背后之人。” 长孙无忌忽而看他一眼，见房玄龄竟然眼中含笑，瞬间也反应过来了。 这次劫囚，宫中竟然早已知晓！ 长孙无忌向来自视甚高，可只有在李世民面前，才会格外谦卑，而此时更多了敬佩之意。 原以为自己手中暗谍足以窥探天下，可到头来，还是不及陛下万一，只要陛下想知道的，想来是没有办不到的。 房玄龄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的，对李世民的佩服更是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帝王心术啊…… 李世民依旧云淡风轻的站在远处，对房玄龄的话没做什么回应，倒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道：“这是个好机会啊，杨晨那小子，又要为朝廷做些贡献了。”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瞬间跟上思路，甚至有些想笑。 的确，是个敲诈的好机会。 第1528章 无能 在街坊转角处，杨晨和程处亮碰上了李靖，双方视线交错，就知道对方都没找到人。 “长安城人员众多，且外邦人也不在少数，想要找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如将城门暂时管制起来？”杨晨开口道，不过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这是不可能会实现的，长安不是小城，城内人员有数万，若是将城门口管制起来，大多数人都会受到影响，一旦出现限制出入的动静，少不得还要再引起一波骚动，这对眼下情况来说反而是雪上加霜。 李靖果然不同意，不过他早就已经派人将各个城门口把手住，那些劫囚的黑衣人多少都有受伤，如果出城，还是很容易辨认出来的，可如果他们不出城，就算他们身上有伤在，想要大海捞针，在茫茫人海之中将他们全部找出来，也是有些困难的。 “晨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杨晨老老实实的摇头：“只能一处一处的排查了。”沉默片刻后又道，“宫中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吧？” “你要进宫见陛下吗？”李靖看向他，神色不大同意的模样，“现在进宫无济于事，倒不如早点将人找出来将功补过，否则就是上赶着去找骂。” 杨晨忽然笑道：“这都是经验之谈啊……” “……”李靖沉着脸哼了一声，“油嘴滑舌，快些找人吧！” 程处亮颔首：“东边已经全部找过了，我也派了人手在各个路口看守，李将军，你那边怎么样？” 二人开始商议城辖之事，杨晨不自觉的往前踱步而去，正好撞上急匆匆过来的京兆尹，且看他神色，像是有什么发现一般。 “杨公爷，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在平康坊那边有行踪诡异之人，其中一个便是女人，下官已经让人去追了，这才赶过来报信。” 一听有消息，程处亮和李靖当即便拽着京兆尹走了，杨晨连连跟上去。 此时宫墙之上，李世民三人站了一会便回去了。 外出走了一遭，对外头抓囚一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倒是不担心了。 陛下竟然知道那群逆党有此行动，还纵容他们实行，那必定是有万全的把握掌控全局的，此时此刻，他们倒是担心杨晨多一些，经过这件事，也不知道他要出多少血。 房玄龄面上含笑，一路跟着李世民回去，等落回原座后视线掠过案台上的一封奏折，上头写着蒲州二字，便想起昨日的事情来。 昨日柳之允被召见进宫询问关于崔徕一事，房玄龄亦是在的，当听说崔徕竟是个天真中带着傻气的人时，略有些惊讶此人究竟如何在官场上做到数年不变的，可仔细想想，也有些羡慕此人能秉承初衷，不随波逐流。 想起李世民对崔徕辞官一事尚且还未有定论，便道：“陛下，蒲州刺史辞官，陛下可有何圣裁？” 长孙无忌无声的抬起头看过去，显然对此事也略有兴致。 李世民呷了一口茶，略粗糙的手指摸索着手边的杯盏，视线一一从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身上掠过：“此人是个有心之人，可无奈不容于官场，不能上下协调，有愧于刺史之位，且无能者为政比之奸猾者，有时危害更甚……” 长孙无忌已露出一抹遗憾之色，心里对崔徕的才华还是欣赏的，可这人就是性子太过软糯了，这样的人，在官场之上的确并未什么可作为之处，若非他本家乃是博陵崔氏，恐怕如今也做不到刺史之位上。 长孙无忌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无限感慨。 就在他以为崔徕仕途当真要止步于此时，李世民却是话锋一转。 “可此次崔徕当机立断，不与他人同流合污，甚至因此上请辞官以保自身风骨，此等高尚风格，又是十分难得，若是因为一群污秽而白白丢了这么一个持身自正，风骨清流之人，那天下人岂不是要笑话朕了？” 李世民含笑着，见长孙无忌略诧异的看向自己，起身道：“朕倒是觉得此人乃是可造之材，磨其妇人之心，固其清正刚直之骨，再为天下所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且崔徕无能之处并非在于无才无德，而是他没有官场之气，不懂得如何在官场生存。”说到官僚之气，李世民虽然也痛恨，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水至清则无鱼，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国家能做到真正的清廉无贪，其中各个环节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因而他虽知道官场中有蛀虫存在，却也不能做些什么，可如今的崔徕，却是让李世民看到了心目中最渴望存在的那番景象。 不过想是这么想，李世民还是现实的，官场中可以有多一些这样的崔徕，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只有崔徕，如果真是这样，那当真是天下太平了。 房玄龄面上扬起笑意：“陛下的意思是，要对崔徕加以重用？”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不错，朕已经拟旨着人送去蒲州了。” 见状，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皆起身齐声道：“陛下圣明。” …… 崔徕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打包好弄上了马车，又让家眷仔细的全部查看了一遍，偌大的府邸中便只剩下了些许桌椅板凳。 因为行李太多，这段日子崔徕一直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今日总算收拾的差不多了。 “大人，长安的旨意还没下来，您何必如此焦急呢，说不定……说不定咱们不用走呢？”管家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实在不想自家大人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却要因为一帮小人而辞官回乡，这就相当于因为别人而放弃了前程。 这种话崔徕这段时间已经听了不少了，不过他觉得自己辞官应当还是容易的，毕竟当初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他作为蒲州的最高官员，定然是要负主要责任的，这一案之后，他顶多功过相抵不用受罚，可奖励定然是没有的，所以他一旦上表请辞，允准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 这可能性在崔徕眼里，那便是必然的，毕竟他不是一个适合官场之人，且自认无能，也无力再做一州刺史，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日子，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他不想再过了，也不屑与那帮人费心周旋。 胡为进等人最近这段日子时不时就上门来求见，崔徕毫无例外的全部拒绝了，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这帮倒胃口的小人，反正他要走了，也不必再费心了。 崔徕油盐不进的样子已经好些日子了，管家都有些郁闷了，最后只能叹一口气出去了。 第1529章 直击人心的场面 崔府的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这些马车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胡为进几人每每看到这马车，就头皮发麻。 崔徕上表要求辞官，谁知道在奏折上跟陛下说了什么，万一…… “胡大人，今天我们还要去吗？崔徕根本就不想见我们啊！”有人垂头丧气的，言语间满是不愿。 上赶着吃闭门羹，这不想闲得蛋疼吗？ 胡为进狠狠瞪他一眼，不过也懒得跟他多做解释，理理衣裳便打算再去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了，说不定能从崔徕那里打听出消息来，要死就死的痛快些，这么熬着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 胡为进正打算进去，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飞速靠近，等他抬头望去，却是急递铺中人，身上还背着一个竹筒，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是陛下的旨意……” “长安来消息了！”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都要完蛋了？” “崔徕肯定跟陛下告状了！我早就说了，我们应该早做打算的，这下好了，说不定是来定我们的罪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神色慌张，最镇定的胡为进也紧张起来，手缩在袖口里紧紧攥在一处，眼见那人进了崔府，便连呼吸都下意识轻了不少。 “我们进去看看？”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话，当即所有人都朝门口围过去，因为里面在接旨的缘故，偌大的崔府门口空荡荡的。 崔徕正跪地接旨，等听完旨意后面上满是愕然之色。 陛下没有准了他的请辞，而是……而是要他好好干？ 崔徕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接过旨意上下看了三四回，总算确定听到的是真的，当下竟然有些傻眼。 管家激动的不行，从袖口里拿出些许银子来，好声好语的将来送旨的人请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胡为进等人一看有人出来，当即便围了上去，管家一看见是他们，脸上神情瞬间由晴转阴，神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几位大人，恐怕事与愿违，咱们崔大人得了陛下亲旨，是不会辞官的，不过至于你们……”管家眉毛一挑，颇为神气，像是出了一口郁结在心许久的怨气一般，尤其是看见那几人神色难看，便觉得浑身上下身心舒畅，若是此时正是饭点，他恐怕能吃下三大碗白米饭！ 管家神气活现的，忽然听到内堂里传来一声低吼，脸色一变便冲了进去。 胡为进几人自然也不愿放过，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乌泱泱的一群人，等见到崔徕的时候，发现他正一脸苦色，好像有什么为难之事。 崔徕垂着头，心中很不是滋味。 陛下啊，他真的想辞官做个逍遥人啊！ “不行，我得再上表陛下请辞，这回要写的更加真挚生动才行！” 说干就干，崔徕扭头就朝书房疾步走去，脑海里飞速盘算着要怎么样行文才能打动陛下，让陛下收了栽培他的心思。 见状，管家吓一跳不说，胡为进等人更是吓得双腿发颤。 又要上奏！ “不行，鬼知道他还会写什么，不能让他写！” “对……对，不能让他写！” “走！” 于是乎，一群人走的比管家还快，在崔徕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尚未提笔之时便冲了进去，紧接着，两个人将崔徕面前的笔和桌上的纸抢走，余下的扑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能丢了这条小命，还求崔大人大发慈悲，留下来吧，不要再给陛下上奏了……” “崔大人，陛下皇恩浩荡，您可不能辜负陛下啊，下官从前是犯了错，可往后定然不会再如此了，崔大人，您想要怎么罚都可以，求求您千万别再写给陛下了……” “饶命啊，饶命啊！” 一声声嚎哭从书房里传出来，使得崔家上下众人茫然疑惑的看着他们，不过这场面也是相当壮观的，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官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且还是求着他们家崔大人留下来继续任职。 这场面，当真是感天动地啊…… 崔徕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脚下的这帮人，甚至有点怀疑是自己最近没睡好，脑子出现幻觉了，可这一声声的痛哭分明又是真的…… 这帮人竟然求自己留下来？ 管家十分的震惊，方才他还以为这帮人见赶不走大人，就准备要动手了，他急急忙忙赶过来想要拦着，没成想刚一进门，看到的竟然是这副场景…… 他家大人……竟然能感化这帮混账东西？ 就算是尧舜在世，恐怕也很难有这一番场景出现吧！ 管家感动的老泪纵横，也跟着一道跪下来：“大人，您就留下吧，前途不易啊，轻易放弃又怎对得起十年寒窗啊！” 崔徕眼角抽了抽，毛个十年寒窗，他是门荫入仕的好吗！ 不过崔徕并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板着脸道：“我意已决，胡为进，把笔还我！” 拿着一大摞笔的胡为进猛地一紧，悲戚的道：“崔大人，下官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留下来吧，从今往后下官绝对不会跟您对着做，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您不要再上表陛下了。” 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真是过够了。 崔徕刚想说什么，就见其中一个官员猛地将手里的纸张撕了，一片一片的，碎得不能再碎了，撕完之后眼中光芒大盛，仿佛做了一件足以安慰自己的大事，随后抬起头时眼中泪光闪现，又卑微又小心的道：“崔大人，下官等人，知错了啊！” 说着，竟然狠狠磕了一个响头，这让不是父不是母更不是君，且年纪还比他要小上几岁的崔徕有种折寿的危机感，当即下意识往边上一让，这才算避开了。 崔徕心有余悸的道：“我辞不辞官，与你们有什么干系？我又不是你们会跟陛下告黑状！就算我说了什么，那也是真真实实发生的，如果你们问心无愧，当初既然做了，又何必要怕！” 崔徕气呼呼的，还想再教训他们几句，就听得他们齐齐道：“可我们问心有愧啊！” “……”崔徕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句什么话来反驳才好。 第1530章 不要脸的儿子 “所以崔大人，求求您别写了，就留下吧，陛下都给您旨意了，留下来吧！” “只要您留下，我们势必会好好听您的话，求求您了！” 说着说着，又开始痛哭起来，兴许是场面太过直击人心，以至于崔家一众亲眷也忍不住在门外抽泣起来。 唯有崔徕一人懵逼的站在原地，总觉得这气氛，仿佛有些诡异…… “这都是什么事啊！” 崔徕恨恨的骂了一句，糟心的道：“你们都给我起来！好歹是朝中任职之人，身上担着蒲州百姓的前途未来，跪在地上哭算什么样子！” 胡为进面上闪过喜色：“崔大人，那您留下吗？” “……”崔徕气的头晕脑胀的，可仔细想想，如果这群人当真能改了从前那些臭毛病，自己就算留下来，似乎也未尝不可，只可惜，如果这样做了，那他的逍遥梦就又要没了。 一声叹息之后，崔徕无可奈何的道：“只要你们不再如从前那般肆意妄为，那本官就不上表请辞了。” 话音落下，书房内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原本的痛哭声也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还没等他们真的高兴起来，崔徕倒是想起方才圣旨上写的内容，正色道：“陛下给予本官自行责罚涉事官员，无论赏罚处置，都不必上奏了，既然如此，那……正好你们都在，咱们就好好清算吧。” 刚刚发出的笑声戛然而止。 崔徕顿时有种格外有趣的感觉，忽然笑眯眯的，阴恻恻的道：“怎么？你们有意见？” “……” 胡为进等人木然的看着崔徕，他们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装死能不能行…… …… 褚彦甫在杨家吃了闭门羹，知道杨晨不在家而是在长安时，又急匆匆的赶回来了，可他才一进城门，就发觉街上气氛有些不对。 虽说街上依旧人流不断，可明显的多了些许军中之人，金吾卫的尚且不算，刑部和京兆尹的人，竟然也出来了。 褚彦甫小心肝砰砰跳着，赶马的小厮也不敢太放肆了，只能在街上慢慢的走。 路边有不少人在议论方才发生的事情，因为这慢吞吞的走了一路，褚彦甫也把事情来龙去脉听清楚了。 “大少爷，我们快点回去吧，那帮劫囚的人还在长安城里混迹，说不定就会凶性大发杀人，到时候可就危险了，大少爷，咱们回去吧……”小厮吓得瑟瑟发抖。 褚彦甫气的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没出息的狗东西，街上全是官府的人，他们这会恐怕是躲在角落里不敢喘气呢，你怕个鬼！赶马！去找杨公爷！” 小厮脸色一白，还想再挣扎一下，褚彦甫一个眼神瞪过来，吓得脖子一缩，只能老老实实的赶着马车走。 因为有许多官差来回走动的缘故，不少小贩都收了摊位早早结束，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碰上什么倒霉的事情。 马车穿梭在人群中，褚彦甫猜测着杨晨会在哪，正想着，忽然身后一沉，差点没让他从车厢前滚到车厢后。 “别说话！”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褚彦甫浑身一凛，听出来是个女人，等到他僵硬着转动脖子朝身后看去，就看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在身后。 “鬼……鬼……” “闭嘴！你要是敢出声，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褚彦甫浑身绷直，见状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硬是连呼吸声都好似不见了。 跳上马车的人是潘灵犀，刚才她还和潘临他们在一起藏在某个院子里，可却被巡逻的京兆尹官差发现，人员混杂的时候，她趁着别人不注意就跑了出来，却不想身上的蛊毒越发厉害，险些让她上不了这辆马车。 她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囚服，面上也并未有丝毫的遮掩，光看她这副憔悴的模样，褚彦甫便知道自己倒霉了。 这是逃跑的女囚啊！ 竟然……竟然上了他的马车，还真是倒霉到家了。 在外面赶马的小厮对车厢里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他正按照方才褚彦甫说的方向一路赶马，可眼见就要到岔路口了，小厮忙问道：“大少爷，往左还是往右啊……” 褚彦甫心道，你他娘的往京兆尹府去行不行啊！ 潘灵犀凌厉的眼神扫射过去，压低声音道：“出城去！” 褚彦甫汗颜，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张张嘴，十分委屈的道：“可……可我刚从城外回来啊……” 潘灵犀猛地抽出一把短匕首，抵在他脖子上，轻轻往前一送便拉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虽然没说话，但是褚彦甫知道她什么意思，吓得声音都抖了：“掉头掉头！往城外去！” 驾马小厮一愣，狐疑的道：“大少爷，杨公爷在城里啊，咱们还出去干什么？” “让你掉头就掉头，你哪这么多废话！” 小厮吓得身子一抖，拉紧了马缰后后话不说掉头出城。 听到车轮滚动的越发快，潘灵犀将匕首收起，靠在车厢上艰难的呼吸着。 褚彦甫在距离她最远的地方僵着，眼看出了城门，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潘灵犀看他一眼：“好了，就在这里……” “褚彦甫！你给我下来！”一道怒吼声穿透耳膜，振聋发聩的从外面传进来。 褚彦甫浑身一颤。 “我……是我爹……”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潘灵犀，像是在解释。 车外的褚遂良正气呼呼的站在那里，他是和友人一道约好去城郊漫步闲聊的，又在此处河边垂钓，不想老远就看见自家马车朝这里过来，一想到褚彦甫竟然又不在家好好看书出门不知道来做什么，当即怒从心起。 潘灵犀索性一咬牙，从车窗里飞身而出。 褚遂良正在气头上，忽然看到一道身影出现，愣了一下，随即他儿子就大叫着从车上跳了下来。 “爹！那是被劫走的女囚！” 这声音一出，原本跟随褚遂良出来的护院便都纷纷扑了上去，一个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对付受伤的潘灵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不消片刻便将人制住了。 褚彦甫眼睛里冒着光亮，激动的道：“这下成了！哈哈哈哈！” 能去换画了！ 褚遂良尚且未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褚彦甫已经在指挥护院将潘灵犀捆起来，全然没有方才在马车里害怕的模样。 “爹，这人可是死囚，儿子将人抓到了，是不是给咱们褚家挣脸了！” 褚遂良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将潘灵犀死死钳制住的护院。 这儿子怎么这么不要脸？ 第1531章 诡异的处置 城内被找到踪迹的黑衣人早已四散逃走，可露了面想再想逃就没那么容易了，金吾卫熟知长安地形，程处亮更是亲自带着人在前头追，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抓到六七个，可还没等他们把人怎么样，那几个人却都自尽了。 “没有潘灵犀，刚才还逃了两个。”程处亮呼哧呼哧的道。 杨晨正郁闷着，便见有人朝这里过来，见到他和程处亮，抱拳道：“小人乃是褚府护院，公爷，侯爷，那被劫走的女囚已经被我们家大少爷抓起来了。” “你们家大少爷？”程处亮想了想，看向杨晨，“谁啊？” 杨晨嘴角抽了抽：“褚彦甫……” 等杨晨程处亮和闻讯而来的李靖都到时，潘灵犀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且一旁还站着褚遂良和褚彦甫，尤其是褚彦甫，那小子就差把眼睛放在顶上了。 “公爷，我可是给您办了一件大事啊！”褚彦甫贱兮兮的凑到跟前，“您看这样能不能把画还我了？” 杨晨无语的瞥他一眼。 虽然这小子之前是很烦人，但是看在他的确做了一件好事的份上，杨晨打算不为难他了。 “明日我让人将画送到你府上。” “公爷，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褚彦甫双掌一击，啪的一声让褚遂良的脸黑了黑，随即上前道：“下官见过二位。此囚已经完好奉还，我等父子二人就此告辞了。” 杨晨微微颔首：“褚大人好走。” 褚遂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随后便拖着还想说话的褚彦甫走了。 褚家父子一走，李靖着人将潘灵犀押送回去，杨晨则准备进宫去了。 程处亮打算陪他到宫门口，二人便并肩一道走了。 杨晨进了宫，宫内气氛看起来还算可以，他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来直去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老实的道：“臣弟办事不利，陛下想要怎么处罚臣弟都毫无怨言。” 李世民对他这态度很受用，便道：“此事朕心中有数，那女囚既然找回来了，那那些劫囚之人呢？一个活的都没有？” 杨晨微微摇头：“抓的几个都已经死了，剩下两个被同伙掩护逃跑，臣弟以为，这次想要找出来，恐怕不是这么容易了。” 李世民轻轻嗯了一声，起身踱步走下来：“也罢，你先去将未完成之事办妥，其余的，待会再进宫来。” 杨晨睫毛微微一颤，没露出什么表情，告退后便出了宫门。 程处亮在外头等他，见他出来忙道：“陛下可有说要如何处置你？” “还没说，让我先把潘灵犀监斩了再说。” “啧啧，折腾了大半天，结果还是逃不过死字，这人的命啊，还真是不好说。” “你瞎感慨什么，走吧，去找李靖要人去。” …… 杨晨去要人，但是却是没要到人。 李靖一个头两个大：“才刚关进去，也没想到她身上竟然会有匕首，人已经死了，大概……是在你进宫的时候吧。” 一个白白的布帘盖在身上，杨晨揭开一看，果然是潘灵犀无异。 “她自杀的？”杨晨道。 “不错，而且她身上原本就有奇怪的伤在，就算不自杀，也活不了太久了。”李靖声音略有些沉，扫了一眼尸体，觉得自己也倒霉了。 囚犯在他手上死了，这怎么说也是一宗罪，不过唯一可欣慰之处，就是这原本就是个要死的囚犯了。 “看来注定是不用上刑场了，也罢，我们一道进宫去吧。”杨晨站起身，拂了拂身上沾染到的稻草，便率先朝牢房门口走去。 再次进了宫门，且一道来的还有李靖，这让殿中几人略有些吃惊，当李靖将囚犯自杀于牢房的事情说出来，殿中便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后，潘灵犀的死到底不能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李世民风淡云轻的道：“无妨，死了便死了吧。” 这让李靖猛地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小心的，照旧一脸悲痛的请求降罪。 “此事就此作罢，可刑部看管犯人不力到底是事实，朕便将追捕剩余两个劫犯的任务交给你了，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找出来。”李世民眯了眯眼，见杨晨老实的站在一旁，忽而道，“杨晨，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杨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臣弟知错，请陛下责罚。” “你倒是痛快，好，朕最近忙于国事，正想休息休息，前不久倭国遣使者进贡，此事，朕便让你去招待了。” 话音落下，除了李靖一头雾水之外，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忍着笑意，想笑又不敢，甚至还悄悄看两眼李世民，似乎对这个决定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杨晨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的重点在，他要见小日本了…… 不对，这个时候还不是小日本，人家叫倭国，嗯，比小日本还难听…… 但是，这算是处罚吗？ 接待各国来使，是鸿胪寺的事情，就算李世民不想休息，也轮不到李世民去操心，毕竟李世民作为宗主国的皇帝，这等番邦小国的使臣就算想见他，也不是真能见到的。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是杨晨心里很有逼数。 如果里头没猫腻，那还叫什么处置？ 杨晨想了想，道：“陛下，臣弟在双阳镇还……” “那边有治儿在，不会出乱子的，而且你学生不也在吗？难道你还信不过他们两个？再说了，接待来使又不是什么大事，几日便好了。” 杨晨吞了口唾沫，李世民这样说，他更加确定没好事了。 李靖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不知好歹了，给了差事，做臣子的接下就是，哪来这么多话，一点做错事的态度都没有！ 在李靖略带淫威的眼神下，杨晨老老实实道：“臣弟……接旨。” 李世民笑得越发诡异起来，颔首道：“好，下去吧。” 李靖忙拉着杨晨一道告退出来，等出了紫宸殿，杨晨等不及的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吗？” 李靖皱眉道：“你问我干什么？我看起来像是知道内情的人吗？不过那倭国年年都来进贡，有时候一年好几次，从来没见有什么难办过，哼，不过海岛小国，贱如牛毛，你还怕了他们？” “怕？我是怕我克制不住我自己好吗！” “你克制什么？” 杨晨龇牙：“我怕我克制不住想弄死他们……” “……”李靖嘴角抽了抽，“虽说不过是些外邦人，但是随意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杨晨扶额，因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心里就像是有猫在抓似得难受的很，以至于一路上他都没心思跟李靖闲聊，出了宫门便拉着程处亮一道往程家去了。 程咬金比李靖胆子肥些，说不定他知道什么。 第1532章 猫腻 杨晨是拎着一壶酒过去的，求人办事，总是要有态度不是？</p> 程咬金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灌着酒，一口干完后，吸溜一声满足的将酒坛子放下，不拘小节的抬手一擦，格外潇洒肆意，浑身上下都充满军中汉子的惬意。</p> “倭国，我倒是不怎么注意过他们的动静，不过你要是看见了，定然是不会忘记的。” 开挂在大唐 来自飞速，更快最新章节，请访问feixs.，手机请访问</p> 杨晨狐疑的道：“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p> 程处亮在一旁十分觊觎程咬金手里的酒坛子，闻着酒香便知道这又是归云酒馆新出的好酒，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他们长得很特别啊，难道你在街上没看见过？”</p> 杨晨靠在椅背上，忧愁的道：“街上那么多人，我哪里知道去？”</p> “嘿嘿，那帮孙子长得跟孙子是真的像！”程咬金又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口，一脸享受的模样。</p> 杨晨道：“程伯伯，我不是来问这个的，陛下让我去接待倭国使者，放在平常也没什么，不过这次我总觉得有阴谋啊……”</p> 杨晨现在是越想越后悔，刚才他就应该头铁一点的，否则这会也不用想来想去心里都没底。</p> “你慌个屁，我是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去问房相，他肯定是知道的。不过我说你，平时看着比猴子还精，怎么这回……”</p> “这回不一样啊，黑我的，是陛下啊……”杨晨蛋疼的站起身，“程伯伯，我先告辞了，我去找房相打听一下情况，省得到时候真有什么棘手的问题。”</p> 程咬金摆摆手，有些舍不得的看了眼手里空了的酒坛子：“那什么，你走之前，再给买两坛子酒呗？”</p> 归云酒馆的酒不是谁都卖的，至少好酒是这样的，就算是程咬金去了，高翼也不一定会卖，杨晨拿来的这坛酒就是高翼藏起来的好酒，程咬金是越喝越上头。</p> 杨晨已经当做没听见出去了，好一会才听到程咬金在后面骂他一句臭小子。</p> 莫名的，杨晨烦躁的心情好了一点。</p> 出了程家杨晨就往房玄龄府上去了，房玄龄还没回来，管家便热情的请杨晨去里面坐等。</p> 好歹是有身份人，而且这还是他徒弟家，杨晨丝毫不觉得拘束，随意去房遗爱房间里拿了本书，就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的看起来，脑海里，却恍惚的想起潘灵犀。</p> 这会，李靖应该已经把她尸首处置好了。</p> 有空去找个香火不错的寺庙给她超度超度吧。</p> 正这么想着，房玄龄回来了，早就听管家说杨晨在，房玄龄便径直过来了。</p> “早就知道你会来找老夫，怎么，要问什么就说吧。”房玄龄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后笑道，“老夫知无不言。”</p> 杨晨心中一动，也不客气，合上书放下后道：“那倭国来使，到底有什么问题？”</p> “问题？倒也没有。”房玄龄面色平淡的道，“不过他们可能会挑衅。”</p> “挑衅？”杨晨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在这个世界上，敢挑衅大唐的国家，应该没有几个吧？</p> 就算有，也轮不到倭国，毕竟这个时代的倭国还处于野蛮生长时期，跟繁荣强盛且文化深厚的大唐相比，跟野生的杂草没什么两样。</p> “不错，前不久倭国以数万船只的兵力在白江口和我军发生冲突。”</p> 杨晨一怔，这名字有些耳熟。</p> “怎么了？”见杨晨紧皱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房玄龄侧身看他，还以为自己说到了什么关键点。</p> 杨晨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可虚无缥缈的，很难捕捉到，忽然灵光一闪，杨晨一拍脑袋想起来了。</p> 如果他没记错，这战役应当是在多年之后才出现的，不过那时候百济还是百济，新罗还是新罗，不像现在百济已经不存在……所以说，这是……又一次时间线出现了偏差。</p> 杨晨发现，出现偏差的永远是时间线，而有些事情，似乎依然会发生。</p> “你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房玄龄见他神色诡异，以为是身体不适，正想叫管家将大夫叫来看看，就听得杨晨道：“房相，我没事，你继续说吧。”</p> 房玄龄上下打量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继续道：“那一战倭国大败，我军以寡胜多……”</p> 杨晨颔首，不错，以少胜多，从此以后大唐奠定了往后一千多年在东北亚地区的政治文化地位，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就算人少，也还是你爸爸……</p> “虽然如此，但是不臣之心已有，因而此次倭国使臣进入边境时附近州县便打听得更详细了些。”</p> “打听出什么不寻常之处吗？”</p> 房玄龄笑了笑：“倒也没有，不过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分明有备而来，却又不展露一丝一毫。”</p> 杨晨突然觉得没他想象中那么艰难，原本以为是李世民故意要坑他一把，没想到，不过是小惩大诫给他找点事情办罢了。</p> 见杨晨神色愉悦起来，房玄龄暗地里升起笑意来，面上倒是没有泄露一丝一毫。</p> “想来他们也不过是想借着这次朝贡的机会来给个难堪，或者想要从咱们这里多占些便宜回去。”杨晨悠哉哉的道。</p> 外国使臣携带贡品来朝，朝廷就要以相当的价值，或者高于贡品的价值以赏赐的名义给他们相应的物品，所以来大唐朝贡，是一件很赚钱的事情，有些国家甚至会在觉得这趟不够本的情况下，无耻的半途返回，然后再要一次赏赐。</p> 这等无耻的事情，大国自然不屑为之，可小国却是津津乐道的，毕竟他们地方小，人少，得一次赏赐说不定就是大半年的国家收入了，这种钱财，自然是不要白不要！</p> 房玄龄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说不出是同情还是想跟李世民一道看热闹的心态，道：“倭国使节此次大多由商人组成，眼下这个时候过来，定然是要在长安过年的。”</p> 杨晨不在乎的道：“区区小国商人而已，还能难得到我？他们如果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也不会客气的。”</p>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房玄龄忽然看见他手边有本书在，拿过来翻开一看，顿时脸色精彩的变化起来。</p> “你……你竟然在……在这里看……”</p> 杨晨看见那本书才想起来，那是他顺手在房遗爱房间里拿的。</p> “房相，看春宫图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要好好教训教训房遗爱那小子，先不说了，我先告辞了！”</p> 杨晨一溜烟跑了，留下房玄龄面色铁青。</p> </p> </p> </p> </p> </p> 第1533章 态度问题 从房家出来，小剑竟然就在不远处等着，看见杨晨出来的时候，山上一喜便匆匆过来了。 “公爷，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和今日一道劫囚的，是同一帮人。” 杨晨愣了愣，随后颔首道：“原来如此，潘灵犀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她背后的人要杀我，这也说得通。” 小剑点点头，不过面上却一点也不轻松：“公爷，那两个人虽然和劫囚的是一道的，但是实际身上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好像在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这两个人的一样，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我也没查出来。” 杨晨皱眉：“这么隐蔽？” “不错，要不是今天那些人来劫囚，我手下有人认出他们的功夫和那两个黑衣人是一个路数，否则也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世上学武的人很多，但是大多都并非出自名门正派，自然了，这年头也没多少名门正派，如果有些人武功路子出自一处，那至少说明他们是来自一个有实力的背景的。 杨晨想起李靖来，他是负责追击长安内脱逃的那两个人犯，既然如此，何不送个人情给他，多抓到两个人犯，总是好的不是。 “将人送去刑部，就说是那帮劫囚之人的同伙，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对杨晨的命令，小剑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喔，对了，你找人去寻一处香火还不错的庙，做一场超度的法事吧。” “超度？”小剑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便已经将疑问抛到脑后去，“是，公爷放心，一定会办好的。” 杨晨微微颔首，便摆手让他去办事。 …… 王准下午的时候让人送了些土特产过来，说是都从高句丽带回来的，杨晨看了看，发现还真的是土特产，大部分都是吃食，且保存完好，一看便知道是用了心思的。 “倒是有心了。”杨晨笑眯眯的将东西收起来，让刘谦拿去厨房，今天晚上的晚饭正好能用得上。 杨家大院一处小小的屋子内，三个孩子正在学习，时不时的飘出朗诵诗文的声音，杨晨啃着刚蒸熟的番薯慢悠悠踱步过去，在门外不远处停下脚步，便听得柳之允正在讲解论语。 在之前，柳之允就偶尔会来杨家给孩子讲课，但是那时候主要还是富贵来启蒙，再然后，因为朝中事务的缘故，柳之允也就来的少了，这回杨晨专门请他来，也算是下了聘书了，不过给是薪资不是银钱，而是杨家的大餐。 这换在别家身上，那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也只有杨家如今能有这个待遇。 兴许是杨晨在门外吃番薯吃的太香了，很快里面有响起动静，不一会柳之允便带着三个孩子探着脑袋出来了。 “爹爹！” “学生见过校长。”柳之允手里握着书籍，见杨晨站在门外安静的吃番薯，眼底闪过一丝丝笑意。 杨晨扬了扬手中的番薯，笑道：“待会开饭了，今天有好吃的，是王御史从外头带来的好东西。” “好耶！马上吃饭了！” 三个孩子一声欢呼，柳之允看他们太高兴，适时的泼冷水：“要抄完论语的《学而》篇，才可以下课的。” 话音落下，顿时如晴天霹雳的三个孩子焉头搭脑的回去坐下了，拿起笔便开始奋笔疾书。 杨晨笑了笑便走了。 柳之允对着杨晨的背影行了一礼，便捏着书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杨家很热闹，因为隔壁程处亮夫妇也过来了，李红儿是个神经粗大的女人，尤其是在生了孩子之后，越发像红拂女，说话比往常更大大咧咧，不过正因为这样，反而更热闹了。 王准拿来的那一道堆东西全部成了餐桌食物，翠嫂特意做了偏甜的口味，女人家和孩子们吃的倒是不亦乐乎。 正吃着，孙思邈就来了。 他手中正拿着两本泛黄的册子，进来时笑呵呵的，见一大桌人在吃饭，情绪也高涨起来：“老朽来的还真是时候呢！” 已经有人给他搬来椅子，杨晨起身道：“孙老先生怎么来了？坐这里吧。” “嗯，好。”孙思邈坐下，侧手边正好是杨老夫人。 杨老夫人看见孙思邈很是激动，寒暄了几句后又怕自己耽误人家正事，便不再搭话了。 “老朽今日过来是来送书的，从明日开始老朽便准备寸步不离的守着翼国公，好仔细观察他的病况，所以这段时间可能无法前来教学了。”孙思邈视线落向平安和小阳。 发现孙思邈在看自己，两个人忙端端正正的坐好。 孙思邈笑道：“这书是老朽少年时学医手册，虽然老旧了些，但是用来入门是极佳的，因而特意送过来。” 能得孙思邈亲自过来送东西，纵是杨晨也觉得面上有光，连连叫两个孩子过来。 “徒儿见过师父。” 杨晨心里一爽。 孙思邈应下，将那两本册子放在她们手中：“过几日，师父再来找你们，你们要好生看书，不可偷懒。” “是！” 杨晨想留孙思邈一道吃饭，孙思邈因为医院里还有事，便起身急匆匆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小阳和平安好好看书。 “爹爹？”平安探出脑袋来，笑眯眯的，连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细缝，“爹爹，我昨天写了一首诗，柳老师夸我写的好呢。” 杨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晚上给爹看看？” “好！”平安朗声一笑，便扭着身子拉着杨晨往桌边走。 更深露重，吃完晚饭后众人便各自散去了，杨晨摸着肚皮回屋子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想着接待使节的事情，不过他对倭国人是真的没什么好感，虽然这个时候的倭国还算的上老实，可这个老实，也只是因为大唐国威日盛，压得他们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 对待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态度，杨晨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对这帮倭国使节，尤其是，这使节队伍里还有一半是商人。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卑微作者在线** 第1534章 找人 鸿胪寺。 负责接待各国来使的是典客署官员，因为早一日已经得到宫中旨意，所以杨晨过去的时候，他们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也已经有所准备了。 “杨公爷，这些都是关于倭国来使的详细资料，其中使臣乃是倭国治部少辅高山悠太，副使小佐田明乃是商人，经常将丝绸瓷器等物贩卖出国。” 杨晨满意的接过来，无意间扫了那官员一眼，对方忙赔笑，身子比刚才更弯更谦卑了。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其实挺棒的。 仔细看了手里的资料，没从上面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杨晨便将东西丢还给他。 “他们人到哪里了？” “牒文已经发下去了，现在应该已经朝长安来了，按照脚程，大概在淮南道。” 现在的淮南道就是安徽和江苏以南地区，这么说来，速度也不算快，至少到长安还有好些日子。 打听清楚大概后杨晨就从鸿胪寺出来了，他一走，那些官员们齐齐抬头擦了擦汗，心有余悸的看着杨晨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杨公爷现在风头正劲呢！” “可不是，丢了死囚陛下都没怎么处置，还将接待来使的差事交给他，可见陛下还是十分器重的。” “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杨公爷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义弟，就算太上皇去了，这一层关系也是去不掉的，要我说，最让人眼红的，是杨家出了才女啊。” “长安贵女如云，但是能传出一个才女名头的，却是绝无仅有的，更别说是如此年纪的，实在是……羡慕啊。” “我还听说，药王收了杨家两位小姐做关门弟子，如此际遇，杨家真是……真是长安第一人啊。” 几个官员议论纷纷，言语之间无不是羡慕之情，甚至连杨晨走的已经看不见了，他们还目光依旧的凭空眺望了好一会。 从鸿胪寺出来，杨晨便回了杨家，原本是想让富贵查查看这个高山悠太是什么背景，但是百度百科上是一片空白，由此可见这人也不是什么背景深厚的人，至少在历史上没有做出什么足以名留青史的事情来。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平庸的人，这样的人，就会好对付许多。 杨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躺椅上悠闲的晃着。 “爹爹，我的诗！”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手里拽着一张纸，神秘兮兮的模样，哒哒哒的走到杨晨身边后，献宝似得递过来。 昨天杨晨吃得太饱就回去睡觉了，也没来得及看，平安就索性自己过来了。 杨晨接过来一看，发现是首五言律诗，要说有多好，自然算不上，可工整还是工整的，而且取的题也是以梅为主，意境上，倒是挺不错的。 小小年纪就能向往梅的高洁孤傲，杨晨觉得这是个有追求的娃。 “你这个年纪能写成这样很不错了，非常好，对了，你拿给柳老师看了吗？” 平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不敢……” “不敢？”杨晨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柳之允是个衣冠禽兽，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而实际上，这些都是伪装？ 平安没注意到杨晨的表情，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知道对方竟然会想偏。 “我怕我写的不好，到时候被发现了，要是这样的，那岂不是坏了大事了。” 杨晨微微一愣，随即笑了。 原来是怕是自己的才女之名被怀疑啊！ “小心谨慎，不错，是个好习惯，你说的对，以后这些诗写好了千万不能轻易被人发现，你写好了，要么拿来给爹爹看，要么拿去给富贵老师看，知道？吗？”杨晨原本想说就算被柳之允知道了也没什么，难不成他还会说不出不成？可想想平安是个小孩，如果一转头大人就告诉她，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那免不了会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创伤，万一变成童年阴影怎么办？ 杨晨将那张写了诗的纸放在一旁，随后进屋拿了纸币出来放在桌上，将纸上的诗誊抄下来，抄好后才叠好放进怀里，另一张则还给了平安。 “这是平安做的第一首诗，爹爹要留下做纪念，往后等平安做出许多诗来，就出一本诗集，怎么样？” 平安大大的眼睛逐渐出现光芒：“真的吗？以后还能出诗集？” “那是自然，爹爹说过的话，肯定会做到的！” 平安一声欢呼，扑上来啪叽一口亲在杨晨脸颊上，拿着那张纸便兴冲冲的跑走了。 杨晨擦了擦湿漉漉的脸，一阵傻笑。 …… 长安城内，李靖拽着京兆尹王文书满大街的跑。 王文书冷汗连连，自从他做了这个京兆尹，这些年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李将军，不如咱们歇歇吧，让手下人去找也是一样的嘛。” 他是文官，不是武将啊，一整天了就吃了两个馒头，太惨烈了。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情，他这会都能在家中吃吃火锅，搂着美妾上下其手…… 李靖斜视了一眼，病恹恹的王文书让他很不爽，偌大的长安城，不说见得了光的，就连见不了光，只能在暗处营运的地方都不在少数，如果不勤快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两个人犯找到。 杨晨倒是让人给他送来两个同伙，可惜那俩人在劫囚之前就被杨家人抓住了，用尽了各种刑罚都没能从他们嘴里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一番折腾下来，想找人，还是要靠自己的脚！ “李将军，不是下官不想找啊，而是茫茫人海想要找两个精心躲藏起来的人犯，何其困难啊，咱们就算着急，也要休息休息吧。” 李靖泄气的看他一眼：“也罢，休息休息吧。” 王文书心中大喊一声太棒了，便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也顾不上仪态不仪态了，这冷天里，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了，只能挥着袖子给自己扇风。 “对了，李将军，长安附近不是有一支空军队伍吗？”王文书生怕李靖对自己有成见，绞尽脑汁后终于想到了话题。 “是有空军没错，怎么了？”李靖心不在焉的搭话，眼睛却一直没停下，不停的扫视周围，想要找到神色诡异之人。 王文书道：“如果我们借了空军的人手呢？他们能腾空而起，站得高，自然看的远，说不定能将人找到呢？” 李靖微微一怔，看向王文书道：“似乎……有些道理！” 空军一部分出海了，余下的都在原地训练，问李绩要人，自然是李靖一句话的事情，当即李靖便一拍大腿站起来。 “走，去要人去！”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今天吹了太久的风，感觉脑阔要炸裂了，准备脑袋倒插在热水里缓一缓 第1535章 生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长安城内就有人发现，空中升起了无数个硕大的热气球，而且热气球上还有三五个士兵站在上面。 一开始看似无状的空军在逐渐的调整后变得分布均匀，像一张棋盘大网一般将整个长安城上空都盖入了监视范围之内。 皇宫上自然是没有的，除非李靖不想活了，否则是不会让人去皇宫上空也扎个七八个热气球。 这场面，有些壮观。 不止百姓纷纷抬头张望，就连王文书都有些激动。 热气球很大，遮天蔽日的，再加上现在气候本来就偏冷，太阳不大，热气球一来，整个长安城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不过这些微的感差是没有人在意的，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头顶上空，指指点点议论不休，十分的新奇。 渐渐的，热气球开始往上升去，阳光照射进来的面积也逐渐变大了，直到感触到视线极限，热气球才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每个热气球都有绳子从框里扔下来，地面上便有人将绳子拴在某个地方固定，省得因为风大而使得热气球偏离原来的地面。 “这大概没人能逃的了吧？”王文书发出一声感慨，如此壮观的景象，平生仅见啊。 李靖哼了一声：“休息好了吧？咱们继续去找人？” 王文书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垮了，认命的站起来跟着李靖一起走了。 有了如同天网的空军助阵，在地面搜查找人的军卒们都格外热血沸腾起来，仿佛全长安看着热气球的百姓，都在参与此事。 此时潘临便躲在一处见不得光的角落里，这段时间因为满长安都有人在抓他们，他东奔西跑只顾得上逃命，身上的伤势因为得不到救助而有溃烂的趋势，不过他对此不甚在意，他只在乎自己能否逃出去。 潘灵犀已经由刑部放出消息，她的死讯，可谓是人尽皆知，潘临自然也听到了，痛心之余更憎恨唐军居然有如此缜密如此迅速的动作，竟然能将他们困在长安城内这么久。 杨晨闲来无事过来关心人犯抓捕进度，谁知还没进长安就看到天上全是热气球，十分的壮观，就算是他，都有些被惊着了。 好不容易找到李靖他们，杨晨下马车的时候都没空看脚下，差点摔个狗吃屎，从马车上下来后指着头上道：“这什么情况？天眼吗？” 李靖撇嘴道：“这是在抓人！那两个人太狡猾了，到现在也没抓到，京兆尹王大人出的主意，我去要的人。”李靖指着天上，言语之间，竟然还有一点骄傲。 杨晨无语的耸肩：“你们还真是会玩。”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忘了，这两个人犯怎么说跟你也有点关系，难道你不想抓到他们问出主谋？” “还真想。”杨晨老实的道，抬头又看了眼天上，“但是这太大动干戈了，你这样只会让那两个人躲的更加小心，反而不利于抓人。” 李靖微微一怔，不悦道：“你不帮忙就算了，落井下石算什么大丈夫！起开，我要去找人了！” 李靖推开杨晨就要走，杨晨哎呀一声扯住他，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嘿嘿，别这么急躁嘛，我又没说不帮。” 王文书在边上听了好一会，见杨晨终于说要帮忙，立刻屁颠屁颠凑了上来：“公爷，您可有什么好办法？” 闻言李靖也好奇的看着他。 杨晨神秘兮兮的一笑：“先把天上那些人都给我撤了。” …… 百姓们还在好奇的张望头顶的时候，天上的热气球却都飘走了，声势浩大动作整齐划一，顿时又掀起了一阵热闹的议论声。 看了眼已经空荡荡的天空，李靖狐疑的道：“这样能行吗？没人在上面盯着，那还怎么找人？那两个贼人如今已经穷途末路了，如果给他们机会逃跑，岂不是拼劲全力？” 李靖对杨晨的主意保持高度的怀疑，甚至很想说，如果出了事，有种一起去领罚。 王文书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抓人这种事他不说十分在行，但是在长安城，绝对算得上半个专家，一年下来，不说上万个，几千个人他还是抓过的，有些甚至是江湖上的大盗，就连这种人他都抓过许多次，可不管是小偷还是大盗，每次抓人那都是恨不得整个长安都是京兆尹府的差役。 换句话说，那就是人越多越好。 “公爷，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啊，那两个人可是图谋不轨啊，如果抓不到，下官和李将军的脑袋可就……” 李靖瞥他一眼，纠正道：“本将军的脑袋和你比相比，那还是金贵许多的。” “是是是……”王文书冷汗淋漓。 这啥意思，这是要出事了之后，拿自己去顶罪吗？ 这尼玛也太坑爹了吧！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手下的人不是吃干饭的，定然能抓到人。” 李靖皱眉道：“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把话说清楚些。” 杨晨笑呵呵的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先附耳过来……” 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之后，李靖王文书二人面上皆是诧异的神色。 “这……这能行吗？” 杨晨眉毛一挑：“王大人要是不相信我，那就去把空军再叫回来吧，不过我保证，只要空军在一日，你们就休想找到人。” 李靖若有所思的模样，杨晨信誓旦旦的，他倒是有些信了，当即道：“好，就听你的，王大人，咱们兵分两路，在太阳落山之前务必要将我们的人布满在指定地方！” 李靖都这么说了，王文书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朝杨晨拱了拱手，便一脸焦虑的带人走了。 不一会，长安的各个街道便都有军士出现，他们在各个地方搜罗，甚至连妓馆都不曾放过，可若是有人站在虚空之中，便能发现在看似天罗地网的长安中，隐约有一条路是能畅通无阻往城门口去的。 而这条路，就是杨晨刻意留给那两个人的一条生路。 人在绝境中看到希望，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冲出去，但是他们已经精疲力尽的在长安内躲了这么些天，这个时候就算竭尽全力，也挡不住城门口龙精虎猛的士兵，更何况，现在的城门口看似松懈，可实际上，周围已经埋伏了许多李靖的亲兵护卫，只要一旦有可疑人物出现，就会一拥而上将人拿下！ 第1536章 风度翩翩英姿飒爽 李靖跑了一个时辰，总算将各处都打点好，去找杨晨的路上还顺便饶了一下特意留下的那条‘生路’，虽然布置的还算可以，但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如果那两人识破了我们的计策，那怎么办？”李靖担忧的道。 “那又怎么样，这是陷阱不错，可是换句话说，这不也是一条生路吗？”杨晨信心知足，“不必忧心，这总比他们蛰伏着永远不动要好吧？” 李靖对这句话，倒是挺认同的。 不怕对方凶悍，就怕对方视而不见，如果连交锋的机会都没有，那还谈什么胜负？ 这个时候，李靖才意识到把空军弄过来，是一个很蠢的行为，或者说，在有时间限制内，采取这样一个措施，是很蠢的，他现在没功夫跟对方比耐性，所以只能想办法引蛇出洞。 王文书姗姗来迟，气喘吁吁的模样有些狼狈。 “都已经……已经安排好了，下官还让人刻意将动静弄得大一些，这样好把他们吓出来！” 杨晨被王文书的形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从白天等到天黑，终于在快没耐心的时候，有动静了。 朱雀街某个角落里出现了三名被人打晕的百姓，又距离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人看到黑影从墙头闪过。 这条路便是朝着那条‘生路’去的。 李靖热血沸腾，扬手道：“都跟本将军去！” 王文书折腾了一天都没力气了，原本是在打瞌睡，听到李靖这嗓门当即吓得灵台清明：“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晨看着李靖走远的背影，无语的道：“贼人出现了，王大人要去掺和一下吗？” 王文书一愣：“当然要！” 否则他忙活一整天，他图啥？ “哎哎哎，将军！等等下官，等等下官啊……”王文书撒腿就跟了上去。 李靖到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比较恐怖的是地上横了四个士兵的尸首，这让李靖不能忍了。 敢在他地盘上行凶，还比他的人要凶，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上！给我拿下这两个贼人，活捉的，统统有赏！” 一声令下，更多的士兵一拥而上。 危机感扑面而来，城门口局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原本路过的百姓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的纷纷躲到一旁，可偶尔溅洒过来的血，还是把两个百姓吓得腿软发抖，没出息的一屁股坐地上。 王文书兴冲冲的过来，捏着拳头也有些兴奋，可一转头就看见几个没出息的百姓两股颤颤的在地上坐着。 “太没用了，去去去，把他们给本官弄进来！丢脸啊！” 几个差役忙出去将人架进来。 李靖正眉头紧皱，倒不是怕这两人会逃跑，而是这其中一个人的身法是他不曾见过的，像个习武之人，可又像个军人，但是如果说是军人，用兵器的习惯却又不太像大唐的士兵。 “莫不是外邦之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李靖当即便肯定了！ 潘灵犀乃是南境潘家之女，潘家人结交的，定然不可能会是大唐的军人，所以这两个的，应该都是外邦人！ “原来如此！”李靖眼中泛起嗜血的光芒来。 对方人数众多，潘临已经尝到了穷途末路的滋味，可忽然耳边发出一声震天的响声，随后便是一道白雾袅袅升起，随后眼前的视线便一片模糊，潘临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处突然一痛，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这一脚是李靖踢的，在看到那道白烟的时候李靖就知道糟糕了，那人要逃！ 本着能抓一个是一个的心态，李靖当机立断冲上去将潘临踹倒在地。 等白烟散去之后，果然少了一个黑衣人，这让李靖很恼火。 “给我追！” 两个士兵将地上的潘临抓起来，麻溜的用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余下的人则纷纷四散开去追人。 虽然只抓到一个很气人，但是这也不小的收获，有了一个同党，难道还怕问不出来另外一个？ “将此人关入大牢好好看管起来！” 王文书上前，看了眼半昏迷的人犯，心中一喜：“李将军，下官也带人去追！” 李靖摆摆手，王文书便急匆匆的走了。 这个时候能不能抓到人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不过态度还是要摆起来的，他王文书，也是辛苦一天，在认真抓人的人，到时候陛下如果要迁怒，还要看在他辛苦的份上网开一面，好歹，不会让自己屁股开花不是。 王文书走了，李靖先去了一趟大牢，又多派了人手看管，甚至为了防止对方再一次逃跑，还让人将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扒光了，就这么光溜溜的让他在大牢里待着，顺便还喂了他吃了点药，让他浑身上下都绵软无力，连站都站不稳。 潘临羞愤欲死，但是想撞墙他也没条件，因为他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这笼子由钢铁打造，只凭人力根本无法打开，更加无法移动，也就是说，他现在想要寻死的话，也没那个条件。 在多重保险下，李靖安心的走了。 现在他要去看看另外一个同党被抓住了没！ 杨晨还在原来的地方歇着，知道有一个人逃走后沉默了半天，半晌才道：“太没用了吧？” 来报信的军卒嘴角猛地一抽。 杨晨站起身，拍拍屁股，十分幽怨的的样子：“去大牢看看也好。” 说着，杨晨便朝刑部大牢去了。 李靖不在，刑部的人也不会拦着杨晨不让他进去，只不过因为里面的凶犯是个重要的人，为了防止杨晨有可能被攻击，所以跟着杨晨一道进去的，足足有四个人，再加上牢房门口还有人看着，架势还是十分足的。 杨晨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可牢里的人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死了？” 跟在身旁的人连连解释道：“没死，是喂了药，所以浑身无力，绝对没死！” 杨晨长舒出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本公爷英姿飒爽，气势太过强盛将这贼人给吓死了，还想着要怎么跟陛下交代呢，嘿嘿……” “……” “公爷风度翩翩，足智多谋，寻常人见了自然无地自容！” 突如其来的马屁拍的杨晨舒坦无比，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确定里面那人他真的不认识，而且那人也没力气说话后，杨晨遗憾的走了。 第1537章 太不矜持了 杨晨在刑部大堂等李靖，可直到等到大半夜，李靖竟然还没回来。 杨晨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难不成真遇上了什么隐世高手不成？否则怎么这么多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搜不到一个人？ 正这么想着，李靖风尘仆仆的进来了，显然已经听说杨晨在里面等，所以李靖进来看见杨晨的时候面上没有一丝惊讶。 快步走上前，李靖心头焦虑：“那人被人劫走了！” “噗！”杨晨一口水喷出来，“这是兔子变得吗？怎么有这么多帮手？” 李靖也很恼火，眼看就要把人抓到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人给逃了，而且他也没想到在附近竟然还会有同伙在。 “怎么办？”李靖下意识问杨晨，似乎已经将他看做了主心骨。 杨晨摇摇头：“人已经跑出我们掌控的范围了，再想要抓到人，那就不容易了，要我说还不如去牢里下点功夫，要是能从他同伙的嘴里问出些什么，到时候直接将老巢给捣毁了不就好了？” 杨晨心里想着，老巢应该是潘家某个秘密基地，可是潘家在南境覆灭之后，只要和他们有关的地方都已经被程咬金的军队捣毁了，就算真的有老巢，也已经空无一人，新的巢穴，应该是在大唐某个角落。 “也罢，我们去牢里吧！” 李靖窝了一肚子气，到牢里的时候直接让人将潘临绑起来挂在墙上。 看着赤裸裸的男人身体，杨晨辣眼睛的往边上移了过去。 “我说李将军，犯人好歹也是个人不是？你给人把衣裳穿上嘛，就算要死，也要死的体面点啊！”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啊！”潘临怒火攻心，现在如果让他选，他选择一刀杀了自己，因为就算是死，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被人羞辱！ 李靖也有些看不下去，他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一点都不感兴趣，眼看杨晨都没眼看了，便咳嗽一声道：“给他裹上衣裳！” 潘临大口呼吸着，眼睛里满是血丝，直到身上穿上衣服，他才有种自己又活过来了的感觉。 穿好衣服后李靖准备问话了，但是没想到对方是个穿上衣服就不认人的，不管李靖怎么威胁怎么用刑，就是连屁都不放一个。 “气死我了，信不信把你弄去大理寺去！大理寺用刑，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李靖气的头顶冒烟，可就算如此，对方还是不开口。 杨晨这是第一次见到大牢里是怎么拷问的，手段虽然很原始，但是凶残程度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以前只知道老虎凳，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老虎凳不是徒有其表，而是……光看着就让人骨头痛。 不由得，杨晨倒是有些敬佩这个人，站起身踱步到他跟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是潘家人？” 潘临抬头看了他一眼，认出杨晨后，眼底仇恨裹挟着火焰熊熊燃烧。 这反应让李靖心中一动。 “这人跟你有仇啊？” 杨晨撇撇嘴：“你这不是废话？潘家哪个看我顺眼了？” “……” 没成想，潘临有反应了，他看了杨晨一眼，像是要吃了他一样，咬牙切齿恨恨的道：“杨晨，你别高兴的太早！你，和你们，总有一天都会死的！” 这是潘临在拷问后说的第一句话，但是李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正想抽他两鞭子，就听得杨晨道：“你这话的很对！” 李靖一愣：“你说什么？” 杨晨继续道：“不会死的，那叫妖精！” “……” 杨晨嘿嘿一笑，随后打了个哈欠：“天色已晚，我要先回去睡觉了，先走了啊！” 杨晨突然走了，潘临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蓦然手指紧握成拳。 可恨，他竟然杀不了他！ 杨晨对潘家而言有灭族之恨，而李世民对他们而言，有破国之恨，两个人，都是潘家想要置之死地的目标！ 可现在，他只能被绑在这里任人宰割。 潘临合上眼，仿佛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开口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要浪费时间了，杀了我吧！” 李靖沉默不语，看着潘临那副死鱼样心里很不爽，眯了眯眼，忽然狡黠的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做纯粹是浪费时间，你尝遍了大牢里所有刑罚都不开口，算上的一条汉子，所以……来人，把他衣服脱了！” 杨晨在走出刑部大牢不远后，就听到大牢内撕心裂肺的咒骂声，看这个动静，李靖好像找到拷问方向了。 回了杨家大院，杨晨摸黑朝杨雪房间去，但是到了门口才发现李湘云也在。 正猫着腰，梅儿端着果盘出现在后面，轻轻在杨晨肩膀上拍了一下，吓得杨晨差点以为有鬼。 “公爷，你在干什么呢？” “小梅儿，你个死丫头是想吓死我吗！”杨晨一巴掌拍在小梅儿的屁股上，顿时，小梅儿的脸变得红彤彤的，看杨晨的眼神都是又羞又臊。 杨晨抚摸着胸口平气，见里面还没被动静打扰到，压低声音道：“两位夫人怎么这么晚还在一起说话？” 小梅儿红着脸道：“是今天白天李夫人来过，说是约了好几个府邸的夫人明天去庙中上香祈福，让二位夫人也一道去，所以二位夫人正在商量明天要穿什么，还有给庙中的香火钱……” “这样啊。”杨晨看见她手里拿的果盘，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接过来，“本公爷亲自送进去！” 拿着果盘，杨晨推门而入，因为里面有一扇大屏风的缘故，所以二女并不知道进来的杨晨，两个人还在专心致志的研究明天上香的流程。 女眷常日无事，所以经常会找些娱乐活动来，而现在佛教昌盛，十分受主流社会的喜爱，上香自然也变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说是上香，其实就是找个名头一大堆人聚集在一起热闹而已，靠着这帮女眷，长安附近的庙宇香火十分鼎盛。 和尚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了比百姓更富有的小财主。 “谁！”杨雪一道凌厉的呵斥声，杨晨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掌打飞，手里的果盘也惨落一地。 杨晨捂着胸口嗷嗷叫着。 “夫君？”杨雪一惊，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杨晨，吓得忙跑过去查看。 李湘云也吓到了。 等杨晨从地上被扶起来，杨晨痛心疾首的道：“夫人，下手太狠了。” 杨雪内疚的不行，自责的道：“我也不知道是夫君你啊，只是觉得脚步声不像是小梅儿，所以以为是有贼人潜入，这才……” “不怪你不怪你，是夫君的错，哎哟，好痛好痛啊，怎么办，我要不行了。” 二女吓得脸色大变：“夫君，你怎么了？要不要看大夫，你不要吓唬我们啊！” 杨晨依旧捂着胸口喊痛，不过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一旁的李湘云。 “痛啊，当然痛，要不脱衣服好好查看一下？” 李湘云脸上腾的一下红的滚烫，知道杨晨是故意找事占便宜的，顿时毫不客气的掐了他一把：“让你吓唬我们！” 杨晨嗷呜一声，腰间软肉被掐的死死的，痛的他脸都扭曲了。 杨雪意识到自己被骗，又气又笑，索性也一把掐了上去，左右夹击，杨晨差点爽翻天。 “饶命啊……” 一声惨叫从房间里隐隐绰绰传了出来，守在门外不远的小梅儿体内气血翻涌，突然娇羞的将脸埋在掌心：“公爷太不矜持了……” 第1538章 上香 第二天一早，杨晨扶腰而出。 “公爷，您的补汤……”小梅儿微微垂着脸，似乎有些红，说话的声音也无比细软，像是久旱之后刚被雨水滋润过的娇花。 杨晨感到无比羞耻。 作为一个男人，他竟然……他竟然在睡一觉之后要喝补药，而且，这特么都快成惯例了！ 他不想喝，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又觉得活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毕竟细水长流嘛…… 咕噜咕噜，杨晨仰头将补汤全部喝下，接过梅儿递过来的手帕擦了一下嘴，随意往边上一丢，杨晨又恢复了生机。 因为两媳妇今天要出门，所以杨晨在家里看娃，虽然是看娃，实际上就是休息，只不过偶尔平安会拿来一两首自己刚做的诗过来让杨晨品鉴，其他的，杨晨就没事了。 但是李靖那边的消息杨晨也留意着，一旦问出点什么东西来，小剑的人就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他。 杨雪和李湘云出门去了，因为是红拂女的聚会，所以隔壁李红儿也是一道去的，可是在去的路上，杨雪和李湘云才知道这次要去的是报国寺。 报国寺这个地方，她们两个可是印象深刻的，当初就是在那里，她们被人出言不逊，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初那个和尚想来见不到了。 这么一想，二女心里好受了些。 陆陆续续的马车都在报国寺门口停下，杨雪和李湘云才一下马车，当即便有许多女眷围过来攀谈，言语之间除了讨好之外，还多了许多羡慕。 这羡慕不仅仅羡慕她们嫁进了杨家，更是羡慕杨家出了个才女。 这段时间长安贵妇圈里，说的最多的还是杨家小才女，这热度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热的趋势。 杨雪和李湘云不知道个中原因，只以为这些人家是真的羡慕，实际上，是杨晨让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他既然想借此机会让杨家更上一层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这段时间经常让平安写诗，也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适时放一首好诗出去。 这个套路杨晨从前在自己身上用过，这回用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杨家好福气啊，孙思邈的关门弟子，可不是寻常人，我听说药王选弟子格外挑剔，当初连唐大师都不曾入法眼……” 女人们一边围着杨雪李湘云，一边往庙中走去。 报国寺已经修葺过了，看起来更加庄严缥缈，格外有仙府之气，但是因为来往香客众多，因而人气也占了不少。 红拂女健步如飞走在最前面，见有小沙弥出来引路，便打了佛礼，随后才道：“劳烦小师傅在午膳时分准备好素斋，我们都要在此用饭。” 小沙弥回头看了一眼，这次来的夫人少说也有十来个，当即便应下，又叫来同门师弟吩咐下去，这才又带着她们往里走。 寺庙中都有禅房，不过因为主要是供人暂时休息的，所以禅房都比较小，容纳四个人尚且还勉强，若是这么多夫人都要一起，那自然不会安排在禅房中用饭。 因而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在一处大饭堂的。 虽然是公共场所，但是里面的女眷也不少，来往之间气氛活跃，但是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这些人都是衣着打扮不错的人，连一个粗布麻衣的都不曾出现。 已经有人替她们单独开辟了一处安静地方，桌上已经摆好素斋，虽然没有油水，但是看起来却还不错，且大多是番薯和土豆，这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这庙中的饭菜价格却不便宜，今日真是让李夫人破费了。”开口说话的魏征的夫人，魏夫人站起来客气的行了一礼，红拂女笑道：“无妨无妨，只是不知道这饭菜是否合胃口。” 诸位夫人已经落座，但大多无心于桌上饭食，只有几人偶尔动一动筷子。 虽然是来庙中吃斋拜佛的，可谁又愿意吃这些连一丝油水都没有的东西？ 红拂女眼底含笑，站起身，像是才注意到她们的反应一样：“我听闻红薯似乎可以烤着吃，那些在田间干活的人，便是这样吃的，而且滋味似乎还挺不错。” 这件事杨雪和李湘云最有发言权了，因为杨晨在杨家闲着的时候，就会烤红薯烤土豆什么的。 对红薯和土豆的吃法花样，在座的，在她们眼里都是辣鸡…… “不错，烤红薯别有一番风味，这土豆烤起来味道也不错，不过若是切成薄片用油炸，再撒上些许香料和辣椒，滋味更是不错。” 杨雪一番话，说的诸位夫人口齿生津，再看眼前一桌斋菜，更觉索然无味。 “不如，我们去烤红薯吧？”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诸位夫人顿时来了兴致。 女眷们七嘴八舌的，红拂女连连道：“也好，报国寺后院便有一块空旷的竹林，不如便去那里吧。” “好！” “都听李夫人的！” 红拂女的贴身女婢当即便出去了，其余夫人纷纷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去。 一群养尊处优的夫人对这种从未接触过的活动报以极大的热情，也顾不上是否会传出去引起其他长安女眷的议论，一个个都像出笼的小鸟似得，愉快的跟着走了。 有贵人要在后院竹林烤火吃东西，这种事在报国寺里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不过既然已经有这吩咐下来了，和尚们自然也不敢懈怠。 不出一刻钟，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帖了。 一大筐的红薯和土豆，还有其他的工具，看起来很简陋，但是女眷们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明显比在饭堂里的时候要高兴许多。 各家都是有婢女带来的，虽然是来烤东西吃的，但是也不会真的要她们动手，她们的任务就是坐在一旁看着婢女们烤，烤熟了就吃。 这在杨晨看来是完全丧失烧烤乐趣的行为，却让女眷们兴致高涨，甚至比刚来时还要热闹三分。 “土豆上撒点盐，味道会更香些，不如我去寻一寻。”红拂女忽然站起来，视线落在杨雪身上，“雪夫人不如和我一道去？” 杨雪正在和李湘云一块吃红薯，听到红拂女叫自己略有些诧异，但是还是起身道：“好。” 红拂女拉着杨雪便走了，刚走了几步，杨雪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拿盐这种事，交给庙中小沙弥就好，再不济还有婢女在，怎么会劳动她们去拿？ 果然，红拂女不是带她去厨房拿盐的，而是转了弯，往僻静的禅房去了。 “李夫人，你这是来做什么？” “嘘，小声些……” 第1539章 同道中人 杨雪一愣，左右看了看，发现竟然空无一人，而现在，她有种做贼的感觉。 出于习武之人的天然警惕，杨雪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变得紧张起来，感官也在瞬间打开，恨不得连地上蚂蚁在爬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红拂女一身火红的衣衫，英气的眉宇微微上挑，没等杨雪问她，便抢先回答她的疑惑。 “我们是来抓人的，放心，其中一人受了伤，不会是我们俩的对手。” 说话间，红拂女从腰上拿出自己的软鞭，顺便还给杨雪一个鞭子。 “我知道你会功夫，不过你会用鞭子吗？” 杨雪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鞭子，她不知道红拂女怎么知道自己会功夫的，想来应该也是因为杨晨的关系，不过…… “我鞭子使得不大好，不过帮个忙还是可以的。”杨雪跟着红拂女往里面继续走去，面上虽然轻松不展露什么，但是心里却是警惕的。 什么人竟然会让红拂女带着她来抓？ 抓人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她们吧？ 脑海中忽然电光一闪而过，杨雪将信将疑的道：“是李将军最近在抓的那个贼人吗？” 红拂女欣赏的看她一眼：“不错，昨日用了酷刑从他同伙嘴里挖出一点消息，那人受伤了，走不远，很有可能会在报国寺里，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才找了个由头过来上香，不过方才上香的时候所有大殿我都检查过了，方才在饭堂也没发现可疑的人，所以很有可能在禅房里。” 杨雪心头一跳，虽然不确定那贼人究竟有没有在报国寺，但是后院还有一众女眷，如果不小心出了事…… 像是看破杨雪在担忧什么，红拂女安慰道：“别担心，我带来的两个婢女都是有功夫的，红儿身边那两个也会功夫，虽说不多好，但是护着她们没有问题，而且我刚才看过了，那边除了耗子，连鸡屎都没有！” “……” 杨雪跟着红拂女，一间一间的查看，可打开门后都是空无一人，一连开了好几间，都是空荡荡的，这让红拂女有些焦躁。 “谁在哪里！”杨雪低喝一声，她明显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话音落下，红拂女已经如同一道闪电般冲了过去。 “看你往哪里跑！” 红拂女招式凌厉，一招一式颇有章法，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所以动作有些迟缓，可就在此时，杨雪敏锐的察觉到身后还有一个人。 “还有同伙！”杨雪以掌化拳打出去，那人兴许没想到杨雪功夫不弱，一个不查竟硬生生逼出一口血来。 杨雪眼睛一眯，身姿挺拔，手中长鞭如游龙般飞舞，啪的一声发出清脆的空击声。 禅房里哐当一声，一个装衣柜在瞬间被砸得稀巴烂，红拂女上去便是一脚踢在脑袋上，几下功夫那人便晕死过去。 见人晕了，红拂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人捆在柱子上，等冲出禅房时便看见杨雪正和人斗得如火如荼。 杨雪说不大会使鞭子，可在红拂女看来，虽然不大熟练，但是绝对算的上是个好手。 “没想到杨晨这小子捡到宝了，真是便宜他了！”红拂女笑了笑，下一刻脸色一冷，挥着鞭子便加入了战斗中。 二对一，原本就不占上风的蒙面人瞬间感觉到吃力。 原本他还想救屋子里的同伴，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这两个女人的对手，再不逃，他连回去给主上送消息的机会都没了。 “不好，他要逃！”红拂女大喝一声，鞭子甩出凌厉的气势。 杨雪站定后扫了眼边上的扫把，鞭子一扬将它裹了过来，噼啪的声音响起落下，几个呼吸后，扫把变成了光秃秃的竹棍，竹棍的顶端更是尖锐无比。 眼看那人已经朝山下逃去，红拂女从怀中拿出信号弹腾空，一声如同鸟叫的响声后，山下早已准备好的李靖带人冲了上来。 “鱼已经出水了，随本将军去抓人！” 嘭！ 一道白烟在红拂女和杨雪眼前升起，二人齐齐用手捂鼻，红拂女下意识停下脚步，杨雪却脚步未停。 “危险！” 话音落下，红拂女便听到打斗声，随后更是有血肉被戳穿的撕裂声，这让红拂女浑身一凛，当即想也不想便冲进白雾中。 白雾茫茫中，杨雪一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中的竹棍已然不见，向前看去，那竹棍正扎在那人大腿跟上，被刺出了一个洞！ 那洞上鲜血淋漓，血肉翻飞！ 饶是红拂女看了，都不由得腿上一痛。 能将竹棍扎入腿上肌肉，还扎出来一个洞！这功夫，明显比她的还要好！ 那人此时跪在地上无法起身，满头大汗之时看杨雪的眼神都充满了害怕。 这女人……功夫怎么会这么好！ 红拂女咕咚的咽了口口水，正好此时白雾已经消散，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举着刀剑冲上来的李靖。 李靖有些傻眼。 不是放信号求救了吗？ 杨雪松开手连喘了两口气，见李靖上来，忙盈盈一拜：“李将军好。” 李靖将武器收起来，此时面上满是狂喜，听到杨雪声音后连连道：“好好！夫人，你好生厉害啊，竟然直接将这贼人给刺伤了！” 李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红拂女干的，毕竟杨雪在他印象里，还是偏于柔弱的姑娘家，就算会点功夫，也不过是防身的，想要抓人，定然还差了一大截。 红拂女翻了个白眼：“我抓的人在里头捆着呢，这可不是我刺的。” 红拂女现在看杨雪的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 在长安城中，几乎各个女眷都是柔弱无比的，显得她就像是个异类一样，可现在，还有个厉害的杨雪！ 这种终于遇到同道中人的欣喜感，是红拂女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的。 所以经过这件事之后，红拂女对杨雪的认知已经上升到了同类，看杨雪的眼神都变得格外亲切。 李靖在听到这话后下巴差点掉了。 这帮贼人各个功夫都是不错的，原先那个要不是被他们昨日围捕捉】的时候仗着人多受伤了，恐怕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可眼前这个，之前没受伤啊…… 不出片刻，禅房里的人被带了出来，被刺穿大腿的这个也被士兵捆好了。 这个时候寺庙中才有人发现不对劲，纷纷朝这里靠拢过来，等发现这两人惨烈的模样，一个两个都害怕的不敢靠近。 报国寺的主持也出来了，见此情景，老和尚都吓得面色惨白，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道：“没想到我等清修之地竟然也会出现这等事……” 因为终于把人都抓到了，李靖心情奇好，对老和尚也颇有耐性，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带人走了，走之前还十分欣慰的看着杨雪，说了一句，杨晨好福气啊。 杨雪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雪夫人的功夫这么好，有时间不如我们切磋切磋？”等人一散，红拂女便迫不及待的道。 杨雪自然没有意见，一边和红拂女往厨房去拿盐准备回后院，一边无条件接受红拂女对自己的狂热。 等到她们重新出现，李湘云松了一口：“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差点就要去找人了。” 杨雪笑道：“迷路了而已。” 一旁的红拂女眼里冒着闪亮亮的光芒，格外兴奋附和的道：“没错，迷路而已！” 第1540章 内心受伤的李靖 二人默契的没有提前前面发生的事情，怕惊扰了在此玩的正在兴头上的诸家夫人，但报国寺内已经有不少人看见李靖带兵进寺，也看见他将两名犯人带走，消息要捂自然是捂不住的，不到半天的功夫，以报国寺为中心，这件事便被传得沸沸扬扬。 杨雪和李湘云刚回到家中，杨晨便火急火燎的出来了。 小剑刚给他送来的消息，当他知道人是在报国寺被抓的，立刻便记起杨雪和李湘云她们。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雪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待会再说。 李湘云倒是茫然无知，感觉有些累了便回去歇息了。 杨雪这才和杨晨和盘托出，说到红拂女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李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的确和其他夫人多有不同。” 见杨雪还有心思夸红拂女，杨晨气恼的道：“这件事他们夫妻两个都没人来跟我商议，就平白无故把你拖下水！看我不找李靖要个说法来！” 杨晨霍然起身，要去找李靖算账，杨雪连连拦住他。 “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你要是气冲冲的去了，会伤了两家和气的，再说了，李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们既然这么做了，自然会过来善后的。” 杨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话虽这么说，但是背着他让她老婆去涉险，把他放在哪里了？他要是不让李靖知道知道他的厉害，还真让别人以为自己的软柿子！ 另一方李家的马车已经朝杨家大院过来了。 李靖自知理亏，再加上红拂女对杨雪兴趣正浓，夫妻两个一合计便带了礼过来，怎么说，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让杨晨心里扎一根刺。 福伯过来报告：“公爷，外头李将军带着夫人来了，说是来给公爷赔不是的。” 杨晨冷笑一声：“算他李靖还知道点轻重！” 请了李靖和红拂女进来，杨晨坐在主位上，板着脸，明摆的写着不爽两个字。 这让分明辈分在杨晨之上，但是却是来道歉的李靖有些尴尬。 红拂女向来不拘小节，见杨晨生气也不觉得尴尬，笑道：“今天这件事多亏了杨夫人，不过毕竟没有事先知会，这件事是我们夫妇做错了，杨公爷，我们是亲自上门来赔不是的。” 杨晨努力撑着，虽然红拂女的气场有点强大，但是这件事是他们李家理亏，他作为有理的一方，绝对不能因为当初对红拂女的阴影，就轻易妥协！ 杨晨一个深呼吸，气恼的捏着杯子没有说话。 这让李靖感觉老脸挂不住了。 你好歹叫我一声大伯啊！ 杨雪嘴角的笑意被压下：“二位言重了，不过是小事一件，福伯，快给二位上茶。” 李靖和红拂女这才在两侧坐下，红拂女特意靠近杨雪，眼中有慈爱的目光闪过：“今日来的匆忙，不过带了一车的礼，不过我还带来一个好东西。” 红拂女从怀里拿出一叠不薄不厚的纸，打开之后，是某处的地契和房契。 “这是朱雀街上的一家铺子，是做脂粉生意的，我瞧着收益还算不错，拿来给你怎么样？” 杨晨和李靖齐齐抬头看去，杨晨是探究的眼神，李靖是惊恐的眼神。 他李家赚钱的生意不多，这家胭脂铺便是其中首屈一指能赚钱的铺面啊！ 夫……夫人，你这啥情况…… 杨晨原本不清楚底细，但是一看李靖那肉痛的表情，就知道这铺面价值不菲，心里那口气也顿时疏散不少。 “大伯，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对吧，以后这种事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让翠花去就行，犯不着让两个女人去涉险，对吧？” 李靖心里痛的在滴血，视线艰难的从房契地契上挪开：“对，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好在人犯也抓到了，人抓到了，对你对我都好……” 李靖挤眉弄眼的给杨晨使眼色，想让他开口替杨雪拒绝红拂女，但是杨晨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留下吃饭吧。” “好啊！”红拂女求之不得，她现在恨不得能多跟杨雪聊聊，最好能找个地方切磋一下功夫。 杨雪制服蒙面人的时候她什么都没看见，实在是遗憾！ 李靖忧桑的不敢再说什么，只有等到和杨晨单独说话的时候，才郁闷的道：“我说，我家里也不富裕啊，弄了一车的礼物送过来，已经把我库房掏空一半了……” 杨晨幸灾乐祸的拍怕他的肩膀：“大伯战功赫赫，陛下的赏赐如流水一般，区区一辆马车怎么可能装完一半呢？谦虚了，谦虚了……” 李靖愣住了，他主要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不是啊！他是想让杨晨把地契房契还给他啊！ 但是杨晨就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说了几回，李靖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了，虽然有点气，可是他没理，更何况那东西还是他老婆亲自送出去的，只能自认倒霉。 等从杨家大院吃完晚饭出来，红拂女神清气爽，李靖焉头耷脑的。 见状，红拂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过一间铺子而已，你有必要这样吗？还是个男人呢！” 李靖一愣：“你知道？” 他还以为红拂女根本没看出来，难不成他表现的这么明显？ “就你那张脸，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一马车的东西就能让杨晨那小子不记仇？” “那……那夫人的意思是……” 红拂女恨铁不成钢的道：“亏你还能领兵打仗，这么点小事情都看不透，今天如果不给这间铺子，让你难受难受，杨晨心里能好受？” “这么说……夫人是故意的？”李靖感觉胸口被插了一刀。 他老婆故意的…… 红拂女恨恨的掐了他一把：“杨家家大业大，我们那一间铺子你看得上，人家可未必看得上，要的不就是你难受，给人家出出气吗！再说了，要是因为这件事让杨家心里有芥蒂，岂不是亏大了，出去一间铺子和杨家维系好关系，这和当初你认回李湘云不是一个道理吗？” 说到李湘云那件事，红拂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认回李湘云是一件事，可认回后李靖一直毫无作为只知道端着大伯的辈分，这就很白痴了，不过从前红拂女也不大乐意和李湘云亲近，总觉得说不到一处去，不过这回杨雪就不一样了…… 红拂女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看的一旁的李靖满头黑线。 女人心，山路十八弯，弯的他头晕脑胀！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来晚了，赶紧上车 第1541章 宫里缺人手 抓到的人犯在第二天全部移交大理寺，不过李靖还是主要负责人，杨晨打算去看一眼，没成想在半路上撞见了也要过去的王文书。 王文书心情不错的样子，笑吟吟的道：“杨公爷也是去大理寺的？下官正好也要去。” “王大人自己往大理寺跑，这可新鲜了。” 王文书听出来杨晨在笑话他，实际上他也不想去，但是近来报上来的两宗命案都跟这几个人有关系，就算是为了做做样子，他也要去一趟。 大理寺门口有四个守卫守着，不过还有两个略有点眼熟的人站在门外。 那是李靖的人。 见杨晨过来，忙有人领着他进去，一旁的王文书撇撇嘴，暗骂一句势利眼。 大理寺大牢比刑部的要小一点，但是更加阴暗，而且也很冷。 来的时候杨晨穿了四件衣裳，外头那件外衣还带着毛，但是就算是这样，进去的时候还是冻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文书嘿嘿一笑，他身上穿了好多，两件毛衣和一件贴身的棉背心，外头再罩上一件，暖烘烘的。 “杨公爷，王大人，李将军已经在里面好一会了，寺丞大人也在里面一道陪同。” 杨晨嗯了一声，进去后果然看见了也在一旁审问的莫方言。 莫方言看见杨晨进来，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想要远离他。 “大伯好啊。”杨晨越过莫方言，笑呵呵的走向坐在椅子上，一脸凶神恶煞的李靖。 “你怎么过来了？喔，是来打听消息的吧？” 杨晨点头，看了眼三个像耶稣一样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见过面的潘临。 潘临身上没多少伤痕，甚至看起来比另外两个还要白净。 杨晨好奇的道：“上次你是怎么从他嘴里撬出来消息的？” 李靖得意的道：“自然是对症下药！” 他把那厮的衣裳全扒了，还让所有差役都进大牢来参观，这种羞辱，别说是犯人了，李靖自己都觉得有点狠。 至于最后是怎么说出来的，那就是一个很熟悉的故事了。 “宫中的官宦数量其实并不多，若非家中实在贫寒，谁也不会轻易把孩子净身送进宫中，所以啊……我就给他提了一个建议而已。”李靖若有所指的抬着下巴指向潘临。 杨晨卧槽一声，高手啊！ 潘临脸色苍白，一脸灰败之相，一双眼睛冒着火光，死死盯着李靖。 他身旁的两个同伙在听到这话之后，竟然无比同情的看向他，甚至连之前的怨恨都没有了。 这种事，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保证自己一定会咬紧牙关，所以……不能怪别人啊。 潘临哪里受得了这些眼光，他宁愿自己的背叛被人记恨，也不愿意被人同情，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李靖！你杀了我！” 李靖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换句新鲜的话？这几天就只有这么一句，我问你们，是谁指使你们来劫囚的，又是谁指使你们编造谣言诋毁陛下的！” “你做梦！我们是不会说的！” “士可杀不可辱，给我一个痛快吧！” 杨晨耸耸肩道：“原来你们背后还真有人指使啊，没想到潘家树大根深，竟然会在完全覆灭后也掀起风浪来，在下敬佩敬佩。” 在十字架上的三个人齐齐怒瞪过来。 王文书走上前，站在李靖身边道：“将军，下官来是想一道旁听的，近日下官接到两桩命案，与这几人或许有关系。” 李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了，有人在暗中行动的时候杀了寻常百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你就在边上旁听吧，不要多话，反正这几个人，定然是活不了的。” 杨晨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人是报国寺被抓的吗？”杨晨指着被杨雪捅出一个窟窿的男人道。 李靖颔首：“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他口音有点问题？” 虽然在努力朝大唐土著靠近，但是有几个字节还是有明显的模仿痕迹。 李靖皱眉想了想，好像……真有点。 “你不是大唐人？” 那人明显有些紧张，但是咬死不认，这欲盖弥彰之举太过明显，反而说明了杨晨说的是对的。 李靖顿时严肃起来。 如果是外邦人，那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想尽办法让他们开口，务必要将消息都挖出来，如果……”李靖眼神轻飘飘的扫过三人，不带丝毫感情的道，“如果不肯说，那就不用客气了，反正宫中缺的是推粪车的太监！” 杨晨差点没笑出声。 莫方言讪讪的应下，直到李靖和杨晨一道往外走去，才松了一口气。 王文书觉得这事已经不需要他管了，涉及到外国的话，那就是朝中机密，可怜那两个枉死的百姓了。 “唉。”王文书叹了口气，拍拍莫方言的肩膀道，“莫寺丞，本官现回去了，你好好干！” 莫方言：“……” 大理寺外，李靖正拉着杨晨不让走，杨晨满脸写了不耐烦。 “我还要帮接待使团的事情，大理寺这边有专门审问的人，绝对能问出消息的。”杨晨退远两步准备开溜，又想起什么，道，“那潘家人如果问出些什么，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靖怨念的看着杨晨走了，隐隐有一丝被抛弃的幽怨。 …… 这日，倭国使团进长安了，鸿胪寺的人早早派人来杨家大院找杨晨。 杨晨精神抖擞起来，将手中的纸递给福伯，吩咐道：“这是平安新写的诗，拿去新世学院给公输小姐，她知道该怎么办的！” “刘谦，走，去鸿胪寺看看这倭国使者！” 两匹骏马飞驰在大路上，在经过铁轨时，不远的火车正好呼啸而过，远远看去，原始和现代元素在这一时代融合碰撞，场面，有点美。 典客令年近饶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个下官，分别为典客丞舒宏，典客丞盛途师，三人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迎接，见杨晨过来，年近饶连连走上前。 “下官等见过杨公爷。” 杨晨从马背上跳下来，扫了眼周围空荡荡的，皱眉道：“那些使团的人呢？” “已经由鸿胪寺安排到住处了，公爷，您是要现在去见他们吗？” “那是自然！”杨晨将马匹丢给刘谦，笑呵呵的道，“总算能正经的见个面了，对了，那使者叫什么高什么的？” “高山悠太！” “对，就这个鬼名字！那厮一共带了几个人啊？” 年近饶一边陪着杨晨往外走，一边如实道：“算上副使一共有三十五人，不过其余人等尚且还在路上，还要再过两日才能到，先到的是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此二人已经住下了。” “你说这日本人的名字啊，就是麻烦。” “日……日本人？”三个官员齐刷刷懵逼的看着杨晨。 杨晨一不留神说漏嘴，笑道：“口误口误，倭国人，嗯，这名字也亏得他们能用到现在……” “……” 三个典客署官员面面相觑。 杨公爷看起来怎么神神叨叨的？ 第1542章 迎劳 长安接待外宾的规格都是有等级划分的，并不是所有国家的使者过来都是一个待遇，这都是按照国力来划分的，因此在这五个等级里面，如果得到的是最低等待遇的，那就证明这个国家根本不足以让大唐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也没人能让大唐放在眼里就是了。 杨晨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另一边高山悠太那边也已经有人去报信，等到杨晨待着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那二人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见过大唐杨公爷。” 两个脑袋低了下去，姿势行的是大唐的礼。 但是杨晨就这么愣住了。 大半天过去了，杨晨也没说话，连动都没动，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年近饶三人不明所以，虽然这么做有些失礼，但是总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这么跟在杨晨身后，也不帮他们解围。 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心里猛地一突。 虽说他们是不怀好意，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注重礼节的场合，要给他们下马威也不应该是这样吧？ 高山悠太缓缓直起身子，原以为杨晨是故意戏弄他们，可一抬头，正好对上杨晨茫然震惊的眼神，好像反而是被他们吓到了。 “杨公爷？您这是怎么了？在下哪里有问题？” 杨晨吞了口口水，这人汉语说的很不错，但是配上他一身倭国服，还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你……”杨晨皱着眉，手指不自觉的指向高山悠太。 年近饶凑上前来，小声提醒道：“杨公爷，这是高山悠太……” 废话！ 杨晨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主要问题是…… 这尼玛太矮了吧！ 杨晨发育到现在，其实已经快一米八了，这身高在大唐算得上出类拔萃，但是非要说多出众也就没有了，毕竟李世民站在杨晨跟前，还是一大片的阴影罩下来，杨晨裸眼观察，李世民少说也有一米八多，而且大唐男人的平均身高起码也在一米七左右…… 都说矮子里面挑高个，但是眼前这俩…… 要是背上小书包，装个小学生恐怕没有任何违和感。 杨晨忽然发现，倭国名副其实。 这俩货，还不到他胸口！ 他很想问一下有没有一米四…… “咳咳，无事，本公爷只是突然见到两位说咱们大唐话说的这么好的使者，有点好奇罢了。” 闻言，一旁年近饶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上前道：“倭国学习我朝文化，所用的文字语言都和我朝一模一样，因而交流并无障碍。” 杨晨眉毛一挑：“年大人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也算是咱们的……徒弟了啊！哈哈哈哈哈！” 刘谦跟着一阵哈哈哈哈。 杨晨原本以为对方会有恼羞成怒的神情，可余光撇去，发现那两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有点骄傲…… “普天之下，学习大唐的人有无数，但是能学好的，并不多。”高山悠太面带笑意，看杨晨的时候的，要仰着脖子。 杨晨嘴角抽了抽。 尼玛，这就是做天朝上国臣民的地位吗！ “本公爷忽然有个问题想问两位使者，两位对大唐有何看法？” 高山悠太看了眼身旁的小佐田明，很疑惑这刚来的大唐公爷，究竟想要干什么。 “大唐乃是强盛的王朝，我等自然无比崇拜。” 杨晨轻笑一声：“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 “好了，今日本公爷是来迎劳的，刘谦，把准备好的礼物拿来。” 刘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杨晨笑眯眯的递过去，高山悠太忙接了过去。 “礼物你们先收着，本公爷今天闲来无事，正打算在长安城里逛逛，两位以前应该来过长安吧，不如咱们一道？” 杨晨忽然邀约，还没等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说什么，年近饶已经做了个请的姿势，分明是不给他们决定的机会，或者说，年近饶根本不认为他们会拒绝。 “那就有劳杨公爷了。”高山悠太含笑道。 “嗯，走吧。”杨晨背着手走在最前面，他右手边是刘谦和年近饶他们，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在他左手边。 杨晨觉得自己如果不多看着点，很有可能一转头就看见他们，而且……他都不敢走太快。 要是一回头发现后面俩使节跟着在跑，这尼玛多尴尬啊！ 长安城里其实有不少倭国人，不过大多数都是常年居住在长安的，因为装束上也和大唐百姓无二，穿着倭国服饰的人虽然有，可也不知道是杨晨没注意的缘故，还是注意不到的缘故，心里基本没印象。 走在大街上，百姓们见怪不怪，只有在路上玩闹的孩子才会好奇的看过来。 毕竟在两个倭国人身边，杨晨就显得像一座山一样高大威猛！ 杨晨自己也没想到，活了这么久，他的虚荣心竟然在身高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上辈子，他都没这么羡慕过姚明，但是这辈子，他觉得自己是大唐的姚明！ “杨公爷，听闻您对做生意十分的有经验，您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家财万贯，听过的人无不热血沸腾，在下也是出身于经商世家，对经商一事颇有心得，可与您相比，又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不知杨公爷似乎愿意传授一点技巧？” 开口说话的小佐田明，杨晨用鼻孔看了他一眼：“技巧？算不上，主要还是靠聪明。” “……”试图搭话的小佐田明脸色变了变，强行笑道，“原来如此。” 杨晨没再理他，路过攀岩馆的时候听到里面很热闹，看了一眼发现正在办活动，当天攀岩的最快的，可以获得一两银子，因而里面生意格外火热。 “杨公爷，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杨晨一愣，看了眼高山悠太，眼角不自觉的一抽。 “你这是打算去挑战吗？” 高山悠太笑着点头：“不错，这攀岩馆我还未见过，因而有些兴趣。” 杨晨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真的从上到下把高山悠太打量了一遍，而且不受控制的，把边上的小佐田明也打量了。 就这身高……别逗了！ 似乎知道杨晨在想什么，但是高山悠太很坚持，最后他们一行人走进了攀岩馆内。 馆内很热闹，许多百姓在围观，抬头看去也有很多人在比赛，他们的动作算不上专业，但是还是很灵活的。 最重要的是，一个个人高马大，最矮的，也有一米六，反正不管怎么说，比杨晨身边的两个是要高出不少。 虽说短小精悍，浓缩就是精华，但是……但是这根本就是先天劣势…… 杨晨甚至有点怀疑他们能不能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报名费倒是不贵。”已经报完名的小佐田明拿着剩下的铜板回来了，见杨晨看他，笑眯眯的道，“已经将杨公爷的那份也交了。” “……” 我特么什么时候要报名了！ 第1543章 比赛 年近饶唇畔嚅嗫着，但是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同僚，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这高山悠太虽然看起来短小，但是他是个习武之人，身手灵敏矫捷，年近饶是想提醒杨晨的，可仔细想想，这个时候说这种事，不是显得他们怕了吗？而且杨晨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手脚这么长，应该能比得过！ 因为报名比赛的人比较多，杨晨他们前面还有二十多个人在排队，所以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准备等。 杨晨正喝茶，年近饶已经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杨公爷，高山悠太不可小觑。” 杨晨拿着茶盏的手一抖，看了眼年近饶，知道他是在告诉自己不能轻敌。 但是……他能怕吗！ 在我方占据天然优势的情况下，杨晨已经飘飘欲仙了，对付一个小小的高山悠太而已，能有什么难的？ 杨晨含笑看着比赛，见偶尔有比赛人员一个不查从岩壁上掉下来，底下便会传来一阵嘘声，正看得起劲，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杨晨一看，发现是程处亮。 程处亮一脸贱笑的走过来，边上年近饶几人连连给他让路。 “最新消息，崔徕那厮没有辞官，你的一千两银子，我今天就叫人去你家拿，怎么样？” 杨晨嘴角一抽，他失策了？ 边上的高山悠太已然站起来，出乎杨晨意料，他竟然见过程处亮。 “见过忠勇侯。” 高山悠太见过程处亮，可程处亮对他却丝毫没有印象，不过杨晨接待使团的事情他的事情的，再看二人格外明显的特征，对他们的来路更是一清二楚。 “嗯，本侯就是过来玩玩而已，二位自便即可。”说着，又对杨晨压低声音道，“陛下在附近，听说你和倭国使者在这里，待会会过来看看。” 杨晨嘴角一抽，先不说李世民是怎么听说他在这里的，待会他要跟这小个子比赛，李世民还要旁观？ “陛下是便装出来的，待会不要露馅了。”程处亮想了想补充道。 杨晨扶额，好吧，还玩微服出巡这套。 不一会，李世民便踱步进来了，身边跟着黄玉程处亮，还有柳之允，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在外面定然还有贴身守护的人在暗中盯着这里。 年近饶三人看见李世民过来，齐齐吓了一跳，正欲跪下跪拜，杨晨起身上前：“李大人，你也来了啊，哈哈哈哈，来来来，这个位置好，坐这里。” 李世民一愣，随即便在杨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了。 年近饶及两个典客署丞冷汗涟涟，但也回过味来，纷纷跟着杨晨喊了李大人，又着意命人多加椅子过来，因为人数有些多，因而年近饶和柳之允便去边上一桌坐了。 “这位李大人是……”高山悠太站起来行了一礼，随后略疑惑的看向杨晨。 杨晨打了个哈哈：“李大人是本公爷在长安城的旧交好友，寻常不大出来，是吧处亮。” 程处亮咳嗽一声：“不错。” 嘴上这么说，心里程处亮把杨晨骂了一顿。 什么李大人，不要命了吗！ 黄玉站在杨晨边侧，眼神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前方。 不一会，便有小厮模样的人恭恭敬敬的过来，提醒他们可以上场了。 “上场？你也要去？”李世民饶有兴致的看着杨晨，眼中含笑，像是要看热闹的架势。 明知故问。 杨晨暗搓搓的吐槽一嘴，扬起笑意道：“臣……这不是图个乐吗！高山使节要和我比试，我自然不能落后，不过区区攀岩，也算不得什么比赛了，玩乐玩乐而已！” 高山悠太已经站起来了，朝杨晨拱了拱手，做了请的动作。 杨晨伸伸腰，跟着一道去换衣裳了。 等到换好衣服出来，程处亮道：“晨子，你可不能输，你要是输了，陛下可能会弄死你。” “……”杨晨同样咬着牙道，“你少说废话！” 跟在后面的小佐田明忽然笑呵呵的道：“既然要比赛，不如来个彩头助兴吧，在下前段时日正好得了一箱珠宝，虽算不得什么，但是愿意为这次比赛献出。”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站在附近围观的百姓都能听到，一个个转头望过来，有眼尖的自然认出杨晨和他身边的程处亮，顿时大半个场馆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纷纷探头张望着会有什么好戏看。 杨晨财大气粗，出彩头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落下，当即轻飘飘的道：“既然如此，那本公爷也不好吝啬了，那本公爷就出一千两银子！如果高山使节赢了，这一千两和那一箱子珠宝便归你了。” 哗！ “一千两啊！” “杨公爷果然出手大方，我都想比试一下了。” “那人看起来又矮又小，难不成还能赢不成？这一千两看起来是多，但是到最后不还是进了杨公爷自己的口袋，根本没损失的！” “兄台剖析的十分到位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大唐百姓在这种关头，还是十分看好自家人的，因而议论起这种事来，也毫不避讳，丝毫不在乎高山悠太他们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坦。 反正，这是自己的底盘！ 杨晨笑眯眯的，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身后，即将有一队庞大的啦啦队来助力，至少在气势上，是碾压对手的！ 此时场上已经清空，原本还有另外两个和他们一道攀岩，但是因为杨晨的缘故，场内管事已经将整个场馆清出一大片地方，那两个参与的人自然也被安排到后面去了。 “杨公爷！加油！” “必胜！” 刘谦更是激动，挤到最前面，扯着嗓子大喊：“公爷威武！干死他！牛逼！” 杨晨像球员进场一样，扬着手跟围观群众打招呼。 因为攀岩馆里面动静太大，被吸引的百姓一波一波的涌进来，一时之间整个攀岩馆十分的热闹。 李世民坐在观众席上，眯着眼睛：“有趣是挺有趣的，不过要是输了……” 程处亮兴冲冲的道：“臣亲自揍他一顿！” 李世民不悦的瞟了程处亮一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程处亮连连赔笑道：“臣开玩笑的，打人要不得，要不得……” 李世民轻声道：“如果输了，就让他每日在这里攀上个四五个时辰，下回再和人比赛，就不会丢大唐的脸了。” “……” 程处亮觉得，杨晨要是知道的话，应该更偏向让自己打他一顿。 第1544章 宝刀未老啊 攀岩馆最先便是杨晨和程家合作的，不过现在这个攀岩馆却是跟风建造的，因为背后的东家比较有商业头脑，所以现在已经发展为长安最受欢迎的一家攀岩馆了，每天的人流十分的大，且对此情有独钟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一大半的长安贵公子，都喜欢往这里来跑，甚至有些军中士兵，在闲暇时也会来这里消遣。 杨晨呸呸两口吐了唾沫在掌心揉开，做好一切准备好跃跃试欲。 他已经很久没攀岩了，也不知道身手还灵不灵活，不过……扭头看了眼高山悠太，他身上穿着的衣裳显得有点大，而且做防护用的‘威压’也显得像个大筛子，好像只要找准角度，他就能从防护里轻松掉出来。 杨晨看着都觉得有点危险。 要是倭国使节因为这件事不小心摔出内伤来，这账……不会算他头上吧？ 杨晨挠挠头，另一边已经有裁判在准备喊开始了，滴漏也已经准备就绪。 “杨公爷，您准备好了吗？”高山悠太看着他。 杨晨笑道：“使节自求多福吧。” 小屁孩，我还弄不过你？ 杨晨一声奸笑后，一道哨子声骤然响起，随后一声令下，杨晨便抓着凸起往上飞速的爬。 整个场馆热闹起来了！ 柳之允和年近饶等人不自觉的站起来看过去。 年近饶略担忧的道：“那高山悠太乃是常年习武之人，杨公爷不知道能不能赢过他。” 柳之允微微蹙眉：“校长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我相信校长。” 年近饶对这位年纪轻轻就颇得圣上信任的上官有种情绪上的盲目信任，他只这么一说，年近饶便觉得多了几分把握，连连道：“是啊，杨公爷非常人也！” 程处亮见着前头一大票人在激烈的大气，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攥着拳头，略激动的道：“老黄，你觉得晨子会赢吗？” 黄玉听到这个称呼眼角抽了抽，却未多纠结，道：“会赢的，自然会赢的。” 程处亮嘿嘿一声道：“这攀岩还是他弄出来的，他可是鼻祖了，他不赢，谁能赢！” 话音刚落下，便听得一道震天响的哗然声。 杨晨一脚踩滑半个身子没了着力点，侧头一看，高山悠太虽然人小难度加大，但是胜在敏捷，杨晨这一耽搁，他隐隐有要反超的架势。 杨晨心里卧槽一声。 输谁也不能输给倭人！ “公爷！抓紧啊！踩左边！踩左边！” 刘谦的声音穿透所有人到杨晨耳边，堪称最起劲拉拉队员。 “杨公爷，你没事吧？” 高山悠太竟然停下来和杨晨说了一句话，随后便抓紧机会往上一蹬，顿时高出杨晨一个头。 “少得意！”杨晨咬牙，踩稳了之后用力的向上爬去。 杨晨从前也玩过攀岩，但是后世的室内攀岩明显更加成熟些，这里的无论的道路还是攀岩难度，都比后世要差一大截。 程处亮得到李世民首肯去围观，从人堆里挤进去，总算到了刘谦边上。 “晨子！上啊！还差一点点！” “公爷小心！冲啊！冲啊！” “冲啊！” “冲！” 口号变得整齐划一起来，气势也因此变得更强烈，杨晨在墙上挂着，亚历山大…… 已经攀岩过半，且方才不小心失掉的优势也逐渐被找回来。 老子手长脚长，你丫的发育都没发育完，想赢老子，做梦！ 杨晨势头大盛，蹭蹭蹭便越过了高山悠太。 看比赛的小佐田明有些紧张了。 出发大唐之前，高山君已经连续不间断的练习了许久，在本国，就连军队中的人都无法和他比肩，是傲视群雄般的存在！ 可如今，自身的缺陷依然是一个大问题，不论他技巧怎么娴熟，可都无法完全弥补自身的弱点。 “高山君……”小佐田明下意识的轻声喊了出来，正好被一旁的年近饶等人听到。 “小佐君可是在担忧？哈哈，其实大可不必，杨公爷方才不是已经放过一次水了吗？而且杨公爷自己也说了只是玩乐而已，既然如此，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当戏耍便可。” 年近饶看似安慰的一番话扎得小佐田明心口隐隐作痛，但是对方又没明着说什么，他想发作也没有由头，只能敷衍的道：“多谢年大人，在下只是为高山君增增气势而已。” 年近饶嘿嘿一笑：“那小佐君最好喊得大声些。” “……” 小佐田明看了眼密密麻麻为杨晨鼓劲的大唐百姓，顿时感受到了羞辱，气愤之余板着脸不再搭理年近饶。 柳之允忽然轻声道：“年大人，适可而止。” 年近饶脸上的笑意瞬间戛然而止，心头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看向一旁看的认真的李世民。 “多谢柳大人提醒，下官一时得意了。” 说到得意，柳之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视线紧紧落在杨晨身上。 杨晨已经超过高山悠太两步之远了，且距离登顶也只有一步之遥，不出意外便能赢了这场比赛。 场馆内人声鼎沸，就连场内管事都出来张望，最前面的地方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来看这场大唐和倭国的比赛。 杨晨半只脚已经踩在顶上，正欲发力，忽然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吃痛时差点又滑下去。 “大爷的，这什么三无产品，啥玩意掉下来了！”杨晨骂了一句，接着胳膊一撑便上去了。 欢呼声骤然响起，距离成功只有一两步的高山悠太瞬间面色沉重，随后默默的也爬了上去。 “高山使节，承让了啊，哈哈哈哈哈。”杨晨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刘谦和程处亮十分给力的大喊。 “公爷牛逼！” “晨子好样的！” “杨公爷身手矫健，在下自愧不如。”高山悠太很快调整好心态来恭喜杨晨。 杨晨正在献出飞吻，得意的道：“过誉了过誉了，哈哈哈，我都好久没运动了，没想到宝刀未老啊！” 高山悠太瞬间想起自己在家中拼命锻炼，甚至连饭都没时间吃的日子，瞬间最后一丝好心态都崩塌了。 换完衣服出来后，杨晨红光满面，就像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两边百姓夹道欢迎，一场小小攀岩，硬是整得气势十足。 第1545章 骑马 刘谦兴冲冲的过来：“公爷，你可真厉害！之前我还以为你赢不了……” “去你的！”杨晨一脚踹中刘谦屁股，刘谦一个不查扑到程处亮身上，程处亮恶寒的一脚又把他踹开。 刘谦委屈的泪流满面。 “杨公爷身姿矫健，那彩头待会就会送到公爷府上。”小佐田明强颜欢笑，不过再怎么遮掩，杨晨也看出来他言不由衷。 杨晨正色道：“比赛原本就有输赢，能直面自己惨淡的败局，才是前进的动力！” 高山悠太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杨晨，正欲说什么，就听得杨晨陡然一笑。 “不过嘛，有时候就算直面了，也不一定会成功的……”杨晨意味深长的看向高山悠太。 高山悠太脸一黑，有些绷不住了。 “咳，既然比赛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李世民站起身，神色愉悦的往外走去。 柳之允见状忙过来和杨晨告辞，随后跟着李世民一道离开。 杨晨摸摸鼻子，他倒是没想到李世民竟然真的只是过来看场比赛。 如果他当着李世民的面输了，那会咋样？ “既然如此，今日在下也疲累了，便先告辞回去了。”高山悠太拱手，头上扎的那个丸子头一抖，随后便带着小佐田明走了。 见状，年近饶连连凑过来，略激动的道：“杨公爷好身手，那倭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杨晨摆摆手：“小事一桩罢了，嘿嘿。” 话虽这么说，但是杨晨想起房玄龄之前跟他说的话，房玄龄曾告诫过他，这次倭人前来是不怀好意的。 原先他见高山悠太对大唐的态度还算不错，差点就以为是房玄龄危言耸听，但是现在看来，对方表面上没什么，但是暗地里，的确是在较劲。 刘谦捂着屁股过来：“公爷……” “少废话，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杨晨背手走在前面，年近饶等人也忙跟着出来。 攀岩馆里，杨晨等人走了，但是热度却并未下降，所有人都在议论这场略显滑稽的比赛，不过他们丝毫没有因为对手看起来没有威胁，便少一分喜悦。 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唐的荣耀啊！ …… 驿馆内，已经在此落脚的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坐在屋内。 “此事是自取其辱！”高山悠太嘭的一声打在桌上，发出一道闷响。 小佐田明心里一突，他虽然觉得面上无光，可对高山悠太而言，就不仅仅是没面子的问题，而是连里子都丢光了。 说要比赛的是他们，而输了比赛的也是他们，而且还输了一箱金银珠宝出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分明已经打出石子，可那杨晨竟然纹丝不动。”高山悠太懊恼的哼了一声。 他对这些个子高，而且底盘也稳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要不是白江口一战倭国打败，被大唐水师吊着打，否则…… 如果赢了，他自然腰杆也直了！ “高山君，此处毕竟的大唐，人杰地灵原本就毋庸置疑，他一个国公爷，还是上过战场的人，身手矫健也是正常的，这次只怪大唐皇帝派了这么个人来，若是随意一个文官，自然不会是高山君的对手！” 高山悠太翻了个白眼：“你，下去！” 小佐田明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滚出去。 隔天一早，国报司的娱乐版块上就将这一事件当做轶事发表，不过立场很中肯便是了，被形容成了一次友谊赛，还塞了许多美好词汇进去，导致销量一度爆增，不过买报纸的人可不是来看美好的词汇的，他们看的是热闹。 小小倭国人在攀岩，光是场面便足以让人觉得好笑了。 杨晨坐在院子里喜滋滋的浏览报纸上对自己潇洒英姿的描述，用文章语句上看，杨晨很肯定周言敬有参与。 “爹爹，你在傻笑什么？”小阳冒出一个头来，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过一不留神抓着杨晨的胳膊，痛的杨晨龇牙咧嘴。 “呀，刚刚打完拳，忘记控制力道了，嘿嘿。” 杨晨已经痛的在翻白眼了。 “爹爹，小阳今天功夫练了，书也读了，穴位也认了，能不能出去玩会啊？” 杨晨缓过劲来，揉着胳膊摸摸她的脑袋：“想玩什么？” “想玩马球！” “马球？”杨晨将小阳抱在腿上做好，“你个子还小，怎么骑的来马？” “可以的，小姑姑那边有小马驹，我上回骑过的。” “三姐有小马驹，我怎么不知道？” 小阳手舞足蹈的道：“有的有的，就在一大片草地上，好多人都在骑马呢，还有射箭的！不过我胳膊还短，拉不满弓。”小阳撇撇嘴，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是看两眼自己的胳膊，先天条件不足，还是算了吧…… 杨晨恍然大悟：“是新世学院里的马吧？三姐带你去过？” 小阳忙不迭的点头：“去过的，公输小姑姑还带我和僮僮骑马了！” 杨晨没想到公输月竟然会带孩子骑马。 小阳赖在杨晨怀里，憋着小嘴格外可怜：“爹爹，我们去骑马，打马球好不好嘛！” “打马球你是打不了了，不过骑骑马还是行的。”大唐贵族对各种游戏活动十分青睐，马球更是深得喜爱，学习学习骑马，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耶！爹爹，现在就去！” 杨晨将她放在地上，说了声好后又让刘谦去问下僮僮和平安，看他们两个去不去。 不下片刻，僮僮蹦蹦跳跳就过来了，平安却是没来。 “平安说她要好好读书作诗，还要复习一下孙师父交代的任务！” 杨晨摸着小阳，语重心长的道：“瞧见没，多用功。” 小阳小脸皱巴巴的，支支吾吾拉着杨晨的裤腿撒娇，杨晨仰头哈哈一笑，道：“走，咱们骑马去！” 新世学院中学子们正忙碌，因着春闱将至，整个学院的气氛都格外紧张，便是那些暂时不预备参加科举的学子，都能感受到比平日更紧张的气氛。 杨晨下了马车，放眼望去有学子在操场上练习骑射，但是在室外看书的人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 新世学院的图书馆内，隐隐约约都是人影，杨晨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 “爹爹！小马驹！”小阳拉着杨晨的手就往里面跑。 第1546章 小阳的天赋 见到杨晨过来，学子们纷纷放下手中东西，齐齐行礼。 “马厩内可有小马驹？”杨晨看向其中一个学子。 那学子连连道：“有的，有三匹，是刚购入没多久的，校长要的话学生这就去牵。” 杨晨颔首，看向刘谦道：“你一起去，要两匹！” 新世学院中的马匹都是较为温顺的马匹，平日专用来给学子们练习骑射，等刘谦牵了两匹小马驹出来，杨晨差点被萌翻。 果然价格高，颜值就高，这两匹小马驹的卡姿兰大眼睛就让人没有抵抗力啊！ 小阳和僮僮已经冲上去了，一人选了一匹后，刘谦分别将他们抱在马背上，杨晨过去牵着小阳的马，又怕她会掉下来，忙不迭的叮嘱她坐着别乱动。 “校长，这两匹马很温顺的，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学生们来看着，我们很有经验的！” 这话不是假的，之前杨玟就带小阳过来过几趟，都是让在操场上练习的学生们看护，说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经验也是有的。 杨晨这才松开手，不过还是让刘谦跟在一旁，省的不小心跌下马，没人反应过来。 “公爷？”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晨回头一看，发现是柳之楠，不过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起来，倒是像刚干了什么活似得。 “公爷！您怎么来了啊！嘿嘿，您是来看我的吗？” 杨晨摊手道：“你哪来这么大自信？” “额……说的也对。”柳之楠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杨晨有些诧异，这还是他认识的柳之楠吗？ “看来你在学院里，学到不少东西啊！”杨晨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厉啊！以后出去了，才好说是我杨晨的学生！否则，我就把你腿打断！” 柳之楠骨头一痛，龇牙道：“公爷，您太凶残了！这样会把戾气传给孩子的，会影响下一代的，您看我，我之前就是被我爹娘宠坏了，但是我有天命照顾啊，这不就回头是岸了，但是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的，所以有了孩子之后，当爹娘的要以身作则，要注意教育！” 杨晨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柳之楠教育了，杨晨抬腿就是一脚，踹的他跑出去好几米，最后揉着屁股心有余悸的走回来。 “你脏成这样干什么去了！” “我去帮人盖房子了，前两天风大，茅草棚飞了一个角，大冬天的要是不快点盖好，牛要冻死的。” “……” 杨晨表示自己有些无法接受转变这么大的柳之楠，但是转念一想，也挺欣慰的。 “你会骑马吗？” “会啊！” “那好，你去操场上帮我看会，不要出事，知道吗！”杨晨指着正撒欢骑马的小阳，太阳穴突突的痛。 柳之楠年纪小，坐小马驹也不会太重。 骑上马背的柳之楠心里慌得一比，他说会骑马，公爷竟然真的信了…… “你抖什么呀？”小阳皱着眉扭头看自己身后的柳之楠，小小的眉头透着不满，似乎不喜欢有人跟她抢一匹马。 “我……我没抖。”柳之楠盯着小阳手里的马缰，很想抢过来拿在自己手里，否则……太没有安全感了。 小阳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忽然一夹马腹：“驾！” 小马驹骤然发力，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啊啊啊！！！” 柳之楠尖锐的惨叫声直冲云霄，原本已经在自己做自己事情的学子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就看见载着两个人的小马驹在操场上狂奔，指挥马匹的小姑娘笑得天崩地裂，坐在后面的柳之楠喊得天崩地裂。 “好玩好玩！驾！” “你……你慢点，慢点啊！太快了！” “不快不快，我还能再快点！” “救命……救命啊！” 柳之楠双眼紧闭，死死抓着小阳的衣裳，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他在风中凌乱。 杨晨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看来他应该担心的不是小阳，而是被送上马背的柳之楠。 就冲他这个惨叫声，杨晨笃定自己闺女，是不会摔马的，就算要摔，也只能是柳之楠。 柳之楠的惨叫声贯穿耳膜，兴许是场面太过滑稽的缘故，大多数人都憋着笑看，就连僮僮都一脸懵逼的停了下来。 不过很快僮僮就发现了乐趣，趁着刘谦不留神，就胆大的想驾马狂奔，但是他技术不到家，没一会就被马颠的快要吐了。 刘谦幽怨的将儿子抱下来，心里五味杂陈，看了眼已经头晕眼花的儿子，深深感慨道：“看来生个闺女也是挺好的。” 小阳在操场上撒欢了半个时辰，下马的时候精神抖擞。 柳之楠是被人扶下来的，眼冒金星的一屁股坐地上，吓得不少学子上前查看，在确定他只是被吓到的时候，才陆陆续续散开。 不过经过这一次撒欢，学院内不少学子都对小阳十分感兴趣，一个个探究的眼神落在小小的身板上，其中更是不乏羡慕之情。 学子们寒窗苦读，但大多都是柔弱书生，纵使能骑马射箭，可到底只是应付考试而已，算不得多么精通，和军营里的士兵更是没得比。如今他们看到一个小小女童都能如此潇洒恣意，骑马的时候仿佛就是生在马背上似得，御马之术，显然比他们大多数人都要好，这怎能让他们不羡慕。 杨晨也没想到小阳在这方面竟然还有这么高的天赋，欣慰的同时感觉自己很对不起柳之楠啊。 柳之楠晕乎乎的还没缓过劲来，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看样子，还真有点可怜。 “爹爹，下回还要骑马！”小阳兴高采烈的又蹦又跳。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柳之楠在听到之后腿一软，差点又吓回地上去，抬起头时苦哈哈的看着杨晨：“公爷……下回能不能不要让我……” 杨晨摆摆手：“不用不用，你还是好好练习一下骑马吧，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你羞不羞？” 柳之楠脸一红，觉得羞愧无比。 不止是他，其他学子中马术一直不好的也都纷纷羞愧的低下头，都暗暗发誓，从今以后要好好练习骑马，否则，连个小姑娘都比他们厉害，传出去，丢人啊！ “？你们都围在一起干什么？不要练习了吗！”公输月呵斥着过来，等看见杨晨的时候神色一愣：“你怎么来了？” 第1547章 心怀天下的读书人 一看见公输月过来，原本在围观的学子顿时作鸟兽状散去，速度之快，就怕自己落下一步就惨遭蹂躏。 公输月在学院里的威名，杨晨一直都是敬佩的。 可惜现在的学生不够活泼，否则灭绝师太的外号，肯定非公输月莫属！ “公输小姑姑！”小阳甜甜的叫了一声。 公输月在听到这声之后脸上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甚至隐隐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小阳来了，姑姑抱抱？” 小阳熟稔的张开手，公输月行云流水的抱了起来。 杨晨着实好奇，在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她们几个之间的感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小阳虽说很阳光，但是也不是谁都愿意给抱的，公输月能做到这一点，至少证明平日里没少在一起厮混。 下一刻杨晨就想到了杨玟，心里也就有数了。 “小阳说要骑马，所以过来玩一会的。”杨晨老神在在的道，偏头看见操场上不知何时多了好些马，学子们换了装束打马跑圈，竟然比练习射箭的人还要多上不少。 “这帮人总算知道要努力练习了。”公输月似笑非笑的道。 小阳声音清脆的道：“那是因为他们羡慕我啊！” 杨晨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小小年纪不知道害羞，还是个姑娘呢！” “爹爹疼！”小阳啪的一声将杨晨的手打落，搂上了公输月的脖子，撒娇的道，“公输小姑姑，我明天还能来骑马吗？” 公输月看了眼杨晨，杨晨哼了一声道：“要做完所有功课，才可以过来骑马！” 小阳立刻想起每天厚重的读书任务，顿时小脸一垮，没说话的兴致了。 公输月笑了，杨晨不由得看愣了神，等发现公输月正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杨晨尴尬的道：“肚子有些饿了，学院饭堂开了吗？” 杨晨竟然发现自己心脏跳的有点快，咚咚咚的，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他很想给自己甩个耳朵！ 作为有妇之夫，怎么能看别的女人！ 虽然……公输月长得是挺不错的，但是，那是公输月，很凶的！ 杨晨清醒过来，再和公输月说话就很平常心了。 男人啊，总是会被眼花缭乱的美色所迷，好在他是个专情的人，嘿嘿。 学院的饭堂比之前扩大了些，厨房有十个厨娘在忙活，外带两个打下手的男人，在食堂里忙的热火朝天的。 “今天的菜式就在上面写着，看看要吃什么吧。”公输月指着一块竖在门边上的板，上面写着五个菜，土豆炖肉，清炒小菜，鱼香肉丝，海带蛋花汤以及爆红的炸薯条。 这些菜可以说是非常好了，毕竟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可饭堂里非但有肉，还不止一样肉，而且还有汤有蔬菜，花样多的不像样，这要是放在外头，可能给会造成抢劫事故。 学费果然也不是白收的。 杨晨心里一声感慨，便往饭堂里走去了。 此时还没到打铃吃饭的时候，因为饭堂里并没有人，只有几个老师没有课，便三三两两的一道过来，他们看见杨晨也在，一个个都上前打招呼。 其中一个男夫子面相很是和善，见杨晨牵着孩子过来，笑道：“公爷若是不嫌弃便和我等一道坐吧，我从家中带来了糖醋鱼。” 孩子喜欢吃甜食，对糖醋更是没有抵抗力，小阳又蹦又跳的：“爹爹，吃糖醋鱼呢！” 僮僮也在一旁吞咽口水，期待的看着杨晨。 “好，那就占一回便宜吧。” 一阵愉悦的笑声之后，杨晨等人便在一处八仙桌上坐下，因为多了人，因为坐了两桌下来，那带了糖醋鱼的夫子刻意送去后厨让厨娘帮忙热一热，随后一盘冒着热气的鱼便端了出来，刻意往两个孩子跟前送了送，这才含笑坐下。 “这鱼是内人早上刚做的，还算新鲜。” 小阳和僮僮乖巧的坐着没有擅自动筷，但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盯在上面。 直到大人们说了三两句话可以动筷后，才风卷残云迫不及待的去夹鱼肉。 一盘金光灿灿的炸薯条上了桌，不说小阳和僮僮，其余几个夫子都食指大动。 “这炸薯条不管吃多少次，都觉得滋味甚好啊。” “是啊，小小土豆却能做出如此多可以果腹的美食，这世界，实在是有趣的很。” 杨晨咔嚓咔嚓的吃着薯条，薯条上面有磨得细细的盐，但是对他这种早已吃惯沾着番茄酱薯条的人来说，算不得多少美味。 “可惜没有番茄酱来调味啊，否则这薯条还能再好吃些。” 公输月疑惑的道：“什么番茄酱？” 杨晨想了想，道：“就是一个红色的果实，里面汁水充沛，若是做成酱料，酸酸甜甜的，配上这薯条，人间绝配啊！” 吃饭的人齐齐看向杨晨，眼里写满了狐疑二字，终于有人忍不住道：“公爷这是……从何得知的？此物，我等并未听说过啊。” 能进新世学院教书的夫子，都是有名望的人，所读诗书不说看遍全天下，但是起码比全天下的读书人多看了那么一些，连他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自然会奇怪杨晨是怎么知道的。 杨晨笑道：“这说来也是缘分，这是从前我在一个胡商那里看见过的果子……” 用胡商做借口，既有可信度，又无从考察，十分符合杨晨吹牛逼之后的扫尾工作，更何况这也不算吹牛，只要李承乾真正在美洲站稳脚跟，番茄自然会到大唐落地生根。 “胡商？”公输月若有所思的重复着，但是却没多说什么，看了看眼前的长条状的薯条，随后便闷头吃了起来。 那几个夫子却是十分好奇。 “番茄此物我等闻所未闻，敢问公爷，这番茄是否和土豆一样，能做民生之物？” 杨晨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诧异这几人竟然还是心怀天下读书人。他们对能造福百姓的东西，敏锐程度竟然不亚于朝中大臣，心里十分欣慰，也多了些耐性，解释道：“倒是也不能，那番茄说是一种蔬菜，可也是一种水果，生的熟的都能吃，但是达不到土豆这样的效果，因而只能在饭桌上多添一道滋味罢了。” 闻言，几个夫子略有些失望，可随即便都释然了，一个个开始认真的吃起饭来。 不一会，铃声响起，学子们纷纷朝饭堂过来吃饭，一时之间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第1548章 宫中闲聊 吃完一顿午饭，杨晨告辞了，走之前小阳对那匹小马驹依依不舍，杨晨倒是觉得自己是时候弄个马场出来给孩子们玩耍了。 他别的不多，地还是有的。商业街往北已经在动工建造新的居住房，杨晨找了一趟刘工头，让他割出其中一块地来造个马场，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这日杨晨收拾了自己一番便往宫中去了，今日乃是李世民召见倭国使者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的日子，杨晨有些无语李世民反复的态度，因为前不久还说并不打算亲自接见，才过了没两天就变主意了。 黄玉的话来说，是因为年关已近，大唐上下的节日气氛已经起来了，这个时候，那些向往大唐生活的外宾自然而然会多逗留些日子，更会想着法子得宫中青眼，以此谋求朝廷赏赐的时候能多要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而偏偏此时高山悠太二人上奏，说是除了带来贡品之外还有许多新奇的玩意要献给陛下。 李世民就是眼馋那些新奇玩意了，所以才改变主意见他们一面，杨晨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如今的长安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西域诸国留居长安的人数更是不亚于万人，而这些人更是将在未来的几十年都扎根在大唐，最后被大唐繁荣富庶所吸引，世世代代扎根于此，最后被大唐同化，并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绵延几千年。 杨晨坐在马车上，此时天色已经暗下，马车晃动的车窗微微掀起一个角，偶尔还能透过外面的光亮看见热闹繁华的街道，唐人穿着大多色彩艳丽，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使得集市的包容性几乎要溢出来。 耳边传来叮当叮当的铃铛声，清脆悠扬，杨晨闭了眼假寐，倒是觉得格外放送。 “公爷，黄公公说让您做好准备，要做什么准备啊？”刘谦脑袋钻进来，倒是有些嬉皮笑脸。 杨晨没睁开眼睛，兀自闭着道：“上回那个高山悠太跟我比攀岩输了，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能让陛下改变主意在过年前召见他们，当然不会只是献上东西这么简单。” 刘谦担忧的道：“不会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他们要刺杀吧！” 杨晨眼角一抽，见刘谦半个身子都快进来了，想也不想一脚踹过去：“放屁！滚出去坐好！” 刘谦像个小媳妇似得委屈巴巴的。 召见的地方被安排在太液池旁，此时太液池已经点满了灯盏，透明的玻璃灯罩将整个太液池衬得光亮无比，恍若白昼。 “见过房相，房相来的好早。”杨晨笑呵呵的，视线越过房玄龄便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长孙无忌。 房玄龄微微颔首，上前两步靠近杨晨，低声道：“高山悠太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自负又极其记仇，上回你让他没了脸面，这次又是有备而来，八成便是冲着你来的，你要小心些。”想了想，房玄龄又补充道，“这也是陛下的脸！” 杨晨含笑拱手道：“多谢房相提醒，小子心里有数的，陛下的面子，就是咱们的面子嘛，荣辱与共的道理，我懂得。” 房玄龄觉得这句话还是有些不严谨，陛下没面子，你肯定是没面子的，但是你没面子，并不代表陛下没面子！所谓荣辱与共，也只是站在陛下的角度上而已，做臣子的，倒是没什么大关系。 杨晨无语的耸耸肩：“房相，你的思想觉悟还真是非一般的高。我就不行了，我一直都觉得我跟陛下的脸面，是相连的。” “……” 长孙无忌踱步过来，冷哼一声：“小子莫要太过猖狂了！” 杨晨嬉皮笑脸的道：“恭喜长孙大人，听说前不久陛下重重褒奖了驸马都尉和长孙一族，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前几日长孙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了一趟大理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竟然将那三个贼人的嘴撬开，杨晨虽然不知道到底问出了什么，但是李靖没有来告诉他，或者不敢来告诉他，而李世民也没有明言，但是却大肆嘉奖，流水似得赏赐进了长孙府邸，长孙无忌更是因此地位更上一层楼，如今朝中，话语权最重的人便是长孙无忌。 闻言，长孙无忌面上泛起笑意来。 长安城中多少人都对这件事好奇，想方设法想要知道这其中究竟涉及了什么秘密，竟然能让长孙一族在一夕之间水涨船高，使得长安望族以其马首是瞻，这里面除了长孙无忌本身的影响力之外，李世民的推动更是不可忽略的。 杨晨是很好奇，到底长孙家立了什么功劳，竟然能让李世民无惧外戚势力如此提拔，又或许，李世民对长孙无忌原本便是无条件信赖。 这也不好说嘛，毕竟人是感性的，很多事情没法用理智去衡量事态发展。 房玄龄亦是心中好奇，他的暗探和长孙无忌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因而大理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虽然他未曾明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陛下私下是有所动作的，从这些动作上，也能隐隐窥探一二，可这终究只是猜测罢了。 长孙无忌自然不会和他们多说，转移话题道：“今日倭国使节面见陛下，老夫已然着人打探过，他们带来的，乃是一个箱子，可惜箱子内究竟是何物，老夫却不知晓，杨公爷，你可有应对之法？” 杨晨微微一怔：“一个箱子？这就是他们说的稀奇之物，呵呵，那也太随便了，献给陛下的新奇东西，竟然就放在箱子里？依我看，也就是什么海底珍珠珊瑚之类的，又或者象牙鹿角这些长得稍微看起来不寻常的东西而已。” “太过轻敌！”程咬金哐当一声走过来，朝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拱了拱手，便吹胡子瞪眼的狠狠剜了杨晨一眼，“不管对手是什么样的人，有多少实力，轻敌都是败兵之相！” 杨晨汗颜，程咬金刚才拍了他一肩膀，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 “程伯伯说的对，我记住了，咳咳。”杨晨道。 “哦，对了，长孙大人，老程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啊！”程咬金的表情很真诚很实在，开口便道，“那三个贼人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出来？你说给我听听，好让我知道知道！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不说出来，就有点不厚道了啊！” 第1549章 宝物 房玄龄甚至无语，但是心里却乐得如此。 杨晨更是毫不遮掩，眼睛眨巴眨巴，跟程咬金一道盯着长孙无忌看。 长孙无忌翻了个白眼：“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没什么好说的！” 程咬金当即不乐意了：“长孙大人这是啥话！我老程可不是口风不紧的人，你只要跟我说了，我保证不说出去啊！哎呀，你是不知道，那天你儿子露的脸叫我那叫一个羡慕，你说嘛，我保证不说出去！” 杨晨幸灾乐祸的道：“长孙大人，咱们都是好朋友，你说，我们肯定不说出去，是不是程伯伯，是不是房相！” “……” 程咬金爽快的道：“绝对不说出去！” 房玄龄老神在在的颔首：“不说出去。”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哪里看不出来这三人一唱一和想要从自己嘴里套话，自然不会上当，哼了一声，长孙无忌道：“老夫还有事，几位自己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哎，这也太没义气了！”程咬金一脸遗憾。 杨晨附和道：“就是就是！” 房玄龄笑道：“长孙大人受陛下器重，既然没说，自然是陛下授意的，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来，咱们还是快些落座吧，再过一会，便要开宴了。” 太液池内，五品以上的长安官员已经陆陆续续到了，这次的宴会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接见倭国使臣，实际上，没有倭国使臣，也会有今日宴会。 年关将近，宫中便会安排一次宴会让君臣同乐，所以这是一次惯例，只不过正好倭国使节要面圣，所以就提了些日子，索性一道办了。 这要是换了别的国家，或许不会如此敷衍，但是在现在的大唐眼中，倭国只不过是弹丸小国，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和宫中宴会凑一凑日子一道办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嘭！ 一道烟火声骤然响起，刹那间整个天空都被色彩填满，绚烂的烟花照耀了大半个皇宫。 杨晨一眼便认出这是出自杨家作坊之手的新品烟火，能让天空上炸出一朵玫瑰花的，除了他杨晨的完美策划，还能有谁做的出来？ 烟花一出，不仅是宫内的人，宫外百姓更是昂着头看天空，眼中满是惊喜，孩童们更是跳起鼓掌，笑声洒了一地。 “杨家的烟花总是能给人惊喜，将不同的花束放上天空，实在是令人震撼。”房玄龄也不吝啬赞美，看着天空炸开一朵朵花卉，神色愉悦十分享受。 杨晨嘿嘿一笑，心道能不好吗，这可是专供皇宫的特制烟花，一个烟花就要价二十两，这么贵的价格，不卖给皇宫难不成打算藏起来吃灰？ 兴许是真的太贵的缘故，烟花在放了十响之后便停了，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在烟花绚烂**场了。 “臣等恭迎陛下，恭迎皇后娘娘。” 李世民在长孙皇后落座后，才抬手示意平身，随后众人兀自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杨晨隔壁桌上坐着程处亮，正冲他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每每这种宴会，杨晨都是格外引人注目的，因为只有他才会坐在一桌年纪偏大的人中间，其他的官员大多年岁相近，不过这也是一种荣耀，谁叫他是整个大唐最年轻有为的国公爷呢！ 这是一种荣耀，而且这也是一种福利，比如一桌子的菜，没人手速快过杨晨，只要他看上的，绝对能吃到满足。 但是今年稍稍有些不同，因为杨晨身边坐着程咬金，而且程咬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吃东西的架势好像已经在家饿了三天了。 “程伯伯，注意仪态，仪态啊！陛下和皇后都才开动。”杨晨龇牙看着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程咬金，感觉自己真是太操心了。 程咬金哼哼道：“你知道什么，待会说不定会有比武什么的，这种招数我早就见过不止一次了，没瞧见那些个武将都在吃吗！” 杨晨周围环顾一周，果然发现李靖尉迟恭等人也在大快朵颐。 虽然程咬金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他还是觉得这是为他吃东西太多找的借口！ 君臣之间唠了一会嗑，又吃了一会东西，黄玉一声传召之后，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才姗姗来迟。 杨晨都有些同情他们了，怎么说也是使节，再不受待见，也不至于站在外头等着里面吃个半饱再进来，不过……杨晨表示自己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嘿嘿。 “高山悠太，小佐田明参见唐皇陛下。” 二人行礼弯腰，神色谦卑，倒是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李世民淡淡的嗯了一声，让他们起身后便安排他们也入座了。 “唐皇陛下，我等奉我皇之意前来大唐，为此，特意搜寻了天下奇珍，想要献给唐皇陛下。”高山悠太站起身，微微侧向李世民。 他那一张桌子只有他和小佐田明，因而这一站，众人看他们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你看，来了。”程咬金一口酒水下肚，眼底含笑，似乎已经准备好看热闹了。 杨晨撇撇嘴，夹着桌上饭菜吃个不停，完全无视饭桌上另外几人幽怨的眼神。 李世民放在筷著，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呈上来吧。” 很快，两个倭国武士便抬着一只箱子上来了，那箱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倒是没什么新鲜的，但是杨晨在隐约之间仿佛闻到一股又臭又熟悉的味道。 这什么味道？ “这箱子内装了四种不同的珍奇。”高山悠太站出来，指着那箱子，面上隐隐带着自豪之色。 杨晨拱着鼻子，皱眉闻那味道。 自从他空间莫名升级了之后，他的嗅觉也比常人灵敏一些，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味道对他而言有肌肉记忆，以至于他虽然一下子没想起来是什么，但是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就装在箱子内？”李世民皱眉道。 “不错，这是小佐君辛苦搜集而来的。”高山悠太指着小佐田明，随后话锋一转，“不知大唐，是否有人能认出此等罕见奇珍。” 这话就是挑衅了。 杨晨眼睛一亮，原来是猜东西啊，这倒是比他想象中的难度要低多了。 比见多识广，不是他吹，放眼整个大唐，也没几个比他牛逼！ 杨晨原以为高山悠太会叫自己上去，毕竟上回他败给自己了，但是直到他从箱子里拿出其中一个方形盒子开始介绍，都没见对方理他。 杨晨郁闷的摸摸鼻子，只能老实的坐着不动。 “此物通体青白，触之丝滑，脉络清晰世所罕见！这乃是在一个波斯商人手中重金购得，据说此物来自遥远的万里之外，若将此物处置于堂中，可吸取室内污秽之气，乃是养身洗髓之宝，可使人福寿绵延！” 太液池顿时哗然一片。 世上竟然还有此等宝物？ 众官面面相觑，被高山悠太一番话唬得一愣一愣。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谁能猜到这是啥玩意嘿嘿嘿嘿 第1550章 自信暴涨 高山悠太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气氛，面上含笑，嘴角的弧度也向上扬了扬，随后他便将那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刹那间，所有的视线都随着他的动作落在那盒子之上。 程咬金吐了一块骨头出来，戳戳杨晨：“小子，你猜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杨晨无语的道：“他吹了半天牛逼，谁知道里面什么玩意！” 不知是哪位官员说了一声打开看看，当即李世民也道：“不妨打开看看？” 高山悠太却是不着急，他原本就是有备而来，为了准备好这些东西，他派人细心呵护，付出的钱财不算什么，主要是精心养护所付出的精力，如果这一次不能在大唐大放异彩，那么他就算回了国，也是罪人！ “唐皇陛下不必着急，下臣本就是要打开的，只是这宝物来之不易，若是贸然打开也无甚精彩，毕竟肉眼凡胎无法感知，不如，我们来下个彩头助助兴吧。” 杨晨道：“这词我熟啊，上回他们就输了我一箱珠宝呢！” 杨晨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围几桌人都能听到，顿时便传来一阵哄笑声。 高山悠太脸色微微一僵，显然也听到杨晨说的话了。 “杨公爷，好久不见。”高山悠太笑呵呵的道。 杨晨屁股动也没动：“好久不久啊，高山使节，你快开箱子吧，我都眼巴巴的等着呢！”想了想杨晨补充道，“上回你们输了我一箱金银珠宝，我都还没动呢，这回就押它了，如果输了，我原封不动给你们抬回去！” “哈哈哈，晨子，你可真会做生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此正好，也颇为省功夫。” 程处亮和柳之允一唱一和，将高山悠太的脸弄得铁青。 杨晨奸笑着。 拿对方输了的东西来赌，就算输回去了，也不算多丢脸，而且他脸皮厚，大不了到时候就说是因为故意放水其实就是想把东西还给他们，这种话，他也不是说不出来的。 而且，杨晨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好，如果杨公爷能猜出来，那么在下再送您一箱金银珠宝！”高山悠太咬着牙。 “行，那你赶紧打开吧！” 众人视线聚焦到那盒子上，小佐田明已经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随后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竟然有白色的雾气丝丝缕缕的飘了出来，这便有几分仙境的意思了。 要不是杨晨见惯了后世的干冰效果，否则还真容易被忽悠到。 “程伯伯，要表现的有见识，把嘴闭上。” 程咬金连忙闭上嘴。 当盒子完全打开之后，一个青白相见之物呈现在眼前，只看那颜色融合程度，便知道乃是天地之间自然孕育而成的，绝非人力可改。 李世民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被放置在一堆冰块上的浑圆之物，倒是有些像天材地宝中的某种奇异珠宝。 高山悠太面上带着傲意，转头看去，果然见杨晨瞠目结舌的模样，而且比之其余人等好奇的窃窃私语，杨晨明显是被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公爷，您以为如何？”高山悠太故意上前两步，还像是怕杨晨看不清楚，示意让小佐田明拿着盒子往杨晨那边走了几步。 “这是什么东西啊？” “看起来似乎很光亮？” “没见过啊……” 诸臣窃窃私语，觉得十分新奇。 “杨公爷？”小佐田明好意的叫了他一声，杨晨回过神，就看见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过这个笑，分明是得意的。 杨晨是震惊，但是他的震惊跟别人想的不大一样。 原谅他活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满大街都有的……包心菜，竟然还能……清除污秽养身洗髓延年益寿…… 搞传销的都不敢这么编。 杨晨手动捂脸，感觉自己的智商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小子，你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了吗？”程咬金有些紧张，盯着那颗圆溜溜的‘天材地宝’甚是头疼，就怕杨晨真输了。 杨晨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他在思考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颗包心菜的谣言给破了。 否则家家户户到时候去供包心菜，不是显得很智障吗！ 不过……这玩意引进大唐也是挺不错的！ 杨晨站起身来，踱步走向高山悠太，他现在已经对那箱子里剩余的其他三个宝贝的等级有点数了。 “杨公爷，您猜出来了吗？”高山悠太势在必得。 杨晨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这傻子也不知道被那波斯商人骗了多少钱…… 忽悠成这样还挺得意，真是智商堪忧…… 不过很快杨晨就理解了，毕竟天底下并没有那么多有勇气第一个去吃螃蟹的人，越是没见过的东西，越没有人会去想吃，就好比番茄，这会正被人惨兮兮的误解会毒死人。 杨晨咳嗽一声道：“那什么，今日陛下和诸位都在，难道如此热闹的宫宴，自然要助助兴才好，这样吧，我再出十万两银子，连同那箱子金银珠宝全部拿出来当做彩头，谁赢了，就归谁。” 杨晨财大气粗张口便是十万两，这让不少苦哈哈的官员眼前一亮，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如果他们能猜到呢？ 高山悠太明显一愣，没想到杨晨竟然还不怕死的要加钱，如果大唐没有一个人能猜出来，那这十万两白银和金银珠宝，就都归他们了！ “好！杨公爷果然痛快，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能落后，不过在下并未有杨公爷如此多的钱财，因而只能出区区八万两白银。” 八万两，也不少了。 李世民蹙了蹙眉，有些不悦，但现在杨晨毕竟是为了朝廷的脸面，因而也并未出言制止。 “好！哈哈，倒是有趣的很。”李世民开口，在场众人纷纷望过来。 说完时，李世民不着痕迹的瞪了杨晨一眼，那眼神意思很明显，要是杨晨敢输了，他绝对不会饶过他！ 杨晨非但不慌，反而笑得更欢快了。 他很自信，而且这自信来自于那颗包心菜！ “杨公爷，现在可以猜了吗？” 杨晨摆摆手，扫了眼已经被恭恭敬敬放在桌上的包心菜，含笑道：“先不着急，不如先把下一个宝贝也一起打开吧。” 高山悠太一愣，但他自信这些东西在座的并没有人见过，便道：“好，开下一个！”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有猜到的小伙伴吗！我猜没有，换成我自己，牛逼吹成这样我也不信…… 第1551章 拿菜刀来 那盒子拿出来的时候，杨晨感觉那股熟悉的气味更浓了，就在小佐田明要打开的时候，杨晨忽然道：“不必开了，下一个！” “什么？”高山悠太下意识道。 小佐田明打开的动作一滞，显然也被杨晨忽如其来的变故弄懵逼了。 不止他们，李世民等人也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杨晨。 杨晨心里暗搓搓的道，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 转过身，杨晨对小佐田明道：“放下吧，开另外一个就好。” 小佐田明和高山悠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高山悠太道：“杨公爷，若是不打开，到时候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绝对不怪你，我杨晨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若是输了，自然会认！区区十万两白银还不至于让我把名声也赔进去！”杨晨怡然自得，那自信的模样倒是让高山悠太心里有些打鼓。 不可能的，箱子里的东西他都好好的找人看起来，绝对不可能有其他的人见过！杨晨更是不可能！ 但是…… “高山君，怎么办？”小佐田明有些手足无措，压低声音问道。 大脑飞快转动，高山悠太觉得杨晨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便道：“开下一个！” 反正不看的话，吃亏的也不是他们！ 很快，小佐田明便将另一个盒子也拿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此物乃是机缘巧合之下从一商人手中换购而得，杨公爷，你且猜猜这是何物？” 许多人都伸着脖子想看清楚，小佐田明也十分有自信的拿着盒子转了一圈，语气却不像之前那般自傲，但是他说的话却让人很不舒服：“此物与之前那奇珍相比，其实并不贵重，但是也算得上是少见了。”说完还看了杨晨一眼，言下之意便是，这东西不算太金贵，那你们总该认识了吧？ 杨晨很淡定的撇了一眼，很好，尽在掌握中。 那长长的，椭圆形的哈密瓜，有些萎靡了，也不知道藏了多久…… 而且和之前的包心菜一样，都有些小，至少没有后世市场上那么大，杨晨怀疑这可能跟培育环境有关系，现在这些东西，应该是野生的吧。 诸官都朝杨晨看过去，眼中热切。 他们虽然看出来这东西长得像个水果，但是谁也没见过…… 房玄龄呼吸有些重了，但是还是稳住了，只深深看了杨晨一眼，便镇定的继续安坐下去。 开了两个盒子，杨晨还没说出一个，而且还有一个甚至连开都不让开，这到底行不行啊？ 不止他们心里没底，李世民也觉得口干舌燥的，明明只是一场小赌，不知道为什么弄得他有些紧张起来。 该死的杨晨！ 李世民骂了一句，对杨晨故弄玄虚什么都不说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杨晨就好像是故意吊他们胃口一样，就连高山悠太都有些着急了，可他还是淡定的点点头，然后道：“最后一个，开吧！” 高山悠太掌心里冒出了汗，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八万两银子。 八万两，那可是他全部的身家，如果……如果真的输了…… 不，他不会输的！ “好，下一个！”这回不用小佐田明动手，高山悠太自己从大箱子里将最后一个盒子拿出来。 “打开此物之后，杨公爷是否就能说了？” 杨晨颔首，无比淡定的道：“那是自然，只要打开了，连同方才第二个没开的盒子，我都能告诉你这些究竟是什么！” “好！” 高山悠太手有些抖，等打开盒子之后露出一个黄绿之物，杨晨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下。 多亏他见多识广，否则还真特么认不出来这是个半熟的木瓜！ 擦！ 杨晨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他的智商啊…… 这动作却是让高山悠太眼前一亮，难道他不认识？ 想到此，高山悠太昂首挺胸，先是朝李世民行了一礼，随后道：“杨公爷，您可以说了！” “呼……”杨晨吐出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喝一声：“拿菜刀来！” “……” “……” “……” 李世民眼角猛地一抽，什么……什么东西？ 一旁的长孙皇后，秀美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忍不住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心里话。 你要菜刀干什么！ 杨晨忙拱手道：“回皇后娘娘，臣弟要菜刀，是为了更加身临其境的解释这些是什么东西，对了，最好拿菜刀的时候再拿砧板来。” 李世民：“……” 黄玉愣了半天，才压低声音道：“陛下，这……” “去，给他！” “是……” 黄玉忙指了个小太监出去，不消片刻，就有几个御厨拿着东西慌慌张张的拿着东西上来了，在桌上摆好菜刀和砧板之后，杨晨走上前，先是拿起菜刀看了眼，随后拎着菜刀走到放着四个盒子的桌边。 “这个呢……喔对了，我不知道你们叫它什么，但是呢，这玩意在我们大唐叫做包心菜，所谓包心菜呢，就是一种和小青菜差不多的，菜！”最后一个重音后，杨晨挥起菜刀利索的将包心菜劈成了两半，菜叶纷纷炸开。 高山悠太猛地心中一跳：“你！你竟然！” 杨晨眼皮子浅浅一抬：“高山使节，我不知道那波斯商人怎么跟你说的，不过花重金买了颗包心菜，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啊？你要是想要，我建议你买土豆，咱们大唐的土豆比包心菜好多了，不仅味道好，还管饱！” “……” 高山悠太浑身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晨，再看他菜刀下那已经魂归西天的‘珍宝’，竟然分不清自己此时是愤怒的情绪多，还是震惊的情绪多。 那竟然……是个菜？ “哈哈哈哈，怎么是个菜啊！这菜看起来好像也不大新鲜啊！”程咬金一席话，顿时惹得哄堂大笑，李世民也跟着一道笑了起来。 杨晨果然没让他失望。 像是觉得打击得还不够，杨晨看了眼一脸灰败的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随后对边上候着的两个御厨道：“去，将这包心菜拿下去炒了，就随意炒炒就行，跟寻常菜一样，不用多的步骤，炒好之后拿上来给咱们尝尝。” 两个御厨面面相觑，老老实实拿着一分为二的包心菜下去了。 杨晨摇着头，在一片含笑的目光中对高山悠太道：“高山使节不必太过伤心，包心菜虽然不能吸取污秽养身洗髓，但是福寿绵延却是有一定根据的。” 高山悠太迷茫的看向他。 杨晨认真的道：“毕竟，人如果不吃菜的话，会死的很快的，吃了菜，自然能多活命了。” “……”高山悠太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下来了，但神色中已经蕴含了怒气，“原来如此，多谢杨公爷。” 杨晨笑嘻嘻的道：“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哦，对了，该下一个了！” 第1552章 不新鲜啊 杨晨话音落下，但是却越过了那个并未打开的盒子，将余下的两个都拿到了砧板上。 “一个个来啊。”杨晨撸起袖子，一手压着哈密瓜，一手操着菜刀准备用力的切下去。 看到这一幕，小佐田明想也不想冲上来阻止：“杨公爷，您如此随意破坏我们重金买来之物，这……这太过分了！” 杨晨无语的道：“一个哈密瓜你当做什么宝贝？我问你，你吃过寒瓜吗？” “我……” “没见识还挺自豪的。”杨晨鄙夷的道。 “……” “所谓寒瓜就是西瓜，是一种生长在夏天的水果。” “那又如何？” “如何？”杨晨看了眼正在啃西瓜的程处亮，龇牙道，“处亮，别吃了，拿上来给他们看看！” 程处亮手里那片西瓜已经吃了一半了，闻言见大伙都看着他，忙丢下手里那块重新拿了个新的上来，红彤彤的西瓜鲜艳欲滴。 小佐田明扫了一眼后怒道：“方才杨公爷不是说此物乃是夏天才有的吗？为何……” “为何现在也有？那当然是靠聪明的脑袋种出来的，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只知道花大价钱买一个不值钱的东西，然后用冰块保存起来，古人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个道理，种东西也是一样的，与其费心让它保存下来，不如想想如何让它在不适合的环境中生长。”杨晨将他拽着自己的手拍开，接着狠狠的一道切了下去，那哈密瓜瞬间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杨晨看到那些籽很欣喜，把这些籽收拾一下变成种子，到时候去西北之地种哈密瓜，绝对能卖出好价钱来！ 将里面的籽全部刮出来，杨晨又将它切成好几瓣，正好程处亮在边上，顺手就递给他一块，程处亮对杨晨没有任何怀疑，眼瞅着玩意除了颜色跟寒瓜不一样，其他的倒是挺像的，便咔嚓一口啃了下去。 “没寒瓜甜。” 当着所有人的面，程处亮老实的道。 杨晨道：“这哈密瓜没有好好培育过，而且因为放置的时间稍微有点长，所以味道不新鲜了，不过吃还是能吃的。”说完杨晨便将最大的一块哈密瓜递到高山悠太跟前。 高山悠太脊背僵硬，眼前一阵黑白。 是瓜…… 再看向小佐田明，高山悠太的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来！ 羞辱，极大的羞辱！ 小佐田明双腿有点发软，尤其是身边还有程处亮在咔嚓咔嚓啃着他的‘宝贝’。 见高山悠太不接，杨晨走到一旁给了其中一个官员，那人一口咬下去，汁水满口的道：“倒是挺多水的，杨公爷说的对，有些不新鲜了，如果新鲜点，可能口味会再好些。” 同桌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但是在知道那只是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瓜之后，兴致也减了大半，看倭国人的眼神也变得戏谑起来。 这几个倭人，难不成是傻子不成？还是头一次见对吃的东西这么执着的人，唉，难道倭国常年人肉相食饿殍遍野的事情竟然是真的？那也太可怜了，太可怜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连吃的都没多少…… 在这个时候，杨晨已经对那木瓜下手了。 “此物名为木瓜，这木瓜也是可以吃的……” 这个木瓜是番木瓜，产地在美洲，跟大唐本土的木瓜有些不同，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出现在大唐的。 而且这个时候的原产木瓜并未大量普及，有些人家根本也没见过，因而不认识它的，也是大有人在。 “这木瓜可以做菜吃，当然了，这看起来不大新鲜，所以还是别吃了……”杨晨略有些嫌弃，但是挖籽的动作却是没停。 这些都是好东西啊！ “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木瓜还有一个重要的用处？”杨晨说话时眼神若有似无的飘过长孙皇后，当然了，他要命的，所以很快就笑呵呵的看着高山悠太。 高山悠太此时已经快绷不住了，眼看杨晨拿着菜刀一刀一个将他带来的东西都切了，还当众说……说不新鲜，还嫌弃……真是，气死他了！ 见高山悠太气的要咬人的样子，杨晨撇撇嘴道：“这木瓜，可以丰胸！” 话音落下，长孙皇后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少官员更是佯装咳嗽来掩饰尴尬，眼神责备的看着杨晨。 程处亮眼睛一亮：“晨子，你说真的？” 声音欣喜又惊讶，而且略有些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咳咳，回去跟你详细说啊！”杨晨眉毛一挑。 “哦哦哦，好的，好的，嘿嘿嘿……” “……” 李世民脸色黑了黑，心里在小本本上给杨晨记上了一笔。 “杨公爷！那还有这个呢！”高山悠太的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大，他一手指着并未打开的盒子，怒气暗潮涌动。 杨晨扫了一眼那盒子，正欲上前原先下去炒菜的两个御厨便上来了，手里正端着那盘下了锅的包心菜。 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李世民自然不会去尝，杨晨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嗯，火候还行，清炒包心菜还挺香的。” 程处亮在边上咽了口口水，杨晨心领神会的道：“处亮，你是来尝尝看新不新鲜。” 扑！ 高山悠太感觉胸口被狠狠扎了一刀。 程处亮已经屁颠屁颠拿起筷子吃了，吃了两嘴之后道：“还是肉好吃。” “……” “杨公爷，您吃好了？” 杨晨一拍脑袋：“吃好了吃好了，咳咳，这最后一个嘛，就是榴莲！” “你怎么知道这是榴莲的？”高山悠太眯着眼，眼神锐利。 杨晨搓了搓鼻子，他倒是不想知道，你丫的榴莲买来也不知道多久，都特么放熟了！杨晨已经能想象到待会盒子一打开，那股榴莲特有的气味飘出来，整个太液池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没有接触过的人，第一反应总是厌恶的……当然了，杨晨觉得还是会有人喜欢的，但是这比例嘛，就不好说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不要你打开吗？” 高山悠太一愣，难道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它……”杨晨一把抢过小佐田明手里的钥匙，“因为它臭啊！” 盒子一掀开，正好一股风飘过来，刹那间，整个太液池充满了榴莲的清香。 “呕……什么味道……” “怎么气味这么大？” “这是何物！” “莫不是有毒？” 众说纷纭之下，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纷纷捂住口鼻，一脸震惊的看着那散发着奇异气味的东西。 高山悠太也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震惊，像是没想到这盒子打开之后竟然会有这么古怪的气味，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分明是没有的！ 杨晨撇了高山悠太一眼。 多亏了他上辈子是个能吃榴莲的牛人…… “这箱子里放了冰块，且又锁在大箱子里，所以高山使节应该也是刚刚知道，这榴莲会有这种气味吧？” 高山悠太嘴角抖了抖，却是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杨晨就知道肯定是这样了，视线落回榴莲身上，杨晨眼底闪着光亮。 这玩意熟了，能吃！ 第1553章 被耍了 杨晨不大确定如果自己贸然在太液池将榴莲切了，李世民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环顾四周，发现如果大部分都捂紧口鼻，对榴莲气味敬而远之。 看样子，是不能切了。 杨晨可惜的放下菜刀：“榴莲成熟之后气味浓郁，若是不喜欢的人，闻之作呕，喜欢的人，自然喜不自胜，今日宫中宴请，也不适合切开，不如……让我带回去的吧！”杨晨面上露出大义之色，“省的留在宫中为难……” 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说不定会喜欢。 散发独特气味的榴莲让人唯恐避之不及，李世民也摆摆手道：“你带回去吧。” 杨晨忙道谢，顺手将榴莲放回盒子里，把上头的锁头扔回给小佐田明，这才盖上了。 杨晨喜得榴莲，心情格外美丽，扭头一看便见高山悠太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想了想，杨晨笑道：“方才是高山使节拿了宝贝出来给我们欣赏，不如这次就换本公爷来吧？我杨家名下产业不少，新奇玩意虽然不敢号称世上最多，但是也算不少，如果高山使节能猜出我拿出的东西为何物，那么方才高山使节给出的八万两银子我就不要了，顺带我那十万两银子也给你，但是如果高山使节猜不出，那么便算彻底输了，如何啊？” 高山悠太微微一愣，随即道：“当真？” “当真！”杨晨轻松无比，丝毫没有负担，像是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赢一样。 周遭百官交头接耳，不少人都认为杨晨有点多此一举了，原本就已经赢了，何必还要再来一次，要是这次那高山悠太不小心认出来，赢了比赛，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何必去做？ 长孙无忌抚须道：“这小子太自大了。” 闻言，高士廉哼了一声：“谁说不是！” 侧首的房玄龄皱眉，他心里也是不大同意的，但是若是杨晨再一次赢了，便能让对方心服口服，高风险伴随着高回报，除非有把握，否则还真是让人担忧。 房玄龄缄默不语，视线落在杨晨身上。 杨晨拱手朝李世民道：“请陛下允准！” 杨晨话都放出去了，李世民就算不同意也不可能当场反驳他，便道：“准了！” 他倒要看看杨晨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就连李世民都不知道高山悠太的箱子里装了什么，李世民自然也不信杨晨能提前准备好东西来应付这场比试。 杨晨笑呵呵的看着高山悠太，慢悠悠的开口道：“今日进宫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太独特的东西，不如便拿随身之物吧。” 说话间，杨晨装作在怀间掏东西，掏了一会才伸出手掌，缓缓的打开之后，一个奇怪的物体躺在手心上。 程处亮探着脑袋看过去，一脸古怪看着那长条状的东西，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不大熟悉…… 周围官员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看。 “那是何物？” “看起来仿佛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是，我没见过啊。” “莫不是什么吃食？” 忽然程处亮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个东西！” 刚认识杨晨没多久的时候，他还在杨家抽过这东西，不过那时候杨晨拿出来的好像跟这个不是很像，好像叫做……叫做……香烟？ 高山悠太盯着杨晨掌心里的东西，可他根本没见过那东西，就算想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尤其是听到程处亮说自己知道，心里更焦急了。 面子没了，银子也没了，他简直是自取其辱！ 小佐田明小碎步跑过来，看了杨晨手里的东西后心里咯噔一声。 程处亮很是骄傲，站在杨晨身边仿佛得到了全天下，尤其是当周围人全是一脸迷茫，而只有他……不，还有杨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这种感觉飘飘欲仙…… “高山使节，你猜出来没有？我手都要酸了。”杨晨狡黠的道。 这香烟可是货车车厢里最后一根了，抽完就没了。 啧啧啧，很珍贵的呢。 “我……”高山悠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最后一咬牙，道，“这是一种吃食！” 程处亮在边上一愣，想象力可以啊！ 这反应被高山悠太看在眼里，当即以为自己猜对了，心中一热，刚想说什么，杨晨就往他跟前一送，好奇的道：“那高山使节说说，这东西要怎么吃？也要用菜刀切开吗？” “这……”高山悠太仔细观察了片刻，接着点头，“是的！” “哈哈哈哈，使节你真是太幽默了！”杨晨发出一阵爆笑，随后也不管一脸懵逼的高山悠太，走到路边的烛火，将玻璃灯罩拿开后点燃，接着便放在嘴边吞云吐雾。 太久没抽烟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程处亮看了心里痒痒，晨子手里那根烟明显比之前他们抽的要好多了，品相一看就是上佳，一点都不粗糙。 算了，待会问问看还有没有！ “此物并非吃食，而是……香烟！”说着杨晨便吐出一口烟圈。 当真李世民和满朝大臣的面抽烟，太刺激了。 杨晨叼着烟，眉毛一挑，故意将烟气喷到高山悠太脸上，对方顿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甚至还往后倒退了几步。 高山悠太不可思议的瞪着杨晨，眼看那根所谓的香烟被点点火光燃烧，不消片刻，便只剩下一小节。 杨晨往地上一丢，行云流水的将烟蒂踩灭，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已经有不少人被呛到了。 “怎么样，高山使节可认输吗？” “我……杨公爷见多识广，今日在下便服了！”高山悠太不甘心的道。 杨晨步步紧逼：“今日服了？看来高山使节的意思是，明天就不服了？” “哼，杨公爷，今日的确是我输了，但是这仅仅只是一方面而已。”高山悠太朝李世民拱手道，“唐皇陛下，大唐人才辈出，杨公爷更是见识广博，今日高山悠太认输了，那输了的八万两银子，定会如数奉上！” 杨晨一愣，那银子是他的，干什么跟李世民说？ 李世民已经道：“宴会一乐罢了，高山使节能伸能屈，亦是大丈夫。” 只字未提银子是给杨晨的，就这么默认下了。 杨晨感觉自己被耍了，还想说什么，高山悠太已经和小佐田明回位置上坐下了，丝毫没有要跟他交流一下银子的事情。 他大爷的，竟然被耍了！ 杨晨气呼呼的回去坐下，因为太生气，连边上程咬金几人和他说话都没听见几个字。 第1554章 丰胸秘法 一场宴会下来，等到散席了杨晨都很郁闷，程处亮过来问他香烟的事情，他就更郁闷了。 “杨公爷，您先等等，陛下召见您呢。”黄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一听李世民叫自己，杨晨不认为他会良心发现给自己那八万两银子，所以，肯定没好事！ “老黄，陛下找我干什么啊？” 黄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老奴上哪里知道去？咱家是做奴婢的，陛下的心思可不敢猜，杨公爷，您就快去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杨晨只能跟着黄玉一道走，等到了寝殿外，杨晨发现那扇门上贴着两张画，虽然很抽象，但是杨晨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尉迟恭和秦琼。 这就是门神的第一版啊！ “这两幅画画的不错。”杨晨赞了一声，倒是让黄玉吓了一跳。 站在大门口评价陛下的画，闲着没事找骂呢！ 杨晨无所谓的拍拍衣袍，镇定自若是进去了。 “臣弟见过陛下，陛下找臣弟是有什么事情吗？”杨晨道。 李世民颔首，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悠悠的道：“方才在宴会之上，你是如何识得倭人带来的东西的？” 李世民自认见多识广，可高山悠太带来的那四样东西，尤其是能散发异味的那个，他根本连听都没听过，那么杨晨又是从何得知的？ 李世民不仅疑惑这些，还想从知道这几样东西是否能像土豆玉米一样为天下所用。 杨晨对李世民殚精竭虑为天下的勤政感动的一塌糊涂，但是编谎话还是要编的。 “陛下，这些东西臣弟在胡商手里见过一两次，这个胡商也是之前跟路易斯有关系的那个，当然了，如今在海上是否还活着就难说了，毕竟他曾经答应过如果运来巧克力和原材料就会尽数卖给臣弟，但是到现在也没消息……”杨晨遗憾的摇头晃脑，像是真的在遗憾。 李世民将信将疑，可若不是这样，似乎也无法解释杨晨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 “那这些东西，是否能大肆推广种植？” “那自然是可以的。”杨晨点头，又道，“但是无法达到土豆番薯和玉米那样果腹作用，毕竟无论是包心菜还是榴莲，也只能是大唐境内没有的普通品种而已，它们最大的作用应该就是丰富日常生活里饭桌上吃食的种类而已。” 杨晨说的十分肯定，李世民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不过好在也没多少失望就是。 “那陛下，如果没事的话……” “有！”李世民忽然站起来，走下来靠近杨晨，这大动作让杨晨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陛下，你有话直说，咱们都是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李世民眉毛抖了抖，咬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朕若是想对你动手，还用亲自来？” 杨晨撇撇嘴：“那可不一定。” “……” “不过，陛下应该不会揍我的，毕竟臣弟今天可是帮陛下赚了八万两银子呢。” 杨晨很忧桑，那银子明明是他赢来的，结果连他手里都没过一下，就直接要去李世民口袋里了。 李世民轻哼一声：“朕还看的上那区区八万两银子不成？” 杨晨一喜：“那给我？” 李世民意味深长瞥他一眼，意思就是你看我像是会给你吗？杨晨当即偃旗息鼓。 “那陛下，如果没事的话臣弟先回去了……” 今天勉强算赚了，除了包心菜，番木瓜哈密瓜的种子他都有了，另外还有一个熟透的榴莲。 杨晨正欲转头回去，李世民叫住他，神色有些为难古怪：“那木瓜……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晨疑惑的道：“那当然是木瓜了，臣弟没必要骗人啊！” “不是！”李世民背过身去，从脖子开始泛红，“朕是问你，木瓜可以治疗某种……是真的吗？” 杨晨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李世民在问什么。 “陛下是说木瓜丰胸的事情吗？那当然是真的了！”杨晨一拍胸脯，这可是得到广大女性一致认同的丰胸神器！ “不对……陛下你问这个干啥？难道是……”杨晨装作惊恐状捂住嘴巴。 一旁的黄玉更是吓得不行，只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面呆着！ 李世民恼羞成怒，整张脸都红了：“杨晨，你再胡说八道，朕让你尝尝板子的味道！” 杨晨忙将表情收敛起来：“陛下，臣弟一时之间没控制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那什么，要不要我回去写下来送进宫来？” “写什么？” “木瓜丰胸啊！”杨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忌讳，甚至还补充道，“其实木瓜这种东西咱们大唐也是有的，只不过现在没有大范围出现，到时候我让人去找来给陛下？” 李世民被弄得尴尬无比，连连摆手道：“朕要说的话说完了，你赶紧滚！” 杨晨一脸委屈：“陛下，你怎么用完就让我滚，太不厚道了……” 李世民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好端端的，他干什么找杨晨问这些！早知道如此，他就算憋死也不会问的！ 见李世民不搭理自己，杨晨只能拱拱手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保证回去就把秘方写出来送进宫中，随后便摇头晃脑的出了皇宫。 杨晨一走，李世民不自觉的猛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憋在胸口的那道郁气瞬间消散了，一扭头，看见黄玉绷直的站在角落里努力装透明，登时面色变得更加古怪了。 “去，给朕加炭火来！” “是！奴婢这就去！”黄玉撒腿就跑了出去，等出了寝殿门，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这该死的杨晨啊，三次有两次要吓死咱家，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心里怎么就没点数呢！唉，真是够让人操心的……不过那丰胸的……”黄玉一脸暧昧加窃笑，摇着头甩着拂尘便走了。 宫外，杨晨找来富贵写丰胸秘法，自己则捧着榴莲朝后厨走去。 榴莲的外壳很坚硬，多亏了家中有气血旺盛，腰肥臀厚的一帮厨娘，使出吃奶的劲终于给劈开了，等里面的果肉露出来，杨晨略有些失望。 “太少了……”杨晨摇头着。 “公爷，我们……我们先走了……”翠嫂等人憋着气，一脸青白，终于忍不住朝门口挤出，好不容易挤出厨房门，一个个都大口呼气。 公爷带了坨硬屎回来啊！ 第1555章 密谈 虽然里面的果肉很少，而且看起来也不算品相多好，但是在这个时代，应当算得上不错了。 杨晨将果肉挖出来放在盘子里，便屁颠屁颠捧着去找李湘云杨雪了。 时辰尚早，家中还没人睡，李湘云在后院陪杨老夫人拉家常，杨晨只看到杨雪和轻尘在，可他才刚一进门，就有一个毛线团朝自己飞来，嘭的一声，直接砸在他脸上。 “什么味道！” “夫君！”杨雪惊呼一声，忙过来扶他，但是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轻尘讪讪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垂着脑袋很是紧张。 下手太快了，她下意识就把手里东西砸出去，还好她没拿茶壶，否则这会杨家就要闹翻天了…… 杨晨正好被砸中鼻梁，虽说没有流血，但是砸过来的力道太大了，疼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放下盘子，杨晨摸着鼻子道：“没事，我带了个好东西回来，给你尝尝。” 杨雪惊恐的道：“是这个吗？” 她分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没错，要试试吗？” “不，夫君我就不试了！”杨雪往边上一躲，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二字。 杨晨只能看向轻尘，结果还没开口问，轻尘眼睛瞪得就比铜锣还大，接着眼前一道虚影一闪而过，等杨晨再看清楚时，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丫的……”杨晨嘟囔道。 杨雪不喜欢这个气味，又怕杨晨会把她正在做的毛衣给弄臭了，十分果断的把杨晨撵了出去，随后杨晨就闻到屋子里飘出一股香水味。 “夫君，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夜深了，可不要……”李湘云刚过来，才走了两步就下意识停住了，等发现杨晨手里拿着一盘黄色物体后，更惊恐了，“夫君，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杨晨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榴莲，忽然意识到李湘云误会了什么。 “这是榴莲！不是屎！” 李湘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劝道：“夫君，是不是你在宫中受了什么为难？刘谦呢？他怎么不跟着你？” “……” “梅儿，快把东西拿下去！” 小梅儿一闪而过的惊恐，随后一咬牙：“公爷……您……” 杨晨感觉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默默的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看来这玩意还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翌日一早杨晨便让人将写好的秘方送进宫里，自己拿着已经简单处理好的种子到花园一角。 “福伯，收拾的怎么样了？” 杨晨站在边上，看见已经有工人在里面挖土，一些花花草草都被连根挪了出来，因为没人腾的开手，所以还在边上摆着，用来铺路的鹅卵石也都被挖了出来，整理好放在麻袋里，丢在路边。 福伯正在监督，见杨晨过来，连连小跑过来：“公爷，还在收拾呢，不过地方小，很快就好了。” 杨晨探头看了眼，颔首道：“赶紧的，还要多久？” “还在浇烟道，估计到下午就成。” 这一小块地不过一平方米，大清早开始动工的，算上所有工程一天内怎么也做完了。 “行吧，你看着点。” 之前在杨家庄园的时候杨晨造过暖房，现在再弄一个缩小版的，福伯自然轻车熟路没什么压力，当下连连应下，又跟杨晨交代了一下其他进度，这才又开始专心盯着。 杨晨走到一边，叫刘谦拿了干净的麻袋过来，便将番木瓜和哈密瓜的种子分开晒。 “每隔一个时辰就翻动一下，要是被弄死了，你就跟着一道陪葬吧。”杨晨老神在在的道。 刘谦龇牙咧嘴：“公爷，你太凶悍了！” 种子死了就要他陪葬，他刘谦的命也太不值钱了！ 杨晨踹他一脚：“你可以试试看！记着，千万别被雨淋了！” 刘谦委屈巴巴的缩着脑袋，不再说话了。 “公爷，晋王殿下从双阳镇送来了信！”小梅儿扬着手里的信，站在十米外喊他。 “李治？” 杨晨接过信打开上下看了，眉头开始皱起来。 刘谦好奇的凑过来：“公爷，出什么事情了？” 杨晨不语，拿着那封信便回了书房，接着拿起打火机一把烧了。 “天竺啊。” 那地方最熟悉的，应该是唐玄奘了，但是现在唐玄奘在闭关编纂整理经书，也就上回孙思邈叫他有事才出来一趟了，不过杨晨还是自信的，自己去找他，唐玄奘没理由不见他，顶多就是耽误人家干活而已。 “刘谦，准备一下，本公爷要去找唐大师！” 唐玄奘所在寺庙位置略有偏僻，杨晨到时，发现辩机在门口候着，见他过来，便打了个佛礼道：“小僧久候杨公爷，杨公爷请。” 杨晨跳下马车，和辩机攀谈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东张西望的，等到了一处安静的宝塔下，杨晨抬头看了看，心道莫不是唐玄奘在里面不成？ 果不其然，没一会唐玄奘便从里面出来了，见到杨晨，还略有些激动。 “贫僧见过公爷，许久不见，公爷可好？” “好！哈哈，唐大师为了钻研佛礼殚精竭虑，原以为会有些疲倦，如今看来气色比之之前更好，看来这佛祖之言，也是能强身健体的。” 唐玄奘笑道：“公爷太过赞誉了，不过佛祖之言，却为浮屠所计。” “额……”杨晨感觉自己没文化了，聊不下去了，“对了，今日来此是想找唐大师聊一些事情的。” 一旁辩机极有眼色的道：“禅房已经收拾妥帖，茶水也已备上。” 唐玄奘这才领着杨晨一路穿过游廊，等在禅房里坐下，杨晨鼻尖满是檀香气，虽然不那么呛鼻，但是总归闻多了也不是很喜欢就是，毕竟他只是个大俗人而已。 “唐大师，我来是想问一下关于天竺……” 刘谦守在禅房门外，见偶尔有小和尚走过，便无聊的盯着他们头顶看，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两声傻笑来。 杨晨在里面和唐玄奘密谈了快两个时辰，就在刘谦快打瞌睡的时候，禅房们终于开了。 杨晨客气的跟唐玄奘道了谢，随后便带着刘谦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刘谦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道：“公爷，您都聊些什么了，能聊这么久？” 杨晨淡淡的道：“就是关于天竺的情况，没什么太多的东西。” 李治写来的那封信让杨晨嗅到了危机感，如果帮助潘家的背后人来自天竺，那么绝对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但是依照唐玄奘所言，目前的天竺正在经历最混乱的时期，王朝崩溃，各股势力纷起，争先恐后的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政权，那么他们为何还要来大唐掺和一脚，难道不知道如果被发现，大唐一旦出兵，以现在天竺的实力，势必溃败，战败的结果是毫无疑问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第1556章 被盯上了 轰隆！ 一道雷声忽然打了下来，杨晨正想着，突然浑身一激灵。 “刘谦！种子！” 正在慢悠悠赶马车的刘谦也登时天灵盖一紧，再抬头一看，原本的大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黑云滚滚，一种压抑气息扑面而来，而最恐怕的是，好像要下雨了…… “驾！” 马儿一声嘶鸣，顿时狂奔起来。 杨晨被颠得快要吐了，好不容易到了杨家，冲到后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种子。 “难不成被雨冲走了？不会啊，又不是发洪水，怎么会一颗都不剩？”刘谦跑过去围着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种子，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悲凉感。 公爷说要他陪葬……这应该是只是吓唬吓唬他！ 杨晨正绝望着，他的哈密瓜，他的木瓜啊…… 背后，翠嫂拿着种子站着，见刘谦和杨晨二人脸色都极其难看，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小心的道：“公爷……” 杨晨扭头一看：“还在！” 翠嫂连连道：“我……我看见晒着东西，又下雨了，所以才……” “翠嫂，干得好！”杨晨失而复得心情愉悦，笑眯眯的道，“奖励你五两银子！” 翠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嘉奖冲的晕晕乎乎。 杨晨大手一挥，拿着东西就走：“从刘谦的月钱里扣！” 刘谦嗷呜一声哀嚎起来。 他一个月都没有五两啊…… 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使得花园里的工程不得不延期，杨晨坐在书房窗口，眼看这雨没完没了的下，很是蛋疼。 直到夜幕时分，这雨势才逐渐变小，趁着还要一丝夕阳余晖，隐约能看见一抹脆弱的彩虹，但不过片刻时光，整个天色就暗沉沉的沉入黑夜中。 杨晨想起长孙冲和长孙无忌大受李世民褒奖一事，大约猜到因当是那三个人犯的缘故。 得知天竺妄图对大唐不利，这在军事上也是一阵战机，也难怪李世民会对长孙冲如此嘉奖。 毕竟一个长期不怎么靠谱的人忽然干了一件贼靠谱的事情，换成谁都会潜意识的将这件事的分量向上拔高几分。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朝中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了。 杨晨忽然觉得好奇，就连在长安的程咬金和房玄龄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远在双阳镇的李治是怎么知道？ “公爷，魏大人来访。”刘谦进来道。 “魏征吗？” “嗯，就是他。”刘谦点头道，想起魏征臭屁的样子，就感觉很不爽。 杨晨想了想便起身走了出去，魏征站在桌边并未坐下，抬头穿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杨晨扫了眼黑沉沉的天色，连星星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东西。 “魏兄？这么晚了你是来我家蹭饭的吗？嘿嘿，不好意思已经吃过了。” 杨晨嬉皮笑脸的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身。 魏征原本的沉重被杨晨瞬间打破，但是他还是绷直着脸道：“你昨日惹麻烦了，那高山悠太是个极其记仇的小人，你反复羞辱，他已然不准备善罢甘休。” 杨晨吹着茶盏里的热气，听到这话后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魏征竟然是来提醒这个的。 “那高山悠太我也只见过两次，但是根本不足为惧，多谢魏兄提醒了。” 要是放在平常，魏征对这种事当然是不放在眼里，反正别人要过不去的不是他，只是昨日杨晨才刚给大唐上下挣了脸面，他如果再视而不见，心里难安，说到底，他魏征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啊…… “你少自以为是，你如今是当朝国公，我小小下官也说不得什么，但是魏某做人自来问心无愧，既然知道了会有这种事，就来提醒你一声，不过你若是不放在心上，那也和我无关，天色不早了，下官告辞！”拱了拱手，魏征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杨晨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福伯已经把魏征送出大门口，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这啥臭脾气……” 杨晨摇摇头，放下茶盏后慢悠悠的站起来。 刘谦进来，先是看了眼外面，后才道：“公爷，是不是那个矮冬瓜要使什么绊子？” 杨晨微微一怔愣，指着刘谦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谦慌得一逼：“矮……矮冬瓜……” “这称呼好！哈哈哈，够形象！” 刘谦猛地松了一口气，挠着头一脸憨厚的道：“公爷高兴就好，嘿嘿。” “魏征倒是没仔细明说，不过肯定会有这事就对了，怪道当初房相说这些倭国使节很麻烦，原来是难缠的小鬼。” “公爷，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那矮冬瓜也不是什么强龙，就算使绊子也是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咱们不怕！” 杨晨下巴一抬：“那是当然，小小倭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那公爷，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刘谦一脸振奋的表情，似乎对干这种事很有兴趣。 杨晨一巴掌呼过去，打的刘谦一头雾水。 “你丫的是不是傻，人在我长安地盘上，要保他们不出事才是王道，哪有上赶着给自己惹事的！别忘了，倭国人没出大唐之前，他们生老病死都算在我头上！”杨晨很蛋疼，刘谦的脑子跟会卡碟一样，时不时就抽个风。 果然不出所料，魏征才刚给杨晨提了个醒，第二天高山悠太就来找杨晨了。 “宫宴上得见杨公爷见识广博，在下却如今才与杨公爷结识，实在是遗憾，若是杨公爷不嫌弃，不若一道去吃酒？” 杨晨半天没说话。 高山悠太正狐疑，杨晨忽然道：“好哇，走，去桂云酒楼，那边的酒菜乃是一大特色啊！” “全听杨公爷的。” 杨晨没有坐马车，就这走着往商业街去，一路上高山悠太时不时的闲聊两句，大多都是倭国人土人情，但是杨晨听来听去，也觉得索然无味。 无非就是拷贝了大唐，且还没学个十成十，只算得上一个赝品而已，如果真要看要听，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唐人难道不懂得比他多？ “上一次在攀岩馆，那位李大人便是唐皇陛下吧，当日真是眼拙，竟然未曾认出，实在是羞愧。”高山悠太忽然提起攀岩馆的事情，杨晨当即便察觉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那日攀岩输给杨公爷，不知道今日吃过酒菜后，是否能和杨公爷一道骑马？” “你这是要和我比赛骑马？”杨晨站定，眼中含笑看着他，像是在笑话他一般。 高山悠太像是没看见一样：“不错，不知道杨公爷是否有兴趣？” “好啊！不过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彩头了？” 那八万两银子杨晨耿耿于怀。 虽然钱不多，但是他被耍了啊！ 这回要是不赢点回去在李世民跟前炫耀一番，杨晨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在大唐之后苦练的一身骑术！ 第1557章 新鲜的女团 高翼一直在酒楼里忙着，最近因为马上要过年了，所以上到官员，下到庶族学子，都纷纷订桌聚会，现在酒楼的墙上还挂着许多诗作，连同之前的那些，显得整座酒楼不像是酒楼，反而是某个书斋。 见杨晨过来，高翼异常欣喜，红光满面的道：“公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 杨晨也许久没看见高翼了，闲聊了几句又问了吴季，知道吴季在参记忙的团团转，顿时觉得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 “这位是倭国使节高山悠太，他身边这位是小佐田明。” 两个身着倭国服的人朝高翼行了一礼，高翼忙还了回去，杨晨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有些奇异的感觉。 在千百年前，这两国人就见过面了，如果他们知道在千百年后将会发生什么…… 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杨晨哂然一笑，便和高翼说着话往楼上走去，一路上高山悠太二人倒是很是惊喜，看见酒楼内贴着的各种诗作，眼睛也挪不开。 二楼稍稍做了些装饰，沿角上挂着串了好几个的大红灯笼，一道红绸布从屋顶瀑布般洒下，直至一楼横梁处才完全舒展，杨晨看不见上面的字，不过按照以往的酒楼活动来看，上面大抵就是一句上联了。 进了雅间，杨晨像是到家里一样自在，坐在以往常坐的位置上，杨晨道：“有演乐的吗？” “有，是刚出的女团，这就去叫来！” 所谓女团，是杨晨之前给高翼的建议，让他找几个才艺出众的女子包装一下，然后当做一大特色来打响归云酒楼的名声，好让它更上一层楼，而且为了联动效果，女团的练习基地在翠微山上的网红打卡地里，刚出现的那段日子，着实掀起了一阵风浪。 不一会高翼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个女子，一个个都长得十分秀丽娇媚，且身上还穿着统一的服饰，虽然不露骨，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公爷，这是刚刚从网红打卡地‘毕业’出来的，还没取团名的，今天正好公爷在。” 杨晨让高翼坐下，随后仔细打量了一番，侧头问高翼：“她们擅长什么？” 高翼略做思索，道：“主打的是唱歌，但是最近写曲的人忙着明年春闱的事情，因而还没量身定做的曲子呢！” 杨晨想了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就叫创造404！” “什么？”高翼一脸蒙圈，这是什么说法？ 之前的女团名字都是十分优雅的，至少一听便充满诗书之气，但是这什么……404是什么鬼…… “之前的女团都是乐器或者舞蹈为主，这次既然是唱歌，那应该是跳舞也会的，对吧？” “对……”高翼拖着尾音，总觉得待会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 “那就唱跳兼具，那多好！就叫创造404了，还有，我脑海里正好有一首曲子，普天之下还没人听过，保证此曲一出，别说其他的女团了，皇宫里的乐师也比不过！” 高翼一喜：“真的有这种曲子？” “有！去拿笔墨来！” 很快就有人送上笔墨，杨晨站起身，打开架势后扫了眼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随后才在纸张最右方写下三个大字。 “青花瓷？”高翼细细咀嚼着，恍惚之间觉得这会是一首妙绝天下的好词！ 杨晨洋洋洒洒开始写，脑海中关于青花瓷的歌词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杨晨烂熟于心，连想都不用想，毕竟周董的歌，除了实在听不清楚的，能够让人记得清楚的已经不多了，既然不多了，自然记得更牢…… 等到杨晨将所有歌词写完后，雅间里已然没人说话了。 高翼在大唐许久，且他本身还是贵族出身，对文化一事自然有点造诣，更何况开了这么久的酒楼，每日来写诗的读书人多如牛毛，耳濡目染之下，就算不通文墨的小二尚且还能入个门，更不用说高翼了。 此时他看着这首歌词，虽然没有写下曲调，但是单凭这些填词，便仿佛能看见一幅绝美画卷。 “好！好词啊！我明日就找人来编曲！青花瓷，意境优美，公爷若然才华满腹，高翼惭愧啊！” 杨晨摇着手腕，呼出一口气，歌词中他稍稍改了一个地方，毕竟这个年代还没有‘宋体’，不过这并不妨碍整个歌曲的流畅程度，但是高翼能将这首歌编成什么调子，他就不知道了，但是总不至于完全糟蹋了。 高翼拿着歌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这才下楼去忙了，等到桌上酒菜满桌，‘创造404’新出炉女团也开始唱歌跳舞了。 因为还没属于她们的独特曲目，因而现在唱的也是别团的经典歌曲‘敬同裳’。 “高山使节，这酒可是长安一绝，一定要好好尝尝！”杨晨说完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高山悠太被方才杨晨露的那一手弄得有些没胃口，方才那一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很没文化似得，在杨晨跟前，总像是矮了一截。 可实际上，又何止是一截…… “没想到杨公爷对诗书一事也十分精通啊……” 杨晨听在耳朵里，觉得这话酸溜溜的，抬起眼皮看了眼正在喝酒的高山悠太，心道魏征说的还真对，此人是个极其记仇的小人，不过他觉得还能再加上一句，这人还是个尖酸刻薄的人。 “高山使节对我大唐文化应当也十分有研究吧，不知道对本公爷方才那首歌词，有何见解？” 高山悠太一愣。 他认得大唐字，也看大唐书，说大唐话，但是方才那首歌词…… 他只不过草草看了几眼，还没完全消化完，就被高翼拿走了，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在下并未细细查看，不过粗略看来，杨公爷的造诣也远在寻常人之上。那首词一出，必定引起轰动来。” 杨晨嘴里吃着菜，颔首道：“看来高山使节是个十分能隐忍的人，至少在明面上是极其能克制的。” “杨公爷此话何意？难不成在下还因为区区一首词便对杨公爷敌视？” 杨晨粲然一笑，脑海里回想起在皇宫中自己把对方气的双眼冒火的场景。 “我可没这么说，哈哈哈哈，只是忽然觉得能让高山使节露出本来面目，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闻言，高山悠太面上笑意一滞，随后才皮笑肉不笑的道：“杨公爷真会开玩笑。” 第1558章 我要吐了 一顿饭杨晨吃的有滋有味，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却是味同嚼蜡，好不容易等到杨晨吃完了，高山悠太急不可耐的便要走。 下了楼，见高翼还在忙碌，杨晨就直接走了。 “在下知晓一处马场，杨公爷可愿意前去？” 杨晨摸着自己的肚子，太撑了些，摆摆手道：“吃的太饱了，现在去骑马容易得结石，而且对肠胃也不好，还是先逛一会吧。” 高山悠太扫了眼杨晨圆鼓鼓的肚子，也没话说了。 杨晨大口的吸着空气，一边逛着街，一边和刘谦闲聊，就是没怎么理会高山悠太。 一开始高山悠太还有些气恼，可走着走着发现这街上有许多他未曾见过的东西，时间一久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等杨晨注意到的时候，小佐田明手里已经拿了一大堆打包好的东西，甚至还拎了两个灯笼。 “前面是小吃街，虽然刚刚吃过饭，但是高山使节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买些来尝尝。” 走近后空气中弥漫着烧烤油炸的气味，各种香料充斥在空气中，光是闻到气味便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这些是……”高山悠太指着一个油炸的小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油有多么珍贵，高山悠太自然明白，不说在倭国，就连在大唐的某些地方，都会有百姓一年到头吃不到一滴油的情况，而现在竟然有那么大一锅油在炸东西，实在是太奢侈了。 杨晨瞥了眼，笑道：“我杨家作坊里的油很便宜，只要买得到，就能源源不断的有，高山使节要不要买来尝尝看？绝对不是地沟油！” 原本是打算去买来尝尝的高山悠太瞬间打消这个念头。 杨晨哈哈一笑，反而掉头走了：“附近就有一个马场，高山使节随我来吧。” 一旁刘谦故意落后一步，站在高山悠太身边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时候：“高山使节，您自己带了马来吗？” “这是何意？为什么我要自己带马？” 刘谦咦了一声：“你不自己带马，马厩里的马太高大，你上不去怎么办？” “你！” 刘谦大长腿一跨，瞬间就离他一米远，然后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跟着杨晨愉快的走了。 “欺人太甚了！”小佐田明冷着脸，眼底翻滚着蚀骨的怒气。 “没有关系，今天我就让他们为自己的自傲付出代价！”高山悠太冷哼一声，“东西呢？” “准备好了，但是要怎么用？”小佐田明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高山悠太，高山悠太看也不看便揣进怀中。 “我会看好时机的。” 杨晨说的马场，其实就是新世学院的操场，这个操场包括了射击场和马场，占地面积很大，就连外面专门用来给贵人们骑马玩乐的马场，都没有这里的大。 正好是下课时间，操场上有很多学生，其中大部分是坐在一边的观众席上晒太阳看书的，看起来气氛很积极向上。 老远就有人注意到杨晨过来，杨晨路过的时候一个个都恭敬的行礼，让杨晨有一种自己来阅兵的错觉。 听说杨晨是来骑马的，当即便有人去马厩里牵了两匹最好的马来，杨晨伸手摸了摸，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是端看这两匹马的面貌，绝对是马中美男子。 这两匹马都十分高大，杨晨有些为难了，如果换一匹小的给高山悠太，就算自己赢了，岂不是也会有人说自己赢得不光彩？可若是不换，好像……也会落人口舌，毕竟…… 在杨晨究竟的时候，高山悠太已经一个翻身上了马背，虽然腿短，但是勉强还是踩到了马镫。 画面有些滑稽，不仅杨晨愣住了，周遭学子也都好奇的张望过来。 一个长得格外小巧的倭国武士坐在高大的马匹上，就好像小孩子偷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已经有人聚拢过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坐在马背上的高山悠太此时全然没有感到得意，被周围人像猴子一样盯着，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甚至有些愤怒。 “杨公爷，您不上马吗？” 杨晨缓过神来，笑道：“上，当然要上。” 这小个子还挺灵活的…… 杨晨摇着头，觉得有些好笑，随后便翻身上了马背。 “这马场还算大，不如，就跑三圈吧？”高山悠太道。 杨晨颔首：“没有意见，刘谦，找两个学生来做裁判。” 听到他们要比赛，百无聊赖的学子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退出马场奔走相告，不出片刻功夫，更多的学子涌到马场附近张望，甚至还有人自发的喊起口号给杨晨加油。 二人牵马绳坐在马背上，马蹄烦躁的刨着草地，跃跃欲试想要冲将出去。 “高山使节，待会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杨晨自信满满。 “在下也不会留情的。”高山悠太镇定自若的道。 两名学子已然准备好了，一声令下后，两匹骏马如利箭般飞速狂奔而出，刹那间整个马场都沸腾了。 公输月闻声而来，瞪开几个学子后站在前面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杨晨和人在赛马。 “成何体统，在学院里来瞎胡闹！”公输月不爽的骂了一句，可也没准备走，定定的站在远处，时不时挥手将扬起的尘土散开。 马蹄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刘谦在边上喊得十分起劲，场上气氛变得无比热闹。 杨晨感受着上下耸动，这是他第一次骑马骑这么快，他屁股都有些受不了了，可回头一看，高山悠太正在后面。 尽管如此，可杨晨总觉得他好像没尽全力。 走神的功夫，一道身影一晃而过，杨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高山悠太已经超过他半匹马身了，杨晨一愣，下一刻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接着眼前便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以杨晨多年看武侠小说的经验，这玩意跟迷魂香很像，但是在马背上的时候根本没工夫思考，等到杨晨被一道痛意刺激的清醒过来，他人已经从马背上摔下去，此时正好砸在马场上，石块膈的他半个身体都像裂开一半。 忽而，一道嘶鸣声骤然响起，杨晨毫不犹豫咬破舌尖，随后便看到高山悠太骑着的那匹马正抬起高高的马蹄，下一秒就会不出意外的落在他身上，杨晨下意识睁大眼睛。 刹那之间，人的本能让他想逃离，可浑身上下却诡异的毫无力气。 嘭！ 一道巨响之后，杨晨明显听到耳边传来的惊恐声音，这是学子们害怕的惊呼声。 可他身上却丝毫没有痛意。 “杨晨！你没事吧！起来啊！” “公爷，公爷……”后面是刘谦跑过来喊他的声音。 杨晨感觉自己刚才的三魂七魄已经被吓跑一半了，好不容易眼前聚焦，就发现公输月正一脸焦急的晃着他，把他晃得快要吐了。 “松……松手，我要吐了……” 第1559章 杨晨住院了 一片阴影罩下来，是学子们担忧的围拢过来，看见杨晨胳膊腿都还在，所有人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刘谦吓得不行，见杨晨没事差点老泪纵横。 “刚才怎么回事？”杨晨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才一动，就感觉到右腿撕裂般的痛意，当即便意识他可能是骨折了。 “你还说，好端端骑着马怎么会摔下来，这么多人喊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是着魔了啊！”公输月语气十分犀利，甚至带着责备意味，但是落在杨晨耳朵里，丝毫不觉得生气。 骂归骂，但是人家怎么说也是关心自己。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了，高山悠太呢？”他分明看到刚才那匹马上还有高山悠太，现在马不见了，高山悠太人呢？ 难道他为了救自己，跟马同归于尽了？ 就在杨晨要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公输月站起来了指着不远处，眼神冰冷的道：“在那里。” 众人循着视线望过去。 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那匹马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而高山悠太被甩出去十几米远，小佐田明此时正六神无主，又害怕又担心的大叫着，试图将已经昏迷的高山悠太喊醒，光看小佐田明脸色惨白的模样，就知道高山悠太情况可能不大好。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翠花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个大坑附近，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救世主的气息。 “看来……是翠花救了我……”杨晨感动的眼泪逼了回去。 刘谦真切的闪着泪花：“刚才要不是翠花前辈如同鬼魅般出现，公爷你可能就不在人世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杨晨有些嫌弃刘谦没出息的样子，但是又很欣慰，最后看在他对自己很有良心的份上，杨晨决定不怼他了。 “我右腿好像骨折了……”腿上的痛意随着杨晨清醒越来越痛，最后学生们拿来了担架，把杨晨抬上马车送去医院之后，然后才帮着小佐田明把高山悠太也弄去了医院。 马场上那匹犯事的马还在坑里待着，因为太过沉重，学子们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它从坑里拖出来，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公输老师，这马是学院里最好的几匹之一……”几个学生十分惋惜的道。 马原本就贵，好马更是难求，价值千金丝毫不为过，新世学院这回损失大了。 公输月摸着下巴思忖：“问那倭人要赔偿。” 学子们齐齐一怔，随即纷纷觉得是个好主意。 他们把马借给他了，结果因为他一时失误最终导致马匹死亡，肯定是要他赔偿的！ 对，要他赔！ …… 杨晨右腿真的骨折了，躺在病床上感觉很蛋疼。 孙思邈亲自给他包扎的，包扎完孙思邈就去杨家大院教学了，顺便把这个惊天大消息告知杨家众人，好让他们知道杨晨是因为跟人比赛骑马，才把自己弄进医院的。 这一伟大又迷惑的行为，孙思邈以为正好做反面教材，好叫那些天天没事就骑马玩乐的人知道知道后果。 杨晨忧桑的望着天花板，看了眼守在自己身边的刘谦：“翠花呢？” “翠花前辈的身法太快了，我还没看清楚呢，人就不见了。”刘谦羡慕的道。 他什么时候能像翠花前辈那样行动迅速，神出鬼没呢？ 杨晨想了想又道：“我怎么会好端端的从马上摔下来？” 刘谦无语的道：“公爷，这应该是我问你吧？骑着骑着，你忽然就开始左摇右摆了，然后摔地上去，正好后面跟着那个高山悠太，然后你就差点被马踩了，要是真被马踩了，恐怕不就是摔断一条右腿这么简单……” 应该是会被踩成肉饼…… “是吗？我怎么记得我是在后面跑的？”杨晨皱眉，面上满是疑惑。 “没有啊！”刘谦语气肯定的道，随后一拍脑袋，“公爷骑术天下无敌，那高山悠太虽然短时间内超过一段距离，但是很快就被公爷反超了！公爷，您太厉害了，天天坐马车都能保持骑术不退化，像我就不行了，一段时间不练习就觉得自己连上马都不习惯了……” 闻言，杨晨陷入了深思。 门口响起敲门声，公输月走了进来，见杨晨腿上已经打了石膏，开口道：“没什么大问题吧？” “还好，没伤到筋骨，只是这段时间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轮椅？”公输月颔首，“不错，但是轮椅可不好受。” 杨晨自然知道医院里的轮椅是木头坐的，坐上去一段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屁股都便成七八瓣，他肯定是不会用医院里的轮椅的。 “高山悠太怎么样了？” 公输月耸耸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在昏迷，大夫已经在救治了，他摔的那一下可不轻，恐怕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杨晨冷笑一声：“这就是报应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公输月古怪的看着他。 “我在马背上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种奇怪的气味，接下来身体便失去控制，要不是最后被痛的清醒过来，可能到现在还在犯迷糊。” 公输月蹭的一下站起来，面色凝重的道：“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给你动了手脚，目的就是让你从马背上摔下来？” “可能吧。”杨晨眯着眼，也有可能是高山悠太想让他丧命马蹄之下，但是他不知道翠花时时刻刻在暗中保护他，所以失算了，最后被翠花连人带马都给踹飞了出去。 这该不该笑话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公输月忽然走了出去，刘谦在闹明白是什么情况后，熊熊怒火开始燃烧。 “公爷，那矮冬瓜不要命了！我这就去把他打死！” “你给我回来！”杨晨制止他，“你去打死他，最后倒霉的就是我，放心，你家公爷我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等老子从床上下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杨晨抽了口凉气，看着右腿上厚厚的石膏，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太大意了。 “公爷，你要怎么收拾他？” “哼，当然是加倍奉还！”杨晨哼哼一声，“不过这件事毕竟没证据，闹到明面上来对我们没好处，所以……我们要暗地里下手……” 刘谦眼前一亮，他最喜欢公爷一脸奸诈要搞事情的样子了。 忽然，刘谦道：“公爷，公输小姐刚刚气势汹汹的出去了，她不会是帮你去揍人了吧？” 杨晨一愣，按照公输月的暴脾气，当众打人，绝对干的出来！ “好兄弟啊！太特么感动了，不对……刘谦，快去把人拽回来！”杨晨龇牙咧嘴差点从病床上跳下来。 公输月打人没什么，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去打人，很有可能直接把对方送上西天！ 话音落下，刘谦呲溜一声跑了出去，连病房门都没来得及。 第1560章 享受 杨晨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刘谦小心翼翼的从门口进来。 “你什么表情？怎么了？” 刘谦吞了口口水：“公爷，我去的太慢了，公输小姐已经打完人回去了……” “……”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刘谦说不出来是同情还是害怕。 公输月的拳头砸在一脸懵逼的小佐田明身上，饶是围观的刘谦都觉得害怕，以至于都不敢上去劝架。而且在围观的同时，刘谦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不是应该揍高山悠太吗？为什么要打小佐田明？这小子看起来比高山悠太还要娇小，能挨得住几下？ 等到公输月揍完之后，早已在一旁等着的医生护士才敢战战兢兢的靠过去，仔细一看，发现小佐田明已经昏迷不醒了，当即吓得抬起人就走，就怕这条人命会出在医院里，否则到时候医院的名声可咋办？ “揍了小佐田明？”杨晨哭笑不得。 公输月还是脑子清醒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对高山悠太下手，所以打打小佐田明也是解气的，毕竟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同流合污的。 “是啊公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杨晨淡定的靠回枕头：“只要人不死，就不会有事，就算有什么事情，我兜着！” …… 高山悠太和被裹成粽子状的小佐田明被医院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内，等到高山悠太悠悠转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胸口痛的厉害，且在一瞬间回想起一名女子将自己连人带马踹飞，吓得浑身一抽，顿时牵动伤口，痛的他眼泪直逼眼角。 “该死的！” 等发现自己身边的床上还躺着隐约可辨别面容的小佐田明，高山悠太惊慌失措的瞪大了双眼。 此时病房内没有一个人，只有他们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高山悠太镇定下来后才有心思打量周围，可目之所及的一片白让他心里更发慌了。 “这是什么地方！” “来人啊！” “有人吗！” 喊了好一会，才有女护士站在门口：“医院内不得喧哗，好好在床上躺着！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老实点！” 护士在门口嘟囔了一会便走了，高山悠太头一次感受到人在异乡受到冷待的委屈。 一道小小的呻吟之后，小佐田明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高山悠太在身旁，忍不住痛哭起来。 “高山君！我们失策了！” “小佐君！你能动吗？” “我……我动不了啊！”小佐田明哭的格外悲怆，他好端端被一个疯女人冲过来毒打一顿，等醒过来时自己就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是不是要死了…… 高山悠太身上各处都痛，脑袋上包着纱布，胳膊被吊起来，甚至连腰上都在做痛，他试图下床去外面看看，但是一个动作就牵动他刺骨的痛，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呻吟。 “小佐君，你是怎么回事？”高山悠太看见包扎成木乃伊的小佐田明，除了震惊之外还觉得诡异。 一说起这个，小佐田明就放声大哭，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嘲笑，指控加唾骂的，将公输月揍他的事情讲了出来，等说完，高山悠太已经气得在翻白眼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砰砰砰！ 去而复返的护士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口，手敲在门上发出剧烈的声音，刹那间，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瞬间闭嘴。 “都说了医院要保持安静！你们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你们要怎么负责！” “隔壁杨公爷就比你们守规矩，信不信再吵就把你们直接丢大街上去！” 护士教训的起劲，好一会才走了。 “那杨晨，也在这里？”高山悠太说不出来是欣喜还是气愤。 小佐田明道：“不错！那杨晨摔伤了，所以也被送来了！高山君！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是我们动的手脚？” “没有证据，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 小佐田明一开始觉得是这个道理，但是等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被打成这样，就不这么觉得了。 “高山君，他们可能会把你打成我这样……” “……” 杨家人很快就到了医院，甚至连杨老夫人都过来了，浩浩荡荡的进了病房。 杨晨正在睡觉做梦，忽然听到一阵嘹亮的疾呼声，刚睁开眼，杨家女眷便蜂拥而来，抽泣声更是逐渐放大。 “夫君，你没事吧？” “天哪，怎么会这么严重！” “晨哥儿啊！我的心肝啊，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杨晨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瞌睡虫都被吓死了。 “祖母啊！你别伤心，我就是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没事的。”杨晨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和另外一条腿，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早已泪流满面的杨老夫人愣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才心有余悸的道：“好好好，没什么大事就好，差点把我吓死了！” 杨雪和李湘云和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门口忽然冲进来杨玟。 “晨哥儿啊！” 杨玟脸上还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刚从公输頔那边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一大帮家人来看自己，杨晨心里热乎乎的，又安抚了好一会表明自己真的没事，病房内气氛这才彻底缓和过来。 “夫君，孙老先生说你是骑马摔下来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李湘云埋怨又责备，眼底满是心疼。 “这是意外，那匹马不老实，嘿嘿，不过没关系，没什么大碍。” “怎么会没大碍，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一百天！”杨老夫人端起长辈的架势下命令，在看见杨晨腿上的石膏时，肉疼不已。 “没这么夸张，不动这条腿就好……” 如果真的要他在床上躺一百天不动弹，还不如杀了他…… 杨家人在病房里呆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李湘云才带着杨老夫人和杨玟回去，杨雪暂时留下来照顾杨晨，等到明日再由李湘云过来。 杨晨不想让她们这么麻烦，但是二女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自顾自的商量完之后就敲定了。 一个晚上，杨晨都不用自己动手，无聊的时候杨雪陪他聊天，困了的时候杨雪给他盖被子，想吃什么东西都有人给他去买来，简直把残废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杨晨极其享受，除了撒尿的时候杨雪也坚持杨晨不下地让他有些羞愤欲死之外，其他的，都是毕生追求的享受…… 等吃过晚饭，杨晨让刘谦给他拿了纸笔过来，给自己重新设计了一款更加人性化的轮椅后，便让刘谦拿回去抓紧时间定做。 他可不想真的在床上躺一百天。 第1561章 李世民的心思 杨晨住院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李世民耳朵里，对杨晨从马背上摔下起来进医院一事，李世民除了想笑之后脑海里只有胡闹两个字。 “那高山悠太二人也住院了？”李世民随手翻阅着书籍，嘴角含笑。 黄玉见李世民心情甚好，也乐得将此事绘声绘色的讲一遍，仿佛他就在现场似的，听得李世民兴趣更浓了。 “送些药材过去给他吧，这小子一天不折腾就皮痒，也罢，让他在医院里安稳段日子。” 黄玉含笑道：“陛下宅心仁厚，对臣下如此关爱，杨公爷若是知晓了，定然会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即就从医院过来拜谢陛下。” 李世民压压手：“好了，快去吧。” “是，奴婢亲自去送！”黄玉笑着告退，等出殿门的时候，正巧长孙无忌来见，打了个招呼，黄玉走的更快了。 长孙无忌进去后，李世民方才的笑意便收敛起来：“如何了？” “回陛下，已经派人过去了，但是毕竟路途遥远，且那方向没有火车，因而还需要些日子。” “嗯。”李世民颔首，看似心不在焉的道，“那三个人处置的怎么样了？” “依照陛下的意思，只留了一个活口，其余两人已经全部处置妥当，大理寺办事口风还算严谨，不会透露出半分消息的。” 李世民起身踱步走下去，正好站在窗口，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片屋脊：“治儿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长孙无忌微微一愣：“晋王殿下那边……暂时还没消息。” “让他好好看着点，等到朕……届时天下还要靠他撑起来。” 这话题略显沉重，长孙无忌故作轻松的道：“陛下福泽绵长，怎能轻易谈及往后事？更何况晋王殿下虽然娶了王妃，但是年纪还小，陛下还要再花心思好好栽培才可。” 李世民面上泛起笑意：“治儿会是个和善的君王，朕只望着，在有生之年能多为他留下些好的臣子。” 说到此，长孙无忌便不再接话了。 李世民有意给李治打臣子班底已经不是秘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且这也是大多数君王都会做的事情，而李世民唯一不同的是，他给李治只属于李治自己的纯粹自己人，这些自己人基本都是出自寒门，且在朝中并未有根基，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朝臣建立某些利益关系。 这样的做的原因，无非是为了防止新君上位时受到老臣掣肘，皇权被分散甚至被不轨之人密谋。 这样做虽说有利新君接管朝堂，但是也有两处弊端。 一来寒门庶子入朝，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李世民需要给他们争取时间。 二来这样会使得浸淫朝堂多年的老臣心有芥蒂，他们会自然的形成抵触，甚至和新皇班底做对抗，而这些老臣里，自然也包含了长孙无忌。 按理说，李世民在做这件事情时会格外小心敬慎，甚至不让人察觉，可他偏偏没有暗中行动，反而将让长孙无忌也参与进来。 对长孙无忌而言，这是超越众臣之上的另一份信任，里面包含了作为能臣被皇帝认可的成分，也包含了李世民对姻戚的格外信任，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让长孙无忌对李世民忠心耿耿！ 提拔和信任长孙无忌，除了李世民自身原本，更有利用长孙无忌的身份打压其他老臣的意思，长孙无忌心里明白，却也心甘情愿，毕竟这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不利之处。 新皇的自己的亲外甥，作为老臣加亲舅舅再加亲自扶持新君，这样的地位，又有谁能撼动？ “双阳镇一事如今皆已稳定，等到此事过后便让治儿回来吧。”李世民眯了眯眼。 说起双阳镇，长孙无忌便格外欣慰：“前后前突厥教化，后有双阳镇治民，晋王殿下的能力有目共睹，朝中诸臣就算有不服者，也无可指摘之处！” 这是当初李世民的目的，如今成果喜人，自然心中愉悦。 “对了，朕听闻褚家的两个儿子也在双阳镇？” 长孙无忌颔首：“不错，其中一个颇具经商天赋，杨晨不在的那段时间，他还搞出不少花样来，不过褚遂良却是气的不行。” 长孙无忌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他可是听说褚遂良没少为这档子事揍儿子，有时候大半夜都能在褚家门外听到惨叫声。 “这二人，也可看看。” 长孙无忌一愣，等反应过来李世民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心中大骇，随即竟然有些羡慕褚遂良放养儿子都能养出个宝来，再想想自己儿子，唉…… …… 杨晨的轮椅终于做好送来了，等艰难的坐上轮椅，杨晨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得到了解放。 这段时间在床上躺着，躺的他都快生疮了。 柳之允和周言敬等人日日来看他，甚至在休沐时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着实让杨晨感受到了古人的尊师重道，师父跟老子，那是一个档次的啊！ 这日章蒙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到了长安家门都没回就来见杨晨，正好杨晨在练习轮椅走路，咬牙切齿的模样生龙活虎的。 松了口气，章蒙上前道：“校长有疾，学生来晚，实在羞愤难当。” “小蒙回来了！哈哈哈，正好，赶紧给我把这石头弄掉！它卡我轮子了！” “……”章蒙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石子卡在轮子上，再扭头看边上刘谦，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的缘故，已经站着在打瞌睡了。 将石头弄掉，杨晨身心舒畅，又让章蒙推着自己在花园里溜一圈，这才想起一件大事来：“关于双阳镇成功案例的教材，研习的怎么样了？” “已经到最后阶段了，晋王殿下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就和学生等人一道在完善教材。” 杨晨欣慰的点头：“很好，我不在身边你们也能这么自觉，以后这套教材就有现实理论支撑了，我有信心，这书一出，定能风靡大唐！” 章蒙微微一愣：“校长要全国印放？” 不是只做教材用吗？ 杨晨肯定的道：“那是肯定，这种好书自然要全国发放！尤其是江南之地，那边土地肥沃，河流密布，各种产物都比较丰富，人也很有经常的天赋！” 章蒙肃然起敬，原本他们都以为只是学院里受用，没想到校长想着的竟然是全天下人，这样的高瞻远瞩，这样的心胸，实在是让人惭愧不已！ “校长恩泽，天下百姓必当铭记于心！”章蒙认真的道。 杨晨正在思考一本书卖多少合适，闻言得意的道：“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才不枉来大唐走一遭！” 第1562章 报复 和章蒙吹了一会牛，又有刘工头来报备新马场建造进程，杨晨这才回了病房。 看着外头大好的日头，杨晨想起来他在后院的暖房，应该早就已经造好了，可惜他还在医院里躺着回不去。 章蒙已经回去面圣了，杨雪也被杨晨打发回去休息，只有刘谦在边上椅子时不时的打个瞌睡。 这个时候，杨晨想起报仇的事情来了。 “刘谦！” 正在犯迷糊的刘谦陡然被吓醒：“怎么了公爷，要撒尿吗？我马上去拿尿壶！” “……”杨晨一脑袋黑线，“谁跟你说要撒尿了，你给我过来！” 二人正要密谋，忽然门口出现了一道硕大的身影。 是程处亮，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另外怀里还包着一束花。 这是杨晨要求的，来医院看他就要带一篮水果或者一束花，程处亮来过几次，前面都是带了水果，但是天气冷了，水果种类没那么丰富，送了几次之后程处亮没新花样了，所以今天他索性就在自家院子里扯了一把花过来。 花很新鲜，上头还有小虫子在爬来爬去。 杨晨嫌弃的往边上推了推。 “长安城里都热闹的快翻天了，你还在医院里躺着，啧啧啧。”程处亮一脸欠揍的表情。 “热闹什么？不就是张罗过年的事情吗！”杨晨扫了眼在边上等着的刘谦，道，“我这里有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一起？” 程处亮眼睛一亮：“好玩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练兵，练的他都快脱一层皮了，平时也就算了，大冬天的谁乐意去冻着，眼瞅着好不容易找到空闲时间来找杨晨，还有好玩的事情，自然乐得上赶着去。 病房内，杨晨嘀嘀咕咕讲了好一会。 “这不够狠！要我说……”程处亮继续开始嘀咕。 刘谦越听冷汗冒的越多。 太特么黑了…… 杨晨朝程处亮竖起一个大拇指：“牛逼！” 此时在病房内躺着的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正在护士的帮助下艰难的进食。 等到午后，天上忽然阴云密布，这段时间经常这样，时不时就下雨，都已经习惯了。 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自然也不会多注意，吃完后他们正眯着眼睛准备休息，忽然之间，病房门打开了。 四个身着艳服的女子忽然闯了进来，身上的香气更是浓郁又令人不适。 “你们是谁？”高山悠太最先反应过来，警惕的道。 小佐田明在听到声音后才发现病房内多了四个女人，而且这四个女人都像是不怕冷似得，身上穿的并不多，只有一件薄薄的纱衣罩在外面。 丝绸原本就十分轻薄，一层丝绸，就好像都没穿似得。 “二位大人，我们是特意来找你们的。”其中一个娇艳女子开口说道。 她身后另外三个女人也是千娇百媚，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诱惑，是个男人看了，都会血脉膨胀。 但是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的谨慎的人，这四个女人突然出现，肯定不是无意的。 “护士！护士！” “来人啊！你们都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被声音吸引过来的护士急匆匆过来，但是还没到病房门外，就被程处亮和刘谦截住了。 程处亮气势十足的道：“这里有本侯在，有什么事情也不用你们过来，听到了吗！” 小护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撒腿跑了，虽然还能听到从病房里传出来的叫声，但是此时她只能装作没听得见，不但如此，她还飞快的告诉其他医生和护士不要接近那个病房。 刘谦心里痒痒，探着脑袋很想过去看看，但是程处亮没走，他也不好走，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杨晨推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听到里面已经有点动静了，激动的道：“处亮！处亮，快，咱们一道过去！” 程处亮二话不说推着杨晨就过去，为了不让人发现，三个人……不，两个人冒着腰，杨晨则努力伸着脖子，想要透过玻璃窗户看清楚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处亮，你找的这四个人……身材不错啊。” “嘿嘿，那当然了，每个都要一锭金子呢，我可是下了血本的！”程处亮又得意又心疼，继续炫耀道，“这四人是长得最好的四个，保管叫他们看了恨不得当场把裤子脱了！” 让两个身上都打着石膏裹着纱布，连吃饭都不能自己吃的人脱裤子，绝对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 杨晨不得不佩服程处亮的恶趣味。 很快，三人齐齐发出一阵倒抽气的声音，感觉刺激之余，还觉得有点辣眼睛。 病房内，四个女子跳着妖娆魅人的舞，最亮眼的是，她们跳一会便会脱掉一件衣裳，到现在已经将上衣脱了一半了，再接下里就会连裙子也一块脱了，到时候…… 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变成了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看，一双眼睛一瞬不眨的，甚至有些痛恨自己动不了，否则……他们一定要扑上去！ 三双眼睛出现在窗口，但是病房内的两人毫无察觉，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四个脱衣舞娘身上。 “太刺激了，不过怎么能跳这么久？” “你急什么，好戏在后面呢！”程处亮搓着手，“这四个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待会等他们看过之后，保证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杨晨龇牙：“好激动怎么办！待会看完了长针眼怎么办！” “公爷，我有点不敢看……”刘谦很怂的想把脑袋缩回来，结果被程处亮一把提住。 “出息点！” “可是……”刘谦很后悔来凑这个热闹，现在想跑路也不能了。 他很怕自己偷看完之后会有心理阴影……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呵斥声忽然想起，三个人齐齐回头，原本想骂娘的程处亮在看清来人之后瞬间把话咽回去。 来人正是孙思邈，他是来病房看杨晨的，可来了之后就看到三个人贼头鼠目的在扒隔壁病房窗户。 “额，孙老先生，我们是在……” 杨晨的话还没说完，病房内骤然传来一道石破天惊，像是要把天都捅个窟窿的恐怖叫声。 声音之惊恐，仿佛是见到鬼一样，声嘶力竭！ 杨晨三人齐齐一抖。 孙思邈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吓得瞬间推门而入。 “别进去！”杨晨的话说晚了，孙思邈已经冲进去了。 程处亮反应最快，意识到事情败露，推着杨晨撒腿就跑，刘谦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跑了两步后就听到病房内孙思邈极其愤怒的声音。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救命啊！男人！这是几个男人！” “啊！” 接着四个已经光溜溜的男人衣衫不整的从病房内夺门而出，孙思邈紧随其后，气的面色铁青，再回头看，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已经吓晕过去了，而且二人脸色青紫，显然是受到了重度惊吓。 杨晨等人躲在房门后，听到外面的声音后憋笑的浑身颤抖。 刘谦刚才怕的要死，现在却乐的在地上打滚。 “以为是四个美娇娘，结果扒了裤子是四条龙，哈哈哈哈！” 第1563章 魏征 很快走廊里便起了动静，隔着门就能听到起码有不亚于五个人的脚步声。 光听隔壁病房的声响，杨晨就知道程处亮这个馊主意的威力有多大。 孙思邈在病房外站着，见医生护士已经进去急救，气恼的摇着头，瞥了眼隔壁紧闭的病房门，更觉得无语。 好不容易，受到刺激的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终于缓过劲来了，但是因为受到过度惊讶，刚缓过来的时候眼神都有些空洞，好几个呼吸后，再想起刚刚那一幕，一个两个气的面色通红。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可青天白日医院里跑出去四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还被不少人看到，也掀起不少的热度，程处亮憋笑着从医院回去的时候，一路走过去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顿时又昂首挺胸觉得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晚上，杨晨正在床上打瞌睡，准备等刘谦把水打回来之后洗把脸就睡觉，孙思邈就来了。 看见孙思邈，杨晨无处可逃，只能锁在床上，如果孙思邈现在想对他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也只能喊破喉咙叫救命了。 “孙老先生，嘿嘿，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都，今天教学完应该都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啊！” 孙思邈老神在在的拉了椅子过来坐下：“今日之事太荒唐了！” “……”杨晨脸上沾上了几滴口水。 太不卫生了…… 刘谦捧着脸盆走到门口，更想喊人，就听见孙思邈在里面喋喋不休的说教，再看杨晨，一脸的生无可恋。 刘谦当即转身就走。 杨晨看到刘谦毫不犹豫的背影气的半死，耳边还有孙思邈气愤的声音。 这件事主谋是程处亮，帮凶是他和刘谦，可凭什么遭罪的只有他一个！ 杨晨哀嚎着把试图用被子把脑袋遮住，全都被孙思邈毫不客气的一把扯了下来。 医院走廊处，刘谦正打算捧着脸盆跑路，一不留神撞上过来的魏征，差点把水全倒他身上。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魏征皱眉，往边上站了站，离得刘谦远了些。 刘谦见是魏征，下意识看了眼杨晨病房方向：“魏大人可是来找我家公爷的？” 魏征颔首：“不错，本官听闻杨公爷受伤在疗养，所以想过来探望一下。”说着魏征便往里走去。 刘谦也不阻拦，端着脸盆跟着一道走。 魏征来了，孙老先生应当不会再当着外人的面下公爷面子了，嘿嘿，我刘谦好聪明！ 刘谦得意的跟在魏征身后，等到了门口，孙思邈见魏征过来，果然停了。 魏征也没想到孙思邈会在，对这位医学大家，他虽身为朝中重臣，可也是十分敬重的，当即便恭敬的拱手行礼，开口道：“学生见过孙老先生。” 孙思邈也不托大，站起来还了一礼，知道魏征是来找杨晨有事的，便告辞离开了。 杨晨松了口气：“魏兄，还好你来了。” 魏征皱眉道：“杨公爷，不要跟魏某套近乎，你我非亲非故，不必叫的如此亲热，魏某此次不过是听闻杨公爷受伤，所以过来探望的。” 杨晨撇撇嘴：“我都在这里住小半个月了，你现在才来，一来还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唉，太扎心了……” 魏征招架不住杨晨如此不要脸且十分做作的模样，浑身上下起了一阵恶寒，刚坐下的屁股也有些待不住了，好在魏征忍住了，随即板着脸道：“原先魏某提醒杨公爷的时候，杨公爷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受了伤，可怨不得魏某。” 杨晨变脸似得收起方才故意恶心的表情，道：“还以为魏大人是过来看我这个病人的，没想到是过来笑话我的，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魏征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腿上还打着石膏，右腿比左腿足足粗了好几圈，顿时不厚道的觉得有些好笑。 “我可没有这么无聊，今日过来除了来看看你，还顺便给你带个消息过来。” 杨晨觉得有点诡异，魏征最近给他送小道消息的次数越来越多的，这是为什么呢？ “陛下最近对军队格外看重……” “陛下从前对军队也很看重啊！” “……”魏征嘴角抽了抽，看杨晨的眼神都是‘你到底要不要听’。 杨晨哂然一笑：“你说，你说！” “近日各地军卒训练紧密，火器营中更是锁得密不透风，这些动作都是暗中进行，若是继续如此，那未来一段日子，可能会有动荡。” 杨晨摊手：“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干什么跟我说？” 魏征恨恨的道：“倭国人前不久袭击了我朝沿海之地，此次你又如此打压……” 杨晨忽然明白了：“你是说，陛下之所以有这些动作，很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 魏征此时很后悔，他干什么上赶着来找不自在，看杨晨那德行，一点都不放在心里，倒是显得他像是个胆小怕事之辈。 杨晨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很显然，魏征的思考方向出现偏差了，这次李世民要动的不是小小倭国，而有可能是天竺之地。 想起这个，杨晨脑海里的疑问又浮现出来。 天竺内部动荡，甚至用分裂来形容也没有大问题，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来招惹国力与日俱盛的大唐，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总之，魏某不希望因为你挑起战事……”魏征语气惆怅，就算他克制了些，但是杨晨还是听出了话里的担忧。 杨晨感动的快不行了，魏征这个小老兄竟然会担心他，呜呜呜…… 杨晨突然开始抹眼泪，魏征一阵恶寒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靠墙道：“你这是什么做派？” “我在感动啊！魏兄，没想到你对我竟然这么关心……太特么感动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小小倭国虽然远在大海另一端，但是如果真的要打仗，我大唐将士绝对能做到以一敌百，说不定干死他们都有可能！” 魏征一脸黑线，颤抖着唇角：“魏某可不是担忧杨公爷会如何，而是如今天寒地冻，若是要出兵于我方不利，漂洋过海，骨肉分离，若是一定要开战，也定要撑到春暖花开之际！” 杨晨假的不能再假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大爷的！ 杨晨脸上的错愕和吃瘪，魏征看了心情倍好，扬起嘴角道：“总之这段时间还请杨公爷收敛一些，时辰不早了，魏某先告辞了。” 魏征很快就溜了，独留杨晨嘴里骂骂咧咧。 第1564章 出院回家 刘谦不怕死的在角落里偷笑，被杨晨一个枕头砸的灵台清明。 杨晨上下两辈子都没怎么住过院，眼看小半月过去了，杨晨也待不住了，坐在轮椅上就准备回家休养，孙思邈过来看过，见杨晨面色红润什么问题都没有，就准了，最重要的是，他就怕杨晨在医院里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上回那四个人，已经让新世学院被人讨论许久了，医院可不要这种名声。 总而言之，杨晨很顺利的回杨家了。 后花园里的小暖房已经造好了，这段日子翠嫂又根据杨晨的法子将种子培育发芽，杨晨去后花园看的时候，翠嫂正带着几个干农活是把好手的厨娘将种子种入暖房里。 “公爷，这些种子真的能种出来瓜？”刘谦挠着头，一脸憨厚的看着那几个圆滚滚的大屁股。 杨晨道：“不好说，我也是头一次，要看运气了。” “哦……”刘谦百无聊赖的拉了个尾音，转头正好看见跟着杨雪过来的轻尘，顿时傻笑起来。 轻尘远远的瞪了他一眼，随后面露娇俏。 杨晨快受不了了，这段时间受伤只能躺着不能剧烈运动，结果连刘谦都敢把恩爱秀到他脸上来了！ 等他腿好了，他非要大战三百回合补回来！ 杨雪面上略有些红，她是刚刚从隔壁程家大院回来的，这段日子红拂女没事就回去杨家大院，然后会叫上她，美名其曰聚一聚，实际上她都是一到那边坐一会，然后就被红拂女拉着练武切磋。 杨雪倒是不反感，反而挺享受这种感觉，今日红拂女过来还和轻尘练了几手，杨雪回来的时候红拂女还在程家大院里，说是要等程处亮下值回来，跟女婿打两手。 杨雪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站在坐着轮椅的杨晨边上，显得格外挺拔，杨晨从下往上看自己老婆，越发觉得自己真是赚大了。 这个角度看，就连鼻孔都这么美…… “夫君，你看什么呢？” 正好翠嫂她们刚把种子栽好，一片绿油油的小苗便整齐就出现在眼前：“这就是之前夫君带回来的种子？” “不错！”杨晨搓搓手，眼里闪着光，“如果种出来了，那以后咱们就有哈密瓜吃了，除了哈密瓜还有番木瓜，这也是个好东西，嘿嘿……” “好东西？”杨雪疑惑的道。 “不错，有胸奶大啊……” “……” 杨雪羞红了脸，轻尘一脸敢怒不敢言，翠嫂等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也是一脸娇羞的模样，整个花园里，气氛都有些诡异。 “咳咳，我的意思是……” “公爷，你太过分了！”轻尘气的转身就跑，刘谦喊了几声也没停下来。 翠嫂几个红着脸，她们已经上了年纪了，荤话也听了不少，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但是公爷这么放荡的还是头一次，就算是她们，也忍不住觉得……哎呀害羞啊！ 膀大腰圆的厨娘们‘娇羞’的跑了。 杨晨胃里忽然一阵翻滚…… 杨雪捂嘴偷笑：“你还真是不知道遮掩，下回不可以再这样了。” 杨晨无耻的蹭在杨雪怀里，一股香气瞬间将他包围，忽然觉得坐在轮椅上也挺不错的，至少……这个脑袋靠的位置刚刚好…… “好了。”杨雪红着脸将他推开，“今天还要给义兄准备东西送去，我先去忙了。” 杨雪这段日子日日都会在家准备吃食，或者水果让人送去医院给秦琼。她虽然和秦琼只是名义上的兄妹，甚至也没多大的亲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初秦琼也是毫无条件的帮她的。 杨晨不情不愿的撒了手，等杨雪走了，才发现只剩一个刘谦站在边上。 “公爷，我推你回去休息？” 杨晨支颐着：“去把把王老实叫来。” “公爷你找他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少废话，快去！” 趁着刘谦去找人空挡，杨晨自己滚着轮椅往书房去了，最后止步于高高的三个台阶，只能在门外晒太阳，然后悲催的等刘谦回来找他。 刘谦带着王老实去了后花园，发现杨晨不在，这才往书房过来，见杨晨在台阶下晒太阳，就知道杨晨进不去，贱兮兮的笑着靠过去道：“公爷，回头让人在这里放块木板，嘿嘿。” 杨晨翻了个白眼：“你找打呢！” 杨晨找王老实是让他给自己做根拐杖来，王老实一听拐杖，觉得一点难度都没有，杨晨却叫住他：“要做成倒A字型的……” 杨晨在虚空比划了一下，刘谦和王老实二脸懵逼。 “就是这个样子的！”杨晨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出来。 现在的拐杖都是一根棍子，走起来路来别说轻松不轻松，反正杨晨是觉得，要他拿着一根棍子来走路，还不如踩高跷，高跷好歹还有个着力点让他喘口气。 “公爷，这拐杖从未见过啊！”王老实仔细研究着草图，虽然很潦草，但是他一眼就看出，这拐杖绝对是有讲究的！至少比一根棍子，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你就照着做，今天能做出来吗？” “额……”王老实觉得亚历山大，公爷对他的爱意总是那么浓烈，也总是经常把他看做鲁班转世…… 为了不辜负公爷对自己的信任，王老实坚定的道：“不能，至少要明天中午！” “……” 轰隆！ 一道巨大的声响惊吓得杨晨三人齐齐一颤。 “什么情况？”杨晨一脸迷茫。 刘谦已经飞速跑出去，等回来后气喘吁吁的道：“没事……是程家那边出了点事，李夫人不小心把假山上的石头给砸飞了。”刘谦比划出一个差不多有桌面大的石头，说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些许惊恐。 杨晨嘴角猛地一抖，捂着胸口坐下来。 王老实拿着草图急急忙忙的走了，杨晨再三思考，觉得有必要把跟程处亮交接的墙壁再加厚加高一些，否则下回突然飞过来一个石头，不小心把人砸中了，他上哪说理去？ “公爷，要多高才合适？”刘谦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方才他爬墙头的时候就看到程家大院里惨不忍睹的一幕。 “再高十米！”杨晨霸气的一拳砸在桌面上，“跟处亮说一声，这钱我掏了！” “你丫的修塔呢！我把你当兄弟看，你竟然想自己垒墙！”程处亮的声音突然出现，噼里啪啦的砸过来。 程处亮从书房门口进来，杨晨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 “我是翻墙过来的。”程处亮坐下后猛地灌了自己一口水，“刚刚差点被我丈母娘弄死！” 跟丈母娘动手切磋，不管目的是什么，他肯定是不能下狠手的，但是他也没想到，他没想下狠手，他丈母娘可没这么想！ 那块大石头足足有上百斤重！ 要不是他跑的快，这会指不定已经变成肉饼了！ 第1565章 突发病况 程处亮兀自感慨了好一会，缓过劲后才有功夫关心杨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晨哼哼道：“我就一个骨折，要不是怕家里人担心，我才不会在医院里待着，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家修养修养就好。”说着杨晨看向刘谦，“还愣着干啥，找人砌墙去啊。” “哦哦哦！” 刘谦刚想走，就被程处亮一眼瞪住了，不可思议的道：“你特么还真打算砌墙？！” “废话，你家那么危险，我家还有孩子在，要是出事了……” “滚！之前你家把墙砸穿的时候我说啥了！再说了，就你家那几个孩子出事几率比我家高多了！” 杨晨被喷了一脸口水，嫌弃的抬起袖子擦脸：“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吐口水你恶不恶心。” 程处亮不爽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刘谦道：“公爷，那还砌墙吗……” “滚！”程处亮大吼一声，刘谦条件反射的往门口狂奔。 杨晨看着刘谦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厮太丢脸了，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有面子的新跟班？ 程处亮打算在杨晨这里呆一会再回去，刚才他是趁着红拂女不注意跳过来的，要是这个时候回来，红拂女肯定会把他头上的毛一根不剩全部拔掉！ 李湘云让丫鬟送来吃食，程处亮也不客气，拿着就吃上了。 “爹爹？”平安拿着纸站在门口，在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的时候，下意识将东西藏在身后。 但是程处亮是谁，自然早就看见了，不过对小姑娘的事情他没兴趣，顺手将杨晨跟前的水果盘端走，坐到一边去吃了。 杨晨气恼的骂了他一眼，这才笑呵呵的叫平安过来。 平安很警惕，手里捏着的纸张也被捏的皱巴巴的。 爹爹说过，她身上可是有重任的，而且她做的诗，绝对不能轻易被别人发现！ 这段时间平安写了不少诗，基本上三天就能写出来一首，虽然算不上绝好，但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这次拿过来的有四首诗，杨晨接过来仔细端详，其他三首不怎么样，其中一首写雪景的，但是有点意思。 拿起笔，杨晨刻意将它抄录下来，然后端端正正的放进其中一个抽屉里，里面放着几张纸，纸上都是平安之前写出来的诗，只要杨晨觉得好的，便都会抄下来备份好，就准备等平安年纪大些的时候出一本诗集录，好让别人都知道他杨家小才女是十分刻苦的。 平安每次看见杨晨抄诗就会很兴奋，因为那代表着她距离成功又进了一步，等杨晨抄完，便蹬蹬蹬的跑走了。 程处亮正好将果盘一扫而光，站起身拍拍手，笑道：“嗯……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嘿嘿，晨子，你不起来送送我？” 杨晨一头黑线：“你丫的找打？” 程处亮故意嘚瑟，忽然想到什么，道：“那两个倭人是不是还在医院里？” “没错，还没出院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没有后遗症？” 杨晨一愣，顿时起了恶趣味：“这个要试验过才知道……” “嗯……” 原本准备走的程处亮停住脚步，正预备和杨晨好好上一一下试验计划，福伯过来了。 “公爷，程家来人了，叫程侯爷快些回去，说是出事了！” 程处亮吓了一跳：“什么事？出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来报信的人还在门口等着呢。” 程处亮当即三步并做两步往外跑，杨晨道：“福伯，推我出去！” 等杨晨到门口的时候，程处亮早就回去了。 “该死的轮椅！”杨晨骂骂咧咧的让福伯推着轮椅。 两个门房小厮也连连跟过来帮忙，一边道：“公爷，好像是程夫人出什么事情了，刚才李夫人叫了人去找大夫。”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没由来的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第一反应就是，李红儿要是出事了，那程处亮怎么办？ 进了程家大院，程处亮正好抱着李红儿出来，红拂女追在身后，一群丫鬟仆人更是簇拥着，一个个都面露慌张，如临大敌。 程处亮的脸色简直比扑了面粉还白，怀里的李红儿半身是血，面色惨白，看起来就像没了气息一样。 “红儿！你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红拂女也是慌了神，一边喊着马车一边叫着人，见杨晨过来也顾不上和他说什么，跟程处亮一道抱着李红儿就朝医院狂奔而去。 杨晨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程处亮他们不见了，才问程家那些丫鬟：“到底发生什么了？” 几个丫鬟婆子早已泣不成声，一个个害怕的浑身颤抖，见杨晨问，哆嗦的道：“夫人她不小心摔了……就……就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呢……” 说着说着竟然就哭了。 “孙思邈现在可能在公输頔那边看诊，福伯，快让刘谦去找人！” 福伯连连点头，为了能快些，甚至直接翻了墙头过去。 一个老头身手如此矫健，也是看呆了程家一众奴仆。 杨晨让人去找孙思邈，自己则和李湘云也一道过去了，杨雪这会已经去医院了，想来比他们要早些。 杨晨到了，果不其然看到乱糟糟的场面，程处亮因为情绪波动有点大，正在玩命的吼人，把人医生吓得两条腿都在发抖，红拂女更是凶悍，鞭子都抽出来了。 “这特么有病呢！” “夫君，我先过去了！”李湘云丢下杨晨急匆匆过去劝人，杨雪也在一旁，但是二女的力量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程处亮正因为孙思邈不在暴走，其他的医生想要把李红儿带走，他不肯，双方僵持不下程处亮就以武力要挟，杨晨看的脑门青筋猛跳。 “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杨晨下意识想去打程处亮，结果差点从轮椅上滚下来，狼狈的坐稳后，气的面色铁青，“先让医生去检查，否则你要等血流干吗！” 程处亮和红拂女齐齐一愣，不闹了。 杨晨没好气的对医生道：“你们还杵着干什么，人命关天，还不快先想办法止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快！快把人带走！”几个医生一拥而上，又叫来护士帮忙，总算把李红儿带走了，等门嘭的一声关上，程处亮和红拂女才反应过来。 “晨子，她不会出事吧。”程处亮哭了。 杨晨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这个时候想捅刀也捅不下去，只能道：“我已经让刘谦去找孙思邈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再说了，医院里其他医生的医术也是很好的，其中一个梁大夫最是精于妇科，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话虽这么说，但是从李红儿的出血程度来看，状况也不容乐观，医院也没有建立血库，如果大出血……那还真不好说。 终究还是技术局限，无法进行血型检测，更因此没法进行输血保命…… 杨晨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了，在程处亮和红拂女坐下等待后，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第1566章 大理寺牢狱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出那么多的血！”红拂女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可这一次却是慌得不行，站在医院走廊里，面容憔悴。 程处亮就更不清楚了，他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自己夫人浑身是血的样子，人早就没有知觉了，更别说说话了。 孙思邈被刘谦拉着飞速回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急急忙忙的去病房内。 看见孙思邈，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在医院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有医生面色凝重的出来。 “这位夫人是流产了，因为受到外力撞击，身体还有些虚弱，我们已经为她扎针止血，但是能不能熬过来，就不好说了。” 程处亮和红拂女顿时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程处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夫人流产？什么时候有的身孕，他怎么不知道？ 红拂女暴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杨雪忙安抚道：“李夫人，你不找着急，孙老先生还在里面，不会有事的，医院里还有其他的病人……” 医生说完又折返回去，程处亮一屁股坐地上，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晨子，要不你进去？你医术好，当初太上皇都被你救活了，连孙思邈都敬重你，你去吧！” “……”杨晨还是第一次看见程处亮如此落寞的神情，当初就算他掉了一只胳膊，都没这么憔悴过。 虽然他很想帮忙，但是这种事他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 “孙老先生是普天之下最好的大夫，他精于妇人之病，比我好上千万倍，处亮，你先找个地方坐着，不要太担忧。”杨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 医院里愁云惨雾的，李靖和程咬金等人闻讯赶来，在得知消息后入晴天霹雳，红拂女更是直接扑到李靖怀里大哭，懊悔自己没有看好女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不光程处亮受不了，程家父子心里也难受的紧，但是这件事毕竟是个意外。 程咬金示意程处默去看着程处亮，自己则到杨晨这边，轻声道：“妇人见血毕竟不是好事，你家两个夫人还是快些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杨晨看了眼杨雪和李湘云，想了想颔首道：“我先让她们回去，不过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程咬金却是摇摇头：“你得去一趟大理寺。” …… 杨雪和李湘云一道坐了马车回杨家，杨晨则前往大理寺，按照程咬金的说法，大理寺里唯一活着的那个犯人要见他一面。 莫方言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杨晨心里也有些发怵，生怕杨晨脑筋一个不对劲找他麻烦。 杨晨目不斜视，轻车熟路的让刘谦推着他往里走，到了大理寺牢狱内，十字架上只剩下一个人了。 “听说，你找本公爷？” 那人垂着脏污的脑袋，听到声音后逐渐抬起头，透过发间细缝看向杨晨，眼珠浑浊。 杨晨被惊着了。 这人竟然瞎了！ 下意识看了眼莫方言，莫方言一个劲的猛摆手：“跟我没关系啊。” 那天驸马都尉来过之后，这人就瞎了。 莫方言也是慌得一笔，平时看长孙冲都是个二世祖傻愣子，但是没想到他拷问起犯人来，手腕也是如此毒辣，大理寺的人都干不出戳瞎人眼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 杨晨哼了一声，没再计较，想要靠近一些，不过在往前一些之后他就隐约闻到一股臭气，便停住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是潘家的人。”那人嘶哑的声音像是被人用刀片将喉咙刮成一片一片，极其难听，听了更让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然起来。 杨晨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心里忽然有些毛毛的。 这人看起来太像从地狱里出来的厉鬼了，这大理寺，还真特么够狠。 跟在后面的莫方言一脸委屈，这也不是他们干的…… “咳，看来那两个人是被你出卖了，还以为你们骨头有多硬呢！”杨晨冷笑一声，慵懒的道，“你是潘家什么人？” “这不重要。”潘临艰难的发出声音，他的喉咙已经被毁了一大半，每说一个字，就像是火在烧，又干又烈，像是要将他活生生烧死。 “那你要说什么？”杨晨不耐烦的叉腰，走了两圈后更不耐烦了。 “我要说……你有一个儿子。” 杨晨掏耳朵的动作一顿，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随后扭头看了眼莫方言，莫方言心里一颤，面上下意识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人是不是被你们弄残了？竟然连脑子都不好了？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杨晨只有两个女儿？”杨晨烦躁的道，“就为这种事你们把我叫过来了？莫寺丞，我最近事情有点烦，你是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 刘谦道：“公爷，这人大概是真的疯了！” “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道诡异的笑声响起，在冰冷的牢狱内显得尤为阴森可怖，所有人都激起一股寒意。 “当初你和潘家的女人……” 杨晨眼睛猛地一瞪：“你少胡说八道！本公爷一天到晚被你们追杀已经够倒霉的了，少他娘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潘灵犀已经死了，你就算想妖言惑众，有种在她活着的时候说，现在算什么！” “圣女的确已经死了，但是……” “没什么但是！”杨晨生起一股无名火，瞬间将所有理智腾烧干净，声音也骤然拔高，“莫方言，看好你的犯人，要是再疯疯癫癫的，本公爷不介意把你也弄成这样！” 杨晨突然暴怒，惊得莫方言整张脸毫无血色。 “刘谦，走！” 刘谦有些懵逼，但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推着杨晨就往外走。 身后忽然传来笑声，犹如厉鬼索命，像是要把最后的一口气都用在这笑上。 杨晨到了外面，阳光射下，才陡然发现自己脊背竟然湿了一大片。 “公爷？”刘谦试探的道。 “无事，回去吧。” 送走了杨晨，莫方言大汗淋漓，等回过神来却是觉得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吓人了？ 第1567章 复杂病症 杨晨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坐着，就连刘谦都被赶出去了。 心里烦躁不已，脑海里还想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也就在刚刚那一刹那，杨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可……这是不是太过荒唐了？ 杨晨自诩作为男人，不说是整个大唐最负责任的男人，但是起码也能名列前茅吧，至少他从来没有以三妻四妾为人生目标，家里有两个老婆，他已经知足的要烧高香了。 除了当初在并州被下药一事，其他的杨晨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潘灵犀又没怀孕过，怎么会可能有孩子？” 杨晨嗤笑一声，觉得自己中套了。 那人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要给他使绊子，如果他当初真的和潘灵犀有了孩子，潘灵犀逃到这里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不把孩子也带上？ 再说了，当初在南境，潘灵犀根本不像是有娃的样子。 甩了甩脑袋，杨晨恨恨的将桌上的纸镇砸了一下：“差点就被人耍了！刘谦！刘谦！” 刘谦急急忙忙推开门：“公爷，怎么了！” “去告诉大理寺的一声，把今天那小子打个半死！” 刘谦啊了一声，不解的道：“公爷，干什么打他？” “叫你打你就去，哪里这么多问题！信不信连你也一起打！” 被一吓唬，刘谦忙把脑袋往回一缩：“我知道了，那小子敢耍公爷，所以才要打他！” “哼，知道就好！” 解决完，杨晨心里舒坦不少，但是很快又因为程家的事情眉头紧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医院呆着。 程咬金见杨晨这么快过来，好奇的道：“大理寺那边……” “没什么事情，我去过了。”杨晨轻描淡写的道，随后问了问关于李红儿的事情。 说起这个，饶是程咬金也面露凄凉之色：“孙老先生出来过，说是太严重，可能……” 杨晨心中一抽，就程处亮对老婆那个态度，要是李红儿真的出事了，说不定程处亮也得消沉好长一段日子。 杨晨觉得程处亮跟自己一样，对女人还是挺看淡的，或者说，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去追求更多的女人，有自己想要的，就够了。 “杨公爷？呵呵，你竟然在这里啊。” 高山悠太阴阳怪气的在身后，身上的纱布依旧没有拆，纵是下了床，也跟杨晨一样坐在轮椅上。 不过光是轮椅，也还是能看出来很大的不同。 杨晨是量身定做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杨晨的都像高级版，高山悠太的像贫民版。 两个坐轮椅的四目相对，杨晨想起王老实来。 但凡王老实动作快一点，这会他就能站着蔑视对方了。 “这不是高山使节吗？听说你伤的也不轻啊，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出来活动了？噫？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 高山悠太皮笑肉不笑的道：“托杨公爷的福，还在床上躺着呢。” 杨晨摊手：“你别这么说，你要是把我的福给托光了，我怎么办？” “……”高山悠太呵呵两声，“杨公爷可真会开玩笑，杨公爷虽然人病着，但是心思却一直很灵活。” 杨晨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也没再理会他，和程咬金说着话就走了。 接下来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孙思邈一席话直接把程处亮吓蒙了。 “孙老先生……” 孙思邈摆摆手道：“不是老朽不尽力，我们已经尽可能的止血了。” 孙思邈看了眼程处亮后，叹息着摇头，随后便走了，没过一会便有人来找杨晨，让他过去一趟。 “孙老先生？” “老朽找你是有事的。”孙思邈从手边拿出一本小簿子，“方才老朽已经将病人的病况写下来了，虽说是滑倒导致的小产大流血，但是有些情况也有些奇怪，老朽一时之间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毛病。” 杨晨忙拿过来仔细看，可看了好几回，都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 “都是关于妇科类的，这个……”杨晨一脸为难。 在下不懂啊…… 见状，孙思邈有些急了：“难道你也看不出来吗？” 杨晨想了想道：“不如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明日一早再给你答复？” 孙思邈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不过……那位夫人的状态的确很糟糕了，老朽已经拼尽全力保她，可却也不敢断言绝对不会有事，甚至……现在情况也已然不乐观。” 杨晨心中骇然：“就算是小产，也不至于一天之内就如此大的动静吧？” “谁说的，妇人生子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更何况这次还是无意中的流产，且病人大出血，止都止不住……不要说一天之内，就算是两个时辰内，也是有可能撒手人寰的。”孙思邈神色凝重，面沉如墨，想起方才病房里的一幕，心口便隐隐作痛起来。 见孙思邈脸色不好，杨晨吓了一跳。 “无事，老朽年岁大了，有些小毛病也是正常，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能想到什么，务必要第一时间来告诉老朽。” 杨晨从孙思邈手里将本子接过来，攥在手里道：“好，我这就回去，至于处亮那边，还要劳烦孙老先生多费心思了！” 孙思邈微微颔首答应，杨晨这才离开，和程咬金他们打完招呼，杨晨便回杨家了。 宫中得到消息后，李世民亲自指派了御医过来，虽说御医在孙思邈面前根本不够看，但是好歹是李世民的心意。 杨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只留富贵一个人在旁边。 “搜索结束。”富贵机械声响起。 杨晨从一大堆书里抬起头，急切的道：“有结果吗？” “符合以上症状，共有三百六十四种病例。” “……”杨晨额角青筋一跳，“你再说一次？” “符合以上症状，共有三百六十四种病例。” “……” “主人？” “再筛选！” 杨晨揪着头发，感觉自己要秃了。 三百多种，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病症是最普通不过的，但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反而难度更大了。 毕竟鬼知道这些毛病堆在一起，要怎么治啊！ “真是见鬼了，难不成这个世界的病还能变异不成？” 第1568章 暴打 杨晨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腰酸背痛的从桌上爬起来，却发现富贵一动不动的坐在边上。 “筛选出来了吗？” 回答他的是无比安静。 杨晨愣了一下，抬手把眼角眼屎擦掉：“富贵，筛选出来了吗？” 又问了好几回，富贵都没有反应，杨晨慌了。 “不会宕机了吧？” “公爷！”刘谦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洗脸水，“公爷，夫人她们去医院了，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嗯？富贵前辈，你要洗脸吗？” 杨晨道：“你先出去，我跟富贵还有话要说。” 刘谦瘪瘪嘴，最近公爷老是让他走远，难不成……公爷物色了新的跟班？ 见刘谦还愣着，杨晨瞪他一眼，这才老老实实才走了。 “卧槽！你不会真的宕机了吧！不就查个资料吗，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杨晨顾不上腿上的石膏，上上下下检查起来，但是摸来摸去，跟从前也没什么不一样，就连眼睛也是睁着的。 难不成工作压力太大……硬件靠不住了？ 不应该啊！ 忽然，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随即杨晨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等他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竟然在空间里，那辆货车千万年不变的在原地。 “富贵？”杨晨愣了一下，因为他不仅看见富贵出现在身边，就连神出鬼没的翠花和来福也在，三个机器人皆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杨晨意识到不对劲，注意力当即落在货车身上，下一刻，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像是要将人碾碎一般。 呼吸骤然被压迫，杨晨感觉自己受伤的右腿在强烈的被挤压，像是要被压爆了一样，他想要离开这里，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人还是在空间了。 什么情况？ 杨晨六神无主，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弄死，而且，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痛意逐渐开始减少，杨晨的意识开始恢复，但是隐约间他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 空间突然发生挤压，甚至还自主将他们吸进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杨晨猛地吐出一口气，身上的沉重感也消失了，环顾四周，货车依旧如初，翠花他们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至少表面上就是这样的。 杨晨忽然发现自己原本受伤的右腿已经不痛了，而且…… “我能走了？” 杨晨一脸懵逼，又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一番，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刚才的空间扭曲是给他治病的？ 那丫的为什么不早点？他今天就能用上拐杖了！ 门外，刘谦正在敲门，杨晨听到声音后从空间里出来，甩了甩脚上的石膏，他还是先装一会吧，否则一夜之间好的跟正常人一样，有些诡异。 “敲什么敲，进来！干什么啊！” 刘谦推门进来，笑呵呵的手里拿着拐杖：“公爷，做好了！” “嗯……拿来吧。” 拿过来拐杖，杨晨甩了甩，又试了试，感觉王老实的工艺还是挺好的，可惜啊……他腿好了。 “公爷，您昨天说今天要去给孙老先生交代的，要交代什么？” 杨晨眉毛一挑，心里卧槽一声：“差点忘了！” 刘谦忽然一愣：“公爷，富贵人呢？” 杨晨正在用拐杖走路，愣了一下：“嗯……让他出去了，你别愣着了，去找马车吧。” 刘谦走了，杨晨放富贵和翠花来福他们出来，另外两个走了之后，杨晨迫不及待的道：“查出来究竟什么毛病没有？” 富贵头一扭：“系统检测中断，并未检测完成，是否重新检测。” “……”杨晨气的半死，“重新检测！你先给我呆空间里再说！” 富贵刚进入空间，刘谦就过来了，杨晨拄着拐杖试图看起来像个瘸腿的，但是…… “公爷，你走的怎么比我还快？”刘谦一头雾水的小跑着，一双眼睛盯在杨晨的腿上，看来看去，好像跟昨天没什么不一样啊…… 杨晨没理他，上了马车就走了。 程处亮一个晚上没睡觉，眼睛里全是血丝，杨晨被吓了一跳，问了才知道他非但一晚上没睡觉，连饭和水都没沾一点。 这模样，竟然有几分要殉情的意思。 “处亮，你不会有不好的念头吧？”杨晨试探的道。 程处亮没理他，杨晨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就被孙思邈叫走了。 “怎么样，有头绪了吗？”孙思邈显得很急切。 “没有。”杨晨摇头。 孙思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如此……其实老朽还觉得有点奇怪，那出血量很大，你说……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 杨晨愣了愣：“谁会给她下毒？图什么？” 很显然孙思邈也是在这个地方卡住的，他摸着胡子思考：“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朝中勋贵多少都会遭上这种罪，说不定，还真是如此呢。” “那什么毒会连孙老先生都不知道？” “不，万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有人可以说懂得所有，就连老夫也不能。”孙思邈心怀敬畏，面朝窗外道，“或许，也可能是老朽太无能吧。” 正说着话，外头动静就变大了，有护士着急忙慌过来找孙思邈，说是病人出现呼吸衰弱现象，孙思邈当即便跟着一道走了。 杨晨觉得自己得去看下程处亮，谁知刚出去就撞见了高山悠太，他的轮椅就堵在门口，杨晨手里捏着拐杖，一闪而过思考要不要给他爆个头。 “杨公爷，现在可有空？” “没空！你先让开！”杨晨翘着一只脚，伸头看了看走廊另一头，孙思邈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杨公爷似乎有急事？不过我来也是有急事的。”高山悠太脸色忽然一暗，“那日杨公爷真是好手腕！” 杨晨眼睛一眯，这可是你自找的！ 猛地，杨晨双脚站地，抄起拐杖对着高山悠太狠狠敲下去。 “老子现在有急事！你丫的脑子有病吗！滚！” 周围病房听到动静过纷纷探头看出来，结果正好看见杨晨在暴打一个坐轮椅的病人，一个个吓得都不敢动。 “这……这人犯什么错了，竟然能惹得杨公爷发这么大脾气……” “那好像是个倭人啊，上回我听说就是这个倭人害的杨公爷腿受伤的。” “腿受伤了吗？看起来好像没事啊……” “让开！”杨晨一脚就轮椅踢开，看也不看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高山悠太，拿着拐杖就跑，等跑到楼梯口了，才拿着拐杖往下走。 “你……你……”高山悠太脸上虽然没有出血，但是肉眼可见的棍子印，他指着杨晨离开的方向愤怒了好一会，最后差点没被气死。 第1569章 揍人 等杨晨到时，只听得程处亮焦急害怕的声音，护士和医生在走廊处快速穿过，一个个神色凝重，一看便是出了大事。 刘谦正过来寻他：“公爷，夫人她们在找你呢，程家出大事了！” “你说清楚点！”杨晨往那边赶。 刘谦硬着头皮道：“程夫人她好像不行了，方才医生出来说让程家人去见最后一面……” 杨晨手抖了抖：“不会吧？” “真的……”刘谦道。 果不其然，病房内已经传出了杨晨上辈子竟然会听到的声音，这声音让杨晨脚步戛然而止，杨雪和李湘云并未进去，见杨晨过来，忙迎上去。 “夫君。” 杨晨颔首，看了眼微微开着的门，道：“李夫人和你交好，你待会多陪她一会吧。” 杨雪颔首，像是保证似得道：“我会的。” 寻了个借口，杨晨在僻静的地方进入空间，结果发现富贵的搜索依旧没有结果，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 富贵到底只能做筛选检测，并不能治病救人，可如果连病根都无法找出来，照李红儿现在的情况来看，程处亮肯定要当个鳏夫了…… 杨晨深感无力，看了眼还在快速检索的富贵，想起昨晚富贵突然宕机，还真怕他会重蹈覆辙。 “这空间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变化……”杨晨呢喃一声后，便隐约听到从李红儿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其中程处亮的声音十分显著。 不会是去了吧？ 杨晨怔愣片刻，闪身出了空间，李红儿果然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孙思邈站在一旁，病床周围满是人，程处亮已经镇定下来，可眼眶里的红血丝十分显著，他不说话，倒是比说话还要吓人几分，程咬金和程处默也没见过这场景，两个人默契的站在程处亮两侧，就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杨晨觉得，若是此时李家人不在，程咬金大概会气恼的告诉程处亮，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为区区一个女人轻易落泪？ 杨晨摇摇头，他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孙思邈看见他站在门口，靠近道：“你还是没有结果吗？” 杨晨遗憾的道：“未曾有结果……” “唉，世上突然暴毙之人其实并不少，但或许这次是和小产大出血有关，因而才导致情况如此之快的恶化。” 杨晨听到第一句话便想到了心脏病，可心脏病一旦发作……死亡速度应该会比现在要快上许多，再或者……这个时代人的身体各方面和后世还是有些微差别，这些些许的差别，也有可能是他无法准确检测出李红儿真正病因的原因。 正想着，孙思邈却道：“流血而亡，老朽惭愧……惭愧啊……” 无论如何，杨晨看向病床上，一个鲜活的生命终止在大好年华。 程家很快就将人运回去，接下来便要进行丧期了。 天色灰蒙蒙的，不远处的商业街早已张灯结彩，眼看就要过年，程家却要挂白了。 “公爷！鸿胪寺的人去家里找了您，没找到就来医院了，说是您打了那个倭人，要找您讨个说法呢。” 杨晨站在马车下，闻言正好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年近饶，不过年近饶的神色倒不像是来讨说法的，要说是来干什么的，倒是更像来走流程的。 不过杨晨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来的正好，走，咱们再去揍他们一顿！” 刘谦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过杨晨已经拄着拐杖走了，刘谦忙跟上去。 公爷走路的样子，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似得…… 年近饶见杨晨靠近：“杨公……” 杨晨无视他往楼上去了。 “什么情况？”年近饶看了眼跟他一道来的同僚，一脸迷茫，对方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随后指了指杨晨已经到楼梯转角的身影：“大人，跟上去吗？” 年近饶这才反应过来：“自然跟上，走吧！” 杨晨上了楼，轻车熟路便找到高山悠太的病房，不过里面高山悠太人不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有眯着眼睛在休息的小佐田明。 秉持着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的原则，杨晨哼哼一声走到病床边，小佐田明吓得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刚才杨晨打人的全程，他可都看见了！ 这个人，很凶残！！ “上回你们两个使手段差点把老子命弄没了，这跟前两回的教训比起来，我下手似乎太轻了点，既然高山使节已经把鸿胪寺的人叫来了，那索性就让他们亲眼看见，否则到时候省的你们还觉得委屈。” “什么？”小佐田明惊恐的瞪大双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打！” “啊！” 惨叫声波涛汹涌的传出病房外，刚到门口的年近饶等人傻眼了。 当着他们的面打使节，这……这让他们怎么办？ “大大大……大人，怎么办啊？总不能真跟杨公爷对着来吧？”那人咕咚咽了口口水，就照这个无法无天的架势，说不定最后连他们都打。 年近饶脚下一哆嗦，连连往后躲去，靠在墙上飞速转动大脑：“记住了，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否则本官就算想保你们，都保不住！” 典客署官员官职小，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跟杨晨对上无意于以卵击石。 眼看周围还有好奇的病人想要过来看看，年近饶忙道：“快将这些人驱开，今日之事万万不可被人传出去！” 闻言，一个两个当即去赶人，有个跑的快的想去楼梯口堵人，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忙连滚带爬爬起来。 杨晨在里面揍了足足有十分钟，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皮太厚，或者杨晨自己打人手法不到位，对方嚎叫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丝毫没有减弱是趋势。 杨晨发泄完，心里爽快多了，结果扭头一看外面什么人都没有，顿时明白年近饶是不愿意得罪他。 这样也好，省的他还要自己费劲。 不过揍人，的确是一个发泄脾气的好法子。 扫了眼紧紧抱头哀嚎不已的小佐田明，杨晨翻了个白眼。 杀人的事情都敢干，打你一顿就叫的比女人还惨，真他娘的废物！ “刘谦，再揍他一顿！只要留口气，怎么折腾都行！” 刘谦早就手痒的不行，一听也不客气，挥着前头就往上揍。 更惨烈的叫声传了出来，在门口守着的年近饶一脸苦涩，他好想死啊…… 医院里人这么多，这声音又这么大，就算他有心想要遮掩，恐怕也会议论纷纷，这是在为难他啊！ “年大人，你杵在这里做什么？不是找本公爷有事吗？”杨晨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后，吓得年近饶一蹦三尺高。 “杨公爷……您打完……啊不，您出来了啊……”年近饶疑惑的往里面探头，人都出来了，里面怎么还在瞎叫唤？ 等看到刘谦在兴奋的揍人时，年近饶默默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杨公爷，您这……” “无妨，年大人的好意本公爷心里清楚，只要年大人这边不出声，就不会有事。” 年近饶感激的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第1570章 除夕夜 杨晨走后，年近饶看了一眼，小佐田明已经在床上半死不活了，看模样被揍的挺惨。 “走走走，快走。” 典客署的人二话不说就开溜了。 程家的变故来的太突然，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准备，程处亮更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不肯出来，程处默去了好久也没能把他弄出来，只能摇头叹息的离开。 杨晨没打算过去，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是最好的，别人说的话，其实他心里都明白，说再多也要自己想得通才是。 “大哥，这事准备怎么办？” “李家那边会一道办理的，倒是不用太担心，我只是怕处亮他会想进死胡同里。” 杨晨耸耸肩：“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好受。” 二人沉默了一会，才离开。 程家的下人忙里忙外，但大户人家的丧事也极其复杂，硬是忙活了好几天才全部准备齐全。 灵堂设好后，程处亮才出现，只过了短短几天整个人就萎靡不少，杨晨都被吓了一跳。 程家办丧事，上门来吊唁的人不少，基本上长安的官员都拉露面了，而程家各地的铺面也都挂了白，有些甚至关门，如此看重李红儿的丧事，倒是让红拂女和李靖心里好受了些。 正正一个月，程处亮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杨晨扔了拐杖后几乎每天都去程家大院，虽然院子里已经恢复成了往昔的模样，可任谁一脚踏进去，都能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 今天是除夕，程处默一早来过，但是待了一会就走了，没多久就让人传消息给杨晨，说让他多看着点程处亮。 李世民自然体恤，原本原定程家父子去调营巡房也被撤了，把这差事给了尉迟恭。 杨晨一整天都在奔波，早上去医院看秦琼的时候撞上房玄龄，因为光天化日揍人的事情，房玄龄没少教训他，这回也没客气，念叨了半天才放过杨晨，杨晨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叹息，说什么老杜的眼光其实还是有待商榷的，气的杨晨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处亮，除夕了，街上很热闹呢，咱们出去喝酒！”杨晨笑嘻嘻的拍在程处亮肩膀上。 但是悲伤的男人散发出的悲伤孤寂气息，就像无敌的核弹，不管杨晨笑得怎么自然，都衬托得跟假笑别无二致。 不过这种情况一个月来已经不稀奇了，杨晨觉得自己已然可怕的习惯了这种气氛。 “处亮，除夕了！” 程处亮半张脸都长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沧桑，往往这个时候只有他闺女过来喊他一声，才会有点反应，但也津津局限于有点反应而已。 红拂女他们怕孩子会吵到程处亮，也怕程处亮没心思顾着孩子，想了想还是带回家自己带去了。 杨晨的手掌依旧压在程处亮的肩膀上，这段时间该说的话都说了，不该说的话杨晨也不怕死的说了，但是程处亮除了一开始稍稍有反应之后，其他时候就跟聋了一样。 彼此沉默了好一会，杨晨也不厌烦，陪他定定的坐着。 “晨子，我真的很难过。”程处亮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杨晨手掌微微一颤，低沉的嗯了一声：“人死了，总是会有人难过的，如果没有人替他难过，那说明他做人太失败了。” 程处亮便没再说话了。 杨晨坐的有些犯困，望了望周围空荡荡的，就连小厮丫鬟都没有一个，实在是空泛的不像话，在这种环境里，就算是正常人都要逼出病来。 “处亮，你就当你行行好，跟我出去一趟行吗？否则我心里也不好受，其实不止是我，谁都不好受不是？你跟我出去散散心，就当为我着想了。”杨晨感觉自己已经很卑微了，程处亮要是还无动于衷，他真的不介意找人把他捆起来拖到外面去。 程处亮直起身子，视线落在濒临黑沉的天色之上，隐约还能看见逐渐发亮的月亮，月牙似得，可远的遥不可及。 “也好，咱们去喝酒吧！” 带着程处亮出来，杨晨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刘谦把程处默也叫来，这样三人才在商业街上闲逛起来。 程处亮满脸的大胡子，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和街上格格不入，以至于走在路上不少胆子小的姑娘家都离得远远的。 目之所及，灯红酒绿十分热闹，百姓们换了新衣，孩子们在街上玩耍，各家店面都在吆喝着庆祝新年，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喜悦。 归云酒楼今天爆满了，吴季也过来帮忙，和高翼两个忙的团团转，有时候更是要亲自上阵去帮忙，杨晨在外面看了眼就放弃了，最后决定去包一艘游船，河上泛舟喝酒，也是挺有一番滋味的。 上了船，船头的风呼呼的吹过来，不过好在船舱内有火盆暖炉，也不至于会冻着人。 “这酒香醇厚，却不是归云酒庄的酒，看来长安已经有人在研制新的好久了。”杨晨抿了一口，说实话喝在嘴里很擦喉咙，但是现在他觉得很有必要把气氛调节上来，否则他大晚上过年不陪家人来这里哄程处亮，到时候还要两头空就显得很亏了！ 程处默也跟着喝酒，阔气的一杯接一杯，一个人说话也说得十分热闹，让杨晨自愧不如。 在两个人唱双簧唱了快一炷香的时候，程处亮终于不再独自喝闷酒了。 “这酒，难喝，你们少骗人！” “……” “咳咳，我听说最近出了好几个女团是吧！”程处默尴尬的转移话题，“前几天我跟人一道喝酒，记得有首曲子叫做《青花瓷》，可是风靡了整个长安，现在好几个女团都在唱，正好今天有雅兴，不如找人过来唱曲子吧。” 杨晨倒是没关注这首歌火了没有，但是程处默这个天天泡在军营里的人都知道了，想必是真的火了。 “这曲子填词可是我写的！”杨晨嘚瑟了一回，招手叫来船内伺候的小厮，给了银子打发他去找人过来唱曲。 说来也巧，被请来的正好是那日被杨晨亲自赐名的‘创造404’。 这名字听得程家兄弟一头雾水，但是当琵琶声起，《青花瓷》的歌声开始在船上飘扬，饶是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程处亮都不由得听得入迷。 杨晨听得不由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来，词里的气氛，倒是也现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高翼那小子真的可以，这曲调配的完全将歌词精髓都挖掘出来了，最重要的，和原本《青花瓷》有些许像，可也许的乐器不同的缘故，隐约间多了一丝愁肠柔情，听得人如痴如醉。 “这首曲子，倒像是写给我的。”程处亮自嘲的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笑了起来，“该过去的总是要过去的，既然今天是除夕过年，又有酒又曲，不如我们一醉方休！” 第1571章 河上救人 杨晨和程处默齐齐眼前一亮。 这是缓过劲来了？ 当即杨晨便急不可耐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盏后三人碰杯，杨晨道：“那就不醉不归了！谁要是没喝醉，就脱了衣服去河里游一个晚上！” “还要把酒钱也结了！”程处默补充道。 程处亮哈哈大笑一声：“来人，再去买二十斤酒来！要归云酒庄的酒，要是再敢拿这种劣质东西来糊弄本大爷，本大爷全把你们剥光了喂鱼！” 小厮被吓得战战兢兢，点头哈腰忙应下来了，上了下船便急急忙忙的去买酒了。 二十斤酒，要是全喝了他们都要嗝屁，更何况是归云酒庄的酒，杨晨心一横，看来今天为了兄弟是要豁出命去了。 程处默倒是还好些，他酒量比程处亮要好，在程处亮倒下之前绝对不会认输，只要程处亮倒了，剩下的十几斤酒也就不用喝了。 很快小厮就带着人搬酒回来，好几坛放在船舱里，连船的吃水线都上升了些许。 三人一道喝起酒来，气氛也缓和不少，程处亮像是真的好多了，时不时还能跟着小曲哼两句，等哼完了，就逼着杨晨喝酒，杨晨被灌得晕乎乎的，眼前只有程家两兄弟嘲笑他的模糊影像。 “再去买些好肉来！” 咚的一声，银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很快小厮捡了银子就又去买肉了。 杨晨半趴在桌上，从脖子开始往上都是通红的：“不行了，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我都没这么凶的喝过酒，我不行了……” 程处亮欢畅的大笑：“晨子你真是太废了，来，再给你倒一杯！” “不行，我要去撒尿！”杨晨捂着肚子就跑，跌跌撞撞跑到船头，感觉自己膀胱要爆炸了，正预备放水，猛地想起来这特么在河上啊！ 两边都是人，他要是在这里掏鸟，明天上头条的就是他了。 一个激灵，杨晨被冷风吹醒了，看了眼解了一半的腰带，顿时庆幸自己手脚没那么快。 “晨子！喝酒啊！你在这里干什么！”程处亮晃着身子跟土霸王似得，走起路来六亲不认，差点把杨晨推进河里。 虽然自己身上的酒气很重，但是程处亮比他还臭。 “你丫的多久没刷牙了！” 程处亮喝的脑袋迷糊，也没听懂杨晨在说什么，拎着个酒壶语无伦次的自说自话。 正好程处默出来，杨晨把人交过他后就跑进船舱找夜壶了。 杨晨正一脸惬意的撒着尿，忽然听到外头程处默一声大喊，喊的还是程处亮的名字。 下意识感觉有事发生，杨晨拎着裤腰带就往外跑。 “人呢人呢？发生什么事了？” 程处默站在船头，程处亮却是没影子了。 “大哥，他人呢？不会跳河了吧！”杨晨惊恐的道，这个时候周围岸上已经有百姓围观过来，一个个都看向河中。 程处默咽了口唾沫，少许的酒意都被吓跑了：“在河里呢。” “……”杨晨往河里一看，果然看见程处亮在河里欢快的扑腾着，不过看样子他水性挺好，游得也挺开心的，只是这大冬天的往河里跳，不是脑子有泡就是在锻炼身体…… 二人正准备划船过去把程处亮捞上来，省的他大冬天把自己冻成傻子，忽然不远处传来女子惊恐的呼叫声，隐约之间，杨晨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侍女模样的女子在焦急的喊救命。 “晨子，前面是不是有人落水了？”程处默怔愣的看着不远处，河中央正好有个人在挥舞胳膊，跟程处亮不同，那明显就是在溺水。 “卧槽，真的有人掉河里了。” 桥上已经有人发现落水女子，扑通扑通的入水声不断响起。 程处亮原本是打算借着醉意在河里清醒清醒，这一清醒倒是让他距离落水女子不过几米远。 “处亮！快救人！”杨晨大喊一声，同时又让船家划得快些。 程处亮一开始还以为周围岸上那些人都是在看自己热闹，听到声音后才发现自己前面竟然有人落水了。 “你大爷的，大过年的你出来往河里跳，有病啊！”嘴里这么骂着，程处亮游过去的速度却是不慢。 等到程处亮将人扶住，踩着水的功夫船也到了，杨晨和程处默二人合力，费了好大劲才将人拉上船。 “是个女人？”杨晨愣了一下，马上脱下衣袍盖在她身上，此时岸上一片叫好声，那些下了水想救人的人也都游回岸上。 程处亮浑身湿透的爬上船，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女人，疑惑的道：“不会是死了吧？” “得赶紧把水压出来才行，处亮，你手劲大些，你来，不过你最好稍微控制一下力道……”急救的时候压断肋骨是正常的的，但是依照程处亮的手劲，要是不克制，可能会把二十四根全压断…… 程处亮上手了，一下一下的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程处默却是皱紧了眉头。 杨晨看见，奇怪的道：“大哥，你怎么了？” 程处默很纠结：“我感觉这人有些眼熟……” “眼熟？”程处亮抬头看了眼程处默，他手还在人家胸口上压着，虽然有杨晨的衣裳阻隔，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暧昧，再看那张娇嫩的脸，程处亮忽然也觉得有些眼熟。 程处默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前几年在陛下狩猎的时候见过，这是……这是清河公主！” 难怪他觉得眼熟，这人是清河公主李敬。 程处亮手下动作一顿，有点不敢动了。 杨晨却道：“你还停下，赶紧救人啊！寻常人也就算了，公主要是死咱们手里头，浑身是嘴都要被扒层皮下来！” 闻言，程处默都有些站不住了，蹲下身子开始查看是否还有气息，程处亮更是铆足了劲。 杨晨很怕人被救活了，但是被程处亮按断所有肋骨…… “轻点轻点……” 程处亮生猛的样子，快把杨晨吓尿了，要不是他家里有老婆不大敢动手，否则他就上手了。 船已经在靠岸，眼看就要到岸边，双目紧闭的女人突然呕出水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终于缓过劲。 “活了……”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清河公主眼前一阵晕眩，她感觉身上很冷很凉，脑海里也记得方才不小心被人流挤下河的场景。 很快，她就想起眼前这三人是谁，也明白是他们把自己救上来的，一瞬间，眼泪上涌，害怕的哭了起来。 “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程处亮抹了把脸上的水，刚才急着救人，这会才感觉到冷。 “咱们能先进去烤火吗，我快要被冻死了！” 杨晨深有同感，他身上的外套还在清河公主身上穿着呢！ “公主！”侍女跳上船，惊慌失措的扑过来，见公主还活着，虽然满脸泪痕但还是庆幸的笑了，接着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程处亮三人磕头。 “阿嚏！”清河公主秀气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程处亮这喷嚏有点猛，杨晨一个哆嗦往后一退：“赶紧进去啊！” 一群人，连同清河公主也被侍女扶着进去烤火，游船又开始在河上慢悠悠的摇着。 第1572章 游船河上闹双戏 好在支船的船家防患未然都会在船上放置一两身衣裳，等将湿衣裳换好后，四个人围在炉子边上烤火，考虑到清河公主身体弱，小厮还有眼色的拿了个汤婆子过来给她捂手。 换了衣裳烤了火，清河公主总算暖和过来，身上热乎乎的温度让她更加后怕，不由得有些后悔今天晚上溜出宫来。 杨晨本着自己好歹也是人家皇叔的念头，开口道：“公主怎么会出现在此处？不应该是在皇宫里吗？” 据杨晨所知，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她们在后宫开席宴饮，就连长乐公主都带着长孙冲进宫去了。 清河公主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后宫公主那么多，不起眼的多了去了，而她偏偏就是其中一个，原本想着除夕之夜出来游玩一番再回去，却不想半路竟然会掉河里去，要不是正好碰上杨晨他们，说不定她这条命真的送在河里了。 见她支支吾吾的不好说，杨晨索性也不问了，倒了杯酒之递给她：“喝一口暖暖身吧。” “多谢皇叔！” 程处亮忙道：“给我也倒一点，在河水里泡了这么久，我也有点冷。” 杨晨索性站起身将一个小酒坛拎起来给他，小坛子两斤半的酒，够他暖身了。 清河公主想起来是程处亮救的她，当即放下酒盏，感激的道：“多谢忠勇侯出手相助，若没有侯爷酒清河，清河现在恐怕已经了无生机了。” 程处亮不由得想起自己给她按胸口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公主不怪罪我无理，我已经很满意了，不过现在人这么多，女孩子家还是要小心些。” 说起落水一事，那侍女显然更气愤更慌张：“公主，都怪奴婢没有保护好公主，竟然叫那帮人将公主从河上推了下去，等回了宫，奴婢定要禀告皇后娘娘！” 杨晨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看了眼这宫女，深深觉得智商有点问题，好心提醒道：“你们偷溜出宫不小心闹出事来，要是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恐怕遭殃的是你和你主子。” 清河公主亦是一脸无奈，瞪了眼身旁的宫女，教训道：“以后不可以胡说八道。” 那宫女自知失言，忙惊恐的捂着嘴猛点头，倒是有几分小姑娘的天真俏丽。 哒哒哒，船中伺候的小厮过来，拱手道：“几位贵人，岸上有一人说是贵人们的好友，说是想过来打个招呼问个好，让小的过来问问看行不行。” 杨晨皱眉道：“好友？谁啊？” “小的可不知道，不过看模样是两个倭人打扮的。” “倭人？”程处亮将酒坛子拎在手里，嗤笑道，“八成是那两个狗皮膏药，上回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们吓得不能人道，这回竟然还上赶着来！” 程处亮口无遮拦，清河公主顿时红了半张脸，手足无措的坐在原地。 程处默踢了程处亮一脚，提醒他这里还有女眷，程处亮吃痛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得不行。 “那什么……我就随口说说，呵呵呵……”程处亮咳嗽一声，看向那小厮道，“让我去会会他们！” 杨晨不想理会高山悠太他们，但是程处亮已经站起身出去了。 杨晨奇怪的摸着下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比较反常。 不出片刻功夫，杨晨便听到岸上传来激烈的交谈声。 “外头可能出事了，我出去看看。” 杨晨刚起身，程处默也跟着起来了，只留下清河公主和侍女在里面面面相觑。 等上了岸，哪里有什么高山悠太，只有两个面生的倭人面色通红的站在程处亮跟前，像是被程处亮逼急了在吵架，但是又吵不过他，以至于被气的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倒是一旁的程处默一急，三两步将程处亮拦下：“处亮不要吵了，这是来找我的！” 正在愉快骂娘的程处亮一愣：“不是高山悠太那两个货找来的人吗？” “哪里是！”程处默无语至极，你连人都不认识就骂人，难怪把对方弄得要气死的模样。 “这二位是前不久在行商时帮了我的人，那次我外出练兵不小心伤了胳膊，深山无人，是他们帮我治的伤，想来是方才在船头看见我了。”程处默解释一番后，客气又尴尬的朝那二人扬起笑意，“实在是抱歉了，内弟无状，没吓着你们吧？” 那两个倭人虽然气恼，但是也知道自己身份，程处默的弟弟是谁，就算他们没见过，也听过名头。 “程小将军哪里的话，我二人怎么会和侯爷计较，只是方才侯爷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骂了一顿，所以才忍不住和侯爷吵了起来。”转身朝向程处亮，标准的行了个唐礼，“还请侯爷不要往心里去。” 程处亮尴尬的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他竟然骂错人了…… 而且还是在有这么多围观群众的情况下，看来他酒还真是喝多了。 “哈哈哈，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二位虽然是倭人，但是比我看着比其他人讲究多了，不像那什么高山悠太的玩意，一天到晚肚子里就没点好东西……” 程处默瞪了他一眼。 程处亮声音逐渐小了，畏缩的笑了一笑，这才算彻底闭嘴了。 杨晨总算知道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就算高山悠太再犯贱，刚被自己连吓带打招呼了一番打，不至于不长记性还敢来找事。 “岸上风大，不如我们先进船舱吧。”杨晨看了眼程处亮，示意他跟自己先走，只留下程处默一人。 “晨子，公主在里面，来两个倭人怕是不方便吧。”程处亮挠挠头，觉得大好日子闹出的事情还真多，这一年，恐怕不太平啊。 杨晨笑道：“这道理你都知道，你大哥难道会不知道？不过……你竟然会担心公主，嘿嘿，你是不是看上清河公主了？” 程处亮一愣，随即不知是怒还是气，瞪得眼睛圆溜溜的，比铜铃还大，好像要撑爆一样：“晨子！你再胡说我就把你扔河里去！” 杨晨心里一惊，完了，忘了程处亮刚没了老婆！ “口误口误！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想让你开心开心嘛，那什么，你就当我没说过，嘿嘿……”杨晨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程处默正好过来，那两个倭人果然已经走了，见程处亮又气又郁闷的站在原地不动，道：“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走，进去听曲子喝酒去！” 第1573章 游玩 喝了一会酒，又听了一会曲，碍于有女人在，他们也不好再像方才一样口无遮拦的闲聊，说话间总是多了些小心，便觉得不自然起来。 果然男人在外面喝酒玩乐，是最不喜欢有女人在场的。 杨晨放下杯子看了眼外头，见岸上放河灯的人越来越多了，河面上五花八门的河灯都顺着河水飘荡，就像是天上的星空一半，明灭间隔之间美的像一幅画。 两岸街道连同小桥上挂了不少灯笼，杨晨略看了看，发现竟然没几盏是重复的，造型大多以动物为主，远远看过去像是比河上景致还要好些，顿时杨晨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酒喝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正好我能给家里孩子买些东西回去，我好像还看见前面有做杂耍的。” 话音刚落，程处默和程处亮还未说话，河清公主却是眼前一亮：“皇叔说的对，岸上可好玩了，方才我才逛了一会，就看见有猜字谜和作诗的人，谁要是赢了，就能把最好看的一盆兰花拿走！” 程处默微微颔首：“我没意见。” 转头看向程处亮，程处亮正好把最后一口酒喝完，一抹嘴：“走！” 游船挤压出涟漪，缓缓靠岸后一行人便踱步走在街道上。 除夕夜有些铺面张灯结彩很是热闹，也有些铺面因为主人家归乡过年的缘故大门紧闭，却是前面不远处的动物园还很热闹，偶尔还能看见有烟花在动物园方向炸开，独特绚烂的颜色铺满了动物园上方的星空，每响一下，都会吸引百姓们抬头观望，孩子们便忍不住拍着手心情雀跃。 “户户金花报喜，家家紫燕迎春！” “喜庆花红送玉兔，吉祥爆竹接金龙！” “好好！” 不少读书人围聚在一起对对联，吸引不少年轻人围观张望，时不时便能听到有人张口做出一道对子来，若是写下来，贴在墙上也是不错的迎春对联。 “这二位公子对的对子都十分喜庆应景，正好对了咱们现在过年的热闹，算是成功入围了！”一个肚子略大的圆胖汉子喜气洋洋的站在正中间，两侧便是方才对对子的书生。 “还有哪位公子想要来尝试一下的？如果没有，那方才入围的六位公子就要进行对决了，谁要是赢了，这价值千金的兰花便归谁了！” 顺着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一盆模样不俗的兰花摆放在案台上，虽说模样还不错，但是价值千金就有些忽悠人了，不过好在所有人心里都有数，今天就只是图个热闹而已，倒是也没人会去计较摊主钻空子。 “就是那兰花！公主，好漂亮的呢。” 清河公主也直勾勾的看着，心里跃跃欲试的，但是又不太好意思。 “公主，你想赢那个兰花？”杨晨道。 清河公主脸上微微一红：“想！” “那就去吧，我不会告诉你父皇的。”杨晨笑道。 闻言，清河公主心中一喜，连声道：“多谢皇叔！” 这游戏也不是免费就能参加的，至少摊主是准备用它盈利的，起码赚些口粮钱，因而参加一次比试，就要交一贯钱，一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至少贫困人家是万万不会参加这种游戏的。 清河公主别的没有，银子倒是多，且作为唯一一个女子上来比赛，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瞧，倒是把摊主乐得合不拢嘴。 “姑娘，你可听好了这上联。”一位已经过了选拔的书生斯文优雅，行了一礼后道，“瑞雪莹莹，百片千片万片？；血碧心丹，描绘三湘图案。” 这明显比之之前的难度要上升了不少。 那人看起来是个斯文君子，却不想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欺负一个女人。 程处亮哼了一声，瞥了那人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你们可没这么对对子，怎么着，只会欺负女人吗！” 那人看了眼程处亮，见他说话行事粗俗，面上便露出不屑来：“圣人云，君子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 程处亮没怎么听懂，但是光看对方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被程处默一把拦下来。 “这位兄台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方才我这兄弟不过是为姑娘抱不平罢了，再说了，你这题明显出的比方才那些题要难，难道我们还说不得吗？”程处默冷着脸，身上的气势将对面那人吓了一跳。 “那……那又如何，原本就是上一局赢了的人给下一个人出题，我并未破坏规则，有何不可？” 眼见就要吵起来，摊主生怕他们将自己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气氛破坏，连连上来打圆场。 清河公主忙道：“没有关系，这位公子出的题也不算多难，小女子已有内容。” “红梅灼灼，一丛二丛三丛；花香鸟语，装点四面关山！”清河公主面上一笑，“如何？” “好！对的好！” “佳句佳句啊！” 那摊主忙松了一口气，连连夸赞道：“姑娘好词，对的工整，景色也好，好对，好对啊！” “那我算过了吗？” “自然，自然算过了！” 程处亮就像是自己答出来似得，也不光顾着开心，还不忘挤兑那书生两句，气的那书生袖子一甩便站在别处去了。 摊主又开始热场子，见没人要上来了，心里有些可惜，但是很快就进入下一轮。 “这次我们是猜灯谜，总共五题，谁猜的又准又快，就能进入下一轮！” 五块红色绸布挂在最前方，后面便是早已出好的五道谜题。 “绝壁之上芳草疏！打一个字！” “是个坊字！” 摊主愣了一下，有必要四五个人一起答出来吗？快的也太不给面子了！ “园中宫前俏人游，打一种吃食！” “是元宵！” “冠军服上汗犹在！猜一四字语！” “一衣带水！” “品上茶后莫言困，再猜一个字！” “杏！” “……”摊主擦擦汗，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尤其是那小姑娘，个子小小的，但是猜的比谁都快，他那兰花不会这么快就被人拿走了吧？ “好，这是最后一个谜了，猜完了，我们就进行下一轮！”摊主走上前，将那红绸往下一扯，朗声道：“谜面是‘迎春曲’！打枭雄曹操所写的一句诗！” 话音落下，摊主面上便扬起得意的笑意来。 果然这个压轴是压对了。 第1574章 绝对啊 “这是什么谜？” “一句诗？这怎么猜啊？” 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围观的百姓也都开始互相交谈，试图把谜底破解出来。 摊主分外得意，刚才都是假象，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诸位可以慢慢想，但是时间不能太长，若是过了一刻钟尚未答出来，那就要重新再来第一轮了。” 几个书生顿时紧张起来，若是大庭广众之下连灯谜都猜不出来，来年还有什么脸面去参加科考？ 清河公主秀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少人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毕竟方才她一个女子，但是答题速度完全不比男子们慢。 作为热门选手，清河公主一点头绪都没有。 摊主已经摆了香，就等着一刻钟一道，所有人没答出题来，他好借口再重开一局，这样还能多收点钱。 “是‘对酒当歌’。”杨晨轻声道。 其实这题他略有些惊讶，这风格，很现代啊…… 清河公主一愣，下意识的重复道：“对酒当歌？” 那正在兴冲冲等着重新收钱的摊主面上笑意一滞：“姑娘……好才情啊……呵呵……” 周围几个书生皆以震惊的神色看过来，随即一阵唏嘘，再也不敢小心她。 “好，我宣布，这一轮获胜的乃是这位姑娘！嗯……这二位公子，你们答得最少，所以不能参与下一轮了。”摊主笑着，但是明显没有刚才笑得那么开心了，眼看输了的两个人走了，还觉得有些可惜。 “下一轮还是对对子，不过这次不是互相出题了！”摊主拿出一副字来，打开后上面写着寥寥数字，底气十足的道，“若是能工整的对出此对，那就是最后的优胜者！” 这题可是他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他就不信了，这些人还真能有对出来的！ 哼哼！ “三光日月星。” 杨晨身子颤了颤，眼角更是抽啊抽的。 程处亮用肩膀捅了捅他：“晨子，这啥意思啊？很难吗？” 杨晨清了清嗓子，低声解释道：“这上联十分取巧，三光日月星，以‘三’为数，且后跟‘日月星’三字，前后数目呼应，因而要对的下联，首先也要有字数，其次后跟的数又要和字数一样。如今‘三’这个字已经在上联出现了，因而下联便不能出现‘三’，所以无论用哪个数字来对，数目都是不工整的，这就是难点所在。” 但是……这对‘饱读诗书’的杨晨来说就不难了…… 不少人竖起耳朵听杨晨解释，听完后顿时恍然大悟，再看那上联，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这是绝对啊！ 不少读书人都露出为难的神色，盯着那五个字像是想要看出一个洞来。 程处亮舔了舔嘴唇，他最烦这些玩意了，一直都觉得这些东西都是酸臭文人自命清高罢了，但是这会听起来，怎么好像很有水平的样子啊…… “大哥，你会吗？” 程处默正在沉思中，程处亮叫他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摸着下巴，思考的十分认真。 “此对能出现在小小摊贩手中，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了。” “牛兄，你对的上来吗？我……我好像想不到啊。” “莫急莫急，一定可以的，我想想……我想想啊……” 几个书生凑在一起，绞尽脑汁的想，但是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这分明是世上少有的绝对！ 摊主得意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这可是他花重金得来的，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就靠它赚银子了！ 对这上联，摊主十分的有信心，因而他拿着那字往前走了好几步，又转了一圈，像是炫耀般努力让每个人都看见：“诸位可都看清楚了，这样吧，限时一炷香，如果是没有人能答出来，那咱们就按照老规矩来办！” 眼看香就要燃烧殆尽，清河公主快要放弃了，眼巴巴看了眼那盆兰花，着实感到遗憾。 “公主，你不再想想？”程处亮轻声道，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好像都没想出来，还是有机会的！” 清河公主哭笑不得。 她不怕有人抢在她前面，现在她甚至希望有人能对出这绝对来，目前的问题是，这太难了，根本没人对的出…… “不是不想，是我对不出来啊。” 清河公主老实的杨晨都有些想笑了。 程处亮啊了一声，像是不敢相信，毕竟刚才她答题答的很厉害，甚至比那些男子还要厉害上几分。 “这对子真有这么难啊……”程处亮若有所思。 清河公主重重点头：“很难！” “也不知道这上联是何人所出，定是个惊才绝艳之人。”程处默想了半天没想到，最后只能夸一夸了。 清河公主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没人能答出来。”看了眼那盆兰花，“那花也挺可惜的……” 杨晨忽然道：“也不见得啊。这题也不是那么难对的。”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周围人都听到了，那摊主惊诧的看过来，似乎有些不信，倒是周围那些书生十分不爽杨晨轻飘飘的口气。 他们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你竟然说不难？ 不难，你对一个试试！ 杨晨眉毛一挑，扫了眼尚且未燃尽的香，开口道：“摊主，若是我替这位姑娘答出来了，那能算这位姑娘赢吗？” “这……”摊主飞快计算着这笔买卖划不划算，风险高不高。 有书生不服气，道：“摊主，就给他这个机会吧，这绝对天下少有，我们这么多人尚且对不出，难道他这么快就能对出来不成？” “若是真能对出此对，不说那盆兰花，这位姑娘就算要十盆兰花，我也包了！”有人拍着胸脯道。 “既然大伙都没意见，那成，你可以帮这姑娘答题，不过先说好了，你坏了规矩就要补偿，先拿一贯钱来！”摊主伸出手，一点都不客气。 程处默二话不说将银子丢给他，笑着道：“我也想知道这下联会是什么。” 杨晨嘿嘿一笑，见摊主已经将银子收起来，便道：“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如何啊？” “三对四，日月星对风雅颂，雅分大雅和小雅，正好数目也对上了！绝对，绝对啊！”清河公主兴奋无比，“此对联上下工整，极其绝妙！皇……叔叔真是好文采！” “此乃绝对啊……” “三光……四诗……” “这，还真对出来了，神人啊！” “我怎么就没想出来，这太厉害了吧？” “内容和意境，都极为工整，妙啊，实在是妙！” 第1575章 守岁 周围夸赞声不断，就连程处默都一脸惊艳的模样，再看清河公主的星星眼，程处亮都有些懵，忽然他想起从前杨晨搞文学创作的日子，当即哈哈大笑道：“晨子，你果然还是这么厉害！摊主，怎么样，这对的好吧，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摊主面如菜色，手里拿着那一贯钱都不香了。 那盆兰花可是要好几十银子的啊…… 亏了，亏大了，亏出血了…… 杨晨像是觉得摊主还不够惨，眉毛一挑：“其实这对还有许多，不过大多不如这一句来的贴切。” “你还有？”程处默惊呆了。 人家连一句都对不上来，你竟然不止有一句？ 杨晨微微颔首，随即缓缓开口道：“一阵风雨雷，两朝兄弟邦，五朝秦晋汉……” 如果这是宋代，还能再来个四德元亨利，不过就算没有，这几个也足够了。 果不其然，但凡听到的，就算不怎么懂诗词对联的，都被震惊了。 一开口就……就这么多啊？ 这还是人吗…… 只有程处亮一脸憨逼的道：“为啥五朝有秦晋汉啊，这不是……才仨吗？” “……”杨晨差点被他气出血来。 倒是一旁的清河公主噗嗤一声，轻声道：“因为汉分两汉……” “额……”程处亮很尴尬，不过好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很有可能问了个白痴的问题，所以声音不大，但是被清河公主解释一下，还是显得自己很没文化。 程处亮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读书了…… 正好此时那香灭了，杨晨笑到：“摊主，我们的兰花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聚集在摊主身上，没法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兰花捧过来。 “绝对……绝对啊……” 摊主心里苦啊，没了兰花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今天一过，这绝对必定会流传出去，到时候他再想靠这赚钱，就难了。 这回不仅赔了兰花，还把自己吃饭的家伙也赔了！ “谢谢摊主了！”清河公主年岁不大，赢了奖品就高兴的和孩子似得，看杨晨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崇拜。 路上，清河公主抑制不住激动，兴高采烈的道：“皇叔，你是怎么想到那些下联的？实在太厉害了，我一个都没想出来……” 杨晨咳嗽一声：“全靠天地灵气让人灵光一闪，嘿嘿。” “皇叔真厉害！” “低调低调！” 程处亮忍不住道：“晨子，你今天风头出大了，刚才那帮书生看你的眼神都痴了，哈哈哈，估计他们还以为是文曲星下凡，孔夫子再世了！” 程处默无奈的道：“不可随意亵渎圣人，路上大多是赶考的读书人，你这话要是被脾气暴躁的听到了，少不得要作诗骂你，等过两天，爹都要知道了。” 程处亮哼了一声。 若是有人仔细注意着，定然会发现程处亮身上的悲伤气息已经不见了，神采飞扬的，倒像是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杨晨仔细看了那盆兰花，模样长得还算不错，可惜那摊主只有一盆，否则他还能拿回去送给家里两个老婆。 太可惜…… 此时正在悲伤收拾摊位的摊主泪流满面，他要是知道杨晨竟然还在可惜他只有一盆兰花，不知道会不会悲愤交加往河里跳。 光那一盆兰花，他就斥资了巨款啊…… 再多来几盆的话，不是要他的命吗！ 赢了比赛众人兴致颇好，路过一处舞剑的表演时，程处亮还兴冲冲的上去跟人家对打了一回，结果下手太重，把人打趴下了，丢了银子赔礼后脚底抹油连连跑路。 眼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皇宫里也溜不进去了。 “我要回长安，我送公主吧。”程处默道。 杨晨颔首：“也好，不过能进宫吗？” 清河公主有些尴尬，她出宫的从御膳房小门出来的，这回大概已经关了，所以想回去还得想想法子，不过皇宫那么大，总有遗漏的地方，就是那地方，不怎么样就是了…… 杨晨从她表情就看出来，绝对有个隐蔽的狗洞在皇宫某角，心里便也放心了。 程处默送清河公主往长安去了，杨晨则和程处亮一道慢悠悠的逛回去。 “处亮，明天咱们去骑马怎么样？前几天秦怀玉和杜之龄给我送了帖子，约我明天和他们一道去骑马，你也知道，那帮公子哥最玩的开心，你要是不去帮我挡着，说不定我还得被人虐！” 话虽这么说，但是程处亮怎么听不出来杨晨的故意的。 他堂堂一个国公爷，谁敢惹他？ 不过程处亮没有戳破。 “好！去就去，不过跟他们骑马有什么好处吗？要是没点彩头，我才不去！” “有！输了的人负责把射来的猎物全部烤熟，我怕我手艺好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到时候他们故意挤兑我，要是我输了，就要烤一下午的肉了。” 这是真话，杨晨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骑马射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活动，但是……哪个傻逼说的要输的人烤肉啊！ 那么多下人在，全当摆设？ 程处亮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彩头？” “算输的彩头。”杨晨仰天长叹。 “……” 下半夜的时候热闹依旧，直到午夜时分，爆竹声沸反盈天，孩童们玩闹的声音虽然疲惫，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杨晨没让程处亮回去，拉着他到杨家大院里看平安他们玩仙女棒。 程处亮一个大男人都被仙女棒惊呆了。 “这东西我还真的从来没见过呢。” “这可是我发明的专利品，尤其适合孩子，明天我让人送些去李靖那边，给你闺女玩玩！” 说起孩子，忘掉烦恼一晚上的程处亮不由得情绪又低落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后，他便站起身来：“我先来玩玩！福伯，给我来个二十根仙女棒！” 话音落下，三个孩子顿时一脸震惊，眼看福伯真的把他们所有仙女棒都拿过去给程处亮，吓呆了。 小阳跑的最快，一把拉住后将程处亮往后扯，僮僮顺手抓住另一条腿，也往后扯。 “不要不要，太多了！不给！” 平安半道将福伯截住，眼巴巴的道：“只给两个好不好！” 程处亮身上挂了两个孩子，重的不行，尤其是小阳力道太大，他感觉自己那条好的胳膊都要被拽下来了。 “救命啊！我要断了！” 第1576章 聚会 过年的规矩太多，程处亮玩了会就跑回自己家了。 杨老夫人已经睡醒起来了，下半场就是各种流程了，杨晨现在羡慕得不行，程处亮独门立户，程咬金有是个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人，现在这回程处亮应该已经洗完脸躺下睡大觉了。 越到深夜，反而越热闹起来，家家户户祭祀祖先守岁，规矩严格的还要伺候双亲休息到天明。 杨晨折腾了一晚上，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公爷，您起来了啊？”刘谦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公爷起的好早啊！” 要不是杨晨知道刘谦不是在故意讥讽他，否则他一定把床底下的脚踏抽出来敲他脑门上。 “公爷，下午还要去猎场呢，刚才杜少爷已经让人来过了，说是让公爷不要忘记了时辰。” 正说着，程处亮就过来了，一脚把门踹开后见杨晨还在穿衣服，丝毫不客气的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抱着老婆睡太晚了啊？” “滚！”杨晨一声大吼，顺便把他一屁股踹出去。 穿好衣服收拾完，梅儿已经端了吃的过来，程处亮没吃过，顺道坐下来一道吃。 “你家里没有啊？” “有，不过我觉得你家的好吃些，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闻到厨房里有羊排的味道，你是不是准备吃独食了？” 杨晨眼角一抽：“那是祭祀祖宗用的！你少胡说八道了！” 程处亮嘿嘿一声：“对了，早上我出门溜达一圈的时候看见褚家那俩兄弟了，那褚彦甫可以啊，我听说他都有几家店面了？” 说起褚彦甫，杨晨便想起来了。 双阳镇那边的财务报告一直都是他亲自过目的，所以褚彦甫做了哪些买卖他一清二楚，只不过见褚彦甫有意向把根扎在双阳镇，倒是有些遗憾。 “那小子脑子还算灵活，也是奇怪了，褚遂良祖上都是读书人，竟然会出一个做生意的儿子，上回他说要在长安再弄个生意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程处亮神秘兮兮的道：“你恐怕不知道，那小子已经把西北方向的煤炭路砍了一条了，要不是有一次误打误撞被我撞上他在跟人谈生意，否则我还真的不知道他有这手。” 杨晨愣了一下，西北那边的煤炭都是李崇义在主导的，他这个甩手掌柜根本就不插手，但是褚彦甫掺和了一脚，李崇义怎么没告诉他。 难不成……他还知道找人替他出面？ “可以啊，有点背后大东家的意思了。”杨晨玩味的笑了笑，将豆浆一口全喝下后，道，“改天去见见那小子，是个会做生意的。” 程处亮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吃完了没，吃完了咱们走！” 杨晨站起身，拂了拂衣角上的灰尘，又让刘谦去拿骑马装来，收拾妥当后就和程处亮一道骑着马走了。 狩猎的地方距离长安有些远，那地方是原先魏王李泰的地盘，李泰走了后就卖了，如今也不知道谁才是主人。 他们到时，秦怀玉等人早已在了。 搭了个露天的帐篷，里头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都穿着骑马装，杨晨看了看，竟然还看到了清河公主。 李敬在宫中不算受宠，不过好在长孙皇后和善，对公主们也不苛刻，虽然没有李世民的宠爱，但是公主们活得都挺如鱼得水的，偶尔出宫一趟和公子小姐们玩耍，更算不得什么大事。 清河公主远远的也看见他们了，尤其是看见杨晨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公主，您这是瞧见谁了啊，脸上那倾慕的神色都藏不住了。” “别胡说，我在看皇叔呢，皇叔年纪轻轻就满腹经纶，实在是叫人崇拜！” 几个大家小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从何说起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夸起人来了？ 清河公主不理会他们，起身就朝杨晨那边过去，正巧秦怀玉等人也走过去，呼啦啦的便是一大堆人。 “姑父，你来了啊！” “皇叔！皇叔！是我啊！” 杨晨翻身下来马，见清河公主高兴的叫自己，笑道：“公主也来了，那可好了，待会吃肉可要多吃些！” 杜之龄笑道：“公爷的意思是要给公主烤肉吃吗？哈哈，看来待会咱们能不用太费心思比赛了。” 杨晨一巴掌呼他脑门上：“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抽你？” 一阵哄笑声响起，杨晨和程处亮一道去坐了，因为在一众公子小姐里最是‘德高望重’，杨晨不负众望的坐在了最尊贵的位置上。 小小年纪，他就要承受别人几十年才能承受的尊崇，实在是……太特么爽了。 望眼望去，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但是一个个都恭敬的不行，时不时的还要奉承他两句。 不过好在杨晨不是个喜欢拘谨的人，没聊一会天所有人都松快开了，偶尔还能调侃杨晨两句。 贵人们在闲聊，下人们则是忙的不可开交，吃的喝的玩的都要准备齐全，且今时不同往日，今日乃是新年，因而所有东西都是换了崭新的来，就连露天帐篷上都挂了不少好看的绸缎上去，倒是显得十分喜庆。 正聊着天，一位小姐壮着胆子道：“听闻杨公爷饱腹诗书，不知道可不可以借此机会聆听一二？” 这话让清河公主十分喜悦，眼巴巴的看着杨晨，就想杨晨能再来一首惊艳的诗词。 等她回宫了，就要抄录在清河诗录里，到时候等她百年之后，就能将诗录流传给子孙后代，让他们观摩和学习一下这位皇叔的文采！ “额……”杨晨皱眉。 老子是来打猎骑马的，你却叫我作诗？ “今天是来骑马的，做什么诗啊！那些酸诗秀才们一天能做一箩筐，没什么好听的！要我说，咱们现在先热个身，省的待会上马了腿打颤！”程处亮毫不在意的粗着嗓门，丝毫不顾及那帮小女孩对诗词歌赋的热爱。 杨晨也道：“说的有道理，这作诗的事情有缘才有，今日咱们都是来玩乐的，就不做了，来来来，处亮，咱们先起来热个身！” 说着话，杨晨就和程处亮一道走了，见他们两个走了，其他公子们纷纷起身跟上。 相比枯坐着作诗，他们自然更喜欢射箭骑马了！ 见男子们都走了，小姐们有些遗憾，但是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跟了上去。 清河公主鼓着腮帮子，十分泄气。 “看在他昨天救了我命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一旁宫女好奇的道：“公主，你说谁呢？” “还能有谁，还不是忠勇侯……”清河公主嘟嘟囔囔的，扭头看了眼围聚在一起玩乐的众人，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来。 “我差点忘了要道谢的事情，今天出宫来，也没准备礼物，人家该说我不懂礼数了！” 第1577章 比赛 马匹是精心养在宫中的马，一匹匹人高马大的，送马过来的是一队昆仑奴，见贵人们还在射箭投壶作乐，便牵着马在一旁静候。 杨晨射箭准头不行，时不时就能射偏，但是也有八九环，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错了。 程处亮就不同了，他腰上的手枪就连睡觉都不拿下来，只要眼睛一眯，百步之外的一只苍蝇都能被他打下来，射箭更是小菜一碟。 程处亮箭法高超，百步穿杨不是在夸他，而是在瞧不起他了。每每一箭射出去，便能引得场上雷鸣般的欢呼，小姐们更是冒着星星眼，一脸的崇拜。 “公主，现在去准备吗？可是说不定待会就要赛马了。”宫女回头看了眼众人聚集的地方。 清河公主有些纠结，好不容易能出来骑马，若是错过了，自然可惜的很，可…… 穿越人群从细缝中看见隐约晃动的程处亮，清河公主还是倾向于赶紧备礼，救命之恩，她怎么能如此疏忽？ “公主，不如等比赛结束了咱们顺道去备礼吧，您想啊，就算我们现在去了，忠勇侯也不在，咱们送去了给谁啊？” 清河公主微微一愣：“你说的好像挺对的。” “奴婢也这么觉得，公主，待会再去吧，今日不少公子小姐都在这里，我们要是不打招呼提前走了，下回说不定他们就不叫我们了……” 清河公主轻轻咬了咬下唇，贝齿微露：“你说的对，那我们还是先留在这里吧，走，看热闹去！” 叫好声不断响起，程处亮仿佛找到了昔日的自信，春风面满，在衣着华丽，人均颜值都高的人堆里，都像散发着光芒的星星，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杨晨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走出来，见程处亮正玩得高兴，心道也不枉费他把人叫出来这一遭。 正准备去坐下喝会茶，远远的，竟然看见长孙冲朝这里过来，他身后还跟着落了半步的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与清河公主都是李世民的女儿，但是女儿也是有差别的，至少这二者便是天壤之别。 长乐公主深的长孙和李世民的喜爱，堪称典范，甚至比高阳还要胜上一筹，清河公主在她面前完全不够看，而且身份上，嫡公主也比庶公主要来的尊贵。 古人讲究嫡庶尊卑，又讲究长幼秩序，这两样，长乐全占了，妥妥的天之骄女，上辈子，可能拯救地球了。 “皇叔，您也在啊？”长乐公主福了一礼，娇嫩的脸上容光焕发，一看就知道过的十分不错，一旁的长孙冲连连跟着喊了一声，不过跟长乐公主相比，他就显得拘谨多了。 “侄女婿，好久不见啊，听说你上回可是立了大功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闻言，长孙冲微不可查的浑身一僵，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人被捅瞎眼的模样，顿时狠狠打了一个激灵。 他已经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杨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长孙冲干笑两声，“皇叔说笑了，为父皇分忧，是做儿臣的应该做的。” 杨晨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视线从长孙冲身上移开，看见一旁笑得灿烂的长乐公主，心情也跟着好。 “你们俩都是过来骑马的吗？” 长乐公主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是啊，不过刚刚去宫中给父皇母后请安，所以来晚了，好在还没有开始，还来得及！” “听说今日谁输了就要负责烤肉，皇叔，你也会去比赛吗？”长孙冲笑嘻嘻的道。 “去，干什么不去！骑马打猎多有意思！”杨晨看见一旁乖巧站立的马匹，上前仔细看了看，选中一匹高大的骏马，“我就要这匹了！” “晨子，这还没开始选呢，你怎么先上了！”程处亮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大着嗓子喊道。 很快，一大群准备上马比赛的人便过来选马。 程处亮选了一匹同样高大的骏马，但是那马明显脾气很暴躁，刨着马蹄还要去踹边上的马，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 几个小姐并未打算骑马，围观众人选马后便雀跃的站在马道边上，准备看热闹了。 “这马场还真是大，圈了好几亩地，林子里还刻意养了野兽，刺激！”程处亮坐在马背上，手上拿着一把弓箭，箭筒里满是羽箭。 长孙冲坐在马背上显得不太自在，他习惯坐轿子坐马车，骑马一年也就那么几回…… 杨晨嬉笑道：“驸马都尉如果不会骑，那就不骑吧，大不了待会给咱们烤肉，如何啊？” 哄笑声响起，长孙冲红了一张脸，凶巴巴的道：“你们笑什么笑！谁说本驸马不会骑马的！待会烤肉的，肯定是你们！” 程处亮的马儿踢踏着走出来：“驸马都尉这么有自信，那待会可要猎一头老虎回来，扒了虎皮，正好给公主殿下做虎皮坐垫，大冬天的，也暖和些！” “老虎就老虎，谁怕你！”长孙冲马缰一勒，忽然奔了出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抢跑了，于是一个个都争前恐后的纵马狂奔。 这片马场占地面积十分的大，前方便是茂密的林子，里面虽然有野兽，不过都是驯养的，灵活程度完全比不上野生的，也比不上野生的凶残，可尽管如此，野兽到底是野兽，就算是野兔，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所有人都四散开，只有几个女孩子选择抱团一起朝同一个方向去。 这次比赛不仅仅是比赛骑马，同时还要看带回来的猎物数量，因而所有人都会去一片僻静的林子去射猎。 程处亮骑得飞快，杨晨在后面五米远的距离就和他分开了。 “狐狸？”杨晨眯着眼睛，正前方的草丛一闪而过的白色，看身形，是头白狐。 “正好弄个狐皮围脖！”杨晨嘿嘿一笑，便悄悄拿起弓箭准备瞄准。 扑哧！ “我射中了！” 白狐仰面躺在地上，后腿出明显一道血红。 杨晨拉弓的手僵住了。 “长孙冲！你小子找死呢！” 正驾马过去准备捡猎物的长孙冲一愣，这才看见斜对面的杨晨，见他手里也拉着弓，瞬间明白自己抢人家猎物了，当即，长孙冲一溜烟冲过来将白狐藏好。 “皇叔，不好意思啊，先来后到！我先走了！” 杨晨被气的倒仰，骂了一句后准备离开，忽然发现空气里又一道破空声，一瞬间，杨晨本能的在马背趴到，吭的一声，那只暗箭竟然钉在了树干上。 杨晨登时警惕起来。 “谁！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又一只箭飞了出来，不过这次杨晨已经有准备了，轻松躲过后确定了发射暗箭的方位，当下立刻拉紧马缰追了过去。 敢在猎场上给他放冷箭，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第1578章 刺客 树林茂盛，但是在冬日里枯败不少，杨晨很快就发现那名暗地里妄图对他不利的男子，那人穿着浅色的衣裳，在草堆里很大程度上有吉利服的作用，但杨晨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对方是两条腿跑的，兴许是没想到杨晨竟然会这么快就发现他藏身之处，因而逃跑的时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杨晨的马很快，眼看就要追上，忽然那人竟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卧槽！”杨晨大骂一声，赶紧拉紧马缰停下来，再定睛一看，那人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尼玛动作也太快了！ “晨子，你愣着干什么呢，在前面等你半天都没……”程处亮拎着两只野鸡过来，说话说到一半瞳孔猛地一缩。 地上是什么情况？ 杨晨正下马查看，扯下那人蒙面布一看，竟然是个外邦人。 要说是怎么看出来的，因为这人面目轮廓较大唐人格外深邃些，且皮肤也黑一些，倒像是…… “死了？这人怎么会死在这里？”程处亮上下看了看，没看见有箭在，“还好不是你射的。” “他是自杀的。”杨晨忍者恶心掐开他的嘴，果然是有毒的，血都已经开始发黑了，“服毒死的。” 程处亮奇怪的道：“什么情况？按理说马场内应该没有一个外人的，好端端怎么会有个人死在这里？” “他刚才想杀我，结果被我发现了，就自杀了。”杨晨站起身，轻描淡写的拍拍手，准备把人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你干什么？还要帮他埋了吗？” “不然呢，死个人在这里，今天就别想玩了。” 程处亮要被他气笑了，都有人要来杀他了，怎么还想着玩？ 依照他的想法，就应该马上搜查四周，说不定还能把同伙给抓出来！ “现在闹大了只会让对方变得警惕，想要他们露出狐狸脑袋，肯定要给他们空子钻。”杨晨拍拍手，又扯过来一大堆干草，这才算把人全遮住了。 而且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程处亮浑身竖起汗毛来：“这马场不安全，要是还有谁和你一样被人盯上，岂不是危险？” 杨晨倒是不太担心，毕竟对方的目标并不是所有人，但是…… “也不好说啊，走，陪我去找长孙冲！” 刚才长孙冲也在这里，这人说不定…… 一想到长孙冲可能被盯上了，杨晨和程处亮当即追了过去，但是马场太大，马蹄印又乱，转了好一会都没找到长孙冲，倒是跟那些小姐们撞上了两回。 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长孙冲在大理寺干的那档子事别人猜不出来，天竺人难道还会猜不出来？说不准，已经把目标转到长孙冲身上了，杨晨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无辜受累…… “这里有血？”程处亮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眉头紧皱成川，视线掠过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 杨晨下马嗅了嗅：“好像不是人血，应该是有人路过这里。” “救命啊！” 长孙冲飞快的骑着马，一脸惊恐之相，就连他猎到是那些猎物都早已被丢弃，不知道去哪里了。 此地已经极为偏僻，大多数人都在后方狩猎，且因为偏僻处极有可能有大型猎物出现，危险系数比较高，因而鲜少会有人过来，即使有，也定是结伴而来，但是像长孙冲这样胆子这么肥的，倒是头一个。 杨晨和程处亮站在原地，但半天也只听到长孙冲的声音，就是没看见他的人。 “好像在东南方向？”程处亮道。 “走！” 二人骑马快跑，果然看见正朝他们这里狂奔而来的长孙冲，且他屁股后来还跟着一个人，手中的冷箭时不时的对准长孙冲发射，直到那人看见杨晨和程处亮过来，才忽然掉头逃跑，程处亮骑马追了一会，却不想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长孙冲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同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恐惧。 刚才就差一点，他就要死了…… 杨晨看他一眼，实在觉得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很窝囊：“我说你命倒是挺大的，这样都没事。” “皇……皇叔……” 杨晨抬头看了眼空手而回的程处亮，这才道：“侄女婿啊，不是我说你，刚才我差点被你连累了，要不是你走的快，说不定你都已经死了。” 长孙冲茫然的看他一眼，随后浑身一颤：“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杨晨笑意一收，凑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在大理寺干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我……”长孙冲声音一哑，等想明白之后，后劲一阵发凉，“这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是我爹……” “嘘！”杨晨一把捂住他的嘴，“这里危险，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出了这档子事情，自然便不打猎了，回过神的长孙冲意识到自己将所有猎物都扔了，两手空空，烤肉肯定有他一份，刚从死里逃生的害怕中缓过神，便又觉得抑郁了。 程处亮倒是有两只野鸡，可刚才骑马骑得太快，一只什么时候丢的也不知道。 三个男人只有一只鸡，很是难看。 程处亮不甘心：“咱们再去找几只鸡来，总比没有的要好。” “鸡有什么用，要打就打大的！”长孙冲道。 杨晨翻了个白眼：“现在能有鸡就不错了，都多久了，都被人打完了！” 长孙冲顿时泄气了。 三个人骑着马往回走，一边警惕有人偷袭他们，一边四处寻找猎物，但是运气实在不好，眼看快到营地了，也只打到两只兔子和一只小鹿。 不过有了鹿，也算勉强挽回些颜面。 陆续有人到达了营地，留守的女子们便是裁判，经过她们‘公平客观’的评选，杨晨三人不负众望的担任烤肉一职。 长孙冲被笑话了一顿，放在平常他铁定要骂回去，可现在他理都懒得理他们。 杨晨已经在烤炉前坐下了，长孙冲拿着油碟过来：“皇叔，那几个刺客我们难道就不管了？” 杨晨瞥他一眼，拿了串肉放在炉子上烤：“你急什么，我们不是还没走吗？放心，他们一击未中，肯定还会再来的，只要有你在，肯定能把他们引出来的。” 长孙冲觉得有道理，点着头深以为然，可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皇叔！你你你怎么能拿我当诱饵？” 第1579章 原来如此 大理寺里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李世民肯定已经有所动作，按理说长安暗地里的防备应当已经十分严密，可现在却能在马场上出现刺客，这绝对不是偶然。 杨晨更愿意相信，李世民和他，想的都是让长孙冲当诱饵，毕竟新抓住一个奸细，问出来的内情就会更多一些，这法子虽然危险，但是跟****相比，绝对是划得来的。 就是不知道长孙无忌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他恐怕也不会同意让自己儿子当诱饵。 杨晨诡异的笑了一声，莫名的让长孙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边东西倒是准备的够齐全！”程处亮拿了一大堆的肉过来，这些肉都已经被收拾干净，甚至由厨子切成了薄厚匀称的肉块，连竹签子都已经弄好了。 程处亮坐在杨晨边上，想到自己如此高超的箭法竟然还要在这里给这帮王八蛋烤肉，就觉得憋屈。 “都怪你！” 长孙冲被瞪了眼，不服的道：“你怪我干什么？那些人又不是我引来的，再说了，谁叫你一开始才弄了那么点东西……” “你还埋怨我了？早知道就让你被人杀了！”程处亮气恼的将肉块让地上一扔，顿时扬起尘土来，杨晨嫌弃的挥了挥手。 “有这功夫还是快点烤肉吧，我都饿了，待会烤好了，咱们先吃！” 说到吃，程处亮和长孙冲二人肚子齐齐一叫，然后都开始老实的干活了。 杨晨烧烤很有一手，撒上香料，顿时就飘香香味，如果没有刺客的事情，在这么好的环境里烧烤，还算是不错的享受。 不远处，长乐公主走了过来，见烤肉滋滋的冒着油，顿时觉得口齿生津：“皇叔烤的肉果然名不虚传，我都要怀疑他们就是为了吃皇叔的烤肉，所以才这么卖力打猎物的。” 这马屁听得杨晨浑身上下身心舒畅：“哈哈哈哈，侄女真会说话啊，哈哈哈，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为了能让所有人尝尝我的手艺，所以才故意输的，哈哈哈哈！” 一左一右的程处亮长孙冲齐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鄙夷不言而喻。 长乐公主是个欢快的傻白甜党，听完这话后又狠狠的夸了一番，弄得杨晨这个厚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什么，侄女婿啊，你去弄点香叶来，有点不够了。” 长孙冲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去后厨拿东西。 杨晨给程处亮使了个眼色，正打算尝第一口肉的程处亮一脸莫名其妙。 “干什么？” 杨晨嘴角抽了抽：“去看着点啊……” “哦哦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我去帮驸马都尉一块拿！” 扔下肉，程处亮快步跟上去，直到距离长孙冲十步远，才不紧不慢的跟着。 杨晨也不确定那些人还会不会再出现，说不定现在已经从马场里混出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见过皇叔。”清河公主走过来，见长乐公主也在，忙道：“见过皇姐。” “正好这两串肉能吃了，来，你们一人一串！” 两个模样姣好的小姑娘就坐在杨晨跟前吃肉，吃相一个比一个优雅，和程处亮那个大老粗相比，看她们吃东西简直就是享受。 直到两人拿了东西回来，程处亮冲杨晨微微摇头，杨晨就明白了。 看来那些人是已经溜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李世民的人有没有抓到。 杨晨打算这里结束之后去刚才藏尸体的地方去瞧瞧，要是尸体还在，就好好检查一下，刚才为了救长孙冲太着急，连搜身都没搜，实在可惜。 烤肉的香气已经飘的老远，三三两两的人围过来，一串一串的吃的格外香。 杨晨索性将一大把肉串拿在手里，站起身开始吆喝：“羊肉串羊肉串！十文钱一把十文钱一把！” 别扭滑稽的买买提口音顿时哄得众人大笑起来，不出片刻功夫，所有人都开始围着烤肉摊自己上手烤，毕竟只要是自己烤的肉，就算焦了也是香喷喷的。 到了申时时分，众人尽兴而归，杨晨这才有功夫和程处亮往林子里去。 长孙冲倒是走的挺快，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去找长孙无忌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尸体还在。”杨晨眼前一亮，可上前仔仔细细搜了一翻，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程处亮在观察四周，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在他们之后来过，走着走着，却忽然撞上一个人。 “清河公主，你怎么没走？”程处亮诧异片刻，随即想到他身后不远还有具尸体，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我是想来跟侯爷说声谢谢的。” 程处亮心不在焉的道：“无妨，小事一桩而已，公主，这里太偏僻了，说不定还有未归笼的野兽，还是快些回去吧。” 清河公主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过来道谢，程处亮会说些别的，没想到竟然是赶她走？ 殷红的小嘴微微一瘪，但还是规温和的道：“侯爷也快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眼下……啊！谁在那里！” 尖叫声把杨晨吓得原地起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清河公主在。 刚才他就放了个屁而已，动静有这么明显吗？ “皇……皇叔，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刚才看到草丛动了动，还以为是有野兽呢。”清河公主小脸惨白，看起来格外可怜。 但是杨晨脸就黑了黑。 草丛动了动…… 他真的只是放了个屁而已…… “咳咳，我们只是闲着没事过来走走，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程处亮忙道：“是啊，快些走吧，天黑了这里也不安全。” 一行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又到马场门口目送清河公主离开，程处亮这才焦急的道：“尸体怎么办？” “就让他留在里面吧，反正会有人清扫马场，肯定会发现的。” “我们不管了？” “管这事干什么？别人都怕有事找上门，你倒好，急着送上去。”杨晨笑道，“对了，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 “你可知道……天竺？” “自然知道，天竺路途遥远，唐大师便是为了从天竺学习佛法而花了整整十来年……” 杨晨隐晦的道：“那你觉得，天竺的兵力和大唐相比如何？” “自然不堪一击！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杨晨摸着下巴，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处亮，为什么陛下从未想过要出兵天竺呢？” 程处亮一愣：“这你还问？从前大唐和天竺之间隔着一个吐蕃，这是一道天堑啊，不过现在不同了，吐蕃已经是咱们大唐的了！” 程处亮很骄傲。 杨晨却是浑身一震。 原来如此！ 第1580章 奇怪的旨意 程处亮却是像想到什么：“难道那些人……” 杨晨狠狠掐了他一把，痛的程处亮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掐我干什么！” “哪些话不该说你不知道吗！”杨晨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道，“这件事整个朝堂都没几个人知道，陛下明显是要瞒着暗中进行，你要是泄露出去，看你脖子上的脑袋还会不会在！” 程处亮浑身一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这可是一件大事……” “我倒觉得可能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杨晨骑上马背，看了眼不远处的长安，笑道，“以卵击石本就不是明智之举，我倒是觉得他们有其他的目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是来报私仇的不成？”程处亮一脸不赞同。 “倒也不是，你知不知道前两年天竺的国王已经死了，天竺表面上的统一早已分崩离析，为了争夺土地，天竺已经是一盘散沙，他们互相撕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和大唐作对？” 程处亮若有所思：“不是来挑事的，那是……” “应该是来转移注意力的！”杨晨眼睛一眯，现在他彻底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天竺内斗，自相残杀，而此时强大的大唐完全有能力吞并他们，可是他们虽然内斗，却也不是和吐蕃一样沦落为大唐的附属，所以就想来长安搅和浑水，当初去救潘灵犀的，不就是他们吗？” 程处亮一时没消化完，等思考的差不多，才发现杨晨已经撇下他纵马走了。 “你丫的等等我啊！” …… 长孙冲果然去找了长孙无忌，将今日在马场上的事情一说，便有暗探前来报信，说是有人从马场逃出来被陛下的人抓了，还把那具尸首抬了进来。 长孙冲一看见这尸首，便道：“爹，这人也是一伙的！”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这帮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说是为了帮助恩人才来长安劫囚，可现在竟然又派出杀手妄图杀他儿子，长孙无忌越发弄不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陛下那边你可有告知？” 长孙冲连连摇头：“儿子没说，但是杨晨他们也在，说不定……他们会进宫告知陛下。” “杨晨？”长孙无忌呼出一口浊气来，“这小子哪里都有他！” “好了，此事你不必再插手，往后出门多带些人，莫要被得手了。” 长孙冲小心肝猛颤，连连道了声是，这才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管家，给本驸马再找三十个功夫好的来！” 管家一脸无语，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 长孙无忌枯坐许久，摸不准陛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想要拿下天竺，现在出兵根本就不难，且军营中的训练和武器研究也一直在进行中，从这些行动上看，明显是有意做战争准备的。 可是，明明已经抓到好几个天竺细作，想要出兵也是有理由的，可为什么……按兵不动呢？ 长孙无忌可不认为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毕竟天竺地处西南方向，比之北方之地，暖和不少，行军难度也不会比北方大。 “帝王之意，还真是难猜。”长孙无忌摇摇头，打算进宫去了。 马场一事宫中已经知道了，但是他还是要进宫亲自去说，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忠心来。 长孙无忌进了宫，等向李世民一五一十报告完马场之处，疑惑的道：“这些人行为实在让人不解，若是因为潘家而帮助劫囚，可那潘家女已经死了，按理此事应当已经了结，可为何还要在马场上做出那等行为？” 李世民抬起头来，将手边已经整理好的奏章推了推，对黄玉道：“令魏征去办吧，水渠一事耽误不得。” 黄玉连连道了声是，随后便捧着那叠奏折走了出去。 紫宸殿内只剩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李世民站起身踱步到窗台处：“治儿说过几日便要回去了，辅机，你说他还有必要回去吗？” 长孙无忌一愣，不知道李世民莫名其妙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但还是接话道：“晋王殿下做事有始有终，若无重要之事，回去也未尝不可。” 李世民微微颔首：“可朕又觉得他离得太远会学不好，朕很为难啊。” “陛下要晋王学的东西，不都是会让晋王殿下全部知晓的吗？”就好比大理寺拷问出天竺一事，就没有瞒着李治。 李世民感到有些沉重，索性转身道：“你方才说，那帮天竺人派人对驸马下手？” “不错。而且还有杨晨和程处亮在场，他们二人发现了刺客，还杀了一个。” “哦？他们两个也在？”李世民皱眉道，“他们应当不知道什么吧？” 长孙无忌摇头：“臣不知。” 李世民沉默片刻，忽然道：“驸马太危险了，让他暂时到火器营里待一段时间吧。” 这决定来的突然，长孙无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又是哪一步？ 但是李世民已经说了，长孙无忌就算想反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对，毕竟在军营之中，的确是安全些…… 可是，其实也不用这么…… “多谢陛下！臣替冲儿谢陛下厚爱。”长孙无忌感动的道。 长孙无忌进宫的时候很迷茫，出宫的时候更加迷茫了…… 另一边，杨晨和程处亮才刚到家，宫中的旨意便出来了。 “什么？让我们俩去火器营？” 杨晨看了眼程处亮，自己去还算正常，但是程处亮是金吾卫的人，他去干什么？ 来传口谕的小太监哪里知道答案，缩着脑袋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 程处亮挠挠头，蛋疼的看向杨晨。 他这是……要被革职的前兆吗？但是他什么都没干啊！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了，随后杨晨才得到消息，去火器营的不止他和程处亮，就连长孙冲也被丢过去了。 这倒是让程处亮松了口气。 乖乖的，不是要革他职，这就好…… 真是吓死他了。 第1581章 就是要坑你 早已迁营到别处的火器营壮大了不少，甚至还承袭了火器营最初的优良传统——改造油条兵，让他们重新做人！ 秦琼还在医院里病恹恹的躺着，秦怀玉时不时就会离开军营，这巧这天他也不在，是杜之龄带着火器营里的校尉们出来迎接他们三个的。 作为一个国公爷，一个侯爷，一个驸马都尉，这排场显得莫名诡异。 长孙冲想哭哭不出来，他手头的公务被陛下一道旨意全送给李靖了，说是暂代，但是……这玩意出去容易进来难啊！ 而且他一点都不想来军营里，这帮军痞子，浑身上下臭烘烘的不说，一个个都跟流氓一样，他怕自己在这里待的久了，身上会沾染到恶臭。 三个人里，长孙冲大概是抵触情绪就强烈的。 “见过杨公爷！” “见过驸马都尉！” “见过程将军！” 站立成整齐方队的士兵们齐声大喊，声势震天。 杨晨掏了掏耳朵，心中一热，忽然觉得好像来军营里待着也没那么糟糕了，至少……还是从前的味道！ “好！同志们都辛苦了！” 程处亮无语的道：“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慰问，这些兵蛋子大过年都没回家，可不是辛苦了！” 程处亮笑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往年这个时候早就散了一部分了，可今年……”说到后面，程处亮和杨晨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不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李世民的旨意没有言明他们三个究竟来干什么，杜之龄也不敢真让他们去跟士兵们一道练习，简单求取了意见后，就带着他们三个往研究营地去了。 经过大力发展，营地中参与研究的人员已经增加了三四个，别看人少，却都是精英人士。 “这位乃是东来观观主全素道长。”杜之龄笑呵呵的介绍道。 杨晨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全素道长，虽然不知道他真的是不是只吃素的，但是从他身上的各种化学物品气味上来看，在进火器营之前，绝对是常年研究丹药的高手。 “这两位乃是父子，刘云和刘子旦，主要负责器材试验。” 杜之龄指着一旁一高一矮，一少一老介绍到。 刘家父子连连行礼：“见过三位。” “公爷，这里还在研究，气味有些难闻，不如我带三位先去住的地方吧。” “什么？我们还要住在这里？”长孙冲惊恐的睁大眼睛，他还以为他能回家呢！ “嗯，不错，这是陛下的意思，驸马要是有意见的话，可以去找陛下说一说。” “……”长孙冲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找死。 见长孙冲一副吃不得苦的样子，杨晨虐他的心思便蠢蠢欲动。 “侄女婿啊，我倒是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杨晨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完全无视他的挣扎，继续忽悠，“陛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送来这里？那肯定是有目的的，你说对不对？” 长孙冲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点头。 “那你猜，陛下是想让你干什么的？” “我……我怎么知道啊？” “笨啊！”杨晨敲下一个暴栗，勾着长孙冲的脖子往边上走了两步，“你还记得上回马场里的事情吗？” 说起这个，长孙冲面如猪肝。 “咱们不是说好的你要当诱饵吗？” “那是你说的，我没这么说！”长孙冲一脸怒容。 想要他上赶着去找死，傻子才听话！ “哼，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陛下的意思。”杨晨板着脸，邪恶的道，“否则你以为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来这里？” 长孙冲半信半疑：“你胡说八道，军营中守卫森严，那些人怎么可能会进的来？如果父皇真的是要我去当诱饵，那……” “那怎么不把你扔大街上去？不不不，那样太蠢了，对方还不至于看不出来陛下是在钓鱼。” 权利之间的博弈，怎么可能会这么直白和赤裸裸，总归是有手段在里面的，否则泱泱大唐如何立于不败之地。 长孙冲不相信，而且也不想相信！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皇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坑我！” “哟，竟然还知道我要坑你。”杨晨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长孙冲不同意，那就休怪他来硬的了。 “从今天来时，驸马都尉跟新兵一起训练，如果出什么事情了……程处亮负责！” 兄弟，就是用来卖的！ 程处亮一脸蒙圈：“关……关我什么事？” 杨晨还未说话，长孙冲已经挣脱他的桎梏：“不！我不去！父皇没说要我去跟新兵，我就在这里，帮你们盯着研究进度！” 说完，长孙冲一屁股坐下。 忽然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宫里来人了，说是有陛下口谕。” 话音落下，一个小太监便小心翼翼的进来了，兴许是军营里的气势将这小太监吓到了，进来后明显面上松了一口气，像是没了压迫一般。 “奴婢是来传陛下口谕的，陛下口谕，长孙冲在火器营期间，不许行驶特权，要和普通的士兵同吃同住同行。” 所有人都看向震惊的长孙冲，有同情的，有遗憾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你……你说什么？”长孙冲不敢置信的站起来，他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那小太监厚道的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转头就跑了。 哎哟驸马的表情好吓人啊，好像要吃人一样呢，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营地内，杨晨惊悚的笑声传了出来。 不消片刻，杜之龄让人拿来士兵衣裳给长孙冲，随后还让人带他去军营找床位。 军营里都是好几个人住一个大通铺，虽说陛下来了旨意无需刻意对待，但是依旧没人敢真的对长孙冲一视同仁，因而带他去的，是校尉们居住的营帐，可尽管如此，七八个校尉住在一起，就算再干净，汗臭味也能把人熏晕过去。 长孙冲站在营帐门口的时候脸色尤其精彩，杨晨和程处亮兴冲冲的过去看热闹，见他呆若木鸡的站在营地门口，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见过杨公爷，程将军。” 一队路过的士兵齐声一喊，正好让长孙冲听到声音，一转头就看到杨晨和程处亮在看热闹，顿时黑了脸下来。 太过分了…… 第1582章 洗澡要趁早 在一间干净的屋子里，杨晨和程处亮翘着二郎腿吃着暖棚西瓜，一口一个，咔嚓响。 “晨子，真的要这么干吗？”程处亮啃的飞快，吃完一块顺手就拿下一块，然后又咔嚓咔嚓继续啃。 刚刚得知大概消息的程处亮，对这件事趣味十足。 相比天天沉浸在思念和悲伤之中，他更愿意做个有用的男人，更甚至，程处亮自以为是的觉得陛下应该是有意让他也一道参与的，不管真相如何，至少和他目前没有任何冲突。 吃完最后一片西瓜，杨晨摸了摸全是水的肚子，奸笑道：“干！为什么不干！陛下既然觉得那帮人会将目标对准火器营，那咱们不帮一把，岂不是白来了。” 杨晨觉得自己大概率能猜到李世民在想什么，但是对于李世民看似要出兵，但实际上还在到处钓鱼的行为，表示看不明白。 “走！”程处亮拍拍衣裳，便起身准往外走。 今天是新兵负重越野五公里的训练，这在夏天还好，身形还能灵活一些，可在大冷天里，而且还是什么是下雨下雪都没标准的时候，身上背着十公斤重的东西，再跑个五公里，一趟下来意志不坚定的，就会想去寻死了。 整整三十个新兵，再加上焉头耷脑的长孙冲，整整三十一个。 这帮兵痞子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尤其是个别精瘦的人，眼底满是怨念，可等到杨晨和程处亮往他们跟前一站，就像是大冬天还被倒了一盆冷水一样，当即一个激灵站的笔直。 凶名在外，程处亮的威慑力比杨晨更有威力，两个人往哪儿一杵，带兵训练的校尉都觉得压力大了不少。 “今天负重武装越野五公里！” 这话一出口，明显都很怨念。 “向右转！” 勉强还算的上整齐的士兵同时向右转，杨晨看的眉头微微一皱。 虽然看起来还凑合，但是怎么能只是凑合？ “等一下！” 程处亮见他喊停，狐疑的道：“你干什么？” 杨晨越过他走过去，站在队伍跟前，那校尉连连往边上让了一下：“杨公爷，您这是要……” 杨晨没理他，声音拔高：“向右转！” 一大半的士兵都愣了一下，接着狐疑的向右转。 “向右转！” “……” “向左转！” “……” “向右转！” “……” 程处亮一脸懵逼的看着，眼看那帮人都要绕晕了，杨晨才心满意足的道：“嗯，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那校尉反应慢半拍，又被杨晨给整懵了，说话有些卡壳：“预备……跑，跑！” “……” 长孙冲怨恨的瞪了杨晨一眼，咬着牙，背着身上十公斤的东西认命的开始跑。 “走，咱们去半路上等着。” 骑上马，杨晨和程处亮也不着急，先是慢悠悠的在后面跟了一会，然后才快马加鞭到下一处等着他们。 现在的溪水很冷，尤其是山脚下的水，冷的更是彻骨，程处亮在河里弄了两条鱼上来，清理干净后开始惬意的烤鱼。 好一会，队伍才朝这里过来，大老远那些新兵们就闻到了一股股香气，一个个都和饿狼似得双眼冒着绿光，等看见袅袅烟火在溪边升起时，脚下虚浮的步子都变得坚定起来。 鱼……有鱼啊！ 长孙冲在短暂的馋嘴后瞬间恢复清醒，他可不是一般人，他怎么能跟这帮兵痞子一样？ 但是……好香啊…… 这鱼里被杨晨塞了香叶，还撒了香料在上面，辣椒粉绝对是精髓，香飘万里一点都不掺水！ 哒哒哒，已经有人开始趟河了，视线落在烤鱼身上，脚下步子的方向也不由得开始偏移…… “看什么看！继续跑！”陪跑的校尉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 其实这不算什么，当初他们训练的时候，什么变态的都经历过，这种在边上烤鱼诱惑的，很低级了…… 但是，呜呜呜这烤鱼怎么好像比别人烤的要香啊。 “烤好了，香啊！” “侄女婿，要不要过来吃啊，给你也烤了一条呢！” “真……真的？”长孙冲单纯的道。 “不许说话！”校尉提心吊胆的大喝一声，虽然心里慌得不行，但是陛下是有旨意的……对，陛下是有旨意的…… 杨晨故意把烤鱼在他们面前挥舞了一圈，然后一口咬在自己嘴里：“唔，好吃啊！” 长孙冲咬的牙都要碎了。 五公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短不短，但是对长孙冲来说没什么两样。 他都累！ 而且累的快翻白眼了！ 回到营地的时候，所有新兵都臭的不行，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等到将身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一个个都和死鱼一样躺在地上。 长孙冲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也跟着他们一道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 眼前还在冒星星眼，想起一早上就吃了几个馒头，他就想要打人。 “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来！”刚到营帐内，长孙冲想倒在床上休息，可他浑身上下都臭的不行，如果就这么睡下去了，晚上他都嫌恶心。 营帐内只有两个人，且和新兵蛋子身份的长孙冲相比，他们都是他的上官。 当兵的，脾气总是会大些，见状那二人非但不动，还盯着长孙冲，直把长孙冲盯得心里发毛。 “你们想干什么？” “驸马都尉，这里是火器营，陛下的旨意是你和所有新兵是一样的，所以想要洗澡，就去大澡堂里洗，现在要是去的话，应该还能分到热水。” “什么？！你要我去和那帮臭鱼烂虾一起洗？” “……” 最终，长孙冲还是认命的出去了。 不过等他到的时候，仅有的热水已经全部空了，只留下一大个空桶看的他浑身发抖。 没了……没了！ “啊！！！” 正在厨房里喝小酒的杨晨被呛到眼泪直流：“咳咳咳，哪个傻逼啊！” 程处亮正好从外头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锹：“你干什么呢，外面已经布置好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杨晨眼睛通红：“今天晚上你找人去盯着，不要错过了。” “那诱饵怎么办？” “这好办，交给我就成。”杨晨嘿嘿一声，一不留神没呛干净的酒又直冲脑袋上来。 “咳咳咳！给我水……” 第1583章 深夜大火 夜幕降临，火器营里火把摇曳，守夜的士兵强打着精神，但是还是挡不住来袭的困意。 程处亮找了人在小林子里猫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围。 虽然这招引蛇出洞有点明显，但是对方如果不冒头的话，他们也没法子。 程处亮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他已经准备好等人出现，就一棍子闷下去，绝对不能把人打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长孙冲惊恐万分的低吼。 “太过分了！我不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救命啊……” 杨晨一脚踹过去，正中他屁股上：“叫个屁啊叫，你不是今天没吃好吗？我带你出来吃东西，你还不乐意了？” “可是吃东西为什么要出来这里，大晚上的你不冷我还冷呢……”长孙冲一个字都不相信，而且周围黑漆漆的，他怕啊！ 杨晨突然松了手，板着脸道：“既然你这么不领情，那就随便你，哼，我走了！” 虚空之中，杨晨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长孙冲一个哆嗦，要不是他知道杨晨有这门移形换影的绝学，否则还真以为是见鬼了！ “皇……皇叔？你人呢？” 原以为杨晨很快就会出现，但是足足等了一刻钟，都没见到人影，长孙冲慌了。 不会真的走了吧？ 这片树林距离营地有些距离，环顾四周皆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人气，远远眺望过去，才能勉强从树叶的缝隙里看到远处的营地。 长孙冲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皇叔！你不要吓唬我啊！” “你出来，我看见你了！” “呜呜呜皇叔你出来行不行？” “杨晨！杨晨！信不信我揍你啊！” “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放火了！” “呜呜呜皇叔我错了……” 躲在暗处的程处亮嘴角猛抽：“他疯了吗？” 几个士兵满是鄙夷之色。 就这胆子还娶公主？ 此时的杨晨正抱着平板，认真研究在角落里吃灰吃了很久的十号机器人。 还是输入密码错误，看来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耳边忽然传来长孙冲的声音，眼角微微一抽：“看我出去不弄死你！” 可直到长孙冲被吓跑了，林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长孙冲一走杨晨便从空间里出来了，程处亮还好，其他的士兵却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杨公爷的功夫，真的好厉害啊……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没看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程处亮绕过陷阱到杨晨边上：“看来根本没有人跟到火器营这边，陛下是不是算错了？” 以李世民的智商，杨晨觉得应该不会估算错误，如果现在没有的话，并不代表之后不会再出现。 “我们才来一天，先不着急，明天看看再说。” “明天？你准备干什么？” 杨晨耸耸肩：“不知道，不过总是有可能发生点什么。” 一晚的结束以失败告终，杨晨回了住的地方就呼呼大睡。 长孙冲就没这么好过了，他被吓得不轻，回了营帐躺下后还一阵后怕，闭上眼全是漆黑的小树林，这个时候想想，他刚才好像感觉有人在摸他脖子…… 将脑袋埋在辈子里，营帐内只有一个小小的火盆，散发着微弱的热气，长孙冲最后实在受不了，下床蹑手蹑脚的将火盆拉近了些，这才觉得暖和。 可到了下半夜，所有人正睡的迷糊着，忽然听到一声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所有人都在惊吓中醒过来，等发现一处营帐冒起大火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纷纷去找水，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卧槽，什么鬼！”杨晨愣了一下，“长孙冲呢！” “咳咳咳，皇叔……我在这里……” 长孙冲被两个校尉架在肩膀上，满脸灰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杨晨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去找大夫看看！” 那两个校尉也不敢耽搁，飞快的便走了。 冬天天干地燥，一旦火星子飞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扑灭，尽管已经有人去找附近武侯铺来灭火，但是火器营地势的问题，武侯铺的人想将水运过来，也不是很容易。 眼看火苗已经蹿到旁边的营帐里，杜之龄他们也都出来了，一个个都焦急的去打水扑火。 “晨子，这样不行，太乱了，要是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杨晨吞了口唾沫，道：“你说的对，先找人把附近的营帐全拔了，然后一半的人原地不动，另外一半去组织救火！” 程处亮哐当一声将手里的水桶扔了，扯着嗓子喊道：“校尉管好自己的人！都不要乱跑！妈的，说你们呢！” 程处亮骂骂咧咧的就走了，拎了个兵蛋子就往边上骂。 等到所有人整肃完，武侯铺的人也上来了，一场大火原本有蔓延的趋势，要不是拔营的快，这会恐怕已经烧了一半了。 整个营地都充满了烟火气，呛鼻的很。 一场闹剧下来，如果真的有人刻意潜入，此时恐怕已经成功了。 “各校尉点人数！核对！” “报告，人数全对！” “报告，人数全对！” “报告……” 等到所有人核对完，竟然没有出一点问题。 “失火的营帐跟我去拿新的吧。”杜之龄灰头土脸的走了。 那些在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员也都一脸黑灰，刚才着火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还好没烧到我们的营地里去，否则里面的东西恐怕就毁了。” “亏得晚上还有人守夜……” “你们说什么？”杨晨一愣，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漏掉了重要的地方。 武器！ 杨晨拽着一个人就往那里疯狂的跑。 “晨子！你干什么去！” 营地门口果然有人守着，见杨晨过来连连道：“见过杨公爷！” “快，去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那人被杨晨吓得大气不敢出，进去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随即脸色一变：“好像……好像少了一张草图。” “什么草图？” “是关于新式武器的草图！” “要命了。”杨晨一拍脑袋，不容他迟疑，很快就召集人马开始搜索。 “那人肯定还没走远，或者说，还在营地里！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第1584章 变装只有无数次 整整找了一个时辰，可是连半点影子都没有，参与找人的士兵都累得不行，一个两个好像被人把力气抽干似得。 “算了，今天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杨晨摆摆手，眉头紧皱，他还是有预感那人就在火器营里，与其大张旗鼓找人，倒不如给对方一个假象。 等到众人散去，就连杜之龄等人都打着哈欠去睡觉了，杨晨却精神抖擞。 大晚上的，程处亮气愤不已：“这么多人都没找到，你确定你能找到？要我说，那人根本就不存在，否则怎么可能会只偷一张草图，草图上都没什么东西，拿走了有什么用吗？” “这么说的话你只能庆幸那只是张没用的草图，如果是有用的图，整个火器营都难辞其咎，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倒霉的还是杜之龄他们。” 程处亮摸着下巴道：“其实我不介意他倒霉的……” “……” 杨晨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和程处亮一道打着哈欠也回去睡觉了。 一觉到天亮之后，早起的士兵已经在搭建新的营帐了，看了一圈没看见长孙冲，听杜之龄说，他昨天受了伤，正在修养，新兵训练这段日子就不出来了。 “这借口也太烂了，也罢，随他去吧。” 杜之龄颔首，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昨天丢的草图找到了……”杜之龄面露些许尴尬，有些不太好意思，“昨日那人太过着急，看岔了，害的白找一圈，结果早上的时候在角落里寻着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昨日公爷如此担忧草图遗失，是为了我们着想，之龄在此替所有人谢过杨公爷了。” 说完，杜之龄便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 杨晨感觉自己脸上像是被呼了一巴掌。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那什么，昨天是谁说丢了草图的？” 杜之龄悻悻的道：“这个……这个嘛……” 杨晨磨着后槽牙：“别让我再看见他……” “没，没问题……”杜之龄汗颜。 怎么办，好像把人家气着了…… 程处亮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丝毫不加以掩饰。 “我就说嘛，你是太过紧张了，再说了，军营重地，可不是别人想进就能进的。” 杨晨哼了一声，深觉心累：“那帮狗东西有种就别出现，否则一定也叫他们变成一具尸首！” 程处亮拍怕他的肩膀：“今天驸马都尉不出来了，那咱们干什么？” 长孙冲这个诱饵都不见了，背后的鱼自然也不会有动静，其实现在程处亮都怀疑背后到底有没有鱼可以钓了，在京畿重地，外邦人虽然不少，但是想从事打探活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还是想混进看守严密的军营中。 “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一趟。”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应该就是李治回双阳镇的日子。 让程处亮和杜之龄说一声，杨晨便骑马走了，往路上赶去的时候，果然见李治的车架在官道上走着。 “师父？您怎么来了？”李治面露欣喜，叫停马车后忙下来。 杨晨左右看了看：“怎么狄仁杰不跟着你一道去？” “最近大理寺事情忙，父皇将他留下了。”李治轻描淡写的道。 狄仁杰是个人才，李世民刻意留下他恐怕是准备重点栽培他了，眼下时间算算，再过不久，晋王应该就会被公布成为太子了。 杨晨心领神会，见章蒙过来，便道：“小蒙要好好跟着晋王啊，将来做个牛逼轰轰的宰相！给我充充门面！” 章蒙乍一下还有些不适应杨晨的口无遮拦，还下意识四处张望了一番，等回过神来，便知道这是校长对他的寄望了。 “校长，学生定不辱使命！” “好好，肯定是相信你的，对了，双阳镇已经差不多了，这次你们过去务必要将重点放在推广经商上，我知道此事不易，尤其是放在明面上来说，天下人心里的忌惮会是最困难的阻碍，但是在适合的情况下……” “师父，我记着呢，而且我这回交上去的文章也深的父皇赞赏，我很有信心！”李治像个孩子似得拳头紧握，“士农工商，古往今来的思想根深蒂固很改变，但是经济一事若是没了商人的斡旋和参与，就会滞后许多，这次要不是在双阳镇上亲身经历一回，否则我还真有些虚虚实实摸不透的感觉。” 李治又想起从前在突厥时的境况，从一开始的简单教学耕种和简单交易，如今已经发展成了许多突厥人开始主动融入和积极参与大唐生活风俗，更因为思想方面的不同，许多突厥人对做行商十分感兴趣，如今有两成的突厥人，已经成为真正的商人了，从去岁的朝廷银钱和货物税收来看，比之往年增多了一成，别看一成小，因为基数庞大，这一成也是十分可观的。 李治对农商一事，已经不全然像当初那样单一了，这是一条完全无法切割干净的链条，是随时随地都能让人改变角色的存在，因而有时候商和农，是一体的。 和李治告别之后，杨晨目送了一会，便骑马回了趟杨家。 虽然是开溜出来的，但是杨晨身份今非昔比，大咧咧骑在路上也不怕被人看见。 刚到家门口，还没进去就看见有个女人站在程家大门口，看身段，杨晨还有些熟悉。 “清河公主？是你吗？” 杨晨一开口，那人转过容颜来，果然是清河公主。 不过，她在程处亮家门口杵着干什么？ 准备入室抢劫？？？ 见是杨晨，清河公主面上一喜：“见过皇叔！” 杨晨颔首，大大方方的道：“你来这里找处亮吗？” “皇叔可知忠勇侯人在何处？”清河公主修眉微皱。 她派人来送了两次礼，可程处亮却没什么反应，就连程家人都闭口不言，今日来了才知道，原来程处亮不在家。 去火器营一事李世民本就是下的密旨，没几个人知道原本就不稀奇。 “你是来道谢的啊，处亮他现在在火器营里训练呢，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带你过去。” 不等清河公主说话，杨晨已经朝自己家门口走去，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不过先等我回家一趟再说，不会很久的！” 清河公主张张嘴，直到杨晨消失不见了，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等到杨晨从杨家大院出来，清河公主道：“皇叔，我进军营可能不太好吧？” “怕什么，都给你想好了！”杨晨笑得很狡诈，“刘谦，把东西拿来！” 一脸郁闷的刘谦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套自己刚刚新做的，崭新的男装。 花了他不少私房钱啊…… “换上它！” 第1585章 走光了啊 等两匹快马绝尘而去，刘谦蛋疼的坐在台阶上，欲哭无泪。 我的……新衣裳啊…… 清河公主在马背上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不过现在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前面就到了。”杨晨速度逐渐慢下来，指着前方道。 火器营的营地很大，远远就有瞭望台，哨兵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到处观察。 “皇叔，我……我有点害怕。” 这倒是让杨晨有些惊讶。 大唐的女人，可不都是胆大包天的吗？ “怕什么，待会跟着我就是了，又不是让你跟那帮兵蛋子去玩，不要怕。” 有了杨晨这句话，清河公主点头道：“好。” 杨晨下了马，牵着马绳慢悠悠的走回去，等进了营地，正好新兵从外头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筋疲力竭，可路过杨晨身边的时候，好多人都闻到了一股香气。 “好香啊，跟女人的味道似得。” “我从前在摘星楼闻到过这种香气，跟普通的胭脂香不一样！” “你懂个屁，这是香水的气味！每个香水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都干什么呢！让你们说话了吗！”校尉凶神恶煞的怒斥，那帮男人顿时就禁声了。 清河公主吓得背后直冒汗，她竟然忘了自己出门前喷香水的事情…… 杨晨也是愣了一下，实在是平常他已经闻惯了各种香水，已经觉得平常，居然完全没注意到清河公主身上的香气。 刘谦那个混蛋平时臭的跟臭豆腐一样，今天衣裳居然不臭？ 杨晨很嫌弃的想着。 如果刘谦知道自己忍痛贡献新衣裳还要被杨晨嫌弃，可能会气的吐血而亡。 等到了地方，杨晨推门而入，一点要敲门的意思都没有，一边走一边道：“处亮，有人找你！” “谁啊！” 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程处亮慵懒的声音，丝毫没有遮掩的程处亮就这么在浴桶里泡澡，胸前精悍的肌肉和机械制作成的假肢都赤裸裸的出现在眼前。 房间内三个人都僵住了。 下一秒，程处亮哗啦一声整个人坐进桶里，清河公主克制住不让自己吓得叫出来，旋风般转身捂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杨晨也没想到场面会这么劲爆。 “咳咳，那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在洗澡啊！” 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的程处亮恨恨的道：“你丫的又没问！” 等程处亮擦干身子穿好衣裳，三个人才在凳子上坐下来。 半晌，三个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那个……咱们要不说句话吧，干坐着也挺傻逼的。”杨晨看向程处亮，结果被程处亮恶狠狠瞪了一眼，摆明还在气恼。 行吧行吧，勉强算他的错…… “侄女啊，你不是要来道谢的吗？” 这口子开的还算正常，无形之中尴尬的气氛终于融开了一个口子，清河公主站起身道：“那日多亏忠勇侯救助，虽说之前已经道过谢了，可终究不够严谨，救命之恩清河万死不敢忘，若是以后侯爷有需要清河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清河万死不辞！” 杨晨补充道：“人家还是送了礼去你家，但是你不在家，正巧我又回去，所以才把人带来的。” 程处亮瞪了一眼杨晨，随后冲清河公主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公主怎么这么实诚，老是记着呢，哈哈哈，不用万死不辞的，以后公主出门当心就是了。” 清河公主却是面色一正，执拗的道：“救命之恩怎么能如此儿戏，若是如此，清河何以为人，还请侯爷莫要推脱，往后若需要清河，定要知会一声。” 程处亮原本就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见状也不不客气的道：“成！那可是你说的！以后要是我让你干些你不想干的事情，到时候可别怨我啊。”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清河公主忽然有些慌。 不会是让她干些违背伦理道德的荒唐事吧…… 见清河公主怔住，程处亮放声大笑，清河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当真了。 三人说了一会话，杨晨便准备送清河公主出去了，可谁成想，李世民竟然来了。 李世民出来没有挑明身份，很低调，是杜之龄直接去接的，整个火器营的人都不知道皇帝来的，等杜之龄亲自过来叫杨晨他们过去的时候，清河公主吓得在门里不敢出来。 要是被发现她一个女人悄悄来了军营，她就完蛋了。 程处亮顺手就把门挂上，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那咱们就去吧，待会很快就回来，咱们再一块喝酒！” 躲在门口的清河公主松了口气，直到程处亮这话的意思是很快就回来，可一想到自己父皇也在军营里，她就心跳如雷。 李世民已然在等他们了，过去的时候，长孙冲红光满面的站在一旁。 杨晨进去后便道：“不是说驸马都尉被昨天一场火吓得魂不守舍，床都起不来所以不能训练吗？我看着，好像精神挺不错的啊。” “……”长孙冲黑着脸，我招你惹你了你要弄死我…… 李世民果然看了眼长孙冲，不过没说什么话。 “昨日大火是何缘由？”这话是问杜之龄的，杜之龄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眼长孙冲，然后如实的将调查结果说出来。 “是驸马都尉把火盆放的太近，以至于火星蹦出来将营帐点燃，又因为深夜，天干物燥，所以火势蔓延极快，因而才烧了好些。” 长孙冲冷汗涟涟，他已经察觉到李世民压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了。 “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有意的，晚上太冷了，所以才会如此……可是儿臣万万没想到会着火啊！” 杨晨道：“驸马都尉无知者无罪，这也算情有可原。” “是啊父皇，儿臣是无知者……我……我……”长孙冲瞪大了双眼，这……这个时候你还坑我！ 李世民玩味的道：“继续说啊。” 长孙冲一张脸跟茄子一样，黑紫黑紫的，硬着头皮道：“儿臣太大意了，儿臣知错了！” “也罢，朕今日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你出去训练吧。” 听了前半句正高兴的长孙冲，在听到后半句话后面色僵硬。 “是……”焉头耷脑的长孙冲认命的走了。 杜之龄很有眼色，知道陛下的刻意来找杨晨和程处亮的，便告退也走了。 “昨日，你们可找到可疑之人了？”李世民开口道。 杨晨装傻：“陛下说的什么可疑之人？纵火吗？方才驸马都尉不是都承认是他不小心烧起来的吗？” “少给朕装蒜！这两日你们想法子在找人，昨天还大张旗鼓的搜人，以为朕是瞎的吗！”李世民哼哼一声，“天竺细作进入长安，目前朕的人还没查出具体人数，你们呢？” 杨晨和程处亮相视一眼，明白李世民已经知道他们都知情了，索性挑明了道：“经过我们一夜的努力，我们连只兔子都没抓到……” 第1586章 没问题 李世民哼了一声：“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如今看来是朕多想了。” 杨晨皱眉，他心里很纠结。 不语半晌，杨晨终于忍不住道：“陛下，臣弟想问一件事。” 优雅的喝着茶的李世民淡淡的道：“你是要问朕，为何要费尽心思抓人？而不是直接派兵出征？” 杨晨重重的点头：“不错，天竺此时正值内乱，且天堑已经被大唐收入囊中，若是此时出兵……” “你错了，吐蕃的确已经无法阻挠我军出征，可西南之地穷山恶水，林中瘴气足以要人性命，如此恶劣坏境下行军，对我朝将士大为不利，远征之军本就不占上风。虽然天竺如今势力割据，但是从最近的驻军调兵，也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李世民放下茶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朕要是，是双重的筹码！” “什么意思？”杨晨愣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当初的天竺因为表面统一结束的缘故，各方势力争夺国王之位，表面看烽烟四起，可军事实力上，却是不堪一击！ 否则也不会让王玄策带着一万临时兵就把天竺打了个洞出来！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李世民语气沉重的道。 这话从一个封建帝王口中说出来，杨晨都觉得震惊。 “陛下的意思是，天竺虽然看起来势弱，但是实际上还有他们自己的底牌？”程处亮试探的问道。 李世民淡淡的看他一眼，只这一眼就让程处亮感受到压迫，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插话。 但李世民只在看他后，便道：“不错，你还记得当初朕让你两个月找到的路易斯吗！” 说起路易斯，李世民的语气就变得尖锐起来，杨晨假装不知道李世民在冲他发脾气。 “臣弟记得，但是这跟路易斯有什么关系？” “朕手上有一个活着的细作，用了重刑后才撬出消息，天竺的一支势力远远凌驾于其他，而依仗的，是火器！” 杨晨愣了一下，随即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那个路易斯，不会是把火器卖给别的国家了吧？ 这玩意，是能这么赚钱的吗！ “朕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那火器究竟到何种地步也尚未知晓，因而朕一边派人前往天竺之地，一边试图将更多的细作抓出来。” 杨晨敛眉道：“臣弟明白了，陛下这是选择了一个最艰难，但是却最安全的方式，长安附近各军营加强训练，其实也只是个假象而已。” 李世民眼神赞赏的看着他：“不错，想要让对方露出马脚，必定要逼上一逼。” “所以陛下觉得那些人，很有可能会混入火器营，甚至目的并不是来杀驸马都尉报一箭之仇，而是想要火器营里的各类武器研究数据？” 长孙冲的一箭之仇其实有些冤枉，背后有个长孙无忌，长孙冲偶尔变得优秀也只是假象，至少杨晨在一开始就不认为能成功将消息从贼人嘴里撬出来的，绝对不是长孙冲自己的主意。 就他那胆子，故意把人眼睛弄瞎就够他三五个月睡不着了。 “不错！”李世民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圈，“以往对于天竺朝廷和朕都不重视，毕竟它距离太远，且十分不利于我朝出兵，古往今来，鲜少会有帝王触碰，但是如今格局有所变化，有事情不得不去考虑，但是……” “但是我们了解对方太少了……” 杨晨摇摇头，消息不发达的时代这的确很容易让人蛋疼，什么都靠人去写本书来描绘另一方土地，这样出现偏差和误会的可能性也极大，就算李世民亲自派人过去了，说不定也摸不清具体情况。 天竺战火纷飞，想要打入敌人内部说难不难，说不难却也难，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唐军此时大举进攻，非但师出无名会遭人诟病，而且还容易让已经变成一盘散沙的天竺势力瞬间拧成一股绳来应对，再加上他们还有目前连李世民都不清楚的火器，这战况就不是那么单一了。 和李世民聊了一会，杨晨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看着李世民就这么走了，背影甚至有些佝偻，杨晨这才发觉从前意气风发的李世民，也是老了。 也对，天天为这种事情费尽心思，十八岁都能长得跟三十岁一样，更别提李世民戎马半生的精力了。 “晨子，你说陛下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帮他做？长孙大人和房相他们，不更加应该……” “那是因为咱们年轻啊！”杨晨看似不在意的话，实际上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老一辈的人终将老去，不管能撑到什么，就算撑到有做太上皇的年龄又如何，天下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狄仁杰被李世民刻意留下委以重任，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李世民已经完全将重心偏向于给新皇栽根基了，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有了一件正好能锻炼李治的事，就让他去历练一番，顺便积攒名声，现在的李世民，完全是上赶着去做这件事了。 程处亮听得有些懵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杨晨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二人送走了李世民，便原路返回了，半道上正好碰上在训练场上训练的长孙冲，路过的时候杨晨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种幽怨的眼神。 清河公主正神经紧张的在屋子里等，听到门口有动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轰鸣声，她总觉得她要完蛋了。 等杨晨和程处亮悠哉哉的走进来，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父皇他……他走了吗？” “走了，放心，不知道你在这里。”程处亮坐下来喝了口茶，道，“送你回去吧。” “也好。” 敲门声忽然响起，门外传来声音道：“杨公爷，程将军，你们在吗？” 杨晨和程处亮对视一眼，杨晨上前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士兵。 那士兵忙道：“是翼国公秦将军听说您二位在营地中，特意过来说，让您二位帮忙训练一下。” 杨晨一猜就知道肯定是秦琼说的，可想到秦琼在病房里还惦记着军营中事，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便摆摆手道：“没问题，这都是小事，对了，待会你们准备要训练什么项目的？” “是俯卧撑。” 杨晨眼睛一眯，奸笑道：“这个好啊……” 第1587章 炸鱼 杨晨本来是打算送清河公主回去了，但是想起那条小溪里有雨，而且又长得十分肥美，鱼肉细滑鲜嫩，上回烤了一次，味道还不错。 索性，就让她待会再走，反正从外面走，也不麻烦。 清河公主又想去又有点害怕，但见杨晨和程处亮都丝毫不担心的样子，便欣然同意。 “我能一个人吃一条鱼吗？” 程处亮被问得愣了一下：“否则呢？” 清河公主面上红彤彤的：“我从来都不敢多吃，就怕坏了规矩。” 杨晨有点心疼她了，其他公主活得那么滋润，想干什么干什么，连喜欢和尚这种事都没问题，她却连多吃几口鱼都怕坏规矩，可见在后宫里生活的虽然安逸，但也不是全然自由的，多少还有规矩压在她头上。 不过规矩严在唐后宫绝对是件好事…… “待会你要是吃的下，就给你吃两条！反正那帮小子别的正经事可能不会干，抓鱼，应该还是有用的。”杨晨想起刚组建的火器营，那时候那些人，可不就是这样吗？ 很快，需要训练的新兵就已经集合完毕，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训练地而去。 以往训练都是和军营中其他的士兵在一起训练的，虽然他们说是新兵，可也只是对火器营而言，实际上一个个都是参军有些年头的人，各种训练项目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尤其熟悉怎么偷懒，但是到了火器营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有点变态！ 不光是训练强度的变态，更变态的在于训练的内容，不是背着东西就满山狂跑，就是在泥巴地里打滚，现在还有累死人的俯卧撑，以至于所有人在刚来这里半个月的时候，就疯狂想念自己从前所在的营地，至少那里的训练，也只是每天拿枪练对打而已，偶尔有将军发火的状况，他们最倒霉也就跑跑路，不管怎么说，跟火器营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强度！ 这回更是莫名其妙的要改训练场地，溪水边全是杂乱的石头，他们要怎么做训练？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校尉身后跟了四五个老兵，老兵手里拎着麻袋，里面隐隐约约装着什么东西，这让他们很是好奇。 “都跟上！磨磨唧唧的在干什么呢！步伐整齐一致！谁要是乱了队伍，晚上回去去跑训练场一个时辰！” 所有新兵都浑身一凛，随即好几个不服气的都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但是就没人敢说个不字，因为……真的会让他们跑一个时辰的…… 很快，原先有些懒散的队伍又开始变得整齐划一，杨晨看着还算满意，这么短的时间内，一群油腔滑调姿势不佳的狗东西能走出个人样来，也是辛苦训练校尉了。 到了溪水边，那帮人一个个脸都惨绿惨绿的。 石头好大啊…… 河边好冷啊…… 他们外衣都没穿啊…… “阿嚏！”有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出来，正在整肃队伍的校尉眼神锐利，一下子找到是谁干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拎出来。 “你去边上站着，不许动，如果乱动，晚上不许吃饭！” “啊？要站多久啊？” 校尉睨了他一眼：“两个时辰！” “……” “再多一句废话，再加一个时辰！” “！！！” 余下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站着不动，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根柱子。 竖着可以装死，横着可以……打校尉…… “咳咳，等一下。”杨晨忽然开口道，“你先过来帮我们抓两条鱼。” 已经悲痛欲绝的在罚站的某个士兵傻眼了。 “说你呢，过来抓鱼，愣着干什么？” 原先凶巴巴的校尉登时换了副面孔，讨好的笑着：“杨公爷，您二位要吃鱼啊，那容易，让他们先把鱼都抓出来，到时候再训练也不迟。” 杨晨愣了一下。 “你小子处理事情……挺灵活的啊。” “那是那是，您二位的事情自然是火器营的头等大事！想当初，要是没有您二位，哪里有卑职重新做人的机会啊！卑职又哪有机会升为校尉啊，您可是卑职的恩人啊……” 对面这张脸已经快要贴上来了，杨晨下意识看向他肥厚的嘟嘟唇上，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你离我远点……”杨晨往后连退两步，“那什么，不用所有人一起抓鱼，弄三个人过来帮忙就行。” “好好好，您说什么都好！”嘟嘟唇就像一朵绽开的菊花，笑得脸上满是褶皱。 杨晨有点怀疑火器营里是不是也在搞走关系那一套，否则这活宝咋上来的？ 看他刚才训练的架势，分明挺严肃的…… 这人啊，果然是有两副面孔的。 找了三个士兵抓鱼，又叫了两个士兵去捡柴火，杨晨和程处亮三人就像大爷一样选了块干净的石头坐在边上，等的时候顺便看看新兵训练。 因为溪边满是石头，做俯卧撑的难度加大，一开始还好，但是没多久这帮浑身都只有肌肉的坨坨就开始发出惨无人道的叫声。 要是有路过的在林子对面听见，还以为是有一群人在这里干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而且，战况激烈…… 清河公主从来没见过，看的津津有味的，时不时的还点评一两个姿势明显扭曲试图浑水摸鱼的人，害的那些人时不时就要挨上一脚，气呼呼的都记恨上了。 “这群废物！”程处亮忽然站起来，风风火火的走到溪边，“老子看你们这么久了，一个两个连鱼都抓不上来！你们除了吃，还会干什么！还真是高估你们了！” 嗓门太大，原本在低吼惨叫的士兵们不约而同看了过去，就连盯着他们训练的士兵都饶有兴致的看向溪边。 杨晨忽然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来。 这袋子里装的是小型的弹药，跟小时候玩的鱼雷差不多，是他在研究营地里找到的，是那道士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折腾出来的。 “用这东西试试看。” “这玩意能有什么用？”程处亮在掌心里看了看，几个小黑点在他手里翻来翻去，看起来倒像是一团黑泥巴。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程处亮将信将疑的拿了火折子出来，清河公主踩着小碎步上前，饶有兴致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 轰！ 一条鱼翻着鱼肚白，在炸飞的溪水里腾空而出，伴随着鱼跃龙门的架势，直接从水里到了岸上。 鱼尾打在石头上，奋力的挣扎着。 “这玩意……还挺好使啊……”程处亮有些发蒙，他刚才就扔了一小把而已，竟然能把鱼从水里炸上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条倒了八辈祖宗的鱼。 这就……上来了？ “哇！好厉害！我也要炸！”清河公主兴冲冲的从程处亮手里把剩下的拿走，点燃之后吓的随手一丢，自己慌不择路的往后撒腿就跑了好几步。 “啊啊啊，不是这里啊！”正在河里抓鱼的士兵吓得面色青紫，但是腿就像扎根了似得动弹不得 那……玩意，朝他们扔过来了…… 杨晨眼睛猛地瞪大：“跑啊！” 轰！ 一半落在水中，一半正好在人身上，登时将其中一人炸的脑子发懵，直接吓尿了。 “妈呀……”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感叹。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咪咕杯票选已经在进行了，看大唐的小伙伴们帮忙投个票票吧~数据凄惨很是悲痛啊……我会努力更新废寝忘食的！各位大兄弟小姐妹一定要去给大唐投票票啊！一个人每天都可以投，而且有三十票，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这么多票子哈哈哈哈，但是，我想承包你们的票啊！想看看你们打下的江山啊！想要你们尽情蹂躏我啊！咳咳，继续努力码字了，一天五章的目标总是那么令人陶醉……（其实有时候别看更新章节不多，但是我字数超标啊……） 第1588章 炸出个东西来 罪魁祸首已经不敢看了，扯着程处亮的衣衫瑟瑟发抖。 “不会……不会被我炸死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 程处亮一头黑线：“不会死的，顶多炸烂一块肉。” “……” 很显然，清河公主被吓到了，非但没觉得安慰到，还万分惊恐：“那，那不会要我负责吧？我上回两次给你送礼，身上的银子都没了，宫里银子这个月也没发……” “……” “……” 杨晨和程处亮都被清河公主的单纯善良震惊了，若是世上都是这样的人，那世界该有多美好，那么在做买卖的时候，久不会有人铆足了劲用命跟你砍价…… “咳咳，没事吧？如果没事的话，你去训练吧。” 被炸的双腿还有些发痛的某士兵心里一突，不是叫他滚到边上去休息？ 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再三看看杨晨和程处亮，的确是叫他去训练。 这世道……还是个人混的地方吗！ 这古代‘鱼雷’的效果很狂野，效果更是看的见，杨晨又分了两把给剩下的士兵，那两人一开始还有些慌张，但是扔了两次后见鱼真的被炸了上来，或者被炸的半身不遂在溪水里挣扎，顿时就来劲了。 轰轰声不断响起，那帮还在训练的士兵毛骨悚然的。 清河公主正在帮忙捡鱼，虽然她有些害怕，但是还是鼓足勇气将鱼一脚一脚踢到柴火边上。 杨晨看了一会就去盯着新兵训练了，说实话，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虽然比一般百姓要健壮，但是还是看的出来缺乏锻炼，身上的肌肉线条也不是很美丽，没有那种属于军人的铁血感。 杨晨打算给他们加大难度。 “你们两两分组，其中一个就坐在另一个的背上，然后做俯卧撑十个！” “这……杨公爷，这是什么法子啊？”嘟嘟唇校尉吞了口唾沫，虽然他很享受虐待这帮人的乐趣，但是弄个大老爷们在背上坐着，是不是太狠了？ 杨晨瞪他一眼，恶狠狠的。 嘟嘟唇当即道：“就按公爷说的办！你们！赶紧分组！” 于是一帮人又开始新的姿势，但是身上坐个人，还要做俯卧撑，对他们来说难度太大，大多数人做了几个就撑不住了。 嘟嘟唇为难的道：“公爷，他们才刚训练没多久，可能承受不了这样的训练……” 杨晨也看出来了，扫了眼嘟嘟唇，道：“那就……把人从上面换成下面吧。” “啥、啥意思？” 一分钟后，训练的士兵各个惊恐又卖力的做着俯卧撑。 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控制住！ 否则，他们……他们不想亲男人啊！ 清河公主已经不捡鱼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的神色，小小的脑袋上有很多卧槽……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呢！ 一个面露惊恐的男人躺在另一个更加惊恐的男人身下，上面的男人在卖力的做着俯卧撑，这个时候只要一不留神，就会酿成人生惨祸…… “哎呀，皇叔太黑了……” “你说什么？”正好捡了两条鱼回来的程处亮下意识问道，刚把鱼往地上一丢，就看见面前这副略辣眼睛的画面，顿时嘴角瞅了瞅。 “这……这有点意思啊……呵呵。” 说实话，程处亮浑身都冒起一股恶寒，尤其是那些男人大多歪瓜裂枣，但凡其中一个不小心……那都很有可能造成人寻死的冲动。 这招，忒狠了！ 杨晨倒是很满意，眯着眼睛笑呵呵的。 忽然，在炸鱼的两个士兵焦急又害怕的声音传了过来。 “河里有人！” “被我们炸到了！” “站住！往哪里跑！” 杨晨一愣，扭头的时候程处亮已经追上去了，再看远处，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正在疯狂的逃跑。 那人是潜伏在附近来打探消息的，可没想到那两个士兵炸鱼越炸越欢腾，竟然炸到他藏起来的水里了，要不是他跑的快，这会已经跟鱼一样歇菜了！ 等到程处亮兴冲冲的将人提溜回来，杨晨还有些不敢相信。 炸鱼炸出奸细来了？ 到底该说对方隐藏本事强，还是对方倒霉到姥姥家了？ 那人被打了，半张脸都是肿的。 此事不易张扬，杨晨原本打算吃鱼的，现在也没心思了，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活的送上门，他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和程处亮商量了一下，他先把人带回营地去看守起来，杨晨则将清河公主送回去，然后再一块审问。 杨晨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道：“这些鱼都给我一条不落带回来！” “是！公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杨晨这才放心的走了。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做！要是谁没做完，嘿嘿……晚上我就让你们两个一个被窝里睡觉！” “……” 士兵们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个都飞快的继续。 “还是公爷的法子好，够变态，也够管用！” 一路上，杨晨着急回去，送了清河公主到城门口就急匆匆的走了。 清河公主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看杨晨急忙走了，在原地站了一会，便也回去了。 军营内，那人已经被捆起来了，杨晨回去的时候程处亮正兴奋的抽着鞭子。 杜之龄也在一旁，秦怀玉甚至都过来了，但是两个人脸上都是懵逼的表情，好像在问，这人哪来的。 “晨子，你来的正好，这小子贱骨头，一句话不说还想逃！” 杨晨给程处亮使了个眼色，程处亮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人在，忙道：“那什么，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 杜之龄和秦怀玉自然不想出去。 这里面分明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杨晨开口道：“有事会叫你们的，这是为你们好。” 秦怀玉杜之龄二人这才算走了。 拷问人的手法杨晨不行，而且很明显程处亮也不行，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刻钟后，在床上被人拉起来的长孙冲一脸惊恐的站在杨晨跟前。 “皇叔，你想干什么啊……” “咳咳，侄女婿啊，我听说你精通审讯之法，这人乃是细作，要不……你来？” 顷刻间长孙冲便想起自己在大理寺惨无人道的精力，浑身一抖：“不不不，还是你来吧，这种事我哪能行啊！” 杨晨一把将他拎过去，当那人看见长孙冲时，死气沉沉的眼神明显起了波澜，像是看见仇人一般恶狠狠的盯着长孙冲。 长孙冲毛骨悚然，浑身上下都在拒绝，但是杨晨已经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了，还生怕他死的不够快似得：“别瞪了，你同伙就是被他严刑逼供的，死了两个，瞎了一个。” 长孙冲如遭雷劈，哆哆嗦嗦的看着杨晨：“皇……皇叔，你……你……”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拉票来了拉票来了，走过路过留下票票……咪咕杯投票活动需要你啊！ 第1589章 逼供 果不其然，那人眼中怒火更盛，仿佛要将长孙冲一口·活吞了似得。 杨晨忽然发现，这人生的和大唐人一般无二，倒不像马场上那人，分明就是外邦人。 “看来你们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说吧，派你过来的人，叫你们干什么来的？” 长孙冲愣了一下，眼睛便直勾勾的落在地上那人身上。 “我是不会说的！” 程处亮讥笑一声：“你是想比比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吗？” 杨晨手搭在长孙冲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低头看了他一眼。 长孙冲咕咚咽了口口水：“皇叔，我真的不会。” “不必会，只要你用上回的招数，依葫芦画样再来一次就行。” 他对长孙无忌的逼供手法，还是很好奇的。 “不，我不会！那太可怕了！”长孙冲忽然站起身朝门口冲出去，杨晨和程处亮竟然没反应过来。 “这得多狠才能把人吓成这样？”杨晨嘟囔一声。 那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杨晨想了想，露出一抹奸笑来。 “处亮，咱们走。” “什么？” 吩咐了士兵严加看守，杨晨二话不说就拉着程处亮往外走。 “晨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好主意了，不过得到晚上再说，对了，你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给陛下报个信。” “报信是要报的，但是你得先告诉我晚上要干什么！”程处亮心里堵得难受，每回杨晨说话只说一半他就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挠，弄得他整颗心不上不下难过的紧。 “你附耳过来……” “这能行吗？那人看起来可不像是胆小的。” “不像胆子的，能被人从河里炸出来？” 程处亮哑然失笑，想起当时场面，他活了这么久也未曾见过，实在滑稽的很。 “也罢，那晚上就试试看！” “你找人去宫里报信，我去拿点东西给晚上做准备。” 程处亮微微颔首，便走了。 晚饭吃的是再河里炸出来的鱼，因为时间有点长，所以还是少了些鲜味，让厨子做了鱼片汤出来，那一干新兵也跟着吃了一肚子的鱼。 “可惜了，公主原本还想跟我们一块吃鱼呢。”程处亮不知不觉就把心里想话说出来，等说出口时，杨晨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倒是先愣着了。 “处亮，你被鱼刺卡喉咙了？”杨晨拿着筷子在他跟前晃悠，见他回了神，才道，“你刚才想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程处亮感觉到一阵羞耻，恍惚过后马上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营帐内被捆着的细作。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要去了吗？” 杨晨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再等等，等天再黑一点，火盆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都收拾好了，一圈全部烧了火盆！保准温度跟夏天一样！” 杨晨含笑道：“那就好，晚上就等着看好戏吧！” 时间到了戌时，营地里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偶尔有风吹过，叶子沙沙的声音显得周围阴森森的，若不是有数目众多的火把点着，这样一个地方，普通人恐怕呆一个晚上都会被吓疯。 杨晨已经准备好了，原本收拾整齐的头发全部披散在身上，衣服也都脱了，只剩下两件白色的里衣，要不是这营帐外面都放了火盆，否则杨晨非要被冻死不可。 程处亮压低声音，几乎只能看见他的嘴型，冲杨晨说了两个字——好了。 杨晨冲他点点头，便挥手让周围的火把统统灭了，就连看守的士兵都撤回了两步，程处亮猫着腰在门口，等杨晨进去后，便将一个奇怪的东西扔了进去。 杨晨一个哆嗦，差点被冻死，忙加速往前走了两步。 程处亮这个傻缺，扔个东西都能往他身上扔！ 飞快的，营帐内弥漫起白色烟雾来，这是干冰制造出来的效果，杨晨看了眼四周，发现那人竟然就在地上睡过去了，嘴角瞅了瞅，然后一脚飞踹过去，在对方醒过来之前又装作了厉鬼的模样。 “你……你是谁！” 杨晨空灵的声音飘了过来：“我是来索命的……是你们杀了我……”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就是你……” 程处亮在外面憋着笑，眼见杨晨已经逼近，那人注意力也全在他身上，悄悄的便从缝隙里溜了进去。 此时营帐周围的温度是不低的，十几个火盆，每一个都是烧了足量煤炭的，只要靠近薄薄的营帐，就能感受到外面的温度。 程处亮做完手脚后便又溜了出去，此时，营帐内一番光景足以将一个正常人吓死。 在白烟弥漫的地方，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凶神恶煞，而他身边，竟然飘着鬼火！ 杨晨嘴角抹了辣椒酱，已经快被辣的起皮了，嘴里说着各种从鬼片里看来的台词，偶尔还去那人边上出口气，直接把对方吓得半死，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什么都说了。 问出来自己想要的答案，杨晨撒腿就跑出去。 “快，灭了没有啊！” 身后跟了半天的磷火，杨晨都怕自己被它烧着了。 “灭了，你刚出来就灭了，唉，这玩意还真要热的地方才能有用啊。”程处亮对‘鬼火’饶有兴致的研究着。 杨晨赶紧把脸上的辣椒酱擦掉。 士兵们将火盆迅速撤去，周围的温度瞬间就降低了。 “等我收拾一下，咱们进宫见陛下去！” 这个时候去长安，按理说宫门应该已经关了，但是杨晨猜李世民应该在等他们，便换了衣裳往长安去，到了宫门口，果然见一个小太监冷飕飕的在那里等着，一看见他们来了，满脸欣喜的迎上来。 “二位可算来了，奴婢在此等候许久了，陛下就在宫里等二位呢。” 进了宫，李世民当真没有睡，见他们过来，道：“问出来了？” 杨晨拱手道：“陛下，臣弟问出了一些事情，不过那人应该知道不多，所以别的再多臣弟也就不知道了。” “不要说废话了，你就告诉朕，是谁派他来的，他们来此，是否就是为了新式火器？” 杨晨正色道：“陛下果然真机妙算，他们来此的确是为了火器，而且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一个目标……他们妄图，搅乱大唐……” 杨晨有些蛋疼，这帮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能想出这么个注意来，的确挺有想法的。 第1590章 青青草原？ 李世民眉头微促，接着冷笑一声：“此乃围魏救赵，他们无非是怕朕会在此时插手天竺之事，索性便先下手为强来搅乱大唐，若是朕自乱了阵脚，自然无法顾及其他。” “陛下英明！” “看来指使他们的，乃是整个天竺！”李世民嗤笑一声，睥睨天下的气势中带些不屑，但他并未掉以轻心，问道，“他们的火器，有问清楚吗？” 杨晨遗憾的道：“未曾，他们的细作分工明确，知道的消息有些叠加，但是大部分却是互不相通的，想要知道更多，只要找到更多人，但是臣弟担心他们一连折损这么多人，恐怕不会再给我们机会抓人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暗谍超过一定时间若不返回，对方便会认定他们已经被抓或者死亡，不管如何都会打草惊蛇。” 程处亮忽然道：“臣倒是以为此事不难，只要对方不放弃，定然还会派人前来，虽然会伪装得更加小心，可只要有马脚，就定能抓到！” “此话不假，却是十分难办。”李世民眉头紧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黄玉！” 黄玉连连从门口进来，小心道：“陛下……” “那人还活着吗？” “额……昨日晕了过去，今天一天还没醒，死倒是没死，但是和死，也没太大区别了。” 李世民不悦的道：“什么意思？李靖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陛下息怒，那贼人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妄图咬舌自尽，虽然救回来了，但是伤了舌头。” 杨晨自己的舌头一痛。 对自己够狠…… 李世民摆摆手，道：“将人带上来！” 不出片刻，一个模样凄惨，要不是胸口略有起伏否则看起来就跟死人没区别人，被侍卫架着带了上来。 “此人乃是在马场被抓之人，据他供出，已有另外三人潜入长安，且那三人极为隐蔽，基本都是单独行动，暴露的机会极少。” 杨晨却觉得不仅仅是李世民说的那样，否则，他也不知道直接把蛋疼两个字写在脸上。 这种程度的，绝对是最难缠的！ 连李世民的人都摸不到蛛丝马迹，甚至做出这样的判断，那对手的手腕绝不亚于他们。 这可就棘手了。 “陛下可知他们的目标是谁？驸马都尉吗？”程处亮道。 李世民微微摇头：“不知，我曾经想过是冲儿，但是又似乎不是。” 这点杨晨很同意，除了那天晚上长孙冲自己作死烧房子之外，其他的一点意外都没有。 由此可见，这小子只有在马场上稍微倒霉一点，遇上了正好分配到刺杀他任务的刺客，除此之外，其余的人根本就不是刻意针对他。 从这些细作的行动上来看，这是一批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行为处事都极为有章法，就像后世的流水线一样，每个人负责一部分，就算缺了一个，也不怕商业机密会外泄，反正别人知道的，也只是那一部分而已。 这也导致想除掉他们的难度变大，想要摸清楚所有底细，将隐患全部清除，是漫长又困难的事情，稍有不剩就会落入他人的陷阱中，这样的长安城，很不安全！ 李世民很久没有这种被动的感觉了，且能训练处如此不好对付的暗谍细作，足可见背后之人心思缜密，尤其是在天竺混乱的背景下，竟然还能联合众多势力齐心对付大唐，如此高瞻远瞩，若是不除去，日久天长，定然是个祸患！ “火器营朕不准备动，朕会派人严加看守，让秦怀玉他们注意一些，至于其他的……你们就不用再插手了，今日开始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杨晨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们不用去了？” “不必了，只要火器营研究之地不出意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而且既然能抓住一个，那么肯定能抓住第二个！”说到此，李世民忽然道，“这些人的嘴极难撬开，你们今天才抓住他，又是如何让他交代清楚的？” “这个嘛……嘿嘿。” 杨晨和程处亮一脸奸笑。 “扮鬼！” “……” 李世民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等心肝都被训练成石头的人，会因为怕鬼就全吓得全部都说出来？ 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直接认定是杨晨他们运气好，阴差阳错正好碰到了这么一个人，便没有兴趣了，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朕会再来传唤的。哦，对了，近日倭国使臣将会接国书返回倭国，杨晨，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因为细作一事，杨晨都快把高山悠太他们忘了，闻言嘿嘿一笑道：“没问题，臣弟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李世民眼神怪异的看他一眼，眼底意味不明，但是若杨晨仔细看他表情，就能看到李世民玩味的看着他，好像挖了什么坑，就等着他往下跳。 从宫中出来，杨晨和程处亮十分厚道的直接回家了，至于长孙冲……那就看陛下什么时候想起来让他回家的时候，再说吧…… 大半夜的杨晨回了杨家，好不容易摸到直接床上，忽然发现……有两个人。 卧槽，什么情况！ “嗯……”一道闷闷的娇声响起，像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场景，以至于竟然有些娇羞。 杨晨一愣，这是杨雪声音！ 没错了，这是杨雪的房间，那她床上另外一个人是谁？ 杨晨一脸懵逼，感觉自己有些缓不过劲来，难道……难道他头上有了一片青青草原？ 不，不会的！雪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杨晨一脸坚定，肯定是哪个不要脸的人给杨雪下了药，或者把她迷晕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如此！ 这么一想，杨晨怒火丛生，从边上摸了根细细的棍子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要透不过气来似得，眼睛目露凶光，就要狠狠打下去！ “谁进来了！” 杨雪瞬间睁开眼睛，想也不想就一脚飞出去，杨晨倒飞出去，嘭的一声砸在墙角，前胸后背痛的浑身像是裂了一样。 “谁啊？怎么了？” “有人进来了！小贼，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看杨雪冲过来，杨晨已经听出来另外一个人是谁。 是李湘云啊啊！ 他俩老婆背着他一块睡觉呢！ “雪儿！是我！” 杨雪的拳风在距离杨晨鼻子只有一寸的时候，猛然停下。 “夫君？” 话音刚落，门口听到动静的丫鬟赶了过来，玩命的拍着门。 李湘云已经披着衣裳起来，又点上烛火，见杨晨在墙角里捂着胸口，甚至整张脸都痛的扭曲了，顿时吓了一跳：“夫君，你没事吧！” 门口的敲门声短暂的停止了，接着门外脚步声响起，明显是丫鬟知道里面是杨晨，就走了。 “咳咳咳，好痛啊……雪儿，你反应也太大了。” 杨雪嗔怪的道：“你大晚上进来也不出声，鬼鬼祟祟的在床边，还拿着根棍子，不打你打谁？” 杨晨悲痛的想了想，还真特么有道理…… 第1591章 幺蛾子 杨晨身上出现了一道青紫，顿时让杨雪内疚不已，二女忙碌了好一会，才帮杨晨上好药。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下回一定会注意的。”杨雪很自责，她也没想到自己条件反射下会出这么重的手，如果知道对方是杨晨，她铁定不会这么用力的。 杨晨却是摆摆手，笑嘻嘻的道：“就是要这么用力才对，这次是我，如果下次真的有贼人，暗可就不妥了，所以宁可用力的，再说了，下回我一定会出声的！” 他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误会被人揍了…… 这个教训，一定要记住！ “对了，夫君你干什么要拿棍子？”李湘云一脸疑惑的将角落里的棍子捡起来，这根棍子是小阳他们白天拿来玩的，就放在门角上。 杨晨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以为杨雪被人……嗯……说了可能会被揍得更惨吧？ “这不重要，倒是你们，干什么睡在一起啊？” 杨晨有种担忧，他俩老婆……不会是……性取向……嗯…… 不会的！ “今日我睡不着，所以过来找雪姐姐，怎么了吗？”李湘云满眼单纯，似乎这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实际上，她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睡，有时闲聊到半夜，就索性一起休息了，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杨晨默默擦了擦额头，不小心动了心口，痛的他闷哼一声，顿时吓坏了杨雪。 “没事，就是这淤青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消了。” 杨晨很遗憾的叹了口气，晚上要安心睡觉了，不能想别的了…… 照顾到杨晨身上有伤，杨雪和李湘云索性让他一个人住这里，二人披了衣裳出去，还贴心的将门带上了。 躺在床上的杨晨，除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外，其他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出来混的，果然是要还的…… 辗转反侧的睡了一晚上，杨晨终于起床了，胸口已经没那么疼了，就是砸在墙上的后背稍微有点疼。 刘谦知道杨晨回来了，大清早就扒在门口瞄，见杨晨起床，这才推门而入。 “公爷，我听说你昨天被打了……” “滚！”一只鞋子飞了出来，正好砸在刘谦身上，刘谦脚下一跳，忙跳出门口。 “公爷……大早上肝火太旺可不好啊。” “你小子又欠揍呢！” 套好衣服，杨晨气势磅礴的一脚将门踹开，正趴在走廊上看小梅儿几个收拾院子的刘谦吓了一跳。 “走，去鸿胪寺去！” 刘谦马上屁颠屁颠的去准备东西了。 鸿胪寺那边，年近饶正黑着脸坐在位置上，典客署的另外两个官员并未出现，这让他很恼火。 “人呢！难道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情的吗？” “年大人，二位大人府上都说有事去不了，说是不过一件小事，让年大人自己跟杨公爷解决就好。” 年近饶额上青筋跳了跳，怒火隐隐又拔高几丈。 那报信的人脑袋微微抬了起来，欲言又止。 年近饶狠狠瞪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那人一哆嗦，忙道：“外面倭国人使臣已经来了，不过不是正使，而是副使小佐田明，说是来接受受表和受礼的。” “你说什么！” 年近饶一巴掌打在桌面上，嘭的一声，桌上的笔筒都震了震。 “小小倭人，竟然也敢如此放肆！” 就算是在平常，也万万没有正使不在，副使带人来的道理，更别提这次还是唐国公杨晨亲自来的，这要是传出去，他典客署办事不利算不得什么，让国公爷丢脸，就是丢大唐的脸，这才是大事！ “去！告诉那帮倭人，如果正使不在，那他们也就不用来接受国书了，回礼也不必想了！” “是，卑职这就去！” “等一下！找人去路上等着，如果杨公爷过来了，务必让他不要前往典客署。” 那人愣了愣：“大人，那要言明事实吗？” 年近饶眼睛一眯：“要！” 谁都知道杨晨办事向来毫无畏惧，再者这事事关杨晨自己的颜面，他只会更加上心，变相的将此事交给他，比交给任何人都要放心些。 “是！卑职马上就去！” 那人急匆匆的冲了出去，在门口连看都没看一眼小佐田明，就跟旋风似得跑了。 小佐田明只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也没要上去问的意思，就这么站在门口，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杨晨正好牵着马走在街上，时不时看上新鲜玩意就让刘谦买下来，俨然一副来逛街的架势，一点都不着急。 “杨公爷，杨公爷！” 杨晨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没让他踩到自己，见这人面生，杨晨道：“你谁啊，大马路上横冲直撞的干什么呢！” “杨公爷，是年大人让卑职来找您的。” “年近饶？”杨晨摸着下巴，“是来催我的吧，没事，马上就到，让他们再等一会就成！刘谦，把那只兔子卖下来，回去炖兔子肉吃！” “好嘞！” “不是啊杨公爷，年大人是来让卑职跟您说一声，叫您不要去鸿胪寺，那帮倭人搞出幺蛾子了。” “什么？” 等听那人将前因后果都说完，杨晨怒了。 “走，找人去！” 刘谦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可杨晨已经走了，甚至连马都不牵了。 “公爷！公爷你等等我啊！”刘谦一把将东西全塞那人怀里，叮嘱道，“把东西都送回杨家去啊，要是少了一个，我让公爷去鸿胪寺揍你！” “……” “公爷！” 杨晨气汹汹的走了好一会，才忽然想起来，他不知道高山悠太在哪里啊！ 刘谦差点一脑袋撞上去，见杨晨停住脚步像是在想什么，眼神一晃，突然看见一个人来。 “公爷，是那个倭人！” “什么？”杨晨抬起头，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 刘谦很肯定的道：“就在那边，我看见了！” “走！” 二人一前一后追上去，结果到了一处酒楼，差点跟丢了。 “刚才高山悠太边上还跟着人，那人是谁？” 刘谦挠头，苦思冥想，他也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算了，上去看看再说！”杨晨理了理衣裳，喘匀了气后便跟了上去。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拉肚子导致更新推迟了快四十分钟，羞愧……这么悲惨的话，求个票票，大家伙去咪咕杯开挂在大唐投个票呀！ 第1592章 跟踪 此处乃是听雨楼，杨晨自从有了自己的产业后基本就不来了，掌柜的和小二倒是还认得他，见他过来也显得格外殷勤些。</p> 想起方才高山悠太边上还跟着一个人，杨晨道：“掌柜的，方才那倭人是和谁一道来的？”</p> 掌柜的摇头：“这小人哪里知道，长安城人数众多，又不是各个都像公爷这般有出息的，小人哪里都能记得清楚啊，嘿嘿。”</p> 这马屁来的猝急不防，杨晨听得多了自然也免疫了，追问道：“我方才没看清楚，那人貌似不是倭人吧？”</p> 掌柜的忙道：“不是，看模样绝对是长安的，但是小人真的没认出来是谁，眼熟，但是也只是眼熟罢了……”</p> “哦。”杨晨颔首，看了眼边上的小二，笑道，“带本公爷上去吧。”</p> 小二还愣着，被掌柜的踹了一脚，才连声道：“是，杨公爷跟小人来吧。”</p> 上了二楼，在门口包间外站定，小二刚想敲门却被杨晨制止。</p> 见他还杵着不走，一点都不机灵的模样，刘谦凶恶的挥了挥拳头，那小二面露惊恐，这才连连跑了。</p> 杨晨站在门口贴了耳朵，里头断断续续的还有声音传出来。\0</p> 但是里头明显有歌女在，曲子的声音明显盖过了他们的说话声，就算杨晨再怎么集中注意力，都听不真切。</p> 刘谦听得一脸认真，他是习武之人，感官本就比寻常人要灵敏些。</p> 杨晨凑过来：“能听得见吗？”</p> 刘谦遗憾的道：“有点远，不太真切，要不等曲子停了？”</p> “不必了，咱们进去吧！”</p> 与其在外面做贼，倒不如直接进去一看究竟！</p> 嘭的一脚，杨晨踹的惊天动地，一直在楼下窥探动静生怕出什么事的掌柜的当即虎躯一震。</p> 第一反应，便是要出事了。</p> 忙对边上的小二吩咐：“你上去盯着，千万别出事啊！这位爷要是把我酒楼砸了，我上哪说理去！”</p> 小二比较单纯：“掌柜的，楼上都是男人，肯定不是来捉奸的！”</p> 掌柜的一愣，气的浑身直抖：“我怎么会招你这么个蠢货！谁说只有捉奸的才会打起来！少少少废话！你给我上去，要是弄坏了一把椅子，我……我到时候就让你上门去要银子去！”</p> “……”</p> 小二被撵着上了楼，结果在门口一看，里面几个人正大眼瞪小眼，除了门板上各自有半个脚印外，其他的物件都完好无损。</p> 这看起来，倒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p> 此时杨晨正在努力回想，这人究竟是谁，想了半天还没想到，倒是那人先站起来，惶恐的道：“下官盛途师见过杨公爷。”</p> 杨晨眯了眯眼，总算想起来此人是谁，可当即脸色就黑了。</p> “原来是典客署的人，盛途师是吧，你模样看起来倒的确像个屠户啊！”</p> 盛途师面色一僵，尴尬又不知所措。</p> 高山悠太私下找他见面，这种事竟然被别人撞见了，而且这人还不是普通人，是杨晨！</p> 想起今日自己告假不去典客署陪同年近饶，反而和倭人在此喝酒，这事情被捅破，可想而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p> 盛途师额上沁出豆大的汗水，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双手伏地，颤抖的道：“杨公爷饶命啊！下官只是……只是在路上碰巧遇见高山使节，见他热情邀请所以才会过来的，下官糊涂啊！杨公爷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p> 脚边瑟瑟发抖的盛途师像大祸临头一般，杨晨依旧黑着脸，却见高山悠太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只有一开始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似乎没想到杨晨竟然会跟过来。</p> “杨公爷，您这是干什么？在下不过是找盛大人一块喝个酒罢了，您何必咄咄逼人来将人吓成这样？”</p> 话音落下，杨晨还没说什么，盛途师却是惊恐万分。</p> “杨公爷，下官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还请杨公爷不要将此事告知年大人，否则下官……下官……”</p> 杨晨瞬间明白过来：“合着你推脱不去鸿胪寺，是跟人到这里来快活了，本公爷倒是不知道典客署的人竟然是在听雨楼接待的外宾，什么时候咱们朝廷的待遇，已经变得这样了？”扫了眼角落里是几个舞女和乐师，杨晨笑得阴测测的，“也不知道这些钱，朝廷给不给垫上呢。”</p> 盛途师汗如雨下，还欲说什么，杨晨却不给他机会了。</p> “高山使节，若是本公爷没有记错的话，今日乃是您前往鸿胪寺受表的日子，你自己不去，却让一个小小副使去，是什么意思？”</p> 高山悠太面无表情：“我……”</p> “不用说了，既然高山使节没有意思要从大唐离去，那也好，本公爷回去告诉年大人一声，让他也不用再忙活了，这才刚过了年没多久，让他再回去歇息歇息也好！”</p> 杨晨眼神冰冷的瞥了眼地上的盛途师，盛途师感受到一道冷芒从身上扫过，登时脑子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杨晨就已经走了。</p> “杨公爷！你等等！你等等啊！”</p> 盛途师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狂追而去。</p> 屋子里只剩下高山悠太，杨晨走了他才露出本来面目：“都滚出去！”</p> 很快，乌泱泱的人都从包间里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女人站在后面，眼神阴狠，一看便知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p> “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看来我们的交易可以停止了，你想要的五万两黄金，也没有了。”</p> “你等等，我……”</p> “不必了，我向来只和万无一失的人合作，但是你，事实证明只是个蠢货而已。”</p> 女人扭着腰肢便不见了。</p> 一想到自己的银子瞬间变成空谈，高山悠太差点气的晕过去。</p> 当初打赌输掉的八万两银子已经让他血本无归，原先还想一箭双雕，在给杨晨难堪的同时得到一笔不菲的银子，可没想到杨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p> “气死我了！”</p> 一声怒吼从包间里传了出来，还在门口窝着的小二浑身一激灵，撒腿就往楼下跑。</p> 盛途师求了一路的情，但杨晨就是不鸟他，眼看已经到鸿胪寺门口了，盛途师也绝望了，眼睁睁看着杨晨进去，悔的肠子都青了。</p> “可恶的倭人！我跟你不共戴天！”</p> “我真是被猪油蒙心了，竟然信了他的鬼话！”</p> “银子哪里有前途重要……我完了啊……”</p> 小佐田明还站在门口，杨晨过去的时候瞥了他一眼，便径直朝里去了。</p> 年近饶正烦躁的在正厅内走来走去，见杨晨过来，忙向后张望一番，却是没见到高山悠太，顿时慌了：“杨公爷！您这是……”</p> “无妨，本公爷找到那倭人了，不过有意思的是，年大人你手下的人怎么跟他在一起喝酒呢？”</p> 眼泪哗哗的来痛求三十票了，首页咪咕杯票选活动历史赛区开挂在大唐，需要支援！！</p> </p> </p> 第1593章 气死人了 “什么？”年近饶一愣，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谁跟他在一起？”</p> “就那个什么屠夫。”</p> “屠……盛途师吗？”</p> “对，就是他，那小子跟倭人喝酒看舞女，很是惬意啊，年大人，你御下不严难道就不怕被人看笑话？”</p> “喝酒看……”年近饶差点气晕过去，难怪推脱说不来，原来如此！</p> “杨公爷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办了，今日便会上奏上官，让鸿胪寺将此人除名！”</p> 杨晨这才满意了些，颔首道：“还有，倭人的住所乃是鸿胪寺安置的，按规矩，他们在接受国书不久后就要整装出发了吧，今日乃是受表之日，你待会将国书给他们，住所也可以叫人清理了。”</p> 年近饶一愣，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杨公爷，您的意思是……将他们赶出……”</p> “什么叫赶？年大人你会不会说话啊？这是按规矩办事！原本他们就是要走的，不过最近来长安的外国使臣团队有点多，所以叫他们早点走而已，再说了，咱们又没少给他们东西！”</p> 说起回馈的礼物，年近饶想起还未送到手的名单，便道：“那好，下官这就让人安排去，不过杨公爷，他们还要受币，您什么时候把物品名单给下官啊？”</p> 杨晨一愣：“你说什么？”</p> “名单啊。”</p>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p> 年近饶有些莫名害怕，尤其是杨晨单纯的眼神，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再说下去，就是在泯灭人性，可……不说的话，他又无法承担。</p> “杨公爷，此次倭人受币，不是您主持的吗？”</p> “陛下是让我来接待倭国使团，但是我也就出张脸而已，难不成你还要我出钱？”</p> 年近饶呼吸逐渐变重了，紧张又惶恐的道：“杨公爷……的确是……是你啊……”</p> “你说什么！”杨晨一把将年近饶的领子拽起来，“你再说一遍！”</p> “……”</p> 等到杨晨从鸿胪寺出来，年近饶跌坐在地上猛擦汗，眼看杨晨真的走了，吓得两条腿都在大颤。</p> “公爷，您事情办好了啊？哎公爷，去哪里啊！”刘谦说话的时候杨晨跟没听见一样。\0</p> 杨晨气的头顶冒烟，直奔房玄龄府上而去。</p> “开门！”</p> 房门小厮一看见杨晨气势汹汹的，就想起自家老爷交代的事情。</p> 老爷说了，打死也不能让他进来！</p> 杨晨在门口纠缠了半天，结果门房嘭的一声竟然将门关上了，这操作弄得杨晨一脸蒙圈。</p> “公爷……？”刘谦战战兢兢的道。</p> 完了，公爷要爆发了！</p> “房玄龄！你这个坑爹货，你给我出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凭什么要老子出钱！”</p> 杨晨这一喊，不说刘谦吓得双腿发软，就连房家小厮都一屁股坐地上了。</p> 竟然有人敢这么骂他家老爷，这要是被老爷听到了，还不得气的背过气去？</p> 但是门外就是七窍生烟的杨晨，他连门都不敢开。</p> 忽然，两道身影从墙外进来，刚落地的功夫，房家暗中的护卫便出动，瞬间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p> 杨晨板着脸，也不怕他们会对自己怎么样，往前走了一步，当即锋利的匕首就在他一寸远的地方出现了。</p> “杨公爷，您擅闯房府，还请出去。”</p> “翠花！”</p> 杨晨轻轻的喊了一声，鬼魅的翠花立刻出现，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威风凛凛威胁杨晨的护卫全部倒在地上跟虾子似得呻吟。</p> 刘谦来不及崇拜，就跟着杨晨吭哧吭哧走了。</p> 翠花前辈好像更厉害了呢！</p> “房玄龄！”</p> 正在书房里悠哉哉喝茶的房玄龄一个激灵吓得手抖，滚烫的茶水从茶盏里洒了出来，当即面色不善的道：“你干什么！”</p> 杨晨气的不行：“当初我就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呢，合着陛下在这里等我！又坑我！你还是帮凶！你良心不会痛吗！”</p> 房玄龄良心一点都不痛，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们君臣几个串通好的，坑杨晨一把才是给他的教训，接待使臣完全不是重点！</p> “老夫哪里有坑你？倒是你，大呼小叫直呼老夫名讳，成何体统！”</p> 杨晨火冒三丈的坐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p> “那你还接二连三的入套？”房玄龄揶揄道，将手里的茶盏换了杯，悠哉哉的又喝起来了。</p> “……”</p> 杨晨胸口堵得慌：“房相，咱们好歹也是有交情的人，下回有这种事，你至少提醒我一声吧？帮着陛下坑我？这就是做长辈的道理吗！”</p> “你还敢教训起老夫来？陛下为何要交给你这件差事你不会忘了吧！”房玄龄气呼呼的站起来，板着脸道，“你以为给你一个教训，就只是简单的接待使团，这算什么教训！这才是教训！”</p> 杨晨一愣，再仔细一想，脸色逐渐变了。</p> 还特么的真是！</p> 坑爹的李世民！</p> 见杨晨不再说话，房玄龄想起刚才杨晨在自家门口叫骂的事情，顿觉脸上无光：“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下回再闯老夫的府邸，就休怪老夫不客气！”</p> 杨晨不甘心的哼哼一声，但也知道刚才自己太急了，而且翠花还打人了，可房玄龄坑他又是不争的事实，便不情不愿的道：“我也是太着急了，下回会注意的，先走了。”</p> 杨晨一走，房玄龄也走了出去，可一道院子门口，就看见一地的护卫在地上躺着，门房小厮更是坐在地上被吓得不轻。</p> “这……这怎么回事啊！”房玄龄脸色大变，原先还算绷得住的话，那现在完全的崩溃了。</p> “老爷！是……是杨公爷的人，他直接翻墙进来了，还把人打伤了……”</p> 房玄龄顿时面色铁青：“还敢动手打人！这小子……这小子无法无天了！哎哟气死我了……”</p> 眼见房玄龄就要摔倒，小厮连连上去扶着他：“老爷……”</p> “气死我了，陛下的决定是对的……就应该给他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p> 已经从房府出来的杨晨，情绪已经平稳许多了。</p> “回鸿胪寺！”</p> 年近饶还在鸿胪寺里，不过门外的小佐田明等人已经回去了，见杨晨回来时脸色明显不善，年近饶吓得大气不敢出。</p> 杨晨一屁股坐下：“年近饶，你说，需要总价值多少的东西！”</p> 年近饶一颤：“按规矩是……要赏赐给倭人以相当价值的物品，但大多数时候，朝廷会超出一部分，少府监，太仆寺等皆已经估算出各物价值，总和大约……五万两银子，因而，咱们差不多要给六万两的样子。”</p> “嗯，我知道了。”杨晨说话格外平静，但是更因为如此，年近饶越发有种害怕的情绪。</p> “你等着，本公爷今天就给你弄出这六万两银子来！”</p> 可爱的读者们要是有空每天给投一下票子呀！不说了，先去吃口饭，饿的两眼发昏！</p> </p> </p> 第1594章 尴尬的失策 “公爷，咱们去哪里弄银子啊？去家里取吗？”</p> 刘谦后半句话说的弱弱的，因为他觉得杨晨一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p> 不错，杨晨的不打算从自己兜里拿钱，已经被李世民坑了不止一次了，也该换他来坑别人了！</p> “往前面走就是了。”</p> 最前面是繁华的集市，过了集市便是达官贵人们寻乐子的地方，酒楼云集，戏院乐坊更是数不胜数，长安城富裕的人，基本都来过这里。</p> 杨晨四处张望，看神情像是在找人，刘谦也学着到处看，可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p> “找到了，走吧。”</p> “什么？”刘谦怔愣的功夫，杨晨已然抬腿上前，定睛一看，才发现前面的人是褚彦甫。</p> 原来是……</p> 褚彦甫正从一家铺面里出来，他是来谈生意的，戏院里客人多，需要的煤炭量也多，如果拿下这单生意，一个月又能多赚不少，可这背后老板却是个死脑筋，非要抠那么几个钱，不便宜就不签约，气的褚彦甫硬生生忍了半个月，终于在今天，戏院老板派人来找他了，于是带着早已写好的契约，褚彦甫上门来收钱了。</p> “杨公爷？！”褚彦甫眼睛雪亮，冒着光芒，眼神赤裸裸的写着财神爷三个字。</p> “你别这盯着我！”杨晨傲娇的背着手，看了眼他身后的地方，笑道，“褚大公子的生意经是越来越好了啊！”</p> “哪里哪里，都是托杨公爷的福，否则……”</p>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公爷再告诉你一桩好事，如何啊？”</p> 褚彦甫眼睛一亮：“公爷您说，只要您说的，那肯定是好事！”</p> 一旁的刘谦没眼看，背过身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毕竟这样一来，他良心也就不会痛了……</p> 刘谦感觉自己等了好久，眼看杨晨拉着人不停的嘀咕着，冤大头褚彦甫却浑然不知，看模样，似乎还挺兴奋的。</p> “公爷真是太狠了……”刘谦啧啧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兜里，里面躺着几两银子，琢磨着，如果自己有钱，说不定公爷会来坑他的钱，也亏得自己穷啊……</p> 越这么想，刘谦越觉得悲催。</p> 呜呜呜，他好穷啊……</p> 杨晨终于说完了，看着褚彦甫屁颠屁颠的回去，满意的点点头。</p> “公爷，接下来去哪里啊？”\0</p> “当然是去鸿胪寺，等人把银子送过来！”</p> 刘谦略有些震惊，回头看了眼早已没有褚彦甫身影的方向，道：“公爷，他真的有六万两银子？不会是诓你的吧？”</p> “那小子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短时间内便积累出一笔不容小觑的财富，不过这跟他还没分家独住也是有关系的，毕竟没有任何计划外之处，除此之外还能有月例银子拿。”说着说着杨晨竟然有些羡慕。</p> 主仆二人闲聊着便走了回去，到了鸿胪寺，却是别的人接待的杨晨，一问才知道，年近饶气不过盛途师欺上瞒下，当即便去找主官讨理去了。</p> 典客丞原本就是个芝麻小官，既然犯了错，自然就是撤职，这事倒也没什么悬念，很快年近饶也就回来了。</p>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样子，年近饶过来出现了，见杨晨竟然在等他，原本的愤怒之色瞬间转化成惶恐。</p> “杨公爷，您来了。”</p> 杨晨颔首，道：“你且等一会，待会就有银子送来了。”</p> “好好好。”</p> 年近饶理所当然的以为杨晨刚才是回家要银子去了，毕竟能这么快就送来，定然是林苑驿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p> 可当褚彦甫兴冲冲的带人抬着箱子来时，年近饶有些傻眼。</p> “嗯，很好，触大公子办事果然讲信用，你放心，绝对不会亏本的。”杨晨笑眯眯的道。</p> 褚彦甫对杨晨十分的放心：“杨公爷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信！那我先回去了，嘿嘿……这位大人你好啊……”</p> 年近饶忙道：“好……好……”</p> 心中却想着，这人好生的眼熟，倒是像褚侍郎家中的公子……</p> “年大人，点点吧，这银子都在这里了，其他的就交给你了。”</p> 银子要换成丝绸瓷器等物，不能赤裸裸的拿银子过去，否则两国邦交会显得铜臭味太重。</p> 年近饶连连道：“是是是，下官会妥善办好的！”</p> “那今天能办好吗？”</p> “今天？”年近饶一怔，“要这么快吗？”</p> 杨晨眉毛一挑：“说好的今日将剩下流程都走完，怎么能拖延时间？现在时日还早，年大人赶紧着人去办，今日晚饭之前，本公爷要亲自送他们出长安！”</p> 年近饶擦擦额上冒出的汗，看来杨公爷是记恨上这几个倭人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急切。</p> “是，下官马上就去！”</p> 年近饶带人去忙活了，杨晨便坐在鸿胪寺内等着。</p> 刘谦忍了再三，却还是憋不住了，问道：“公爷，你是怎么把这些银子要过来的啊？”</p> 杨晨嘿嘿一笑。</p> 他只是告诉褚彦甫，鸿胪寺手头有些紧，但是国库里银钱流程太多，想要拿到手会超出不少时间，若是能有银子救急一下，到时候会多还五千两，这样一来，褚彦甫不仅能多出五千两，还能在鸿胪寺刷个好感，虽然这个好感很有可能褚彦甫不在乎，他在乎的大概也只是那五千两银子……</p> 刘谦听完却是傻了：“公爷，你这么骗他，他不会去跳河吧？”</p> 想当初为了一幅画，褚彦甫的意志力都是十分可怕的，这要是坑了他血汗钱，还不是上吊到杨家门口来？</p> 看杨晨略有错愕的神情，刘谦意识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p> 公爷他，根本没想到后果啊！</p> “咳咳，你什么表情！”杨晨翻了个白眼，试图掩饰自己失策的尴尬，刚才光顾着在街上找人坑了，都忘了褚彦甫是个愣头青，这……</p> “怕什么！反正他找的也是鸿胪寺，算不到我头上来！”</p> 刘谦再一次感受到杨晨的无耻……</p> 年近饶办事很快，甚至比杨晨想象的还要再快些，满满几车的货物就被拉了过来，果然是有钱好办事。</p> 年近饶也是头一次感受到花钱如流水是多么痛快的事情，往常这些东西都的户部分拨，就算过了手也看不见一个银子，他一个芝麻小官，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两，花钱的时候，着实痛快！</p> “走，带着东西去找他们去！”</p> 晚更了，悲痛……继续码字！大唐的小伙伴们明天继续投票子我们冲呀！（不想票数少的太难看，手动捂脸）</p> </p> </p> 第1595章 滚出去 杨晨一行人过去的时候，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等人都在院中，见人过来，略有些吃惊。</p> “难道他们发现什么了？”</p> “不可能！我们那时候都还没开始谈正事，他怎么可能会知道？”</p> 高山悠太很确定，那个女人当时都还在跳舞，盛途师更是只以为自己请他真的只是想贿赂而已，杨晨完全不可能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合作了。</p> “看看再说。”</p> 二人带着身后的使团齐齐走到门前，出了门才发现小小的街道上被几辆马车给挤满了，且还有人将东西从马车上小心翼翼的搬下来。</p> “杨公爷，年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p> 杨晨并未开口，年近饶面上的笑意也很是敷衍：“二位使节难道忘了吗？今日乃是受表之日，自然了，一并也将礼物带来了，这是我朝回赠之物，还请找个人收检一下。”</p> 高山悠太一愣。</p> 送上门来？这简直闻所未闻！</p> 可下一秒，年近饶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国书，甚至都不过手他人，就直接塞到他怀里去。</p> “这样便算是完成了，既然如此，还去请二位今日便离开长安吧。”</p> “你说什么？今日离开？”小佐田明一声惊呼，“这算什么？你们是来赶我们走的吗！”</p> 年近饶冷哼一声，心道也不看看你们自己干了什么事情，难道还想我们有多客气不成？</p> 弹丸小国，竟然还真将自己当成个人物了！</p> “你们走还是不走啊！没见过拿了人家东西还要赖着的，也不怕被天下人嘲笑！”刘谦嘚瑟的用鼻孔鄙夷他们，那副欠扁的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p> 杨晨低着头，看了眼高山悠太的头顶，这小矮子个头不大，脾气倒是不小。</p> “我们是使团，何时离开是我们自己的选择！”</p> 杨晨嗤笑一声：“那又如何，我让你们走，你们敢不走？”</p> “你是想用你的身份来压我吗？”</p> “在长安我想要对你如何，完全不需要用我的身份。”杨晨一脸正色，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p> 高山悠太的使团除了他自己，其他的都是商人，他们来长安无非就是进行交易，而做生意这方面，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干的过他！</p> 杨晨相信，只要属于杨家的产业全部拒绝和使团的人进行商业活动，那么这帮人带来的所有货币必将滞销，一来一回，定然能叫他们赔的血本无归！</p> “我要面见唐皇陛下！”</p> “陛下没空见你，而且你们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全权负责的，我叫你们走，你们就要走，年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属于鸿胪寺的院子你们不准备收回来吗？”</p> “是！下官马上带人去清理！”</p> 年近饶有些亢奋，一把将妄图拦住他的人推开，带着人就往里闯。</p>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地方！”</p> “你们的地方？要不要脸，这是长安的地方！是鸿胪寺的！”</p> “你……”</p> 年近饶无视那帮人，指使着手下人快速在各个房间里进出，高山悠太终于站不住了：“你们干什么！都给我出来。”</p> 嘭！</p> 一扇刚被打开的房门又合上了，高山悠太小小的个子堵在门口，眼神锐利：“我们自己来收拾。”</p> 年近饶看了看左右，挥手道：“去别的房间吧。”</p> 等人一走，年近饶行了一礼，看似客气，实际上散漫的很：“还请高山使节快些，这里还等着用呢。”</p> “不用年大人催促，在下很快就会收拾好的。”话音落下，高山悠太转身便进了房门。</p> 整个院落一阵折腾之后，一箱箱的东西终于都搬到院子里，粗略看去，东西还不少，再加上杨晨带来的这些，价值不菲啊……</p> 杨晨打量了一会，高山悠太已经出来了：“杨公爷好魄力，只是希望不要后悔才好。”</p> “后悔什么？”</p> “大唐有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总会再见面的！”</p> 杨晨耸耸肩：“无所谓，不管就目前来说，高山使节现在就要离开长安，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大唐土地。”</p> 高山悠太紧绷的脸终于有了龟裂的痕迹：“为什么？”</p> “你竟然还有脸来问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杨晨笑道，“可能是因为你这个人太讨厌吧，所以想让你赶紧滚。”</p> 一次两次的不怀好意，竟然还有脸来问为什么，杨晨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p> 嗯，他自己都没这么不要脸！\0</p> 为了将羞辱进行到极致，杨晨没让年近饶走，然而带着一帮人跟在高山悠太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走在街上格外的扎眼，路过的百姓纷纷凑上来，偶尔会有人问个一两句，得到回答后大多一脸迷茫。</p> 不就一个使团回去嘛，有必要动静这么大吗？</p> 有人猜测，杨公爷行事必定不会如此简单，毕竟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因为送友人依依惜别，反而有些像……看笑话！</p> 能有笑话看，是个百姓都不想放过。</p> 于是队伍逐渐开始壮大起来，高山悠太一行人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p> 终于到了城门口，队伍逐渐停了下来，守在城门口的哨兵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神经紧绷，等发现是杨晨带人时，面上瞬间变成了疑惑的神色。</p> 这又搞哪出？</p> “高山使节，快走不送啊！”</p> 高山悠太磨了磨牙，如果就这么走了，他死也不会甘心的！</p> “杨公爷，您在医院指使人对我们下手，妄图置我于死地，但是我命大，我没死，所以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今日你枉顾大唐颜面赶走一国使臣，是否有想过大唐将置于何地？你如此行为，唐皇陛下难道也默认吗？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无话可说！”</p> “你这是要跟我打口水仗？”杨晨一点都不慌张，看了眼身后已经窃窃私语的百姓们，转过身，没有正面回答高山悠太，却是朗声道：“各位长安的百姓，你们是信我杨晨，还是信他！”</p> “他是谁啊，我认都不认识……”</p> “看身材就知道，是倭人！”</p> “小小倭人竟然敢污蔑唐国公，真是岂有此理！”</p> “看他面相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定然是他做了什么事情，结果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好生不要脸啊……”</p> “我们当然是相信杨公爷！”</p> “对，我们相信我们自己人！”</p> “不要脸的倭人！”</p> “滚出长安！”</p> “滚出去！”</p> 骑在马背上的高山悠太一闪而过的错愕，随之勃然变色，他万万没想到长安百姓竟然会这么没有原则。</p> “你们……”</p> “还杵着不走？没听见说不欢迎你吗？让你滚出去，是给你留最后的颜面，长安海纳百川，但是容不下你这等嚣张跋扈的小人，高山悠太，你不会以为之前的事情，我就真的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吧！”</p> 敢谋划他杨晨的命，自然是要加倍讨回来的！</p> 赶出长安，这只是一部分而已，毕竟只有出了长安，那么他们发生任何都不会算在杨晨的头上！</p> </p> </p> 第1596章 被忽悠了 守门的士兵们脸上满是错愕的神情，眼看着百姓们真的将倭国使团全部撵走，都恍若觉得似在梦中。 这场面，长安几十年都来不了这么一回啊。 能让长安百姓都整齐一致的抗议和厌恶，那定然是这帮倭人做了什么见得人的事，于是守城门口的守卫们，也纷纷混杂在百姓的叫喊声中摇旗呐喊，直到高山悠太他们走出几百米远，声势才渐渐停下来。 高山悠太面色铁青，胸腔内的怒火更是不断翻滚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了一般。 “混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待我的！”眼中的怒火在一道暗芒闪过后瞬间冷静下来，“今日先找个地方落脚，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得逞，至少在我离开长安之后，一定要叫他栽个跟头！” “高山君，我们留在长安的眼线目前还是安全的，但是想要找到那个女人，却没有那么容易。” “我自有办法！”高山悠太哂然一笑，谁料边上正好一辆牛车经过，半个轮子压在泥巴路上，顿时把水坑里的水压得飞溅起来，正巧沾了高山悠太一身。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见谅啊！”老者忙牵着牛车快跑，生怕对方让他赔衣裳。 城门口的百姓逐渐散去，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段小插曲，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 杨晨站了好一会，这才叫上刘谦回家去。 褚府中，在回家路上听说自家儿子抬了好几箱东西出门，褚遂良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只觉得又出幺蛾子了。 “褚彦甫！你小子给我起来！还有脸躺着吃东西！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褚彦甫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起来，眼看自己老爹凶神恶煞的冲将过来，吓得浑身一激灵：“爹！我今天没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那你说，你拿了这么多东西出去干什么？” 见他说的是这事，褚彦甫又嬉皮笑脸起来：“爹，那我是自己赚的银子，没用家里的！” 褚遂良老脸通红。 这让他这个做老子的面子往那里搁？ “就算是你自己挣的，那就可以乱来吗！你这个败家子，你干什么去了！你再不老实交代，我……我……”左右张望一番，总算在角落里看见鞭子了，褚遂良一个箭步冲上去拿在手里，褚彦甫终于开始慌了。 “爹，我是在为朝廷分忧解难啊！我是在帮朝廷办事啊！” 褚遂良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这小子还敢耍他，恼羞成怒：“几天没打你，果然骨头又痒了，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爹！我说真的！借我钱的是鸿胪寺，改天他们就还我！还多五千两的利息呢！” 褚遂良挥鞭子的动作一停，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你说什么？鸿胪寺问你借钱？” “没错！就是他们问我借的钱！” “天呐！你这个蠢货，你拿了多少银子过去！” “六……六万两啊……”褚彦甫往后退了一步，看他爹的神情，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其实褚彦甫自己也想过，鸿胪寺要钱，找谁也不应该找他才对，但是……难道朝廷还会骗他吗？这不可能啊！ 于是最后一丝疑惑被推翻的一干二净。 “蠢货！你这个蠢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啊！”褚遂良气的直跺脚，六万两银子啊，竟然就这么被骗走了！虽然银子不是他老褚赚的，但是……儿子还没分家，就全是他褚家的！他儿子被骗，就相当于他被骗，这跟自己丢脸有什么两样！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趁着这件事还没人知道，你赶紧去给我把银子要回来了！要是事情闹大了，你就给我滚出家门！你不是喜欢做商人吗？好！这件事办不好，那你就从家里搬出去自己开个宅子，往后无论你是做官还是做生意，我都不管你了！”褚遂良精疲力尽，赶紧自己小半辈子的气都被这儿子提前逼完了。 褚遂良声音逐渐平静下来，褚彦甫却是慌了。 “爹，这怎么会是骗呢？鸿胪寺怎么可能会骗我！而且这是杨公爷亲口跟我说的啊……” “什么？杨晨的话你也信！”经历过短暂平静的褚遂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杨晨两个字无意于添油加醋，把他心里那把火烧的更高了，“你这个逆子！滚！滚出去！管家！把他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今天不许他回家！” 到底狠不下心真的把儿子赶出去不回来，褚遂良把鞭子往地上一丢，一副老子以后再也不管你了的架势，火冒三丈的便走了。 褚彦甫却傻眼了。 他怕杨晨真的是忽悠他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六万两银子问谁要去？ 面子是小事，银子才是大事啊！ “大少爷……” “让开！”褚彦甫冲了出去。 他要去鸿胪寺问个清楚！ 等到褚彦甫从鸿胪寺里被人赶出来，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被杨晨骗了。 “天呐！”一声大吼后，褚彦甫疯也似的往城门口狂奔而去。 杨晨早已吩咐杨家护院不许让褚彦甫到门口闹腾，如果他人来了，也不要太过分，请进来喝茶坐着就行，但是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到褚彦甫真的来自投罗网的时候，杨晨已经悠哉哉的在程处亮家里喝茶了。 “那小子如今身价可不一般了，我听说城郊那边他买了不少宅子呢。”程处亮有些羡慕褚彦甫，虽然之前看起来是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但是没想到人家有经商的天赋，短时间内就做出成绩来了，反观他，跟杨晨混了这么久，虽说手上有点小钱了，但是完全是蹭杨晨蹭来的，褚彦甫就不一样了，他是靠自己脑子动出来的，而且据小道消息，他还投了一点钱给晋王他们，说是帮忙出资编纂新的商学书籍，但条件就是要拿出一部分的售卖权给他。 不花一点力气就弄到一门新生意，是个能赚钱的人，褚家，也不光是读书人嘛！ 杨晨砸吧砸吧嘴：“城郊一带好的宅子几乎都是长安权贵人家安置某些特殊身份的人，他去那边插一脚，未必就是好事。” 程处亮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毕竟权贵人家的事情比较复杂，偶尔谁谁养个外室在宅子里，也是再寻常不过的。 而且这些见不得台面的人，大多会在城郊落脚，一来不会太远，能方便主人家随时随地的过去温存，二来那宅院也算是个资产，男人给女人一些小钱来安安心，也是很有必要的，可一旦若是被人发现了，比如被正室所不容，找上门去挑衅甚至闹出大事来，扫了自家府门颜面也顾不得，非要讨个说法什么的，这种事也是有的。 一般这种时候，人就会在风口浪尖上，像褚彦甫这样弄了宅院或租或卖的，多少也会沾染上，毕竟再干净的人从泥巴坑里爬起来，少不得也沾上些臭玩意。 第1597章 褚彦甫的房子塌了 褚彦甫等了快一个时辰都没见到杨晨，刚想站起来去找人，却被一群杨家护院团团围住，一个个都跟山似得高大，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你们想干什么！我爹是褚遂良！我……我是来杨公爷的，你们要是敢打我，我就……” “褚公子，公爷有过吩咐，如果褚公子想要在杨家闹事，那么就不用对你客气，所以褚公子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比较好。” 褚彦甫脸色一僵。 太坑爹了……分明他才是受害者，但是现在凭什么威胁他！ 褚彦甫很后悔自己来的时候竟然只有一个人，如果身边带了十七八个人，难不成还怕他们？ 但……事实就是事实…… 褚彦甫默默的坐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差，茅厕跑了七八趟，终于再次忍不住了。 “我要回家！我不找杨公爷了！” “褚公子，您现在就要走吗？” “没错！” “那不行，公爷还没说您能走呢。”福伯笑眯眯的走过来。 公爷吩咐过，要吓得对方再也不敢上门来才行，所以不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放了，至少还要再过个一两个时辰才行，到时候天黑了，效果更佳！ 褚彦甫不知道杨晨的馊主意，不过他现在已经朝着杨晨想要的方向发展了，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来杨家！ “福伯，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的，我今天什么也没干啊！”褚彦甫垮着一张脸，他爹今天刚把他赶出去，他晚上去哪里落脚都没想好…… 福伯严格执行杨晨的吩咐，铁面无私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走了。 等到杨晨从程处亮家里回来，褚彦甫已经焉头耷脑的在桌子上趴着了。 “把他弄醒，告诉他可以回去了！”杨晨阴恻恻的笑着。 护院得到吩咐马上将褚彦甫弄醒，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杨家的大门就在他眼前嘭的一声关上了。 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一阵冷风吹过来，褚彦甫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可以回去了？” “大少爷！你总算出来了，小的在这里等你好几个时辰了！”台阶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抱着东西兴冲冲的跑过来，看见褚彦甫，面上表情很是纠结。 “大少爷，管家让我跟着你的。” 褚彦甫扫了眼他手里的包袱，就知道他爹是玩真的。 不过管家还是很疼他的，至少……还找了个人来伺候他。 没要到银子还被赶出家门的褚彦甫悲痛欲绝的走在路上。 小厮哈着冷气，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黑黢黢的路，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大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唉。”褚彦甫仰头长叹，“找个客栈先落脚吧。” 距离最近的客栈在商业街上，褚彦甫身上银子不少，住几天不成问题，等好不容易住下了，褚彦甫屁股才刚沾到床沿上，就有褚家人急急忙忙的找过来。 找过来的人是褚彦甫的自己人，主要是帮他处理长安附近生意的，见他过来，褚彦甫当即警铃大作。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东家，出大事了，房家在城郊的那处宅子被人放了一把火给烧了，而且去烧房子的人还扬言说要找您的麻烦！” “什么？房子被烧了！”褚彦甫自动忽略后半句，“那房子可是租出去的！” 对褚彦甫的重点，那人感到汗颜，但是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提醒道：“东家，那宅子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说要找您麻烦的是房夫人……” “房……谁家的？” “就是当朝宰相，房玄龄家的！” 褚彦甫愣了一下，房玄龄的老婆，那可是有名的妒妇，女人的三从四德在她眼里就是狗屁，连房玄龄都怕她三分。 当初房玄龄就因为这位夫人的缘故，吓得都不敢回家。 堂堂宰相被一小小女子给唬住了，由此可见此女究竟有多泼辣厉害！ 褚彦甫咕咚咽了口唾沫：“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在外面有女人！再说了，哪个男人不沾花惹草的？” 而且那女人是前不久才住进去的，房玄龄估计都还没去过几次呢…… 这种风流韵事，传出去也只是男人之间的笑谈，更何况对方还是房玄龄，这种身份有好几个女人，再是寻常不过，那房夫人，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妒妇了！ 但想归这么想，事实就是这个女人很厉害，被罩上麻烦，他估计得掉一层皮！ “东家啊，你就别侥幸了，房夫人既然已经放了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而且我听说她不仅指使人把房子烧了，还打残了一个伺候外室的丫鬟……” “啥！”褚彦甫一蹦三尺高。 这女人怎么这么凶狠！ “趁着现在房夫人还没来找麻烦，东家你要赶紧想法子才是。” 褚彦甫急了：“我怎么想办法啊！那宅子原本就是我从别人手里刚买过来的，原先租出去，也是那人租的，这……这关我啥事啊！” 他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 刚被杨晨坑了银子，一扭头又来了个房夫人，而且这女人……更麻烦！ “东家，要不咱们回去找老爷吧，老爷好歹也是……” “不行！爹刚把我赶出来，我又给他惹了这档子事，他……” 不打死自己已经算亲生的了…… 褚彦甫一个脑袋两个大，吹了一路风，此时此刻便开始头疼起来。 “没关系……一定不会有事的，只要房相那边稳住，那房夫人迟早会消火的，到时候自然不会找我们麻烦，再说了……她把我宅子烧了，我还要找他们要银子呢……” 那人脸色变了变，东家不愧是东家，这个时候还想着银子呢。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东家说的也有点道理，现在那房夫人估计正在找房相麻烦呢，等想起他们准备秋后算账了，也要过好久了，那时候说不定东家都已经把办法想好了。 这么一想，二人心里都齐齐松了口气，褚彦甫要了点吃的，吃完之后才安心躺下休息。 翌日，城郊着火一事好多人都知道了，不过毕竟是丑闻，因而许多人只知道着火，并不清楚其中内情。 褚彦甫起来后，先让身边小厮去打听了下房家的消息，知道今日房玄龄急匆匆的去上朝，到现在都没敢回家。 “这就很糟心了啊！” 褚彦甫第一次对房玄龄这个宰相有了点看法，你一个男人，自己做错事，不回家是几个意思，万一你老婆脑子一抽来找他麻烦怎么办…… “大少爷？” “我们先去杨家吧！对了，去找几个壮汉来，然后再去！” 小厮一脸懵逼，以为褚彦甫要去杨家找茬，惊慌的道：“大少爷，使不得啊，这样要是上门去，不用老爷来揍你，杨家就先把咱们打死了！” 褚彦甫正在喝茶，噗的一口全喷出来：“胡说八道什么！少废话，找人去！” 小厮缩了缩脖子，但架不住褚彦甫淫威越盛，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人了。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妄图**的作者正在默默路过中…… 第1598章 自我安慰 今日早朝时间有些久了，眼看就要到午间，李世民终于散朝了。 一众大臣陆陆续续走出含元殿，互相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偶尔有人谈到兴处便笑了起来。 褚遂良心情不佳，昨天褚彦甫被赶出去之后就真没闹着要回来，这让他这个当爹的很没存在感。 “臭小子……”褚遂良下意识的轻声骂了一句。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是身边路过的人还是听了个正着。 “褚大人似乎有心事？” 褚遂良心里一突，扭头一看发现是狄仁杰，虽然自己跟他不熟，但是出于礼貌还是笑着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家中孩子有些调皮。” 狄仁杰和褚彦甫兄弟俩还是熟悉的，好歹也在双阳镇一起待了不少日子，也笑道：“褚大公子聪慧灵敏，是个十分精明之人，褚二公子性格坚韧，看准了一件事情便会铆足劲的去钻研，这都是寻常人身上少见的优点，要我说，褚大人倒是不必太过担忧。” 褚遂良一愣。 夸褚彦冲他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个儿子从小他就喜欢，但是褚彦甫…… 夸他精明真的不是在笑话他吗？ “褚大人，二位公子身上各有优点，有时候您不必太过严苛，放宽了眼光去看他们身上的闪光点，您一定会有新发现的。” 褚遂良只当他在安慰自己，摇摇头道：“多谢宽慰，不过自己的儿子，我心里有数，能不给我惹事就已经算祖宗保佑了。” 狄仁杰笑了笑，知道褚遂良没把自己话往心里去，便也识趣的不再多说，拱拱手说了声先走一步，便急急忙忙出宫去了。 褚遂良叹了一声，琢磨着今天让管家找人去盯着才行，否则又在外面惹出什么丢人的事来，他这张老脸，哪还有在列祖列宗面前出现啊…… “褚大人！褚大人您请留步啊！” 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几个官员都不约而同的往后看去。 褚遂良皱眉道：“你是……” “下官乃是典客署年近饶，今日陛下召见回禀一些事情，没想到出来就遇见褚大人了。” 褚遂良敷衍的笑了笑。 他自问跟年近饶没有半点交情，点过头后便欲离开。 “褚大人，下官是来谢谢您的！” “什么？” 年近饶感激的看着褚遂良，在他心里，褚家能拿出银子来救急，不光是因为杨晨的缘故，也是因为想帮忙，毕竟无偿献出六万两银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褚家公子来送银子的时候，还跟他打招呼了，那叫一个和善啊，褚家真是好人啊…… “褚大公子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下官真是感激涕零，虽说主要还是帮了杨公爷的忙，但是这件事能稳妥的办好，让下官免于责罚，也是因为褚大公子，所以下官真诚的想谢谢大公子！”年近饶十分的客气，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全然没看见对面褚遂良逐渐黑下来的脸。 “褚大人，你儿子如此乐于助人，教的好啊！” “六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早就听说令郎喜爱经商，没成想竟然还颇有胸怀，若是再好好读书考个进士出来，加以引导也是个可造之材啊！” 几个官员纷纷上前道喜，夸赞褚遂良有个儿子。 褚遂良现在是想骂骂不出，还要陪着笑脸说‘哪里哪里，都是祖宗保佑’…… “不过褚大人，这银子数目有些多啊，对了年大人，这银子不应该是户部出的吗？” 年近饶一愣，随后一脸隐晦的暗示他们不要多问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当即明白里头还有别的猫腻，不着痕迹的便开始转移话题。 “以后要是有机会，定要好好见见褚大公子啊……” “是啊是啊，下次去拜访褚大人的时候，可一定要让我们都见见才行。” 褚遂良僵硬的嘴角被挤出一抹弧度来：“犬子不过是玩闹罢了，诸位大人都太客气了，本官身上还又要事要办，便先行一步了，诸位慢聊啊！” 说完褚遂良便疾步走了，越想，心里越是五味杂陈。 虽然被杨晨忽悠了六万两，但是好像……也不全然是坏事，毕竟从目前来看，那逆子的名声似乎有变好的趋势？ 褚遂良开始思考是否要改变一下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如果让同僚知道他昨天已经把儿子赶出去了，那么…… “算了，先这么着吧，也当给他一个教训了！” 话虽这么说，但褚遂良还是在心里把杨晨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上次坑他一幅画，现在坑六万两银子，这杨晨就是个祸害！ 褚遂良对杨晨敬而远之，虽然内心深处很想亲自上门将银子讨要回来，但是吃过教训的他是不会再轻易凑上去的。 还是让那个臭小子自己去想办法吧！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褚遂良发现自己心情已经好多了，至少回去之后能吃下两碗饭！ 另一边，房玄龄跟屁虫一样跟在李世民身后，这让李世民很苦恼。 “房卿，今日还有何事为谈吗？”李世民一脸的疑惑，刚才在早朝的时候，都已经说的他口干舌燥了，难不成又有什么糟心事发生了？ 房玄龄有些尴尬，他主要是因为不太想回去，家里昨天晚上闹翻了天，好不容易借着早朝出来了，如果再回去…… 房玄龄觉得自己命苦啊，先不说这个夫人，就是单纯那所谓的外室，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帮忙赎身的舞女罢了，看都没看过几眼，要不是看对方可怜，他也不会摊上这档子事，再者，他原本是准备过些时候再将人放出去的，没成想好端端的竟然走漏了风声，以至于闹出那等笑话来。 可这些事房玄龄也说不出口，只能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搜索自己最近收到的奏章上都写了什么东西。 想了又想，终于让房玄龄想起来了一个：“有，是有，江南东道最近有雪灾的趋势，去年刚刚开垦，准备养田种粮的地方有些伤冻了……” “是吗？朕还未曾接到奏报呢。”李世民煞有其事的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抬腿往御花园去了。 “陛下，江南道乃是大唐产粮之地，土地一事，事关重大啊！” “房卿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臣想就此事在宫中多待一会，好和陛下细细商讨一番。” 李世民脚步一顿，皱眉看他，接着摇摇头：“还是不了，待会朕还要去皇后那边用膳，没这么多功夫。” “……”房玄龄感觉胸口被插了一刀，艰难的道，“臣可以在政事堂候着，等陛下用完膳再召见臣便是。” 李世民：“……” 第1599章 忽悠 杨家大院。 “公爷，小剑已经派人过去了，那帮倭人朝扬州方向而去，不出三日就会路过金州。”刘谦兴冲冲的比划着，“小剑说了，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让公爷满意！” 杨晨嘭的将手里的书扔桌上：“这是你的事情吗？让你去把褚彦甫撵出去，你怎么还杵着？” 刘谦尴尬的收起动作：“公爷，那小子是个疯子，他找了几个人在门外拦着，自己钻了空子就往里闯，捻了七八回了都没把人撵出去，我才不要去呢……”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算了，咱们从后门出去。” 刘谦还以为杨晨要说什么，结果竟然…… “公爷，你好骨气啊。” “……” 杨晨还是心虚的，但是也没想到褚彦甫能想出带人上门来的法子。 “走！” 杨家后门就是商业街，平时杨晨走的也不多，出了门，杨晨才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公爷！你终于出来了！”褚彦甫忽然跳了出来。 杨晨刘谦刷的一下脸色煞白。 “你你你你从哪里来的！” “杨公爷，我在后门等你好久了！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现在才出来！”褚彦甫高兴的手舞足蹈，不枉费他在花园里蹲了这么久，腿都要麻了。 “你不是在前面吗！”杨晨惊恐的瞪大眼睛。 “那是假的，我骗你的，嘿嘿，公爷，我聪明吧！” “……”杨晨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道，“聪明……你太特么聪明了！” 杨晨袖子一甩，拔腿就走。 褚彦甫将牛皮糖的功力发挥到极致，杨晨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六万两银子的事情。 杨晨着实佩服他，忍了又忍，最后终于感觉要爆炸了。 “褚公子，褚大哥，就算我错了行不行？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不行，你得先还我银子我才能走！”对于银子的事情，一步都不能让！ 杨晨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再喊下去，谁都知道六万两银子的事情了，而且我们又没签字据，传出去只会让别人说你太笨被人骗，所以啊，别再这么大声了。” 褚彦甫一愣，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老爹揍人时的样子，猛地想到褚家名声要是被自己毁了，他这辈子恐怕真的进不了家门。 一把将嘴捂住，褚彦甫惊恐的道：“差点就坏事了！” 杨晨扶额，这货聪明的时候真聪明，蠢的时候也挺呆萌的。 总算清净了，杨晨走在路上脚步也轻快了些，可时不时的还是被褚彦甫弄得烦躁。 之前他觉得高山悠太讨厌，可现在发现，一个讨厌的人，有时候比一个烦人的人，要讨喜的多…… 至少他现在就很想弄死褚彦甫。 “公爷，您家财万贯，干什么来诓我银子嘛！你还给我行不行啊！”褚彦甫快要哭了，为什么他这个受害者要跟孙子一样…… 杨晨自然知道褚彦甫是无辜的，不……也不无辜，是他自己倒霉运气背，偏偏在他上街找人的时候自己凑上来。 而且六万两是小事，一口气才是大事，如果六万两从他自己的口袋里出去，杨晨会气死的！ 被李世民坑了这么多次还没地方说理，真特么的气人！ “谁叫你倒霉的，没法子，反正你现在身价也不小，六万两对你来说都是毛毛雨，咱们都是有钱人，说话的时候腰杆要挺，老掐着这区区六万两不显得自己很没有格调吗？” 褚彦甫一愣。 杨晨继续忽悠：“你知道怎么样才能钱生钱吗？最重要的不是身上攒了钱，而是有人脉，有机会，你看你做生意的机会不都是因为我才有的吗？而这次呢，这六万两银子就是帮你打通人脉的，你看你之前认识的人，大多是长安的纨绔子弟，这类人都是问家里要银子的，不长久！不算什么大生意，但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你可是和鸿胪寺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了！你改天去找年近饶，看他看见你会不会跟你打招呼！” 杨晨拍了拍一愣一愣的褚彦甫，看对方表情，自己的忽悠似乎异常成功！ “所以，你这是打进朝廷了知道吗？你在朝廷有人了！以后闲着没事请年近饶吃个饭喝个酒，他虽然现在官不大，但是日积月累的，不说他有可能升迁，就算通过他，你也能认识不少人，这些人联系起来就是一张大的关系网，朝廷有人好办事，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褚彦甫眼睛逐渐睁大，又惊又喜不可思议的道：“公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当然，我可是真心诚意的忽……教你啊！这是我成功的经验，你回头想想，我名下大型的产业，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有朝廷的背景在？” 医院，学院，甚至连国报寺都有杨晨和朝廷的身影在，褚彦甫只略一想想，便瞬间相信了杨晨的话。 “公爷，你这是太好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教我才费这么大周折，我还……我竟然还不能察觉到您的苦心，我真是太辜负你了……”褚彦甫十分自责，甚至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杨晨眼角一跳，他也不知道褚彦甫脑补了什么，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不追着他要钱就好！ “啊！对啊！你看我多看重你，当初那六万两银子的机会就算不让给你，我也能给别人，算你命好，那天刚好在街上，而我呢，也觉得你是个有缘人，所以才会这么费尽周折啊，唉，可惜没想到你是悟性还是不太行，竟然要本公爷亲自点破，小伙子，你要继续努力才行啊！” 杨晨重重的拍在褚彦甫的肩膀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仿佛刚才说褚彦甫倒霉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嗯！公爷，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褚彦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动的同时十分愧疚，“公爷，我真是太笨了……” 他竟然还怨恨过杨公爷骗他的银子，实在是太不该了！ “没事没事，我不嫌弃你，以后你再好好努力，好好听话就行。” “公爷，我都听你的，如果还需要银子的话，您尽管开口！”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银子这个东西太俗气了，不过有必要的话，我还是会开口的！” “公爷能这么说就是看重我啊！要不这样吧，公爷要是不嫌弃，那就收我为徒吧！” “这个……”杨晨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他。 这傻蛋当他徒弟未免太拉低他的档次了吧？ “公爷！您就收下我吧！您这次这么精心的教导我，原本就是我的恩师啊！” “等一下……你看啊，晋王殿下也是我的徒弟，柳之允他们也是，你要是也是话，辈分有点高啊。”杨晨摸着下巴，接着奸笑起来，“不过……你可以当我的徒孙啊！” “徒孙？” “没错！我有个学生叫做小武，以后你就是小武的徒弟，那么就是我的徒孙，这样一来我就还能教你，你说怎么样？” 免费的钱袋子，千万不能跑…… “行！”褚彦甫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以后，他就是晋王殿下的师侄了！这辈分，太牛逼了！ “见过师公！” “哈哈哈哈，好徒孙哈哈哈哈走走走，请师公去喝个酒去，你付钱啊！” “当然当然！” 杨晨勾着褚彦甫的肩膀，褚彦甫笑得跟朵花似得，仿佛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刘谦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半晌，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刘谦怀疑人生了。 “公爷不去当神棍，真是太可惜了……” 第1600章 耻辱啊 做了人家徒孙的褚彦甫就好像新得了个爹，而且还是不会揍他的那种，高兴的乐得找不着北。 “师公！我从来都没这么高兴过！” “哈哈哈哈，太特么巧了，我也是啊！”杨晨一口酒灌下。 爽！ 褚彦甫殷勤的给他倒着酒，心想自己这下总算能回去了，他现在可是杨晨的徒孙，晋王殿下的师侄，小武的……这小武谁啊？ 褚彦甫疑惑的道：“师公，我能问下我师父到底是谁吗？” 杨晨想了想：“应该还在跟李崇义那小子在一块呢，放心，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不过小武比较调皮，你作为徒弟要多担待一些，知道吗？” “那是自然，师父让做什么，做徒弟的肯定要听！” “所以她如果不小心把你推进河里，或者不小心把泻药放你饭菜里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去。” 褚彦甫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恐，哆哆嗦嗦的道：“师……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爱好吧。”杨晨满足的放下酒盏，这才注意到褚彦甫像是被吓着了，连连安抚道，“别怕，时间使人成长，等她回来之后，说不定就不是这样了！而且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小女子不成？” 褚彦甫眼睛睁大：“女子？” “是啊！我唯一的一个女弟子，怎么样，师公对你够厚道吧！”杨晨眉毛一挑，笑得得意万分。 褚彦甫面露纠结。 女子做他师父，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你不愿意啊？那没事，反正小武还没回来，你要是想反悔也还来得及。”杨晨板着脸，故意露出不爽的表情来，同时轻轻的瞥了一眼褚彦甫，似乎在说，让女徒弟当你师父，都便宜你了。 褚彦甫连连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是女子，只要是师公的徒弟，那肯定也是出类拔萃的！再说了，师父哪里能不认呢，这不是欺师灭祖吗，万万不可如此的！”生怕杨晨真的会反悔，褚彦甫将自己的酒盏倒满，郑重其事的道：“徒孙敬师公一杯！” 话音落下，便仰头喝下，像是只要喝了这杯酒，杨晨就没得跑似得。 这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人看了过来，一个个都不可思议的模样。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人，竟然是师公和徒孙的关系？ 甚至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可事实告诉他们，没有看错…… 刘谦站在一旁捂脸。 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如果褚彦甫把这件事告诉自家老爹，回家之后会有什么待遇。 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说不准啊…… 杨晨注意到刘谦的表情，十分不爽的踹了他一脚。 刘谦忙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子朝这里小跑过来，他是听到方才褚彦甫的声音才发现的。 “东家！东家！房夫人的人又去宅子那边了，他们还查到咱们另外两家宅子，这会正派人在闹呢，您快过去看看！” 褚彦甫差点一屁股等椅子上摔下来。 “这么快！” “房相到现在还在宫里没出来，听说房夫人等的不耐烦了，就带人来找东家你麻烦了……” “……”褚彦甫嘴角一抽，“她不收拾那个外室，跟我过不去干什么！” 那人脸色惨白，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但是这里人多他又不敢大声，只能压着声音道：“那女人不见了，听说是房相为了护着那女子，悄悄找人将她保护起来了，房夫人有气没处撒，所以才……” “所以才找我的晦气？”褚彦甫眼神发直，生无可恋的模样。 杨晨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男人女人的？ “出什么事了？” 正一脸绝望想哭的褚彦甫，听到杨晨的声音后就像溺水的人突然发现最后一根稻草，伸手就把杨晨的胳膊紧紧抱在怀里：“师公……你要帮我啊……” “……”杨晨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胳膊从褚彦甫怀里抽出来。 “你丫的有话好好说！” 褚彦甫扑闪着闪亮亮的大眼睛，那副模样差点把杨晨胃里的酒给恶心出来。 等褚彦甫说完事情来龙去脉，杨晨先是震惊，随即面无表情，然后逐渐扬起诡异的笑，最后更是乐得开始锤桌子。 “哈哈哈，没想到房相竟然……哈哈哈，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一想到房玄龄被老婆吓得不敢回家，杨晨就想起这个卢氏在历史上的威名来，一个宁愿喝毒药去死也不肯丈夫沾染其他女人的人，遇上这种事，自然不会轻易罢手。 “好！这件事我管了！” 房老头，让你帮着李世民坑我！ 杨晨哼哼一声，眉毛一挑，起身道：“走！去会会这个房夫人！” 不知为何，褚彦甫忽然充满了信心，仿佛只要有杨晨在，他就吃了定心丸一般。 “师公，你真是……太好了！” 在褚彦甫眼里，能帮着他去跟房玄龄夫人对着干的，那就是恩人啊！ 不，那是比亲爹还亲的爹…… 褚彦甫擦着眼泪去结账了。 城郊并不远，杨晨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没停下笑过，眼泪都快出来了，如果可以，他现在倒是想进宫去把房玄龄弄出来，然后看看他跟他老婆对上的场面到底有多美。 一个怕老婆的男人，总是那么令人喜欢啊~ “师公，待会你要小心一点啊，听说房夫人很生猛的，那外室的丫鬟都被她打残了，房相更是吓得将那女人藏了起来，由此可见，这房夫人的确非一般的女子！” “比李夫人如何啊？” “李夫人？”褚彦甫挠挠头，老实的道，“我不知道啊……没有接触过。” “她能用鞭子把你打死。”杨晨简单的举了个例子。 褚彦甫登时头皮发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女人太可怕了！” “非也！女人跟男人一样，分很多种的，你看你师公我，家里两个夫人就很温柔善良了，所谓妻贤夫祸少，就是如此，所以以后你娶老婆，也要选一个贤良的，至少……不会吓得你回不了家。”说到这里，杨晨又笑出声了。 房玄龄躲在皇宫里不敢出来，哈哈哈哈哈！ 耻辱啊，一辈子的耻辱！ 褚彦甫受教的重重点头：“师公说的对，要娶贤妻！” 马车外逐渐传来吵闹的声音，杨晨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往外看，果然见一群人在闹事，前方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肯定是房玄龄的老婆在坐镇。 褚彦甫也看见了，咽了口口水：“师公，你有把握吗？” 虽然没看见人，但是光看见那辆马车，褚彦甫就觉得自己看见了无形的杀气…… 人还没靠近，他就已经怂了。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杨晨得意的道。 “对，全靠师公了，师公待会要注意安全，如果发现有人想攻击你，你不要管我，你一定要先跑！” “……”杨晨感动的道，“你放心，我一定跑的比你快。” 刘谦：“……”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亲们快帮我戳票子啊！马上冲上去了呀！吼！ 第1601章 欠他一座奥斯卡 杨晨和褚彦甫的马车还没到地方，那厢卢氏的人便已经告诉她了。 “总算来了，本夫人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刘谦凑在杨晨边上，轻声道：“公爷，他们少说也有二十号人，不过都是不同的护院，功夫不怎么样。” 杨晨微微颔首，心道功夫好的护院，房玄龄八成也不敢给他老婆，否则……他岂不是天天被家暴？ 噗。 杨晨一个没忍住又笑出来了，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神色，一步一步淡定的走了过去。 褚彦甫就比较怂了，他不敢走太前面，只能害怕的跟在杨晨身后，这样才觉得心里镇定一些。 “见过房夫人。” 卢氏有些震惊，她没想到过来的人竟然会是杨晨，可随即她就误会了。 “是你！这些宅院都是你的？” 杨晨连连摆手：“不是我的，是他的！” 褚彦甫被杨晨一把拉出来的时候还处在懵逼状态，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卢氏恼羞成怒的脸。 “夫人，不关我的事啊，我前不久才刚接手的，那时候里面就已经有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无辜的！” “你胡说！那个老不死的敢背着我偷女人，还把那个贱人藏在这里，你就是帮凶！来人！” 杨晨卧槽一声，没想到卢氏竟然如此生猛，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生怕褚彦甫真的被人打，杨晨忙一把将他又拉回来。 “房夫人有话好好说，跟孩子置什么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看他的脸，他像是有胆子帮忙敢这种事的吗？” 褚彦甫瑟瑟发抖，虽然他觉得师公这话很丢自己的脸，但是此时此刻要是不显得自己没出息一点，说不定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房夫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把我宅子给烧了，现在另外几处宅子里的人也都被你们赶走了，我赔的血本无归啊！我也是受害者啊！呜呜呜，我还是个孩子啊……我昨天刚被我爹赶出家门，我无家可归在路上睡了一晚上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褚彦甫越说越伤心，最后嚎啕大哭。 不说卢氏有些懵逼，杨晨也有些傻眼。 这演技，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咳咳，闭嘴！你这个没出息的，赚钱的时候也不睁眼看看这钱能不能赚！房相年纪大了不干正经事，难道你年纪轻轻也要跟着学坏吗！看看房夫人多大方，多温柔，多善良，她会跟你这种小屁孩过不去吗？要是跟你过不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房夫人欺负小孩，这传出去不就坏了房家名声吗！你这是在拖房夫人下地狱呢！你给我起来！”杨晨一把将他拉起来。 褚彦甫这个时候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收住眼泪，像是竭力在克制自己的委屈一般，看起来倒是更可怜了。 “师公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善良温柔的房夫人，因为我就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误会！这样做的话我太不仁不义了！”褚彦甫转过身面对卢氏，但是他不敢看她，生怕自己被她的气势吓破胆，只能盯着她脚底的泥，像是看见亲人一般痛心疾首的道，“师公教育我，以后娶妻要娶像房夫人这样的人，所以我不能让房夫人难做，房夫人，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 卢氏半天没缓过神来，被杨晨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有些发懵：“没……没事，我不怪你……” 褚彦甫面上一喜，这回是真的是感动要哭了。 卢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虽然没有对象能让她出气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会轻易离开。 “你可见过那个女人？” 褚彦甫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连连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我都是让手下人去办事的！我每天要谈很多生意，不可能有空的！” 卢氏眼睛一眯，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是吗？” “是！” “那谁见过？” 褚彦甫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道：“你见过吗？” “我……我也没有啊，我只有隔着屏风听到过声音……” 卢氏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么说你们都没见过？就连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背景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啊……”褚彦甫双腿发抖，慌得不行。 “果然是藏得好！老东西！”卢氏咬牙切齿，像是要把房玄龄给拆了似得。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太沉重，杨晨努力的笑起来：“房夫人可以自己派人去查啊，长安就这么大，依房夫人的本事，难道还查不到一个舞女的背景？” 面对杨晨，卢氏自然要留几分颜面，神色缓了缓，开口道：“我是派人查了，查出来这个女人乃是扬州人士，前不久才刚到的长安，是从柳宜轩里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查到柳宜轩就断了，再多的就没有了，我甚至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没查出来，只知道她改名鸾儿揽客。” 杨晨面上一闪而过的震惊：“房夫人的意思是，并未查出此女真实来历？这不可能吧，她们这种身份的，官府里应当会有很详细的档案，以房府的实力，更是不难查到。” 房玄龄手中的消息和暗探在整个大唐都是出类拔萃的，纵使卢氏不是房玄龄，但是在她手上的可用之人也定然是房玄龄给她的，连房玄龄的人都查不出来，这完全不像是一个舞女能做到的。 杨晨觉得这里面或许有猫腻。 “房夫人，我想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与其如此不如回去和房相平心静气的聊一聊，或许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卢氏想起房玄龄就来气。 杨晨失笑：“总而言之在这里肯定查不到什么，要不这样吧，我陪夫人回去，等房相回来，我帮夫人去问，如何？” 卢氏疑惑的看向他。 杨晨和房玄龄的关系，卢氏自然是知晓的，多多少少也有点忘年交的意思，但是…… “你不会帮着他来骗我吧？” 杨晨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他想看房玄龄笑话都来不及，帮他干什么？ 要不是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事，鬼才帮忙！ “不会的！我为什么要帮房相？虽说我们都是男人，但是我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我就喜欢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其他的女人我看都不想看一眼！”杨晨面露气愤，似乎对房玄龄所作所为十分气恼。 看他这样，卢氏便信他三分，松口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卢氏转身上了马车，褚彦甫猛地松了一口气，随后道：“师公，我先回去了！” 杨晨想了想，褚彦甫在好像也没什么用，便道：“嗯，回去吧，对了，你这里的事情赶紧找人来解决了，切记，能捂住消息就捂住消息。” 褚彦甫忙点头应下，一溜烟就跑了。 那马车是褚彦甫的，他走了，杨晨就只得问房家护院拿马匹，和刘谦一人一匹骑着往长安去。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嘿嘿，想不到吧，这是第六章了！我自己也没想到…… 第1602章 不明就里就挨揍 到房府时，房玄龄还没回来，杨晨差点就当着卢氏的面笑出来。 这么怂的房玄龄，他还真没见过。 “夫人，不如……” 杨晨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声音响起。 随后便有一个太监进来，太监的身后则跟着两个美女，看这架势，杨晨知道好戏来了。 “陛下有旨，赐房府两名美人，以解房卿困顿之惑。” 言简意赅，但是卢氏一瞬间火冒三丈。 杨晨站在她边上，感觉很强烈。 如果眼神能上杀死人的话，这个倒霉的死太监和这两个美女，已经变成尸块了，对，不是尸体，是尸块！ 卢氏咬着牙，虽然没说话，但是光是气场就已经吓得那小太监瑟瑟发抖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竟然连催促都不敢催。 半晌，卢氏积攒怒火值成功，怒吼道：“滚！滚出去！” 小太监不愧是太监，连滚带爬的动作娴熟的让人心疼…… 杨晨嘴角抽了抽，看着那个屁滚尿流滚出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两个老婆实在太好了！ “还敢让陛下来对付我，好！好个老东西！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卢氏已经顾不得房玄龄的颜面了，甚至看杨晨的眼神都有连带的怒气。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便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杨晨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再看那两个吓得浑身僵硬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美人，杨晨耸耸肩，转身朝正厅里走去。 今天房家可是一出大戏啊！ 卢氏气的不轻，在自己房间里冷静了一会，便又端庄得体的出来了。 但是杨晨可不傻，才不觉得卢氏这是消气了。 “杨公爷见谅。” 杨晨连连道：“不不不，没关系的……” “今日家中还有事，就不招待杨公爷了，不如杨公爷明日再来？” 杨晨啊了一声：“不是说好找房相好好谈谈吗？我既然答应了夫人，自然是要帮夫人的！” 卢氏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些，面色也变得好看起来：“今日他怕是不会轻易回来了，杨公爷，妾身知道你是好心，但今日却是不行了。”说着，卢氏眼神锐利的扫向还站在影壁前的两个美女，光是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杨晨忽然觉得今天这戏恐怕是真的看不成了，李世民送来了美人，无非就是帮房玄龄，房玄龄自然清楚自家夫人的脾气，断然不会轻易送上门，估计今天是要留在政事堂过夜了。 唉，有家不能回的男人啊…… 杨晨站起身，十分遗憾的告辞离开了，走之前还好生劝慰了一番，卢氏对他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最后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杨晨带着刘谦走了。 “公爷，那两个美人不会被房夫人给吃了吧？”刘谦一脸狰狞，被吓得不轻。 杨晨摇摇头：“这不好说啊……” “公爷，我以前觉得轻尘已经够凶了，但是没想到，房夫人更凶啊！你看她的眼神……啧啧啧，难怪房家府中连丫鬟都不多……” 这杨晨倒是没怎么注意，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得闹腾一段时间。 “对了，你让小剑去查查看这个鸾儿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也要小心一些，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刘谦惊恐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公爷，你连鸾儿的面都没见过，你难道就对她有兴趣了？” 杨晨额上青筋一跳：“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 褚彦甫理直气壮的回了褚家，门房见他回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堵出去。 毕竟老爷吩咐过，不许大少爷回来的…… 就在门房纠结的时候，褚彦甫已经进去了。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想起杨晨的吩咐，褚彦甫正色道：“去将那边的事情处置妥善了，烧了的宅子先别管，其他几处……卖了吧……” 褚彦甫很肉痛，但是经过这一回他算是知道了，这种事碰不得，要是再遇上一个‘房夫人’，他肯定要脱层皮！ 今天要不是师公，可能他都不能活着回来！ 褚彦甫坐下喝着茶水，思索这那被烧了的宅子怎么办，他很想上门去要赔偿，但是……他没那个胆子啊…… “一个宅子要我一千两啊！就这么没了……唉，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何况这一千两的苍蝇肉，也不少，想想当初自己一个月就那么点月例银子花，一天到晚要偷褚彦冲的东西去换银子，如今虽然富裕起来了，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受过穷的人，自然更加看重不浪费三个字。 可…… “算了，小命要紧……”褚彦甫灌下一口茶，像是安抚自己。 “你还敢回来！”褚遂良忽然出现在门口，瞪着眼睛怒视他，但是如果仔细看，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火，主要还是维持昨天把褚彦甫撵出去的气势。 长辈的威严，自然不能自己打自己，否则以后还怎么在家中立威。 褚彦甫忙站起来，老实的喊道：“爹！我回来了！” “知道你回来了！”褚遂良冷哼一声坐下，睨他一眼，“刚才你让人急急忙忙的去干什么了？” 褚彦甫一愣，有些矛盾。 师公说了能把消息捂住就捂住，但是现在他爹问，说还是不说？ “问你话呢！哑巴了吗！”褚遂良一看见他一副满肚子鬼主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样，吊儿郎当，不干正经事！ 明明是个贵族公子，非要弄得和混混一样，连个仪态都没有！ 褚遂良越想越气，吓得褚彦甫连连道：“爹！我说！” 褚彦甫竹筒倒豆子，说的十分顺溜，尤其是学房夫人的语气时，更是惟妙惟肖，越说越兴奋，说到后面褚彦甫甚至手舞足蹈起来，直到发现他爹的脸色已经堪比锅底，才惊恐的闭嘴。 “爹……” “逆子！看看你掺和都是什么事！” 连当朝宰相的丑事都掺和进去了，是嫌褚家仕途太顺畅吗！ 褚遂良上去就踹他一脚，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褚彦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挨揍，嗷嗷的叫着，眼看他爹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有要狠狠打他一顿的架势，脑海中灵光一闪：“爹！我还干了好事啊！我不是一天到晚给褚家丢脸的，我也给褚家挣脸了！” 正欲揍他两拳的褚遂良气喘吁吁的，褚彦甫的字他自然一个都不信，但还是喘着气道：“好！你说，看你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褚彦甫骄傲的抬起头：“爹！我拜了杨公爷为师公！我现在是杨公爷的徒孙了！” 褚遂良浑身一僵，眼神发直的看着他。 褚彦甫心中一喜，还想说他也是晋王殿下的师侄，结果褚遂良腿脚利索的掉头，接着在褚彦甫惊恐的目光下，力拔山兮气盖世，抄起一把官帽椅举过头顶，目眦欲裂，七窍生烟：“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给人当孙子你还得意！” “你给我站住！” 褚彦甫嗷呜一声，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爹发哪门子的疯，连滚带爬的冲出门槛，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也顾不得回头看，站起来就是一阵狂奔。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看在今天这么勤快的份上，咪咕杯投票走起呀！ 第1603章 褚遂良的想法 褚彦甫这回比较惨烈，被打得鼻青脸肿，大夫过来也被吓了一跳。 从前大少爷也三天两头的挨打，可从来也没这般严重过。 “大少爷，您……” “去！哎哟，还不快给我来上药……”褚彦甫抽着凉气，他身上也一阵一阵的疼，最让他莫名其妙的是，他爹为什么要揍他？ 和杨晨攀上关系，难道不好吗？ 褚彦甫脑回路永远不跟褚遂良在一条道上，在他心里，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简单了，至少以后在看见晋王的时候，也是能喊一声师叔的人。 师门辈分，可是和家族中的长辈是一样的，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往后做什么事情都会容易的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能跟着学本事啊！ 大夫小心翼翼的帮他上着药，脸上的伤上好了药，脱了他衣裳一看，也有不少青紫，摇摇头只能继续替他上药。 褚彦甫哼哼唧唧的躺着不动，心里琢磨着被烧了的宅子，着实可惜的很啊…… 褚遂良独自在书房里闷了许久，胸口闷闷的堵着一口气，越想，便越生气。 他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褚遂良惆怅的吐出一口气：“逆子啊……” 门外管家轻声轻脚到门口，敲了敲后道：“老爷，二少爷捎话过来说过两天就回一趟家。” 褚遂良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随即又暗淡了。 这个二儿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不过好在也并未在外面惹事，摆摆手道：“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刚才大少爷的人回来了，说是去处置了城郊几处宅子。” “宅子？”褚遂良一愣，便想起方才褚彦甫说的那桩丑闻来，越发觉得烦躁，但是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坏事，如果他帮着房玄龄处置好了此事，那…… “那个逆子呢！”褚遂良站起身，打开门口看着管家道。 他要去问清楚是否还有什么内情，这才好对症下药。 管家以为褚遂良还要去揍他，有些不忍的道：“老爷，大少爷正在看大夫呢，您就绕过他吧，他已经知道教训了。” 褚遂良无语的摇摇头，不耐烦的道：“谁要揍他了，我找他有事！”说着便往褚彦甫院子里走去。 褚彦甫正眯着眼睛，院子里很安静，因而褚遂良的脚步声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都出去吧。”褚遂良已经站在门口，遣退一众人等后才坐下盯着褚彦甫看。 褚彦甫吓得双腿发软：“爹……” “我又不是来揍你的，你慌什么！还像个男人吗！”褚遂良骂完后闭了闭眼，算了，他是来问正事的。 “我问你，房家出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十都说清楚！” 褚彦甫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一抹喜色。 他爹不是来揍他的，真好…… 看见儿子这副模样，褚遂良竟有些恍惚。 他教儿子，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做为一个老子，有威信他断然是做到了，可父慈子孝，似乎还差了一大截。 褚彦甫没心没肺的只顾着自己不用再挨揍，一张嘴巴巴的开始讲，努力的想讲的比原先更惟妙惟肖些。 褚遂良听着听着也就入了神，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着，听完后，他竟然产生了一个和杨晨一样的念头。 这鸾儿，竟然会连房府的人都查不出来？ 褚遂良面露深思，褚彦甫小心翼翼看了眼窗外寂寥的空枝头，唇畔微微蠕动，但是还是没胆子问他爹准备什么时候出去，毕竟这么一尊大佛在这里杵着，他心里压力也怪大的。 空气里都是压力。 思索半晌，褚彦甫斟酌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小心的道：“爹……您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褚遂良正思考的入神，被他拉回思绪，略有些不爽，正欲发怒发觉这里不是书房，是他自己在儿子屋子里，心里有些讪讪，便起身道：“你好生养着，外头这些事你少去掺和，还有那唐国公杨晨，你也少来往！” 这话褚彦甫就不同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关乎自己前途的缘故，褚彦甫胆子也肥了：“爹，现在我是师公的徒孙，是晋王殿下的师侄，我的身份也是不低的，况且师公在朝中的学生颇多，算起来，我和他们也是师出同门啊！为什么我不能来往？” 这话问的褚遂良一下子没拐过弯来，他自诩清高自重，但也还没到完全不屑朝中人脉，原先他只想着被杨晨占了便宜，搞得自己辈分都在杨晨之下，可…… 似乎也有些道理？ 褚遂良被自己毫无立场的念头惊着了，当即露出怒容来：“少废话，叫你老实呆着就呆着，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要是再敢出去惹事，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断！” 话语犀利，但到底没说不要再和杨晨来往，也是留了余地的。 但这心思太七拐八弯，褚彦甫完全没领悟到，眼看褚遂良出去了，褚彦甫捶胸顿足只恨自己爹是个蠢蛋，他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这么个不聪明的爹…… 方才在褚彦甫房里，褚遂良便有了些许头绪。 房府鸡飞狗跳，不管平常再怎么稳重，房玄龄此时也定然是方寸大乱，尤其是女人生气的时候，那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的，所以房府尚未有人注意到这鸾儿的问题，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务之急，得找到这个鸾儿再说。” “老爷，您这是要干什么？”见褚遂良往府门外走，且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管家忙跟上去。 “我要去一趟宫门口，看着别让那小子出去，知道吗？” 管家连连道是，目送着褚遂良走远。 褚遂良在朱雀门吹了许久的冷风，终于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看见房玄龄出来了。 房玄龄有些憔悴，眼底满是无奈之色，一看便知还在为家中琐事头疼。 褚遂良刚想说的话，忽然就卡在喉咙里了。 他光想着能借由此时和房玄龄拉紧关系，却是忘了这是房家一桩还捂得紧紧的丑事，若是贸然由自己说出口，可能会惹来厌恨。 褚遂良灵活的大脑发了一下懵，就在发懵的间隙，房玄龄已经看见他了。 “褚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房玄龄显得有些几分苍老，心力交瘁的蛋疼着。 堂堂一朝宰相，竟然要去政事堂里窝一晚上，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褚遂良略有些尴尬，他该说什么好呢？ “是这样的，今日小儿和唐国公从外面回来，说是得罪了房夫人，因而下官想着子不教父之过，所以下官是来候着房相，亲自来赔罪的。”褚遂良很快编出的一套说辞里带着杨晨，这样一来自然就掩过褚彦甫的风头，至少落在房玄龄耳中，就算他知道了什么，那也是因为杨晨的缘故。 果不其然，房玄龄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褚遂良眼尖，否则还真没看出来面前的宰相，刚才尴尬了。 第1604章 怪异的谈话 二人站在宫门口，有三个呼吸的功夫是没有说话的，直到房玄龄发现自己尴尬的时间有些久，才半遮半掩的道：“褚大人言重了，老夫今日一直在和陛下商议江南道良田一事，因而令郎也没什么地方能得罪的……” 这就有些不老实了，褚遂良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直到房玄龄并不想和他打开天窗说此事，但他来都来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回去，便道：“犬子的错，下官已经教训过了，但是错了便是错了，自然没有当做没发生过的道理，今日时辰尚早，不如下官请房相去吃口酒吧。” 房玄龄有些狐疑，但想着反正现在自己也没地方去，喝酒也就喝酒吧。 二人说好了，便一道前后错落着走了，偶尔闲聊两句，便上了一处酒楼坐下。 “房相是否想过，此事可能略有蹊跷。”褚遂良面上一派平静，其实心里也挺平静的，因为他算是看出来了，房玄龄对这个妻子，根本就没有降服的法子，否则也不至于一路上足足叹了七八次气，这在总是精神焕发，威严深重的宰相身上，是十分罕见的。 从褚遂良的语气里，房玄龄也有个底了，此时他又这么说，更加确定自己的家丑的的确确已经传到他耳朵里，虽有些恼火，但听他的意思，似乎有些不寻常。 “此话怎讲？” 褚遂良也不卖关子，爽快的便将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最后还补充道：“房相素来稳重心思缜密，此处事情出在自己身上，所以才一时不察没有瞧处细微之处，下官不过是占了个局外人的便宜罢了。” 这番补充，安抚了房玄龄最后一点不满，看褚遂良的眼神也格外热切起来：“褚大人说的对，那鸾儿老夫本就只是随手搭救罢了，万万没有理由闹出如此动静来！” 想起那日一事心软以至于酿成如今局面，房玄龄心里的火添油加醋的熊熊燃烧着，又从方才褚遂良的话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偏头问道：“你方才说，那鸾儿不见了？” 褚遂良颔首：“房夫人的确是亲口对犬子这么说的。” 房玄龄的脸色因为‘房夫人’三个字，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往常：“可老夫并未做过什么，那人不见，与老夫无关。” 褚遂良一愣，这信息内容有些大了。 “不是房相藏的人？” “不是！老夫在宫中，何时有空藏人？”房玄龄老脸微红，实际上他都焦头烂额了，只顾着自己要倒霉，哪里还顾得上一个舞女？ 只不过一个舞女罢了，还能比得上他老婆生气？ 褚遂良嘴角一抽，不知道是震惊的还是高兴的：“如果不是房相藏的人，那为何会找不到人？” 以房府的实力，要找一个舞女，简直和找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如此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做不到？ 不要说房玄龄了，就算是他褚遂良去查，那也肯定能查出来！ 褚遂良面上闪过凝重之色。 这事，又复杂了啊…… 房玄龄找到可为方向，身上的萎靡之气顿时烟消云散，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那个说一不二，语若泰山的宰相大人。 “此事定有猫腻！” 褚遂良也是如此认为，但他到底棋差一招，房玄龄不仅知道里面有猫腻，还猜到了一些什么。 又想起方才褚遂良说到杨晨，而且房玄龄一直都有种直觉，陛下原先之所以让杨晨等人进入火器营，便已经有露底的意思，思索再三，房玄龄决定去找杨晨。 “褚大人，多谢你提醒老夫，老夫现在还有事，不知可否借用一下你的马车？” 褚遂良自然不推脱，但也憋着没问房玄龄到底要干什么。 等褚家车夫架着马车过来，褚遂良才道：“房相，下官愿助一臂之力。” 房玄龄一怔，此事的确多亏了褚遂良，否则这会他还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应对自家夫人的事情，可……事关陛下，没有宫中旨意，他就算真的猜对了，也只能做到只字不言。 房玄龄纠结了一会，但见褚遂良神色清明的看着自己，还是决定让他一道去找杨晨。 二人坐上马车，朝杨家飞驰而去。 杨晨怎么也没想到房玄龄不回家竟然来他这里了，这要是被卢氏听到了，八成真的以为他是和房玄龄传统好了，往后再见着，估计都要活吞了他。 于是杨晨做贼一般让人将杨晨守得严严实实，就连褚家过来的马车，都被拉到后院藏起来了。 对杨晨神经过敏一般的行为，房玄龄和褚遂良都显得很无语。 “老夫今日来找你是有要事的！”房玄龄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眉头微蹙，很不满意杨晨这般行为，好像搞得他是逃犯一样。 杨晨忙道：“房相，可巧了，我找你也是有事的，我答应房夫人要帮她讨伐你的。” 房玄龄脸色变了变，看杨晨的眼神都变得阴暗起来。 杨晨一个激灵：“别误会，我就只是随口答应而已，没别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房相也有可能是受害者。” “果然，你小子也发现不对劲了。” 一旁的褚遂良有些震惊，他还以为自己反应够快了，但没想到，杨晨竟然也想到了。 这……就很没有成就感了，而且褚遂良为自己因为此事要和杨晨在杨家密谈而感到羞耻。 好在还有房玄龄，勉强也洗涮了一点羞耻感。 三个大男人尽弃前嫌开始了为时一个时辰的密谈，除却褚遂良偶尔听得云里雾里的，杨晨和房玄龄心照不宣的沟通毫无障碍，并且通过数次眼神交流后，还确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这个鸾儿此时定然还在长安城中，正潜伏着伺机而动，而等她动时，便是房玄龄惹大麻烦的时候。 再比如，李世民给房夫人刻意送去的那两个美女，非但不会帮到房玄龄，反而会制造更大的家庭矛盾。 对于这一点杨晨很肯定，因为如果不出意外，卢氏就将得到李世民赐给她的‘毒酒’，然后被撞决绝的喝下一整杯的醋…… 房玄龄此时有些后悔，当时陛下要帮他解决家庭问题的时候，他怎么就一时脑热答应了，现在好了，两个女人出现在他家中，就算他之前真的跟那个鸾儿没什么，现在在他夫人眼里，那是肯定有了。 一想到自己被陛下给坑了，房玄龄一把年纪着实可怜，万一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哭干黄河都补不回来。 杨晨仗义的拍着他的肩膀：“房相，没事，我会作证的，只要我们把这鸾儿找出来，到时候自然就能证明你的无辜的，不过就怕那女人够狠，事情败落还要坑你一把。” 房玄龄愣了一下，原本他是有被安慰到的，可随即想想，杨晨说的很有可能会变成真的，又开始叹息了，不过作为一个将一生都奉献给朝廷的尽职尽责的宰相，他很明白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鸾儿还要尽快找到，房府既然成了他们的目标，那么肯定会刻意防着，所以你的人去查，应当会稳妥些。” 杨晨微微颔首，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目前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以他之前和李世民的猜测，这鸾儿的目标，应当是以房玄龄为切入口来引起混乱，朝中出现动荡，自然无暇顾及其他，这手段，比之前高明了些。 但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世上有各种巧合，说不定也是他们太过敏感。 三人商定后，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房玄龄照旧没回家，他要等着看下一步会有什么动静，有了动静才有机会出击，猎豹扑食，等的就是机会！ 倒是褚遂良，从杨家回去后沉思了好几日，可思来想去，只能摸索到一些边缘，再往深处，却是想不到了。 此时，他才发现杨晨比他想象的，竟然还要高明上几分。 “此人……当真是特殊极了。”褚遂良总结出一句话，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他目前为止的确看到了这一点。 第1605章 三分之二 程处亮这几日有些苦恼，李府那边红拂女舍不得孩子，看见程处亮上门又少不得想起自己命苦的女儿，每每都要自责一番，日积月累，平时总是虎虎生风的红拂女竟然也有了消瘦的迹象。 根据杨雪和李湘云不间断的探访，李靖已经委婉的劝慰程处亮少上门，目的自然是为发妻着想，倒也是人之常情，但对外孙女的安置就显得有些自私了。 “到底是人家的亲生女儿，如此这般倒有些伤情面了。”杨雪很不赞同的蹙着眉，心里想着得寻个好时机劝劝红拂女，把人家闺女还给人家才是，总不能仗着自己是女人，就生生断了人家正经的父女之情，毕竟闺女是程家的。 李湘云缄默不语，但杨晨看她神色，大概是和杨雪想的一样的，但碍于她面上和李靖乃是同宗一家，也不好说些什么。 女人家的事情，杨晨不好说什么，但是程处亮闺女要不回来，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毕竟程处亮要是不高兴了，九成九会来拉着他喝酒，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杨晨漫不经心的往火盆里扔了块炭，侧着身子瞧在边上书桌写字的两个闺女，道：“伤心归伤心，总不能太过分了，你们两个都是女眷，去劝慰一番也是好的。” 杨雪眉眼露出笑意，对杨晨通情达理十分欢喜：“夫君放心，李夫人只是现在太过悲伤，等她缓过些劲来，还是从前杀伐果断，不拖泥带水的好女子。” 杨晨失笑，看出来杨雪对红拂女还是很欢喜的，话语里甚至还带着些许羡慕。 “不过我们得说的委婉些才好。”李湘云放下手里做好的针线活，见梅儿正好端着水果进来，便起身接过来。 杨晨想起自己的哈密瓜和番木瓜种子来，这段时间太忙碌，差点忘了这桩大事，便起身道：“我去外头瞧瞧。”又扭过头看向平安和小阳，似凶狠似威胁的道，“好好写，写不好就让柳老师给你们加双倍的量！” 小阳瘪瘪嘴，嘟囔道：“这是孙师父的课业，跟柳老师有什么关系……” 杨晨一愣，耳边便传来几个女眷低低的笑声。 “咳咳，不管谁布置的，都要好好学，知道吗？” 平安小手挥得极快：“爹爹，你再吵下去我都要忘了我要写什么。” 杨晨：“……” 杨晨忧桑的去后花园了，原本只有一平方的小暖房边上，已经新建了一个新的大暖房，培育出来的秧苗已经移植过去，杨晨看了两眼，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哈密瓜苗。 “公爷！”刘谦小跑过来，头发上覆着一层晶莹的小水雾，气喘吁吁的站定，“公爷，有消息了，那帮倭人半路遇上了劫道的，我们的人没来得及下手，他们就死了一半的人。” 杨晨有些惊到了，回过神来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说一句‘这太糟糕了’。 “人呢？” 刘谦喘匀气道：“他们跑散了，这会还在四处找自己人呢，我估计应该很快就能汇合，不过他们的钱财大部分都被劫匪给抢走了。” 那些东西可足足有六万两之多，杨晨心疼的牙花子酸，想了想道：“看时间他们应该没有走的太远，丢了东西他们务必会给当地官员报信，若要找回，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 “公爷，你是不是想……” 杨晨眼神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来：“东西肯定是要还他们的，否则到时候他们又回长安来岂不是很烦心，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浑水摸鱼。” 所谓浑水摸鱼，本质上和添油加醋是差不多的，至少在杨晨的念头里，现在的差不多的。 为了防止刘谦脑子不好使传错消息，杨晨耳提面命仔仔细细的跟他交代了一番，此次浑水摸鱼的终极目标，便是将那伙劫匪所打劫来的货品‘不小心’弄丢一部分，不能太多，三分之二就行，留下三分之一就行了，至少要做到能气死高山悠太的程度才可，且最重要的是，那丢了的三分之二务必要藏好，等风头过了，再透露些消息出去给当地官员。 忽然得到一大笔财富，官员往往会有两种做法，一是寻找主家，若找不到便充入当地库房用之于民，二是私吞据为己有，若是那官员有想要独吞的倾向，那就一把火把他官邸烧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上官去查，届时那三分之二的货物也就暴露出来了。 “公爷，那若是上官也想独吞呢？”刘谦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会实现，毕竟这么大一笔财富，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杨晨沉思片刻，忽然想起陶贯在酉阳做县令，可是倭人走的路，跟陶贯所在地完全是两个方向啊…… 嗯，无妨，反正也没人知道…… “送去酉阳吧，就说那帮劫匪害怕暴露，所以才千里迢迢运过去的。” 刘谦嘴角抽了抽，心道还真是千里迢迢，那么远，哪个脑子有坑的劫匪会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行了，我去隔壁看看处亮，你别耽误了大事，知道吗！” 杨晨潇洒的一甩袖子，便慢悠悠的往程家大院去了。 可去了着实不巧，杨晨竟然看见了清河公主。 杨晨站在一处月亮门外，身后还有格外尴尬的程家管家，这个时候，管家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自家侯爷有人在趴墙角。 杨晨一双眼睛睁得贼大，耳朵的灵敏度拨到最高，整个人都聚精会神的。 清河公主俏脸上微微红润，看模样有些急了，也不知道和程处亮说了什么，竟然能急得直跺脚。 程处亮黑着脸，神色不悦，一个大男人此时却心无旁骛的坐在圆凳上，丝毫没有觉得眼前这个公主站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杨晨双眼冒光：“管家，公主是来干什么的？” 管家冷汗涟涟，他也想知道啊！而且他还奇怪，公主是怎么进来的，分明没有人说公主进来了啊！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一个男人的院子里，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就成街头巷尾的风流谈资了。 管家汗涔涔的擦了额头，将希望放在杨晨身上：“公爷，此事可不能传出去啊……”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什么不成？看人家女孩子都没说什么呢！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管家一把年纪仿佛被戳中硬伤，捂着胸口不再说话。 离得实在有些远，且程处亮跟菩萨一样岿然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清河公主又正好背着月亮门，杨晨脑袋越探越长，眼看半个身子都要出去了，管家嘴角抽了抽，还是不敢轻易走了。 程处亮终于发现他了，杨晨和他眼神对视的刹那，清河公主震惊的转过头看了过来。 “皇叔？” “额……那什么，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去了。” 程处亮脸上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豁然起身：“晨子！我找你有事，你等一下！”说着便大步流星冲上来，也不管杨晨愿意不愿意，勾紧他的脖子拔腿就走，力气之大差点让杨晨一命呜呼。 第1606章 闹事事故 “你勒着我干什么？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杨晨挣脱开他的桎梏，嘴上这么说，但是面上表情绝对不怀好意，“不过没想到你女人缘还不错啊……” 程处亮显得有些暴躁：“你不要胡说八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晨一脸无辜的摊手：“我想什么了你说说看，我怎么不知道？” 程处亮气恼的哼了一声：“我说不过你！不跟你扯了，总而言之今天什么都没有，清河公主过来找我，是因为我把她送过来的东西全退了，还嘱咐下人不要让她轻易进来，她今天是来找我要说法的。”程处亮有些苦恼，满脑袋都是问号，“你说奇不奇怪，她还要找我要说法？我不让她进来那是为了她好，要是遭人口舌，我是男子，脸皮厚自然没什么，她不一样，一个女人难道不应该避嫌？结果倒好，不知道怎么竟然溜进来了，这样的要不去军中做斥候，实在是浪费了好苗子。” 程处亮越说越生气，杨晨却是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建议好，如今军中还没有女人呢，要不你去提个建议，看看陛下会不会同意？” “去你大爷的！”程处亮哭笑不得的一脚踹过来，杨晨正得意，没留神被踹了个脚印，顿时不服了，抬起就是一脚回过去，这样两个人都有脚印了。 程处亮翻个白眼，但看见杨晨心情还是好上许多，无所谓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坐下后道：“我昨天刚得了好酒，便宜你了！” 小厮拿了酒坛子上来，这酒不是归云酒庄所出，因而口味上有些特别，杨晨尝了尝，觉得很新奇。 “有些像果酒啊，但是口感明显柔顺些。” “没想到你还能喝出来！”程处亮豪气的灌了一口下肚，满足的发出一道声音来，“这是我爹送来的！” 程咬金送酒过来，意思自然明显，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点破，杨晨喝着程咬金送过来的酒，就有种终于占老程家便宜的成就感。 “对了，你可听说秦家那边的消息了？” 杨晨放下酒盏，视线落在光秃秃的枝丫上，晃了晃神道：“秦家怎么了？” 程处亮叹了口气，生死之事，他看的都不如从前了。 “翼国公已经不大好了，恐怕撑不了多久。” 杨晨听完后反应并不大，兴许是这种情绪已经持续太久了，就算某一天真的验证了，恐怕也不会和突闻噩耗的人那般只觉如遭雷劈。 心理准备这个东西，着实微妙。 杨晨叹了口气，语气淡淡的道：“翼国公年少时驰骋疆场，说是传奇人生不为过，如今年纪大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这个阶段该承受的这些的时候了，若是从长远看，其实也不必太过悲伤，毕竟所有人都会有这么一遭的。” 杨晨说着说着便往程处亮身上想，语气虽不明显，但是意思还是挺明显的。 程处亮这段日子听够了这些话，一瞬间就回过味来，无语的看了眼杨晨，但还是发自心底的感激他能宽慰自己。 “你今日有空吗？若是有空，我们去看看吧。” 杨晨自然没有异议，二人多喝了两口酒，这才往后门走去。 此处的宅院出了后门便是商业街，商业街虽然大，但也四通八达，到医院也不算太远，且路上还能顺便买些东西过去。 杨晨又买了个大果篮，不过这果篮已经不需要他自己来买材料一一装饰了，如今市面上已经出现五花八门的果篮，甚至比后世的还要好看几分。 程处亮买了束花，是他买了两盆花后当着卖家的面直接连根拔起的，惊得人家目瞪口呆，又去绸缎庄弄了匹布，撕成长条后裹了裹，看起来虽然不是很精细的样子，但是绝对能让人眼前一亮。 拿着不值钱的两样东西，杨晨和程处亮便进去了。 秦琼脸色惨白，整个人恹恹的，看起来精神不大好，秦家人在照顾他，见杨晨和程处亮来也十分欣喜。 和秦琼简单的聊了一会，在病房里没有待太久，二人就出来了。 “就在那里，好多人都在看呢！” “你等等我，我拿了药就去！” “去晚了可就看不着了，这朝中贵人的热闹，可不是谁都能瞧的，当心待会被人赶出来！” 还想去拿药的人开始摇摆。 药随时能拿，热闹可不是随时能看的。 带着这个念头，果断的道：“走！我待会再过来！” 眼看二人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杨晨正疑惑，忽然发现陆陆续续还有百姓也朝着同样的方向而去。 “出事了？”程处亮道。 “去，走看看吧。” 医院附近是很热闹的，百姓人多，商铺也多，但是商铺并非全是用来做买卖的，有些人家家中不富裕，租了铺面后会腾出上面的空间做房间，有些用来做生意时累了休息用，有些人家则是当做家来住，因而这闹市中，也是有百姓住着的。 一路跟过来，在一处做布料生意的铺面前停了下来，上前一看竟然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躺在地上，边上一个老头子悲痛欲绝的叫着。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杨晨随意拽了个人问道。 那人一眼就认出杨晨来，颇为激动的道：“公爷，这婆子大概是不中用了！” “可不是，刚才那女人实在嚣张，还说是这二老拿了银子不好好办事，要个燕窝都半天不弄出来，结果便动手打人，实在是可气。” 杨晨有些发愣：“什么女人？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程处亮四处看了看，哪里有什么女人。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某个贵人给了银子，让他们照顾的，八成是见不得光的，又怕被人找着。” 杨晨又愣了愣，瞥眼看见地上的婆子已经悠悠转醒，那老头也转悲为喜，走上前蹲下身子道：“这位老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老头显然也是认识杨晨这张脸的，就算不认识，看对方穿着十分华贵，在长安这里这样的人非富即贵，手中定然有权势，因而自然也不愿放过喊冤的机会。 一番颠三倒四且伴随着哭诉的控诉声此起彼伏，杨晨努力的梳理着，听完后发现和刚才那番说辞差不多，脑海里瞬间便浮现出一个人来。 “那女人呢？往哪里去了！” 那老头愣了愣，这才发现行凶者竟然不见了，当即怒了，也顾不得有所顾虑，气的头晕脑胀的道：“都说房相乃是爱民如子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倚仗权势欺辱百姓的时候！杨公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不知是否心有灵犀的缘故，老头刚说完这番话，那婆子便嗝的一声晕过去，当即围观群众便炸锅了。 “快！快送去医院啊！” “都来搭把手啊！” “要命了，可别撑不住啊！” “老伴啊……”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抬起，纷纷朝医院而去，好在这里距离医院不算太远，过了两个路口便到了。 但刚才老头最后一番话，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商业街人多，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杨晨脸色有些不大好，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且，还藏在百姓家中！ “晨子，这事跟房相有什么关系？”程处亮听得云里雾里，但到底是敏锐的人，一下子便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女人找出来，她闹出了动静，暗中又有我的人盯着，肯定跑不了的，走，跟我一起去追人！”杨晨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拉着程处亮道，“得先让人封口才行。” 第1607章 房夫人厉害啊 二人兵分两路，杨晨去追人，程处亮去找人处理方才的围观百姓。 杨晨也不指望自己真的能找到人，于是追出几里路之后便停下了，等到程处亮又折回来找到他，依旧没见着鸾儿的身影。 杨晨琢磨着大概小剑的人已经追上去了，否则那女人也不至于跑的这么快，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过正因为如此，杨晨几乎肯定那女人就是细作。 程处亮一头雾水，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道：“那人到底是谁，你先告诉我再说啊！”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人，杨晨便索性将事情告诉他，程处亮听完后倒是有些震惊。 “这女人着实是个人才，这么会挑人下手。” 房玄龄是什么人，位高权重，德高望重，地位尊崇，若是毁了他的名誉惹出一场风波来，绝对是最省力的法子，且方才还闹了一出打人的戏码，若是那婆子命真的保不住了，闹不好就有人去敲登闻鼓了。 “走，回去等消息去。” 杨晨自己回了杨家等消息，又叫程处亮去医院里看着，他怕会出什么事。 程处亮痛快的答应了，而且他暂时还不想回去，鬼知道清河公主走了没有。 另一厢，房家鸡飞狗跳的，卢氏的狮吼功一天就要发作不下两回，房玄龄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也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手下的消息惊着了。 “快！务必要将那女人给我抓回来！”房玄龄咬牙切齿，他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 “房玄龄！你还敢跑！”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怒吼，房玄龄身子一僵，发自内心的开始颤抖。 再看脚下，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为什么要站在家门口？ “夫人，那并不……” “你给我过来！” 房玄龄自然不会上赶着去送死，且外头还有人在，自家夫人如此不顾及颜面，房玄龄就算心里畏惧也十分恼怒，两相作用之下，房玄龄长袖一甩，竟然走了。 这可把卢氏气的不轻，好在房家管家忠心耿耿，眼看自己主子最后的面子都要不见了，连连叫人过来拦人，这才让房玄龄体体面面的逃走了。 房玄龄一走，自然是去了政事堂，可才到了没多久又被李世民召见去，只能留了话让身边人等消息，便兀自往宫里去了。 可这一去却不得了，李世民对卢氏竟然有些不满，当着房玄龄的面便要下旨意过去，惊得房玄龄不知该如何是好，可眼看着小太监已经出去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不亏。 这个夫人，有时候的确不够贤良…… 唉，也罢了。 李世民看他神色好像有些不忍，蹙眉道：“房卿不必担忧，朕心中有数的。” 房玄龄其实刚才都只顾着发懵，这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李世民下了什么旨意，当即面色发白，激动的道：“陛下，臣妻虽说善妒胡闹，但是实在罪不至死啊！” 李世民笑道：“房卿放心，朕说了，心中有数，自然不会闹出人命来。” 见李世民一派从容，全然都在掌握中的模样，房玄龄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拿了一杯毒酒过去，这叫什么有数啊！ 房玄龄在宫中等了又等，越等心里越害怕，生怕自己夫人真的出什么事情，实在忍不住了了，便跪下道：“陛下！此事……” “朕已经下旨，难道房卿是要朕反悔不成？天子一言九鼎，岂能反悔，遭天下人耻笑？” 房玄龄哑然，此时只恨自己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如今满脑子都是自家夫人的安危，站也站不住了。 “陛下，臣想回家去看看。” 见他实在难受，李世民也不好再做恶人，反正旨意已经出去了，房玄龄腿脚再快也赶不上。 “去吧。” “多谢陛下！”房玄龄感激涕零，当即拔腿就走，出门槛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跌倒，顾不得稳住身形便急匆匆的往宫外赶去。 房玄龄此事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发妻，甚至有种若是妻子去了，？他索性也就一道陪葬的念头。 这条路走了许久，却从未如这回这般感觉长的看不见尽头，大冷天里，房玄龄却是汗流浃背，等急匆匆赶到家门时，就看见边上站着两个惊诧的美人，随即便又看见卢氏毫不犹豫的脖子一仰。 “夫人！” 房玄龄眼前发白，三魂七魄顿时散去一半，上前一把将人扑住，面露惊恐：“你好生糊涂啊！快来人！大夫！叫大夫啊！” 房家慌做一团乱麻，几个丫鬟搀着卢氏去椅子上坐下，房玄龄嘴唇都是白的。 卢氏坐定后深思恍惚，缓了一会却皱起了眉。 怔怔的看着急匆匆回来的房玄龄，又见他在危险之际真情流露，顿时眼角不自觉的便湿润润的，可…… “这味道……似乎是醋啊？” 房玄龄正慌得六神无主，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什么？” 卢氏竟比房玄龄镇定不少，手里还拿着那杯毒酒酒盏，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这动作吓得房玄龄不轻，差点就又扑上去。 谁知卢氏却笑了：“这是醋，不是毒酒。” 而且这醋很酸，酸的她牙有些受不了。 “快拿杯热茶来给我。” 不等丫鬟动手，房玄龄眼疾手快的倒了一杯，生怕烫着她，还用手温了温，确定不会烫着，才递过去。 这番小心的动作让卢氏心里暖如春日，恍惚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 房家七手八脚去请的大夫已经过来了，可过来一看，两个主子都好好，不是说夫人快不行了吗？哪个活腻了的说的混账话！ 大夫愣了一会，还是上去了，走近一看才发现房玄龄脸上不大好，把了把脉才发现，卢氏一切都好，倒是房玄龄大喜大悲，有些气息不稳。 小太监见事情已了，顶着被臭骂的风险说了声告辞，便带着那两个美人飞也似得跑了。 回去了定要告诉陛下，这房夫人是个狠角色，宁愿死也不给自己夫君沾别的女人，着实是个棘手的。 房玄龄却是高兴的不得了，经过这一遭，反而越发珍惜卢氏，愧疚的道：“此事其实都是一个误会，至于陛下，他也是为了你我好。” 卢氏的怒火早在房玄龄着急时烟消云散，想着自己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了一杯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板着脸道：“你少花言巧语，不说那个女人，就是这次，难道不是你和陛下串通好的？” “哎哟夫人慎言啊！陛下帝心岂是能这么容易揣测的，不过陛下的良苦用心，为夫承情了。”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对李世民偏激的法子有些不开心。 你说你，要干这种事你不提前跟我通气，要是把我吓死了是谁的损失？ 卢氏哼了哼，李世民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去计较，只是从房玄龄嘴里听到那个女人，心里就又不痛快了。 房玄龄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以后他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便扶着卢氏往卧房走去，关了门窗才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卢氏略有震惊，但还是将信将疑的，最后发话道：“少骗我，你去把唐国公叫来，我要亲自问他！” 房玄龄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颇为无奈的道：“此事本是机密，便是陛下都未曾明白的告诉我，此次也是出于无奈才告知你，你还要找人来对峙，万一闹大了怎么办？岂不是随了别人的意？” 卢氏睨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诚恳，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才软了态度道：“好，这次我就信了你！” 房玄龄这才松了口气：“夫人，往后可不能再如此了，你要相信我啊！” 卢氏哼了哼，别扭的道：“男人本性。” “……” 第1608章 公主府 小太监带着人急匆匆回去，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将房家的时给李世民说了一通，硬是说的李世民头皮发麻。 再看边上站着的两个明显被吓到的美人，李世民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压制了。 原本他是认定了卢氏在给丈夫纳妾和去死之间，会选择纳妾的，但是没想到…… 李世民有些庆幸，还好他多留了个心眼，拿过去的只是一杯醋啊！ 下意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李世民摆摆手让人下去，随即无意识的叹出一口气：“真是怕了……” 李世民发现自己着实幸福，长孙皇后贤良淑德，脾气极好，且于他多有裨益，如此良配，天下难寻啊！ 李世民自我幸福了一会，便又想起小太监描绘的画面，心里深深为房玄龄叹息一把，遂又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 小剑的人来传了会消息，说是人还没追到，但是京城里在追的人不少，其中就有房玄龄的人。 这消息如果算不怎么好，那程处亮的消息就很糟糕了。 “那婆子没救回来，已经去了。”程处亮眉头紧锁，道，“我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了，只要把人抓住，应当就……” “也可未必，他们不少，既然谋划了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那女人也必定是有同伙的，就算今天看见的人没有说出去，但既然已经谋划了这件事，自然不会白白谋划，有的是法子将消息透出去。”杨晨镇定的分析着形势，在舆论爆发之前，一定要压下去才行，但在长安城中，想要完全压制住某件事情，除了李世民，应该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杨晨琢磨着要不要去跟李世民坦白这件事。 程处亮道：“得告诉陛下才行。” 这么一说，杨晨直接就定了主意，正打算去找房玄龄，又传了消息过来。 “褚遂良的人也在追？”杨晨挠挠头，心道这老东西果然是个人才，竟然凭借当初的三言两语就能猜到长安有人作祟，这么快就跟上脚步了。 先去长安找了房玄龄，房玄龄得知那婆子已死，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不必和陛下多言，此事老夫便可处置妥当。” 杨晨何尝不知道房玄龄有这个手腕，只是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若是不跟李世民通个气，不说万一出现纰漏他们要遭殃，就冲杨晨瞒着李世民没说事情，他也要倒霉。 “房相，不如我去告诉陛下一声，这多少是个态度不是。” 房玄龄是不愿意的，因为他觉得很丢人。 他堂堂大唐宰相，被一个女人算计？还闹到陛下跟前，那他几十年来的脸面往哪里搁？ 杨晨却是打定了主意，反正房玄龄的面子也不值几个钱，要是连累自己被罚，那才叫划不来！ 房玄龄怨念的看着杨晨走了。 外头的事情自有房玄龄去操心，杨晨进宫跟李世民交代一番，却见李世民有几分震惊，这才想起刚才在房府听到过的一耳朵事。 八成李世民的注意力都被卢氏吸引过去了，还真没去深究背后的原因，因而竟然漏了这么一桩事。 “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妥当，那便就这样吧。”李世民摆摆手叫杨晨可以走了，杨晨正准备出去，李世民又忽然道，“冲儿回家了吗？” 杨晨怔愣了片刻，确定了一下这个冲儿是长孙冲不是褚彦冲，一脸懵懂的道：“不知道啊。” “……” 当初李世民放他们回去，但是却没刻意告诉长孙冲，若是换了杨晨，早就回过味自己回家了，但是长孙冲的日子单一的将他脑子上的褶皱都要磨平了。 每日的体能训练从来不间断，日日混得比峨眉山上的猴子还要惨烈，晚上随意吃些东西便算天饱肚子，往搬床上一躺，连春梦都好几日不曾做了。 这等连续不间断的日子一直持续着，若不是这是正规的军队，否则看起来和传销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杨晨出了宫便替李世民跑了趟火器营，果然发现长孙冲正在奋力练习，且经过这段日子的蹂躏，各方面的进步不是一点点，就连杜之龄都说他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能混个校尉来当当。 杨晨着实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这种天赋，以他的反射弧若是往后去带兵打仗，大约能糊里糊涂把自己家城门给砸了。 在智商上来说，是个祸害啊！ 杨晨咽了口唾沫，见长孙冲目眦欲裂兴奋上头的拉着弓，也不打算过去亲自说，给杜之龄交代了一番后便去了研究营地。 经过那日有人闹事后，这里的守卫已经增加了一倍多，不说有外人想溜进来偷东西，就算是只苍蝇，进来也能把翅膀给拔了，安全的如同满屋子都是硫酸造的，格外有安全感。 杨晨粗略看看他们的进程，发现他们的设计图改动并不大，大多建立在已有的武器之上再做细微改动，这样虽然进步小，但是足以看出谨慎，这是个好事。 看了一圈后杨晨便踱步出去了，好巧不巧正看见长孙冲气愤的冲出营地往长安而去。 杨晨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长孙冲已经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天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他像个蠢货一样在这里每天重复做各种姿势扭曲的事情，甚至连肚子都填不饱，跟猪一般吃了就想着睡，满脑子就惦记这种事情！ 急匆匆回了公主府，开门的小厮没眼力劲，没认出来在外饱经风霜的驸马都尉，被暴躁的长孙冲一脚踹翻在地：“狗东西！看清楚我是谁！” 小厮努力睁大眼睛，才看出来面前精壮男子竟然是驸马都尉，吓得两股颤颤，差点尿了。 长乐公主正郁闷着，昨日她回了宫中去，和长孙皇后说了会话就发现她神色不大好，于是就琢磨着做些什么好送进宫中去孝敬母亲。 长孙冲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洗完之后怔怔的看了许久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哭了。 他终于……变回人样了…… 擦干不轻弹的眼泪，长孙冲深呼一口气：“许久未曾回家，公主定然担忧我了，作为夫君，让妻子挂心乃是大忌啊！” 于是长孙冲便脚步轻快的去找人，果不其然看见长乐公主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连手里的书都没瞧上一眼，魂不守舍似乎极为难受。 长孙冲二话不说走了进去，感动的道：“公主，我回来了！” 长乐公主眼神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眼长孙冲后秀眉微微蹙起，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你好像壮了些？” 长孙冲一喜，这大概是他在火器营唯一得意之处了，上前一步道：“公主你摸摸？可结实了！” “……”长乐公主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觉得着实无趣，但还是象征性的捏了捏，点头道，“结实了。” “为夫不在这几日，公主操持家中事务，实在是辛苦了！”长孙冲歉意万分，心中又暗恨杨晨和程处亮不厚道，走了竟然也不告诉他一声，害的他竟然…… 长乐公主却是一脸迷茫，纠结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发现，怪道她觉得公主府里安静了不少，原来这段日子……他不在啊…… “夫君说的哪里话，这是本宫应该做的，也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这话是实话，身边嬷嬷做事得力，哪里需要她一个公主事事辛劳。 长孙冲着实感动，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公主的关心了。 “公主……不如今日我……” “我正忙着想事情呢，夫君许久未回来，不如先去一趟府衙吧。”长乐公主兴致缺缺的道。 长孙冲这才猛地一个激灵。 对啊，他去了火器营，兵部是交给李靖暂管的！ 顿时，长孙冲焦急起来，接着一拍脑袋道：“我得先进宫给父皇请安才是！” 趁着请安的功夫，他顺道将自己的位置要回来！ 打定主意，长孙冲马不停蹄的又出去了。 第1609章 谈条件 看似平静的长安城暗潮涌动，私下里至少有三方人马在追捕，直到日落西山，杨晨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何风波起来，便知道房玄龄定然已经处置妥当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找到蛛丝马迹了。 程处亮却忽然过来了，神色略有些慌张，像是见着鬼了一样。 “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里干什么？” 程处亮焦头烂额的坐下，喘了口气道：“晨子，我感觉我惹上麻烦了。” 杨晨一愣：“你能惹什么麻烦？”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程处亮想起方才自己经历的事情，总觉得有些鬼祟，或者说，有些让人莫不着方向的彷徨感，再往深处讲，他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杨晨倒是没想太多，这段时间程处亮神经敏感的时候太多了，自从做了鳏夫，性情也变了些，这大概，就是成长了吧。 程处亮坐了一会便又走了，但是滚蛋的方式很不要脸，是拖着杨晨送他到门口，然后才放杨晨走的。 看着关上的程家大门，杨晨翻了个白眼，转身往杨家大院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让他毛骨悚然，可转头一看，黑漆漆的路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有翠花在暗处，杨晨倒是不怕有人想要怎么样，但是若是有人盯着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看了一大圈，甚至刘谦都出来了，两个人瞪着眼睛也没找到一根毛。 “公爷，周围没有呼吸的动静，你是不是弄错了？” 杨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还能听出呼吸声来？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刘谦从杨晨的眼神里感受出了震惊二字，便骄傲的挺起胸脯：“公爷，我保证绝对没人，咱们回去吧。” 杨晨已然掉头走了，心里琢磨着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把人给找到。 此时长安一角正热闹非凡，天公正闲，竟然还落起了雨，雨势由小逐大，落在树叶上瞬间砸瘪，啪嗒一声连带着树叶也落入了泥土中。 其中一人呕出一口血来，疲惫的面容依旧难掩绝色容姿，周围刀兵围拢，甚至还有一两个人手中对着一柄手枪。 “上！” …… 杨晨得到消息的时候，才知道原先被李世民派出的使者已经纠集了兵马，还和天竺打了一架，这一打不要紧，竟然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有手枪，那临时组起的兵马原本势如破竹，可遇着那支军队后便节节败退起来。 “那婆子家中已经被处置妥当了，房相下手很干脆，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子竟然全抓了！”程处亮激动的握着拳头，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似乎格外羡慕。 杨晨略震惊的道：“全抓了？” “全抓了！我猜八成是被惹闹了，毕竟对手下手不好，非要去毁房玄龄的名声，他活了这么些年了，名声差点就毁于一旦，能不气恼吗，我听说陛下那边还下了密旨出去，大概天竺最近会很热闹了。” 杨晨想起小剑传来的消息，颔首道：“不错，天竺那边的确出事了，陛下轻轻一试探，就探了些底细出来。” 想起从前的五姓七望，他们手上也有火器，但是根本不足为惧，但他们的火器是从墨谷出去的，尚且还不完善，可天竺那边显然不是从大唐流出。 若是通过这次能了解到路易斯对火器的研究程度，那也不算亏。 朝廷背后的动静杨晨没怎么关注，反正李世民的手腕总是比他要强，也没必要上赶着什么都问清楚，反正该知道的他还是得知道的。 杨晨现在比较关心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他的种子能不能活下来，二是程处亮的问题。 李世民期间找过杨晨一次，一是告诉他李治马上就要回来了，二是杨晨对高山悠太他们做小动作的时候稍微遮掩一些，不要让他的人再轻而易举发现，这让他有些为难，三则是仗着身份一本正经的问杨晨应该如何改进武器，杨晨正打算认真思索的时候脑子一转，发现李世民竟然想空手套白狼，白要他的东西，着实无耻。 李世民横了他一眼，半恼道：“你是朕的义弟，帮助朕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杨晨觉得李世民实在是无耻，而且还无耻的理直气壮，这在无耻之上又加了一个境界。 有道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一个便宜兄弟，还想占便宜？ “陛下，这些武器并不是取之不竭的，每每想出一样，那臣弟的脑子里的东西就少一下，所以越少，就越珍贵了。”杨晨几乎明示的看着李世民，然后抬起右手，五根手指头搓了搓，“要拿东西换的呢，这是合作呀陛下。” 李世民嘴角颤了颤，眼睛一眯，知道自己坑杨晨已经把他坑的能条件反射了，这回光明正大要他帮忙，自然是没这么容易得逞，不出点血，更是不可能了。 “报国寺，你做主持，如何？” 杨晨原本是打算问李世民把高山悠太的八万两银子拿来的，闻言却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你要是不想给就直说，我有老婆有孩子的，当和尚算什么！”杨晨差点炸毛。 李世民却是翻了个白眼，像是杨晨不识好歹一般：“谁说做主持就一定要去当和尚，再说了，你以为和尚是谁都能当得的吗？若非德高望重之人，怎么可能当得上报国寺的主持？” 纵使李世民说的好像跟真的似得，杨晨才不上这当。 “算了，我对当和尚没兴趣，对管和尚也没兴趣，报国寺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庙，我要是去接手了，这算什么样子……” 杨晨想起辩机小和尚头上的戒疤，这年头可都是真和尚啊！ 李世民对杨晨毫无觉悟的样子表示鄙夷，但还是松口了：“那你想要什么好处？先说好，除了银子，其他的都好商量。” 杨晨的话被堵住了，神色变了变：“那就……给我几块地？” 正好以后可以拿来大面积种植哈密瓜，这也算不错了。 李世民看他一眼，很痛快的答应了。 杨晨瞬间后悔了，几块地才值几个银子啊！ 第1610章 秦琼丧事 杨晨摇头晃脑的出了宫，才刚到家中没多久，长孙冲便亲自来了。 长孙冲重新得了官职，正神清气爽，心里却还记着杨晨不厚道的前科，今天他奉旨过来，更是得意万分。 “皇叔，父皇让我来盯着你呢，草图什么时候能给我啊？” 杨晨斜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你皮痒了？” “……” 长孙冲身上微微一颤，对方眼神凌厉不好对付！ “皇叔，这本来就是父皇让我……” 杨晨呵呵一声：“陛下只是让你来负责此事，什么时候让你来催魂过？” 长孙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确，李世民只是告诉他盯着这件事的进度而已，倒没说过要他见天的看着杨晨干活，现在过来，也只是他自作主张想要在重新上位后弄出点动静来给别人看看罢了。 长孙冲摸摸鼻子，灰溜溜的便走了。 春风一刮，杨晨抖擞着精神从火器营中出来，交完了任务便准备去自己田里看看新播下的种子，谁知才到了没一会，就得到消息说秦琼不行了，秦家人已经将人接回秦府，眼看就这几天了。 杨晨愣了一会神，便连连回家去寻杨雪，随后夫妻二人便往秦府去了。 这个时候秦家自然一团乱麻，但好在心理建设已经许久了，后事所需也都已经准备妥当，除了人心稍乱之外，其余的都是紧紧有条。 秦怀玉一脸枯槁，两家凹瘦，看见杨晨他们来了，嘴角也扯不出笑来，一张脸比哭起来时还要难看三分。 秦琼的毛病已经拖了许久，如今孙思邈都让人送回来了，就算是大罗神仙出现也不一定能挽得回他的性命。 屋子里人不多，秦家亲眷也不多，因而赶来的都是秦琼的好友，程家人自然也来了，李靖更是风风火火，和程咬金一道在屋子里和秦琼说了好一会话，才各自告辞离开。 杨晨进去后秦琼已经疲倦的睡着了，身边伺候的丫鬟细心的看着，时不时的拿起做工精致的羽毛棍探一下鼻息，看看床上的人到底去了没有。 杨雪到底是女眷，虽名义上是兄妹，但到底不好在屋内久待，看了一眼便出去了，眼圈红红的，倒是让秦怀玉心中感怀又深了些许。 “姑姑，不要太过伤心了，生老病死乃是常事。” 杨雪深吸一口气，实际上秦怀玉比她小不了几岁，分明还是一副憔悴模样，甚至眼下都是乌黑的，一个连笑都笑不出来的人，却还要劝慰她。 杨雪也真心实意宽慰他几句，便眨着眼睛出去了。 三日后秦家便满目皆白，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威严的摆在灵堂之上，哀乐足足响了三日，正巧天上下雨，街上偶有路人走过，也忍不住感叹两句。 因接近春闱，长安学子众多，知道此事后更有人自发上门吊唁，但也有别有浪漫之人会在秦府墙角落个悼念诗文，悄悄的贴在墙角不叫人知道，但端看字里行间便可让人知晓，这世上伤心人不止秦家一户。 杨晨听杜之龄一脸悲怆的说，秦怀玉已经在他跟前哭过两回了，这对素来以严于律己的秦怀玉来说，定是到了伤心处才会如此，仔细想想，秦琼去了之后，秦家就只剩他一人了，空荡荡的秦府，着实令人悲凉。 杨雪曾想过要不要让秦怀玉来杨家住一段日子，但才跟杨晨提了提，就被杨晨否决了。 秦怀玉是谁，到底是秦琼的儿子，心智坚韧不是寻常人，哭过伤心过，自然就会变得更加成熟，哪里需要如此精心呵护，这个时候与其想办法去安慰他，倒不如打个仗去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样效果也更好些。 天竺之事似乎在长安销声匿迹，但是偶尔房玄龄也会给杨晨透漏一些情况，但最让他失望的，莫过于李世民并未通过天竺找到路易斯的蛛丝马迹，倒是那些火器则是让李世民精神大振。 原本杨晨以为世上只有自己才能折腾出这些跨时代的武器，可后来知道了公输家，可再后来，又知道了路易斯的存在，这都让人感到沮丧，可李世民这回这个消息，也是让杨晨心情愉悦起来。 通过路易斯流出到天竺的武器，虽说也是火器，但是构造上并没有大唐的精细严密，甚至连效果都没有大唐的好，这让李世民怎能不高兴。 秦家出殡的事情办的很大，就算是杨晨也上门帮忙了许久，等忙活完想去安慰安慰秦怀玉说几句废话，倒是看见程处亮和秦怀玉正走在游廊的台阶上，两个背影同样厚实宽阔，而且气质上也有几分相似。 就算没看见脸，杨晨也知道他们现在谈话的氛围大概是偏向人生感悟的。 没想到这俩人倒是能说到一块去了。 杨晨失笑，转身正打算回去，程处亮正好没酒准备去要一点，看见杨晨就开口叫他。 “我刚忙活完，你们俩继续喝，我接着去帮忙！” 秦怀玉忙站起来：“姑父，家中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今日之后，怀玉肩上便担着整个秦家的重担，那些小事，怀玉也从今往后也都会一一安排妥当。” 这番话来的突然，但是秦怀玉十分郑重，似在保证一般，但这保证，对着杨晨尚且有些牵强，可……总觉得还像是一回正经事。 杨晨笑道：“好！不愧是秦琼的儿子！” 程处亮走过来，咧着嘴笑道：“走，跟我一块拿酒去，我方才听说你家周言敬也在，咱们把他也叫过来！” 周言敬只喝一口酒就能撒酒疯，是个十分不错的灌酒对象。 “走，我帮你去把人叫过来！”杨晨道。 等拿了酒回来，他们果然把周言敬拉来了，周言敬一脸敢怒不敢不言，只能仍由他们拉着过来，手里还帮忙拎着两坛子酒，见秦怀玉笑呵呵的站在不远处，投过去求救的眼神。 秦怀玉道：“怎么才来啊！我都等好久了，待会一人一坛，这是最少的量。” 周言敬震惊的眼珠子等的老大，随后偃旗息鼓认命了。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清明事情多，大半夜才重新回来，大家清明会去扫墓吗 第1611章 谁徒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家各户的百姓家中都开始张贴画像，有传说是宫中传出来的法子，可以去除邪祟，躲避灾祸，杨晨出门一看，果然发现是升级版的尉迟恭和秦琼。 杨晨私以为这是秦琼另一只活着的象征，但是秦怀玉知道后据说沉默良久，最后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也弄了两张贴门上，这让路过秦家的尉迟恭苦恼了小半个月，最后意难平才勉勉强强过去了。 天竺之战完全没有扩大，雷声大雨点小，当然了，这所谓的雷声大，也只是止步于杨晨这样的知情人，对于普通人，甚至连雷声都没有。 小剑密报，房玄龄已经将和鸾儿在的人统统杀了，虽然走的不是明路，但是李世民那边知道后也默许了。 这日李治从双阳镇回来了，足可谓功成身退，如今的双阳镇，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人口翻了十倍不说，一大半的百姓都富裕了，名声甚至传扬到了长安以南之地，这对从前根本就不起眼的双阳镇来说，完全是质的变化，而且这还不仅仅是双阳镇，因为双阳镇的带动，周边村镇也纷纷效仿。 宫中，以长孙无忌为首的诸位大臣纷纷拜倒在地，今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黄玉手持明黄敕旨，面色庄重。 杨晨和一干宗室也在下首，只看见李治身着太子冠服站在正中央。 说实话，杨晨有些恍惚，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见证李治被册封为太子，他一直以为这种事是随意下一道旨意，然后公告天下即可，没想到竟然如此隆重。 杨晨站的稍微有些远，不过是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大的缘故，就算黄玉声若洪钟，可听到的声音还是被削弱不少。 重要场合，还是少了个喇叭啊！ 杨晨颇为遗憾，竖起耳朵使劲听，也没听清楚那些文绉绉的字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每个字他都懂，组合在一起就晦涩得难以消化。 不过，今天是册封大典便是。 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过就是听个旨，随后陪同李治走一部分流程罢了，但是对李治来说，他起码要折腾上好几天，至少他还打算去一下李渊的献陵祭告，这是极孝的表现，朝中百官得知后自然满口赞赏，对这位新选出来的皇太子觊觎了极大的厚望。 春暖花开，李崇义终于回长安了，他的父亲乃是河间郡王李孝恭，和李世民是嫡亲的堂兄弟，李崇义常年在外奔波，李孝恭也没什么意见，但是此次新太子上台，儿子自然是要回来的。 和李崇义一道回来的，还有小武。 “师父！我好想你啊！”小武冲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让一旁的平安和小阳看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爹爹，被抱了！ “咦？师父，这就是两个小师妹吧！” 杨晨愣了一下，什么小师妹？ 小武已经松开他冲过去将平安抱起来，在试图将小阳也抱起来的时候，小阳小朋友像炸毛的小猫，奶凶奶凶的瞪着她。 小武嘟嘟嘴：“师父，小师妹瞪我……” 平安自从过了三岁后就没被抱过，她将来可是要做大才女的，怎么能随便被一个女孩子抱！ “我要下去……” 平安气势就弱了许多，小武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顿时把她整懵逼了，等落了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憋着嘴感觉很委屈。 李崇义无奈的道：“师父……” 杨晨哈哈一笑，倒是不在意：“走，师父给你们接风洗尘去！” 小武蹭蹭蹭跑到马车上拿下来两个包裹，又风风火火招呼车夫将其他的也都拿下来。 “师父，这都是小武带回来的礼物呢，给师娘的，还有师祖母的，还有师父和小师妹的，全部都有的！” 杨晨边走边欣慰的道：“小武长大了，这么懂事，以后能定个好人家了！” 这话顿时把小武的气焰给灭了，焉头耷脑的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李崇义佯装咳嗽一声，拉着杨晨到边上尴尬的道：“师父你不知道，我们有一回要去谈生意，在那里多逗留了一些时日，结果……结果竟然有男子上门提亲……” 杨晨嘴巴逐渐张大，他实在想不出有哪位牛逼的兄弟竟然觉得自己能驾驭住小武。 “然后呢？” “然后……然后有一次小武不小心当街揍了一群混混，结果那人就被吓跑了。” “……” 原来如此，对方是在不了解小武的情况下看上了她的皮相，难怪有胆子想要提亲了。 身后忽然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杨晨和李崇义齐齐一僵，小武阴测测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在他们身后。 “李崇义……你跟师父说什么呢！” 李崇义一路上没少因为嘴贱被小武蹂躏了，此时更是条件反射直接撒腿就跑，小武一声怒吼，扔了东西给刘谦就追了进去，二人打打闹闹惊呆了一众杨家下人，不少新来的更是差点以为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闯进来。 “别闹了！你们看什么热闹啊！快把人拉开啊！”杨晨龇牙，小武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长进了多少，杨晨很担心李崇义的小身板受不受得了。 出够了气的小武哼的一声便走了，转头便从把包裹里的小宝贝拿出来分给小阳和平安。 小阳的是一把精致的小弩，平安的是几本书，两个小朋友拿到手后高兴的不得了，瞬间对小武也亲昵了不少。 杨晨略有些惊讶，小武看起来天真单纯，做事不考虑后果，可实际上却处事周道，杨晨更是没想到她连自己两女儿的喜好都打听过了，倒是李崇义，看起来像个傻子…… 实际上，这段时间在外奔波，李崇义负责对外交易，小武则主管后勤，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小武就算再不乐意，也锻炼出来了。 杨家开始忙活酒席，翠嫂带着两个厨娘去商业街上采买，小武知道后吵着要出去逛逛，杨晨想着他们这么久了第一次回来，便收拾收拾陪他们一道出去了。 世上有些事就是如此的巧，譬如现在，杨晨正对面二十米开外的就是褚彦甫，且那小子还在疯狂的舞着双手，一副像狗看见骨头般激动的大喊着：“师公！师公！好巧啊！” 李崇义左右看了看：“师父，他是在喊你吗？” 杨晨点头。 小武一脸嫌弃的将对面的褚彦甫上下打量一番：“师父，这二愣子是谁的徒弟啊？” 杨晨有些尴尬的道：“你的……” “……” 小武逐渐瞪大的双眼在褚彦甫跑到跟前时撑到了极致。 第1612章 认师父 褚彦甫的第六感也跟上来了，看了眼小武，似有些惊恐，随即欣喜万分如饿狼扑食：“师父！你就是我师父对吧！师父我终于看见你了！呜呜呜呜……徒儿好想你啊！” 小武一把将扑上来的褚彦甫推开，说不出是恼怒还是震惊，又或者是蒙圈多一些。 “师父，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什么时候有徒弟了！”小武拉着杨晨的胳膊，整个身子则躲在李崇义身后。 李崇义有些同情小武，毕竟不管怎么看，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徒弟’都不怎么理想。 杨晨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这是师父帮你收的。”压低声音道，“很有钱的。” 李崇义：“……” 小武愣了一下，忽然扬起一抹笑意：“徒弟啊！好啊好啊，我也有徒弟了，多谢师父！” “客气客气，都是小意思。” 褚彦甫见小武肯认自己，眼中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虽然这师父看起来小小个的，但是能被师公这么器重，一定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小武眉开眼笑走上前，装模作样身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嗯，没有她结实，要是不听话了，可以直接揍。 褚彦甫一路很殷勤，时不时的给小武买礼物，虽然有些肉疼，但是他想想自己之前给杨晨的六万两银子，这么点钱好像也不用肉疼了。 李崇义注意他很久了，眼看他又去被小武支使着买东西，皱眉道：“师父，这样没问题吗？” 他虽然不是常年在长安的，但是褚遂良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的，而且此人还是一个有些迂腐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小武这么使唤。 若是被褚家发难了，小武就要倒霉了。 那边褚彦甫身上挂满了东西，大多是小武喜欢的各式小玩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陪自己夫人出来逛街了。 杨晨无所谓的耸耸肩：“不会的，这小子耐揍，而且他爹要面子，不会明着怎么样的，最重要的是，褚彦甫经商很有天赋。” 李崇义略有些诧异，普天之下他窃以为杨晨做生意的手腕和眼界已经了得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从杨晨这里听到他对别人的夸奖。 “师父，褚家乃是诗书传家，前朝之时便已经是官宦人家，家中嫡长子经商，这……”李崇义委婉的道，“原本褚遂良就肯定不乐意，如果我们再掺和进去，少不得让褚家以为是我们拐带褚家少爷去经商的，这样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杨晨郑重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可惜的道，“褚彦甫发家就是在双阳镇，已经脱不了干系了。” “……” 李崇义不知道自己该再说点什么，就看见小武冲他们招手，叫他们去上酒楼吃饭去。 叹了口气，李崇义还是跟着杨晨一道走了。 一桌饭吃下来，莫说李崇义有些吃不下去，就连杨晨都看不惯了。 “师父，这个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了！” “嗯嗯嗯，味道不错，再来一个！” “来咯！师父还有这条鱼，我刚刚盯着他们杀的，绝对新鲜，瞧瞧，肉质多嫩啊！” “不错不错，这鱼味道还算可以！” 褚彦甫像是得到糖吃的小孩，顿时乐得头晕脑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杨晨放下筷子，他彻底吃不下去了：“你们俩有完没完？” 小武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笑眯眯的道：“师父你是不是羡慕了啊？” “……”杨晨翻了个白眼，“褚彦甫，你搞清楚一点，我是谁你知道吗？” “师公啊！” 李崇义不甘示弱：“那我呢？” “额……你哪位啊？” 杨晨原本是不平衡在这一刻瞬间平衡了，褚彦甫给他夹了一块肉之后，心情更愉悦了。 师徒四人吃完饭之后便各自散去，李崇义和小武的房间没来得及收拾，二人便在客栈落了脚，打算明天再回杨家住去。 这一趟李崇义回来了，大概率是不会再出去了，杨晨走在路上的时候不自觉就想到小武，现在的李治是皇太子了，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想到时间线错落可还是有可能被拨乱反正，杨晨就淡淡的忧桑。 “杨晨。” 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杨晨迅速回头，但是却没看见一点影子，单听声音，这是个女人。 而且他现在的感觉和当初在程家大院门口的时候差不多，杨晨可以断定这个女人是之前是同一个人。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杨晨顿了一下的脚步又开始恢复正常步伐，像是没有听见过一样自顾自的朝杨家后门走去。 这让藏匿在黑暗中的女人有些恼火，她都已经出声了，对方竟然还装作没听见不理她！这要是放在平时，她早就出手对付他了，但是她现在还不敢。 对，就是不敢，因为上一次她妄图出手的时候，就发现杨晨身边竟然隐藏着高手，而这个高手想要对付她，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对她而言，那个高手完全高出她好几个层次，她甚至连对方具体在哪里都判断不出来，就像是没有呼吸一样。 如果杨晨知道那女人会这么想，大概会不屑的笑出声，然后暗自得意翠花还真的没有呼吸。 一个机器人，指望啥也别指望她呼吸啊。 杨晨安然无恙的进了大门，刚关上的时候还刻意回头看了眼，果然外面什么都没有，心道这人胆子倒也不大，又或者说，那人是个不想死的，不管怎么样，总之对方有忌惮，便是好事。 杨晨打了个哈欠，刺杀这种事他遇见的多了，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小阳和平安还在看小武白天送的东西，杨晨过去的时候平安顺手就塞过来一张纸，上面已经写着两首诗了。 杨晨略有些惊讶，这段时间平安作诗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而且质量也越来越好了，这完全得力于他超强的基因啊！ 杨晨不要脸的想得极好，美滋滋的就回书房去摘录了。 到了下半夜，杨家后院就闹腾起来了。 “公爷，有人闯府！”来报信的是刘谦，看神情一点都不慌张，甚至有点亢奋。 杨晨不紧不慢的起来，走出去一瞧，果然是个女子的身影，不过看她功夫似乎还不错，满地的护院竟然没一个追的上她的。 “公爷，翠花前辈还没出手，待会就让我来给您露一手！”刘谦蠢蠢欲动的撸袖子。 第1613章 杨家夫妇欺负人 “杨晨！我来找你没有恶意！”那女人忽然停在一处假山上，目光如炬在众多人中一眼就看见了杨晨。 她面上遮了纱，起码有半张脸是看不见的，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也是极美的。 刘谦已经冲上去了，跟那女人过了十几招后便败下阵来，这让刘谦感觉自己做为男人的颜面都扫光了，挥舞着钢管便玩命的往前冲去。 大晚上的闹这一出，杨家人都知道出事了，杨老夫人也急急忙忙派人出来询问，杨雪和李湘云更是穿了衣裳就出来。 眼看人越来越多，自然是要速战速决的，所以翠花就出现了。 原本正拼命想对付刘谦的女人，在不到三招的情况下迅速败落，甚至被翠花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圈，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呕出一口老血来。 女人颇为忌惮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翠花，身子微微颤抖，生怕翠花下一秒就会取她性命，忙扯着嗓子对杨晨道：“杨晨！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是来给你传消息的！” 杨晨在一瞬间感觉到身旁二女传过来的低气压，浑身一抖，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还有，你要给我传什么消息？” 女人捂着胸口往后撤了一步，感觉到了安全距离才继续道：“我是谁我待会就会告诉你，现在人多，我不可能说什么，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单独告诉你！” 杨晨身边的气压又低了。 “咳咳，我在家里，和两位夫人很是亲密，我的事情就没有要瞒着她们的。” 那女人咬牙道：“随便你！” 这个时候还跟她秀恩爱，有毛病！ 见状，杨晨才摆摆手让刘谦他们退下，反正有翠花在，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不成？ 引着人进书房，杨雪和李湘云双双警惕的盯着那人，但那女人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虽然身上受了伤，却瞧不出来分毫。 杨晨大咧咧的坐下：“说吧，你来是干什么的。”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杨晨几眼，忽而笑道：“你难道就不怕我突然对你发难？” 话音刚落，一道虚影闪过，等定睛一看，才发现杨雪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抵在那女人脖子上。 那女人明显神色变了，有些诧异杨雪竟然会功夫，而且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威胁到她。 “杨公爷果然好手段，就连自己的夫人都是个高手，看来我的选择很是正确。” 杨晨指尖敲在桌面上，杨雪将手中的匕首收起：“你最好是真的有话要说。” “那是自然，杨夫人，我千里迢迢从天竺来到此地，可不是为了和你来抢夫君的，你大可放心。” 这话让杨雪很没脸，顿时美眸怒瞪异常气恼，刚刚收回的匕首瞬间又拔了出来，不过这回对方反应很快，一下子就躲开了。 “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杨晨冷着脸道：“你如果就是来说这种话的，那你可以滚出去了。” 敢笑话他雪儿，当他这个夫君是死的吗！ 杨晨显然没了一开始的好兴致，甚至对她说的话的背后意义也兴致缺缺。 见杨晨对自己身份也无动于衷，她笑了笑道：“杨公爷息怒，我只是随性惯了，没其他的意思。” 说着，竟将面上的那层布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杨晨一眼便看出这张充满异域风情的人的确属于印度，但最为在后世见过诸多美女的人，杨晨表现的十分有定力。 倒是杨雪和李湘云，她们作为女人也有些惊讶于眼前之人的容颜。 她们自诩长得也不差，甚至在长安也能拔尖，但是面前这个女人更多了一种韵味，大多数男人见了她，必定会拜倒在石榴裙下。 这让二女刚刚放下的心又充满了戒备！ “你说你来自天竺？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杨晨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茶，已经被他喝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在杯子里打转。 “我有一个大唐的名字，你叫我赵敏敏就可以。” 杨晨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赵敏，赵敏敏，这帮外邦人就这么喜欢这俩字吗？ “怎么了？难道杨公爷对我这个名字有什么意见吗？” 杨晨抬手擦了擦下巴：“不敢当，名字挺好听的，一听就是个不俗的人，那么赵姑娘，你刚才说是来找我合作的，我自己理解了一下，你这个合作，或许是单方面的求助？” 赵敏敏柳眉微蹙，忽而又笑了起来：“杨公爷说的，其实也对，但是来找人帮忙，自然要给好处了，否则杨公爷又凭什么帮我？” 赵敏敏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只要一笑，越发的有红颜祸水的趋势，杨雪和李湘云从来没这么充满危机感过。 李湘云却开口道：“合作之事讲求你情我愿，若是谈垮了，也是寻常之事，赵姑娘远道而来难道就没去找过别人？” 杨晨俶尔抬起头，觉得李湘云这话问的一针见血。 长安这么多人，难道你赵敏敏就没找过别人合作？如果找了，但是却又没有谈拢，那说明这件事不是寻常之事，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甚至其中的危险也吓退了合作方，但是不管是哪一个客观条件，至少都说明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敏敏原本以为一个杨雪就足够她惊喜了，却万万没想到李湘云不会功夫，但是脑子却转的很快，这才一句话就让她察觉到自己曾经找过别人。 赵敏敏欣赏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最后落在杨晨身上：“不错，不瞒杨公爷，我的确找过别人，不过我并没有接近他，也没有说明来意，所以也没有谈崩这回事，总而言之，杨公爷算是我在大唐找的第一个人。” 杨晨忽然道：“你想去找过程处亮，对不对？” 赵敏敏感觉今天晚上自己见鬼了，这三个人每个人都有本事让她的骄傲变成笑话。 “你……你怎么知道的？” 杨晨高深莫测的笑道：“看来我是猜对了。” 程处亮那个傻缺还说他惹上事了，搞了半天八成以为自己被鬼给盯上了。 “嗯，交代的差不多了，你可以继续说了。” 赵敏敏脸色微红，浑身都有些不自在，神色也比方才严肃了许多。 第1614章 交易 和聪明人说话，她自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一对三，难缠的很。 赵敏敏甚至有些没有把握，若是杨晨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她该怎么办？ “我的父亲如果被阿罗那顺被软禁了，我想要救他出来，所以，我想找一个强大的人合作。”赵敏敏眼神微微闪动着，在说到自己的父亲时神色有些动容，眼中的父女之情更是不言而喻。 别人或许不知道阿罗那顺是谁，但是杨晨却是知道的，天竺世上大名鼎鼎的篡位者，在戒日王朝土崩瓦解后顺势上位的一个人，从个人角度出发，这人还是很有胆量和眼界的，知道戒日王一丝，印度表面上的统一就要土崩瓦解，趁着这个时候收敛权利上位，自然是可行的。 杨晨抬头看了一眼赵敏敏，道：“看来你的父亲在天竺也是个举重若轻的人，否则阿罗那顺也不必如此忌惮。” “你知道阿罗那顺？”赵敏敏没绷住表情，惊诧的模样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还有点单纯可爱的感觉。 杨晨咳嗽一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知道，你继续说下去便是。” 赵敏敏有些狐疑，虽说天竺国土并不小，但是实际上不过是各方势力的联盟罢了，领导者更是不计其数，杨晨知道戒日王正常，但是知道阿罗那顺，以现在消息传递的速度来看，是否有些太快了？ 赵敏敏顿时心头一震，难道杨晨已经在天竺也安插了眼线？ 看赵敏敏神色一直变化着，杨晨不耐烦的道：“挤牙膏呢你，有话快说，问你一句才答一句的，我还困着呢！” 说起困，杨雪和李湘云这才感觉到身上的倦意，朝外面看去，已经是子时了。 赵敏敏咬着一口银牙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帮我把我父亲救出来，你想要什么条件你可以随便开！” 杨晨眼皮抬起来，看她一眼后觉得有些可笑：“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跑过来跟我说让我救你的父亲，结果你连明确什么能给我的都不知道？再说了，你自己也说你父亲被软禁了，那么他身上还有什么是我能想要的？”杨晨站起来，踱步到她跟前，正好高出半个头来，“你看看我，我要地位有地位，有钱财有钱财，什么都不缺啊。” 这个问题赵敏敏自然想到过，于是扬起嘴角道：“那你难道不想知道阿罗那顺手中的火器是从何而来吗？你应该会对那个人感兴趣吧。” 杨晨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拢起来：“你还知道这个？” “我的父亲是戒日王手下第一得力将军，这些事情他知道的比我清楚，杨公爷，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见过那人的背影，那是个洋人。” 杨晨道：“洋人？我知道他是谁，所以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还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大唐对天竺是什么态度吗？” 赵敏敏冷笑道：“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父亲，我只想要他活着而已，至于阿罗那顺那些逆贼，是死是活与我无干，所以大唐是否要对天竺出兵我也没兴趣。”她顿了顿，看了眼边上警惕的杨雪后，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李世民和你一直都在想办法找那个洋人，是不是？” “你知道的还算不少。” “我若是告诉你，我父亲知道他的踪迹呢？你是否愿意帮我？” 杨晨眉毛一挑，这才觉得有点意思了：“他知道路易斯在哪里？” “火器的生意就是我父亲亲自和他谈的，父亲当然会知道，因为他们还约好了下一次继续交易，若是没有通消息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放纵？” 杨晨颔首道：“有道理，但是我有个问题，既然你父亲能得到火器，阿罗那顺又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杀你父亲，你怕什么？” 在赵敏敏眼里这就是废话：“父亲能活着并不代表我就满足了，我要的是带我父亲到安全的地方。” 杨晨呵呵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孝顺的，好，我答应你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赵敏敏眼睛微微瞪大，略有些激动，“那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就一定答应！” 杨晨摸着下巴看她一眼，结果发现杨雪和李湘云正阴测测的看着他，好像只要他干流露出一丝禽兽的行径，她们就准备把他就地正法给宰了。 杨晨浑身打了个激灵：“我还没想好……” 话还没说完，赵敏敏便拿出一张已经些了字的纸上，上面写着的汉字歪七扭八的，显然不太熟练。 赵敏敏有些尴尬，但还是一本正经的道：“这是写的，我已经签字画押，若是以后你想起来要我帮你做什么了，只要这张纸还在，我定然应允你！” 杨晨拿过来扫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很直接，而且很显然她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将纸收起来，杨晨也不跟她客气：“我既然同意了，就一定会帮你的，不会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谈吧！” 杨晨给李湘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送客了，谁知杨雪却道：“不如就暂住在我们这里吧，赵姑娘孤身前来大唐，想来至今也没个落脚处，既然有事要商量，那就住在这里吧。” 杨晨一怔，李湘云也道：“我去给赵姑娘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不过太仓促了，若有不周之处赵姑娘见谅。” 跟杨晨一样有些不明就里的赵敏敏终于回过神来：“不必了，我有住的地方，杨公爷，二位夫人，我先告辞了！” 身形一闪，赵敏敏便不见了，刘谦从外面冲进来：“公爷，她跑了，要追吗？” “……” 看来她是飞一般的速度跑掉的…… 杨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用！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刘谦一脸懵逼的挠着头出去了。 “雪儿……” 杨雪轻轻的哼了一声：“夫君难道不想赵姑娘留下吗？” 李湘云站在杨雪边上，表情如出一辙。 杨晨汗颜：“当然不想了，她是什么身份，要是住在我们这里被人知道了，被不怀好意的人说我里通外人，那多不划算？” “所以夫君是觉得不划算，所以才觉得赵姑娘不应该留下的吗？”李湘云神色淡淡的，但是杨晨知道，他要是敢说错一句话，他就完蛋了！ “那不然呢？她一个女人，我又跟她不熟，哪里有住我家的道理！再说了，答应帮她也只是想找人而已，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连话都不会跟她说一句！”杨晨气呼呼的道，似乎见过赵敏敏，是一件极其不堪的事情。 杨雪和李湘云这才满意了，笑吟吟的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房休息了。” 杨晨露出笑来，搓搓手有些小激动，忽然一怔，什么叫做她们回房睡觉？那他呢！ 第1615章 误会，都是误会啊 一个人睡了一张大床，杨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就是有点不爽而已。 小武和李崇义已经收拾东西过来了，福伯带着人在帮忙收拾屋子，小阳和平安对小武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一直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不出一个时辰，褚彦甫也来了，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东西，其中最多的便是吃的。 这是他昨天摸索出来的讨好师父的法门。 杨晨觉得自己有些失宠了，但好在褚彦甫是个聪明的娃，在分糕点的时候还能想着给杨晨也送一点，荣幸的得到了杨晨一句好徒孙，乐得找不着北的便走了。 今日杨家大院很热闹，才刚早饭的时辰，房家也送了东西过来，一大盒子，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而且打的名头还是送给杨雪和李湘云的。 送东西来的是个老姑姑，杨晨隐约想起似乎是伺候卢氏的。 果不其然，那老姑姑送完东西刻意过来和杨晨说话，端正规矩的道：“杨公爷，我家夫人让奴婢来谢谢您。” 杨晨惭愧的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夫人这太客气了。” “夫人说了，那日是杨公爷阻止她继续闹大的，若非如此，此时房家的境况定然要遭上许多。” 杨晨恍然，心道卢氏不愧是出身望族的，办事竟然如此周道，不过话说回来，他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这点东西，他就勉强消受了。 “多谢房夫人，还请回去告知一声，改日杨晨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老姑姑行了一礼，便带着人告辞了。 “杨公爷家里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的很。” 杨晨扭头一看，眼角顿时一抽：“你不能从门口进来吗！坐我家房顶是什么意思！” 赵敏敏脸上依旧蒙着那层纱，坐在房顶上一动也不动：“我原本是想正门进来的，但是你家门房不肯，那我只有上房了。” “赶紧给我下来！”杨晨翻了个白眼，但是房顶上的人还是没动。 “你什么意思？” 赵敏敏有些尴尬，她不是不想动，而是暗中那个高手盯着她，只要她一动，那个高手肯定会出现像昨天晚上一样把她打的吐血！ 她拢共就这么点血，哪里经得起一天吐一口的，所以坐在房顶上，已经是极限了。 杨晨看了半天还以为赵敏敏准备拆他家房顶，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有翠花在，顿时恶趣味起来。 “刘谦，搬两把椅子过来，咱们躺这里晒会太阳！” 不远处正在帮忙的刘谦撒腿跑过来，接着抬头看到了雾蒙蒙的天。 哪里来的太阳？！ 不过他还是爽快的拿了两把躺椅出来，一把杨晨，一把自己，仰面朝天躺着晒太阳，刘谦还贴心的让丫鬟送来了吃的放在边上，主仆二人快乐似神仙。 刘谦一躺下才看到屋顶上的赵敏敏，一个条件反射就跳了起来，结果被杨晨按下。 赵敏敏见鬼了似得瞪着杨晨，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杨晨！”赵敏敏咬碎一口银牙低喝一声，语气里全是不满。 杨晨笑得合不拢嘴：“你下来说话嘛，这样多累啊！” 她倒是想！ 赵敏敏深呼一口气，她依旧能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但是有杨晨在，他不至于真的让人把自己打一顿吧？ 抱着对杨晨莫名的信任，赵敏敏准备下去了，可她才刚一动，一道人影就闪现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翠花的拳头已经到她跟前了，当下吓得她魂飞魄散，踉跄的往边上一闪，这才算勉强躲过去。 “杨晨！你玩够了没有！” 杨晨看热闹正开心，但看见赵敏敏对上翠花完全是菜鸡，也没兴致了，喊了一声翠花住手后，赵敏敏才阴着一张秀美的脸下来，落地后直接将面上的纱巾扯开，气的面色通红。 杨晨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嘿嘿一笑道：“走，咱们去前厅坐着说话，这大太阳的，怪热的……” 赵敏敏忍了又忍，眼看杨晨走远了，哼了一声才跟上去。 运气有些不好，小武正和李崇义在前面搬东西，进来的时候路过正厅，恰巧便看见杨晨带着赵敏敏往这边过来，等杨晨反应过来不好时，已经来不及了。 “师父，你居然带……”小武一脸的八卦相。 李崇义不客气的踹了她一脚，恭敬的道：“师父，我们收拾完还要出去一趟，马上就走的。” 杨晨：“……” 你跟我解释个……屁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真像有什么似得，杨晨面上尴尬，赵敏敏胸口剧烈起伏着，终于忍无可忍的道：“杨公爷，你不要忘了你答应和我合作的，今天我既然来了，那您最好不要再乱来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小武鬼灵精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虽然假模假样的跟着李崇义走，但是那火辣辣的视线谁都能感觉到。 杨晨已经坐下了，也不绕弯子，开口道：“你好歹先告诉我现在天竺是什么情况吧。” “阿罗那顺纠集了其余几股势力，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杨晨见她不说话，只能配合的道：“什么目标。” 赵敏敏扬起笑意，很满意杨晨服软：“他们害怕大唐会趁着内乱的时候一举进攻，失去吐谷浑的天然屏障后，他们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我的父亲也在担心这件事，所以他们这些敌人在这件事上一拍即合，各自派出了自己优秀的暗谍前往长安，想要将长安的局势搅黄。” 杨晨颔首，略有些得意：“没错，不过不是我说，你们这些手段有些下作，人家房玄龄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下得去手。” 赵敏敏瞥他一眼：“这与我无关！” 杨晨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目标又不是他。 “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现在已经失败了，其他首领没有后招，但是阿罗那顺却有，他准备让我的父亲去将路易斯找来，他要买最好的火器！”赵敏敏看了杨晨一眼，似乎在说这下你总算有危机感了吧。 杨晨神色微微一闪，但没露出太多破绽：“好主意，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能通过你父亲找到路易斯，这是最好不过的。” 赵敏敏根本不信他，嘲笑道：“你其实也在担心路易斯吧，你担心他真正的火器比大唐的厉害。” 第1616章 要女儿 这样的对话杨晨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他是担心路易斯的存在，但是你说出来就太伤人自尊了！ 杨晨不爽的站起来：“这不是我们讨论的范围，现在你只要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让我救你父亲。” 赵敏敏笑得不怀好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阿罗那顺的牢里把人抢出来，这对杨公爷而言，应该不难吧。” 杨晨嘴角抖了抖。 不难个屁，跑去别的国家牢里抢人，这要是被李世民知道，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万一破坏了李世民在暗中的某种行动，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不知道你那边的大牢是什么情况，但是反正在我们这里，冲进牢里去抢人，这种蠢货才做的出来的事情，基本上没人成功过。” 赵敏敏秀美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清丽的面容上满是不爽，但忍了又忍，开口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杨晨服气的看她一眼：“暂时还没主意，不过你父亲现在还有用，所以还不会死，我们有时间筹谋。” 打发走赵敏敏，杨晨发现自己还是个有高级欣赏趣味的人，至少他不是一个只看皮囊的人。 都说看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但是赵敏敏是好看的皮囊属于万里挑一的，但灵魂上，绝逼是千篇一律的！ “公爷，你真的要帮她啊？”刘谦龇牙咧嘴的道，“夫人她们没有意见吗？” 作为一个家教甚严的人，刘谦在外面根本都不敢多看两眼别的女人。 有时候，他真的羡慕杨晨啊。 杨晨嘴角一抽：“你除了胡说八道能不能去干点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 “春闱将至，长安城人口流动很大，商业街上最近已经有好几出闹事的，你和福伯挑拣着找些身手好的人过去帮忙，扩大一下城管的数量，这样他们也不好闹事。” 这些闹事的人大多是上长安来赶考的学子，仗着自己有些文墨便看谁都瞧不起，而且科考还讲究考前名声，有些欠缺些许实力，或者对自己没那么有信心的学子，都会在考试前夕就强烈表现自己，以此来获取达官贵人们的关注，这样一来才算是跨出第一步，若是有人能看上自己，并且通过某些手段在科举上助力，那晋升的可能性就又变大了。 制度往往都会伴随着各种暗箱操作，就算再完美的制度，也总能被人攻陷，科考出现时间虽然不算有多久，但是已经开始滋生各种灰暗角度下的交易。 这日房玄龄忽然来了，神色看起来颇为红润，像是有什么喜事。 “那个天竺人来找过你了？” 一开口，杨晨就被惊着了，来不及过多思考究竟怎么回事，杨晨便如实道：“不错，我答应帮她救人。” “你做的对。”房玄龄微微颔首，“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的，杨晨平静的道：“那天竺那边……” 说起这个，房玄龄面色越发红润，似乎心情格外舒畅。 阿罗那顺联合其他势力想对大唐下手，结果竟然选中房玄龄当靶子，这让差点中招的房玄龄很气恼，虽然后来处置了那些人，但是多年的经营和自尊让他无法顺利的咽下这口气，直到他知道李世民的谋划，虽然还未达成，但有了目标和方向，短期内房玄龄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心境。 “那边陛下已经有所打算了，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说着，房玄龄从袖中拿出一份纸，打开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张地图，而且还不是大唐的地图。 “这是一部分的天竺舆图，但是并不完整，你看看能不能有用吧。” 这个时代的地图自然赶不上后世的精妙，杨晨认认真真看了两眼，还是觉得小学课本上的更详细些，但依旧郑重其事的收了起来。 “对了，老夫今日还要和你道一声谢。”房玄龄笑眯眯的道。 杨晨心领神会的摆摆手：“都是小事一桩，而且说句实话，当时我是打算去看看房相的热闹的，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牵扯，哈哈哈哈哈……真是惭愧啊惭愧，白拿了房夫人一大盒首饰呢。” 房玄龄脸上笑意逐渐收起，哼了一声道：“你就作吧！” 送走房玄龄，杨晨就回去睡大觉了。 程处亮顶着太阳在军营里操练，要命的是玄武卫的人有一部分也调过来了，所以此时程处默也是在的。 自家大哥在，程处亮想偷个懒都没机会，这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连玄武卫都加紧操练了，那上头的意思几乎可以说的明着透出来了。 程处默身上的铠甲叮当作响，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烫，活像是在夏天里。 “去把火盆架上，今天晚上还要多加几个时辰，回去要晚了。”程处默擦着汗，身上的气味着实酸爽，就算他自己都有些嫌弃。 程处亮吩咐人去各个营帐外扎火盆，见不远处金吾卫的兄弟正在吼叫着练习拳脚，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大哥，你说陛下是不是真的要出兵了啊？” 程处亮是真的不确定，因为这种操练已经延续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李世民是在迷惑敌人的视线，假装出一种要出兵的假象，真实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钓出背后的细作，但是现在，连玄武卫都没放过，那这动静就有些大了。 程处默吐出一口气，将身上铠甲松了松，钻进一股风来，才觉得爽快些：“想这么多干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成。” 这句话程处亮听了好几次了，每次他一问都是这句。 “我今天要早点回家，我先走了！” 程处默远远喊了他一声，程处亮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还是径自走了。 程家大院，管家见程处亮回来，忙迎上来道： “老爷，今日上元节了，小姐是不是要去李家带回来？” 程处亮面色沉重的颔首：“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你准备一下车马，我洗完澡就去李家去。” 管家连连欢喜的道：“是，这就去准备！” 让丫鬟准备好沐浴，程处亮泡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准备出发。 李红儿的死让程处亮消沉了许久，也让李靖夫妇变得有些偏激起来，或许是唯一女儿的缘故，对女儿留下的血脉便更加看重，程处亮隐晦的说了几次，但是红拂女都当做没听懂，杨雪她们也劝过几次，可每每都不敢肯定，今天程处亮过去，实际上也没什么把握。 按理说他作为父亲，要回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奈何红拂女本就不是一个愿意遵守这些规矩的人，她想要外孙女，便霸着她，程处亮纵使有些不愿意，但念着李红儿的死也格外宽容些。 第1617章 悍将一枚 程处亮仔细斟酌着自己要怎么说，才能把闺女要回来，同时还不让红拂女觉得悲痛欲绝，其实要是红拂女同意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李靖夫妇跟着他一道回家去过节，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程处亮深深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些悲催。 刚叹了口气，便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掀起帘子一看，发现是一个腰身有水桶粗的农妇正叉腰在骂娘，话语间满是粗鄙。 “你个小娼妇还不承认！方才不就是你想勾引我家男人吗！东西都在手里了，还不承认！信不信老娘把你衣裳扒了送摘星楼去！” 对面的女人背对着，倒是没看清楚，但是边上一个气的满脸通红还骂不过的小姑娘，一看就是那女人的丫鬟。 能用得起丫鬟的，自然家中也是有银钱的，再看那粗鄙的妇人，光是看她都能想象出她家男人是什么德行，但凡这小姐长点心，也不会去勾引这么一个人。 “你这个泼妇，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 “你个小丫头片子滚边上去，你见过男人吗！今儿你们谁都别想走，要不是给把银子拿出来，我就拉你们去告官！到时候谁都知道你个小娼妇不学好到处勾引男人！”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程处亮愣了一下，这声音很是耳熟，像是听到过。 马车依旧往前走着，程处亮一扭头，发现那原本背对着他的人竟然是清河公主，当即一个激灵。 清河公主气的快哭出来了，她方才路过的时候忽然被抓了一把，然后一个男人就冲她笑，吓得她毛骨悚然，接着就发现了现在这一幕，事态发展之迅速，直接把她弄蒙圈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清河公主想要走，但那农妇力气极大，且神色也格外狰狞，像是早已对付惯了这场面。 程处亮眉头皱了皱，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长乐公主的车驾往这边过来。 没办法，程处亮只能快速下马。 “围做一团做什么！路上这么多车，吵吵嚷嚷的信不信让京兆尹的人过来把你们全抓起来！” 程处亮这一嗓门不重不轻，但是配上他那副凶悍的模样，顿时把那农妇给镇住了。 清河公主正美眸湿润的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程处亮拉着往人群外钻去，此时此刻，长乐公主正探头看出来，却只看到一群百姓围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又坐回车内去了。 程处亮拉着人走了好几米远，等确定长乐公主车驾已经过去了，这才松开手，回头一看，清河公主满脸通红，尴尬的看着他，边上的小宫女像是吓傻了，一言不发的低着脑袋。 “你出宫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才要是被长乐公主看见了怎么办？” 清河公主顿时花容失色：“皇姐刚才在？” “是公主府的马车过去了。”程处亮对她出门干什么也没兴致，正打算走，谁知那农妇竟然拖着自己丈夫过来了，气势汹汹的。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还敢吓唬我们！” 听着口音，不像是长安人士，程处亮好整以暇的站着不说话，打算看看清河公主准备怎么解决这场面。 刚才清河公主是突然被拉住没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坑上了，容色一正，恼怒道：“吓唬你们？谁说是吓唬你们的！青天白日就想凭白坑钱，打的算盘还真是好！既然你说我勾引你丈夫，那好，咱们索性去京兆尹府上说个清楚！缪束，你去击鼓鸣冤！” 小宫女愣了一下，随后明白公主这是吓唬对方，当即干脆利索的道：“是，奴婢这就去！” 农妇和那男子眼看小宫女真的要往京兆尹府上去，顿时慌了神，二话不说横出来将人拦了。 “你们想干什么！” 清河公主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吓唬你们吗？那我们就去京兆尹那边说道说道！”视线越过农妇落在她身后一脸猥琐相的男人身上，“就这样一个货色，放眼长安，能有多少人看上？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这话不仅骂了男人，连女人也一块骂了，不少百姓纷纷捂嘴偷笑起来。 “可不是，人家小姑娘长得清清丽丽的，怎么也不会瞧上这么个货色啊。” “就那妇人把自己丈夫当个宝，瞧瞧那样子，乡下也没几个能瞧上他啊！” “听口音是北边过来的，听说哪儿有些地方连饭都吃不起，能成亲得个丈夫，兴许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吧？” 这就上升到地域问题了，程处亮噙着笑意听着他们各色议论，不由感慨百姓的想法，还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清河公主战斗力已经恢复正常了，三言两语将农妇气的跳脚不说，还无法反驳，顺带这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 至此，程处亮才发现就算是柔弱的清河公主，对上农妇也是悍将一枚。 宫里出来的，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我看你们就是专门出来讹钱的，缪束，赶紧去报官，这种人可不能让他们再祸害别人了！” 清河公主一剂猛药下去，果然对面二人齐齐脸色一变，也顾不上骂娘了，拨开人群就撒腿跑出去。 那小宫女也不是个善茬，见他们竟然想全身而退的开溜，扯着嗓子道：“快把他们抓起来啊！不送官府去，说不定下回遭殃的就是你们家姑娘！到时候被讹的破产啊！” 话音落地犹如雷声轰鸣，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面色一滞。 “想跑！给我站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率先拔腿追上去之后，其余反应较慢的百姓也纷纷追了上去，一个个喊打喊杀，硬是拖出了一条老长的队伍，不知道恐怕还以为遇上什么大事了。 程处亮表示自己有些懵逼。 “多谢侯爷出手相助。”清河公主松了一口气，面上满是感激之色，“要不是有侯爷在给我壮胆，恐怕今天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程处亮哪里敢居功，就冲刚才清河公主那牛逼轰轰的模样，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挺有存在感的，到后面，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多余的…… “没有没有，还是公主自己厉害……” “……”清河公主面上滚烫。 刚才不自觉的便牙尖嘴利起来，这个时候，她竟然有些后悔。 “不知侯爷是要往哪里去？” 程处亮挠挠头道：“没什么，去一趟李府罢了。” 程处亮和李靖家的事情不算秘密，就连清河公主也听过，知道他的女儿如今还在李府，今天过去，肯定是去接人的。 但是按理说只要程处亮一句话，李家人自然会把女儿送回来，可现在程处亮亲自去接人，那至少说明李家那边还没沟通好。 想到程处亮三番五次帮自己，清河公主自告奋勇道：“不如我随侯爷一块去吧，女人家在一起，总是好说话些。” 程处亮想也不想拒绝了：“这件事我是自己的事情，不劳烦公主，再说了，我和公主无亲无故，哪里有公主帮我去当说客的缘故。” 说完，程处亮便告辞上了马车。 第1618章 气氛有点尴尬 眼看程处亮的马车走远了，清河公主还怔怔的看着，脑海里不自觉的响起方才程处亮呵斥农妇时威风凛凛的神情，竟然有些心猿意马，等意识到这一点时，当即吓得灵台清明。 小宫女缪束已经笑嘻嘻的蹦过来：“公主，那两个人肯定逃不脱，我们要不要去京兆尹那边看看热闹啊？” 今天她们本就是出宫来玩的，上元佳节最热闹的便是集市，此时天色还早，去看个热闹自然是来得及的。 忽然想起京兆尹府距离永安坊并不远，清河公主心思一动，颔首道：“也好。” 那逃走的农妇二人果然被百姓们扭送来了，但是清河公主并不打算亲自出面，只能让缪束悄悄去见王文书，说明来龙去脉后便躲在府门口瞧热闹。 王文书原本还以为这是件小事，但是一听说受害者竟然是公主，顿时吓得冷汗直冒，收拾完官府后目露凶光的杀了出来。 他倒要看看哪个牛逼人物竟然能讹上公主，他还要看看在那农妇眼里，宫里的公主择婿是什么标准。 当看到下首跪着一个干瘦干瘦，猥琐的比倒夜香小厮还猥琐的男人时，王文书怒火上涌。 这他娘的，太过分了吧！ 这是已经不是简单的讹诈公主了，这简直是在侮辱公主！ 侮辱公主就是侮辱陛下，侮辱陛下就是侮辱朝廷，是侮辱他王文书啊！ “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头上！天子脚下，你们也敢行如此勾当，信不信本官送你们一间坐北朝南的牢房！” 王文书一拍惊堂木，感觉多看那男子两眼都觉得辣眼睛：“来人啊，给本官打五十大板！” “好！” “打他们！” “叫他们讹人！打他们！” 小宫女高兴的不得了，又蹦又跳的想拉着清河公主看，但一扭头，发现自家公主出神的看着别处。 里头的板子声一下一下的响起，清河公主有些不耐烦了，找了个借口道：“已经处置妥当了，咱们去前头看看。” 小宫女刚想说前头有什么好看的，清河公主已经走出去了。 程处亮的马车就停在李靖家门口，他是打算带了孩子就赶紧回去的。 李靖不在家，程处亮一猜就知道是去操练去了，等在正厅上坐下等了一会，红拂女才恹恹的走出来。 她身边跟着三个孩子，两个是李靖的老来子，还有一个便是程处亮的闺女。 看见自己女儿，程处亮自然欢喜得不行，但还是克制的站起来：“见过岳母。” 红拂女坐下后颔首，眼中略有些歉意。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妥当，但是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半。 要不是还有两个自己的孩子在，恐怕她都要随女儿去了。 程处亮还未开口，红拂女道：“你将孩子带回去吧，今日过节，你们父女也该好好聚聚了。”顿了顿，红拂女又道：“前些时候是我不对，处亮，你是个宽容大度的好孩子，能容忍我如此……” 程处亮受宠若惊：“这是应当的，且红儿当日去的突然，爱女之情，我自然也知道。”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红拂女更想鼻尖一酸，心里想着她的女儿竟然如此命薄，享不了这样好的情分。 不经意的抬袖擦了眼角，红拂女将孩子送到他手里，扬起一抹笑意来：“早些回去吧，吃了饭后还能带孩子出去玩玩。” 程处亮激动不已，他原本都打算好过来磨嘴皮子了，如今红拂女竟然主动提出，省他一番口舌，自然又心酸又感激：“多谢岳母。” 红拂女摆摆手：“回去吧，不过别忘了有机会过来看看我们。” 其实她原本是想说还是少来，但是话到嘴边，发现自己还是挺想看见程处亮父女的。 程处亮道：“自然！对了，我还带了些许上好的人参过来，已经让人拿去放好了。” 又和红拂女闲聊了几句，程处亮这才抱着孩子出来，孩子搂着他脖子叫爹的时候，程处亮竟然一个没忍住眼圈都红了。 等到了门口，正好尴尬的和清河公主大眼瞪小眼的对上了。 清河公主有些震惊，程处亮第一反应就是骂娘。 劳资几百年不红一次眼睛，竟然就这么被撞见了！ 一世英名啊！ 程处亮忙一本正经的道：“公主怎么在这里？” 清河公主正在消化程处亮那对红眼圈，见他问话忙掩饰尴尬：“我……我只是路过来看看……” 程处亮自然不信，也知道她过来的干什么的，只笑道：“多谢公主美意……” 清河公主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忽而道：“小姑娘真漂亮。” 程处亮的女儿可以说长得十分可爱了，但是很害羞，缩在怀里只扑闪着大眼睛，像是能把人看化了一般。 “孩子还小有点怕生。” 这话过后气氛便更尴尬了，清河公主眼神躲闪有些不适应，斟酌了半晌才道：“那、那我先走了！” “好！”程处亮猛地松了一口气，看着清河公主疾步离开，这才上了马车。 等一屁股坐下后，程处亮发现自己胸口竟然在砰砰跳。 这什么情况？ “爹爹，我饿了，想吃糕糕！” 程处亮吐出一口气，注意力都放在女儿身上，摸摸她脑袋道：“好，咱们去买好吃的去。” 许久不见女儿，程处亮满心满眼都是想补偿她，但他一个大男人，一点带孩子的经验都没有，思来想去，索性多了买了几份糕点，带着孩子就往杨家去了。 杨晨今天起的有点晚，刚恹恹的院子里看小阳练武，就见程处亮风风火火带着孩子过来了。 平安哒哒哒的捧着书过来，看见躲在程处亮身后的小姑娘十分好奇，昂着头低声问杨晨：“爹爹，那是谁啊？” 杨晨揉乱了她脑袋上的头发，温和的道：“是程家妹妹，你带她去玩好不好？” “好！我带妹妹去读书。”平安信誓旦旦。 杨晨不知道程处亮有没有给女儿请早教，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和平安聊到一块去…… 程处亮道：“我买了好些吃的过来给孩子。” 原本在练武的僮僮和小阳飞也似的扑过来，一人一份分的迅速，然后扎堆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吃东西，原本还害羞的小姑娘瞬间就好奇的跟了过去。 见状，程处亮也松了口气，目送女儿被平安拉到一边去吃东西说话，倒是觉得以后把孩子送到杨家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619章 相信你 杨晨正愁找不到人商议赵敏敏那件事，见程处亮自己送上门来，就不客气了。 两人在书房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最后杨晨拍案而起。 “就按你说的办！” 程处亮摸摸鼻子：“你有把握吗？” “阿罗那顺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如果再闹上一闹，成功的几率自然而然就变大了，而且这边还有陛下的在演戏，也没什么好怕的。” 程处亮摸鼻子的动作一顿，利索的将一根碎发拔了下来：“你说什么？陛下在演戏？演什么戏？” “自然是兵演了，你不是也在军营里吗？”杨晨理所当然的道。 在杨晨眼里，程处亮不至于连这点都猜不到。 但此时看他眼神和反应，似乎……真的没猜到。 杨晨很震惊。 程处亮满脸尴尬的站起来，好像侧过去杨晨就看不到一样：“我最近忙着呢，哪里有空想这么多。” 杨晨好笑的没有揭穿他，想起方才商议的事情，忙叫来福伯吩咐下去。 听完杨晨的主意后，福伯震惊的下巴都合不上：“公爷，真的要派人去天竺救人啊？若是翠花前辈去了，那您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有翠花在，至少杨晨是安全的，但是不在就不好说了，可路易斯的事情也是要紧的，唯一能让杨晨放心的，就是翠花过去，虽然是个机器人，但是战斗力天下无双。 这件事杨晨已经打好主意了，大不了杨家再多派些护院看守门户，他就不信自己还真有这么倒霉，天天能遇上有想要他性命的人。 “就这么办吧。” 福伯十分艰难的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公爷，翠花前辈脾气古怪，恐怕……” “差点忘了这事……”杨晨苦恼的看了眼程处亮，翠花是机器人，做什么事情都得有命令才可以，自己自然不能去，那就要找个靠谱的人去才行。 “师父！师父！”小武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接着脚步声响起，到门外，才发现杨晨他们都在书房里说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我错了……我这就走……” 杨晨忙道：“等等！师父有事要交给你去办！” 小武原本笑得如同春日牡丹的小脸顿时苦哈哈的看过来：“师父，您说……我一定会好好办的。” 作为一家在外面浪了很久很久的人来说，小武现在比较喜欢宅在家里，尤其是杨晨家里，院子又大又方便，还有很多别人家没有的东西，天天还能跟几个孩子一起玩，可不比在外面办正事要有意思的多。 想起当初在渝州的日子，小武深觉从前的自己不知好歹，明明有好日子可以过，偏偏要出去玩，现在想在家当个米虫混日子，都不行了。 领完任务的小武犹如晴天霹雳，她差点怀疑自己在外面时间久了，听不懂杨晨说话了，否则……怎么会叫她去天竺？ 天竺，这对多少人来说都是极其遥远的一个地方？ “师父，你认真的吗？”小武严肃的看着他。 师父能叫自己去天竺，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件一定只能在天竺办成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一定很重要！ 杨晨对小武绝对有信心，作为一个在后世历史长河中唯一被承认的女皇帝，杨晨如果连她的能力都不相信了，那还能相信什么？相信程处亮胳膊会自己长出来吗？ “师父相信你，这件事交给你，一定能办妥帖的，不过你过去了，也要注意安全才是！”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他或许也不忍心让小武去了，可转念一想，小武的靠谱程度又出奇的高…… 小武重重点头：“好，那我马上就去准备一下，等过两天就出发！” 见小武要走，杨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还有人会跟你一道去的，她认识路，晚上你见见。” 小武狡黠的扭过头来：“是不是那个漂亮姐姐啊？” 杨晨嘴角笑意凝固，狠狠抽了一下，目露凶光：“你找打！” 小武嗷呜一声就跑了，笑声时不时的传过来，一点都不怕杨晨追上去揍她。 …… 程处亮带着闺女告辞离开，小阳和平安便要去念书了，柳之允今日格外风尘仆仆些，手里还拿着一大摞的书，这是在半路上遇上来送书的孙思邈，因着孙思邈还有事，就央着柳之允一道带过来了。 书不少，也挺沉的，走了一路胳膊保持同样的动作也有些酸疼。 柳之允甩了甩胳膊，将孙思邈的书分给小阳和平安，想起孙思邈嘱托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没底：“孙师父说了，今日要你们认真复习一下认穴，过两日他要来考察的。” 小阳焉头耷脑的，一脸苦闷，瘪瘪嘴道：“可是我认不全啊，记了这么久，也总是有错的。” 她很羡慕平安，平安对这些书本上的东西格外喜欢，学东西也更轻松一点，不像她，总是要使出双倍的力气才可以。 柳之允摇摇头：“天道酬勤，没有人能轻松就成功的，要多看多练才可以。” 学写字，平安一个字会写上一百遍，小阳则是写得差不多了就收手，看起来像是占了便宜，可到最后，记得最牢最不差的，偏偏是平安。 长此以往，二人的距离肯定要拉开的，柳之允自从注意到这点后就开始纠正小阳的学习习惯。 将戒尺拿在手中，柳之允打算今天匀出时间来上上医学课，好在他当初也学过些许，认穴方面的知识尚且还存在脑子里，简单的，他还是能教教的。 “穴位便是腧穴，总共分为四类，为经穴、经外奇穴和阿是穴、耳穴，谁来说说头部大概有哪几处穴位？” 目光发直的僮僮一本正经的坐着，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课，反正也跟他没关系…… 小阳眼神闪躲，就怕柳之允会叫她，只有平安端正的坐着，不卑不亢，一点表情都没有，但也没有自告奋勇的站起来说。 娘亲说过，才女要有才女的样子，不能随随便便的做些不成规矩的动作，就连坐，也要坐的像菩萨一样端正。 “平安，你来说。”柳之允一脸无奈的叫了她。 平安这才略激动的起身，清脆的道：“有百会，太阳，阳白，攒竹，清明……” 第1620章 小武露一手 声音隐隐约约传到外面，整个杨家都笼罩了一层温厚的气息，偶有路过的人听到稚嫩的童声，也会忍不住多促足观望，最后满是羡慕的走开。 如今谁人不知杨家出了一个小才女，而且还被孙思邈收为内门弟子，这样的荣光，放眼整个长安，也足以让人嫉妒的眼红。 晚间的时候，杨家多了一个客人，翠嫂带着人在后厨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做了一整桌的菜肴上来，像是为了彰显杨家的与众不用，许多吃食都是杨家独有，外头从来没见过的，就好比眼前这道披萨，当初杨晨创作失败，但翠嫂不信邪的改良了好几次，终于做出能让杨家人接受的成果来。 一张大大的披萨馅料颇足，红红绿绿的配料看起来煞是好看，放在圆桌正中央，甚至有些气派。 杨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看见披萨成了一道压轴菜。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翠嫂她们这群女人，在做菜方面的天赋的确比他高多了。 “赵姑娘，这是小武，过两日她会带人和你一道去天竺的，要做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好了，到时候你们只要互相配合，定能将人救出来。”杨晨补充道，“救了人出来，想必赵姑娘一定会如约返回长安，帮助我们找到路易斯吧？” 赵敏敏颔首，认真道：“我说过就一定会做到，只要我父亲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杨晨眯起眼睛：“赵姑娘倒是很孝顺，孝顺的人，总是格外受欢迎的，所以赵姑娘在天竺难道就没有可以帮助你的人吗？” “你不用试探我。”赵敏敏言语直白，但是并没有因为杨晨试探而心里不爽，只是满面愁容的道，“我父亲被囚，昔日的好友杀的杀，死的死，已经没有多少剩下了，这个时候他们保命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喘出一口气来帮我。” 这让杨晨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赵敏敏耿直的让他连弯子都不好绕了。 翌日一大早，赵敏敏就迫不及待的要启程了，结果当她看见翠花站在小武身边的时候，诧异的神色半晌没有消失。 赵敏敏根本没想到杨晨竟然会派翠花过去，毕竟在她眼中，翠花这样的高手是世上少有的，甚至，百年难出一个！而杨晨，竟然愿意舍弃这样的一个保镖来帮助她。 对杨晨，赵敏敏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一开始她是完全抱着合作的念头去找杨晨，觉得杨晨帮自己，也不过觉得有机会得到路易斯的消息而已，那么现在，她十分相信杨晨的诚意，对杨晨，也有了几分感激。 “赵姑娘，我们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小武格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看起来像是个孩子一般。 赵敏敏蹙了蹙眉头。 刚刚肯定的杨晨诚意，在这个时候又瞬间打折了。 这样一个小姑娘，能行吗？ 小武个头并不高，赵敏敏年长她好些，两个人并排骑在高头大马上，像是姐姐带着妹妹，谁也想不到这两人之间会是合作关系。 “赵姐姐，我们今天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我看过了，再往前走就要下雨了，下雨赶路不方便，师父交代过，一切以安全为重！”小武笑眯眯的道。 赵敏敏一怔，没想到小武竟然会是杨晨的徒弟。 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尚且未下山，但是时辰也不早了，可头上的云却的透亮的，哪里有分毫要下雨的意思？ 赵敏敏以为她是不想赶路了，神色有些不悦，但对面好歹是年纪比自己小的人，也不好太过严厉，只能淡淡的道：“我看时辰还早，可以再赶路，早些走，自然早点到。” 小武瘪瘪嘴，瞥了眼天上的云彩，根据她在学院里学到的关于天象的知识，不出半个时辰就要下雨了，若是周围有落脚的地方还好说，但偏偏前面是拐进山中的，别说落脚的客栈了，连人家都没几个。 这个时候进去，除了变成落汤鸡基本上没别的选择了。 “赵姐姐，你错了，现在没有下雨不代表待会不会下雨，而且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也能早点赶路不是？” 赵敏敏皱紧眉头，沉默片刻后才不情不愿的道：“那好吧。” 一行人找了个小客栈住下，坐在大堂中准备用晚饭，邻桌还有几个和尚在，时不时说话间就夹杂着一句阿弥陀佛。 赵敏敏心情不大好，她心急如焚的想要回去救自己的父亲，可偏偏……杨晨就派这么一个小丫头出来，这才走了多久，就要休息了？ 赵敏敏烦躁的坐着，小二上了饭菜后吃的也是心不在焉，她决定如果下回小武还要这样，那就别怪她以大欺小欺负她了。 “赵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气啊？”小武单纯无害，甚至有些无辜的看着她。 赵敏敏尴尬的道：“哪里有。”忙收起脸上神情，但语气还是淡淡的，让人感觉有些疏离。 小武砸吧砸吧嘴，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赵姐姐你放心，我不骗人的呢！” 赵敏敏微微一愣，可心底的不满一点都没散去。 忽然，轰隆一声突兀的出现在耳边，小客栈里的人都惊了一跳，那几个赶路的和尚更是慌张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和尚大喊一声不妙，说庙中衣物都还晒着呢，这雨竟然说下就下，眼下根本来不及回去收起来，定然要全湿透了。 另一个大和尚阿弥陀佛一声，只道下不下雨都是天意，衣裳湿了就湿了，哪有埋怨上天的道理，吓得小和尚连连打了几个佛礼，惶恐万分的模样像是一语不慎就要落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水如瀑布般飞流而下，路上偶有路过的行人，也都纷纷朝小客栈奔来，一时之间这路边的客栈生意红火异常，大堂里顷刻间便坐满了人。 小武还在努力的填饱肚子，对外头的雨连看都没看一眼。 赵敏敏心头大震，再看小武，哪里还敢小看她。 第1621章 牛逼的小武 小武预知天象着实将赵敏敏惊着了，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天神一般。 若不是天神，那又怎么会算得准什么时候下雨呢？ 赵敏敏吸了一口凉气，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压压惊，外头正好又一个惊雷劈下来，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就把杯子给砸了。 刚回来准备帮忙往壶里添茶水的小二眼珠子一瞪，颤巍巍的道：“这位姑娘，要是摔坏了可是要赔钱的……三文钱一个呢……” 赵敏敏美眸圆瞪。 你什么意思，老娘看起来像是拿不出来三文钱的人吗！ 嘭！ 赵敏敏拿出五文钱压在桌上，咬牙道：“够不够！” 小二吞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这姑娘是几个意思，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惹…… 小武一脸惊呆加疑惑的看着她。 “赵姐姐，你要买杯子吗？我们车上还带了一套呢，官窑的。” “……”赵敏敏嘴角抽了抽，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跟一个店小二在过不去，又尴尬又气闷的道，“倒也……没有。” 又默默的将五文钱揣了回去。 店小二：“……” 这干啥呢这是！ 一场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和不要钱似得，把前头的泥巴路冲出一道道沟壑，见惯了水泥路的小武很是嫌弃，连踩一脚的意思都没有，就怕自己的鞋子被弄脏了。 翠花面无表情的站在小武身后，从离开杨家开始，她接收到的指令就是全听小武的，同时还要兼职小武的保镖。 有翠花在，小武淫威以火箭速度往上蹭蹭蹭的涨，路过的行人一个个都离得远远的，就连赵敏敏有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对翠花的忌惮，比这里任何人都要深刻，毕竟已经被打出一口血过了，要是不长记性又挨揍了，说出去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是活该。 “雨倒是停了，可惜天色已经晚了。”小武摇头晃脑的，想要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来，但是不管她怎么装，那张嫩嫩的小脸蛋看起来还是很萝莉。 “师父说过，吃饱喝足才好干大事，赵姐姐，我们快点去睡觉吧。”小武笑眯眯的说完便往楼上走去，翠花依旧跟在她身后，不吃不喝，像个行走的僵尸，这段时间，已经快把赵敏敏的人生观颠覆了。 行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原本热闹的小客栈变得安静起来。 雨过天清，霞飞草长，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山间清冷，翌日一大早一行人便不自觉的裹上了厚厚的衣服，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冷还是和冬日里差不多冷，尤其是这个时辰，山上的雾气都还没散去，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仙人驾临一般。 “等待会太阳出来变大了，这雾气就能散了。”赵敏敏随口说了一句注意力全放在前面的路上，因为雾气太大，所以能见度很低。 还好他们骑的是马，如果是开车过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一头栽进沟里了。 小武点点头：“等空气中液化的水珠落了地，就没有雾了。” 赵敏敏识趣的没有接茬。 因为她没听懂。 忽然她耳朵一动，浑身上下瞬间警惕起来：“前面有人过来！起码有十个人。” 小武当即精神抖擞，振奋得不得了：“有人送上门来玩了！哈哈哈，翠花前辈，待会你先别出手，我先试试看我跟李崇义学的功夫！” 小武跃跃欲试，她跟李崇义学了一段时间的功夫，但是苦于没有人可以动手，一直都很痒痒，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赵敏敏忙道：“可能对方也只是赶路人而已！” 小武想也不想的摆摆手道：“不会的，大清早的谁会从山上出来？这山中之所以没有人居住，大概就是因为这里有拦路劫匪盘踞，否则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家？” 赵敏敏一愣。 这思维转换的太快了，竟然能从一点点线索知道对面过来的是劫匪？ 赵敏敏表示自己持观望态度。 但是……直到对面十来个劫匪当真拿着大刀出现的时候，赵敏敏差点给小武跪下。 小武已经冲上去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她竟然是赤手空拳冲上去的。 翠花岿然不动的站在一旁，落在赵敏敏眼里，就是她跟瞎了一样没看到小武冲上去找死，但赵敏敏管不了翠花，只能自己拔剑冲上去帮忙。 “臭娘们！上来就打，看老子怎么教训你！”一个咧着黄牙的劫匪发出一阵淫笑，随后身手灵活的躲闪着，时不时趁小武乱了阵脚的时候给她来一个角度诡异的杀招，气的小武有劲无处使，最后赖皮了，三两步躲到翠花身后，气呼呼的道：“翠花前辈，杀了他们！” 翠花一动，对面十几个劫匪就像西瓜一样被切得干干净净，赵敏敏连退两步，她正前方躺着的那具尸体，刚才还在对他耀武扬威，但是顷刻间就了无生机。 赵敏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久久难以平静。 好生厉害的功夫。 好生毒辣的手段！ 随随便便的一个杀令，竟然出自一个女娃嘴中，赵敏敏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消化。 此时此刻，她怎么能不知道杨晨找来的这个徒弟，绝对不是善茬！ 她想来自诩自己算难得一见不差于男子的女子，但是现在，她很清楚的明白在小武面前，自己还差了一大截！ 但凡他父亲有个这个的女儿，现在也不至于还在牢中等着人来救…… 赵敏敏的自我认知出现了崩塌，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已经有人自发的开始收拾尸体，一个个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任何不适，他们都是杨家和程家挑选出来的好手，每个人手上都沾过血，处理几局尸体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赵敏敏将剑收中剑鞘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扭头看见小武目光平静的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略显稚气的容颜，但是……这分明是个狠角色。 “赵姐姐，你看什么呢？”小武揉着刚刚有些扭到的手腕，心里琢磨着哪些招数不到家，一路上有这么多机会，一定要好好练练才行。 赵敏敏态度不自觉的发生了变化，甚至将小武的位置摆在自己之上，言语间谨慎起来：“没看什么，我们现在还要继续前进吗？” 小武一脸懵逼的道：“当然啊……” 不走留山上喂野猪吗……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投票太惨了，惨的没眼看……大兄弟们赶紧砸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第1622章 高逼格 杨晨收到小武的信件，知道他们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看完后顺手就扔垃圾桶了。 “刘谦，高山悠太那边的消息呢？”杨晨坐在椅子上，跟大爷似得老神在在的看着刘谦。 刘谦笑嘻嘻的道：“小剑的人还没送消息过来呢，不过上回他们的东西已经被抢走一大半了，既然成功了，那后面的应该也没差。” 杨晨白了刘谦一眼：“陶贯那边还等着呢。” 言下之意就是，牛逼我已经吹出去了，你们要是给我办砸了，该怎么办自己心里有数。 刘谦觉得自己挺冤的，他就负责帮小剑传消息，凭什么威胁都在他身上！ 他作为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每天生活在这种充满威胁的日子里，对家庭和睦很不利的…… “公爷，你牛逼吹的太早了，以后等事情稳了再……” 话还没说完，杨晨已经从椅子上弹起来了，一脚踹在刘谦屁股上，结结实实的，但是这力道在刘谦看来完全就是挠痒痒，甚至还有一些懵逼。 “你丫的能耐，？现在敢教训我了！找打！” 刘谦装模作样惨叫一声，捂着屁股开始在杨家大院里乱乱窜。 这戏码已经不止一次在杨家上演，所有都习惯了，甚至有些鄙夷。 看刘谦，又在哄公爷开心了，凑不要脸的，别以为这样就能涨工资。 杨晨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他脚都有些痛了。 杨雪正好从李家回来，看见杨晨和不远处的刘谦，就知道他们又干什么好事了，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上前道：“夫君，你在干什么呢？” 杨晨怒瞪着刘谦，见杨雪回来才眼神柔和起来：“没干什么，雪儿，你又去李家了？” 杨雪温柔的颔首，红拂女近来情绪好多了，甚至还请她过两日出去游春，她想着难得也就答应了，还说好把家中孩子也一并带去。 杨晨对女人的聚会没什么兴致，但是想起玉露香坊出了一款新型香水，笑嘻嘻的道：“一定要喷新的香水出去，让她们都羡慕羡慕，知道做我杨晨的女人，那才是天下头一份的！” 杨雪俏脸一红，害羞带臊的瞪他一眼，便自顾自的走了，身后跟着的轻尘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不怕死的道：“公爷，你太不矜持了……” 轻尘也走了，杨晨决定再好好教训刘谦一顿，让他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自己婆娘！ “刘谦，你给我过来！” “公爷，我都累了……” “放屁！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你给我过来！” 刘谦二话不说翻了墙头，杨晨瞪得眼珠子都出来了，胆子肥了竟然敢跳墙。 主仆二人在墙角僵持不下，杨晨骂骂咧咧的声音格外大，隔壁在院子里和女儿玩的程处亮气的额上青筋猛跳。 狗日的…… 刘谦正可怜巴巴的坐在墙头挨骂，谁知一个不留神就被人踹了一脚，直挺挺的就朝杨晨倒去。 杨晨正骂的口干舌燥，忽然见刘谦朝自己扑过来，二话不说撒腿就闪，刘谦始料未及，脸朝下着地了。 原本在看热闹的一干小丫鬟们，顿时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短暂的安静后，程处亮从墙上另一头出现了。 “你们有病啊！” “有完没完！” “我投诉你信不信！” 杨晨：“……” 程处亮觉得这样骂人不够过瘾，索性从墙头跳下来，刚落地就看到脸着地的刘谦，猛地一怔，想骂娘的话也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原本，他是占理的，但是现在，他好像跟杨晨打平了？ 这尼玛太亏了…… “咳咳咳，刘谦，你还趴着干什么，起来啊！”程处亮没好气的道。 刘谦颤抖着下巴站起来。 他的脸……疼……好疼啊…… 他是不是要毁容了…… 杨晨握拳放在嘴边佯装咳嗽，赶走了一众看热闹的人之后，才道：“行了，别装了。” 刘谦差点哭出来。 真的很疼啊啊！！！ 刘谦悲催的走了，走的时候还哀怨的看了杨晨和程处亮好几眼，最后哎呦哎哟的不见了。 程处亮的良心有些痛了，但是看见杨晨之后，那最后一点良心也不痛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程处亮转过身，爬上围墙又走了。 杨晨：“……” 神经病！ 看着那堵墙，杨晨又动了加高的念头。 弄它个二三十米高，看他们还能不能上墙！ “爹爹！”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拉着他的衣角叫他。 杨晨知道平安这是又给他送诗来了，说实话，平安的创作速度在降低，但是质量在飞升，有时候就连杨晨看都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知道自己没给她抄诗，否则还真以为是有人在帮她作诗。 经过这段时间，杨晨也得出一些经验了，作诗很讲究灵感，但是与此同时也是讲究熟能生巧的，像平安这样刷诗，也是一种进步的方法！ 杨晨已经攒了几十首平安的诗了，差不多可以出一本诗集了，原本他打算等平安再长大一些出，但是现在，他觉得可以行动了！ 杨家小才女，要再次轰动长安了！ 杨晨兴冲冲的将平安的新诗和原先的放在一起，找了福伯让他刊印，等到新鲜出炉的诗作拿到手里，杨晨激动地好像自己中五千万一样。 “我杨晨的女儿，也是大诗人了……牛逼，牛逼啊……对，跟我一样牛逼……” 福伯眼角抽啊抽的，提醒道：“公爷，诗集的名字还没定呢。” 说实话，福伯觉得面上挺有光的，毕竟自己的小主子小小年纪就能有这种成就，放眼睁大唐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自家公爷厚脸皮程度，在大唐有时候……也是首屈一指的。 “对对对，诗集的名字还没想好呢，嗯……想个什么名字好呢？” 很多诗人都是用自己的字号来做诗集的名字的，但是他觉得这样逼格不够高，当然最主要是因为平安目前为止还没取个像样的字号出来…… “就叫杨平安诗集鉴赏……” “……”福伯不大确定的看着杨晨，眼神里甚至还有一丝惊恐，“公爷，您说真的吗？” 杨晨想了想，觉得这名字可以，简单粗暴，让谁都知道这是他杨家人写的。 “简单就是美，就这么定了！” 杨晨嘭的一声将诗集砸在桌上，拿起笔就打算写名，正打算下手，忽然想到自己的狗爬字，就顿住了。 “之允今天什么时候来？” “额……跟往常一样。” 杨晨很有逼数的放下笔：“那行，等他来了再写。” “……” 第1623章 闹大了 柳之允对自家恩师的审美苦笑不已，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题了书名上去。 “杨平安诗集鉴赏。”柳之允照着念了一遍，说实话，这诗集大概也只能给同年龄段的人鉴赏一下。 “福伯，已经写好了，你拿回去给校长吧。” 福伯帮接过来，看了眼上头的字，心道果然是比公爷的字好上许久啊，当下连连拿回去给了杨晨。 杨晨找人刊印了一千册，放出去之后就等消息。 过了两天，这一千册的杨平安诗集鉴赏才都被买光了。 这对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来说，成绩不菲…… “公爷，我都注意过了，将诗集买走的都是长安城中有孩子的人家。”刘谦喜滋滋的道。 杨晨笑道：“好！明天再让人放出去一些。” 李湘云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震惊的神色：“夫君，听说你让人将平安写的诗放出去了？” “不错，夫人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湘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平安还小，你这么做太不妥当了。” 杨晨觉得没什么，不过放出诗集而已，提高提高杨家名声，能有什么不妥当的？ 当天下午，杨家门外便多了许多马车，一个个的，都是来拜访李湘云的。 “公爷，我刚刚从梅儿那边问出来了，这些夫人虽然都没明说，但是一个两个的，都是过来说亲的。” 杨晨噗的将一口茶喷出来，神色极速变化，半晌才道：“给谁说亲？” “平安小姐啊……”刘谦苦着一张脸，哭笑不得，平安满打满算也就才五岁，现在说亲，太特么早了吧！ 不过也是好事，这说明杨家闺女抢手啊！ 杨晨却没这么觉得，当初李世民下旨暗示杨家必定会出一个皇后的时候，都没这么多人明目张胆的觊觎，现在竟然因为一本诗集，全都上门来了？ 杨晨感觉自己有些玩砸了。 到了晚上，李湘云果然怒气冲冲的过来找杨晨算账了。 房门被狠狠关上，丫鬟也都被赶了出来，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杨晨悲戚的哀嚎声。 刘谦内心极大的感受到满足，能活着看到公爷被收拾的一天，这感觉真好…… 杨晨一脸苦涩的出来了，看见刘谦在墙角偷乐，龇牙道：“你给我过来！” 刘谦二话不说立刻溜走。 因为一本诗集，整个长安的贵妇们都开始蠢蠢欲动。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家中尚且没有适龄男孩的人纷纷开始动别的脑筋，渐渐的，就有上门替侄子和外甥来说亲的了，闹得杨晨在家就没睡过一天踏实觉。 李湘云倒是从一开始的完全抗拒到逐渐适应，偶尔遇见情况还算不错的，也会和杨雪商量商量，但是毕竟现在孩子还小，所以主要目的，还是弄个娃娃亲来。 虽然对娃娃亲来说，稍微有点大，但是好歹也有个默契了。 程处默过来过几趟，他早就成亲了，家中主母和妾室都很努力，但是至今为止还没见着孩子，听说杨晨闺女被人上门提亲，他兴致颇大。 “大哥，你凑哪门子热闹，你是不知道，那些女人有多丧心病狂。”杨晨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外，恨恨的咬着嘴里的零嘴。 在杨晨眼里，一个刚够年龄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竟然被一大堆的女人给盯上做媳妇，这是变态啊！ 程处默好像看出来他在想什么，黑着脸道：“你自己未及冠就娶亲，还娶两个的事情你忘记了？” 杨晨一噎，心道，那能一样吗！老子心理年龄比你都大！ 再不成亲，就要七老八十了！ 这话杨晨自然不能说出口，所以只能不甘心的撇撇嘴：“大哥此言差矣，我是男的，而且家中当时的情况不是很好，若是没有贤内助帮忙，哪里忙得过来。” 杨晨这个借口还算像点样子，程处默微微颔首，便起身道：“热闹看完了，我也要出去了，军中还有事情呢。” 杨晨忽然想起来：“大哥，你还要在玄武卫待多久？” 程处默神情一滞：“这倒没想过太多，父亲也没提。” 杨晨嗯了一声，如今的程家如日中天，程处默是否再潜伏着遮掩光芒，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只要程处亮那个忠勇伯摆在那里，程家的分量和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就不言而喻。 杨晨想的，程处默何尝不知道，可他想的更加清楚，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李世民只需要一个继承程咬金爵位的儿子，而不需要一个，能超过程咬金地位的儿子，若是出现了这个苗头，不说程处亮的忠勇伯是否能够坐稳，说不定，连程家都要遭受打压，因为作为臣子却丝毫不懂得自我克制，在帝王眼中，便是不懂得知足，野心太大的臣子，古往今来没有多少好下场。 程处默告辞走了，杨晨看他神情似乎有些落寞的样子，不由得竟然想起从前的秦琼来，顿时打了个寒颤，又呸呸呸了好几下，自言自语道：“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卢氏忽然给杨晨夫妇下了帖子让他们去房家吃茶，李湘云和杨雪相顾看了两眼，都觉得应该还是最近那档子事。 “听说房家的长孙也已经有七八岁了。” 杨晨眉头紧皱，房家这一脉在房玄龄之后就没落了，房遗爱兄弟几个也没什么好下场。 “就当过去吃茶吧。” 李湘云看他一眼，知道这是应下了，便回屋去收拾衣物，不一会便又出来了。 杨雪自然不必前去，送了他们出门后就去后院盯着小阳练武了。 小阳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但想到平安小小年纪就被人踏破门槛，杨雪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归羡慕，可终究她还是觉得自己孩子这样最好，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至少杨家的女儿，又怎么会愁嫁呢。 马车上，李湘云和杨晨各自坐着，李湘云身手挽着杨晨的胳膊，略有些担忧的道：“夫君，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些。” 大半个长安城的人几乎都跑过杨家了，李湘云有时欢喜有时忧愁，树大招风，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杨晨也没想到自己走这一招会惹来这种事，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道：“放心，有我在能出什么事情！天大的事情，夫君也给你顶着！” 李湘云噗嗤一笑，顿时烟消云散了。 卢氏已经备好茶水，她一旁还坐着一个端庄的妇人，这是房家的长媳，另一侧，则是高阳公主。 杨晨夫妻行了一礼，高阳便恭敬的站起来：“见过皇叔，皇婶。” 李湘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公主客气了，快坐吧。” 杨晨已经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卢氏对面。 这架势有些大了，连高阳公主都被从公主府里拖来了，杨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初李治回来的时候，房遗爱可没回来…… 李崇义前两天去李治那边的时候，还听说房遗爱和褚彦冲两个在双阳镇混的如鱼得水，看架势，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高阳公主脾气骄纵，仗着有李世民当靠山什么事情都敢干，现在能老老实实被卢氏叫来见面，也算是很乖巧了。 莫不是上次辩机一事，李世民私下对她说了什么？ 杨晨心思百转千回，但终究只是一刹那：“夫人送帖子请我们夫妇过来，实在是太客气了，对了房相呢，我可好久没见他了，他胖了吗？” 这问候方式实在是太独特了，卢氏如此老道都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惊奇的道：“没……没胖……” 这回换杨晨傻眼了。 我就随口问一下，你咋还真回答上了，这让我怎么接茬？ “嗯，没胖就好，减肥难度有点大……”杨晨很认真的点着头。 第1624章 房遗爱的感情问题 气氛有些尴尬了，好在也只有短暂的功夫，凭着屋内女人的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的将气氛又铺开了。 高阳公主笑得格外温婉，如果只看她现在这个模样，任凭谁也看不出是个会做出格事的女人。 “皇叔，听说家中妹妹格外乖巧聪慧，高阳都还没见过呢。” 杨晨笑了笑：“小孩子家，还调皮着呢，每天都闹着要出去玩。” 李湘云忙道：“孩子嘛，都差不多。” 房家婆媳又说了好些好话，都被李湘云连消带打的对付过去，弄到最后，高阳面上也不大笑得出来了。 杨家这意思，分明就是没有要结亲的意思，至少目前没有这个意思。 高阳更加偏向李湘云觉得女儿年纪尚小，暂时还不想考虑，而不是因为瞧不上房家的长孙。 毕竟放眼整个大唐，房家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就连她这个公主，房家男子也是娶得的。 卢氏面上神情并无波澜，虽然她也多少听出意思来了，但现在谁家不是想结个好缘，等到将来孩子长大了，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正准备开口，却有小厮来报说房玄龄和房遗爱回来了，这下高阳哪里还坐着住。 因为没有处理好和房遗爱之间的关系，父皇已经好几次私下找过她了，这让她越发担忧起来。 好不容易房遗爱终于肯回长安了，高阳心思自然就转移了。 房玄龄和房遗爱一前一后进来，见屋内坐了一帮人，看着杨晨道：“唐国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啊？” 杨晨站起来行了一礼，熟稔的道：“房夫人有请怎么敢不来，再说了，好久没看见房相，我过来正好还能见见呢！” 房遗爱走上前一步：“见过师父。” 杨晨眼前一亮，好奇的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问题也是高阳想问的，顿时就竖起耳朵听着。 房遗爱眼角余光多少在高阳身上，但毕竟僵着的关系已经这么久了，想要解开也要自然温和一些，便依旧看着杨晨道：“那些孩子家中都很忙，来上学的人越来越少了。” 农家孩子早当家，春日播种最是繁忙，且因为已经学了些许时候，对这些孩子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便多多少少开始有人不来了，其他的人有样学样，渐渐的，也就没人了，索性房遗爱便散了学堂。 杨晨觉得有些可惜，读书认字，在这个时候是唯一能彻底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毕竟士农工商，再有钱也是低人一等，若要等到全民学识上一个层次，改变这个念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这帮孩子或许也已经不在世了。 “无妨，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们一辈子的老师，往后他们见着你，还是要尊称一声的，哈哈哈哈，说不定有个别是有出息的，届时桃李满天下，我都要羡慕你了！” 房遗爱笑呵呵的道：“师父你就会笑话我，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杨晨不认同的眯着眼睛：“做梦又不交税，没事！” 房玄龄皱着眉头干咳一声，看了杨晨一眼十分无奈。 杨晨哈哈一笑：“不如我们去喝酒吧，正好我有点馋了。” 卢氏见今日和杨晨是说不上话了，便索性道：“也好，你们去吃酒，我们女人家的聊聊天。” 房玄龄和杨晨他们一走，李湘云就觉得失去了主心骨，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冷静，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倒是卢氏叫房家长孙出来让她见一面的时候，李湘云才略略有些动容。 在后院吃酒，杨晨喝着喝着就开始飘了。 “遗爱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你爹找女人！结果你被你娘发现了，好家伙，把褚彦甫买的宅子都给烧了，要不是你师父我聪明，说不定这会你都没爹了！我说啊……” “杨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房玄龄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浑身颤抖的瞪着杨晨。 杨晨撇撇嘴：“看见没，炸毛了，被我说出丢脸的事情了！” 房遗爱一脸尴尬。 能别当着他爹的面说他爹的破事吗……这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办…… “咳咳，师父，你说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杨晨不怕死的道：“废话，你要是知道了，你爹还怎么找女人？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够倒霉的，那女人是天竺过来的细作，我虽然没看见样子，但是肯定没赵敏敏好看……” 房遗爱看了眼脸黑如锅底的自家父亲大人，好奇又潜移默化的转移话题：“谁是赵敏敏啊？怎么没听说过？” 杨晨嘿嘿一笑：“那也是个天竺人，喏，你爹也知道的。” 话题又绕回来了，纵是房遗爱不太想知道内情，但也忍不住多看他爹两眼。 房玄龄气炸了，扔了酒盏就捉着杨晨的胳膊狠狠的掐了一把：“老夫何时找过女人！那女人是想设计陷害老夫！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赶出去！” 杨晨酒喝多了胆子肥的很，没理房玄龄，一胳膊放在房遗爱的肩膀上，眯着眼睛道：“瞧见没，被踩着痛脚开始炸毛了。” 房遗爱：“……” 房玄龄气的倒仰，站起来想去拉杨晨，结果比不上他年轻体壮，硬是被跑脱了。 房遗爱觉得好笑，他还从来没看见素来稳重的父亲会跟孩子一样闹脾气，只能上前两边说好话，这才算把气氛掰正过来。 房玄龄原本还想问杨晨赵敏敏的事情，但看他这副模样，八成也是说不清楚的，哼了一声便回书房去看文书去了。 房玄龄一走，杨晨便脚步稳稳的坐下了。 房遗爱跟见鬼一样：“师父，你……” “我？我当然没醉，这才哪跟哪！”杨晨嗑着瓜子，悠哉哉的道，“故意气气他。” 房遗爱失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多少有些忧愁。 杨晨八卦的凑上去：“你是不是在想高阳公主的事情？” 房遗爱微微一怔，但还是承认了：“不错，师父，我总觉得有些尴尬。” 杨晨吃着香喷喷的瓜子，如同过来人般一本正经的道：“那你先说说，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应当是喜欢的。” 别看房遗爱说的很不确定的样子，但是杨晨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的，至少眼睛不会骗人，说起高阳的时候，房遗爱的眼睛里闪亮亮的有光在。 杨晨一直都觉得自己算是个痴情种子了，但是跟房遗爱比起来，自己好像还太嫩了点。 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杨晨一脸八卦的道：“那你觉得高阳对你怎么样？是什么感觉？” 房遗爱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半晌才支吾的道：“我……不知道啊……” 杨晨扶额：“你没看见刚才她看你的眼神？” “好像……没有……” 杨晨叹了口气：“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两个人互相喜欢并且白头到老，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杨晨说的很隐晦，像高阳这样的身份地位，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已经算不错了，这个时候如果房遗爱不把握住机会改善两个人的关系，很有可能就会彻底错过。 毕竟谁知道高阳会不会破罐破摔，索性就不打算回头了呢？ 有辩机这个定时炸弹在，这种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房遗爱能在这个时候回来，说不定也是天意……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颗朱砂痣，高阳也不能免俗，目前你能做的，就是摸着自己心，尽量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如果到头来还是无能为力，那么……” 房遗爱深深看向杨晨，杨晨一脸严肃的道：“那么到时候，师父亲自给你选个美人！” “……” “如果一个不够，可以两个的，咱们这条件，就算五个也是养得起的！” “……” 第1625章 陆地 房遗爱觉得杨晨八成是真的醉了，听了一会后只能笑着道：“师父，你还是不要再胡说了，我跟高阳之间……” 杨晨坐下来灌了口酒，嘴里辣辣的，龇牙道：“我这不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嘛。” 房遗爱苦笑叹口气，便开始闷声不响喝起酒来。 等到李湘云来找杨晨回去，房遗爱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高阳和李湘云一道过来的，说是送她过来找杨晨，实际上是她自己想过来看房遗爱。 杨晨瞟了一眼高阳，不痛不痒的打了招呼后就和李湘云回去了，临走前还趁着人不注意回头看了眼，正好看见高阳走在房遗爱身边说话，但是光看神色，杨晨倒是没瞧出来什么。 “夫君，刚才房夫人没说什么，但是意思和其他人家是一样的，你说该怎么办？” 若是平安年纪再大上几岁，李湘云可能就会积极一点，但现在她兴奋劲已经过去了，只觉得源源不断的人扑过来，总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这种感觉极其不妙，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有些可惜…… 杨晨笑道：“无妨，反正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成，他们不也是这么干的吗？一个两个的，分明就是想来和我们家结亲，但就是没一个明说的，反正只要没有下聘结媒，一切都能从头开始。” 李湘云深深吐出一口气，吃了定心丸后身子正了正：“我想好了，既然有这么个机会，倒也不必全都拒之门外，模棱两可的也可先挑着看，接触接触说不定……将来真的能成就一段姻缘，只不过这其中的分寸得需把握好了才行。” 说到后来，李湘云像是在自言自语，杨晨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只点头道：“你这么想也可以。” 李湘云笑得温和，明媚的脸庞扬起一抹笑意，脑袋轻轻的靠在杨晨胸膛上，开口道：“我自己会把握好的，保证不会给夫君添麻烦的。” 杨晨捏着她软若垂柳的小嫩手，捏了捏觉得手感颇好，柔情蜜意的道：“夫君相信你！” 杨晨心中一阵哀叹，可惜啊，可惜现在还在马车上，可惜啊，刘谦那小子还在外面…… 房家那边的消息跟长了腿似得，杨晨夫妇二人才刚离开没多久，满长安都知道房夫人出手了，一个个的都不由得紧张起来，毕竟要跟房家抢人，赢了的胜算就小了许多了。 于儿女婚事上，杨家人好一阵子都成了长安贵人们的探讨中心，但眼看身上衣裳渐渐穿的薄了，这热度倒是渐渐降下来了。 杨晨身上汗涔涔的，看了眼手边尚且没打磨平的木头，扔了工具还给王老实：“这日头越来越毒了，藤架子要赶紧做好。”前几日弄来了几株葡萄藤，杨晨打算在后院假山边上弄一个葡萄架上去，日头大的时候，还能坐在下面乘乘凉。 王老实苦着一张脸，他就说他来就行，公爷非要亲自上阵，结果折腾了他一小半的木材，还撂挑子不干了。 但东家毕竟是东家，王老实不想丢饭碗，自然也不会多嘴，老老实实拿起工具开始做葡萄架了。 …… 不知道在海上漂泊了多少日子，李承乾坐在甲板上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回头往后看，仿佛后面就能看见长安一般。 “杨总管，今天又有三个兄弟病倒了。”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一脸颓败的走上前来，看了眼李承乾的背影后，眉头紧皱，但嘴里苦涩的滋味却在一瞬间蔓延。 李承乾眼神并没有丝毫动容，他甚至有些麻木。 这段时间他们经历了许多，甚至是海盗和奇怪的风浪，上一回打翻了一艘船，船上的人跟下饺子一般尽数被卷入海水中，虽然尽力打捞，但还是有一半的人葬身大海，直接为了鱼。 “杨总管，大夫说药已经不够了，如果再不找到能够补给的岛屿，那么往后若是再有人生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承乾终于动了动身子，干的起皮的唇角像是能将仅剩的红润尽数撕开一般。 “先照顾好他们，饭食上优先紧着这些病员。” 话虽这么说，但是早前李承乾便下令每人每日限额，吃喝都是有一定的定数的，现在就算先紧着病员，无非也就多了一点点而已，本质上改变并不大。 这是无奈之举，若非形势所逼，李承乾也不会出此下策。 出兵在外，少了什么也不能少了军粮，但偏偏海上不比陆地，更何况是他们这种长期在海上漂泊的，距离上一次在海岛上补充粮食，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吩咐妥当之后，李承乾再次低头看手中的舆图，这是之前在海盗手里缴获的，上面显示着再往前就有一处陆地，上面有较为原始的部落，他们甚至没有皇帝的存在。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贫民窟，但是在这个时候，一片陆地就是一个希望。 夜晚风高浪急，一个海浪扑过来便打的船摇摇晃晃，好在船身吃水深，一个浪拍过来也只是挠痒痒的程度。 李承乾等了小半个月了，终于看见了隐隐约约的一片火光，这让他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快！朝那边过去！” 舵手们得到命令开始拼命的转舵，巨大的舰船内部开始疯狂运转，无数的人眼睛赤红的卖力干活，驱使着一艘艘舰船朝陆地上驶去。 陆地上的人们似乎没有丝毫察觉，直到李承乾率先从船上冲下来，才有人发出惊呼的声音。 “杨总管，是陆地！” 这是句废话，但是却振奋人心！ 李承乾眼睛里的光就像猫头鹰似得，大晚上都能瞧见，一圈扫下来，果然是个未开化的地方，一处处屋子竟然都是靠着树做成的，十分的简薄，好似风一吹就能散了一样，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能在海边住这么久，这些树屋的顶风能力肯定是经得起考验的。 很快，就有人打着火把簇拥而来，看见一大帮人在海边，还有一艘艘庞大的船只停靠在海岸上，为首那人也不由得有些恐慌起来。 “将那海盗捉过来！”李承乾吩咐道。 被拎过来的海盗这段时间吃足了苦头，焉头耷脑的，看见李承乾就像老鼠看见了猫一样。 “杨……杨总管……” 李承乾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道：“你能和他们说话吗？” 海盗看了眼对面一帮人，然后点了点头：“能，但是不太流畅。” 李承乾心中一喜：“那便好，你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这里靠岸休整的，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那海盗唯唯诺诺的应下，被人推着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操着一口奇怪的话跟对面的首领交流。 经过一番艰难的言语交流和肢体表达后，对面的首领终于猛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当他看见对面带的人比自己族人多出十几倍不止后，想了想提出条件，只能让李承乾领着二十个人进去，其余的只能在海边就地休息。 如果李承乾无赖一点，自然可以无视这个要求，毕竟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但是他还是同意了，反正，只要是块地能坐下休息就成！ 士兵们从船上拿了营帐下来就地扎营，因为人数有点多，所以从海边蔓延进了林子里，那首领看的一阵心惊胆战，但害怕归害怕，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怕惹闹了对方，万一不讲道理把他们全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天色已晚，李承乾没有打算现在行动，带着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开始扎营休息。 虚惊一场后，陆地上又恢复了安静，但除了李承乾他们，原住民们倒是没怎么睡好。 但在持续观察了个把时辰后，发现对方真的只是在休息，原本提起来的心也逐渐落下了，渐渐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李承乾大半夜被尿憋醒，起来找恭桶的时候想起来这玩意这里没有，只能提着裤子往林子里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方一片亮晶晶的，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又大又胖又白，然后又低头看了眼前头，黄灿灿的亮晶晶的。 李承乾忙系好裤腰带走上去，顺便还把腰上的匕首拿着。 “金子？！”李承乾惊呼一声，眼神逐渐的变了。 第1626章 算它们命好 半夜撒尿还能捡到金子，这等好事，李承乾做梦都没想到过。 揉了揉眼睛，他差点怀疑自己是被尿给滋了，否则怎么会出现这种古怪的事情？ 看了好几眼手里的金块，李承乾忙蹲下身子，结果这一看，简直了不得。 满地的金子啊！ 李承乾好歹也是做过太子的人，天下差点都是他的，什么时候看见过金子会激动的，但是现在，他手都在抖。 “此地竟然会有如此多的金子……简直匪夷所思！” 很快他就想到李世民和杨晨的那个计划，有了钱财，大唐百姓就有更多的保障和支撑，所以这金子…… 李承乾旋风一般往会跑，这个时候若是有人看见，肯定看不出来他是个有腿疾的人。 很快，李承乾带着人便过来，有人手里拿着照明的火把，有人拿着麻袋，有人拿着铁锹，实在没工具的，索性把自己的衣服解了下来，准备用来帮忙运金子。 “杨总管，前面的河里也有啊！”声音因为极度亢奋而显得颤抖。 所有人都双眼冒光，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们活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子遍地都是的场景，就算是做梦，也不敢这么做啊！ 李承乾三两步冲上前，果然见月光下河水里亮晶晶的翻着光芒：“快！快去河里把金子都打捞出来！” 一群人干的热火朝天，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没有人感觉到困倦，一个个都精神亢奋恨不得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捡金子！ 捡到后面，非但不觉得累，还上头了，李承乾做不到干等，也撸着袖子开始捡。 “捡金子啊，这辈子都不敢想！” “咱们要是带着这么多金子回去，陛下肯定会赏赐给我们的！” 李承乾脱口而出：“不用陛下赏，待会你们就分一分，不过只能分一小部分。” 众人心中一喜，虽然心里有这种贪念，但是也只敢想想，可没想到，李承乾竟然就直接说让他们分了！ 此时再看已经装了两麻袋的金子，一个个眼冒精光。 这么多人，就算只分其中一个麻袋，那也够他们在长安买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 “多谢杨总管！” 有了动力，看金子的眼神就如同饿狼看羊，恨不得连细碎的金沙子都给装进麻袋里去。 一群人轰轰烈烈捡了一晚上，竟然足足捡出了七八个麻袋的金子，这还不算，因为装不下，他们的衣服都脱下来装了，可尽管如此，依旧还能在附近看见金子的影子。 “这里简直是一处宝地啊……” “难道我们已经到了美洲了吗？”有人疑惑的道，因为来之前他们就听说美洲有大量的宝物和大唐没有的珍奇异宝，这里遍地都的金子，那就很有可能是美洲！ 李承乾坚定的摇头道：“不，这里还不是！” 他心里有数，这里距离美洲还有一段距离，但更因为如此，李承乾对美洲的憧憬越发浓烈起来。 还没到美洲尚且能见到遍地是黄金的陆地，若是到了美洲，岂不是遍地都是珍宝，就连长安的皇宫，说不定都没那边一亩地来的值钱呢！ 眼看金子也捡不完，甚至后头似乎还有更多的，李承乾纵使心里痒痒也不得不停了。 “先回去休息，天亮了再说。” 于是一群人又像做贼似得抬着七八袋金子回去了，为了保险起见，大半夜的就摸上了船，将金子都藏好在船舱里，这才算了事。 挖了金子的人没几个睡的好，太亢奋了，想到金光闪闪的金子这里遍地都是，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去挖上一挖，但是好在他们脑子都还清醒，知道干这种事要有一帮人打掩护才行，自己单干很容易被孤立的。 第二日，李承乾就去见了首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帮人竟然都没有衣服穿着，身上都是一些叶子裹着，但男人还是裸露了大半个身子。 他们竟然不怕冷，难不成是铜皮铁骨？ 虽然这么想，但是李承乾没说出来，碍于交流有点障碍，李承乾直接让人抬了两箱子东西出来，一打开，上头都是军士们的衣裳，然后拿起其中一件比划给首领看。 没见过衣裳的人就像没见过遍地是金子的李承乾他们，等套上了，一个个都瞪大双眼不可思议，一会看看自己身上的，一会看看李承乾他们，歪着脑袋思考的模样，差点让李承乾以为他们看上自己身上这件了，他总不能扒下来送他们吧？ 不过好在对方没有这么干，那一箱子衣服送的他们欢欣鼓舞的，连连请着李承乾进去坐下吃东西，热情程度成火箭速度上升。 这里的人生活的很封闭，人数也不多，像是一个小部落，李承乾吃了口果子便觉得嘴里没味道，想了想让人将船上的压缩饼干拿出来，拆了之后又兑了水，眼看对方小心翼翼的吃下去，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捡到宝贝了似得。 李承乾哈哈大笑起来：“这果子按理说应当比饼干要好吃些，但是这果子八成是没熟，太酸了，一点都不开胃！” 几个军士哈哈笑起来，其余几个虽然没听懂，但是知道气氛好，也跟着一道笑起来了。 两方人言语不通的努力闲聊许久，终于李承乾受不了了还是叫人把那个面黄肌瘦的海盗提溜过来，这才让谈话变得轻松不少。 一番打听下来，李承乾才知道这里的确是有好几个部落的人，他们互相之间是敌对关系，昨天大半夜李承乾去撒尿的地方，再过去一些，就是另外一个部落的人了。 他们以河为界，寻常不起冲突，但是有时候为了粮食和女人，还是会拼死打上一架。 李承乾看了眼角落里放着的石头武器，心道这玩意用来开垦田地多少都有些费尽，真是难为他们竟然要用这东西来打架了…… 几个军士心照不宣的想着，合着他们昨天晚上差点就去对面部落捡金子了？ 原本李承乾是想用那箱衣裳来换金子的，但是现在明显是不行了，这箱衣裳只能换这个部落的金子，其他部落的，可能还要再牺牲几箱衣裳。 已经有人捡了金子进来，那海盗看见金子的时候两眼发着绿光，最后被拿刀的军士吓得颤颤巍巍，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你告诉他，我们想用刚才那箱衣裳来换这些石头，看他们愿不愿意，如果问为什么，就说我们喜欢这个金灿灿的石头，看起来好看！” 如此不要脸的借口，就算是海盗都有些鄙夷，但他知道自己什么处境，也不敢搞鬼，只能老老实实的帮着翻译了。 传达完意思后，已经穿上衣裳的首领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光如此，他还热情的拉着李承乾往树屋后面走去，等到了地方后，兴奋的指着一处石头垒出来的地方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李承乾震惊了。 眼前那些石头，便都是一块一块的金子，个头又大又光滑，一看就是经过简单加工过的，但是最让他震惊的是，那石头垒出来的地方，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他们竟然……用石头搭了茅坑！ 就在一帮大唐士兵惊掉下巴的时候，两个男子笑嘻嘻的走过来，正打算做一些人类原始活动，忽然发现这么多人在，脚步一滞后，索性掉头往林子里走去，没一会，一股像是便秘了起码半个月的屎臭味传了过来。 “呕……”有人忍不住了。 现在就算眼前这些金子全部白白送给他们，他们也有点不想要了。 李承乾忍了又忍，这才没失态，但看那些金子的眼神，也是十足的可惜。 金子往往会被打造成女子的饰品，或在头上戴着，或在脖子和手上套着，李承乾只要一想到他的母后或者他的姐妹戴上这里金子做的饰品，心里就一阵膈应。 算了，反正金子在这里也是没用的石头，这些……就算它们命好吧！ 第1627章 神的怜悯 世上这么多人，但应该没有人能像在搬金子的士兵们一样，经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在搬金子，而拥有金子的那帮人，不但不肉疼，还像是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般，拿着他们送过去的半旧衣裳和鞋袜，高兴的活像暴发户。 除了衣裳，李承乾还让人送了其他的给他们，比如一点压缩饼干，一些水果，甚至还送了他们两把斧头，但尽管如此，他内心还是很惭愧的。 他好歹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啊…… “我那边还有不用的袜子，再拿两双来吧。” 李承乾说完，心里舒坦了点。 这厢热热闹闹的搬着金子，可另一头却忽然有人急急忙忙过来，俯首在首领耳边说了什么之后，李承乾等人敏锐的察觉到对面气氛有些不对劲。 很快，刚穿上衣裳的部落人民还没来得及享受新的生活，就一个个抄着武器出来了，眼中杀气腾腾，满面肃容，这让李承乾在一瞬间以为他们要对付自己，不少士兵都纷纷警惕起来。 直到首领一脸担忧的过来，一阵比划后，李承乾才知道隔壁部落要来抢东西了，他们打算去拼死一战，让李承乾他们带着人躲好。 李承乾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斧头，这还是他刚刚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竟然会觉得他们可能会受到伤害。 但到底是好意，李承乾只能感激涕零的谢了，但是转念一想，不成啊，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还袖手旁观，这还是人吗？ 于是乎，李承乾找了十个士兵过来，跟在他们后面过去了。 两个部落正在对峙中，对面来攻击的人一看这帮人竟然跟往常不一样了，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穿了衣裳的部落瞬间优越感爆棚，好像站在食物链顶端一样看着对方，首领扬了扬手里锋利的斧头，一副要大杀四方的架势。 直到他们发现李承乾竟然带着人过来，才急哄哄的叫他们赶紧回去。 这实在有些滑稽，尤其是对面站了一帮犹如野人的人，李承乾满脸的黑线，但是对首领的好意也只能干笑着认了，可脚下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杨总管，对面总共才三十来个人，看起来倒是都挺健壮的，但是兄弟们都带了手枪的……”身旁的人兴冲冲的说着话，似乎等不及就要显摆一把。 李承乾把胳膊一伸，十个大唐士兵便站在了最前头，然后朝后方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就算拿了金子的酬金吧。” 话音落下，士兵们奸笑着拿出手枪，然后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对面的人。 双方一脸蒙圈，只在一声枪响后，对面陡然倒下一个强壮的青年人。 顿时，本地土著们纷纷傻眼了，对面的更是以为见鬼了，在确定地上的族人真的死了之后，纷纷往后退去，但几步之后，便强行停住了脚步。 在面对未知的威力时，人往往第一反应是害怕，但是等冷静下来，就会想着去挑战一下，至少要亲眼见证这个威胁究竟能不能压住自己，或者，自己能不能战胜它和驾驭它！ 李承乾淡定的站在一旁。 这应该是他人生当中第一场……就算赢了都没有成就感的一场仗了。 首领显然被吓着了，随后便是一阵狂喜，再看李承乾他们的眼神，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佛一般，恨不得当场带着族人跪下来。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不是首领带着人，而是族人自发的下跪在地。 原本一场剑拔弩张的争斗，在又一声枪响后彻底结束，不过最后那道枪声是打死了一只野鸡，不知道野鸡给对方留下过什么阴影，反正在看到野鸡嗝屁了之后，就落荒而逃，甚至连武器都不要了。 这一仗，他们大获全胜，眼看对方跑了，首领却没有要放过的意思，带着自己的族人从地上站起来后威势甚足的冲杀过去。 有了‘神’给他们撑腰，难不成还怕他们不成！ 一番英勇冲杀后，倒是把李承乾一干人等看的目瞪口呆，不由得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了，原来千百年前，他们的老祖宗也是这样打江山的啊…… 等事情结束后，好处就来了，部落的地盘扩大了，原先来挑衅的那帮人被赶到到更加茂密的树林里去生活了，他们原来的地方就这么易主了。 这下子，李承乾搬金子更来劲了。 在陆地上足足休息了五天，与其说是休息倒不如说的搬金子干活，直到第五天才把金子都搬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李承乾又开始惦记另外几个部落了，那里肯定还有更丰厚的金子！ 海盗被瑟瑟发抖的拽过来，知道李承乾想帮这帮人打其他部落的时候，面色煞白的转过头去翻译了。 有‘神’帮忙扩大地盘，这等求之不得的事情，只要是个上进的人都不会放过！ 原本就是合作双赢的事情，所以此事一拍即合。 但要金子归要金子，随意杀人的事情李承乾倒不想干，尤其是当对手的战斗力和一个乡下女人差不多的时候，要是拿枪把他们全杀了，李承乾都怕自己死了之后下地狱。 因而士兵们纷纷换了长枪，虽然已经是最保守的武器了，可对上部落的人，还是宛若神兵天降，但因为有李承乾的命令在，因而也只是将他们赶走罢了，倒是没死几个人。 首领在感叹完神果然是有怜悯之心之后，就开始组织手下的土著们来为他们建造雕像，虽然手工很粗糙，但是李承乾觉得很有趣，拿着笔在本子上仔仔细细的将这件事记载下来，打算等回去的时候拿给杨晨当新鲜事看。 足足霸占了四个部落的地盘，其中还有两个部落表示归顺，人口便迅速的增加了，因而在建造雕像的时候，速度也还过得去。 搬金子搬得手软，这估计是大唐士兵最不可思议的人生经历，尤其是在搬了七八天之后，有些人看金子的眼神，也已经跟看那金子做的茅坑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也就是石头罢了！ 李承乾深以为然，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所谓价值，其实不过是人赋予的罢了，就好比在这里，金子在他们眼中如同茅坑石头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还比不上一堆旧衣裳。 所谓价值，不过看自己主观理解罢了，如果你瞧不上金子，那么就算它在别人眼里是个香饽饽，你也可以把它扔茅坑里去填屎。 “杨总管，已经都整理好了，这几天搬上船的金子足足有两百多麻袋！” 来报信的人眼睛发光，倒不是说到金子发光，而是觉得一个地方能有这么多金子，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好像在一个土地贫瘠连粮食都种不出来的地方，却偏偏有最繁华的经济贸易一般。 李承乾红光满面：“好，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启程！” 得了这么多金子，不管怎么说也是好事一桩，而且在这里的见闻也实在有趣，李承乾脑海里浮现出杨玟的音容笑貌来，不自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 等他回去了，定要将这里的事情写出来，然后再找个说书先生去杨家。 船队整装了许久，终于在本地土著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登上了船，等起锚开船后，依旧还能看见陆地上有人站在看他们。 高大的大唐雄风号上，李承乾低头往下看便有一种睥睨天下，掌握苍生生死的错觉。 这大概就是天上玉皇大帝的感觉吧…… 船舱里的五麻袋金子被搬了出来，又拿了称和榔头出来，一个一个敲碎了开始称重。 舰船上的士兵人数十分的多，五麻袋金子敲完了都不够，索性就又开了一袋，这才雨露均沾让所有人都得了金子去。 有了金子，士气大振，船开起来都比往常要快上一倍。 “美洲啊，上头定然会有更多的金子！” 第1628章 这故事不靠谱 杨晨收到了张慎微的消息，是扬州码头那边一家商船传来的，说是半路上遇着了海难，被神州一号给救了。 杨晨只是简单知道了些许神舟一号的踪迹，知道他们没有偏离航线，也知道船上多了几个外国人，其他的那商船上的人就不知道了。 虽然消息不多，但是也是好消息，至少说明张慎微和李淳风他们还活着。 长安城里的热闹绝对比海上多了千百倍，杨晨这段日子闲来无事就听了不少。 听到这些闲话还要归功于一直上门来和李湘云杨雪套近乎的贵妇们，如果不是她们，打死杨晨也想不到，程处亮竟然和清河公主有了瓜葛。 听说那是一个乌云压顶的日子，暗沉沉的天色，届时杨晨还在床上搂着老婆赖床，程处亮早起去军营中操练，一不小心半道上被一块大石头给绊倒了，倒霉催的一骨碌摔倒在路边，原本对一个男子来说没什么，可偏巧了程处亮力气太大，竟然被自己给绊骨折了，身边跟着的人一看情况不对，忙撇下他去程家找人。 但程家有些远，就算跑的再快也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程处亮原本想自己咬着牙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 清河公主一身短打，一看就是溜出去玩的，程处亮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娃怎么老是这么不老实，见天的往外面跑，上回差点被农妇坑走一层皮，这才多久，竟然就又出来了。 不过程处亮没注意到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为什么他老是能遇着她？ 清河公主看了两眼就发现他脚出问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缺了，想了想，竟然上去轻轻踹了一脚，登时痛的程处亮脸色发白，眼冒绿光。 这把清河公主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把他给踢残了，瑟瑟发抖的身子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嫩白的脖子逐渐变成了红色，回过神来的程处亮这才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侯爷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不是程处亮看不起她，而是这身板他若是真的让她帮忙了，很有可能两个人都要爬着去找大夫，哦不对，她边上还有个小宫女，到时候应该是他们俩爬着去找大夫，小宫女哭的梨花带雨在跑去找大夫的路上。 “不用了，我的人已经回去找人了，待会就到。” 程处亮咬牙，在肚里骂了一句怎么还没来。 正巧了，边上一个农夫拉着板车路过，上头堆着许多柴火，如果忽略柴火的坚硬程度，这着实是个不错的行动担架。 清河公主爽快的给了一贯钱，那农夫差点激动的晕过去，二话不说就帮着清河公主把程处亮往板车上按，硬是将程处亮皮糙肉厚的腚给膈着了。 程处亮一阵气短，但抬头看看天真的清河公主，脑门上甚至还沁出汗水来，那莫名的气也就堵回去了，最后变成了一口莫名的浊气。 杨晨听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雪亮雪亮的，按照狗血剧的发展进程，这个时候男女主已经属于单独相处的状态了，若是程处亮懂得撩妹，那么清河公主就会在往后的各种日子里，回忆起这般种种美好。 但事实证明程处亮不适合暖男撩妹剧情，他一路板车坐到底，甚至都没让清河公主坐上来，但尽管如此还是累得那农夫气喘吁吁，好不容易送到了就近的一处医馆，差点没把拉车人给累死。 开馆的大夫于骨科而言是个半吊子，给程处亮收拾伤口的时候弄的他双目赤红，双手擎天，差点就要狼叫了。 好歹是个汉子，程处亮倒是没叫出来，等好不容易收拾完，程家的人也急匆匆赶过来了，但一看自家主子的脚已经裹成了一个大包，尴尬的站在远处不知道干啥，生怕一不留神触了霉头就被赶出去。 这个时候是要分道扬镳了，但是前头说了天色暗沉沉，乌云压顶压了这小半日，终于在这个要回家的档口发作了。 眼看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前兆的落下来，医馆内却只有一把雨伞，程家下人们左右瞧了瞧，各家各户都因为下雨关门门户，这街上更是连铺子都没几个，想要买伞，也有难度。 程处亮看了眼清河公主，知道就算有伞她也走不了，宫中女眷，怎么可能在湿漉漉的雨天踩着雨水弄脏衣裳？这个时候务必是要有一顶防水的轿子或者一架防水的马车的，总而言之，就是要防水的。 至于自己，扫了眼脚的程处亮放弃了，这个时候进水，他说不定还要再废一条腿。 于是乎，小小的医馆坐满了人，大夫还算殷勤，让小童倒了茶水过来，顺便自己搬了条小板凳过来坐在门口闲聊。 大夫自然是识文断字的文人，又走南闯北见过世面，话匣子打开之后便聊起了自己早些年的见闻，说着说着便说起某地有某个大家小姐为了自己心上人和家族闹翻的事情。 在身份等级森严的时代，大家小姐瞧上一个男子不算什么，但是瞧上一个寒门子弟，就困难重重了，尤其是那小姐的家人想将她嫁给一个官家子弟想以此来更上一层楼，听到这里，清河公主眉眼中带着丝丝忧愁，似乎很同情小姐。 大夫呵呵一笑，九曲八弯的讲着故事，直到讲到二人冲破层层枷锁终于得到家族承认要成亲的时候，程处亮抬起了头，清河公主眉眼弯弯的拭去了眼角晶莹的泪珠。 “成亲那日，城中百姓都出门来看热闹，一瞧之下顿时羡慕不已。”大夫陷入回忆中，“十里红妆，绕城三周，大红花轿上嵌着的宝石闪闪发光，边上光是撒瓣的丫鬟婆子便有十几个……”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成亲一事可是人生大事！”大夫开始摸着稀疏的胡须，一脸羡慕憧憬的样子，倒是让刚刚提起兴趣的程处亮觉得为老不尊。 大夫故事讲得极好，而且追求精细，因此他好像自己亲眼见着似得，将小姐和心上人的洞房花烛描述的身临其境，甚至连小姐赤足娇羞，新郎官饿虎扑食都讲得惟妙惟肖，直将清河公主讲得面色通红，羞得两颊滚烫。 程处亮听不下去了，心道果然是做大夫的，一点忌讳都没有，抬头一看发现雨势渐渐小了，这才佯装咳嗽一声道：“时辰差不多了，马上可以走了。” 趁着最后的机会，清河公主总算把故事听全了，末了十分羡慕的道：“能和心悦的人在一起，真好。” 程处亮无语的顺嘴问她：“可若那人穷困潦倒，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呢？” 清河公主美眸一瞪：“你胡说什么呢！” “我就这么一问。方才那新郎官好歹有了出息，小姐也不用跟着他饿肚子，但是要是他还是个穷小子，连饭都吃不起，那这小姐还会跟着他吗？” 大夫一脸无语，觉得程处亮太扫兴了，他好端端讲个故事乐一乐，有必要这么拆台吗？ 清河公主却是睨了他一眼，轻轻嘟囔一声：“你又不穷。” 声音小的如同蚊子，耳背的大夫没听着什么，但是程处亮是习武之人，五官极其灵敏，这四个字听得是掷地有声，以至于他足足呆了七八秒。 再然后，杨晨就听说他们分道扬镳了，再多是也就没有了。 杨晨眯着眼睛看了眼刘谦：“你说这故事靠谱吗？” 刘谦头摇得仿佛要甩出去：“不靠谱，都说了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小，那别人怎么听出来的？” 杨晨深以为然，但还是觉得无风不起浪，可能真实事件不是这样的，但是也可能只是有一部分曲解了呢？ 第1629章 别扭的程处亮 但凡是流言蜚语，就没有让人太平的，虽然程处亮这个和当初的房玄龄相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但是在程处亮眼里，已经是火烧眉毛焦头烂额了。 还没等到他想出什么法子来解决此事，宫里竟然传了李世民的旨意出来。 来传旨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杨家就在隔壁，想不知道也难，进了程家大约有半个时辰，终于那队人马出来了，接着便朝长安报信而去。 杨晨狐疑的走上门，程家管家一脸蒙圈的看着他，半晌才道：“杨公爷您来了，我就侯爷就在里头呢……您快去劝劝他吧！” 杨晨心里一惊：“难不成他要寻死？” 管家嘴角抽了抽，以为是自己表情太过惊悚以至于对方竟然会这么想，连连道：“倒也不是，但是……侯爷他想不开啊。” 杨晨被他说的晕乎乎的。 想不开和想寻死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吗？ 抱着这个疑惑，杨晨脚下生风的去找程处亮，在一处假山头上瞧见了正在出神发呆的程处亮。 远远看去，还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若非杨晨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否则说不定会看成某条明黄色内裤。 呸了两口口水在手掌心搓开，杨晨手脚并用的往假山上爬上去，一脚踩在凸起石头上的时候，差点咕噜噜的滚下来，还好他反应快，收脚也快，没让自己掉下去，等稳住身形坐下后，程处亮才发现杨晨过来了，呆滞的看了眼脚下，才逐渐回神。 “你干什么呢？” 杨晨气喘吁吁，没好气的道：“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呢，好端端的爬这里坐着吹冷风，你闲的蛋疼呢？” 程处亮说话时也兴致缺缺，摇摇头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他。 杨晨狐疑的打开上下瞧了瞧，忽然精神一震：“陛下把清河公主许配给你了？！” 杨晨下巴差点掉了，程处亮可是个鳏夫啊，李世民竟然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过来做继室？ 虽然这是一个很有含金量的继室，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是原配啊…… 而且人家原配夫人还生了个女儿过来…… 能想到让自己女儿去做别人后妈，杨晨不得不觉得李世民是个人才。 思忖之间，杨晨便想明白清河公主当真是不受宠了，若是换做长乐或者高阳，李世民八成是舍不得的，但是现在舍得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女儿来体恤得力的臣子，这绝对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李红儿这一死，长安城中惦记程处亮的人人家不在少数，可杨晨万万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也会惦记，而且一出手，就把其他人的路都给堵死了。 不愧是当皇帝的，办起事来就是方便，啥手续都不需要，就一句话，直接就办妥了。 有这道圣旨在，别人想说什么自然说不了，而程处亮和程家就算有什么意见，想来也是不敢说的。 杨晨盯了会手上的圣旨，然后又还给他，语气低沉但神色明媚：“这也是件好事啊，你看你们俩多有缘？说不定这就是天上的月老给你们牵的红线，嗯……大概是各归其位吧，而且清河公主和你多契合啊！” 程处亮双眼无神的看了他一眼：“有吗？” “有！”杨晨开始掰手指头说话，“你看啊，当初清河公主落水你偏偏就在河里，清河公主溜出来的时候，你又偏偏也在，再说近的，前不久你们不还一起躲雨谈情了？” 话到这里，原本死气沉沉的程处亮登时如渴鱼沾上暴雨，登时就生机勃勃虎目圆瞪。 “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也跟外头那些人似得胡乱听说。” 杨晨撇撇嘴，眼神里透着八卦：“难道我听到的版本不对？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清河公主没有在半路遇上受伤的你？” 程处亮面色因为血气流动而变得红润起来，见杨晨盯着他问，原本脸皮厚的脸子弹都打不穿的脸，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碰上她了……” “擦！那你还说我弄错了！” “你听我说完！我是碰上她了，但是没跟她说什么，就是她送我去医馆包扎而已！”说着程处亮把已经好了的腿抬起来在杨晨跟前晃，杨晨一脸厌恶的将他拍开，挤着嗓子道，“看来谣言跟真相分毫不差！” “……”程处亮嘴角抖了抖，喉咙里像是被噎住了话。 气氛突然就凝固了，二人闷闷的相顾不言，杨晨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说，你终于不是鳏夫了，开心点。 程处亮八成会跳起来要跟他拼命。 半晌，杨晨才手脚并用的从假山上爬下来，站定后看了眼程处亮，程处亮这才无奈的从上头跳下来。 杨晨羡慕嫉妒的扫了眼他的鞋尖：“喝酒吗？” 程处亮默然的点点头，二人便一道往花园里去了，管家上了酒菜后便带人下去候着，只剩下杨晨和程处亮二人。 程处亮歪着脑袋道：“我感觉很奇怪。” 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大约总是老想到红儿那张明媚的脸，可有时候他再仔细一想，就会想到清河公主冲他笑的时候，两张面容交叠在一起，晃晃悠悠的差点把他弄晕过去，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难过，大约是有的，但是不管有多难过，总归没有刚开始那段时间难过，甚至连心痛也不及从前的深刻了；高兴，他深深挖掘了一番，仿佛也是有的，可又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若是如此，仿佛对不起红儿也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程处亮矛盾的快抑郁了，仰头灌了一口酒，杨晨正好把自己酒杯倒满，眼睁睁看着程处亮拎起酒坛子就喝了一口，觉得他占大便宜了，他手里那坛酒算是都归他了。 “阴丽华为了刘秀能忍让正妻之位，足可见真心，也可见古往今来并非只有女人在男人妻子的位置上，才是真正的好，真正的爱，最重要的是心里有那个人，只要有了，形势又算的了什么？”杨晨想了想，话锋一转道，“再说了，清河公主和你也算是有些情愫的，我觉得她是真的喜欢你的。” 程处亮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手中的酒坛子也晃了晃：“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1630章 来阴的 杨晨淡定的道：“理解理解，像你这样的，是个人都会有些不适应的，当然了，除了那种色中饿鬼啊。” 程处亮又不说话了，神色郁郁眉间满是愁容。 杨晨在程家呆了好久，直到日头偏西才闲庭信步的回去了。 正巧福伯送来书信，是小武着人送来的，杨晨扫完之后略有些惊讶。 打死他也想不到高山悠太那帮人竟然会跟小武碰上，还好死不死的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按照小武的说法，高山悠太和小佐田明浑身上下就只剩下几十两银子了。 惨的惨了点，但是这惨的有点过头了，杨晨有些担心这两个人会不要脸的会长安来求救。 如果真回来了，那可不好办…… 杨晨当机立断道：“刘谦，派人把他们截住了，如果有必要……那就杀了吧！” 刘谦浑身一凛，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公爷可是很少下杀令的……但若是他真的要这么做了，那就肯定是铁了心的。 “公爷你放心，这事保证办好！” 杨晨颔首，抬手便将信件给烧了。 火星子烧到一半，杨晨才想起来信里还说了别的东西。 从小武骄傲的口气上看，赵敏敏已经被她震慑住了，此去天竺办事应当会顺利不少。 “公爷，云夫人叫您去一趟呢，说是有点事。”福伯站在门口笑吟吟的道。 杨晨点点头，看了眼已经烧没了的信，这才踱步出去。 李湘云正坐在上首，下面站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见杨晨过来忙道：“夫君，有件事要你来听听。” 杨晨向来不管家里产业的事情，交给李湘云也很放心，但既然她刻意提出来，那定然是有事情的？，便稳稳坐下了。 李湘云明眸亮眼，一派端正雍容的道：“你说罢。” 那管事忙战战兢兢的行了一礼，开口道：“公爷，夫人，小人主管扬州码头货物运输，上个月的时候听说有几艘外邦船上有些稀罕货，心想着可能是些好东西，就让人去瞧瞧了，但是这一瞧才发现了那几艘船都是从一个极远的地方过来的，而且还说那边也有好些大唐的东西，比如自行车，玻璃镜子，还有……还有火器。” 杨晨眉毛抖了抖，回过味来，按耐住心里的蠢蠢欲动，镇定的道：“这些船是从上面方向来的？” “这……倒是说不清，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只说背后的东家告诫他们一路朝一个方向走便是，总能到的，而且他们过来也十分艰难，原本是有三十艘船的，到扬州的时候，只剩下七艘了，船上的东西也丢了不少。”管事的面上露出遗憾神色，但遗憾中还是眼中透亮，可见就算只有那几艘船，船上的货物也是十分珍贵的。 杨晨道：“那他们来大唐做生意，都带了什么东西来？” 李湘云见他问这话，便招手让梅儿将管事带来的东西拿上来，等杨晨打开一看，登时傻眼了。 其他还好说，但其中一个红彤彤，圆滚滚的东西实在的太扎眼了。 “夫君，有什么问题吗？”李湘云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着急的道。 杨晨摆摆手，视线从上头挪开，心里砰砰的跳着。 番茄啊…… “那些商人还在扬州吗？” 管事的连连道：“还在，小人听夫人吩咐，已经将他们的货物全部包圆了，就等着过两天银货两讫。” 杨晨眼睛一亮：“想法子让他们领头的来长安一趟，本公爷要见见他们！” 李湘云一准就猜到杨晨会这么说，便道：“夫君若是要探底，倒不如来暗的，这样他们就算想要有所隐瞒，我们也查的出来。” 杨晨一拍脑袋：“我太着急了，还好夫人明智，对，是该暗暗的来，但是……怎么来呢……” 所谓来暗的，无非就是防着对方作假，可若想对方不作假，甚至将自己家底都和盘托出，那么该怎么做呢？ 静悄悄的一会，杨晨和李湘云眉头紧皱在想主意，倒是那管事壮着胆子讨好似的道：“公爷，夫人，小人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杨晨和李湘云齐齐看过去，没有说话，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管事的来了精神，开口道：“扬州码头卸货和买卖自有一定的规矩，交泊税乃是规矩，但是这税有些高了，因而做买卖的时候，买家和卖家都会默契的有一条规矩，那就是让卖家在当地搭好路子，省去一大半的税收，这样利润就能再多些。那七八艘船的货小人都看过了，若是交税，起码要交出一船的利润来，光是想想就肉疼，寻常人肯定是不肯的，如果公爷能使个法子让他们不得不交银子，那么到时候小人自有法子让他们求到公爷这边来，届时有求于公爷，还有什么是不肯吐露的？” 杨晨静静的听了一会，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是个人才啊！ 这么损的招，竟然也想的出来？ “高手！高手啊！好，就这么办！若是办成了，本公爷赏你一千两银子！” 杨晨出手之阔绰，差点没把管事的美得晕过去，等回过神来，眼中闪亮亮的一片光，全是银子！ “多谢公爷，多谢夫人！小人这就去办，定然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管事的一走，杨晨就坐在家中等消息了。 从扬州过来还要好些日子，可竟然不过五天，消息就过来了。 手下忽然多了一个有做ceo潜质的人，杨晨受宠若惊，马上就叫人打一千两银子到他账上，以表示上司对下属的嘉奖和鼓励。 扬州过来的人在七天后就到了，但是管事的办事很妥帖，没有当即引荐给杨晨，而是先自己过来通了气，商量了大概的套话手段，随后才趁着夜黑风高又回去了。 直到又三日过去，杨晨才在听雨楼中寻了个隐蔽的包间坐下，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悠哉哉的坐着等人。 刘谦探头看了眼窗外，道：“公爷，上来了，是三个金发碧眼的人，那张脸生的好古怪的嘞！” 杨晨瞪他一眼：“别弄得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稳住！” 第1631章 做戏 杨晨脑海里想起管事带来的那个番茄，不自觉的便会想到李承乾。 美洲那边是肯定已经有人了的，而且已经在发掘，李承乾的人过去，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占到便宜？ 正想着，人就进来了，那三个人显然有些拘谨，进来的时候看见杨晨神色淡淡的瞟他们一眼，下意识便觉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这大唐的杨公爷名声广布天下，弟子也不少，如今看来，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杨晨几乎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边上一个个子略矮的男子，和其他两个金发碧眼相比，他的面部轮廓要柔和些，身上的气质也不大相同。 杨晨有种直觉，这个人，怕是不简单。 管事的面上扬起笑意，装作不认识杨晨的样子道：“小的顾三，见过杨公爷，杨公爷，这几位就是小的东家和您说过的来咱们大唐做生意的外邦人。” 杨晨似笑非笑，心里谨记着，要装作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才好，便蹙眉道：“嗯，坐下吧，有事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吧。” 饭桌上谈生意，中华民族之传统美德。 最重要的是，杨晨出门有点早，没吃饱。 各人各自坐下，还没说话杨晨就已经开始动筷子吃饭了，对面三人对筷子不太熟练，眼看杨晨也没打算叫他们，便干干的坐着，管事的假装没看见几秒，等过了一会才适时道：“杨公爷，您看那件事……” 杨晨嘴里嚼着豆子，闻言随意的道：“嗷，差点忘记了，不就是税收的事情吗？小事！这点面子我杨家还是有的。” “当真？那真是多谢杨公爷了！”坐在中间的那人操着一口古怪的大唐官话，面上神情十分的激动，似乎了却了他一件大事。 杨晨却是呵呵一笑，话锋一转道：“帮忙办事自然没什么，但是这种事都是你来我往的，我既然帮了你们，你们自然也要有好处给我才行啊。” “是是是，那是自然！” 一想到能保住一整船的利润，放点血给杨晨也不算什么了。 杨晨这才笑道：“看来三位还是很痛快的，嗯……差点忘记了，三位是从哪里来的啊，叫什么名字啊？今天能有缘见到，也算是有缘分了。” 其中一人连连道：“杨公爷可以叫我乔纳，这是罗斯和马克斯。” 杨晨视线落在一旁矮个身上，笑道：“你是罗斯？” “是的。” 杨晨暗搓搓的道，你怎么不叫螺蛳呢，这多得劲？ “三位是从哪里来的？” 发言人乔纳沉默了一下，但是面上的笑意依旧不减，倒也看不出来尴尬。 “我们是从一处陆地上过来的，杨公爷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常年在海上做生意的人，不管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是能赚钱的地方，我们就会去。” 这回答很圆润，像是说了，但实际上又什么都没说，杨晨面上的笑意便渐渐收起来了。 “既然三位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么咱们也不需要再谈下去了。刘谦，我们走！”杨晨作势起身，眼看就要往门外走去。 乔纳等人齐齐一怔，倒是管事的眼疾手快将杨晨拦住。 “杨公爷，您这别生气啊，这三位啊是没见过您这样的大人物，所以才说话不合规矩！”安抚完杨晨，管事的连连给他们使眼色，又道，“三位，杨公爷跟前哪能说胡话。”又挤眉弄眼焦急的道，“办正事要紧啊！求人办事，总要有个态度吧！咱们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一想到几大船的生意，其中两人连连站起来，神色慌张，口齿不清的说了好一番好话，杨晨这才算没有出去，但他也没坐下，视线扫过还坐着的罗斯之后，冷笑道：“原本看你们千里迢迢过来做生意不容易，所以才想着帮你们一把，你们不会以为我杨晨还会看上你们那点好处吧？” 这话从杨晨嘴里说出来，讽刺意味十足。 谁不知道杨晨家大业大身份高贵，区区几千两银子，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磨蹭了许久，杨晨察觉到其中一人看了眼罗斯之后，才开口道：“其实我们来自一个……叫做美洲的陆地上，传说中，它是在大唐的另一面的。” 杨晨心头一震，果然如此！ 但他还是稳住心神，依旧一脸淡定的道：“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呢，就这么点东西你们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搞得好像我要活吃你们一样！”杨晨不爽的坐下，眯着眼睛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我还不觉得，现在你们这么一捂，我还真有点奇怪你们的真实身份了。”说着，杨晨便一脸阴郁的看向管事的。 管事的当即脸色一垮：“杨公爷，小的知道的也不多啊……小的只是东家叫来的，做生意的事情，小的只管买卖，其他的都不管啊……” 话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很明显将意思引到‘确有隐瞒’之上，杨晨二人一唱一和的，直将对面三人说的面色变化无常。 说到最后，杨晨哼了一声站起来：“这件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身份不明之人进入我大唐境内，按理说应当着当地官府查办，但是看在你们还什么都没做的份上，就算了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大唐不会有人和你们做生意的！” 此言一出，就是断了他们的后路，要么老老实实讲清楚，要么就带着东西滚蛋，而滚蛋的后果，就是血本无归！ 杨晨很久没干这种欺负人的事情了，但是现在欺负起来，觉得心里很痛快。 难怪电视剧里那么多手握重权的人，都喜欢以权压人，然后再欺负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实在是欺负人的滋味太舒坦了。 “我们……并没有说谎啊！”乔纳咬着牙，一口咬定没有说谎，像是为了表示诚心，还道，“我们去那个美洲，其实也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才过去碰运气的，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杨晨冷着脸，不是他故意的，而是边上那个矮个子气场很不对，对面那两个人已经有点慌神了，但是那矮个子气定神闲的，甚至有几分看新鲜的感觉，这就很不对劲了。 这要么就是局外人，要么就是觉得无关大雅觉得有趣，但是不管是哪个，都特么是看戏啊！ 第1632章 伟大的日不落 在听雨楼停留了许久，杨晨便憋着一口气和刘谦回去了。 包间内，管事的一脑门子的汗，怨怼道：“三位，我们东家可是拖了好久的关系才走到杨公爷这条路子，你们是外人兴许不知道，但是在我们这里，谁不知道唐国公的威名，那可是皇帝陛下的亲戚！只要他一句话，别说交税了，就算是白给你们银子，地方官也不敢不从！现在倒好，硬生生让你们给气走了！”管事的面上怒气逐渐转为冷漠，摆摆手道，“也罢，既然你们已经这么做了，那也就随便你们了，你们那七艘船的货，我们也不要了，你们另找卖家吧！告辞了！” 乔纳三人齐齐一惊。 扬州哪里还有能一口气将所有货都买下的买家！ “等一等，请留步……” …… 不过两日光景，那边就又来消息了，这回是准备上门来拜访杨晨。 杨晨琢磨着那矮个的罗斯看起来不像是个简单的人物，那天一会去就叫人去打探底细了，但是因为是外来的，所以能打听到的消息十分有限，基本上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夫君，这次我陪着你吧。”李湘云自告奋勇的道。 杨晨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女眷见外男，而且还是生意场上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大好啊。” 李湘云撇撇嘴，自从来了杨家之后，这些乱七八糟的迂腐规矩她就看不上，否则也不会如此上心的打理杨家产业，有时候甚至连哪家铺面的管事是否留任都要插上一手，弄得杨家各地的主事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哪天干的不好就被李湘云给开除了。 对李湘云在自家企业中表现出的女强人形象，杨晨着实欣赏，李湘云若是在后世做个小白领，定能一路杀到董事会，然后指点江山成为一代传奇女富豪；若是去白手起家，就算靠着一个豆腐坊，也一定能做到全国最大，甚至和国际接轨，将中华民族的豆腐推广到只知油炸和摊饼的自由民主国家，从而成为大街小巷新时代青少年学习和奋斗的对象。 “怕什么，如果觉得不方便，那我坐在屏风后面就是了。” 见她坚持，杨晨颔首道：“好，那就这么办吧。” 反正他也不反对女人去外头干事业，要不是他还是要点脸的，否则就真的在家做米虫了。 夏日炎炎，日头毒辣晒得地面都开始皲裂，在上门之前杨晨刚得到消息，李世民派了三千人马往天竺方向去了，领头的人是秦怀玉，但是去送行的，却是李治。 “公爷，人到了，已经在客厅里安置妥当了，就等您和夫人过去。”福伯低垂着眼睑，想起方才自己见到的那三个外国人，其中一个人，身上的气息很是古怪，但如非要他说出什么来，又觉得好似平常。 杨晨和李湘云一道过去，这回管事的不在，杨晨眉毛微微一挑忍不住在心里竖个大拇指。 这管事的实在是个人精，他不来，就显得格外的迫在眉睫，如果今天不将事情谈妥，那这三个人的生意就彻底泡汤了。 李湘云已经在屏风后坐下，杨晨自顾自踱步走上前，板着脸皱着眉道：“你们来这里作甚？本公爷可忙的很。” 这回开口说话的不再说乔纳，是矮个罗斯。 “杨公爷若是真的不打算见我们，那就不会带着自己的夫人一道过来了。” 杨晨眼睛一眯：“你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嘛。” 罗斯嘿嘿一笑，面上神情比杨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更加生动些，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来对方并不拘束，甚至十分自在。 寻常人若是见到杨晨这样身份的，少不得要拘谨些，就算没有，也不可能会悠哉哉的。 罗斯开口道：“我们还敢来找杨公爷，自然是有底气的。” 屏风后的李湘云忽然道：“杨家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杨晨冷哼一声：“上次本公爷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你们的事情本公爷不管了，你们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杨公爷……”其中一个有些慌了。 罗斯轻轻抬了抬手，随后上前一步站在杨晨面前，就在杨晨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忽然罗斯伸处一只手，微笑的看着他。 杨晨猛地一愣，盯着那只手面色逐渐发生变化。 这场面……太前卫了吧…… 厅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李湘云紧张的身子紧绷，她已经做好叫人进来的准备了，另外两个人眼神古怪的看着杨晨和罗斯，似乎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就在李湘云马上要克制不住的时候，杨晨颤抖着右手伸了出去，然后成功的和罗斯握手了…… 我了个大草啊…… 杨晨捏着那只手，面上表情说不出来是震惊还是惊喜，但是心头跑过的千万只草泥马是真的。 握手…… 这年头流行握手吗？ 当然不啊！ 眼前这厮就是路易斯！ 杨晨现在十分的肯定，这货就是穿越过来的，而且……他跟自己一样也猜到了，他们都是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 杨晨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和路易斯见面的场景竟然会是这样，他原本还幻想过，见到路易斯，应该是双方互相威胁，或者互相算计的场面，但是上来就握手……的确没想到。 现在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妙，杨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亲切，也有激动，还有提防……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晨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不仅如此，还超额完成了！ 杨晨让李湘云先回去等着，又叫福伯将另外两个人也带走，最后整个大厅内只剩下杨晨路易斯二人。 等人一走，杨晨当即往后跳了一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你就是路易斯！” “嘿嘿，我就知道你找我好久了！怎么样朋友，见到我你有什么感觉？” 杨晨眼角抽抽的看路易斯做了个充满年代感的动作：“你什么年代的人啊？” 路易斯神秘兮兮的眉毛一挑：“那是一个科技腾飞的时代，活在世上的人们完全不敢想象生活竟然会变成如此便捷的模样，我想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吧，我听说你造出了火车？” “那又怎么样？” “哈哈哈，我猜你应该是和我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路易斯下巴抬起，浓密的胡子微微颤抖着，带着骄傲和自豪道，“我来自伟大的日不落帝国，你呢？” “……” 很好，这厮比他大了几百岁。 第1633章 资本家 见杨晨面上神色没有丝毫的震惊，甚至平淡的有些无语，路易斯摇头晃脑的走过来，诧异的道：“难道你也是……”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你那边的，我比你小多了，算起来的话，那时候我祖宗还活着呢。” 路易斯的表情夸张又丰富，一个大大的what从他嘴里喊了出来。 杨晨浑身鸡皮疙瘩跑起来，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太诡异了。 “你竟然……” 路易斯看杨晨的眼神仿佛震惊的像是看见了史前恐龙。 杨晨道：“咳咳，是不是觉得很诧异啊？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你是个老古董就歧视你的。” “老古董是什么意思？”路易斯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迷茫中还透着一丝不甘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具有优势的人，他赚钱就像捡钱一样简单，而这完全是因为他来着另外一个时代，可现在……竟然出现一个比他还要晚的人，而且还相差了几百岁！这就意味着，科技又发展了几百年，而这几百年，绝对不是原地踏步的！这就说明，杨晨所拥有的，比他要强上千万倍！ 原本是来炫耀的路易斯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杨晨忽然觉得这洋大爷好像没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试探的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有缘的人，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我们是一样的！他乡遇故知啊！话说你现在都混成教主了，怎么还亲自来这里做买卖？” 一说起做买卖，路易斯眼前一亮：“赚钱的事情，那可是最大的事情了！来到这里三年，我已经积累起了可观的财富，我在那个世界的朋友们若是知道，一定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杨晨嘴角一抽，面露欣喜的道：“你也喜欢赚钱？” “那是当然！这个世界还在沉睡，而我知道关于它的许多事情，若是不好好利用起来，岂不是太浪费上帝的一番好意了？”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可以可以，你这个想法非常的好！所以……你才会把火器卖给天竺的人？” 路易斯疑惑的道：“我不记得这件事啊？不过这无所谓，只要能有钱赚，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我这次来就是想来大唐赚白银，金银的价值，才是千百年流传的，到时候我要给我们的后代们留下最庞大的财富，比国王还有钱！” 杨晨忽然有种以前的担心都是日了狗的感觉，这丫的完全就是个财迷，而且还是那种连权势地位都不放在眼里，就想要钱的主儿。 “你船上都带了什么过来？” “哦！那可都是好东西，在大唐都是没有的，我觉得你最感兴趣的，应该是巧克力吧！我听说了，你上次将所有的巧克力都买走了！” 说起巧克力杨晨想到了美洲，不动声色的打听道：“你是在美洲弄来的巧克力豆？” “那是自然，除了哪里还能去哪？”路易斯面露骄傲。 杨晨呵呵笑道：“那上面的印第安人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路易斯哼了一声，“我可不是克里斯托弗！” 话虽这么说，但杨晨心里暗骂了一句狗屁！ 你特么都弄了几十船的东西来卖了，人家土著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不会轻易同意，要是没使点手段，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么多的东西？ 杨晨看他的眼神变了变，笑道：“这么说你只是在和他们做生意而已？你拿了那边的货源，然后再让人到世界各地的去卖？” “那是自然！”路易斯毫不犹豫的道。 杨晨越发鄙夷起来。 利欲熏心的商人，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以资本为核心的吸血鬼！ “对了朋友，这次我找你除了想找你帮忙之外，还想和你合作一笔生意！”路易斯神秘兮兮的笑着。 “生意？什么生意？” “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若是成功了，我们可以一人一半！” 杨晨才不信这个资本家会这么大方，但如果他真的大方了，那肯定是因为这件事不好办。 果不其然，路易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若是能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我们手中，那所有的财富就都是我们的了。” 杨晨皱了眉，但还是接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如何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积累出最庞大的财富吗？你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尽可能获得世界资源吗？” 这两个问题问的杨晨眉心直跳。 这就要看借鉴对象了，如果是看比尔盖茨的话，那就是家族，如果看美国的话，那就是战争…… “你以为呢？”杨晨反问道。 路易斯双眼几乎能冒出光来：“你也发明了武器，我也发明了武器，不管是你还是我，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神器！”说起火器，路易斯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杨晨比他还要晚上几百年，他手里的火器定然比他的要好上许多，但是没关系……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准备和杨晨合作的。 杨晨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要大范围的贩卖军火？” 路易斯察言观色：“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吗？” 杨晨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 好你个仙人板板！ 想要靠贩卖军火发家，那自然是发战争财，可一旦世界范围内起了战争，就会死成千上百万的无辜人！ 杨晨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这个世界的发展速度没有这么快，你如果强行去这么做的话，会耗费很大的精力。”杨晨语气淡定的道。 揠苗助长的事情，中华民族前辈已经尝试过了，你个外国人没有文化底蕴真是丢人现眼。 “NoNoNo……”路易斯伸出一根手指头晃啊晃，“没有一个国王在知道有这么强大的武器时会不动心的，就算是现在你的国王，他也会动心的，有了武器他就会有别的想法……” 杨晨呵呵一声：“这能一样吗？我朝陛下获得武器是要自卫和强大自身，目的并不是去侵略和发战争财，就算有时候出现战争，也有客观因素存在，而且原因也并不是单一的。” 实际上李世民就只是一个皇帝而已，他只想开疆扩土，名留青史，钱财的事情，他和所有的皇帝一样，只想百姓富裕，国库充裕，这个政治家和一个资本家的区别，无论是出发点还是目标，都有本质的不同。 杨晨对他用李世民来举例子，感觉到严重的冒犯。 好歹这是我们自己的皇帝，你算哪根葱！ 第1634章 江湖骗子 杨晨发现自己跟这个路易斯完全是两回事，而且之前他还觉得路易斯只是个醉心于赚钱的资本家，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个人是个疯狂的疯子。 为了赚钱竟然可以不折手段，这样的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是个祸害。 但是杨晨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杀念，这或许是另一种惺惺相惜。 “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的。”路易斯嬉皮笑脸的道，丝毫不因为杨晨话里的拒绝而不高兴，还表示自己很有耐心，反正他还要在大唐呆一段时间再走。 杨晨道：“长安城的风景很好，不如我给你寻个住处住下吧，扬州那边的事情，处理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路易斯想了想，便同意了，还十分兴奋的给了他一个拥抱，下一秒他要亲吻杨晨脸颊的时候，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 杨晨把路易斯和他的两个人都安排在商业街苏敏的酒楼里，还跟苏敏打了招呼，让他把人盯紧点。 苏敏自然一口就应下，当天就找了好几个人暗中盯着。 杨晨对路易斯的危机感很重，总觉得这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地雷，一不留神就能把这个世界给毁了。 杨晨甚至有些庆幸，得亏这小老哥不是从他几百年后过来的，否则可能连来跟他合作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就自己撸起袖子干了，到时候他想挽回什么就很艰难了。 杨晨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所拥有的知识财富比路易斯的要多要先进，只要他上点心，就能把路易斯压倒。 但这只是技术上的问题。 杨晨头大如斗，作为有同样经历的人，他不想弄死那厮，但是想要阻止他，或者转变他的想法，还需要一定的机会才行。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路易斯在长安住下，杨晨一边派人去解决扬州的事情，一边闲着没事就去找他。 “这便是长安，按照历史轨迹，现在的大唐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王朝，而长安更是国际化大都市，四海之内的人，都被长安的繁华倾倒。”杨晨颇为骄傲，正巧他们过去的时候，长安站台的火车发车了。 这并不是最初级的火车，所以意味着这比路易斯所知道的火车要更加先进一些。 果不其然，路易斯惊诧的目光停留许久，最后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杨晨适时道：“火车的普及范围很小，如果能够做大……” “那几乎可以做成家族产业！” “不错，这是一条长线利润。”杨晨面上的笑意忽然收住。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什么时候把赚钱也挂在嘴边了…… 杨晨像个导游一样走在前面，时不时还介绍两句，偶尔路边有路过的自行车，那造型也十分的现代，至少跟充满年代感的路易斯相比，大唐出现的各种元素，都比较有现代感，这让路易斯越发坚定要和杨晨合作的念头。 走了一路，杨晨找了个酒楼坐下歇脚，路易斯开门见山的道：“你是不是对美洲很感兴趣？” 杨晨眉毛一挑：“何以见得呢？” “嘿嘿，我是一个商人，我上辈子就是做生意的，生意人，其他的可能不灵通，但是消息肯定是要灵通的，尤其是一些有用的消息。”路易斯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冒着航海风险来大唐的缘故。” “你这是来追星啊，哈哈哈哈……” 路易斯显然没听明白，但见杨晨笑得如此开心，也跟着笑了，随后才压低声音道：“杨先生很幽默啊，相信以后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 杨晨笑声戛然而止。 一天逛下来，杨晨腿酸的便回去了，正巧程处亮采买完东西回来，见杨晨回来就跟着他一道进了杨家大院。 “卖田？你成个亲难道还要倒卖家产了？不应该啊，皇帝嫁女儿，聘礼应该很丰厚啊！” 程处亮脸红脖子粗的道：“谁说我卖家产了！我是觉得那些旱田没什么用，所以才想卖了的！” 杨晨还是觉得没这么简单：“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帮你卖了，你自己找买家去吧。” 程处亮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是这个德行，行吧，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得保证不说出去！” 杨晨干脆的道：“你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程处亮这才缓缓将前后缘故说出来。 杨晨听完后几乎是呆滞的。 “你就为了这么点事，就把田地卖了，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就因为算命的说旱田里死了一个人，觉得不吉利，就让他把田卖了？ 要这么说的话，每块土地上都死过人，怎么没见着他们不活了？ “这是我爹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其实是程咬金找人算了下程处亮的姻缘，说是有点忌讳，程咬金想着之前李红儿那段姻缘就弄得程处亮很低落，吃了一次亏，他就小心起来了，一听说那几块旱田很有可能会阻碍程处亮，二话不说就让他卖了，反正，也不过是几块旱田罢了，程家家大业大，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也罢，我买了吧！” “嗯，三千两！”程处亮一本正经的道。 “草！你特么再说一次！”杨晨从椅子上弹起来，像见鬼一样看着他，生怕以为自己耳朵出现毛病听错了。 程处亮重复了一次，杨晨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你丫的有病，你是不是穷疯了，谁会花三千两来买你的破田？” “这我也没办法，我爹说的，算命的说了，一定要卖出这个价格才好，否则就前功尽弃。” 杨晨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哪个坑爹货给你爹算的命？你随便找个人去问问，谁会花三千两来买几块旱田？别说旱田了，就算是土壤肥沃的良田，也没这个价格的！” “把那个算命的给我找来！” 程处亮一怔：“你想干什么啊？” “能干什么，当然是揍他一顿！什么江湖骗子竟然敢骗到老子头上来！”杨晨将信将疑的看了眼程处亮，“你居然没暴走？” 还真的来卖田？ 程处亮脸一红：“我觉得他好像挺神的啊……” “……” 第1635章 要命的命 杨晨气势汹汹的拖着程处亮去找人，果然在程咬金府上找到了那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就当杨晨准备冲上去大杀四方的时候，对方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慢悠悠的道：“杨公爷眉心一片黑，想来最近是有烦心事吧？” 杨晨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有烦心事正常的很，牛鼻子老道还想蒙他？！ 程咬金冷眼旁观，见杨晨对老道态度不好，却也没插手，只静静的看着。 “你这个江湖骗子少给我忽悠人，小爷我不是好骗的！” 那老道呵呵一笑，两抹长长的胡子瞬间变颤抖起来，一道爽朗的笑声后，他开口问道：“杨公爷今日乃是为了侯爷的事情过来，老道没有说错吧？至于杨公爷的烦心事，就略有些麻烦，此事事关天际，老道虽然参透了些，但也不敢妄断妄言。”老道戏谑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凝重之色，仿佛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杨晨哼了一声：“你说的都是废话，我问你，那几亩旱田你是什么意思？” 老道捻须一笑：“那是老道掐指一算算出来的，那些旱田与侯爷的八字冲了，可是不吉利的。” 见杨晨还欲说什么，程处亮上前一步道：“晨子，不过几亩田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卖了也无伤大雅。” 杨晨鄙夷的看了眼老道：“话虽这么说，但是传出去说你被人骗了，你还要不要面子？” 程咬金老神在在的道：“嗯，你小子说的也有道理。” 程处亮才发现自己老爹竟然这么没原则，上次还是他赶着自己赶紧把田卖了，这次竟然还说有道理？ 那老道忽然站起来：“若是杨公爷不信，那就等着看看，不出三日，侯爷必定会出一桩祸事！” “好！如果他没事，那我就把你胡子拔了，然后扔出长安，往后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找人把你两条腿给卸了！” “一言为定！” 两人说话语速太快，等定了约，程处亮在一脸蒙圈的反应过来。 几个意思！ 拿我打赌！ 凭什么啊！ “我说你们……” “这个赌注很有趣啊，哈哈哈我也来！如果道长赢了，那我就给道长修一座风水极佳的道观！” 老道也不客气，眉毛一挑：“那就要多谢程将军了！” “哈哈哈哈，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道长这边请，刚才你说的风水还没说完呢……”程咬金带着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后院走去。 杨晨哼了一声，重重的拍了程处亮的肩膀，得意的扬起下巴：“放心，兄弟我不会坐视不理你被人骗的！” 程处亮：“……” 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从程府出来，杨晨神清气爽，程处亮焉头耷脑。 程家大院的小厮匆匆寻来，好不容易看见程处亮在街上瞎晃，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爷，可算找到你了，家里一堆事，管家正在到处找您呢！” 要和皇家结亲，这自然不是小事，虽说公主会有公主府，但是按照清河公主的受宠程度，公主府的华丽估计还够不上程处亮的程家大院，成亲之后，公主府自然也只是一处偶尔闲着去住的别院，主要还是在程处亮那边住着的。 公主毕竟是公主，在皇帝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到了臣子面前，就算再不受宠，那也是公主，自然要恭恭敬敬面面俱到。 程处亮这段日子为了程家的布置没少花费心思，被杨晨一搅和，倒是忘了自己之前在干嘛的，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事了，我记得是要买几个丫鬟回来的，人伢子呢？” 小厮忙道：“就是人伢子已经上门等了两趟了，这次还带了五十多个人来，就等着老爷你回去相看呢！” 杨晨吓了一跳：“五十多个人，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程处亮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他从来都不觉得富贵或不富贵有什么的，至少不是用来炫耀的，但是一下子叫人伢子送来五十个人，说不是财大气粗在炫耀，恐怕都没人信。 “都是给公主挑的人手，原先……红儿在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丫头，所以我家里也没几个，基本上都是护院和小厮，这次打算一次性补上，守厢房值夜的，后院洒扫的，都一口气全部补上。” 杨晨这才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不过就算是这样，人也不少了。” 他杨家家大业大，又有好几个孩子，人手也只要三十来个人而已……当然了，要是算上护院就不止了，当初为了能把杨家守住，他可没少在护院上下人手，更何况之前程家还送了他不少护院。 这次为了清河公主程处亮一下子找这么多人，就算他面上不说什么，但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上了心的。 杨晨笑得又是暧昧又是贱兮兮的，程处亮拳头松了又紧，最后是别过头不去看他那张脸，这才彻底忍住了。 “走，回家去！” 傍晚杨晨回了杨家，吃过饭后照例看了会女儿们的功课，原本想考考她们医书看的怎么样了，谁知才问了几句，他竟然问不下去了，平安一说他才知道柳之允竟然闲的已经开始没事就帮她们复习医书了，就杨晨手里那本书，已经被柳之允翻了起码三四回了，每个问题，平安和小阳都能回答得从善如流，十分有当辩手的潜质。 杨晨遭受打击，默默的放下手，沉着脸端着老父亲的架子看了会她们练字，渐渐的就被一旁的杨雪和李湘云吸引住目光，咕咚一口水咽下去之后，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要睡觉了，等灯火一灭，顿时化作饿狼扑了上去。 餍足了一个晚上，翌日杨晨便精神抖擞的起床了。 路易斯被苏敏的人盯得死死的，倒也没有发觉，因为刚来长安，所以到处闲逛着，杨晨现在也不怕他会惹什么事情，好歹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但是……这事得告诉李世民知道去。 正准备进宫，程家那边却是出事了。 昨天程处亮在五十个人里挑了二十三个女孩和八个男孩，结果里头有四个孩子是来路不明的，野性难驯偷跑出去，结果在半道上被追出来的程家护院给打死了两个。 原本打死两个自家的下人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这种还是卖死契的，但偏偏昨天那个牙婆是准备今天才送身契过来，如今身契没到手，人就死了，这就算是草菅人命乱杀无辜，而且最要命的是还被人瞧见了，这事已经闹到京兆尹那头去了。 杨晨眉毛一挑，陡然想起昨天那老道说的话来，背后忽然就冒起一阵鸡皮疙瘩。 第1636章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 程家的事情闹到了京兆尹府上，王文书差点就地跪倒，一脸苦哈哈的抬头看着老天。 “天啊，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王文书觉得自己已经背到家了，这些年没有升迁也就算了，做个倒霉催的京兆尹已经够倒霉了，可偏偏一遭遭的事情没个完了！ 程家犯事的护院已经过来了，王文书屁股还没坐下，就被对面几个人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这几个护院都是当兵的出身，且一个个都是跟着程咬金上过战场的，身上的杀气就算放下了刀剑，也依旧浓重的很，只需要看上一眼，对面的人就会被吓得腿软。 这是从刀尖上滚过所沉淀的气，不经意之间就会流露出来。 虽说自己是京兆尹，但是王文书觉得自己怂的不行，好不容易屁股坐稳，扫了眼堂下，发现程处亮竟然也在，当即又苦了一张脸上来。 这叫什么事啊！ 其实这事是没有苦主的，因为人已经打死了，人伢子又不可能为了几个卖银子的货物跟程家过不去，所以难办的其实是民意。 程家护院打死人的时候，路上已经有不少人走着，虽说是失手打死，但人总是有同理心的，且第一反应也是同情弱者，因而这件事才变得棘手起来。 王文书很想把那帮看热闹的人用大**打出去，然后私下了结。 “此事经过本官已然分晓……”王文书笑呵呵的看想程处亮，却见他黑着一张脸，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想什么。 程处亮想的和杨晨一样。 那老道竟然真的算出来了？ 不过这桩事，算是多大的祸事呢？ 程处亮觉得自己有些犯贱，这个时候不想法子把事情压下去，竟然还有心思想自己能有多倒霉。 这人得有多贱才会这样？ 轰隆！ 天上白云忽然变了色，乌压压的云团滚滚而来，像是遮天蔽日的末日一般，不出片刻，竟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愁眉苦脸的王文书忽的一喜，眼睛雪亮亮的似乎闪着光。 “雨势如此之大，衙内，还不赶紧将门口的百姓驱散，将府门关上再行断案！” 这简直是老天都在帮他。 这个时候王文书恨不得将门口那屋顶给拆了，最好把所有来看热闹的人统统淋成落汤鸡，叫他们都玩命的往家里去才好！ 但王文书失策了，门口的屋顶宽大又厚实，遮风挡雨不在话下，甚至搬张床过来躺下也未必会被冻着，一干百姓硬是无视衙役的驱赶定定的站在远处，眼神愤怒的瞪着犯事的程家护院。 王文书已经客气的请程处亮坐下了，抬头发现外头的人都还在，心下震怒起来，狠狠瞪了几眼几个衙役，让他们使把劲赶紧把人给他弄出去！ 但那些百姓似乎铁了心不肯走，情绪蔓延的很快，一下子就从几个变成了几十个，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件事王文书究竟打算怎么处置！ 若是程处亮狠心一点，他完全没有必要出面，但是程家护院都是跟着程家人出生入死过的，虽说如今做了错事，但是程家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否则就是寒了跟着他们人的心了。 程处亮坐定，老神在在的道：“王大人尽管审判，无论何种，我程处亮都没有二话！” 王文书愣了愣，心道这可是你说的。 又重新坐在椅子上，王文书屁股安定了些，扫了眼外面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清了清嗓子道：“程家护院失手打死两条人命，按大唐律例，应杖责五十，再罚没银钱十两！” 原本王文书是不敢打程家的脸，但是既然程处亮都这么说了，那就别怪他了。 而且这处罚对程家护院来说，其实并不难接受。 王文书开始庆幸亏得死的只是两个人伢子手下的人，若是打死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他的人头估计都要栓在裤腰带上了。 大唐等级森严，两个使唤下人也不算什么人，只是勋贵人家在乎名声，摊上人命官司就怕惹得一身腥，基本上都是暗处使劲，让案子在暗地里消了的，明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像程处亮这样竟然愿意当庭解决的，长安当属头一份。 这也是王文书一开始吓得不行的原因，实在是外头的人太多了，一个个都盯着里头瞧，差点就让王文书以为自己要晚节不保，在长安混不下去了。 程处亮颔首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 区区五十杖，虽然要卧床一段日子，但是也不算什么大事，至于十两银子，那就更别提了。 轰隆隆。 雷声更重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水火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凄凉，程处亮被一股冷风激得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扭头一看，发现外头百姓竟然还没走，非但如此，不少人面露愤怒之色，就盯着那几个受罚的护院死死不放。 程处亮不由得心头一震，觉得自己的倒霉事还没完呢。 十两银子的罚款不过才交了一天，事情就又来了，这回更是棘手，是程处亮手下一个兄弟抢占了人家的田地，逼迫一户农家无处可去，最后还把人家姑娘逼得自杀，那家人家的儿子为了给妹子报仇铤而走险，结果也被人反杀，最后还埋尸在荒野林间，机缘巧合之下被几个上山挖野菜的人给找出了尸首，结果那家最后两老夫妻悲痛欲绝，抬着两具棺材跪在街口，哭天喊地的鸣冤。 原本这事跟程处亮也没什么关系，但倒霉就倒霉在，那人把那户人家儿子给弄死的那个晚上，程处亮还在他家喝过酒，这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了，坊间流言瞬间甚嚣尘上，硬生生的将程处亮也拖入了泥潭之中。 杨晨冷汗涔涔的听着，冷不丁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程处亮那厮什么时候这么点背过？他都要怀疑是那老道为了赢打赌，所以故意派人搞出这些事来的。 可偏偏，这些事发生的太自然了，根本不像是有人为操纵，而且程处亮喝酒的日子，是在大半个月之前，那时候那老道都还不知道在哪里招摇撞骗呢！ “难不成又是一个李淳风？”杨晨胆战心惊的想着。 第1637章 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杨晨给压下了。 在这个时代，算命的还算很有市场，百姓对风水和命理一说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信任，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出几个稍微有点才能的人，也是正常的，但是李淳风却不是普通人，如果随随便便就是李淳风二号，那大唐的国运未免太过牛叉了。 消息传到程咬金耳朵里，他略有些吃惊，但是倒也不着急，但凭看程处亮如何处置，倒是程处默有些坐不住，在府中去找了一回程咬金，也不知道父子两个说了什么，等出来之后，程处默竟然也不着急了。 程处亮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清河公主知道了，清河公主悄悄的出来一趟，原本想去找程处亮，结果竟然发现他去了军营，好一阵气恼，想了想就上杨家来找杨晨问情况。 杨晨很老实，他知道的就是外头在传的，其他的连个锤子都不知道，就算想办法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清河公主面露愁容：“皇叔，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杨晨道：“其实也简单，让杀人凶手自己出来解释清楚就好。” 清河公主摇摇头：“可猜忌既然已经在了，那断然不会轻易因为一番言论就抹去。” 杨晨知道她的意思，前头程处亮府里就出了打死人的事情，而且程处亮还认了，后脚就又缠上人命官司，而且这次事情还闹大了，这才别人眼里，那就是有前科的啊，所以程处亮帮忙犯罪的几率直线上升，不是三言两语解释一下就能消除的。 杨晨又想起那老道来，有些走神。 清河公主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回神，最后只能愁眉苦脸的福了一礼出去了，等杨晨回过神来，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刘谦，你去长安打听一下，看那两个夫妇还在不在。” 刘谦应下便出去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急吼吼的回来：“公爷，还跪着呢！两个棺材摆在路口，里里外外好几层人围着看，京兆尹和金吾卫的人都来了，但是他们就是拼死不肯走，非要讨个说法，还说今天不给个说法出来，他们就当街撞死在棺材面前。” 杨晨抿了抿嘴唇。 该死的封建社会啊，当街撞棺材，也只有他们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咱们要走法律程序啊！法律程序啊！ 没人听得见杨晨内心的咆哮，一屁股坐下后，杨晨脑子跟浆糊似得。 好死不死，路易斯这个时候上门了。 一看见杨晨，路易斯那双碧蓝的眼睛就和24k钛合金狗眼一样放着能亮瞎人眼的光芒。 “杨先生！我听说你的好兄弟出事了？现场可热闹了，跪在地上游行抗议，这个想法很是特别啊！” 杨晨嘴角一抽，骂道：“去你大爷的特别，幸灾乐祸这么明显，你不怕我找人打你一顿吗！” 路易斯不在意的嘿嘿一笑，心大的走上前，好奇的道：“要我说，直接让人把那两个嗡嗡叫的老苍蝇给打死算了，这个时代，区区两条下等人的性命，根本就不值钱！” 杨晨不知道他说的两条性命是指想要讨回公道的老夫妇，还是那对死了的兄妹，但是不管是哪个，如此轻视性命的思想，杨晨厌恶至极。 你可以顺应这个时代按照时代的节奏去生活，甚至可以因为自己的特殊之处而瞧不起他们，但是却不能因此而毫无负担的轻视其他生命，至少最后的道德底线还是要守住的！ 但是很显然，杨晨认为路易斯是个没有底线的禽兽。 见杨晨不说话，甚至一脸不满的瞥了自己一眼，路易斯耸耸肩，无所谓的道：“行吧，这是他们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杨先生，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之前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杨晨不耐烦的道：“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思去考虑你的事情吗？我现在只想帮我的好兄弟解决这件事。” 路易斯摇摇头，满脸可惜：“那真是太遗憾了，看来我只能自己来了。” 杨晨眉心一震：“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最近的印度很不安稳，嗯……就是天竺，而且我还和那边的一个人有约定，我要去找他了。”路易斯笑得阳光灿烂，仿佛他在说的话，只不过是喝下午茶一样简单的事情。 杨晨站起身来，他知道路易斯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就是赵敏敏求他去救的父亲。 之前答应赵敏敏是因为想通过她父亲来找到路易斯，但是因缘际会让他提前找到了，而且还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至于现在，杨晨当然不会让他去卖火器给天竺。 秦怀玉已经带着人过去了，而且人数不多，这可以看出李世民并不想在天竺的底盘上弄死更多人，他或许有他的政治目的，但是绝对不是为了杀戮。 现在的大唐还在消化之前的百济吐蕃和南境，根本没工夫去管理天竺，顶多也只是让他们俯首臣称，保证千百年的之间内不会对大唐造成威胁，而后，才能谋划其他的事情。 路易斯如果又卖了大量的火器过去，那么情况很快就会发生变化。 杨晨冷哼一声：“你去了有什么用吗？你那剩下的七艘船，不是已经全部有买家了吗？” 杨晨没有点破火器的事情，他暂时还不想让路易斯知道自己已经从赵敏敏那边知道了情况。 “那都是美洲的货，其他的已经千里迢迢从另一条路过来了。”路易斯似笑非笑的拍了杨晨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先生，我们注定是与众不同的，你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呢？” 杨晨腮帮子一鼓，他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咬着牙，杨晨紧绷着脸道：“我说了我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个，现在我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办，你的合作是一条过于长久的路，我就算要走，也要有时间来消化，你太着急了！” 路易斯似信非信的模样，上下打量杨晨一眼，心里细细的斟酌着。 杨晨最大的优势，就是比路易斯晚几个世纪，而路易斯到现在为止也不确定杨晨手里究竟掌握了何等程度的技术，毕竟几百年可不是说着玩的。 “你还要考虑多久？” “两个公司谈合作都还要切磋好一阵子，更何况是你这个买卖了，你觉得是分分钟能想好的吗？”要不是为了稳住这颗定时炸弹，否则杨晨连话都不想跟他说，现在就算去睡觉，也好过和他一块待着。 杨晨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着，如果能把这厮忽悠成自己理想的合作伙伴，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是不是会事半功倍。 比如，美洲那块地两两均分？ 嗯，确实非常的不切实际啊…… 第1638章 不要脸的老道 路易斯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杨先生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我的那些信徒们都太过愚蠢了，他们以为是我神，把我的话当做至理名言，我很孤独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杨先生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失去你这个伙伴。” 杨晨被他的神情恶心到了，最后两步嫌弃的道：“说话就说话，你肢体语言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话说你们西方人还真是骨子里就刻好的基因，干什么事情都要弄出一股披萨味来……” 路易斯脸上表情一愣一愣的，明显没听懂，但是他明白了杨晨嫌弃他说话时手舞足蹈的习惯，顿时露出一脸的委屈相来：“杨先生你这样我很伤心的啊……” 杨晨：“……” 好一通忽悠后，杨晨总算把这个烫手山芋给赶出去了，稳住了路易斯，杨晨才沉下心来思索该怎么办。 金乌西落，但是现在天黑的晚，所以长安街道上的事情已经传遍大街小巷，最后还是王文书咬牙将棺材给抬走了，那老夫妇才痛哭流涕不得不跟着一道走。 杨晨暗恨王文书是个傻缺，怎么不早点这么干？ 程处亮大半夜的摸到杨晨书房来，正准备去找媳妇放松放松心情的杨晨被吓得小兄弟差点不保，怒瞪了程处亮好几秒，这才开口道：“你来干什么了！” “王文书把人关起来了，陛下身边的人悄悄过来找我问情况了。” 说这话时，程处亮异常的平静，跟杨晨着急一下午的样子比起来，好像出事的是杨晨而不是他一样。 杨晨撇撇嘴：“陛下那边倒是没问题，你没杀人这种事他还是信的，主要是外面的流言蜚语，想想看才两天，你就跟几条人命放一起了，这运气，不烧香拜菩萨，一般人还真没有！” 程处亮上来就要揍他，被杨晨轻易躲过后泄气的道：“那道长说的是真的，你还非不信！” 杨晨想嘴硬不承认，但是现在他自己也信了几分了。 说出事就出事，还跟说好了似得一茬接一茬，如果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就是程处亮水逆了。 杨晨甚至怀疑那老道是个妖道，为了赢赌局就不折手段，八成是看上程咬金许诺的那个道观了！ “晨子，明天就把那些旱地卖了！”程处亮十分不要脸的看着他。 杨晨下巴抬起：“你还惦记这旱地的事情，你就不怕你名誉尽毁？” 程处亮却不在意的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又没干过这档子事，他们要传闲言碎语就让他们自己传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他们又没有证据，就算真的想对我做什么，也做不了。我是个武夫，又不靠这些名声来博前程。” 杨晨被他说着一愣一愣的，忽然明白为什么程处默从程咬金那边出来之后就淡定了。 合着这父子俩都是这么想的！ 果然，还是读过书的程处默跟他比较默契…… 这个时候，杨晨发现自己一下午的头发的白掉了，亏他还想着要帮程处亮清理污名，结果这厮就惦记着自己去买他的几亩旱田！ 真是……狼心狗肺啊…… 杨晨仰天长叹，然后转头望边上的博古架上走去，正打算拿什么，忽然想起来程处亮还在看他，便扭头摆摆手道：“转过身去！” “……” 杨晨扒拉出来三千两银票，塞到程处亮手里，眼看着程处亮揣进怀里，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两个年念头。 “这事不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吧？那旱地在我手里之后，倒霉的也不会是我吧？” 他可不想三天两头就被闹出人命官司来！ 程处亮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道：“我明天给你送地契来！” 杨晨摸摸鼻子，看着程处亮幽怨的背影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等彻底看不见了，脑袋一拍准备去搂媳妇睡大觉了。 程处亮淡定的不像话，闲言碎语原本如雪崩一般扑面而来，但是到了隔天，王文书就拿了案子结果出来，而且手里头还有李世民的口谕，直接就将犯事的人给判了斩刑，倒是让长安百姓振奋了一把。 天子亲自下令将戕害百姓的军卒拿下治罪，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子圣明至极啊！ 舆论的导向很快就变成了赞颂当代明君，这转变之快吓得杨晨鞋子都没穿好拖着程处亮就去找那老道。 老道是个俗人，虽然修道，但是吃酒耍乐一样不少，杨晨去的时候他还跟程咬金在一道喝酒。 程咬金对他的态度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不仅杨晨，程处亮和程处默对他的身份也十分好奇。 但世外高人就讲究个神秘，你越猜不到，他越稀罕自己，也越乐在其中。 老道看杨晨的眼神十分有趣，杨晨忽然觉得眼前这人的样貌轮廓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他认识的道士拢共就那么点，最熟的就是张闻道了，而且那小子自从被叫回去之后就没露过面，偶尔也就通个书信罢了…… 噫……莫非是张家人？ 杨晨忽然眼前一亮，如果是龙虎山的人，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正欲开口，那老道却忽然手一抬：“杨公爷还是不要多想了，你输了打赌，老道还等着你说给什么好处呢。” 杨晨嘴角一抽，耍赖道：“我当初可没说要给你什么好处……” 程咬金毫无立场的看向杨晨：“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耍赖呢！” “程伯伯……你……”程咬金竟然就这么被收买了！ “不对啊老道，上次你说的可是会出一桩祸事，如今处亮起码除了两桩祸事！你这不算，一点都不准啊！” 这话让程家三父子齐齐一怔，随后看向老道。 老道捻须一笑：“谁说不是一桩的，若非没有前面那件事损了信誉，后头那事又如何能牵扯上，因而老道以为，此乃一桩事。” 杨晨好笑的道：“种因结果乃是佛家之道，你一个道士，怎么也信这个来了？” 老道摊摊手：“佛家信因果，老道乃是一个俗人，自然也信有因必有果，这与老道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冲突。” 杨晨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牛鼻子是个不要脸的，至少脸皮方面，在这个世上绝对是能参加比赛搏一搏的，说不定还是个热门人物。 第1639章 程处亮成亲了 老道无名无姓，或者说他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姓名，捻须看杨晨时两只眼睛笑眯眯的眯成一条缝，开口道：“也罢，先前也没提过若是杨公爷输了要给老道什么好处，算了算了，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杨晨眼珠子瞪得老大：“你什么意思，弄得我好像耍赖一样，行吧，程伯伯既然说要给你一处道观，那……那我就找人给你布置里头东西，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我绝无二话！” 说了好久的闲话，几个男人才终于坐下来，杨晨三人都十分好奇的看着老道。 “天机不可泄露，三位还是不要再盯着瞧了，只是这世上能人异士实在太多，老道也不过其中一二，所以你们也不用把我当做什么真人神仙的。” 这话看起来说的挺谦虚的，但细细一想，简直连谦虚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在座的除了程咬金一点感觉都没有，其余三个少年都不由得嘴角抽抽。 清河公主的婚期定在六月，天气也越发得暑热。 李湘云和杨雪备了许多礼品，杨晨光看礼单便知道价值不菲，届时程家唱礼的时候，杨家估计还要再出一次风头。 “方才那个洋人已经等了好一会了，公爷，要不要我找个借口叫他回去？”刘谦说的是路易斯，最近这段时间路易斯三天两头的过来，杨晨每次都让刘谦挡回去了。 杨晨看了眼天色，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热浪来，扯开领子用手扇了扇，风小的着实可怜。 “不必了，我今天去见见他。” 杨晨理了衣裳，顺手又拿了吃食在手里，一边嚼着一边往外头走去。 他已经想好了要合作的项目，这个项目既能满足杨晨的需要，也能满足路易斯发大财的暴发户愿望。 “基础建设？”路易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不是很明白这四个字跟赚钱有什么关系。 杨晨早已想好腹稿，忽悠道：“这个世界还处于发展缓慢的阶段，有时候就算怀里揣着宝贝，他们也未必识货，这是认识形态差异导致的，所以呢，如果想要解决这个办法，就要让世界各地的基础都上升一个层次，那么咱们手里有用的东西才能真的变成宝贝。” 路易斯眉头紧锁，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杨晨哼哼一声撸起袖子，道：“你可知道无线网络？” “这……这是什么？”路易斯眼睛逐渐增大，他知道这是对他而言的未来科技。 杨晨笑道：“在我的时代，路上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型计算机，那个叫做手机，手机呢需要网络，一旦有了网络就能实现许多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譬如，你能往手机上观看十几年前的影像，而且画质清晰，还能在手机上打虚拟网络游戏……总而言之，有了手机，出门都不用带钱，因为手机就能付钱，嗯……不过据我所知你的国家还是比较倾向于信用卡……” 路易斯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面上出现狂喜。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科技？！” “那是自然，但是有又有什么用？没有这些基础设备，就算知道这个技术也很难实现，如果你想要长久的赚钱，就要把握住这个世界的命脉，科技就是它发展的命脉，有了它，千百年的时间也不会黯然消退。”杨晨忽然觉得自己个足以载入史册的伟人，要是能把路易斯成功忽悠瘸了，简直是堪比三皇五帝的存在啊…… 骄傲…… 路易斯陷入了沉思，直到杨晨好声好气请他出去的时候，还在想着这档子事。 杨晨估计够他想个三五天了，正好趁着清闲帮着程处亮把婚事办了。 清河公主的排场也是极大的，虽然是个庶公主，但是好歹也是公主，一路吹吹打打从宫中出来，等到了程家大院，门口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客人们都是有身份的，只有年纪轻的才在门口看热闹，虽然如此，但是人数也不少，再加上烟火炮仗点起来，轰轰的声音作响，将夜色衬得如同白昼。 杨晨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之前程处亮娶李家女的时候的流程今日不过再走一遍。 等到宴席开宴，热热闹闹的吃起酒水的时候，程处亮开始眯着眼睛装迷糊了，杨晨和程处默互相对视一眼，深觉已经到了时辰，便开始双双头晕，三个男人就相互扶持走了，眼看到了后院马上没人了，正准备不装，那老道却忽然跳了出来，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嫩白嫩白的三羊开泰宝玉。 “这玉和程侯爷乃是绝配，留着吧，就算是老道的贺礼了。” 杨晨三人齐齐振奋精神，程处亮拿到手里仔仔细细的观摩一番，从材质上讲，这玩意不值几个钱，但是从意义上讲，这玩意肯定有神通在。 程处亮二话不说就收下了，连连感激的朝老道行了一礼。 杨晨眼热起来：“老道士，你还有没有了？我最近也有些触霉头，总有个傻缺一天到晚想拉着我干蠢事，你要不也给我一块玉，我来驱驱邪也好。” 见杨晨理由编的这么快，程处默脑子飞速旋转：“我也是！道长那日神通我们都见着了，我虽是个粗人，但是很是敬佩道长……” 程处默话还没说话就被老道给打断，一脸嫌弃的道：“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就是程将军那边老道也未送东西，今日送这玉佩乃是天时地利人和，并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说完便哼了一声晃晃悠悠走了。 杨晨眼角一抽：“老东西还挺横，不过话说回来，你家下人也太随便了，一个老头随随便便就能进你院子，你不怕进贼丢东西啊？” 程处亮微微一愣。 程处默道：“别丢人才是最要紧的！” 程处亮脸色一变，当即腰板挺直，直愣愣的道：“那什么，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找个地方去喝酒吧！” 新郎官就这么痛快的溜走了，脚下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用多看两眼都猜得到他是去‘吃人’了。 杨晨和程处默羡慕的看了两眼，最后一道转身折返回去。 第1640章 杨家小孩 程家喜气洋洋的持续了小半个月，期间嫁了人的清河公主十分热衷来杨家凑趣，天天和杨雪李湘云一道做针线活，有时还帮着平安想想如何做诗词，偶尔看见杨雪盯着小阳他们练武，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杨家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清河公主绣着一块帕子，一脸感慨的看着不远处正在院子里刨泥巴的三个孩子。 杨雪打趣道：“你也该生个孩子了。” 说起孩子，清河公主脸上一红，她刚新婚，且夫君还是自己中意的人，被人如此打趣也免不得觉得害羞，但好歹还是彪悍的公主殿下，脸红之后便笑吟吟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了孩子还能一块玩，到时候我也不寂寞。” 李湘云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生孩子难道就只是为了玩？这要是被人家都知道了，说不定该笑话公主太孩子气了。” 清河公主小嘴撅得老高：“我才不怕呢。” 没出嫁的时候她就敢到处溜出去玩，哪里还怕人笑话。 “对了，我听说程家来了一个有本事的道士，能掐会算十分的灵验，这是真的吗？”杨雪好奇的道。 “是真的！”说起那个道士，清河公主眼睛雪亮亮的，“那道长本事奇高，而且十分神秘，之前我夫君犯了冲，就是让他化解的，否则当时满城风雨的人命案子，哪里这么容易脱身！” 原本她是不相信的，但是架不住事实摆在眼前，程处亮兄弟两个信了，杨晨也信了，程咬金也信了，这就容不得她不信了。 “当真这么灵验啊？”杨雪想了想道，“如果有机会请道长上门一趟就好了。” 清河公主摇摇头：“恐怕是不能了，前两天道长已经到浮云道观里去了，距离长安少说也有五十里路。” “怎么这么远？”李湘云惊呼。 “是道长的意思，说是那边风水极佳。” 老道要求去五十里外的地方开道观，杨晨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找了人给了钱帮他建好。 五十里是有些远了，程咬金都觉得有些不方便。 他难得碰上一个高人，而且还是没被朝廷招揽的高人，他还打算让高人帮帮他程家，要是有什么灾什么难的，也能提前躲过，若是能保佑程家百年昌隆，那就更好了！ 但是人家还是去了五十里开外的道观上修行，临走之前还给了他们几个忠告，虽说是忠告，但是对程家三父子来说也不过只是叮嘱罢了，倒是杨晨，那几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乾坤独占，命比天高，时来运转，云淡风轻。” 十六个字起码有一半让人听了心跳不止，程家父子三人虽然一直都觉得杨晨是个牛叉的人物，但是前面八个字还是惊着他们了，看杨晨的眼神，都莫名有了些高度。 杨晨摸摸鼻子倒是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爽的不行。 老子乾坤独占啊！ 但是后面是什么鬼？ 杨晨想问清楚，但老道士已经坐着一头驴慢悠悠的走了，两道长长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缝了，这才高声道：“杨公爷，保重啊！” “……” 杨晨忽然觉得这十六个字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走了还真是可惜，不过也还好，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五十里也就不算多远了。”清河公主恢复笑吟吟的模样。 平安拿着一手捏的小泥人过来，身上脏兮兮的全然不似大家闺秀，但没人会去苛责她，因为为了写诗读书，平安已经很久没有玩了，就连这次玩泥巴都是李湘云她们想尽办法哄着她出来玩的，就怕她读书读疯魔了。 “这里怎么有线？”清河公主眼尖的看见小泥人肚子上缠着黑乎乎的线。 平安十分认真的道：“这是我练习的缝合，前两天孙师父刚刚教的，刚才想起来，就练习了一下。” “……” “……” 正巧小阳哒哒哒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上来就嗷呜一声，然后将小老虎砸在自己身上，顿时一大块泥巴就这么黏在衣裳上了。 杨雪哭笑不得扶额长叹。 …… 杨晨进了宫，瞥了眼紫宸殿外的那两张门神像，深吸一口气后放轻脚步进去了。 前两天他还在路上碰着了长孙冲，问了两句知道天竺那边秦怀玉传消息过来了，结果这么久没传召他的李世民，在今天找他了。 杨晨进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跟他说路易斯的事情了。 “臣弟见过陛下。” 李世民早就在等他了，见他过来看了眼边上候着的许敬宗，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 许敬宗恭敬的退下，走过杨晨身边的时候还给他一个眼神鼓励，好像在说，你要加油活下去啊！ 顿时唬得杨晨小心肝直颤。 “你派去的人怎么样了？” 杨晨知道他是在问小武的事情，道：“刚得到的消息，五天前他们已经进入天竺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眼神锐利的看向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 杨晨道：“有啊！这几天忙得我都忘了！陛下还记得路易斯吗？我找到他了！” 杨晨一脸的悔恨：“都怪臣弟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明明记得要跟陛下来通气的，结果竟然给忘了，我也是佩服我自己啊……”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巧言令色！” 杨晨不要脸的嘿嘿一声：“陛下不要生气，我是真的忘记了，不过没关系，臣弟稳住那厮了。” “稳住？这是什么意思？”李世民嗅觉敏锐的眯起眼睛，三言两语他就感觉到杨晨话里有话。 杨晨顿时面色一正，竹筒倒豆子般将关于路易斯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后李世民沉默不语，眉头紧蹙，杨晨感受着他的气息变化，也不敢轻易打扰，心里只能默念着，李世民应该不会觉得路易斯这个主意很不错吧？ 如果他赞同路易斯的主意，那实在太浪费他对李世民一番夸赞了…… 你可是个皇帝，不是资本家啊…… 半晌，李世民忽而抬起头来：“你说的基础建设……具体指的是哪些？” 杨晨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李世民是什么意思了。 为了忽悠路易斯，他把基础建设的好处吹的天花乱坠的，虽然基础建设的确很重要…… “陛下放心，臣弟不是傻子，想要大唐作为强国立足于世界，并且不被其他国家威胁，自身定然是要强于其他国家的。” 李世民是担心杨晨和路易斯真的这么去做了，其他原本不如大唐的国家就会比大唐强盛，甚至于来侵犯大唐。 落后就要挨打，作为曾经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杨晨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你可以过的好，但是你不能过的比我好，这是一个国家长久立足于世界强国的最好法子。 第1641章 贿赂了 “你确定？你莫不是忘了天竺出现的火器了？能将军火贩卖给其他国家的人，你真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放弃这么好的买卖？” 军火生意，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之一了。 杨晨不否认，但是李世民这么问他就觉得**道了：“陛下，路易斯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 “……”李世民略带戏谑的眼神被逼了回去，尴尬的道，“朕又没这么说……” 杨晨悄咪咪的翻了个白眼。 你是没这么说，但是你竟然有这个意思！ 忒不要脸了！ “陛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世民眼中迸射出一种锐利的光芒，阴鸷的眼神忽然落在杨晨身上：“一枝独秀方能显得极为有用，有了你，其他的人自然就不必有了。” 杨晨心头大震，虽然他很感动李世民对他的偏爱，但是动不动就杀人这不是很好啊，而且目前为止杨晨一点都不想杀这个‘老乡’…… 虽然这个‘老乡’比自己大了几百岁，而且贼特么的烦，但是并不妨碍杨晨觉得他们是老乡，俗话说的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这都还没泪汪汪呢，老乡就要狗带了吗…… 其实要是换个人有这种挑起战争的思想，杨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支持李世民杀了他，但是大概是自己真的太特殊了，所以心里莫名的就会起妇人之仁。 杨晨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压制住路易斯，那么他会想杀了他吗？ 从前没见到路易斯的杨晨，其实没怎么纠结，总觉得不过是个人罢了，杀了也就杀了，但是见到之后才觉得，有些话能肆无忌惮的说出口，这种感觉很微妙。 微妙的，杨晨暂时还不想失去这个能让他再一次感受后世的机会。 “陛下，臣弟觉得还不用这么着急，至少目前还没到非走这一步的可能。”杨晨顿了顿，不想说的太绝对，斟酌着道，“其实路易斯他本人也是有点用处的，一把刀，只要用对了方向，就是一把好刀，倒也不必在还没使用之前，就否决了他。” 李世民看了眼杨晨，笑道：“你似乎对他惺惺相惜？” 杨晨挠挠头：“或许吧，毕竟这个世界上跟臣弟一样优秀的人，除了陛下以外，不多了，偶尔能碰上一个勉强够格的，就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不是只让臣弟和陛下几个优秀的人活在世上。” “……” 杨晨看了看无语的李世民，咧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 最后李世民想了个法子，让狄仁杰和魏征旁敲侧击的去接触路易斯，观察后再来回禀。 杨晨对李世民选人的眼光表示十分钦佩。 弄了这两个素来刚正又头铁，气场一开能压死人的人来，李世民着实有眼光。 出了紫宸殿，许敬宗竟然在外头等着他。 “杨公爷好久不见啊，嘿嘿。” “老许，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近来有好事啊！”杨晨十分熟稔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一边走一边道。 许敬宗近来的确过的不错，先是纳了两个美娇娘，然后又被李世民夸赞，近来在中书省高看他的人越来越多了，混的如鱼得水的，只要不出差错，在李世民身边再待个几年，等到新皇登基，绝对有成为重臣的潜力！ 最重要的是，晋王册封之后房玄龄就成了太子少师，李世民还另外将三个大臣也塞过去了，其中就有许敬宗在，虽然……他只是负责记录而已，存在感对李治来说基本上没有，但是……这也是荣光啊，毕竟其他的人就算想在未来天子面前卖力气，都没地方使劲呢！ 对于当初最先赏识好看自己的杨晨，许敬宗一直报以敬畏之心，而现在，晋王作为杨晨的徒弟都成太子了，许敬宗对杨晨的态度更是高山仰止，恨不得当祖宗伺候起来。 “公爷哪里话，我老许也就这个样子了，哪里能比得上公爷得陛下看重，每次陛下召见臣，臣有七八次都能撞见公爷，由此可见公爷进宫的次数可比老许我多多了。” 杨晨差点一脚扭到。 妈个鸡，李世民每次叫他可都没什么好事，不是坑他就是叫他办事，但凡有点好事，他好像都想不到他。 杨晨怨念的看了眼许敬宗，见这厮还在发自内心的笑着，忽然觉得这个时代的奴性还是深入骨髓的。 杨晨一直觉得李世民是个合作者，有时候顶多也是为了保命敬畏一下，但是李世民召见他是个十分有面子的念头，他从来都没有。 “老许啊，做人要稍微有格调一点，不能老是只看头顶一片天。”杨晨语重心长的嘱咐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让许敬宗顿时感到一阵惶恐。 “公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难道做了什么错事？” 杨晨扶额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做人不能坐井观天，作为一个有思想的独立人格，你应该有更高的目标，比如……成为一个完整人格的人！” “……” 许敬宗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神棍，听得话都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但是对方是杨晨，尽管他没听懂，但还是重重的点头，保证道：“老许记下了！” “……” 敷衍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二人闲聊着出了宫，分开之前许敬宗还替绍兴那边的族亲狠狠谢了杨晨一把，顺道塞给他几千两银子表示亲近。 杨晨拿着这几千两银票那叫一个激动。 他终于也……被人贿赂了？不对，是……算了，就叫贿赂吧…… 许敬宗感激的说了一些话，随后便匆匆回去忙了。 因为帮杨晨做瓷器买卖的缘故，许敬宗的族人们在绍兴混的风生水起，如今已经是一方煊赫望族了，当然了，这只是相对而言，来了长安就没什么看头了，但是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大家族欣欣向荣，可是千百年来所有家族的追求。 家族所能积累下来的资源和财富，是无法想象的庞大，当今世上，谁不希望自己家族会是下一个名门望族。 杨晨乐呵呵的拿着银票便走了，刚回到杨家大院，就撞上僮僮贼头贼脑的拎着一个笼子进去。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小伙伴们求给投个票子，比赛还在进行中…… 第1642章 喝酒闲聊去周家 僮僮已经长到杨晨腰上高了，手里拎着个笼子贼头贼脑的，一晃神就进了院子，小腿哒哒哒的跑着。 杨晨见有些奇怪，正打算跟上去就看见刘谦也贼头贼脑的从另一边出来。 “公爷？！” 刘谦惊呼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 杨晨龇牙道：“你干什么！” “我……我看看这小子干什么呢。” 两个人猫着腰一路尾随，直到看见平安和小阳也鬼鬼祟祟的汇合，原本杨晨看刘谦那种你家好儿子干的好事的眼神逐渐变了，倒是刘谦，一脸怨念的看着杨晨。 僮僮手里拿着的是两只兔子，且身上还有伤口，杨晨和刘谦远远的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行吗？”平安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害怕和担忧，看着僮僮将兔子从笼子里拿出来，眼神里满是不忍。 “行的，这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受伤的兔子便宜卖，反正也是要被人吃的，我买回来给你们两个练手，说不定它们还能活呢！”僮僮抱着一只兔子放到地上，果然兔子的后腿有一片血迹，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被捕兽器伤到了。 小阳一手将一只兔子拎起来，呀了一声，心疼的道：“好大一道口子，看起来很疼呢，咱们赶紧给它们做手术去吧！” 躲在暗处的杨晨和刘谦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就见他们进了一处小屋。 屋子里的摆件很少，放着的大多数的孙思邈拿过来的工具，整整齐齐排列着，往常也就孙思邈过来需要用到的时候会来拿。 杨晨没想到这三个孩子胆子竟然这么肥，才刚学没几天竟然就敢给兔子做活体手术？！ 不应该是小白鼠吗…… “公爷，这忒吓人了吧？”刘谦脑补了一出两个小姑娘按住挣扎流血的兔子，然后拿着线往它们腿上缝的美好画面，当即觉得这俩姑娘将来肯定愁嫁。 如此彪悍，就算抢一个丈夫回家，也不算稀罕了…… 杨晨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见状，刘谦忙拔腿跟上：“公爷，你不看了啊？” “不看了。” 刘谦惴惴不安的道：“万一出事怎么办？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活生生的做手术，说不定痛的兔子跳起来咬人。” 杨晨回想了一遍小阳把围墙干翻的场景，一点都不担心，倒是觉得今天晚上，说不定能吃兔子肉了。 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就让刘谦去跟厨房说一声，想想看晚上兔子肉怎么做才好吃，刘谦一脑门子黑线的出去了。 …… 狄仁杰一身便衣便脚步轻快的去了魏征府上，魏征还在外头巡查没回来，魏夫人落落大方的招待了狄仁杰，等到魏征回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魏征灰头土脸的，扫了扫身上的泥巴又急急忙忙的去沐浴，等收拾干净后才坐下见人。 “狄大人久等了。” 狄仁杰忙道：“魏大人公事繁忙，劳心劳力，下官只不过略等等，不算什么。魏大人可是去了司农寺？” 魏征颔首。 司农寺的田地十分之多，且多的皇庄，工部因为涉及公务较为广泛，因而每每需要时也是要帮上一帮的，更别提此时的司农寺主管是长孙无忌，魏征自然不会推脱，少不得还要主动帮忙。 “你来寻我可是为了陛下的旨意？” 狄仁杰当即严肃的道：“不错，陛下找人给了下官口谕，但下官拿不准主意，所以过来寻魏大人，不知道魏大人，打算如何做？” 魏征官位比他大，狄仁杰聪慧，自然懂得要如何行事，所以就算他心里有数了，也还是要走上这一遭。 魏征沉吟片刻，道：“那人你我尚且未曾见过，但陛下如此信任我等二人，自当竭尽所能，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打探清楚对方的行为处事，看是否有把握将其控制，若是可以，那……天竺乃是世界或许……” 后面的话魏征意识到不合适，适时的便刹车了，但眼里的亮光却是骗不了人。 辅佐明君开疆扩土，治国平天下，是多少能臣的终极梦想，古有诸葛孔明，究其一生也不过是为了辅佐刘氏，若是大业能成，流芳千古福荫子嗣自然水到渠成。 这么一点出息，魏征自问还是有的。 “那人与杨公爷相交，若是可以，下官以为或许能去唐国公府上走一遭。” 魏征看了他一眼，心里是不大愿意的。 他是一个高傲自负的人，既然直接得了差事，自然不想靠着其他人。 “我觉得不必，此事本官会先派人去打探一番的，狄大人若是愿意，不如寻个机会去看看吧。” 狄仁杰微微一怔，随后不动声色的道：“也好。” 从魏征府里出来，狄仁杰摇头晃脑的就走了。 到家门口时正好遇着出来的章蒙，章蒙手里拿着一壶酒，见他过来便笑道：“言敬兄约我今日过去喝酒闲聊呢，你去吗？” 周言敬约人喝酒这种事，狄仁杰打死都不信，八成就是章蒙自作主张带过去的，一想到周言敬喝醉酒时撒酒疯的样子，狄仁杰就蠢蠢欲动起来。 三两下挣扎后，狄仁杰抬头看了眼家里，想到家里还有小梦露在，二话不说跟着章蒙一起走了。 周言敬开春的时候在王家舅舅附近买了个新的院子，虽然小了些，但是家中布置很有讲究，一进门就能心旷神怡起来。里面伺候的小厮也不多，而且还是王家过来的，做事熟门熟路。 坐定后，周言敬两眼发昏的看着桌子上的那坛酒，端起面前的茶盏就押了一口茶进肚子里。 章蒙失笑，自顾自的喝了一杯，放下后道：“小杰非要跟过来，我也拦不住，不过正好有人能陪我喝酒了。” 周言敬心领神会的道：“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烦恼吧……” “……”狄仁杰感觉自己快坐不下去了，无奈的道，“你们能不能换个东西来打趣我？” 二人索性笑得越发大声起来，狄仁杰只能听之任之，直到见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才正色道：“你们可知陛下要寻的那个外邦人已经在长安了？” 第1643章 嫖娼资质极佳 这话让他们齐齐一怔，半晌章蒙狐疑的道：“怎么会在长安了？不是海上去寻的吗？难道船队已经回来了？” 周言敬道：“这消息捂得这么严实吗？这不可能啊！” 这么多的船在码头停靠，若是找到了，自然会有消息传出来，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的。 狄仁杰摇头：“是杨公爷那边过来的消息，阴差阳错自己送上门来的，按照陛下以前的路子，八成是要把人弄死的，但是不知道陛下在考量什么，现在只是叫我和魏大人去旁敲侧击接触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要摸清楚情况是很重要的，但是重点在于不是摸清楚这个人的家族底细，而是要摸清楚他的脾气秉性和他的潜力，这就很难办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会，最后章蒙出了个馊主意——去青楼！ 周言敬一脸佩服的看了章蒙一眼，狄仁杰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关差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听。 “青楼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也都要，只要去上一趟，自然能看出点东西来，至于那人身上有什么奇异技能，倒是不妨去和校长商量看看。” 狄仁杰语气沉重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魏大人似乎不愿意，他要是没跟我说也就算了，说了我也不好去。” 作为在编内部人员，卑微的小杰暂时只能在大理寺耍个威风，像魏征这样身居高位的大员，暂时还没有能力去得罪，至少他暂时还不想被老员工攻击，所以能不对着干，就不对着干。 “这好办！”周言敬笑着道，“我去帮你问不就好了？” 章蒙也道：“对嘛，我们都可以帮你问的。” “这倒是好！”狄仁杰一拍脑袋，端起面前的酒盏来，仿佛阴雨一扫而空，“那就麻烦你们了！” 喝了一会酒，三人面上微熏，但意识还算清楚，周言敬被逼着喝了两杯，眼下堪堪撑住，但是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趁着脑子还算清楚没有撒酒疯，周家小厮便扶着他回去休息了。 章蒙和狄仁杰笑骂了几句，但主人走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在别人家继续喝酒，只能一道出去往家里走去。 等到了晚上，狄仁杰已经睡过一觉，精神抖擞的准备出门去了。 他不知道魏征打算做什么，但是他是真的决定找路易斯去一趟青楼了。 摘星楼他消费不起，所以只能去普通的秦楼楚馆，一路上走着，狄仁杰思忖着，那外邦人才来长安不久，应该不知道哪家青楼比较高档吧…… 商业街有些远，好不容易到了，狄仁杰站定在酒楼下，抬头看了眼匾额后就不动了。 根据来之前打听来的消息，这个路易斯金发碧眼长得很是高大，而且年纪上也有些大，估计有三十岁了，在人群里还是蛮扎眼的。 狄仁杰在酒楼门口站了站，小二正想迎出来，他就锁定目标进去坐下了。 “客官，这……这有人啊……”小二急急忙忙站在桌边，飞快扫了眼路易斯后尴尬的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本来就是故意过来的，扬手道：“无妨，我不想一个人坐，正好这位客人也只有一个人，凑个桌子而已，这位……这位是外头来的吧？” 话题转的十分圆润，路易斯听懂后十分热情的道：“没错没错，我是外面来的，在你们大唐也没有太久。” 狄仁杰笑呵呵的道：“长安可是个好地方，人美酒好饭香，曲妙歌甜舞美，这位兄台可有没有听说过商业街上出名的女团？她们能唱能跳，十分的有趣啊！” “还有这个？”路易斯眼睛一亮，他最近倒是将长安附近都逛了个遍，但是竟然没听说过还有歌手艺人！ 这一听就是杨晨的杰作。 见两人忽然就自来熟，而且聊的还很投机，小二更尴尬的走开了。 狄仁杰嘴皮子十分溜，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跟路易斯混熟了，甚至都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赤裸裸的坦诚相待，自然了，来的目的肯定是要捂得严严实实的。 聊到后面眼看差不多了，狄仁杰神神秘秘的道：“今天晚上有个好地方，不知道兄台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块去啊？” 男人和男人，不管是多大岁数的，在某些事情上总是能做到心意相通，就算只有一个眼神，也能猜出来兄弟是叫他晚上去哪里快活。 路易斯眼中光亮一闪而过，搓着手道：“去！” 没想到对方这么好搞定，狄仁杰愣了一下后发现自己没什么成就感，只能刻意拔高情绪朗声一笑，又招来小二上了好些酒菜，最后吃的肚皮滚圆才扔钱结账。 带着刚认识不久的人来逛青楼，这操作不可谓不骚气，狄仁杰心里狠狠叹了一声，看来他也是要当一回戏本里的浪·荡纨绔子了。 正准备进去，却忽然听到路易斯道：“不去摘星楼吗？” “……” 一刻钟后，狄仁杰肉疼的站在摘星楼门下，老鸨和龟公在门口略扫了几眼，竟然没上来招呼他们。 也罢，谁叫能来摘星楼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勋爵人家，他在长安尚且没什么根基，龟公不热情，老鸨懒得看，姑娘不扑上来……也是正理。 狄仁杰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疼，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走了进去。 作为只比杨晨大了几百岁的路易斯，在狄仁杰这个前辈面前展现出了极具天赋的嫖娼资质，一手搂着一个美女，一边调笑一边揩油，有时候甚至还扭头和狄仁杰讲两句荤话，硬是把狄仁杰的脸皮烫的通红。 要了间包间后，狄仁杰站起身来准备去如厕，刚出门撞上一个小厮，见他手里拿着吃食便道：“也去拿一份一模一样的来，记住，糕点里面要多撒一把盐，知道吗？” 小厮傻眼的盯着他看了半天，不确定的道：“撒盐？” “嗯！撒盐！”狄仁杰忍不住尿遁了，走了两步还压低声音嘱咐，“别忘了！” 小厮连连点头，等狄仁杰不见了，才一脸莫名的朝后厨去了，等再出现时，果然一盘糕点上撒了盐，但是如果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第1644章 不是好人 等到狄仁杰系好裤腰带出来的时候，抬头就看见章蒙和周言敬正在大厅里冲他招手。 “你们怎么过来了？”狄仁杰错愕之余差点感动哭了。 这等虎狼之地，竟然能遇见熟人……太特么感动了！ “怕你承受不住，刻意过来帮你撑腰的。”周言敬捂住嘴吃吃的笑。 “……” 两个人在隔壁开了个包间，就准备趴墙角听动静了。 狄仁杰叹了口气正预备进去，就听到里面哐当一声，接着便有骂声传出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你们这里的服务态度怎么这么差？” 接着又是一通动静，闹得有些大了，隔壁的章蒙和周言敬面上有些错愕，看了眼门口心道这人好像不好对付。 狄仁杰理了理衣裳便进去了，一开门正好小厮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溜出来，一看见狄仁杰，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狄仁杰塞了银子，眼神示意他出去。 得了好处，小厮忍着委屈咬咬牙走了。 站在外面的时候觉得动静挺大的，但是进去后狄仁杰略有些惊讶。 地上竟然都没砸东西？ 再看路易斯，已经恢复常色搂着美女继续调笑了，要不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否则还真以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按下心里的猜疑，狄仁杰本着做任务的心态进去坐下。 “兄台久等了，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怎么了？难道是伺候的不好？” 路易斯露出典型的西方笑容，头上稀稀拉拉的头发被风吹的一颤一颤的。 原本戴着帽子看不出来，现在脱了帽子，狄仁杰还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秃头…… 秃头这种基因总是西方优于东方，这一点上估计也没人想去抢个第一，但是大唐百姓头发旺盛是不争的事实，以至于狄仁杰看到那几撮毛的时候，硬是多看了七八眼，这才挪开视线。 “哼！你是不知道啊，这家的厨子不行，好好的东西全给弄差了，就这样竟然也没有倒闭？我听说摘星楼可是长安最负盛名的一处地方，没想到啊……”说着路易斯便露出嫌弃的表情，随后又开始脑补，若是他在这里开一家西餐厅，收益会怎么样？ 赚钱的事情，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停止过，从一开始的白手起家到创教收徒，一切目标都是以赚钱为主，最大的动作，到目前为止就是提前登上美洲掠夺资源，依照原本的计划，他要发动全世界的战争来敛财，但是现在这个计划有些阻碍，杨晨那边还是没松嘴，不但如此，杨晨还给了个新计划，这让路易斯不得不停下脚步来思考。 狄仁杰笑呵呵的道：“人无完人，有些问题也是正常的，骂两句也就好了。” 路易斯勾唇一笑，那双深深凹陷在眼窝里的眼睛闪烁着算计：“这怎么能行，不给点教训，他们怎么会记得住？” 狄仁杰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兄台说笑了。” 刚才那小厮出去，好像没什么事情啊…… 可直到他们离开摘星楼，等到第二天狄仁杰才知道摘星楼出人命了，京兆尹飞速的派人去搬尸首回来检验，狄仁杰得到消息脑子一晃，便冲到京兆府衙去了。 魏征虽然没来，但是派了他手下一个人过来，那人见狄仁杰也来了，忙跟着一道往验尸房去。 “什么情况？” 王文书拱手，脸色肃然的道：“是中毒了，骨头都黑了。” 狄仁杰心里咯噔一声，挤进去掀开盖尸布一看，果然是昨天那个小厮，当即双手就开始颤抖起来。 “岂有此理！” 狄仁杰又怒又恨，怒火攻心之下双目若隐若现的有红血丝，最后冷哼一声大步的走了。 魏征那边自然有人去报信。 摘星楼死了个人，这不是一件小事，而且最要紧的是，前不久摘星楼刚换了背后东家，狄仁杰听过一些，仿佛和宫中多少有些关系，这人一死，肯定是要闹大了的。 狄仁杰头大如斗，他怎么也没想到去个摘星楼，那秃头竟然这么狠手腕会去杀人。 来回走了好几圈，狄仁杰忽然意识到，陛下交代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办妥了？ 当下，狄仁杰就去找了魏征，随后二人携手一道往皇宫里去了。 李世民已经得到消息，正在恼火，见魏征和狄仁杰进来，好不容易才压住面上的怒气，沉声道：“两位卿家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这主意绝对不是想让他们夸赞路易斯，而是在隐晦的问要怎么弄死他才合算。 狄仁杰和魏征互相对视一眼，魏征脾气火爆些，忍不住道：“敢在白日里下毒杀人，可见心思歹毒狠辣，这样的人，不能留在世上！更何况此人并非我大唐之人！” 一开口就给路易斯定了死罪，这要是在刑堂上，目前是还没有证据的，但是现在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有没有证据也就无所谓了。 狄仁杰深感赞同，而且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打死他也想不到路易斯会这么心狠手辣，一点不舒服就把人给毒死了！ 心头重重的压得他有些难受，狄仁杰正色道：“陛下，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且手段十分残忍，视人命为草芥，如此之人却有大能在身，绝不是天下之福！” 他曾在杨晨那边听说过美洲的事情，路易斯能将一整片陆地上的人奴役，大肆掠夺财产到全世界贩卖，这已经是强盗行为了，而且这里面肯定有人命！ 掠夺资源财产其实无可厚非，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从前的突厥尚且还会在没有粮食过冬的时候抢夺边境百姓粮食和钱财，更何况传说中的美洲上拥有许多财富。 可为夺财杀人，为强占土地奴役土著就是另外一码事了，这种手段已经超过作为一个人应当有的道德底线。 一个行事没有底线的人，无论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都是不足以让人惊讶的。 狄仁杰算是知道这厮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了，双手双脚赞同干掉他！ 李世民哼哼一声道：“很好，今日你们便去一趟杨家大院吧，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和杨晨说说，看他准备怎么做。” 魏征眉头微微一蹙，其实有些不爽。 怎么搞的好像他们去跟杨晨打报告一样…… 第1645章 人命一条 二人出宫后便直奔杨家而去。 杨晨正在吃香喷喷的兔子肉，边上站着小阳和平安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没救回来的小兔子被做成了红烧兔肉，然后还被杨晨给吃掉了。 僮僮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声：“下回还是别找兔子了，怪费钱的……” 两只兔子花了他小半个月的零花钱，结果全进杨晨肚子里去了，这怎么算都不划算。 僮僮想好了，下次他就去山上逮两只竹鼠回来。 竹鼠长得这么不可爱，应该不会再被吃了吧？ 尚且懵懂的僮僮暂时还没想到，竹鼠可能会有让两个小姑娘吓得不敢下手的可能性。 杨晨吐出一块骨头，忽然发现边上两个闺女怨念的眼神，顿时天灵盖一紧，铺天盖地的想起来，这不会给孩子造成童年阴影吧？ 就在杨晨紧张的时候，小阳抽了抽鼻子，慢吞吞走过来坐下，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的一刹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好吃！姐姐你也来吃啊！” 平安有些踌躇，最后想了想还是上去了，吃了一口后连连点头：“真香！” “……” 福伯进门来：“公爷，魏大人和狄大人过来找您了，说是有事要和您商量。” 杨晨瞬间心里有数，起身道：“叫他们去书房吧。” 站起身走出去，杨晨正巧在门口看见僮僮：“你小子躲在这里干什么，进去一道吃吧，别噎着了。” 僮僮一乐，面上扬起笑意来，蹬蹬蹬就跑进去，不一会屋内传来抢食的声音。 书房内，三人各自坐着，手边端着一盏茶盏，狄仁杰说的口干舌燥正猛灌水，杨晨眉头紧锁的坐着。 “杨公爷，你觉得应该怎么做？”魏征语气淡淡的，但还是听得出厌恶，“这样的一个人，杀了了事最为干净！” 杨晨却在想，这货不愧是日不落出来的，他国家的军队侵略殖民，他就在这里随意杀人，看起来，倒是如出一脉。 狄仁杰喝够了，放下后看向杨晨：“公爷，陛下的意思应当是让你想想，如何才能做到最好。” 所谓最好，就是榨干最后价值后将人处置干净。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放在一个滥杀无辜的人身上，好像还显得有些温和。 杨晨眼睛闪烁了一下，最后做了决定。 路易斯这个人，的确是不能久用。 原先他还想着如果自己能稳住他，或者控制住他，那么在一定允许范围内随他折腾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人恐怕是个反派大boss剧本。 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是他们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李世民大概也不会想再在路易斯身上弄出点东西来。 路易斯所拥有的技能，和杨晨相比太落后了，只要有杨晨在，但凡路易斯真的研究出来什么，他的东西只会比路易斯的更好用，更先进！ “直接杀了吧……” 杨晨说出这话心里五味杂陈的。 老乡啊，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作死啊，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种花家**人，他的三观是很正的！ 杀人偿命再不过正常了，既然做出这种事，就别怪他不保他了。 一番心理建设下来，杨晨舒服多了，再想到路易斯在美洲建立的势力，知道他手里早就有不少人血了，便也没了负担，索性落落大方的道：“正好借着摘星楼的事情将他控制起来，不过此人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他在海外的势力不容小觑，有无数的教众和跟班，影响力之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信徒总是比正常人要狂热些，一不留神带你全家玩**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如此厉害吗？”魏征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教众？难道他还是什么圣人不成？” 在魏征和狄仁杰眼里，能创造出影响力颇大的派系来的，都是如同孔孟一般的伟人，再不济也要有唐玄奘那样的感化力和名望，但是无论是谁，这些都不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 狄仁杰眼睛逐渐面色灰暗起来：“此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杨晨道：“世上人有千千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信仰，更何况是和我们文化不同的西方世界了，这也不足为奇。” 魏征微微颔首：“这倒也不假，但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有信众跟随，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说话间，魏征满是鄙夷之色。 能跟随路易斯的信众，到底脑子是什么结构做的？ 三个人商议了一会，最后打定主意先让魏征和狄仁杰跟李世民通个气，然后再让京兆尹那边赶紧找出证据将人合理扣押，只要将罪名坐定，那就好办多了。 送走了人，杨晨揉了揉太阳穴，正巧苏敏过来找他，说是路易斯已经一整天没出门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杨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叫上刘谦一道去了客栈，果然门一开，竟然连个影子都没有！ “跑了！” 苏敏浑身一抖，察觉到事态不妙：“杨公爷，这人分明就是在屋子里的，怎么可能会不见呢！” “你问我我问谁，人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的。” 苏敏被噎得面色通红，感觉自己干了件极蠢的事情，当下连连叫人去找人。 商业街上到处都是城管，杨晨在自己地盘调动人手十分方便，但是尽管如此，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路易斯的踪迹，最后不得不去扬州那边打听，得到的消息也是处理商船的是另外两个人，根本没有路易斯。 至此为止，路易斯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杨晨咬着牙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果然有后手！” 杨晨料想，路易斯应该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败落，再加上这里不是他的底盘，所以溜的飞快。 但是他一个人想要从苏敏眼皮子底下开溜是有些困难的，所以背后肯定有人在帮他，这些人，大概就是他暗中带来保护自己的人。 “公爷，已经让人去找了，长安其他的人也去找了。”刘谦语气低沉的道，“肯定会找到的！” 杨晨听着没出声，心里琢磨着，路易斯逃跑是因为人命案子，他想躲过这个风头再说，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尚且还存在合作的念头？ 如果有，那就好办了。 杨晨眼睛亮了亮：“让家里的护院松一松，去掉一半的人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第1646章 引蛇出洞 摘星楼这样的地方死个人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毕竟每年秦楼楚馆弄死的人都不在少数，但是偏偏这件事就得了上头的青眼，这让还在状况之外的王文书很苦恼。 魏征三天两头过来弹压不说，狄仁杰也过来。 大理寺那边原本就是办案子的，跟王文书也算的上半个同行，所以他最烦狄仁杰过来，一过来就用一种‘你们怎么是这么办案’的眼神盯着他们，弄得王文书一阵窝火，但又不好撕破脸，只能憋着气黑着脸。 今天狄仁杰又过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身旁走着李治和章蒙。 这一尊大佛过来，王文书最后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京兆尹找人确实不好找，所以王文书主要任务就是给路易斯定罪，但是偏偏当时在场的没有一个能当人证的，难度好比在一座大雪山里面找到一块圆滚滚的石头，王文书头大如斗难受的不行。 听说五十里外有个道观，道长是出了名的厉害，他最近实在太倒霉了，得找个机会解解煞才行，刚结束了程家的案子就又来这么一档破事！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 路易斯出现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身后还跟着四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火器，一脸肃杀之气。 “教主，长安那边动静不小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路易斯生动的眉毛一挑：“上帝会告诉我们的，现在就不着急了，哈哈哈。” “是的，教主。对了，还有扬州那边，已经有消息了，船上夹带的火器已经往天竺过去了，但是天竺那边收货的人似乎还没挣脱牢笼，可能无法支付货款。” 路易斯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谁说的，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想要我的武器，就算原来的人无法支付了，但其他的人多的是，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为了这批武器再次开战……” 说到这里，路易斯眼中光芒大盛。 只要有战争，他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 …… 杨晨整整等了好几个晚上都没见路易斯过来，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程处亮来过两趟，出了个馊主意说是让老道帮忙掐指算一算，杨晨当场翻了个白眼骂他有病，但是转头就让刘谦去了一趟，刘谦着实倒霉，回来的路上遇上下雨，淋了个落汤鸡，然后硬生生的病了三天，但是最悲催的莫过于就算这样，老道也没帮杨晨掐指一算。 刘谦裹着比往常厚一倍的衣裳过来，抽抽鼻子道：“公爷，这样等下去不是事啊。” 杨晨道：“我知道。”招招手让他进来坐下，道，“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甚至宫里都派人出去查了，但是都没能找到。” 这个时候的杨晨，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路易斯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躲着！ 刘谦接不下话了，想起后院里撕心裂肺叫了一下午的动物叫声，岔开话题道：“公爷要不要跟孙老先生说一声啊，这医术学的太毛骨悚然了，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 杨晨陡然一个激灵上来。 孙思邈弄来了些动物，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一个下午惨叫声不断，就像是厉鬼从地上爬出来一样，弄得杨家人心惶惶的。 这几天光是兔子肉他都吃了好几回了，而且最让杨晨跌破下巴的，是平安和小阳也吃的开开心心，杨晨甚至恶趣味的想，这俩丫头是不是为了吃兔子肉故意的…… 找人大业轰轰烈烈，原以为找个相貌特征很明显的路易斯就算再难，也难不到哪里去，但是小半个月过去了，王文书那边都已经有着落了，也还是没找到人。 杨晨原本以为路易斯也会来找自己，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这么久的时间，路易斯连面都没有露过，好像不存在似得。 期间李世民找过杨晨一趟，但两个人商量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想要引蛇出洞，都没想到好的引子来，倒是许敬宗插嘴说了一句钱财美人，但被李世民一个刀眼给堵回去了。 杨晨却是觉得眼前一亮，路易斯那个人，就只对钱感兴趣，如果用钱来引诱，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问题就在于怎么样用钱来引蛇出洞。 这日李崇义过来和杨晨告辞，说是要去他父亲封地待上一段时间，等之后再回来看看杨晨，随后就要出去了。 杨晨特意拿了刚长成模样的哈密瓜苗给他，叫他带回去给河间王好好养着，等养好了，就能有新鲜水果吃。 这植物苗是杨晨看重的东西，李崇义自然知道，顿时便肃然起敬起来，让人小心翼翼的收拾好移栽的树根，又裹得结结实实的，这才装上马车一道走了。 水泥路变得越发的热了，远远的还能看见热浪翻滚。 三伏天的热度再加上原本就干燥的土地，在外面多站会时间都好像在烤箱里面烤着。 杨晨身上穿着薄薄的丝绸，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盯着水泥路一个劲的瞧着没完。 “公爷，快热死了，要不要进去了啊？” “去找一趟魏征！走！” 天太热，杨晨选择骑马出去，这样好歹还能吹吹风，就跟夏天许多人也总是愿意骑小电驴出去溜达一圈一样。 魏征府上。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魏征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这叫国家项目。”杨晨神色严肃的纠正他，“路易斯此人活在世上就只有一个目标，赚钱！他要是看见三十万两银子，能呆得住？” 三十万两银子放在谁眼里都是不少的。 杨晨暗搓搓的想着，当初李世民可是连他的八万两银子都要坑走的人。 “那修路一事……我们自己来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他会信吗？”魏征满脸的不赞同，用什么招标的手段也就算了，还国库里出钱？ 这冤大头当的未免也太耻辱了。 杨晨道：“所以嘛，你别打断我啊！我的意思是，用这个由头来引蛇出洞，钓不出来也就算了，要是钓出来了不是更好，再者，反正也是假的，这三十万两也不用拿出来。” “不用拿啊！”魏征忽然松了一口气，发现杨晨正戏谑的看着自己，忙正色道，“那也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一百万两吧！” 杨晨正在喝茶，闻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一百万两？你怎么不直接说我在骗人，你们都配合点呢？ 这特么也太假了…… 第1647章 能耐了 魏征讪讪的道：“有些夸张了是吧……” 杨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知道就好！ “那还是三十万两吧！”魏征呼出一口气道，“我这就进宫和陛下说说去。” 既然只是口头上出点钱，想必陛下是不会介意配合的。 杨晨却拦住他：“不用了，这件事工部来办就好，工部每年事情都这么多，也不用每件事都上报，再说了，我们把事情办好了，陛下不得大大感谢我们一番？给陛下一个惊喜嘛！” 魏征果断的翻了个白眼：“你来找我办事，若是办砸了就是工部的不是，你当我傻吗？” 杨晨摸摸鼻子道：“可是办成了不也是你工部的功劳？” 魏征才不信，瞪着他道：“我看起来像是行事不稳的人吗？” 既然都这么说了，杨晨只能耸耸肩：“行吧，看来魏大人是准备要接班房相了。” “杨公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杨晨狡黠道：“难道不是吗？如今房相年事已高，自然会有新人顶上，我看着，魏兄就着实不错，而且稳重上面，跟房相也十分的相似，除了魏兄，朝堂之上还能有谁可以和你一比？” 听了这话魏征非但不高兴，还恼火上了，一手指着杨晨抖得厉害：“你……你……” 杨晨笑嘻嘻的道：“魏大人想说什么啊？” “行！不去就不去！” 魏征一屁股坐下，话出口才发现自己中了激将法，又气又恼，恶狠狠瞪了杨晨两眼：“送客！” “……” 杨晨悲催的被赶出来了。 刘谦笑得肩膀直抽抽，被杨晨发现后换来恶狠狠的一脚，刘谦没注意，被踹了个踉跄，差点把大门牙给磕了。 “狗日的魏征！”杨晨骂了一句，但哼起了小曲，心情还是不错的。 工部办这种事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杨晨隔天就听到消息，不出三两日，基本上该得到消息的都得到消息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等着鱼儿咬钩了。 房玄龄忽然找上门来，急匆匆的道：“你跟魏征在干什么呢！三十万两银子？这是闹着玩的吗！” 杨晨被喷了一脸口水，下意识道：“我说房相啊，你这事不去问魏征你来找我干什么！明明是工部发的消息！” 房玄龄哼了一声：“魏征那厮嘴比蚌珠都紧，棍子都撬不开，问他根本就是白问！” 杨晨感受到了羞辱……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这事跟我有关系？” 房玄龄面上有些自得：“你那天进魏征府上，出魏征府上，老夫统统都知道！” 杨晨觉得这家伙太得意了点，便道：“既然房相这么牛叉，那房相就自己猜吧……” “……” 打发走气的胡子都翘起来的房玄龄，杨晨还没把眼睛眯上呢，程处亮就杀过来了，但是跟房玄龄的表情大不相同，这小子高兴的天灵盖都要飞了。 “晨子！你听说了没有，工部那边在弄什么……什么工程呢，北边宏庐道修水泥路，虽说要修很大很长，但是……但是给三十万两呢！三十万两银子来修路，我的妈呀……” 杨晨快要被程处亮闪烁着金钱光芒的眼给亮瞎了。 “晨子，这活咱们一定要拿下来啊！”程处亮从来没这么兴奋过，这完全就是捡钱啊！ 杨晨手里的水泥厂可以成本价供应，三十万两银子不要说做一条路了，把全长安，把皇宫都做成水泥的都够了！ “晨子！咱们现在就去！” “……” “嗯，得快一点才行，我估计很多人都上赶着去抢呢！” “……” 程处亮兀自说了半天，才发现杨晨跟菩萨一样坐着，屁股都没动一下。 “晨子？你啥时候视钱财如粪土了？” 杨晨脑袋上挂了三根黑线。 你丫的上门来骂人！ “你还是回去好好干活吧，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程处亮怒了：“晨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好的事情我得到消息就来跟你说了，你怎么能诋毁我！” “……” 杨晨觉得自己评价的好像太轻了…… “你到底去不去啊？”程处亮忽然眼巴巴的看着他，杨晨差点呕出来，一把将他耳朵揪过来，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等说完了，程处亮一脸吃屎的表情。 “你……你们……” “我还以为天上掉馅饼了呢……” 程处亮哀嚎痛哭起来，仿佛错过了五百万。 不过程处亮这一出倒是给杨晨一个灵感：“你还是去争取这个差事，至少做出个样子来，这样也好迷惑迷惑别人。” 这回换程处亮感受到了耻辱…… 等从杨家出来，程处亮一脸悲催样，要是杨晨看见了，肯定会发现这表情和他从魏征府里出来是一样的。 隔天，程处亮就去了，而且阵仗很大，闹得满城原本蠢蠢欲动在观望的人家都按捺不住了，蜂涌般朝工部衙门冲去，生怕晚了一步真的就失了这天大的好机会。 足足熬等了七八天，就在魏征快抵挡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 “早上有个脸生的人来跟我身边的人打听，我特意找人跟过去，不是长安府邸的人家，八成就是路易斯！”魏征一巴掌拍在桌上，精神抖擞，眼睛雪亮，一扫前些时候的颓败之色，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杨晨也很激动：“弄清楚具体位置了吗？” 狗日的，耐心居然这么好，害的他等了这么久！ “额……没有。” “……” “……” 尴尬的对视了十几秒，杨晨招招手：“魏兄，咱们干点人事好吗？” “……” 魏征寻到的地方位于商业街附近，虽不是多么繁华的地方，但是人也算不少。 能在眼皮子底下躲这么多天，还不被长安各方势力发现，可见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至少一点都不怕在长安惹事！ 房玄龄闻风而来，当即出动手下最得力的人去细查底细，又担心会惊动路易斯让他逃了，便让魏征将自己人撤回来，只让房家暗谍出手，自己则拉着魏征和杨晨去皇宫跟李世民报备一通，结果李世民得到消息大怒，砸了个纸镇怒骂：“能耐了啊！敢戏耍满长安的人了！杨晨！你出的主意厉害啊！” 杨晨忙拱手道：“陛下谬赞了！臣弟哪里想得出这么好的主意来，大主意是魏大人拿的！” 魏征：“……” 正打算连环输出的李世民仿佛拉屎被拿走恭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君臣一屋，气氛有些尴尬。 第1648章 小弟出事了 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最后李世民长吐出一口气：“说吧，怎么样了。” 房玄龄心中一喜，语气沉稳的将目前知道的消息汇报一遍，总结成一句：“若是不出意外，鱼儿已经在咬钩了。” 杨晨颔首：“路易斯是个胆大的人，高风险就有高回报，我相信他不会无动于衷的，就算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说不定也会以别的法子来得到这次机会。” 魏征想起路易斯在摘星楼随手杀人的事情，提议道：“京兆尹的抓捕行动是不是要停下？” 若是京兆尹还在抓人，使得路易斯不敢冒头了怎么办？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端起手边的茶水呷了一口：“不必，依旧如此便可，撤回衙役只会打草惊蛇，让王文书就这么办下去。” “是。”魏征恭敬的道。 君臣几人忽然说完了话，李世民摆摆手叫魏征和杨晨可以出去了，却独独留下房玄龄说话，杨晨敛眉淡定的出去了。 魏征神情似有些许不忿，出宫门的时候还扭头看了眼高大巍峨的皇宫大门，这才整肃好形容自行回去了。 杨晨来时是和程处亮一道在长安一家酒楼里吃饭的，被房玄龄半道拉来，程处亮还在酒楼里等他回去。 刚走到大堂，一眼扫去客人不少，小二忙的满头大汗的，面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收钱的时候铜板碰撞响的十分悦耳，大堂的角落里坐着一对很扎眼的道士，一大一小，一老一少，桌面上摆着的也不过是一盘馒头和几叠素菜，估摸着不会超过五个铜板的价钱，大约是这酒楼里最没有赚头的一桌了。 杨晨只看了眼，也没往心里去，谁知一只脚才刚踏上楼梯，对角那边两道士却是眼前一亮，随后龙卷风过境般只用一秒钟的速度就冲过来将杨晨大腿保住。 “杨公爷！” “我们总算找到您了！” “呜呜呜，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杨晨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抱住双腿，就好像腿上吊了几十斤的猪肉，用力动了动，发现根本动不了。 满大堂的客人都错愕的看向他们，小二愣在原地半晌，这才意识到出什么事了，脸色一变忙上来拽人。 好说歹说终于杨晨的腿获得自由：“你们想干什么？” 年纪大的道士眼泪汪汪的看着杨晨，一点都没有德高望重的感觉：“杨公爷，是张师叔让我来找您的！” 小的那个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张师叔让我们来找您的！杨公爷，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张师叔吧！” 杨晨嘴角抽啊抽的：“你们在胡说什么呢？我认识你们张师叔？” 姓张他的认识不少，张亮张慎微张闻道张……就不认识一个叫张师叔的！ 而且，这老道士年纪少说也有五十出头了，能做他师叔的，岂不是上百岁的人精？ 这丫的玩碰瓷也太不讲究了！ 杨晨扭头就打算走，谁知那两个道士又扑过来把他两条腿抱住。 重如千斤，杨晨差点小腿离体。 “是张师叔！张师叔说认识您的！张师叔出事了，他被关在屋子里出不来，好不容易才让我们来找您的！杨公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道士说着就开始哭起来，越想越委屈，最后竟然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沾了杨晨一裤腿，恶心的杨晨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年长的道士到底镇定些，连声道：“杨公爷，我们张师叔您是认识的！是龙虎山的张师叔啊！” 杨晨愣了愣，将信将疑试探的道：“你说的张师叔，不会是张闻道吧？” 小道士眼泪一抹，激动的道：“您想起来了！” “是他！就是他！”老道士也很激动。 杨晨：“……” 带着两个哭的一脸脏污的道士上了楼，还在包间里一个人吃独食的程处亮在看到两个‘乞丐’之后，眉头一皱：“你上哪捡来的？” 而且还是两个男的…… 杨晨没理会他，让两个人先坐下，想起刚才他们在楼下点的那些饭菜，便又让小二多拿两副碗筷上来，等他们大快朵颐将桌上的菜吃的精光打嗝后，程处亮已经下巴快掉地上了。 这都是他点的菜啊！ 杨晨看他们模样也有点不体面，但是想想兴许事态当真很紧急了，否则龙虎山上的道士，怎么样也不会沦落成这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张他怎么会被关起来？” 对面二人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杨晨口里的小张，就是他们敬重的小师叔…… “杨公爷有所不知，张师叔乃是我们龙虎山内定的下一任天师，德高望重，贫道们无有不服的，但……但没成想师门内竟然出了叛徒，那叛徒用狡诈阴险的手段诬陷了张师叔，害的张师叔被关起来了，距离现在，已经足足有三个月了！”老道士面色焦急，但还是克制着努力平静的说话，“前段时间，张天师忽然身体不适……那帮阴险小人就动了歪心思！” 老道士话未说完，杨晨和程处亮就了然了。 张闻道这是造人暗算了，有人想要抢他的位置，就趁着现任天师身体不适，马上就要让继承人继位的时候，给张闻道下了绊子给关起来了，届时只要一到张天师咽气，那人就能成功上位成为新一任的张天师！ 这跟抢皇位其实没什么两样嘛。 杨晨撇撇嘴：“难怪最近都没得到他的消息，原来是被人关起来了……” 老道长眼含热泪，仿佛把希望全部都放在杨晨身上，正欲再说什么，？忽然想起来张闻道交给他一封信，忙从怀中掏出来递过去。 杨晨打开一开，字迹的确是张闻道的，上面就写了四个字，晨哥，救命。 简单粗暴，尤其是救命两个字写得极其得大，光是透过纸都能看出来张闻道现在待遇有多惨烈。 程处亮嘴角抽了抽，看向对面那两个人，想要再次确定一下：“喂，这小子真的被关起来了啊？” “自然！千真万确！”老道士怕他们不信，说的格外严肃。 杨晨将信纸收起来，皱眉道：“他犯了什么事情被关的？” 话音落下，对面二人竟然齐齐红了脸，其实那小的还算好，大的那个简直要把头发眉毛都烧了。 “是……是**妇女……” “……” 程处亮愣了一下，眼睛逐渐雪亮起来：“这小子可以啊！” “……” 杨晨狠狠瞪了他一眼，神色凝重的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粗暴，就是某一天张闻道晕乎乎的喝醉了，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山下卖豆腐的，醒过来后就说自己上山来送豆腐，但是没想到在准备下山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人拉进了房门，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清白不保。 这事情一出，龙虎山就炸锅了，但是秉承着不能冤枉好人的原则，而且张闻道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无耻的人，就打算先让那卖豆腐的女人在山上呆个三两天，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做定夺，可是谁也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直接在山上上吊自杀了，这就捅了马蜂窝了，张天师震怒，当让人将他关起来看守，打算等想清楚了再狠狠处置他。 但是张闻道不傻，他知道自己是被诬陷的，如果不早点出去，说不定就直接被人把罪定死了，到时候把他往衙门里一送，他就彻底玩完了！ 索性现任张天师对他很是宠爱，虽然震怒，可还没有要把他扭送官府的意思，但这并不意味着张闻道就没事了，陷害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他，只要他一天没出去，一天没洗涮冤屈，他就危险一天！ 杨晨听完后沉默片刻，十分的为难。 长安这边还在找路易斯，他走不开，但是龙虎山那边也着急啊。 张闻道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小弟，自己小弟被人暗算了，他总不能坐视不理。 第1649章 飞机？ 两道士见他有些犹豫，竟然站起来跪倒在地，诚恳得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杨晨看。 “杨公爷！贫道身份微不足道，但是您和张师叔交好，岂能看他被奸人陷害而坐视不理！贫道二人跋山涉水带着师叔的书信赶来，便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了！杨公爷，求求您救救师叔吧！”说着，竟然磕了两个响头。 这些动作对道士来说可不是家常便饭，杨晨忙扶起他们，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你们放心，小张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先这样，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跟我回去住下，我再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总而言之，我不会不管他的！” 毕竟这世上也只有张闻道一个人叫他一声哥了，这么单纯稚嫩的小花，得好好呵护才行啊。 有了杨晨的保证，两个道士感动的一塌糊涂，坐下来又抽抽搭搭的把最后的残羹冷炙也吃完了。 这到底得有多饿啊…… 程处亮一顿饭反倒被别人吃了个精光，心里不爽，站起来结账的时候都有些不想给银子。 杨晨带着人回了杨家大院，安排好住处后便开始思索要怎么办了。 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当事人，也就是所谓的受害人已经死了，在没有科技手段的时代，这相当于死无对证，如果想要洗清张闻道的罪，就要另辟蹊径。 杨晨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一个好主意来，如果是在平常，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过去了，但是偏偏现在是找路易斯的紧要关头。 杨雪不知道何时过来的，手里端着一个茶盘，里头放着精致的点心，放下后道：“夫君还在为小张道长的事情烦恼吗？” 杨晨不客气的咬了一口甜糕在嘴里，顺手拉住杨雪细嫩的柔胰，细嫩光滑，让人忍不住便心猿意马。 杨晨眼中带着些许情愫：“小张遭人构陷，现在求救无门找到我这里，我肯定要管的！” 想起有人敢不长眼的跟他杨晨的人过不去，杨晨就阴狠的想着，等把人抓起来，要剥了他的皮！ 杨雪声音柔柔的，润物细无声般压下杨晨的怒气：“管是肯定要管的，但是龙虎山路途遥远，怕就怕现在赶过去，会来不及啊……” 龙虎山在道家的地位尊崇，好比世俗里的皇帝，但是现在皇帝尊崇佛家冷落道教，使得龙虎山和鼎盛时期相比萧条了不少。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普天之下的道士还是以龙虎山为尊。 杨晨忽然想起之前那个老道来，心头一震：“那老道有几分本事，而且他自己也是个道士，如果……” “叫上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夫君怎么确定人家道长一定会帮你走这一遭？” 杨晨道：“我也没把握，但是去问问看总是可以的。” 怎么说，张闻道也是未来的小天师啊！ 当晚杨晨便修书一封让人送出去，写完后，杨晨开始犯困了，再看眼前杨雪身子曼妙，心中一热，趁着她不注意就强行抱着她回房休息。 一夜运动，第二天杨晨龙精虎猛的起来了。 刘谦顶着两个黑眼圈在门口等着，昨天晚上他被轻尘拉着做了六百个俯卧撑，今天一大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拆了重新组装过一样，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就没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杨晨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自动脑补后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就算年轻，也不能太放纵了，要克制……克制啊……” 刘谦身心疲惫，半天才反应过来杨晨在说什么，无语的满脸黑线。 昨天晚上估计大半个杨家都知道夫人和公爷在房间里干什么了，公爷居然还好意思说他！！！ 去老道那边的人已经带口信回来了，杨晨坐定，那人一脸惭愧的道：“公爷，那道长说不行。” “不行？”杨晨嘴角一抽，“理由呢？” “说是……他虽然也是修道之人，但是跟龙虎山那边的向来不对付，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帮忙救人。” “……” 这理由竟然让人无法反驳？ 杨晨倒是没想到，龙虎山上竟然还有人和这老道士有仇！ “他还说什么了吗？” 来人仔细的想了想，眼睛一亮：“有！那道长说，如果公爷和他一道去，他倒是愿意去一趟。” “……”杨晨脸色沉了沉，“我要是能自己去，还要他干什么！” 这老道分明就是找借口！ 杨晨这边正左右为难着，房玄龄那边却是有消息了。 工部登记了来人名单，顺着这个名单魏征查到了新的线索，和房玄龄通了气，正百思不得其解，狄仁杰却来了，说是找到了蛛丝马迹，结果三个人的线索一比对，立刻发现了路易斯的藏身之处。 现在房玄龄他们三人已经追过去拿人了。 房家出动的都是精英，魏征带着工部的人领路，狄仁杰倒是精明，隐隐之中仿佛领头羊一般分析着事情方向，有时候连房玄龄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总觉得这个少年是天下少见的聪慧之人。 一通折腾，结果却只找到三个昏迷不醒的人，绑回去一审问，半个字也没问出来，那三个人跟着魔了一样只会喊：“上帝保佑教主！” 李世民得到消息后震怒，他已经忍不了了，索性让程处亮带着金吾卫满长安大张旗鼓的找，又让王文书将路易斯的画像贴出去满大街通缉，只要能找到此人的，赏赐一两黄金。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样一来，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官府在找这么一号人物了。 江湖绿林的人总是看不上朝廷追杀令，但是一两黄金还是让不少人蠢蠢欲动。 “路易斯跑了？”杨晨从椅子上站起来，边上还站着那两个龙虎山道士，正眼热心切的看着他，日日夜夜盼着杨晨赶紧动身去救人。 杨晨眼睛微微眯起，招手让刘谦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一番后，才道：“今天晚上要是还抓不到他，我就先去龙虎山！” 等到了晚上，阿六一脸惊恐被‘放风筝’飞在上天，刘谦在地面上拽着粗粗的麻绳兴奋的上头。 “公爷，这‘飞机’真的有用吗！” 杨晨摸着下巴，不确定的道：“可能吧。” 这架足够简陋的飞机，应该能够引起路易斯的共鸣…… “公爷，越来越高了呢，还要放吗？”刘谦虽然是在问，但是松手里麻绳的动作就没停过，眼睛发绿很亢奋。 杨晨抬头看了眼天上，虽然已经看不到阿六的惊恐了，但是他能感受到阿六的惊恐。 “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了吧，只要他还在长安附近盘桓，总是能看见的。” 不出杨晨所料，长安附近的确能看得见。 虽然在长安的百姓只能看见天上一个白白的点，但是在杨家大院附近，百姓们却是看的真真的！ 其中还有不少官员居住在此处，他们府中的下人在发现天空**现莫名的物体后，纷纷向自己主家报告，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商业街附近的人都抬着头议论天上的奇怪现象。 “公爷，差不多了吧？”刘谦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差不多放了有两百米高了…… 这高度，阿六估计已经被吓破胆了吧…… 杨家人都抬头看着，面上有些惊恐害怕，不由得替阿六捏把汗。 阿六真是个汉子啊，竟然敢飞的这么高！ 那两个道士也昂着头看着，但明显脸色苍白，吓得不轻，看杨晨的眼神都变得更加敬畏起来，生怕杨晨一个脑抽，就把他们弄天上去。 大概放了快一个时辰了，杨晨这才叫人把阿六拉下来。 阿六一下地，腿都是软的，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但是脸色还是青白青白的。 翠嫂已经准备好了吃食，见他缓过神忙让人端上来，一口热汤下去，阿六才彻底稳住心神，但是眼底深处还是慌得不行，恶狠狠的瞪着刘谦，恨不得将他绑上去到天上飞个七八十圈！ 刘谦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虽然把阿六弄上去很**道，但是……和自己上去相比，他比较倾向于阿六上去，所以骗他说是公爷的意思，刘谦就算再来一回，他也还会这么说的…… 第1650章 差别待遇 结束放飞机之后，杨晨回书房等消息。 福伯已经将杨家团团围住，又扩散了护院巡逻的范围，只要发现有人过来的蛛丝马迹，就立刻向杨晨汇报。 杨晨打着哈欠，眼皮也快撑不住了，直到子时，也没消息过来。 福伯劝道：“公爷先回去休息吧，如今长安风声正紧，就算那人想要来找公爷，肯定也会挑个稳妥的时间过来。” 杨晨颔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你替我在这里等着吧。” “……” 杨晨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福伯黑着眼睛过劳报告昨天晚上的消息。 得知还是没消息，杨晨叹了口气：“算了，我得先启程去找小张了。” 知道杨晨要去龙虎山了，两个道士高兴的不行，亲自去找杨晨道谢，还主动要求一路上的路费由他们来出。 杨晨想了下他们在酒楼的伙食，比学校大锅饭还要差点，还是算了，他喜欢让人白吃白喝，他还是自己出钱吧。 道士们愧疚万分，年长的道士唤作张昆朝，是昆字被最年长的，小的那个叫做张昆田，是坤字被最小的，两个昆都十分难为情，他们原本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是带着不少细软的，但是一路上走了不少岔路，还被人骗了，所以才过的这么拮据，原本他们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既然是请人来救人的，那么就没道理让人家自己自费，所以刻意带了全部家当过来的，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为了赶路方便，杨晨只带了刘谦和阿六，三个人骑马出发，两个昆不会骑马，只能买了头驴代步，终于走了一天杨晨实在不耐烦了，叫阿六和刘谦一人带一个在马背上策马狂奔，一天下来，刚下马背，两个人就全吐了。 小的张昆田还好些，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里，但是张昆朝就不行了，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难受不行，一到床上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风尘仆仆了一天，杨晨两腿之间被磨得生疼，叫店家弄来热水泡了个热水澡，才觉得浑身舒坦不少。 “少爷，要不要吃点东西？”刘谦在门口轻声问道，称呼是杨晨要求的，刻意改的低调点，省的一路上惹来什么麻烦。 杨晨摸着肚皮还真饿的不行，现在这个点正好吃个晚饭。 坐在一楼大堂里，店门已经关了，但是店家还没收拾桌椅板凳，见杨晨一行人下来，便索性让小二将自己吃的饭菜送上来，一群人坐成一桌，吃着饭闲聊起来。 一顿饭落肚，杨晨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一连几天赶路，两个昆字辈道士从一开始不习惯到后面已经能自己骑马一段路，进步简直飞快，杨晨不由得感慨，果然实践比理论更重要啊。 “前面就到龙虎山地界了，少爷，我们马上就能上山了！”刘谦看着高高的山头不由得眼睛一亮。 都多久没睡好了，前两天他们甚至还睡在林子里，这时节林子里的蚊子多的要把他们吸干！到现在他还浑身的包。 杨晨眯起眼睛打量片刻，见前方有集市和商铺，便道：“两位道长先回山上去，我们在山下住下，等你们摸清楚山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再下山来告诉我们！”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山上的情况肯定是有变化的。 二人齐齐道：“好！贫僧这就回去，若是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下山来通知杨少爷！” 杨晨颔首，眼看他们急匆匆的往山上去，这才和刘谦阿六下了马背，又寻了一家客栈开了三间房间，吃饱了肚子，这才出门开始闲逛。 这集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大概因为在龙虎山附近，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规模。 刘谦很快去打听了一番，摸清楚周围地形村落才回来。 “少爷，这边村子不少，少说也有几百户人家，西边有个湖，风景不错，听说时常会有镇上有钱人家子弟过来游湖玩耍。” 此时风光正好，公子哥们出来玩耍倒也正常，但是在这么个地方，好像又不是很正常。 “天师府上的事情你打听了吗？” 刘谦一脸骄傲的道：“打听了！这天师府收徒弟虽然有要求，但是还是免不了俗，有权势有能力的人，都会走后门进去，而且现任张天师也不怎么理会这些事务，所以现在的天师府，有好些人都在拉帮结派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家中有钱的门户，就想着借用天师府的名义来给自己镀层金，等接触到了更多身份尊贵的人之后，就离开天师府。” “这么说起来，龙虎山的影响力，还是在我理解之上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想这种法子进去。 杨晨闲逛着走着，忽然看见一家布店，门面与周围格格不入，看起来像是应该开在十分繁华的镇子上的，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正好扯两匹布出来重新做个马鞍，之前那玩意坐得我屁股痛！”杨晨恨恨的道。 进了布庄，里面的人竟然还不少，来来往往的有男有女，掌柜的是个男人，两眼冒精光的忙的团团转。 看见杨晨三个男子进来，虽然身上穿的不怎么显眼，但是气质上还是十分亮眼的，正准备迎上去，忽然几个男女前呼后拥的从外头进来，人还没踏进来，就听得声音道：“刘掌柜的，你家有什么时新布料没有！” 刘掌柜顿时转移视线，定睛一看看清楚来人之后，也不管杨晨到底有没有亮眼了，三下五除二挤开他们往门口迎去：“哎哟是齐少爷啊！您可是贵客啊！正好小店里进了好些料子呢，您赶紧来瞧瞧！” 齐少爷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和三个女子，另外一群奴仆，乌压压的一群人挤进来，顿时将原本还算宽阔的布庄变得十分拥挤起来。 好在这布庄是有二楼的，掌柜的当即亲自领着上去，一边走一边道：“上头都是最好的布料，齐少爷喜欢什么款式？鲜艳的还是素雅的？” 杨晨眼角抽了抽，这特么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不过杨晨没计较，也跟着一道上去了。 为了他的腚…… 第1651章 我很穷的 二楼面积略小，但是布置是却出奇的雅致，一看就是为了尊贵的客人准备的，上面甚至还有喝茶吃点心的雅座。 杨晨看了一圈，觉得这里有些像吃下午茶的地方，而且这么个小地方能有这样服务的布庄，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正打算转一圈，那几个男男女女嘈杂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齐少爷，这可是从长安来的好料子，长安城的贵人都在用这个料子做衣裳，价格虽然比丝绸便宜那么一点，但是绝对不比丝绸差！在长安也是抢断的货！”刘掌柜殷勤的介绍着，见那几个小姐正看得饶有兴趣的模样，又使眼色让人赶紧招呼。 杨晨看了一眼，觉得那布料有些眼熟，仔细想想才想起来，这不是杨家最近刚出产的烟罗青云布吗？ 这种布料的颜色偏小清新一点，这在中式品风格主导的时代，忽然冒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的确很容易抓人眼球。 所以烟罗青云布刚出来没多久，就备受追捧，不过这布料比较适合女子，男子倒是很少会考虑。 刘掌柜的是个非常有眼色的，他看见进来几个公子小姐，就知道是公子哥为了讨好姑娘来的，二话不说就拿出烟罗青云来，果不其然，那齐少爷当真很满意，拿着布料在其中一个小姐面前比划，嘴里夸赞的言语就没断过。 烟罗青云很是柔软，摸起来也很舒服。 杨晨觉得可以下手，重新做一个舒服的，省的他大腿根被磨得起茧子。 “掌柜的，有颜色深一些的吗？”杨晨开口道。 刘掌柜见杨晨三人不知何时在楼上，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但毕竟是做久了生意的人，知道和气生财，虽有些不悦他们自己上来，但还是走过来招呼。 “三位客官要什么？” “就那个烟罗青云，把颜色最深的拿过来。”杨晨道。 “颜色最深的啊？”刘掌柜看看杨晨，忽然面上扬起笑意，“这位少爷是要给家中女眷买的吧？现在天气热了，穿深色的哪里有浅色的好看，不如……” 刘谦摆摆手道：“谁说我们给夫人买的，我家少爷是要买来做个新马鞍垫屁股的，那布料软和，正好用，你别啰嗦了，赶紧拿过来，我们还有事呢！” 话音落下，二楼有短暂的安静。 杨晨怒瞪了刘谦一眼。 你丫的缺心眼呢！ 买来干什么你说出来干嘛！ 刘谦不知所以然，看见掌柜的还愣在原地，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好大的口气啊！”不远处原本拿着布料在看的齐少爷一行人忽然走过来，眼神蔑视，“这烟罗青云可是堪比丝绸的上好布料，一匹布就要一两金，你说你要拿来做马鞍子，也不怕人笑掉大牙？要编瞎话充大头，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 “哈哈哈哈，齐兄莫恼，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也是有的。” 几个人纷纷附和奚落，那三个小姐和丫鬟也都偷偷捂着嘴偷笑。 杨晨眉头跳了跳，并不准备和他们扯皮，看向掌柜的道：“掌柜的，有没有我要的布啊？” 刘掌柜已经嗅出来危险气息，见杨晨不顶嘴当时便猛松一口气，连连笑道：“有有有，我这就去拿来！” 刘掌柜还没走两步，那厢便有人嗤笑一声，嗓门刻意拔高，硬是让周围原本就注意过来的人，索性明目张胆抬头看过来。 “拿什么拿！我看这几个人就是过来装腔作势的，我们在龙虎山这么久了，可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刘掌柜的，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与其被他们浪费时间，倒不如好好把我们这桩生意做成了，说不定齐少爷今天高兴，还会多给你些金子呢，哈哈哈哈哈。” “齐少爷可是龙虎山上张闻鹏道长的嫡亲弟弟，你们要是伺候好了齐少爷，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倒是让杨晨多看了那个齐少爷几眼。 齐少爷个头不高，鼻梁有些塌，但是胜在其他五官还算不错，一身才子装扮，倒是看起来有些人模狗样的。 边上几个男子一看就是他的狗腿子，站在边上抬着下巴鄙夷的看着杨晨他们。 “齐少爷？从来没听说过，掌柜的，快些拿布来吧，我们还有事。”杨晨翻了个白眼，言语不屑，丝毫没将对方放在眼里，只对着刘掌柜发话。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齐少爷面上浮现出天雷勾地火的怒气，仿佛要一口将人给吃了，又瞪了眼边上几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不开眼的东西赶出去！省的脏了本少爷的眼睛！” 几个小厮当即就要围上来，刘谦和阿六立刻就要冲出去，见状，刘掌柜的哀嚎一声，和两个伙计急忙冲过来打圆场，顿时二楼就变得闹哄哄的，动静太大使得在一楼的客人也听到了，一个两个都站上楼梯好奇的张望起来。 “齐少爷！齐少爷你消消气！我这店地方太小，经不起折腾啊！” 刘掌柜又气又怕，好言好语说着但是也没用，见那帮人非但不收手，还越发来劲，只能转头哀求道，“这位少爷，算我求你们了，你们去别家买吧，我这里不卖了，不卖了！” 齐家少爷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刘掌柜想也不想就选择了赶走杨晨。 杨晨不爽的皱眉，但还是抬手制止刘谦和阿六。 “怎么？知道怕就好，赶紧给本少爷滚！”齐少爷得意的道。 他们都以为杨晨是怕了，气焰高涨，甚至还要伸手去推他，但是那爪子距离杨晨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就被阿六一把捏住，然后推了回去。 那人摔了个踉跄，登时脸红脖子粗的要冲上来。 “买个东西而已，有必要动手吗？”杨晨眉毛一挑，冷冰冰的盯着对面的齐少爷，“你是个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是今天的布，我买定了！” 闻言，刘掌柜的要哭了，正准备再哀求一番，就忽然听到银子落地的声音，等回过头看去，齐少爷脚边散落了一地的银子，白花花的，亮闪闪的，差点把人的眼睛都闪瞎了，挑选布料的客人在看见那么多的银子后，也都怔怔的睁大眼睛，一眨不眨震惊的下巴都掉了。 早知道齐家家缠万贯，每年就算上缴的税银都比一个中等人家五年的收入要多，但是这么撒银子，他们还是被惊到了。 地上的银子折算成黄金，少说也有十两重了。 杨晨也是佩服他，这么多银子放在身上他竟然不觉得沉？ “这些烟罗青云布，本少爷全要了！” 说完，便挑衅的看着杨晨。 杨晨忽然来了兴趣。 竟然有人跟他比钱多？ 他杨家现在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第1652章 我姓杨 刘掌柜狂喜，正想说好好好，就听得杨晨道：“掌柜的，你这里总共有多少烟罗青云，总价又是多少？” 刘掌柜不明所以，但还是圆滑的道：“小店一共有五匹烟罗青云，总价是五两黄金。” 地上的黄金足以将布店里的布全买下了，就这样还能多出不少。 齐少爷等人纷纷露出得逞的神情，戏谑的看着他，打算看看杨晨他们准备如何灰溜溜的溜走。 但杨晨却是看了他们一眼：“还有银子吗？” 对面的人齐齐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见他们没说话，杨晨脑袋歪了个角度，悠悠的道：“刘谦，拿钱。” “是！少爷！” 刘谦激动的手都在抖，装逼啊，公爷终于带他装逼了！ 而且还是最装逼的一种——砸银子！ 说起来，要论比谁银子多，刘谦可以毫不夸张的拍着胸脯说，除非你把国库搬出来，否则他杨家的银子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给砸活过来！ “掌柜的，嘿嘿，这是一袋五十两的！” 嘭！ 荷包砸在了地上，众人狠狠一怔。 刘谦觉得身上松快了点。 “这是六十两的。” 嘭！ 又砸在地上。 刘谦面上神情更轻松了，又掏了掏：“这是七十两的！” 嘭！ 又砸在了地上。 对面已经面如猪肝了。 刘谦又努力掏了掏，这回掏出来的荷包很瘪，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后，刘谦一脸欠扁的样子：“不好意思，这是三十两的。” 眼看对面几人神色略有松动，刘谦道：“黄金。” “……” 死一般的静寂。 所有人都盯着刘谦脚边那几袋荷包，面上都是不可思议。 为首的齐少爷更是面如死灰。 “你……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有人身上带这么多银子！”有人不信，怒目看着他们，“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底盘，竟然敢招摇撞骗，信不信把你们都抓起来！” 刘谦很不爽，要不是为了出门，你以为他愿意带这么多沉甸甸的银子啊？ 刘谦蹲下身子开始拆荷包。 哗啦啦。 哗啦啦。 白晃晃的银子落了一地，等最后一袋打开后，金灿灿的黄金在阳光的折射下异常诱人。 刘掌柜高兴的差点撅过去。 齐少爷则差点眼前一黑瘫下去。 杨晨还是原来那副表情，不过眼神里多了几份轻蔑和讥讽：“五匹烟罗青云，掌柜的赶紧给我包好吧，我急着用呢。” 有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刘掌柜哪里还管什么齐少爷张少爷的，当即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看杨晨三人的眼神犹如看菩萨一样，热情似火的道：“好好，少爷请到里面坐等！我马上让人将布都包好送过来！伙计！快去收拾一间干净的包间出来，上最好的茶，上最好的点心！少爷您这边请，您二位也是啊……来来来，齐少爷你稍微让一下啊……” 等杨晨三人走了，看热闹的客人余热未了，难得见到这么有趣的场面，自然舍不得就这么结束了，但见杨晨他们走了，也只能折返下楼，一边走着一边激动的议论着。 “齐少爷……这……” “闭嘴！” 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银子和金子，仿佛能蹿出火来一般，最后不知道憋了多少怒气，恶狠狠瞪了一眼杨晨离开的方向后，低喝道：“给我等着！我们走！” 也不管其他小姐少爷了，那齐少爷大步流星的便冲了出去，明眼人都能看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火光，下意识的都离他一米远。 杨晨在包间里坐定，经过刚才那一遭，刘掌柜殷勤非常，又是亲自端茶倒水又是作陪的，还让伙计赶紧去库房里将剩下的布料全打包起来，为了表示好意，还另外送了两匹其他的。 刘掌柜乐得比过年还高兴。 烟罗青云虽然好，但是毕竟价格贵，在这边也没有多少人会买，所以他也只弄了五匹来而已，原以为能卖好一段时间，没成想今天竟全卖出去了！ 一想到地上白花花的银子，刘掌柜虽然高兴的快头晕眼花了，但是他作为一个生意人，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做生意如果要长远，肯定是不能贪眼前便宜的，所以不一会就有伙计将捡起来的银两送过来，把余下的全部给了杨晨。 杨晨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这么厚道的店家，乐得高兴，大笔一挥多送了五两金子，算是翻一倍卖给他。 刘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便热络的自己打开话匣子：“方才那齐少爷可是齐家最宠爱的小少爷齐蓝，在当地鲜少有人敢跟他作对！刚才跟在齐少爷身边的，就是当地其他几户人家的小姐公子，一个个都不敢得罪他！” 杨晨好奇的道：“难道齐家还有人在长安做官不成？” “这倒没有，齐家是商户，就算有个读书人，也进不了朝堂，除非是咱们这种历来就不读书，只求个平安富贵的人，才会安心做个商人，所以他们是另有靠山的。” 见刘掌柜说话实在，杨晨便笑吟吟的道：“不错，这个世上的确是穷人在无计可施，却又忽然看见有希望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去做个商人。若是可以，谁不想出人头地进入仕途呢。” 当初双阳镇的人不就是如此吗？ 太穷了，穷的都快养不活了，忽然发现有条路摆在跟前，能吃饱，能富余，能过上好日子，唯一不足的就是成了别人眼中的奸商，但是这又有什么呢？毕竟全家都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些迂腐的世俗观念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 见杨晨没有瞧不起商贾，刘掌柜眼中微微一动，心里火热起来，话里也多了几分真挚：“少爷，你们今天得罪了齐少爷，往后若是在这里再被碰上，肯定会被找麻烦的，我见几位也不是本地人，还是快些离开吧，省的被缠上了。” 刘谦和阿六顿时面上浮现出讥笑来，刘谦道：“那齐家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还会怕他们不成？要跑也是他们跑！” “哎哟，可千万别这么说，齐家的大少爷如今可是在天师府的，我听人说……”刘掌柜压低声音，“那齐大少爷没多久就要当天师了！到时候说不定天师府都要改姓齐了……”说着便面露愁容的叹起气来。 “齐家人进了天师府，还能当天师？”杨晨一脸的不信。 “这说起来也是奇闻，但是谁叫原先内定的小天师出了脏污事呢，我听说已经关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置，说来也是奇怪，他们自家的小天师出了问题，竟然要被外人钻空子，唉……” 杨晨装作不信的样子来：“天师府我听说过，张天师可是了不得的存在呢！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外姓弟子夺了位置？” “说是外姓其实也不是，毕竟每个进入天师府的人，都是改姓张的，但是骨子里姓张和改了姓张的到底不一样……” 杨晨表示赞同，这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虽然有些一刀切，但是还是有点用的。 正说着话，外头伙计已经打包好了东西送过来，顺便道：“掌柜的，外头有个生的好奇怪的人在门口，说是要找一个姓杨的人。” 杨晨三人一愣，刘掌柜则是一脸莫名：“什么叫长得奇怪的人？我们这里哪里有姓杨的！” “有，我。”杨晨道。 “……” 第1653章 悲催的齐少爷 刘掌柜有些尴尬，刚才他说的太顺嘴了，现在好像有些不礼貌。 杨晨自然没往心里去，看向伙计道：“那是个什么人？”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个外邦人，长得跟我们都不一样！”小伙计仿佛头一次见，说起来时还很是兴奋。 杨晨略想了想，没能想起来是谁，便让刘谦和阿六拿着收拾好的东西下楼去，结果到了门口一看，差点吓瘫在地上。 “路易斯……” “哈罗，我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呢！真是好想你啊，来来来，让我拥抱一下。” 路易斯一个大大的熊抱。 两个男人当着街就开始抱起来，这在民风开放的大唐也是不太能接受的，不由得路上行人都纷纷张望过来，就连跟过来的刘掌柜也感到尴尬。 杨晨一把将他推开，神色复杂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跟着你来的啊！”路易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凑近了压低声音奸兮兮的道，“那天你做的飞机我看见了。” “所以呢……你当天晚上为什么不来见我？” 路易斯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你的意思不是叫我跟着你一道走吗？我看见你拉着飞机的绳子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时代的飞机，难道是长这个模样的？” 用绳子将人捆住了往天上飞？ 杨晨嘴角一抽，白了一眼：“废话，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样子的？是用木头做的？” “放屁！那是合金！” “什么是合金？”路易斯睁大眼睛看着杨晨，就像上课时不懂就问的好宝宝。 杨晨被他的神情弄得一阵恶寒，冷着脸道：“你过来找我干什么？” “我以为是你想通了，要和我说合作的事情呢！”路易斯理所当然的道，“看来是我误解了？” 杨晨几不可查的蹙眉，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在忙另外一件急事，否则也不会急匆匆的离开长安。” “我知道，你是因为一个道士的事情过来的，嘿嘿。” “你怎么会知道？” 路易斯双手一摊，面上表情神秘莫测，还透着一份得意，显然他对自己的情报十分骄傲。 杨晨心中有杀意，但路易斯身后却站着三个彪形大汉，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亚洲人的模样。 “这三个是你的人？” “不错，他们是我找来的保镖，功夫很不错哦！” 忽然冒出一个路易斯来，杨晨当然不会让他再溜走，找了个借口就说等他办完事就一道和他做大事，一行人就一起回了客栈。 路易斯那三个保镖在进入客栈没多久后就不见了，这和翠花一样，是隐藏在暗处保护他的。 “没想到你还学会了这手。”杨晨戏谑的道。 “有身份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我那里的国王和王室成员们可都是有暗中保护的人的，我知道大唐有句话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在暗中偷偷保护，比跟在我身边要安全的多了。” 杨晨眼睛眯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道：“不错，看来你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就这样路易斯住下了，杨晨对他有些反感，也懒得过多理会他，好在张闻道的事情也不是非要瞒着他才可以的。 那昆字辈的两个道士上了山，两天都没下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杨晨担心山上会出事，让刘谦和阿六去打听一下，结果打听了才知道天师府不是谁都能上去的，想要进去，除非身上有拜帖，否则一律赶下山，而且现在就连送菜的都不给上了，一律都只能送到山口，再由山上的弟子来抬上去。 这样子已经持续一个月了。 杨晨的人进不去，只能安心等着里头的人来送消息，但杨晨也不准备坐以待毙，他要自己想个法子进去才是。 “少爷，你真的要去找那个齐少爷啊？”刘谦不明所以，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没听说他大哥在山上都要当下任天师了吗？这么牛逼的人物，带我们进去总不是问题吧？” 刘谦挠挠头，和阿六对视一眼，阿六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找一个跟自己有过节的人帮忙，这不是上赶着被人打脸吗？ 杨晨已经打听过了，齐家今日有个宴会，附近的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人多就会比较乱，到时候浑水摸鱼进去找人，轻而易举！ 齐家的宅子很大，走到路的尽头，一条街都是他们的，可以看得出来，在龙虎山附近，齐家的确算得上有脸面。 门口有许久轿子来往，齐家门房在门口接客，来来往往少说也有十几人。 杨晨正准备进去，忽然肩膀被人搭住，扭头一看，是路易斯。 “你来干什么？” “你一大清早就出来了，还不叫上我，杨先生，你太不够意思了！”路易斯遗憾又难过的摇头晃脑。 “我有事，不是出来玩的！” “不过我是出来玩的啊！”说罢抬头看了眼还算气派的齐府，理了理衣裳道，“走，一起进去吧，正好我肚子饿了！” 杨晨一把将他拉住：“你干什么！” “进去啊！” “少给我搅浑水。”杨晨眼睛一眯，周身弥漫起危险的气息来，“敢砸了我的计划，我跟你没完！哼，刘谦，阿六，我们走！” 拿出早已伪装好的请帖，进去很顺利，可齐家院子很大，现在也还没到开宴的时候，想找齐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杨晨就在宅子里闲逛起来，未免碰到人被发现，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走到一半，路易斯出现了。 杨晨气的牙花子疼，也懒得问他到底怎么进来的，好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找人。 “杨先生你找什么呢？唉，你太不绅士了吧，我在跟你说话呢！” 杨晨被吵得不耐烦，正想骂回去，忽然眼前一亮看见拐角处正站着齐蓝，他边上还有另外几个公子哥，不知道在说什么，齐蓝铁青了一张脸，这脸色比上回在布庄的时候还要臭。 杨晨暗笑这怕不是刚从茅坑里捞上来。 “少爷，在那边呢，不过人好多，咱们要不要等一会？”刘谦建议道。 杨晨颔首：“等人走了再上去，省的被太多人看见。”说完又睨了一眼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去凑热闹的路易斯，“路易斯，你安分一点！” “你放心你放心，我这个人办事最靠谱了，再说了，这藏起来找人太好玩了，就和间谍战一样！杨先生，你下回要是还有这种活动，你一定要叫上我啊！” “……” 刘谦和阿六一脸鄙夷的瞪着他。 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等有机会了，他们一定要弄死他！ 在转角处等了好一会，才见和齐蓝说话的几个人走远了，只剩下齐蓝一人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看样子倒像是被他们欺负了。 杨晨有些好奇，嚣张拨扈在外受人追捧的齐少爷，竟然也会被人在自家院子里欺负？倒是真有些古怪。 齐蓝正胸口起伏得厉害，面色涨红，青筋暴起，显然十分恼怒。 “好个齐宏，真以为我不敢把他怎么样吗！等我大哥回来，你那个舅舅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妾身的东西，竟然也敢来我面前耍横！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母子统统赶出去打死！” “哈哈，好志气啊，原以为齐少爷长得像个读书人，没想到心思却是比得上战场上的凶兵的，在下佩服佩服！”杨晨一边走向他，一边道。 “谁！是……是你……你怎么进来的！”齐蓝左右张望，却发现这边连个人都没有，顿时浑身汗毛竖起，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眼珠子都竖起来了。 “我进来当然是来找你的！齐少爷上次一别，可是过了好几天了，我听说你齐家今天做东宴请，所以就不请自来了。”杨晨上去一胳膊拐住他的脖子，容不得他丝毫动弹，直勒的齐蓝呼吸困难。 “齐少爷，听说你大哥是在天师府上做弟子的，我这个人正好对张天师十分仰慕，你给我引荐引荐怎么样啊？” “你……你先松手……” 杨晨一下子放开力道，齐蓝得了自由连退好几步，靠在墙壁上猛喘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654章 难度升级的任务线 “我说了，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让我去天师府开开眼界。” 齐蓝抚着胸口平复了好一会情绪，见杨晨身后几个人都站着没有要动手的打算，这才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理了理衣裳，警惕的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我齐家？” 杨晨含笑不语，没打算回答他这些问题，只对他道：“你别管我是谁，只要你帮我见到天师，我可以答应帮你教训刚才欺负你的人。” 齐蓝浑身猛地一僵：“你……你怎么知道的？” 杨晨嗤笑一声：“我当然是看见的，刚才我都听见你们说的话了，如果我没弄错，那三个人是素来与你不和的吧？其中那个齐宏的，你不是恨得牙痒痒吗？” 说起自己的仇人，齐蓝也忘了杨晨是个陌生人，咬牙切齿的道：“他算什么东西，不过仗着自己老娘得父亲宠爱才敢耀武扬威，总有一天我要叫他跪在我脚下爬不起来！” “有志气啊！太有意思了！杨先生，你这个朋友很有意思啊！”路易斯插嘴道。 杨晨当做没听见，笑道：“齐少爷有这个志向我很欣赏，要不这样，你答应帮我见到天师，我当即派人教训他一顿，叫他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怎么样！”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要管我是谁，总之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容易不是吗？而且也很划算啊！” 话音落下，双方警惕半晌不语，杨晨也不着急，等着他下决定。 终于，齐蓝抬起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光打他一顿不行，我要让他从此以后看见我都吓得屁滚尿流的绕道走！” 杨晨眼角抽了抽。 这丫的难度升级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觉得为难？”齐蓝面上闪过一丝轻蔑，转身离去，“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们走吧！” “等一下，我答应你了！” 不就整个人嘛！ 齐蓝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期待，看杨晨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热切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 “嗯，就是我说的！那你……” “今天这场宴会来的都是龙虎山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压压那帮人的锐气！” 杨晨愣了一下。 今天？ 这特么也太快了点吧！ 齐蓝有点缺心眼，杨晨答应之后他就连杨晨来历都不问了，径直带着他们几个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你们打算待会怎么做？”齐蓝眼冒绿光，像头饿狼。 杨晨心道这究竟是有多大心理创伤啊，才能被一个异母兄弟给整成这样？ 略问了问，杨晨才知道今天是齐老爷的六十大寿。 六十岁，在这个时代都能当爷爷了，但是齐家老爷早年只顾着打拼，成亲生子比较晚，为了能开枝散叶就在娶妻之后又纳了很多小妾。 跟杜如晦喜爱美妾不同，齐老爷单纯就只是为了繁衍后代，目的单一的令人发指。 所以齐家的少爷小姐是有很多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小妾生的，龙虎山上那个张闻鹏和齐蓝是主母生的亲兄弟，刚才带人欺负齐蓝的齐宏他们，则是受齐老爷宠爱的小妾们生的。 这一家子人口庞大且复杂，杨晨听得头疼，原先他还觉得齐蓝这小子挺招人讨厌的，但是现在看来，亲妈死了，亲哥不在，自己老爹又不是最喜欢自己的，还要受到其他兄弟的排挤和欺负，好像混的是挺惨的。 这大概就是在内是狗，在外是人，最惨的人模狗样诠释标杆了…… “待会你别怕，我们几个装作你的小厮跟你过去，如果他们为难你，就交给我，保证让他们刻骨铭心的记着！” 齐蓝眼睛一亮，忽然指向路易斯：“这人长得太奇怪了，他不能去！” 杨晨深表同意：“不错，他留下来接应。” 路易斯指着自己，眼睛瞪大：“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这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不带上我！这不厚道，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 齐蓝鄙夷的道：“谁和你们是朋友？我们的平等的合作关系！” 杨晨深以为然，看向路易斯道：“我跟你的关系，是你非要跟过来，跟我没关系！” “……” …… 齐家的宴会摆在露天的大花园里面，另外连着花园的正厅也摆了好几桌，身份较之齐家比较重要的人，就是在正厅里坐着的。 齐蓝是齐家的嫡子，毕竟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因而也坐在里头，不过不是和长辈一桌，而是一群身份相当的年轻人，其中就有齐宏和另外几个庶子并其他门户的少爷们。 看见齐蓝过来，身后还跟着三个看起来面生的小厮，还没等齐蓝坐下，便开口道：“这不是咱们家齐蓝少爷吗？怎么现在才来？唐兄他们都等了许久了，如此怠慢若是被爹知道了，说不定你又要去跪祠堂了！” 齐蓝一对上他们，就像是炮仗一样，一点就燃。 杨晨在他开口之际一把拉住，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在人前露怯。 齐蓝冷哼一声，虽然心里不爽快，但还是忍下去了，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对面那几人显然有些错愕。 什么情况？ 这小子竟然不回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晨冷眼旁观着，发现齐宏就坐在正中间，他边上全是各家公子，看齐蓝的眼神虽说没有多少鄙夷，但是多少都有些看戏的成分。 杨晨觉得很有趣，便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看着。 “听说齐家最近新得了一处武馆，里头的人个顶个的都是好手，今天齐老爷六十大寿，是不是会上场表演一段功夫啊！” “那是自然！听曲看舞咱们都看多了，这功夫表演却是不多见，怎么能错过！对了，我听说这武馆还是齐宏兄出的点子，我还听说短短半个月，就已经让齐老爷夸赞了好几次了，齐宏兄，你不愧是齐家最能接班的人，我们还要向你多多学习啊！” 齐宏被人拍马屁拍的十分痛快，虽然嘴角都要翘上天了，但还是装作谦虚的样子道：“哪里哪里，这不过是小意思罢了，主要还是我舅舅陈老爷愿意帮忙。几位也太给我面子了，说不得说不得啊！” 杨晨轻轻嗤笑一声。 “齐蓝，我听说你最近也在准备开武馆的事情？”齐宏话锋一转就把注意力引到齐蓝身上，一桌子的纷纷看了过来，但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毕竟谁不知道齐家少爷齐蓝是个没生意头脑的人，只要他做什么，必定都是赔本的，可就算是这样，这位齐少爷也没停止过自己的‘创业’，可谓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亏得齐家血厚够折腾，否则就算有复活甲，也不够用。 齐蓝哼了一声，不甘落后的道：“我的武馆招募的都是最顶尖的好手！自然不同凡响！” “是吗！那正好，今天我的人要上台表演给爹祝寿，不如你的人一起上吧！” “什么？”齐蓝一怔，神色有些慌乱。 但齐宏刚才是故意的，声音拔高，现在正厅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齐家老爷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却也没说什么。 “有比武可以看？那真是太精彩了！哈哈哈，正好正好，我们这些人都还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表演呢！” “齐家武馆经营的有声有色，就连龙虎山上也偶尔会有人进出，里面的功夫定然是了得的！” “没想到今日在齐家竟然能看到这么一出，齐老爷，你这两个儿子可都是有大出息的！丝毫不比大少爷逊色啊！” 一帮人一通乱夸，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齐老爷顿时飘了，心想也不过是件小事，难不成还能闹出花来，索性就同意了。 齐蓝骑虎难下，脸色极其难看，可一看见对面齐宏那几个人，便是家里没粮也要装作饱暖思淫·欲的模样，冷哼一声硬着头皮道：“那好，就这么办！” 第1655章 扮猪吃虎 说罢，还扭头悄悄看了眼杨晨他们。 杨晨原本想骂他，但是仔细一想，这好像也不算什么难事。 有刘谦和阿六在，对付一个比武还不是绰绰有余？只要不是像翠花那样的绝顶高手，一切就都好说！ 给齐蓝一个安心的眼神，杨晨便开始打量起周围来，从正门望出去，果然是有一个露天的高台在正中央的位置上。 歌舞停罢，上来三个膀大腰圆，面黑手粗的男子，身上穿着的衣裳还写着一个武字，端的是架势十足，瞬间变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杨晨忽然发现角落里路易斯在探头探脑的张望，眉心一跳，然后发现刘谦和阿六也看见了，他们两个的表情也有些精彩。 “他怎么溜出来了……”刘谦嘴皮子轻轻的一动。 杨晨道：“我怎么知道！” 齐蓝没发现，正硬着头皮站起来，先向主座上的人告罪，便要装模作样下去安排了。 那头齐宏几个已经站起来热场子了，见状，齐蓝脑门上满是汗，带着杨晨三人躲在一个角落里，便急不可耐的道：“行不行啊！那小子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如果你们不给我办好，就别想我带你们去山上！” 杨晨撇撇嘴道：“少废话，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慌？”又给刘谦和阿六使了个眼色，道，“去换衣服再上来，我说你不是也弄了个武馆吗？把衣服拿来给他们穿上去。” “什么？就他们两个？！”齐蓝瞪大双眼，觉得杨晨就是在拿他耍着玩，“就他们两个跟上头那三个打？你开什么玩笑！不行不行，我得再想想办法！” 齐蓝火烧眉毛一样急的不行，恨道：“我竟然会蠢到真的相信你！这下好了，齐宏那个杂碎肯定要往死里整我！” 一想到齐宏往日里的手段，齐蓝就感到后颈一凉，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寒意来。 杨晨不屑的道：“你不信？那你等着瞧好了，就那三个铁憨憨，我们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全干掉！” 齐蓝将信将疑的，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他如果想要反悔，都不用齐宏做什么，他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到时候所有人都要看他的笑话，丢了齐家的脸，就不是跪祠堂这么简单了。 现在除了把希望寄托在杨晨他们三个身上，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齐蓝咬牙道：“那三人肯定都是齐宏费尽心思选出来的高手！我开武馆只是想跟他抢风头而已，根本就没几个有真本事的……” 越说齐蓝越觉得完蛋，索性破罐子破摔，又找了个自己武馆里勉强过得去的一个人来凑数，好歹把三对三给凑到了。 眼瞅着临时搭建起来的三个人雄赳赳气昂昂上台去了，和齐宏的人站在一起，就显得像三个小鸡崽子，又瘦又小，一看就知道不可能会赢。 已经有人开始夹枪带棒的讥讽，时不时的还有人眼神飘到齐蓝这边，若有似无的鄙夷让齐蓝青筋暴起。 “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杨晨得意的道。 齐蓝欲哭无泪，每看一眼台上，他就觉得在出丑的边缘且越来越近。 他已经认定自己要出丑了。 在看清楚齐蓝派出的人之后，齐宏面上扬起讥讽的笑意来，眼神蔑视仿佛胜券在握。 “宏哥，今天齐蓝这厮出丑出大了！嘿嘿，老爷子那边肯定会再高看你一眼，到时候齐家的产业肯定会落在宏哥你头上！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关照咱们兄弟几个啊！” 齐宏得意的道：“好说，这都是小事，只要齐蓝那小子继续保持这种窝囊废的行为，齐家迟早是我的！” 也有人担忧的道：“宏哥，我听说山上那位可能就要成功了，到时候如果回来，被他知道我们一起算计齐蓝，可能……” “哼！怕什么！不过是一个改了姓的道士罢了，还能把我们都生吞活剥了？”齐宏一脸轻蔑，“只要在我早早得到我爹的首肯，将来能够继承齐家，我还怕他！” “是是是，那是自然！” 又是一番恭维话，所有人都认定今天的结局会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 除了杨晨。 杨晨老神在在盯着齐蓝，虽然那小子三不五时就要瞪自己一眼，但是看在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杨晨也就大发慈悲的不跟他计较。 台上，三个粗壮大汉纷纷面露鄙夷之色，全然没把对面三只小鸡崽子放在眼里。 “你们谁先来！”大汉粗着嗓子道。 顿时场面火热起来，看热闹的人其实就是想看齐蓝闹笑话，所以都格外配合，大汉话才刚说完，就有人起哄赶紧动手。 齐蓝气的咬牙切齿。 台上，在一片鄙夷的眼神中，阿六和刘谦表现的很淡定，用眼神示意边上那个炮灰先上之后，二人便慢悠悠的走到边上去等着了。 以他们多年练武的经验来看，对面那三个壮汉是硬家功夫，就是拿拳头力量去对付一切攻击，说白了，技巧为零，全靠蛮力，这属于较为低级的武者，对刘谦和阿六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见对方站出来一个弱鸡，壮汉胸前的肌肉示威似得抖动起来。 齐蓝胸口也跟着抖了抖，忽然嘭的一声，一个人从台上倒飞出来。 “天呐！这力量太吓人了！” “哎哟，摔地上了，不会是死了吧！” “不愧是齐宏少爷，手下的人就是厉害！” “那三个弱鸡完全不堪一击！” 台上壮汉已经威风凛凛的抱拳归位了，站在一旁像个胜利者般蔑视的看着刘谦和阿六，然后摆出一个姿势道：“下一个。” 刘谦和阿六对视一眼，再看台下，所有观众都看好戏的看着他们。 “阿六，你先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阿六兴奋的眼睛发光，重重的点头，上前一步，面色肃然的抱拳。 对面的壮汉一声怒吼，便冲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阿六会跟前面那人一样被扔出去的时候，阿六忽然一个拳头打在壮汉肚子上，壮汉还没来得及呼痛，阿六便飞起一个扫堂腿，刹那间，直接将人从台上踢飞下去。 眼看半空中飞过来一个硕大的身影，众人惊呼着四散开来，等到人落地了，直接将一条椅子给砸成了碎渣！ 齐宏脸上的笑意在瞬间僵硬。 这怎么可能！ 齐蓝在刹那间的震惊后，便是狂喜！ 第1656章 大闹齐家寿宴 阿六收回拳脚站定，面上云淡风轻，徒留台下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齐家一众人等连同原先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大跌眼镜，甚至有人不敢相信的使劲揉眼睛，看看台上淡定平静的阿六，再看看台下包着肚子和腿嗷嗷叫的壮汉，脆弱的小心脏受到了暴击。 一旁刘谦暗暗竖起一个大拇指。 装的一手好逼啊！ 齐蓝身子有点抖，是激动的，往后退了半步眼中冒光的对杨晨道：“这……这怎么回事啊！” 杨晨翻了个白眼：“我们赢了啊，你没看出来？” “不，不是这个，你的人……怎么这么厉害啊！” 看着都还没对面那个人一半大，结果竟然能一招制敌！ 齐蓝感觉自己这几年受得气，都出了一大半了，尤其是看到所有人震惊又不敢相信的眼神的时候，他激动的手指颤抖，面上更是满满的骄傲，光明正大的将目光射向不远处的齐宏，分明在说你输定了！ 齐宏面如死灰，看了眼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壮汉，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台上余下的两个人也瞬间清醒过来，虽然同伴被对方干掉了，但是他们更加倾向于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当即便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准备再次动手！ 阿六气定神闲，光看背影，还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架势。 “阿六，这次让我来！”刘谦眼冒精光。 出风头这种事，怎么能少了他呢！ 刘谦站了出来，刘谦其实比阿六要矮上一些，原本是大胡子的，自从和轻尘在一起后就给刮了，可出来这段时间轻尘不在，胡子就又长出来了，再加上微微袒露出来的胸口还露出两撮毛，看起来就像是对面壮汉的缩小版。 有了前面阿六那一出，所有人对这场比武产生了不确定。 这俩，谁能赢？ 事实证明，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否则，你会被骗的很惨的。 刘谦出手很重，三两下把对面的打出了一对黑眼圈，拎着他的腿在空中转了七八圈，直接把人给转吐了，瞅准时机，刘谦手上一用力，那大汉便飞了出去。 这飞出去的角度十分有讲究，是奔着齐宏去的！ “快！把人截下来！” “闪开啊！” “齐宏少爷！” 齐家乱糟糟的一团，就连齐老爷子都惊恐的喊出声，好在齐宏反应过来，跑是跑掉了，但是因为扑上来想救他的人太多，一下子给绊倒在地，好死不死，那壮汉直接把他一条腿给压折了。 咔嚓一声骨折的声音，登时让齐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快！都让开！” “来人啊！快去找大夫！” “把宏儿给我扶起来啊！”齐老爷气急败坏的拍着大腿，又急又怒的骂着人，顿时遭殃好几个。 齐蓝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狼狈的齐宏，但偏偏现在不能表现出来，不过在冲上去扶他的时候，趁着人不注意在他伤口上踩了好几脚，直接把他痛的晕死过去。 齐家好好的宴会就这么乱了，齐老爷到底心疼齐宏，亲自跟着去看，等到大夫处理完伤口后，已经快到晚饭时辰了，这好好的一场六十大寿，就这么散了。 齐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已经兴奋足足两个时辰了，从桌上跳到床上，再从床上跳到地上，要不是顾着会被人抓到小辫子，否则他就出去放鞭炮了！ “真是狠狠出了口恶气！哈哈哈哈，齐宏那厮现在在床上都起不来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段时间，趁着他没法跟我作对，把爹的信任抢过来！” 齐蓝信誓旦旦。 杨晨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对他道：“你确定你斗得过齐宏？那小子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能力上，应该比你强。” 都是开武馆，你的人是个什么鸟样，别人的人又是什么样！这都明摆着！也怪不得齐老爷会偏爱齐宏，一个得自己欢心又有能力的儿子，谁会不喜欢？ 被毫不留情的泼了盆冷水，齐蓝虽有些泄气，但还是冷哼道：“你知道什么，我可是还有我哥哥给我撑腰的！只要我哥哥……” “咳咳，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对了，你可是说过要让齐宏彻底忌惮我的，现在这一出可没这个效果！” 杨晨没想到这厮竟然还不好忽悠：“我又没说不帮你，不过先说好了，我答应做到帮你的事情，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那是自然，你只要让齐宏狠狠吃一次教训，叫他以后都不敢轻易招惹我就足够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齐蓝得意的道。 杨晨暗搓搓的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到时候要是被齐家人找上麻烦，就别怪他了…… 路易斯站出来道：“你们还真是啰嗦！要不就交给我吧，我整人可是很拿手的！” “这跟你有关系！”刘谦不爽的推了他一把。 “谁说没关系的，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会跟我没关系！” 齐蓝才不管他们究竟谁来做，总之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就好，与此同时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杨晨一个外人，为什么要找他大哥？ 虽然有些狐疑，但现在他还有用得上杨晨的地方，便也没开口询问，想等着事情了结了，再谈具体事情。 齐蓝想的美滋滋的，到时候杨晨求他办事，那他就能再趁机再得些好处，这笔买卖，也不算吃亏了！ 杨晨看他连心思都藏不住，全放在脸上，说不出是觉得可怜还是可恨。 “齐少爷，先说好了，办完这件事之后你就要带我们上山去，如果出了什么幺蛾子，我们能帮你教训齐宏，那也能帮齐宏教训你，你说对不对？” 刚刚萌芽的邪恶念头在杨晨这句话之后瞬间烟消云散，齐蓝一脸怨恨的模样，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好字。 齐宏那边到了晚上已经消停了，但是光看齐家上下的脸色就知道，这回事情不小，齐蓝身边的小厮打听回来，说是齐宏的一条腿折了，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那三个大汉已经被打出去了，虽然听着很痛快，但是在旁人眼里那三个人也的够倒霉的。 当天夜里，路易斯就打算行动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咳咳咳，装鬼吓人天！ 第1657章 死人了 装鬼吓人，路易斯的形象连装扮都不需要装扮多少，只要弄出个大白脸来，就已经像很多了。 “这些……这些化妆品不行……你少给我弄点！哦，天呐，上帝啊，这会不会有毒，你弄到我眼睛里去了！” 杨晨粗暴的帮他上妆，抹了他一脸白，像是涂了厚厚的几层面粉，下巴上的胡子上也沾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掉面粉缸里了。 “叫个屁，你给我闭嘴，大晚上的瞎嚷嚷什么！”杨晨一边喷着唾沫星子一边手不停。 齐蓝刘谦他们站在边上，表情已经不自觉的狰狞起来。 这太吓人了…… 杨晨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卖力的学着网上美妆博主的化妆手法，但是这念头没有化妆刷也没有化妆蛋的，他只能靠自己两根手指头。 这样的做的结果就是容易化成战地游击队员…… “嗯……你稍微等一下啊，有没有画眉毛的？” 涂的太潦草了，眉毛都没有了。 齐蓝愣了一下：“有墨水……” 杨晨思忖道，“也行！” 路易斯：“……” 一番收拾之后，齐蓝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身雪白雪白还带着广袖的衣裳，刘谦和阿六又撕了两块窗帘布下来，总的来算，路易斯终于像个从井里爬出来的鬼了…… 杨晨倒是觉得，如果头上再扎个鸡腿发型，就能去找杨过再续前缘了…… 路易斯变扭的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有些后悔：“杨先生，我可以反悔吗？” “这就是你们绅士的修养吗！再说了，是你自己闲着没事找事要帮忙的！”杨晨戏谑的看着他。 路易斯心一横：“那好吧！为了帮助朋友，我可是豁出去了。” 杨晨冷笑一声。 谁是你朋友，分明是你觉得好玩自己上赶着的，还想得他一个人情，当他傻的不成！ 杨晨和齐蓝在屋子里等着，只让阿六跟着路易斯一道过去。 没过多久，齐家上空便传出几道撕心裂肺的声音来，其中最响亮的，就是齐宏的声音！ 齐蓝对齐宏的一切都很敏锐，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跳起来，打开门来后声音显得更大了。 “这听起来像是吓破胆了，声音都劈叉了。”杨晨啧啧道。 “我要去看看！” 从齐蓝的院子一直走到齐宏那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丫鬟小厮还有女人暴风哭泣的声音，齐家老爷的怒吼尤为明显。 齐蓝迫不及待的就挤进去，到了里面发现齐宏竟然瘫坐在地，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竟然吓尿了！ 齐宏生母正掩面哭泣，手忙脚乱的叫人过来，齐家老爷脸色铁青，气喘吁吁的。 “什么鬼！胡说八道！都给我滚出去，谁要是敢在外面嚼舌根，就直接把人打死丢出去！看谁还敢胡言乱语！” 一声怒喝，齐家管事忙黑着脸把人都赶走，齐宏身边的小厮却是吓傻了，听了这话非但没闭嘴，还叫的更渗人。 “是真的！有鬼！真的有鬼！脸这么白！头发这么长！眼睛和舌头都掉出来了！有鬼啊！” 忍着滔天笑意终于快要忍不住了，里头齐家老爷还在气的要砸桌子，齐蓝忙不迭的跑出来。 “傻了傻了！那屋子的人都傻了！那贱人竟然还想找人来驱邪！哈哈哈，蠢货！你是没看到那杂碎的模样，一裤子的尿骚味，那条腿都流血了，坐在地上跟要饭花子一样，哈哈哈哈，依我看，他八成是脑子疯了！”齐蓝面目狰狞，眼中隐隐出现血丝，说起齐宏时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可见是真的恨到骨子里了。 杨晨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这么记恨的，瞟了眼还在闹腾的院子，道：“估计经过今晚，齐宏要元气大伤了。” “元气大伤？这还是便宜他了！要我说，我们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 “呵呵，这是你的事情，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可没打算替你背条人命。”杨晨冷笑道。 齐蓝戾气不减：“自然用不上你们，总有一天，本少爷会做到的！” 路易斯顶那张渗人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这位先生很有志气啊！我很欣赏！” 天色已晚，杨晨回客栈住下，问了客栈老板有没有人来找过他，知道还是没有之后就上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出齐家出人命的消息，杨晨心里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叫刘谦去打听一下情况。 等刘谦惨白在着一张脸回来后，才压低声音似有惊恐的道：“公爷，昨天晚上那个齐宏死了！” “你说什么？死了？”杨晨瞪大双眼，“你没弄错吧？不是才骨折吗？怎么就死了！” “是真的死了，我刚才在齐家门口绕了好几圈，问来问去都是这么个结果，听说已经连夜准备后事了。” 杨晨毛骨悚然起来：“难道是齐蓝干的？” 按捺不住参与讨论的心，阿六刷刷刷几笔写在本子上。 “肯定是他！” 刘谦难得提出不同意见来：“如果是齐蓝，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这个时候动手？” “他昨天晚上倒是说过要弄死齐宏，但我觉得不见得就是他动的手，毕竟这么多年了，如果要动手早动手了……而且这个节骨眼上杀了齐宏，只会让齐家人怀疑他而已。” 龙虎山脚下地方村镇虽然不少，但是齐家原本就是大户，且还这么蹊跷就在齐老爷子大寿第二天就死了一个少爷，舆论上都偏向阴谋论，其中势头最凶猛的，就是齐家有鬼魂出没，把齐宏给杀了。 都说墙倒众人推，齐宏平日风评也不怎么样，现在一死，倒是成全了别有用心之人用来编故事。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至少齐家人就不会。 “胸口上插了一把匕首，这能是鬼干的事情？！”齐老爷年纪大了，又生了气，浑身颤抖脸色青紫，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咽气了。 齐家人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外头灵堂上还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使得整个齐家都充斥着阴森可怖的气氛。 刘谦趴在墙头听了半晌，原本想等着齐蓝落单了去抓他问问，但是齐家这一出事，虽然有些乱套，但人却是扎扎实实都聚集在一起。 刘谦看着乌压压的人头，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齐蓝，也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真的里头人太多。 第1658章 药丸 齐家挂白，杨晨忽然想到，山上的齐家大少爷会不会下山回来奔丧？ 抱着这个念头，刘谦和阿六足足等了三天，结果也没见山上有人下来，别说人了，连问候一声都没有，由此可见齐家兄弟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 路易斯好像很悠闲，天天跟在杨晨身后逛荡，也不着急发财的事情了，每次杨晨看见他，总觉得他好像在看戏似得。 “齐蓝呢？还是没找到？” 刘谦摇摇头：“没有。” “这就有些古怪了……”杨晨摸着下巴皱紧眉头，没道理连续三天都看不见人影的。 难道那厮打算赖皮？ 或者说，人是他杀的，被齐家发现给关起来了？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杨晨打算去齐家一探虚实。 半夜进人家门这种事杨晨虽然不是轻车熟路，但是也是过来人了，倒是非要跟过来的路易斯，竟然是个小白。 “你没半夜进过别人家？”杨晨狐疑的道。 “没有！我们那边没有你们这样的传统，你们这边实在太不尊重别人的隐私权了！”路易斯懊恼的扒拉着头上的干草。 杨晨对他的口音还是觉得别扭无比，正欲说什么，忽然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朝这里过来，四人忙找个阴暗处藏起来。 “真不给吃的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老爷那边自然不会有什么，但是咱们就不好说了，大少爷回来要是知道自己亲兄弟出了什么事情，指不定就拿你我出气呢……” “嘘，你小声点，这还要你说？要不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我有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吗！” “呀，你真拿东西来了？” “少废话，赶紧去吧，都三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咱们都不一定受得住，齐蓝少爷就更不好说了……” 二人渐行渐远，声音也变小了。 “齐蓝被关起来了？”杨晨嘟囔一声就跟上去了。 齐蓝被关了三天，蓬头垢面的，看起来丝毫不像光鲜亮丽的齐家少爷，这种待遇在外面是从来不会有的，也只有在齐家惹怒了齐家老爷才会这样。 可就算是犯错，齐蓝也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罪，但尽管如此，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 只要有他大哥在，齐家就不敢真的弄死他！ 而且现在他们都没有证据，要不是那个贱人为了给她杂碎儿子报仇，一个劲的撺掇把他捆起来，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哼！等我大哥回来，你们这群人就只配在我脚下乞讨！” 说话太用力，齐蓝猛地一口气没跟上来，三天时间只吃了一点东西，他身体早就虚弱得不行，这么一吼，差点没把半条命给吼回去。 门外忽然想起小厮说话的声音。 “少爷，少爷！这是小的特意拿来给您吃的，您快吃些吧！” 门口缝里塞进来一盘糕点，另外还有一壶酒，不过那里头装的大概不是酒，因为一点酒味都没，左不过就是一壶水。 齐蓝饿的眼睛发绿，一看见吃的便扑了过去，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完，一股脑的全往嘴里塞着，吃的喉咙亚亚莎莎十分难受，猛地一口水灌下去，才翻着白眼把东西咽下去。 “你们……你们干得好！等本少爷出去了，一定会重重赏你们的！”齐蓝有了力气，坐正后脸上气色也好些了。 门外小厮得到保证后越发殷勤，连连说了好些好话，这才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哐当一声，动静有些大了，窗户颤巍巍的闪过几道身影，杨晨他们就已经出现在屋子里了。 “怎么是你们！”齐蓝贴墙靠着，防备的眼神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成了狂喜，“你们是来救我的？快！把我弄出去！我已经呆够了！” 杨晨上前两步逼近他：“我不是来救你的，只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齐蓝猛地一怔，眼神逐渐暗下来：“是你们害的我变成这样，而且，我不出去的话怎么带你去山上！” 杨晨神情怔忪：“什么叫做我们害的？又不是我们把齐宏弄死的，难不成他被吓了一次，就死了？” 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这丫的胆子也忒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蓝眼底翻滚出怒火来，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想撇清干系栽赃在自己头上，指着路易斯道，“分明是他说要给齐宏下药的！而且当时也没说他会死，现在他死了，难道就是我的错？” “下药！”杨晨惊呼出声，猛地扭头看向路易斯，“你说的？” 见事情暴露，路易斯轻笑两声，按下杨晨指着自己的胳膊，毫不在意的道：“杨先生你着什么急嘛，不过只是一种小小的药片而已，我也没想到那个少爷会死啊，这可跟我没关系。” 齐蓝冷笑一声：“你的同伙都承认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杨晨嘴角一颤：“你闭嘴！” 刘谦和阿六怒火中烧，齐齐上前将路易斯围在中间：“少爷，要把他抓起来吗？” 路易斯双手一摊：“你们抓不到我的，再说了，这件事又没有证据，你们抓到我还又能怎么样？” 杨晨双眼微眯：“我要处置你，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就算这里没有证据，长安那边还等着你呢！ “不不不杨先生，你不会想处置我的，你要是处置我了，那你的伙伴就没有了，而且咱们可是说好的要一起合作呢！”路易斯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看了眼刘谦和阿六一眼，笑道，“两位绅士，你们不要太紧张了，我说了那只不过是个小药片而已，吃了只会拉肚子，绝对不会死的。”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见杨晨真的动了怒，路易斯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这药我手上还有，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人查一下。”说着便从手里拿出一包东西来，打开一看，都是模仿西药做的药丸子。 杨晨不懂药，看了一眼后便问齐蓝：“是这个药吗？” 齐蓝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但还是伸头看了眼：“就是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你最好不要骗我。”杨晨沉声道。 路易斯直接将药丸放在他手中：“我没有必要骗你，毕竟杀了那个人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屋内短暂的沉默后，齐蓝焦急的道：“我不管你们在耍什么花样，先带我出去！” 杨晨撇他一眼：“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要带你出去，等着吧！” 说完，便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了。 见他们真的走了，齐蓝气的咬牙切齿，走到窗边也想翻出去，却发现原本倒在地上的看守已经迷迷糊糊醒过来了，顿时又一阵恨。 第1659章 借口很烂 原本过了三天就要发丧，但齐家却没有，棺椁停在灵堂上足足五天了，还是没有要出殡的意思。 如此反常，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齐宏的人八成是有问题，否则以齐老爷喜爱他的态度，怎么可能会到现在都不给他发丧？ 西药去做检测有些为难医馆大夫，但是好在杨晨给足了银两，两天时间内大夫终于搞明白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少爷，这纸上写的就是药里的成分，不过因为药片实在太小，有些分量也不足，所以破费时间。”大夫自己解释了一下。 杨晨扫了一眼，都是一些药材名字，他也不懂，直白的问道：“会致命吗？” “致命？”大夫明显有些错愕，随即笑起来了，“不会的，这些都是普通的药，虽然他的配方我从来没见过，但是绝对不会出现致命的问题，顶多有些副作用罢了。” “当真不会有事？”杨晨狐疑的道，如果不是路易斯动的手脚，那会是谁？ “不会的！” 见大夫语气坚定，杨晨越发糊涂了。 拿着纸回了客栈，路易斯早就在等他了。 “怎么样，我说了不是我吧！嘿嘿，我怎么可能会去害一个跟我不相关的人，而且闹大了对我也没好处！”路易斯笑眯眯的道，“杨先生，你要对你未来的合作者有信心啊！” 杨晨哼了一声坐下：“信心？你这样一个有前科的人，难道还不能让我怀疑一下？” “嘿嘿嘿，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 齐家出了事，山上也没消息过来，杨晨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可就在他打算直接把齐蓝给劫出来的时候，齐家人竟然把他捆起来送去齐家祠堂了。 齐家祠堂在另外一处，有专门的人看守，四周严密，人烟稀少，路过的百姓也不过是三三两两，而且齐家枝繁叶茂，族亲全部加上少说也有百人，就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把齐蓝给捆在祠堂。 杨晨是听说的，齐蓝被捆起来后被人恶狠狠的叱骂，虽然没明着骂究竟怎么回事，但是谁都知道肯定和齐宏的死有关，可到底没人往齐蓝杀人上去猜，毕竟这个世上能有胆子杀人的人，总是要少一些，而且齐蓝平时也就会仗势欺人，从来也没闹出过人命来，所以不知内情的人，大多以为是齐老爷偏心太过，因为齐蓝的人前一天把齐宏弄伤间接导致齐宏死了，就迁怒到齐蓝身上。 齐家祠堂的看守比齐家要严格，里里外外好几层人，临走之前齐老爷还特意叮嘱多派些人手过来看着，防止齐蓝趁黑逃跑。 齐蓝在祠堂里出不来，杨晨心里火急火燎的，索性选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让阿六和刘谦翻墙进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刘谦和阿六穿着夜行衣出去了，路易斯笑吟吟的道：“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直接去不就好了，何必一定要找个人带上山？” 杨晨懒得跟他解释说明叫做打草惊蛇。 如果他直接带人强闯上去，就是摆明了去找事情，但凡有口心气的人，还会给他好脸色？不想着弄死他就不错了。 杨晨哼了一声没理会他。 直到亥时初刻，刘谦和阿六才狼狈的回来。 “你们别告诉我没救出来？” 刘谦二人齐齐低下头：“原本都已经把人弄出来，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发现，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应付不过来，就只能先回来了。” “……” 这是挨揍了啊…… 没想到小小齐家，竟然还有这个本事，难怪能出个张闻鹏，连天师府都算计上了。 杨晨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既然如此，那只能智取了……” “智取？公爷，你是要围魏救赵，调虎离山吗！” 杨晨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一口气能说两个成语，真是佩服啊。” 刘谦缺心眼的伸手挠头，露出一脸憨笑来：“哪里哪里，都是公爷教得好……” 阿六一脑袋黑线，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刘谦嗷呜一声叫出来，脖子以上全都红了。 齐家祠堂的守卫就跟千层酥一样，一层又一层，除非能放把火，否则怎么调虎离山都调不干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洗清齐蓝身上的嫌疑。 如果齐蓝没说谎，路易斯的药也没有问题，那就是齐家内部存在问题了。 或者齐宏平时行事就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有些人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下了手，也未可知。 “我听说齐宏死的时候，身上插着一把匕首？” “是啊，不过齐家老爷找人验尸过了，说那把匕首是后插上去的。”刘谦开口道。 “那他究竟怎么死的？中毒？” “应该是。” “什么叫做应该？”杨晨黑着脸。 为什么离开长安之后，他感觉刘谦弱智了很多？ 刘谦委屈的道：“这不能怪我啊，他们齐家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否则也不会把齐蓝给关起来，八成就是想再找个验尸高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易斯忽然插话：“看来，这位齐少爷死的很不安详啊……” “这么说，验尸的人没验出来结果？” 刘谦点头如捣蒜。 杨晨蒙圈了，这弄死人，还这么复杂干什么？ 想要齐蓝能安然无恙的出来，杨晨只能先想办法进齐家，可齐家也没有这么好进，出了事情后只是大门紧闭，寻常连个小厮都看不见出来。 大半夜的，忽然窗口传来一阵异动，杨晨刚躺下就弹了起来：“什么人！” “杨公爷，是小道啊……” 铿锵一声，窗门被打开了，探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果然就是张昆田。 杨晨吓了一跳，这里是二楼啊，这小子怎么爬上来的？而且还是大半夜！ 张昆田利索的跳下窗口，拍了拍手里的灰尘还有些激动，但还是规矩的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杨公爷，小道是过来送消息的！闻鹏师叔明天要下山了。” “张闻鹏？回齐家吗？” 小道士重重的点头：“没错，好像是要回齐家处置什么大事，杨公爷，他明天就不在山上了，师兄说您看看能不能想出个法子来上山救人。” 地头蛇不在，去窝里抢人的确是个好主意。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道：“好，明天去试试看，不过怎么混上去？” 小道士想了想，道：“要不就说是来拜师的？” “……” 杨晨私以为，这个借口……奇烂无比…… 见杨晨不说话，面上表情还有些古怪，小道士有些心虚，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道：“不行……吗……” 第1660章 溜进山 “当然不行！” 这么烂的借口，他肯说也要有人肯信才行。 “可明天闻鹏师叔就要下山了，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杨公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这么长时间了，张师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出事了呜呜呜……” 说着小道士就开始哭了。 杨晨看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人送走，倒头睡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还循环播放着哭声。 翌日清晨，齐家祠堂便变得十分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往祠堂跑过去，杨晨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才发现是齐家祠堂来了公差。 “不知道是谁报的案。”刘谦道。 路易斯笑了：“肯定是那个人的小老婆，她儿子死了，想要报仇，所以背着别人去报案了！看来，那个齐家的少爷是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可惜了，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背黑锅，应该也很不痛快吧。” 此时齐家祠堂外已经站了很多人，杨晨眼珠子一转，道：“路易斯，我们包袱还在客栈里，你去帮我拿一下，我还要去买些东西准备上山，待会就在这里集合，别忘了，你早点回来！” “我去？”路易斯指着自己。 杨晨微微颔首：“你去！刘谦和阿六是我的人，还要帮我拿东西，看你这个身板，应该是拿不动的，但是拿包袱还是可以的。” 路易斯将信将疑的走了。 等他走远了，刘谦好奇的道：“公爷，我们要买什么啊？” “买个屁，走，上山去！” “……” 龙虎山距离这里有些路程，杨晨买了辆马车代步，飞快的朝龙虎山而去。 “公爷，你干什么把人骗走啊？”刘谦忍了一路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杨晨理所当然的道：“他把药给了齐蓝，现在官差来了，肯定会找他的，再不走难道等着和他一起去衙门？” 阿六敬佩的竖起一根大拇指。 刘谦汗颜，原来是为了跑路…… 行至龙虎山脚下，杨晨抬头望去，挺破的。 三个字完全概括了杨晨主仆三人的对龙虎山的第一印象。 杨晨觉得，大概是自己看多了皇宫吧？ 所以对一个久负盛名的地方也有了更高的期望。 其实总体来说，占据了一整座山的天师府，还是挺巍峨霸气的，只是年代久远的青石台阶有些扯后腿。 “公爷，要怎么上去？” 刘谦眼尖的看见半山腰上有道士在守门，有一个挑菜的人正被拦下来，道士们将菜全部取走后，那菜贩子也就下山了。 摆明是谁都不给进。 杨晨神秘兮兮的道：“不给进，总是有出的吧？” 躲在一处草丛后蹲的腿都快麻了，目标人物终于带着特有的气味缓缓靠近。 屎尿的味道就算是十米外也能闻得清楚，杨晨原本都快睡着了，被这味道一刺激，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刘谦和阿六比他发现的还要早一点，早已摩拳擦掌，看准时机，便扑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救命啊！” “闭嘴，再叫就把你脑袋塞进恭桶里！” “……” 推着夜香车的道士顿时脸色铁青，最要命的是，他原本绑在鼻子下用来遮气味的布也被撤掉了，一瞬间被销魂的气味正面攻击，眼睛一翻白眼，差点没撅过去。 将他身上的衣裳扒下来，刘谦手脚麻利的穿上，看起来，模样有些滑稽。 “公爷，能行吗？”刘谦表示担心，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好像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杨晨扫了一眼：“还凑合，反正也不指望你真的能混过去……” “……” 把被扒光的道士捆起来，杨晨三人就出发了。 刘谦推着车在前面走着，杨晨和阿六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半山腰上，刘谦果然被拦了下来，杨晨就准备叫阿六动手，就发现山上有人下来，浩浩荡荡，人数还不少。 隐隐约约的便有声音传来。 “师兄一路慢走，可要早些回来才行！” “师兄放心，天师府里我们会替你先撑着的。” “师叔，路上小心啊……” 最前面的男子风韵霁月，神色飞扬，丝毫不像一个道士，却偏偏身上穿着道士服，而且和其他人的相比，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更深些，一下子便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诸位放心，贫道去去就回，此次若不是家中弟弟出事，我也不会在此时离开龙虎山，山上一切事务……还请闻全师弟……多多处置啊。” 后半句话十分意味深长，站在男子前面的道士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随即道：“师兄放心，师弟一定会看好的，绝对不让天师府出现乱子！” 闻言，男子面色舒展，又客套了几句话，便和另外三人走下台阶，看样子，那三个人竟然是他的仆从！ “见过师叔！”守门弟子恭敬的弯腰。 刘谦忙跟着低头。 “嗯，好好守着，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山，若是打扰了天师闭关，有违修为，那你们罪过可就大了，到时候就连我想保住你们，也是不能的。” 好一番威胁，吓得守门弟子面色发白，连连称是。 见人下来，杨晨和阿六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送行的人也一道过去了，山上正好没人了，阿六和刘谦同时出手，将两个守门道士打晕后便上了山。 “你们刚才下手那么重，不会要到明天才醒过来吧？”杨晨有些担心，万一那帮人一回来，看见地上倒了两个，这特么还不得闹翻天？ “公爷放心，我下手不重的，只是按了他们的穴道而已，没一会就会醒，一定能赶在那帮人回来之前醒过来的。” 杨晨这才放心，想起刚才那名男子，知道那人就是张闻鹏，齐蓝的亲兄弟。 不过叫齐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上了山，果然山上的人很少，大概是都下山去送张闻鹏了。 杨晨心里想着，这么多人攀附他，看来张闻道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刘谦手脚麻利的从屋子里偷出来两件道士服，杨晨一换上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不是张闻道的气味吗？ “刘谦，你上哪偷的？” 刘谦啊了一声：“就边上拐角那间，看起来没人住，我就进去了。” 杨晨循着视线看过去，抬腿走去，进了屋子果然都已经有灰尘了。 这小张混的也太特么惨了…… “你们是谁！”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充满恐惧的质问声。 杨晨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他！ 第1661章 实行生和家族企业的关系 “杨公爷！”张昆朝惊呼，下一秒立刻转身将门关上，又怕会有人发现，警惕的观察了一会，确定没人之后才激动的走上前：“杨公爷，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张师叔到现在还没出来，昨天师祖也看不见了，闻鹏师叔的人都说师祖在闭关修炼，但是往常闭关的时候都会带弟子进去的，这回却一个都没有！” 杨晨皱眉，沉声道：“你是说，张天师可能已经出事了？” 张昆朝猛地一惊，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小道不敢诋毁师祖，只是……师祖真的已经没有露面了，小道只是担心师祖，担心张师叔罢了！” “先带我们去找小张吧！” 来都来了，要是能一下子把人弄出来，肯定是好的。 谁知张昆朝却摇头道：“不行了，昨天开始看守张师叔的屋子就多了七八个人，现在别说是你们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跟小师弟，更是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一个？”杨晨烦躁的呼出一口气，叉腰道，“看来还的智取才行……” 张闻鹏不在山上是个最好的机会，杨晨摸着下巴思忖良久，还没想出法子来，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想起，不过脚步声有些远，也不是朝这里过来的。 想来张闻道被关了太久，都已经没人愿意来这里了。 四个人条件反射都趴在门后面，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外面的动静。 但除了一阵脚步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知道看守的人，都是怎么轮班的吗？”杨晨忽然问道。 张昆朝有些尴尬：“小道……小道不知道啊……” 杨晨看他一把年纪比张闻道还要大，听他自称小道二字，浑身一阵激灵。 想要把张闻道救出来其实也不算太难，只要头铁去闯一闯就好，但是难就难在要帮他洗刷冤屈，否则就算把人弄出来了，也没什么大用处。 杨晨觉得这得从长计议。 见他不说话，张昆朝有些尴尬：“杨公爷，要不先想办法在这里住下吧？” “也好。” 龙虎山上道士很多，毕竟是发展了几代的存在，想要混个身份也容易，大不了就说是前不久刚进来的，所以不认识。 张昆朝虽然在龙虎山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好在他人缘还不错，没多久就把他们安置妥当，还让两个小道士帮忙找来了吃食。 “这里是空房，平常也不会有人来，就委屈三位在这里歇着了。”张昆朝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道，“这里距离张师叔被关押的地方不远，出门没多远就是了。” 杨晨颔首，瞟了眼窗外洒扫的道士：“那张天师在哪？” “师祖在最正中央的大殿内，不过师祖闭关，大殿除了三个长老之后，就只有闻鹏师叔可以进去了。”顿了顿，张昆朝不好意思的道，“杨公爷的身份目前还是不能过去的，毕竟……没有被师父接受的弟子，尚且还不算真正的弟子，只能算是过来进学的。” 杨晨嘴角一抽：“你们还招实习生？！” 这道观未免也太特么先进了点…… 张昆朝一脸迷茫：“什么叫做实习生？” 杨晨无语的摆摆手。 张昆朝又交代了自己的住所和天师府大致的路径图，便急急忙忙告退走了，说是还有事情要做。 等他一走，杨晨三个就出去了。 刚走出门外，就有两个小道士过来。 “喂，新来的，去把垃圾给倒了！” 干瘦的小道士声音尖锐，吊三角眼仿佛厉鬼，再配上那张干瘪枯黄的脸，好像三辈子都没吃饱，好不容易投胎了，还脸着地。 边上还站着一个道士，看起来很平静，也没开口说话，仍由边上的道士颐指气使。 “还愣着干什么呢！快过来啊！别以为走了后门进来就了不起，不就跟我们一样还没师父吗，得意什么！再不过来干活，信不信我把你们打出去！”三角眼道士目露凶光。 “刘师兄，别着急，他们今天才来，还不懂规矩，慢慢教就好。” “哼，慢慢教？那也是要看天分的，我说王师弟，你这人脾气也太好了，这三个新来的都快骑到我们头上来了，你竟然还帮他们说话！” 杨晨眼角猛地一抽。 老子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欺负你们了！ “刘师兄言重了，不如让我来跟他们说吧。” 三角眼道士冷哼一声，显然对烂好人的王师弟没什么好感，翻了个白眼就丢下东西走了。 “三位是新来的吧，刘师兄就是这个脾气，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见他为人处世还算可以，杨晨这才开口道：“你们也是刚来没多久的？” “也不是，我是半年前来的，不过尚且还未有机缘得到师父的认可，因而暂时只能在这里做些洒扫的小事。” 杨晨惊着了。 你丫实习半年了都还没转正。 简直是个废物啊…… “那刚才那个刘师兄，他也是……” “不不，刘师兄比我早来三个月。” “……” 更废物了。 这么个废物，竟然还敢指使他们？ 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杨晨忽然觉得龙虎山上的竞争也是蛮激烈的，那么小张能混成内定小天师，也是很不容易了。 不对啊，那厮根本就是现任张天师的孙子…… 杨晨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是个家族企业…… “在下姓王，比三位来得早，按照规矩叫一声王师兄便可。” 龙虎山上，还没被收为正式弟子的，一律不得张姓。 这方面看起来，就有些土皇帝的意思了。 杨晨道：“我姓杨，这两位都是我的异性兄弟。” 杨晨简单说了一下，说到阿六时面露愁容：“我这位兄弟前不久为了救我，弄伤了自己，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 王师兄显然有些震惊，不可思议的看向阿六。 不能说话的人，竟然也被送进来，这背后的关系得多硬啊？ 当下连连不敢小看他们，拿着手里的垃圾道：“这些东西不用三位师弟处置，我去就行。” 杨晨才不打算跟他抢垃圾，心安理得的答应了。 等人一走，杨晨三人才开始去摸清天师府各处路径，准备等摸清楚了，再做对策。 第1662章 找茬呢吧 天师府依山而建，是根据山势建造的府邸，其中占地面积十分大的殿宇就不下五座，任意一个大殿，都堪比后世广场。 见过世面的杨晨表示张闻道是个富二代的秘密，终于被他发现了…… “该死的小张，搞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家里却有矿！” 这么大的天师府，光是造塑像就要花不知道多少银子，而且还有好几座塑像都是金子做的，这还不算做工精美的游廊围栏，朱瓦绿墙，就连脚下踩的石板，都有雕工精细的飞鸟图，正中央的大殿上，两侧扶拦以及台阶都是玉石所做，贫苦人家搬走几块，就足够过上一年了。 这么大的家业，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权势钱财都有，难怪连齐家的大少爷都会觊觎。 杨晨转了一圈，越发觉得务必要帮张闻道抢回来，就冲这份家业，便宜谁也不能便宜外人！ 刘谦溜达一圈后过来：“公爷，正中央的那座大殿果然被人看守起来，我去看过了，连屋顶都有人埋伏着，守得是真的严实。” 杨晨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但还是警惕的走到墙角跟上，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一道尖锐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不是叫你们去倒垃圾的吗！” 来的就是脸着地的那位。 杨晨脸黑了黑，很想动手把这厮给弄死，但他忍住了。 “刘师兄是吧，我们刚来，打算先熟悉熟悉，至于垃圾，已经搞定了。” 三角眼道士一脸鄙夷瞪着他们，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而走上前道：“你们呢是刚来的，我作为师兄对你们虽然严厉了点，但是也是为了你们好，知道吗？” “……”杨晨艰难的道，“知道。” “那就好，从今往后你们只要听我的，保准你们不会在这里受欺负！” 杨晨皮笑肉不笑的道：“刘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这里还有人会欺负新人？” 见杨晨说的白痴又可笑，三角眼得意的道：“你们才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就知道山上是怎么回事了！你们以为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很容易吗？这样吧，你们先……孝敬孝敬，我保证罩着你们！” 杨晨瞅了眼他标准的要钱姿势，心里觉得好笑。 刘谦眼底藏着讥讽，上下扫了他一眼，深觉此人和自己同姓是一件倒了十八辈祖宗的事情。 “这位刘师兄，你要是没事就先走开可以吗？” 三角眼脸上笑意猛地一僵：“你说什么？” 刘谦抱肩而站：“我说我们还有事，你先走开行不行？” 三角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好啊，竟然敢这么跟师兄说话！刚来第一天就这么嚣张，以后还得了！你们给我等着，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我就不姓刘！” 说着，竟然就跑了。 “行了，先别管他，阿六去小张那边了，我们先回去等着，看他打听出什么消息来了没有。” 这一等，竟然就等到了天黑。 杨晨饿得不行，但又担心阿六出了什么事情，正打算和刘谦一块出去看看，三角眼就带着人来了，其中就有下午刚见过的王师兄。 一共有七个人，每个都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杨晨看的出来，这几个都是上山到现在都还没转正的实习生，跟他们的身份是一样的。 作为实习生，竟然妄图拉帮结派挑起斗争，这是十分不利于企业团结的，上头只要是个有眼色的，就应该处置掉只要的蛀虫。 可鉴于张闻鹏道长拉帮结派做了榜样，大概现在也没人来管这些小喽啰了。 “你们想干什么？”刘谦站在杨晨身前，做出护着他的姿态。 “哼！干什么？”三角眼眼睛一眯，站在正中央，就像个劫匪，“当然是来教训你们！” 话音落下，王师兄便急急的道：“刘师兄，他们才刚来，不懂规矩，还是不要动手的好，昆朝师兄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斥责我们找事的，到时候可能会罚我们去后山干活。” “你怕什么！一天到晚跟缩头乌龟一样。” “就是，这两个新来的得罪了刘师兄，难道还要仍由他们欺负？” “刘师兄可是马上就要拜闻鹏师叔为师父的人，到时候我们还要靠着刘师兄呢，你到底站哪边，最好搞清楚！” 听到这话，杨晨眼睛一亮。 这厮竟然有企业高管关系背景，难怪敢这么嚣张！ 不过这关系一看就是最近才攀上的，否则也不至于在这里呆这么久都还没能转正。 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杨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人是怎么跟张闻鹏搭上关系的。 肯定是帮人干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好处！ 刘谦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了，却被杨晨一把按住：“刚才我们不懂礼数，冲撞了刘师兄，真是对不起了，我们初来乍到，还以为刘师兄刚才要欺负我们呢，所以为了保护自己才出言不逊，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刘师兄可是爱护师弟的好人，否则这么多师兄也不会站在刘师兄这边，所以，这件事是我们错了，我们认错！” 话音落下，外面气焰高涨已经冲进来准备干一架给三角眼涨面子的一众小道士蒙圈了。 其中更有人一脸无语的看着杨晨。 这人有没有底线啊…… 杨晨一番恭维话，听得三角眼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昂起下巴得意的蔑视他们。 “知道错就好，不过你们之前顶撞师兄，不是认个错就能过去的！王师弟，你看着他们，如果不把这里所有的院子都扫干净，就别想睡觉！哼！” 已经把天师府走了一遍的杨晨差点没忍住就要叫刘谦揍他了。 妈的，这里跟个大学一样大，这特么几点了，你丫的以为是机器人呢！ “刘师兄，这会不会有点太严厉了？”王师兄惴惴不安，这俩人可是有背景的人，谁知道他们是谁举荐进来的，万一是个厉害人物，这么做不是把人得罪死了吗？ “严厉？有吗？我觉得罚的有些轻了呢！” 杨晨忍了又忍，但他现在刚进来，不能闹出动静来引人注目，只能笑着道：“刘师兄说的对，犯了错就要罚。哎呀，真是没想到，山上竟然有刘师兄这么赏罚分明的人，难怪能得到闻鹏师叔的青眼，闻鹏师叔的大名，我可是在上山之前就听过了，以后刘师兄成了闻鹏师叔的弟子，可不要忘记了我们啊！往后还请刘师兄多多关照才是！” “少拍马屁了，赶紧去干活！” 三角眼明显已经飘了，自从他得到张闻鹏亲口承诺之后，在天师府实习生里，已经没人敢不听他的话了，这些恭维话也听过不止一次，虽然每次听都很舒坦，但是他架子也摆的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正式弟子的派头了。 第1663章 有钱好办事 三角眼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刘谦差点没飞起来把他一脚踹进茅坑里。 “公……他这么能这么嚣张！这都什么时辰了，现在去打扫，就算到明天晚上也不能会做完！”刘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他更气的是，自家公爷身份何等尊贵，竟然也要受这种窝囊气。 杨晨眼神淡定的道：“没事，不做就好了。” 一旁还站着的王师兄嘴巴张的比鸡蛋还大。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刘谦其实也没想过去做，只是受不了竟然有人胆子这么肥的跟他们说话。 果然横久了，有点不适应了…… 阿六回来了，见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先是一愣，随即面如常色的站定。 小王同志感觉到一丝尴尬，可…… “刚才刘师兄说的，你们……” 他们要是真的不去干，那他怎么办？明天姓刘的找他麻烦他不是死定了？ 见他面露难色，杨晨想了想道：“无妨，不过一个弟子罢了，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可……刘师兄背后有闻鹏师叔，闻鹏师叔很有可能……”话音戛然而止，小王师兄飞速看了眼杨晨，见他面色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后忙道，“毕竟是师兄说的话，师弟就算不愿意，最好也还是去做做样子。” 杨晨觉得这人性格太软了点，他就不信那厮还真敢聚众来打他们。 不管怎么样，杨晨把人赶出去了，关上门阿六就自觉的开始写写写。 “你是说，光看守的就有二十个人？” 杨晨倒吸一口凉气。 小张这待遇可以啊…… 刘谦挠挠头，脑海里浮现出张闻道那张堪比自己的憨厚脸庞：“太惨了，他两天才能吃一顿饭啊，这不会饿死吗？” 作为一顿要吃掉别人一天饭量的人，刘谦深深的感到忧伤。 “换班时间很紧密，想要靠着错开时间去救人，应该是不行了。看来还得想想法子。” 杨晨思索着。 门外响起敲门声，来人是张昆田，这小子个子小，门开一个缝便进来了。 “杨公爷，这是给你们带的！” 手里一个食盒，打开后是满满的饭菜。 杨晨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吃饭，顿时饥肠辘辘起来。 当下把所有问题抛之脑后，三个人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一边吃，张昆田一边道：“我今天听说姓刘的为难三位了，你们没事吧？” 刘谦嘴里吃着东西，虽然说话含糊不清，但是还是看得出他很不爽姓刘的。 “他倒是想为难我们，我们是谁，能听他的吗！就当一个屁给放了！” 张昆田还小，什么时候听过这种粗鄙的话，愣了愣之后就咯咯笑个不停。 “没错，那个姓刘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帮着闻鹏师叔干坏事的，上次我还见他进去见张师叔了，出来的时候都能听到张师叔在骂人，张师叔这么好的人都骂人了，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杨晨也有些惊讶。 张闻道都能骂人了，这姓刘的有两把刷子啊！ 风卷残云吃完一顿，张昆田将东西收拾好，这才道：“师兄让我来跟三位说一声，明天要举行一场祭天仪式，主持的人是闻全师叔，到时候很多人都会在祭坛那边的，说不定就有机会把张师叔救出来！” “祭天？那你们肯定全部都要去的。” “嗯嗯！对，所以师兄让我过来问问看，不知道杨公爷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把人救出来，那边看守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还都认识我和师兄，所以我们没法子，只能靠你们了。”张昆田垂着脑袋，有些愧疚。 杨晨不放在心上，思索片刻后道：“对了，小张被关进去是因为那个卖豆腐的女子，那女子死了之后在哪里？” 杨晨突然问起这个，张昆田垂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是被她家里人收了尸回去的，她家好像就住在山脚下。” 杨晨想起刚来时的确看见山脚有人家，颔首道：“那她家人没上山来闹？” 张昆田摇摇头：“是闻鹏师叔给了他们家银子，这事才算了结了。” “拿钱办事，嗯，看来是没跑了。” “什么意思？”张昆田睁着单纯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杨晨。 杨晨笑呵呵的没有说话。 翌日就有钟声响起，杨晨还在睡觉就被人敲门声给砸醒，一打开就对上三角眼怒气冲冲的脸，身后还跟着王同志。 “你们竟然敢阳奉阴违，还敢睡大觉！” 杨晨眯缝着眼睛，忽然道：“今天不是要祭天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明明钟声都响了。 王师兄面上一慌，去看三角眼时果然见他脸色已经黑了，忙解释道：“杨师弟，那是正式弟子才能去的！” 杨晨愣了一下，随后不厚道的笑了：“原来如此呢，哈哈哈哈，你是没资格去啊。” “你！你活腻了！” 杨晨笑声戛然而止：“不好意思，一下子太激动没克制住自己。”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半晌，就在三角眼要发火的时候，杨晨道：“好！” 一刻钟后，杨晨已经拿着扫把在扫地了。 刘谦和阿六一脸怒气，小王同志哑巴一样站在旁边监工，三角眼阴测测的盯着他们。 杨晨心里冷笑一声，看向三角眼，面上扬起笑意来：“刘师兄，昨天是我们不对，要不今天我们把屋子也打扫一下吧，算是我们赔罪了！” 阿六刘谦齐齐一惊，惊恐的看向杨晨。 不止他们，三角眼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世上……还有这么贱的要求？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把所有人的活都给你！” 原本打扫各个屋子的活都是他们这些实习道士干的，忙起来的时候更是连饭都顾不上吃，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个自己送上门来的。 真是蠢的可以！ 三角眼自认已经镇住杨晨了，略站了站就回去了。 “王师兄，你也不用盯着我们，这太累了，找个地方坐着休息吧，反正我们是不会偷懒的。” 小王同志将信将疑，可他站了这么久腿已经酸了，而且……他很想去看看祭天的场面。 思虑再三，又得到杨晨的保证，最后还是走了。 见状，杨晨拿起扫把就朝张闻道那屋过去，刘谦和阿六连忙跟上。 “你们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走走走！少来这里晃悠！” 杨晨扬了扬手里的扫把：“几位师兄，我们是被罚来打扫的，不止这里，其他地方我们都要打扫，要是不扫干净，就得挨骂呢！”说着，杨晨从手里拿出一锭银子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你们这……” “师兄要是担心我们进去的人太多，那没事，我去就行，我扫地很快的！打扫完就出来！毕竟……这里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我也不想多呆……”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眼杨晨的傻样，想了想最后道：“行！你进去吧，不过干完活就马上出来！” 杨晨一喜，连连应下。 第1664章 适可而止呀 门被打开，迎面就是一阵灰扑扑的灰尘，杨晨呛得直咳嗽，等看清楚，才发现张闻道正坐在一条凳子上，背对着他看着外面的窗户，而窗外还有守卫的人的背影。 “快干活，干完活早点出来，听到没有！” “是是是，师兄把门关上吧，这么大的灰尘，干起活来肯定呛人。” 嘭的一声，门关了，瞬间扬起一道灰尘，密密麻麻的在光线中十分扎眼。 杨晨捂着嘴巴挥着胳膊，刚走了一步就见张闻道已经转过身来，看见他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最后十分紧张的颤抖着嘴唇，用几不可查的声音道：“晨哥……你……你终于来了……” 杨晨差点被这一幕感动的哭出来，还好在瞬间停止脑补离别大戏，上前一步道：“你怎么样？” 张闻道简直是看见亲人了，要不是时机不合，而且他现在还浑身发软，否则就扑上去了。 “晨哥，小道……小道无事，就是有些饿的发晕……” “……”杨晨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竟然忘记给他带吃的了！ “晨哥，外面怎么样了？那个姑娘自杀之后被家人带回去了吗？小道真的没有做那种事！” 杨晨拿起扫把开始扫，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放心，尸首已经被带回去了，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 “小道……没有……”张闻道面露愁容，但很快他就又心中一紧：“对了，师父怎么样了？” 张闻道的师父也是自己的父亲，不过在天师府，师徒关系比父子关系还要重要，从小到大，张闻道都是这么称呼的，就连另外三个长老也是如此。 “说是在闭关，但是谁都不给进，我估计是被人盯着了。” 张闻道猛地一把抓住杨晨：“晨哥，你要救救是我师父啊！” “那是自然，不过我想先把你救出去……” “不，你先救师父，他年纪大了，之前身体就不好，小道实在不放心啊！” 杨晨点头：“好，我会的，你这边……” “我这边没事，我听说了，齐章已经下山去了，在他回来之前我应该都不会有事，或者说……师父还没事，我就没事……” 说到后面，张闻道声音低了下去，似悲似痛，总有那么几分无可奈何的害怕。 杨晨也不知道安抚他什么才好，外面便响起催促声，索性又划拉了几下，杨晨就出去了。 知道张闻道暂时没事，杨晨便径直朝张天师所在地过去，但是这回贿赂和扫地的招数没用了，守门口的人明显更加有使命感，多说两句话就要赶人。 杨晨只能作罢离开，偏巧此时忽然想起轰鸣的声音，像是雷声又像是钟声。 守卫大殿的道士在瞬间神情严肃，身体不自觉的挺拔起来。 杨晨看到西边的一扇窗户动了动，很明显是有外力在里面推动，但是因为被销死，所以根本没有推开他。 谁在里面推？ 下一秒杨晨脑海里就出现了答案。 除了张天师，还能有谁？ 其他的人若是出现在这里，就是张闻鹏的人，他们想要出来，轻而易举，哪里需要从窗户跳出来？ 刘谦和阿六就在周围打扫，如果现在去找他们，未免有些惹眼。 杨晨决定自己上。 西边有人看着，但是并不在窗口处，想来是觉得已经钉死了，也没必要看着的缘故。 杨晨看准机会靠近，刚伸手碰到窗棂，里面的动静猛地就停了。 杨晨压低声音，仿佛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是张天师吗？” 声音鬼祟，一点都不光明正大，里面安静半晌，像是抱着抓最后一根稻草的念头碰运气，颤声道：“你是谁？” 杨晨没见过张天师，自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声音，但透过缝隙他看见一抹紫色，能穿紫袍的人，定然身份不俗。 大概就是他了。 “张天师，你还好吗？” 里面的人终于有些定心了，略激动的道：“贫道无事！” “那便好，张天师，我是小张的朋友，哦，就是张闻道那小子，他传消息过来让我来救你们的，不过我才刚来，所以……” “喂！你在干什么！”看守的道士终于发现他了，面含狠厉，眼中藏火，凶神恶煞的疾步冲过来。 屋里的人马上远离了窗台。 杨晨站定未定，神色不变的道：“我在扫地啊，里面不让我进去打扫，外面我还是要扫的，否则刘师兄怪罪下来，我是要倒霉的。” 对面道士看了眼窗口，倒也没怀疑什么，不耐烦的道：“滚滚滚，去别的地方干活，这里不需要你来扫地！还不快滚！” 杨晨临走前，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窗口，心里想着，等到晚上了让刘谦和阿六过来撬窗户。 不过没到晚上，三角眼就过来找麻烦了。 要将整个天师府都打扫完，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三角眼早就打算好来找茬。 “去把水缸都挑满，今天要是再干不完活，你们三个就不用再吃饭了！” 六个水桶三个扁担，早就准备好了。 杨晨扫了一眼，发现小王同志不在，笑道：“刘师兄，你要我们挑水？” “废话，你听不懂人话吗？” 杨晨冷笑一声：“适可而止知道吗？” 对面几个人还在愣着，杨晨眼睛一眯，眼神里带着阴狠：“刘谦，阿六，教教他们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话音落下，身后二人齐齐眼中迸射出摄人的光芒，像是饥渴难耐的饿狼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猎物出现，抓住了时机，准备一击必中！ 教训人他们是最有经验的，当下便将试图逃跑的道士都一一抓住，又全部锁在屋子里，随后便开始了长达一炷香的惨绝人寰的单方面碾压。 杨晨在门口坐着，里面结束的时候正好小王同志过来了。 他有些惊恐和害怕，视线游走在屋子里，看见杨晨在门口的时候略有些错愕，仿佛在说，挨揍的不是他们吗？ “王师兄，你回来了啊，祭天好看吗？” “还好……屋子里是什么生意，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语刚落，屋门便被打开，刘谦和阿六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看见他在，也丝毫不加以掩饰自己的兴奋。 杨晨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了进去。 王师兄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也跟着一道走了过去，可等他看见屋内场景时，登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摔门口台阶上。 “王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杨晨戏谑的道。 “他……他，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屋内，三角眼几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个个痛成虾子状，倒在地上吐酸水，一个两个的，脸上都挂了彩，但都没出血。 刘谦他们还是克制了的，至少没在脸上弄出明显的伤来。 第1665章 小命难保 坐在地上的王师兄颤抖着身子，竭力克制内心的恐惧，站了起来。 在天师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这里动手打人。 就算是刘师兄，也不过是在得势之后欺负欺负人，打人却是万万不敢的，如果被知道，就会被赶出去！ 看杨晨的眼神，陡然多了更多的恐惧。 杨晨淡漠的站着，视线扫过地上的几个人，噙着笑意：“刘师兄，怎么样，还要挑水吗？” “你……” 三角眼挣扎着脚后跟想要退远些，眼底满是恐惧。 但还是威胁道：“你们给我等着，等闻鹏师叔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齐家的事情牵涉人命，想要解决也没有那么容易，还有路易斯这个搅屎棍在，想要脱身也不会这么快的。 杨晨慢条斯理的道：“你竟然还有心情威胁我？还真是给你脸了。” 不用杨晨发话，刘谦上前就是一脚，直接把人给踹飞了。 王师兄吓得面如死灰。 将人全部锁在屋内，杨晨面上扬起笑意，全然没有刚才那种狠辣的眼神，反而充满了淡淡的温和：“王师兄，你帮我个忙怎么样？” “好……”他下意识同意。 大殿门口，阿六垂着头跟在身后，前面王师兄手中提着食盒，和守门道士交涉片刻后，便僵直着脊背走进去。 杨晨在不远处看了一眼后，道：“怎么样了？” 刘谦道：“已经联系小剑的人了，不过赶过来要一点时间，公爷，你确定能把人换出来吗？” “不行也要试试看。” 一刻钟后，进入大殿的两个人便出来了，脚步匆匆，虽有些异样，但也没人注意。 “贫道多谢杨公爷！实在感激不尽！咳咳……” 说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杨晨皱眉：“天师身体不好？” 张天师年纪大了，胡子花白，面上沟壑纵横，但是眼睛却不浑浊，雪亮又精神，看起来不像是身体不济。 “是贫道心绪不稳所致，并无大碍。” 这么一说，杨晨想起来之前张闻道的丑闻，估计是当时是被气的不行。 “小张的为人处事我还是相信的，要说他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事情，我不信。” 张天师面色平静，但依旧有些病态的苍白：“多谢杨公爷，贫道原本也是不信的，只是那女子已经自尽，就算想要洗清嫌疑，也没这么容易了，况且……还有人虎视眈眈。” 他被人暗算囚禁，张天师深感耻辱，但归根结底，还是因果报应的事情，若非当初将识人不明，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在天师府，天师依旧是绝对的权威，可偏偏张天师身体不好，张闻道又出了丑事，这让天师一脉的威信遭到严重打击，话语权遭到动摇。 张闻鹏趁虚而入，拉帮结派妄图颠覆，选的就是这个好时机。 把人换出来，坚持不了多久，果不其然，等到了晚上祭天结束之后，就被发现人不见了。 张天师不曾狼狈，索性便现身了。 道士们许久没见到过张天师，此时见他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竟然有些傻眼。 “张闻全，你助纣为虐，可知罪！” 杨晨无言站在他身后，觉得这句话问罪问的太过苍白了，甚至都没有气势恢宏，能够符合天师身份的气势。 可看看张天师摇摇欲坠的身体，也就没说什么。 小剑的情报网发展壮大的好处，就是杨晨随时随地都能在附近调用人手。 这厢天师府已经剑拔弩张，对面以张闻鹏狗腿子为首的人数不少，气势汹汹，杨晨一眼看去，发现竟然已经被笼络了三分之二，这绝对是个可怕的数字。 张天师显然也气的不轻。 余下三分之一基本是被抛弃，或认为无用之人，他们大多数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消片刻，张闻道被捆着推搡出来。 “师父！晨哥！” 杨晨真是感动，还能喊出这么大嗓门来，看来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 张昆田和张昆朝从人群中挤出来，激动的对张天师道：“师祖，张师叔一定是被冤枉的，救救张师叔吧！” 刘谦忍不住道：“你们没搞错重点吧，现在咱们几个都是自身难保……” 对面这么多人，他们才几个，而且张闻道还在他们手里当人质…… “你们想救人？做梦！”张闻全阴冷着面容，在张闻鹏回来之前，他不能让山上出事，否则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忽然三个年长的道士急匆匆的过来，看见张天师在那里站着，竟有几分惊讶。 张天师怒目而视：“尔等乃是天师府长老，却不想与此等小人同流合污！你们当真以为，事情一成你们还会有立足之地吗！愚蠢至极！” 张闻鹏巧言令色迷惑人心，分明是他自己想要霸占天师府，却谎称是为了让三位长老上位，最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信了。 张天师眼底卷着浓浓的失望，他们相处了几十年，却抵不过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实在可悲。 刘谦上前凑到杨晨耳边低语一阵，杨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看了眼张闻道身后将他钳制住的道士，开口道：“你们这帮人想要造反，可实在太不巧了，你们的头目不在，所以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如果现在投降，说不定天师会看在你们无知的份上，放你们一马！” 此时此刻，对方人数众人，分明是占了上风的。 张闻全发出诡异的笑声，扫了三位长老一眼，道：“看见没有，他们已经害怕的胡言乱语了！今天只要把天师印鉴交出来，我可以做主饶你们一命！” “天师印鉴？”杨晨嘟囔着，“原来是为了这玩意才没杀人啊。” 张天师面色灰冷：“痴人说梦。” “是吗？那这个人你们还想不想要了！” 张闻道被推了个踉跄。 他之所以只是被诬陷没有被弄死，就是为了要挟天师交出印鉴。 可现在已经大庭广众撕破脸了，合不合理继承，都是笑话。 张闻道脸色难看至极。 他感觉自己可能小命要不保了。 第1666章 做梦 杨晨却是有恃无恐。 他的人已经在半山腰上了，不出一分钟就上来了。 对付一群道士，难道不是绰绰有余？ 可惜了，天师府要大洗牌了，经过这么一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元气。 杨晨笃定现在在齐家的张闻鹏还不知道消息，可当人到时，却发现张闻鹏身后跟了几十个打手，个个手中都拿着武器。 “人呢！”杨晨咬牙道。 刘谦愣住了：“是来了啊！” 来是来了，不过来的是对方的人。 这就有点尴尬了。 张闻鹏长得和齐蓝有几分相似，但多了点内敛的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骨子里却阴的很。 当初他这副模样，可是骗了不少人。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徒儿家中有事才刚走没多久，就得知您老出关了，您怎么也要等徒儿回来再说啊。” 杨晨眉头紧锁。 他怎么会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对方来势汹汹，各个不怀好意，杨晨这边瞬间落了下风。 张闻道错愕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怒骂起来。 骂人的张闻道杨晨还没见过，看着心里还觉得挺新鲜的。 但是看热闹归看热闹，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阿六身法诡异，正巧现在人多，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骂娘的张闻道身上，便隐入夜色中悄悄下了山。 小剑招募的人手主要攻克情报任务，因为收集情报会有不同程度的危险，所以功夫也是好的。 杨晨不相信他们是被张闻鹏的人干掉了，最多是刘谦搞错人了，以为上山的是自己人。 事实证明杨晨的猜测是对的，阿六下山没多久就撞见了人，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和齐家打手完全就是两个层次。 这种感觉才是对的！ 山上正在僵持，张闻鹏正准备动手来强的，忽然一群人锦衣夜行神鬼莫测般出现，一出现就见了血。 短暂的安静后，便如炸弹般哄的炸开了。 杨晨的唇线抿的直直的，面上挂着笑意，淡淡的道：“将人都拿下，若有强行反抗的，杀！” 武力碾压是作为情报人员应该有的修养，尤其是对上一众乌合之众时，这种优势体现的格外明显。 刘谦和阿六也一道冲了上去，杨晨拉着张天师站在最后方，扭头一看发现小王同志正在瑟瑟发抖。 “王师兄，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什么？我……我没怕……” 他只是有些慌而已，他来山上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画面。 余光一撇，却让他看见有人准备对张闻道下手，顿时吓得惊呼出声。 杨晨下意识拿出手枪，嘭的一声后，一个人应声倒下。 其实他不想这么干的。 杨晨嘴角噙着笑意，发现张天师正怔愣的看着他，似有些震惊。 “晨哥，救命啊！” 张闻道狼狈的倒在地上，张闻鹏跟疯了一样拿刀想要砍他。 整个天师府都乱了。 张天师气急，扶着胸口站在一旁喘气，眼睛紧紧盯着张闻道身上。 不止杨晨的人，有些回过神的道士已经去救人了，在这场乱战中，他们选择了自认为对的那支队伍。 纠缠持续到戌时初刻，闹剧才算平息。 杨晨有点庆幸这帮人是道士，不是少林寺的，否则各个功夫了得的话，还怎么收场。 其实这件事处理起来没有杨晨想象的难，武力值碾压就搞定了，唯独张闻道身上脏污要洗有点麻烦。 成为阶下囚，张闻鹏恼火至极，说什么也要拉着张闻道做垫背的。 张天师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没有说话，只让人将他们关起来，便叫了张闻道过去说话。 杨晨扫了眼嘴角流血，头上破洞的张闻鹏：“谁告诉你山上出事的？” 张闻鹏睨了杨晨一眼，满是恨意：“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算什么东西！” 要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的计划怎么可能会败的这么快！ 这时候，张闻鹏甚至有些恨上齐蓝，要不是他在齐家闯祸，害的自己不得不下山帮他摆平，那么今天这件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 哪至于他兵败如山倒，一下子所有算计都付之东流。 和他一样叫骂的还有两个长老，原本是有三个的，但是其中一个不小心死了，也不知道是被哪方给伤着的，已经有道士在收拾尸体了。 “放肆！跟谁说话呢！你找死呢！”刘谦怒斥道，“把他关屋子里去！” 刘谦指的那间屋子是关着三角眼他们的，不过外面闹腾了这么久，那边应该也听到动静了。 杨晨想要好好审问一番，就亲自带着人往那边走去。 门刚打开，杨晨就发现屋子里的人已经把身上绳子解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三角眼看见杨晨心里有些发怵，但一想起刚才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张闻鹏回来了，顿时面上狰狞的笑起来：“好哇，竟然还敢回来！师叔都已经回来了，看我怎么治你们！” 杨晨笑道：“治我？你做梦呢吧？” 张闻鹏被一脚踹了进来，直接摔在地上，一声痛呼后又被人从地上扯起来。 三角眼和他身后的狗腿子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师……师叔……你……” 张闻鹏觉得太丢脸，心中又恼又气，想要挣开却被人紧紧钳制住。 “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师叔！” 三角眼显然没搞清楚情况，杨晨白了他一眼，让人把他们重新捆起来，然后寻了把椅子坐下，张闻鹏被人用绳子牢牢的固定在床沿上，动弹不得。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山上出事的，谁给你报的信！” 张闻鹏眼眶里泛着血丝，一副恨不得将杨晨一口吞下的神情，但片刻后，他就换了一副嘴脸。 “你帮那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好处？你若是帮我，我什么都可以承诺你，那个老不死的古板迂腐，而且他活不了多久，只有我，天师府里大半的人都服我，而我齐家，有权有势，比那个老不死的强太多了！” 杨晨眉毛一挑：“所以呢？你现在是想说服我反水来帮你？” “有何不可！只要你愿意，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甚至你想做官，也不是不可以的！” 杨晨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顺着话道：“据我所知齐家不过是在龙虎山附近有点势力罢了，怎么，你还准备给我买个官做做？” “你还别不信，只要你愿意，自然是可以的！”张闻鹏眼看似乎有戏，正了正身子后扫了三角眼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得罪过你，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亲自帮你教训他们！” 三角眼等人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杨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地方商贾和地方官员勾结不算什么新鲜事，齐家名声大又有钱，自然更是不能免俗。 正说着，张天师和张闻道过来了。 张闻道激动的看着杨晨：“晨哥，小道差点以为见不着你了……” 第1667章 了结 张闻道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这段时间的经历，对他而言简直是噩梦，一辈子也忘不了，但这不仅仅是坏事，至少还磨练了一番，也算好坏参半吧。 但对张天师而言，这件事就很糟糕了。 经营了大半辈子，结果被自己人背叛，还差点自己也丢了性命，继承人也险些夭折，此事对他的打击不言而喻。 “贫道多谢杨公爷，只是还有一事想请杨公爷出手相助。” “何事？” “便是小徒的事情，他被人构陷使得名誉受损，若是能有杨公爷出面澄清，想来会更有说服力。” 杨晨颔首道：“此事只要找出具体参与其中的人，画押签字，也是可以的，但怕只怕……” 这帮人见事情败落自己反正也没好下场，索性就咬死张闻道，拖他做垫背的，也不是没可能的。 众人视线看向在地上的那帮人，却见他们一个个都震惊的看着杨晨。 张闻鹏仿若遭到雷劈。 这人，竟然有身份？ 杨晨轻飘飘的一眼扫过去，勾唇笑道：“这刘师兄想来就是因为这件事立功的，刘谦，带他下去好好审问一下，若是能问出来，就可从轻发落，但若是不说，那就关上一辈子吧。” 天师府的大现在就显现出好处来了，这么多犯事的人，一个人关一间，也不算太局促，就是空荡荡的还有哭喊声在，不免有些摄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张闻鹏神色慌张。 杨晨笑道：“你心里有数。” 刑讯逼供有点浪费时间，杨晨想了想，索性将枪口抵在他脑袋上，阴沉着声音道：“不知道齐大少爷是否听说过枪？” “你……” “我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取你性命，这样比较省事，省的我还要费时间来跟你耗着，说吧，谁给你通的消息！” 山上发生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人下山，就算下山，张闻鹏也没道理这么快就能回来，除非有人在外面早一步得到消息。 从屋内出来，刘谦正抬头看天上的日头，眯着眼睛热得额头满是汗珠。 “公爷，那帮人招人，嘿嘿，太没骨气了，才吓唬了几下就全招了。” 杨晨挑眉：“怎么回事？” “那卖豆腐的女子是被他们买通的，许了人家银两。”刘谦言简意赅的说着，“那个张闻鹏真不是个东西，逼着人家交租钱，还用银子去诱惑他们，那女子也是没法子了才想着卖命，后来上吊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用命来还钱，愚蠢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更别提还平白冤枉了好人。 杨晨颔首道：“行，都去叫人签字画押吧，里面那个也别漏了。” 毕竟是主谋，丢了不划算。 刘谦道：“那两个长老怎么办？他们虽说没参与，但是多少也有放纵的嫌疑。” “那是天师府自己的事情，张天师会处置好的。” 想起神色倦老的张天师，杨晨隐约觉得，张闻道或许要提前上岗了。 洗脱罪名的事情交给刘谦去办，不出一天就全部收拾妥当，当即便让人送去官府，第二天衙门就出了公告，张贴在显眼的布告处。 “没奸污？竟然是被诬告的！” “就是说，人家一个道士好端端的怎么会犯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人……” “损人不利已，还丢了自己的性命，说可怜也可怜，但说可恨也可恨！” “可恨！最可恨的是她家里人！” 百姓们议论纷纷，意见不同还来回切磋几次，最后大抵都是同情张闻道的。 很快张闻道出面将人绑了，官府上门来提人的时候，龙虎山上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两个长老和张闻鹏呢？”杨晨道。 张闻道摇摇头：“师父说交给我处置，可是我还没想好……” 杨晨拍拍他的肩膀：“张闻鹏好说，反正是要去大牢的，另外两个就看你心情了。” “晨哥，我想跟你一道走。” 杨晨愣了一下：“别闹了，你是小天师，未来要继承天师的位置的，你跟我走？张天师不得打死我？” “没有，师父说我可以跟你走的，师父还叮嘱我，要好好学习晨哥你的行事作风，以后要能够担当得起天师府的重任！” 杨晨先是一愣，微垂脑袋，思索片刻后道：“好，那你同我一道回去，到时候你想回来了，就再回来！” 正好让张闻道见见那老道士。 山上还有事情，杨晨就先下山。 齐家已经变天了。 刚刚嚣张了两天的齐蓝又如履薄冰，听说又被关起来，杨晨有些好奇齐宏的死因，正想去打听一下，路易斯便出来了。 路易斯一脸怒气，胡子上翘。 杨晨皮笑肉不笑：“你还没走啊？我以为你会放弃我自己走了呢。” “我当然不会走，你骗我的事情还没解释呢！” 杨晨耸耸肩：“你不是自己已经讨回来了吗？还要什么解释？” 故意透露消息给张闻鹏，差点就让他们翻车了。 张闻道善后用了两天时间，便背着包袱下山来了。 “晨哥，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明天吧，正好还有好戏可以看，看完了再走。” 杨晨口里的好戏，就是齐家的好戏。 齐宏的死和齐蓝有点关系，但是主要责任并不是齐蓝，而是另外一个齐家人。 他先是下毒杀了齐宏，然后又伪装成用匕首自杀的样子妄图蒙混过去，但还是太嫩了，三两下就叫仵作看出来并非自杀。 齐蓝是有些倒霉，正好撞在这个节骨眼上。 齐家已经将杀人凶手扭送官府，明天就要斩首了。 齐宏还是很得齐老爷的偏爱的，否则齐老爷也不会为了给他讨命，关一个儿子，杀一个儿子。 两个儿子都抵不上一个齐宏，可见其受宠程度非同一般。 小地方判死刑的不多，这次要杀的还是一个齐家少爷，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当天便三三两两全部出来了，那条原本是人都要绕路的监斩台，顿时出现万人空巷的盛况。 手起刀落，一阵抽气声中人头落地。 当地县令已经殷勤的迎上来，直到送杨晨出去三里远，这才热情的停住。 第1668章 没抓到 “晨哥，那人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走？” 杨晨头也不回的道：“是个外国人，你不要和他太接近，那人不是个善茬。” 小武出发天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杨晨心思飘远，也没注意身边张闻道在说什么。 骑马走了两天，忽然在半道上遇见了一个人。 让杨晨比较震惊的是，张闻道竟然在他之前冲下马，激动的迎了过去。 “见过师叔！师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杨晨猛地一愣。 吹牛逼老道士竟然是张闻道的师叔？ 他也是龙虎山上的人？ 下了马背，他们两个还在叙旧，杨晨围着老道士转了两圈，最后咒骂道：“你丫的这样还见死不救？！” 老道士捻须皱眉，哼了一声：“什么叫做见死不救？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能平安的活着回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咒我呢！” “哼，齐家可不单单是齐家，他原本乃是江湖门派，私下养的高手并不少，若不是老道替你解决了大部分，你以为你能从山上活着回来？” 他话里的意思很直白，但是杨晨不信。 这老道士还能干掉一大票的高手？ 张闻道却是深信不疑，甚至还给杨晨科普了自己这位师叔年轻是的光荣事迹。 话说当年，老道士还风华正茂，因为年轻气盛所以打算独自行走江湖，在接受江湖两年残酷的打击后，终于成为一名名声大噪的江湖高手，以赏金猎人自居谋生。 说到这里杨晨就对故事的真实性报以怀疑态度。 一个道士，你去揭皇榜抓人？ 这俩职业中间可不只是鸿沟，而是东非大裂谷！ 但张闻道说是很认真，而且不容杨晨怀疑的架势。 后来的后来，老道士遇上了一次特殊的皇榜，那犯事的大汉杀人逃命，而且还是杀了整整一户人家，当时掀起的风浪不小，人人闻风丧胆。 老道士侠肝义胆的去抓人，结果在要把人抓到时得知了事情真相。 原来那大汉杀的人，并不是无辜百姓，所谓无辜，并不是手上沾血的无辜。那户人家长达十年之久对女子伸出魔掌。 杨晨听了描述后简称为无证老鸨。 他们惯于寻找女子，将其圈禁，然后调教好送往人家供人玩乐，十年期间，被玩死的女子不下几十人，所犯罪孽滔天，人神共愤，但偏偏他们与当地官员勾连，就算有人上告也只能不了了之，最后大汉忍无可忍，趁着夜黑风高就提着杀猪刀将那一户人家全部杀了，听说那天晚上还下了大雨，雨水将流了一地的鲜血冲刷得干干净净，大汉连夜逃走，足足过了一个月才被查出他是凶手，于是就开始了大范围的抓捕。 大汉知道自己手上沾满人血，可并不后悔，临死前只求老道士能放他回去看一眼妻儿老母，就愿意自行赴死。 老道士大概是太年轻，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心中震撼，最后决定将人放走。 再之后，他就消失了，张闻道说，他是在几年后回龙虎山的，修行了数年，不知什么缘故又下山云游去了。 “师叔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张闻道一句话将故事总结完毕。 杨晨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天降大雨，可能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吧，你师叔是个聪明的人，老天爷的话，他怎么会不听。” “……”张闻道有些无语，“不管怎么说，师叔都是一个奇人！” 说他是奇人，杨晨还是承认的，好歹是见过他真本事的不是？ 知道老道士年轻时是个大侠之后，杨晨对他就更不客气了。 眼看快到长安，杨晨心头开始沉重起来。 李世民还在满长安找路易斯。 这个时候，谁进长安都会被各方势力第一时间知晓。 房玄龄一如既往的负责，亲自进宫去见李世民。 “陛下，人来了。” 李世民指尖一敲：“天竺那边情势变了。” 房玄龄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前不久秦怀玉送来快报，天竺那边各方势力原本是想要一致对外来对付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约而同派人过来游说，想让秦怀玉暂时按兵不动，可秦怀玉按兵不动了，他们自己却开始打了。 而且看架势十分凶狠，仿佛在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秦怀玉觉得有些不对劲，派人打探，才发现竟然一批火器出现了，而且买家未定。 为了抢那批火器，很多人都和阿罗那顺杠上，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它。 火器于他们而言，无异于神兵利器，如果得到了，不仅能将其他势力击败，甚至也有可能将唐军赶出去！ 知道这个消息后，秦怀玉便快马加鞭让人快报回长安。 “押送那批火器是人还没查清楚，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路易斯的人。” 房玄龄淡淡的道，这件事其实很紧迫，但是紧迫的时间久了，也就没有紧迫感了。 “将人控制起来。” 李世民最后下了通牒，房玄龄便出去了。 抓捕路易斯的行动在房玄龄出宫门的瞬间启动，杨晨一行人还在路上，就被乌压压的士兵围的水泄不通。 老道士差点没忍住就动手了。 训练有序的士兵抓一个人，其实简单的很，但是杨晨知道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周围忽然窜出来许多人，大多数金发碧眼，一看就是西洋人。 士兵们显然早已预料到，但是实力悬殊的客观事实还是让抓捕行动变得异常惨烈。 杨晨记得大概涌出来三波人，最后还有房玄龄府上的杀手，路易斯从一开始的风淡云轻变得狼狈不堪，最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趁着人马全乱的时候跑了。 老道士倒是盯着他，追了两步被人挡住，最后被三个人缠住，终于没了路易斯的踪影。 刘谦和阿六追上去，跑了三两步也没找到人，失去方向后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 “公爷，不见了。”刘谦气喘吁吁的道。 杨晨揉了揉眉心。 还好这事不算他责任。 第1669章 给她翻倍 路易斯表面看起来好拿捏，可往往在真的想要拿捏他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一条泥鳅，滑不溜手，一不留神就会钻进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 而且这条泥鳅还有帮手，且最令人担忧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泥鳅背后有多少帮手。 李世民忧心忡忡起来。 长安外邦人很多，昆仑奴，西域人都不少，长相奇特显眼，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看只要肤色差不多，看过去的容貌总是长得一模一样。 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也见过好几次，却偏偏下回再见时，依旧搞不清楚那人是谁。 这是一个抓捕的难点，且不知道该如何攻克。 原本就害怕逃犯乔装逃跑，现在更难上加难，路易斯只要换件衣裳，目前还依靠画像来抓人的士兵就会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说不定人在眼前晃过，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就是逃犯。 房玄龄想了一个注意，近期但凡是金发碧眼的人，就全请到衙门去喝茶，一个个都核实过确定没问题了，再放走。 这法子虽然很蠢很笨的样子，但是彻底贯穿了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战略，效率虽不高，但胜在一旦成功，就是百分百的正确率。 为了在保证正确率的基础上还能提高效率，从而达到最快实现目标的终极任务，房玄龄出动了三分之一能调动的人。 这种大动作，属实罕见。 能有这种待遇，也从侧面证明了路易斯干的事情有多优秀。 杨晨替小阳捡扔到地上的飞镖，一弯一起，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累得不行，偏头看了眼正兴致勃勃在跟着比划的张闻道，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 “公爷，还没消息呢，那洋鬼子跑的真快！” 刘谦学着杨晨说话的语气喊洋鬼子，眼神里透着浓浓的鄙夷。 刘谦原本是个江湖人，后来在杨家落脚，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尊崇的都是天理正道，那些净搞歪门邪道，还草菅人命的人，在江湖人眼中都是阴险下作的卑鄙小人，是不屑为伍的，不管那人究竟有多少本事，只要触及了底线，就只是个渣滓。 杨晨冷笑一声：“那人不是个善茬，最近让福伯将周围看紧一点，不要漏了空子出去。” 京郊戒严了，往常出入村口根本没人管，可现在一个个村长都被要求一天十二个时辰带人在村口守着，但凡看见一个外邦人，就要不折手段扣押下来。 为了增强村民的积极性和武力值，还派了不少士兵过去帮忙。 这架势颇大，就算是长安中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官员们都有些紧张害怕，做起事来也比平常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做了什么，就被人揪住不放。 气氛很紧张。 程处亮倒是很轻松，杨晨回来了他最高兴，三天两头就过来拉着他去吃酒，但是每每回去，总会带些东西走。 不是簪花，就是新布料，要么就是刚出炉的甜点，看起来有些不大正常的样子。 孙思邈有一回上课教怎么样才能让得了风寒的人快速通鼻，刚从厨房拿了生姜出来，程处亮就闻着味道过去。 “要做吃的？” 孙思邈黑着脸道：“做药，你要吗？” 小阳和平安笑得前仆后仰，躲在后头探头看热闹的僮僮不小心笑出声。 程处亮尴尬无比，看了两眼两个小姑娘，二话不说掉头去追僮僮，吓得僮僮瞬间摸到轻功的门道。 杨晨有些感冒，程处亮半黑着脸过来，瓮声瓮气的开口：“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说要下棋吗？” 一旁已经在打盹的张闻道快把脑袋砸进桌上了。 程处亮坐下，扫了眼桌上黑白分明的棋盘，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傻笑起来。 杨晨发现自己出了点汗，但是身上全是鸡皮疙瘩，是被他笑的。 “你笑什么，好难看，还很下流……” 程处亮笑着哼了哼，看起来心情不错，顺手拿了枚黑子放下，正好把杨晨悄咪咪留到现在的尾巴给掐断。 断了后路，杨晨脸一垮：“不玩围棋了，这东西没意思，咱们来玩五子棋，五子棋你会吧？” “……” 杨晨玩五子棋永远只有一个计策，程处亮都不屑和他玩。 “我晚上还要去守值，就不晚了，我先走了。” “你去哪里守值？你什么时候要守值过？”杨晨默默的捅了一下张闻道，差点让他一脑袋磕桌上，装模作样的道，“小张你醒了啊，正好，帮我把棋子收一下。” 程处亮道：“最近特殊时期，我还是去比较好，省的那帮小子出问题。”顿了顿，程处亮若有所思的道，“最近风声太紧，你也别出去。” 路易斯是跟着杨晨回来，现在被人追捕，说不定会迁怒到杨晨身上。 虽然知道如今的杨家固若金汤，但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能在这么多官兵的追捕下躲到现在，谁知道他手里还有什么底牌。 程处亮背着手走了。 杨晨吸着鼻子有些不舒服，张闻道正在仔细的挑棋子，打着哈欠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困。 太阳又烈又猛，杨晨被晒得懒洋洋的。 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贪图凉快把衣服全脱了，害的他一早上醒过来就头重脚轻的。 “晨哥，你能出门吗？”张闻道把棋盒盖子盖上，很担忧。 昨天杨晨说好陪他出去逛的。 杨晨说到做到，更何况这还只是个小感冒而已，作为男人，是不可能被打倒的。 回房多裹了件外套，杨晨忍着一身闷热出门了。 刘谦亦步亦趋走在后面，时不时看两眼杨晨，就怕他把自己捂得太热，半道会晕过去。 张闻道有些愧疚了，想劝杨晨改天再去，被杨晨一口回绝，只能更加兴奋地去逛街了。 “这就是动物园？”张闻道站在门口眼中雪亮，“早就听说这里有个动物园，里面有许多平常看不见的动物！” 如果杨晨没记错，动物园前两天还更新了一下库存和种类，多了几只长得很有灵性的狐狸。 “哎哟，你们长没长眼睛，差点就撞上了，在门口杵着干什么！有毛病！”一个丰乳肥臀的大嫂怒瞪他们，哼了一声拉着脏兮兮的儿子往里头走。 张闻道一脸尴尬，看了眼杨晨发现他没什么反应。 “刘谦，给她门票翻倍！”杨晨反应迟钝的道。 “……” 第1670章 截胡 动物园里有些臭，尤其是现在大热天，屎尿处理的再快也还是臭烘烘的。 走了几步忽然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种气味，是西方人特有的体味，在大热天的时候更是浓了几分。 杨晨不由得皱了眉头。 他一个感冒的都闻到了，这丫的是有多臭？！ 张闻道捂着鼻子，他作为一个很有道德修养的道士，要不是因为气味实在有些受不了，否则不会轻易捂鼻子的。 刘谦就表现的最现实了，捂着鼻子不够还一脸窒息的模样。 这种气味他不是没闻过，只不过还夹杂着动物园特有的气味，还有高温加持，就显得特别的难闻。 就好像是已经放了很久酸臭了的豆腐，另外再加上点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东西，也只比茅坑好闻一点点。 在里面绕了一圈，三个人就憋着口气出来了。 呼吸到新鲜空气，脸色都变好不少。 边上有条巷子，正好太阳照不到，一大片的阴影落下，光是看一眼都让人喉咙一滚，状似贪凉。 站在阴暗的墙角，杨晨呼出一口热气来，胸口闷闷有些难受。 “晨哥，你有没有觉得那股味道很奇怪？” 杨晨白了他一眼。 能不奇怪吗？那么冲鼻！ 刘谦浑身一颤：“太难闻了，公爷，得找人打扫打扫才行，否则这么臭的动物园，以后谁还去？”说完他就想到刚才那个嚣张的妇人了。 杨晨忽然愣了一下：“你们刚才在里面有看到那个女人吗？” 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动物园里人很少，刚才那个女人又凶巴巴的很扎眼，可仔细一想，一开始还能看见那女人，后来就没有了。 张闻道似乎也想到了，和杨晨对视一眼，有些后知后觉。 动物园虽然大，但是路总共就两条，他们绕了一圈都没看见。 重新回了动物园，杨晨鼻塞还好些，张闻道和刘谦就比较难受了。 杨晨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个进去后兵分两路。 等出来后，明显脸色不对劲。 “公爷，没找到人，我还问了其他人，都说没看见。” 张闻道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脑海里闪过什么东西，但转瞬即逝，根本来不及抓住。 杨晨面色微沉。 程处亮的人就在附近演练，去找他是最快速的。 刘谦去找程处亮过来，杨晨和张闻道留在动物园。 动物园里的人逐渐出来，进去的却被拦住，有人有些抱怨，但堵门的是杨晨，人家自己不想赚钱他们也没话好说。 程处亮的人还没到，吴季倒是最先赶到了。 他是听说杨晨只让出不让进，一下子便猜到可能出事了。 吴季带了几个伙计过来。 “公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晨看了一眼，深觉这些人是来送人头的，而且现在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就只简单是跟吴季说有事。 见杨晨不愿多言，吴季自然也不会上赶着问，只让伙计帮忙在门口看着，叫杨晨和张闻道去凉快的地方坐着。 炎炎夏日，杨晨嘴皮都被烤干了。 程处亮终于到了，面色严肃，身后跟着一队人马。 气氛顿时严肃起来，不少人都绕道过去。 “晨子，人在里面？” 杨晨敛眉：“不好说，但是的确少了个人，你可以进去查查看。” 程处亮颔首，第一时间让人将动物园团团围住，接着才带人进去。 动物园的管理员在前头带路，大气也不敢出。 杨晨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就知道是没猜错了。 …… 原本嚣张跋扈的女人跪在地上哭的十分惨烈，肥肿的脸上全是眼泪鼻涕，身体还一个劲的抖着。 “大人……我快吓死了！差点就没命了，呜呜呜……以后再也不来了……” 杨晨汗颜，扫了眼面色铁青，脸上还挂彩的程处亮。 程处亮攥着拳头，骨节突出，指尖泛白。 要不是这个蠢女人吓得扑过来乱闯一通，刚才他就要把人抓住了。 “已经去追了，但是八成是追不上的。” 好不容易有路易斯的蛛丝马迹，结果就这么被逃了，程处亮不甘心。 跟杨晨交代几句，又留了几个人护送他们，程处亮这才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程处亮一动，其他的人也要动了。 一片竹林中，路易斯异常狼狈的喘着粗气。 “教主，这些人将我们团团围住了，您先走，我们给您断后！” 路易斯阴鸷的目光扫过周围，拿起望远镜对准一个地方，果然发现已经有大片的唐军围过来。 “shit！” 骂了一句，路易斯毫不犹豫的往身后退去，只留下三个人替他挡住追兵。 竹林内光线透过竹叶投射进光亮来，扎眼的很。 程处亮是铁了心要抓到人，勒着马缰以最快的速度冲杀过去。 却是在余光一撇的时候看见西南角还有其他的人马过来，来不及辨别到底是什么人，就见那帮人已经包饺子围过去了。 短兵相接，对方人数不多，三两下就被拿下，等到程处亮赶到的时候，只剩下尸首了。 那帮人已经去追路易斯了。 程处亮牙关紧咬，他有预感，有人要抢功了。 等到他带人追上去，才发现这些人都是长孙无忌的。 什么时候长孙无忌这么不要脸了？ 竟然来抢人？！ 程处亮怒气冲冲的，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路易斯用枪打了两个，最后拿着渔网直接把人兜住。 就像抓鱼一样的容易。 路易斯破口大骂着，全是英语，程处亮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他能理解路易斯的愤怒，因为他现在也想骂娘！ 被人半路截胡，程处亮气的要烧起来，但还是只能耐着性子进宫去。 长孙无忌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和程处亮前后脚去见了李世民。 程处亮暂时还没胆子在李世民跟前告状长孙无忌截胡，只能老老实实将前后脉络讲清楚，然后就出宫去了。 踏出宫门的时候程处亮还扭头看了眼。 长孙无忌没出来。 “气死我了！” 第1671章 难道搞错了 长孙无忌呆了很久才出宫，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截胡有些惹程处亮不高兴，但他是长辈，身份地位也在程处亮之上，当然不会有所表示。 从宫里出来后就直接走了，没有要去跟程处亮打声招呼的意思。 对路易斯的处置早就有了定论，李世民也有些不耐烦再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天竺那边已经加派人手过去帮秦怀玉，不知具体数量的火器流转在天竺地界，这让知道那边情况的人都很忌惮。 李世民恨不得路易斯当场就死。 长孙无忌派亲信将人关押在大理寺密牢，主点狄仁杰主事负责，如果人丢了，狄仁杰恐怕官位不保。 程处亮一脸晦气的回去，杨晨在门口等他，看见他垂头丧气的，还以为路易斯半路跑了。 程处亮腰上的手枪黑亮黑亮的，泛着阵阵寒意。 “晨子，我被人截胡了……” 杨晨微微一愣，也没过多惊讶。 毕竟天子脚下，各方势力都是大唐最强悍的。 能截胡程处亮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你不打算安慰我一下吗？”程处亮心里堵得慌，索性他没参与最好，偏偏他要死要活眼看就要成功，就被人截胡了。而截胡他的人，他连去兴师问罪的可能性都没有。 着实憋屈。 很快中书省的指令就下来了，王文书作为京兆尹，手里捏着路易斯最光明正大的犯案证据，不得不赶往第一线。 狄仁杰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王大人辛苦了，待会还要押解过去，大理寺的人手不够，还有劳京兆尹府调派一些过来。” 王文书不了解内情，木楞的看了被绑在老虎凳上的路易斯。 大理寺怎么可能会人手不够…… 但他也没蠢到问出口，只笑着道：“好说好说。” 写完判决书，京兆尹的人就将文书贴满长安。 三日后便是监斩日。 路易斯对外身份很普通，普通到就算满长安贴满告示，注意的人也只有寥寥数人，大多数人都是在看过一眼后彻底忘记。 杨晨去过一趟大牢看路易斯，但是那时候路易斯被折磨的晕死过去，连屁都没能在杨晨面前放一个。 杨晨颇感遗憾，还拜托狄仁杰下次动手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好歹别动不动就让人晕死过去。 狄仁杰随口应下，看了眼一头金黄的头发打结成一条条面条状的路易斯，心里其实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这个人，对他们来说是敌人。 斩首的事情杨晨没去凑热闹，和郁闷的程处亮在自家院子里下五子棋。 几个孩子好奇的趴在一起，算上程处亮的闺女，四个小脑袋圆滚滚的。 杨晨下一个子就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在被人参观的猴子，扫了眼年纪最大的平安，想让她把孩子带走去别的地方玩。 但平安研究五子棋正聚精会神，进入忘我境界，别说杨晨的眼神了，翠嫂过来送水果点心她都没反应。 杨晨心里一声叹息。 万一成书呆子了怎么办？ 他现在有点慌啊…… 清河公主在自家厨房做了鲜花糕点，特意送过来给他们吃，几个孩子这才被吸引过去。 杨晨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外头天上的太阳，圆滚滚，火辣辣，像是要用热把你蒸干一般。 “应该已经在行刑了吧？” 程处亮知道他在说什么，喝了口茶后哼了一声：“总归是要死的，陛下不会放过他！” 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把火器卖出去，这就是在找死，就算路易斯不是大唐人，这也是死罪！ 杨晨倒是觉得他还因为长孙无忌的事情耿耿于怀。 失笑道：“也不好说，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程处亮落了颗子，顿时眼底亮起一道光来，但为了最后的胜利还是按兵不动。 “这倒也是，世上除了你之外，竟然还有人能研究出火器，此人的确不容小觑，但既然现实是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算是死，也不算意外结局。” 杨晨颔首。 杨雪拿了新鲜的果子过来，又和杨晨说了下后花园早春时栽下的种子长叶，秀丽的眉眼间秋波流转，不自觉的便冲淡了些许燥意。 杨晨整个人都温和起来。 “哈！我赢了！”程处亮大喝一声，跳了起来。 杨晨低头一看自己的路全部被堵死了，程处亮的子已经整整齐齐排成了五个。 “不玩了。” 程处亮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这么久了，他终于做到了屡战屡胜！ …… 大晚上的，杨家忽然来了刺客，而且十分稀奇的是，这个刺客没蒙面，杨晨还认识。 晚上虽然风大，但是也不算冷，杨晨看着眼前被捆成粽子的赵敏敏，很费解。 “你什么情况？” 现在不应该是在天竺救她老爸吗？忽然要来杀他是几个意思？ 赵敏敏一双美眸似乎要裂开，红色的血丝撑满整个眼球，眼里的冰碴子似乎能飞出来将杨晨活生生扎死。 “杨晨！你这个卑鄙小人！” 福伯立刻给她嘴里塞了一块实在的布。 赵敏敏呜咽着，但眼神更愤怒了。 杨晨站起来，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这才道：“你别上来就骂人，我问你，你不是在天竺吗，你怎么回来了？还有，我的徒弟呢？” 小武是他的门生，而且还是一个很特殊的门生，杨晨不敢想象如果小武出事，她会遭遇什么事情。 福伯将她嘴里的布条扯开，赵敏敏迫不及待的骂道：“你竟然还装模作样来问我？伪君子！别以为你今天抓住我，就能高枕无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过你！” 赵敏敏怒火攻心，说出来的话落在杨晨耳朵里就是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的。 “什么叫做装模作样，天竺那边出什么事情了，我徒弟呢？”杨晨冷着脸，神色阴鸷。 赵敏敏愣了一下，随即怒极反笑：“你还装！” “妈的，你听不懂人话吗！”杨晨不耐烦起来，一脚踹在她小腿上，痛的赵敏敏脸色发白，“老子问你人呢！我徒弟呢！” 赵敏敏吃痛后愣了一下。 她难道搞错了？ 但看杨晨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做戏骗她。 第1672章 你也有今天 杨晨现在脾气有些暴躁，要不是看在赵敏敏长得不错的份上，他可能已经克制不住要暴走了。 “你现在能说了吗？” 杨晨声音仿佛寒冬冷窖，能把人都冻成冰棱子似得。 赵敏敏终于冷静了，敛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实际上她也是现在才有时间冷静，在回来的路上，她无不咬牙切齿的想着要将杨晨大卸八块。 原本按照计划，小武和翠花和赵敏敏一起去天竺救人，她们制定好了计划，但在实施后没多久出现了问题。 赵敏敏父亲死在大牢，小武和翠花消失不见，而大牢里的人死了一半。 赵敏敏认定这件事是小武和翠花干的，因为能闯进阿罗那修的监狱还将看守着杀了大半，这种战斗力之后翠花可以有，而翠花只听小武的！ 而且小武和翠花消失不见，也能说明她们是有预谋的。 想到这里，赵敏敏就待不住了，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 “你是说，在天竺的时候小武和翠花就不见了？”杨晨手有些抖。 是被气的。 他没想到赵敏敏空有一副皮囊，脑子却被屎给糊住了。 她也不想想，他让小武杀她父亲有什么好处！ “所以，你就自己回来了？”杨晨咬牙切齿，胸口剧烈的起伏。 赵敏敏竟然有些心虚，可分明她才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的反应，答案显而易见。 杨晨被气笑了。 “福伯，给她解开！” 福伯问了也不问，也不担心赵敏敏会逃跑，就把绳子给她解开了。 赵敏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杨晨已经叫她坐下了。 赵敏敏如坐针毡，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好像犯了个大错，甚至她有些不敢看杨晨的眼睛。 杨晨来回踱步，越走越焦躁起来。 “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杨晨仔细想了想，有翠花在，小武肯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她们找回来。 虽然他很疑惑，为什么小武和翠花会消失。 难道是在救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无法掌控的变故？ 这个变故让小武不得不离开赵敏敏，也导致了赵敏敏父亲被杀？ 赵敏敏愣愣的，她光想着救人，都没怎么了解那边的形势，在小武消失不见后，她又疯狂的找了两天，根本没来得及去打听当时的政治局面。 杨晨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废了。 果然靠谁都没有靠自己来的可靠。 “你先留在这里吧。” 赵敏敏猛地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杨晨怒瞪她：“在小武没平安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如果被我知道小武出事了……你最好明白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你！”赵敏敏刷的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你在威胁我！” “威胁？你现在人在我手上，我想把你怎么样都可以，甚至把你衣服扒了扔街上都行！你说我用不用威胁你？” “你……你……你……” “闭嘴！”杨晨翻了个白眼，对外面道，“福伯，给她弄前头的屋子里去，好好看着！” 赵敏敏眼神明灭不定，最后还是心里发虚，没底气跟杨晨吼，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打算被杨晨捏圆搓瘪。 “你不用这么提防我，现在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你蓄意指使，但是我还是有权这么怀疑！” 杨晨觉得好笑，这个时候她难道还打算跟自己谈判？ “我让人去帮你，原本就是合作，现在你这个合作方违反约定害的我的人出事，你竟然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指责我，怀疑我？赵小姐，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赵敏敏一愣，随即面色青紫起来：“杨晨！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我……” “你什么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福伯，给我弄下去！” 赵敏敏毕竟是个女的，见福伯上来拽自己，就想要反抗，但是她忽然发现，她根本斗不过对方，三两下就叫擒住了。 福伯冷笑一声：“赵小姐，你要是不配合，我就要叫下头小厮来了，我年纪大了还好，那些年轻的小厮恐怕就……” 话里意思很明显，他年纪大，动了个小女孩还好说，那些年纪轻的小伙子，就不好说了。 赵敏敏气的头晕脑胀，最后被带走了。 …… 天竺鞭长莫及，最近的，就是在那边的秦怀玉。 跟秦怀玉最直接联系的是兵部，找长孙冲帮忙送个信倒是不难，只是这是私事，长孙冲那边八成会透底出去，杨晨不是很乐意。 想了想，杨晨还是写了信让福伯找人送去，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的找信得过的人去一趟，否则怎么也不会放心下来。 这个重任，落在了房遗爱身上。 首先，房遗爱和小武是熟人，其次，他跟高阳的关系还是老样子，所以就算消失一个月，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大不了杨晨给他打个掩护，随便找个借口还是很容易的。 打定主意，第二天杨晨去了公主府。 房遗爱在书房内作画，杨晨看了两眼，是个人物画。 “弥勒佛画的不错。” 房遗爱失笑起来：“师父，这不是弥勒佛，只是我不小心画的胖了些……” 这是李世民，因为没过多久就是李世民的寿诞了。 但是经过杨晨的点评，房遗爱掐断了自己作画做寿礼的念头。 他还是趁着有时间，去找些奇珍异宝比较好。 杨晨才不管是不是弥勒佛，坐下后扫了眼侯在一旁的房家小厮，眼神示意他出去。 屋内剩下他们两个，杨晨才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乍一听到小武出事，房遗爱有些错愕。 在他心里小武古灵精怪，很是聪慧，有些事情男孩子都没她做的好，而且她胆大心细，魄力很足，虽然年纪不大，个子不高，但是身上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气场在。 至少房遗爱从前就没被她放在眼里，或者说，小武不屑和房遗爱玩，因为房遗爱有些傻愣愣的。 现在杨晨让房遗爱去救小武，说实话，房遗爱竟然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大笑三声。 翻身农奴把歌唱，你小武也有今天！ 杨晨一脸懵逼的看着独自傻乐的房遗爱，搞不懂他在说这么严肃紧张的事情的时候，房遗爱是怎么做到这开心的。 难不成小武平时太嚣张，跟房遗爱有私仇不成？ “遗爱啊，你们都是同门，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搞分裂啊！”杨晨担忧的道。 房遗爱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没收敛住表情让杨晨误会了，有些尴尬。 “师父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1673章 有奸情？ 赵敏敏被关在杨家大院某个小屋内，福伯恪尽职守找了四个彪形大汉看她，严防死守，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和房遗爱商量定了后，杨晨才去看赵敏敏。 赵敏敏看起来有些颓靡，神色阴晴不定，一双眼睛像是染上了寒霜，看杨晨的时候，面色有些复杂。 杨晨坐定喝了口茶润嗓子，扫了她一眼：“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赵敏敏张张嘴，最后阴冷下来：“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可能弄错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父亲还是没救到，不仅没救出来，还把命给弄丢了，要说她公私分明到一点都不怨恨杨晨，她还没那么无私圣母。 杨晨答应帮她救人，最后她父亲却死了，不管中间有什么样的曲折，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敏敏泛白的嘴唇微微抿紧，嘴角颤颤的，似乎在克制什么。 杨晨砰的一声将茶碗叩在桌面上，骨结凸出，指尖翻着青白色，眉眼间是几乎溢出的怒气。 他陡然变了脸，狭长阴鸷的盯着赵敏敏。 “你丢下我的人自己跑回来，还来杀我，你蠢到这个地步我都没对你怎么样，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我不保证你会不会去地下和你父亲团聚！” “你！”赵敏敏刷的一下白了脸。 其实她心里心虚还是大于怨怼的，只是她找到另外一个可以发泄失去至亲怒气的对象。 她总是想要一个宣泄口，从天竺知道消息一路狂奔到长安，都是这个念头支撑她不曾泄气。 “赵敏敏，我已经派人去天竺了，你如果识相就将功补过，你别忘了，小武到底是因为你才生死不明的，如果你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现实，那算你赢了。” 杨晨说完就走了。 房门嘭的一声用力关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散布在空气中的尘埃粒子。 赵敏敏瞳孔逐渐恢复正常，睁大的双眼隐隐翻着波澜。 刚才那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小武叫她赵姐姐的模样。 那小姑娘看起天真烂漫，活泼可爱，但做起事情来，手段尚在她之上，相处久了，便不会再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她。 有时候赵敏敏甚至是敬佩她的。 杨晨饥肠辘辘的去找吃的，路过的时候，小阳正在聚精会神的在院子里习武，僮僮浑身是汗的站在一旁，边擦脸边严肃的看着。 这段时间小阳已经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武力，杨家许久没出现物件损坏事故了。 “爹爹？你回来了啊？” 小阳气定神闲的收回腿，扭头看向杨晨的时候精致的脸蛋上汗水淋漓，但笑得格外开心。 杨晨余光扫见小阳脚边的木屑，嘴角抽了抽，忽然有种肃然起敬的荒唐感。 “嗯，有点饿了，准备去吃点东西，你们两个要当心点，现在日头大，不要中暑了。” 僮僮老实的点头应下，但明显不怎么在状态，手脚不自觉的比划着什么，杨晨看了几秒，发现是刚才小阳做的那套动作。 看样子，小阳功夫在僮僮之上啊…… …… 房遗爱很快收拾出发了，杨晨原本还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去跟房玄龄忽悠，但房遗爱走了三天，房玄龄那边也没什么反应。 想来是房遗爱自己搞定好了。 房遗爱已经启程，杨晨看赵敏敏也越来越不顺眼。 而且关着一个美女在家里，其实挺妨碍家庭和睦的。 杨晨如是想到。 “夫君，你想什么呢？”杨雪面上笑得春风拂面，但是正在想家庭和睦的杨晨明显感觉到一股冷风。 杨晨坐正身体，道：“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结果的哈密瓜。” 杨雪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递过来一块水果塞他嘴里，倒是没再说什么话。 杨晨讪讪的吞下去。 送走赵敏敏，刻不容缓！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赵敏敏还在睡梦中，福伯就让几个丫鬟推门进去，二话不说把赵敏敏从屋子里拖了出来，等到杨家门口，还十分礼貌的道：“赵小姐，这是公爷给您的友情赞助费，当然了，您别误会，您和我家公爷之间，没什么友情。” 赵敏敏愣了大半天，直到福伯带着人回去，杨家大门都关了，她才忽然发现，杨晨竟然把她赶出来了？！ 赵敏敏差点气吐血。 分明前不久，杨晨还威胁她，而现在，居然就直接把她赶出去，甚至连招呼都没跟她打！ “杨晨！” 路过的行人就看到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在杨家门口咬牙切齿的。 难不成，杨公爷要出风流债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杨公爷如此身份地位，但是这么久了，基本没出现过他跟别的女人怎么样怎么样的传言，就算杨家有流言蜚语，可不是针对杨玟的，就是针对杨家其他人的，甚至杨家的小小姐，都有过这方面的困扰，但是杨公爷，还真的没有。 这次，说不定是就是了…… 不由自主的就有人竖起耳朵，一个个很八卦的样子。 赵敏敏只恨自己手上现在没有武器，否则她非要把杨家大门给他拆了！ “杨晨！你这个混蛋！” “下回别让我碰见你！” “否则我要你的命！” 路人纷纷一愣，这恋情发展的……似乎有些过猛啊…… 赵敏敏骂够了才发觉自己竟然跟泼妇一样在别人家大门口骂娘，顿时觉得面上臊得慌，一扭头还看见一群人明显八卦的模样，刚消下去的气，顿时又上来了。 “你们干什么？”赵敏敏好看的眉眼满是怒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按进冰窟窿里。 众人做鸟兽状散去。 天竺那边的消息在一个月后忽然来了，但不是房遗爱放过来的。 杨晨神色怔忪，有些不敢相信。 “公爷，出什么事了？秦公子的书信说什么了啊？”刘谦说话也不敢太大声，因为杨晨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 杨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出事了。” “什么？”刘谦一愣。 杨晨眼神逐渐凝聚起来，仿佛深沉如墨。 房遗爱，也不见了…… 第1674章 滚 这个结果显然是杨晨没有料想到的。 他最多想过房遗爱没能把人救回来，但是房遗爱自己都回不来，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这下怕是出大问题了。 房玄龄会扒他皮吧？ 杨晨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 这次大概……他要亲自走一趟了。 但是事情有些诡异，杨晨准备去见一下李世民，然后曲线救国，委婉传达一下房遗爱的情况，最好李世民能够良心发现帮他和房玄龄好好说，至少不要让房玄龄觉得自己是在故意给房家找事。 李世民的态度出乎杨晨意料，对房遗爱消失一事，他明显比杨晨还要激动。 “朕让程处亮和你一起去，金吾卫可调走一半。”想了想，李世民阴沉着脸，“去李绩那边再调些人手过来，他手下的人，还算听话。” 李靖手下的兵太忠心，杨晨又没和他们打过交代，倒是李绩那边，张慎微曾经去做过教练，杨晨又是他师父，在军中多少还是有些威望的。 杨晨飘飘忽忽的出了宫。 程处亮接的是密旨，当晚忧郁了好一会。 清河公主在忙着给他收拾衣物，好不容易坐下喘口气，还没喝茶，就有丫鬟进来问衣裳放哪，腰带带哪些，又脚不沾地的开始忙活起来。 晚上下了点雨，程处亮踱步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小妻子在帮他收拾行李，心里叹了一声。 隔天，杨晨就整装待发准备走了。 这件事是机密，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所有人都乔装成了普通护卫的样子，但是人数多，不管怎么乔装多少都有些惹眼。 李治一行人过来，告别后才目送着杨晨他们离开。 从长安到天竺，路途遥远，一路上只能快马加鞭。 终于这日，杨晨等人进入边界。 因为天色太晚，所以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住下。 之前为了不惹眼，他们是分成两队人马前进的，此时线头部队应该已经在三里外了，他们人少，住下也不扎眼。 天竺的吃食杨晨不敢苟同，尤其是后世经常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视频图片，更是觉得肚中抽搐，但当东西被端上来，杨晨才发现自己错了。 果然戴有色眼镜看人，是会被打脸的。 一顿大快朵颐之后，杨晨舒坦的摸着肚子，刚准备去睡觉补充一下体力，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抬头一看，果然是赵敏敏。 赵敏敏是一路跟着杨晨过来的，直到进了天竺地界，她才露面。 直接在桌上坐下，程处亮还在努力的吃着，好不容易从饭碗里伸出半个头来，发现是个女人。 杨晨眉头紧皱：“你干什么？” “你要去找人，我跟你一起。”半天赵敏敏才挤出一句话来。 没等杨晨说话，程处亮便哐当一声放下碗：“不用你，你走吧！” 赵敏敏狠瞪了他一眼。 程处亮最近几年身材更加健硕，腱子肉硕大，穿着衣服都能看出来是个肌肉发达的人，一看就不好惹。 至少气势上挺吓人的。 但是赵敏敏却不怵，瞪了一眼后看着杨晨，似乎在等他发话。 杨晨慢悠悠的道：“走吧。” “……” “这里的形势你没人熟，如果你不想浪费力气，就应该接受我的帮助！” 杨晨眯起眼睛：“你觉得这是帮助？那很好，就你这个态度，我收回刚才叫你走的话。” 赵敏敏神色微微缓和。 杨晨忽然冷着脸道：“滚！” 赵敏敏浑身僵硬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杨晨。 他竟然叫自己滚？ 赵敏敏还坐在位置上，杨晨索性站起来朝楼上走去，程处亮看了眼已经见底的碗，心满意足的站起来也走了。 赵敏敏差点把肺给气炸了。 “那女人走了吗？”程处亮道。 其实在他看来，那个女人长得漂亮也挺有气质的，但是就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杨晨摇摇头坐下：“不用管她，我们先想想办法去找人才是。” 说起正事，程处亮就沉着多了。 “已经去打听消息了，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而且秦怀玉还跟人杠着，我们这些面孔出现，多少都会引起些注意，所以会费劲点。” 这种情况是意料之中的，杨晨颔首，道：“阿罗那修的临时行宫距离这里不远，或许我们可以先提前过去看看情况。” 程处亮愕然：“你要自己去？” “不，是我们！”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带太多人，只我们几个去的话，恐怕太危险。” 虽然有刘谦和阿六在，但是他们功夫明显没有翠花好，危急时刻，说不定也保护不了他们。 杨晨眯着眼睛，揉着微微有些痛的太阳穴：“我们长得太扎眼了，还是玩游击战吧，晚上把兄弟们分成小队，各自散去打探情况，一定要保持联系。” 程处亮沉默半晌，似乎没想出来更低调的法子，只能应下了。 翌日清晨，杨晨等人便陆续分开出发了。 为了掩人耳目，同时自己还能多睡几个钟头，杨晨和程处亮是最后才离开的。 刘谦有些水土不服，昨天吃了晚饭之后就一直闹肚子，现在一脸青黄的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刘谦羞愧的不行。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个娘们一样虚弱啊…… 但是这种事，他自己也不能控制。 杨晨骑在马背上，屁股底下还垫着烟罗青云，回头看了眼恹恹的刘谦，道：“去前面买辆板车吧。” 这样既能坐着，也省了骑马引起太大注意。 毕竟不管在哪里，马匹的价格都是昂贵的，更别提他们的马都是价值千金的宝驹，若是遇上识货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刘谦差点激动的哭了。 还是公爷心疼他啊…… 直到杨晨一屁股坐在板车最前面，发出一声舒服的声音后，刘谦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车后面是有点颠，但是总比骑马要舒服吧？” 刘谦委屈极了：“公爷……你说的对……” 正在前面给马套绳的程处亮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知足吧！我还要走路呢！” 第1675章 云城 此处乃是天竺稍微靠近边境的村镇，来之前杨晨找李治帮忙找了个人充做翻译，但那人到底是大唐长大的，说起天竺话来，也有些磕磕绊绊的。 唐玄奘倒是说的很流利，可惜他现在在庙里修什么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关见人。 问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之后，他们才找个地方落脚。 风尘仆仆，天竺似乎更燥热些。 身上的衣服都穿的单薄了不少，杨晨手里抓着一根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下面还镶嵌着闪亮亮的东西，看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对面摊主正死死盯着他，生怕他不给钱就跑了。 杨晨扫了一眼后放下，转头看向正靠在一侧墙边，叼着一根草侧头看翻译人员打听路线的程处亮，便抬腿走过去。 刘谦在随身水袋里装了水，忙跟着杨晨脚步过去。 “怎么样了？”杨晨道。 “还在问，不过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咱们可以直接去找阿罗那修的监狱，人是再那里出问题的，多少应该有线索的。” 杨晨眯着眼睛往里靠了靠，接过刘谦的水袋仰头喝了一口。 说实话，这里的水味道有些古怪。 “这辈子也算是喝到恒河水了……” 那人问完回来，俯首在杨晨和程处亮面前说了什么，便恭敬的退下去了。 杨晨敛眉，眉头紧紧的皱着。 程处亮低语道：“看来我们运气有些不好，几支军队刚从十里外过去，难怪这里看起来不像是遭到蹂躏的样子。” “战乱里不管怎么样都做不到独善其身，现在还好，将来就不一定了。” 实际上，在杨晨他们走过不久，这片沙漠里的绿洲，就成了与周围一样的泥沙地，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战乱的命运。 打听清楚路向后，他们便动身了。 赵敏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她的态度其实挺奇怪的，一开始是她自己搞僵了事情，可现在要跟着去救人的，也是她自己。 如果她承认自己有问题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本人还没这么觉得。 程处亮歪头看了眼坐在身侧板车的杨晨，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说不定她是没好意思承认？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个天竺人在我们边上，总是好办事一定。” 否则他总有种随时会暴露的感觉。 杨晨不置可否，却没说话。 此处是云城，被天竺人成为最靠近天的地方。 其实也就是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比较多而已。 阿罗那修因为打了一次胜仗，现在云城的气势都很高，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能重新将支离破碎的天竺修复完成。 进入天竺后，杨晨就和秦怀玉取得了联系，秦怀玉手里的斥候是最专业的，根据斥候打探来的消息，小武他们消失的地方就是在原来阿罗那修宫殿处，而房遗爱，也是在靠近那个地方之后消失不见的。 云城距离宫殿，其实已经不远了。 这里也显得有些繁华，抬头望去，还能看见庙宇的顶尖，气势恢宏，一如在太平盛世时那般巍峨庄严。 “少爷，打听过了，那地方就在不远处，不过我听说最近阿罗那修要举行**的庆祝仪式，要庆祝他打了胜仗。” 杨晨眉毛一挑：“看来路易斯的那批火器，全部在他手里了。” 程处亮扫了眼周围，见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路易斯一死，那些货就无主了，阿罗那修毕竟势力比其他人要强悍，落在他手里也是可以预料的，只是那厮不是什么好人。” 能谋权篡位的，会是什么好人？ 但很快程处亮便愣了一下，眼底一点一点的忌讳起来。 杨晨意味不明的看他：“咳咳，先不管别的，暂时先想办法混进去再说。” 刘谦适时开口：“这里有一户人家在阿罗那修手下做过官，倒是能说得上话，要是能借用他们的力量，但是可以。” 程处亮摇头：“太慢了，没时间跟他们虚与委蛇。” 杨晨也赞同这个看法。 现在不是破案，而是性命攸关，晚一天就有一天的危险。 “我可以帮你们！” 一道阴影罩了下来。 因为赵敏敏直接说的大唐话，嗓门也有些大，所以周围的人迅速都看了过来。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语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赵敏敏大马金刀坐下，姿态毫不忸怩，颇有几分江湖英雄豪侠的气势，只是当杨晨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气势又有些弱了。 “我是真的想帮你们……” 杨晨还是悠悠的看着她，眼神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敏敏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来将功补过，这样可以吧？” 杨晨脸色终于好了点，这才不情不愿的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勉为其难让你和我们一起吧。” 程处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也不跟赵敏敏客气。 “你们上次是怎么进去的？” 上次，小武是直接让翠花带着她闯进去的。 翠花的身手一路上赵敏敏见识过不止一次，而且在杨家时她就知道，这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女人，是个十分恐怖的对手，所以对小武这个建议没有反对，甚至还觉得，这是一条上上策。 实毕竟当初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后路，只要翠花把牢狱中的人全部杀干净，就能彻底断绝被追杀的可能性，但是没想到，她们去了之后竟然就不见了，不但不见了，赵敏敏父亲也死了。 想到父亲死了，赵敏敏眼睛猩红，仿佛随时都能爆炸。 杨晨手百无聊赖的拿着个东西在敲击桌面，一下一下的，赵敏敏莫名就镇定下来，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后，不由得嘴角抽了一下。 “那大牢里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关着这么重要的一个人，阿罗那修肯定会有底牌在，想要把人救出来，肯定没那么容易。 赵敏敏明显愣了一下：“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这方向出来的有些突然，但三个人都沉默了。 刘谦站在一旁有些发愣，但为了合群，他也一副思考的模样。 嗯……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第1676章 肉垫 长安皇宫内。 长孙皇后突发疾病，整个皇宫都乱成一圈。 宫女太监忙的晕头转向，太医署里的太医都战战兢兢焦头烂额的进进出出，但是一个个的搭脉下去，都摇摇头不敢说话。 李世民把桌子都掀了，把太医们骂个狗血淋头，红着眼睛像是要吃人的老虎。 李治进宫原本是去看长孙皇后的，但是却被许多大臣半路拉着去劝李世民。 长孙无忌站在皇后宫外还能听到里面李世民的怒吼，心里一下一下的跳着，但总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其实前不久长孙皇后的身体就出现问题了，也早就在吃药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恶化了。 太医得出的结论是体内肝脏衰竭，可至于衰竭的原因，也说不出个七七八八来，但几个太医之间一对眼，又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总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们自己心里还是有谱的。 孙思邈终于被请进皇宫，李世民和一众人等看他的眼神就跟玉皇大帝一样。 孙思邈亚历山大的进去了。 等把脉完，又检查了一下昏昏欲睡的长孙皇后，见她脸色发黄，唇色又干又白，就知道已经回天无术了。 “陛下，老朽恐怕只能尽力拖延，但是想要治愈，却是不可能了，除非……” 孙思邈看向远处空荡荡的宫殿，呢喃道，“除非叫唐国公过来看看，说不定还有得救。” 杨晨在他心里，虽然年轻，可却并不能让人忽视，甚至杨晨还是他的恩师…… 如果在场太医知道孙思邈竟然将杨晨看做师父，魂都能吓飞，毕竟孙思邈的身份摆在那里，这样一个医家泰斗，竟然会看上杨晨这样的小子。 年纪上，太不可思议了。 杨晨此时不在长安，李世民悔的肠子都青了，偏头看了眼内殿，一贯沉冷的眼睛，竟然出现了难得的焦虑害怕的神情。 李世民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的害怕。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陛下，生死乃是寻常事，普天之下，千百年来，都没有人能逃过这一劫，莫说是皇后娘娘，陛下您也是。” 孙思邈年纪大了，这个年纪原本就是看透生死的存在，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医者。 道理都懂，但是真的要这么去做，就很难了。 李世民请孙思邈去休息，但是没敢放他走。 孙思邈摇摇头，顺从的和一群太医扎在一起。 原本这么好的机会，太医肯定不会放过问问题的机会，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们一个个恨不得钻进地板里，不让人看见，哪里还敢出声问问题，除非不想活，找死呢！ 李治在内殿跪在地上，长孙皇后精神不太好，但是依旧睁着眼睛看他。 眼神似乎很用力，像是想把李治的模样刻在眼睛里。 “治儿……” 声音疲倦又吃力。 李治眼神微动：“母后，您要说什么就说，儿子听着。” “你哥哥……” 李治明显感到自己背后僵直起来，等意识到自己心里五味杂陈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有些忌讳，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他就恢复了正常。 李治面色未改，握着长孙皇后的手听她絮絮叨叨说多了许久，直到李世民进来，才将注意力转移过去。 自己父亲和母亲说贴心话，做儿子的不便在场，李治就出去了。 孙思邈坐在那儿，李治便过去：“孙老先生，母后的病还有的治吗？” 周围太医竖起耳朵来听。 孙思邈又把之前跟李世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太医们一脸暗淡，李治却是面色惨白。 他从小就受尽宠爱，骤然要失去一个至亲之人，有些难以接受。 …… 杨晨换了一身狱卒的衣裳，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赵敏敏嘴角噙着笑意，但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扭过头去看程处亮，结果程处亮比杨晨还要搞笑些。 “我已经买通两个人了，他们今天下午都会在家里不出门，你们去接班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逗留太久。” 杨晨颔首。 赵敏敏还是有用处的，至少去买通监狱守卫比他们方便多了。 这计划出奇的顺利。 杨晨有些发懵的看着周围。 人没几个，还有些荒凉，但是的的确确是有在押犯人的。 地方倒是挺大的，就是空荡荡的，阴森森的。 果然不管在哪里，大牢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按照赵敏敏的情报解释，前面右拐就是当初小武她们的目标地方。 “这里怎么是这样的？” 程处亮目瞪口呆的看着。 他面前是一块空地，但是原先的痕迹还是很重，破碎的木头还在地上留了一个头，但是最明显的，还是上面有火烧的迹象。 这里曾经被火烧过？ 正好这里没人，杨晨走进去后蹲下身子查看，摸了一把地上的灰黑，果然是焚烧之后留下的。 “没听说这里着火过啊。”程处亮摸着墙壁到处看，一脸的狐疑。 忽然咔嚓一声，杨晨身子一凛，接着一道更重的声音传来。 “晨子！救命！” 杨晨猛地回头。 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洞，程处亮已经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杨晨到洞边一看，里面还有程处亮喊出的回音。 一咬牙，杨晨直接跳了下去。 耳边呼啸着风声，屁股砸在坚挺的墙壁上，杨晨浑身上下都泛着疼，好像要被拆解一样。 他头顶上，光亮逐渐小去，在杨晨惊恐的目光里彻底闭合隔绝。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地了。 杨晨明显感觉到自己脚底软的不像样。 “我……我要被你……被你压死了……” 是程处亮的声音。 “卧槽！”杨晨一脚跳开，但是里头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顺手从空间里拿出手电筒来。 地上躺着的，果然是程处亮。 不过他有点糟糕，八成是被杨晨当垫背的缘故，这会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等好不容易起来了，浑身上下都疼得受不了。 看见杨晨手里拿着手电筒，半晌他才缓过劲来。 二人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 “这……这什么地方啊……” 第1677章 慌得不行 “这里竟然有个暗道？” 杨晨愕然惊讶。 这玩意也就在电视剧电影里看见过。 手电筒扫过暗道，发现前面还有路。 程处亮手上破了皮，是刚才想要抓住岩壁造成的，丝丝作痛，他索性撕了一片衣角包起来。 沿着暗道往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走不到尽头一样。 手电筒的光亮打在石壁上，偶尔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但是杨晨不觉得呼吸困难。 “难不成上头还有河不成？” 程处亮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周围看，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杨晨虽然说的轻，但他还是听到了。 “说不定还真有，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刚才还干燥的很，脚底都是颗粒分明的石头，现在墙壁都黏糊糊的，肯定是上面有水！” 这么一说杨晨也坚定了这个看法。 但如果上面是水，那他们怎么出去？ 不会是个印度版的水帘洞吧！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等他们站在尽头的时候，目瞪口呆。 “这里……居然是在山上！”程处亮眼睛里的亮光微微闪动着，瞠目结舌的看着下首山脚。 他们现在居然在山腰上。 朝下看去，密密麻麻都是树林，但是他们的左手边明显有人为踩踏出来的痕迹。 有人来过这里！ 上面的野草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些是被人踩断的，有些是被人用利器砍断的，但是不管是哪个，野草已经枯黄，这说明距离有人来过，已经过了很久了。 他们没有选择，只能顺着这条踩出来的路走下去。 “二位远道而来，怎么如此狼狈？也罢也罢，老朽这儿正好有两杯热茶，二位喝了暖身子吧。” 飘忽而来的声音犹如鬼魅，尤其还是在这深山老林里。 “谁在吓人，给老子出来！” 程处亮手脚麻利的拿出手枪，对准四周。 杨晨神经紧绷着。 一阵窸窣声响起，竟然出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来，但是他一开口，嗓音却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哼，看你们大概是同族，才请你们吃茶，竟然还不领情？” 程处亮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手掌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对方身上的诡异惊着了。 杨晨吞了口唾沫，脑海里转过无数聊斋剧情，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的腿抖了。 “实不相瞒……我们……我们很热……暂时不想喝热茶……” 这特么都三四十度了，没看见树叶子都热黄了吗？要是条件可以，他现在都想跳进河里去游一会。 年轻老头哼哼一声，面上虽然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里头湿热，你们在里面呆了一天了，如果再不喝水，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一天？！ 杨晨和程处亮瞪大眼珠子。 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程处亮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世人愚昧无知，这是正常的，可这位公子，难道你也不知道吗？”他看向杨晨。 杨晨嘴角抽了抽。 他…… 他知道个屁！ 但此话，不能说。 “这位……”他该说小朋友还是老人家？ “我们两个是无意闯入的，不知道兄台是否知道如何下山？” 那人嗤笑一声，像是没想到杨晨竟然也和程处亮一样只关心下山的事情，对他的提议充耳不闻。 心里有些不爽。 但他是个高人，一定要端着架子。 否则跟山下那些招摇撞骗的骗子有什么两样？ “咳……你们真的不准备去吃茶？” 程处亮：“……” 杨晨愣了一下，终于察觉到，这两盏茶可能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总不会是毒吧？ “也好，有劳兄台了。” 程处亮瞪大双眼，压着舌头道：“你有病啊？人都不认识，你就跟过去喝茶？你差那两口茶吗！” “……”杨晨看了眼他的脑袋，圆圆的，大大的，毛发旺盛，但，怎么就是榆木做的？ 跟着那位兄台穿过一片林子，诡异的，竟然出现了竹林，竹林深处，却是一座竹屋。 杨晨心道，看来不管是在哪里，深山里的高人，都是喜欢住这种地方的。 程处亮亦步亦趋走在杨晨半步露面，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晨子，你渴了咱们可以下山去找水，再说了，这么大一座山，还能没有水不成？” “你非要跟着这人过来干什么？万一是有人派来想毒死我们怎么办？” 杨晨眉毛一挑。 哪个傻逼这么蠢？ 见他终于有松动了，程处亮越发来劲：“现在走还来得及。” 抬头看了眼前面的竹屋，还有一百多米远。 杨晨只得安抚道：“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深山老林忽然出来个古怪的人，原本就很奇怪，而且还是在他们从密道里出来就碰见的，怎么看都不是个普通人。 或许知道些内情。 杨晨脑子里灵光一闪。 说不定小武他们去哪里了，这人也能知道？ 这么一想，杨晨走起路来都带风。 程处亮有些愣怔，眼看着杨晨跟上了那个怪人，只能郁闷的也跟上去。 屋子外面有一石桌，圆盘似得十分硕大，边上共摆着四个石墩，看起来都十分清亮，像是有人日日在打扫一般，但是桌上没摆东西就是了。 所以喝茶是要进屋里去的。 可谁知刚进了屋子，外头就响起落雨的声音，不出片刻，暴风骤雨，拍打在地面上硬生生砸出坑洞来，屋门延续到竹屋围栏大门处的石板路，都被溅起来的泥水沾染的黑乎乎的，远远看起，像是被白蚁蛀洞，猛然间还有些不安和恍惚。 程处亮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又歪着脑袋抬头看天，喃喃道：“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太准了吧？” 杨晨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突一突的。 大概是巧合吧？ “二位喝茶吧，正好还有些点心，一起尝尝。” 对方已经悠然坐下，拿着茶壶在三个杯子里倒茶，倒完之后就自己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甚是享受。 程处亮警惕性又回来了，倒是杨晨已经一屁股坐下，还眼神示意他也坐下。 看了看面前的那杯茶，杨晨想了想就拿起来喝了。 程处亮想阻止没来得及，看杨晨喝下，心跳的不行，但看那人自己又倒了一杯续上，这才磨磨蹭蹭的端起来。 送到嘴边刚想假模假样抿一口，就听得到：“这位公子，我这茶可是好东西，喝了才能走出去，否则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么一说，程处亮非但没想着赶紧喝，反而吓得手打晃，直接洒了一大半。 好在他皮厚，也不怕烫。 就是心里慌得一笔。 第1678章 再见小武 屋子里气氛一滞。 程处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已经从凳子上跳起来了。 “你这个败家玩意，这可是好东西，你竟然洒了一半！我拢共就两壶，上回泡了一壶现在又泡了，要死了，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吗！” 杨晨敏锐的察觉到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兄台……” “别叫我兄台，我年纪比你大多了！叫老朽我树图就好。”那人气呼呼的瞪着程处亮，刚一见面时那种飘飘欲仙的世外高人模样荡然无存。 他就只是装的而已，现在被程处亮一杯茶给激出原型。 杨晨半晌没反应过来所谓‘树图’是哪两个字，不过不管是什么字，总归不是什么正常叫法就是了…… 异国他乡，名字古怪点，或许才正常。 杨晨艰难的跟着叫了一声，随后正色道：“方才您说话里的意思，似乎还给其他人也喝过这茶？” 程处亮猛地抬头看过来，神采奕奕。 树图哼了一声，杨晨这才看见他嘴角深深的法令纹。 难不成别的地方是拉皮了？ 杨晨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对方开口后瞬间清空。 “是有，是两个女娃娃，不过其中一个很奇怪，不说话，也不喝茶，倒是另外一个乖巧懂事，很得老朽的心啊，可惜可惜，还是走了，唉，她同伴八成是死在瘴林了。” 说着，树图面色复杂，但更多是的遗憾。 他在这里孤独的住了许久，偶尔有人出现，也不过是些世俗杀伐之人，难道见到一个这么有灵气的小姑娘。 嘴甜心糯，长得还好看，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 杨晨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小武的面容来。 不是他自恋，他徒弟，长得真的还挺招人惦记的…… 那另外一个，就是翠花了。 让翠花喝茶，是有些为难。 杨晨心中大定：“那这两个人去哪里了？” 树图摇头，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杨晨：“老朽幼年从师学艺，自问都能看出些门道来，但是这位公子面相却有些古怪，老朽看不懂……” 杨晨一愣，没料到眼前这人还有两把刷子，竟然看出来自己命格不同，忙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又道：“她们两个出现的时候可有损伤？” “未曾有，只有一点破皮。”说起这个，树图想起翠花来。 那人好生奇怪，除了脏了一点，竟然都没事，甚至连一点擦痕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眼程处亮和杨晨，他们两个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虽然不严重。 杨晨猛地松了口气，眼底有了亮光。 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虽然眼前这人有些古怪，但是接触到现在，他身上最大的气息就是，世外高人…… 程处亮鬼使神差的把剩下的茶水全喝完了。 如果他没听错，那人刚才说翠花可能死了…… 这茶还能破瘴气？ 程处亮想着要不要把茶叶也嚼两片下去，被树图一把夺走。 “贪多嚼不烂，做人还是知足点好。” 程处亮一愣，木木的道：“不是你说不喝会死吗？我洒了一半，吃点茶叶算补上……” “……” 杨晨低低笑了两声。 世外高人脾气古怪，他们喝完茶就被赶出去了，杨晨忽然想着，小武她们也是被赶出去吗…… 果然还是看脸的世界！ “晨子，你信刚才那人说的话？大牢里忽然出现一个暗道，走出来竟然就在这里，出来就看见一个人，还说我们走了一天，上来就让我们喝茶，哪里都透着诡异。”程处亮后知后觉的，不知为何脑子里一下就将随后的事态演变了一番，到最后，他嗝屁了。 程处亮脸色发青，肚子里那杯茶瞬间就像火苗一样烫手。 “信吧。”杨晨一脚劈开前面横出来的树枝，伸手擦了下脸上飘过来的叶子，“我是靠直觉的，没什么证据。” “呵呵，我就知道……”程处亮扯了扯嘴角，心里慌。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响声，有些轻巧又有些毛骨悚然。 周遭满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和草丛，视线并不能落的太远。 杨晨脚步猛地一顿，本能的将所有感官放大到极致。 程处亮也发现不对劲了，忽然抬头一看，头上竟然罩着一片颜色如泥土般的薄雾，且随着风逐渐将他们全部笼罩住。 “这就是瘴林？”杨晨想起之前树图说的话。 程处亮面色一变。 作为一个军人，自然知道有些地势险峻的地方会有很多无法进入的险地，丛林瘴气从来都是危险的，而且这里的瘴气明显有些与众不同，再结合刚才竹屋主人说的话，不难推断出这里的瘴气十分厉害。 刚才那杯茶，真的有用？ 现在想跑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感知着周围的环境，直到过了几分钟，他们也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 “看来那人没诓我们，那茶还真的能解瘴气？”杨晨又惊又喜，“走，我们走快点！” 程处亮二话不说拿出匕首来，一边砍着树枝和草丛，一边大步流星的走着。 窸窣的声音又响起。 还是刚才那道。 “应该是野兽？” 杨晨怔愣一下：“这么厉害的瘴林里，还能有野兽？” 像是为了印证杨晨的猜疑，林子里的动静声更大了。 二人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动静，如果真的是野兽，那绝对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师父？！” 程处亮差点没能把自己手枪拿稳，定睛一看，从林子另一头扒拉过来的人，竟然是小武！ 杨晨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小武已经和程处亮交代事情经过，他才从翠花脸上移开视线。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翠花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这种面无表情在这样的环境里见到，太有熟悉感和安全感了。 有翠花在，杨晨不自觉的腰杆挺直起来。 他算是不用担心会死在天竺了…… 小武鼓鼓的小脸明显瘦了点，她跟翠花进去瘴林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迷路了，靠着里面一些吃食勉强果腹，但是这里的东西大多有毒，她好几次差点死了，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得不继续吃，以至于连婴儿肥都贡献出去了。 杨晨眉头紧皱：“你是说，这里会迷路？” 第1679章 几点钟？ 一般来说的迷路，是指方向感极差的人，这类人不要说东南西北，就算是左右都分辨得吃力，更严重点的，手里拿着导航走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小武却不属于方向感失衡的人，她是个机灵鬼，能让她迷路，肯定是出问题了。 闻言杨晨挑了下眉，大约刚才他们听到的细碎声音就是小武她们发出的动静，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小武失去方向感，所以第一次他们没有碰见，这次遇见，大概也是巧合。 “难不成是鬼打墙？”程处亮开始胡思乱想，扭头看向周围，再是正常不过，但偏偏，现在有几分毛骨悚然。 小武在这里经历的时间久了，一开始她还觉得有些害怕，最严重时神经紧绷，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被活生生逼疯了一样。多亏有翠花在，千年冰山脸，倒是在这种情况下让她感觉到安心。 小武看向杨晨，见他皱眉，道：“师父，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也被那个女人骗来了？” 杨晨愕然，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赵敏敏的身影，狐疑道：“你是说赵敏敏把你们骗到这里来的？” 小武忿忿点头：“就是她，原先说好我们调虎离山后进去救人，结果一进来里面就着火了，然后不知道怎么了，就掉进了一个暗道里，等我们出来后就在山上了。”她原本想指一下方向，但是发现自己已经迷路分不清东南西北后，只能放弃，随意指着脑后位置，道，“我们还遇到了一个怪爷爷，师父，你也碰到了吧？” 杨晨颔首，但他更感兴趣赵敏敏的事情：“所以是你以为是赵敏敏骗了你们？” “不是她还能有谁？刚刚好我们进去就着火了，哪里有这么准的事情？” 杨晨摇摇头：“应该不是她。” 赵敏敏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帮自己的人弄死，更何况那场大火里，她父亲也没了，为此她还千里迢迢到长安来刺杀她，无论是从理智角度，还是感性角度，她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们刚好赶巧了，刚好在阿罗那修准备用这种法子将赵敏敏父亲解决掉的时候，就进去了。 杨晨想清楚可能性，这才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翠花身上。 不管是鬼打墙或是这里有什么迷阵，有翠花在，扫描一下地势应该就能出去。 小武到现在还没出去，只是因为她不了解翠花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随便找了个借口，杨晨就带着翠花到看不见人的地方去扫描。 程处亮和小武站在原地等着。 程处亮挠挠头，好奇的道：“小武，你喝茶了？” 小武神色平静的道：“喝了，但是……” 翠花前辈没喝…… 二人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杨晨和翠花走过去的方向，脑海里都盘旋着同一个问号。 所以这茶，究竟有没有用啊？ 翠花开始扫描模式，不到一分钟就将所有地势记录在大脑里，杨晨看向她，命令道：“寻找下山的路。” “是。” 翠花面部的眼睛开始泛起白光，似乎在规划路线。 杨晨静静的等着，可足足等了五分钟，竟然还没出结果。 “怎么样了？” “路线规划出现困难，请稍后。” 杨晨愣了一下，下意识朝下面看去。 其实这个位置站的有些偏，树木很高，视线并不开阔，他只能透过缝隙看见下首，但也只是树尖。 这些遮挡物对他们来说有视觉阻碍效果，但是对翠花这种机器人来说，应该跟空气没什么两样才对。 但现在什么情况？ 杨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事情超出他可解决范围。 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了，翠花还是没出结果。 杨晨慌得一笔。 不会真遇上鬼打墙了吧？而且还是大boss类型的鬼打墙？！ 竟然连翠花都破解不了…… 想到自己走的有些远，杨晨当即心头一震，毫不犹豫的折返回去。 可等他足足走了一刻钟，也没找到程处亮和小武，当即脸色就变了。 “糟了……” 另一边，小武和程处亮也发现不对劲了。 “晨子怎么还不回来？” 小武经验丰富，面目惊恐的道：“不会是师父也迷路了吧……” “怎么可……”程处亮刚想说怎么可能，忽然想起来，小武和翠花都在这里困了这么久，杨晨怎么就不可能了……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办？ 两个人都慌神了。 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但诡异的就是没看见人。 杨晨那边倒是听见声音了，他回了一声，程处亮答非所问，明显是没听见，兴许是他嗓门还不够大。 “翠花，带我跳到那棵树上去！” 站在树上，杨晨果然看见了程处亮他们。 “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我差点以为要找不到了！这地方，怎么这么吓人？”程处亮八尺壮汉都心有余悸，看着杨晨喘着粗气。 杨晨却是心头明亮：“我想我找到出去的法子了。” 站在高处就是上帝视角，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都能一眼看穿。 不过那些树实在太高，而且瘴气严重的时候会阻挠视线，如果有寻常人闯进来，就算上得了树，也看不清楚方向，刚才也就他们真的离得不远，否则杨晨还真不好说。 但现在有翠花在，站在高处的翠花可以无视瘴气和树木。 程处亮和小武将信将疑，尤其是小武，这段时间她一直和翠花在这里，翠花要是有这个本事，她们不就早出去了？ 可下一秒，翠花就听话的去执行任务了，然后回来告诉他们，应该朝九点钟方向走。 “什么是九点钟？” 杨晨撇撇嘴：“这边，走就对了。” 走了好一段时间，期间时不时的听到三点钟两点钟的，甚至还有十二点钟，程处亮小武云里雾里，直到真的看见山脚有一处冒着炊烟的人家，才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小武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原来……翠花前辈只听师父的…… 看来是她分量不够，没有让翠花前辈完全信服啊……否则……她也不至于被困这么久…… 第1680章 军队？ 靠着这个法子，一行四人终于下了山。 杨晨抬头看了眼山上，却只见密密麻麻的树林，其中根本就没有竹林，虽然狐疑，但他更多的是敬畏。 谁能想到这么一座山，竟然会有这么多玄机？ 他们四个没人会说天竺话，就算想借住一晚，也说不清楚。 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个山洞，虽然有些挤，而且这个山洞狭长开阔，时不时就有风灌进来，但是相比在外头直接露宿，已经好了很多了。 杨晨坐在凉石头上的时候很想念空间里的沙发…… 要不是怕被身边人当做鬼怪看待，不然他就真拿出来了…… “晨子，刚才究竟怎么回事？翠花为什么能看清楚地势？”程处亮注意过，那个高度他勉强能上去，但是上去了，肯定是看不清楚路线的，因为瘴气朦朦就像是打了马赛克，就算是视力极好的人，也不可能完全认清楚，更别提是毫无偏差的把他们都带出来。 所以他一路上都盯着翠花看，虽然之前一直知道翠花很逆天，但是那都是功夫方面的，可现在就有些超越他的常识了。 杨晨早就准备好说辞了，见他问，便行云流水的道：“翠花可是我同一个师门的人，她天生骨骼惊奇，所以就根据她的特性练习了许多功夫，这可比随意捡本拳谱练要厉害的多，毕竟是专门定制的嘛！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上天的厚爱吧，视力也变得很好，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她都能看见，我跟你说，就这本事，我都羡慕！但是没办法啊，咱们天生没这个好命，羡慕也没有用……”杨晨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程处亮对杨晨的话信任度很高，现在他一番瞎扯，程处亮也全信了，顿时看向翠花的眼神，就充满了渴望和羡慕。 慢吞吞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程处亮眼睛里闪着能亮瞎狗眼的光。 “翠花啊，你这功夫叫什么啊？” 翠花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理他，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程处亮不死心的继续问：“能外传不？我觉得我天赋也挺好的！” 说着秀了一下他浑身上下各处的肌肉，一脸自信。 翠花还是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没理他。 “我说真的，要是你愿意，我拜你为师都行。”程处亮锲而不舍的继续说着。 他也是豁出去了，为了能学到这门牛逼的功夫，他不介意辈分上比杨晨低一点。 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嘛！ 但翠花还是没鸟他。 程处亮有些泄气，气短的道：“难道你看不上我？我这身体素质，可是百里挑一的！” 杨晨无语的飘过来一眼。 神经病。 小武已经乐了，双手撑着下巴吃吃的笑：“侯爷，你别缠着翠花前辈了，我跟翠花前辈在一起这么久了，她都没说过几句话。” 除了要做什么事情之后，其余的翠花都不会搭理。 小武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就这么罢休的，所以她用了好多法子来和翠花说话，但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此时看见程处亮也吃了败仗，小武心里平衡了，甚至还笑出了声。 看见没，就算是侯爷，也跟我一样待遇呢！ 程处亮不信邪，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话方式不对，所以才被对方看不上，便努力打着腹稿，等想好了，就开口问一句。 外头忽然飘起了小雨，水雾朦朦，泥巴路上逐渐湿润起来，入眼处绿油油的树木变得逐渐朦胧起来。 有雨水飘进来，杨晨起身往后坐了坐，耳边时不时传来程处亮不甘心的声音。 “师父，我们出去后去哪？”小武眨巴着大眼睛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片树叶，上面脉络分明，小武白皙的小胖手指时不时的抚摸着，看起来弱弱的，小小的，软萌萌的。 一代女皇武则天露出这副小闺女的神情，杨晨心跳加速。 赚大发了…… “小武不要怕，有师父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杨晨的话，小武百分百相信。 重重点头，小武道：“师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那片诡异的瘴林都能走出来，其他的还算什么！” 杨晨收获小迷妹一枚，顿时身心舒畅，浑身都轻飘飘的。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小小的山洞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程处亮去外面摘了叶子回来，勉强挡住了风雨，但细细密密的还是漏进来不少。 还好现在天气热。 原本想等雨变小了他们再走，可没想到，这雨像是瀑布一样，不要钱的一个劲的下，等到天黑了，竟然也没停。 小武愁眉不展的看着外头黑压压的天：“之前在山上那么久，也没见下雨啊，怎么这会就下雨了？” 程处亮顺嘴搭话：“应该是运气不好。” 杨晨看了眼外面，忽然听到有些许声音，忙叫他们禁声。 山洞隐蔽，倒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 随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想起，仔细听去，似乎是许多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快速奔跑。 等到脚步声全部过去，杨晨道：“是天竺的军队，他们往山脚去了。” 刚才过去的时候看见了他们统一整齐的服装，但是说的话却是听不懂的。 “这深山老林的，就一户人家在山脚住着，这帮人来这里做什么？”程处亮道。 小武声音压着，不确信的道：“会不会和山上那个暗道有关系？” 杨晨眉毛一挑：“肯定是冲着山上的暗道来的！” 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 一个大牢却连通了一个暗道，出来后还有瘴林，难不成是要将什么人困死在山上？ “咱们跟上去看看？”程处亮急不可耐的想出去，被杨晨一把拉住。 “还是让翠花去吧。” 程处亮点点头：“也好，翠花比较靠谱。”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跟他自己相比，翠花的确靠谱的不行…… 唉，男人的自尊心啊…… 翠花一下子便消失在洞口，这身手让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心气难抚的程处亮彻底心服口服。 算你厉害！ 小武探着脑袋朝外看，但外面还在下雨，那队人马也走远了，饶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东西。 第1681章 竟然是他 翠花很快就回来了，杨晨准备看录像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尴尬。 光想着翠花身手好，忘了她只会放录像的事情了！ 见杨晨半晌不动，程处亮小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扭头看看翠花，想了想，还是问杨晨：“什么情况？” 杨晨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那什么，翠花有个习惯，说这种事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这我也没办法，多年养成的警惕习惯，没个十年八年改不了，体谅体谅人家。” 在程处亮张嘴要反驳他的时候，杨晨毫不犹豫又编了个瞎话糊弄过去。 事关翠花，这倒是也有可能的。 杨晨看了眼外面的雨势，有渐渐变小的趋势，但是还是很大。 想了想，杨晨道：“我们去外面，我问清楚了回来跟你们商量。” 带着翠花往洞外走去，等到人看不见的地方，杨晨立刻带着翠花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安静静谧，仿佛不管外面怎么变化，里面都停留在同一时间。 杨晨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怔愣的看了一会，才回过神然后翠花将视频放出来。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那一支队伍就顺着他们下山的路线往山上走，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形状怪异的工具，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杨晨想起山上的树图。 看完视频杨晨回去了。 “他们往山上去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程处亮闻言看了眼翠花：“就这你们俩还躲起来说……” 杨晨身上有些湿漉漉的，随意用手擦了擦，上头的水珠落不少下去，道：“待会我们上山去，现在在下雨，他们的脚印可能留不久，我们要快。” 小武听得心里漏跳一拍，怯生生的道：“师父，我们还要上山啊，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她现在胃里还难受的很，那段日子在山上吃的都是生的，这是她这辈子过的最艰难的时候了。 所以现在对上山，小武有心理阴影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武竟然还有怕的事情，杨晨非但不觉得她可怜兮兮的，还大声笑了出来。 “师父……”小武幽怨的声音飘了过来。 杨晨立刻止住嚣张的笑意，为人师表，他不能当着面嘲笑自己的学生，不管怎么说，下次一定要在背地里…… 上山是肯定要上山的，毋庸置疑，小武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在雨势变小之后打好了地基，勉强可以出去了。 冒雨而出，一脚踩下便能溅出许多泥巴来，可到了山脚，还未上山，空气中竟然弥漫出一股血腥气。 这里只有一户人家。 三人心中大骇，小武更是朝翠花靠拢了些，圆鼓鼓的脸蛋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师父，是不是那帮人杀人了？” 程处亮一把挥去脸上的雨水，龇牙道：“这气味太浓了，如果山上有野兽，八成都要顺着味道摸过来了。” “走，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一户小茅草屋，此刻门户大开，一眼就能望到里面。 正中的院子里，三个人正静静的趴在地上，了无生机。 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雨水打下来，正好冲刷出一道道红色的沟壑。 “竟然下手这么狠！”小武惊呼出声，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浑身上下都是窟窿的三具尸体。 从这个受伤程度上来看，这三个人在死后也被扎了好几个洞。 杨晨后背猛地僵了一下。 刚才翠花的录像里分明没有这一幕的。 翠花不可能出错，那么有问题的，就是那支队伍。 要么是有人得到指令中途离队杀人，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要么就是还有其他的人出现在这里，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将一家三口全给杀了。 如果是后者，那很有可能，杀人的那几个也上山去了，毕竟这里就只有一条路，要么往他们刚才在的山洞方向去，要么就是往山上去，刚才他们根本没看到人，所以他们只能是上山了。 抬头看两眼郁郁葱葱的树林，安静中透着无限诡异。 小小一座山，怎么会出这么多古怪的事情。 程处亮查看完尸首，没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在屋子里的桌上发现了四套餐具。 “还有一个人，那人要么是杀人凶手，要么就是逃走了，或许杀人的人就是冲着那个人来的。”程处亮分析自己的想法，他比较倾向于那第四个人是被人追杀的，毕竟这一家三口看起来就是老实的百姓，想跟人结仇也没那个条件，现在能被人杀了，很大可能性就是遭殃了。 杨晨和他想法贴近，简单将尸首处理干净，便快速朝山上走去。 下雨的时候山路不好走，那队人根本没走远。 一路尾随上山，在靠近瘴林的时候，那队人马就停了下来。 离得太远杨晨也没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直到一个人出现，杨晨和程处亮顿时如遭雷劈。 “路易斯怎么会在这里？”程处亮下巴滚圆。 他不是死了吗？ 杨晨和他一样，路易斯分明被李世民下令处死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但很显然，他非但活着而且在这一队人马中，还处于领导位置。 杨晨心头大骇。 前方，那队人马不知动了什么手脚，轰隆两道声音响起，竟硬生生的在前面炸出来一条路，接着又如法炮制，在好几声响动之后，杨晨终于反应过来路易斯是在炸路！ 他显然是知道瘴林有猫腻，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最后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炸路！ 他们带了足够多的炸药，轰鸣声响彻整座山脉。 饶是杨晨，掌心里都激出一层冷汗来。 小武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路易斯的长相太扎眼，再看杨晨和程处亮的眼色，就知道那人是个难搞的角色，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 “走，跟上去！” 路易斯还活着这个消息还没消化完，前面的队伍就又开始动了。 都说狡兔三窟，杨晨原本还有些不真实的想过，路易斯这样的人，竟然就会这么死了？现在事实证明，他的确没这么容易死。 第168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直挺挺的打出一条笔直的路，连一个弯也不转。 用暴力方式来破解瘴林，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杨晨忍不住感慨，难怪有人说能动手就别哔哔，动手能力强的人，有时候……是挺牛逼的。 正准备跟上去，却没想到，忽然杀出了程咬金。 此程咬金非彼程咬金。 而领头的，竟然是房遗爱！ “我……我没看错吧？！”程处亮躲着揉眼睛，一不留神动作太大差点让杂草刮花脸，但还是使劲的揉着。 杨晨下巴差点惊掉。 房遗爱身后竟然还跟着不少人，那些人都是从大唐过去的，此时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就这么硬生生的挡在路易斯跟前。 “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武想要绕路走上去，被杨晨拉住：“先看看情况再说，遗爱能找到这里，至少说明他是有打算的，我们先不着急。” 小武想了想点头道：“师父，你说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遗爱是来找你的，大概是查出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跟着过来，但是路易斯他们，就不好说了……” 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双方起了冲突，房遗爱的主要目标很明确，就是路易斯。 杨晨猜想靠房遗爱八成是抓不到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见房遗爱一行人被逼的遁逃，另一方人马趾高气昂的嘘声一片，到底也没追上去。 “那里是瘴林，再往里走就要出事了！” 程处亮神色慌张，小武沉着脸色道：“师父，我去把他叫回来！” 此时路易斯他们已经继续赶路，如果这个时候去找房遗爱，很有可能会跟丢。 “这样，处亮你跟小武追路易斯他们，我带着翠花去找遗爱，记着，千万别乱走，跟着他们就好！” 程处亮点头，带着小武便跟了上去，翠花则带着杨晨飞快追上去。 房遗爱他们跑得没翠花快，不一会就追上了。 见来人是杨晨，房遗爱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是杨晨来了，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师父！” 其余人等迅速跪下行礼。 杨晨有种自己是终极大佬，然后在最后紧要关头出现，变成救世主的错觉。 杨晨汗颜。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房遗爱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口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 他原本是来救小武的，但是找着找着发现路易斯竟然还活着，并且跟阿罗那修勾搭上了，再后来他发现小武失踪和阿罗那修有关系，两厢思考之下，就盯上了路易斯，今天他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堵到他。 杨晨一脸古怪的样子：“你们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其他人？”房遗爱摇头：“我只想着把路易斯抓住，倒是没注意，而且这深山老林，也没人会刻意赶过来。” “这就奇怪了，山下那户人家无缘无故被杀，我原本还以为是有人追杀你导致的。” 房遗爱一愣，似乎想起什么，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我向那户人家打听过山上的路，但是我们走了没多久……他们……竟然死了？” 杨晨当即意识到，这里竟然还有一拨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连房遗爱也被人盯上了。 如果是这样…… “不好，小武和处亮可能有危险！” 意识到不对劲，杨晨正准备折返回去，谁知却出事了。 在瘴林里呆的时间太久，房遗爱出现了中毒迹象，余下几人虽然也身强体健，但是也开始陆续出现反应。 除了赶紧跑，已经没法子了。 一群人强撑着跟着杨晨跑，头顶还有翠花时不时的飞越的身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人开始撑不住了。 房遗爱直接跪在地上，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走。 他神情开始恍惚，心神开始涣散，甚至都无法保持清醒状态。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晨没想到房遗爱竟然不知道这里有瘴林，合着他是头铁直接闯进来的！ 刚才也亏得路易斯炸药爆炸力度过强，暂时能将一块区域内的瘴气冲击开，所以他们才有能力跟他们杠上一杠，可现在他们完全就是暴露在瘴气里，难怪会支撑不住。 “这里有瘴气，你们能屏住呼吸的尽量减少呼吸次数，实在……哎哎哎，遗爱！” 杨晨话还没说完房遗爱就倒下了，回头一看，起码有七八个人都倒下了，就剩下三两个还清醒着。 杨晨脑海中警铃大作。 下一刻，撕拉一声将房遗爱衣角扯下来，然后绑在他眼睛上面，然后直接给他丢进来空间里。 杨晨动作很快，再加上剩下没倒下的几个也都迷糊了，根本没注意到忽然消失的房遗爱。 如法炮制把余下几个也都扔进空间之后，杨晨心跳的飞快。 这特么玩的太大了！ 杨晨根本就来不及思考要是被发现了，要怎么解释。 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了。 刚把人都扔完，剩下清醒的也都晕过去了，杨晨本着一个也是救，两个也是的原则，一并送进空间里。 “翠花，走！” 杨晨一个人就轻松许多，但心里压力却大了不少，他总有几分心神放在空间里，就怕万一有人醒过来之后把眼睛上的布条扯下，然后被发现了空间的秘密，他要时刻警惕着，一旦有这个动静就赶紧把人弄出来。 一心二用，杨晨表示很心累。 好在小武和程处亮没有跟丢，翠花追踪的很精准，没一会就跟了上去。 “他们人呢？”程处亮看了眼杨晨身后，还以为杨晨没追上。 “他们受不了林子里的瘴气，我让他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也好接应我们。” 小武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有一丝疑惑。 房遗爱他们没翠花带路，怎么能走出去的？ 但杨晨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问出口。 “怎么样了？” 程处亮心里有了猜测：“我觉得他们可能去找树图的。” 杨晨颔首：“费了这么大劲应该是去找树图的，但是那大牢里就有暗道，从哪里走不是应该更快吗？” 程处亮正想说是，却听得小武道：“那个暗道有些古怪，不是谁都能从里面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二人齐齐问道。 小武面色变得格外严肃起来：“因为跟我们一起掉下暗道的，不止我和翠花前辈，还有另外两个兄弟，但是莫名其妙的，他们都不见了……” 第1683章 我们要不要谈一下合作？ 路易斯目标直指竹林，他身边的士兵一个两个都将脸上的面罩摘下来，露出真实面容出来。 小武明显有些焦急起来。 那个古怪的老人对她还是很不错的，给了她不少吃的，还格外叮嘱她要小心，现在他有了危险，自己怎么能没良心的不管呢？ “师父，我们进去救人吧！” 程处亮私以为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也想救人，但是刚才房遗爱带了那么多人都没干过他们，现在就凭他们几个？就算有翠花在，但对方人数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一口唾沫都能变成河。 “不能莽撞，那人不是个寻常人，我们先看看再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再让翠花冲进去把人带出来，弄个人出来，总比和他们正面对上要有把握。” 杨晨想也是这个理，三个人就猫着腰躲在不远处看着。 诡异的是，路易斯竟然没有进院子，而是站在门外看了半晌，最后一个天竺士兵走上前去。 推开门，一切如常，但很快变故就发生了。 一群从屋子里飞出来的乌鸦撕裂嗓子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将天地啄出一个洞来，顷刻间，原本进去的打探你情况的那个士兵变成了一具白骨！ 此情此景，所有人都吓得面色煞白，还没等他们消化眼前的场景，那群乌鸦已经朝他们扑过来了！ “卧槽！”杨晨骂了出来，下意识拉着他们两个往地上一坐，登时膈的屁股生疼。 乌鸦追出去，害的天竺士兵死伤大半，路易斯惊魂未定，但眼里却闪着亢奋乃至偏执的狂热。 他没找错！ 那人就在这里！ 现在，除了已经四散而逃的天竺士兵，只有路易斯还在原地毫发无伤。 他好像早有准备。 “请问我能进去吗？”路易斯高声道。 但里面半晌都没回应，他想了想，应该是语言沟通上有点问题，便切换了英语和天竺语，但是等了又等，直到那群乌鸦又乌压压的飞回来，屋子里也没动静。 杨晨他们已经被那群乌鸦震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那怪老头，竟然还养了这么凶悍的杀器！ 乌鸦吃人，光是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可现在竟然活生生摆在他们眼前！ 杨晨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了，脑门上也全是豆大的汗水，心跳极快的死死盯着路易斯，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从现在看来，这个竹屋不是一个普通的竹屋，而是有机关在的，但与其说的机关，倒不如说是竹屋本身就不同寻常，如果没有竹屋主人的引导，贸然靠近只有死路一条。 杨晨甚至有个荒诞的念头。 难不成那个怪人是个神仙不成？ 如果不是，乌鸦吃人……还是吃活人，这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 小武已经安静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她神色，似乎魂飞万里，心头大震一时无法接受。 程处亮只觉得毛骨悚然的害怕，这已经超过他的理解范畴了。 直到路易斯试探着开门进去，杨晨才发现那些零散跑出去的士兵，竟然都没有回来。 直觉的，那些人应该都死了。 “出去！” 一道洪亮熟悉的声音从竹屋内直射而出，仿佛带着千军万马俯瞰天下的气势，震撼人心！ 杨晨神色微微一闪，心里惊讶多过了恐惧。 一个人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和他的经历有关，能只用两个字就把他这个奋斗多年，经历离奇的大唐国公爷镇住，足可见屋内人身份不俗。 路易斯一向恣意跋扈，就算对他这个‘老乡’也没太过谦卑，有时候甚至是盛气凌人的姿态，可在这里，路易斯活像个宗教徒，谨慎小心又充满向往，甚至眼神里还流露出些许敬畏。 能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杨晨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但路易斯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就是来找树图的。 眼前路易斯真的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不动，但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试图和树图交流起来。 “谁在哪里？给我出来！” 小武因为腿麻不小心闹出动静来，顿时一脸做错事的样子。 无奈，杨晨索性走了出去，程处亮也跟着走了。 他们还没说话，竹屋内就出现了一道人影。 树图惊喜的看着小武，就像是爷爷看见小孙女一样：“小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啊？咦，你身后这个女子怎么还活着？” 分明没有喝解毒的茶。 树图眼神古怪的看着她。 但下一刻，他是注意力便转移到路易斯身上。 “你又是什么人？” 见对方终于理自己了，路易斯忙绅士的行了一个礼，开口道：“先生，我是远道而来特意来寻找您的。我想和你做一桩交易，不知道您是否会感兴趣。” 路易斯一说交易两个字，杨晨眉毛一挑：“路易斯，你还没吃够教训呢？” 闻言，路易斯眼神变得冰冷起来：“杨先生，我原本是想让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的，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出卖了我，还差点让我丢了性命，要不是我提前安排好一切，恐怕你已经得逞了。” 大牢内的那个替身，他花费了巨大的心思，才成功将自己换出来！ 这笔账，他记在杨晨头上。 但杨晨手段比之他也不俗，就好比现在，他甚至都没想到杨晨竟然会出现。 杨晨嘴角噙着笑意，丝毫不认为自己应该愧疚，反倒是路易斯，竟然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脸皮也是够厚的。 树图不动如山的站在原地，听了他们的话后眉头微微一蹙，随后眉眼越发冷冽起来，对路易斯道：“你，随我进来。” 杨晨三个齐齐一愣。 程处亮下意识道：“这位前辈，这人不是好人，万一想对你不利怎么办？” 树图却没停下脚步，推开门进去了。 路易斯大喜过望，挑衅的瞪了他们一眼。 不知道在屋里说了什么，路易斯出来的时候神情恍惚，忽然看向杨晨：“杨先生，我们要不要再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 第1684章 某种神秘功夫 不说杨晨，程处亮和小武都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 树图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叫了小武进去，说是有好吃的点心。 小武很上道，扬起笑脸就跟着进去了，心里念叨着，最好能问出来什么东西。 院子里，气氛有些诡异，路易斯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非但不觉得杨晨害了他，还十分热切的看着他，就像是真的朋友一般。 杨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见程处亮正东张西望看着竹屋，像是在打量什么，索性越过路易斯在门口的石桌上坐下。 有翠花在，他一点都不慌。 而且里面那位，也不是好惹的。 路易斯凑过来：“杨先生，我可以不计前嫌跟你和解的。” 杨晨古怪的看他一眼：“为什么？” 刚才还一脸要报仇的样子。 路易斯笑笑：“这是我的秘密。” 杨晨顿时冷笑起来：“你心怀不轨，难道还指望我真的能与你合作？从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nonono！我不是要和你合作之前的项目，我现在要和你合作的，是另外一个。” “另外？” “不错，我虽然培植了不少势力，但是就我自己而言，还是不够，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相信我，这件事如果你知道了，你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同意，你会拥有和我一样的想法的。” 杨晨默然不语，上下打量他好一会，程处亮走过来黑着一张脸道：“少花言巧语，你犯了死罪还敢逃出来，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要谈合作，你当我这个忠勇侯是死的不成！” 路易斯眼睛一眯，周身气息骤然一缩：“这位先生，我在和杨先生说话的说话你贸然打断很没有礼貌，而且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鸡毛蒜皮的小事？”程处亮气笑了，“你还真以为自己逃出大牢就能高枕无忧了！” “你如果想在这里杀我，那是不可能的，首先杨先生就不会同意。”路易斯看向杨晨，神色莫名，但十分笃定。 杨晨觉得好笑，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不会杀他？ 下一秒，路易斯就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杨先生，我承认我之前的确对你有怨恨，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蚁，如果我死了，对你没有好处的，甚至你会失去一个帮手，所以聪明人的选择，就是合作，放心，我不是让你去杀人，我可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人，之前的事情，我不会再做的。” 小武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碟点心，拿到杨晨手边后警惕的盯着路易斯。 “师父，树图前辈说让我们吃了东西就离开这里，还问我，能不能让翠花前辈和他说说话。” 杨晨眉毛微挑，看了眼站在边上的翠花，道：“可以，不过我得一块进去才行，毕竟翠花只听我的！” 小武笑嘻嘻的道：“我说了，前辈已经同意了。” 杨晨赞赏的目光看着小武，便起身带着翠花进去了。 这一次进来，杨晨没之前那么警惕，反而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前辈，您找翠花有什么想问的，都问我就好。”杨晨开门见山，也不怕树图觉得他这人厚脸皮，定定的说道。 树图果然惊诧的看了他一眼，一开口，却将杨晨惊到了。 “你果然不是寻常人，但老朽本事不高，只能算出一半来，你和外面那位，恐怕是命运相通之人。” 杨晨沉默半晌，脑海里闪过李淳风的脸来。 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李淳风是几乎将他身份戳破，树图却还差了一点，不过杨晨丝毫没有因此而小看了他。 一个貌如稚儿却不知活了多少岁数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前辈，您想知道什么？” “也没什么，老朽只是好奇，她为何能活着从瘴林中走出来，没有一些手段，是不可能在没喝老朽解药的情况下，还能活着的。” 杨晨心道，原先外面可不就有一群没喝解药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当然了，这群有心人下场也不咋地，就活了一个路易斯。 杨晨道：“翠花练的功夫可能有些特殊吧，能够一天不呼吸也活着，或许这就是她能在瘴林中活下来的根本原因。” 杨晨觉得自己编的这个瞎话有些太扯，但对面的树图，却是一脸相信的样子。 “老朽活在世上许久，的确见过很多奇人异事，想来这位翠花姑娘，应该会许多失传的好功夫，实在是逆天的运气啊！” “……”杨晨讪讪道，“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运气很好。” “若是翠花姑娘不介意，不知道可不可以和老朽探讨一下？” 杨晨回头看了眼翠花。 翠花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站在原地，完全把树图当做空气，根本没有要同意的意思。 就在杨晨想措辞的时候，树图忽然轻声自语：“倒是和机器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杨晨耳尖听到了，顿时浑身如遭雷击。 见杨晨眼神诡异的看着自己，树图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老朽？” 杨晨半晌才反应过来，尴尬的道：“没……没什么。” 他刚才听错了吧？ 从竹屋里出来，杨晨神情有些恍惚，满脑子都在想刚才听到的话，直到程处亮过来碰了他一下，才猛然清醒过来。 程处亮神色担忧：“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搞得失魂落魄的？你别担心，那小子跑不掉的，我总有机会杀了他！” 杨晨愣了愣，意识到程处亮是在说路易斯，失笑道：“我没事，只是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路易斯走过来，面上写满不屑，看着程处亮道：“先生，背后诋毁人可不是绅士所为。” 话刚说完，程处亮一口浓痰吐在他衣服上，面露鄙夷，拽着杨晨扭头就走了。 路易斯僵直身体，面上颜色青白交加，好半天才把这口气咽下去，但低头一看见自己衣服上的脏东西，胃里就一阵反胃，气狠狠的将衣裳脱下扔在地上，胸口连绵起伏，浑身发抖。 程处亮身心舒爽，准备下山了，但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山下瘴气怎么办？ 第1685章 离开 一路往山下走，小武走的十分雀跃，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程处亮时不时拉着她，生怕她跑的太快一头栽进瘴气林中。 眼看走了不少的路了，杨晨心里犯嘀咕，正想让翠花去前面打探情况，小武却抬着眉毛道：“师父，不用去的，前面的瘴气已经没有了。” 程处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树图前辈告诉我的，说让我们放心下山就好，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说没有就没有吗？” 话音刚落，小武已经冲进了原先瘴气林的地方，但是一眼望去，根本没有瘴气。 程处亮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还热乎乎的，就被小武一个巴掌甩脸上了。 “还……还真没了？” 似是不敢相信。 杨晨真准备走，却感觉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想不起来，但下一刻，小武就被人挟持着抓走了。 “不好！翠花，去将人追回来！” 路易斯往前跑了两步，背对着杨晨，杨晨没能看见他的表情，但他如果看见了，就会发现路易斯满脸的恐惧神色。 翠花追了上去，却只抓回来一个人，没能把小武救回来。 “说，人呢！” 那人临危不惧，只是看翠花的眼神很是忌惮，可随后突然出现砰的一声，再之后，那人便倒在地上彻底气绝。 “是子弹！”杨晨咬牙，瞪着路易斯，“是你的人！” 路易斯却镇定的道：“不是我！是其他的人！” “只有你在卖火器，你既然敢卖，自然……” 杨晨话未说完，路易斯深深的看他一眼：“不是我卖的火器，我卖的火器在阿罗那修的手里，但是这个人明显不是他的人，所以不是我的火器！你明白吗？” 杨晨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还有其他人也拥有火器？” 路易斯没说话，走了两步到尸体旁，拿出一把匕首将他背后的子弹挖出来。 “不是我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子弹款式都不相同，而且上面都会有记号，杨晨拿来仔细看了，不是他的。 刚才上山的时候就发现还有第三队人马，现在看来，就是他们了。 但路易斯说不是他的，杨晨根本不信。 下了山，杨晨感觉到空间里有动静，找了个借口走开后，就将房遗爱他们全放了出来。 “师父，我刚才在哪？”房遗爱发懵的站着，他恍惚感觉到，方才外面一片亮光，但是就在他想要把眼睛上的布扯下来的时候，杨晨就出现了。 地上躺着的人也都醒过来，杨晨随意敷衍了一句，就带他们出去了。 “小武呢？”房遗爱道。 “被人抓走了。”程处亮四处观察着，但分了五分心在路易斯身上。 对方来人起码有三个，加上被抓住的那个有四个，一路下山痕迹没来得及掩埋，可到了山下，树木丛林没有那么茂密，倒是少了不少痕迹，有些难以辨别。 程处亮看了好一会才确定方向。 “人呢？” 房遗爱晕乎乎的，脑子里顿顿的疼。 那三个人带着小武失踪，一路痕迹追随过去，竟然在大牢附近。 因为杨晨和程处亮失踪，刘谦将剩下的人手都集合寻找，没成想他们自己却出现了。 “公爷！你们可回来了，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们出事了。” “说来话长，先派人在附近找小武。” 大唐带来的都是好手，但身在异乡，打探消息也不容易，一整天下来，也没找到小武。 “公爷，兄弟们只打听出来天竺朝中势力蠢蠢欲动，似乎出动了不少人在外面，说不定是他们干的？” 杨晨想起那声枪声。 倒是有可能。 刘谦见他思考，放低声音道：“公爷，那个路易斯要不要先抓起来？” “恐怕没那么容易。”杨晨沉吟道。 路易斯每次看起来都只是一个人，但是每每对他动手，他总能显示出超强的脱身本领。 刘谦不信邪，当天晚上就和志同道合的程处亮动手了，结果溜进去的人全部被扔了出去，刘谦嘴上还挨了个嘴巴子。 程处亮倒吸一口凉气，庆幸亏得自己没去。 想拿下路易斯，恐怕只有让翠花去了。 刘谦嘴巴疼的不行，捂着半张脸道：“翠花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想找她没那么容易，除非她自己出现，否则找不到的。” 程处亮只能偃旗息鼓。 翌日，秦怀玉派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唐军马上要退出天竺地界，具体理由并不知道，只是长安那边发来的军令。 李世民忽然要退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不管怎么样，都和杨晨没有关系，他找到小武就走。 唐军退兵，客观原因也是存在的。 首先容易让天竺境内各股势力将国内矛盾化为一致对外，其次得到火器的阿罗那修必定横扫天竺各地，这基本上是已经可预见的，大唐和他硬怼上，没什么好处，而且唐军远征，本就不处于优势地位。 撤兵，或许还是一个明智之举，反正警告已经给过了，只要阿罗那修识相，肯定会向大唐示好，这也不亏。 一路追踪，小武的消息石沉大海，路易斯提出他的人去找，条件是杨晨要答应和他合作，杨晨理都没理他。 直到半个月后，终于得到一丝消息，却将他们雷得外焦里嫩。 “罗拔国？” 脑海里似乎没这个印象。 程处亮道：“是大唐的一个属国，地方倒是不大，但小武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别管这些，去了再说吧。” 罗拔国路途遥远，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杨晨快马加鞭赶过去，但路上也倒下不少人。 房遗爱修养了好一段时间才逐渐恢复过来，一路上忧心忡忡。 终于在这日抵达了罗拔国，却发现秦怀玉又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就连张闻道也在。 秦怀玉略有震惊，当初他只说要撤兵天竺，但是没跟杨晨说是转调过来这里的，实际上，他也到了没多久。 “大食国突然袭击罗拔国，国王抵挡不住写信去长安求救。” “大食国？！” 第1686章 罗拔国 张闻道觉得这是个长眼界的机会，所以自己过来的，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杨晨。 “晨哥，你的事情办完了吗？”张闻道手里拿着一个罗盘，一身草莽，看起来像是刚才外面回来，“我刚去勘测了地形，有些脏。” 他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身上的草木。 杨晨将来意解释一番，秦怀玉略惊诧的道：“来了这里？那倒是古怪了，我虽然刚到不久，但是这里地方小，已经全部被我搜罗了一番，没找到小武和其他人。” 杨晨和程处亮都愣了一下。 “大食国的人已经离开了？” 秦怀玉点点头：“不错，我刚到正准备动手，谁知他们却都退走了，也是古怪，只是掠夺了钱财而已，丝毫没有要占地的意思。” “大概是看不上这么小的一块肉吧？”程处亮语气斟酌的道。 走在大街上，一副惨淡模样，满大街凌乱不堪，东西都横七竖八的躺在中央，百姓们正弯着腰慢吞吞的收拾着，愁云惨雾。 路易斯难得的露出惊讶神情，不顾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冲上前去帮一个老人拿起地上的锅碗：“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见到路易斯，先是目露恐惧，从骨子里条件反射的害怕，直到见路易斯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才放心大胆的道：“被洗劫了，他们抢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还抓走了我的儿子和我的女儿，他们……大概已经死了……” “他们是谁？” 老人开始激动：“就是那些大食人，他们突然出现，到处抢东西抢人，我们很多户人家的儿女都被抢了！” 杨晨皱眉。 抢女人他理解，连男人都抢，这是有多饥渴…… 在外面逛了一圈，整个皇城都被愁云笼罩，充满悲伤末日的气息，压抑的让人透不过起来。 不少承受能力差的百姓索性当街坐着嚎啕大哭。 老人孩子们失去顶梁柱，面露绝望悲伤，仿佛活着已经丝毫没有意义。 这种气氛太过压抑，他们走了没多久便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杨晨还看到唐军在帮忙抬走尸体，路上的尸体大部分都是罗拔国的士兵。 “姑父，国王听说你来了，想要见见你。”秦怀玉从皇宫里出来，给杨晨带话。 “也好。” 罗拔国是个小国，面积还没大唐一个岛屿大，罗拔国的王位是世袭，这个国王正好在去年继承王位。 继承王位要接受大唐皇帝的册封，因为去年去过一趟长安，听过杨晨的名字，所以对他格外向往。 进宫的时候杨晨把所有人都带上了，连张闻道都没放过。 主要张闻道最近给别人做超度做的有点上瘾，杨晨怕他疯魔了就给拽着一道走。 见到杨晨本人，国王和一众王室成员激动的泪流满面，跪拜在地嚎啕大哭。 叽里呱啦的有点听不懂，杨晨一个脑袋两个大，坐立不安，总觉得自己还坐着有点不太靠谱，但是……他才刚坐下来一分钟，站起来又不太愿意。 秦怀玉有眼色的将人扶起来。 好歹是个国王，哭成这样未免太没规矩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没说出来，只是看对方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国公爷，您一定要帮我们报仇啊！那帮大食人太过分了，他们侵略我们的国家，杀我们的子民，还掠夺我们的财产，甚至还把我们的子民抢走了！” 在皇宫里听国王哭了一晚上，杨晨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都是嗡嗡叫的。 等到第二日，秦怀玉去军营整顿，却发现那些全部被掳走的年轻人都回家了。 “都放回来了？”杨晨略惊诧，“没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都回家了，真是奇怪的很。” 把人抢走了，还一个个都安然无恙的送回来，实在诡异的很。 杨晨脑子灵光一闪：“有小武吗？” 秦怀玉摇头：“并没有，但是有些线索，有个女子说她见到过一个生了大唐面孔的女孩子，我想，应该是小武！” “带我去找他。” 房遗爱正好在门外听到，见杨晨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去！” 杨晨脚步未停。 屋子略显破败，门口有两个男子在收拾东西，隐约屋子里还传出来哭声。 见他们过来，男子显得有些惊慌害怕，秦怀玉上去交涉一番才请他们往屋里去。 杨晨见到那女子，发现她看起来并没有不好的地方，至少脸上的皮肤完好没有伤痕。杨晨越发觉得古怪了，把人抓了又放回来，什么操作？ 一番询问下来，看描述的确像是小武，临走前杨晨问了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方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晨哥，他们看起来不对劲啊。”张闻道认认真真的皱着眉头思考。 程处亮哼了一声：“没错，的确有问题，从来没听说过把人劫走还要送回来的，而且……那还是个女人啊……” 虽然说出来很残酷，但是现实却是更残酷。 女人在经历战争的时候，往往要比男人更加艰难和可怕。 张闻道默然不语，偏头看了眼一脸凝重的房遗爱，轻轻碰了碰他：“你怎么了？” 房遗爱晃了晃脑袋，刚才他在门口站着，看见不远处几个青年男女凑在一起说什么，他们神情看起来十分鬼祟，仿佛有什么说不得的话。 但那几个人，分明就是皇城里的子民。 “师父，这些人肯定是有问题的。”房遗爱笃定的道。 “大概吧。”杨晨看了眼天上，这个地方纬度偏高，有点冷，大夏天的也需要裹着厚厚的布，他身上出了点细细的汗，有些难受。 落脚的地方在城外营地，大量唐军的驻扎让这个城市充满安全感，但也有人害怕，害怕唐军会和大食人一样冲进来将他们杀了。 烛火噼啪响着，炸开的烛油滚烫的落在烛台上。 杨晨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心神不宁的想着事情。 “晨哥？你睡了吗？” 第1687章 看稀罕事 张闻道拎着一个食盒。 能在这里遇见杨晨，他很高兴，又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晚上实在睡不着，就想过来找杨晨说说话。 “师父如果知道我在这里，可能会很欣慰。”张闻道坐下后没头脑的忽然来了一句。 杨晨放下原本就看不进去的书，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酒水来，喝了一口：“那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张闻道笑了，看起来有些疲倦但眼眉间神采依旧。 “晨哥，你觉得那些大食人有没有古怪？” 杨晨道：“有。” 原本等着他继续说话的张闻道愣了一下，接着道：“什么古怪？” 杨晨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小道以为……他们应该是对那些被掳走的人做了什么，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人带走，结果又全部放回来，这本身就不正常。” 战场上的战俘是战争的附属品，没有一次战争会有此例外。 战俘在不同时代的下场也是截然不同的，但是毫无疑问的，在这个时代中，战俘除了屈辱的活着就只有死，能活着平安回到自己的家园，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勇武如李陵，也只能在匈奴度日，远在天边的大汉犹如梦中触及不到的海市蜃楼，更遑论是一群普通男女。 “今天那女子神情躲闪，支支吾吾，我看倒不是从她身上去下手。”杨晨沉吟片刻，他已经让人去打探大食人撤退的方向，如果小武真的在大食的军营中，想要救人，就比当初还要难上几分。 忽然营帐外出现说话的声音，是守门的士兵不让路易斯进去，恰巧碰到秦怀玉过来，一眼看出来他就是逃走的死囚，当即下令要抓他。 “杨先生，你这次必须要站在我这边，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少了我你就少一个帮手，到时候被那帮人寻上来，说不定你也要死！” 原本打算冷眼旁观的杨晨抬了一下手，秦怀玉不情不愿的命令人退下。 路易斯松了一口气，紧张的神情退下，又换上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得意欠扁模样，朝着秦怀玉嘚瑟的吹了个口哨。 秦怀玉冷哼一声，眯着眼警告他，随后这才带人走了。 “你说的是什么人？” 这次路易斯没有再打哈哈，一脸凝重的跟着杨晨一道进了营帐，张闻道想了想，他还是站在外面比较好。 外头风有些大，抬眼望去繁星点点，看起来倒是夜色不错，只是冷也是冷的，一股风过来，差点就把张闻道给送走。 程处亮手里拽着一个烤羊腿，吃的满嘴流油，心里惦念着在长安的妻女，不由得浑身上下都裹满悲伤的思乡之情，就是张闻道看过去，总觉得这股思乡情夹杂着孜然和油腻腻的味道。 “晨子呢？在里面吗？” 程处亮想进去被张闻道拦了下来：“里面有人，你待会再进去吧。” 把手上的油蹭在屁股上，程处亮随口问道：“谁啊，连你都不让进。” “那个洋人。” “路易斯？”程处亮擦手的动作一顿，脸色变了变，最后不知道想了什么，吃着羊腿和张闻道一块站着看星星了。 “侯爷，小道有点冷。” 程处亮睨他一眼，皱着眉头，有些嫌弃：“你不会想让我把外衣脱下来披你身上吧？这我可做不来。” 张闻道惊恐的直摆手：“没有没有，小道没有这个意思，侯爷您可别吓唬小道，小道胆小……” 程处亮嘴角抽了抽。 谁特么真要给你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吹风，搞得跟站岗似得。 在门口真的在站岗的两个士兵浑身僵直，连一点懒都不敢偷，往常都会松垮垮换个姿势的，现在硬是连动一点都不敢，就怕被突击检查发现自己不尽职。 程处亮一身的肌肉，但这会终于觉得冷了。 “晨子！你丫的好了没，我快冻死了！” 张闻道哆哆嗦嗦的，他想说这么大声喊不好，但是声音就像是被压在喉咙里死活不出来，张张嘴也没声音，还是咽下去了。 杨晨掀起帘子出来，见他们两个在门口冻着，略有惊讶，叫他们赶紧进去。 路易斯老神在在坐着没起来，看见他们还打了声招呼，等他们坐下了，他才出去。 程处亮眼神不善的盯着他的背影：“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不把他抓起来关着，他就应该跪下来拜玉皇大帝了！” “他可不信玉皇大帝。”杨晨倒了两杯热茶给他们暖身子，发现程处亮油腻腻的屁股正在反光。 张闻道身体暖和了不少：“晨哥，他和你说什么了？你真的不打算抓他吗？” 想起刚才路易斯说的话，杨晨摇摇头：“暂时不，你们也别担心，现在他不会走的，他还指望借助我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出幺蛾子的。” 那件事至关重大，如果真的有，也难怪路易斯会费尽心力找上树图。 看出来杨晨不愿意明说，二人也没露骨的追问，反正杨晨做事有自己的考量，他们不拖后腿就行。 罗拔国是个小国，皇城不大，有点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地方，方圆五十里之内，稍有风吹草动不到半天就能知道消息。 “闹翻了？”杨晨诧异的道，“这才回来多久，怎么会有这么多家庭不睦的事情，这也就算了，竟然还上告到朝中。” 他从来没听说过老百姓家里吵架了，要朝中大臣来协调的，这种事不应该交给村长吗？ “罗拔国小，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手也不多。”秦怀玉解释着，其实他还没说，曾经有过一户富户人家娶亲，让皇帝去主婚的事情呢。 杨晨艰难的表示理解。 原本以为只是个例，但短短三天内，这种情况竟然出现了几十桩，国内的大臣终于应付不下去了，来求救秦怀玉，想着他能出些人手来帮忙协调。 这种居委会大妈的工作内容，杨晨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落在军队头上，实在匪夷所思。 觉得太稀罕了，杨晨打算一道去看看。 第1688章 骗局 百姓吵架，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千篇一律，就算偶有不同，但精髓总围绕在‘谁嗓门大就好像更有理’，‘谁年纪大就好像也更有理’上。 两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哭丧着脸一边痛心疾首，一边怒骂不肖子孙更是常事，至于是否坐在地上打滚撒泼，就取决于当地人口素质了。 杨晨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其中一个大娘已经滚了一身泥了，边上大爷半个屁股也着地了，正被人拉着，只要一松手，也能彻底的和大地亲密接触。 一旁两个男女正面色铁青，身上还拿着包袱，但衣着出奇的一致，都是青白颜色的外衣，看着地上闹腾的两个亲人，无动于衷的站着，甚至眼底满是冷漠。 如果一户人家这样也就不稀奇了，但偏偏一天走下来，竟然全都是这样。 程处亮感叹道：“难不成风太大，把他们全部刮傻了不成？” 话音刚落，刘谦刚找过来，在杨晨耳边轻声道：“公爷，你让我盯着的那个女人，她跟这些人的情况都一样，嚷嚷着要和家里人决裂。” 杨晨眉毛一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把正在拉架的一个当地官员叫过来询问，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为兄妹，要出走是因为想要去外面赚钱，家里老人不肯，就只能哭闹不止。 “赚钱？”程处亮饶有兴致的道：“一天之内这么多人都要去赚钱啊，这是什么好路子，说出来也让我们知道知道的。” 那官员大囧，以前就总觉得自己在大唐人面前矮了一截，现在闹了这么一件事，更觉得面上无光。 “是说北边有一个生产玻璃的矿地，只要给一点入门费，就能得到买卖玻璃的权利，而且保证会在五十天内获得大量的不低于一半的回报，另外他们如果引荐了人一道参与，还能获得那人所出入门费的一部分，乃至后面那人卖出货物，也会分一部分利润给他们。” 说着，官员自己竟然也有些呆呆的。 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买卖啊！ 就连程处亮，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赚钱法子。 有人送上货物资源，自己只要负责卖出去就可以，这是普通的生意经，但是最主要的是这个货物是玻璃，要知道玻璃的产出尤其是高质量的玻璃，价格是十分昂贵的，一般人想要拿到这样的货源根本就不可能！ 只有杨晨，脸上大写的一个卧槽。 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杨晨问那人：“那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家里？直接做生意不就好了？” “他们要去洗涤心灵，接受神的指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获得真正的经商天赋！这是必不可少的。” 杨晨嘴角抽了抽，能把人身绑架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是难为背后之人了。 “这传……不是，这里头怎么还有神？”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爹，娘！我这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要是去晚了，赚不到钱怎么办？你相信我们，这是真的，我们只不过是这段时间不回家而已……” 男子说完，女子又苦口婆心道：“娘，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是因为还要加钱才能入，否则我一定带你们一起去的！” “我……我们……”老大爷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们，实际上，他也是心动的，可一想到自己妻子死活不同意，也只能偃旗息鼓，而且他一把年纪了，说真的能做出点什么来，他也不怎么信。 “爹，回头你跟隔壁的大弟说说，让他准备好钱，只要我们回来了，一定会带他一起去的，到时候你们就能享清福了！” 老大爷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倒是一旁的大娘打死不肯，不管什么钱不钱的，她就要自己孩子好好的在家里，就算穷死，她也不要！ 见怎么说也说不进去，那一男一女狠心离去，头也不带回的。 程处亮想叫人将人拦下，杨晨打断他：“别着急，先看看情况，他们真想要走，你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找人看着他们不让出门的，治标不治本没有用。” “那你说怎么办！” 杨晨看向一旁的路易斯，果然见他十分认真的在考虑什么事情。 这么经典的一个庞氏骗局，杨晨想，这小子应该会知道吧？ 不会杨晨也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就会出现这种骗局？ 目前的民智开发是绝对比不上后世的，尽管是十九世纪也是足够碾压，所以想在这里施行庞氏骗局，应该阻力不会太大，一旦这么多人被骗被洗脑了，就会变成一只恐怖的势力。 控制住人的思想，往往比限制住人的行为更来得可怕。 秦怀玉带着人去帮忙，等忙到晚上回来，才告诉杨晨他们在一处荒废的院子里聚集了。 “我留了几个人盯着，看意思，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是有人在讲课。” 洗脑的传销必备的，这是正常操作。 杨晨表示很理解。 程处亮一脸疑惑的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吗？” 杨晨勾唇一笑：“你且看着，这东西可是会家破人亡的。” “啥？有这么严重！” 路易斯昂着下巴：“有什么严重的，时间久了，身上的钱都被掏空，你说是不是家破人亡？” 程处亮二话不说白了他一眼：“跟你说话了吗！你瞎比比什么，不知道老子看你不顺眼吗！” 要不是现在不让弄死你，否则你特么早入土了！ 路易斯丝毫不觉得被威胁，甚至眉毛一挑：“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砰！ 程处亮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以为老子不敢！”说着就去摸腰间的手枪。 就在程处亮把枪口抵在路易斯脑门上的瞬间，杨晨低声道：“处亮，别冲动。” 程处亮怒气不减，没把枪收回来：“晨子，你留着他到底有什么用！你要办什么事情有什么我不能帮你办的！非要这个人！” 杨晨眉头皱的死死的。 不是程处亮不行，而是他根本不能开口。 “处亮，放下枪！” 程处亮忽然扭头看向杨晨，眼中神色复杂，最后猛地将手收回来：“随便你！” 撂下这三个字，就脚下生风的出去了，光是看背影都能看出来熊熊怒火。 他很不爽！ 见状，张闻道左右为难的，最后还是告了声罪去追程处亮了。 ？ 第1689章 半夜喝酒 屋内瞬间只剩下杨晨和路易斯。 路易斯有几分得意，转头对杨晨道：“这些人你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他们只是无知的古人而已，只有我才是你终身的伙伴，也只有我们互相扶持，才能在这个世界里混的风声水起。” 言语之间的鄙夷和高姿态让杨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阴鸷的眼神轻飘飘的一扫，便冷笑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对我来说也只是个不足为重的‘古人’罢了，你所知道的所有，我都知道，并且我比你更具有优势，主动权可一直都在我手里。” 路易斯面上笑意一滞，手掌不自觉的收拢。 杨晨似没看到，依旧讥诮的道：“否则你也不会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想要得到我的帮助，不是吗？” 气氛逐渐诡异，路易斯力气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哈哈一声笑：“不错，我的确不如你，我所知道的事情有太多的偏差和误解，还有许多事情甚至只有耳闻，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杨先生觉得我还有用处，我就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 杨晨笑而不语，心里却膈应的很。 用一句名言来表达路易斯，那就是，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杨晨呵呵一声，便不再鸟他。 程处亮心情郁闷了好几天，有时候就连吃饭都不大愿意开口说话，张闻道自觉有些尴尬，想方设法想调和气氛，奈何天赋有限，往往弄巧成拙，搞得同样天赋有限的房遗爱捂脸羞耻。 秦怀玉一开始没注意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后知后觉才发现气氛有些古怪，暗下找张闻道问了问，才知道是出现意见分歧了。 但这次，他们大多数站在程处亮这边，支持直接把路易斯弄死，但是奈何杨晨有自己的打算不让，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敢阳奉阴违。 杨晨也发现程处亮的别扭了，只好趁着天黑拿着酒坛子去找他谈心。 见是杨晨，程处亮坐下后就哼了一声，十足的傲娇。 想了想，杨晨道：“外面风景不错呢，去不去外面？” 程处亮想了想，于是两个人就拿着酒坛子坐在一处高地上，抬头看天，好像能看见银河似得。 一坛子酒没多久就被干掉大半，程处亮猖狂的抹嘴，心情舒畅不少。 杨晨也没打算多说些什么，反正多年朋友，没必要非要每件事都说出来。 半晌，程处亮光着肚皮躺在地上，厚实的大地撑着他的脊背，很踏实。 “晨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回长安去？” 杨晨眉毛一挑：“其实现在不回去，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能有什么好处？”程处亮撇撇嘴，他连老婆孩子都看不着，还能有什么好处。 杨晨笑而不语。 他总不能告诉程处亮，现在这个时间段，很快就会出现朝局更替吧？ 房玄龄即将退出历史舞台，更多的势力将在新皇更迭时出现，而他杨晨，非亲非族却位高权重，李世民在世时还好说，一旦出现了新的局面，就算是李治做皇帝，他也不能保证朝上完全都是自己人，肯定会有人仗着新皇根基不稳来挑事。 朝上的事情实在太烦了，与其回去掺和这种麻烦事，倒不如在外面来得自在。 可这念头也仅限于现在，他还是要回长安的，他的亲人都还在长安等他。 “你怎么不说话？” 程处亮偏头看他，眼神平静一如往常，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他是程咬金的儿子，还是当朝驸马，的确没什么可以烦恼的。 杨晨头一次羡慕起来。 果然投胎也是门技术活！ 眼前一片磷光闪过，程处亮随手一挥以为是什么飞虫，但下一秒，不远处有一匹马飞快的奔跑着，扬起的尘埃在夜色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晨子，怎么会有人骑马出去？” 因为大食人扫荡的缘故，为了整顿整个罗拔国，所有的城市都被封闭了，百姓进出受到限制不说，官员们更是不轻易离开自己的辖地，而且罗拔国不富裕，没多少人能买得起马，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一个骑马朝外面去的人，的确很诡异。 “看方向，好像是从那处院子里出来的。” 程处亮说的是之前给百姓洗脑的荒废院子，看方向，倒是没错。 “你不是说那地方危险吗？为什么不阻止？”程处亮忽然道。 杨晨摇摇头：“没有足够的证据，说出来也不会相信，就算罗拔国王再怎么依赖我们，也不会喜欢我们指手画脚，只有等到出事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才有可行性。” 程处亮默了默：“那我们要追上去看看吗？” “盯着就行吧，别闹出太大的乱子来就行。” 杨晨颠了颠酒坛子里最后的酒，想了想给程处亮喝了。 喝完酒他们才回了营地。 不出三日，果然出了大事。 程处亮听着报告兴致勃勃，趁着秦怀玉那小子还没来得及回来，把盘子里最后一个馒头捏在手里就冲出去。 传消息这种趣事，怎么能让人抢走呢！ “有三个人跟家里要求断绝关系了，还有两户人家据说凭空消失不见，家里的东西都被扫空了大半，依我看，这事绝对要炸了！” 地方小，稍微出格一点的事情就都是大事，更遑论是断绝关系，人口失踪了。 刘谦打听完准备回来禀告的，结果被捷足先登，一脸悲怆。 程处亮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想说一道去看看，路易斯就进来了，一看见他，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嘴里的馒头都特么不香了。 到事发地，杨晨见鬼了似得看见上回那个抱着他大腿嗷嗷大哭的国王。 知道罗拔国人少地小，但是你好歹是个国王不是…… “贵人啊！你可算来了，这可怎么办啊，人好端端的都不见了！” 相比那些闹着要断绝关系的，人不见了明显更加严重。 国王不在乎家庭矛盾，但是他在乎人口啊！ 人没了，国都要没的…… 没死在大食人的铁蹄下，结果自己内部被消化失踪，这未免也太悲催了！ “国王陛下，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可以来主导这一切，但前提条件是，你和你手下的人，不能跟我唱反调。” 正打算哭的某国王，傻了。 ？ 第1690章 魔鬼 原本只是想求人，结果那人一开口，竟然想当他老子。 罗拔国王懵逼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杨晨面前不算什么东西，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国王不是，要是这么轻易就把国家控制权交出去，那他该怎么说服自己的大臣，该怎么对自己的祖上交代？ 国王犹豫不决，不敢随意下决定。 杨晨打算采取迂回战术刺激他。 “若是不可，那也就算了，只是这件事要国王你自己来解决了，我不会轻易插手的。” 杨晨说的不插手，自然不是他一个人不参与，而是秦怀玉，程处亮，房遗爱乃至张闻道都会袖手旁观，所有的唐军都可以准备打道回府的意思。 一剂猛药下去，国王心一横，总算应了。 杨晨却没多大成就感，反而心沉淀下来。 第一次在古代遇到传销，还要捣毁出现窝点拯救被洗脑的百姓，这是一个重任！ 如果成功了，怎么说，也是罗拔国的英雄人物。 至少国王会很感谢他。 之前秦怀玉的人就一直盯着那处没人去的院子，那天大晚上的又和程处亮看见有人骑马出去，两件事整合在一起，其实也不难猜。 那帮来历不明的人先是对第一批年轻男女洗脑赚钱致富的想法，然后靠他们吸引更多潜在成员，等人数差不多了，就把他们强制留在院子里听讲——其实就是洗脑，至于那天骑马出去的，大约是去补给了，毕竟院子里那么多人呢，要吃要喝，得活着才能产生价值。 马匹昂贵，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像在这里，寻常百姓能填饱肚子就十分不错了，富人家里用的更多的也是驴，因为马实在太贵了，只有那些搞传销的，才有余钱和必要去买马屁。 杨晨猜测，那些人大约就是大食人。 他们在这里抢走粮食财产等物后还不知足，想要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若是计划成功，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不卒就把罗拔国收入囊中。 能想出这么毒的招数来，可见大食人不是善茬。 程处亮和杨晨坐着说话，秦怀玉站在一旁时不时在地图上指一下位置，房遗爱从门外闯进来。 杨晨看着从外面进门的房遗爱：“有什么新发现？” 秦怀玉交代过有事可以报告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现在他们三个在外面，房遗爱自然得了消息。 房遗爱点头道：“有，他们原本是在那处院子里的，但是现在有移动的迹象，而且……而且外面的人发现他们陆续有人回家了。” 已经听过一次杨晨推论的程处亮煞有其事的道：“这是要回家忽悠新的下线吧？” 杨晨颔首说道：“然也！” 发展更多的下线，才是他们生存的基本。 “人散了，不好一网打尽，先尽可能盯着出去的人。” 杨晨不准备动。 目前还没闹出能让百姓沸腾的事情，不适合收网。 只能让国王和大臣们都着会急了。 若是没有百姓幡然醒悟，一旦出手，他们非但不会感谢，还会敌视，甚至以为是杨晨他们刻意破坏他们的财路。 到时候染一身腥气，吃力不讨好，很是无趣。 秦怀玉和房遗爱一起出去，张闻道错身进来，脸上有些木讷的表情。 “晨哥，我们营地北边好像有人在。” 前两天他就发现有人在晃荡，原本以为只是路过的百姓，但是这两天有意无意的，他都发现了，而且看样子，好像是在打探军营里的情况。 程处亮歪头：“有人在外面注意我们？” “嗯，是个男子，看起来岁数不大，应该是本地人。” “他想干什么？”程处亮看向杨晨，但也没打算能从杨晨嘴里听到什么靠谱的答案。 “找个机会把人弄过来。”杨晨道。 抓人的事情，最好的时候当然是夜黑风高，但是偏偏那人晚上不出现，所以第二天下午，秦怀玉就带人把他拿下了。 五花大绑就差捆成粽子。 那人挣扎着被送到营帐里。 跪下后显得害怕极了，连头都不敢抬。 一看那张脸，就知道是当地人。 程处亮长相粗狂，一身腱子肉不说，还杀气腾腾的别着一把锃光瓦亮的黑手枪，往跟前一站，妥妥一杀神，气场一开，能把人吓死。 相比较之下，杨晨就显得儒雅和蔼多了。 程处亮脾气急躁的走上跟前，杨晨则坐在远处未动，轻飘飘的视线落了过来。 “说，你是什么人，在外头想干什么！” 这一嗓子差点胆被吓破，跪在地上那人面色煞白，下巴哆嗦：“我……我……” “我什么我，问你话呢，你在外面想干嘛！” 秦怀玉深觉如此是问不出东西来的，让程处亮回去坐着再说，自己则转头问他：“你这几天一直在外面看什么？谁叫你来的？” “我没有……我只是路过的。” 闻言程处亮又要炸，杨晨一把按下他的胳膊。 “你应该清楚这里是哪里，你觉得你能靠说谎活着出去吗？别忘了，现在这里整个皇城都是我说了算。” 杨晨声音很轻很随意，但比之杀气腾腾的程处亮，威慑力更甚。 威逼利诱这种招数，军营里熟的不能再说，多少嘴硬的细作都缴械投降，对付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根本不费多少力气。 不出一刻钟，那人便全交代了。 “是神叫你来的？这神又是谁？” “神可不是谁都能见的，我……我身份低微，我见不到的……” 杨晨嘴角抽了抽：“行吧，那你过来除了打探我们的行动之外，还要干什么？” “没……没了……”那人低下头，但眼神和表情明显不对劲。 杨晨一开始以为他的害怕，但是现在看来，倒好像是别的原因。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一并说出来，否则待会让你尝尝军营里的手段，也不知道你抗不抗的过去。”秦怀玉颇有眼色的道。 杨晨欣赏的看他一眼。 那人顿时身子一抖，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害怕：“是……是这个魔鬼……” 杨晨一怔。 他没瞎吧？ 这小子指着他说他是魔鬼？ 第1691章 回来了 一番拷问，杨晨才知道自己竟然成名了。 不得不佩服那背后之人，眼光果真毒辣，竟然一眼看出他杨晨会是那根最牛逼的搅屎棍，提前就给安排上污名了。 但……杨晨窃笑。 他好歹是根棍，那帮人，却是屎啊！ 那人被待下去看押起来。 秦怀玉程处亮他们一脸担忧的看着杨晨。 “晨子，你笑什么？不会这么点事就把你打击的不正常了？” 杨晨顿时收起笑意：“咳咳，我只是觉得好笑，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有人这么看得起我，真是失敬啊……” 程处亮甚是无语。 合着你还觉得挺骄傲。 杨晨以为，这大概是有两个目的的。 首先自然是对他的恶意。 其次，一帮人有一个共同厌恶的目标，是很容易激发起凝聚性的，就算双方在剑拔弩张争吵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跳出来开始骂共同厌恶的人，他们就会瞬间站在统一战线。 这种情况并非理论，可参考后世某国。 杨晨暗搓搓的在心里鄙夷一把。 秦怀玉派出去盯梢的人渐渐回来，大致都摸清楚那些人家了，杨晨想要收网可觉得不到时候，思来想去，不能光等着白热化，他得做一回幕后黑手才行。 “晨……晨哥，这真的行吗？” 张闻道舌头打结。 帮着忽悠加入传销，这……这是火上浇油啊…… 杨晨淡然的道：“反正肯定是会出事的，不如推上一把。” 这件事最省力气的地方，就是一定会掀起大风浪，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能推上一把就达到自己目的，杨晨觉得很省事。 张闻道一辈子没干过缺德事，尤其是他现在知道这件事是真的缺德之后，答应的良心不好。 但仔细一想，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心里才舒服一点。 杨晨去了一趟关押人犯的地方，那小子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稍微又问了点事，没什么价值，杨晨就出去了。 营地外面绿草盈盈，有士兵来报说国王请他们晚上去皇宫吃饭。 杨晨想想反正没事，就应下了。 营地就在皇城之外，不算远，走路过去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 皇城能小得这样，也算是十分不容易了。 以长安为基本标准的话，这里的皇城只要长安的三十分之一，甚至一个永安坊都要比它繁华许多倍。 有人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杨晨倒是觉得，这未免太没格局了点，没点外部刺激，谁知道能不能从鸡头变成凤头？敢于享受和满足现下的人，上升空间肉眼可见的局限。 走进皇宫，设宴的宫殿已经有人了。 杨晨和程处亮坐在上手两侧，也算是这里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 杨晨看了眼十分满足的坐在张闻道身边的房遗爱，叹了一口气。 这徒弟，没出息啊！ 还是小武好…… 唉，小武啊…… 最近都没什么消息，杨晨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众人端起酒盏饮酒，杨晨才慢吞吞的收回思绪。 “晨子，你在想什么？”程处亮走到他跟前，随意的坐下，眯着眼睛看歌舞。 杨晨摇头，但想了想还是道：“我在想，那帮人为什么要挟持小武？” 虽然小武在历史上很牛叉，但是经过他的努力，小武目前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可爱，对方干什么要对一个女孩下手？ 图她好看图她漂亮图她不骂人？ 可不像。 程处亮漫不经心的道：“大概是顺手？但……” 他不敢当着杨晨的面说些不好的事。 但以他的经验，女子在敌对双方发生冲突被掳走后，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小武机灵聪明，应对灵活，但面对武力值碾压的时候，这些都只是徒劳。 喝了口酒，程处亮岔开话题转移视线。 直到夜深露重了，他们才骑马回去。 刚到营地，就有士兵来报。 “有一个女人强行闯入营地，被我们抓起来了，她说是来找杨公爷的。”士兵木着脸毫无感情的汇报着。 杨晨眉头微蹙，眼底凝着染不开的寒霜：“女人？是谁？” 总不会是赵敏敏那个女人吧？ 上次在天竺他们离开刻意没带上她，杨晨嫌看见她烦。 一个狭小的营帐内，杨晨刚进去，就顿住了。 “师父！呜呜呜，师父他们抓的小武好痛啊……小武饿死了……师父……” 脏兮兮的小武竟然委屈的哇的一声哭了。 不说杨晨呆住了，房遗爱他们也呆住了。 牛逼轰轰威风凛凛的小武竟然也有哭鼻子的一天。 但看她浑身脏乱的样子，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 杨晨忙让人给她准备吃的，又叫准备热水澡让她去洗洗。 整个营地都开始忙碌起来。 等小武洗完澡梳完头出来吃东西的时候，狼吞虎咽看的一干男人都忍不住心疼了。 杨晨心口一直紧着：“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同样有女儿已经父爱泛滥的程处亮当即递过来一杯热茶：“喝口茶再吃，别着急。” 天啊，竟然能自己逃回来…… 程处亮说不佩服她，那是不可能的。 就冲这点，程处亮又让人去弄了只烧鸡回来。 小武眼泪汪汪的吃得肚子滚圆，逐渐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回来了，擦了把嘴，心情才彻底平静下来。 “师父！那几个人是大食人！他们想把我抓走献给一个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他们没说清楚，反正他们要把我献出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来的！” 杨晨脑子里全是各种疑问，只能一个个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小武眼睛里闪起从前的那种亮光：“是我发现他们绑了很多罗拔人，我听到有个罗拔人说，大唐军队会救他们的，所以我就往这里来了，但是我没想到师父你会在这里，原本我还想先找到咱们自己人，然后再去找您的。” 杨晨实在佩服小武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竟然能在深陷危险的情况下分析出一条逃生路线来，不愧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最有潜力的女性！ “原来如此！” 因为小武丢失，房遗爱愧疚的已经快想把自己给埋了，现在见小武回来，心里才好受些。 “小武，你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师父？”他看向杨晨，征求意见。 杨晨这才后知后觉起来。 小武一身狼狈的逃回来，路上的辛苦可想而知，一定是许久没睡过安生觉了。 一众人从营帐内出来，杨晨见里面黑了烛火，又道：“再调一队人过来守着。” 第1692章 国王慌了 去找了最开始发现小武的士兵来询问后，杨晨又让人循着轨迹往回找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或者绑个倒霉蛋回来。 皇城戒严了，秦怀玉的人窝了好几天，终于逮住个机会。 “有户人家为了钱闹的不可开交，那儿子非要拿钱去做生意，老父母不愿意，说家底已经掏空了，可没见半个子儿回来，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只能去死，那儿子也不是个东西，抢了东西就跑，那老头去追人，结果一脚滑倒，估计是不太行了。” “这么严重？” 房遗爱惊诧不已。 竟然要闹出人命来。 小武愤懑的道：“那些人就是害人精，他们不止绑了罗拔的百姓，还有其他国家的人！” 程处亮思忖片刻：“这么说，这些人和大食的军队，是一伙的？” 否则怎么会在大食军队离开绑走人之后，他们就出现，甚至将那些年轻人洗脑。 小武重重点头：“就是一伙的！” 杨晨眯了眯眼睛，看向秦怀玉，吩咐道：“怀玉，你让人把那两个老人家带过来，切记不要被旁人知道了。” “姑父，你准备要动手了吗？”秦怀玉眼底一亮，似有些激动。 这么等着，他就觉得憋屈。 张闻道正好进来，一脑门的汗：“太罪过了，小道今日忽悠了好几个人，他们……唉，总觉得有点缺德……” 杨晨冲秦怀玉点头，他出去后才笑道：“你这是做好事，反正只要那帮人跑不掉，丢了的损失还能补回来。” 张闻道希冀的看着他：“那可千万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那些血汗钱，可着实不已。” 一想到明天还要去干这事，张闻道就心虚的难受。 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杨晨告诉他不用去了。 “为什么不用去？玩意功亏一篑……” 程处亮走上前，胳膊用力搭在他肩膀上，重的张闻道差点一不留神坐地上。 “这事哥跟你说，你什么，你那边还有没有酒啊，我的喝完了……” 程处亮就这么圈着他往外走。 刚来的时候秦怀玉往他们各自营帐里送了酒去，这些酒都是大唐带来的，在罗拔国千金难求。 程处亮早就喝完了，后来又糟蹋了杨晨的一坛子。 张闻道是个道士，看起来没什么酒瘾。 夜幕降临，秦怀玉将人带了过来。 没见过世面的老夫妻神色惊惧。 老头儿躺在床板上被抬来的，看起来气色不好，尤其是到了军营后，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更是苍白。 “你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老大娘紧紧贴在丈夫身侧，身子微微颤抖。 “没什么。”杨晨让人给他们一杯茶，又叫军医上来把脉。 “回公爷，将军，这是急火攻心，又遇外伤，心神不宁，几处交加才瘫痪在床起不来，若是好好调养，可以恢复正常，只是时间上稍微会久一点，而且期间不能做活，就要在床上养着。” 这对一个刚刚坠入冰窖的家庭来说，无异于从天而降的喜事。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老伴他还能站起来？还能站起来……” 军医看了眼杨晨，见他颔首，才对老大娘点了点头。 杨晨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们治病，但是你们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有利无害，你们答不答应？” 二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但很快，板床上的老人便重重点头：“我们答应！” 儿子不孝搬空了家里，现在他们连吃的东西都被抢光了，自己又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几乎陷入死绝之地。 在这样的糟糕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 而且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要是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病，那就相当于再生父母！不要说答应一个条件，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但老人到底没被希望冲昏头，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婆娘。 杨晨笑着允诺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把他们家里发生的事情大肆宣扬，最好整个罗拔国臣民都能知道，这就够了。 见对方要求这么简单，二人踌躇不安，等再三确定了，才惊觉天上真的掉下好事来了。 秦怀玉找了两个士兵换装送他们回去，又让军医去抓药。 送走了人，才对杨晨道：“姑父，行得通吗？” “自然还需要我们推波助澜。”杨晨顿了顿，“抓小武的人有消息了吗？” 秦怀玉遗憾的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来。 “姑父，那个路易斯最近一直关在营帐里不出来，不知道在捣什么鬼。” 从路易斯到了这里开始就没怎么露面，就算偶尔有，也只是出去透个气，安分到让秦怀玉有些不安。 杨晨心里有猜测，但不是很确定。 上次在竹屋，路易斯在他耳边说的并不清楚，像是要自己留一手，只告诉他其中一部分内容。 但只是这一部分，足以杨晨不敢现在杀了他。 “暂时不用管他，只要他不出幺蛾子，就随便他吧。” 秦怀玉说了会话，就出去了。 翌日，谣言四起闹得比之前还要凶。 百姓们多以务农为生，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吃尽了苦头才攒下薄薄的家底，可现在，不是一户人家出现了赤贫，而是许多户都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勤勤恳恳大半辈子积攒下的家底，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挥霍一空，徒留下一张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大饼。 富人们一开始并没有危机感，他们总是认为自己的眼光比穷人家要堵到，气魄胆量也非他们可比，断然不会只出现些许银钱空缺就要死要活。 但渐渐的，消息越传越离谱，他们就慌了。 实际上不仅他们慌了，连国王都有些慌。 这么多百姓的钱都没有，那么钱都去哪里了？ 总不会到他皇宫里吧？ 钱肯定是没到他皇宫里的，但是一旦百姓因为贫穷没有饭吃要饿死，这后果肯定是要国王来承担的。 这么多人人口，同时需要国王接济，就算他家财万贯，也经不起消耗。 国王到营地来找杨晨，实际上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隐隐有几分埋怨。 当初可是杨晨非要接管皇城的，现在出了事情，总不能什么责任都不负吧？ 第1693章 突然就这么变味了 “稍安勿躁。” 杨晨笑眯眯的说了四个字，抬头看了眼在门口冲他挤眉弄眼的程处亮。 这厮自己不想进来应付人，现在竟然还叫他出去！ 杨晨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才出去。 “干什么？” “晨子，你猜我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小武躲在一旁补充道：“是我和房遗爱发现的！你只是后来才看到的！” 程处亮摆手懒得理她，拖着杨晨绕路过去。 眼前，是一大块金灿灿的石头。 如果没有错，这应该是……黄金…… “这么大！”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否则还真以为是孤陋寡闻，竟然连黄金可以这么大块，都不知道。 房遗爱一身脏污，他两只脚还在河水里泡着，但丝毫不觉得冷。 “师父，是河里找到的！我刚才看到有东西亮闪闪的，还以为是什么，结果越挖越大！” 他脚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坑在，看起来足足有半米深。 杨晨咋舌。 “佩服……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房遗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小武兴高采烈的道：“师父，这里一定还有金子在！我们找人把这条河全挖了吧！” “这……恐怕不行。”杨晨看着那一大块金石头犯难。 明目张胆在别人的地界挖黄金，好像不太合适。 “再看看，说不定还会有别的。” 比如，其他的金属矿。 杨晨发现自己跟矿产还是挺有缘的。 也有可能这个世界挖掘矿产的程度实在太浅，所以才总是会被他轻易找到。 “嗯……晚上再来看。” 众人心领神会，甚至有一丝窃喜。 这事被房遗爱和小武包揽过去，程处亮郁闷半天。 没几日，杨晨就得了新消息。 这次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谣言依旧，但是内部的团结超乎杨晨的想象。 程处亮面露不屑，一哂：“果然是好手段，凭空捏造出来一个敌人，以此来团结内部成员，十分的厉害。” 杨晨被污化成了魔鬼，而且在这段时间内疯狂升级，已经变成他们敌视的对象。 那些成员回到家，就会给自己的父母亲人洗脑，而他们的工作，明显比张闻道做的要好多了。 张闻道费了半天劲才忽悠瘸了几个，那帮人在短短几天内，就搞定了一大片。 此时此刻，皇城内仇视杨晨的人已经不在少数。 他们虽然没见过杨晨，但是却知道这么个人。 两方无形的势力在隔空对战，原本平静的一锅水，已经沸腾不止。 坏事接踵而至，不知道怎么的，房遗爱和小武暗中寻找矿产的事情被捅了出去，国王来兴师问罪，隐隐要重新收回权利的意思，他虽然迫不及待，但是也不敢表露的太明显，毕竟杨晨的身份实力摆在那里。 “贵人，您看现在这样的情况，您也不适合出面……” 杨晨看了他一眼，笑道：“国王陛下稍安勿躁，这算什么场面，区区流言而已。” 国王勉强牵扯出来的笑已经僵硬的不行。 他当然知道事情不能太着急，但是现在问题是，唐军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挖矿。 地底下的宝贝，身为国王他当然知道价值的尊贵程度，所以他不能轻易被杨晨拿走。 不管是黄金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可以。 因为这里是他的国家！ 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杨晨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好在除了上次那块大黄金之外，房遗爱和小武暂时还没找到别的地方。 “国王不用着急，我的人不是在找什么宝贝，而是在帮我找石头。” “石头？”国王显然不信，既然极力掩饰，但还是看的出来眼底的不安和焦躁。 杨晨也不怕他会在那里真的找到什么，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说明那里真的没什么矿产。 那一大块黄金，八成是意外。 鬼知道那河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说不定有哪个脑抽的有钱人往河里扔东西呢？ “不错。”杨晨继续忽悠，“我最近嘴馋，想要吃石头烤肉，但是这石头呢又很有讲究，要圆润不扎手，各个个头大小匀称，且最好是黑石，所以我的徒弟为了让我开心，才会去到处去找，没想到竟然被人误以为是在这里找什么宝贝，实在的太乌龙了，闹了个大笑话。” 国王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半晌斟酌了语气，才道：“为了吃……石头烤肉？” 这是个什么吃法？ 杨晨比较抽象的解释了一下，奈何这位国王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何为烤肉，索性杨晨说着自己也嘴馋起来，让人弄了点肉和菜过来，架好架子准备来个现场bbq。 石头是没有的，为了有说服力，程处亮去河边随手抓了一把，勉强挑出来一些扔在火堆上，顿时飞起一层灰来。 杨晨挥挥手很是嫌弃。 “看来这东西得准备妥当了才行，咱们今天就将就一下吃炭火烤肉吧。” 除了国王，在座的都是见过大世面的。 烧烤会更不是第一次参加，动起手来有井有条，调料竹签油刷一个都没少。 冒着油水的烤肉滋滋作响，撒上孜然和辣椒粉，顿时香气四溢。 杨晨递了块五花肉过去：“尝尝！” 国王小心翼翼接过，放在嘴里，当场震惊。 杨晨没再管他，全神贯注的开始烤肉。 张闻道嘴馋想吃鱼，房遗爱很有爱的去捞了一条回来，收拾赶紧后又架了个烤火架子，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不绝于耳。 杨晨遗憾的道：“得往鱼肚子里塞些香料，否则吃不起来不够有味。” 可惜这里没有，想就地取材都不行。 但撒上万能辣椒粉，味道还是喷香喷香。 国王吃的满嘴流油，烤出来的土豆也吃了三四个，直吃的肚皮滚圆。 这个时候，他早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身后跟着来的几个大臣也早已双眼冒光，一双眼睛绿油油的盯着烧烤架，喉咙上下翻滚咽着口水，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早就听说长安物产富饶，食材处理更是千奇百怪，今日一见，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么诱人的吃法！ 真是垂涎三尺，恨不得以身相替！ 第1694章 战事突起 烧烤聚会结束，国王带着人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临走前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办。 杨晨吃的直打嗝，按着手上的脉搏在用劲，好不容易才止住了。 程处亮摸着肚皮道：“矿产是没戏了，那帮传销的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仍由他们发展下去吧？现在你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子了，我估计茅坑都比你香一点。” 杨晨狠瞪他一眼：“刚吃完东西能别说茅坑吗！你自己不也吃了那么多！” 程处亮顿时胃里一阵翻滚。 杨晨低估了洗脑的风险，它如同燎原星火，瞬间变成一把大火，火烧的很快，没多久就成了鼎沸之势。 只是碍于杨晨身份，不敢有所动作。 杨晨虽然惊讶，煽动人心的人，果然是可怕的，但他又不怕，自己这里有军队，还怕对付不了他们？ “这有蔓延的趋势，周围各国已经陆续出现这种情况，看来他们是打算利用这种手段将周围国家的民众都控制起来。”程处亮再一次拆分了之前的结论，但最后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 “不能再放任了，现在两方还算持平，若是等到他们占据舆论上风，就来不及了，处亮，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收网！” 收网行动已经准备很久，他们的窝点其实搬过好几次，但都没刘谦盯着。 为了亲自盯着他们，刘谦都没怎么睡觉，一天开始还觉得无聊，后来偶尔看见他们如何洗脑，便觉得有意思起来，直到现在，他算是彻底了解这些人是如何运作的。 来收网的人不多，三十个士兵外加一个翠花，对付这么些人，这已经是顶配了。 程处亮甚至觉得何必用翠花，实在大材小用。 对付这些人，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气。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部逮住了。 男的捆一起，女的捆一起，然后再把剩下的大食人扎堆放在一起，分工完成，杨晨准备上场了。 他先是去看了那些男女，发现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种，想了想，道：“把他们弄到外头那个大帐边上，再堵上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发出声音。” 秦怀玉站在门口，他刚得到线报，说罗拔边境又有大食人发起攻击，线报是一天前的，现在赶过去的话也不算晚，所以过来跟杨晨说一下。 “正事重要，你拔营吧。” 秦怀玉迟疑道：“那这里怎么办？” 总不能一个人都不留全跟他走了。 “姑夫，我留一半人给你吧。” 杨晨摆摆手：“不用，就把刚才那三十个给我就成，对了，要不要叫上处亮和你一起？” 程处亮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对付一些侵扰边境的大食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秦怀玉坚定的拒绝了。 他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他注定要独当一面。 当天晚上，秦怀玉便连夜拔营走了。 剩下几个营帐，在营地上显得有些孤寂。 小武端了吃的过来：“师父，新闷的土豆，挺好吃的。” 杨晨拿起来咬了一口，笑道：“走，咱们一起进去！” 随后程处亮他们也进去了。 看着面前这些大食人，他们完全没有恐慌，看向杨晨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怀好意。 “入戏挺深啊，说吧，是谁授意你们这么做的！”杨晨坐下凳子上悠哉哉的道。 就这帮人渣，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出大主意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你这个魔鬼，我们不会和你多说的！你想要杀了我们，就杀了吧！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杨晨嗤笑一声。 程处亮鄙夷的道：“你们不是要赚大钱的吗？如果你们死了，那投进去的钱怎么办？不赚了吗？” “哼，这是我们的事情！”话语里明显没丝毫惧意。 他们所有人，几乎都将所有身家投入，但是他们属于顶层的人，他们的收益来自于他们在罗拔国内招揽的下线，而这段日子，他们已经招揽足够多的人了，早就回本了！ 杨晨面上一哂：“我知道你们已经赚够了钱，那些人上交的加入费，就已经让你们翻倍的赚了，可我就是好奇，我想问问看，那些人的收益呢？什么时候才会有？” 静寂半晌，忽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那些人不过就是待宰羔羊，他们自己做梦想发财，怨得了谁？反正我们已经被你们抓了，就算真的有钱，他们也拿不到了！” 杨晨眼睛一眯：“这么说，就算没被抓，他们也是拿不到钱的？哈哈哈，合着你们是骗人的！” 有人恨恨的瞪了眼说话的人。 那人却破罐破摔的站起来，道：“那又怎么样！” 杨晨继续道：“玻璃生意我做过，我自己名下就有作坊，但是日产出依旧不是很大，像你们这么多的人，如果想要满足供货，起码拥有几十个玻璃作坊，可这些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你们人数的扩展远远大于建起一座玻璃作坊的速度，所以，你们是不可能真的满足满一个的需求，想要靠这个赚钱，根本就不可能，它的上限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到。”杨晨顿了顿，忽然眸光一闪，“不过呢，我想你们或许连玻璃作坊都没有。” 那些人齐齐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晨，像是在想，他怎么会知道。 杨晨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至今为止，那些被你们招揽过来的人，应该连一块玻璃都没看见过吧。” 死一般的静寂，仿佛外面的风都停止了。 程处亮等人抬着下巴，颇为得意。 这种掌控全场的感觉，真特么好。 杨晨站起来，随意的捏了捏手腕，语气轻松：“你们用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骗人，忽悠他们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你们身上，一直给他们描绘一个不存在的美梦，只要梦不醒，你们就一直有钱赚。除此之外，你们还用一个虚拟的假象敌人为中心，十分迅速的创建了一个具有凝聚力无法被人轻易打破的团体，一旦有了共同仇视的敌人，陌生人也会在瞬间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这场心理战，倒是挺有意思的。” 说完，杨晨无意识的瞥了眼隔壁。 不知道那边的人听到这些之后，能不能幡然悔悟。 “你们在不需要付出代价同时还能获得高报酬的情况下，完全无视那些被你们骗的人可能会有什么遭遇。我最近可听说了不少事，有的人家争吵不休，有的人家连饭都吃不起，有的人家父母都气病了，甚至更严重的，还有断绝父子关系。你们良心不痛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傻傻的下意识问出口，等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说漏了，一瞬间后，又反应过来就算说漏了也没什么，反正这里只有他们。 第1695章 腹背受敌 从里头出来，杨晨就听到隔壁营帐内闹腾的声音。 愤怒又歇斯底里。 在知道自己彻底被骗后，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直接崩溃。 他们嘶吼叫嚣着要找人算账，却被士兵们死死控制住。 女人们丝丝缕缕的哭泣声逐渐蔓延，最后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张闻道跟着抹眼泪，抽搭得难受。 程处亮嫌弃他没出息，哼了哼道：“都是咎由自取，有什么好哭的。” 杨晨叹了口气，问道：“钱财都找出来了吗？” 程处亮颔首：“已经在整理了，数量倒是不多，够他们分的，不过有一部分恐怕是被人运出去了，所以少了些。” 能够追回来已经不错了，相信对他们而言，有总比没有好。 吃了这么大一个苦头，往后可能会如惊弓之鸟捂紧荷包，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把钱拿出去了。 事情解决完，民众的情绪安抚工作自然落在国王身上，杨晨落个清净。 正当时，路易斯的人得到消息，秉持着合伙人的姿态，他很有良心的提醒了杨晨。 “如果你暂时还不想死的话，最好做好准备，你搅了他们的局，他们要派人来杀了你，这可不是小事。” 难得有路易斯忌惮的神情，杨晨嘴角一扬：“什么样的高手都杀不了我，你不用操心。” 倒是正好能有机会逮个人。 反正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路易斯眼底写着探究二字。 他一直对杨晨身边的高手很好奇。 他自己的人都是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按照自己原先那个世界的节奏培养了全方位人才，包括情报部门，但是在保镖方面，他一直都觉得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身体素质强劲的人有，但是不管多么厉害的保镖都未必能完全护他周全，而一个人站的越高成就越大，身边的危机也越多。 上一次，在大唐他就差点丧命。 杨晨却能如此淡定，信心十足的说出这种话，路易斯表示怀疑。 他当然不知道，翠花就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她就是杨晨能在国外也横向霸道不怕死的底牌！ 夜黑风高，最适合做某些隐秘之事。 国王让人送来了特色熏肉，杨晨吃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就是模样难看了点。 撕拉。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 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门外站守的三十个士兵并没有什么动静，刘谦也昏昏欲睡的趴在一旁小几上。 杨晨眉毛一挑，继续慢悠悠的吃着。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骨折声。 “卧槽，下手轻点，好歹留个活口啊！” 声音刚到门口，杨晨脑袋刚来得及探出去，就看到最后一幕。 翠花面无表情的将最后一个蒙面刺客的脖子捏在手里，身后十米远正站着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士兵，眼底满是惊恐。 翠花脚边起码有六个没气的尸体了。 她手上是最后一个。 “等一下！” 话音刚落，翠花已经将对方的脖子扭断，彻底没了生机。 杨晨懊恼的看了一眼。 听到动静的人都出来了。 见到一地的尸体，路易斯震惊万分。 他的人都还没动静，杨晨的人，却把刺客都杀死了。 这差距，完全不是一点点…… 翠花把人都弄死了，士兵们一脸蒙圈状况外的默默收拾尸体。 心中无比震惊。 传说中唐国公身边有一位高手，这一次，他们算是亲眼所见，那身手，那速度，天下绝无仅有！ 翠花一战成名。 路易斯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垂涎。 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波，每次都被翠花先一步弄死。 众人对翠花越来越崇拜，甚至有些盲目，杨晨对翠花越来越无语。 速度快了不起啊！ 这日，杨晨突然得到消息，大食人朝大唐境内出兵了。 地点就在西域四镇，消息是秦怀玉传过来的，他已经调转军队去支援了。 这招算是声东击西，把秦怀玉一部分人引开，然后再去攻打真正的目标地。 平西城。 杨晨等人快马加鞭赶到，主持战事的是程处默。 见杨晨和程处亮过来，大喜过望，当天晚上摆了宴席接风洗尘，喝的痛快之后，三人秘密到一处私下聊。 “恒罗斯城里有大食兵五万，原先已经进攻了几次，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城门紧闭不开。”程处默猜测着道。 程处亮一拍桌子：“不出来，我们就攻进去！” “我已经让秦怀玉带人去叫阵了，但是没人开门，我怕他们可能在等援军。所以……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就强攻的，正好你们来了，处亮，明日你带前锋营先上，探探他们的虚实。” 能打仗，程处亮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杨晨道：“大哥，你来这里多久了？” 程处默微微一怔，如实道：“三天！” “才三天功夫，那他们怎么连平西城都没攻下？” 平西城是边境，大食人突然发动攻击，毫无准备的平西城肯定会沦陷的，但是现在竟然还没有？ 难不成平西城自备守军战斗力很强？ 杨晨一说，程处默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里头……是有些古怪。” “秦怀玉比我先来一步，我找他过来！”程处默起身吩咐，不一会秦怀玉就过来了。 他正被拉着继续喝酒，脸上飘着红，有些飘飘然。 看见他们三个，才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平西城原先的守备军是从西南调过来的，有些战斗力，将大食人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大食军队不过出动了区区一万人。” “一万人也够呛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松的就过关。”程处亮处事老辣，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四人沉默了。 程处默眉头紧锁。 难道平西城，有问题？ 杨晨忽然道：“明天我跟处亮先去看看再说，出兵的事情先不着急，反正……他们现在也按兵不动，等摸清楚对方情况再说。” 翌日清晨，杨晨起个大早和程处亮骑着马带着一队兵马出去。 恒罗斯城就在不远处，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头，正好能将所有景象收于眼下。 “他们似乎在等什么。”程处亮眯着眼睛看，手里的望远镜被拉的老长，“城门口有守兵，看他们的样子，是随时准备应对我们的进攻。” 第1696章 意外 杨晨接过来看，发现果然有士兵守卫，城墙上更有数不清的人头。 好像就等着他们来攻城。 “晨子，我们先回去吧。”程处亮道。 杨晨正有此意。 营地内。 程处默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早上杨晨他们一走，他就悄悄找人去平西城内打探情况，谁知道，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里面已经天翻地覆。 “战事紧急，我刚来就在此地驻扎，里面的牧守倒是来见过我一次，但是我没多留神，可现在才知道，平西城内豪贾富商早已逃走，年轻力壮的也都能跑都跑，只留下些老弱病残，就连士兵都是上了年纪的残兵老卒。” 越说，程处默越是气愤，忿忿的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平西城已经被掏空了，那帮大食人干的好事！” 程处默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大食人将平西城内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全部杀死，还洗劫一空，只留下老弱病残在城内，而他们还耀武扬威的退回自己的城内，甚至还等着他们打回去！ 这也是对大唐的一种羞辱！ 杨晨皱眉，虽然他也有程处默这种想法，但是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刚才我们去看了情况，他们守卫森严，看起来滴水不漏，但是……我发现他们有个漏洞，东南方向守卫薄弱，若是要攻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边没有护城河，城墙主体并不一样的高，若是能从东南方向强攻搭梯上去，杨晨有七成的把握能成。 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难不成他们领兵的是个蠢货？这么明显的纰漏都没看出来？ 程处亮摩拳擦掌：“我也看出来了，那地方好攻的很，大哥，要不我待会就带人去试探一下虚实？如果可以，就趁机攻进去，一雪前耻！” “好！”程处默一口答应。 不出这口恶气，他就不姓程！ 很快，程处亮点兵出发，穿上久违的铠甲，瞬间就像换了个似得，身上的硬汉气质十里外都能闻到，锐气冲天！ 打仗的程处亮，就像是找到自己坑的萝卜，容光焕发，整个都变得耀眼夺目。 秦怀玉给他做先锋一道出发。 房遗爱看的眼红，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是老老实实的眼红着。 张闻道就安慰他。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肯定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萝卜坑的。” 杨晨下意识张嘴，还好没出声。 他差点就接一句‘可惜你是个例外’…… 打击自己的徒弟，不是好师父应该做的事情。 小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晨上前摸摸她脑袋，心里感慨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师父，你有没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不好的感觉？” 小武眸色一暗：“对，刚才那支队伍，似乎跟我之前见过的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杨晨回头看了眼一骑绝尘的队伍，只有扬起的黄泥，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程处亮的战斗力杨晨还是很相信的，而且他有定制手枪可以保命。 他手里的手枪，是杨晨给升级过的，天下绝无仅有，也就杨晨自己那把跟他是一样的。 升级过的手枪无论是速度还是精准度，都有了质的飞跃，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人，光是吓都能吓破胆。 杨晨忽然想起什么，往路易斯营帐走去。 路易斯正在研究什么，这段时间他一直很认真，安静如鸡。 一开始，杨晨甚至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准备使坏，观察了一阵子才安心。 见杨晨进来，路易斯大大方方的也不将东西收起来，杨晨撇了一眼，没咋看懂，就没往心里去。 “你的火器……” “放心放心，我可没有卖给大食人……那帮人我领教过，不是什么好人，很凶的呢。” 阿拉伯人，能不凶吗？ 杨晨心里吐槽一句。 “没有就好。” 问完后杨晨就出去了。 直到下午，程处亮才满身狼狈的回来。 斥候最先传来消息时，程处默震惊的不敢相信，直到现在看到程处亮一身的狼狈样，才彻底信了。 “什么情况！”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程处亮眼眶发红，咬着牙像是要吃人一样。 他上了战场才知道，他带的那些大炮和武器，竟然都是劣等的！ 最可怕的是，大炮里的弹药竟然被掺了砂石！！！ 他差一点就死在恒罗斯城，要不是他身上常年带着自己的手枪护身，否则可能真的没命了。 程处默怒火攻心，好在年青倒也没事，却是和程处亮一样气的浑身发抖。 “那些武器是哪里来的？”杨晨道。 程处默大口呼吸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平西城里的！” 他率兵赶来，只带了最轻便的武器，重型武器现在还在路上。 平西城作为边城，自然是有一些火器傍身的，而且他刚来，牧守就把这些全部送过来，为此他还好好感激一番，以为这牧守是个不错的人。 可现在…… “那些东西怎么会变成这样？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程处亮已经坐下，冷着脸，任由军医给他包扎。 亏得程处默带了些步枪在，他们多少还有战斗力，不然情况一定比现在更加糟糕。 但为了他能活着讨回来，他带出去的士兵已经死了大半以上，秦怀玉也受了伤。 “除了平西城牧守，还有谁会有这么大胆子！来人，备马！”程处默疾步而出。 杨晨看向房遗爱：“留在这里照顾好他们。” 刚想走，小武就跟过来：“师父！我陪你一起去。” 几匹马从营地里奔驰而出。 小武马术奇好，一匹战马在她胯下也听话的像是小兔子。 “师父，我想起来了，早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有问题，现在想想，是运大炮的车，它压下的车辙在地上根本不够深！” 杨晨脑海里没有这个片段。 他震撼于小武的观察力。 “你说的对，当时如果我们再仔细一点，说不定就能避免，可恨！”程处默骑得飞快，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平西城。 第1697章 阴谋还是阳谋 牧守姓姓陈，祖孙三代都是边疆牧守，虽然辖下之地并不算大，但是军备条件并不比其他地方逊色，且因而平西城地小，甚至在军备上还比其他地方好上些许。 这也是程处默敢快马轻骑率领部队先赶过来的原因，否则他一定会等军火粮草全部齐全再上战场。 程处亮因此受伤，程处默心里憋着火气，一路杀进牧守府。 “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杨晨没跑过他，后脚进去就看见程处默揪着一个身形略显肥硕的中年男子怒目相视，那男子浑身战栗，脸色惨白。 “程小将军，我……我没干什么啊……” 见他不认，程处默直接把人带走。 周围严阵以待的守卫看起来却是年轻力壮的，杨晨想起刚才进城时看到的景象，有点担心程处默会不会直接把人给弄死。 守城的和百姓们都是老弱病残，这里倒好，全是精兵强将。 见程处默将人带走，他们十分警惕的跟上去。 小武忽然道：“师父，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杨晨原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人一走，刘谦就从房顶上跳下来。 “公爷，我到处查看过了，摆在库房里的兵器不足一千，其中步枪不足三百，机关枪连影子都没有，就连大炮，也都少的可怜，而且那些弹药都是次品，我打开看了，掺了一大半的沙子，根本就没有用！” 虽然已经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亲耳确认又是另一种心情。 杨晨心口一闷，沉声道：“按照军备这里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就算加上送到军营里的火器，也远远不足数，剩下的那些去哪了？” 刘谦迷茫的摇头。 索性，杨晨打算坐下来等情况，程处默那边带了不少兵，想来就算有什么冲突，他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碰了下手边的茶盏，发现竟然是凉的。 杨晨索然无味的坐着。 小武匆匆回来，脸色不大好看，手里还拽着一个包袱。 “你这是什么东西？” “师父，我猜那个牧守可能是想逃跑！” 她刚才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没多少人，应该是没料到他们会突然杀过来，而在此之前他们正想要纠集人马离开这里，所以府里很多地方都没有人，她来去自如。 直到在一间屋子里发现收拾好的东西，又撞上几个小妾在说话。 “我看他们的意思就是在收拾细软离开这里，但是我站得远，没怎么听清楚。”小武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珠宝来。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里出现一个念头来。 “那些人呢？” “那些女人现在还在后院，不过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出一炷香的时辰应该就会走。” 杨晨看向刘谦，刘谦忙解释道：“公爷，我只顾着去查看兵器库了……” 杨晨头疼的扶额：“算了，你先去把人给我弄过来，我要亲自问问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牧守的小妾起码有四个，一个长得比一个妖娆妩媚，年纪也越来越小。 这也只有禽兽才干得出来。 人才刚到齐，程处默那边就闹出动静来，一个士兵来报，说是陈牧守趁机跑了，现在程处默已经去追了。 杨晨双眼微微眯起，泛着精光。 果然是打算跑路的。 那些小妾们顿时就炸锅了，一个个哭着喊着要去找老爷，被人拦下后捂着脸痛哭，性子火辣的干脆破口大骂，还有说杨晨闯入别人家宅，要把他捆起来军法处置的。 这一个两个说起来都十分熟练，不像是头一次这么干。 杨晨噙着笑。 他原本长得就不错，长得嫩，养的又好，身上气质也不俗，这一笑，顿时就将陈牧守那胖子给比下去了。 女人们逐渐停止了闹腾，有些发愣。 “陈牧守，也就是你们的夫君，他不会管你们了，就算你们再骂也没用，倒不如把你们知道的都老老实实说出来，说不定本公爷会念在你们是女人的份上放你们一马。” 听杨晨自称公爷，女人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虽然女人们看起来娇娇弱弱，但是对男人来说，她们有时候比自己心腹知道的还要多。 果不其然，在杨晨拿出一大块金子之后，就有女人开始动摇了。 “老爷说要暂时离开这里，说是会有麻烦的，等时间到了他再出现，请君入瓮，然后再把人给抓起来了。” “对对对，老爷也这么跟我说过，不过老爷还跟我多说了别的，他说这是孝敬，要拿一个叫杨晨的人去孝敬对方，这样才能在老爷投靠过去的时候，得到重视，还能得好多好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呸！就你知道的多，老爷分明是说弃暗投明，要走正确的路，老爷才不是那种为了几个钱就没脑子的人！你以为是你吗？为了点首饰就纵容丫鬟去偷小厮，无耻！” “你……你说谁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莫名其妙的，几个女人就扭打在一起。 这些话虽然并不是完全一致，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是一致的。 陈牧守勾结外敌，想要拿他当做礼物送过去，好让对方能够重视自己，从而获得高官厚禄。 这种人有个总体的称谓，那就是汉奸走狗。 杨晨倒没多惊讶，只是刚才他只猜到贪污军饷倒卖军火，只是没想到，这陈牧守胆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好些。 想到兵器库还军营里那些火器，杨晨甚至怀疑陈牧守是将这些武器都献给了大食人！ 舔狗舔的如此彻底，真是大唐之耻！ 程处默倒霉催的没把人逮住。 “那狗东西竟然早就做好准备，跑的时候还有十几个人来挡着，你知道吗！那帮人手里拿的都是最好的武器，甚至还有手雷！”程处默气的头顶冒烟，叉着腰急躁的来回走，“要不是老子反应够快，现在说不定都被炸死了！” “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是一方牧守！真是天大的笑话！” “此事我要上报陛下，不把那老贼的脑袋砍下来，我就不姓程！” 杨晨被喷了一脸口水。 “老哥，你攻击别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攻击我……” 第1698章 就这？ 程处默汗颜，坐下后猛灌了一口茶下肚。 人跑了，肯定是要追回来的。 程处默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硬是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把人给捆回来了。 叛国通敌，这罪名足够陈牧守死一千遍。 所以被抓后，直接就跪在地上求饶，甚至都不用他们拷打，就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 跟杨晨猜测的一样，陈牧守就是为了自己所谓的前途出卖了自己的国家，但他很好奇，大食人里怎么就有人对他这么有兴趣呢？ “是……是国师，具体的下官也不清楚。” “什么国师？”程处默一头雾水。 杨晨想起来，之前似乎听到过。 问完话人被带下去，依照程处默的意思，他过两天就砍了他脑袋，然后上报长安。 虽说手续有些不合理，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也是没什么大毛病的，顶多被吃饱了撑的是文官攻击一下，不痛不痒，最重要的是自己爽到了。 陈牧守哀嚎着被拖了下去。 可平西城的事情没这么快结束。 翠花藏身暗中，寻常人根本不会发现，所以当一个个黑衣人出现在平西城，想要做最后一博的时候，杨晨已经全部知道了。 程处默对杨晨十分信任，但此次未卜先知，他还是有所疑惑，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很快吩咐下去。 自从陈牧守被杀之后，程处默就调来了三千兵马，将平西城各个关口控制住完全不成问题。 夜半，轰隆一声响起，仿佛闷雷落地，炸开一片火花。 城墙距离牧守府不远，绵延的火舌格外刺目。 小武脸色大变：“是火炮的声音！他们攻过来了！” “不是火炮。”杨晨摇头，声音微沉，似乎在考量什么，“是手雷。” 程处默一下就火了，一听到手雷两个字，他就瞬间想起陈牧守把自己火器送给大食人的事情，恨得咬牙切齿。 “那帮人想干什么！” “先叫人去扑火，城中还有百姓在，不能让火势蔓延。”杨晨看向刘谦，“别让他们趁虚而入！” 程处默已经提枪喊人出去了。 小武不敢走，她怕自己溜出去会给杨晨带来麻烦。 短兵相接，兵器碰撞声响起，偶尔还会炸起一两道轰鸣声。 百姓们被吓坏了，躲在自己屋子里连头都不敢探出。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火势蔓延极快，已经快到牧守府门口。 士兵们运水扑灭显然效果不好，人手不够，事情又太突然，还有外敌入侵，手忙脚乱的。 杨晨面色微白。 人手不够真是人间一大惨事。 但凡这个时候有辆消防车，也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 小武灵机一动：“师父，灭火的事情交给我，我能办妥。” 杨晨深深看她一眼，道：“好，你去，不过要小心一点。” 贼人现在被程处默吸引，距离事发点有段距离，小武过去只要不被火烧着了，也没太大问题。 不过说到底，杨晨还是觉得骨子里的武则天是牛逼的。 小武很快就走了。 火舌舔了一间民房，一家五口正死里逃生的发懵。 厮杀声越发沉重。 杨晨下楼过去，翠花就跟在他身后。 “晨子，这些人，是死士！”程处默身上挂了彩，但好在伤势不重。 “死士？什么人这么看的上我，竟然出动这么多死士来杀我。”杨晨面上覆着一层寒霜，眼底古井无波，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程处默已经退后，他带来的士兵们前仆后继，但是偶尔还会被手雷给吓得疯狂逃命。 眼角余光一撇，竟然看见小武指挥百姓从家中接水去救火，忙忙碌碌的，程处默有些错觉。 这一幕跟集市上抢菜的有些像…… 大敌当前他还有空瞎想，程处默脑袋一晃，就感觉到胳膊上的丝丝痛意。 洒了金疮药上去，痛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好像不全是。” 正在给自己包扎的程处默一愣，不知道杨晨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死士，但是也有大食的士兵，外围的那些，明显是军中的枪法，跟死士的身手差别很大。”杨晨沉默了一息时间，随即道，“从他们那边突破。” 程处默立刻就明白了。 柿子要挑软的捏！ 翠花站定，忽然腾空而起，身形鬼魅般出动，不消片刻功夫就出现在死士中间。 程处默眼睛发亮。 翠花这种大佬出手，那几个伤他的龟孙哪里还能活命！ “兄弟们，都给我拿下！” 死士抓了也没什么用，肯定是要杀了的，但是士兵却怕死，活擒他们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倒要看看那狗日是国师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竟然算计到大唐的头上来！ 程处默精神抖擞，跟打了鸡血似得，冲出去的时候在最前面，一点都不怕死。 大约也是程家人这种不拍死的精神，所以军中威信，才能从上一代延续到下一代吧。 杨晨忽然心情轻松起来，仿佛胜利在望。 小武一脸土灰的跑过来，虽然浑身狼狈，却丝毫不见疲惫。 “师父，火全灭了！”小武眼睛雪亮，“没伤着人，就是烧毁了一点房屋，好在损失不大。我已经把房屋被毁的百姓安置在牧守府里，等师父回去再安排！” 杨晨欣赏的点头，抬头望去果然见夜幕中只剩下点点灰烟。 集中力量办大事，果然经得起历史的考验。 小武兴冲冲的指着前面：“哇！翠花前辈上了！那些人一定会全部死光光！” 杨晨不赞同的道：“小姑娘不能这么说话，要矜持，要委婉，要端庄。” 擦了把脸上的灰，小武幽幽的抬头看他。 似乎在说，你看我现在这样还需要这些吗？ 杨晨无声的挪开视线。 “杨晨！”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声怒喝，凭着人本能的反应，杨晨一瞬间消失在原地，进入了空间中。 小武反应也快，见杨晨不见撒腿就跑开，等站定了，发现一个黑衣人正手持武器站在杨晨原本的位置上，此时正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 人呢？！ 小武一喜，见刘谦已经发现不对劲往这里过来，讥诮的道：“想杀我师父？下辈子吧！就你这点功夫，比我师父差远了！” 一瞬间，对方眼中杀意更浓。 小武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杀不了他，杀你也行！”黑衣人杀气渐盛，瞬间朝她扑去。 小武顿时大喊起来：“救命啊！” 第1699章 损失惨重 下一秒，杨晨又出现在原处，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嘭的一声，黑衣人应声倒地。 小武差点以为死的是自己，踉跄两步，才发现人死了。 心有余悸的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 “师父……” 杨晨站定，眼神安慰她不要怕。 刘谦落后一步才到，他知道杨晨的本事，相信不会出问题。 “公爷，没事吧？” 杨晨摇头，耳边依旧持续着血肉划开的声音，但是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 翠花就像是绞肉机，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程处默看的热血翻滚，动起手来更是畅快。 没一会，原本气势汹汹进城的贼人只剩下两个活口，皆跪在地上浑身战栗！ 程处默眼睛泛着血丝，嗜血之气尚未完全散去，吩咐道：“把他们给我捆起来！带回去，我要好好审问一番！” 两个士兵想要反抗，被人一脚踹在膝盖上没了声音，只能任由他们拿着绳子把自己捆起来。 地上血腥气很重，连带着还有房屋烧毁的熏气，街上味道很不好闻。 小武和刘谦留下来善后，杨晨和程处默先行打道回府。 一番严刑拷打后，终于从贼人嘴里撬出来有用的东西。 程处默背着手踱步走着，神情满是疑惑和不解，抬头看了眼杨晨，发现他正在发愣，表情没比自己好多少。 刚才那人说，要抓人回去祭天。 这祭天他明白，陛下就经常会去祭天，但是很显然，他们大食人嘴里的祭天不是单纯上上香，叩拜天地和宗庙，而是要用活人去活祭。 但活人祭祀是大事，所要选择的祭品也是很有讲究的，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杨晨和路易斯？ 其实说起来，他们是挺讲究的，否则也不会动用这么多人，就为了把他们抓回去祭天。 程处默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他很确信，那就是杨晨和路易斯一定有什么和常人不同的地方，不然大食人直接在自己国内选人不就好了？ 这么多的人，难道还选不出两个符合祭天条件的人？ 而偏偏要来招惹杨晨，杨晨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唐的国公爷，他们应该很清楚地知道，招惹了杨晨，就是招惹了他背后的大唐。 这更能说明，杨晨在他们眼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举国之力就为了一个祭祀，程处默觉得有些荒唐。 偏头定定的看了会杨晨，见他似乎在深思什么，纠结了半晌，程处默忍不住了。 “晨子，你说他们为什么偏偏就要抓你呢？” 杨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实话，他自己也想知道，那帮狗日的为什么要抓他？ “不知道……” 或者说，他知道的还不够多。 想起路易斯，杨晨越发觉得他们两个的命运，或许真的是连在一起的。 猛地想起之前在路易斯那边看到的图纸，那张图纸很奇怪，画出来的东西乍一看就很具有线条性，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建筑物。 但从这段时间相处来看，路易斯知道的应该也不多，否则他早就一个人上了，哪至于在这里陪他耗着？ 见杨晨又不说话了，程处默端着茶闷闷的想着。 这里的局面变化太快，他似乎应该多求点援兵过来，否则找这个诡异的打法打下去，他迟早要吃亏的。 平西城内，一匹快马趁夜入城，送来了前线军报。 “大食人连夜偷袭，我方将士奋力反抗，但对方有备而来，火力十足，侯爷已经领兵拔营退出五里，末将连夜送信求救，请二位速速回营！” 一听大食人暗夜偷袭，程处默一大拍大腿，哪里还坐得住，当晚就带着人连夜赶回去。 因为退兵五里，扎营处距离平西城更近了，没一会杨晨他们就到了。 程处亮正在里面骂娘，各的老远就能听到，影子拉长在营帐布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他受伤的胳膊格外的肿大。 里头还站了别的人，看身影是秦怀玉和房遗爱他们。 一进去，杨晨就看到房遗爱脑袋上包了块白布，顿时卧槽一声，上前打量一番，确定果然是被人敲了个洞出来。 杨晨龇牙：“什么情况！你被打了？” 这可是脑袋啊，鬼知道稍微角度便宜点，他是不是就要拉块白布去见房玄龄了。 见他生气，房遗爱又高兴有羞愧，连连道：“师父，你误会了，我没被打，就是跑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了……脑袋不小心磕着，所以才……” “……” 感觉杨晨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房遗爱说不下去了，讪讪的摸了摸自己脑袋，忽然觉得，他还不如是被人给敲出来洞…… 杨晨深深觉得，羞耻啊…… 老房，是你儿子不争气，不关我的事，丢面子丢的也是你的面子…… 小武鼓鼓的脸颊一颤一颤的。 想要笑，但是努力的忍住了。 房遗爱头低得更低了。 “对了，小张呢？”杨晨发现这里没张闻道的人，心一提。 要他扯着白布去见家长的人，不会是张闻道吧！！ 程处亮看他一惊一乍很无语：“他在外面帮人包扎伤口呢。” 程处默已然坐下：“先说说怎么回事吧，伤亡严重吗？” 说起正事，程处亮神色一正：“大食人突然偷袭，我们的哨兵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行进速度很快，活力也很猛！”说着，程处亮肉眼可见的怒气翻滚起来，“那帮狗东西竟然有我的大炮！” 程处默咬牙道：“不错，姓陈的里通外敌，把平西城的军备当货给卖了！狗娘养的东西，也配做人！老子都想把他从地里挖出来鞭尸！” 小武一激灵。 深深觉得这主意不是很美妙，至少感官上，太刺激了。 其实可以换个温和的方式，比如在棺材上倒酒，一把烧了之后再把骨灰扬进海里，这样做能在最大程度上让对方挫骨扬灰，死无全尸…… 不行，太血腥了。 小武捂脸，开始自我反思。 杨晨狐疑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对程处亮道：“死了多少弟兄？” “起码有五千了……”程处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们扎营密集，在对方的炮火下完全就是靶子，对方又打得他们手足无措，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奋起反抗，但也只有挨打的份。 程处亮觉得很憋屈，他打了这么多次账，从来没觉得这么憋屈过！ 杨晨眸色渐深，身上气压也逐渐低了下来。 “好在那个路易斯竟然还有底牌，他的人挡在前头，武器也不错，这才让我们有机会后撤。”程处亮五味杂陈的回想着。 “路易斯？”程处默惊讶。 杨晨倒是觉得意料之中。 路易斯老谋深算，出来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作为某教教主，他忽悠人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弄些高手在身边护着，也是正常。 第1700章 开战 众人心思各异陷入沉默。 程处亮和程处默对路易斯没什么好感，虽然这次帮了他们，但是心里也没多上心，至少还不足以抹除他们对路易斯的看法。 “这里不安全，不如退守平西城，至少有屏障在，他们就算突袭，我们也能反应过来。” 程处亮正有此意，当晚就连夜拔营往城内退去。 程处默当夜便写了军报送去长安，算着日子，大概明天运送过来的武器就会到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不仅粮草要先行，武器也要自己带，否则用了别人的，鬼知道是什么质量。 这是程处默这次最深刻的一次教训。 大军退守平西城，对程处亮而言，这是他失败的烙印，所以接下来几天都扎在屋子里研究兵法看沙盘和舆图，非要找出一条完美的计谋一雪前耻。 “来了！来了！那帮狗东西来了！这次老子一定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程处亮精神抖索，大马金刀的走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个人。 等到了城墙，才发现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已经得到消息出来了。 房遗爱最先看见他。 “小武，你看，程侯爷脸比猴子屁股都红。” “……” 小武踩了他一脚：“我们先走。” 刚才师父还交代了他们任务，一定要在大食军兵临城下之前就办妥。 程处亮粗着嗓子道：“你们……” “平西城四面环山，他们肯定会声东击西来迷惑我们的视线。”杨晨目视前方开口道，“所以一定会有一支队伍想从山上潜入城内，我已经让小武他们三个去办了。” 程处默颔首：“地形图我研究了好几日，有三个地方是最有可能的，只要堵住了那些地方，一定万无一失！”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程处亮头秃才想明白的计策全给说完了。 程处亮懵逼的看着他们。 都特么说完了，那他说什么…… “你们……” 杨晨和程处默齐齐转头：“前面就交给你了。” 城下，足足有一万兵马，不出片刻就要到了。 程处亮：“……” “好！老子要一雪前耻！我枪呢！我刀呢！走！都跟我走！”程处亮一边走一边喊，气势倒是挺足，士兵们亢奋起来，一个个前仆后继的跟上去，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能立军功。 打仗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士兵来说，做能打仗的兵，绝对比只会操练的兵要好的多。战场有风险，但同时也能带来机遇，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势，战场上打出来的，都是实打实的，就算是死，也无法抹除，这样的荣誉也是来的最快的！ 程处亮开城门纵马而出，身后鱼贯跟随的士兵犹如江河蛟龙军盛气足，仿佛猛虎出山咆哮震慑天地。 居高往下，实在是壮观。 杨晨呛了一口灰，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程处默倒是习惯了，深邃的眼睛仿佛染了墨色，浓郁的仿佛能滴出来。 这一战，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阳谋，一定要将他们尽数击溃，毫无战力，否则平西城将永无宁日。 杨晨下了城头，打算去看看堵人的情况。 路易斯却走在街头，十分的扎眼，见杨晨发现自己，还笑着扬手：“杨先生，你起的可真早啊。” 算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早个屁。 杨晨腹诽几句。 走上前，路易斯手里还拿着吃的，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但他吃的很欢。 “大食人打过来了？” 说这话的语气，就好像在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吃了火锅一样淡定。 杨晨比他还淡定的点头。 “唉，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麻烦的，我们直接找过去就行，可你偏偏要管这么多闲事。”路易斯面露遗憾，轻描淡写的口气仿佛杨晨在干一件多么无聊且浪费时间的事情。 杨晨嗤笑一声，露出轻蔑的神色。 “我们民族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从来都是团结一致的，家国有难，我们不会弃之不顾，我们所有人都只会感同身受，这种种族团结，集体利益大于个人私利的思想，你是不会明白的。” 路易斯摊手：“我的确不是很明白，明明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你非要……” 杨晨哼了一声：“你顾好你自己，少说废话。” 再多说一句，杨晨都觉得是在浪费自己时间。 虽然那件事是很重要，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杨晨抬腿朝前走去，跟在后面的刘谦还瞪了路易斯一眼。 这个黄毛，看着就不是个好人，说出来的话，更是没有良心！ 路易斯好笑的摸摸鼻子，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便跟了上去。 杨晨没管他，要跟就跟着吧，当做没看见就行。 “师父，你怎么过来了？”小武紧张兮兮的跑过来，指了指对面的那座山，道，“房遗爱在那边守着。”言下之意就是，张闻道那小子被指使过去守另一边了。 杨晨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小子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啊…… 城外已经短兵相接，武器装备跟上的唐军势如破竹，光是气势上就把对方压得死死的，这让大食人错愕不已。 他们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唐军竟然就这么厉害了！ 对方的火器，不是已经被他们当官的给卖了吗？怎么现在比他们的还要厉害！ 程处亮杀红了眼，畅快淋漓，把这段日子瘪着的气全给出了。 外面的动静很大，城内百姓早已躲进家中紧闭大门，整个城都安静的仿佛末日。 但杨晨他们知道，外面的大食人是攻不进来的。 无论是士兵的战斗力还是武器的装备，唐军只会占据上风！ 路易斯表情很夸张。 听着耳边传来的炮火声，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你的武器，果然很厉害。”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来。 小武下巴一抬：“那是自然，这还要你来说！” 话音刚落，山上就传来动静。 按照地图上显示，这三座山都有一处通往外面的路，其中一个是山洞，另外两处是比较料峭的陡坡。 按照难易程度来算，这里的山洞是最好走的，也是大食人最有可能出现的一处地方。 第1701章 老朋友 小武兴奋起来。 她特意选这个地方来守着，就是想正面和大食人对上。 她还从来没打过仗呢！ 小武手里拿着一杆步枪，由于个子不是很高，比例上显得有些滑稽。 杨晨苦笑不得的想着，回去得弄把枪给她。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有斥候发现前方出现大食人。 顿时，一个个都和打了鸡血一样，虽然窝在草丛里装不存在，但一个个都恨不得瞬间跳起来，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冲啊！” “拿下他们！” 刚冒出头的大食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根本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唐军埋伏，在反应过来的瞬间，第一时间就是想要逃跑，但是唐军已经追上来了。 小武很有指挥官的精神，她追了几步开了两枪，然后气势十足的站在一处高地指挥作战。 这支队伍不算太大，但是后面跟上的人也不少，只是山洞路窄，不方便行走，所以一次能通过的人很少。 唐军明显占据了优势，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尽数将人拿下。 闻风而来的房遗爱和张闻道也都带人过来了。 房遗爱带着人通过山洞去追，但山洞太深，追到一半他就退回来了。 小武英姿飒爽，有点女将军的味道。 “一共活捉了五十六人！” 这战绩不得不说很耀眼。 房遗爱有些羡慕。 他一个男人，怎么老是比不过小武一个女人呢？ 张闻道心大没感觉，只觉得没白在山上喂蚊子。 城外的战役尚未结束，直到他们回了牧守府，程处亮才风风火火的回来。 他追击大食军进入一处盆地，原本以为会有埋伏，没成想他们太自大，竟然没留后手，最后逃回了恒罗斯城。 见他们城门紧闭，程处亮在城下叫骂了一阵，才打道回府。 他其实更想要直接攻城，但是脑子清醒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人呢？”程处亮看向程处默。 刚说完，杨晨打着哈欠上来。 “什么情况，都问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杨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刚刚都听到什么东西。 他们运气不错，抓了个小头领，也算是知道点东西。 但是并不全面，需要加上一些脑补才能想明白到底是什么。 杨晨捋了一下思绪，缓缓解释。 要抓杨晨去祭天的不是大食人，而是另有其人，至于具体是谁，也只有国师两个字。 这两个字杨晨已经听了好几次了，素未谋面，但是却对他这么有敌意。 杨晨觉得奇怪。 “所以就这么点消息？”程处亮有些发懵。 杨晨无奈的道：“的确，那人身份隐藏的很好。” 程处默站起来：“我不信，我去牢里看看。” 被人当枪使，肯定是有理由的，莫名其妙就来针对大唐，甚至觊觎杨晨，这么大的胆子，怎么可能会没有理由。 要说拷问手段，程处默在玄武卫中呆了很久，自然深谙其道。 小武还在大牢里，见程处默过来，还以为是来看情况的，谁知他一上来，就拿着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人身上，那人顿时皮开肉绽喊得撕心裂肺。 小武浑身一抖：“这是要干嘛？” “审问犯人，就要心狠手辣！”程处默呼出一口浊气，心道，尤其还是这种敌人身份的犯人，只要能留一口气，就不用多客气。 “无量天尊，小道……小道先行一步……”一直在看热闹的张闻道在程处默打第二鞭又准备去拿盐水的时候受不了了，低着头疾步跑出去。 牧守府挺大的，从大牢走过去要一刻钟的功夫，但是张闻道走的老远了，也还能听到大牢里传出来的叫声。 回头一看，也没看见小武跟着出来，不由得有些佩服她。 “小道长？”一道女声忽然出现，吓得张闻道浑身一个激灵。 面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但张闻道想不起来。 赵敏敏狐疑的上下看他几眼，问道：“这里是牧守府吗？” 张闻道愣愣的点头：“是，请问你……” “是就好！看来我没找错！” 赵敏敏咬着牙，美眸怒瞪在生气。 杨晨那厮太不仗义，竟然撇下她自己跑了。 她好不容易才混进来，这次不可能就这么让他把自己甩了！ 张闻道忽然觉得面前女子有些不对劲，以为是刺客，顿时脸色大变。 “你……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牧守府全是士兵在守卫，这女子青天白日竟然就这么进来了？ 赵敏敏轻哼一声：“我不是刺客，我是来找杨晨的！” “你找晨哥？” 赵敏敏眼睛一亮：“你认识他？好，你带我去找他！” 说着，就打算走了。 见张闻道没动，赵敏敏柳眉微蹙：“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路？” 张闻道咕咚咽了口口水，他有些紧张害怕。 大脑飞速的转动着，但他脑子不够用，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倒是很老实的开始带路了。 直到自己走到杨晨面前，看见杨晨和程处亮在说话，张闻道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的奔过去。 “晨哥！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你快躲起来了！” 杨晨被喊的一脸莫名，然后就看见跟在张闻道身后的赵敏敏，顿时面色一僵。 她怎么来了？ 还能找到这里来？ 再看一眼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张闻道，杨晨反应过来了。 果然是这小子…… 赵敏敏挑着眉站在那里，冷冷的眼神似乎在质问，但她没开口，眼睛一眯就露出一抹笑来。 “杨公爷，见到老朋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杨晨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那什么，赵姑娘你吃饭了吗？待会我们要吃饭，要不一起？” 赵敏敏眼神一冷：“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就是不饿了……” “杨晨！”赵敏敏怒吼一声，大长腿跨出风似得直冲杨晨而去，距离三步远外瞬间站定，怒道，“你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我……没有啊。”杨晨摊手。 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他是故意的！ 程处亮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遭到除张闻道外另外两人的怒瞪，顿时就怂了。 “你们慢聊……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小张！还杵着干什么，走啊！”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张闻道一脸懵逼的被程处亮拽走了。 第1702章 你是白痴吗 只剩下杨晨和赵敏敏。</p> 杨晨在心里骂了程处亮无数遍十八代祖宗。</p> 没义气！</p> 赵敏敏显然很生气，之前把小武弄丢她还是愧疚的，但万万没想到杨晨竟然会在找到人之后直接撇下她，这让她郁愤难填，为了一口气，她竟然硬是从天竺找到了平西城。</p> 杨晨很是佩服她。\0</p> 但凡当初她有这点韧劲，也不至于小武会失踪。</p> “赵姑娘，你风尘仆仆的，应该还没好好休息吧，这样，你先去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待会开饭我让人去叫你一声。”</p> 杨晨无奈的对上她火辣辣的视线，知道她不信，只能补上一句：“上次我是做的不对，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不辞而别。现在平西城里内忧外患，事情没有解决我是不会走的。”</p> 赵敏敏自然明白，但她就是气不过，想要讨个说法罢了。</p> 既然对方道了歉，那她就勉为其难暂且饶了他。</p> 傲娇的一声轻哼，赵敏敏迈着大长腿走了。</p> 随便找了个房间，就准备睡觉补眠。</p> 为了赶路，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p> 长期紧绷的精神在忽然松开的刹那变得脆弱不堪，没一会就沉沉睡去。</p> 小武从大牢里回来，精神还有些恍惚，脑海里不间断的回放刚才程处默的审讯手段，暗暗记在心里。</p> 路过自己房间时，一推门，竟然发现里面有人在睡觉。</p> “赵姐姐？”</p> 小武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赵敏敏竟然会出现在这里。</p> 关上门，小武轻手轻脚的走了。</p> 赵敏敏太困，睡的很死，也没有被吵醒。</p> 见到杨晨，小武才道：“师父，赵姐姐怎么来了？她现在还在我房间里睡觉。”</p> 杨晨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道：“鬼知道她怎么摸过来的……”</p> “……”</p> 午饭摆上桌，赵敏敏十分扎眼的沉着一张秀气的脸坐着。</p> 原本程处默想说些什么，张张嘴还是没说出来。</p> 等饭吃完，才叫上杨晨和程处亮。</p> “伟大的国度，真是可笑，世上还有这样的存在吗？”程处亮充满蔑视。</p> 纵观天下，四海之内，九州之上，还有比大唐还要伟大的国度吗？</p> 程处亮只觉得是个笑话。</p> 程处默也觉得说的太夸大其词了点，站在大食背后的力量比大食强，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如果说是世上最伟大的国度，那就太荒诞了。</p> 杨晨却是眉头紧皱。</p>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其实还有一个伟大的文明，只是……现在它正处于消亡的末日。</p> “我有事，先走一步。”</p> 杨晨转身离开，程处亮兄弟对视一眼，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p> 院子里，路易斯在琢磨什么东西，见杨晨过来，懒洋洋的没站起来。</p> “你上次说的能量交融，就是树图告诉你的？”</p> 杨晨第一次主动提起，路易斯还有几分惊讶。</p> 笑着道：“不错，就是那位神秘人告诉我的。”</p> 杨晨微微眯起眼睛，问出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他可以告诉你这些的？”</p> 像是在斟酌，路易斯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微微偏开脸沉思，思考到底是否要跟杨晨交底。</p> 杨晨并不着急，寻了个位置坐定。</p> 他相信路易斯会把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他的。</p> 如果大食背后真的是那个神秘的国度，那么他不得不重视起来。</p> 在大唐，所有人包括李世民面对的他都是未知的，而现在他也要面对一个未知的存在，那种不在自己掌握，甚至会危害自己的不确定，让人感觉十分致命。</p> 路易斯在杨晨对面坐下，神色从所未有的认真。</p> “其实我之前也不太确定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止一次遭到莫名的攻击和绑架，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在天竺有一个神秘的人，能知未来过去，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找他的。”</p> “他告诉我，想要我性命的人同样也想要你的性命，我们的命运天地都不知道，只在我们自己手里，所以我明白，我们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我们的灵魂能量和其他人不同。”</p> 杨晨皱眉：“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p> “大概，就是想把我们一起祭天，但是所谓祭天，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顿了顿，路易斯笑道，“其实我不比你知道太多，我只是摸索的时间比你长而已。要不是那些该死的人，我现在就应该在搜刮全世界的财富！哪里还用过这种日子！”</p> 杨晨想起他画的那张图来。</p> 路易斯十分大方的从怀里拿出那张杨晨曾经见过一眼的图纸。</p> 这一次，杨晨看的很清楚。</p> “这看起来，像是某个精密的仪器？但……似乎有些大。”</p> 路易斯眼底闪着光，仿佛濒死的鱼找到了河流入口，向死而生的颤抖着手指。</p> “对！这是我在那位手中拿到的图纸，不过他给我的时候，只有残缺的一部分，剩下的是我自己摸索着补充上去的，但是至今为止我都猜不出来这是干什么的。”</p> 杨晨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最后还给他：“你觉得应该怎么做？”</p> 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路易斯略惊讶的道：“难道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部干掉吗？”</p> 杨晨表情变得夸张起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p> “你以为是捏死一只蚂蚁吗？对方的实力我们都没摸清楚，甚至……甚至不知道他们实力是否在我们之上。”</p> 路易斯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头一次想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行？”</p> 他见识过杨晨发明的那些武器，比他的要先进不知道多少，他一直以为，有杨晨在，他就能安然无恙。</p> 但是现在，杨晨竟然告诉他，他可能也不行？</p> 路易斯心跳加快，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来：“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啊！”</p> 杨晨嘴角抽了抽：“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我一定能行，而且之前是你自己不说清楚的，但是……现在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我们亲眼见到才行。”</p> 路易斯：“……”</p> </p> </p> 第1703章 当诛 杨晨摊手：“你着什么急，现在除了我，你还能找谁合作帮忙？”</p> 路易斯肩膀一耸。</p> 还真是。</p> 虽然杨晨可能也靠不住，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别的选择。</p>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如果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也就算了，但是偏偏的极具危险的对手。</p> “行吧。”路易斯幽幽的叹了一句。</p> ……</p> 长安。\0</p> 灰云团团，看起来像是要下雨。</p> 天气沉闷，人也不由得闷起来，胸口里团着一团压抑的火，像是要将人都热得烧起来。</p> 又闷又躁，实在难受。</p> 黄玉端了御膳房的新茶过来，摸了摸有些烫，踌躇着要不要送上去，李世民就招手让他过去。</p> 喝了口茶，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点。</p> 好端端的，天气竟然闷热成这样。</p> 诡异的天气，总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事。</p> “陛下，太子殿下一会就要来报江南水情，但奴婢听说，前不久太子妃刚和太子殿下发生口角，太子殿下好久没回……”</p> 黄玉适可而止，再说下去，他就要倒霉了。</p>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p> 若是换做其他人，他早就震怒了。</p> 私下议论皇家之事，这是死罪。</p> 但黄玉……</p>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太子到底还有些孩子心性，需要再磨砺一番。”</p> 皇家孩子的感情问题其实是很重要的，作为当朝一把手的贴身心腹，黄玉可不止是端茶送水安排起居，甚至连朝政都要懂一些，不然行差踏错就要狗带了。</p> 这次李治的事情，他也是斟酌了好久才开口的。</p> 不管一把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儿子感情状态是什么情况，他都要说一下。</p> 如果一把手不知道，那么他就立功了，毕竟对象是太子，太子妃就是未来皇后，未来帝后感情是否和谐，直接关系到江山社稷，要不是不能窥视人家的私房生活，否则东宫外肯定全是狗仔一天十二个时辰连续蹲点。</p> 如果一把手已经知情了，那自己提醒一下，也是没错的。</p> 黄玉又在心里赞了自己办事稳妥，只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他一定能熬到衣锦还乡的时候。</p> 小太监从门外进来，在黄玉耳边说了什么，黄玉忙看了眼还在看奏折的李世民。</p> “陛下……程将军那边来军报了。”</p> 这段日子，军报就没少过，一封接着一封，李世民的眉头皱的也越来越深。</p> 果不其然，一听是军报李世民立刻放下手里的奏章：“拿来吧。”</p> 等李世民看完，黄玉脸色发白。</p> 陛下这是什么神色？</p> 李世民面色青白，很不好看，黄玉差点就要叫太医过来。</p> “去，召辅机进宫来，朕有事要和他商议。”</p> 房玄龄前不久病了，已经告假很久。</p> 长孙无忌半夜匆匆入宫，来之前他就猜测到了一点。</p> 边境被侵扰，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威胁，却不想到现在还没个结果，每次传来的消息虽说都的大捷，但说起来，每次都夹杂着不好的消息。</p>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件事半夜入宫了。</p> 而这次，他预感更加强烈了。</p> 或许……这世界的格局会有所改变。</p> 长孙无忌进了宫，宫人拿来锦团，长孙无忌立刻坐下，也没什么废话，开口就问：“陛下，有什么新的情况？”</p> 君臣之间早已有默契，李世民顺手就将军报递给他。</p> 长孙无忌看完，眉头紧皱，惊叹的道：“这……这怎么可能？”</p> 以程处默所言，在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实力不明的国家在暗中和他们作对，甚至胆大妄为想要杨晨的性命来祭天，这几乎是要把巴掌拍在李世民脸上。</p> 只不过现在，这巴掌还没彻底落下来。</p> 长孙无忌心有余悸的合上，神色凝重：“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轻视，背后之人处于暗处，若是不及时找出……大唐危矣。”</p> 长孙无忌不敢说的太露骨，但李世民心里有数他要说什么。</p> 世上有胆子觊觎大唐的，自身实力绝对不会太低，这样一个对手在暗中虎视眈眈盯着，就算是李世民也会难受。</p> “辅机，你以为应当如何。”</p> 长孙无忌站起来，神色颇沉：“当诛！”</p> ……</p> 杨晨看到长安来的旨意时，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p> 程处默看他神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好像是自己害了他一样，但是说起来，他也不过是按例上报而已。</p> 可没想到，陛下竟然会限期四个月内要求杨晨把幕后之人给抓起来。</p> 他们来这儿两个月了，连大食人的事情都还没搞定……</p> 杨晨却是盯着后面那几句话。</p> 御驾亲征。</p> 李世民还真特么有兴致啊……</p> 你丫的连人家在哪都还没搞清楚呢，就要他搞定一切然后等着御驾亲征。</p> 杨晨原本以为路易斯已经够不要脸了，但是没想到，在这方面，李世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 “晨子……你这……”</p> 杨晨颓废的坐下。</p> 还能怎么办呢？</p> 自家皇帝说的话，他总不能写信回去骂吧？</p> 杨晨忽然坐正，眼睛一亮。</p> 为什么不可以？</p> “拿笔来！”</p> 洋洋洒洒的，杨晨慷慨激昂笔走游龙，仿佛一个出世狂士放荡不羁，光是看他写字时的状态，就能感同身受的激奋起来。</p> 但……</p> “晨……你你你你找死呢！”程处默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吓死。</p> 他看到了什么。</p> 傻缺，资本家，疯了……</p> 这些词汇竟然能在他有生之年看到。</p> 虽然有些词一知半解的，但是程处默很确定。</p> 这不是什么好词！</p> “晨子，你要干什么！”</p> 看杨晨准备把纸收起来，程处默吓得一激灵，直接跳了起来。</p> 杨晨头也不抬：“写信给陛下啊！”</p> “你……”程处默牙关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你没开玩笑吧！”</p> “没有啊！”杨晨利索的把信放进信封里，叫来刘谦，让他找人送回长安去给李世民。</p> 刘谦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拿着东西就要走。</p> 见状，程处默拔腿冲出去。</p> 杨晨一时生气脑子发懵干蠢事，他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p> “刘谦，你回来！信不能送！”</p> 刘谦一愣：“为什么啊？”</p> “你自己看看！”程处默二话不说拆开来，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杨晨，发现他没出来，才放心的递给他。</p> 刘谦看完，脸色一白，但又犹豫起来。</p> “你还想什么呢？赶紧把信给我烧了！”</p> “可……可这是公爷吩咐的……”</p> “晨子是一时糊涂，难道你想他因为这件事得罪陛下吗？”</p> 刘谦仔细一想，点头道：“对……不能被砍头。”</p>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老婆孩子呢！</p> 趁着杨晨没注意，刘谦偷偷的把东西给烧了。</p> 程处默这才松了口气。</p> 半个月后，杨晨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p> </p> </p> 第1704章 胆子大一点 恒罗斯城平静许多。 但平西城气息很弱，没有年轻人城池，显得暮气沉沉，没有活力。 后续军队已经跟上，程处默整顿了兵马，足有五万人之多，算是弥补了之前的伤亡。 “恒罗斯城内情况不明，依照他们之前的军力，我们可以一战！”程处亮站在城门上，远眺前方，隐约能看见恒罗斯城飘扬的旗帜。 杨晨拿着望远镜，放下递给他。 “上一次他们损失惨重，应当会有援军前来。”杨晨斟酌着语气，“不如先去探探虚实，若是可以，再一股出击。” “我也这么想的，先调出些人手当做游击队。我来领头！” 打仗的事情，他最有兴趣。 五万人马在城内显然住不下，程处默下令在外扎营，秦怀玉为总指挥。 杨晨去看一圈的时候，发现还有李绩那里调过来的空军，倒是有些惊讶。 “这是程将军要求的。”秦怀玉解释道。 杨晨颔首：“空军的作战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这四周都是山脉的地方，会发挥出它的优势来。” 秦怀玉羡慕的看着空军士兵。 不仅能飞上天，还能在天上打仗，同时起到检察作用，空军的力量，实在是惊人。 杨晨忽然眉头一皱，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秦怀玉见他死死盯着眼睛都不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两个士兵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闲聊，时不时的还放声大笑，丝毫没有军纪严明的样子。 顿时，秦怀玉也蹙眉不语。 杨晨半晌才道：“那也是从李绩手下调过来的？” 秦怀玉微微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是空军过来时，的确还有步兵三千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就是李绩哪里过来的。 杨晨眼睛微微眯起。 对李绩，他其实没太多印象，只是知道这人是在李世民死后，算是影响力较大的一个老臣了。 就连李治都需要他帮忙扶持。 按理说，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手下治军应当的极其严格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散漫的？ 如果有，那便是不服气了。 现在的主帅的程处默。 跟李绩相比，的确少了不少威信。 “去，把他们都叫起来。” 秦怀玉一愣：“姑父，你这是要……” 杨晨其实没这么多闲工夫去帮人练兵，但是既然他看见了，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 不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这还了得？ 很快，士兵们集体站立排成队形。 站了一刻钟了，杨晨在绿荫树下坐定，眯着眼睛打量他们。 士兵们满脑袋的疑问，看着杨晨，却又不敢说话。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他们站着？ 秦怀玉僵直着脊背站在杨晨边上，眼看时间过去，忍不住道：“姑父，接下来要干什么？” “继续站着。” “……” 此时天气不算热，但是士兵们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背后早已捂出一层汗，身体素质不行的，甚至有些头晕眼花。 但他们不敢说什么。 不说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怀玉深知军心重要，若是有人有异心，造成是后果可轻可重。 当晚秦怀玉去见了程处默。 杨晨罚站士兵的事情程处默知道只笑了笑。 李绩声望比他高，手下兵不服也是可以预料的。 杨晨这么做正好给个下马威，他干什么去阻止？ “将军，攻城在即，不能有任何的意外。”秦怀玉低沉的道。 程处默笑道：“我明白，这件事我会交代一下，省的有些人胡思乱想乱了军心。” 见状，秦怀玉才放心的走了。 翌日大一早，程处亮带兵而去，回来的时候没怎么太惨的样子，但是有不少士兵受了伤。 “那帮大食人也算有脑子，竟然在城外三里开外设置了埋伏，好在我也不鲁莽，提前叫我发现了。”程处亮得意的甩了甩手中的望远镜。 “如何？” 程处亮知道他在问什么，摇摇头道：“那是一队散兵，手中武器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战术。”顿了顿，程处亮又道，“所以我又绕道了！我去把它们边角上的一处给捅了，死了一半的人，哈哈哈哈！” “……” 长安的旨意一道一道下来，程处默压力有点大。 几天没合眼，终于商议出一套攻城策略。 杨晨坐镇平西城，程处默和程处亮一道出动，秦怀玉做后营。 “晨哥，此战……行吗？” 站在城楼上往下看，千军万马密密麻麻，扬起的尘土显得几分虚幻的朦胧，但威武气势却毫不减弱，反而因为看不真切多了几分摸不着的凛意。 “不知道。” 对方有大唐的火器，势均力敌，根本说不准。 而且从程处亮几次偷袭来看，对方的战术也密不透风，至少不会轻易被攻破。 这一次，更多的还是试探。 杨晨心情微微沉了下去。 什么时候大唐军队打仗，竟然也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想当初出兵突厥，把这帮嚣张的狗东西全部踩在脚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赵敏敏最近心情不错，做了点心自己坐着吃，小武看见杨晨过来想给他拿过去，果断被赵敏敏拒绝了。 杨晨撇撇嘴。 这女人竟然还记仇？ 张闻道倒是得了块吃的，吃的很愉快。 杨晨坐下，瞥了一眼，忽然发现赵敏敏手上有一道划痕，看起来，像是利刃所为。 “你看什么！” 赵敏敏美眸瞪着他，同时缩回手。 “师父，赵姐姐生气呢！”小武喜滋滋的凑到他边上，“师父，我总觉得赵姐姐好像喜欢你。” “……” 小武自以为声音很小，但赵敏敏习武之人耳朵敏锐。 一张俏脸红的跟苹果一样，气鼓鼓又生气。 “小武！”说着又瞪了杨晨一眼。 杨晨：“……” 关他屁事啊！ 小武吐吐舌头。 她可不是说瞎话，她是有证据的！ 赵敏敏最近是跟她一个房间的，大半夜的她起来上茅房，结果听到赵敏敏说梦话，梦里竟然在喊她师父！ 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喊一个男人，不是心悦他还能是什么？ 小武摇摇头，看着赵敏敏转身离开的背影。 “胆子大一点才能有成功的机会嘛……” “……” 第1705章 耗死 见赵敏敏走了，杨晨打算好好教育教育小武，毕竟祸从口出，在外面随便说说也就算了，可万一要是传到长安杨家，那可怎么办？</p> 他对雪儿，对湘云，那可是天地可鉴的专一啊！</p> 或许，也可以叫做专……二？</p> 杨晨自己愣了一下，发现小武在盯着自己看，原本在吃东西的张闻道也停下来了。</p> 摸了摸自己的脸。</p> 没东西啊。</p> “你们看什么？”</p> “师父，你脸上刚才的表情……是在思春吗！”小武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兴奋。</p> 杨晨瞬间知道她想歪了。</p> “胡说！师父这是想家了！”</p> 小武哦了一声，尾音上扬且很长，十分欠揍。</p> 杨晨作势要揍她，小武撒腿就跑了，跑的很欢快，杨晨一看就知道这小妞根本没把他话放心里。\0</p> 大军是在晚上回城的。</p> 这一次，很丢脸！</p> “他们的城墙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坚固的十分可怕，大炮怎么轰都没有问题，顶多就砸出个坑来！”程处默心有余悸，平西城的城墙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p> 难怪当初平西城被轻而易举的扫荡，甚至牧守还监守自盗做出叛国之举。</p> 对方的实力，完全不在他们之下！</p> “他们的火器倒是和我们差不多，不过我们火器数量占优势，只要能轰开城门，定然不是问题！”程处亮捏着拳头，心中郁愤难平。</p> 下一次，他一定要亲自领兵冲进恒罗斯城，把里面的大食人杀个片甲不留！</p> “兄弟们伤亡有些厉害，我得先去看看。”程处默自己胳膊上也受伤了，鲜血淋淋的，军医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仍旧看得出丝丝血迹往外溢出。</p> 程处亮腰上也受伤了，但是铠甲将他护住，倒没多大的事情。</p> “我去吧，你先好好休息。”</p> 杨晨说完便往营地走去。</p> 晚上火把摇曳，橘黄色的火苗在黑夜中窜得越发的高。</p> 伤员不少，严重点的要截肢，这完全是对军旅生涯的宣告，一旦截肢了，他们就只能退出行伍生涯。</p> 军医们忙得团团转，手里瓶瓶罐罐的药都以金疮药为主，血腥气异常刺鼻，但在这里却变成了空气的味道。</p> “公爷。”一个年轻的军医正拿着药箱来去匆匆，在人群中忽然看到杨晨，忙颤巍巍的行礼。</p> “你要去做什么？”</p> 杨晨皱眉，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锯子，另外还有几瓶伤药。</p> “去……去做手术！”</p> 手术这个词，大唐的大夫几乎都知道，但是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机会去孙思邈跟前学习，只能通过以往经验慢慢摸索，但一概都以手术来称呼。</p> 在卫生条件极差的军营里做手术，危险是很大的。</p> 而且看这样子，还是要去截肢。</p> 一旦截肢失败开始坏死，原本可能只要锯掉一条小腿的人，最后可能连整条腿都保不住。</p> “去吧，小心点，记得消毒。”</p> 军医急急忙忙的就跑了。</p> “在这里恐怕没有太多的酒精……”杨晨喃喃自语，忽然眼前一亮。</p> 是啊，打仗的时候都只会运武器和粮草，药物基本上都靠军医，但是人数众多，不管多少医疗用品都会耗尽，而且截肢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危险的，如果不消毒，危险系数就更大了。</p> 虽然现在军中的大夫已经更新了不少医用品，比如轮椅，比如石膏，但是酒精的提炼却是不足的，他们只会用酒来做消毒，但这又是两种效果。</p> 这是一个漏洞，往后还得多备些医用酒精才行。</p> 杨晨转了一圈就回去了。</p> 一整个晚上，他都没出去，倒是叫刘谦跑了好几次腿，累得精疲力竭的。</p> 第二天，直到下午过了，马上要天黑了，杨晨才顶着一对黑眼圈出来。</p> 刘谦还在门口呼呼大睡，杨晨开门都没把他吵醒。</p> 张闻道中午就过来了，敲了门没能进去，就在外面等。</p> 见杨晨出来，模样还十分憔悴，吓得他连连问道：“晨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一个晚上没出来，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了？”</p> 杨晨饿的厉害，昨天晚上刘谦拿了点吃的给他，他只吃了点，就忙的忘了，现在他肚子里跟绞肉机一样难受。</p> “先别说话了，给我弄点吃的来！”</p> 张闻道蹬蹬蹬跑了，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堆东西，身后还跟着不少人。</p> 杨晨狼吞虎咽的吃起来。</p> 程处亮张大嘴巴盯着他：“你这是干什么了？”</p> 杨晨没空理会他，现在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的难受，再不吃点东西进去，他就要嗝屁了。</p> 好不容易等杨晨吃完了，小武忙递给他一杯热茶润喉咙。</p> 正巧刘谦醒过来，闻到香气就跟狗似得过来，看的杨晨想一脚把他踹飞。</p> “我弄出了点好东西。”杨晨擦了把嘴。</p> 昨天他让刘谦买了各种东西，有酒自然不必说，还有一些药材。</p> 那些药材是他灵机一动想起来的好东西。</p> “看，这个是什么？”杨晨手里躺着一枚白色的药丸，小小的，没什么特别之处。</p> “面粉团？”程处亮摸着下巴，不解的看着他。</p> 杨晨翻了一个白眼：“当然不是，这是药！”</p> “什么药？”</p> “用来镇痛的药！”</p> “镇痛？！”众人齐声高呼。</p> 程处亮比较实在：“那不就是麻药吗？”</p> “那东西军中有啊。”</p> 杨晨摇摇头：“那不一样，麻药的功效比镇痛药好，但是起效慢，而且不容易大量携带，但是这个镇痛药，每个士兵都能自己带着，有必要的时候吃上一粒，就能达到暂时镇痛的效果。”</p> 相比麻药，这多了个方便的功能。</p> 而且军医在行医过程中，他们也是分等级的，所以药物资源分配并不平等。</p> 如果一个士兵在紧急情况下只能由一个低级军医来处置，那他可能会痛死。</p> 但若是每个士兵都能拥有镇痛药，至少在军医身上的药物用完后，自己还能坚持一下。</p> 这算是一种后备资源吧。</p>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酒精，消毒要靠谱点，待会我再去弄些羊肠手套来。”</p> 众人面面相觑，程处默却是一拍桌子：“对！这样一来，就算耗，也能把那帮大食人给耗死！”</p> </p> </p> 第1706章 看你好看 镇痛药的作用就像速效救心丸。</p> 在必要时能发挥保命作用。</p> 程处默说干就干，找了军医过来帮忙制药。</p> 军医都是中医，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古怪的设备和药丸，盯着杨晨手里的东西硬是老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p> 如此小的一个药片，竟然能起到和麻药一样的作用？</p> 甚至都不需要煎药就可以？</p> “公爷，此药……行得通吗？”</p> 杨晨笑了：“要不这样吧，你们拿着这些药去给军中士兵试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有感觉。”</p>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惶恐。</p> “公爷，我们不是不相信您……”只是这东西就指甲盖大，这玩意能有用？</p> 杨晨明白他们的意思。</p> 终生与药罐子打交道的大夫，要他们相信从前根本没见过，在医书上也没讲过的东西，是为难人。</p> 所以他可以让他们眼见为实。</p> “拿去就好。”</p> “这……”</p> 拿着药丸，大夫们亦步亦趋的走了。</p> 恒罗斯城固若金汤，程处亮一直耿耿于怀，几天的时间想了不少办法，数次出兵逼到城墙下，发现城墙长得竟然有些眼熟。</p> “那模样，看起来跟水泥路一样，但是水泥路我炸的开啊，那玩意炸开了里头还有别的！”</p> “别的？”杨晨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钢筋混泥土，“是有钢筋之类的吗？”</p> 程处亮微愣，似在仔细回忆，半晌才不确定的道：“没看清楚。”</p> 话一出，杨晨却没由来的心里一沉。</p> 他不确定，但心中猜测已经渐渐成型。</p> “过几日，我与你一道去吧。”</p> 这要求没什么，程处亮自然同意，忽然想起军中刚刚流行的镇痛药，开口道：“那帮大夫现在跟得了什么宝贝似得，天天高兴的不得了，还说今日就要过来跟你制药丸，你那个什么镇痛药，还真是管用，小小的一个，但是却能快速镇痛，兄弟们以后再也不用忍着剧痛等大夫了。”</p> 程处亮一脸欣慰。</p> 杨晨笑了笑：“镇痛药也不能多吃，救急用的，这次是持久战，定然需要。”</p> 两人在屋内坐了许久，午间肚饿，这才出去吃饭。</p> 半道上偏巧撞见赵敏敏，瞪了杨晨一眼快步走在前面。</p> 程处亮笑得格外奸诈。</p> 从前他觉得这女人讨厌，但是现在，觉得挺有趣的。</p> 杨晨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痛的程处亮龇牙咧嘴，一脚踹飞了一个花盆，哐当一声，着实响亮。</p> 小武从后头跑出来，她近年年纪上涨，虽然没了从前那股子娇小姐的刁蛮劲，但是瞧见好玩的事总是不自觉的露出来。</p> 当着程处亮的面吃吃笑话他，惹得程处亮直接丢了长辈的架子追上去要揍她。</p> 一溜烟的，两个人就没影子了。</p> 杨晨苦笑着摇头，这才踱步跟上去。</p> 程处默在城防巡查，秦怀玉自然也不在，张闻道正在书房里和房遗爱一道帮忙制作药丸，等下午饭过后军中大夫还要过来学习，他们得先准好东西，所以忙着没过来吃饭。</p> 饭桌上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p> 大眼瞪小眼的。</p> 杨晨低头吃饭很淡定，程处亮吃的满嘴流油，时不时拿着帕子擦嘴，看的小武龇牙拧眉的。</p> 饭桌静的只有咀嚼声，赵敏敏没由来的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的偷偷看了眼杨晨，发现他吃菜吃的十分专心，丝毫没被边上的程处亮打搅，莫名的竟有些泄气。\0</p> “赵姐姐，你老是看我师父干什么啊？”小武奸笑着故意开口，“师父脸上好像没东西啊。”</p> 赵敏敏涨红一张脸，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p> 杨晨吃饭的手一顿，就又继续吃着，好像没听见。</p> 只有程处亮愿意搭理小武，啃着骨头棒子道：“看你师父好看呗！说真的，之前晨子瘦不拉几的还真没现在英俊，现在，都快把我给比下去了！”</p> 杨晨：“……”</p> 他感觉程处亮是在侮辱他。</p> 小武比较直接，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p> 没人接话的程处亮自己聊天也了得很开心，一边回忆着他们从前干坏事的旧事，一边把那一盘子的骨头棒子全拉到自己手边。</p> 一顿饭就这么十分和谐的结束了。</p> 吃完饭程处亮照例去城门口巡视，杨晨则回书房去。</p> 刚到门口，赵敏敏竟然也跟过来了。</p> 她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正巧看见在啃馒头的房遗爱和张闻道。</p> 艰难的找了个借口：“需要我帮忙吗？”</p> 她态度这么好，杨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个好。</p> 见他们进来，房遗爱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杨晨，叼着馒头手里还忙活着工具。</p> “师父，我们俩已经能熟练制药了，待会教军医们，肯定不成问题。”</p> 张闻道面露欣喜，十分满足：“是啊，若是能大批量生产，让士兵们人手一粒，那小道就知足了。”</p> 这次的镇痛药其实效果并没有后世那么好，镇痛效果也并不长，但是这个效果至少能坚持到煎好麻药灌下并起作用，能帮助熬过前面那段难熬的时间，这就是它的价值。</p> 军中军医并不多，一旦开战有人手上，军医就会忙的如陀螺一般，一个人甚至要照顾十几个人，工作任务还是很重的。</p> “要不我也帮你们一起吧。”赵敏敏憋了好一会，终于开口了。</p> 张闻道想也没想的道：“好啊，如果姑娘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多一个人帮忙，速度就更快些。”</p> 赵敏敏看向杨晨。</p> 杨晨颔首道：“赵姑娘能有心，在下多谢了，不过这制药有些伤手……”</p> 赵敏敏明媚的脸上扬起笑意，满不在乎的道：“我原本就是习武之人，国破之时又颠沛流离，原本就不娇贵！”</p> 杨晨微微一愣，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当初赵敏敏来找他时的场景。</p> 当时的赵敏敏，满脑子都是救自己的父亲，直到后来她父亲被人害死，彻底孤身一人想要报仇……</p> 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但长时间的波折，杨晨有种恍如隔世的落差感。</p> “也好，那就多谢赵姑娘了。”</p> 少倾陆陆续续便有人从军中过来，杨晨略指导了一会，便由着他们去了。</p> 此时城外防守营地内，不远处有大批人马朝此处快奔而来，站岗守卫的哨兵远远瞧见，顿时警铃大作。</p> “大食人来犯！”</p> </p> </p> 第1707章 出动 偏偏恰巧，程处亮刚到。</p> 一听大食人来犯，顿时便按捺不住要报仇厮杀的心。</p> 但刹那间灵光一闪想起方才杨晨和他说的话，便抓了个身边的亲兵让他通知杨晨。</p> 得到消息，杨晨匆匆而来。</p> 大食人已经不远，程处亮集结了兵马打算迎战，但想着和大食人相比，杨晨总是先到的，就等了等他。</p> 所以杨晨到时，大食人已经又进了一些。</p> 骑上马背，先锋队呼啸而出。</p> 站在远处望去，便能看见气势昂扬，恢弘锐利的军队如同利刃般飞速射出，目标直指大食人。</p> 这段时间，大食与大唐互相试探的次数并不少，双方胜败持平，这一次大约也是差不多意思的。\0</p> 程处亮却是恼火，一开始他是试探，但是后来是不堪其扰才率人反击，但偏偏恒罗斯城与平西城地势差不多，除了从正门攻进去，就别无他法，以至于双方你来我往，跟过家家似得，僵持到现在硬是没有一丝进展。</p> 进展倒也不是没有，恒罗斯城的城墙上就被程处默和程处亮轰出些裂痕来，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p> 程处亮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面，杨晨只看他后脑勺都知道他火气有多大。</p> 想了想，他决定自己做个战后指挥官，这个岗位安全且富有技术含量，不会在程处亮大杀四方杀红眼的时候遭遇池鱼之殃。</p> 杨晨马上定位好自己的岗位，并且付诸行动。</p> “公爷，那些大食人想要把我们包饺子了！”刘谦上战场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他上了，主要任务也是保护杨晨，上去杀敌的次数少之又少。</p> 挥舞着手中的钢管，刘谦急不可耐，却又偏偏不能策马冲杀，心里痒的跟猫抓似得，因而当看到大食人有散开包围之势时，便格外兴奋起来。</p> 杨晨眼睛微微眯起。</p> 视线落在前方，大食人已经拉开战线，且他们这次的人数明显比之前要多了不少，看起来，倒像是准备来立功的一队马前卒。</p>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能让对方得逞。</p> “擒贼先擒王。”杨晨淡淡的开口。</p> 刘谦先是一愣，随即眼底精光大盛，激动攥紧马缰，随后一夹马腹疾骤而出。</p> 程处亮发现对方阵法后，当机立断分成各股小队，准备各个击破。</p> 再一扭头，就看见刘谦如猛虎出龙，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冲上过去，目标俨然就是骑在马背站在略后方的首领。</p> 刘谦的功夫他知道，虽然说不上顶尖，但是一对一对上军中人，还是站上风的，更遑论此时周围大唐士兵都反应机敏的给他掩护开路，刘谦一路杀过去，极其顺利。</p> 这一战，唐军省了，但是被人包饺子折损了几股力量，伤亡也是不轻。</p> 对方溃败后想要再追已是无能为力。</p> 程处亮心有不甘的退兵回营。</p> “若是能再多些武器，我就不信我们还会打不过他们！”</p> 他气恼的其实是原先那个已经被斩首的陈牧守，如果不是他中饱私囊，通敌叛国做了走狗，将平西城精良装备送给敌人，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吃力。</p> 原本大唐的武器是大唐军人最骄傲的所在，拥有这些先进的武器，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突厥人都拜倒在他们脚下，但如今武器流逝，大食人就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p> 这让他们很懊恼。</p> 程处亮更是郁闷不已。</p> 难道在将来，大唐的将士们离了先进的武器，就完全干不过其他人吗？</p> 那么有一天，别的国度也出了一个天才，能发明出各种厉害的武器，那么他们该如何自处？</p> 程处亮的脑容量很难消化这些问题，甩甩脑袋他就给甩出去了，复又开始恨那帮卖国走狗，骂骂咧咧高声唾骂了许久，才觉得心里痛快舒畅了不少。</p> 杨晨在程处默营帐里坐着想总结。</p> 这一次他们能赢，还是战术玩的比对方好的缘故，但是因为双方火拼时火力不相上下，所以也没占到多大便宜。</p> “如此消耗下去，不管是对大食人还是对我们都不利，所以不能再等了。”</p> 不但他们不会再等，大食人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有所动作。</p> 至少今日兵力增加，就已经是个预警了。</p> 程处默深以为然，连夜纠集兵马，又拨了空军又杨晨调度。</p> 在他眼里，空军的威力只有杨晨能完全发挥，空军的优势，也只有杨晨知道的最清楚。</p> 因着原先被杨晨罚过几次，他们多少都有些不满。</p> 但当杨晨穿着特制铠甲威风凛凛站在他们跟前，所有的废话都在瞬间烟消云散，脑海里浮现的，是杨晨各种英雄事迹……</p> 有人终于想起来，他们这队史无前例的空军队伍，就是因为杨晨才得以诞生的。</p> 而且操练他们的校尉，还是杨晨的徒弟，严格算起来，他们还能勉强以杨晨徒孙自居。</p> 无形之间，队伍里的气氛便有些不同寻常了。</p> 杨晨漠然扫了一眼，也发现这帮小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样了。</p> 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往心里去，只暗暗告诉自己，如果有哪个王八蛋因为之前的事情记仇不听军令，他一定要亲自毙了他以儆效尤，好叫他们知道知道，他杨晨就不是好惹的人。</p> 诚然，这个行为守则在这次战役结束后都没能用上，当时的杨晨略表惋惜。</p> 远处火苗明灭不定，杨晨拿起望远镜仔细看去，却蓦然发现对方竟然也有。</p> 微微一愣后，他便想明白了，定然是陈牧守那入了土的王八羔子干的好事，等回头他有空了，跟程处亮一块扛着锄头去挖坟去。</p> 手上一晃，杨晨放下望远镜。</p> 程处默已经训话结束，陪着长刀往这里走过来。</p> “晨子，准备好了吗？”</p> 连夜出兵，需空军充作天眼为他们刺探虚实。</p> 杨晨颔首道：“已经分了五个组，每组四人，一道出发。”</p> 他看过了，今天晚上风不算太大，且刮的方向十分美妙，正是对着恒罗斯城的，只要对方没太精明，就不会发现点燃的热气球，大概率会当成天上的星星。</p> 空军到后从未出战，这一次是首战。</p> </p> </p> 第1708章 太拼了 因是首战，士兵们多有争功之心，空军更是因为大头阵，多了不少雄心壮志在身上，不少人暗暗发誓，势必要在这场僵持不下的持久战里，发挥出举重若轻的作用，好叫大唐内外的同行们都开开眼界！</p> 热气球逐渐升空。</p> 陆军将士们看的眼珠子瞪圆，一眨不眨的盯着缓缓升空的热气球，不由得，眼底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来。</p> 早就听闻空军能在天上作战，如今亲眼所见，虽然没有动用武器，但震撼依旧直击心灵，让人不由得叹为观止。</p> 古人寻求长生之法，崇拜天上神灵，便天生的，对能飞上天的一切多了骨子里的向往。</p> 再有心细之人，便会感慨能发明出如此军种的杨晨来。</p> 虽然大家都是人，但还是有区别的，不然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弄出个能上天的玩意来打仗呢？</p> 站在高地上远眺，热气球逐渐朝恒罗斯城靠近，借着夜色的掩护，毫无声息的逼近城墙。</p> 杨晨背手而立，背后吹着风，远远看去尚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p> 眼看临近城郭，心便提到嗓子眼。</p> 热气球上是装载了武器的，若是对方在他们并未完全进入城内时发现他们，并且发动攻击，那么空军也会回击，届时他们只能全军出击。</p> 但最好的结果，是空军打探清楚敌情并且按照计划后，再出兵。</p> 程处亮攥着一根草，痞气的坐在小凳子上，看了眼前方后，道：“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不如，我直接带人冲过去吧！”</p> 程处默颇为无奈他的急躁，尤其是最近战况总是没有进展的时候，程处亮显得更加焦躁迫切。</p> 但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沉不住气。</p> “恒罗斯城外有大量驻军，能悄无声息打探虚实，实属不易，若是贸然出兵，恐怕会和从前一样毫无所获，倒不如静静等着，若是能带出些消息来，自然百利无害。”</p> 杨晨默然颔首：“不错，而且一旦空军进入他们的领空，也不会白白回来。”</p> 空军带了武器，自然是要用上一用。</p> 届时城内慌乱，城外守军被吸引注意力，必定会减弱城防，届时再攻入，事半功倍。</p> 很快，轰鸣声响起。</p> 这是信号，所有人都神经紧绷起来。</p> 杨晨拿着望远镜远眺，发现动手的不是对方，而是空军。</p> 此时已经有其中一组朝驻军地返回。</p> “快！先锋营先上！”</p> 程处亮呸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双眼冒光，浑身热血翻滚，抽着马鞭便杀气腾腾的冲杀过去。</p> 直到空军安然无恙落地，杨晨才略有些激动。</p> 这反射弧略有些慢，以至于在别人眼里，就是临危不惧的大将风范。</p> 正大义凛然听着士兵回报，却在听说城内有密集人口驻扎时，猛地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程处默的脸色已经近乎惨白，在黑夜里，若是再来个黑眼圈挂上，当真和躺在棺材里千百年现今才刚刚活过来的僵尸没什么两样了。</p> “人数如此之多，可他们竟然一直按兵不动！”程处默甚是不解。</p> 根据粗粗目测，城中密密麻麻全是人，且都是士兵，少说也有十万之众！且这还只是空军进入成内一半看见的景象，如是将城都走完，指不定哪里还有军营驻扎。</p> 因此，大食军队绝对不少于十万。</p> 这一数量，对于他们而言，完全是双倍的碾压！</p> 程处默猛然想起已经出战的程处亮，急急道：“快！去截住他们！”</p> 若是此时贸然攻城，就算钻了空子进去，除了送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p> 余下的空军借着天然优势安然无恙的回来。</p> 但程处亮，却还没有。</p> 杨晨呼吸急促起来，往前站了两步，忽然发觉风速加快，当即心中一喜。</p> “快！你们上去，务必将人拦回来！”\0</p> 刚刚落地的士兵又忙不迭的爬上去，顾不得只借助东风，手动开始加速，飞也似得追了上去。</p> 地上快马疾驰，但距离程处亮的先锋队实在太远，扯着嗓子喊也追不上，眼看就要入城，顿时将心都提到嗓子眼。</p> 马背上的程处亮眼眶猩红，嗜血气泽三米内都内闻到，但他蓦地一抬头，就看见热气球。</p> 第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就觉得有些古怪。</p> 按照计划，他们当是回城才是，怎么会跟他是一个方向？</p> 当机立断的，程处亮立刻停下马蹄，马匹踢踏着脚步站在原地，等好不容易听清楚山上头士兵在说什么时，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青白起来，下一刻，立马调转马头飞速回奔。</p> 可此时恒罗斯城内已经反应过来，黑压压的一队骑兵追了出来。</p> 远在山头的杨晨心中一紧，好在空军不是吃素的，送消息在行，空投也在行，几个手榴弹下去，直接炸的对方自乱阵脚，连跑都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处亮脱逃，气恼之下抬起手中的枪开始扫射天空。</p> 见对方想要打落热气球，士兵们二话不说开始加大火力上升，终于在一枪打中热气球之后逃脱了他们的攻击范围，狼狈的坚挺着想要往回逃。</p> 但热气球被破坏，自然变得不好控制起来，七倒八歪的十分可怕，上头的人差点被颠得翻落下来。</p> “快！去支援！”</p> 程处默摔了一口瓷碗，当即两队人马快速奔去。</p> 索性大食人顾虑唐军或有后手，因而并未有大量人马出来追击，等到程处默那两队人过去，便顺利阻截了他们。</p> 回到平西城，城门紧锁，警戒哨响起，紧张的战况才逐渐松解开来。</p> 有三个空军士兵受伤了，大夫们正在看诊，索性伤的不重。</p> 程处亮完全是一头雾水，当时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要他回来，此时坐在大堂内，才问了出来。</p> “恒罗斯城有援军起码十万，你若是进去了，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里面！”程处默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我们竟然完全不知道！”</p> 程处亮在震惊之余回神，似还不敢相信的看了眼杨晨，见他点头表示认可后，才不可思议的道：“十万！竟然有这么多！”</p> 他们满打满算也就才五万。</p> 这帮大食人，未免也太特么拼了！ </p> </p> </p> 第1709章 心理战术 对方人多势众，在敌我双方明显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再怎么精妙的计策，都显得危机重重。</p> 若是打起来，定然是一场格外惊心动魄的战事。</p> 程处亮虽然想靠着军功博前程，或者是名留青史之类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身外事的时候，他现在还是不想死的。</p> 又想起方才自己率队不怕死的往前冲，亏得空军报信及时，否则此时此刻，他程处亮大约已经叫马蹄给踩的尸骨分离了。</p> 程处亮猛地打了个激灵，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逐渐浮现在脑海，一摸身后，竟然凉得没有知觉。</p> 战况忽然发生变化，多少有些措手不及。</p> 更别提此次变化还是硬件条件，对方光是车轮战，就能将他们耗死。</p> 程处默递了军报，收到回信，援军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p> “看来，我们还是得靠自己才行。”</p> 杨晨眼神暗了暗。</p> 别说大食人不会给他们机会拖延时间，就算有，等到援军到了，双方火拼也未必占得上风。</p> 且大食人定然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喘息。</p> 这日，长安忽的来信，却不是宫中送来的急件，而是给房遗爱的。</p> 房玄龄病危，久卧床榻，让房遗爱抓紧时间回去。</p> 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房遗爱当场就头晕眼花的倒了，亏得刘谦眼疾手快扶住他，否则搞不好他也要在床上躺着下不来。</p> 房遗爱走了，杨晨不放心就让张闻道一起走。</p> 张闻道没多说什么，收拾好衣物就跟着一块回了长安。</p> 不知道为什么，这消息弄得军中气氛有些萧条。</p> 程处默之后操练的时候嗓子都特别的粗，像是徘徊在海浪边缘，稍不留神就会被冲走的贝壳，奋力的嚎叫着。</p> 这天，对方竟然派人过来，说是要谈投降的事。</p> 要不是秉持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优良传统品德，否则那还大义凛然挑着眉毛的大食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p> “滚！”</p> 程处亮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么一个字，外加怒目横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p> 程处默就显得比较斯文了，先是扫了一圈手下各副将，将他们表情都深深刻在心里之后，才礼貌的道：“可以滚了。”</p> 对方被一群野蛮汉子一顿唾骂，再强大的内心都快绷不住了，僵硬着脸颊仿佛打桩机般颤抖着，怒火腾腾，眉毛都要烧着了，最后袖子一甩，轻蔑的眼神扫视过每一个人，这才得意一笑转身离去。</p> 如此作死的行径，程处亮岂能容他存活于世，二话不说让人暗中追出，硬是在半路把这个来使打的半死不活，然后拍马溜走，不留一丝痕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p> 程处亮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嘭的一拍桌子怒道：“今天我就带人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看他们还能嚣张到几时！”</p> 话虽如此，但他没动。\0</p> 十来双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p> 气氛，有些尴尬。</p> “咳咳。”杨晨握拳在嘴边咳嗽一声，转移视线，“先不要意气用事，要好好想想办法，再来对付他们。”</p> 程处亮借坡下驴的本事实在不错，当即道：“好！就听你的！”</p> “……”</p> 杨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p> 劝降一事，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但是对于军心而言是很微妙的。</p> 试想一下，若是在我方实力雄厚，万夫莫当的气势之下，对方来劝降，那大多会被当做笑话来看待，甚至脾气暴躁的，很有可能当场就把人给揍一顿叫滚。</p> 但若我方处于下风，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谨慎的时候，对方来劝降，总是会让人产生其他可能性的心理，总归不是件好事。</p> 但此事目前为止止步于高层知晓，影响力却也没多大。</p> 可事情的发展总是能出乎意料的操蛋。</p> 两军对垒僵持，杨晨坐在马背上，放眼望去，对面是黑压压的人群，只要数学能过小学一年级的，大概都看出来双方悬殊的实力。</p> 最诡异的，是对面为首的竟然是个女子。</p> 此女身着劲装，身材火爆，那张俏脸晶莹如玉，一举一动都颇有风采，属于丢在人群中，都能随随便便把看客的眼睛亮瞎的那种程度。</p> 女人不奇怪，好看的女人也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这女人这么好看，却是一方统帅。</p> 放眼整个大唐，也没有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气魄。</p> 就算是潜力股小武也没有，那小妞肚子里花花肠子一堆，可放在军伍中，总是差了点什么。</p> 或者说，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在战场上，做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无论他是男是女。</p> 若是眼睛再犀利一下，就能发现在漂亮将军边上有好些面孔是属于大唐的。</p>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数了数，大约有不下二十人。</p> 大唐的人出现在对面，答案显而易见。</p> 那是群叛徒。</p> 程处默忍了好几次了，这回终于忍不住，抢在程处亮开口前道：“尔等小人，竟然还敢出现在此！”</p> “你们背国叛族，是千古的罪人，就算死了，也要遭千万年的唾骂！”</p> “若是有悔改之心，肯悬崖勒马之人，本将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p> “但若冥顽不灵继续为他人卖命，休怪本将军不客气！”</p> 程处亮急吼吼的看他一眼。</p> 这骂的实在太斯文了，要他说，就该把各种祖宗十八代用上，这样才显得气派，力道也才够带劲。</p> “对面的大唐人，你们听好了，如果你们肯就此投降，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一分一毫，但是若你们还要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p> 被暴打过一顿的使者顶着一脸青肿，扬着声音依旧慷慨激昂，仿佛胜券在握一般，他说完后便朝着女子行了一礼。</p> 那女子摆摆手，他才恭敬的退下。</p> “这帮大食人，是想把我们的脸拉到地上去踩！”程处亮咬着牙道。</p> 杨晨这次倒是很同意他的看法。</p> 当着所有人的面劝降，还摆出这么一番姿态来，无非是要用实力来告诉他们，自己人多势众实力强大，我们现在愿意给你们机会活路，如果愿意投降，你们就不用死。</p> 这要是碰上胆子小的，八成心里已经动摇了。</p> 毕竟对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是挺唬人的。</p> </p> </p> 第1710章 聊个天啊 僵持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其中除了嘴仗之外，竟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p> 他们不动手可以理解，毕竟人少势弱，但对方不动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p> 路易斯混在人群中，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布，虽然还是没得遮住他那双蓝色的眼睛。</p> “你干什么？”杨晨扭头看了眼扯自己衣服的人，发现是路易斯，好气又好笑。</p> 这幅打扮太像穆斯林了。</p> “对面那个女人，不是好惹的。”</p>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杨晨愣了一下。</p> 这厮竟然会这么好心来提醒这么一句废话？</p>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当然不会是好惹的。</p> “所以呢？”</p> 路易斯有些急了，拉着杨晨下马背，走出几步后道：“这女人……”</p> “杨晨！”</p> 好听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万千兵马丛中，女人的声音显得格外柔媚。</p> 杨晨一回头，就见那骑在马背上的女人正眨着眼睛看他，别有一番风情。</p> 战场上，这一幕，有些……</p> “咳咳，干什么？”</p> 那女人糯白的手腕微微一翻，手中马缰便落在一旁，松垮垮的挂着，有几分慵懒恣意。</p> “听说你是大唐最聪明的男人？”</p> “……”</p> 杨晨明显感觉到周围火辣辣的眼神。</p> 诚然，难道现在还有人对他最聪明这个头衔有什么不满的吗？</p> 路易斯一双蓝眼睛像是冒着火光，看那女人的眼神满是忌惮。</p> 杨晨抱肩而站：“不错，就是我，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是挺有眼光的嘛。”</p> 那女人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出头，瞧着甚是年轻，但是在这个年代，小姑娘这个称呼她是担不起了。</p> 杨晨充满戏谑的语调让人哄的一下笑了起来。</p> 对面有几分恼怒，唯有那女子竟然笑容晏晏的，丝毫不放在心里。</p> 其实现在场面有些诡异，双方背后都是各种致命武器，但现在却都站在这里闲聊，甚至像是村头农夫调笑女人一样。</p> “我叫玛利亚。我对你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来我这边和我聊一个晚上，我说不定会撤兵。”</p> 说的如此赤裸，杨晨微微一愣后，笑道：“晚上谈可不是什么好时间，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p> 玛利亚唇红齿白，咯咯的笑了起来。</p> 说实话，这女人长得的确别有风情，十个男人恐怕会有九个都抵挡不住。</p> 不少人都看直了眼睛。</p> 能有这样的统帅，其实……还挺吸引人的。</p> 杨晨眼睛一眯，忽然改了主意：“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不过我想我得带个助手一起去和你恳谈。”</p> “晨子！你在说什么呢！”程处亮瞪大双眼，满是不可思议，“你这是要去送死！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p> “姓马的！少耍花招，要打就痛痛快快打一场！”</p> 对面的人面露疑惑。</p> 杨晨嘴角一抽：“谁特么姓马了！”</p> 程处亮不屑的道：“她不是自己说的嘛，叫马……马什么玩意的！算了，老子没记清楚！”</p> “……”</p> 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也是个人才。</p> 路易斯看了看杨晨，猜测道：“你想一个人进去打探虚实？难道你就不怕不能活着出来？”</p> 对于未来的展望，路易斯已经从之前发战争财到好好活着了，个中转变，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心酸。</p> 他来到这个世界肆意妄为了这么久，却忽然发现，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刀，而这把刀像是有隐身功能一样，能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可同时还能指挥别人来杀他。</p> 自己的性命悬而未决，这种虚悬着一口气的感觉，十分不美妙。</p> 杨晨摇摇头：“不是我一个人，你也要去。”</p> “我？”</p> “不错，你也去。”</p> 那个女人总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或是她身为十万大军的首领的缘故，让他觉得这人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p> 再联想到充满古怪之处的恒罗斯城，杨晨敢断定，这个女人八成不是原先在这里的大食人，而是后来率军赶来的，最近才接手了恒罗斯城所有的兵马。</p>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派她出现呢？\0</p> 何必还要中途支援多浪费时间？</p> 杨晨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没有强有力的证据。</p>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他打算去闯一闯。</p> 路易斯显得有些慌乱：“进入敌人的地盘，这完全是在找死！”</p> 杨晨淡定的看他一眼：“不会的，有我在，至少……会让你死个全尸的。”</p> “你……你还开玩笑！”路易斯脸色惨白的看着他。</p> 虽然自己身边有高手保护，但是对方是拥兵数万的人，就算高手再厉害，这么多人在，又怎么能保证一定会安然离开？</p> “不不不，我不去！”</p> 他的意见不重要，杨晨打定主意了。</p> 反正他还有保命的空间，自己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p> 这场对战结束的有些草率。</p> 以至于不少人都有些发愣，他们多是上过战场的人，但是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p> 是夜，杨晨真的打算去了。</p> 玛利亚那边已经派了使者过来，为了体现出自己的诚意，此次夜间见面放在了恒罗斯城和平西城折中的地方，好巧不巧，那是一处平地，如果要逃跑，还是挺方便的。</p> 程处亮特意拿了自己的好宝贝出来，说是穿在身上能保佑辟邪，杨晨多看了两眼，发现右下角有一朵花，笑道：“这是清河公主给你做的吧？我要是穿了，回头被知道可能会被打死的！”</p> 程处亮红了红脸。</p> 公主出发前去寺庙求来了平安符，然后缝在了衣服里，说是这样能保平安。</p> 程处亮从来是不相信的，但是面对自己的小妻子，他还是美滋滋的穿上了。</p> 所以这一次，他对杨晨的认真的。</p> 如果可以，他才不想杨晨去见那个女人，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p> 路易斯情绪不怎么好，他一点都不想去。</p> 杨晨把宝贝塞回程处亮手中，骑上马背后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p> 秦怀玉忍了一个晚上，终于开口道：“我跟着去吧！若是发生了什么，也好保护你们。”</p> 说是私下去见面，但双方都不会心大到真的孤身前往，想了想，杨晨颔首：“也好。”</p> </p> </p> 第1711章 赴约？ 带着一队人马，平西城的大门打开，不一会又轻轻闭上。</p> 城墙上站着几个人，其中小武略有些焦躁。</p> “师父就这么去了，万一被那个女人给抓起来怎么办？我看那女人就不像是个好人！赵姐姐，你说是不是？”</p> 夜色中，赵敏敏眼神晦暗不明的。</p> 她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父亲。</p> 那日兵变，大队人马冲进自己的家中，拔出刀剑便肆意杀人，只一个晚上，到处都充斥着血腥气，满地的尸首。</p> 兵器声微微一响，她就昏迷了过去，好在她父亲拼尽全力将她送了出去，可终究到最后，他们还是再也没有见到面。</p> “赵姐姐？”小武低低的又唤了一声。</p> 赵敏敏这才回神，黑夜入目，已经看不见人了。</p> “应该不会有事的，杨公爷有胆子去，一定有自己的安排。”</p> 闻言，程处亮这才想起杨晨的看家本事。</p> “对啊，晨子会移形换影，这世上还没几个人能抓到他，只要他想，肯定逃得走，再说了，还有翠花保护他。”</p> 小武皱皱眉头。</p> 若是美人计，那这些也都是没用的。</p> 快马疾驰，不多久，便看见一处亮着灯光的地方。</p> 杨晨心中一惊。\0</p> 那光是不是白的太过分了？</p>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蜡烛或者火把。</p> 直到靠近，杨晨才发现那竟然是一颗珠子。</p> 白光范围很大，直径少说也有五米，光凭这么一颗珠子，竟然能这么明亮。</p> “你来了，坐吧。”玛利亚笑着坐在椅子上，风情万种的模样，瞟了眼杨晨身后的人，殷红的嘴唇微微一翘，“我可没带这么多人，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p> 杨晨侧目看了身后，笑了：“不过是护送我过来的。怀玉，你往后退退。”</p> 秦怀玉格外谨慎的打量四周，发现周围没有多少人，只有两个伺候的人站着，这才往后退了几步。</p> “这是葡萄酒。”</p> “那这个就是夜光杯了？”杨晨拿起面前的高脚杯，眼神深邃漆黑，不达眼底。</p> 路易斯小心翼翼的也拿起酒杯，但不是很敢喝，看了眼杨晨，开口道：“这酒还不够香，还是酒庄里的酒好些，我就酿了不少，可惜不在这里。”</p> 玛利亚像是才看见他似得，笑道：“这位看起来似乎对葡萄酒很有见解，怎么，你也喝葡萄酒？”</p> 路易斯身上的气场忽然回来了，摇了摇酒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笑得有几分轻浮。</p> “绅士怎么会不喝酒呢？倒是这位小姐，你平常也会喝吗？”</p> 杨晨唇角一勾，听到玛利亚几乎笑岔气的声音。</p> “绅士？你也算的上绅士？”</p> 语调微微扬起，有几分危险。</p> 路易斯敏锐的察觉到这点，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神色深敛。</p> 玛利亚却是没打算理会杨晨，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路易斯。</p> “若是绅士，怎么会无辜屠杀平民？”</p> 路易斯微微一怔，确定她是在说自己之后，变得越发警惕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这话说完，忽的便安静下来，周遭虫鸣声此起彼伏。</p> 杨晨忽然觉得很有趣。</p> 这对话若是再继续下去，他大概能知道更多关于玛利亚的身份信息，但很可惜，玛利亚将枪头转到他身上。</p> “杨先生，我听过你的名字，原本我也不想和你作对的，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神的指示不可亵渎，所以我不得不出现在这里。”</p> 杨晨扬起笑意：“你说的神，就是我们所说的国师吧？”</p> 玛利亚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大概吧。”</p> “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p> 玛利亚指了指杨晨面前的酒杯：“你不打算尝尝吗？这是我千里迢迢带过来的，就是想让你尝尝看我们这个时代最美味的酒。”</p> 这话里的讯息有些微妙。</p> 杨晨不动神色将酒杯拿在手里，在路易斯死盯的眼神下，真的张口喝了下去。</p> “味道还不错，就是这个酒杯略显复杂了，有些厚重，我建议可以再轻薄一些。”</p> “就像你那个时代一样轻薄吗？”玛利亚眯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分明是充满笑意的，但杨晨只觉得冷得彻骨。</p> 一旁的佣人上前给他们续酒。</p> 路易斯并不打算喝下去，玛利亚似乎懒得理会他，之前那番话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理过他。</p> 杨晨忽的道：“玛利亚小姐来这里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吧？”</p> “你怎么知道的？”</p> “我看着那些大食人和你长得不太一样，他们……没有你漂亮。”</p> 正在吃蔬菜的玛利亚咯咯的又笑起来。</p>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p> 杨晨笑道：“彼此彼此。”</p> 路易斯变得越来越紧张了，掌心冒冷汗，坐立不安的。</p>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在未知的力量面前，他却依旧觉得自己不够强大，甚至多年的自信，都被一一抹去。</p> 这女人很危险。</p> 吃了好一会东西，杨晨肚子已经半饱，但是玛利亚，丝毫没有女人要保持苗条身材的想法，吃的比杨晨还要多些。</p> “请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些大食人赶走呢？”杨晨擦了擦手。</p> “呵呵，你是在问我吗？我可是恒罗斯城的统帅，所有的军队都听我的，你现在竟然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他们赶走，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p> 杨晨笑着，笑意却浅浅的。</p> “当然不可笑，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之所以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帮他们攻打大唐，毕竟你也不是大食人，你帮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你只是在利用他们而已，不，应该说是你的神在利用他们，你只是听神的指使。”</p> 玛利亚俏丽的脸逐渐收起嬉笑，正色了不少。</p> “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p> 杨晨心脏跳的很快，扫了眼边上眉头紧锁正在努力思考的路易斯一眼，才缓过一口气来。</p> “所以我们直接一点就好，说出你的目的，我们商量一下，说不定就达成统一了呢？”</p> 杨晨一手捏着那只夜光杯，心却渐渐沉下来了。</p> </p> </p> 第1712章 猜测 “很简单，你跟我走就是了。”又似是很不悦的补了一句，“还有这个人，也要一起走。” 路易斯猛地站起来：“你们果然想拿我们去祭天！杨先生，你不能答应她，这个女人不是好人！” 杨晨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当他杨晨是傻的吗？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女人不是个善茬？ 路易斯急了，身后忽然出现好几道身影。 杨晨不回头都知道那是他自己带的保镖。 但显然对面的玛利亚也不是好惹的。 今天晚上，就没人是一个人过来的。 几十道身影出现在玛利亚的身后，各个都穿着铠甲，都只露出一双眼睛，身材高大，气势摄人。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秦怀玉匆匆赶过来，却被杨晨止住。 “不用急着动手，对面那位小姐并不打算对我们怎么样。” 玛利亚扬起笑意：“杨先生果然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我很喜欢。”说着，眸色猛然一变，“将人拿下！” 一声令下后，竟然出现一个机械手臂，刷的一下飞了过来，路易斯反应快，踉跄着躲开，等站定后神色惊恐。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那是什么？ 杨晨心里也掀起惊涛骇浪来。 那个地方，果然不简单！ 此时双方已经纠缠起来，杨晨没有遭殃，躲得远远的看戏。 那些身上裹着铠甲的人身手很古怪，像格斗术，但又不像。 杨晨回想着翠花的身手动作，觉得有些相似，却也不尽然。 玛利亚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上一直神经紧绷的路易斯丝毫不落下风，这让路易斯面色越发惨白起来。 杨晨稍站的远些，都能感受到他快速的心跳声，仿佛下一秒心房就能炸裂，彻底歇斯底里起来。 路易斯喉咙有些干涩的，稍一吞咽便生生的疼着，见杨晨袖手旁观站在一旁深思，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私以为，杨晨和他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想到现在竟然见死不救！ 事实上，杨晨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只不过有这个机会好好研究下对方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见情况差不多了，杨晨才开口道：“别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再说了，我又没说不跟你走，是吧路易斯？” 路易斯怒目圆瞪。 但好在他们都住手了。 玛利亚神色明灭不定，半晌才潇洒的道：“你答应跟我走？你可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处境？” 杨晨耸耸肩，无视路易斯像是要吃人的眼神。 “将来的事情说不好，但是我们大唐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高风险和高回报一直都是相互存在的，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路易斯彻底爆发了。 “杨晨！你疯了吗！你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会跟这个女人走的！” 在他眼中，无缘无故自己送上门去，就是去找死。 杨晨淡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玛利亚，语气平淡的道：“我想他需要点时间想清楚，不如今天我先带他回去，过两天我再给你答复？” 玛利亚失笑：“杨先生，你看我像是有这么好糊弄的吗？万一你们走了却食言呢？” 杨晨摊了摊手：“你可是有十万大军的人，我就算武器再强劲，人数也只有你的一半，更何况你也不见得比我差。如果我食言而肥，大不了你发动战争，和一开始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你说对不对？” 像是觉得杨晨说的有点道理，玛利亚思索半晌后竟然同意了。 回城的路上，路易斯如同一只受惊的豹子，低声怒吼表达自己的不满。 杨晨被喷了半张脸的口水，除了觉得有些恶心之外内心毫无波澜。 秦怀玉不动声色的递给他一块帕子，还白了路易斯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讥讽。 路易斯喋喋不休骂的嘴巴起皮，喝了一口茶后正好到了平西城下。 城内早已有人去禀告，知道杨晨平安回来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所有人都对这次谈话内容很感兴趣。 杨晨一下马车，简单说了几句后就交代有事要跟路易斯商量，便拖着他走了。 秦怀玉被叮嘱过不要多言，所以程处默他们怎么问，都没能撬出一句话来。 而且说实话，秦怀玉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根本没听懂。 “你那张图呢？”杨晨忽然开口。 正在生气的路易斯没什么好脸，但说起正事来，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理了理杨晨。 “藏着，干什么？”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张图究竟是干什么的？” “难道你知道？”路易斯面露狐疑。 “我当然不知道了！”杨晨理所当然的坐下，抬头看他，“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他们吗？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彻底解决你担心的事情，现在他们的人自己找上门来了，难道你不打算去看看？” 这个时候，杨晨才彻底静下心来捋顺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零碎片段。 方才在和玛利亚说话的时候，他就猛的想起一条重要的线索。 她说路易斯滥杀平民，那这些平民肯定是和她有些关系的，否则她不至于如此愤怒。这不是一个人，至少是种族或者领邦，再加上她神秘的身份，杨晨只想到一个地方的可能性，那就是美洲！ 路易斯为了做大生意获得更多财富，提前派人去美洲掠夺资源，以他的性格，为了钱去杀人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美洲上，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强大文明的存在，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走向了没落，可即使如此，依旧足以让这个世界的人仰望。 杨晨心中的震撼，来源于即时到了后世，后人在对那一片土地进行探索时，依旧充满了敬畏和震撼，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强大。 这样的一个对手，是十分可怕的。 而现在他们已经将矛头对准了他，若是再不冒点危险将事情解决，他很有可能真的会被拉去祭天。 诚然，这所谓的祭天究竟是干什么用处的，他暂时还没想明白。 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下场。 “可是，我不想去送死，这个主意太危险了！”路易斯拒绝的很坚定，他很惜命，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他都不想去尝试。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对方很有可能知道我们两个的来历，又或者说，我们来到这里也许和他们有关，即使是这样，难道你也不想去看看吗？” 世上有一个李淳风，有一个老道士，甚至还有一个树图，那么在此之外，有比他们更能预知未来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路易斯惊恐的睁大眼睛。 他似乎从来没想过更可怕的可能性，乍一听到，竟如五雷轰顶般不知所措。 第1713章 消失 和路易斯谈完，杨晨才身心俱疲的回屋。 正打算躺下，门口响起敲门声，倒影出一方轮廓，似乎是赵敏敏。 她来干什么？ “有事？” 门外的人有些踌躇。 杨晨爬起身，有些疲倦的套上鞋，正打算开门，却是人影一闪不见了。 杨晨一愣，索性开门一看，果然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来了又走？ “闹着玩呢。”杨晨撇撇嘴，关上门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准备应对大食人的进攻，可诡异的，对方却丝毫没有动静。 程处默狐疑的道：“从来没听说过拥兵十万还按兵不动的，他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分明平西城就在眼前，而像朝廷求援的友军还未抵达，这个时候来攻击，是绝佳的机会。 于他们自己而言，也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平西城戒严十分紧张，比平时多了十倍的人巡逻，可到了现在，他们竟然都没看到有敌人出现，甚至连打探消息的斥候都没有。 程处亮思虑再三，想要出动空军打探情况。 程处默却认为目标太大，白天不宜出动，两个人商议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派人出去悄悄打探。 几日后，大食军开始撤退。 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忽然发现杨晨不见了。 “早上我还看见他的，人去哪了？” 秦怀玉神色有些慌张，脑海里回想起之前杨晨对玛利亚说的话，顿时心如擂鼓，跳的飞快。 “姑父有没有可能……去找玛利亚了？” 众人惊诧的看向他。 脑海里出现一个硕大的问号，随后只觉得荒唐。 “晨子去找那个女人干什么？” 秦怀玉这才急忙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听完后，程处亮差点当场暴走。 杨晨竟然真的去找那个女人了，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所有人都忽略了路易斯。 “我也不知道姑父竟然会当真，我一开始以为这是缓兵之计。”秦怀玉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自己做了帮凶，“我这就带人去追回来！” “等等！”程处默喊住他，“他要走，肯定是已经安排好了的，你现在去追肯定追不上。”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如果就这么算了，他回去该怎么交代？ “当然不能算了，我们一起，只要拿下恒罗斯城，难道还怕找不回人来！” “大哥，你是说我们出兵？” …… 杨晨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马车外，刘谦和路易斯挤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我说赵姑娘，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走的时候连个人样都没看见，怎么才出来没多久，赵敏敏这小妞就忽然出现了！ 赵敏敏嘴角噙着笑，有几分得意：“我就知道你会有行动，所以我就跟过来了，怎么？不行吗？” 杨晨很想痛快的说不行，但是赵敏敏那双漂亮眼睛一瞪他，他就下意识把话咽回去。 “行是行，但是你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吗你就敢跟过来？” “不过一条命罢了。”赵敏敏不屑的嗤笑一声，“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之前那次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是个有原则的人，若是没把这份歉疚补回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杨晨汗颜。 他实在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是怎么转弯的。 不远的前方，玛利亚戏谑的看着逐渐行驶过来的马车，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 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容易解决。 但越是顺利，她越不会掉以轻心。 杨晨能轻易答应跟她走，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等到马车停下，玛利亚主动迎上去，在看到路易斯的刹那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把他给我捆起来。” 见势不妙，路易斯立刻反应过来：“你想干什么！” 杨晨正巧下车，见状也不着急，笑吟吟的道：“何必绑人，他既然愿意过来，就不会耍什么花招的，更不会逃跑。” 玛利亚冷笑一声：“他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了，绑他只是我乐意！” “……” 被五花大绑的路易斯，脑门上的青筋暴起，面色涨红，金黄的头发仿佛竖起来了。 刘谦瞧着觉得好玩，伸手摸了一把，差点没把路易斯直接气走。 “怎么还多了一个人？”玛利亚这才发现赵敏敏的存在。 以女人对女人的直觉，玛利亚不喜欢这个女人。 赵敏敏也是。 两个人虽然都没说话，但是空气中的火药味十足。 杨晨好奇的打量她们两眼。 半晌，玛利亚一招手，出来许多大汉将他们围住，又牵出一辆造型古怪的车，看起来，竟然和后世的轿车有些像。 路易斯忘记了挣扎，和杨晨一样被吸引住了目光，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玛利亚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走吧，我们上车，路还很远呢。” 上了车，杨晨才发现里面的内饰十分豪华，甚至连茶桌都有，当然了，上面放的不是茶，而是酒。 殷红的葡萄酒被倒在高脚杯里，再配上这么一群人，很诡异。 “我们会先在陆地上行驶一段时间，然后再进入大海。”玛利亚看了一眼杨晨，“你对大海熟悉吗？” 在玛利亚看自己的时候，杨晨明显感觉到赵敏敏也在盯着自己，眼神火辣辣的。 “咳咳，还可以吧，我出过海，不过那是为了打仗才去的。”杨晨漫不经心的道，“这一次，我们出海需要多久？” 玛利亚高深莫测的道：“这可说不好，海上风浪无情，说不定我们都不能活着到呢。” 路易斯十分难受的窝在角落，好在他嘴巴还能说话。 “你是想在海上杀了我们吗！” 玛利亚笑了，却是忽然抬起一拳砸在他脸上，顿时，路易斯留下两道殷红的鼻血。 “我不想跟你这个禽兽说话，你不配。” 赵敏敏秀美微微一蹙，忍不住在杨晨耳边低语：“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杨晨心情颇好的笑了，心道这个时候知道怕了，恐怕是晚了。 “玛利亚小姐，容我猜猜，我们是要去美洲大陆，对吗？” 这车上，除了杨晨和路易斯，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 玛利亚则是欣赏的看着他，最后毫不掩饰的点头道：“不错，就是那里。” 第1714章 忒不要脸 一点一点的线索逐渐印证杨晨的猜测。 若是等到真正听到真相的那一天，他或许也不会太惊讶了。 赵敏敏道：“美洲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还要出海？” 在她眼中，从天竺到大唐就已经是千里之路了，若是出海，岂不是更远？甚至要去到天边？ 对于未知的未来，赵敏敏竟然有些害怕。 但尽管如此，她却依然没有后悔的感觉。 这很奇妙，甚至于有些离谱，她自认自己从来不会去做没头没脑，甚至连底细都不清楚的事情。 因为这很疯狂，也很可笑。 杨晨就这么坐在那里，伸着胳膊舒服的枕在自己脑袋后面，眯着眼睛道：“那是一个遍地都是财宝的地方，喏，路易斯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我的人目前为止，应该还没到过美洲。” 李承乾率领大唐雄风队出海，在不了解路线的情况下，现在肯定还没到。 大概就是这个缘故，所以玛利亚对他暂时还没多大的不爽。 但是路易斯早就派人登上了美洲，甚至还屠杀了当地的土著，抢占了人家的田地，霸占了人家的资源。 玛利亚如果是美洲上来的，那难怪她会看路易斯不爽。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块大陆上生活的人，危机感还是有的。 杨晨忽然很好奇，现在在美洲上的人，是什么情况？ 是被当地土著联合反对赶出去了？还是依旧在美洲大陆上大肆侵占土地财富。 杨晨忽然想起之前卖给他巧克力的商人，名字他已经记不得了，但当时他说过，只要是有巧克力和巧克力的原材料，他都要了。 但是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根本就没有消息。 难道…… “杨先生喝酒吗？”玛利亚的声音打断了他继续思考下去。 杨晨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口。 看的赵敏敏心惊胆战的。 万一里面有毒怎么办？ 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外面天黑，他们才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院落，看构造，完全不是在大唐的。 玛利亚是个女强人，所有细节都安排的十分妥当，这里早已都是她的人，里里外外围的滴水不漏。 一天没吃饭，肚子饿的不行。 但一进去，里面就飘出饭菜的香气来。 桌面上摆着明亮的珠子，闪闪发光将屋子照的透亮。 盘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菜，甚至一大半都是中餐。 “这是我特意找人做的，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杨晨颔首：“的确不错，没想到玛利亚小姐竟然会这么有心，给我们做大唐的吃食。” “那是自然，我办事，一向都是最谨慎妥帖的。” 这话一语双关，明着告诉杨晨不要妄想路上有逃走的机会，乖乖配合才是。 杨晨也没打算溜。 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在达到目的之前自然不会耍心眼逃跑。 杨晨坐下，刘谦坐在他左手边，右手边坐着赵敏敏。 相对于无知大胆的刘谦，赵敏敏显得有些紧张，浑身僵硬不说，脸色也不大好看。 从出来见到这个女人之后，一切都十分诡异。 她感觉他们是被这个女人囚禁了。 一顿饭吃完，众人被安排去房间休息，除了杨晨身边能跟着刘谦之外，赵敏敏和路易斯都分别被两个大汉看着，直到关上房门，人也没走。 刘谦猛地变了脸，异常紧张，好像绷了一整天的弦，终于找到机会，猛地松开了。 “公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要去哪里啊？还有，我们不告而别平西城怎么办？长安怎么办？” 杨晨坐下，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已经安排好了。恒罗斯城退兵，不出半个月，处亮他们一定会回长安的，家中也不用担心，我写好了书信放在小武房间里，那丫头机灵，肯定会发现的。” “那外面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刘谦终于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一整天下来，他都觉得自己云里雾里的，好像听懂，又好像听不懂。 杨晨沉默许久也没回答他，只道：“先休息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在来之前他已经让翠花待在他空间里，如果有突发事故，翠花可以保护他们，再不济，他拉着刘谦进空间就行，反正不会丧命就是了。 杨晨有底牌，无论面对何种境遇，他都觉得尚有余地。 但刘谦不是，他只觉得这件事很让他不安，好像随时随地都能丧命在外，且连丧命的缘故都不知道。 死不瞑目的这种死法，他一点都不喜欢。 见杨晨有些累了，刘谦还是选择闭嘴。 屋子里有两张床，对面而立，杨晨上了其中一张，盖着被子看着头顶。 他虽然很累，但是睡不着。 屋子已经暗了，接着月光尚且能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影。 刘谦辗转反侧，在床上翻来翻去的。 半晌，杨晨想起自己悄悄放在空间里的东西。 “刘谦，这个给你，你好好藏着，不要被发现了，更不要随意拿出来。” 刘谦呲溜一下过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把手枪。 从这把手枪的样式来看，是目前大唐最好的。 “公爷，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刘谦很紧张，他显然以为杨晨是要他临危受命了，否则给他手枪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保命用的，万一你用得上呢？” 把枪塞到他手里，杨晨躺下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藏私房钱是个好手，藏把枪应该不难吧？” “……”刘谦很无语，“公爷，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跟我开这个玩笑……” 再说了，他哪里有藏私房钱……就算有……也早就被轻尘搜刮走了。 刘谦开始想念轻尘了，面上流露出一丝眷恋。 杨晨忽然有些后悔，或许他不应该答应刘谦的请求，让他跟着一起来，如果当时他坚决一点，刘谦也不用面对未知的危险。 “公爷，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刘谦摸着脸，擦了好几把也没擦出来什么东西。 杨晨笑笑：“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你丫的好像变帅了？” 刘谦惊喜的道：“真的假的啊！”说着，双腿一撒跑到镜子面前臭美。 “嗯，公爷，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变帅了不少呢！就是胡子有点长了，要是刮刮，可能会更帅……” 杨晨已经翻身闭上眼睛了。 太不要脸了！ 第1715章 亮出你的底牌 大晚上原本是睡觉的时辰，但偏偏就没法安生。 杨晨才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闹哄哄的，连守在门口的大汉都紧张起来。 打开门，杨晨还没开口，那两个守门的就凶神恶煞起来，瞪着他，让他滚回去。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刘谦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人一个刀手给劈晕了。 “干的好！” 这处院落不大不小，几间屋子都是连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却没看见人影。 路过赵敏敏屋子的时候，杨晨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就发现两个大汉也躺在地上，赵敏敏正俏脸微皱的扭着手腕，看见杨晨，怔忪了片刻。 “你怎么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 “我出来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晨越过地上的大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究竟是你功夫太好，还是这俩人功夫太差？” 竟然就这么被干掉了？ 赵敏敏略得意的抬了抬眉毛：“那自然是我功夫太好！” 杨晨失笑，笑得有些言不由衷：“对，你功夫好。” 要真是功夫好，一路过来还那么怂？ 像是看出来杨晨在想什么，赵敏敏美眸微微一瞪，哼了一声扭头先走了。 她刚才不就用了个美人计而已，就这么轻轻松松把对方干掉了。 三人出来，才发现是路易斯在‘越狱’。 路易斯身边一直都有高手在，在玛利亚的实力也不低。 双方对战纠缠，仔细看去，谁都没占到便宜。 路易斯想走，但是偏偏被挤到一个死角无法动弹，稍稍一动就被玛利亚给盯上。 那女人神色不善，一拳一脚都不客气，虎虎生风，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若是砸在路易斯脸上，能把他砸的脑浆都出来。 八成就是这个原因，路易斯才会在没人能靠近他的情况下还没逃走。 看见杨晨过来，路易斯先是一喜，随即面色又一变。 这微妙的变化杨晨表示很受伤。 虽然我对你不咋厚道，但是也算不上叛变吧，你这是啥表情？ 根据刘谦多年打架的经验，他早就看出来路易斯一方是不可能赢的。 所以一番打斗下来，杨晨全程在看戏。 直到路易斯受伤被擒，玛利亚才云淡风轻的掸掸衣裳走过来。 “你们竟然出来了？” 杨晨刚想说话，那四个昏迷的大汉就冲了出来，看见他们几个还站在那里没跑，一个个脸上都跟见鬼了似得。 玛利亚眼角含笑，似乎很满意。 “很好，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走，那从今天开始，就不必派人跟着你们了。” 还能腾出手来看着那不安分的小子，正好两全其美。 对此，杨晨深表同情。 路易斯被人架着强行送过去，一脸的怨念。 杨晨想了想道：“我想跟我的朋友说说话，可以吗？” 玛利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像是真的很信任他，招招手让手下都散开了。 “你去见他做什么？”赵敏敏皱眉，他对这个长得跟金灿灿的猴子一样的人没什么好感。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路易斯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起码，这人不是个善茬。 这还不包括他在天竺干的那些事情。 杨晨没有多言，嘱咐了刘谦一句，便独自走了。 门口守着四个大汉，窗口也多了两个，这架势严防死守，除非路易斯打个洞，否则是出不去的。 推门而入，路易斯胳膊上草草的绑了纱布。 看得出来玛利亚对他是真的不怎么样，受伤了也只是随便应付一下。 见杨晨近来，路易斯原本就窝着的火开始熊熊燃烧。 在他眼里，杨晨就是个骗子，把他骗过来之后还袖手旁观，亏得他一直觉得杨晨是可以合作的伙伴！ “我说大兄弟，你就别生气了，今天晚上闹这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那女人有备而来，你要是真的能走……” 那就见鬼了。 他可看见了，玛利亚手里的枪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那把枪很眼熟，就是大唐出产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陈牧守那个狗东西干的好事。 自身实力强横再加上手中有武器，这简直是王炸。 路易斯气呼呼的不理他。 杨晨捅捅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你被囚禁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你还觉得如果你逃走了，你也能跟着玛利亚到美洲找人，或者你索性自己去美洲了，反正你人手多，想要找到那个地方一定能找到的。我说的对不对？” 路易斯轻蔑的看着他：“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只要我逃出去了，那女人肯定是要回去的，我到时候就能跟着她一起找过去，等找到她的老巢，我就把所有人都杀了！他们想要杀死我夺回土地和财富，这是不可能的！” 美洲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完整计划，在他获得一定影响力的时候，他就开始谋划了，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杨晨不想打击他，但是这厮的想法有点太过于美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玛利亚能来这里找我们，说不定，你在美洲上的人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了，也许，还被他们统统杀了呢？” 路易斯神色并未松动。 他何尝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他不甘心！ 当初他就不应该轻信杨晨的话，真的跟他过来了。 “你先告诉我，你底牌有多少，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不需要去美洲。” “你这是什么意思？”路易斯警惕的看着他。 他不是一直想要去美洲的吗？ 杨晨正色起来，嘴唇轻轻抿成一条线，因为忌讳外面有玛利亚的人，便刻意压低声音。 “我们要和他们去美洲，不一定是我们听他们的，也可以是他们听我们的。”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晨索性摊开来跟他解释：“我手上没有多少高手，就跟着我那两个人。” 也是他疏忽，一直有翠花在身边，他都没往培养高手那方面想，总觉得身边有足够多的护卫就足够了。 但是路易斯不一样，这小子身边一直有高手护驾，如果他们两个能联合起来，对付区区一个玛利亚，也不算太难。 毕竟还有翠花这个杀招在。 第1716章 机会 从路易斯的房间出来，杨晨原本还想跟门口的守卫来个嗨，结果被人无视了。 好吧，他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刘谦坐立不安的等了许久，见他回来，心里石头才落地。 “公爷，刚才你走没多久，赵姑娘就来了。” 杨晨颔首，问道：“她说什么了没有？” 刘谦挠着头，虽然看起来憨厚，但是有几分傻气：“她莫名其妙的，说如果你决定要做什么，她可以帮你。” 杨晨愣了愣。 这小妞竟然还能猜到这个？ 再看刘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杨晨深以为憾。 看来他不止没有先见之明训练高手，连找帮手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被杨晨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刘谦默默的收回手。 和衣躺下睡了，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重新上车启程。 速度不算太快，因为这里的路实在不好走，颠簸的厉害的，甚至连屁股都会悬空。 碍于硬件条件，车里的小茶桌也撤走了，之后一路吃东西，只能拿在手里当零嘴吃两口。 走了几天，杨晨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日在一处村镇落了脚，放眼望去，人来人往倒是有不少人，看起来很是繁华。 玛利亚将他们安置好之后便自己出去了。 杨晨打算出去逛逛。 虽然玛利亚没有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但是只要离开落脚点，就会有四个大汉跟着他们。 算是监视。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这都好几天了。” 赵敏敏有些沉不住气。 原本她以为杨晨去找过路易斯没多久后就会有新的计划，却不想这么久了，非但杨晨没动静，连路易斯都老实了。 “你别着急，咱们先逛着再说，这地方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你要不要买些当地特色带回去？” 杨晨拿着一个象牙做的吊坠在她跟前晃。 赵敏敏俏脸覆上一层冰霜，眼底写满无语。 这几天，杨晨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玛利亚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身边连一个人都不带。 一个地方也就算了，每个地方都这样，就显得动机很可疑。 翠花已经被他派出去了，依照翠花的身手，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杨晨在街上也没什么好逛的，无非查看一下路线，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地方。 逛了一圈后他就回去了。 路易斯被当做重点关照对象看着，能出房门已经是玛利亚最大的恩典了。 此时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杨晨回来，手里还拿着买来的东西，竟然兴致勃勃的过来瞧。 只是他一动，那几个看着他的大汉也齐刷刷动起来。 场面颇为壮观。 赵敏敏嘴角抽了抽。 “哇！竟然有鸭子吃！杨先生，这一趟出去你买的东西不错！比之前只有衣裳首饰的好多了！” 正分赃，玛利亚回来了。 面色沉重，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丢下一句‘准备上路’的话后，就独自回房了。 一般他们都会在晚上动身的，现在走，有异常。 杨晨和路易斯默契的对视一眼。 有异常，就说明有机会！ 趁着回房间收拾东西的功夫，杨晨喊了翠花出来。 嗖的一下，翠花就从窗外进来了。 她明明是从窗口进来的，但是落地毫无声息，就连窗户都完好无损的关着。 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的痕迹。 “投放录像！” 刷的一下，一道白光闪过。 画面中是玛利亚出门的经过，最后她进了一个偏僻的林子，林子里有几道身影闪过。 杨晨认真的看着，直到对面屏幕中忽然发出一把小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画面就出现了打斗。 杨晨失笑。 条件反射以为小刀要飞出来了。 翠花收回录像，下一刻就被杨晨拖进了空间里藏着。 “那些人是谁，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杀玛利亚？”杨晨摸着下巴，甚是疑惑。 他可以断定，一路上玛利亚出去见的，肯定是这些人。 但是为什么忽然要动手？ 难不成，是起内讧了？ 正想着，外面的人在催促，杨晨只能暂时不去思考这些，推门而出。 大概是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杨晨敏锐的察觉出气氛有些不一样。 玛利亚显然心事重重的，而且看起来神色也不大好。 难不成刚才要杀她的那个人，是她相好？ 杨晨神色暗了暗。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个好机会。 之前他摸不准玛利亚手里的底牌，就怕自己这边刚造反外面就有大队人马包围过来，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情况没那么糟糕。 现在只有他放出翠花，让翠花将玛利亚挟持住，就能把这些人全部控制住，暗地里想要杀玛利亚的人自然不会救她。 但是…… 那些人在暗处，如果不揪出来，他们就算控制住了玛利亚，怕也是白费力气。 杨晨垂着头，聚精会神的思索着。 赵敏敏则盯着玛利亚看。 女人的直觉告诉，有事情发生了。 而且这件事有点糟糕。 寻常的时候，赶路无聊，他们都会闲聊说话，虽然双方立场不同，可只要不去聊这方面的内容，他们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 现在，却是安静如鸡。 刘谦难受的不行，憋了半天才道：“公爷，你饿吗？” “……”杨晨从怀里掏出今天刚买的那只鸭子，被路易斯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全丢给刘谦了。 刘谦倒也不嫌弃，拎了只鸭腿就开始吃，路易斯看的有些馋，伸手来拿被刘谦毫不犹豫的一爪子拍落。 你丫的都吃半只了，还吃！ 咔嚓一声巨响，车猛地停下来。 刘谦正啃着，一个急刹车没来得及反应，一口鸭肉就卡在了喉咙里，呛得他眼泪直冒，一个劲的咳嗽。 车外，忽然响起打斗的声音。 玛利亚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出去，一看外面光景就知道出事了，嘱咐好人盯着车里后，便亲自上阵。 杨晨透过缝隙往外看，瞳孔微微睁大。 如果他没看错，这帮人就是在林子里想杀了玛利亚的人。 “路易斯，我们机会来了。” 杨晨回头一笑，正好对上路易斯贪婪兴奋的目光。 第1717章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刘谦自然不必多说，他跟着杨晨鞍前马后多年，杨晨只是一个眼神，刘谦就已经全然明白。 只见他两眼一翻，立马掐着脖子装起了病。 杨晨见状立刻扑上前，一边给他掐人中，一边喊道：“谦儿啊，谦儿啊，你怎么啦？你可不要吓唬本公爷呀！” 赵敏敏眼角抽了抽，不知道这又是在闹哪出。 路易斯嘴角抽了一下，也不迟疑，急忙对那几个被玛利亚留下看守的大汉比比划划道：“快救救他，他被东西给呛住了，快拿水来，水，快拿水！” 那四个大汉当然听不懂他说得是什么，但看他手上的动作和刘谦的情况，也大概能猜出，这是需要水。 水是有，可这会儿外面正打得不可开交呢，怎么到后面那辆货车上取水。 就在这四个大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时候，刘谦突然暴起发难，掏出那晚杨晨交给自己的那把手枪。 砰！砰！砰！砰！ 四声沉闷的枪声响过，那四名大汉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瞪着大大的眼睛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杨晨来不及夸赞刘谦好枪法，只是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便掀开车帘的一角，偷偷向外观瞧。 只见车外两拨人此刻正打得不可开交，而玛利亚则正和一个矮个子男子战成一团。 这种场面杨晨自然是见怪不怪，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两拨人虽然鏖战正酣，但都很有默契的离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远远地。 难道都被本公爷的王霸之气给折服了？ 咳咳，略有点自恋。 就在这时，刘谦语气疑惑的道：“公爷，这都是谁跟谁打啊，怎么我看着好像是一帮人，在自己打自己呢？” 杨晨眉头微蹙。 仔细看去，双方的衣着虽然不同，但是衣服上的纹路和图案风格却是一致的。 这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正当杨晨满腹疑问的时候，只见那个与玛利亚酣战的矮个子男子突然伸出左手往黑袍里一掏，而后猛地朝玛利亚的眼睛抛洒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哟呵，想不到那地方竟然也流行这招撒石灰，刘谦，你看到没有，就刚才那招就够你学的了。” 刘谦以前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虽然江湖上确实流传着不少类似撒石灰的阴招，但刘谦一直认为自己就算不是君子，那也不能当小人。 所以对撒石灰这种下九流的招式自然很是鄙夷，此刻见杨晨这么说，不屑的道：“公爷，够不够我学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三寸丁真的够损的，要是我没闻错的话，那厮还在石灰粉里加了些辣椒粉。” 玛利亚刚才只觉眼前一白，知道这是敌人偷袭，可是想要避让已是躲闪不及，只得抬手去挡。 她身上穿得乃是常见的黑色长袍，和大唐的服饰不同，这种黑袍的袖子并不肥大。 因此，尽管她抬手去挡，但也为时已晚，白色粉末刚扬进她眼中的那一刻，玛利亚便觉得刺痛难当，泪水像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直流。 “石灰！玛吉斯，想不到你竟然会像一个懦夫一样使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玛利亚的双眼此刻虽然剧痛无比，但她说话的声音却是丝毫没有因此而颤音，她的这份沉着冷静倒是让杨晨高看一眼。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看这玛利亚就够一号人物！ 玛吉斯气焰嚣张，叉着腰哈哈笑道：“玛利亚，只要能达到手段，不管是肮脏的手段还是高雅的手段，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效果。听我一句劝，与其站在这儿和我争吵，倒不如让你的手下早点带你去医治眼睛，要是让你那双世间最美的眼睛因为我而失明，太阳之神会怪罪我的。” 或许是真心疼自己的眼睛，玛利亚听了这话，随即冷哼一声道：“玛吉斯，今天的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 玛利亚有心无力，她的人被对方砍掉一半以上，战斗力完全不能相比，这个时候如果杨晨他们跑掉的话，再想找回来几乎不可能，到时候无功而返她根本无法交代。 与其让杨晨他们逃跑，她倒是宁愿人在玛吉斯手里。 虽心有不甘，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再犹豫。 “我们撤！” 杨晨愣了一下。 玛利亚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他们？ 原本他还想借着这次好机会和路易斯联手反杀，但是没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玛利亚竟然就这么逃了？ 亏得他之前还觉得这女人是个人物！ 没想到竟然连一局都没撑住！ 路易斯显然也看出来局面失控，他看了杨晨一眼，大脑飞快旋转起来。 他必须要靠自己了。 就在路易斯刚想趁着众人不备，从车后面钻出去的时候，杨晨却突然一把薅住了路易斯的脖领子。 “哦，路易斯，我的朋友，你这是要去哪儿？” 路易斯知道杨晨的用意，瞪大那双蓝眼，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没有机会了，你不想逃跑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没等杨晨说话，赵敏敏却突然开口说道：“他这是在救你，车外不远就是沙漠，现如今风沙越刮越大，你又觉得自己能跑出多远？” “我……” 路易斯一时语塞。 杨晨对赵敏敏投去一份赞许的目光，心想这丫头倒是不错，这么好的幌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啊，路易斯，我的朋友，我这是在为你着相，不过你要是不想领情的话，你就走吧，你放心，我会替你挡住他们的。” 说完这话，杨晨伸手指了指杀气腾腾的玛吉斯众人。 路易斯看了眼玛吉斯，又看了眼车外逾演逾烈的风沙，长叹一口气说道：“杨，对不起，我刚才居然还以为你是在想害我，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没过多久，玛吉斯便走到近前，掀开车帘，挤出一丝他认为和善，却着实有点让人恶心的笑容，说道：“各位尊敬的客人，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外面正刮起了沙暴，不如我们再回到城里住上一晚。” 他的话音刚落，杨晨就只听见他高声用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言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有人踹开车前面那具死尸，将他们四人又给重新拉回了之前住过的那间院落。 由于玛利亚的出手阔绰，所以店老板对这几辆车的印象很深，可当他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之前那批人时，精明的店老板立刻有所警觉。 小心将玛吉斯等人伺候好后，赶忙吩咐店里的伙计千万不要去打扰这些人，因为他觉得玛吉斯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最近闹得十分厉害的沙盗。 和之前一样，玛吉斯并未对杨晨等人上手铐脚镣，只是派人在他们的住所外层层把守。 因此，杨晨在草草吃了点羊肉之后，就来到赵敏敏的房间，见赵敏敏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一卷羊皮书，于是问道：“你还懂大食文字？” 赵敏敏头也不抬的答道：“杨公爷知识如此渊博，竟然不懂大食文字？” “额……那什么，大食乃是番邦小国，我大唐富有四海，本公爷更是大唐新式学院的校长，自然不稀罕学着番邦小国的文字。再说了，本公爷日理万机，不会这大食文字自然是情理之中。” 第1718章 哦，是嘛 赵敏敏一脸鄙夷，在她看来，杨晨确实多少有些学问，但这种自吹自擂的话得城墙厚的脸皮才说得出来吧。 “番邦小国？诚然，大食相对我大唐来说的确只能说是偏安一隅的番邦小国，但这样的国家……”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杨晨就一摆手说道：“得，这些道理等明天赶路的时候你再慢慢说，我这会儿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既然你懂大食文，那么能不能跟我说说玛吉斯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敏敏微微一愣，显然想不起他指的是哪句话，思忖片刻，这才说道：“他当时说的并非大食话，我又如何能告诉你他说的是什么？” “不是大食话？” 杨晨反问一句，渐渐陷入沉思。 本公爷果然猜得没错，只是这帮人到底凭什么能驱使这数十万的大食军队替他们卖命呢？ 怀揣着这个问题，杨晨回到了他和刘谦居住的这间屋子，见刘谦正趟在床上呼呼大睡。 众人刚用过晚饭不久，明显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但见刘谦睡得正香，杨晨自然也不忍心打扰，于是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躺倒在床，整理着心中的思绪。 次日清晨，杨晨迷迷糊糊中，只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吵架声。 杨晨心里很是埋怨，自己现在虽然算是个俘虏，但是根据日内瓦公约，丧失武器的战俘必须得到优待。 额，不好意思，日内瓦公约还有千把年才会签署呢，真是打扰了…… 无奈之下，杨晨只得揉了揉眼睛，可等他睁开眼一看，突然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我去，本公爷这次出门可没带熊猫啊，这特么哪儿来的？刘……” 还没等杨晨说出那个谦字，眼前这“熊猫”突然开口说道：“公爷，我是刘谦，公爷您没事吧？” 说着，刘谦还伸出手在杨晨的背上拍了拍，就像大人在哄家里受到惊吓的小孩似的。 杨晨仔细打量了一眼刘谦，笑骂道：“瞧你这俩大黑眼圈，昨晚是不是去干什么多人运动了？” 刘谦虽然不明白多人运动是个什么意思，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于是连忙一脸委屈的解释道：“公爷，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昨夜我担心那玛吉斯趁机加害，于是就硬生生盯了一宿。” 难怪刘谦昨晚睡那么早，原来是为了起来值夜班。 听了这话，杨晨心中甚是感动，一脸嘉许道：“谦儿啊，你可真是本公爷的一条忠…..啊，不，你可真是本公爷的一条好臂膀。说说，这外面咋咋呼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谦连忙解释道：“公爷有所不知，这天光刚亮，那帮人就去砸那路易斯的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吵了起来。” “哦？还有这事？走，出去看看热闹。” 说完这话，杨晨就起身离屋。 刚推开门，却见赵敏敏正站在门外。 杨晨打趣道：“怎么，你该不会也在门口替本公爷盯了一晚的梢吧？本公爷虽说才貌双全，可家中已有贤妻，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种念头。” 赵敏敏柳眉微皱，说道：“痴人说梦，我只是来看看你死没死。” 杨晨的嘴，说死人的鬼，这么多年了难得这么清闲，自然愿意和赵敏敏拌拌嘴，也算是给这枯燥的俘虏生活增添一丝小小的乐趣。 一旁的刘谦却是暗自腹诽，心想公爷，咱不是出来看热闹的吗，这下你倒是热闹了，净把我搁这当电灯泡了…… 杨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的功夫，矮个子玛吉斯环着手从那群人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看上去心情好像不错。 还没等她说话，杨晨就抢先开口道：“哦，麻辣鸡丝，请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玛吉斯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丝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微笑，说道：“我睡的很好，看杨先生的气色，昨晚倒是也休息的不错？” 杨晨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大唐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大唐还有句话叫做假如生活那啥了你，与其反抗，倒不如老老实实享受。 我们大唐还有……” 玛吉斯虽然很想知道他们大唐到底有多少句话，但现在并不是听杨晨演讲的时候，于是干咳一声打断了他，说道：“杨先生的心胸确实和大海一样广阔，但我们的另一位朋友路易斯先生却并没有您这样的心胸。就在刚才，他跟我说宁愿死在这儿，也不想再往前多走一步，不知道杨先生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其实路易斯的死活，玛吉斯根本毫不在乎，但他是大祭司点名要的人，他自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得罪大祭司。 至于杨晨，路易斯是死是活更是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不过他现在暂时还不能死，也不能走。 他们二人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行美洲自是早已成为定局，两方势力报团取暖，自然好过杨晨一方独自深入虎穴。 带上路易斯百利无有一害，再不济，至少死了还有一个垫背的。 一念至此，杨晨走到路易斯身边，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对玛吉斯说道：“玛吉斯先生，请你让你的人退下，我和路易斯需要一点空间。” 玛吉斯当然照做，众人所住的地方早就被他的人层层围住，所以他并不担心杨晨会偷偷溜走。 等那些人都退下之后，杨晨这才和路易斯转身背过众人，在路易斯的耳边轻声说道：“路易斯，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势并不是你我愿不愿意，我们大唐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所以我劝你还是从了她吧。再说了，你在美洲不是有不少人吗，等咱们到了那地方，你不就可以暗中召集自己的手下，将你从这个女人的手里救出去吗？” 路易斯眼中露出惊恐，虽然他对杨晨三番五次忽悠他的事情耿耿于怀，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杨，我的朋友，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什么人吗？” 杨晨被他问得微微一愣，难道这家伙也知道玛利亚他们的真实身份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杨晨还是装作一脸惊愕地说道：“什么意思？他要带咱们去美洲，自然是美洲人。不会吧，路易斯，据我所知，你的人可是没少杀害美洲当地的土著，难道你还会怕那些美洲人？” 路易斯急忙摇头道：“不，杨，他是美洲人，但也不是美洲人。” 说完这话，路易斯赶忙用余光瞥了眼玛吉斯，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说道：“他是玛雅人。” 路易斯说话的声音极低，大食国地处后世的阿拉伯地区，气候干燥，所以杨晨这几天有点上火，连带着听力好像都有点受损，所以他压根就没听清。 “你说大声点。” “他们是玛雅人。” “哦，是嘛，我知道了。” 杨晨的反应让路易斯有些惊讶，虽然他知道杨晨和自己一样不是常人，但在他那个年代，玛雅文明的出现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世界。 路易斯之所以恐惧，并不是因为消失了几千年的古人类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而是对一个消失文明的畏惧。 在他那个时代，玛雅文明自从出世便伴随着太多的传说，或许他赖以生存的文明，在玛雅人眼中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结合自己之前在美洲大陆的种种作为，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身为印第安人先祖的玛雅人会通过怎样的方式来虐待自己。 关于玛利亚的身份，杨晨之前在心里早已有了计较，但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当然就不能下定论。 见路易斯一脸肯定，杨晨很想知道路易斯凭什么这么确信玛利亚、玛吉斯他们就是玛雅人，于是他笑着说道：“路易斯，我的朋友，我可都是为你好，没想到你却用谎言来欺骗我，难道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路易斯知道杨晨不会相信，于是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敢对上帝起誓，我没有骗你。昨晚我半夜起床撒尿，发现玛吉斯和那群玛雅人正赤膊站在院子里，我觉得好奇就躲在门柱后面偷看。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觉得晚上太热，所以想出来凉快凉快，可他们却突然全都跪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双手举得高高的，口中还不停地在念着什么。 就在这时，我借着月光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这些人的背后居然全都有一枚拳头大小的红色圆纹。而那个花纹就代表着玛雅人所崇拜的太阳之神。” “……” 若非杨晨知道点什么，否则，路易斯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做神棍的好料子。 第1719章 忽悠瘸了 杨晨虽然是后世人，但他对历史这块却是不怎么感冒，对于玛雅文明的了解，更是仅仅局限于知道有这么个文明，还有几个关于玛雅文明的传说故事。 因此，对于路易斯的话，他一时间还不敢全盘接受。 “路易斯，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 路易斯斩钉截铁的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昨晚的月光很亮，我敢对主发誓，我绝对没有看错。他们背后纹得就是代表太阳神的太阳圆盘。” 路易斯的发现直接证明了杨晨之前的猜想全部正确，可是一个谜底的揭开，却意味着另一个谜题的到来。 如果玛利亚他们真是玛雅人，那他们为什么要派人来抓他和路易斯呢？ 难道玛雅文明真的是高度发达的古文明，他们发现了他和路易斯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派人来把他们带回去人道毁灭，防止他和路易斯破坏这个位面的平衡？ 还是说玛雅人本身就是由和他和路易斯一样的人所建立，对方怕他和路易斯的出现会破坏他在这个世界的统治地位？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明显不成立。 因为路易斯早就将哥伦布的伟大发现给提前了近千年，要杀也该先杀路易斯才对。 大唐虽然也有神州一号这艘巨轮在海上航行，但按理说张慎微那小子现在在哪都不应该还在美洲才对。 就这么想着，杨晨不禁陷入了沉思。 玛吉斯等久了，自然是有些不耐烦，见他们二人头挨头，半天都没个动静，于是很不耐烦的喊道：“二位，不知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路易斯先生是愿意自己走，还是愿意让我们把他给带回去？” 被他这么一提醒，杨晨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担着这个使命，于是对路易斯劝说道：“路易斯，我的朋友，你身为一个伟大的盎格鲁人，难道已经忘记了祖辈往日的荣光了吗？ 正是因为他们背井离乡，征战不列颠，这才有了现在的英格兰。 你身为他们的后代，难道就甘心不去看看那满是黄金的玛雅王国，就甘心不去站在那雄伟的金字塔上，俯瞰一下那壮阔的热带丛林吗？” 显然，杨晨很了解路易斯，话也说得很拗口，但效果会更好。 他的这几句话刚一说完，路易斯脸上的神色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是啊，自己当年最崇拜的不就是像哥伦布那样的探险家吗？怎么如今有机会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古文明了，自己反而胆怯了呢？ “主啊，愿你赐给我勇气，救救你迷途的孩子，阿门。” 说完这话，路易斯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杨晨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颇有西方行为的动作。 “我可以选择再相信你一次。”路易斯淡淡的道。 但眼神很不善，颇有你再忽悠我一次，我下回就敢弄死你的意思。 见路易斯转变心意，杨晨倒也暗暗松了口气，他作为一个活了两次的人，自然比谁都更想看看传说中的玛雅，路易斯的留下自然能为他此次美洲之行增添不少把握。 以路易斯的自身价值来看，他要是有什么危险，他精心培养的高手肯定会倾巢而出。 正巧，他还想看看路易斯到底对自己安全问题做到哪种程度。 等他回了长安，他一定要弄个上百个高手来训练，看以后还有哪个兔崽子敢打他的主意！ 路易斯一瘸一拐地朝玛吉斯蹦了过去。 杨晨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咋地，昨天还好端端的，刚才给忽悠瘸了？ 玛吉斯看出路易斯已经回心转意，于是笑着说道：“恭喜你，路易斯先生，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路易斯没有理会，只是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腿，说道：“刚才你的一名手下将我的腿打伤了，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路易斯先生，不知道是我的哪位手下，让你受到了如此粗鲁的招待，还请你告诉我，他是谁？” 听了玛吉斯的话，路易斯并没有多想，就伸手指了指玛吉斯身后的一名黑袍人，他确实很想这家伙接受一些惩罚，毕竟自己的腿太疼了。 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话刚一说完，玛吉斯就从腰间拔出一把黑得发光的匕首，狠狠地朝路易斯刚才指得那位随从脑袋上扎了过去。 只听见“噗呲”一声，就好像有人捅穿了一层纸，那把黑色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那位随从的太阳穴。 鲜血瞬间就从伤口处溢了出来，将那把黑色的匕首染成了血色。 “路易斯先生，我这样处置，你还满意吗？” 即使路易斯见多识广，为了钱财也草菅人命，但是指使别人杀人和自己动手是两码事，更何况如此狠辣血腥的手段他根本没见过。 登时刷的一下面色苍白，瞳孔猛地放大，仿佛看见了恶魔一般。 “你……你是魔鬼……” 玛吉斯阴邪一笑，说道：“看来先生是满意的了。” 说完这话，玛吉斯又用那种晦涩难懂的语言大声喊了一句，杨晨虽然听不懂，但也能大概才出来，这句话应该是出发的意思。 果然，玛吉斯的话音刚落，一众随从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大车小车就已排成一字长蛇阵，行驶在了伊朗高原那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上。 骆驼的行进速度很慢，但在沙漠里最靠谱的交通工具可就是骆驼，好在玛雅人的车设计的很是神奇。 置身于车厢之间，杨晨几乎感觉不到行路所产生的颠簸，摇摇晃晃，就在这不知不觉间，杨晨不禁又睡了过去。 …… 一望无际的大洋上，一艘巨大的钢铁巨轮正沉稳地劈波斩浪。 虽然孤帆只影显得有些寂寥，但如今的大洋之上，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神州一号的威名。 张慎微手捧玻璃杯，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海鸥齐飞，不禁心生感叹，“嘶，还真别说，咖啡这玩意儿喝多了还真香，老李，你要不要也尝尝？” 或许是因为二人相处久了，张慎微便也没了最初地那份拘谨，居然直接称李淳风为老李。 李淳风依旧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好像在他眼里，只有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才值得他为此而心跳不已。 “哎，老李啊老李，我问你，你为何要执迷于证道长生？” 见李淳风并不答话，张慎微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要不我说还是我师父的境界高，就从他老人家曾经说过的那句，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咱就能看出来。人活一世无非就是追名逐利，可追名逐利又是为何，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享用一生。 那些大富大贵之人想着长生不死，我倒也能理解。 可是像你老李这样淡泊名利之人却也总想着长生不死，这到底是图个甚。 老李，你想想，回头你要是真成仙了，总不能还和现在一样，一条船一神仙一看就是一整天吧？ 所以啊，依我说，要是咱们真有幸在这大海之上遇见仙山神府，你呢就把那长生不老的机会让给我。 我呢，替你在上边好好享受，你呢，我多烧纸钱，让你在下边继续接着好好证道。” 张慎微本想继续贫，可就在这是，船上的用来警报的铜铃突然响声大作，坐在桅杆顶端负责瞭望的水手低着头大声喊道：“不好了，张大人，敌袭！前方有敌袭！” 第1720章 一帮败家子 张慎微接过手下递来的望远镜，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海面上确实飘着十几艘海船。 这些海船有大有小，呈半圆形排列，离着神州一号虽然还有些距离，但从望远镜的镜筒里仍然能看得出那些都是木质帆船。 张慎微起初还以为是哪个番邦小国的船队，可等他仔细瞧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帮海船形式各异，不成制式。 海船桅杆上悬挂的旗帜也是五彩斑斓，但都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些狰狞的怪物。 又定睛瞧了一会儿后，张慎微心里拿定了主意，收起镜筒，将被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吩咐道：“传我命令，调转船首，准备迎战。” 他这话刚一说完，神州一号上那些原本松松散散的大唐水军顿时都来了精神，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推炮的推炮，搬弹药的搬弹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过年！ 没办法，最近这几天确实把这帮老少爷们给闷坏了，自打从真腊离岗，就一直再也没有海盗敢来骚扰。 遇上几个零星的散兵游勇，还没遇上，别人早就溜之大吉。 每天出了吃饭操练就是睡觉，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打鸟钓鱼。 没办法，无敌就是这么寂寞。 今天好不容易愚见赶着来送死的海盗，这帮水军还不得争先恐后地宰几个，好回去论军功领赏不是？ 张慎微虽然没把这十几艘海盗船给放在眼里，但有总比没有要好，练练手也不至于手脚生疏了。 收起脸上肆意玩味的笑意，张慎微正了正神色，脑海里浮现出远在大唐的父亲来。 他父亲征战沙场几十年，后来又在水上几十年，这么多年下来，沙场血性已经刻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次出海，不仅仅是因为师父的信任，除此之外父亲对他的期望同样深厚沉重。 此次出海，他不但要完成任务，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老李，你要不要进去躲躲？” 李淳风迎风而立，目光远眺，听到张慎微跟自己说话，这才转身看过来。 轻飘飘的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看着。” 张慎微眉毛一挑。 之前李淳风可是最喜欢清静的，没有事情绝对不会上甲板来。 这次倒是有些意外。 “看来道长也觉得海上时日无聊，难以度日了。” 按李淳风的性子以往是不会理他的。 但这次却罕见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些无趣，但天高海阔，也正是修习心性的好机会。”说着抬头看了眼天上，眼神深邃凝重。 张慎微下意识也抬头望天上看。 索玛菲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拍了一下张慎微的肩膀，张慎微这才收回目光。 刚才两方船只都以高速行驶，所以肉眼无法观看清楚对方情况，但此时此刻随着距离拉近，彼此已经能够看到个大概。 “你上来做什么？”张慎微皱眉。 索玛菲随意的将手搭在凉棚上，注目远眺，扫了眼李淳风后最后视线落在张慎微身上，眼角余光尚且还能看见船只调转方向：“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和这群海盗干一仗！”张慎微理所当然的看他一眼，满是得意的神色。 “你不怕有危险？对方虽然只是海盗，但是他们身经百战，而且能在这片海域劫穿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你别以为你之前能轻松把那些海盗都干掉，现在就能把他们也干掉。” 张慎微一脸不屑，拍了拍神州一号的栏杆，笑道：“该感到危险的应该是他们。他们身经百战，我们大唐的将士也不是吃干饭的！” 张慎微眼底闪着光亮，有些亢奋。 他巴不得对面的海盗是难缠的角色，这样一来还能练练兵，省的兄弟们骨头都僵了。 说完，张慎微又改了主意，一声暴喝道：“来人，再传我令，舰首原地再次转向，从压舱中拿些看上去的东西抛入水中，边走边扔，记得要扔下水能浮的东西。” 传令官虽然搞不明白张慎微这又是抽得哪门子疯，但作为军人，他还是有军人的操守的。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更何况船舱里的那些金银细软早就挤得满满当当，再不扔点，这神州一号吃水就太深了点。 于是乎，一帮大唐水军在长官的命令下，不情不愿地下到船舱，将那些他们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金银财宝给搬上了甲板。 见大伙都站在原地发愣，传令官登时火往上窜。 “都他娘的在看什么呢！赶紧扔，敢不扔的老子军法处置！” 话音刚落，士兵们浑身一颤，在看地上那些财宝，虽然心疼的无法呼吸，但也没了刚才的犹豫。 众人纷纷弯腰将东西从船尾往下扔。 一件件的丝绸衣物，一箱箱的珍贵香料此刻好像下雨似的，只用了一小会儿，神州一号拖曳出的水路上就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宝贝。 “二愣子，你小子是真他娘的愣啊，张大人都说了，只扔下水能浮的，你小子怎么净挑珍珠玛瑙金银财宝扔啊！” 二愣子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 “二叔，我……我不知道啊……我是一时糊涂拿错了东西，我这就下水给捞上来！”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哄然一笑，传令官更是气得腮帮子鼓起多高，骂道：“捞个屁，赶紧把衣服穿上，咱们后面跟着一大帮海盗呢，你小子要是这会儿跳下去，还能落个好？ 回头我怎么跟我大哥交待，还有，在这里，不能叫我二叔，要叫大人，听明白了吗？” “好的，二叔。” “……” 不得不说，张慎微的这招诱敌深入还真起了作用。 海面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宝贝，海盗贪婪，原本就是冲着黄白之物去的，此时此刻哪里还忍得住。 有些头脑冷静的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敢，但很快仅剩的冷静就被贪欲占满，一个个争前恐后的跳下海中去抢东西。 更有甚者连自己手里的武器都给丢了，生怕自己捡不着宝贝。 小海盗们如此贪婪，那几个海盗头子更是洋洋得意，其中的大头目一边嘬着牙花，一边说道：“哼，什么大唐龙旗铁甲舰，不过如此嘛。要我说，就是真腊的那帮小崽子们无能，这才被人家给一锅端。小的们，传我的命令，加速前进！” 只见他话音刚落，身旁的那些小头目们就开始捧起了臭脚，纷纷夸赞大头领英明神武，不愧是咱们这片海里的真龙。 他们那边的动静，张慎微都通过望远镜给收入眼中。 见对方果然中计，张慎微冷笑一声：“太没有成就感了。” 索玛菲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转移开视线。 “减速航行，舰首原地调转半圈。” 这声令下，只见漆黑的神州一号缓缓在海面划出一个满圆，一个个炮口被齐齐推进炮位，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渗人的寒光，好似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兽嘴。 神州一号的速度被减慢，没多久，他们身后的那些海盗就追了上来。 庞大的神州一号在海中犹如巨大的陆地，不远处的船队零星分散，虽然不远，但是也说不上多近，若是想过来救援，恐怕还要一会功夫。 身经百战的海盗十分明白人手的重要性，对方就算少了一个人，他们也是处于下风的！ 绰号海龙王的海盗大头领十分兴奋。 这么大的一艘船，里面的宝贝岂不是能堆得跟山一样高？ “看到没，这就是本头领经常跟你们说的以德服人，让小的们都拿上家伙，准备登船纳降！” 他说这话的时候，船上的那些小喽啰们大半都还在水里泡着捡宝贝，能听令抄家伙的也不过就零零散散几十号人。 等这几十号人都准备好各自的家伙时，他们和神州一号的直线距离仅仅剩下两百多米。 巨大的神州一号在他们的眼中渐渐放大，此刻已经像一只蛰伏在海面上的钢铁巨兽，有胆小的立时就被吓得俩腿发软。 突然间，只听得神州一号上有人喊了一声放，紧接着与他们相对的这面船舷就炸开了六朵金花。 伴随着六声整齐划一的沉闷巨响，“轰隆”一声，六颗炮弹分别被喷射而出，拖曳着气流，朝冲在最前的那艘海盗主舰激射而去。 又是接连六声巨响，六颗炮弹全部着舰，刚才还在海面上飘着的木制海盗船此刻竟已被炸成了一块块碎片。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那帮海盗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爆炸所产生的强大气流给掀上了天。 只见那一个个奇装异服的海盗飞在天上哇哇乱叫，然后又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海中，激起浪花点点。 看着眼前这一幕，张慎微心里很不痛快，就好像被针扎了似的，正呲呲往外冒血。 这他娘的，明明两发炮弹就能解决的事，手底下这帮败家玩意儿非得整六发，真当本大人船上的炮弹是大风刮来的啊？ 败家，败家，太他娘败家了！ 张慎微越想越来气，扭头就对身后的众士兵劈头盖脸的骂道：“老子早就与你们说过，要勤俭持船，这船上的每颗炮弹都可能会成为我等保命的倚仗。 明明只需一颗炮弹便能歼灭敌船，你们倒好，巴不得像过年长安城放烟花似的全给老子点了。 传我命令，今晚都全船将士一律不准用饭，想吃东西给老子自己去海里捞去！” “……” 刚才你让扔东西的时候可没这么抠啊！ 第1721章 深海巨兽 索玛菲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大唐军官，为什么会在自己手下打了胜仗的情况下，还如此申饬下属。 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大唐人！ 虽说海龙王纠集的这帮海盗有十几条大船，但有道是海盗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海龙王坐镇的主船刚一被炸，其余那些跟在后面的海盗船就都赶紧纷纷掉头逃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被眼前这艘大唐巨舰给轰成渣渣。 变故来的太快，而且还很残酷，毕竟他们根本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会开大炮来轰他们。 这玩意，他们也就只有听说过而已！ 此时此刻，个个海盗都恨爹妈少给了两双手，造船的时候少打了几副桨，要不是怕海里大鱼吃人，这帮人这会儿都恨不得下海推船。 张慎微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些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海盗，虽然不在咱大唐的海域，但师父临走前交代过，这次出海必须得扬我大唐国威，眼下可就是个扬威的好机会。 “传我命令，追击敌船，不许放炮，给我活捉！” 他差点忘了，这次是给兄弟们练手脚的，直接把人轰死了，除了喂鱼没半点用处，还浪费他火药，一点都不划算。 军令如山，张慎微一声令下，那些护卫在神州一号附近的护卫兵船自然开始忙活起来，纷纷一边朝不远处的海盗船发射钩锁，一边投放小船，让精于水性的士卒浮水凿船。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船头神游的李淳风突然喊道：“停手，速速让他们回来！” 张慎微正春风得意要大干一场，闻言先是一愣，再看李淳风的脸色，心里一凉。 “出什么事情了？” “快些！要来不及了！” 张慎微瞳孔猛地一睁：“旗令官，立刻打旗语，让各船停止追击！” “啥？” “老子叫你停！”张慎微咬着牙，面目狰狞的。 旗令官吓得心跳加速，连连用五彩传令旗向各条船只打出停止追击的信号。 渐渐的，船队速度慢了下来。 士卒们砍断钩锁，渡水凿船的士兵也开始重新登船。 可就在护卫船将海面上那一艘艘运兵的小船给重新拉上去时，微波荡漾的海面突然翻腾起一汩汩巨大的暗涌，一道巨大无比的黑影从幽深的海底急速向上攀升。 张慎微察觉到异常，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画面。 莫不是大鱼？ 索玛菲待在海上的时间比待在岸上都多，因此她对于海里的生物也很是熟悉，这种巨大的动静，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海底深处的鲸，那可是口能吞船的深海巨兽！ 虽然神州一号是一艘铁甲舰，但要是被鲸鱼给顶上一下，恐怕也得翻船沉没。 “快，快开船，是鲸鱼，再犹豫，我们可就都要死在这儿了！” 索玛菲的高声警告并未让张慎微的内心产生害怕，相反，他在得知海里的巨大阴影真是鲸鱼时，整个人竟然陷入了莫名的亢奋。 “鲸鱼，还真是鲸鱼，师父说了鲸鱼浑身都是宝，既然被我遇到了，那就可不能让它跑！” 张慎微喃喃自语后扯开嗓子喊道：“传我命令，护卫船自由散开，神州号绕圈游弋，千万不能放过这条鲸鱼！” 听了这话，索玛菲顿时傻眼了，“疯子，疯子，你就是疯子，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吗，这可是鲸鱼，是海神的化身！” 索玛菲之所以如此恐惧，就是因为她曾经亲眼目睹过一艘小商船被巨鲸一口吞没，但张慎微可不管这些，一把推开瑟瑟发抖的索玛菲，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们大唐人只知道海里有龙王爷，管他什么鸟海神河神的，敢挡着老子发财，全都一大炮轰他娘兮！”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让张慎微有些担心的是这条鲸鱼并未在神州号的附近浮出水面，而是径直朝那群海盗船追了过去。 鲸鱼体型虽然巨大无比，但游动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慢，那些海盗此刻只顾着逃命，根本就没注意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位。 只可怜了那些还在海里飘着海盗们，鲸鱼游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海水中晕开的那几团鲜红还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这大鲸鱼难不成是饿了百八十天？ 张慎微被自己可笑的念头弄得有些无语，自嘲一声后一点都不敢松懈，立刻让人张开船帆，加足了马力朝海里的鲸鱼追去。 让他又感到心喜的是，海底的鲸鱼此时居然又开始缓缓上浮，在距离海盗船不远的时候小半个脑袋就已经露出了水面，灰黑色的鱼皮闪烁着点点的金光。 “放钩锁！” 随着张慎微的一声令下，神州号船头的那两张巨弩，噌噌两声闷响，两只尾部系着粗绳的巨箭被激射而出。 本以为这两箭能讨个头彩，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只巨箭刚一碰到鲸鱼的鱼皮就好像撞上了什么硬物，当啷一声就被弹了出去。 这两张巨弩的威力张慎微自己很清楚，当年验船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激发过，两只巨箭可以直直钉入城墙数尺之深，可没想到今天碰上鲸鱼，居然连皮都擦不破。 这东西，不好对付啊！ 这时，李淳风开口说道：“痴儿，这鱼首乃是其全身最硬之处，你须以箭攻其鱼腹抑或鱼背，方可奏效。” 一语惊醒梦中人，听了这话，张慎微立马一拍大腿，笑道：“是啊，要不都说老李是老神仙呢，有道是铜头铁骨豆腐腰，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来人，将巨箭打捞上来，择机再发。” 传令官突然说道：“张大人，咱们为什么非得费那劲，不如用火炮轰这大鱼两下，岂不是一招制敌？” 张慎微二话没说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你懂个屁，我师父说了，鲸鱼浑身都是宝，火炮倒是省事，可要是炸坏了，你小子赔得起？” 传令官一听既然是唐国公说的，那肯定就错不了，于是便连忙派人将那两只巨箭用曲轴打捞上船。 方才那两箭虽然没有对这条鲸鱼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成功的转移了它的注意力，鲸鱼后脑勺吃痛，立刻掉头朝神州号杀了过来。 张慎微临机应变，赶忙让舵手操船和鲸鱼兜起了大圈，而后伺机而动。 海盗们失去了鲸鱼的追逐，自然又露出了贪婪的本性，纷纷停船原地，想要趁张慎微和鲸鱼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再趁机捞一波油水。 而神州一号的那些护卫船，在没有张慎微的军令下当然只能原地待命，于是海面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一堆船分成两拨将神州一号和鲸鱼围在当中。 “哟，你看，真不是俺吹，王大小子那船操的是真不错，怪不得当年公爷指名让这小子当神州号的舵手呢。” “是啊，还有那李大胆，这一箭放得着实不错，正好一箭扎那大鱼头顶的窟窿眼上了！” “嘿，你还别说，你说这大鱼怎么脑袋上长了个窟窿眼？” “哼哼，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这大鱼常年生活在海底，出气的眼要是长前面，这要是游快了，可不就容易呛着水嘛，所以它这出气的才长在脑袋上。” “嚯，要不怎么你叫刘能呢，连这都知道，你小子确实能。” “……” 第1721章 老道宰神鱼 得益于李大胆的那一箭，神州一号总算是对那条鲸鱼造成了一些实质性的伤害，巨箭不偏不倚地插入巨鲸的喷水孔，鲜红的血液顷刻间就将这片海水染成了粉红色。 长箭的尾部拴着一条粗绳，而粗绳则被固定在神州一号船首的钢制轮轴上，粗绳此刻被拉得笔直，钢制轮轴开始嘎吱作响，连带着整艘船都开始飞速在海上穿行。 “张大人，您看要不要先将绳索斩断，卑职……” 没等属下把话说完，张慎微就摇了摇头，问道：“你平日里可曾垂钓过？” 那名将官被他问得一愣，心想张大人就是张大人，如此紧要关头，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回大人，卑职平日里得闲的时候偶尔会钓上一钓，不知大人为何会如此相问。” 张慎微双目始终盯着海里的巨鲸，笑道：“既然会钓鱼，那就应该明白该如何钓大鱼，这大鱼上钩，你若是直接以蛮力上拉，恐怕只会落个绳断鱼逃的下场，但你若是溜上一溜，只需用些巧力，等那大鱼累了，你再拉钩，结果可就全然不同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那些将官个个都一脸恍然，原来张大人打得是这个主意。 “嘿嘿，不错，你我只需再给那鲸鱼来上几箭，让它带着咱们游上几圈，待它筋疲力尽的时候，就是本大人要它归西的时候。” 索玛菲见张慎微一脸胸有成竹，本来不想多事，可张慎微偏偏正好瞧见他欲言又止，于是便问他：“怎么，你是有话要说？” “张大人的想法确实不错，可是张大人难道就不担心这鲸鱼一头扎进海里吗，届时，你我可都得葬身鱼腹，成为海神的祭品。” 张慎微又是嘿嘿一笑，“小子，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鲸鱼此刻正剧烈运动，体内的氧气消耗甚重，它要是敢冒险下潜，恐怕还等不到将你我淹死，它自己就先去见你说的那个海神了。 我劝你，有空就去我们大唐看一看，特别是要去我师父所创办的那座新世学院，学院里的学子们整日无事就是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说起杨晨来，张慎微多是炫耀的心理。 毕竟，那是靠自己脸皮厚拜来的师父，且还是大唐绝无仅有的厉害人物。 索玛菲没说话，转过身去看大海。 倒是边上的李淳风望了过来，略有所思的。 鲸鱼被射中喷水孔，虽说激发了它体内更加残暴的一面，但随着它剧烈游动的同时，体内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失。 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鲸鱼游动的速度就明显的放缓了许多。 见状，张慎微赶忙吩咐李大胆再次开弓搭箭。 噌的一声又是一箭射出，巨箭稳稳地扎进了鲸鱼露在水面之上的鱼腹处。 原本略显疲态的鲸鱼，此刻再被疼痛所激，又开始玩了命的向前游动了起来。 远处看热闹的一艘海盗船没有反应过来，避让不及，活生生被横冲直撞的鲸鱼给撞成了两截。 刹那间，数十个海盗惊恐的飞入海水中，呛得面红耳赤。 这帮苦命的海盗刚想找几块木板游远些，神州一号的船身又将他们给吸进了海中。 李大胆又接连射了好几箭。 虽说这鲸鱼此刻已经被射了个孔雀开屏，但它游动的速度却是依旧丝毫不减，反而好像有点越游越快的意思。 张慎微虽然知道这条鲸鱼此时恐怕是回光返照，但神州一号却是已经拖不得了。 船首的那几架钢制轮轴此刻已经挂着好几条崩的笔直的粗绳。 船舷上的栏杆更是被那几条粗绳给磨的嘎吱作响，要是再这么拖下去，神州一号的船首非得被生生拉出一个豁口。 可要让他斩绳自保，他又实在是做不到。 不仅是因为鲸鱼给他的诱惑太大，更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 他张慎微，也能是个威风凛凛，有魄力有胆气的将军！ 就在这两难之际，一直如老僧入定的李淳风突然动了。 他脚下猛地一蹬，跃地而起，右脚轻轻在船舷一点，整个人就好像一只海鸥般离船飘出。 “我去，老李，你不要命啦！” 张慎微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吩咐让人去拦，可李淳风身形太快，还没等他们跑到近前，他老人家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船首的一条粗绳上。 “老李，李神仙，李大爷，赶紧下来，你要是没了，我可没法跟我师父交待！” 李淳风不是普通人，他在朝中也是有官职任命的，而且他还是李世民钦点，若是出事，张慎微八成还要脱层皮。 任凭张慎微怎么喊叫，李淳风都充耳不闻，金鸡独立站在上方，而后便踩着粗绳缓缓朝那鲸鱼走了过去。 李淳风身着一袭紫色长袍，此刻站在绳上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配上他踩绳而行犹如闲庭信步的这手绝活，倒真有一番仙风道骨之相。 就连那些在海里扑腾救命的海盗这会儿都看傻眼了，只是牢牢抱着救命的木板，全然忘了自己还泡在海里。 张慎微这会儿是真傻眼了，他压根就没想到李淳风会突然来这手，这可是连陛下都推崇备至的老神仙，要真是因为自己想逮个鱼而把这老人家给弄没了，自家师父恐怕第一个想法就是大义灭亲。 “李大爷，您老赶紧回来，可不能这么跟我开玩笑，我胆小，禁不得吓！” 对于他的呼喊，李淳风显然没当回事，只见他三步两步，在那绳上竟是越走越快，只用了一小会儿就走到了那条鲸鱼的脊背之上。 腥咸的海水夹杂着血沫子拍打在李淳风的脸上，瞬间就将他胸前的衣服给打湿了一大片，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脚下的鲸鱼就察觉到有东西站在自己头上，于是猛地将头扎进了海里。 李淳风见状赶紧抓住手边的长箭，憋足一口气，跟着鲸鱼一道沉入海中，好在这长箭箭头上铸有倒刺，抓起来十分牢靠，鲸鱼也只是下潜了一会儿就再次浮出水面。 除了全身泡了个落汤鸡，李淳风倒是并无大碍，可是刚才那一幕足以把张慎微吓成傻子，他立刻叫来传令官，吩咐道：“传我命令，朝鱼尾开炮。” 传令官赶忙阻止，“大人，万万不可，炮弹无眼，要是因此而伤了老神仙，你我可都罪责难逃！” “这……” 张慎微正为难，李淳风已经蹲下身体伸手抚摸鱼背。 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张慎微瞧了心里直骂娘。 李淳风你可真是我亲祖宗，你这老不死的想要摸鱼，你就不能等我把这鱼给弄死了再摸吗！ 正当众人都疑惑不解时，又见李淳风猛然提气，一把就将一支插在鲸鱼头顶的长箭给拔了出来。 箭头带有倒刺，此刻离体自然带着一大坨血肉，鲸鱼吃痛不已，刚想有所动作，李淳风却是一刻也不耽搁，猛地将手中的长箭又给狠狠刺了下去。 原本用巨弩激发都很难伤到鲸鱼的长箭，此刻却好像如有神助，硬生生地没入鱼首，直至箭羽。 鲸鱼两下疼到一处，竟是发出一声狞叫，这声喊叫似虎似牛，叫声响彻九霄，在场众人无不被吓得大惊失色。 张慎微这下是真傻了，想不到平日里淡泊明志的李淳风老神仙居然还有如此生猛的一面，这他娘哪里是道士，这他娘是力士啊！ 第1723章 骠国 说来也怪，刚才身中数箭还拉着神州一号遨游在大海之上的鲸鱼，此刻竟然好像真被李淳风给一箭钉死了。 鲸鱼只是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硕大无比的鱼身缓缓浮上水面。 待鲸鱼完全浮出水面时，张慎微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只是管中窥豹，这条鲸鱼的身姿竟是比刚才自己以为的还要大上数倍。 但让他更为震惊的还得是李淳风一箭杀鱼的神勇之姿。 李淳风最为出名的就是他一身诡谲本事，但能一人杀大鱼，这谁想的到？ 其实不光他看傻了，就连那个侥幸未死的海盗头目海龙王也都看傻眼了。 那些该死的真腊人，这他.娘的哪里是大唐来的冤大头，这他.娘是从大唐来的活神仙吧！ 海龙王自小在海边生长，长大之后更是吃起了海上的饭，有关于鲸鱼吃船的故事他听过很多，甚至他自己都曾经被一头鲸鱼攻击过。 正因如此，他比谁都清楚鲸鱼的威力，想不到那个毫不起眼的老头竟然能临空飞行，一箭杀鱼，这不是神迹，还能是什么？ 难怪大唐的船队会有一艘坚固无比的铁甲舰，难怪这铁甲舰可以引动天雷，难怪自己堂堂海龙王会被一击便沉。 敢情这艘铁甲舰是老神仙从天上带下来的仙家宝贝！ 一番脑补，海龙王竟然有些后怕。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面李淳风的声音，背后冒出一股股的冷汗来。 打从这起，海龙王一直觉得大唐是有了神助，所以才会有如此厉害的战船。 可当后来一艘艘铁甲舰停靠在他家门口的海港时，海龙王这才明白，原来仙家法器这都开始量产了。 鲸鱼伏诛，那几根拉住它的绳索自然失力，李淳风想要原路返回自然是不可能了。 张慎微赶忙让人派出小船，将这位活神仙给接回神州一号。 李淳风顺着舷梯刚等上船舷的时候，张慎微说不出来是激动还是松一口气，却被李淳风给晾在了原地，本想发作，脑中却立刻闪过刚才那一幕，吓得张慎微连忙缩脖，生怕李淳风再一个不乐意，一箭给自己来个通透。 索玛菲很不乐意，李淳风刚一登船，他就立马迎了过来，鼓着小脸说道：“你们杀了海神的化身，这是对海神的大不敬，你们都会遭到神罚。” 张慎微嘿嘿一笑，看着李淳风的背影，笑道：“傻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实话告诉你，李老头巴不得你说的那什么海神赶紧现身，最好还能给他来一个大耳帖子。” 整顿一番之后，张慎微下令靠岸，方才那些离得远远的护卫船此刻都已按令靠拢过来，一齐将死去的鲸鱼给拖曳上岸。 好在张慎微谨小慎微，一直航行在离陆地不远的海域，否则拖着这么一个大家伙回到陆地还真有些麻烦。 正当张慎微因为猎杀鲸鱼而洋洋得意时，手下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一个自称是海盗头目的蛮人想要登船进降。 左右反正无事，张慎微便命人放下吊篮，将那个死里逃生的海龙王给拉了上来。 海龙王刚一看见张慎微就俩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别的不说，这铁甲板跪起来是真疼！ 张慎微躺在藤椅上，悠闲的品着咖啡，眯着眼道：“这是何意？” 旁边的舌人刚想给翻译翻译，却见海龙王用口音有些奇怪的大唐话说道：“骠国水师大总管海龙王见过上国天使大人。大人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张慎微听得一乐，噗嗤一声将含在嘴里的咖啡给吐了出来，笑道：“这都哪儿来的词，这话你要是跟刚才那老头说，他保准爱听，至于本官嘛，你就说个大人发大财就行。” 海龙王确实识时务，见张慎微这么说，立马改口道：“大人行大运发大财，笑口常开好事常来！” 张慎微又是一乐，“小嘴真甜，当个水师大总管有点可惜了，那什么，你说你是骠国的水师大总管，本大人问你，骠国在哪儿，该不会是你们这帮海盗自己随便找个岛就封王封侯，然后好把本大人骗过去打闷棍吧？” 他这话刚一说完，左右两边就有大唐士兵拔出军刀，作势欲砍。 海龙王吓得连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骠国就紧挨着真腊，小的也的的确确是骠国的水师大总管。 之所以今天会以这个身份和大人相遇，完全是一个意外。 不瞒大人，我等番邦小国，不似大唐天朝上国那般富裕，时常有开不出军饷的情况。 所以小的便带着这帮兄弟，战时作战，闲时就当个海盗，打劫打劫往来的商船，洗劫洗劫别的海盗，倒也勉强还能糊口。” “哦，原来不是海盗，只是当个副业，行吧，本大人再问问你，你们骠国有没有什么值钱….. 啊，值得开发投资的东西？” 开发投资是张慎微跟杨晨学来的新词，海龙王自然不懂，只不过他也算是官面上的人物，官场上那一套他倒也懂一些。 “回大人，我们骠国别的没有，美女大大的，您老要不屈尊去开发开发？” 在海上飘了这么久，张慎微确实有些憋闷得慌，他甚至都感觉再这么憋下去，自己回到大唐看到老母猪都会觉得眉清目秀。 既然这海龙王盛情相邀，自己正好又要找块地方把鲸鱼熬成油，那就不如跟着他去骠国看看姑娘听听小曲。 打定主意之后，张慎微自是欣然应允。 大小船只从真腊离港时倒是行如闪电，可现在都得拖曳着那条鲸鱼，行驶起来自然速度较慢。 等他们一行人发现陆地时已是黄昏，张慎微举起望远镜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港口上果然停着好几艘白天遇到过的海盗船，这海龙王应该没有撒谎。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神州一号带领着其余护卫船抵进海港，岸上有人突然发现，白天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的铁甲舰此刻居然追了过来。 吓得岸上的骠国水兵们发出警告，看他们敲锣打鼓的样子，知道的是在预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唱戏。 张慎微一脸玩味的看了眼海龙王，海龙王老脸一红，赶忙扯着脖子大声喊道：“都放下武器，张大人是本总管特地请来的贵客，还不赶紧都退下？！” 岸上有人听出是海龙王的声音，于是便纷纷放下武器，但脸上的戒备之色却是丝毫不减。 “不错，你小子倒是挺得人心。” 夸了一句海龙王后，张慎微又传令道：“警戒，靠岸。” 夜色已至，海港处虽是灯火摇曳，但也只能瞧见离岸不足三丈之地，此时神州一号靠得近了，岸上的众骠国水兵这才发现，这艘大唐铁甲舰的屁股后面竟然跟着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 无数人的心中顿时生出同一个疑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当神州一号越靠越近时，站在码头上的一个骠国水兵立刻大喊道：“是鲸鱼，这些大唐人竟然捕杀了一头鲸鱼！” 此话一出，正好似平空乍起一道惊雷，在场骠国士兵无不吓得下巴掉了一地。 捕杀一头鲸鱼，这特么是人干得事？ 第1724章 拆鱼 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那海龙王还没等船停稳，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游到岸上也不知对那些土著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些土著纳头便拜，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张慎微以为这是海龙王惯使的几招溜须拍马的手段，于是便对手下人说道：“还真别说，这帮骠国水兵虽然不善作战，但是倒挺会逢迎上意。” 说罢，众人皆是哄然大笑，番邦蛮夷嘛，自然登不得大雅之堂。 引船靠岸，安放跳板，待神州一号稳稳停靠之后，那帮骠国人竟然还跪在原地，这就让张慎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海龙王那家伙到底是唱的哪出大戏？ 难道是想先麻痹你家张公子，而后伏兵四起？ 嘿嘿，要真是这样，那咱们可就骑驴看戏本走着瞧，到时候可别怪你家张爷杀你们这帮蛮夷一个一勺烩！ 一念至此，张慎微暗中朝传令官使了个眼色，传令官久在他麾下办事，自然与他也有些默契，于是赶紧悄悄吩咐下去。 旗令官立刻挥出旗语，刚才还准备跟着泊船的护卫船们纷纷原地抛锚，并且悄悄将各自船上的小型火炮给推进了炮位。 事实证明，张慎微的谨小慎微这次确实有点多余，当他走下船时，以海龙王为首的骠国水兵纷纷磕头跪拜。 受千人跪拜并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至少张慎微此刻有点飘了，怪不得都想当皇帝，原来这种感觉是这么的奇妙啊，要不然我也找个地方自立为王？ 我呸，张慎微，想什么呢，你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啊! 张慎微平复了一番自己的思绪，而后对海龙王说道：“行了，都让他们起来吧，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以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 说话这会儿功夫，李淳风换上一身素白色长袍，从船舱内走了出来，只见他刚一现身，在场所有的骠国人便纷纷匍匐在地，口中不停地诵念着“米卡，米卡……” 米卡？ 张慎微听得一愣，笑道：“老李，我咋不知道你还有个名字叫米卡呢？” “让人卸鱼，将鱼首送至我处，老夫有用”，说完这话，李淳风便沐浴着月光飘然而去。 有意思的是，当李淳风走到那帮骠国人中间时，骠国人居然纷纷围了上来，但却都不敢近前，只是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他，嘴里依旧重复着“米卡，米卡”，看那架势就好像大唐某位高僧现世，信众疯狂敬拜的场面。 张慎微一把揪过海龙王，问道：“老海，怎么回事，你手底下这些人不会都中邪了吧？” 海龙王在张慎微面前一向唯唯诺诺，可当张慎微这么问他的时候，海龙王居然破天荒的有些很不高兴，“张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米卡在我们骠语里是神的意思。 这位老先生刚才临空杀鲸，只有神或者神的使者才能做到，我们都是神的子民，他理应受到我们的供奉。” 果然，他这话刚一说完，就有一个年轻貌美的骠国少女从人群中走出，双手捧着一串由各色奇珍异宝串成的珠串，高高举过头顶，朝李淳风缓缓走来。 李淳风同样一脸懵逼，但作为有神论者，他自然是一个拥有尊重别人信仰的高素质老道。 海龙王洋洋得意道：“张大人，这是我们蒲甘城最美的姑娘，只有她才配得上侍奉神使。” 张慎微清了清嗓子，凑到海龙王耳边，低语道：“老海啊，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本大人是李老神仙的关门弟子，你也知道，他老人家一心向道，况且年老体衰，这种男女之间的力气活还是交给本大人代劳吧。” 海龙王一副大人我懂的表情，指了指不远处那两个站在树下的骠国女子，笑道：“大人，小的怎么会忘了您了，虽然这两个姑娘不是绝色，但也算得上佳人，还请大人务必笑纳。” 张慎微打眼一瞧，差点没把昨晚上吃的压缩饼干给吐出来，这特么自己家喂猪的丫鬟都长得比这俩水灵，就这也能算得上是佳人？ “哼，老海啊，本大人刚才只是试探你，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庸俗，真是让本大人失望至极，来人呐……” 海龙王以为他下一句话就是要让人砍了自己，赶忙跪倒求情，“大人，小的……” 张慎微哈哈一笑，对着船上喊道：“卸鱼。” 只见他一声令下，船上的众将士立刻分成两拨，一拨人去海里将固定鲸鱼的抓钩卸下，另一拨人则上岸固定杠杆和滑轮。 一切安排妥当后，月亮早已当空而照，那条鲸鱼在大唐水师和骠国水师的通力协作下，终于被拉上了岸。 海边此时插满了火把，照得四周犹如白昼，张慎微找来船队里最好的庖厨，让他着手肢解这条鲸鱼。 可厨子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菜刀，又看了眼面前这足有几层小楼高的鲸鱼，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张大人，小的平日里确实没少宰鱼，可也从来没宰过这东西啊，您这让小的从何下手？” 张慎微啐了一口，笑骂道：“没用的东西，把刀给我。” 说罢，就见张慎微从厨子的手中接过菜刀，朝鲸鱼狠狠砍了一刀，结果不出意料，鲸鱼皮一点事没有，张慎微手里的那把菜刀却是被崩开飞出老远。 这时，海龙王凑上近前，“张大人，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哪儿那么多废话！” 海龙王吃了个瘪，只得干笑两声，说道：“方才有人跟小的说他爹会宰杀鲸鱼，要不小的让他过来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有辄总比坐着干傻眼强，“行吧，你让他过来试试，要是成了，本大人重重有赏。” 海龙王得了令，立马屁颠屁颠地小跑而去，没过多久便领来一个干瘦的老汉。 老汉个子很矮，皮肤黝黑，体形十分干瘦，打眼望去倒是有七分像猴，只有三分像人。 不过这人虽然长得磕碜，但两眼确实精光熠熠，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 张慎微点了点头，问道：“你说你会杀鲸鱼？” 没等这老汉开口，海龙王却抢先说道：“大人，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行吧，管你哑巴聋子，只要能帮本大人把这鲸鱼皮肉骨给拆分开来，本大人就少不了重赏。” 说罢，张慎微就将手里的大菜刀给递了过去，“喏，这是钢制的菜刀，锋利无比，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拿着凑合凑合吧。” 哪知这老汉却是摇了摇头，朝不远处招了招手，只见一个同样干瘦的半大小子扛着一个大木箱，健步如飞的跑了过来。 待他打开木箱，张慎微一看就傻眼了，木箱里净是些斧凿刨锯铲，气得张慎微连说带比划，“老头，我是让你宰鱼来了，不是让你给我补船！” 老汉理都没理他，只是拿起斧子和凿子，在鲸鱼的侧腰上开始叮叮当当的凿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原本怎么用刀都砍不烂的鲸鱼皮居然被这骠国老汉用斧凿硬生生给开了个一尺来长的大口子。 只见老汉又朝他儿子招了招手，那小子立马扛着那把造型有些怪异的圆锯跑了过去，老汉结果圆锯，二话不说，立马就开始锯鱼。 果然还得是专业的，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张慎微就在老汉的帮助下将那颗硕大无比的鲸鱼头给砍了下来。 张慎微本想派人去叫李淳风，可没想到这鲸鱼头刚一被拆开，李淳风就立马从人堆里窜了出来。 第1725章 奇怪的石头 张慎微刚想打趣说老李办事真“快”，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李淳风就使了一招梯云纵，只见他脚尖轻点，三下两下就站到了鲸鱼的头顶。 在场围观的骠人一看这架势，立马又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惹得张慎微都开始有点怀疑这骠国人是不是都喜欢糟老头子。 李淳风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当他搜寻一番无果后，又使了个羚羊挂角，单手抓住鱼骨，身子轻轻一荡，然后一把抠入鲸鱼脑内，开始不停地搅和。 “呕！” 张慎微干吐一声。 说实话，他真没想到老李口味原来这么重，怪不得要让人把鱼脑袋留给他，敢情是为这个。 没过多久，李淳风便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臂从鱼脑中抽出，脸上显得很是颓然，看样子应该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当李淳风经过自己身边时，张慎微难免忍不住好奇，问道：“李道长，您这是在找什么东西，要是方便给我说一声的话，手底下要是有人找到我也好知会您老不是？” 张慎微本以为李淳风会一如既往的无视自己，可没想到他自己这番话却好像给了李淳风一番启示，只见李淳风一脸豁然，说道：“是也，是也，灵枢经中只说人有百会，可从未说过鱼也有百会，可要是这样，那老夫为何能一击杀之？” 想到这儿，李淳风再次翻身跃上鱼头，当他仔细查看自己钉出的那个伤口时。 这才发现，原来当时并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误打误撞得钉在百会穴上，而是正好插在这鲸鱼的两块颅骨的骨缝之中，而那鲸鱼也正因如此才一命呜呼。 “难怪老夫寻了又寻都未曾找到。” 说完这话，李淳风又立刻翻身下鱼，径直走到张慎微身边，说道：“张大人所言甚是，那老夫就只有麻烦张大人了。” 张慎微嘿嘿一笑，摆摆手道：“李道长这是什么话，太见外了，这不是把我张慎微当成外人了嘛……” 见李淳风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身形就已经走出一丈开外，张慎微腹诽一句，连忙追上前，问道：“李道长，您还没说您要得是什么东西呢？” 李淳风停下步子，微微愣了愣，头也未回的答道：“内丹。” “内……，啥，内丹？您没跟我开玩笑吧，这鲸鱼体内竟然还有内丹？” 张慎微被吓得目瞪口呆，可李淳风却是飘然而去，只留下他自己站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玩意儿要真有内丹，那岂不是真应证了索玛菲那小子的鬼话，难道这鲸鱼真是海神的化身，自己不会他.娘的要遭天谴吧？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慎微刚想到这儿，刚才还皎月当空的夜空立刻变得乌云密布，只见头顶的云层中，一道紫光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轰隆一声巨响。 “张大人，雷暴雨就快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去营地里躲躲吧”，海龙王边喊着边朝张慎微走了过来。 张慎微点点头，立刻吩咐众人下船避雨，他在海上已有些时日，自然知道这种可能刮大风的时候，最好别待在船上。 好在张慎微瞧热闹的时候，手底下这些大唐水兵可没闲着，再加上骠国水兵的帮助，紧赶慢赶，终于是在第一颗雨点落下前，将所有的鲸肉肢解后搬到了避雨的营地。 其实说是营地，倒不如说是个山洞。 起初，张慎微还担心洞内空间太小，自己手下这么多人，全进去躲雨会显得拥挤，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山洞之中，竟是别有洞天。 经海龙王介绍，原来他们骠国的水师大营早在几十年前，就安札在这座临海的巨大天然洞窟内。 当然，这洞窟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大，经过骠人几十年的开凿，这才渐渐有了现在的规模。 将大营安在洞窟之内，张慎微倒是闻所未闻，自己要是骠国的敌人，只需在这洞窟的出口处放置几个湿柴火堆，就能活活将这些骠人给呛死。 有处栖身避雨，勤劳的大唐士兵自然不肯放过每一个干活的机会，洞内火把插得很多，光线十分充足，于是众人便开始架锅熬油，更有那些嘴馋的，竟拿出调料开始烹制鲸肉。 一时间，洞窟内是香气四溢，惹得那些骠人口水都快流成了河。 王二愣子此刻很是不乐意，因为他白天的时候差点将一大箱金银珠宝都给扔到海里，所以在拾掇鲸鱼肉的时候，他那个官至传令官的二叔只给他分了一大堆鲸下水。 据他二叔说张大人平日里喜欢吃猪下水，估计这鲸下水也能合他老人家的口味。 上令下效，更何况是自己的二叔，王二愣子自然无话可说，况且张大人爱吃猪下水不错，可这鲸下水粗的吓人，自己紧巴紧巴都能钻进去，这东西你确定张大人会吃？ 话虽如此，可王二愣子手里的活可没因此而停下。 突然，王二愣子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圆圆的好像是块石头，“咦，这可就怪了，难道这大鱼平日里最爱吃石头不成？” 王二愣子嘀咕着将手伸了进去，一摸一掏，等他抬起手定睛观瞧时，这才发现手里这东西好像还真是块石头，而且还十分的腥臭，于是王二愣子就随手把这块石头给扔进了一旁的火堆。 不一会儿，王二愣子又发现了一块同样大小的石头，气得他直骂这条鲸鱼是个短命的鬼，什么东西都敢往肚子里咽。 可就在他刚想把这块石头也扔进火堆时，忽然发现空气中居然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 不同于熬煮鲸油和烹制鲸肉所散发出的肉香，这缕香气十分温润醇和，虽然很淡，但却无法让人忽视，而且闻了之后，会让人觉得有一种安宁祥和之感。 王二愣子提鼻子细闻，这才发现香气竟是从火堆中传来，难道是刚才那块石头？ 就在王二愣子刚想拨弄火堆时，李淳风忽然赶紧走了过来，只见他一脚踢灭王二愣子身旁的火堆，抄起两根树枝就将那块球形的石头从余烬中夹了出来。 “快取水来。” 李淳风刚一吩咐，王二愣子就立马端起木盆给老爷子浇了个落汤鸡。 要不是手上拿得东西对自己来说太过重要，李淳风这会儿真想来个代表无量天尊消灭你，“老夫没让你泼，是让你把水盆端过来放这儿。” 传令官见到这一幕，生怕自家子侄惹恼了李老神仙，赶忙上来打圆场，边用衣袖替李淳风擦水，边让人重新接了一盆雨水。 李淳风也不管浑身是否湿透，一把将那石头扔进水中后，就立刻蹲下，用双手不停地在水中开始搓洗。 只见这石头刚一入水，刚才那些被火灼烧过的地方就立刻开始溶解断裂，再加上李淳风的用力搓洗，竟然将这石头给洗去了一圈。 李淳风此刻丝毫不顾形象，捞出那石头就飞也似的朝洞外奔去。 张慎微压根就没看明白这是受了啥刺激，怎么搓着搓着还跑出去了，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他担心李淳风，于是便跟了出去。 当他刚一踏出山洞，就见李淳风右手高高擎着一个什么东西，电光照耀下，此物通体雪白，似圆非圆。 张慎微刚想问问这是何物，却听见李淳风大喊道：“三清在上，黄天不负有心人，师父，徒儿今日寻到内丹了！” 第1726章 船坏了 昨晚折腾了一宿，张慎微愣是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床伸了伸懒腰，睁开眼见四周都是石壁，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正睡在骠国水师大营。 传令官早就在他这间石洞外候着，听见洞内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于是便探头望了望，见张慎微果然起床，笑道：“张大人，昨晚睡得好吗？” 张慎微打了个哈欠，抱怨道：“这破石头床能膈死人，你说说本大人能不能睡好，怪不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屁股底下膈得慌，敢情还真有块石头。” 说着，张慎微随手抓起石床上的那块石头，狠狠朝石壁上砸了过去，只听见咵嚓一声，那块石头应声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竟又弹了回来。 没休息好也就罢了，这刚起床就连你这块破石头也敢欺负我，张慎微越想越气，刚想把这半截石头给砸成粉末，却听见身后的传令官王守玉大声喊道：“大人且慢！” 没等张慎微转过头，王守玉就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那半截石头，只是调了个头，却见他手里这块石头的断面果然是一片莹绿。 “大人，您看！” 说着，王守玉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石头递给张慎微，张慎微扫了两眼，问道：“这不就是块绿石头吗，有何稀奇？” 王守玉仔细打探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在张慎微耳边小声说道：“大人，卑职当年曾听人骠国盛产美玉，名叫翡翠，而这翡翠当中又以绿为尊。 方才大人随手一扔便能砸出翡翠，依小人之见，此地恐怕是座宝穴。” 谁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昨天刚宰大鱼，今天就遇美玉，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翡翠可是自己临走前，师父曾经点名交代过要找的东西，这骠国可真是你家张爷的风水宝地。 “老王啊，你快传我令，让一营和二营的弟兄立刻登船，三营和四营则整顿军械，悄悄把出口给我围住。 记住，这些事只可暗中进行，千万不可有任何风吹草动。 再去帮我把李道长请来，就说本大人有要事相商，算了，李道长现在何处，还是本大人亲自走一趟吧。” 说罢，张慎微便要起身出洞，王守玉连忙说道：“大人，您这么安排是否太过谨慎，依我看，咱们不如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蛮夷全给宰了！” “混账！你忘了我等临行前，唐国公所赠之言了吗，我等此行代表的是朝廷代表的是陛下，我等要是滥杀无辜，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我大唐的陛下是个残忍嗜杀的暴君嘛！” 话一说完，张慎微就凛然而去，只留王守玉一脸内疚，心说大人不愧是大人，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慎微面授机宜后，王守玉便开始暗中行动，而他自己则偷偷找到李淳风。 见李淳风正盘腿而坐，双手紧捂着昨晚那颗怪异石珠，显然正在打坐吐纳，于是便用手指戳了戳，小声道：“李道长，李神仙，小子找您有事。” 李淳风抬了抬眼皮，见来人是张慎微，于是将石珠贴身藏好，吸气吐淤，问道：“你找老夫何事？” 张慎微磨叽了半天，这才小声道：“道长，此事不宜声张，要不您老受累跟我走一趟？” 谁知李淳风直截了当的摆了摆手，道：“老夫可没空与你小子胡闹，快些离去，莫要打扰老夫炼气。” 吃了闭门羹，张慎微自然急了，叉腰喊道：“好你个李淳风，没有我，你能找到这鲸鱼体内的内丹？ 过了河就拆桥，想不到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李淳风听了这话，心中也觉得有些理亏，于是便道：“罢了罢了，老夫能得此内丹确实有你有关，走吧，老夫随你走一趟便是。” …… 二人来到方才张慎微睡过的那间石洞，张慎微从怀里掏出那断成两截的两块石头，李淳风接过一看，说道：“若是老夫没看走眼的话，此物应该是翡翠，据说骠国盛产此物，想来在此发现倒也并不稀奇。” 李淳风一心修道，对于翡翠这种俗物，自然不敢兴趣。 可张慎微不同，只见他强忍喜色，问道：“素闻道门中人都善风水堪舆，观山川走势，不知道李道长能不能替我看看，这片山洞内是否藏有翡翠矿脉。” 李淳风从怀里掏出一面罗盘，走出山洞，捧着那罗盘四处转了转后，又低头仔细看了几块石头，然后这才点头说道：“不错，此山洞正在矿脉之上。” 老李这话刚一说完，张慎微就一把捂在了他的嘴上，“老李，今天这事可不能出去乱说，要是让这帮骠人知道了，老子回头就让人去烧了你那间道观。” 说完，也不管李淳风是何心情，张慎微便故作轻松，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昨晚光线晦暗，没能看清洞内的一切，白天这么走了一圈，张慎微也算是对这座山洞加深了一些了解。 大确实大，可穷也是真的穷。 穷？ 没错，自己完全可以把这座山洞给买过来，这帮骠人如此穷困，断然不可能拒绝自己开出的条件。 可自己该怎么开口呢，那海龙王虽说没见过世面，可人家不傻，自己要是贸然提出买洞，他定然能猜到这其中的猫腻。 正当张慎微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人来报，“禀大人，昨夜雨大风急，咱们的好几艘护卫船都有受损，如何处置，还请大人明示。” 张慎微一听这话，立刻一拍大腿，“有了，你小子，去把海龙王给我请过来！” 传令小卒虽然有些发懵，但张慎微的话自然还是分量十足，只过了一会儿，这人就将海龙王给请了过来。 海龙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问道：“大人，昨夜休息的可还算行，听说您老找我？” 张慎微一屁股坐到地上，指了指身旁的石头，待海龙王战战兢兢的坐下，这才说道：“本大人昨晚休息的还行，就是这一大早心情有些抑郁。” 听他这么说，海龙王自然得顺着话头去问，于是张慎微便长叹一口气道：“哎，实不相瞒，昨晚风雨交加，本大人麾下的好几艘船都受损严重。 想要找个地方修补，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地，你也知道，这战船修补可不是普通的钉钉补补就行，非得找一个宽敞背雨的地方才行。” 海龙王指了指四周，笑道：“小的还以为大人为何事发愁，这事简单，大人您看，我这地方不就是宽敞背雨嘛。 大人只要不嫌弃，尽管把船弄进来修便是了。” “这怎么好意思，你也知道本大人麾下船只众多，真要全挪进来，恐怕放不下呀！” “这有何难，我等都暂时搬出去，等大人船修好了，再搬回来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此事坚决不行，怎能因为我要修船，而让你们无家可归。” “大人，您这可就是见外了！就凭咱俩这关系，这点事能叫事？” …… 沉默良久，张慎微这才缓缓开口道：“既然海总管盛情相邀，那张某就却之不恭了。 这样，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本官将以大唐水师的名义与海总管签订一份租约，在我船只没有修好之前，本官愿每日付租金十匹丝绢外加白银十两，不知海总管意下如何？” 每日十匹白银十两，一年可就是几千匹几百两，这种好事压根就不用商量！ 第1727章 雅法港 海龙王原本的意思是这种小事无须声张，这样一来便也没人知道他得了多少好处，可是张慎微非得和他签订一个租约，而且还非得让他以骠国水师大总管的名义签订。 行吧，要不张大人怎么叫这个名字，办起事来就是谨慎。 张慎微一张嘴，海龙王跑断腿，自己说是骠国水师总管，可平日里七成的时间都在海里漂着当海盗，那颗象征水师大总管的官印早不知道放哪儿了。 海龙王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是始终都未曾找到，“不对，前几天我还拿来敲螺肉吃了，怎么今天就找不到了呢？” 忽然，海龙王好像想起了什么，小跑到洞外，在一堆螺壳中翻了半天，突然掏出一方通体碧绿，婴儿拳头大小的官印，笑道：“嘿嘿，终于找到了。” 等他来到神州一号上时，张慎微竟然穿着一身官服，正襟危坐在一把椅子上。 见他果然带印赴约，于是便笑着说道：“海总管请坐，这是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让人草拟的租约，你看看是否有错漏之处，要是没有你我便用印签字吧。” 海龙王一脸陪笑，小心捧起租约，他虽是骠国人，但却认识中原文字，仔细读了一遍之后，发现并无错漏，明确写着船什么时候修好，他们什么时候走，而且就连每年能得多少租金，张慎微都十分贴心的给算了出来。 咦，不对吧，每年，难道张大人这船要修上一年不成？ 管他呢，一年就一年呗，那么多钱帛够特么老子当海盗抢多少年了。 想到这儿，海龙王放下租约，点头笑道：“大人，小人方才仔细看过了，并无错漏之处，要不咱们这就签字画押？” 张慎微看了眼众人，哈哈一笑，十分爽快的在租约上签署姓名，用印画押。 待海龙王也签完字后，便有人立刻将租约拿走，正当海龙王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另一人就已奉命抬来了百匹丝帛和百两白银。 海龙王见前眼开，自然顾不上去揣摩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他谢恩之后便立刻带着这些财帛，奉张慎微之令，动员手底下的骠国水师从山洞中迁出。 他哪里会想到，这一搬不要紧，直到他死得那天，都没等来张慎微把船修好的消息。 五天之后，等那些骠国士兵全都走完之后，张慎微这才有条不紊地下达了一连串军令。 张慎微这边进展的很是顺利，只花了十三天时间就已经在山洞周围筑好了四座坚固的炮台，张慎微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唐水师就会在遥远的**拥有一座属于他们自己的补给站。 …… 反观杨晨，这俘虏当得自然是辛苦至极，连续小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不仅让他累得够呛，就连身材也是消瘦了不少。 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嘴唇干裂两腮消瘦的模样，杨晨真就差点没认出来。 好在他们四人一直都坐在车厢中赶路，否则这一路的风沙吸下来，还没到美洲，自己恐怕就得尘肺了。 杨晨等人虽然不认识路，但这一路过来，空气中的湿度明显提高不少，看来这一段陆路是快要走到头了。 杨晨斜靠着车厢，努力回忆着后世曾经学过的地理知识，阿拉伯地区能够到达美洲的路线应该就只有横穿地中海，从直布罗陀海峡直入大西洋，然后再顺着哥伦布当年发现美洲的路线抵达那座神秘的大陆。 果不其然，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很是正确，傍晚时分，众人抵达了一座名叫雅法的海港之城。 待车停稳之后，杨晨便立刻起身下车。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雅法城应该就是后世的特拉维夫雅法，以色列的第二大城市以及经济枢纽。 此时正值日暮时分，西斜的落日将海水照成了粉色，雅法城内亦是华灯初上，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圆顶寺庙在落日的掩映下折射着余晖，放眼望去，倒也别有另种风情。 玛吉斯显然看不惯杨晨这幅游山玩水的模样，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悦，“杨晨先生，请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要换船继续出发。” 对于玛吉斯这种命令式的口吻，杨晨自是不以为然，他要真想杀了自己，早在玛利亚败退的时候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既然小命暂时还能保住，那自己还怕个鸟？ “不好意思，玛吉斯先生，我这人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都喜欢到处走走看看，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结伴而游。” 此处若是荒郊野外，玛吉斯倒也会由着他四处逛逛，但此地乃是繁华无比的雅法城，要是玛利亚那帮人选择在这里发动偷袭，这里复杂的地形自然会对自己十分不利。 想到这儿，玛吉斯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七八个手下立刻向前一步，各自拔出腰间的黑色匕首，将杨晨四人给逼在了当中。 杨晨早就想趁着夜色，在繁华的雅法城内伺机逃跑，可他刚想给刘谦使个眼色，玛吉斯却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 只见他冷笑两声说道：“杨先生，命只有一条，我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露出的破绽，但事到如今，杨晨也只能暂时放弃逃跑的想法，毕竟那个小空间最好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路易斯见杨晨久不说话，于是他便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玛吉斯，我的朋友，难道是最近天气太过干燥，所以你也变得很不友善了嘛，快让你的人把武器收起来，我们跟你走就是了。” 玛吉斯见他们还算识趣，这才让手下收起武器，待众人在一家客栈住下之后，玛吉斯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自己这一行人目标很大，玛利亚又躲在暗处，她如果想发动偷袭，自己自然会防不胜防。 也正因为这个，玛吉斯一夜都没敢睡得太沉，一直让自己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以备遇到不测，也好临机应变。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玛吉斯便催促众人立刻起床，杨晨他们迷迷糊糊地就被带到了城郊外的一处海港。 此时虽然正处盛夏，但清晨的海风打在身上，仍是让杨晨抖了好几个激灵，杨晨指了指远处的木牌，问赵敏敏，“你认识大食文字，快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会儿光线不好，赵敏敏走近木牌，仔细看了半天，这才说道：“这上面只写了雅法港三个字。” “雅法港？” 杨晨心中暗想，这家伙果然是想从横穿地中海，这里是我们踏足的最后一片陆地，过了这里便是无尽的**大海，要是不在这里想办法把这些玛雅人甩开，恐怕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念至此，杨晨便暗中打量这雅法港的地形，让他失望的是，这海港就建在一处沙滩之上。 一眼望去，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就连能蔽身的石头都找不着一块。 杨晨一行人跟在玛吉斯身后，边走边瞧，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一条巨大的帆船旁边。 这条船和杨晨曾经在大唐看到过的大食商船一样，通体狭长，两端上翘，船身极为宽阔，而船舷也呈微微聚拢之势。 船舷两侧各有一排舷孔，应该是无风之时用来划桨之用。 甲板上，三根桅杆高竖，从前到后，共有大小三角帆各一对，这样设计的船，在有风之时，行驶起来会十分的快速便捷，而且在应对风浪时，也有很强的稳定性。 第1728章 罗马人 天不遂人愿，杨晨仔细观察了许久都没找到逃脱的好机会，他之所以想逃，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去美洲，而是因为他不喜欢那种被人主导的感觉。 登船之后，杨晨发现，偌大的船上竟然只有四个人，加上玛吉斯和随行的七个玛雅人，还有杨晨他们四人，这艘船上满打满算不过才寥寥十五人。 这么大一艘船，光是操船手恐怕就得不止十五个吧，难道这艘木帆船并非看上去的这么普通？ 不得不说，今天确实是个出海的好日子，万里无云，微风徐徐，海风鼓动船帆，这艘大食三角帆船便缓缓驶离雅法港，融入这孕育出无数灿烂文明的神秘地中海。 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杨晨都是第一次造访地中海，兴许是初次相遇的新奇，倒也让他并没有觉得枯燥和无聊，就好像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他着迷。 让杨晨十分好奇的是，这一上午的航行中，玛吉斯等一帮玛雅人都显得很是谨慎小心，可当他后来仔细一想，倒也觉得是情理之中。 此时，东罗马的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刚死不久，给他儿子查士丁尼二世留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国库。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遇到伦巴底人入侵意大利北部，斯拉夫人占领巴尔干半岛，波斯人入侵这些雪上加霜的颓势，东罗马帝国仍是对地中海保持着绝对的控制。 看来玛雅文明并没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般高度发达，否则玛吉斯一路上也不会这么小心谨慎。 至于玛利亚，杨晨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个因素，因为他相信玛丽亚绝对不可能从水底发动偷袭。 事实证明，杨晨的猜想再次应验，这艘大食海船刚又行进了还没多大一会，就只听见众人头顶传来一阵阵弩箭破空的声音。 “咄咄咄” 响声过后，一支支羽箭散乱地钉在甲板上，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船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有另一艘海船在悄悄尾随着。 从这艘船的样式以及船首那精美的浮雕来看，这应该是一艘罗马战船。 对此，杨晨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毕竟自己所乘的这艘大食海船一直就离着海岸线不算太远，岸上的人能够看到，自然在情理之中。 由于大食海船的独特造型，正与大食交战的罗马人只要发现，自然就不可能放过这到手的肥肉。 众人躲进船舱之后，玛吉斯的那几名玛雅随从就跪倒在地，嘴里哇啦哇啦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那意思，应该是在向玛吉斯讨要对策。 玛吉斯估计是没想过自己会和罗马人相遇，否则他说什么也不会因为赶时间而乘坐一艘大食商船。 这种船只速度是快，可要命的是，这上面几乎没有什么任何大的杀伤性武器。 毕竟整个五大洋里的海盗如今都还只靠着登船这一招杀人越货，似神州一号那般远程轰炸的，可以说全球仅此一例。 也不知玛吉斯刚刚说了些什么，只见他那些手下个个都先是一惊，然后又一脸狂热的敬佩，简直就像某个传销组织在开洗脑大会。 当玛吉斯的手下开始降帆时，杨晨这才猜出来，原来玛吉斯是打算来一招引蛇出洞，那些罗马士兵虽然只有弓箭，杀伤力确实不大，但要是成规模的无差别攻击，可也够他喝一壶的。 而且这东西你还没法一直躲在船舱里，要知道这大食海船可全都是木头做的，你一旦把那些罗马士兵给惹急了，直接开弓撘火箭，那他们这几位就得选择是被活活烧死，还是跳海被活活淹死了。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这么一个解围的法子，不得不说，这玛吉斯确实有几分急智。 两张主帆降下之后，这艘大食海船已经几乎静止在海面上，玛吉斯又让人挑起一杆白旗高高竖起。 后面的罗马士兵见到此番场景，自然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艘人畜无害的大食商船，就算有几个厉害的随行护卫，又哪里是自己这些正规军的对手。 又过了一会儿，两船渐渐相靠，一队罗马士兵通过跳板鱼贯而入，举起手中的长矛将玛吉斯等人给围在了当中。 待这些罗马士兵全都登上这艘大食商船后，一个身穿皮甲，头顶白须的军官这才缓缓地走了过来。 只见他一抖身后猩红的披风，竟然对着玛吉斯厉声训斥了起来。 显然玛吉斯不会罗马语，但对方此刻人多，他一时间还无从下手。 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路易斯居然会罗马语，杨晨这才想起路易斯之前和自己说过，他是肯特公国的大主教，而教皇大人就住在罗马，他身为红衣大主教哪儿能不会几句罗马语。 “你是罗马人？”军官显然对在一艘大食商船上发现一个罗马人感到有些奇怪。 路易斯瞥了眼玛吉斯，见对方正用毒蛇似的寒光盯着自己，于是点头答道：“不，我是肯特公国的主教。” 说着，路易斯还微微朝自己右手使了个眼色，罗马军官领会其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路易斯的右手手指上果然有着一枚象征着主教地位的权戒。 只不过他一时看不清这权戒上的花纹，暂时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位主教到底掌管哪个教区。 但只要能确定路易斯的主教身份，那就不是他们这种大头兵可以招惹的，军官连忙单膝跪倒，左手放在自己的右肩。 其余罗马士兵自然也都知道眼前这人来历不凡，于是也纷纷向路易斯行礼。 行过礼后，那名军官便问路易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堂堂一个红衣大主教怎么会和一群大食人混在一起。 路易斯本想实话实说，但他想起杨晨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如果此次美洲之行他能顺利发现玛雅，那玛雅文明的发现就可以由公元十九世纪向前推移至公元七世纪，这个是整整一千二百多年。 而他路易斯也会因为这件事名留青史，后世的探险家都会以他为毕生的目标和偶像，这样的殊荣足以让路易斯为之冒险，甚至不惜豁出性命。 因此，路易斯隐去了实情，只是说自己这次来是去耶路撒冷朝圣，而这几个大食人则是他的向导外加奴隶，至于这几个东方人则是他在耶路撒冷认识的海商，因为仰慕肯特王国，所以才跟他返程。 不得不说，这番瞎话外加路易斯主教的身份，罗马军官自然深信不疑，但罗马毕竟正在和大食交战，因此他看向玛吉斯等人的目光显得很不友善。 玛吉斯听不懂罗马的语言，所以他只能靠猜，而猜测的准则就是对方说话的神情和目光，罗马军官没看他这一眼之前，一切都不要紧，可正是因为这一眼，这位罗马军官从此便失去了他的性命。 只见玛吉斯大吼一声，猛地从腰间拔出那把黑曜石短剑，趁着这帮罗马士兵此刻有些懈怠，骇然发动攻击，其余玛雅人见他发出进攻的信号，也纷纷拔剑便刺。 “噗呲”一声，玛吉斯的黑曜石短剑就刺穿了这位罗马军官的咽喉，鲜血从创口喷涌而出，将站在罗马军官面前的路易斯给染成了血人。 第1722章 老道宰神鱼 得益于李大胆的那一箭，神州一号总算是对那条鲸鱼造成了一些实质性的伤害，巨箭不偏不倚地插入巨鲸的喷水孔，鲜红的血液顷刻间就将这片海水染成了粉红色。 长箭的尾部拴着一条粗绳，而粗绳则被固定在神州一号船首的钢制轮轴上，粗绳此刻被拉得笔直，钢制轮轴开始嘎吱作响，连带着整艘船都开始飞速在海上穿行。 “张大人，您看要不要先将绳索斩断，卑职……” 没等属下把话说完，张慎微就摇了摇头，问道：“你平日里可曾垂钓过？” 那名将官被他问得一愣，心想张大人就是张大人，如此紧要关头，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回大人，卑职平日里得闲的时候偶尔会钓上一钓，不知大人为何会如此相问。” 张慎微双目始终盯着海里的巨鲸，笑道：“既然会钓鱼，那就应该明白该如何钓大鱼，这大鱼上钩，你若是直接以蛮力上拉，恐怕只会落个绳断鱼逃的下场，但你若是溜上一溜，只需用些巧力，等那大鱼累了，你再拉钩，结果可就全然不同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那些将官个个都一脸恍然，原来张大人打得是这个主意。 “嘿嘿，不错，你我只需再给那鲸鱼来上几箭，让它带着咱们游上几圈，待它筋疲力尽的时候，就是本大人要它归西的时候。” 索玛菲见张慎微一脸胸有成竹，本来不想多事，可张慎微偏偏正好瞧见他欲言又止，于是便问他：“怎么，你是有话要说？” “张大人的想法确实不错，可是张大人难道就不担心这鲸鱼一头扎进海里吗，届时，你我可都得葬身鱼腹，成为海神的祭品。” 张慎微又是嘿嘿一笑，“小子，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鲸鱼此刻正剧烈运动，体内的氧气消耗甚重，它要是敢冒险下潜，恐怕还等不到将你我淹死，它自己就先去见你说的那个海神了。 我劝你，有空就去我们大唐看一看，特别是要去我师父所创办的那座新世学院，学院里的学子们整日无事就是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说起杨晨来，张慎微多是炫耀的心理。 毕竟，那是靠自己脸皮厚拜来的师父，且还是大唐绝无仅有的厉害人物。 索玛菲没说话，转过身去看大海。 倒是边上的李淳风望了过来，略有所思的。 鲸鱼被射中喷水孔，虽说激发了它体内更加残暴的一面，但随着它剧烈游动的同时，体内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失。 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鲸鱼游动的速度就明显的放缓了许多。 见状，张慎微赶忙吩咐李大胆再次开弓搭箭。 噌的一声又是一箭射出，巨箭稳稳地扎进了鲸鱼露在水面之上的鱼腹处。 原本略显疲态的鲸鱼，此刻再被疼痛所激，又开始玩了命的向前游动了起来。 远处看热闹的一艘海盗船没有反应过来，避让不及，活生生被横冲直撞的鲸鱼给撞成了两截。 刹那间，数十个海盗惊恐的飞入海水中，呛得面红耳赤。 这帮苦命的海盗刚想找几块木板游远些，神州一号的船身又将他们给吸进了海中。 李大胆又接连射了好几箭。 虽说这鲸鱼此刻已经被射了个孔雀开屏，但它游动的速度却是依旧丝毫不减，反而好像有点越游越快的意思。 张慎微虽然知道这条鲸鱼此时恐怕是回光返照，但神州一号却是已经拖不得了。 船首的那几架钢制轮轴此刻已经挂着好几条崩的笔直的粗绳。 船舷上的栏杆更是被那几条粗绳给磨的嘎吱作响，要是再这么拖下去，神州一号的船首非得被生生拉出一个豁口。 可要让他斩绳自保，他又实在是做不到。 不仅是因为鲸鱼给他的诱惑太大，更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 他张慎微，也能是个威风凛凛，有魄力有胆气的将军！ 就在这两难之际，一直如老僧入定的李淳风突然动了。 他脚下猛地一蹬，跃地而起，右脚轻轻在船舷一点，整个人就好像一只海鸥般离船飘出。 “我去，老李，你不要命啦！” 张慎微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吩咐让人去拦，可李淳风身形太快，还没等他们跑到近前，他老人家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船首的一条粗绳上。 “老李，李神仙，李大爷，赶紧下来，你要是没了，我可没法跟我师父交待！” 李淳风不是普通人，他在朝中也是有官职任命的，而且他还是李世民钦点，若是出事，张慎微八成还要脱层皮。 任凭张慎微怎么喊叫，李淳风都充耳不闻，金鸡独立站在上方，而后便踩着粗绳缓缓朝那鲸鱼走了过去。 李淳风身着一袭紫色长袍，此刻站在绳上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配上他踩绳而行犹如闲庭信步的这手绝活，倒真有一番仙风道骨之相。 就连那些在海里扑腾救命的海盗这会儿都看傻眼了，只是牢牢抱着救命的木板，全然忘了自己还泡在海里。 张慎微这会儿是真傻眼了，他压根就没想到李淳风会突然来这手，这可是连陛下都推崇备至的老神仙，要真是因为自己想逮个鱼而把这老人家给弄没了，自家师父恐怕第一个想法就是大义灭亲。 “李大爷，您老赶紧回来，可不能这么跟我开玩笑，我胆小，禁不得吓！” 对于他的呼喊，李淳风显然没当回事，只见他三步两步，在那绳上竟是越走越快，只用了一小会儿就走到了那条鲸鱼的脊背之上。 腥咸的海水夹杂着血沫子拍打在李淳风的脸上，瞬间就将他胸前的衣服给打湿了一大片，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脚下的鲸鱼就察觉到有东西站在自己头上，于是猛地将头扎进了海里。 李淳风见状赶紧抓住手边的长箭，憋足一口气，跟着鲸鱼一道沉入海中，好在这长箭箭头上铸有倒刺，抓起来十分牢靠，鲸鱼也只是下潜了一会儿就再次浮出水面。 除了全身泡了个落汤鸡，李淳风倒是并无大碍，可是刚才那一幕足以把张慎微吓成傻子，他立刻叫来传令官，吩咐道：“传我命令，朝鱼尾开炮。” 传令官赶忙阻止，“大人，万万不可，炮弹无眼，要是因此而伤了老神仙，你我可都罪责难逃！” “这……” 张慎微正为难，李淳风已经蹲下身体伸手抚摸鱼背。 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张慎微瞧了心里直骂娘。 李淳风你可真是我亲祖宗，你这老不死的想要摸鱼，你就不能等我把这鱼给弄死了再摸吗！ 正当众人都疑惑不解时，又见李淳风猛然提气，一把就将一支插在鲸鱼头顶的长箭给拔了出来。 箭头带有倒刺，此刻离体自然带着一大坨血肉，鲸鱼吃痛不已，刚想有所动作，李淳风却是一刻也不耽搁，猛地将手中的长箭又给狠狠刺了下去。 原本用巨弩激发都很难伤到鲸鱼的长箭，此刻却好像如有神助，硬生生地没入鱼首，直至箭羽。 鲸鱼两下疼到一处，竟是发出一声狞叫，这声喊叫似虎似牛，叫声响彻九霄，在场众人无不被吓得大惊失色。 张慎微这下是真傻了，想不到平日里淡泊明志的李淳风老神仙居然还有如此生猛的一面，这他娘哪里是道士，这他娘是力士啊！ 第1729章 你是个好人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这又何尝不是杨晨反客为主的机会。 杨晨眼疾手快立刻掏出手枪，砰砰砰连开三枪。 枪枪必中，转眼间那七个玛雅人就倒下去三个。 刘谦反应速度只比他慢了半拍，但等他掏出枪时，那剩下的四个玛雅随从就已经有了准备。 只见他们猫腰一滚，捡起地上的死尸就挡在身前，生怕被那个神秘的东方暗器给射杀当场。 杨晨的手枪杀人很快，但玛吉斯杀人的速度更快，几乎是在杨晨射杀他三个随从的同时，玛吉斯就已经手起剑落连续斩杀了四名罗马士兵。 而那剩下的十几个罗马士兵居然被这船上的血腥一幕，以及手枪的动静给吓破了胆，二话不说就纷纷一头扎进海里，疯也似的往岸边游去。 难怪查士丁尼二世继任之后，就将他老爹辛苦打来的西境国土给丢了个一干二净，就罗马士兵这战斗素养，杨晨甚至觉得只要神州一号那一支舰队，自己就能扫平整个地中海。 随着罗马士兵的跳海，战局再次发生变化，虽说擒贼先擒王，但杨晨并不想直接将玛吉斯射杀，他还想通过玛吉斯，带领自己和路易斯到达远在美洲大陆的玛雅古国。 所以，他只能将枪口调转向那硕果仅存的四名玛雅随从，但这四个随从明显吃一堑长一智，只是牢牢地将死尸挡在身前，根本就不给杨晨开枪的机会。 杨晨无奈，只能和刘谦二人通过跑动，来寻找射杀的机会。 而玛吉斯也在和杨晨打着同样的主意，杨晨手中的枪虽然杀人效率很高，但玛吉斯根本不怕，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体内流淌着太阳神的血脉。 可是眼下的形势，光是神的子民还远远不够，自己这次出海只带了十四个随从，偷袭玛利亚的时候死了七个，刚才又死了三个，剩下这四个要是再死哪怕一个，自己和杨晨的实力就会发生根本上的变化。 所以，玛吉斯也在找一个机会，杨晨的跑动看似毫无章法，但却时刻小心偷袭，想要将他擒获实在是有些困难。 而那另一个拿着火枪的刘谦则相对来说要好下手些，但他手上有枪，自己贸然行动难免要承担风险，况且他只是杨晨的仆人，杨晨断然不可能因为他而束手就擒。 有了，那个女人，杨晨带来的那个东方女人手上不仅没有火枪，而且看上去好像不会格杀术，就是她了！ 打定主意之后，玛吉斯立刻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就连移动也丝毫不露出一点破绽。 但他没料到的是，赵敏敏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个能在玛利亚手底下过过招的练家子。 他的身形刚一闪动，赵敏敏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只是玛吉斯的步伐实在太过诡异，还没等赵敏敏反应过来，玛吉斯持剑的右手就已经刺了过来。 赵敏敏第一反应就是闪身避让，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玛吉斯居然将右手的黑曜石短剑给抛到了左手。 这一下左右变幻，赵敏敏就好像直接把脖子给伸了过去，玛吉斯顺势而为，右手轻轻一揽，一把搂住赵敏敏的脖子，用剑死死地顶住，威胁道：“杨先生，请你放下手中的武器，除非你想这样美丽的小姐立刻死在这儿。” 本以为能靠赵敏敏要挟杨晨，可没想到杨晨居然很有礼貌的笑了笑，说道：“哦，玛吉斯先生，如果你想动手杀了这位小姐，那就请便吧，只是你要想清楚，她死了你也就一样活到头了。” 其实，杨晨并不是不担心赵敏敏的安危，他只是在赌，赌玛吉斯不敢杀人，而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也只能去赌。 可惜，事与愿违，杨晨这话刚一说完，玛吉斯就用力顶了顶手中的黑曜石短剑，锋利的尖端立刻就划破了赵敏敏的肌肤，鲜血倏地从伤口中流出。 “哈哈，杨先生，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一定会重新回到太阳神的怀抱，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动手吧。” 说罢，玛吉斯就准备一刀抹断赵敏敏的脖子。 “住手，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玛吉斯得意一笑，摇摇头道：“杨先生，现在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杨晨撇了撇嘴，说道：“的确，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她。” “很简单，把你手里还有你那位仆人的火枪统统扔进海里，我自然会放了她。”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确实挺简单，因为杨晨的额空间里还藏着另一把。 于是，杨晨很是爽快地把枪扔进了地中海，而刘谦自然也跟着照做，跟在杨晨身后这么多年，他早就养成了无条件相信杨晨的好习惯。 他二人刚一卸下武器，方才那四个躲在死尸身后的玛雅人就立马冲了上来，也不知从哪儿找来那几根麻绳，将杨晨他们四人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玛吉斯背着手走到杨晨面前，低头笑道：“杨先生，我就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被玛吉斯发好人卡，多少让杨晨有些瘆得慌，其实这事也无关自己好不好善不善良，只是顺应本心而已。 杨晨四人作为造反失败的战俘，自然失去了之前能够看到太阳的权利。 很快，就有一个玛雅随从过来将他们四人从甲板给押进了底舱。 “你不是想让我和他一起死吗，方才又为何要救我？” 赵敏敏的话打断了杨晨的思绪，“怎么，你这是在兴师问罪嘛，可别忘了，最后我还是救了你。” 赵敏敏一听这话，显然有些更加生气，“是啊，你确实是救了我，但你并不是一开始就想救我，而是赌输了，才勉为其难的救我，对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杨晨回答的很是心不在焉，因为他确实有些累了。 谁知赵敏敏却好像一条被人拔了逆鳞的龙，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对杨晨吼道：“如何？呵呵，是啊，在你杨大公爷的眼里，我等这些升斗小民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你手中的玩物棋子罢了。 你赌赢了，我便能活，你赌输了，我就得慷慨赴死嘛？杨公爷，敢问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赵敏敏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自是让杨晨有些措手不及，两世为人让他明白了一个世间至理，那就是千万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更不要去和生气中的女人讲道理。 总之一句话，我错了就是我错了，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在得到杨晨敷衍的道歉后，赵敏敏依旧觉得心里很是憋闷，于是她选择和儿时一样，想用睡眠，来淡化心中的不快。 只是，在梦中，她又变成了那个被敌人所俘的将门之女，而她的父亲为了护佑一城百姓，毅然决然的选择用妻女的性命来考验敌人的仁慈。 再后来，她也记不清了……只是，爹爹应该也像杨晨一样，是个好人吧。 第1730章 传说中的大陆 自从离开上次发现的小岛后，李承乾统率着船队已经在海上航行了足足大半个月。 这期间，他们遭遇过海盗，遭遇过鲨鱼，经历过一次特大海上雷暴，甚至有一艘护卫船在他面前覆没。 但这一切的苦难，都不足以动摇李承乾想要寻找到美洲大陆的决心。 他要向师父证明自己，向父亲证明自己，向那些跟着自己死心塌地出海的兄弟们证明自己，更要向天下人证明自己。 即使这些荣耀都无法让李承乾那个名字再次闪耀，但他要让杨明这个名字流传万载。 “杨总管，方才小人统计了一下船队的物资，按照每日最低消耗来算，我们的物资只能支撑三日，三日之后我等要是再不能停船补给，恐怕……” 没等副官把话说完，李承乾就拍了拍围栏，笑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李副官。” 李承乾也知道，以目前的情况，自己必须要靠岸补给，但靠岸靠岸，没岸自己又如何去靠。 这大半个月慢说陆地，就连一座海岛，他们都未曾见过，再这么下去，恐怕自己的满腔抱负就只能随着大唐雄风号一起葬身大海。 想到这儿，李承乾的脑中闪过一抹靓影。 对于杨玟，时间越久，他脑海里的烙印越深。 有意无意的，这甚至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自己不能放弃，为了她，我李承乾就是游也要游到师父说的那片神奇的大陆！ 兴许是李承乾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就在他苦苦思索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时，忽然听见头顶的瞭望台上有人在喊，“杨总管，我发现前面好像有块陆地！” 李承乾一听这话，立刻一扫心里的阴霾，急忙问道：“是嘛，在哪儿，确不确定!” 瞭望台上那位沉默了良久，这才忐忑不安的答道：“不……不太确定，我只看见远处的海平面上有一小块阴影，但我觉得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块陆地。” 对于他的不太确定，李承乾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现在这个情况，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好的太多。 “好，邵鹏，你小子睁大眼睛给我盯着，发现航向偏离立刻告诉舵手，要是真能发现一块陆地，本总管重重有赏！” 或许是受李承乾话中那一丝兴奋的影响，在得到远处可能有一块陆地的消息后，大唐雄风号上的所有船员精神都为之一振，干起活来都显得更加卖力。 就连舵手转起舵盘来都恨不得一咕噜直接转到底，吓得李承乾赶忙笑骂道：“马腾，你小子干嘛呢，给我好好掌舵！” 不知怎的，越是向前行进，李承乾越是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而且这丝激动还在不停地壮大。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瞭望台上的邵鹏再次兴奋的喊道：“杨总管，我确认了，前面真的有块陆地，而且看上去很大，好像不是座海岛！” 这话一出，船上众人自然是欢呼雀跃，多少天了，大伙都快忘了踩在陆地上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 “好！邵鹏，好小子真有你的，本总管除了媳妇不能给你，其他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嘉奖完邵鹏后，李承乾又叫来李副官，一脸激动的说道：“李副官，让旗令官传令各船，就说前面发现陆地，让大家准备靠岸。” 李副官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得令之后说了声好嘞就赶忙去给旗手传达命令。 确认一切靠岸事宜都准备就绪之后，李承乾这才回到船舱，躺在那张吊床上，双手抱头，仰望着头顶的顶舱，开始回味起邵鹏刚才说的那句话。 看上去很大，好像不是海岛？ 这茫茫大海之上，不是海岛能是什么？ 难道在我前面的就是师父所说的美洲大陆？ 不可能啊，师父明明说过，自己此行短则数年，长则十载，自己出海明明才一月有余，怎么可能这就到了呢？ 该不会是自己的诚心感到了老天爷，所以老天爷这才派下六丁六甲使了个搬运之术，把我给直接带过来了？ 管他呢，等上了岸，一切不就都明了了嘛。 想到这儿，李承乾决定自己先眯一会儿，只有养足了精神，自己才能够一展胸中之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承乾只觉得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叫自己。 “杨总管，醒醒，醒醒，我们已经靠岸了。” 李承乾一听靠岸俩字，心头顿时为之一振，整个人腾地一下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什么，已经靠岸了吗，嗨，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李副官笑了笑道：“下官本打算叫醒你的，可是见你睡得太香，于是就没忍心打扰。这不，船已经靠岸了，弟兄们也都在舱外候着，就等杨总管您第一个下船呢。” 李承乾精神抖擞的起身。 之前他还开玩笑说如果发现美洲大陆，他要第一个下船。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曾想竟然他们都还记得。 李承乾面上不显什么，心里却有些动容。 在海上这么久，什么样的事情都一起经历过了，能活着到达这里，大约都有同生死的气节了。 拍了拍李副官的肩膀，李承乾神色一正：“走，我们一道出去！” 此时的舱外，船员们正排着整齐的列队站在甲板上，虽然都有些仪容不整，但个个都显得很是精神。 远处的景象，让李承乾本想压制住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放眼望去，漫长的海岸线绵延不绝，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如此长的海岸线，绝对不是一座海岛所能拥有。 或许，这真的就是杨晨所说的美洲大陆！ 李承乾面上一喜，但很快他想起杨晨临行前曾说过美洲大陆上有人。 于是赶紧吩咐下去。 “李副官，等会儿让玄武营先下船戍卫，优先构筑壕沟土墙等防御设施。” 李副官也是一笑，说道：“杨总管放心，这些事情下官早就照您刚才的吩咐安排好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李承乾这才想起自己小睡之前确实说过这话，于是便走到众人跟前，笑着说道：“这半个月弟兄们都受苦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咱们又遇到了一个地方靠岸，只希望弟兄们下船之后能恪守军规。行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言了，下船。” 看着李承乾一高一矮地走上跳板，众人心中纷纷肃然起敬。 想当初，他们刚认识这位叫做杨明的总管时，也曾因为他羸弱的长相和残缺的身体而暗中嗤笑，甚至有的人还曾经在明面上给过李承乾难堪。 但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相处下来，众人都对李承乾身上那骨子坚毅给深深打动。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下船，李承乾下船的第一脚居然差点踩了个空，勉强维持住身形，李承乾这才自嘲的笑了笑，重新迈下了第一步。 不知是是因为脚软还是因为这里是沙地本就松软，李承乾踩上去的第一感受就觉得好像是踩在云端。 站稳之后，李承乾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这才吸足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船上的众人喊道：“登陆！” 第1731章 诡异的大陆 随着李承乾的一声令下，玄武营率先下船。 这是杨晨专门给他挑选的一支军队，相当于后世的工程兵。 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李承乾到达美洲大陆之后，能够快速的为李承乾构筑起一道防御工事。 毕竟，现在的美洲大陆，李承乾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有拿着冷兵器的印第安人，还有路易斯安排在美洲大陆的西方人。 玄武营选了个易守难攻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动土构筑工事。 而其余人等则开始将船上的物资往下搬运，以便搭建临时的驻地。 众人忙活的如火如荼，而李承乾也没闲着，他打算趁着天光还未暗淡，亲自带领一队人马探一探这片新发现的陆地。 可当他让马倌牵马下船时，现实不得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初登船之时，杨晨就特地精挑细选了一百匹纯种的大宛良驹，以备李承乾他们抵达美洲时作战代步所用。 但这一路舟马劳顿，再加上大灾小难不断，这些大宛良驹也从起先的一百匹变成了三十匹，就这存活率，李承乾还觉得是他老李家的列祖列宗显灵护佑。 “三十就三十吧，虽说不多，但也足以应付眼前的需要。” 李承乾这话刚一说完，马倌就面露难色地说道：“杨总管，属下无能，眼下虽说尚存良驹三十匹，但这能走两步的也就十匹左右，您看……” 眼下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李承乾自然不得不接受现实，十匹就十匹吧，自己少带随从护卫，多带舆图测绘员，等过两天这些马都缓过劲之后，再作别的打算。 “行吧，你去把那十匹还能走两步的马都牵出来吧。” 马倌见李承乾并未责备自己，赶忙躬身上船，没过多久，就领着那十匹马匆匆下船。 可那十匹马下船之后还没走两步，就四腿一弯，软倒在地，任凭那马倌如何使唤抽打，这十匹马就像十只软脚虾似的，卧在沙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敢情这马倌说得一点都没错，原来真只能走两步。 见李承乾一脸不悦，马倌心里立马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忙一个脑袋磕在地上，说道：“杨总管恕罪，小的养马不力，死不足惜，但愿杨总管念在小人上有八十……”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海上漂浮了足足一月，还有三十匹马活着你已是功不可没，本总管又岂会因为这事而怪罪于你呢？ 行了，起来说话吧。” 待马倌起身之后，李承乾这才又慢条斯理的说道：“我问你，这剩下的三十匹马是否还能恢复如初？” 马倌感念李承乾的宽宏大量，立马拍着胸脯道：“杨总管放心，不是小的吹嘘，小的姓孙，祖上乃是鼎鼎有名的孙阳孙伯乐。 这三十匹大宛良驹皆是一等一的宝马良驹，而且并非有疾，只是有些水土不服。 待小人用心调养个十天半月，保准个个都能日行千里。” 有他这句话，李承乾自是放心不少，但眼下这事自然也得换个法子。 “诸位也都知道，我患有腿疾，要是硬要跟着诸位探路，也只会是个累赘。 既然如此，那诸位就按原先商议的线路搜寻，若是遇上本地夷人，则多多忍让，避免发生冲突。 诸位切记，天黑之前一定要返回营地，我在这里等待诸君归来。” 等他说完这话，众人便告辞分别，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李承乾这才着手其他事宜。 可就在他视察营地时，突然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鬼啊”，随后那片营地便暴发了不小的轰动。 李承乾闻声而至，见喊鬼那位是一个正在搭建营帐的小卒，赶紧问道：“发生何事，到底何处有鬼？” 小卒见来人竟是“杨总管”，于是便立马告罪一声，指着他面前那面营帐，哆哆嗦嗦的答道：“回总管的话，鬼……鬼就在这儿……” 李副官不太信鬼神之说，见这小卒说得有板有眼，于是便拔出佩剑朝他手指的那面营帐撩了过去，边撩还边讥讽道：“大白天哪来的鬼，我看你小子就是个没卵的家伙。” 可他这话刚一说完，整个人就好像真见了鬼似的，猛地往后一撤。 就在他撤身往后的同时，一张人脸大小的鬼脸从营帐上跳了下来。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胆小的当场就吓得跑了出去。 这种东西，李承乾自然也是闻所未闻，但他碍于自己总管的身份，没敢转身外逃，而是努力地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那张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鬼脸。 忽然，李承乾拔出腰间的配枪，“砰砰砰”朝着那张鬼脸一连开了三枪。 三枪过后，众人再看这趴在地上的鬼脸，居然有三缕灰白色的汁液从枪眼中缓缓流出，而那鬼脸则趴在地上，任人再怎么拨弄，都纹丝不动。 拿剑确定这鬼脸确实不动之后，李承乾这才用剑将那鬼脸挑开。 鬼脸翻身，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所谓的鬼脸其实是一只足有三尺长短的大蜘蛛，而那鬼脸也只是这蜘蛛背后绒毛上的花纹。 见此情形，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见过蜘蛛，可这么大的，这辈子还真就只见过这一只。 就在众人为此而啧啧称奇时，李承乾忽然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腥风，也不知打哪儿蹿出一条金黄色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间竟然就将那只被李承乾打死的巨蛛给吞进了腹中。 吞噬完蜘蛛之后，这只金色巨蟒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缠绕在一旁的巨树之上，朝着众人嘶嘶直吐蛇信。 眼前这一幕彻底将李承乾给看傻了，这条巨蟒看上去比他的身子还粗。 有道是蛇修五百年成蛟，蛟修一千年化龙，照这东西的体型，难道这条蛇真有五百年的道行？ 众人本以为巨蟒的狩猎今日已经结束，但让他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打营地后面居然蹦出来一只巨大无比的老鼠。 只见这老鼠两条后腿直立，胸前竟然还有一个口袋，而这口袋里居然还装着一只小老鼠。 大家此时有一个算一个，都站在原地看得呆若木鸡，数尺大小的蜘蛛，人身粗细的巨蟒，还有一只两腿走路长了口袋的大老鼠。 要不是这些都是李承乾自己亲眼所见，恐怕别人就算说破天，李承乾都不会相信这世上会居然有这么一片诡异的陆地。 第1732章 虎口脱险 磨盘大小的鬼面蜘蛛，人身粗细的凶猛蛟蟒，以及那像人一样行走的有袋老鼠，这一切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过离奇。 以至于李承乾站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这才涨红着脸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美洲大陆嘛，真乃仙家洞府也！” 要是杨晨此刻跟他一块，那他只需看上一眼，就会发现这特么哪里是什么仙家洞府，这不就是后世的澳大利亚嘛！ 李承乾的遭遇倒是和比他晚了一千多年的哥伦布有些相似，哥伦布本意是想去东方探险，误打误撞发现美洲大陆。 而李承乾则是想去美洲大陆探险，结果误打误撞来到了澳洲大陆，这可比后世那位西班牙航海家托勒斯整整早了近一千年。 至于李承乾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恐怕和他离开倭国后遭遇的那场海上雷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如今当局者迷，李承乾在听了舆图测绘员说此地地广林茂，不像是海岛的话后，便坚信自己这是来到了杨晨所说的美洲。 于是，李承乾便立刻让人勘探良港，打算在此建造永久性的营地，以备日后与大唐通商往来泊船所用。 他此次出海的目的本来就并不是单单为了去发现美洲，而是依照李世民和杨晨的意思，打算在美洲建立属于大唐的属地，以防路易斯等人所代表的西方国家，在美洲发展太过强盛，对大唐产生威胁。 正因如此，他的这支随行船队，不仅有玄武营等作战部队，更有杨晨精挑细选的百工匠人，以及大批愿意随船出海的普通百姓，为得就是能让大唐的根深深扎在此地开枝散叶。 念及此处，李承乾立刻召集麾下将士参谋，三声聚将鼓响罢，众人便纷纷来到中军大营，听候李承乾差遣。 等人齐后，李承乾这才吩咐众人落座，而后笑着说道：“想必诸位都已知晓，我等此刻身处之地，便是此行的目的地，美洲大陆。 只是我等虽然已经到达，但接下来的任务可比接下来还要艰巨，所以我这才将诸位请来，共同商议商议这接下来的路，我等到底该如何是好。” 见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率先献策，李承乾于是又笑了笑，说道：“诸位与我都是共患难过的兄弟，此时又何必拘谨，只管直抒胸臆便是，我又岂会因言降罪？” 众人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不少，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有一员束甲的武将起身说道：“禀总管，据前方探子回报，他们此次外出打探，虽说没有遭遇本地夷人，但却也凶险异常，光是井口粗细的长虫就遇到了七八条。 我等刚下船时因不熟此地地形，匆忙之间选择的营地十分靠近密林，末将恐半夜会有长虫闹营，您看这营地是不是得挪一挪？” 说话这位武将名叫杨湃奇，原先是玄甲军的一名营长，据说骁勇善战，战功卓著，玄甲军乃是李世民的嫡系部队，他将这样一位能人安排给李承乾，可见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李承乾知道，似杨湃奇这样的猛将万万不可能害怕几只长虫，他之所以进言挪营，十有**是因为担心山高林密，难保会有伏兵藏于其中。 届时敌在暗我在明，自然对战局十分不利。 “杨将军所言甚是，但此时天色已黑，百姓匠人也都十分疲惫，贸然挪营，恐怕不是良策。” 李承乾循声望去，见说话这位乃是新世学院的学员，名叫马岳西，是杨晨都曾亲口夸赞过的佼佼者。 除去马岳西，帐内还有九名新世学院的学员，他们便是杨晨临行前送给李承乾的参谋团。 马岳西此话一出，文武两拨人可就开了杠，你来我往真是好不热闹，李承乾见此番场景，竟不由的想起远在长安的李世民，想想父皇每天上朝都得面对眼前这一幕，还真应了那句高处不胜寒。 “咳咳”，李承乾清了清嗓子，待众人静下之后，笑道：“诸位之言在我看来都有可取之处，我看不如这样，今晚就先辛苦辛苦负责戍卫的兄弟，明天一早，再另择营地也是不迟。” 杨湃奇等人一听这话，倒也乐得借坡下驴，双方偃旗息鼓，这才开始商议明天的各项事宜。 等众人散去之后，四周早已是万籁俱寂，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密林中各领风骚的兽嚎。 李承乾走出营帐，穿过那扇由两片船帆搭建起的临时营门，本想走到海边借着兴致吟诗一首，以此来纪念自己的美洲之行。 可当他迈出营门还没走几步路时，左侧的石碓里忽然亮起了两团绿光。 绿光不大，只有指节大小，但却忽左忽右，忽明忽暗，好像在随风摇曳。 李承乾虽然不畏鬼神，但人在遇到未知的危险时，第一反应都一定是逃，但李承乾并没有这么做。 在他心里，懦弱的李承乾已经“死”了。 只见他弯腰捡起一根粗树枝，边仔细观察着石碓的动静，边猫腰向前缓缓移动。 突然间，就在李承乾与那绿光相距不足一丈时，那两团躲在石碓后的绿光忽然猛地蹿起多高。 借着营地的火光，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朝他猛地扑了过来。 刹那间，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子腥风袭来，抬手想拿木棍去敲，可这一下，非但没有打中那怪物，他自己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那怪物见时机已到，再次发动攻击，当它一个飞扑快要来到近前时，李承乾这才看清那怪物的长相。 只见它似虎非虎似犬非犬，头似狼尾似牛，一张血盆大口内布满交错的獠牙。 这怪物速度极快，李承乾只觉得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那怪物便从一丈之外飞到他的近前。 李承乾眼看自己壮志未酬便要殒命他乡，只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一颗子弹擦着李承乾的头皮划过，瞬间击中那怪物的右眼。 一朵血花飞溅，那怪物立即被子弹的惯性给带倒在地，而后抽抽了几下，就再也一动不动。 方才开枪那人见怪物已被击杀，于是赶紧跑到近前，急切地问道：“杨总管，您没事吧？” 李承乾余惊未已，被搀扶着坐在地上，摆了摆手，苦笑道：“要不是有足下相助，我李……我杨明恐怕就得命丧于此了。 敢问恩公姓甚名谁，杨某定要好好报恩。” 那人听他这么说，自是有些诚惶诚恐，赶忙将李承乾给扶起来，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卑职姓刘名仁轨，隶属火枪营，方才在营外夜巡，听见此处有动静于是便只身赶来，本以为地上躺的是与我一同巡夜的袍泽，可没想到竟然是杨总管。” 第1733章 这个夜晚不太平 李承乾捡起地上那具怪物的尸体，与刘仁轨结伴而回，二人刚一走到营门，就听见有人小声喊道：“正则，你刚刚跑哪儿去了，怎么我行了个方便，一回来就不见你了，快随我归队，要是被队长发现了，可够咱俩喝一壶……” 这人声音戛然而止，许是看见刘仁轨身边的李承乾，“卑职见过杨总管”，说完这人纳头欲拜，李承乾笑着伸手拦住，说道：“你我皆是袍泽兄弟，何须如此拘谨，再说方才要不是你去行个方便，仁轨就不会去寻你，也就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救我一命了！ 说起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们二位才是。 你们这一队的队长何在，让他速来见我，今晚你二人就不用夜巡了，都去我的帐中饮酒。” 谁知刘仁轨一听这话，立刻拒绝道：“戍卫大营乃是卑职职责所在，若是因为救了大人一命，便可不用夜巡，那卑职倒是宁愿没救的好。” 要是换作以前的李承乾，就凭刘仁轨刚才说的这几句话，最起码都够他夷灭三族，另一位火枪营士卒知晓刘仁轨的习性，生怕惹怒李承乾，于是赶紧解释道：“杨总管息怒，正则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救你了。 啊，不对，不对，他的意思是说，卑职等人有夜巡任务在身，改日再请总管大人饮酒……” 李承乾哈哈一笑，摆摆手让他不必解释，“要是我大唐将士都和正则一般，又何愁大唐不能永世绵长。” 说完这话，李承乾便揪下自己随身的玉佩递给刘仁轨，说道：“君子如玉，仁轨要是愿意认我杨明这个朋友就接下此物，要是不愿意，那就替我扔了此物。”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刘仁轨身旁那位士卒都恨不得自己帮他收了，要是真惹恼了这位杨大总管，自己这哥俩都不够给人塞牙缝。 好在刘仁轨总算还不至于十窍一窍不通，只见他十分郑重的收下李承乾的那块玉佩，塞进怀中后这才笑了笑，道：“今夜我等还需夜巡，等改日不当值，定要去找杨兄一醉方休。” 见他叫自己杨兄，李承乾顿时喜不自胜，辞别刘仁轨二人后，这才回到大营，唤来自己的贴身亲卫，指着地上的那具野兽死尸说道：“帮我找个剥皮的好手，我要把这张毛皮献给父……陛下。” 传令的亲卫刚想领命出营，李承乾却又在身后喊道：“等等，再帮我把马岳西也给叫来。” 不到多大工夫，皮匠和马岳西一起走了进来，二人见过礼后，李承乾指了指地上的小兽，问道：“马参谋，你可知道地上这怪物到底是何物？” 李承乾的中军大营内点着好几只巨蜡，因此亮如白昼，马岳西借着烛光仔细观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娓娓道来，“山海经南次二经曾言，浮玉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 总管大人打回来的这只野兽与书中所写十分契合，所以下官觉得十有**这就是一只彘。” 李承乾一听这话，背脊立刻感觉到一阵发凉，此兽名叫彘，自己若是将此兽的皮拔下来送到长安，以父皇的性子定然会觉得自己是要对治弟不利。 一念至此，李承乾神色渐渐如常，笑道：“想不到马参谋也有失蹄的时候，我看此兽就不叫彘。 你看他前胸有一口袋，长相和扑咬起来的动作更是和狼无异，不如就将此兽叫做袋狼吧。” 说罢，李承乾就吩咐皮匠当着他的面开始削肉剥皮。 不得不说，刘仁轨的枪法实在了得，不仅一枪就打死了这只袋狼，而且这颗子弹还并未穿透而出，而是正好卡在这只袋狼的颅骨内。 皮匠一边剥皮一边夸着这袋狼的皮毛是十分水滑鲜亮，而且在袋狼的屁股后面居然还有虎纹，这要是能用这种皮毛做一件大氅，拿到长安售卖，恐怕能卖出天价。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自然是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只不过这袋狼皮虽然之前，但也不能一下子拿出来太多，用杨晨的话来说，这叫饥饿营销。 正当李承乾憧憬着自己能靠袋狼皮赚到多少银子时，忽然听见帐外有人大声喊道：“敌袭!敌袭！所有士卒，立刻整备迎敌！” 喊声不停重复，原本寂静的大营刹那间就沸腾了起来，李承乾更是一把掏出腰间的佩枪，冲出营门，准备督军作战。 营门外的亲卫见李承乾出来了，赶忙把他拦住，“大人，您先进去躲躲，等事态平息，您再出来也不迟。” 李承乾勃然大怒，骂道：“好大的胆子，难道在你眼里本大人就如此贪生怕死不成，给我松开，要是延误战机，我诛你九族！” 这两个亲卫拗不过他，可是李承乾这么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真要上了战场岂不是白白送死，李承乾平日里对他们很是不错，他们自然不愿看他以身犯险。 就在这时，马岳西匆匆赶来，对这两名亲卫呵斥道：“放肆，对总管大人拉拉扯扯，你二人成何体统！” 等那两名亲卫将李承乾放开后，马岳西连忙解释道：“杨总管无需担心，敌人人数虽然众多，但所使用的武器却是十分落后，实在不足为惧。 我等刚才之所以闹出那么大动静，就是想看看将士们在夜晚酣睡时还能否固守军纪，前面有杨将军他们指挥，杨总管大可安心休息。” 李承乾听了这话，心里顿时送了口气，但要真让他顶着外面的喊杀声呼呼大睡，这还真做不到，“罢了罢了，我那点睡意都被刚才那一嗓子给吓没了，既然岳西你说毫无危险，那我就去前面看看吧。” “这……” 马岳西刚想再找说辞反驳，可李承乾已经提着枪走出了一丈，无奈之下，马岳西也只得让这两名亲卫拿上盾牌，防止李承乾被流矢误伤。 果然，等李承乾来到大营门口时，营门外一个个皮肤黝黑的夷人，正毫不畏死的拿着石斧石矛在劈砍着高耸的木头栅栏，而他们身后则躲着另一群夷人，正开弓引箭，朝大营的方向嗖嗖嗖不停地放箭。 杨湃奇得着李承乾来督战的消息后，赶忙过来相迎，李承乾见他面有难色，于是便问：“杨将军为何事发愁，难道是因为敌人太过骁勇？” 杨湃奇摇摇头道：“大人有所不知，末将之所以为难，并不是因为敌人勇猛，而是因为敌人的战力实在太过低下。 他们所使用的刀斧枪矛等物都还是以石片做成，而他们所射之箭的箭簇也都是以石头制成。 唯一能让末将有所忌惮的，就属一种长针暗器，但我军将士只要将甲胄穿戴整齐，这暗器也很难伤到我们。” 话说到这儿，杨湃奇心里是一百个不痛快，心想杨总管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过仁慈，有道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要是放在自己还在玄甲军的时候，管你对面是人是鬼，挡我者皆只能一死！ 第1734章 观音港 其实，李承乾知道杨湃奇这是在跟自己发牢骚，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要求他们少杀慎杀实在是太过荒谬。 对于他们这种沙场老人来说，两军阵前便只有你死我活，对敌人心慈手软，那就是对自己和袍泽的残忍。 马岳西对于李承乾的这套妇人之仁也颇有微词，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说道：“大人，这夷人确实难缠，我方将士已经再三克制忍让，但这夷人却是越聚越多。 等他们人数十倍于我军时，恐怕对我军不利，还请大人早做定夺。” 李承乾当然明白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但他现在所决定的可并不是明日一早要吃什么，而是这营门外数千名夷人的性命。 沉默良久，李承乾这才挤出一句话，“这里的大小事宜，皆由你二位全权负责。” 看着李承乾消失在帐门处的背影，杨湃奇的脸上这才闪过一丝兴奋，只见他大手一挥，喊道：“传令火枪营，辕门处集结。” 而后，便只听见一阵阵枪声好似炒豆子般爆开，随之而来的自是夷人无尽的哀嚎。 第二天中午，李承乾只觉得满鼻子的血腥，等他撩开帐门时，却发现营门外竟是空无一物，只有那地上还未干涸的血渍诉说着昨夜此地的悲惨。 这时，马岳西迎了上来，“大人，您醒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新大营的地址勘探的如何了？” 马岳西神秘一笑，答道：“回大人，下官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今日一早，下官收到探子回报。说是在我大营东北二十里处有一处天然良港，此港呈倒剪形，两边延伸入海，中间却凹进去一大块。 下官和参谋营的同僚商议了整整一个上午，我等一致同意将新大营安札在那处天然良港。 理由有三，其一，利于防守，我火器营只需在左右两边布下炮阵，战时即便敌人如何攻击，都可保港内船只无虞，而且左右两处炮阵还可以互相接应。 其二，利于停船，左右两端延伸入海，既是再遇上一场雷暴，我等也不用担心港内船只有倾覆的危险。 其三，利于建造，据探子说此地石山众多，我等建造之时不仅可就地取材，更可以结合地形构筑工事。” 他这三点说完，李承乾自然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随即答应将大营迁至那处刚发现的天然良港。 李承乾一声令下，众人则开始拆除这座临时大营，等拿下船的一应物资被再次装船之后，日头又已经再次西陲。 有了昨晚的经历之后，李承乾这一夜并未靠岸下船，而是停泊在这座呈倒弓形的天然良港内，只等天一亮便开始正式安居落户。 今夜泊船海上，而海面又风平浪静，李承乾便大开特例，允许各部除今日当值者外，皆可饮酒作乐。 而李承乾则召集麾下文武谋士来大唐雄风号船舱内饮酒，一同受邀的还有昨夜救他一命的刘仁轨以及另一位火枪营士卒。 此时船舱内职位最低的都是校尉，而刘仁轨这两个士卒则显得有些扎眼，好在众人都不比地位高低论英雄。 在听说刘仁轨曾一枪射杀袋狼救李承乾一命时，众人都是一脸起哄，然后便一阵起哄，纷纷想看看那只袋狼到底长什么模样。 李承乾笑着让人取出那张还在硝制的袋狼皮，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袋狼皮金光灿灿，臀部更是有虎纹闪动，真是神妙无比。 要不是李承乾早就说过这张皮要献给陛下，这帮武将们准能一哄而上，先抢为敬。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这才散去，临走时嘴里都还念叨着明天一上岸就要带人去围猎袋狼。 刘仁轨刚想离去却被李承乾拉住，“正则这是要去哪儿？” 刘仁轨微微一愣，笑道：“自然是回营休息，不知杨大人有何贵干？” 李承乾面露些许不悦，“无人时叫我杨兄便是，我虚长你几岁，叫我一声杨兄总不算是占你便宜吧。” 刘仁轨哈哈一笑，又换着答了一次，“敢问杨兄有何贵干？” 李承乾也笑了笑，说道：“贵干倒是不敢当，只是想让你来统率我的亲卫营，不知正则你意下如何？” 刘仁轨可没料到李承乾会突然来这一招，见他遇上这等好事还犹犹豫豫，那个与他同行的士卒自然有些干着急。 本想开口替刘仁轨答应，但没想到刘仁轨沉默许久后居然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起床之后便开始将船靠岸，然后开始把在岸上能用到的东西给搬上岸。 山坡上，李承乾正与下属商议如何在此地筑城，这座天然良港显然让他们觉得很是满意，只是众人又因为这座城池，到底该建圆形城墙和方形城墙而发生了争执。 刘仁轨如今乃是李承乾的亲卫营营长，这种会议他自然也是在场。 只见众人争论的不可开交之时，刘仁轨突然开口道：“不知各位大人可曾想过不造城墙？” 啥？不造城墙？ 众人纷纷转过头，就连李承乾也一脸疑惑的看向刘仁轨，杨湃奇首先说道：“小子，没有城墙，要是有敌军进犯，你告诉老夫该凭何据守？” 刘仁轨好像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杨湃奇刚一问完，刘仁轨便不假思索道：“回杨将军，没有城墙，我等仍可以鹿砦壕沟沙袋等当作掩体阻击敌军。 再而言之，我军将士所使武器以火器居多，要是站在城墙之上防御，反而不利于铺展。 更何况，一旦进入巷战，地方的骑兵被迫变为步兵，而地方的步兵又哪里是我火器营的对手。” 杨湃奇等众武将听了之后，纷纷点头称是，看来刘仁轨的见解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而刘仁轨见自己的意见像是被人所接受，于是越说越胆大，接着说道：“筑城之时到底该不该修建城墙，此事我等新世学院弟子早就在课堂上讨论过，大家也都是和诸位大人一样各执一词。 然而下官确实觉得此座新城大可不必修筑城墙，一来可以大大节省建造时间，二来则可以任由百姓自主修建房屋，不再受城墙和城池大小的约束，三来则是我刚才所说的我军作战方式正慢慢改变的问题。”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颔首称是，新城是否建造城墙也因此而得出定论，会散之后马岳西却悄悄留下。 马岳西显然对刘仁轨同是新世学院学员而更加感兴趣，只是当刘仁轨报出自己的名讳时，马岳西着实吃惊不小，因为他以前在学院里的时候压根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可是刚才这刘仁轨陈述修筑城墙的利弊时，马岳西能明显感觉出刘仁轨思路清晰有理有据，以他的才华统率一个亲卫营，简直是大材小用。 只可惜马岳西在提出要将刘仁轨调入参谋营时，李承乾想也未想就当场拒绝，他拒绝的如此果断，马岳西自然不好再提。 于是，为了缓解尴尬，马岳西便问李承乾可曾给这处天然良港想个名字。 李承乾思索了半天，这才答道：“不如就叫观音港吧。” 第1735章 不速之客 后来，又经过几次激烈的讨论，终于是将建城的事给定了下来，城叫贞观城，港叫观音港，而这座海湾则被叫做大唐湾。 贞观城不设城墙城门，但却仿造长安城，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四条大街横纵交错，随船百姓则可在这四条大街上随意择址建宅。 而屯军所用的军营则按照新世学院设计出的图纸，在贞观城东南和西南角各建两座要塞，且军民不得混住，平时有四只巡检队负责城内治安。 而各部衙门则临海而建，以便日后与朝廷往来述职。 将一切都计划好之后，贞观城终于在良辰吉日开始破土动工，随之一起开展的还有大唐湾的清淤疏浚，以便日后停靠吃水更深的大船。 除去大唐雄风号和五艘护卫船外，其余船只上的火炮也都被搬运上岸，以便玄武营根据地形构筑火炮阵地。 自打贞观城动工之后，李承乾便整天待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负责调度运转，看着眼前这一片片荒山野岭被一点点整平，又被挖出一条条地基沟渠。 原本这些很是鸡零狗碎的琐事，此刻在他看来也是无比感动。 今天一早勘探小队就传回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在贞观城往西二十里处发现了一处石灰岩矿脉。 这一发现对于亟待各种建造材料的贞观城来说，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新建的土质砖窑虽说已经开始汩汩冒起了白烟，但每天工地上仍是供不应求，有了石灰之后，很多人家就可以选择用石灰和泥再加上干草的方式筑墙。 这样的墙不仅强度不差，建造时间更是能大大缩短，用木头加工出几块模板，然后就把和好的石灰泥往里填埋压实即可。 果然，石灰窑刚建好的第二天，当第一批石灰被烧好浸泡之后，就有很多百姓开始选择用石灰泥加干草筑墙的方法。 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给自己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只要能有片瓦遮身，那他们就能抢在别人的前面着手开垦荒地。 毕竟杨总管可是说了，新垦出的荒地朝廷不仅会推广由新世学院出产的新种种植技术，而且四年之内不会征收赋税，这种便宜，傻子才不去占呢。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而贞观城则像是雨后春笋般一天一个变化，一应事务都已步入正轨，李承乾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派一只船队返回大唐，把自己发现美洲大陆的消息告诉父皇。 这一天，李承乾来到要塞工地巡视，见刘仁轨正在指挥着百姓和军士垒砌石墙，于是便问：“正则，前几日我吩咐你的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刘仁轨赶忙丢下手里的活，与李承乾见过一礼后，答道：“回大人，用于返京的一应大小船只都已准备妥当，献给陛下的本地土产也都已备齐，还有大唐湾的布防图以及贞观城的建造图。 对了，还有大人献给陛下的那件袋狼皮披风卑职也已用木箱盛好，只等到了长安便可献给陛下。” 听完这话，李承乾心里很是满意，心想刘仁轨果然是个干才，这才短短数日就将我交待的事情安排的如此细致，日后一定要多多提拔才是。 “正则，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到了长安之后帮我转交给唐国公府的主母杨雪，她要是问你此封书信是谁所留，你就说杨明便是。” 刘仁轨小心翼翼地接过书信，贴身藏好之后，这才拱了拱手道：“大人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李承乾在他肩头拍了拍，说道：“去吧，方才气象所回报，说是明日最适合返程，你先回去打点行囊，然后多休息休息，明日一早就代表我启程回京述职。” 离家这么长时间，刘仁轨心中自然也是无比想念，但他今日还有监工一职在身，怎么好半途而废。 李承乾看出他的顾虑，哂笑道：“正则，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盯着，今晚放工之后到我那儿小聚，我和诸位大人为你践行。” 想到明日便能返回大唐，刘仁轨的心里又怎能平静如水，见李承乾这么说，他便也不再坚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便骑上马回到海边那一排排临时搭建的公所。 打点完行囊后，刘仁轨见天色尚早，于是便提上枪，想亲自去猎几张袋狼皮，硝制好后带给家中的妻子，好让她在冬天的时候给自己的老娘和孩子做几件坎肩御寒。 可惜今天好像不宜狩猎，刘仁轨在林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袋狼的踪迹，可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见身后的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居然出现了三艘白帆大船，而且自己好像并没有见过这种。 果然，就在刘仁轨发现不明船只的同时，瞭望台上的邵鹏也再次发出了警戒，“敌袭敌袭！” 杨湃奇等将领一听敌袭，顿时比娶老婆生孩子还高兴，这都领着手下的兄弟恳了好几天荒了，再不杀杀人，都特么快憋出鸟来了！ 骑上快马，没过多大功夫，杨湃奇就来到了位于左侧的火炮阵地，见炮手刚在往下揭防雨的桐布，不禁火上顶梁，抄起马鞭就是一通抽打。 边打嘴里还边训斥道：“才耕几天地就把你们这帮崽子都给耕木了是吧，十息之内老子要是还听不见炮响，就全按贻误战机论处！” 贻误战机最轻都得被吊着晒个半死，众人自然是吓得一哆嗦，好在对面的火炮阵地还算争气，他们这边刚把炮弹装填完毕，那边就已经“砰”得一声开炮了。 炮弹划出一道曲线，一发便击中为首那只大船的主桅杆，还没等船上之人反应过来炮弹从何处而来，左侧炮阵便射出了第二发炮弹。 虽说仓皇之间，并未瞄的太准，但有道是高打低打s。b，第二发炮弹竟然直接将为首那只大船的左侧舰首给擦出了一个大洞。 两法炮弹过后，这三艘大船终于发现了唐军的火炮阵地，便也立刻开始展开还击。 但他们以低打高，自然是很难击中，更何况海面上波浪翻滚，准心很难掌控，只见他们接连射出几发炮弹都只打在左侧火炮阵地的下方悬崖上，一时间崩的石块四处翻飞。 听见远处轰隆隆的炮声，李承乾立刻从要塞处折回，抵达观音港时，正好碰上刘仁轨准备指挥大唐雄风号出港迎敌，李承乾赶紧弃马上船。 大唐雄风号黝黑的船身刚一驶出大唐湾，就好似一条黑龙入海，刚一现身就轰隆隆连射三发炮弹。 那三艘大船注意力和火力都集中在头顶上的左右两处火炮阵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为首的那只大船就已经被大唐雄风号给击中了侧舷，海水立刻开始往船舱里倒灌。 大船船舱内，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正在大发雷霆，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法克法克，手上还不停地摔着东西。 “该死的路易斯，他不是说这片大陆上只有手无寸铁的野人嘛，这该死的火炮和那只该死的黑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一个水手模样的男子跑进来说道：“船长，船舱已经严重进水，再来一发炮弹你我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中年男子捏紧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说道：“挑白旗，让所有的火炮停止开火，愿主保佑我们遇到的是文明人。” 第1736章 意外收获 这场炮战来得快走得也快，等杨湃奇领人从三艘大船上押下一个个金发碧眼的色目人时，李承乾显得比谁都要激动。 因为杨晨临行前曾跟他说过，美洲大陆上已经有一帮英格兰人在那里建立了贸易站，他这番前往美洲，肯定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 至于是和是战，那就全看李承乾自己的意思，因此此事，杨晨还委托富贵专门替李承乾培养了几个会说后世欧洲绝大多数语言的翻译。 这时，那帮色目人看出李承乾是这里的首领，于是赶紧跪倒在李承乾的面前，嘴里叽里呱啦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从他的神态上来看，应该是求饶的话。 那几个翻译原本正帮忙垦荒，听说杨总管抓了好些个色目人，这才丢下手里的活匆匆赶了回来。 经他们一翻译，李承乾这才知道，原来这帮人来自遥远的盎格兰，也就是杨晨所说的英格兰人。 于是，李承乾便逼问他们贸易站的地址，可这帮英格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李承乾以为他们是死到临头的鸭子嘴硬，于是便让翻译转述道：“我不管这里以前是谁的封地，但从现在开始，美洲大陆只要插有我大唐龙旗的地方，就不准你们英格兰人染指，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听了这话，更是面面相觑，知道这中间产生了误会，赶忙解释道：“尊敬的阁下，这里不是您说的美洲大陆，而是还没有被世人所发现的澳洲大陆，我们从遥远的盎格兰来到这里，就是想从这里带回去黄金。” 翻译一听这话，脸上也是一愣，顿了顿神这才转述道：“回大人，这帮英格兰人说此地不是美洲大陆，而是尚未被人发现的澳洲大陆，他们从英格兰过来，就是想在这里寻找黄金。” “什么？！” 李承乾一听这话，霎时愣在了当场，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心心念念的美洲大陆，结果漂到什么澳洲大陆了。 “你告诉他们，嘴里胆敢有一句谎话，我就把他们的舌头全部割掉。” 这帮英格兰人一听这话，立马吓得恨不得一个个都钻进土里，为首的船长连忙发起了毒誓，“尊敬的阁下，我要是敢说一句谎话，就让我死后下地狱，永远得不到主的原谅。” …… 让人将这帮英格兰人暂且收监之后，李承乾便回到住所开始理起了思绪，虽说自己没找到美洲大陆，但却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澳洲大陆，谁也说不清这美洲澳洲到底哪一个更好，如今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再说了，等自己把澳洲这边的摊子铺好，届时再出发去往美洲，带上那几个为首的英格兰人做向导，肯定比现在要轻松的多。 想通之后，李承乾便立刻让人准备酒宴，今晚照样给刘仁轨践行，而刘仁轨明天一早也照样出发返回大唐。 傍晚时分，等各处都收工之后，新建的一些民舍纷纷有了亮光，而杨湃奇他们也都换上便服，应邀来到李承乾的住所。 今日的晚宴本就是为了给刘仁轨践行，因此刘仁轨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今日晚宴的主角。 让众人觉得稀奇的是，今晚的酒宴上竟然还有歌舞助兴，而跳舞的正是白天刚被俘虏的那十几个女英格兰人。 虽说这番邦舞蹈不太合众人的口味，但憋久了母猪都能眉清目秀，众人倒也因此而兴致高涨。 酒席宴前，刘仁轨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来到当中，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卷在一起的羊皮还有两份折好的地图，递给李承乾后，说道：“这两张羊皮是卑职今日搜船时发现，经人翻译之后得知这两张羊皮竟然是记载航线的海图。 其中一张是从英格兰前往美洲大陆的海图，而另一张则记载着从英格兰前往澳洲大陆的航线。 于是卑职便请人译制，按照我大唐的海图又重新画了两份，还请大人过目。” 李承乾一听说居然还有到美洲大陆的海图，顿时兴奋不已，赶忙展开观瞧，这才发现英格拉人所绘的海图记载信息十分详尽。 不仅标注出沿途每个国家和每个岛屿的名字，而且就连这些地方出产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标注的一清二楚。 譬如真腊就标注着沉香豆蔻等名贵香料，以及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而与真腊毗邻的骠国则标注着石油、翡翠和红蓝宝石。 看到这儿，李承乾不禁将目光移到大唐所在的位置，上面则标注着茶叶、丝绸、瓷器，再将目光移到澳洲大陆时，却发现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矿产丰富，物产富饶。 “正则，这澳洲大陆为何不写明出产之物？” 刘仁轨解释道：“回大人，卑职也曾问过那帮英格兰人，据他们所言，之所以这么写是因为他们未曾踏足过澳洲大陆，因此他们也不知道此地的物产中有何名贵之物。” 这话听得李承乾有些纳闷，既然这帮英格兰人从来都没有来过，那又缘何会知道这来往澳洲和英格兰的航线呢？ 直到酒席散尽，李承乾都始终没能想明白刚才那个问题，也许是澳洲大陆物产本来就太过丰富，实在是不知从何写起，又或许是那帮英格兰人在撒谎，他们并非第一次踏足澳洲。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李承乾的心中此刻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大唐的根在这里扎的更牢一些。 翌日清晨，李承乾早早起床，等他洗漱完步行来到贞观港时，却发现刘仁轨竟然起得比他自己还早，而大唐雄风号也做好了返航的准备。 有眼尖的发现李承乾后便立刻通知刘仁轨，刘仁轨连忙下船相迎，李承乾哈哈一笑，道：“正则，怎么这么早就上船了，海雾可得再过一会儿才能散去。” 见李承乾如此关心自己，刘仁轨很是感动，拱了拱手这才答道：“回大人，卑职习惯早起，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趁着这海雾未消之际再上船检查检查。” 李承乾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正则果然心细如发，此次返航由你总管大小事宜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我给陛下的信件一定要在朝会之后单独交给黄玉黄公公。” 刘仁轨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趁着天色尚早，二人结伴而行，沿着新修筑的海堤边走边聊，从家国大事聊到人生感悟，二人是越聊越投机，李承乾甚至都有点不想让他走了。 好在旭日初升，海雾须臾散尽，李承乾只得站在港口的码头上，目送刘仁轨率领着以大唐雄风号为首的船队，浩浩荡荡地朝东土大唐而去。 第1737章 科潘城 杨晨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幽暗的船舱内生活了多少天，只记得自己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那帮玛雅人给带了出来。 舱外正是白天，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过阳光，杨晨此刻觉得这日头很是刺眼。 当他终于适应了外界的光线后，眼前的一切才重新变得清清楚楚。 玛吉斯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而自己身边则分别站着刘谦路易斯和赵敏敏，“你们没事吧？” 其余三人显然已经适应了外界的光线，听他这么问，分别对他点头示意。 玛吉斯哈哈一笑，说道：“杨先生在这种时候都不忘问候同伴，真是让人感动，只可惜这种感动很快就要消失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就有八个玛雅人走上前，分别将杨晨四人从船上押解登岸。 下船后，杨晨知道自己等人应该已经到达了七世纪的美洲大陆，因为这道路两旁那高大的黄杉便是最好的证明。 四人刚一下船就又被塞进了一辆车中，进车之后四人便被同时套上一只黑色的布袋，这帮玛雅人显然不想让他们知道玛雅的真正所在。 也不知又睡了多久，杨晨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快被晃出来了，就在他刚想开口骂娘的时候，这辆车忽然吱得一声停了。 掀开车帘的并不是玛吉斯，而是与众人阔别已久的玛利亚，今天的玛吉斯穿着一身赭黄色长裙，头顶带着一根发带，而发带上则插着三根黑白相间的羽毛。 玛利亚虽然还是那般清冷，但她的右脸上却清晰印着一个手掌印，看来因为自己等人被玛吉斯给抢走这事，玛利亚回到玛雅后没少受那个大祭司的打骂。 “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杨晨嘿嘿一笑，说道：“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不过我这会儿没心情和你叙旧，你们那位大祭司呢，让他出来见我。” “大祭司早已等候多时，杨先生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说完这话，玛利亚便抬起双手轻轻拍了拍，一辆三轮车从树林中缓缓驶出。 等这三轮车驶到近前，杨晨这才大吃一惊，我去，这竟然还是一辆脚踏车，只不过细看之下，传动结构却是与后世的自行车略有不同。 杨晨瞥了眼路易斯，意思是“你干的？” 谁知路易斯竟耸了耸肩，示意这件事和他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辆三轮车的车厢是一种南瓜形对坐车厢，杨晨四人外加玛利亚总共五人坐进去都一点不显拥挤。 车厢前面则是一种类似于辔头的装置，只不过两边不再套马，而是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一个玛雅人。 这两个玛雅人的双腿很是健硕，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专门负责蹬车。 果不其然，玛利亚说了声出发，这二位双腿猛地一蹬，这辆玛雅三轮车就开始了飞速的奔驰。 奇怪的是，这辆三轮车虽然行驶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路，但车速如此快的情况下，车厢内的杨晨等人却是极少感觉到晃动。 也不知这玛雅人到底是如何设计的避震系统，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拆一个下来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杨晨等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好像车子已经驶出了那片广袤的密林。 透过车窗，只见外面的风景也由一棵棵参天古树，而变成一间间由石头堆砌而成的精美石屋。 穿过历史长河，置身于一个在后世几近于传说的文明，这对于杨晨和路易斯这种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人心！ 玛利亚看出他二人的激动，很是配合的推开分隔驾驶位和车厢的车门，任由车门外的风景映入杨晨等人的眼睑。 “欢迎来到科潘。” 顺着那扇被推开的车门向前望去，杨晨只是看了一眼就被震撼地无以言表，三座高耸入云的玛雅石质金字塔，成品字形巍然矗立。 与埃及金字塔的尖形顶端不同，玛雅金字塔的顶端则是一个长方体，杨晨忽然觉得这种设计，有点类似后世高楼大厦顶端的停机坪。 一条宽约五米的灰色石板路笔直地向前延伸，石板路的尽头便是那三座玛雅金字塔中最高的那座。 路上行人如织，女子多是身着一件白色长裙，男子则多是打着赤膊，下半身穿着一条白色齐膝裤。 这辆通体贴着金箔的三轮车显然不是普通百姓所能乘坐，只见三轮车所到之处，路上行人纷纷躬身避让，唯恐冲撞了这辆三轮车高贵的主人。 这一点杨晨倒是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只是这科潘城有一个现象倒是让杨晨感到很是奇怪。 为何这偌大的科潘城居然会看不到一匹马？难道玛雅人已经在出行方面脱离对马的使用了？ 当他把这个疑问偷偷告诉路易斯时，路易斯哈哈一笑，解释道：“杨，我的朋友，没想到如此博学的你居然也会有想不明白的问题，我们之所以在科潘城看不到一匹马，是因为美洲大陆根本就没有马。” 三轮车在石板路上飞速奔驰，杨晨等人则饶有兴致的游览着科潘城，过了好一会儿，三轮车稳稳停在那座巨大的金字塔前。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刚才看着好像近在咫尺的金字塔，没想到居然跑了这么远。 没等玛利亚催促，杨晨等人就主动下车，可他们刚一下车就被一队手持黑曜石长矛的玛雅人给套上的绳套，向串小鸡似的将他们四人给串在了一根绳子上。 杨晨四人被押解着走入金字塔，玛利亚则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不见。 穿过石门后，杨晨惊讶的发现这座金字塔的内部空间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宽敞，塔内出去插有无数火把照明之外，还有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塔顶引入，恰巧照射在金字塔内部那块高高在上，象征太阳神的太阳圆盘之上。 塔内有一条通道与石门相连，通道两边则坐满了玛雅人，男女老少全都身穿白袍，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头顶所佩戴的羽毛。 杨晨努力回忆着有关玛雅的一切，他依稀记得，玛雅人头顶的这些羽毛类似于古代中国的官衔，羽毛越多则代表着地位越高，羽毛越少或者不带羽毛自然便意味着此人地位低下。 随着自己的越发深入，杨晨发现两边玛雅人头上插着的羽毛，数量明显变得越来越多，而颜色也自然变得越来越鲜艳。 第1738章 大祭司 杨晨四人刚一进入金字塔内，原本鸦雀无声的金字塔立刻变得嘈杂了起来。 里面有不少玛雅人，看见他们进来，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杨晨抬眼扫了下四周，发现前头那片空旷的广场上有四根石柱，石柱通天一样高，不自觉的便后背紧锁起来。 石柱边上还各站着两个手持黑曜长矛的玛雅士兵。 胸腔里咚咚跳的声音有些重，杨晨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这帮人，不会真的是打算拿他们来献祭吧？ 这玩意……太特么邪门了！ 走到石柱近前，路易斯往身侧靠了靠，眼珠子四处打转：“这……这什么情况？” 杨晨不动神色看了他一眼，路易斯下意识的闭了嘴。 再看周围，到处都阴恻恻的。 路易斯咽了口唾沫，呼吸不自觉的重了起来。 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倒不如一枪毙了他来的痛快，省的浑身毛骨悚然的熬着。 一道闷响声从头顶响起。 众人下意识抬头，塔尖却忽然射下一道光，猛地刺的人眼一闭。 再睁开眼睛，耳边又是一声响动。 杨晨好半晌才适应这道强光，眯着眼睛发现周围玛雅人一个个都紧张的不行。 个个伸长脖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杨晨咬着后槽牙，心里有些烦躁。 塔尖被推开的地方隐约能看见一把太阳神宝座。 一个中年男子忽然出现，身上一件火红色金边长袍，上头还用金线绣着火焰纹饰。 头顶一尊金羽神冠，金羽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他手里还拿着一柄金质神杖。 神杖的杖身缠绕着一条长着羽翼的蛇，神杖的顶端则是代表太阳神的太阳圆盘。 杨晨聚精会神的昂着头。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人八成就是玛利亚口中的那个大祭司。 哗啦一声。 所有玛雅人齐刷刷的跪拜在地，只露出整齐的后脑勺。 只有他们四个人还站在原地，脸上都有些懵逼。 “他们在干什么？”赵敏敏有些不安，身体不自觉的靠近杨晨。 杨晨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耳边还有叽叽咕咕晦涩难懂的玛雅语。 看起来好像在交流什么。 不然…… 为什么时不时的扭过头来看他们一眼，眼神还很古怪？ “待会如果有什么事，不要轻举妄动，记住，保住自己性命最要紧。” 杨晨这句话是跟赵敏敏说的。 女人容易冲动，万一受刺激干些没脑子的事，到时候他们还得一起倒霉。 赵敏敏心头一动，却莫名的安心不少。 “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们的！”路易斯浑身紧绷，好像只要一戳，就能爆炸似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杨晨撇撇嘴，边上的刘谦小声道：“公爷，他们是不是在研究怎么弄死我们啊？” “……” 杨晨给他一个欣赏的眼神。 “可能是火烧，也可能是活体剖心。” 赵敏敏唇色已经渐渐白了：“哪个都不怎么样！” 刘谦点头点的很重，白着一张脸：“公爷，你别吓唬我了……” “我觉得这趟也不算白来，你刚才说的对，这距离他们都能聊天这么轻松。”杨晨摸着下巴，他有保命的底牌，多少心里踏实，“这收声系统很值得研究研究。” 等他回去了，说不定能开个歌剧院出来，到时候女团集体表演就不是梦了…… 三双无语的眼神默默的扫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大祭司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里拿着的神杖猛地往地上一锤，神杖上的太阳圆盘骤然亮起一团光。 光芒四起，竟然是七彩的。 玛雅人忽然一拥而上，不要命的往前挤。 “他们不会是没见过光吧？”刘谦戳了戳杨晨，“公爷，我怎么觉得这帮人疯了？” “那光有什么用？”赵敏敏侧头看向杨晨。 杨晨双手一摊：“在下和你们一样想知道这个问题。” “……” 路易斯咬着牙，呼吸喘喘：“他们似乎是在抢那道光？” “那手杖能发光？”赵敏敏唇畔微张，似乎有些惊诧。 杨晨眯着眼睛仔细的看，当他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果然出来混的神大多都是神棍。 手杖上绑块三棱镜，就特么成神光了！ 这把戏简直在侮辱他的智商…… 正胡思乱想，两个玛雅人忽然走上前，一左一右拧着杨晨两条胳膊把他架到其中一个石柱后，拿出绳子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放开我！”赵敏敏一声厉呵，但对方并不买账，三下五除二就把她也捆柱子上。 四个人，一人一根柱子，公平的很。 “敢问大祭司阁下，我们四人到底是触犯了贵国的哪条法律，你说明白了，也好让我们遇到死神阿普切的时候诉说自己的罪孽。” 顶上所谓的大祭司明显神情一愣。 似乎有些惊讶杨晨竟然知道死神阿普切。 “你身边那位叫做路易斯的先生从盎格兰渡海而来，残杀我子民，霸占原本属于太阳神的土地，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杨晨懵了一下。 好家伙，还会说大唐官话。 “大祭司真是多才多艺。”杨晨嘲弄的笑了笑，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大祭司只需惩罚他一人即可，为何要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话音落下，路易斯不出意外恶狠狠的瞪过来。 杨晨权当没看见，老神在在的脑袋靠在柱子上。 “无辜？”大祭司冷冷一笑，“雪崩之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虽然现在没有做出这种事情，但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你的族人也一定会来到这片土地，重复着和他族人一样的事情。” 杨晨叹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承认，我当初的确是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你总不能因为那些远在未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而怪罪于现在的我吧？” “你们大唐有句话，叫做未雨绸缪。而且你我都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现实，我说的对吗，两位先知阁下？” 先知？ 这玛雅大祭司到底又哪根筋撘错了，自己和路易斯虽然和常人不同，但这些事情都很隐秘。 可以说是除了他们自己，便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 杨晨与路易斯四目相对，发现路易斯对这件事也感到很是惊讶，于是又道：“大祭司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二人可不是什么先知，再说了，我也不叫杨晨，他也不叫路易斯。所以，你还是赶紧去找真正的先知吧。” “杨先生何必继续装疯卖傻，有些事你我清楚就已经够了，说吧，杨先生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日后要是遇到你的族人，我可以帮你把这些话传回那片神秘的东方国度。” 杨晨并不认为自己今天会死在这儿。 见对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忍不住道：“大祭司难道就不怕我当着你这么多信徒的面拆穿你吗，用一面三棱镜装神弄鬼，这些把戏早就该过时了。” 大祭司的脸色依旧如常。 “日光中蕴含七彩，这本就是一个神迹，我做得便是让这些愚昧无知的人了解到事物的本质，难道在杨先生看来，这也是装神弄鬼？行吧，看来杨先生并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你我就在这里说一声再见吧，说不定再未来的某一天，你我还会再次相遇。” 说完，也不管杨晨还要说什么，对方手中的神杖再次一锤，那几个负责看守的玛雅战士立刻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他们。 头顶上响起祭祀祷文，杨晨微一抬头就发现是大祭司在念叨。 声音干枯涩细，听起来就很难受。 “这是要动真格了？” 杨晨眼睛一眯，正打算放个大招。 “翠花！” 杨晨低吼一声，下一秒就愣住了。 什么情况？他空间呢！ 别人感觉不出来异样，但是杨晨却很明显。 奇异空间和他的联系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切断了一样，他甚至连翠花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杨晨心念一动，可再睁眼，他还是被捆在石柱上，对面两个玛雅人正打算对他动手。 刘谦已经开始嗷嗷叫了，但是路易斯叫的比他还响，嗓子破的跟鸭子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杨晨冷汗直冒。 他竟然大意了！ “等一下！等等！难道你不想知道十三个水晶头骨在哪里吗！” 第1739章 预言 杨晨呼吸有些重，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兴许是杨晨这句话实在太过惊骇，原本面如磐石的大祭司竟然神色一变，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就冲这个反应，杨晨知道他赌对了! “大祭司，你现在如果把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杀了，对你都没有好处！” 杨晨只能硬着头皮忽悠到底。 一边脑子飞快旋转，一边不甘心的再次尝试进入空间。 但无一例外他都失败了。 难不成这里的金字塔跟埃及的一样，都有磁场一说？ 杨晨正想着，另一方的玛雅人却在快速退去，不出三个呼吸的时间，整个金字塔内就变得空荡荡的。 大祭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个眼神，原本要杀他们的玛雅士兵便收起武器，过来给他们松绑。 路易斯三个人都一脸灰败，劫后余生的恐惧仿佛死神摁住他们的喉咙一样难受。 杨晨捏了捏手腕。 有点酸麻，这帮人下手还挺狠。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杨晨嬉皮笑脸的，摇摇头：“不，大祭司，我知道的如果都说出来了，你还会让我们活命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留点底牌，不是吗？” 对方没有说话，只阴郁着眼神上下打量他们。 杨晨不动神色的站到刘谦和赵敏敏跟前，笑道：“大家互相**底牌，这才是切磋谈判的样子，您说对不对？” “你说的有点道理，既然如此，你们随我来吧。” 话音落下，几个玛雅人便默契的上前将他们控制住。 大祭司慢吞吞的走在前面带路。 顺着一道石梯蜿蜒而下，尽头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地下广场。 广场上每隔五米就会立着一尊石雕，瞧那模样，雕得应该是玛雅的一众神仙。 石雕后面，则整齐摆放着一口口石棺，石棺做工精美，且看上去年代有远有近，应该不是没地儿埋才摆在这儿。 刘谦往杨晨跟前凑了凑，小声问道：“公爷，这帮夷人莫不是想把咱给活埋了吧？” “你在想屁吃，要是我没猜错，能摆在这儿的，生前都非富即贵，咱们四个都是外地户口，应该没这待遇。” 路易斯豁然开朗，补充道：“没错，杨这么一说，我倒是全都明白了，这里就像圣约翰大教堂，有钱人都想和圣徒约翰长眠在一起。” 这话倒是点醒了杨晨。 “嘶，这主意不错，谦儿，你拿小本记一下，等你家公爷归西，到时就搞个拍卖。死后能和唐国公睡一块儿，应该能有不少人掏银子。” 赵敏敏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 刚才她差点就以为自己死定了！ “大难临头竟还有这种心思，难怪杨公爷年纪轻轻，就已富可敌国。只可惜明年这时候，坟头草都能有半丈来高了吧！” 杨晨摸摸鼻子，假装没听出来她在嘲讽自己。 走了不知多久，在一间密室门前，所有人都停下了。 守卫的玛雅人仔细搜了搜，见他们并未携带武器，便解开绳索，而后推开石门，作了个请的动作。 四人刚进密室，就觉得一股暖流袭来，身上那点阴寒之气顿时一扫而光。 嚯，这地毯竟然是用火狐皮拼接而成，难怪这屋子里暖洋洋的，提鼻子一闻居然还有一丝香气。 三彩的小马，紫铜的八卦，鎏金的小佛，多宝的十字架，还真挺别致! “想不到大祭司对佛道基督也有涉猎，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大祭司此刻正窝在一张半躺的椅子里，椅子上铺着一张纯白的毛皮，看起来好像有点怕冷。 冬天怕冷倒也不奇怪，只是这三伏天，外面的玛雅人都光着膀子，大祭司这样属实有些反常。 “杨先生，你我都是聪明人，说吧，你是从哪儿听说的十三个水晶头骨？”大祭司说着还将盖在腿上的毛毯紧了紧。 杨晨努力搜刮那点关于水晶头骨的可怜记忆，理了理思绪，这才说道：“相传天堂有十三层，而每一层都住着一个主事的神明，他们便是玛雅的十三诸神。 而那十三颗水晶头骨，便是代表这十三位神明，据说如果有人能凑齐十三颗头骨，就能窥探生死之谜，长生不老。” 说完这话，杨晨立马用余光偷瞧，见大祭司脸上毫无表情，以为自己这是蒙错了。 可他刚想解释，却见大祭司抬了抬眼皮，点头说道：“不错，你虽然讲得不那么详细，但确实是这么个意思。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他拢了拢自己的毯子，“其实，我之所以将你们二人抓来，就是和这水晶头骨有关。” 四人眼底微微一亮，略有些惊讶。 “上任大祭司临时之前曾经留下一个预言，三十年后将会有两个先知同时降临，而我要是能将这两个先知献祭给太阳神。太阳神就会派遣神使，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将十三个水晶头骨送回万神殿。” 听到这儿，杨晨斜着脑袋看他，忍不住道：“所以你就信了？” “不错，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上任大祭司正好死在三十年前的今天。”大祭司的脸色突然有些泛红，下意识垂下脑袋轻轻咳嗽。 杨晨撇撇嘴，看了眼有些半信半疑的路易斯。 你们玛雅人还预言地球活不过2012呢，劳资会信你的邪？ 路易斯作为主教，同为神职人员，对这些事情原本就信上三分。 也不知道他究竟自我脑补了什么，开口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和杨先生就是上任祭祀所说的先知呢？” 杨晨：“……” “因为玛雅的第一任国王巴加尔也是一名先知……” 说完这话，大祭司便开始剧烈的咳嗽，直到咳出一滩血，这才瘫倒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见他脸色蜡黄，有如金纸，打眼一看就知时日无多，难怪如此惧寒。 事到如今，杨晨感觉自己要编不下去了。 可他刚想坦白从宽，却见大祭司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虽然上任祭司曾经留下过预言，但我也不敢笃信，好在杨先生说他知道水晶头骨的下落。不瞒各位，用你们大唐话说，我已病入膏肓，还能活到现在，全靠阿芙蓉苦苦支撑，所以水晶头骨是我最后的希望。” 这话算是彻底打消了杨晨想要坦白的念头。 大祭司全靠想要找到水晶头骨的信念支撑着，自己要是一盆凉水浇下去，死了怎么办？ 其实大祭司死不死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不想死…… “嗯……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只是我虽知水晶头骨的大概方位，却并不知其具体位置，寻找起来虽有希望，但是恐怕会有些艰难。” 大祭司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无妨，我也知道希望不大，但仍想试上一试。这么多年，我虽不曾派人去寻找过水晶头骨，但关于它的消息却是打听了不少。 据我所知，十三个水晶头骨一齐被存放在供奉远古神明的英灵殿，但英灵殿早就在二十年前因为一场地震，而沉入地底深处。 想要去往英灵殿，就得穿过一片黑暗森林，并且乘坐一艘由人骨制成的小船，渡过亡灵之河。” 杨晨有些糊涂，问道：“大祭司既然这么了解，为何不直接派人去取，也好早日康复不是？” “杨先生有所不知，据说只有先知才能看见英灵殿中的水晶头骨，普通人去了，即便侥幸不死，也只能空手而回。” 这时，杨晨的脑子像是被电了一下，“所以你一开始就并未打算将我四人处死，献祭也只是你虚张声势而已，我说得对吗？” 大祭司流露出一丝赞许，说道：“不错，我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想要你们二位替我去英灵殿寻找水晶头骨。刚才那个祭祀太阳神的故事也是我随口编的，只不过上任祭司确实预言过，会有两位先知同时踏上玛雅的土地，我只不过是将预言的日期给提前了而已。” “……” 杨晨感觉有一万只草泥马在自己头上狂奔。 谁知路易斯却突然说道：“大祭司把这些事全告诉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不替你去寻找水晶头骨，或者只是假装答应呢？” 大祭司狡黠一笑，眼中露出阴鸷的光芒。 “这些事我自然早就想过，所以刚才各位刚一进来就已经中了一种奇毒。此毒只有我才能解开，所以，我要是死了，各位也得给我陪葬！” 第1740章 莫名其妙 杨晨属实没想到，大祭司居然如此狡猾。 只可惜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自己想要后悔，就只能重启人生。 “想要我们替你寻找水晶头骨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件事过后，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大祭司有些意外，反问道：“你们能继续活着，这难道不是好处吗？” 杨晨摇摇头，道：“这是我们应得的，说点我们感兴趣的。” 赵敏敏等人皆是一脸错愕，不知杨晨这会儿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只不过大祭司倒是爽快，“呵呵，杨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只要别太过分，我全都答应。” “嘿嘿，既然这样，那杨某就直言不讳了，事成之后，我要带走七颗水晶头骨，不知大祭司愿意否？” 大祭司原以为杨晨只是普通的贪财，可没想到他这是无与伦比的贪婪，“不行，水晶头骨乃是我玛雅帝国的圣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你拿走，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杨晨一脸痛心，长叹一口气道：“哎，既然这样，那只好如此了，谦儿，去替你家公爷挑口好点的棺材。虽说客死异乡有点惨，但咱也只能入乡随俗，魂归故里了。” 见他说完这话，就两腿一伸躺倒在地。 众人一脸惊诧的看着他。 甚至刘谦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大祭司这才知道，自己遇上的不仅是个先知，而且还是个无赖！ 对待无赖，自然只有两个法子，要么比他还无赖，要么就只能依着他。 无可奈何，大祭司显然比杨晨惜命，只见他伸出五根手指，道：“最多只能五颗。” “成交！” 杨晨倒是爽快，说完这话就一跃而起。 “……” 还伸着五根手指头的大祭司浑身一颤。 “你！” 杨晨笑眯眯的道：“大祭司不会是想反悔吧？” “……” 被杨晨阴了一把，对方心情显然不怎么好。 杨晨甚至有点怕他会被自己气死。 当着面嗝屁，这有点晦气！ “很好，既然如此，那现在我们就是合作关系。”大祭司站起身来，阴沉着脸，内心很是不情愿：“出去再说吧。” 一路原路返回，杨晨嘴里哼着小曲。 看起来倒是挺悠闲的。 赵敏敏神色阴郁，嘴里的话打了好几个转都没能说出来。 玛雅人别的不说，单脾气这一点，杨晨还是服气的。 如果换做他被别人阴了，不说骂不骂娘吧，起码好脸色是没有的，但是这大祭司偏偏不是个普通人，前脚还一脸要吃人的样子，后脚竟然就设宴款待他们。 杨晨屁股坐在软乎乎的椅子上，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开始，他悄悄试探了一下空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能触碰到了，里面翠花的感知也重新出现。 果然是金字塔的问题。 杨晨兀自想着，就有人过来给他们斟酒。 身份转换的有些太快，杨晨打量了一圈，发现适应的最好的是刘谦。 那小子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就差吐着舌头流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饭菜。 桌上肉香四溢，各色烤肉占大多数，余下的蔬菜不是南瓜就是玉米，看起来倒是有点墨西哥菜的意思。 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怎么吃好，乍一看冒油的烤肉，的确容易成饿老鬼。 路易斯闻了闻面前的酒，神情一喜，倒是难得的愉悦起来。 杨晨原本以为他要验个毒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验个屁啊，他们身上已经有毒了。 如果酒菜里有毒，说不定还能来个以毒攻毒解毒。 刘谦还算有点心眼，看见路易斯喝完一脸享受的样子，这才端起来喝了一口，但刚入口，下一秒他就喷了出来。 杨晨正巧在他对面。 “公……公爷，我不是故意的！”刘谦惊恐万分，拿着酒杯的动作都僵住了。 杨晨脸颊一抽，僵硬的抽出一块帕子擦脸，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话来。 “没事……” 刘谦咕咚一声：“公爷，这不怪我啊，这酒的味道太奇怪了……” 路易斯眯着眼睛，鄙夷的道：“没有见过世面的古代人，这滋味和威士忌太相似了，我许久没有喝到这么美味的酒了！” 话音落下，坐在主位的大祭司竟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酒壶，走了两步过来，在路易斯空荡荡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 刚刚放松下来的路易斯顿时紧张起来。 对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虽然说着最客气的话，但是脸上表情明显很不愉快。 “为客人斟酒是我们的礼仪，你们尽管喝就是了。” 杨晨笑道：“这叫做地主之谊吧？” 大祭司若有所思，狭长的眼睛扫了杨晨一眼：“算是吧，不过在我们这里，只有客人都喝醉了，我才可以喝酒。” 杨晨仰头一饮而尽。 你喝不喝的，跟我没啥关系。 刘谦讪讪的放下酒杯，他打算好好吃一顿肉，把之前遭的罪都给补回来，省的到时候万一死了，他还要做个饿死鬼，这太特么不划算了！ 一顿饭吃了不知道多少工夫，除了路易斯是真的喝醉，杨晨三人基本都是把自己吃撑了。 酒足饭饱，大祭司大手一挥留下侍卫自己就走了。 “公爷，他怎么办？”刘谦指着呼呼大睡的路易斯。 杨晨摇头，看了眼边上的玛雅人，见他们一个个冷着脸好像不准备动手的样子，便打了个哈欠道：“搬不动他，算了，我们自己回去休息吧。” 丢下还趴在桌上的路易斯，杨晨三人便各自跟着侍从去了休息的地方。 “公爷，路易斯会不会被他们杀了？” 杨晨漫不经心的走着：“不会的，待会肯定会有人把他送回去。” 刘谦哦了一声。 他倒不是担心路易斯，只是害怕唇寒齿亡，这种感觉可不是很美妙。 到了住的地方，杨晨直接倒头睡下。 正睡的天昏地暗，门口响起敲门声。 “赵敏敏？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找我干什么？”杨晨强撑着眼皮，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能倒在地上睡死过去。 赵敏敏脸上一红，她也知道大半夜来找杨晨不太好，但是她一个人睡不着，如果不出来找杨晨，心里就不踏实。 杨晨甩了甩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赵姑娘，深夜造访一个孤身男子的卧室，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不轨的事情吗？” 赵敏敏嘴角一抽，刚刚暧昧的气氛瞬间一扫而光，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杨公爷，以你的身手，我能让你三秒内趴在我脚下。” “……” 杨晨一个激灵，感觉又清醒了点。 赵敏敏变戏法似得掏出一瓶玛雅蜜酒，拿着酒盏倒了两杯，推到杨晨跟前。 杨晨闻了闻，感觉提神醒脑，仰头就喝完了。 “你真要去英灵殿寻找水晶头骨？”赵敏敏又给他续上一杯。 杨晨没喝，挥了挥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喉咙里发腻的甜味就被压了下去。 “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可别忘了，那个老神棍在我们身上下了毒。” 一个人饮酒太过无趣，赵敏敏索性也不再斟酒，只是接着问道：“英灵殿之行，应是九死一生，你有几分把握？” 杨晨半眯的眼睛多了一丝朦胧的睡意，站起身大言不惭的道：“把握这种事不好说，但是我这个人，从到这个世上开始就没不走运的，有位哲人说过，成功就是靠百分之一的努力，和百分之九十九的运气！而我相信，我的运气是无人能敌的！” 赵敏敏丝毫不想知道这个缺根筋的哲人是谁。 大概率就是杨晨自己。 “如果我说我有把握把他掳来，你有把握让他交出解药吗？” “想让他交出解药，无非威逼利诱。但一个将死之人，我实在不知该从何威逼，更不知对他该从何利诱。” 赵敏敏闪过一抹失望。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去找英灵殿找什么头骨，在她看来就是换个死法，没什么不一样的。 杨晨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有。说这么多，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留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反正你也没什么用，要是真遇上危险，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杨晨故意刺她，没成想赵敏敏居然没生气，非但不生气，还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你说的有一点不对。” “什么？” “到时候拖后腿的，未必是我，可能会是你呢？” “……” “你放心，此番去往英灵殿，我一定护你周全。” “……” 扳回一局，赵敏敏略有些得意，眼皮子微微一沉，竟然有了些困意。 “我先走了，你锁好门，别让人把你捆了去。” 眼睁睁看着赵敏敏出了门，杨晨嘴角颤了颤。 “算了，睡觉！” 好男不跟女斗！ 第二天一早，玛利亚便逐一敲门，等杨晨四人全都洗漱之后，玛利亚这才笑着说道：“各位气色都很不错，大祭司正在正厅等着你们，请随我来。” 第1741章 奇怪的探险小队 玛雅皇宫内，大祭司和另一名头戴金冠的男子比邻而坐。 他们身后则站在十三个身穿紫袍的人。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他们的装束来看，大约也是玛雅的神职人员。 玛利亚快步进来，在大祭司耳边低语道：“大祭司阁下，他们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大祭司面无表情的颔首，枯槁的嘴唇微微一动：“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落下，不一会就有人领着杨晨四人进来。 大祭司边上坐着一个头戴王冠的人，看起来身份不简单。 玛利亚开口道：“还不行礼拜见？” 杨晨摊了摊手：“我见我朝皇帝陛下都不曾下跪行礼，没道理在你们这里我就要行礼了。” “你这是在挑衅吗！”其中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怒喝一声，用蹩脚的大唐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震怒。 杨晨摇摇头：“我没事挑衅你们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男子依旧怒目，瞪着杨晨却没再说话。 大祭司这才慢悠悠的道：“野马祭师，算了吧。” 杨晨眉毛一挑。 什么什么师？ 玛利亚看他在想什么，适时的开口介绍。 除却头戴王冠的是玛雅帝国的皇帝之外，包括那名生气的男子，后面那一排的人，都是玛雅帝国象征十三位正神的十三大祭师，为首的，就是刚才出言驳斥的野马祭师。 玛雅人的名字十分有趣，雄鹰，猛虎，绿鹦鹉……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逛动物园。 不止他们，皇帝的名字更是和他身份一样嚣张特殊，叫做，暴风雨中的天堂。 路易斯还好，直译对他来说原本就有很多古怪的词汇。 杨晨和刘谦就不大能接受，盯着皇帝看了半晌，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天堂的存在。 但和大祭司相比，他明显更像是在人间的暴风雨。 杨晨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大祭司，在意识到对方已经瞪过来的时候，才悻悻的转开视线。 等玛利亚一一介绍完后，玛雅皇帝率先发问。 一连串叽里咕噜的玛雅文，杨晨下意识看向玛利亚。 “听说杨先生和路易斯先生是代表神来人间布道的先知，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道二位先知能不能替我解答解答？” 玛利亚阴着脸转述。 杨晨看了眼路易斯，路易斯已经点头道：“可以，请问吧。” “我想知道我们玛雅帝国，能在神的庇佑下永存于世吗？” 杨晨本想说一句，这次出来的急，神他老人家没来得及交待这事，可是身旁的路易斯却开口答道：“玛雅帝国在陛下的领导下，当然可以永存于世。” 玛雅皇帝一听这话，心中立时乐开了花。 原本还有许多后续问题，但在得到这个答案时，那些都在瞬间变得不再重要。 虽然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光看对方皇帝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很高兴很兴奋。 不出片刻，就有玛雅侍从拿着一堆堆的赏赐走了过来。 黄金，宝石，阳光的折射下差点没把他们的眼睛给晃花。 路易斯喜出望外，贪婪的眼神盯在金灿灿的黄金宝石上一动不动。 杨晨汗颜。 这厮果然是个财奴，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玩意你特么能拿走吗！ 兴许是路易斯的表现太好了，玛雅皇帝兴冲冲的说了好一会话，直到身边人提醒他还有事，这才不得不兴致阑珊的停止这次询问。 等玛雅皇帝一走，一直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大祭司轻咳一声，扫了眼正在摸黄金的路易斯，目露鄙夷之色。 “不知杨先生，是否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情？” “那是自然！”杨晨毫不犹豫的道。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出发吧，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一切。”说完，右手一挥，便有十来个人从后方出现。 “我与陛下和诸位大祭师商议过了，由他们每人派出一名使徒，再加上你们四人，组成一支探险小队，去寻找沉没于地下的英灵殿。” 杨晨掰了掰手指头，道：“大祭司，一行十七人会不会有些太过招摇，况且目标太大，很容易遭人惦记，你们玛雅帝国的国境内应该也不是那么太平吧？ 我等有个三长两短倒也无妨，只是万一坏了大祭司的大事……” 不用杨晨把话说透，大祭司神色一暗，不咸不淡的道：“那照杨先生的意思，此行多少人合适？” 杨晨伸出四根手指头，道：“除了我们四个，你们再派出四个使徒，玛利亚和玛吉斯我看就不错，另外两个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对了，那什么，还有吃的吗，饿着肚子寻宝恐怕有点不太合适吧。” 杨晨嬉皮笑脸的，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次出发会发生什么危险。 玛利亚似乎有些焦虑，知道大祭司命人去准备出发物资，才狠狠瞪了杨晨一眼。 早上还没吃过饭，趁着空挡，杨晨四人坐在餐桌边上开始狼吞虎咽。 刘谦心最大，吃的也最多。 赵敏敏难得的也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只有路易斯，一个劲的摸着肚子里的黄金。 杨晨忍不住笑话他：“你拿着这玩意能有什么用？难不成地下还有人用黄金？” 路易斯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杨晨喝了口水：“我的意思是，与其摆弄这些没用的玩意，倒不如把自己肚子填饱，待会可就要走了，鬼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连吃的都没有。” 赵敏敏咬下一口蔬菜，小声抱怨道：“带上玛利亚我倒还能理解，可那玛吉斯……难道你忘了这一路上他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杨晨跟着咬了口玉米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之所以带上玛吉斯，是因为他是野马祭师的使徒，而玛利亚则是大祭司的使徒。这两帮人表面一团和气，实则野马祭师巴不得大祭司早点完蛋。把他们俩全都带上，一路上我们就不用太过提防。” 路易斯插嘴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晨指了指的自己眼睛：“我看出来的！” “……” 赵敏敏翻了个白眼：“你说实话，这些事你都是从何得知？” “就是猜得！” 他总不能说这是昨晚让翠花趴墙角，无意间偷听到的吧。 等到吃饱喝足，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十五只羊驼，外加四个跟从的，算上他们，一共八个人。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可以启程了。”大祭司坐在椅子上，苍白的脸尚且能看见丝丝血丝。 杨晨眼睛还黏在十五只草泥马身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带十五只草泥马？ 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不用再看了。”玛利亚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我们这里没有马，平时往来运送货物靠的就是它们。或者以人力来运送，但你别指望我们会帮你驮运，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羊驼听觉十分灵敏，带上它们不仅能提前预知危险，必要的时候还能当成食物来食用保命。 这跟骆驼很相似。 杨晨对于羊驼的认知，仅停留在后世网上的恶搞视频。 毕竟响当当的外号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头一回见到活的，还挺新奇的。 他刚想伸手去摸领头那只羊驼，手才刚伸出去，猛地一口口水吐了过来。 “呕！” 杨晨恶心的浑身上下汗毛炸起。 他居然忘了这货会吐口水！！ “刘谦！” 场面顿时变得滑稽起来。 刘谦手忙脚乱的找东西给他擦。 赵敏敏难得笑出了声。 玛利亚伸手安抚着那只羊驼，解释道：“杨先生，看来你并不太招羊驼的喜欢。” 刘谦好不容易替杨晨擦洗干净，手上也黏糊的一片。 杨晨又气又恼，但他还不至于跟一只“神兽”置气离。 甩了甩衣袖，杨晨大步流星走在前头。 一路无话，赶路倒是十分认真。 饿了吃玉米饼，渴了喝山泉水，晓行夜宿，就这么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即将到达此行的第一处落脚点，蒂卡尔王国。 不得不说，这玛雅的治安倒是相当不错。 这一路上不仅没碰上剪径的强盗，就连大点的野兽都没碰见一只。 虽说有草泥马提前预警，但就这安全度，就算是大唐也有需要向玛雅学习的地方。 毕竟，半道上出现的劫匪他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蒂卡尔说是王国，其实就是一座比较大的城池。 据说这里是玛雅帝国第二大的城池，也是全玛雅的经济中心。 国王是一个叫做卡维的年轻人。 这一路上，玛利亚没少给他们四人普及有关玛雅帝国的知识。 杨晨这才知道，原来玛雅的国家制度，有点类似西周的分封制，皇帝暴风中的天堂平时都住在科潘，而他手下这些个王国的国王则各自居住在封国。 帝国内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这帮国王就得听从天堂调遣，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自然也想春秋战国那会儿一样，今天你打打我，明天我揍揍你。 而这号称玛雅经济中心的蒂卡尔自然就是个刺头，加上蒂卡尔国王卡维有个表弟，是道斯皮拉斯的国王。 而道斯皮拉斯则是这些王国里最能打得一个，有钱加上能打，这兄弟二人自然是不服玛雅皇帝的领导。 说着话的功夫，众人终于来到蒂卡尔城的城墙下。 城墙高耸，光是这一溜城墙就有箭堡十五座，角楼两座，只是这看似防御值点满的城池，却没有挖凿护城河，应该是和美洲无马没有骑兵有关。 此时虽已黄昏，但往来的行人却是如织如缕，只不过不管是路上结伙而行的行人，亦或是往来的行商，都没有一个推着车。 就算携带着再多的货物，也只是要么用羊驼拉，要么直接人力抗，杨晨看到最夸张的，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一个人就扛了七八个大布包。 第1742章 不像国王的国王 进入蒂卡尔城倒是十分容易。 这里并不像大唐那般还要检查路引和随行的货物，守城的士兵只是从你手中拿走一枚银币，就会任由你进出。 真是民风淳朴呀！ 正走在路上东张西望，忽然一队玛雅士兵突兀的出现，一个个神色不善的手持武器。 杨晨走在最前面，下意识脚步一滞，然后往后退了半步。 看了眼边上的玛利亚，杨晨很主动的用她当挡箭牌。 刷刷几声，身后玛吉斯和另外两个使徒一瞬间拔出武器。 原本松快热闹的街道顿时变了气氛。 “放肆！还不快点让开！” 玛利亚阴沉着脸，眼神阴鸷灰暗。 话音落下，对面的士兵并没有动作。 这让玛利亚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正欲动手，忽然从士兵队伍后面走上来一个人。 这人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一脸的络腮胡，头上插了八根雉羽。 杨晨觉得有些滑稽，但是很明显，能这样打扮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屠库？”玛利亚认出对方，面上神色未变，但音调变得低沉了些，“你这是什么意思？还不让开！如果耽误了我们的事，你受得起吗！” 屠库不是善茬。 眉毛一挑，头上的几根毛动了动，声音带着讥笑：“玛利亚，受人尊敬的是大祭司阁下，如果今天来的是大祭司，我屠库自然二话不说就让开，但是既然今天来的是你这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那就不一样了。” 火药味越来越足了。 杨晨不厚道的弯了弯嘴角，想要看戏。 玛利亚明显火气大了不少，但她很懂得怎么拿捏对手的命门。 “卡维知道他手下的狗在胡乱咬人吗？如果他知道，会不会跪在地上求大祭司饶命？” 果不其然，盛气凌人的屠库猛地变了脸色，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猫，浑身上下的毛都炸开了。 “玛利亚！注意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卡维国王是蒂卡尔城最尊贵的国王！就算是大祭司，也不能如此羞辱！” “羞辱？”玛利亚神情变得轻松愉悦起来，背后松了松，笑了，“我有在羞辱吗？如果有，那我说的，好像是阁下你吧？” 屠库最后的面具瞬间崩裂。 一个玛雅士兵在两个呼吸间手起刀落，速度十分迅速，等他收回武器，地上血光一片。 杨晨边上的一只羊驼已经倒在血泊里。 死的十分利落！ 对方下手又快又狠，这份胆魄，绝对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杨晨神色一凛，往边上跨了半步后，也没心思看热闹了。 气氛从微妙的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聪明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分派别战队的。 因而根本不需要玛利亚说些好话，玛吉斯已经自动统一战线。 他功夫不错，身法又诡秘，某种程度上算是以柔克刚，对付对面下手狠辣的士兵正好死死掐住七寸。 杨晨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等玛吉斯面无表情站在边上收武器的时候，对面弄死羊驼的那哥们脖子正在噗嗤噗嗤冒血。 大约才一个呼吸的功夫，玛吉斯就漂亮的露了一手。 人血喷泉杨晨还是第一次见。 除了场面很诡异和令人作呕之外，其他的跟人造喷泉没什么不一样。 杨晨背过身，胃里翻江倒海的冒着酸水，一抬头，发现赵敏敏正菜着脸，情况比他还要糟糕。 “好高明的剑法。”杨晨咽了口唾沫，强行将恶心感压下去。 好在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了，场面没刚才那么刺激。 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大约是场面实在太过于震撼，直到杨晨说完话，其余众人才反应过来。 屠库瞪着眼睛，好像要从眼眶里将眼珠子逼出来一样。 看样子，他像是没想到玛吉斯竟然有胆子敢当街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蒂卡尔城的士兵！ 这是他的地盘！ 街道上的行人早已尖叫着四散而去，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屠库喘着粗气，脖子又粗又红，隐隐透出几分杀气。 半晌，他像是权衡完了利弊，瞪着豹子大的眼睛死死看着玛吉斯。 “玛……玛吉斯，好，算你狠！” 虽心有不甘，可他不得不忌惮玛吉斯和玛利亚联手所能造成的杀伤力。 但若是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我今天就给大祭司和野马祭师一个面子，我们的账，以后再算！走吧，卡维国王正在王宫等着你们。” 屠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憋着火气转身走了。 直到屠库和他的人走远了，玛利亚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看了眼有些得意的玛吉斯，眼底多了抹阴郁，语气淡淡的对杨晨道：“走吧。” 杨晨微微颔首，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条街是主干道，距离王宫不算太远，走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能看见王宫的轮廓。 不得不承认，玛雅人在建筑方面很有天赋。 虽然整座王宫触眼可及的基本都是石头，但却堆砌叠码，各有韵味。 但是蒂卡尔的国王卡维…… 杨晨感觉自己眼睛好像要瞎了。 单凭这幅尊容，要是没有头顶那尊金冠，八成街头杀猪的都比他受姑娘欢迎。 就这模样，如果没有身份加持的话，大约是会孤独终老的。 五短身材，脸上布满横肉。 最要命的还是个光头。 要说他全身上下最像国王的，恐怕就只有脑袋上那尊金冠，和手指头上那颗大的吓死人的红宝石戒指。 玛利亚他们是神使，见到卡维自然不用下跪，但杨晨四人却也一直站着，这让卡维有些不悦。 “哼，我听说科潘城里的狗现在都学会用两只腿走路了，玛利亚神使，这事是真的吗？” 这位爷可真是要了杨晨的命了。 长得有些潦草就算了，一张嘴竟然还是个公鸭嗓！ 杨晨下意识想到黄玉，但深深觉得，就黄玉那气质，摆这里来怎么也能混成个神的身份。 玛雅国王的整体素质有点堪忧啊…… 玛利亚玲珑心窍，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于是指着杨晨四人说道：“杨先生和路易斯先生是大祭司阁下钦点的先知，卡维殿下恐怕受不起他们的跪拜吧？” 卡维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打量了杨晨和路易斯几眼，目露思索。 半晌，对着刘谦和赵敏敏道：“先知只有两位，那他们为什么不跪？” 杨晨眼睛一眯，笑道：“国王殿下，您身份尊贵自然可以受到臣民们的跪拜，但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我们四个虽然只有两个人是先知，但是您应该知道，国王身边的人因为国王尊贵，那么先知身边的人自然也因为先知而尊贵。大祭司阁下来之前就允诺过，我们四个人的待遇是一样的，想来应该是国王殿下身边的人疏忽了，所以忘记告诉殿下这件事情了。” 杨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屠库，果然见他脸色又青又白，像是要发怒的样子。 趁着对方还没发难，杨晨忽然神色一正：“国王殿下，如果您一定要我这两位朋友跪拜的话，不如您先找人去询问一下大祭司阁下，如果大祭司阁下明确告诉我们需要跪下，那我们自然不会推脱的。” “……” 坐在王位上的国王一愣一愣的。 去问大祭司？ 如果为了这件事千里迢迢派人去问大祭司，恐怕到时候传出去，谁都会嘲笑他卡维是个没有脑子的傻子了。 玛利亚投给杨晨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未等卡维说话，便附和道：“杨先生说的对，如果国王坚持的话……” “不不，不用了……这种小事何必这么麻烦呢。”卡维笑得很假，脸上的横肉挤得眼睛都小得快看不见了。 被杨晨一通话打回去，卡维为了不显得自己真的很蠢，转移话题道：“今日请到诸位尊贵的客人，实在是我们的荣幸，酒肉吃食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聊吧，您说呢，先知阁下？” 杨晨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虽然嘴里应承着，但是杨晨一点都也胃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只要一听到吃的，脑子里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各种玉米做的食物。 原本以为会有点惊喜，但是现实相当残酷。 杨晨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千篇一律的玉米卷、玉米饼、玉米蒸肉…… 一顿两顿倒也不错，三顿四顿倒也凑合，可谁也顶不住顿顿这么吃。 一顿饭吃的杨晨肝肠寸断。 满脑子都是商业街上各种小吃。 他想吃酥烙，想吃布丁，想吃烤肉，想吃菜饼，想吃…… 好不容易挨过一顿饭，卡维还算和善的给他们安排了临时住处。 住的地方有些特别，杨晨一个人被安排在了西侧，其余人都在东侧住着。 虽然间隔不远，但是中间一条走廊还是很宽阔的。 杨晨看了看四周，倒是很安静，进出的人也不多。 刘谦跟着过来的，已经在屋子里帮杨晨铺床，见杨晨站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想了想道：“公爷，怎么了？难道这里有什么机关？” 杨晨摇摇头：“没有，随便看看，对了刘谦，你晚上晚点再睡。” “为什么？难道有人要来杀我们！”刘谦瞬间紧张起来。 杨晨摆摆手，往屋子里走去：“没人会来这里杀我们，你别太紧张了。” “那……那……” 杨晨坐定，嘴里还有蜜酒的味道，甜的腻腻的，倒了杯睡润了润喉咙，这才道：“我猜待会可能会有人过来找我。” “公爷，你是说那个长的跟屠户一样的国王？” “哟，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跟在公爷身边这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天我看那个国王的眼神就觉得有事，贼眉鼠眼的！”刘谦挤眉弄眼的，模样虽然滑稽，但是透着一丝认真。 杨晨笑道：“我也这么猜的，他八成是盯上我们了，否则白天也不用叫人使一出下马威。” 话音刚落，门外脚步声响起。 刘谦耳朵自觉一动，道：“公爷，两个人！” 第1743章 偷梁换柱 没等外面的人敲门，刘谦已经将门打开。 灯光有些昏暗，接着外面的月光隐约能看见是两个人。 为首的是卡维，身后还有一个人。 见门开了，卡维肥硕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下一秒便迅速换上一张笑脸。 只是笑得没那么好看就是了。 “先知阁下不愧是先知，竟然知道我来了。” 杨晨笑呵呵的站起身来，正好看见卡维身后跟着的人。 雄鹰祭师的师徒，叫做玛尼拉。 一个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的使徒，现在竟然像心腹一样跟着卡维来找他？ 根据杨晨在长安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这俩怕是在玩碟中谍。 但这么有恃无恐，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就过来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哟，这不是玛尼拉嘛，我的朋友，想不到这么晚了，还能遇见你。” 说着杨晨还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 如此做作，杨晨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玛尼拉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冷冷看了他和刘谦一眼，并未言语。 卡维似乎并不在意，无所谓的笑了笑，态度比刚才刚见面的时候温和多了。 “不知先知阁下住的可还满意？” 杨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还算凑合吧。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国王殿下深夜来访，还如此坦诚，说吧，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帮忙的。” 见状，卡维笑得越发温和起来，看样子似乎很满意杨晨的态度。 “不如我们坐下再聊？” 杨晨扫了眼身后的位置，却并不打算真的跟他坐下聊。 一旦坐下，自己气势都要矮半截，划不来。 “就这么说吧。说完了，我好早点睡觉。” “好，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卡维一改态度，骤然冷了脸，侧身在玛尼拉耳边说了什么，玛尼拉忽然拍了拍手。 “啪啪”两声过后，殿门外有两个玛雅宫卫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过来。 木箱被放在地上，咔吧一声落锁开箱。 木箱打开之后，箱中金光灿灿的一片。 杨晨定睛细瞧，这才发现，这木箱里面放的东西，居然就是他们要去找的十三颗水晶头骨！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杨晨面上错愕一闪而过，压下疑问，偏头看向卡维：“国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捕捉到杨晨脸上的神情，卡维显然很得意。 “怎么样，先知阁下，现在可以请我坐着聊聊吗？” 杨晨默然，给刘谦使了个眼色，刘谦便走了出去，不出片刻又走了回来，但却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 见状，卡维轻笑道：“先知阁下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发现的，这个时候，大约已经在睡梦中了，天光若是不亮，他们是不会醒过来的。” 杨晨冷笑一声：“卡维国王果然好手段，不仅提前知晓我等此行是为了寻找水晶头骨，而且还派人将头骨给取来了。这样也好，倒也省得杨某以身涉险，你放心，等到了大祭司那儿，杨某肯定好好替国王殿下美言几句。” 卡维用指节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的样子，显然没把杨晨的话放在心里，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先知阁下，你这是把我卡维当成傻瓜，还是把自己当成傻瓜？十三水晶头骨要是真就这么好找，大祭司也不至于非得千里迢迢，把你和路易斯给请过来吧？” 杨晨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 “所以，你是拿了一箱假的水晶头骨过来忽悠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先知阁下是个聪明人，那我就直说吧。我这次来找你不为别的，只是想，先知阁下在找到真正的水晶头骨之后，能再次光临蒂卡尔城，好让我用这十三个假的水晶头骨，把真的给换走。” 杨晨正想说什么，卡维抬手压下，笑着继续道，“想必阁下刚到玛雅，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我们帝国的现任皇帝是一个残暴吝啬的昏君，而大祭司也是一个垂死的疯子，他们只会玷污了神圣的帝国！我和雄鹰祭师想要重振玛雅昔日的荣光，但要是他们两人不死，恐怕这事就很难办成。所以我和雄鹰祭师这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不知道先知阁下是否愿意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杨晨竟然有些想笑。 但是仔细想想，那个大祭司的确像精神不正常，否则他怎么会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 想想他手杖上的三棱镜就应该知道，这东西根本就是忽悠人的。 至于那位暴风雨中的天堂是否是个暴君，这事有待商榷。 毕竟他和卡维相比，卡维这幅尊容倒是怎么看怎么像个暴君。 “卡维国王如此手眼通天，想要大祭司和皇帝陛下的命应该是易如反掌吧？”杨晨看了眼冷着脸站在边上的玛尼拉，讥笑道，“投毒、暗杀……只要用心去做，恐怕不难做到吧，又何必想出偷梁换柱这一下策呢，简直多此一举。” 杨晨没有明着拒绝，卡维精神振了振。 “先知阁下有所不知，大祭司那个疯子在帝国内有着超然的地位，而现在的昏君，平日里也十分谨慎。先知阁下刚才所说的这些办法，我和雄鹰祭师也都早已经试过了，大祭司现在之所以病重就是我和雄鹰祭师联手下毒……” 杨晨有些震惊。 这厮直言不讳的让他有些危机感。 待会他不答应不会就直接杀人灭口吧？ “但是也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足足拖了十年都没有咽气。在得知他想要通过十三水晶头骨来延寿之后，我和雄鹰祭师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卡维依旧认真的说着话，“先知阁下请放心，这忙我定然不会让你白帮，事成之后，只要阁下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到的，一定全部答应。” “真的全部答应？” “用你们大唐话来说，这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吧，那这事要是成了，我要当玛雅皇帝。” 卡维：“……” 短暂的沉寂之后，卡维这才干笑两声道：“想不到杨先知如此幽默。” 杨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卡维，道：“哪里哪里，卡维国王不也挺幽默嘛，在我看来十三水晶头骨可得永生，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想法。要真能长生不老，前面那些皇帝大祭司也不至于嗝屁。所以，我就算同意配合你偷梁换柱，将这十三个假头骨给换上去，又能如何？ 难道真头骨凑齐了就能长生不老？ 再而言之，能否找到真的头骨现在尚且两说，如此早早地去策划一件，还不知能否成功的事，卡维国王难道不觉得有些失了智吗？” 对于杨晨的这番说辞，卡维显得一点都不意外。 “先知阁下从东土大唐而来，对于玛雅的事情显然不太清楚。十三水晶头骨确实一直以来都存放于英灵殿中，但这千年以来，也只出过第一任玛雅皇帝那一个先知。 而那位皇帝当年是生是死，到现在依然是个解不开的迷，但是自从他消失之后，就留下这么一个不是先知不得见真宝的规矩。 也正是因为这样，大祭司在得知世上同时出现两个先知的情况下，这才不遗余力将你和路易斯都给请了过来。 所以，十三水晶头骨能不能永生，这事谁也说不清楚，但我和雄鹰祭师不能去赌，也不敢去赌。 至于以假乱真之后能否致大祭司于死地，这个先知大可尽管放心。 这十三个假水晶头骨，我早已经让人在上面涂抹了剧毒，到时候大祭师只要一摸，就肯定必死无疑！” 杨晨一听这话，赶忙一个箭步，一脚就把那木箱盖给踹得关了起来。 这特么心得多大啊！ 就不怕那剧毒遇热挥发吗！ 你特么活腻了，老子还不想死呢！ 第1744章 真戏假做 且不论卡维的计划最终能否成功，他刚才说玛雅帝国快要完蛋，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要是杨晨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个八九十年，被称为玛雅文明古典时期的玛雅帝国，确实是毁于一场席卷全境的内战。 而此后由阿兹特克人所传承的后古典时期的玛雅文明，则大抵可以当作狗尾续貂，压根儿不值一提。 杨晨本想拒绝，但考虑到卡维既然敢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那必定是有所把持。 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有翠花相助自然不必惧她，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暴露翠花的时候。 既然如此，倒不如来一招顺水推舟加阳奉阴违，不仅现在可以从卡维这儿拿点好处，而且将来到了大祭司那儿，说不定还能靠着这个情报，再赚点小钱钱。 念及此处，杨晨露出一副贪婪的神情，笑道：“有这等好事，杨某又怎会拒绝，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只管把人往你这儿带，至于你能不能偷梁换柱，能不能毒杀大祭司，那可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见杨晨答应，卡维喜出望外。 “那是自然，先知阁下只管把队伍带过来就行，剩下的事都由我一人操办。” “只不过……” 卡维这边刚攒点热乎劲，又像是被杨晨浇了一盆凉水，“只不过什么，还请先知阁下有话直说！” 杨晨这些年尽和魏征房玄龄那帮老狐狸斗智斗勇，防坑和坑人的水平已经是呈几何倍数成长。 见卡维心切，杨晨故作愁眉苦脸。 “只不过咱们这边计划的再好，也始终赶不上事态的变化。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我那边没有找到真的水晶头骨，又或者是找到了却被玛利亚和玛吉斯直接给带走了。 想必卡维国王也知道，我们此行一共八人，其中四人便是大祭司和野马祭师的使徒，真要发生点什么，凭我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很难左右。所以……” 卡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认为杨晨言之有理。 “这点先知阁下大可放心，你们这一路之所以没遇上一丁点危险，那就是因为有我在暗中派人保护。所以，接下来的行程，我仍旧会让我手下最精锐的战士暗中保护，只要事态一旦超出预期，他们便会发动突袭。” 免费的保安虽是不错，但光凭这明显没挠到杨晨的痒处。 哎，这傻孩子，怎么就悟不到呢？ “咳咳，那什么……临出门走得太急，大祭司也没给拿路费，要不卡维国王，资助资助点？” 卡维会心一笑，又“啪啪”拍了拍手，只见一个玛雅宫女，捧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皮口袋走了进来。 皮袋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杨晨并未打开去看，甚至就连眼睛皮也没抬一下，只是说了句，“还以为卡维国王多有诚意，没想到也就这样。” 见杨晨如此贪婪，卡维不怒反笑，立刻让人又拿来三个同样大小的皮袋，见杨晨这次咧着嘴手下，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这样，那先知阁下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们出城！” “不行，玛利亚他们都十分精明，你还是保持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就行，否则他们肯定会怀疑。” 卡维一拍大腿，道：“先知果然是先知，想得就是周到。” …… 送走卡维之后，杨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谦儿，刚才那三个皮口袋拿一个过来给我瞧瞧！” 刘谦拿出一个，一边解开上面的绑绳，一边财迷地说道：“公爷，要不咱俩赌一赌，这里头一共有多少金子？” 杨晨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等刘谦解开绑绳之后，二人打开袋子一看……全都傻眼了！ 这袋子里装得居然不是金币，而是一颗颗各式各样的宝石，五光十色、夺人眼球。 这一刻，杨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跳慢了一拍。 “这一袋要是拿到长安，那还不得换个几百万两？” 刘谦咽了咽口水，道：“公爷，这样的袋子，咱们一共有三个，我的亲娘嘞，怪不得刚才公爷多要了两袋，这些番邦蛮子也太他娘富裕了吧。公爷，要不咱回去之后，带人再来一趟？” 杨晨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他后脑勺：“就这点出息！” 刘谦心灵神会的惨叫一声。 虽然一点都不痛，但是装还是要装的响的。 杨晨果然舒坦了不少。 “本公爷刚才之所以再多要两袋，那是想让他觉得我比较好收买，这是智慧，你懂吗？ 再说了，这里有的是比宝石还值钱的东西，赶紧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次日清晨，杨晨一行人在卡维的冷嘲热讽中再次上路。 众人昨夜都休息的很是不错，所以赶起路来，比之前自然要快上不少。 据玛利亚说，再往西走十五里，他们就会到达那片传说中会吃人的黑暗森林，所以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需要加倍小心。 这点杨晨倒是不怎么担心。 毕竟现在除了有翠花保护自己之外，还有一队蒂卡尔精兵在暗中保护着自己，现在自己是相当的安全。 在后世，位于南美的亚马逊地区，尚且存在着大片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更别提现在是一千多年前的美洲大陆，所以所到之处，树木茂密，连光线都挡住了大半。 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密林，之所以会被称作黑暗森林，就是因为这里树林茂盛，没有光线不说，连落脚的地方都很少。 密林中各种藤蔓缠绕着树枝一同野蛮生长，即便此时是上午，无比茂密的枝叶也会遮挡住阳光的照射，让这片森林成为逍遥于阳光之外的黑暗禁地。 玛利亚停下脚步，指着密林外的一片空地，道：“我们先在这里吃些烤肉，一旦进入密林之后，就不能再生火做饭，这是这里的规矩。杨先生，你们四个到了林子里要是还想喝烧过的水，就请在这里烧上一些。” 其实他们就算不说这话，杨晨也不会傻到在这种密度的森林里生火，除非自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等吃饱喝足，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太阳已经升至众人头顶，这是一天当中光照最为强烈的时候。 众人进入密林之后，只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队蒂卡尔精兵就出现在了他们刚才待过的位置。 “队长，他们进了黑暗森林，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废话，这是国王的命令，副队长，你带着两个人留下，其余人全都跟我进去，轻装简行，马上出发。” 第1745章 火线求生 虽然有玛吉斯拿着黑曜石的开山刀在前面蹚路，但杨晨仍是被脚下的一株藤蔓给绊了一个狗啃泥。 这里山高林密，长年累月积攒下的落叶，都在他们脚下腐朽发酵。 杨晨趴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这股子腐朽之气，直接击穿了他的天灵盖。 这酸爽，此生难忘。 后世人常说前人留下的一些规矩，看似封建迷信，实则都有科学道理可循，玛雅人被禁止在黑暗森林中使用火种，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引发森林火灾自是不必多说，可要是不小心引爆了，这藏在脚下的天然炸弹，恐怕就不是烧成灰那么简单了。 只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遵规守矩，总有那么几个刺头无时无刻不想凸显自己的个性。 方才跟着杨晨他们进入密林的那一队蒂卡尔士兵，半路上遇到了一只拦路的森蚺，这种庞然巨物，在这片密林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它一口一个，刚和这队精兵打了个照面，就活吞了三个。 剩下的蒂卡尔士兵惊慌无比，也不知是谁喊了句蛇怕火，就有个愣头青拿出随声携带的火种。 可他手里这团余烬刚一复燃，便只听见“砰”得一声，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爆炸不仅让这队蒂卡尔士兵和森蚺同归于尽，也让那些堆积已久的落叶迅速被点燃，顷刻之间，无情的火魔便已经在这里展露出了它的獠牙。 杨晨等人也都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了一个激灵，只是这密林中密不透光，众人根本看不清身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站在原地等了等，见再无异常，便欲准备重新赶路。 可就在这时，刚才还十分温顺的羊驼们，突然变得无比暴躁，不仅对着杨晨等人大吐口水，而且还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玛尼拉和另一名使徒手中牵着的缰绳。 都说羊驼能够预知危险，难道刚才那声巨响不是一个意外？ 就在众人同时转身去看得时候，身后的林子里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丝火光。 “不好，公爷，走水了！” 除去赵敏敏和杨晨之外，其他人听了刘谦这话，皆是一愣。 走水？难道是发生山洪了？可是这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山洪？ 见众人还愣在原地，杨晨气得赶紧破口大骂，“还特么看什么，后边特么着火了，还不特么快跑！” 这种时候，哪里还会有人去管羊驼的死活，玛尼拉一把扔掉缰绳，就跟在杨晨等人身后，拼了命地朝前奔跑。 只是在这到处都是易燃物的密林里，人就算跑得再快，又哪里跑得过火呢！ 即便如此，杨晨仍是催促众人向前狂奔，还记得那是他小的时候，在他的家乡就曾经发生过一次特大森林火灾。 直到如今，杨晨也忘不了当年的惨像。 长大之后，杨晨才知道，森林火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形成火龙卷，除非玉皇大帝安拉上帝护身加持，否则九死一生。 想什么怕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杨晨只觉得身后亮光大作，连忙回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的天空中，居然真的出现了一道十几米高的火龙卷。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团团火星被高速旋转的气流甩得到处都是，身后过火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上了数倍。 杨晨停下步子，气喘吁吁道：“不行，再这么跑下去，不被火烧死，我们也得被活活累死。” 玛利亚忙问：“杨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问题还真把杨晨给难住了，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后世，遇上森林大火，消防人员也会格外的小心，更何况自己这是在一千多年前的玛雅。 即便照抄几招后世的救火措施，此时此刻也是于事无补。 就在杨晨一筹莫展之时，赵敏敏忽然喊道：“我有办法，我们快去寻找河流，要是能侥幸遇到一条大河，你我便都能得救。” 众人一听这话，眼前顿时为之一亮。 不错，水火不相容，自己等人只要跳入河中，便一定能逃过这场灾难。 但说起来容易，真要找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刚进林子时，众人还都一直记着方向，可刚才疲于奔命，谁还能记得东南西北。 如今，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玛利亚的身上，据说她曾经和大祭司一起穿越过黑暗森林。 见火线慢慢逼近，众人只等再次跑了起来。 杨晨边跑边问：“玛利亚，你知道哪里有河吗？” 玛利亚气喘吁吁地答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离这里最近的一条河还有十里路。” 十里路实在太远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杨晨在心里打定主意，表面上佯装应了一声，趁着众人都卖命奔逃时，他悄悄落在最后，偷偷将翠花从空间中唤了出来。 好在此刻众人都疲于奔命，根本没人注意到身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翠花在杨晨的指令下，飞快地将赵敏敏他们一个个给掐晕。 杨晨跟在后面，手脚利索的把他们一个个全送进空间里去。 要不是情况危急，杨晨再怎么也不可能出此下策，一旦空间和空间里的东西暴露，那自己手上所有的底牌就会全部暴露。 好在翠花身手敏捷，只花了不到几十秒的功夫，就把赵敏敏都七人给全部掐晕，看着眼前这安然躺在空间里昏睡的七人，杨晨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刚才一直都在逃命，直到现在他才有空去思考，身后那片林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是杨晨知道，刚才这场大火，是由那群本该保护自己的士兵引起，八成会破口大骂问候他们十八代祖宗。 也不知在空间里待了多久，只要赵敏敏他们一旦有醒过来的迹象，翠花便会再次上前帮助他们睡眠。 好在这场大火并未持续多久，只是烧了十几个小时，就被一场倾盆大雨给覆灭。 杨晨走出空间，看着满地的焦土，心里好一阵感慨。 找了个背坡的地方将七个人放下之后，杨晨便也装模作样的躺了下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玛利亚第一个醒了过来，见杨晨等人都还在酣睡，于是便赶紧将他们一一叫醒。 众人各自检查了一番，除了觉得脖子有点痛之外，其余地方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 可是任凭他们怎么回忆，脑中的记忆都只定格在了晕倒的前一秒。 玛利亚第一个跪倒在地，张开双手，作了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赞美太阳神，是您的神力让我们死中得活，我愿为您奉献我的一切！” 杨晨很想恶趣味的告诉他们，他们口中所说的太阳神其实就是自己，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功劳让给太阳神他老人家。 好在玛利亚他们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使命，感谢完太阳神之后，众人便也再次上路，只不过这一次走得十分轻巧。 地上的落叶几乎被燃成灰烬，四周的藤蔓也都不复存在，少了这些束缚，众人的速度自然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第1746章 水中惊魂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条大河挡住了众人的去路，河水湍急，看上去很难通过。 这时，众人才想起那十四只羊驼。 因为事先知道此行需要渡河，所以出发前大祭司就已给他们准备了三条皮筏。 只可惜，因为刚才那场大火，那三条皮筏也跟着羊驼们一起不知所踪。 事到如今，船没了，想要过河，还得再想想办法。 虽说水面并不算宽，两岸相距不过百米，但水流实在太急，即便水性再好，下水之后也随时有可能会被暗流卷走。 玛利亚首先说道：“我们可以就地砍伐一些树木，做成木筏，然后用木筏过河。”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说话，玛吉斯便抢先说道：“哼，暂且先不论制作一个木筏需要的时间，你只需仔细看一眼四周，昨天那场大火过后，哪里还能找到适合的木材。再说了，你我手里现在只有刀剑，难道拿这些东西伐树？” 玛利亚被怼的没脾气，发泄似得哼了一声。 众人无奈，只得再想别的法子，没过一会儿，路易斯说道：“我看要不这样，先让我们这边水性最好的人游过去。然后把一根藤蔓固定在对岸的树上，其他人就可以扶着这根藤蔓过后。” 这办法听起来危险性挺大的，但是却是最节省时间的好办法。 众人议论一番之后，都觉得此法或许值得一试，毕竟除了这法子，众人也没别的路可走。 于是一行八人便开始沿河收集藤蔓，好在这里邻水，火势再大也没有将这里也烧得寸草不生。 没过多大功夫，众人便将收集好的藤蔓编织成绳，试了试是否牢靠后，便将这根藤绳的一头给缠在了那位名叫玛金格的使徒腰上，而另一头则捆在了河边的一个粗树干上。 下水之后，玛金格出师不利，脚下立马一滑，要不是河水不深，外加杨晨等人在岸上抓着藤绳，这家伙非得立马被水流卷走。 水中暗流涌动，水底的鹅卵石又异常的湿滑，众人自然不会因这小小的失误，就觉着玛金格水性平平。 玛金格重新恢复平衡，而后用半凫水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往对岸蹚，众人即使在岸上看着，也都手心攥着一把冷汗，可见水里的玛金格此刻该有多么的紧张。 好不容易走到河当中，玛金格和岸上的杨晨等人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在离河岸不远的地方，要是遇到不测，杨晨等人还可以立马拉绳救人。 可要是在河中心遇上危险，杨晨等人可就得和大自然拔河了。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玛金格一心往对岸蹚时，站在岸上的刘谦突然大喊一声：“不好，公爷快瞧，上游飘过来的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原本正盯着水里的玛金格，听他这一嗓子，便也纷纷往上游瞧去。 只见翻滚的河水，裹挟着一大团白色物体，正往下游滔滔而来，轰隆的水声中还夹杂着一阵阵凄惨的驴叫！ 驴叫？ 我去，这荒郊野岭的哪儿特么来的驴叫！ 众人这一愣神的功夫，河水便已裹挟着那团白色物体俯冲了好几十米，离近了一看，众人这才发现，敢情那被水给冲下来的不是驴，而是他们带过来的那一群羊驼 也不知这十四只羊驼到底是怎么躲过的那场大火，但他们遇火能侥幸逃生，遇水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为了方便驱赶，玛利亚他们在离开科潘时，特地用一根长绳，将这些羊驼都给串着连在了一起。 此时一串羊驼被水从上游冲下，真就好比一条由羊驼组成的锁链，朝水中的玛金格荡了过来。 情况危急，那串羊驼转瞬便至，此刻已由不得杨晨他们多想，只见杨晨急中生智，对着河当中的玛金格喊了一声，“快猫腰躲水里，等它们过了，你再浮上来！” 玛金格早已方寸大乱，听杨晨这么说，也不管这法子到底奏不奏效，当即吸足了一口气，一个猛子就扎进了这湍急的河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玛金格的脑袋消失在水面的那一刹那，那十四只羊驼便立刻从上游冲了下来。 众人都以为此番能顺利避险，可没想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和上游正好有个落差，羊驼冲下来就在水底打了个转，十四只羊驼缠在一起，就好像陀螺似得朝水底的玛金格卷了过来。 为了万全起见，玛金格整个人正趴在河床上，任凭水流如何湍急，他都用双手死死地抠住河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落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也以为危险就这么被化解时，他的后背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猛地踩了一脚。 在水底憋气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再加上这压垮玛金格的最后一只驼脚，玛金格立刻就疼地泄了气，冰凉的河水瞬间从他的口鼻处灌入，呛得他只觉得自己胸腔好似要炸裂一般。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玛金格实在憋不住，想要探出头换口气时，那根用来栓羊驼的缰绳正好飘到了他的面前。 不等他有所反应，整个人就被这股子巨力给直接甩了出去。 杨晨等人只觉得手中的藤绳猛地一坠，可他们刚想发力，抓住绳子的七人就也被这股大力给掀翻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时间检查自己是否受伤，而是迅速站起身，想要去抓那根正不停往河里放的藤绳。 可当杨晨伸手刚一抓住那根藤蔓时，刚才还一直向水里滑去的藤绳突然自己停住了，虽然蹦得笔直，但却没有丝毫再往下坠的意思。 就在众人都以为玛金格恐怕凶多吉少时，玛金格却神奇地从对岸的河边上爬了上去。 不等他站起来，杨晨便扯着脖子喊道：“老玛，你没事吧？” 玛金格爬上岸后，先是大口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朝他们挥着手答道：“我没事，我这就去把藤绳给绑好，你们顺着藤绳荡过来吧。” 杨晨他们见玛金格死中得活，心下自然也松了一口长气，将藤绳两边都固定好后，众人便顺着藤绳晃晃悠悠地荡了过去。 第1747章 被迫坑人 等众人全都安全到达对岸后，玛金格这才将自己刚才在水底的遭遇，给众人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原来他刚才被栓绳给甩飞之后，就顺势栽入了河中。 正当他竭力想抓个东西，来维持身体平衡的时候，竟然在河底摸到了一截锁链。 只不过这截锁链因为常年泡在水底，所以上面附着着一湿滑的青苔，玛金格一时间竟然没有握住，好在他身手敏捷，曲指如爪，用两根手指硬生生抠进了那锁链的圆环。 说着，玛金格伸出右手，只见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指节处，确实有一道圆柱形的勒痕。 再然后，他便顺着这截锁链，在水底走着来到了对岸。 过程虽然惊险，但好在距离对岸已经不是很远，咬着牙继续往前走，总算到了岸上。 其他人脸色都五颜六色的。 惊诧，震惊，稀奇，还有人盯着他手指一个劲猛看。 “河底怎么会有一条锁链？” 不知道是谁悄悄问了一声。 像是触动了众人的神经，玛利亚四人齐齐面色一怔，下一秒，便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神色虔诚。 “伟大的太阳神，一定又是您的荣光在指引我等迷途的方向，您的子民赞美您，伟大的太阳神！” 这番动作流畅自然又突兀。 杨晨几个人微微一愣，便下意识的往边上退了两步。 赵敏敏秀气的眉头锁的死死的，一脸的古怪。 这玛雅的河流，还归太阳神管？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天空阴沉沉的，尤其是密林之中，刚显得阴气森森。 不远处的河流还在作响，空气湿漉漉的，皮肤摩擦在布料上，有些黏糊糊。 再往前走又是一片黑暗森林。 在这个原始的时代，想活着从危机四伏的森林里走出去，绝对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经过刚才那一遭，更是没人敢轻易行动。 玛利亚从地上站起来，侧目远眺，想了想道：“我们在这里露营，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赶路吧。” 河边土地湿润，到了晚上凉意入体，好像阴风似得。 出发时带的东西都在羊驼身上，现在…… 正随着羊驼一起漂向远方，连毛都看不见了。 劈了树上的树干，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帮人忙忙碌碌的开始搭帐篷。 刘谦干活是一把好手，手脚干净利落，把木头劈得溜光圆滑，连根树杈子都不剩。 “公爷，要不要找些干净的草来铺上去，省的晚上的时候漏风。” 杨晨正在捡枯草，闻言看向一旁费劲的赵敏敏，道：“我来就行，你去帮她。” 刘谦抱着树干愣了一下，怔愣的拖着木头，过去了。 杨晨嘴角一抽。 东西你特么的给我留下啊！ 枯草有些潮湿，搭上去之后里面都湿漉漉的，杨晨钻出去，拿出火折子点了个火堆。 玛利亚干完活走过来，自觉的坐下开始烤火。 从河里过来，他们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湿了。 “你在干什么？”玛利亚好奇的看着他。 杨晨指了指周围：“我建议在周围挖个隔火带，否则晚上风一吹，火星子跟着跑出去，把林子点了的话，我们大概都会死的很惨。” 玛利亚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你说的有道理。” “玛吉斯！去挖隔火带！” 正在用吃奶的劲砍树枝的玛吉斯差点摔个狗吃屎。 “你说什么！” 玛利亚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想被火在睡梦中烧死，那就最好不要对我有异议。”她站起来，叫上另外两个使徒，顺便把路易斯也拉上了。 玛吉斯被气的半死。 这女人简直太嚣张了！ 杨晨拍拍屁股站起来，玛吉斯瞪着他，最后恨恨的丢下东西去帮忙了。 干活最耗费体力，杨晨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刘谦，去找些浆果野味来！” 刘谦搓了搓手：“我去弄只野鸡来！” “……” 杨晨表示自己污了。 罪过啊。 吃的东西好说，但是水就比较为难了。 之前那口锅已经跟着羊驼一起不知道去哪了，有水，但是没有烧开的水。 边上那条河的河底什么玩意都有，直接喝下去，指不定第二天就嗝屁了。 趁着刘谦去找东西的功夫，杨晨开始捡地上剥下来的树皮。 “你在干什么？” 杨晨抬头，是赵敏敏，她手还有些脏污，但沾着水渍，应该是刚在河边洗了手的。 “我打算煮点水喝。” “煮水？用这个？” 杨晨把树皮打了个转，几下就弄成了方形，顺手挑了挑火堆。 他得找些石头搭个简易灶台才行。 赵敏敏一脸诧异的神情，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笑话。 用树皮煮水？ 其他人原本在各自做事，听到动静后不约而同的围过来。 杨晨正在用吃奶的劲搭灶台，忽然周围黑压压的，抬头一看，都在看他脚边的‘锅’。 “杨先生，你打算用这个来煮水喝？”玛吉斯噙着笑意，眼底满是轻蔑和可笑。 “不错，我是打算用这个来煮水喝。” “看来杨先生真的是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也要折腾些事情出来。”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杨晨很不满，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你不信就拉倒，别妨碍我办事。” 刷的一声，夜中一道暗芒闪过。 玛吉斯手里拿着一把刀，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这把刀杀过很多人，如果拿到市场上售卖，最起码能值一百枚金币。如果你真的能用这个烂树皮烧水，那我就把刀送给你！” 杨晨脚步一顿，笑道：“好啊，那如果我要是没把水烧开，那我倒赔你二百金币！” “如果你拿不出来呢？” “拿不出来？”杨晨笑笑，“那我就以工抵债，这一路上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没有二话。” “一言为定！” 玛吉斯闪过一丝狡诈和欣喜。 在他眼中，杨晨这是死鸭子嘴硬，只要杨晨输了，无论哪个他都不亏。 赵敏敏私下扯他衣袖，拼命摇头给他使眼色。 杨晨按下她的手，看向其余几人：“几位是不是也觉得我在痴人说梦？不如跟着玛吉斯一起下赌注吧，如果我输了，我就赔你们每人二百金币！绝对说到做到！”接着话锋一转，杨晨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但是你们也要拿出东西来赌，如果输了，和玛吉斯一样，东西都归我，如何？” 玛利亚翻了个白眼，没有要参与的打算，转过身就独自离开去周边找吃的了。 见状，另外两个使徒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从怀里掏出的自己东西。 杨晨自诩还算识货，他们手上的东西虽然看起不来不打眼，但是光上面镶嵌的宝石就不会太便宜。 这简直是天上白白掉下来的馅饼！ 河水变得湍急，想要打水还得踏下去一只脚。 赵敏敏有些怨气，但还是拉着杨晨防止他被河水冲走。 “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赌？这分明是……” “必输无疑？”杨晨舀了水，甩了甩裤腿上的水渍，抬头道，“你信不信，待会我还能让你吃到熟的肉。” “我知道，烤肉嘛……” “谁说的，是水煮肉！”刚说出口，杨晨又变戏法似得从空间里拿出一小袋辣椒粉，“再放上辣子，味道也是不错的！” 赵敏敏杏仁大眼瞪得圆溜溜的，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所有人都在自己找食物，今天白天已经消耗了他们大半体力，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所以晚上的伙食至关重要。 刘谦运气不好，没找到野鸡，倒是找回来不少野果子，另外还从河里弄了两条鱼，总体来说，还是很丰富的。 路易斯对杨晨的信任，有时候仅次于刘谦。 所以他拎着一大堆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东西就打算过来蹭饭。 “你这个锅，能煮肉吗？”路易斯将信将疑的歪着脑袋。 作为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他不会贸然去怀疑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现在这件事还是杨晨在做的。 “能，你会杀鱼吗？去把鱼杀了，否则你就只能吃你自己带来的那堆草。” “……” 路易斯一脸狐疑的拎着那堆草和两条鱼默默走到边上去，撸起袖子，准备干活了。 玛吉斯带着人走过来，嘴里正啃着果子，嘎嘣脆。 他们也抓了鱼，甚至还打了一只野味，现在正架在火堆上准备烤。 “杨先生，你的锅呢？水烧好了吗？” 简易灶台上正架着杨晨那个树皮方锅，下面一堆火噼啪噼啪的响着。 赵敏敏有些担心。 杨晨身上可没金币，要是他真的输了，玛吉斯叫他去死怎么办？ “水烧开不是要时间吗？着什么急！”杨晨招招手，去河边打水的刘谦捧着水急急过来。 “公爷，打好了。” “嗯，你再去弄两个火堆，一个烤鱼，一个用来煮鱼吃。” 很快两个火堆燃了起来，杨晨又弄了个方锅在上面放着烧水。 玛吉斯就像看笑话似得站在边上，直到树皮的绒毛被火烧的呲呲作响，最后变成一片灰烬，才忍不住出言讥讽。 “杨先生，我想你可以拿金币出来了。” 杨晨无动于衷的扫了一眼：“着什么急？这还早着呢！” “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我不在乎，反正你是输定了！让我想想，你身上应该没有二百金币吧？” “不错，我是没有。”杨晨嘴巴抿正一条线，略有些嫌弃的样子，正好路易斯杀完鱼回来。 “洗干净了。”路易斯丢下鱼，淡定的坐在边上，视线落在方锅上。 原本绒毛被烧的方锅此时却没了动静，里面的水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波澜，火越烧越旺，但是却没有要烧穿的意思。 玛吉斯愣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 水里逐渐起了水泡，没一会就噗嗤噗嗤的翻滚起来，氤氲热气熏得人脸暖烘烘的。 杨晨面上闪过笑意：“水开了。” 话音落下，却没有回话的人。 玛吉斯的脸变得十分难看。 从远处回来的玛利亚正好看见这一幕，视线落在翻滚的水上，脸上写满了惊愕。 杨晨大方的道：“你可以试试看这水到底热了没有。” 水冒着热气，微波粼粼的，只要一凑近就能看见浓浓的雾气。 根本不需要试，明眼人都看出来水已经沸腾了。 赵敏敏毫不掩饰欣喜：“热了！水热了！它煮开了！” 杨晨已经把处理好的鱼放进去了。 亏得这树皮够厚，不然一条鱼下去估计得塌。 路易斯兴冲冲的拿着另外一条鱼去烤，还不忘叮嘱杨晨：“给我一份热水，我想喝一点，还想洗脸！” 杨晨嘴角一抽：“你自己烧！” “哈哈哈，没问题，自己烧就自己烧，只要能烧出热水来就行！” 杨晨笑着看向想要离开的玛吉斯他们：“三位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可是有打赌过的。” 赵敏敏迅速反应过来，想起一开始她还在替杨晨担忧，之前她有多担心，现在她就有多兴奋。 “对！你们打赌输了就要认，把东西拿出来！” 玛吉斯面有不甘，摸着自己的刀不想认账。 玛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扫了他们几眼，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既然打赌了，就要说到做到，玛吉斯，刚才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难道现在眼看输了，就想不认账吗？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如果大祭司阁下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你。” “不用你来说教，玛利亚，这跟你没关系！”玛吉斯哼了一声，十分肉疼的将东西扔到杨晨脚边，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光看背影，就知道给的没那么爽快。 没等杨晨将东西捡起来，赵敏敏便自告奋勇的把另外两个人的赌注也要了过来。 连着玛吉斯的刀，杨晨大约发了几百金币的小财。 玛利亚拿着东西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看样子，她好像看上那条锅里的鱼了。 “我有这个。” 一只跟走地鸡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野味被扔了出来。 杨晨突然觉得路易斯手上的烤鱼没有那么香了。 一锅煮开的热水被倒在叶子做的简易杯子里，五个人分了分，虽然不多，但也比直接喝冷水的好。 路易斯的手艺不怎么样，那条鱼被烤的有些面目全非，甚至还有点焦气。 杨晨撒了点辣椒粉给它，这才勉强有些点食欲。 等水煮鱼彻底熟了，杨晨扯了一块肉下来放进嘴里。 不得不说活鱼就的鲜嫩，肉滑紧实，加上淡淡的辣味，还算得上一顿好饭。 “好香啊！”赵敏敏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好吃！” “公爷，我要吃鱼头！”刘谦撸起袖子开始吃。 路易斯蛋疼的放下烤鱼，打算先蹭一点再说。 玛利亚比较优雅，吃的慢吞吞的，但她下手的速度却不慢。 没几下一条鱼就被他们分完了。 “我去把这个收拾一下。”刘谦拎着野味撒腿就跑，到边上疯狂拔毛。 不远处，玛吉斯喝着冷水吃着烤鱼，肚子却咕噜噜的叫着。 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原本就饿的肚子变得更饿了，手里的烤鱼也有些咽不下去。 “玛吉斯，要不要我们也去弄个锅来？” 其中一人十分羡慕的看着杨晨他们。 不仅有热水，还有辣椒粉。 玛吉斯额上青筋跳了跳，硬是没挤出一个字来。 第1748章 午夜惊魂 一顿饭吃的玛吉斯一肚子的火。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夜色已经深了。 简易的帐篷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最重要的安全保障，还要靠人。 “所以谁守夜？” “……” 又是一阵沉默，这个话题的讨论就像有魔咒一样。 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 刘谦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给杨晨守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但是如果是给这么一大帮子人守夜，他就不怎么乐意。 有便宜，也不能让别人占了不是。 玛利亚俏脸沉了沉：“既然没有人愿意，那我们就轮流看守吧。” 每两人为一岗，每一岗看一个时辰。 不用特意干别的事，只需将这四堆营火，都烧得旺旺的就行。 而且两个人一组也好防止打瞌睡。 这主意比较符合众人的要求。 第一岗，由玛利亚和赵敏敏负责。 杨晨和刘谦是负责第四班岗的，这意味着他们还能去睡一觉补充精神。 众人从戌时开始休息，轮到杨晨守夜时正好是丑时，正是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 即使如此，在路易斯叫醒自己之后，杨晨仍是强打精神，一个鲤鱼打挺没挺成，老老实实爬了起来。 “这么快就到丑时了？” 杨晨说着揉了揉眼，显然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忒快。 刘谦还在呼呼大睡，杨晨想也也没想用脚踹了过去。 刘谦一个激灵就醒了，揉了揉脸，清醒了点。 用之前烧好的水简单洗了把脸，就去换岗了。 一开始还算有精神，但是时间一久，就开始忍不住犯困。 杨晨推了把刘谦 “谦儿，要不你家公爷给你讲个鬼故事提提神吧。” “……”刘谦赶忙摆摆手，道：“别，公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而是我自打识文断字那会儿就有个毛病，只要先生一念书，我就准犯瞌睡。要不您把这故事，留到咱们回去了之后再讲吧。” 见推销故事不成，杨晨便又打起教刘谦唱歌的主意。 一听说杨晨要唱曲，刘谦顿时便来了精神，“真的假的，公爷您还会唱曲？” 杨晨白了他一眼，道：“你家公爷会的东西多着呢，听好了啊。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黄沙掠过。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 杨晨一曲唱罢，刘谦自然是卖力叫好，“公爷就是公爷，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副好嗓子，只是不知公爷方才唱的，到底是何地的曲？” “流行歌曲。” “流行歌……”，刘谦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远方，好像发现了什么。 杨晨发现异样，赶忙小声问道：“怎么了，你……” 还没等杨晨把话说完，刘谦就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身前的那片密林。 杨晨赶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发现那漆黑的树林中,居然……什么都特么没看着。 “几个意思，吓唬谁呢你这是！” 刘谦急忙小声解释：“没有啊，公爷，您就算借我一个胆，我也不敢吓唬您呐，刚才我确实看见那林子里有两团绿油油的鬼火。可我刚想叫您看，那鬼火就倏地一下灭了。” 杨晨一脸怀疑：“真有这回事？” “千真万确，真的不能再真了。” 刘谦的人品杨晨自然信得过，只是这密林中有两团鬼火，着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当然不排除是死去动物尸体的排磷，但也说不定是另一种可能。 想到另一种可能，杨晨赶忙对刘谦吩咐道：“赶紧把四堆营火都烧旺些，今天玛吉斯输给你家公爷的那把匕首，拿过来给我壮壮胆。” 接过刘谦递来的那把黑曜石匕首，杨晨警惕地环视了四周一番，确定没有发现刘谦刚才所说的那两团鬼火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营火本就烧得很旺，再被刘谦这么一拨弄，火苗自然蹿起老高。 四周一如既往寂静，除了火堆里的哔啵声，和身旁湍急的流水声，杨晨几乎听不见第三种声音。 当然，路易斯的鼾声除外…… 就在这时，杨晨只觉得不远处骤然亮起两团绿光，就在他刚想叫刘谦看得时候，刘谦已经转过了头。 二人四目相对，只一瞬间就都知道，眼前这一切不是梦，那两团绿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杨晨觉得，此时不宜让他们再睡，要真有个不测，仅凭自己和刘谦，很难在第一时间作出有效反应。 “玛利亚，醒醒。” 玛利亚他们四人本就十分警觉，即使是睡觉，也只保持着浅度睡眠，为得就是一有风吹草动，能立刻作出反应。 杨晨叫得如此大声，他们四人自然全都醒了。 玛利亚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错，刚才我和刘谦都发现不远处的密林里有两团绿光，不信你们看。” 这话刚一说完，杨晨便伸手指向刚才那片密林，可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再看时，漆黑的密林里空无一物。 别说是两团绿光，就算连两只萤火虫都看不到。 杨晨刚想解释，玛利亚便作了个嘘的手势，“杨先生，我想我们可能遇上猎豹了。” “猎豹？” 杨晨一下就傻眼了，要是自己手上有枪，就算遇上老虎，他也不至于如此发怵，可他之前那把枪，已经被玛吉斯给逼得扔到了海里。 事到如今，要是那两团绿光真是猎豹，仅凭手里这点家伙，恐怕还真不好对付。 毕竟猎豹可是后世公认的，进化最完美的捕食动物，速度快咬合力惊人，会爬树会游泳，心情好的时候还敢拿森蚺当作猎物。 就在杨晨为此事暗暗发愁时，玛吉斯突然道：“杨先生，借我的黑曜石匕首用一用，我去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只管将营火烧旺些，只要有火，不管是不是虎豹，都不敢轻易靠近。” 既然有一个勇士愿意上前探路，杨晨当然不会吝啬一把黑曜石匕首，将匕首暂时交还给玛吉斯后。 玛吉斯便和玛金格二人一起，借着微弱的月光，缓缓朝杨晨手指的方向摸了过去。 杨晨等人一边伺候着营火，一边盯着身前那片黑暗，希望在下一秒就能得到玛吉斯二人的回音。 忽然间，身前的密林里传来一阵打斗和动物撕咬的声音，可当他们竭力想去分辨到底是何种动物时，这些声音却又戛然而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晨等人又听见一阵打斗声，只不过相较之前，这声音却好像变得远了些。 这时，密林里突然传来一声野兽的哀嚎，打斗声和撕咬声也随之再次消失。 紧接着，只听见密林里传来玛金格的喊声，“玛利亚，你们快来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 第1749章 意外发现 赵敏敏他们早被刚才的动静惊醒，此刻见玛金格呼喊，众人赶紧循声走了过去。 等他们走近一看，这才发现，玛吉斯不见了。 “玛金格，玛吉斯去哪儿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玛金格指着身后那团虬结成团的绿藤，道：“刚才我和玛吉斯遇见了一只黑豹，可就在我们俩都快将它给制服时，那只猎豹居然从这里钻了进去，然后玛吉斯也跟了进去。” 玛利亚立刻不满道：“哼，玛吉斯也太过鲁莽了，森林里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猎豹，只需把它赶跑就行。现在倒好，生死不明不说，还让我们进退两难。” 玛尼拉早就在那晚和卡维一起与杨晨达成了协议，因此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发展。 玛金格显然不认同玛利亚刚才的话，于是反驳道：“玛利亚使徒倒是说得轻巧，你可知猎豹一旦盯上了一个猎物，不得到就不会罢休。我们虽然能把他暂时赶走，但你能保证它不会再来嘛？再说了，大祭司临走时有过交待，让我们此行都听二位先知的，难道你忘了吗？” 玛利亚本想趁此机会置玛吉斯于死地，但大祭司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她也只得将目光看向杨晨和路易斯。 路易斯耸了耸肩，道：“你们不用看着我，我都听杨的。” 杨晨则点点道：“玛吉斯也是为了我们，才以身涉险，所以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这样，玛金格和玛尼拉在原地看着，其余人立刻回到营地制作火把。要不然到了洞中，两眼一抹黑，非但救不了玛吉斯，反而还得搭上自己的小命 。” 话音一落，众人便又回到营地，用干树枝和枯叶制作了二十多根火把，这才又来到那处半掩的洞穴。 就在众人点亮火把，刚想下去寻找玛吉斯时，洞穴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玛利亚三人赶忙上前，紧了紧手里的家伙，对杨晨等人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忽然间，一颗黑脑袋从洞穴里钻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玛尼拉举起手里的木棍就照这黑脑袋咵嚓来了一下。 黑脑袋应声倒地，玛尼拉用木棍捅了捅，见这黑脑袋没有反应，这才和玛金格二人将这黑脑袋从洞穴里给拖了出来。 众人拿着火把抵近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被玛尼拉一棒子敲晕的，并不是那只黑豹，而是一脸血污的玛吉斯。 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玛尼拉赶忙一脸抱歉地挠了挠头，“天太黑，我也没看清，玛吉斯他没事吧？” 他这话刚一说完，众人又只得将昏迷不醒的玛吉斯，给抬回了营地。 先是用水替他擦去脸上和身上的血污，然后玛金格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玛雅金疮药，给玛吉斯简单的包扎了一番。 等玛吉斯醒来时，时间已经是次日的午时。 杨晨等人正坐在河边的树荫下纳凉，路易斯无意间瞥见玛吉斯醒了，喊道：“玛吉斯醒了，你们快来看。” 众人赶忙围拢过来，见玛吉斯果然正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玛尼拉连忙伸手帮忙。 玛吉斯此时显然还有些虚脱，只是起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是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坐起身后，玛吉斯便指着不远处的树皮锅，道：“水，给我水，我要喝水。” 喝足水后，玛吉斯可算回了魂。 “我还活着……” 昨天晚上，他和玛金格发现那只黑豹之后，二人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和那只黑豹缠斗在了一起。 黑豹虽然凶猛，但是又哪里是两个成年男子的对手，更何况这俩成年男子还都身手不凡，手上带着家伙。 如此一来，黑豹更是节节败退，玛吉斯甚至还一匕首扎瞎了那黑豹的一只眼睛。 黑豹压根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种狠茬。 好在它有着猫科动物与生俱来的神速，三下两下摆脱束缚后，便仗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一缩脖钻进了刚才那个洞穴里。 玛吉斯这人十分尚武，自然不想放过这种彰显自己武力的机会，他想也没想就也跟着钻了进去。 他本以为这处洞穴应该是那黑豹的巢穴，可没想到他刚一钻进去，就发现这洞穴内竟然别有洞天，而那黑豹却是不知所踪。 既然如此，玛吉斯便有意先行出洞，等做些准备再带着外面的人一起进来看看。 可他记得自己刚把脑袋探出洞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猛地砸了一下后脑勺，再后来的事他可就全都记不清了。 “我怎么会被东西给砸了？” “额……” 杨晨转移话题道：“玛吉斯，你还记得自己在下面到底看到什么了吗？” 玛吉斯想了想，摇摇头道：“当时下面一片漆黑，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地下的有一片很大的空间。” 玛尼拉清了清嗓子，也问道：“玛吉斯，你真不记得是什么东西砸得你吗？” 玛吉斯再次摇了摇头，显然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砸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无语的看了玛尼拉一眼。 玛尼拉有些尴尬，摸摸脖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各位，我觉得玛吉斯发现的那处地下洞穴，应该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英灵殿。” 话音落下，众人一脸愕然。 英灵殿？ 路易斯首先提出疑问：“杨，我记得大祭司曾经说过，要想找到英灵殿，必须得穿过黑暗森林，然后再渡过一条只有人骨船才能渡过的河流。可是我们现在连黑暗森林都没有穿过，那处地下洞穴怎么可能是英灵殿？” 杨晨解释道：“没错，大祭司确实这样说过，但各位想想，大祭司所说的那条谶语，只是说要穿过黑暗森林，可并未说要穿越整片黑暗森林。 而那条必须用人骨制成的船才能渡过的河流，我觉得这应该就是说的我们身后这条河， 各位想想，玛金格只身渡河，不就正是那艘人骨制成的船吗？ 而且据玛金格说，他在河底下曾经摸到过一条锁链，河底嵌着锁链，各位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至于这处地下洞穴，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英灵殿，恐怕只有下去看看，才能知道究竟。” 玛利亚蹙着眉头：“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杨晨道：“我主张下去看看，你们呢？” “去，当然要去！” 先不管下面是不是英灵殿，不是也就算了，可万一要是呢？ 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放过的，他们宁愿多花些时间，总好过错过了。 第1750章 神秘洞穴 有些事，说着永远比做着更加容易。 要去地下，自然要做好准备，但是现在他们两手空空，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好在林子里其他东西不多，树枝藤蔓遍地都是。 用匕首砍下一截，再扯出树皮揉搓在一起，一条长长的藤绳就这么诞生了。 但这是很费力气和时间的活。 从白天到黑夜，所有人都在搓绳。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就起身吃了个饱饭，再次检查了一遍昨天准备的物资之后，便背着这些东西，回到那座地下洞穴的入口处。 玛吉斯恢复得很是不错，只见他捡起一个石块，拿到洞口，往下一扔。 直到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玛吉斯这才点点头道：“没问题，下面应该暂时没什么东西。” 说完便想弯腰钻洞，却被玛尼拉一把抓住，“今天由我和玛利亚先行下去，等我们扯三下绳子，你们再跟着下来。” 待杨晨将藤绳的尾端系在一棵足有三人粗细的树干上后，玛尼拉则将藤绳的另一头斜挎在自己的肩头，而后便一头钻了进去，玛利亚也紧随其后。 二人进入洞穴之后，杨晨这心里便开始有些忐忑，这次冒险就是为了找到那十三颗水晶头骨，每一次的尝试自然都关系着他的小命。 虽然大祭司所下之毒，至今都没有任何征兆，但最可怕的，便是这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你性命的不定时炸弹。 正当杨晨胡思乱想之际，脚边的藤绳突然被有规律的扯动了三下，这是玛利亚二人在下面都准备妥当的信号。 众人简短商议一番后，决定由刘谦第一个下去，原本杨晨执意要自己先下，但刘谦说什么也不肯，就差原地抹脖子上吊。 杨晨无奈，只得同意由他先下。 很快，刘谦也顺着藤绳下到底部与玛利亚二人汇合，见藤绳再次被扯动，杨晨便准备俯身进洞。 这时，赵敏敏忽然道了声“小心”，杨晨笑着点了点头，便一头钻了进去。 洞穴不大，但正好能容一人，初入洞时，杨晨只觉得一股腥风铺面袭来，呛得他好悬没吐。 好在这地洞越往下越宽，杨晨下滑起来倒也逐渐得心应手。 等他下到最底部时，发现此地竟然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裂谷，只是这裂谷看上去并不与外界相连，除去玛利亚等人事先插上的火把外，便再无别的光源。 刘谦见杨晨下来了，赶忙上前去迎，“公爷，您没事吧，没擦着碰着吧？” 杨晨扯了扯藤绳，笑道：“你家公爷又不是豆腐做的，有你说的那么弱不禁风嘛。” 紧跟着杨晨下来的是赵敏敏，然后是路易斯，等他们八人全都顺着藤绳滑下之后，杨晨八人这才开始打量起了四周的地形。 四周的石壁很是陡峭，呈倒斗型，两边石壁的夹角很小，使这里看上去，很像是两座山体倒塌后，互相挤压形成的一道夹缝。 大祭司当时说英灵殿毁于一场大地震，而这道夹缝，应该就是在地震之后形成，这一点自然更加佐证了杨晨之前的看法。 但即便如此，杨晨也不敢妄下结论，毕竟这世间有太多的偶然。 路易斯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下意识左右张望一番，见没什么异样，才皱眉道：“怎么了，杨，是有什么问题吗？” 杨晨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没有，就是惊叹地底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走吧，让我们沿着这条路，到那里面去看看。” 说着，杨晨伸手指了指，这夹缝的最深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对于这句话，杨晨此刻属实是深有体会。 他们从地面下来时，落脚的地方乃是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可他们要是想下到最深处，就得从岩石处再往下降一百多米。 好在他们准备的这根藤绳足够长也足够结实，八人想从岩石处再下降到夹缝底部，也没有多大难处。 只不过这事虽然难度不大，但却相当耗时，等他八人全都安然站在这夹缝最底部时，路易斯手上拿着的那根火把已经火光闪烁，转眼即将熄灭。 杨晨原以为这种浸泡过橡胶树汁液的火把能烧很久，但事实看来也只是比普通火把要略微耐烧一点罢了。 为了方便探索，众人这次同时点亮了三根火把照明，分别由队首的玛吉斯，中间的玛利亚和队尾的玛金格拿着。 如此一来，众人的视野范围，便可以被大幅度的延伸。 众人越往前走，杨晨心中便越是惊讶，因为这夹缝底部散落着大量的骨头，仅从表面来看，很难区分这到底是兽骨还是人骨，而且越往前走，脚下的白骨竟然越来越多。 刘谦看着这满地的森森白骨，心里自然有些发怵，小声问杨晨，“公爷，咱们不会是走错路，到了酆都城吧？” 杨晨白了他一眼，笑道：“这里不是大唐，勾魂索命这事可不归阎王爷管，人家这儿的阎王爷叫做阿普切。 所以，我琢磨着，这阿普切住得地方，应该不至于也叫酆都城吧？” 刘谦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连忙竖起大拇指称赞杨晨学识渊博。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玛吉斯突然止住步子，其余人跟在他身后，自然也都纷纷停下脚步。 赵敏敏此刻有些分心，等她有所察觉时，自己整个人已经贴在了杨晨的背上。 杨晨转身笑道：“赵姑娘，你再这样我可就叫非礼了啊！” 赵敏敏狠狠剜了他一眼，骂了句无耻就气得想往前走，可她刚一抬头往前看时，整个人都被吓的一怔。 杨晨见状，也连忙转身回望，刚才玛吉斯停下的时候，赵敏敏正好撞在了他的背上，所以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前面的异常。 可这会儿，当他和赵敏敏一同往前看时，只见远处有赫然有一座由各种尸骨堆积而成的骨山，而这堆骨山之上居然还趴卧着一头黑豹，但却不知是死是活。 第1751章 阿杜克 众人发现这头黑豹的同时，黑豹也察觉到了这群不速之客。 动静窸窣声音很小，但下一秒，他们就发现黑豹从地上起来了，速度之快，甚至都没看清楚它的动作。 那只豹子盘踞在骨山之上，双目圆睁，目光似电，不怒自威。 只见它四肢猛地发力，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从骨山上一跃而下。 众人以为这头黑豹就要发动攻击，赶忙由一字排开转为三角形站立，玛吉斯等四神使更是立刻站在队伍的前列。 就在众人蓄势待发时，这头黑豹却好像很有灵性，见杨晨他们人数众多，竟是迟迟不发动攻击，只是站在原地，怒视着杨晨等人，不停地发出“呼呼、呼呼”的声音。 借着微弱的火光，众人勉强得以窥得这头黑豹的全貌。 黑豹豹头低垂，身形健硕，脑门处有一月牙状的黄斑，一身的黑毛，其上点缀铜钱大小的暗黄色圆斑，让人一看便知此豹定非豹中凡品。 这时，玛吉斯忽然小声道：“不对，不对。” 其他人正神经紧绷，玛吉斯一出声更是吓得他们瞬间警惕起来。 “这不对啊！”玛吉斯声音拔高了些，似有些惊恐。 杨晨扭头看过去，黑漆漆的只有玛吉斯的轮廓能看清楚。 “玛吉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头黑豹怎么就不对了？” 玛吉斯伸手指着那头黑豹，道：“你们看它眼睛。” 众人一听这话，赶忙去看那黑豹的双眼，只不过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杨晨郁闷的看了玛吉斯一眼，见他还依旧是一副惊恐害怕的神情，忍不住道：“你看出它白内障了？” 见众人依旧不明所以，玛吉斯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这头黑豹不是我和玛金格那晚遇见的那只。那只黑豹已经被我刺瞎了一只眼睛，可你们再看眼前这只，它的两只眼睛可一只都没瞎。”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一头黑豹就已经了不得了，可听他这意思，这里好像不只眼前这一头黑豹。 玛金格也点头说道：“没错，那晚的那只黑豹，额头上没有这月牙形的花纹，而且身型好像也比这只要小上一号。” “月牙花纹，月牙花纹……” 杨晨见玛利亚嘴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刚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却见玛利亚脸色猛地一变，惊呼道：“这不是一头黑豹！” 她这话刚一说完，玛吉斯三人连带着她自己，竟然一股脑全跪在了地上，这可就把杨晨四人给彻底看傻眼了，呆呆看着跪倒在地的四人，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他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后，杨晨问道：“玛利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说几句软话，好让这头黑豹放我们过去？还有，什么叫这不是一头黑豹，那你再看看咱们还是不是人？” 谁知还没等玛利亚开口回答，刘谦却突然说道：“公爷，此兽的确不是一头黑豹。” 杨晨气得一乐，问道：“那你告诉我，这要不是黑豹，那它到底是何物？” “公爷，此兽乃是獍！” 见杨晨仍是一脸迷惑，刘谦连忙解释道：“公爷，我幼时虽不喜读四书五经，但却对山海经等灵怪异志十分着迷。 南朝梁国有一人名叫任昉，他所著述异志中曾记载，獍，形似豹，状却如虎。 公爷您再仔细看看眼前这头猛兽，它不正就是形似豹，状如虎吗？” 杨晨一听这话，顿时想起刚才这头黑豹一跃而下的姿态，确实好似一头猛虎扑食，难道早在南北朝那会儿，那个叫任昉的就来过美洲了？ 只是转念一想，杨晨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在后世曾经养过一只猫，而那只猫抓老鼠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动静。 况且虎豹本就同属猫科，有些地方相似，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要说刘谦的话可以归结为古人获取信息的渠道单一，消息相对闭塞，那玛利亚接下来的话就足以让杨晨大吃一惊。 只见玛利亚四人好像完成了某种仪式，站起身后不仅不再对那头黑豹加以防备，而且脸上还露出一副尊崇，就好像这头黑豹是他们四个久未谋面的长辈。 玛利亚转过头对杨晨解释道：“杨先生，不好意思，刚才事发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解释解释。 你的这位随从只说对了一半，它的确不是黑豹，而是我们玛雅人所信奉的豹神，名叫阿杜克。 传说阿杜克是月亮女神伊斯切尔的坐骑，而月亮女神伊斯切尔则奉天神伊萨特姆纳的命令，看守玛雅人先祖灵魂的安息之地，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英灵殿。” 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杨晨自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见玛利亚这么说，便追问道：“玛利亚，你就这么确定，难道你以前见过你说的这个豹神阿杜克？” 玛利亚摇摇头道：“没有，但我曾听大祭司说过，他说阿杜克的毛色就像夜空一样漆黑，而它的眼睛则像星星一样闪亮。 月亮女神伊斯切尔担心贪玩的阿杜克走丢，于是就在它的眉心种下了一弯月牙，好让阿杜克在迷路时，能跟着月光的指引找到回家的路。” 杨晨其实并不在乎这头黑豹到底是不是豹神阿杜克，他所在乎的，是如果这头黑豹真是豹神阿杜克，那照玛雅神话里的意思，阿杜克是伊斯切尔的坐骑，而伊斯切尔又奉伊萨特姆纳命镇守英灵殿。 岂不是说，只要翻过这片骨山，他们就能到达英灵殿？ “你是说这骨山后面就是咱们要找的英灵殿？” 玛利亚看向杨晨，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座骨山应该就是我玛雅先民祭祀阿杜克所留，这骨山后面自然就是咱们要找的英灵殿。” 赵敏敏此时有些不耐烦道：“不管此兽是不是你们所说的豹神阿杜克，它也挡住了我等的去路。 因此，咱们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急着确认它的身份，而是该想想，如何才能把这尊大神请走。” 她这话刚一说完，只见那黑豹突然昂起首来，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一时之间，刚才还一片寂静的夹缝内，陡然响起一阵阵兽嚎，竟像是在响应他们面前的这头黑豹。 众人尽皆暗叫不好，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想要强行从骨山旁绕过去时，一头头斑斓的美洲豹从两旁的山体中蹿出。 这群美洲豹立刻将众人围在当众，呲着獠牙不停地朝杨晨等人缓缓逼来。 好在杨晨等人手中擎着火把，这群美洲豹一时间还不敢发动攻击，而杨晨等人也生怕露出破绽，只是举着火把，脚下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第1752章 黄毛小子 八人一群豹大概就这么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杨晨终于是忍不住道：“玛利亚，既然那黑豹是你们的豹神阿杜克，那你还不快点告诉它，你们是玛雅人。 说不定它老人家念在这么多年蹭吃蹭喝的情面上，一高兴就把咱们给放了呢？” 可他这话刚一说完，就又有一头黑豹从骨山背面窜了出来。 巧了，这头黑豹也是万中无一。 除去额前没有月牙花纹，体型也要略小之外，其余都和这豹神阿杜克很是相似，只不过这头黑豹好像瞎了一只眼睛。 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玛吉斯更是脱口而出道：“是它，它就是那晚被我刺瞎一只眼的那头黑豹。” 那头黑豹显然也察觉到了玛吉斯的存在，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那头黑豹一见玛吉斯，背脊上的黑毛便立刻全都炸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根黑色的钢针。 见这黑豹似与这豹神阿杜克关系匪浅，刘谦立马碎嘴道：“完了，公爷，今天咱们可是一个都别想走了。 那个叫玛吉斯的夷人惹谁不好，偏偏把这豹神的婆姨一只招子给废了，我要是这豹神，非得掏了玛吉斯的那副下水。” 此时此刻，杨晨根本没心情说笑。 仔细观察起来，这只黑豹和豹神的关系，还真有点像刘谦说的那样。 只见那黑豹在豹神耳边低声哼唧了几声，那只被玛利亚等人称作豹神的黑豹就猛地站了起来，再次仰天怒吼，众人齐齐暗叫不好，知道这是豹神再给那些美洲豹下达攻击的指令。 果不其然，豹神这声怒吼还在两山夹缝中回荡时，那群将杨晨等人围在当中的美洲豹就立刻发动了攻击。 玛吉斯四人立刻分站四角，拔出背上背着的那杆黑曜石长矛，长矛刚一拔出，第一波美洲豹就扑了上来。 四人握紧长矛，找准时机，猛地向前一次，虽说这些美洲豹个个身手矫捷，但有道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怕有经验的老猎手。 玛利亚四人都是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怪物，这些灵智未开的美洲豹，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双方只是一个照面，就有四头美洲豹的肚子上被刺穿，鲜血顿时洒了一地。 作为这群美洲豹的老大，阿杜克此时盛怒难遏，要是它此时能口吐人言，非得指着这帮豹子豹孙的鼻子破口大骂：废物，废物，全他娘的是废物！ 只可惜它不会人言，满腔的愤怒只能化为又一声怒吼。 众美洲豹见老大发飙，心里自然惧怕，可它们也没辙。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玛利亚等人手里那根长矛，连尖带杆，足有六尺来长，这群美洲豹只要一扑过来，玛利亚他们便只需把长矛往前一递，便准能伤着一个。 兴许是这帮美洲豹突然缓过来自己豹数上占着优势，只见它们突然一窝蜂全都冲了上来。 一波波的杨晨他们还好防御，可是这一群美洲豹齐冲，除非杨晨他们长了四只手，否则根本无从抵抗。 正值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晨刚想从空间里拿出那最后一把火枪，却听见身后传来“砰”得一声枪响，一头美洲豹立刻应声倒地。 火枪的动静十分大，在地缝这特殊地形的放大下，那声枪响就好似九天劈下的一道玄雷，吓得众美洲豹立刻东奔西窜，而那只豹神阿杜克也被这声枪响给惊得不知所踪。 看来这动物害怕雷声乃是本能，就算是“豹神”也难逃这个定律。 危险解除之后，众人连忙循着枪声扭头去看，只见那硝烟弥漫中，走出一人，这人嘴上叼着一根烟，身穿一件白色衬衫，脚蹬一双牛皮短靴，手上正拿着一把还在冒烟的长管火枪。 “该死的，路易斯，你知道为了找到你，我吃了多少苦头嘛，约瑟夫他们全都死在了路上。 我告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从今天开始，我都要双倍的工资。” 这人边走边喊，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此人刚一出现，杨晨就吓了一跳，只因这人长得太像后世泰坦尼克号里，演杰克的小李子了。 只不过这小子腰上左右各插两把手枪，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皮包，从皮包口露出的木托来看，皮包里面应该也全都是枪。 路易斯显得很是激动，这黄毛小子刚一现身，路易斯就立马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哦，我的上帝，所罗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罗门显然没忘了钱的事，给了路易斯一个敷衍的拥抱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路易斯，我的主教大人，你必须要知道我这一路的辛苦。 即使我现在让你给我三倍的工资，你都应该觉得这是上帝的仁慈。 这该死的美洲大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杨晨对这个强盗版的小李子也很是好奇，于是问道：“路易斯，难道你就不想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路易斯这才笑道：“哦，上帝，瞧我都做了什么，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无礼，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圣骑士，他叫所罗门，是一个枪械高手。 所罗门，这是我这辈子的朋友，他叫杨晨，是东方帝国的公爵，据说他的财富可以买下整个英格兰岛。” 谁知所罗门一听这话，立刻朝杨晨单膝跪倒，“杨，我的公爵大人，我可以效忠你吗，你这么富有，应该不会在乎每年付给我三百个金币吧？” 杨晨知道圣骑士是罗马教廷安排给每一个红衣大主教的贴身保镖，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三个金币真的投诚自己。 但此时危机暂时解除，他当然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当然，我的朋友，只要你愿意追随我，我愿意每年给你五百个金币。” 所罗门一听这话，居然激动地把烟给抽反了，燃着的那一头立刻将他烫的啊呀一声怪叫，“该死，上帝啊，怎么不让我在遇到路易斯之前先遇到杨呢！” 和杨晨算是见过之后，所罗门这才端着枪，一脸严肃的问路易斯，“路易斯，需要我送这几个美洲土著去见上帝吗？” 玛利亚四人见他如此举动，立刻举起长矛对准了所罗门，路易斯见状，连忙让所罗门把枪放下，解释道：“所罗门，他们可不能去见上帝，你不知道，我和杨都被玛雅帝国的大祭司下了毒药。 如果不替他寻回那传说中的十三水晶头骨，他是不会给我和杨解药的。” 所罗门眉头微皱，放下枪后便板着脸说道：“见鬼，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了，我的路易斯大人，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可要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冒险，就得另外再付给我两百个金币。” 第1753章 黑色之海 直至今日，杨晨总算知道什么叫财迷，跟所罗门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青年。 见路易斯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自己，所罗门简直不敢相信，“路易斯，说好了，我只接受现金，不准再拿赎罪券抵账。” 路易斯拍拍他的肩头，道：“放心吧，我的所罗门，我向上帝发誓，等我一回到肯特，就立马把这笔钱拿给你，保证一枚金币都会少。” 听了这话，所罗门这才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往路易斯身后一站，便不再多言。 所罗门的出现虽然打破了杨晨他们和玛利亚四人的人数平衡，但玛利亚四人并未将所罗门当成威胁。 毕竟火枪再厉害，只要一进入近战，那火枪的作用还不如一把长剑。 凭借着所罗门的枪声，众人暂时将豹群吓退，众人自然得趁此机会穿过骨山，看看这骨山之后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要找的英灵殿。 只不过计划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确实难度不小，这些人骨大多已经老化，用脚踩上去便能听见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声。 而这些骨头一旦断裂，那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痕就好像是一把把散落在地的尖刀，只要杨晨他们一踩上去，就难免会被这些骨头茬儿给划伤。 鬼知道这些人骨上还残留着什么细菌，杨晨可不想死后墓碑上被后人写着：大唐唐国公，生前被骨头扎死。 这些人骨散落的面积虽然很大，但两边却堆积得并不算深，即使如此，众人还是无法直接从两边通行。 别看这些人骨很轻，但真要靠手清理，恐怕没个两天都无法完成这项工作。 所罗门直接从身后的皮口袋里掏出一捆炸药，说道：“哦，上帝，我真不知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不如让我把这些该死的骨头直接炸飞。” 没用杨晨开口，路易斯便连忙制止了他这一危险行为。 这地下缝隙的空间并不算大，炸药的用量一旦控制不好，众人便很有可能都会死于这场爆炸。 况且这里是地震形成的一道裂缝，地势构造本就十分的不稳定，用炸弹清道确实方便，但一旦造成塌陷，众人可就都得被活埋地下，就连杨晨也无法幸免。 这时，杨晨忽然发现地上散落着很多石板，由于这些石板和这里的石头质地完全相同，所以杨晨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 “诸位，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杨晨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得意。 众人见他有办法，于是便围了上来，杨晨指着地上的石板道：“我们只需将这些石板铺在那堆人骨上，便可踩着这些石板，从右侧翻越这座骨山。” 赵敏敏第一个对这个办法嗤之以鼻，“傻子都知道这些石板如此沉重，若是将它们铺在人骨上。 恐怕不需我等去踩，这些人骨便会被这石板给压得粉碎。 届时，石板下沉，两边的人骨会像流沙般，将石板深深埋没，公爷，这就是你说的法子吗？” 杨晨哈哈一笑，显然赵敏敏并不知道面积越大压强越小的道理，于是他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赵姑娘既然不信，敢不敢再跟我赌一次？” 赵敏敏想起那天的羞耻遭遇，心中又羞又怒，娇嗔道：“谁要跟你赌，无耻之徒。” 众人也想起上次的树皮锅，于是便如杨晨所说，开始将地上的石板移动到右侧的人骨上。 果然，和赵敏敏所猜的完全相反，这些石板被铺放在人骨上后，石板下的人骨并未被压的碎裂。 而当玛吉斯第一个踏上这些石板时，石板下的人骨虽然发生了一些碎裂，但却仍堪行走。 于是，众人便以这样的方法，一个接一个的越过了这座由人骨堆成的小山。 翻过骨山之后，赵敏敏见杨晨笑着看向自己，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于是便走到他的面前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个道理，公爷想必是知道的吧？” 虽说成功翻过骨山，但骨山后的景象让众人多少有些失落。 本以为，只要越过这座骨山，众人即便不能直接到达英灵殿，至少也能看见一丝痕迹。 只可惜事与愿违，山后并没有任何有关英灵殿的痕迹，夹缝还是那个夹缝，只不过相较之前要些微宽敞了不少。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众人已经习惯了将动脑子的事情交给杨晨，深思熟虑之后，杨晨决定继续沿着夹缝底部的这条路向前走，因为他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这里就是他要找的英灵殿。 对于他的决定，众人自然遵从，但奇怪的是，当众人往夹缝深处走了没多远时，这夹缝里却突然多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 杨晨觉得，这股味道，有点像后世自己在冰箱里放坏的臭鸡蛋。 随着众人的越发深入，这股臭鸡蛋味也越发浓郁，直到后来，众人甚至因为这种气味而不得不暂时停止前进。 刘谦捏着鼻子，对杨晨小声抱怨道：“公爷，我活这么大就没闻过这么臭的味儿，要不咱们还是回吧？” 杨晨本想顺势答应，但一想到自己体内的剧毒，他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道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自己就算死也要死在寻找水晶头骨的路上。 于是，杨晨便让众人查点了一番各自所带的存水，见储水依旧丰富时，便让他们从衣服上撕下一块长布，用水打湿后，捂住口鼻。 众人照做之后，果然觉得那股刺鼻的臭味顿时大减，刚才还因此而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也重新清醒了不少。 赵敏敏也因为这件小事，心中对杨晨有了很大的改观，她原以为杨晨该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少。 但事实却让她觉得很是荒诞，杨晨不仅会制作树皮锅，而且还懂得很多日常所需的技巧，这让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唐国公。 也不知众人又往前走了多久，只见队首的杨晨像是见了鬼似的，猛地将众人给拦住，并且让拿着火把的玛吉斯三人立刻灭掉自己手中的火把。 要知道，在这昏暗的地下夹缝中，没有火把，众人就会失去唯一的光源，而一旦失去光源，便意味着危险降临时，他们根本不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所罗门许是觉得这一路走得实在太过无聊，于是便掏出一根烟，可他刚划亮一根火柴，杨晨便粗暴地将火柴和烟都一把抢了过去，而后骂道：“你是疯了吗，这前面可是一大片石油！” 路易斯一听石油二字，脸上立刻呈现出一种亢奋，只见他快步来到队首，用力张望，这才发现，不远处果然有一片黑色的海洋，而那一股浓烈的臭鸡蛋味便是从这里发出。 第1755章 山中神庙 这片石油海上除了那些会散发绿光的浮游生物外，便再也没有别的生物，望着这近似平滑如镜的油面，杨晨竟产生了一丝错觉。 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脚下这艘人骨船，到底动没动？ 好在两旁的石壁可以给他们当作参照物来看。 只不过杨晨刚抬眼去看两边的石壁时，却惊讶的发现，这石壁运动的方向竟然反过来了！ 照理说，自己向前移动，两边的石壁就应该在向后运动，可是现在两边的石壁居然在向前运动。 如果他没错的话，那就是石壁有问题。 想到这儿，杨晨下意识伸手去感知脚下石油的流向，眼睛可以骗人，但手脚传回来的感知应该不会骗人。 可就在他刚想俯身去摸石油时，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脑门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好在这东西的力道不是很大，否则这股子力道说不定能把他整个人都从船上掀下去。 这时，杨晨突然听见刘谦在说话。 “公爷，你没事吧，要是没事就把鞋还我。” 杨晨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手里还真就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鞋。 从气味来看，这鞋确实是刘谦的。 将这只鞋扔还给刘谦后，杨晨便骂道：“好家伙，要不是你家公爷是练家子，下盘稳如磐石，非得被你这一只鞋给带着翻沟里去。好端端地干嘛用鞋砸我，今儿个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年底的奉钱就别想拿了！” “……” 年底的奉钱可是刘谦的命根子，要是把这丢了，只怕轻尘能扒了自己的皮。 “公爷，刚才咱们走得好好的，也不知你是着了魔还是怎的，突然俯身就想往下钻。 这下面可全是公爷你说的石油，这要是掉下去，还不得出人命！我刚才是急中生智，要不然就出事了！ 公爷要是不信，大可问问赵姑娘，她可以替我作证。” 杨晨微微一愣，看了眼边上的赵敏敏。 难道他是吸了太多的油气，产生了幻觉？ “公爷？”刘谦试探的道。 杨晨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看向所罗门，扯着嗓子开始喊：“所罗门，快扔给我一包烟。” 所罗门很是纳闷，不解道：“杨，你不是说这里不能抽烟吗，我可不想被烧成灰烬，我不会给你烟抽的。” 杨晨被他气得一乐，笑骂道：“抽你大爷，赶紧扔过来，我不抽。” 所罗门更纳闷了。 不抽你要烟干嘛？ 总不是肚子饿了想吃吧！ 疑问归疑问，他仍是从皮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扔给了杨晨。 接过烟后，杨晨粗略看了看，见这香烟的包装很是粗劣，便没兴趣再看。 从里面抽出一根，剥开上面的白纸，在所罗门等人惊讶的目光中，将烟丝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紧接着便开始了咀嚼。 所罗门从未见过这样的操作，顿时惊叹道：“我的上帝，没想到杨居然已经饿成这样，原主保佑这个可怜人，阿门。” 烟丝入喉，刺鼻的辛辣瞬间充斥着杨晨的整个上半身，杨晨只觉得自己的头骨好像被人掀开了一般，一切都变得通透了。 眼前的景象也由刚才的渐渐模糊变得异常清晰，而自己略显迟钝的思维也恢复得和以前一样灵敏。 杨晨将这包烟又递给身旁的赵敏敏，对众人说道：“诸位都学我一样吃一根，放在口中嚼便行，不必咽下。” 众人虽然不解，但经历了这么多，所有人不自觉的就对杨晨产生了一种信任。 犹豫片刻后，便纷纷抽出一根香烟，剥出烟丝放在口中咀嚼。 等烟丝的辛辣让他们被油气所麻痹的神经重新恢复知觉时，他们立刻便明白了杨晨的用意。 “杨，你真是充满了智慧，就在刚才，我还可笑的认为你是肚子饿了呢”，所罗门的话让众人皆是哈哈一笑。 也不知在这片石油海上漂了多久，时间好像在此地变得异常缓慢，好在众人随身带着浆果，既能解渴又能充饥。 只是这原油的油气毒性很大，杨晨等人即便可以通过嚼烟叶提神，但这一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一旦烟叶的辛辣味一过，受到刺激的神经便会再次麻痹。 就在众人的反应都变得越来越迟缓时，处在最前方的玛吉斯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句，“快看！” 其他人听了这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涣散的盯着前方。 也不知就这么盯着看了多久，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处光亮，阴影绰绰看不清全貌。 众人心头立时为之一振，纷纷一扫之前的阴翳，玛利亚更是兴奋地直说，“想不到我这辈子居然还能来到先祖的安息之地，伟大的太阳神，感谢你的指引！” 人骨船渐行渐近，那座发光建筑也在众人的眼中越发清晰。 行至近前，杨晨总算明白，难怪刚才一直都看不清这座建筑的轮廓，原来这是一座嵌在山体中的玛雅金字塔，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两座山左右交叉，给埋在了两山之间。 等人骨船靠岸之后，众人纷纷一跃而下，杨晨连忙让人取出清水，一人掬一捧，好用来洗洗脸上的油气。 众人洗完脸后，重新整束装备，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借着微弱的绿光朝这座山中金字塔摸了过去。 起初，这绿光还能隐约替众人提供光亮，只是这些微生物所散发出的荧光实在是太过微小，随着众人的渐行渐远，便已不能再提供任何照明。 好在这座金字塔的塔端一直亮着一团黄光，众人倒也不至于因此而迷失方向。 对于塔端的这团黄光，杨晨心中很是好奇。 因为玛雅金字塔和埃及金字塔，不仅在形状结构材质上大相径庭，在用途上也是完全不一样。 埃及金字塔主要是用来盛放故去法老的遗体，而玛雅金字塔虽然也有这一作用，但更大的用途则是用于日常的祭祀和与神进行沟通交流。 要说埃及金字塔亮着灯，杨晨倒还能认为是类似大唐那边的长明灯，可这玛雅金字塔亮着灯，难道说这会儿还有人在里面跟神聊天？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杨晨脚下忽然踩了个空，只听见咵嚓一声，他整个左半边身子居然直接陷了下去。 众人发现异常，离杨晨最近的玛尼拉赶忙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后猛地一发力，愣是把杨晨从石窟窿里给拽了出来。 杨晨脱困之后，觉得左脚脚踝处疼痛难忍，掀开衣服一看，这才发现脚踝处已经红肿，看样子应该是崴了脚。 让杨晨感到费解的是，脚下这片石板铺成的小道，虽然因为年久失修而坑坑洼洼，但也不至于冒出这么一个大窟窿吧。 念及此处，杨晨不禁俯身下看，只听他刚才陷进去的那个石窟窿下面，居然传出湍急的水流声。 第1756章 翠花显威 这石窟窿内部一片漆黑，除了那湍急的水流声之外，杨晨便瞧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也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众人见他一脸疑惑，也都俯身查看，见这石窟窿里头果然传出水响，也都啧啧称奇。 先遇黑色的死亡油海，又见脚底暗河，这一路的经历还真是活久见。 刘谦却在一旁偷偷扯了扯杨晨的衣角，“公爷，咱还是赶紧走吧，听这动静，咱脚底下也是条大河，这要是一不小心栽进去，恐怕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杨晨这才想起来，这家伙貌似有轻微的恐高加恐水，现在这情况，算是俩毛病一下凑齐了。 难怪刘谦从刚才开始，小腿肚子就一直晃悠个不停，敢情是被这地下暗河给吓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既然能出现一个窟窿，那就保不齐不会再发生塌陷或者地裂，众人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待众人走得近了，杨晨才发现，这座金字塔很多地方已经坍塌，有的地方甚至嵌进去一个巨大的岩石，显然是那场大地震所留。 杨晨等人来到一扇位于金字塔最底部的门洞前，两扇石门如今只剩下一扇斜靠在斑驳的门框上，另一扇则不知所踪。 仅剩的这扇门上刻着一块圆形的太阳盘纹，和玛吉斯等人背上所纹的图案一模一样，应该也象征着那位至高无上的太阳神。 门洞内一片漆黑，而且有一股极重的腥臊味，此时离那片石油海远了，杨晨便让人打起火把，借着火光，这才将门洞附近看了个一清二楚。 门洞的雕凿和纹饰，都与大祭司居住的那座金字塔很是相似，典型的玛雅风格，也就是说这里的确就是众人所要寻找的英灵殿。 至于能不能在此地找到那十三个水晶头骨，自然只能看他们九人的造化。 忽然间，玛吉斯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门洞的里侧，道：“你们快来看，这些到底是什么？” 众人听他这么说，便纷纷凑拢过来，打着火把仔细观看后，这才发现这门洞里侧居然有一道道滑痕。 看上去并不像是建造之时留下的纹饰，倒有些像是被什么东西用指甲给硬生生挠出来的。 “小心，这里应该就是豹神阿杜克栖息的地方，咱们赶紧离开，要是被它发现我们的气味，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玛利亚说这话时，脸色明显有些难看，显然对于那头豹神阿杜克仍是心存忌惮。 于是，众人便留下所罗门和玛吉斯站在门口警戒，其余人则进入金字塔的第一层，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杨晨见四周的石壁上都有用铁链挂着的油灯，伸手去摸，见其中的灯油居然没有凝结，于是便从刘谦的手上那过火把，试探性的点了点，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点燃了。 油灯点燃之后，豆苗大小的火焰很快便蹿至婴儿拳头大小，并且还伴随着大量的黑烟，看来这里的灯油应该就是取自那外面的石油。 众人见墙壁上挂着的油灯居然可以被点燃，便也有样学样，不大一会儿，四周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共十三盏石油灯，全都被一一点燃，原本漆黑无比的第一层石室立刻变得灯火通明。 果然，和杨晨猜想得一样，第一层的石室内只摆放着一些散乱的石像，只不过这些石像相较于杨晨在科潘看到的还要抽象简单。 众人仔细搜查了一圈后，见第一层除去那些石雕便再无他物，于是便想离开。 可就在众人打算走出门洞时，只听见从门外传来“砰砰砰”三声枪响。 众人连忙朝门外走去，想要一探究竟，看看所罗门与玛吉斯在门外到底遇上了什么，竟然让所罗门连开三枪。 待众人行至门外时，惊讶的发现，所罗门二人遭遇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一群消失在石壁中的美洲豹，只不过豹神阿杜克和那只瞎了一只眼的母豹不在其中。 所罗门虽然连发三枪，但这些美洲豹居然悍不畏死，直接跨过躺在地上的三名同伴，咆哮着朝杨晨等人扑了过来。 这群美洲豹来势汹汹，杨晨等人又正好被堵在门口，此时除了正面迎战便再没有别的办法。 豹多人少，只是第一波扑咬，玛金格和玛尼拉就不小心被抓伤了手臂。 这些美洲豹显得智商很高，知道杨晨他们此刻已是困人之斗，所以每次都只是十几只猎豹上前冲一波，然后便立刻退散。 如此循环往复，杨晨等人自然是疲于应付，就算有所罗门这种枪械高手，也是力不从心，毕竟他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后世的步枪，而是每打一发就必须再次装填的火药枪。 久而久之，这些美洲豹也发现所罗门手里的火枪对他们威胁最大，于是这些美洲豹便找准时机，每次都趁着所罗门装填弹药时，朝他所在的位置刻意猛攻。 几次三番之后，虽有玛吉斯四人拼死保护，所罗门仍是被一只美洲豹给破了相，一道狭长的伤口直接撕破了他的左半边脸，好在伤口不算太深，血也只是流了一会儿便自行止住。 所罗门此刻已经打出了真火，只见他赤红着脸从身后的皮口袋里掏出一大捆炸药，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石便要准备引燃。 吓得杨晨连忙阻止道：“你疯啦！你难道忘了这下面是一条暗河吗，如此大当量的爆炸，一旦引发地面崩溃，我们岂不是得和这些美洲豹一起同归于尽？” 所罗门早就没了之前的绅士，红着眼道：“反正都是死，倒不如让我在死之用这些炸药送它们去见上帝，这可都是用钱买来的！” “谁说我们会死！” 杨晨冷哼一声，喊道：“爱和正义的美少女战士翠花，我要你代表月亮，消灭它们，现身！” 他这通台词刚一说完，众人只见一个女子从身后的石室内走了出来，正是身着一袭长裙的翠花。 翠花刚一出现，玛吉斯四人便吓了一跳，这一路他们都没有发现，身边居然还跟着这么一个人。 刚才那片死亡之海上，可明明只有九艘人骨船，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众人正愣神的功夫，翠花便已经走出人群，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朝那群美洲豹走了过去。 翠花虽说无法以一敌多对付人类，但对付美洲豹这种攻击动作单一的动物却是不在话下。 杨晨原先并没有打算这样大材小用，但此时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所以他只能选择现在就暴露底牌。 美洲豹们看见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也是愣了愣，但随即就朝翠花发动了攻击。 翠花全身都是由特种合金钢打造，根本就不怕这些猎豹的撕咬，而且她出招时，招招都直击要害。 再加上玛吉斯四人和所罗门的远程打击，只是片刻，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美洲豹群就瞬间倒下去了好几头。 剩下的这十几头美洲豹本就懂得趋弱避强，见翠花如此厉害，于是便纷纷和翠花打起了游击。 翠花向东它们就向西，翠花向前它们就向后，速度本就是美洲豹先天的优势，翠花的速度虽然也很快，但也只能是勉强持平，而玛吉斯等人仅靠弓箭本就很难命中，不停闪转腾挪的美洲豹。 至于所罗门则更不提了，就在刚才，这小子居然炸膛了，好在这种火药枪的威力并不算大，要不然非死既殘。 第1757章 神秘人 翠花的出现虽然使得刚才还一边倒的战局，变得向杨晨他们有利，但这群美洲豹智商很高，甚至其中有几头几近似妖。</p> 不但看出杨晨这方实力的强弱之分，而且还知道专挑软柿子捏。</p> 如此一来，想凭借翠花的高武力搞定眼前这些美洲豹，就变得有些举步维艰。</p> 好在杨晨也没闲着，他的脑子里正飞快地思考对策。</p> 突然，杨晨只觉脑中灵光乍现，猛然对刘谦喊道：“快，去将这层石室内所有的石油灯全部灭掉，然后把里面的石油全都倒进地上那些陶罐里。</p> 十三盏油灯虽说不多，但也得看油灯大小，这些油灯可全都是直径足有三尺的大型油盏，想要将这里盛放的石油全部倒入地上那些普通大小的陶罐里，说不得得花多少时间。</p> 好在众人都明白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除去杨晨留下继续观察战局外，赵敏敏、刘谦、路易斯三人全都折回这金字塔的第一层，风风火火的开始灌油。</p> 人力有穷尽，在面对美洲豹这种动物界一等一的捕猎高手时，也只有翠花这种后现代的机器人才能一直保持着高强度和高反应。</p> 玛利亚四人反应明显比之前迟钝了不少，因此而来的便是无可避免的负伤，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四人就已经全都挂了彩。</p> 就在情况越发危急的时候，刘谦三人终于捧着九个装满石油的陶罐跑了出来。</p> 见三人都急得满头大汗，杨晨也不好责备他们速度太慢，只是对激战中的玛吉斯等人喊道：“把这些美洲豹引过来一点，我有办法对付他们！”</p> 刘谦当即明白杨晨意欲何为，拍马屁道：“公爷就是高明，居然想到用火来对付这群短毛畜生，高，实在是高！”</p> 杨晨白了他一眼道：“少贫嘴，你家公爷不仅高而且还又富又帅，说正经的，把这些陶罐扔到那些美洲豹的身上，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p> 刘谦拿眼目测一番后，点头道：“不算太难，只是这陶罐没有盖子，要想尽量不让里面的石油洒出来，这准头自然就会略微差点。”</p> “这我知道，没让你百发百中，只需让这些美洲豹的身上都沾上石油即可”，杨晨说完这话又对赵敏敏说道：“赵姑娘，这事光凭刘谦一人还不行，需得你与他一齐投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p> 赵敏敏依旧是那副表情，微微颔首道：“行，定不负公爷所托。”</p> 吩咐完他二人后，杨晨又对正在给自己包扎的所罗门道：“所兄，我们这里属你最会玩火，待会儿他们二人要是能成功，接下来就得靠你点火。”</p> 所罗门虽然受了些轻伤，但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见他用拳头在心窝处敲了敲道：“请公爵放心，只要那些该死的美洲豹碰到石油，我就立马让他们尝尝在炼狱被火炙烤的滋味。”</p>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晨摇摇头，又道：“我的意思是火由你来放，但却不是紧随其后，而是等玛吉斯他们把那些猎豹全都赶到一处的时候，你再然他们尝尝火焰的滋味。”</p> 安排完这一切后，杨晨便立刻对玛吉斯等人发了个暗号，玛吉斯等人意会之后，不约而同的将这些追杀他们的美洲豹，向杨晨他们所在的方向引去。</p> 随着自己与豹群的距离越来越近，杨晨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用肉身吸引美洲豹走进自己的圈套，这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p> 但此时此刻，自己除了这么做，便再无别的选择。</p> 这时，杨晨捕捉到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他立即大声喊道：“快回头假装发动攻击，刘谦准备扔石油罐。”</p> 玛吉斯等人一听到这话，想也没想就立马回头，紧追不舍的美洲豹见前面这几个猎物居然还敢回头，生怕有诈，于是纷纷勒住豹头。</p> 可奈何豹兄豹弟豹数众多，前面的刹住了，后面的却还在反应，这群美洲豹也因此撞成了一团。</p> 刘谦瞅准时机，没等杨晨开口吩咐，便双手同时发力，将两罐石油猛地丢了出去。</p> 不得不说，刘谦扔东西还真有一套，那两罐石油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始终保持着罐口朝上，里面的石油竟然一滴没洒。</p> “当啷”一声脆响，装满石油的陶罐在豹群正中炸了开来，黑色的汽油到处飞舞，瞬间就将离得近的那三只美洲豹给染成了黑豹。\0</p> 没等这群美洲豹反应过来，赵敏敏所扔的石油罐便也落了下来，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味道。</p> 这时候，所罗门也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给扔了出去，火把在空中急速自转，拖曳着流光落在了一只美洲豹的背上，火焰之花腾地一下就在这只美洲豹的背上渲染绽放。</p> 惧火是动物的天性，这些美洲豹即使再聪明，也无法逃脱这个定律。</p> 见自己的背上居然着了火，这只美洲豹当然立马就慌了，开始在豹群里四下乱窜，它这一乱窜不要紧，那些原本没有着火的美洲豹也全都被强行给传了火。</p> 火焰一下子就将这十几头美洲豹给吞没了大半。</p> 一阵阵哀嚎中，杨晨好像闻到了肉香，这尼玛，肚子居然还饿了。</p> 水火无情，这些美洲豹又如何能与无形的火焰搏斗，趁它病要它命，在杨晨的授意下，翠花立刻对着火的这些美洲豹下手。</p> 须臾之间便将它们消灭殆尽，看得玛吉斯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感叹这位神秘的东方女强者简直无敌！</p>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件事终于得以平息时，异变骤然发生，众人只听见地缝内陡然响起一声豹吼，吼声很是熟悉，听上去很像是那只消失不见的豹神阿杜克。</p> 果不其然，这声吼叫还回荡在地缝中时，一道黑色闪电从三米高的石壁中一跃而下，跃至翠花面前后，立刻便对翠花发起了攻击。</p> 只不过光它一只美洲豹又哪里是翠花的对手，才打没多久，翠花就使了一招鹞子翻身，然后一记剪刀腿，锁住阿杜克的脖子将它死死地压在地上。</p> 这下玛吉斯等人直接看傻了，这可是豹神阿杜克，是神啊，有你这么吊打的吗，你特么还是人吗？</p> 就在阿杜克的舌头都快被勒出来的时候，杨晨等人突然听到身后的金字塔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住手。”</p> </p> </p> 第1758章 真真假假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大惊失色，这里怎么会有活人！</p> 于是立刻转身望去，只见这座金字塔第三层的平台上，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p> 老者显然发现杨晨他们正看着自己，于是又低头对他们喊道：“麻烦让你们的朋友立刻停手，阿杜克它已经老了，它不是这位女士的对手。”</p> 不知为何，老者说完这句话后，站在杨晨身旁的玛利亚就好像触电了一般，全身开始不自觉的抖动，口中还不停地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0</p> 杨晨听了这话，心说怎么回事，这听上去怎么玛利亚好像认识眼前这老头，不行，我得好好问问。</p> 趁着玛利亚依旧处于极度震惊时，杨晨猛地喊道：“玛利亚，这老头到底是谁？！”</p> 当一个人处于极度的情绪波动时，如果有人突然问她一个问题，那这个人往往会没有防备的直接脱口而出。</p> “他是大……不，不可能，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p> 之前那个智珠在握的玛利亚此刻好像完全换了个人。</p> 杨晨见诈不出这人的身份，但此时此刻，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对杨晨来说自然不能就这么听他的。</p> 于是便抬头喊话道：“你是谁，少在我面前故弄玄虚，要不然我现在就让这劳什子阿杜克去见你们的太阳神!”</p> 老者不为所恼，语气十分平淡地说道：“年轻人，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一个外来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玛雅人的禁地？”</p> 还没等杨晨答话，四神使中又傻了一个，只见玛吉斯好像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大祭司，你是大祭司，你怎么会在这儿!”</p> 这下该杨晨脑子短路了，这老者居然是大祭司？</p> 我去，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千里迢迢把自己和路易斯绑过来，说是替他寻宝，结果这老家伙自己却先到了。</p> 这是把你家公爷当猴耍是吧？</p> 杨晨此刻只觉得火撞顶梁，可他刚想发作，这老者却先自嘲的笑了笑，道：“大祭司？好久都没人这么叫过我了，现在的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p> 玛吉斯，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野马那个老东西还活得好嘛？”</p> 这下，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所罗门之外，全他娘的傻了。</p> 杨晨更是纳闷，这老头这会儿装什么疯呢，难道这老东西得的是阿尔兹海默症？</p> 玛吉斯也很是糊涂，野马祭师虽然现在与大祭司不和，但二人平日里总是见面，大祭司现在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p> 这时，玛利亚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流着泪，哽咽道：“大祭司，原来您一直都在这里。</p> 我就知道，我早就该想到了，现在科潘城里的那个大祭司他是假的，大祭司，这十年你就一直生活在这看不见太阳的黑暗中吗？”</p> 老者哈哈一笑，并未回答玛利亚的问题，只是像与久未谋面的老友打招呼似的：“玛利亚，你还好吗？”</p> 玛利亚听了这句话后，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从静默流泪变成失声痛哭。</p> 杨晨听到这儿，多多少少也知道这里头还有一颗大瓜，于是便吩咐翠花留阿杜克一条豹命。</p> 万幸的是，杨晨吩咐的还不算太晚，要不然今晚就能吃一顿全豹宴，阿杜克已经被翠花那记剪刀脚给夹晕了过去，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地抽搐，好在性命并无大碍。</p> 见翠花放开了阿杜克，老者便缓缓从金字塔上走了下来，当他走到众人面前时，众人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居然还戴着一块黑布，好像是在遮挡什么。</p> 玛利亚第一个迎了上去，问道：“大祭司，这么多年您为什么不回到科潘去揭开那个冒充者罪恶的嘴脸？”</p> 老者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像是长辈疼爱晚辈般满眼慈爱，而后便揭开脸上的黑布，笑道：“我现在这样，恐怕整座科潘城只有你才会相信我说的话。”</p> 这一看倒是不要紧，只是差点恶心的杨晨吐出隔夜的玉米饼，出于礼貌，杨晨还是强忍着压下胃里的翻滚。</p> 这是一张被火烧过的脸，除了那两颗眼球还算正常外，其余五官就连眼皮都没一个正常，杨晨更是在心里犯嘀咕，心说大爷要不咱还是别笑了，你再笑我可就要哭了。</p> 玛利亚此时更是心酸，一把抱住老者，哭道：“大祭司，当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p> 老者重新戴上了黑布，笑道：“当年的事太久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就让他过去吧，临死前还能见你一面，这就已经是太阳神对我的恩赐了。</p> 对了，玛利亚，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让你们来的？”</p> 杨晨突然打断道：“等等，大爷，问你个事，你真是大祭司？”</p> 老者点头笑道：“没错，我就是伊萨朗齐，曾经的玛雅大祭司，只不过……现在不是了。”</p> 杨晨是真没想到，自己这趟美洲之行不仅被迫寻找传说中的十三颗水晶头骨，而且还见证了一场活生生的真假美猴王。</p> 他刚想再问，玛利亚却已经急不可耐道：“大祭司，您说的没错，就是那个小人让我们来英灵殿替他寻找水晶头骨。</p> 您还不知道吧，他已经得了永远也治不好的病，所以才想通过水晶头骨的神力来治愈。”</p> 伊萨朗齐显得有些许吃惊，但却转瞬即逝，说话时依旧带着笑意，“太阳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的人，这是他应受的惩罚。”</p> 这会儿显然不是让玛利亚聊家常的时候，于是杨晨再次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直截了当的问道：“阁下既然说自己曾经是大祭司，而且又在这里住了十年之久，能否告诉我，这里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十三水晶头骨？”</p> 伊萨朗齐摇摇头道：“要真有可以让人长生的水晶头骨，我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该替杜娜姆那样的人卖命。”</p> 杨晨虽然从来没有听过那位大祭司的真名，但此刻联系语境，也能猜出杜娜姆就是那位假大祭司的名字，于是苦笑一声道：“大祭司真是幽默，要不是杜娜姆派遣玛利亚设计挑唆大食人扰边，我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步境地。</p> ……”</p> 紧接着杨晨将自己怎么来到美洲，怎么被杜娜姆下毒逼迫自己寻找水晶头骨，又怎么一路来到这儿全都细细讲了一遍。</p> 伊萨朗齐听完之后，先是沉默不语，而后笑道：“放心吧，年轻人，你和那位路易斯所中之毒我就会解，而且很简单。”</p> </p> </p> 第1759章 陈年密辛 玛利亚自小就是个孤儿，她依旧记得自己与大祭司初识的那一天。 雨下的很大，虽然是白天但天却黑的像夜晚，几乎快要将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淋死。 石板路上忽然驶来了一架车，只看一眼便知道里面的人身份不菲。 在玛雅只有尊贵的神职人员和皇室才能乘坐这样精美华贵的宝车。 和皇室成员相比，神职人员出没的几率会高一些。 车子碾压路面上的水坑，一路过来溅起不少水花，污秽的泥土还沾染上不上脏污的气息，不少人一看见就下意识的躲得老远，生怕冲撞了车上的人。 虽然是个落汤鸡了，但玛利亚下意识的跟着人群往边上走，溅起的泥点打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浅浅的坑洞来。 咔嚓一声，车诡异的停住了。 从车里走下一个中年男子，他是当时的大祭师伊萨姆纳。 伊萨姆纳朝她伸出一只手道：“可怜的孩子，你愿意和我去避避雨吗？” 玛利亚脑子都是懵的，最后怎么上的车也不知道。 上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祭师，是玛雅的下一任大祭司伊萨姆纳。 伊萨姆纳带着她回到了金字塔，给她吃了一顿饱饭，还是让人给送给她一套崭新的衣服。 玛利亚至今还记得自己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她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天生地养没人要的孤儿，一顿饱饭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都是她不敢奢望的存在。 伊萨姆纳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她赶走，玛利亚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偷偷窃喜，每一天她都跟着伊萨姆纳，至此之后所有祭师都知道伊萨姆纳身边有了个赶不走的小跟班。 日久天长，玛利亚忍不住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这种好，对从前的玛利亚而言就连做梦都不敢有。 “你是与太阳神有缘的孩子，你将来会成为我的神使。” 杨晨忍不住瞟了玛利亚好几眼。 这跟街上摆摊的瞎子神棍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后你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愿意的！”玛利亚难得露出单纯的神情来。 那个时候的她，心里是把伊萨姆纳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的。 自那以后，玛利亚便开始接受神使的培训，技击剑术神学文化等各种知识让年幼的玛利亚迅速蜕变。 因为伊萨姆纳是下任大祭司候选人的缘故，所以他被允许拥有两名神使，而他之所以相中玛利亚，一半是因为那天下雨觉得这孩子很可怜，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玛利亚真的和看起来一样聪明。 伊萨姆纳的另一个神使名叫库鲁格，他的年纪比伊萨姆纳略小。 在玛利亚还未够格担任神使前，便是由他协助伊萨姆纳处理日常事务，譬如祭祀传教等宗教事务。 不过玛利亚并不喜欢这位库鲁格，因为库鲁格为人阴鸷，行事手段很是心狠手辣，平常很爱耍弄权术，所以玛利亚对于这位同门师兄没什么好感。 日子平静的过了十五年，玛利亚也从一个七岁的女童蜕变为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女子。 忽然有一天，上任大祭司突然病逝，伊萨姆纳需要立刻继任担任祭司，但玛雅帝国有个传统，每一任祭司在上任前都必须去玛雅先人的灵魂栖息地英灵殿，聆听太阳神和先灵的神训。 以前这件事做起来很简单，只需即将赴任的大祭司带着一种祭师去往位于卡姆纳山谷的英灵殿住上几天就能完成这一仪式。 但如今的英灵殿已经被一场地震给震到了地下，虽然行程肯定比以前辛苦百倍，但这一继任仪式十分重要，所以英灵殿一行是势在必行。 玛利亚知道此行有些危险，所以想与伊萨姆纳同行，但却遭到伊萨姆纳的拒绝，让她留下在科潘处理一应事务。 无奈之下，玛利亚只得从命，目送伊萨姆纳一行人远去之后，这才回到科潘的金字塔内，处理伊萨姆纳留下的大小事务。 过了大半个月，伊萨姆纳的车队回来了，但玛利亚却得知库鲁格在伊萨姆纳聆听神谕的时候突然闯进勇士殿，然后被太阳神降下神罚给烧死了。 由于聆听神谕是一件隐秘的宗教仪式，所以只有伊萨姆纳和他的神使库鲁格被允许进入英灵殿金字塔，所以这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情。 更何况这事是伊萨姆纳亲口所说，其他人自然不会去质疑这件事的可信度。 玛利亚自然也是如此，毕竟死得是她比较讨厌的库鲁格，只要伊萨姆纳安然无恙，谁又会去在乎库鲁格的死活呢？ 只是自从聆听神谕之后，伊萨姆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玛利亚也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只觉得眼前的伊萨姆纳很像死去的库鲁格。 由之前的平易近人变得有些残暴嗜杀。 玛利亚曾经斗胆质问过伊萨姆纳，伊萨姆纳却说这是太阳神的旨意，理由是现在的玛雅人信仰不坚定，太阳神克尼切阿瓦需要更多的鲜血，以此来恕饶玛雅人的罪。 对此玛利亚是半信半疑，再后来伊萨姆纳就患上了一种奇怪的恶病，每晚必定口吐鲜血，而且还觉得腹中疼痛难忍，只有服用阿芙蓉，才能得到一丝缓解。 然后，伊萨姆纳就找来了玛利亚，让她去神秘的东方大陆找寻路易斯和杨晨这两位先知，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去往英灵殿，替自己找到那传说中的十三颗水晶头骨，希望以神力来治愈自己的疾病。 玛利亚自然照做，再往后的事杨晨和路易斯二人就全都知道了。 当玛利亚哽咽着将这段陈年往事说出后，眼前这个真正的伊萨姆纳也流泪了，只不过他是笑着流泪。 他没想到在玛利亚心里，自己居然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甘愿为了那个假冒的伊萨姆纳而不远万里奔赴东方，寻找先知。 因此，他的心里燃起了一团复仇的火焰。 不为自己，只为了玛利亚受到的欺骗。 伊萨姆纳笑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年的遭遇吗，我这就告诉你，然后我们一起回科潘，去揭穿那个恶魔的面具。” 玛利亚身子微微颤抖着。 杨晨道：“玛利亚，你要喝水吗？” “不……我不需要……我可以的。” “嗯……”杨晨拉着尾音看向伊萨姆纳，对方冲他笑了笑，便开口道：“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时间过了有些久。” 当年伊萨姆纳一行人来到英灵殿金字塔后，一切事宜都如之前准备的那般进行。 只是当伊萨姆纳闭眼聆听神谕时，库鲁格却突然将石油灯里的石油全都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将其引燃，一脚将他从勇士殿的后门给踹了下去。 库鲁格以为伊萨姆纳必死无疑，于是便戴上事先从罗姆人手里定做的人皮面具，假装聆听神谕之后便走出金字塔，向众人宣布库鲁格擅闯而被太阳神降下神火的消息。 然后便带着不知实情的一众人等回到科潘，戴着人皮面具，当起了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玛雅帝国大祭司。 只不过库鲁格没有想到的是，伊萨姆纳并没有死，他被库鲁格踹下金字塔后，竟然掉进了地下暗河，然后又被一头头顶有月牙的黑豹所救。 伊萨姆纳一看这头黑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月亮女神伊斯切尔的神意，是月亮女神救了自己。 虽说侥幸留下了一条命，但相貌却是被那场火给毁了，更何况以库鲁格现在的身份，即便自己回到科潘，也会被当成疯子一样献祭给太阳神。 于是，伊萨姆纳便决定再次隐居，和那头救了自己的黑豹相依为命，因为黑豹额头处有月牙，所以伊萨姆纳便给它起了个名字，阿杜克。 第1760章回去复仇 伊萨姆纳陷入回忆中，神情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但是眼底的伤感和愤怒还是隐隐滚动。 看起来，他这段日子过的很苦。 杨晨叹了口气，发现边上的玛利亚跟傻了一般。 八成是还没缓过劲来。 “所以说，科潘那边的伊萨姆纳是个冒牌货，你才是真的，那个冒牌货就是那个什么库……啥玩意的人？” “不错，就是这样。”伊萨姆纳收回思绪，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或许就是太阳神对我的考验吧。” “……” 刘谦撇嘴：“还挺会安慰自己的。” “……” 杨晨暗搓搓的瞪了他一眼，刘谦忙缩着脖子讪讪闭嘴。 杨晨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 他这回竟然被忽悠着当了冤大头，被人当枪使不说，还差点搭上命。 这种仇他要是不报回去，他杨晨两个字就倒着写！ 杨晨磨后槽牙的声音有些重，等意识到有人在他的时候，才松了松脊背道：“所以我们是不是要计划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真的伊萨姆纳在这里，那他们还有必要被继续骗吗？ 他又不蠢！ 玛利亚缓和了情绪，攥着拳头捏得死死的，一双眼睛眼眶通红。 虽然她还镇定的站在原地，但谁都看的出来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我不会放过他的！” 杨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向伊萨姆纳，咧嘴一笑：“大祭司阁下，你之前说能替我们解毒，是真的还是假的？” 伊萨姆纳一脸认真的点头答道：“阁下放心，我伊萨姆纳说到就会做到，等回到科潘，处置完库鲁格那个骗子后，我自然就会替各位解毒。” 他的样子不像是假话，而且以人性角度来讲，杨晨对他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 “好，只要到时候你能帮我们解毒，我就帮你报你的仇，这就算是我投桃报李，你意下如何？” 伊萨姆纳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像是不敢相信杨晨年纪轻轻的，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话锋一转，杨晨笑着道：“不过大祭司阁下得听我的指示，不然这个仇可能很难成功。” 玛利亚微微侧身，凝重的看着他，似乎在考究杨晨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当真能惩罚库鲁格？” 杨晨愣了愣。 这表情忒严肃了点。 “能！只要你们听我的。” “好！我答应你！”玛利亚干脆利落的应下，看向伊萨姆纳，“大祭司，请您相信他。” 伊萨姆纳越发震惊了，看看玛利亚又看看杨晨。 见他还有些狐疑，杨晨正色道：“大祭司阁下，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因为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你……你打算怎么做？” “这就是我的计划了，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难道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之前和屠库交易了假的水晶头骨，现在他打算将计就计把那个淬了毒的假头骨献上去，然后弄死库鲁格帮伊萨姆纳复了仇，自己还能顺便从屠库那儿再得到几袋宝石？ 玛利亚平复了情绪：“大祭司，您放心，杨先生的手段我知道，而且他现在身中之毒，只有您和库鲁格能解。想来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说的对吧，杨先生？” 杨晨点点头，算是对她的回答。 见状，伊萨姆纳颔首：“好，我听你的，只要你做到你承诺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们解毒的。” 麻烦事总算都解决完了。 杨晨脚腕有些发酸，在地上动了动，看着金字塔道：“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原本他就是随口一说，伊萨姆纳拒绝的倒是十分认真严肃。 “玛雅的先人安息在金字塔上，不能随意打扰，若是阁下有意……” “得，我就随口一说，没什么事。”杨晨摆摆手，伸出胳膊在刘谦跟前，刘谦很老实的开始给他捏手捶背。 路易斯贪恋的多看了几眼：“这上面，似乎很有意思。” 伊萨姆纳崇敬的道：“这是自然，上面栖息着我们先人的灵魂，他们和神在一起。” 路易斯无语的收回视线，看见杨晨正在边上弯着腰休息。 虽然他也信上帝和神，但是跟伊萨姆纳相比，他的信仰似乎有些敷衍。 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的阿杜克已经醒过来了。 见杨晨等人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阿杜克刚一醒过来就作势欲扑，好在伊萨姆纳反应及时，一声大喝就将它制止。 翠花的拳头正好收起，阿杜克心有余悸的身体一颤，竟有些害怕。 伊萨姆纳状似无意的挡在前面：“你愿意和我回科潘吗？” “呜呜……” 阿杜克这家伙很通人性，它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发出呜呜声，好像有些不舍。 伊萨姆纳瞬间明白它的心意，于是伸手在它的头上摸了摸，笑道：“好吧，你是月亮女神的孩子，你属于这里。我就要走了，你放心，等我处理完科潘的事，我还会再回来看你的。阿杜克，谢谢你这么些年的陪伴和照顾。去吧，阿杜克，回到你的豹群之中，你是他们的王！” 阿杜克抬起头，在伊萨姆纳的手心蹭了蹭，而后又恶狠狠地朝玛吉斯哼了哼，随即狂奔而去，站在陡峭的石壁上，朝着伊萨姆纳发出了一声不舍的嚎叫，最后消失不见。 “公爷，这豹子……真的成精了啊！”刘谦一声惊叹，然后换来一堆人齐刷刷的白眼和怒瞪。 “咳咳，那什么，我们是不是要动身了？”杨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伊萨姆纳颔首，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才带着他们到了金字塔背后的一座石壁处。 石壁上有一处缝隙，可容一人通过。 伊萨姆纳指着这石缝道：“这里可以通向外界，我平常就是从这里出去寻找食物。你们来的那条路太过凶险，我们就从这里出去吧。” 石缝太过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 杨晨虽说相信伊萨姆纳所说的故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还不至于自己当先头埋雷队。 “大祭司，这里的路你比我们熟悉，要不然你走第一个吧。” 伊萨姆纳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欣然答应。 杨晨仍是不放心，便让翠花走在了自己四人的前面，由所罗门走在最后。 好在杨晨的担心是多余的，众人贴壁而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这道狭窄逼仄的石缝。 一出石缝，杨晨便觉得浑身舒坦，就像是便秘多年后的一次火山喷发。 出了英灵殿所在的那处地底裂缝后，众人便来到之前栖身过的那片黑暗森林，用同样的方法穿过那条大河后，便踏上了归途。 这一路走得较慢，因为伊萨姆纳的腿脚很不方便，虽说走路没问题，但因为那场火，他的跟腱被烧伤，一旦走得时间长了就会连站都站不住。 为免夜长梦多，玛吉斯四人决定轮流背着他赶路，如此一来，速度自然比来时慢了许多。 原本十天就能到达蒂卡尔，众人这次愣是走了近十五天。 回到蒂卡尔后，守城的士兵立刻向屠库汇报了这一情况。 屠库听了之后，心里很是欢喜，立刻带着手下亲自到城门迎接，当他看见带着黑布的伊萨姆纳时，神情明显一怔。 “他是谁？” 竟然能让玛吉斯他们几个背着？ 杨晨懒得理他，拉着他到边上：“我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你赶紧把十三个假头骨拿来给我，我要走了。” 屠库没想到杨晨居然如此大胆，根本没照之前的剧本演戏。 “你在搞什么鬼？” 杨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到底还要不要我替你们办事？不要的话，就……” “自然要！”屠库咬着牙，很不爽，“你等着！” 东西屠库藏的严严实实的，他还顺便准备了一支羊驼队，好帮他们把箱子运回去，省的一口大箱子招摇过市的。 当然，还有那两袋他之前就答应了杨晨的宝石。 众人并未接受屠库的邀请去王宫居住，只是找了家客栈简单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再次上路，风风火火的朝科潘赶去。 这边，库鲁格在科潘的探子说杨晨他们已经从英灵殿回来了，好像还真带回来了十三颗水晶头骨。 库鲁格差点没高兴的晕过去。 当即让国王暴风雨中的天堂派出军队，沿着前往科潘的路进发，准备在半路将杨晨等人护送回科潘。 第1761章 恶龙库鲁格 当库鲁格还端坐在太阳神宝座上暗自庆幸自己有神灵保佑时，前来迎接杨晨等人的那支军队正好在路上碰到了他们。 因为出发前大祭司曾经交代过，此行一定要保证绝对安全，要是出了任何纰漏，他们小队的所有人全部都会被献祭给太阳神。 所以领队军官在上前说明来意时，见伊萨姆纳很是陌生，而且还用黑布蒙着脸，于是便想上前盘问。 玛利亚看出他的意图，沉着脸道：“他是随我们同行的普通百姓，不必盘查了。” 军官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神使大人，这是大祭司的意思，您还是别为难我们这些苦哈哈吧。” 玛利亚柳眉微皱，道：“为难？就你也配，你难道忘了大祭司和我什么关系了吗，这人的身份有我担保，更何况他还是个哑巴，难道你还知道如何跟哑巴交流？” 玛利亚急中生智，伊萨姆纳自然配合，只见他拿手比比划划，口中阿巴阿巴的喊个不停。 军官见伊萨姆纳果然像是个哑巴，再加上玛利亚等四神使，没有一个是他这种低级军官所能惹得起的，于是便也只好作罢。 杨晨等人便乘上这支护卫队提前备好的车驾，重新踏上了归途。 有了军队的护送，众人的速度自是快上了不少，大约过了四天，杨晨等人便在军队的护送下回到了科潘。 今日的科潘很是热闹，库鲁格在得知杨晨等人找到十三个水晶头骨后自是十分高兴，于是特地安排了盛大的迎接仪式，以彰显自己对于神物的器重，以防触怒天上的神灵。 看着夹道欢呼的百姓，杨晨不禁有些酸了，想当初自己在大唐凯旋而归时，可都没这么大的场面。 别的不说，这玛雅人确实会整事弄景，只不过这百姓的脸上显然是强颜欢笑，库鲁格这家伙显然很是不得人心。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后，杨晨一行人来到那座巨型金字塔前，库鲁格等一众神职人员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见杨晨等人的车驾近前，库鲁格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竟然十分逾制的从神架上走了下来，亲自迎了上去。 杨晨等人纷纷暗自庆幸，好在刚才进城时，就已经吩咐所罗门带着伊萨姆纳先藏了起来，要不然这会儿随车直奔金字塔，指定得露出马脚。 待杨晨等人下车之后，库鲁格亲切的上前一一与他们拥抱，并且还不忘了赞美了一番太阳神克尼切阿瓦。 寒暄过后，库鲁格便急不可耐的来到后面那架车，吩咐士兵亲自将那口装着十三颗水晶头骨的木箱抬下来之后，就立马伸手打开了木箱。 他刚想伸手去摸其中一颗水晶头骨时，杨晨生怕露馅，赶忙制止道：“大祭司阁下，你现在还不能摸这些水晶头骨。 太阳神给我降下过神谕，说这个东西神力十分强大，必须得在晚上才能拿出来，要不然不仅会带来无尽的灾难，而且还会影响它们的神力。” 这件事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库鲁格自然不敢不信，当即让人赶紧将箱子关好，以防泄露了水晶头骨的神力。 杨晨见蒙混过关，暗自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挤出一丝笑容，在一众祭师的陪同下朝金字塔缓缓走去。 当众人走到金字塔前时，杨晨惊讶的发现门前左右两边各跪着一群奴隶。 杨晨等人刚一走近，那些站在奴隶身后的士兵便立刻挥起手中的铁锤，狠狠地朝这些奴隶的头顶砸了下去。 这些士兵的职业便是杀人，此时杀起这些奴隶自是得心应手，只见手起锤落，噗噗噗接连好几声闷响，金字塔前立刻溅起了十几条血线。 杨晨等人只觉得恶心想吐，库鲁格却是带头喊着“赞美太阳神！” 其余神职人员自然纷纷应和，但那些百姓的脸上却是升起了兔死狐悲的感伤。 这一刻，杨晨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屠库那样的国王也急不可耐的想要除掉库鲁格，只因这家伙确实太过残忍了。 要说这些人都是异族的战俘也就罢了，可这些奴隶却是和库鲁格一样都是一个个玛雅人，库鲁格如此残暴的行径，又怎能不惹得群情激愤呢。 其实杨晨又怎会知道，库鲁格以前确实只用战俘祭祀，但他这些年因为病情频繁祭祀，那些可怜的战俘早就被杀光了。 杀无可杀，库鲁格自然只能将目光，对向了这些最低贱的奴隶。 就在这时，刚才还夹道欢迎的人群中果然暴发出了一阵骚乱，这些玛雅人纷纷向前冲撞，想要突破士兵的封锁。 但库鲁格又怎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当下朝护送杨晨的那位军官使了个眼色。 军官得到命令，立刻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同族举起了屠刀。 好端端的欢迎仪式，自此变成了一场屠杀。 鲜血和死亡果然是最好的威吓，刚才还暴动的人群即刻就冷静了下来，只留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死尸和哀嚎一片的玛雅百姓。 杨晨等人不忍再看，只得转过头，默默地走进了金字塔。 欢迎仪式过后自然是盛大的宴席，这一次宴席上终于不再只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玉米食品，而是摆满了全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 杨晨发现桌子上居然还摆着几道自家出产的美食，看来库鲁格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只不过，美食虽然在前，杨晨却没有一点胃口，弱肉强食虽是世界的基本法则，但他终究还保留着后世的思维。 草草吃过这顿宴席之后，见天色尚早，库鲁格又亲自带着杨晨和路易斯等外乡人游览起了繁华的科潘城和雄伟的金字塔。 越是游览，杨晨越是对玛雅文明发自内心的敬佩，只可惜这样璀璨的文化最终还是逃不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命运。 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星月初升，库鲁格便迫不及待的催促杨晨等人立刻启箱，想要一睹十三颗水晶头骨的真容。 但杨晨等人又怎会傻到自己亲手去拿这十三颗水晶头骨，而是又编了个神谕，道：“大祭司阁下，太阳神还说了，只要到了晚上，就可以由你亲自开箱取宝。 因为这十三颗水晶头骨十分神奇，谁第一个摸了它们，它们就会认谁当主人，我想这种事你应该不会想让我来做吧？” 库鲁格很是纳闷，心想这太阳神几年都没给自己降过一次神谕，怎么净给杨晨这小子说这说那了。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他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旦有了差池，死得可是自己。 第1762章 审判开始 待库鲁格将那十三颗水晶头骨一一取出放入神坛后，杨晨担心这样接触，水晶头骨上的毒药无法发挥毒性，于是又编了个神谕，道：“额，那个，大祭司阁下，太阳神他老人家还说了，这水晶头骨可不是拿来祭祀用的。 而是得放进水中，和水晶头骨在月光下共浴一个小时，方能发挥出太阳神存放在其中的神力。 这事你可别不信，我们大唐的郎中经常让病人药浴，而且在我们大唐的道教中，水可是生生不息的象征。” 见杨晨说得有理有据，库鲁格自然相信。 行吧，泡澡就泡澡吧，自己正好也乏了，只不过库鲁格见杨晨等人风尘仆仆，于是便邀请道：“要不杨先知和路易斯先知也一起来洗洗？ 你们二位劳苦功高，还是让水晶头骨的神力也替二位缓解缓解旅途的疲劳吧。” 杨晨听了这话，心中暗暗骂道：老家伙，这毒澡可是你家公爷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家公爷可无福消受，还是留着你自己一个人慢慢享用吧。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杨晨又编起了瞎话，“大祭司阁下，说出来你还真别不信，太阳神他老人家还真就特地给我交待过。 说是水晶头骨一旦认主，其他人便无法得到其中的神力，而且万一我们两个外乡人和你一齐沐浴神辉，恐怕会惊扰了这玛雅的神灵吧？” 库鲁格虽然觉得这太阳神最近有些话痨了，但仍是觉得杨晨言之有理，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笑了笑道：“用你们大唐话来说，那本祭司就却之不恭了。” 嘿嘿，老家伙，你可真别恭，待会儿就知道你家公爷的厉害了！ 由于在迎接水晶头骨前，库鲁格已经斋戒沐浴过了，所以他的那些女仆晚上并未给他准备温热的洗澡水。 等水将他那口硕大的浴池灌满时，时间又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库鲁格听女仆说洗澡水已经放好，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宽衣解袍。 先是将十三颗水晶头骨按杨晨所说的方位放好之后，便一个猛子迫不及待的扎了进去。 见杨晨等人仍然站在自己的浴池旁，库鲁格有些浑身不自在，于是笑问：“杨先知，太阳神没降下让你二人看着我洗澡的神谕吧？” 老家伙，都他娘的会抢答了。 杨晨嘿嘿一笑道：“这水晶头骨的神力果然了得，大祭司阁下只才泡了这么一小会，居然就已经有卜测神谕的神力了。 没错，太阳神他老人家还说了，大祭司沐浴时，必须得有我和路易斯二位先知护法。 要不然就会有恶魔垂涎水晶头骨的神力，趁此机会从地狱出来捣乱。 我和路易斯二人都有太阳神赐下的神纹护体，恶魔一旦靠近就会立刻被太阳神的伟大神力消灭。” 说完这话，杨晨二人纷纷撩起上衣，露出胸口那一大片的红色太阳神纹。 库鲁格见到神纹，立刻信以为真，只说了声“那就有劳二位先知”后，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然后便见库鲁格这个老家伙居然在大浴池里游起了泳，一会儿蝶泳一会儿蛙泳，一会儿还给杨晨二人表演一个仰泳，真是游得好不自在。 杨晨见此情形，心中暗爽不已，心想别看你现在游得欢，待会儿就他娘的和你拉清单。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杨晨见库鲁格这老家伙还在水里一个劲的扑腾，心里不禁有些慌了，该不会是屠库那小子耍了自己吧？ 不是说只要一碰那十三课水晶头骨，就会立刻丧命吗？ 可库鲁格这老家伙不仅十三颗头骨一个不落的全摸了一遍，这会儿更是在毒水里泡了这么久，不仅屁事没有，怎么还他娘的越泡越精神了？ 要不是仅隔一帘之外就有一队手持武器的卫兵把守，杨晨甚至动了想跳下去把库鲁格给淹死的心思。 杨晨又哪知道，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库鲁格长期服用大量阿芙蓉，而阿芙蓉本就是用来麻痹大脑的毒药。 因此库鲁格体内早就对一般的毒药有了一定的抗性，即便是再厉害的毒药在他这边也得过比常人长三倍的时间才会发作。 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库鲁格终于不扑腾了。 只不过不是因为毒性发作，而是这家伙实在用不动了，再加上泡了这么久，全身的皮肤早就泡的发白起褶了。 “杨先知，都泡这么久了，我应该已经将这十三颗水晶头骨的神力全都吸收了吧？” 杨晨知道要是再找借口拖延，库鲁格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老家伙没死，他们二人倒是先行一步。 于是，杨晨便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然后点点头道：“嗯，不错，时间刚好够。” 见杨晨说时间够了，库鲁格连忙从浴池里爬了上来，女仆听见出水声，立刻赶过来服侍。 “大祭司阁下，感觉如何？”杨晨试探性的问道。 库鲁格一边在女仆的伺候下穿衣，一边笑道：“不错，我此刻不仅觉得体内的疾病全部消失，而且还觉得精神特别的好，仿佛又回到了我年轻的时候。” 杨晨心中大喜，知道这他娘的是开始回光返照了。 果然，在库鲁格穿上最后一件衣服后，突然毫无征兆的直直躺了下去，口中还不停地往外溢着鲜血。 女仆被此情形吓得脸色煞白，可她刚想尖声呼救，却被路易斯一把搂住脖子给按住了嘴。 与此同时，早就暗中躲藏的玛利亚众人见库鲁格毒发，纷纷掀开纱帘，从前殿走了进来。 库鲁格此刻还未咽气，见玛利亚等四神使外加那十三个大祭师突然闯入，立刻明白自己中了杨晨等人的奸计，他想张口呼救，却只能从喉管里发出低沉的啊啊声。 当库鲁格看见最后走进来的伊萨姆纳时，他那双早已瞪得大大的双眼此刻更是像要飞出来了一般。 一个人的样貌可以发生改变，但他的步态和神态却是终身都不会再变。 只看了一眼，库鲁格便知道，自己当年的计划并没有完全奏效，伊萨姆纳从地狱中爬出来了。 伊萨姆纳缓缓走到库鲁格面前，揭开脸上的黑布，冷冷道：“库鲁格，你还记得我吗？” 第1763章 惊天之密 刚才还说不出话的库鲁格此刻却突然喊道：“不，不，不，这不可能，你怎么没死！你明明全身都着了火，而且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你怎么可能没死！ 对，对，你是鬼，你一定是鬼魂！ 卫兵，卫兵……！” 守在外面的卫兵本就觉得动静有些不对，此刻听见大祭司呼救，立刻鱼贯而入，只是眼前这一切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库鲁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尖声命令道：“十三祭师全部叛变，把他们抓住全部就地格杀！” 换作以前，这群卫兵肯定毫不犹豫的奉命杀人。 但眼下一边是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大祭司，另一边则是齐聚的十三个大祭师，他们这些大头兵可是哪一边都得罪不起的。 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装睁眼瞎。 这帮人也是人才，为了活命全都撒丫子跑了。 库鲁格先是一愣，等看见一帮人落荒而逃无视自己的命令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 骂骂咧咧的脏话从嘴里蹦出来，像被踩了尾巴猫，整个人都炸毛了。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话音落下，站在对面的伊萨姆纳云淡风轻的扫过他一眼：“库鲁格，省省力气吧，你应该知道身体越是亢奋，毒药就发作的越快。与其垂死挣扎，倒不如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库鲁格喘着粗气，眼眶发红，血丝弥漫在眼球上，神情可怖。 半晌，他才勉强稳住情绪，恨恨的没有说话。 “当年在蒂卡尔有一户普通百姓，他们家的日子很穷，但一家三口却也过得还算温馨。直到有一天，他们家的孩子被大祭司选中，而他们家也因此变得富裕了起来。唯一的儿子被带到科潘，日子不再像以前一样清贫，于是夫妻二人就又生了一个孩子。 只不过大祭司临走前曾说过，从此他们的大儿子就是太阳神的儿子，和他们再无关系，他们也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曾经有过这个儿子。 所以，这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远在科潘的哥哥。 直到有一天，远在科潘的大儿子听说自己家被强盗洗劫，父母都被杀死，只有弟弟一人没被发现。虽然侥幸留了一条命，但如今却沦落在街头乞讨……” 没等伊萨姆纳说完，库鲁格就好像疯了似的，突然站起来，双手揪住伊萨姆纳的衣领，尖声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伊萨姆纳没理会他的动作，继续道：“科潘的哥哥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不顾任何人的反对，第一时间就回到了蒂卡尔。当他发现自己父母曾经居住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小孩子在街上行乞，于是他就把他给带了回去。 只不过，如今身为大祭师的他，不能和弟弟相认，只是告诉弟弟，他和太阳神有缘，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神使。弟弟孤苦无依，自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二十年，上任大祭司死后，担任大祭师的哥哥自然顺理成章的继任大祭司。在兄弟二人前往英灵殿举行聆听神谕的仪式时，弟弟居然为了自己当大祭司而对哥哥痛下杀手。 他将火油淋在哥哥的身上，不仅点着了火，而且还将燃烧中的哥哥推下了金字塔。 只是哥哥命不该绝，竟然落入了一条地下暗河，冰冷的河水浇灭了哥哥身上的火焰，也让哥哥从昏迷中惊醒。 哥哥在河水中拼了命的折腾，但地下暗河的水流实在太过湍急，就在哥哥即将被河水淹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哥哥居然在水底摸到了一条铁索，于是哥哥便顺着铁索游上了岸。 到了岸上之后，哥哥又冷又饿，就在这时，奇迹又发生了，月亮女神伊斯切尔的坐骑豹神阿杜克给哥哥带来了食物。 得救之后，哥哥曾经想要回到科潘复仇，但最终他却放弃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残躯，就算大仇得报又有什么意义呢？于是哥哥便在那座幽暗的洞窟中定居了下来。” 当伊萨姆纳说到这里时，库鲁格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不停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杨晨此时心里有些复杂，因为他莫名有点想笑，可这明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虽说这剧情要是放在后世有些俗套，甚至有些烂大街，但终归是个悲剧。 难怪后世人总说一部好的喜剧其实就是一部好的悲剧。 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只是为了那不胜寒的高位，老李家那一大家子不也是这样嘛。 …… 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唐，长安城皇宫御书房内，李世民正端坐在宝座前批阅各地递上的奏折，没来由的两个喷嚏，吓坏了站在一旁打盹的黄玉。 黄玉赶忙上前，想要替李世民披上一件衣裳，却被李世民冷冷瞥了一眼，道：“这么热的天，你是想热死朕吗？” 黄玉诚惶诚恐，连忙伏倒在地，连连告罪，“陛下，老奴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呐！ 只是天已入秋，夜里清凉如水，陛下身系万民，自当保重龙体。” 虽说秋夜凉如水，但李世民贪凉怕热，即使穿着一件衣服，也要敞开胸襟，露出那抹黑胸毛，方能觉得浑身自在。 之前的时候这些事黄玉也不用太操心，长孙皇后贤德细心，但是现在皇后已经不在，这点事只能让他上了。 想到长孙皇后，黄玉不自觉的有些伤感起来。 被黄玉打岔，李世民兴致缺缺的合上奏折，理了理衣裳站起来，抬眼往外看去。 “出去走走。” 黄玉连连回神，拔腿跟了出去。 外头风不算大，但是天气凉，风一吹浑身上下汗毛竖起。 李世民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裳，目光落在花园上：“大食那边有消息吗？” 不得不说，初秋之夜着实有些薄凉，李世民紧了紧衣襟，问道：“大食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黄玉有些傻眼。 今天下午的时候，不是已经有军报来过了吗？ 咋地还问一次？ 黄玉悄悄打量了李世民一眼，心跳如雷，感觉自己胆子肥了，忙收回视线垂着脑袋。 “回陛下，大食那边还没回来呢。” 李世民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道：“杨晨呢，找到了吗？” 黄玉心中又是一阵伤感，“回陛下，说是还在找呢。” “还在找，还在找！上次也是这么告诉朕，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大一个大活人，找到现在还没找到！” 见李世民突然发怒，黄玉浑身一抖。 “陛下……” “算了。”李世民摆摆手，“此事暂时不提。” 第1764章 出兵还是不出兵 一阵凉风袭过，李世民的怒火似是熄灭了大半，又问：“刘仁轨呢，朕听说杨明派他从海上回来了？” 黄玉答道：“回陛下，刘大人的船队已经到了雍州，应该明日一早就能抵达京城。” 李世民只是“嗯”了一声，便又再次陷入沉思。 虽说有自己亲自挑选的玄甲铁骑守护左右，但对李承乾的安危，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杨晨曾经说过美洲大陆远在万里之遥，李承乾却只是出海了一月便派人赶回长安，难不成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李世民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承香殿。 这里住着新晋的充容徐惠，此女很有才情，又是善解人意，因此颇得李世民的欢心。 徐惠有一个其他宫里女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她跟长孙皇后有点相似，举手投足之间，长孙皇后的影子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她身上。 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情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冷不丁在宫里找到这么一个女人，自然宠爱有加。 黄玉很有眼色的往后退了两步 守着宫门的小太监利索的把门推开，李世民行云流水的就进去了。 “陛下到！” 黄玉一嗓子喊得半个皇宫的人都能听到。 其实吧，今天晚上侍寝的是郑妃。 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黄玉甩了甩袖子，给身后几个小崽子使了眼色，就跟着李世民进去了。 承香殿内，徐充容正倚在案前看书，听见李世民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理了理衣裳迎了过来。 看见徐惠后，李世民心情稍微轻松了点，说了会话就宽了外衣在床上躺着休息。 “陛下，臣妾方才看书时见到一篇有趣的文章，陛下可愿意听听？” 李世民笑了，耐心的道：“朕洗耳恭听。” 徐充容笑道：“方才这书上有篇文章说咱们脚底下踩着的其实是一颗球，名曰地球。 陛下，你说这事好不好笑，要是咱们脚底真踩着一颗球，那咱们岂不是都得掉下去？” 徐充容笑得花枝乱颤，李世民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长叹一口气道：“这文章，应该是新世学院那些学生写的。” 放眼天下，除了杨晨脑子里能搞出这些匪夷所思的玩意来，还能有谁？ 一想到杨晨，李世民脸又臭了。 心烦意乱的换了个姿势躺好。 徐惠娇俏的脸蛋有些尴尬。 她好像马屁拍马蹄上了……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李世民照例出行朝会。 待众大臣一一进言之后，房玄龄出列道：“启奏陛下，刘仁轨已到京城，此刻正在殿外守候，不知陛下可要召见。” 李世民点点头，黄玉便高声喊道：“宣刘仁轨觐见。” 刘仁轨奉旨进殿，立刻俯身跪道：“臣刘仁轨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完平身之后，李世民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刘仁轨，朕问你，你们可是找到杨晨所说的美洲大陆了？” 刘仁轨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答道：“回陛下，我等并未找到杨公爷所说的美洲大陆。” 李世民一听这话，立时龙颜震怒，猛地一拍椅把，怒道：“混账，既是没有找到美洲大陆，为何返回长安？！” 刘仁轨又道：“回陛下，臣等虽未寻到美洲大陆，但却找到了杨公爷所绘海图纸上的澳洲大陆。” “澳洲大陆？” 李世民轻咦一声，又问：“你所说的澳洲大陆地处何处？” 刘仁轨让随从递上一份自己亲自测绘的海图道：“回陛下，澳洲大陆离着我大唐约为四千多里。” 李世民接过黄玉递来的海图，翻开之后便沉迷进去。 刘仁轨的这份海图是在从英格兰人缴获海图的基础上又加以了详细的改进，比如沿途的国家国王是谁，有多少国家已经因为仰慕大唐雄风号而愿意称臣纳贡。 对于李世民这种一向喜欢开土拓疆的皇帝来说，这份海疆图怎能不让他沉迷。 “嗯？” 李世民指着海疆图上澳洲大陆的位置，问道：“此地便是你说的澳洲大陆？” 刘仁轨点头称是，李世民又问：“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朕问你，比之我大唐如何？” “回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袭扰我大唐贞观港的英格兰人所说，澳洲大陆蕴含之铁矿便足以让我大唐使用千年。 而且澳洲所产铁矿杂质少铁质纯，若是我大唐士兵皆能配装用澳洲铁矿所制之铁器，兵锋定能比之前更加强盛！” 这话真是说到李二的心坎里去了，虽说这次与大食的冲突，双方各有胜负，但大唐近年用兵屡战屡胜，与大食的这种局面，李世民自然无法接受。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杨晨，杨晨的失踪让李世民很是忧虑。 “众卿觉得如何？” 见李世民发问，一众文武大臣纷纷进言。 程咬金第一个跳出来道：“启奏陛下，要是那澳洲大陆真如刘仁轨这小子说得一般，老臣愿带着儿郎们屯军驻守。” 房玄龄出列道：“启奏陛下，臣觉得出兵驻守有些不妥，一来我大唐近年来屡屡用兵，军费开支属实巨糜。二来与大食的边境之争刚刚停息，大军尚未班师，实在不宜再挑起战事。三来澳洲大陆距我大唐实在太过遥远，两地之间更有大洋相隔，想要发兵戍守，必然得大造海船。 因此，臣觉得此事殊为不妥，倒不如让杨总管先据守贞观城，即使英格兰人再次侵犯，以杨总管的兵力，也不足为惧。 待我大唐休养生息几年，陛下再提此事，臣定当第一个赞同。” 不得不说，房玄龄的考虑自然是十分周到，但李世民等不了那么久。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这时候，魏征跳出来了，“陛下，百姓刚过上几天安宁日子，高句丽新罗百济虽说已纳入我大唐版图，但仍是叛乱不断，光是镇压平判的军费这已经是一笔巨资。 更何况我大唐虽与大食暂停刀兵，大师即使还朝也必须留下一部分戍守屯变，以防大食人再次侵犯，这又是一笔巨资。 再者而言，近年来我大唐到处铺设铁轨，船厂又大造铁甲舰，这已然又是一笔巨资。 因此，臣觉得此事万万不可!” 见李世民眼神飘忽，魏征又补充了一句，“要是陛下同意出兵，老臣就当场一头撞死在含元殿！”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李世民和众大臣肯定吓得一个激灵，但近年来魏征这个老货时不时就拿一头撞死说事，他们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即便如此，李世民还是只能受着。 魏征这个老喷子一带头，御史台的这些小喷子们自然个个卖力，一时间朝堂内不同意出兵的声音渐渐压过了同意出兵的声音。 程咬金是真急了，这他娘的自己那俩小子在大食把杨晨给弄丢了，如此滔天巨祸，他老程再不立点功，大军一旦还朝，那俩小子就得承受陛下的盛怒。 杨晨有多重要，程咬金比谁都清楚，到时候脑袋搬家都他娘是李世民心慈手软！ 念及此处，程咬金赶忙用手指头杵了杵站他前面的李靖，老神在在的李靖却是不予理睬，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大有神游天外，与世无争的架势。 李靖靠不住，程咬金只能再找别人，可他刚想再找李绩帮忙说话，站在殿中的刘仁轨却再次进言：“启奏陛下，有一事臣刚才竟是忘了说了，真是罪该万死。 臣临行之前，新世学院组建的随船地质勘探队曾传回消息，说是在贞观城往东两百里处发现银矿，而且矿脉极大，蕴藏十分丰富。若是能加以开采，恐怕足够我大唐花用百代。”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中，刘仁轨听到一阵下巴落地的声音。 李世民心中一片火热。 银矿！还是能用百代的银矿！ 这尼玛还要商量？ 出兵，出兵，必须出兵！ 谁特么敢反对，朕第一个宰了他祭旗！ 李世民拿眼去扫魏征，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却没想到这老货第一个跳出来道：“陛下，臣赞成出兵之举，今日要是有谁不同意出兵，臣第一个撞死他！” “……” 第1765章 乾州道 见朝堂上的声音由一边倒的反对变为一边倒的赞同，李世民心里很是舒服，当即大手一挥道：“改澳洲为乾州道，州府就定在贞观城，让程处弼率领右金吾卫五千士兵，担任乾州折冲府都尉，坐镇乾州防务。”w 程咬金立刻与其余大臣一起俯身跪拜，山呼“陛下圣明。” 老程此刻很是感动，陛下还是念着旧情，此番坐镇乾州以大唐雄风舰队目前的实力，对付英格兰人应该绰绰有余。 这等送上门的军功，李世民送给他程家，应该也存着日后将功折罪的心思。 此事议完，今日的朝会自然散朝，黄玉受李世民之令传命刘仁轨，让他到两仪殿面圣。 待刘仁轨心怀忐忑的跟着黄玉来到两仪殿时，李世民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赭黄色的便服。 刘仁轨见过礼后便被赐座一旁，几番推辞后只得不安地坐了半个屁股，以便及时起身应答。 “李承……你与朕说说，贞观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刘仁轨起身道：“回陛下，贞观城如今正由杨总管总理建城屯兵事宜，贞观城的城防也正在抓紧建设，这是大唐湾的海陆防务图，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接过防务图，时而皱眉时而面露微笑，当看到李承乾将这座良港命名为观音港时，老心着实宽慰。 承乾这孩子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上前说话。” 说着李世民招了招手。 刘仁轨赶忙上前，李世民指着防务图道：“这贞观城为何不设城墙，城中百姓的安危由何守卫？” 李世民果然是李世民，一眼就瞧出关键所在。 刘仁轨答道：“回陛下，这是臣等商议过后的结果。因为大唐湾地势利于防守，所以臣等在左右两侧的海角，分别设立了两处居高临下的火炮阵地。如此一来，海陆两处的防御皆可兼备。” 李世民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这一手倒是不错，只是若在贞观城外建立城墙，加上这两处火炮阵地和两处屯兵要塞，贞观城的防御力岂不是会大大加强？” 刘仁轨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这贞观城建立不久，城内各种设施尚未建设完毕。 臣等考虑到日后会有更多百姓愿意移居贞观城，因此才未设城墙，如此一来，便可方便日后移居的百姓在城中筑宅。 再者而言，乾州道境内的土人尚未开化，两军交战之时仍大多以石质武器作战，实在不足为惧。而英格兰人也主要从海上威胁，有那两座火炮阵地镇守，外加我大唐战船出港正面迎敌，应该也不足为惧。” 李世民再次点了点头，将防务图交给黄玉，让他送往兵部之后，便打发走所有宫娥太监，转头对刘仁轨道：“说吧，有什么事要私下和朕说的？” 刘仁轨心中一惊，暗暗佩服陛下的眼力着实了得，当即从怀中掏出李承乾交给他的那封私信，双手递了过去。 李世民接过信函，见函上写着陛下亲启四字，见其笔锋，立刻知道这是李承乾亲笔所书，于是便给了刘仁轨一个眼神，待刘仁轨退下之后，这才拆开火漆，取出其中厚厚的信纸。 “父皇，见信如晤，不孝儿承乾叩拜。 自孩儿出行海上，无有一日不思念父皇。 今孩儿不负皇恩，虽未寻到师父所言之美洲大陆，但却巧合中寻到澳洲大陆。 澳洲大陆虽地处偏隅，但物产极为丰富，愿父皇与朝中诸大臣务必加以重视。 刘仁轨此人文武双全，虽是年纪轻轻，但却老成持重，父皇可委以重用。 …… 想必长安今已入秋，母后仙逝，还望父皇以社稷万民为重，多多保重龙体。 不孝儿承乾再拜。” 读完信后，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湿润，未免别人得知李承乾的消息，随即将信件揉成一团，丢入一旁的熏炉。 “朕听说杨明为朕备了一件袋狼皮的大氅，现在何处？” 刘仁轨起身答道：“回陛下，臣入宫之时，已将乾州道一应土产交与内仓廪，那件大氅此时也应该由内仓廪封存。” 吩咐人去内仓廪取大氅后，李世民又对刘仁轨道：“杨总管在信中对你很是赞赏，让朕多多重用，不知你可有何想法？” 刘仁轨一听这话，心中喜归喜，但小腿肚子也是连连哆嗦，忙道：“不敢有何求，只愿以此躯为陛下效忠，为大唐效力。” 这个回答，李世民很是满意，更何况刘仁轨对答时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确实也让他印象不错。 “刘仁轨听封，朕封你为乾州道果毅右都尉，协助杨明主管贞观城防务，赐爵尉氏县男，食邑三百户。” 忽得赏识，刘仁轨自是欣喜无比，当即跪倒谢恩：“谢陛下隆恩，臣刘仁轨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今日之恩。” 李世民让他起身后，又道：“关于乾州道驻军细节，你明日直接去兵部和冲儿商议便是，乾州的事情你比较了解，适时提些建议便可。对你的任命，朕今日下午就会让人上门宣旨，下去吧。” 刘仁轨走后，方才受李世民之命去拿袋狼皮大氅的小黄门郎就赶了回来。 李世民接过那件袋狼皮大氅，仔细瞧了瞧，又认真摸了摸，皮子确实是上等的好皮子，但这制工手艺属实有些拿不出手。 只不过李世民一想到这件大氅是由李承乾亲手鞣制缝合，心里便觉得很是得劲。 不错，这孩子确实长大了。 黄玉此时也赶了回来，他不知这件大氅的来由，以为今日李世民是转了性，笑道：“陛下，这件大氅的皮子老奴怎么从未见过，只是这针脚着实粗劣了些，要不老奴拿去找人替您改改？” 李世民摆手笑道：“不必了，这件大氅，朕觉得不错，等过段时间，天气再凉些，就拿出来给朕穿吧。” 说完这话，李世民便领着黄玉徒步穿过一道道宫门，来到位于肃章门外的六省办公处。 六省办公处很是热闹，刚一走近便能随处听见争论，李世民此次乃是微服出行，并未带着众多随从。 直到走近时，那些行脚的小吏们才发现陛下来了，可他们刚想跪拜，却被李世民拦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吏们自然不敢声张，由着李世民穿廊过栋，来到兵部所在的衙门。 兵部府衙内，长孙冲高坐主位，其余官员则分座两旁，正激烈讨论着乾州道屯兵一事。 第1766章 圣心难测 见众大臣正激烈讨论政务，且并未发现自己的到来，李世民乐得听听这些大臣们背后会说些什么。 “长孙大人，下官认为，右金吾卫的士兵虽然都是我大唐的虎贲猛士，但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关中子弟。军中十人能有六人不习水性，让他们攻城拔寨尚可，让他们乘船渡海，恐怕此事有些不妥吧？” 长孙冲瞥了眼说话这人，道：“许大人所虑甚是，但此事乃陛下当着朝臣百官所定，我等做臣子的自然是想陛下所未想，做陛下所未做。 既然本就是个查漏补缺的货，许大人又何必与本官争论这些呢？” 这时，又有一个官员建言道：“长孙大人，下官近日喜欢看一本叫做三国志的闲书，书上记载曹操曹孟德当年所率领的兵马也都是不习水性的旱鸭子。 所以下官觉得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效仿曹孟德，将运兵的海船用铁索连在一起。 如此一来便能减轻不少颠簸，让咱们这些关中子弟兵即使站在船上也如履平地。” 想不到此话一出，便有人立刻反驳道：“王大人，你说的这本书我也刚好看过，曹孟德之所以用铁索连船，那是因为中了庞统之计。赤壁之战的结局，想必诸位大人也都知道，曹操不仅损兵折将，而且败走华容。所以，我觉得王大人的法子是万万不可！” “长孙大人，下官觉得既然右金吾卫中十之有六不习水性，那我等不如只派遣那习水的十分之四。大人觉得如何？” “右金吾卫不过九千人，要真按李大人所言，只抽调十分之四，我等到哪儿给陛下凑出五千营？” “右金吾卫不够，就去左金吾卫抽调，陛下的命令是死得，可咱们都是活得不是。” …… 李世民越听越有趣，竟然不自觉地将身子倚在了兵部衙门的门上，这扇门本就只是虚掩，他这一用力自然就被推开了。 见门被人推开，正在议政的兵部官员们自然是吓了一跳，刚想训斥是哪个小吏这么不开眼，可他们刚拿一眼一瞧，见地上趴着的竟然是李世民，一个个都吓得全都跪到了地上。 李世民老脸涨得通红，被自己的大臣们发现自己在趴墙根，不仅有失皇帝威仪，而且也很容易被大臣们解读成这是对他们的一种不信任。 站起身后，李世民并未急着让他们起身，而是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径直走到长孙冲刚才所坐的主位。 一脚将跪在椅前的长孙冲踹开后，自己便一屁股坐了上去，“众卿平身吧。” 长孙冲起身偷偷揉了揉屁股，心里暗骂这些小吏都干什么吃的，陛下来了都不知道通报一声。 李世民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笑道：“诸位爱卿不必责罚底下办事的小吏，是朕让他们不必通报。朕这次来，只是想听听诸位爱卿，关于出兵镇守乾州道一事，可曾议出个结果？” 这时，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兵部大臣们就像是同时吃了哑药，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刚才朕过来的时候诸位爱卿不是都说得挺好吗，怎么朕一问起，个个都不说话了？难道还怕朕因言治罪？” 众大臣纷纷道声不敢。 李世民笑道：“既然不敢，那就畅所欲言，诸位放心，说错了，朕也不会责罚。” 即使是这样，一众兵部官员仍是不敢出声。 平常呈上去的折子那都是经过商议后，大家都一致认可的策论，这会儿要是直接拿出那些尚不成熟的方案。 即便李世民不会怪罪，也会让提意见的人在李世民心中的形象大大不好。 为官嘛，自然要明哲保身。 这时，突然有一位兵部官员站出列道：“启奏陛下，臣认为乾州道乃我大唐新占之地，臣等对乾州道皆不熟悉。若是让臣等拿出方案，难免有些纸上谈兵。 因此，臣认为，倒不如问问熟悉乾州道事宜的刘仁轨刘将军，抑或是由刘将军向陛下建言。如此一来，征调往乾州道镇守的兵员，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这话一出，在场的兵部官员全都傻了。 疯了，疯了，这二傻子肯定是疯了，虽说是新来的，可他娘的也太二了吧。 老李家靠啥得的江山？先皇李渊晋阳起兵呗！ 这要是让刘仁轨亲自挑选兵员，万一这家伙心存不轨，这事不就等于是往别人手里递刀子吗？ 而且当朝陛下李世民本就对兵权一事看得极重，要不然堂堂卫国公李靖李大人也不会天天在家赋闲。 可当众兵部官员将目光偷偷投向李世民时，却见李世民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略带笑意。 这……果然圣心难测。 李世民并未急着置评可否，而是笑道：“你姓马名守奇，秦州人士，是新世学院毕业的学生，朕没记错吧？” 马守奇很是感动，想不到自己这种排不上号的小官，陛下都能如此清楚的知道他的身平，于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陛下说得没错，臣马守奇确实是秦州人士。” 相较马守奇，其余兵部官员则都偷偷替这小子捏了把汗，都开始打听姓甚名谁家住哪儿了。 看来马守奇这小子难咯。 可就在众人都唱衰之时，李世民却突然点头道：“嗯，不错，后生可畏，你刚才这个办法朕曾经听人说过，办法确实不错，只不过还得拿出来好好议一议。等议出个章程之后，就直接写成折子差人送到两仪殿，朕亲自批复。” 长孙冲刚才就觉得马守奇这话自己曾经在哪儿听过，经过李世民这一点拨突然想起来，这话他老爹长孙无忌也说过。 只不过一开始说这话的人是唐国公，也就是杨晨那厮。 据说当年李世民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想来想去，就把杨晨拎进宫去问话。 杨晨却只是说，“陛下，问政您自然得找三省六部，发财您倒是可以找臣，这叫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让杀猪的去绣花，岂不是强人所难？” 李世民被他气得够呛，便随口问他朕这个皇帝是不是也该找专业的人来当？ 谁知杨晨却说普天之下陛下您是最适合当皇帝的。 不得不说，这厮真特么会讨陛下欢心。 第1767章 杨晨的小九九 大洋彼岸的杨晨，此刻正在路易斯的陪同下，参观英格兰人在美洲的殖民地。 突然的两个喷嚏让杨晨有些犯嘀咕，这是谁在想你家公爷？ 刘谦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一脸关切道：“公爷，我说吧，你非不听我的劝，赶紧把小的这件衣服穿上，要是染了风寒，别说夫人和老夫人她们了，轻尘都能扒我皮……” 杨晨指了指一旁光着膀子劳作的黑人，让刘谦认清楚现在是什么季节。 比起风寒，你家公爷更容易中暑…… 回到住所之后，路易斯客客气气地让人端上茶点，寒暄几句后，杨晨便直入主题，道：“路易斯，你我都是聪明人，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们大唐对这片土地也很感兴趣，但我们暂时并不想与贵国发生冲突。我们大唐讲究一个先来后到，鉴于你们先在这里设立贸易站，我们想以入股的形式合作，不知道你觉得怎样？” 路易斯笑了笑道：“杨先生，虽然你是我路易斯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但是在我们英格兰，友情归友情，生意归生意。贵国想要入股我们已经建好的交易站，杨先生难道就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刘谦更是暗暗做好发生冲突的准备。 杨晨哼了一声，站起身道：“那这件事就是没得谈咯？” 他这话说得刘谦热血沸腾，咱们大唐船坚炮利，公爷早就该和这个色目人摊牌了，何必浪费口舌，打就完事了！ 路易斯微笑道：“杨先生，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们的友情，我真的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或者用你们大唐的话来说，是知己。” 他这话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杨晨火没火刘谦不知道，反正刘谦是火了，狗娘养的，亏我家公爷还救过你的命，还说什么知己朋友，虚伪至极。 待会儿公爷要是翻脸，俺老刘非得上去给这家伙俩大耳帖子！ “那好，告辞。” 说完这话，杨晨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等刘谦反应过来时，杨晨已经走到了门外，刘谦只得瞪了眼路易斯，赶忙跟了上去。 “公爷，这家伙给脸不要脸，还真当我大唐怕他们不成？” 杨晨嘿嘿一笑，道：“隘了。” 矮了？ “公爷，什么矮了？哦，对，这地方的房子确实比我们大唐的要矮些，番邦异族嘛，上不了台面。” “我是说你心胸狭隘了。”杨晨接着道，“你只看到路易斯不给你家公爷面子，却看不到你家公爷给他下得绊子。” 刘谦左思右想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绊子到底下在哪儿。 直到吃完晚饭，刘谦仍是一脸蒙圈：“公爷，你那绊子到底下在哪儿了？” 杨晨作出一副高人姿态，笑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路易斯觉得我对美洲这块大陆很感兴趣，这下你明白了吧？” 刘谦摇摇头，道：“不明白，公爷不是本来就对这里很感兴趣吗，要不然也不会让大唐雄风号率船队出海寻找这美洲大陆。” 刘谦不说，杨晨倒是险些忘了，也不知李承乾那家伙现在漂到哪儿了。 罗马绍尔群岛？还是后世的夏威夷群岛？ “错了，你家公爷只是对这里小钱钱感兴趣，对这片土地，你家公爷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这里距大唐万里之遥，从东往西要横穿一片大洋外加整个大陆，从西往东的凶险更是翻了好几倍。这等地方，我大唐就算占了，又能如何？鞭长莫及，不出数年，这里必生叛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代理人。” 刘谦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杨晨笑问：“明白了？” “没有。”刘谦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家公爷离开科潘之前，之所以向大祭司发出邀请，要他与我大唐互相派出使团交流，就是为了让这些当地的土人都武装起来。只有在当地扶植起一股能与英格兰人互相抗衡的势力，然后我们再以互赢的方式和他们合作。这样，我们大唐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的保证。 这里的橡胶树、烟草、可可，每一种都是能使人富可敌国的宝贝。 路易斯他们虽然靠武力强占这里的土地，强迫这里的百姓替他们劳作。 但他们英格兰终究还是无法吞下整个玛雅，这样一来英格兰人所能调动的劳动力和社会资源就相当有限。” 见刘谦越听越糊涂，杨晨索性懒得解释，只是说了句，“只有双赢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 其实，这只是杨晨所考虑的因素之一，另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他想通过拉锯战来体现自己的诚意。 从而和路易斯签订一个协议，美洲大陆由英格兰人率先发现，那大唐可以不横插一手。 但要是以后角色互换，英格兰人也同样不得插手。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杨晨觉得他们都很重视契约精神。 因为这事，杨晨早就做过谋划，相比美洲，杨晨的眼光更多的是放在澳洲。 澳洲离大唐不仅更近，便于日后的管辖，且澳洲蕴含的矿产也十分惊人，正好弥补了大唐在金银铜铁等矿产上的先天不足。 只要能将澳洲牢牢握在手中，并且加以开发，大唐整体腾飞指日可待。 张慎微出使东南亚，就是杨晨为了拦截英格兰人探险澳洲的船队而下的一步棋，而之所以让李承乾从太平洋的方向出发则略微复杂。 一是为了试验第一艘铁甲舰的远洋能力，二是为了开辟一条新航道，方便日后与美洲的贸易，三则是想在英格兰人之前找到澳洲大陆。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哎，孤独，身边就刘谦这一个憨货，又有谁能知道你家公爷心中的韬略与智慧呢？ 孤独。 这时，赵敏敏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你什么时候回大唐？” 杨晨微微一愣，道：“我去，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麻烦下次进来先敲门好吗，赵姑娘，我还是个黄花大老爷们呢！” 第1768章 各怀鬼胎 “你打算什么启程回大唐去？”赵敏敏只是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杨晨已经习惯赵敏敏不按套路出牌了，耸耸肩道：“赵姑娘这么关心我，难道是倾慕杨某这俊朗的外貌吗？哎，只可惜赵姑娘只看到了表面，并未看到杨某的内心，比起靠脸吃饭，杨某其实更像是一个实力派。” “痴人说梦。” 赵敏敏见他不着边际，便想离开，杨晨却突然道：“怎么，难道赵姑娘想通了，不想再看看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赵敏敏目光一暗，“没有，只是为了些琐事而已。” 见她这样，杨晨也懒得再往下问，笑了笑道：“真是巧了，我也正好有些琐事，等处理完了，就打算回去了，到时候带你一起走。” 赵敏敏轻轻嗯了一声，又点点头，就爽快的转身走了。 见她走了，杨晨打了个哈欠，便睡了个囫囵个的午觉。 等他再次起床时已经到了饭点。 英格兰人吃来吃去无非就是烤土豆炸鱼面包牛奶外加牛排，只不过到了美洲，倒也因地制宜，吃起了玉米制品。 这些东西杨晨都没什么胃口，简单祭了祭五脏庙就径直往中午的那间会议室去了。 等路易斯吃过晚饭回来后，杨晨已经老神在在等他很久了。 “路易斯，我的提议，你要不要重新考虑考虑？” 西方人就是这样，杨晨话刚说完，路易斯就斩钉截铁的回道：“杨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利益，而是教会和英格兰的利益，所以我觉得我不用考虑。” 杨晨暗叹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为了利益翻脸比特么翻书还快。 “路易斯，难道你真不怕与我们大唐国刀兵相见吗？” 要知道，早在我们俩被玛利亚掳走之前，我大唐的舰队就已经抵达了好望角。 想必此时应该已经在英吉利海峡徘徊了吧。” 路易斯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难免有些不安、 他虽然也掌握着后世的技术，但同时代的西方和唐朝无论在社会制度还是经济水平，都压根不在同一个档次。 所以，尽管他竭力让英格兰拥有了以后千年才会出现的东西，但英格兰与大唐的国力也依旧不成正比。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如此急切前往美洲殖民的缘故，不仅为了攫取利益，更是为了建造更强大的军事，来保证自己能更好的攫取利益。 他之前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笃定大唐的海上实力比不上英格兰，但杨晨却说大唐的舰队已经抵达好望角，这让他不禁有些焦虑。 姜还是老的辣，路易斯虽被吓得不轻，但脸上并未表现得太过明显、 “杨先生，好望角往北有足够的土地，可以让龙和狮子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杨晨心中暗喜，道：“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的意思理解为你们不会踏足那片土地吗？” 路易斯当然明白杨晨指得是哪片土地，“不如就按照杨先生之前的意思，共同开发如何？” “哈哈，路易斯，我的朋友，你可真是太贪心了，你在美洲一家独大，却想与我大唐共同开发非洲，送你一句话，你在想屁吃！既然你一点诚意都没有，那咱们就用船和炮来说话吧！ 哦，对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美洲这边停泊的船只应该是你们英格兰目前最先进的战船吧？一只小狮子可挡不住一条龙，更何况还是一只拔了牙的狮子。” 此时此刻，路易斯才明白杨晨这几天的用意，原来他表面是说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其实是为了查探英格兰贸易站的战力虚实。 杨晨看出路易斯的慌乱，于是趁热打铁，道：“路易斯，我们大唐有句古话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我还愿意和你好好谈，等到时候我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路易斯被逼无奈，只得服软道：“难怪杨先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国的公爵，手段果然厉害。说吧，你真正的条件是什么，我洗耳恭听。” 杨晨用手敲着桌子，道：“很简单，按照你之前的意思，我大唐新发现的土地，你们英格兰人无权踏足。除非正常的贸易往来，否则只有兵戎相见。” 路易斯飞快地在脑中理了理思绪，真照杨晨这么说，美洲这块大陆大唐已经弃权，那尚未发现的陆地便只剩下大洋洲。 杨晨既然已经将舰队派往好望角，那就不可能在英格兰人之前发现澳洲，而自己已经早就派出了一只船队去往大洋洲 而且还拿着自己亲自绘制的地图，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大洋洲也已经在自己的手中。 哼哼，杨晨啊杨晨，你虽然聪明，但我路易斯比你更聪明，既然你那么喜欢非洲，那就送给你吧。 要知道，美洲可蕴藏着大量的铁和石油，只要自己能活到一百岁，到时候别说区区大唐，就是横扫全世界也轻轻松松。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杨晨摇摇头道：“怎么能一言为定，咱们必须白纸黑子的写下来，再由你我二人签字画押。 对了，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代表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你呢？” 路易斯微笑道：“放心，我路易斯也完全可以代表爱德华国王。” 二人各怀鬼胎，相视一笑后，约定第二天中午签订一份国与国之间的合约。 这事算是定下来了，杨晨自然没有再作逗留，而是回到自己的住所，让刘谦去把玛雅使团的领头人玛吉斯叫过来。 伊萨姆纳派出的使团共有十人，领头的就是曾经去大食绑架过杨晨的玛吉斯。 趁着刘谦去叫人的功夫，杨晨拿起一只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 等刘谦带着玛吉斯回来之后，杨晨这封信也已写完。 玛吉斯面带疑问，道：“杨先生，听说你找我有事？” 杨晨将那封用蜡封好的信件递给他，道：“这封信务必帮我交到大祭司手中，别推辞，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玛吉斯见他的表情很是郑重，便直接收下信件。 见玛吉斯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杨晨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找人还是找东西？” 玛吉斯黑脸一红，道：“那个……杨先生，您那位女护卫还没回来吗？” 第1769章 启程返航 玛吉斯口中的女护卫其实就是翠花，那一天翠花在英灵殿的身手着实让他感到震撼。 抱着对强者的倾慕，玛吉斯从那以后就一直时不时地向杨晨打听翠花的消息。 一开始，杨晨随便扯个谎就糊弄过去了。 但是架不住玛吉斯是个愣头青，今天糊弄过去，明天转头又来问，时间长了，还知道旁敲侧击，杨晨被他烦的不行，最后又扯了个谎，说翠花出去办事了，耳朵才清净了。 但是现在…… 又特么来了！ 杨晨蛋疼的抬头看他。 “哦……翠花呀，她……她帮我办完事就自己回大唐了，我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地中海了吧。” 玛吉斯愣了一下，竟然有些失落。 但是一想起他马上就要跟着杨晨他们一起出使大唐，又豁然开朗。 “好吧，看来我只有和翠花前辈在大唐相遇了，杨先生，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告辞了。” 送走玛吉斯后，杨晨便一屁股躺到床上，嘴里哼哼着，“咱呀么老百姓呐，今儿呀么真高兴呐……” 看得出即将和路易斯签订的这份合约让他很是满意。 这一晚，杨晨睡得很是不错，这也是他在美洲大陆睡得第一晚安稳觉。 第二天早起时神清气爽，杨晨伸了个懒腰，刘谦连忙拿来洗漱的一应物品。 本以为路易斯会带给英格兰人生活方式上的改变，可没想到用来刷牙的东西居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刷牙布。 看着这布上的黄斑，杨晨差点没把昨晚吃的东西给吐出来，只得用水漱了漱口就直奔路易斯的住所。 路易斯显然比杨晨起得要早，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遮阳伞下，悠闲的看着远处的可可田。 “杨先生怎么起这么早，年轻人应该多休息休息才对。” 杨晨嘿嘿一笑，走到他旁边坐下，随手捏了块饼干，闻了闻又放了回去，道：“那份合约不一天不签订，我这心里就一天放不下心呐。” 路易斯还没遇见过上赶着被人坑的人，于是笑道：“哈哈，杨，你真是太幽默了，你尽管放心，合约我已经在让人草拟了，应该很快就能送过来。” 果然，二人刚聊了没多久，路易斯的那位女秘书就拿着两卷羊皮纸走了过来。 路易斯接过羊皮纸，作了个请的姿势道：“杨，这种正事可不适合在这里谈，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去吧？” 杨晨点点头，便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办公室。 二人面对面隔桌而坐，路易斯将手中的那两份羊皮纸都交给杨晨，道：“杨，我的那位秘书并不会你们大唐的文字，所以还得麻烦你在这里，用你们大唐的文字写上我们之前的约定。” 杨晨并未急着动笔，而是先看了眼女秘书所写的英文约定，确认无误后，这才笑道：“路易斯，我的朋友，我也看不懂你们英格兰人的文字，能麻烦你替我翻译一下吗？” 其实杨晨并非看不懂英文，这两份合约也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想试试路易斯的态度，要是路易斯老实翻译倒还好说，要是不老实，那他就得好好考虑和路易斯的关系了。 事实证明，杨晨属于多虑，路易斯的翻译和杨晨所理解的意思相差不大，于是杨晨便拿起一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没过多久，杨晨便将两份羊皮纸全都写完，路易斯接过看了看，同样确定没有问题，二人便各拿起一支羽毛笔，在最下方的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约签订之后，路易斯又在杨晨的要求下按了一个手印，杨晨自然也同样照做。 二人各自收起彼此的合约，杨晨笑着和路易斯握了握手，道：“既然你我都已经代表各自的国家签订了合约，那这个合约自然就该从今日开始生效。” 路易斯巴不得杨晨这说，当即便表示同意，并且杨晨与自己共进午餐，但却遭到了杨晨的拒绝。 杨晨笑了笑道：“我这趟西行已经快两个月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路易斯并未挽留，而是直接让手下去查一查今天有没有返回英格兰岛的货船。 在得知有一艘运送可可豆的货船今天下午会开船时，杨晨便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就启程返回大唐。 杨晨将这一消息告知赵敏敏时，赵敏敏并未觉得奇怪，只是说了句“哦”便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杨晨撇了撇嘴，又来到玛吉斯他们所在的营地。 见玛吉斯还未回来，杨晨便打算待会儿再来，可他刚一出门就和匆匆而回的玛吉斯撞了个满怀。 玛吉斯并不知情，还一脸惊讶的问道：“杨先生，是翠花前辈她没回大唐吗？” 杨晨一脸无语，心想这小子对翠花还真是着了魔，以前多好的一个面瘫男，现在都快变成话痨了。 “没有，我是想告诉你，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启程。” 玛吉斯显得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好，我这就让他们打包行李。” 通知完玛吉斯他们后，杨晨并未逗留，而是带着刘谦去农田里拿了很多可可树的种子，然后便提着这些种子回到了住所。 时间很快就来到下午，路易斯派人过来告诉杨晨，货船上的货已经装好，只等他们上船，就可以准备扬帆起航。 等刘谦叫来赵敏敏和玛吉斯他们之后，杨晨等人便登上了这艘名叫飞翔的英格兰人号的货船。 由于这是艘货船，所以杨晨等人只能和这些水手们一起生活在一间大的生活舱内，要不然就只能躺在货舱上可可豆上睡觉。 不过由于赵敏敏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女性，这艘船的船长很是绅士的将自己那间单独的休息室让给了她住。 好在这艘货船的航行速度很快，这一路老天爷又很是给面子，众人只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返回了欧洲。 当货船停靠在港口后，杨晨等人刚一下船就在这处海港遇见了一个熟人，原来是杨晨以前派到这里来负责可可豆生意的掌柜。 这人姓张，名元宝，人如其名，老张长得很是富态：“公爷！您怎么在这儿？二位主母在家可都要急死了！ 哎哟喂，现在全长安城可都传疯了，有说您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还有人说您是投降大食人了！ 我听说陛下为了这事，几乎天天发火，您赶紧回去吧！” 杨晨笑道：“哈哈，老张呐，此事一言难尽，你先跟我说说，你在这儿干嘛呀？” 张元宝左瞧右看，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这才道：“公爷您瘦了，人也晒黑了，这该死的大食人!回公爷话，小的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咱们家今天要到一船可可豆，小人今日便是过来验货的。” “可可豆？” 杨晨一脸疑惑，又道：“这艘货船是不是叫飞翔的英格兰人？” 张元宝一拍大腿，道：“哟，公爷，您可真是神了，您是怎么知道的？” 见张元宝一开口就是马屁连连，刘谦很是不爽，认为他这是要和自己争宠，于是白了张元宝一眼道：“我和公爷刚从那艘船上下来，你说公爷是怎么知道的。” 张元宝一听这话，下巴都惊得闭不上了，道：“啥？公爷，您是说您这段时间一直在美洲待着呢？！” 第1770章 乌龙事件 杨晨并未回答，只是问：“你在这儿平时住哪儿？” 杨晨点了点头，张元宝便将验货的事交给一个小伙计，可他刚想前头带路，却发现杨晨身后还跟着十个美洲人。 于是他小声问道：“公爷，您不是不让咱们经手奴隶买卖的生意吗，怎么您还……” 见他误会，杨晨赶忙解释道：“这是玛雅帝国派遣到我大唐学习的使团，这位则是赵敏敏赵姑娘。” 张元宝笑呵呵的朝众人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佩服杨晨，难怪咱们杨府能有两个主母，俺老张却只有一个婆姨，公爷果然厉害！ 杨晨等人跟着张元宝回到客房，看这客房的环境，杨晨觉得自家的猪圈都比这间客房要好的多。 据张元宝说，这还是这里最好的一间…… 安排好玛吉斯等人的住宿之后，杨晨便让刘谦叫来了张元宝，“老张呐，等这趟货运回大唐之后，我就派几个工匠来，你家公爷想在这里盖一座豪华客栈。 要是我的预估不出错的话，我估计两三年内应该就能回本，当然了，材料这些自然得由你负责在当地采购。建造一事，我计划也都交给你管，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张元宝一听这话，立刻老泪纵横，“愿意愿意，小的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 公爷如此信任小的，小的下辈子也要当牛做马报答公爷的赏识。 不瞒公爷，小的其实早就与公爷不谋而合了。 公爷可别小看这些夷商，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腰缠万贯，要是咱们在这里开一座豪华客栈，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能不能赚得盆满钵满，倒不是杨晨主要考虑的点，杨晨之所以想在这里设立一个客栈，还有打算通过这间客栈来搜集情报的想法。 这会儿天色还早，张元宝自认得了杨晨的赏识，自然想加倍报答，见杨晨这里有刘谦伺候，于是便提出想要回去亲自验货的想法。 杨晨一口答应，张元宝便匆匆而去。 张元宝走后，杨晨又领着刘谦出了门，既然想建一家客栈，那他自然得做个实地考察，看看哪个地段比较合适。 可他们刚离开客栈没多久，张元宝就满大街的找了过来，杨晨见他急得一脑门子汗，没等他开口，就率先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张元宝喘匀了气，道：“公……公爷，大事不好了，您带回来的玛雅使团和英格兰的巡城士兵打起来了！” “什么？” 听了这话，杨晨立时吃了一惊，为了避免麻烦缠身，杨晨还特地吩咐过让玛吉斯等人无必要千万别出门走动，怎么还会和巡城的士兵打起来？ “前头带路，边走边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事不怪玛吉斯他们，而是那帮巡城英格兰士兵在例行检查时，发现这帮美洲来的奴隶居然敢住在如此高档的旅店。 也不知是出于妒忌还是别的原因，这帮英格兰士兵立刻对玛吉斯他们进行言语上的辱骂。 英格兰人在美洲的行径本就惹得当地玛雅人很是不满，但他们毕竟只是侵占的另一个国家，所以玛吉斯他们 不可能会与当地的英格兰人爆发过正面的冲突。 更何况是巡城查房的英格兰士兵？ 带着心中的疑问，杨晨跟在张元宝的身后回到客房，让众人再次始料未及的是，刚才那帮英格兰的士兵居然不见了。 玛吉斯等人则和他们一起消失，杨晨仔细搜查后发现，一起不见的还有赵敏敏。 见杨晨脸上露出急色，张元宝急忙劝道：“公爷您稍安勿躁，小的这就去问问到底又发生了何事。” 再次打听后，众人才知道，原来玛吉斯他们刚才和英格兰士兵动起了手。 这些普通士兵当然不可能是玛雅使团的高手，于是这些英格兰士兵很快就被玛吉斯等人给放倒在地。 其中一个趁玛吉斯等人不注意，偷偷跑回城主府汇报，说是城西的约翰旅店发生叛乱，让城主大人立刻出兵镇压。 玛吉斯他们便是被城主府赶来的“大军“带走，而赵敏敏则是因为说了句太吵，而被这队英格兰士兵小队的队长认定为玛吉斯等人的同伙。 这群英格兰士兵配备在最为简易的火绳枪，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赵敏敏也只能就范。 得知事情的经过后，杨晨立刻问张元宝城主府内有没有熟人。 张元宝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回公爷，认识倒是认识一个，只不过那人是一个负责管理市场交易的税务官，恐怕人微言轻，难当此任……” 杨晨有些无奈，陷入深深的思考。 忽然，他想起自己临行前路易斯曾送给他一枚勋章，勋章上画着的是一个十字架，只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十字架，而是一把剑和一把枪构成的十字架。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即便不能直接将赵敏敏他们救出来，也能去探探虚实，好为接下来的营救行动提供一定便利。 “老张，还得麻烦你跑一趟，我希望能通过那个税务官得到一个面见城主的机会。 你告诉他，只要办成这件事，我会给他一笔丰厚的感谢费。” 钱可通神，有了这层关系，外加张元宝确实有些面子，张元宝仅离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匆匆而回，并且带回了城主将会在下午和他在城主府见面的消息。 这天下午，杨晨刘谦由张元宝领着，来到位于这座海滨城市忠心的城主府。 有人领着，杨晨一行人自然没有遭到一丝阻力，当即见到了这座海滨城市的城主，一个，名叫彼得的中年男人。 杨晨首先作了个自我介绍，但他并未实话实说，而是自己是往来大唐和英格兰的商人。 彼得半信半疑的时候，杨晨突然拿出那枚勋章，问道：“不知道彼得大人认不认识肯特的路易斯主教？” 显然，彼得是认识路易斯的，他刚一听见这个名字，双眼便是一亮，杨晨见有门，于是又拿出那枚勋章道：“这是路易斯先生送给我的，虽然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想来这应该可以像彼得大人展示我对英格兰的善意。” 第1771章 狐假虎威 彼得一眼就看出他手中勋章的不凡，接过来仔细查看一番后，心中更是吃惊不已。 “尊敬的阁下，想不到您竟然是路易斯主教大人的挚友，请原谅我的无知与冒犯。” 别看这彼得是个城主，可其实管辖的地方还不如大唐的一个县，杨晨懒得和这种小官僚打交道。 见对方认出这枚勋章，便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哪曾想彼得在听完杨晨的诉说之后，却只是摊开手耸了耸肩。 “尊敬的阁下，请原谅我不能帮您这个忙。您的那十一位朋友是拜占庭帝国凯撒莱昂提图斯大人亲自下令抓捕的要犯。” 要犯？ 杨晨这才想起之前他们还在地中海漂着的时候，确实遭遇过东罗马帝国士兵的盘查，而玛吉斯当时为了掩人耳目，直接大开杀戒。 难道是那些逃走的罗马士兵层层上报了此事？ 念及此处，杨晨赶忙向彼得询问，经彼得这么一说，事实竟然真的和杨晨所想的一样。 还真是因为地中海上杀人的那件事。 “彼得城主，请问拜占庭帝国是否向你们出示过他们所要抓捕之人的画像呢？” 彼得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倒是没有，只是说是一伙大食人，或者是一伙美洲人。” 听到这儿，杨晨觉得这事有门，于是笑道：“彼得城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你以为我的这十一位朋友是杀人犯，但我可以向上帝发誓，他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人。 所以，彼得城主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放出来？” 说完这话，杨晨就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摸出两颗璀璨的红宝石。 彼得一见到这两颗红宝石，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但很快他又收起贪婪地目光，故作清高道：“这个……尊敬的阁下，这十一个人真是莱昂提图斯大人钦点的要犯，我……” 见他这幅表情，杨晨就知道这家伙是觉得两颗宝石太少，心中虽然暗骂这家伙狮子大开口，但也只能再拿出一颗红宝石。 彼得见杨晨如此轻松的就再加了一颗红宝石，贪婪的他自然还想从杨晨身上得到更多好处。 但杨晨又岂会是那种任人拿捏之辈，当即冷笑道：“彼得城主，宝石虽好，但也要看它们的主人是谁。要是路易斯主教知道这件事，恐怕对你会很不利吧？” 见他将路易斯搬出来，彼得只得咽了咽口水，不着声色的收起那三颗红宝石，然后便吩咐自己的卫兵去地牢将那十一个人全都带过来。 当赵敏敏等人被带到这处大厅时，杨晨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没事吧？” 玛吉斯等人虽然受了些拳脚，但都纷纷摇头表示没事。 只有赵敏敏好像受过一些虐待，杨晨的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赵敏敏暗自苦笑，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只是些皮肉伤。” 杨晨默了默，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 原本的灶火非但没灭，还变得越发旺盛起来。 彼得还沉浸在获得三颗宝石的好事里，一个没留神，脸上就狠狠落了个巴掌下来。 清脆，响亮。 等他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才发现扇他一耳光的竟然是杨晨！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晨爽了不少，眼睛一眯，周身泛起危险的气息：“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彼得愣了一下，下一秒面上怒火丛生，恶狠狠的道：“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这话刚一说完，门口的士兵就立刻冲了进来，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将杨晨等人给围在了中间。 杨晨冷冷一笑，道：“活着？呵呵，就凭我这位朋友遭到的虐待，我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你信吗？” 杨晨虽然年轻，但却身居高位多年，整日都与房玄龄那等千古名臣为伍，日积月累下，身上自然多了一丝常人没有的威压。 此时全部释放出来，哪是彼得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村长所能比拟的。 彼得当时就被吓了一跳，虽然他极力克制，但说话时仍是有些哆哆嗦嗦，“你……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卫兵，给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看谁敢！” 杨晨暴喝一声，玛吉斯等人也立刻摆出战斗姿势，“彼得，今天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你信不信我能在圣诞节之前让肯特王国永远消失在英格兰大陆！” 彼得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哪儿来的自信，他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还在自己手中捏着，可彼得却偏偏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有这个实力。 “实话告诉你，我不仅仅是你们路易斯主教的好朋友，还是圣赛吉阿斯的好朋友，并且我还是遥远东方帝国大唐的公爵。彼得，相信我，我并不是在恐吓你！” 当彼得听到杨晨说自己还是教皇圣赛吉阿斯的好友时，彼得彻彻底底被吓傻了，更何况他还是遥远东方帝国大唐的公爵。 要知道肯特公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也是英格兰王国的公爵，那可是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 不过这些都不是彼得胆寒的主要原因，彼得之所以陷入恐惧，是因为海上传来消息，说是那一支被路易斯主教派去寻找澳洲大陆的船队，在澳洲大陆遭遇了大唐的铁甲舰队，整只船队全都被俘。 那可是肯特王国甚至整个英格兰岛最精锐的船队，可想而知大唐的军事实力该有多么的恐怖！ 当然杨晨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冷眼盯着彼得，彼得立刻起身，对杨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尊敬的公爵大人，请再次原谅我的冒犯与无知，我为我手下的鲁莽向您和这位尊贵的女士道歉，还请您和这位女士可以原谅我们！” 彼得的低姿态并没有达到杨晨的心理预期，他依旧冷眼相看，道：“道歉如果有用的话，不如我也让人把彼得城主打一顿，然后再给你道歉如何？” 这要是放在平时，彼得非得抽说这话的人俩嘴巴不可，但眼下面对杨晨，他是真的一点脾气都不敢有，甚至都有点想哭。 哪儿特么来这一尊大神，自己还特么正好惹上了。 “尊敬的阁下，实在是对不起，请问您觉得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才能平息您的怒火呢？” 杨晨朝他伸了伸手，彼得心领神会的交出那三颗还没捂热的红宝石。 接过宝石后，杨晨又道：“这件事我不怪你，只要你交出在地牢里殴打过我这些朋友的士兵即可。” 彼得此刻哪儿还敢讨价还价，要是把眼前的真神给惹怒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立刻让卫兵把负责看管地牢的那队士兵全都带了过来。 杨晨指了指这些人，问玛吉斯，“是他们吗？” 玛吉斯点了点头。 杨晨嗯了一声，一把抽出彼得挂在墙上用作装饰的长剑，递给玛吉斯道：“去，把他们双手的小拇指全都给我切掉！” 第1772章 他不敢 这操作弄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一脸错愕震惊。 那些士兵们倒是没怎么听懂，但是光看其他人的表情，他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当即神色慌张。 赵敏敏错愣的神情逐渐变得柔软，眼底眸光一闪，看向杨晨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杨晨岿然不动的站着。 他挺烦的，而且也很不爽，尤其是看见彼得那张脸的时候，无名火就蹭蹭的往上冒。 虽然说在别人的地盘上要夹着尾巴做人，但是他混了这么多年，也没被人骑在头上虐的。 剁他们手指，还算轻的！ 玛吉斯下意识接过杨晨手里的长剑。 他倒是没多少心理负担，拿着剑就走上前。 士兵们纷纷后退，但却都被剩下的玛雅人给挡住了去路。 彼得脸上肌肉抽搐的十分明显。 “阁下，这是否有些过分了？” 威胁他也就算了，拿回宝石也没关系，可现在还要当着他的面对他的人动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他这个城主是个没有用的废物？ 杨晨跟没听到一样，给玛吉斯使了个眼神，玛吉斯身形一动，便开始动手。 凄厉的哀嚎声仿佛乱葬岗上厉鬼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不知道玛吉斯是不是故意的，等他收回长剑，不少士兵整个手掌都不见了。 血淋淋的，地上竟然满是断裂的手掌！ 彼得受到的惊吓不小，嘭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看他闹出动静来，杨晨这才觉得心口的火气小了不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彼得，你有什么想说吗？” 玛吉斯就站在杨晨身侧，手里还握着鲜血淋漓的长剑，虽然一言不发，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个威胁。 彼得盯着那把长剑，眼眶发红。 他倒是敢？ 杨晨笑了，拉了把椅子坐下，全然不顾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血气：“方才我要是没记错，城主大人可是说我太过分了的。” 玛吉斯的手腕一翻，长剑光芒便一闪而过。 彼得：“……” 从城主府里出来，张元宝就在外面候着，看见杨晨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人，面上一喜，迎了上去。 “公爷，您当真将人救出来了，小的佩服啊！” 刘谦探出头，略有些得意：“你知道什么，刚才那一幕要是被你看见了，我保准你吓得尿裤裆！” 张元宝一脸怪异的啊了一声，杨晨已经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了。 因为营救及时，他们没受太大的伤，赵敏敏随意处置了身上的伤口，就去找杨晨。 才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 杨晨正在看翠花放出的全城影像，时不时的自言自语的点评两句。 “怎么停了？” 杨晨正看得认真，翠花却一下子收回投影，下一秒，便把站在门口的赵敏敏给拽了进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很惊恐。 杨晨艰难的扭头看向翠花：“松手吧。” 赵敏敏的领口被松开了，一口气猛地呼了出来。 看了眼翠花，赵敏敏道：“我不是故意在外面的，我原本是来找你的。” 杨晨摆摆手，翠花诡异的消失在原地，顺势坐在凳子上，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我是想来跟你说声谢谢的。” “这只是小事，你们都是我带来的，我有责任护你们周全。” 赵敏敏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她内心是有私心的，她想知道杨晨究竟有几分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但一看见杨晨坦荡荡的神情，话就卡在喉咙里，死活都出不来了。 “算了。” “你说什么？” 赵敏敏说的声音太小，杨晨没听清楚。 “没什么，对了，你得罪了这里的城主，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 闻言，杨晨笑出了声。 “他不敢。” 对于一个眼中写满贪欲的人，胆子并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更何况现在还打着路易斯和圣赛吉阿斯的名头，在英格兰，还没人敢轻易动他。 最重要的，他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赵敏敏略坐了坐，临走也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愁着一张脸出去了。 刘谦正好过来，笑呵呵的道：“公爷，张元宝那边打听清楚了，隔壁那条什么阿吉斯大街正好有铺子要卖，他说公爷要是觉得可以，那就买下来！” “阿吉斯大街？” 原本杨晨是打算等回了大唐之后再考虑开客栈的事情，但是经过赵敏敏他们被抓这件事，他有些等不住了。 从大唐派人过来，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久。 在异国他乡，没有自己人，做起事来处处掣肘，这次能把人救出来，已经是侥幸了。 刘谦迈进来，走到边上：“对，好像是这边最繁华的街道，直通城主府的那条就是。” “主干道，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杨晨站起来。 刘谦以为他要定下，却见他思索片刻道：“我们先去看看，叫上玛吉斯。” “叫他干什么！”刘谦一脸嫌弃。 “免费保镖，如果有事都还不用你动手，难道不好？” “……” 阿吉斯大街上人不少，但是他们几个走在路上还是很扎眼。 “看什么看，一群蓝眼睛的怪物，身上味道还这么重……”刘谦捂着鼻子，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因为路易斯的原因，英格兰各城市的开放度并不低，但是往来最生意最多的还是附近的国家，像他们这种典型东方人长相的，其实比较少见。 张元宝老远就看见杨晨过来，忙拔腿迎上去。 “公爷，您怎么亲自来了，小的都没能亲自去接您！” 杨晨冲他摆摆手，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不远处的一间铺子上。 虽然没写什么旺铺出售、店面转租的，但是里面好几个伙计正在搬东西，从外面就能看见店铺里已经空了一大半了。 见状，张元宝十分有眼色的解释道：“公爷，这里原本是卖成衣的，喏，就是这帮人穿的稀奇古怪的衣服，不过他们的料子没我们的好，就算是粗布都差了一截，所以我们的货一上岸之后，他们就不怎么好做了。” “所以就倒闭了？” “是啊，原本成衣店的竞争压力就大，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脑子也没其他人活泛，日积月累就开不下去了。”张元宝生怕杨晨误会什么，忙不迭的道，“公爷，这里的人流还是很多的，每天路过的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人，算的上是黄金地段了！” 放眼望去，阿吉斯大街的十字路口并不多，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就在这家铺子一百米远处。 这个位置的确不错。 “成，就买这个铺子了，你把事情打点一下，三天后我们就开张。” 张元宝喜气洋洋的道：“是，小的马上就去办！” “等等。”杨晨喊住他，压低声音问他，“你这边带了多少人手过来？我要一半留下！” “啊？”张元宝惊诧的抬起头，对上杨晨视线，神色陡然一紧。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新的六月，六一快乐。 第1773章 冤大头 爽点：杨晨买下隔壁的一家铺子，出的价格比原价要高两倍，附加条件是把后面的空地也给他。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来自东方的傻子，纷纷过来卖。 杨晨正好收下，准备做一个烧烤度假休闲一体的豪华酒店。 张元宝紧张的道：“大概有三十多个，都是老手了。” 后面补上那几个字，张元宝很小心。 老手啊，可都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要是被调走了……他还得重新找人从头培养…… 这可是个大工程！ 杨晨完全没听出来，仔细想了想：“够了，你先去交涉一下，我在外面等你，要是搞定了，我再过去。” “哎，小的马上去。”张元宝苦笑着转身走了。 员工培训，不好做啊…… 在外面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杨晨打量周围，发现这里的咖啡店装潢和大唐的茶馆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很随便。 看来咖啡这东西，和茶的历史进程蛮相似的。 坐了一会，张元宝便深色匆匆的过来，有些尴尬：“公爷，店家非要您过去才肯谈价格，说是不放心。” 杨晨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站起来跟着张元宝走了。 店家果然是个老头，脸上的皮肤松弛，耷拉着叠在一起，杨晨三个一进去，就开始打量他们。 “告诉他，就是我要买他的铺面，有什么顾虑或者价格方面的问题，尽管提！” 张元宝连连应下，一番交流后，才道：“公爷，他说其他问题没有，就是想知道买家是什么样子的，想问您会不会好好珍惜这个店。” “……”杨晨嘴角抽了抽，“这老头是个智障吗？” 把店弄倒闭的又不是他！ 张元宝讪讪一笑，随后竖起三个手指：“公爷，他要三十个银币。” 杨晨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点头道：“你告诉他，我……后面是什么？” 虽然对方听不懂杨晨在说什么，但是看见他看向自己身后，便知道是在说后面那一大块的空地。 张元宝解释道：“公爷，那块地是荒地，原本是要造新的街道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闲置了，后来直接就送给这些店家了。” 里面的来龙去脉，张元宝多少知道点。 而且这些荒地一直都没人动，因为原本的铺面就已经足够大了。 别看这只是一间成衣店，但是却能一下子容纳几十个人，这数量已经不少了。 杨晨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块空地，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来。 荒地其实并不多，就在三家店面后面，连成了一大片。 “老张，你告诉他，我给他五个金币，让他把这间铺子和后面属于他的荒地都卖给我。” “什么？荒地？” 张元宝张大嘴巴。 他倒不是心疼钱，主要是，花这么多钱买没人要的荒地，这……这好像有点二…… “你还愣着干什么？”杨晨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张元宝吞了口唾沫，看了眼边上一头雾水但是明显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刘谦，感觉更悲剧了。 当对方知道杨晨有意用五个金币买他的铺子和荒地后，表情比张元宝还夸张。 但下一秒，就风卷残云打包完所有东西，并郑重其事，嘴巴咧到耳朵根的把钥匙交给了杨晨。 买好铺子，杨晨心满意足的眉毛一挑：“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明天我给你一张设计图，按照设计图找人来改造就成！” 张元宝硬着头皮应下了，眼看杨晨走了，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得劲，但是仔细想想，自从他为杨家干活之后，似乎……从来没见杨家做过赔本买卖。 “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秘密？” 世上的巧合有许多，这一次，玛吉斯和张元宝就撞上了。 他十分不明白为什么杨晨要花这么多钱买铺子和荒地，要知道，一个金币就足以使普通人疯狂了。 杨晨神秘的笑了笑：“这算什么，刘谦，准备好钱，明天应该还会有人来跟我们换金币！” 刘谦以杨晨马首是瞻，二话不说就去准备钱。 果不其然，第二天张元宝就急匆匆的过来找他。 “公爷隔壁那个铺子的主人找过来说要卖铺子，小的哪敢自己做主，就赶紧来找您了！” 事情在意料之中，杨晨当即让刘谦跟过去把店面买下来。 这次，花了六个金币。 因为后面的荒地稍微大了点。 消息跟张腿似得开始疯狂传开，不到一天的功夫，整条阿吉斯大街上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东方男人挥金如土。 有铺面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谁都想卖出更高的价格，这样他们不但能重新买两个铺面，还能有多出来的钱，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那个高价购买的人，他们只觉得对方是个傻子。 这么多金币，把整条街买下来都足够了！ 消息很快传到城主府里，原本还有些郁结的彼得在听到所有人都在暗暗说杨晨蠢之后，顿时觉得痛快。 “卫兵！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记住了，千万不要被那些大唐人发现你们，好家伙，这竟然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路易斯主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愚蠢的朋友？ 一天的功夫，三家有荒地的铺面都被买下来了，而且都是高出原本价格两倍以上买下来的。 刘谦都开始心疼钱了。 “公爷，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您是不知道，外面那些蓝眼睛的怪物都把我们当冤大头了，整条街的人都来找我们卖铺子！” 杨晨摸着下巴思索，手里正在描绘一幅画。 是一幅山庄型的酒店，算上后面那一大块的荒地，正好能造成休闲娱乐一体的度假酒店。 能住宿，能娱乐，与此同时，还能抬高房价，然后再倒手卖掉。 最重要的，方便他安插人手。 杨晨眼睛一眯，他已经全部打算好了。 “别着急，如果有人来卖，那就买下来，就连店铺里的伙计也都留下，除了有荒地的这三个铺子全部要重新装修外，其他的都不变。” “公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刘谦一脑门的问号。 明摆着赔本的买卖，干什么还上赶着去做，要是真的全部都买下来了，虽然整条街都是他们的，但是……到时候恐怕整条街的人都会说他们是傻子。 花这么大价钱买下来，但又丝毫不动，这不是送钱是什么？ 杨晨丢给他一个眼神，刘谦就带着满头的问号，连滚带爬的揣着钱走了。 第1774章我明天开业 彼得坐在自己的城主位置上，听完卫兵带回来的消息后，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去，你再去！哦对了，我还有三个属于城主府的店呢，卖给他，全卖给他！”彼得眼睛里发着光，像是饿狼看见软绵绵的小羊羔似得，恨不得一口全吞下。 实际上，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没规定整条街都是他的？ 那么现在，他就要从杨晨那边赚大钱了！ 这个傻子，这个骗子！ 他之前竟然就这么被吓唬到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彼得激动的站起身来，看着卫兵急匆匆的出去，忽然他也想过去看看，想看看该死的杨晨究竟在干什么。 此时，杨晨正在现场监工。 因为时间比较急，他要在安排完一切后再回长安，所以招募来的工人人数很多，工程也很紧。 但是英格兰的工匠明显手艺不太行，稍微现代化一点的酒楼，他们造起来就很有难度。 杨晨甚是想念刘工头。 张元宝擦着脑门上的汗，累得不行。 他又要帮忙监工，又要去应付那帮卖店铺的人，心力交瘁，完了在杨晨面前还要小心翼翼的伺候，实在心累。 赵敏敏今天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杨晨画的设计图研究，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半天也没怎么看明白这个建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公爷，买……买完了！全买下来了，我顺便把街拐角的臭茅房也买下来了！”刘谦双腿发软，弯着腰直喘气，手里是一整叠的交易合同，足足有一个小拇指粗。 “不错！”杨晨笑呵呵的收起来，欣赏的拍了拍刘谦的肩膀，赵敏敏正好给他递过去一杯水，刘谦咕咚咕咚给喝了，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这该死的活，总算干完了！ 建造的难度完全超过杨晨原本的预期，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勉强算造好了。 这座万众瞩目，造型奇特的酒店在还没亮相的时候就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点。 彼得一开始还找过他们的麻烦，但是杨晨的手段明显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吃了几次暗亏之后，就收敛了不少。 所有人都在议论，看了半个月笑话，最后竟然弄出来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 “公爷，这是烧烤区，这是钓鱼区，这是游泳区，这是……篮球区，还有用来写生作画的地方……”张元宝艰难的复述着。 虽然他一直在监工，但是这些地方他基本上没怎么见过，更没用过，唯一最熟悉的，就是搓澡按摩区了…… 这个，听起来很实在的样子！ 杨晨很满意：“名字就叫做杨氏度假酒店，去，弄块长安特色的匾额放上去！” “公爷，要那些小蝌蚪的字吗？”刘谦思索着。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要吧，得让他们认字才行……” 做块匾额对张元宝来说难度系数太低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给弄好挂了上去。 作为讲究的人，剪彩不能少，更何况现在还少个噱头。 “你要请那个彼得城主过来？” 赵敏敏好看的脸写满了不解，“你不怕他来砸场子？” 杨晨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的道：“他要是敢砸场子，我就让他回不去，这事简单，也公平！” “……”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杨晨自己去了城主府。 彼得一听见是杨晨过来，刚想赶人，但一想，送上门来的人，怎么能往外赶？ 看看他想干什么也好。 杨晨是一个人进去的，走之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腰杆笔挺的进去了。 “阁下你又来了，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尊敬的客人，你是来找我喝酒聊天的吗？” 杨晨扯了扯嘴角，懒得跟他打虚招子。 “我明天开业，想让城主大人光临添彩……” 话还没说完，彼得露出一副得意轻蔑的神情来，可下一秒，杨晨就把一个宝石放在他跟前，语气一如方才：“这算是一点报酬，另外，城主大人的三间铺面，我可是着意让人加价买的，想来城主大人应当是很满意的。” “你……” 彼得一时语塞。 竟然什么都知道？ “城主大人，只不过是请你去我的酒店玩一玩，又不收钱，不吃亏的，更何况我还给你送了宝石，这么多好处加起来，让城主大人去露个面，应该不算亏吧？” 亏？ 怎么可能会亏！ 但是，他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 可是，那颗宝石真的好闪耀…… 见彼得还在犹豫，杨晨一下子将宝石收回来，作势要走。 “等一等！阁下，我没说不去，嘿嘿，您这么有诚意，而且还为我们的经济作了巨大的贡献，我身为城主，怎么能不前往呢？臣民们都会喜欢看见我的！” 杨晨放下宝石，满意的道：“那就好，明天我准备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如果城主大人不介意，可以带上自己喜欢信任的朋友一起过来，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离开城主府，杨晨径直去了酒店。 张元宝和赵敏敏都在那里等他，见他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晚上把玛吉斯他们都叫来，我们先在这里试试看，对了老张，需要的人员都没有问题了吧？” “没有问题，公爷放心，小的办事一向最看重稳重，小的已经核实过好几次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从底层的服务人员到技术人员，他差点把整个城给翻过来，最后贴上自己手下的十几个人，这才算完事。 玛吉斯几个早就知道杨晨在折腾新鲜玩意，但是他们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大街上议论的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到去到酒店之前，玛吉斯他们都没什么兴致，直到走到里面，才发现里面的建筑竟然如此别致。 “杨先生，这就是您要的东西？” 杨晨很喜欢他们乡巴佬没见识的眼神。 虽然来自玛雅的人不太应该搞得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不错，这个就是酒店，杨氏度假酒店！我们先吃饭去。” 烧烤他们不陌生，但是当他们从烧烤钓鱼再到游泳泡澡搓背以及蒸桑拿一起上过之后，所有人都沉迷了。 “如果太阳神也享受过这些，我想，他大概也会想在这里永远住下吧？” “万能的太阳神，我想再来一次按摩可以吗？要全身的那种！” 张元宝立刻扯着嗓子喊：“一号，这里客人需要再来一次按摩！” 第1775章 金卡要不要 鉴于这里是在欧洲，杨晨打算从他开始培养欧洲人民的小费意识。 反正，占便宜的是他。 玛吉斯正在享受按摩，肩膀被拍了拍。 “杨先生，你找我有事？” 给他按摩的是二号技术，是个大唐人。 “你可以问他要小费，小费就是赏钱，以后的客人你都可以这么做，当然了，不能太过分。” 玛吉斯脸色一暗：“杨先生，你当着我的面说，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杨晨哈哈一笑，又去找张元宝。 赏钱，在大唐只有有钱人才会这么干，而且有钱人给的数目不小。但是这里有钱人并不多，想要从这些人手里抠钱，就只能少少的来，等把他们的习惯培养出来之后，那就好办了。 张元宝拍着胸脯：“这事交给小的保准不出错！” 杨晨也不打算自己上，好歹是个甩手掌柜，总不能面面俱到，否则有损身份！ 剪彩一应事宜并不难，略略布置便都妥当了。 刘谦弄来两挂鞭炮，彼得带着四五个人过来之后就点燃的噼啪作响，整条街都听得到动静，路上的行人瞬间就被吸引过来。 原本就是十分扎眼的存在，现在又多了城主他们，一瞬间，杨氏度假酒店就成了最瞩目的中心。 彼得忽然有些后悔。 他竟然为了这么点好处就来给杨晨捧场，简直是太儿戏了！ 但是现在想走，又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杨晨把剪刀递给他，在欢呼声中把绸缎剪断，又一把将上头的红布扯下来，露出匾额上的烫金大字。 人群中一片欢腾的声音。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来看笑话的。 一个花了高于市价不知道几倍价格才做成这个酒店的人，究竟还能干出多么愚蠢的事情来？ 就算彼得城主也来了，但依旧无法改变他们看傻子的心态。 刚一进门，彼得等人就被里面的装饰镇住了。 好半晌，才听见杨晨在喊他们。 昨天晚上已经让玛吉斯他们演练过一次了，所以这次操作起来行云流水，就连服务人员要小费的动作都十分自然，以至于彼得从怀里掏出银币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掏出了三个。 等送出去，他想要再要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杨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直到日落西山，到了黄昏时刻，他才出现在面前。 彼得一圈玩下来，心情和早上大不相同，现在看到杨晨甚至觉得有些亲切。 “尊敬的阁下，你这里实在太好玩了！我也要拥有一个，这样的话我就能随时随地的享受了！” 杨晨笑道：“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去重新造一个，我这里有金卡，只要有金卡，随时随地都能接受服务，而且是最尊贵的服务，一般人都享受不到的。” 杨晨手里拿着一张卡，金灿灿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金子做的。 实际上只是用颜料涂上去的，只有上面那串刻着的数字才是最有用的。 只要和酒店内记录的金卡数字一致，那么持卡人就能享受金卡带来的一切特权。 彼得双眼放着光，刚想要去接，杨晨伸出手来：“不好意思彼得大人，这个金卡并不是免费是，但是您今天是我请来的朋友，所以我打算给您一个优惠价，粉碎性骨折，三个金币！” “你……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三个金币，是最优惠的了，原价可是要十个金币的。” 十个金币，能买下半条街。 “哦，我的天呐！” “这太贵了！” “阁下，我们都想要，但是你这个实在太贵了！” 杨晨双手一摊：“已经很便宜了呢，想想刚才的桑拿浴，还有最好的技术按摩，这些可都是需要金卡才能服务的，而且我们还免费提供吃的喝的，你们还能在这里享受住宿，金卡不仅仅是金卡，还是身份的象征呢！” 彼得是个守财奴，钱进可以，出却不行。 一整天头晕脑胀下来，他光是小费就花出去不少，如果再花三个金币买杨晨的金卡，他就是蠢蛋！ 想要在他身上赚钱，做梦！ 彼得心中一喜，自以为看穿杨晨的把戏，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来。 “那还是算了吧阁下，这实在太贵了，嗯……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去了，您知道的，我们都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人，我们家里还有亲人在等我们。” 彼得眼神带着讽刺，二话不说就带头先走，余下的人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走了。 杨晨也不着急，反正今天的明星效应他已经有了，金卡能不能提前推销出去，不是他的本意，不过嘛…… “金卡限量三张，真是太遗憾了，老张啊，你收好，等身份最尊贵的三个客人来吧。” 张元宝很配合，高声道：“是！三个最尊贵的客人一定会来的！” 走到门口的彼得一看同伴竟然还在犹豫，忍不住嗤笑道：“别听他胡说，没有傻子会花这么多金币的，你们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吧，我相信，不出三天，他们就要连吃饭的勺子都没有了！哈哈，跟猴子一样在林子里捡果子，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彼得说话的声音不小，杨晨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连同另外几个人的嘲笑声也听得一字不漏。 刘谦气的面红耳赤：“公爷，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着什么急，有他们后悔的，再等三天！他们不是说我们会倒闭嘛？” 刘谦愣了愣：“公爷，我们不会真的倒闭吧？” “……” 杨晨抬起脚，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刘谦装模作样嗷呜一声想躲过，谁知杨晨疾步跟上又是狠狠一脚，这下踢得实实在在，刘谦那声惨叫十分的真实。 张元宝捂住脸偷偷笑。 三日之后，情况发展的有些迅速。 原本就作为主干道的阿吉斯变得更热闹了，人流大肆滚动，但大部分目的都是前往杨氏度假酒店。 不仅如此，周围的店铺生意也因此变得更好。 有曾经的店家想要买回去自己原来的店面，但给出的购买价格，竟然是当初收购价的两倍！ 如此高的价格，让当初所有上赶着卖店的店家哀嚎不已。 当一些人在后悔痛哭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是那个东方男人的把戏！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就翻倍了！ 彼得气的浑身毛发竖起，砸了手边的东西后还不甘心，叫来卫兵，想让他们去砸了阿吉斯大街。 “城主大人，您不能这么做，现在阿吉斯大街上多了许多作保卫工作的人，他们身强体健，很多都是我们从前一起的士兵，我们打不过他们！” “你……你说什么？” 第1776章 我们是朋友！ 彼得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从他城主府离开的卫兵，竟然去给杨晨当卫兵？ “他是要造反吗！” “不不不，城主大人，他们只是活动在阿吉斯大街上，如果出现什么矛盾，他们就会出面解决，但是轻易不会动手的。”卫兵很想解释清楚，想告诉彼得那些人里大部分是他们认识的兄弟朋友，但是他总觉得如果这么说了，彼得可能会当场爆炸。 毕竟从现在的局面来看，那些来自东方的人，已经在城主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了。 而且最恐怖的是，他们才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这样的能力，足以让所有想要对付他们的对手仔细掂量和看清自己的处境。 彼得气的脸上胡子乱飞，心里乱糟糟的。 此时在阿吉斯大街上，杨氏度假酒店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张元宝笑得脸上褶子都快出来了：“今日诞生了第二位金卡会员，从今天开始，将享受包括杨氏度假酒店在内的，所有阿吉斯大街上的最高待遇！” “还剩下最后一张金卡，手慢无！” ？？杨晨靠在门槛后面，听着外面张元宝跟衣服店拿着喇叭喊话的导购一样，笑眯眯的。 他果然是个人才。 光是今天就有好几个人来问买铺面的事情了，只要时间一久，成了势头，到时候再提出入股的条件，届时不但能回本，还能有源源不断的分红。 这大概，就是土豪的寂寞吧。 刘谦贼头贼脑的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篮球，已经憋了。 杨晨立刻笑不出来了。 “狗日的，又特么给老子弄破了？！” 刘谦狂点头，伸出手：“已经是第三个了。” 这年头做个质量好的篮球部容易，杨晨气的不行，磨着后糟牙道：“写个告示，以后谁损坏了酒店内的东西，一律照价赔偿！” 刘谦麻溜的就跑了，不一会就贴了告示上去。 张元宝却是急匆匆的跑进来：“公爷，外面城主来了！” 杨晨眉毛一挑：“来了啊，也好，把他请到我办公室去！” 杨晨的办公室是独立出酒店的，穿过一个小花园就到。 花园仿照的是天空花园景象，幽静又很有格调，露天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又撑了一把大伞遮阳。 杨晨就这样喝着咖啡悠哉哉的等彼得过来。 玛吉斯不知道怎么听到了消息，彼得还没进来的时候他就提前来了，就连赵敏敏都跟了过来。 “杨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翠花前辈不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杨晨握拳放在嘴边，“咳咳，那真是麻烦你了。” 玛吉斯天真的点着头：“希望我到了大唐之后，能和翠花前辈学习一下。” 杨晨无语的抬起头：“你这算是在暗示我吗？” “……” 赵敏敏不客气的坐下，白皙的指尖敲在咖啡壶上：“他来找你干什么的？” “我猜……大概是被气着了，所以想看见我消消气？” 赵敏敏连翻白眼的动作都透着优雅美丽。 正说着话，彼得就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卫兵，在进入花园的时候被守卫拦下。 彼得想要骂人，但知道自己这次来是有事的，而且杨晨不是普通人，自己想要拿捏，根本不可能。 深呼吸一口气，彼得笑呵呵的走上前：“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杨晨眼神示意他坐下。 看家赵敏敏也在，彼得笑着道：“原来这位小姐是阁下的情人，当初我……” “放屁！你胡说什么！”赵敏敏瞬间炸毛，几乎要一巴掌直接把他拍飞出去，亏得玛吉斯眼疾手快拦住她。 彼得吓得惊魂未定，双眼瞪大一脸无辜，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咳咳，那什么，你们都别闹了，城主大人，你误会了，这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被咬了重音。 彼得心跳终于稳定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势弱。 他应该带一队士兵过来！ “彼得大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的吗？” “不错，我是有事情想找阁下商量一下。” 杨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疑惑：“商量什么事情？之前城主大人可是说我的酒店撑不过三天就要倒闭的，怎么今天还找我来商量？” 彼得脸色有些尴尬。 他当然恨不得杨晨倒闭赔的血本无归。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他跟前，他就算想弄些手段让杨晨消失，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先不论阿吉斯大街上的保卫人员，就算是群众，也不愿意看见杨氏度假酒店消失。 如果他贸然这么做了，说不定会引起人民的矛盾，万一一不留神他连城主都没得做了怎么办？ 毕竟，他的管辖之地只有这么小。 杨晨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作为一个高档酒店，环境吊打这里所有客栈，只要是个人，但凡有点追求都会来他这里，而且，他这里住宿偏偏还不是很贵，房间还多的离谱。 说起来，他已经要实现行业垄断了。 “事情是这样的，阁下，我愿意多出比之前的价格多三个金币的钱，跟你买回原本卖给你的三家店。” 杨晨差笑出声。 赵敏敏还记着仇，当即一声冷笑：“城主大人怕是不知道行情吧，多三个金币就想拿回原先的三个店？麻烦您出去打听打听，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彼得当然知道是要翻倍才能重新要回来的，但是……那么多金币，他怎么会愿意！ 杨晨忽然道：“其实这件事还是有解决的余地的。” “阁下，你愿意？” “不不不，你先等我把话说完。”杨晨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原先我是用十个金币买你一间店的，三家就是三十个金币，但是呢，我的管事比较大方，当初是给了三十五个金币的，按照现在的行情呢，城主大人想要买回去，就要花费七十个金币……” 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七十……七十个金币…… 杨晨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但没表现出来，不疾不徐的道：“但是我们是有交情的，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可以只卖给你四十个金币！” “真的吗？” 如果只是多出五个金币，他完全可以。 因为后续带来的收益，将会是从前的几倍！ 这其实也是他暂时不愿意杨氏度假酒店消失的原因之一，如果他拿回原先的店，依附酒店的人流，所赚的钱币就会比之前多许多！ 这是一笔看得见的，稳赚的买卖。 见他激动的不行，杨晨冷笑一声，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阁下请说，只要我……” “我要你三家店纯利润的一半分红！” 彼得话音当即一顿，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第1777章 死人了 要是可以，他一定会派军队过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然后当着所有臣民的面，全部用绳子绞死！ 彼得脑门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总觉得自己是被耍了。 “阁下，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杨晨笑而不语，态度很明显。 场面沉寂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彼得忽然站起身来：“阁下，看来我们的交易是不能达成了，祝你……能继续在这里赚到你想要的金币！” 眼看彼得带着人走了，赵敏敏扭头看他：“这算是出乎你的意料了吗？” 她嘴角噙着笑，有点看热闹的意味。 她相信即使彼得不配合，杨晨也不会让自己有损失，这不过是大道上出现的一个小石头罢了。 诚然，杨晨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这……这就走了？ 不再商量商量吗？ 看杨晨表情不太对劲，赵敏敏抬头看了眼一脸疑惑的玛吉斯，愣了一下：“出问题了？” 杨晨回过神，定了定心：“咳咳，谁说有问题的，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西方人做生意跟他们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难道他们不知道讨价还价这件事？ 彼得怒气冲冲的走出酒店，路上的人都看见了。 “城主大人似乎生气了？” “你难道不知道？城主大人的店面也被买走了。” “明白……明白了！” 现在阿吉斯大街上议论最多的，除了杨氏度假酒店以外，就是众多原主人想要买回自己从前的店铺却买不回来的事情。 城主大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不用多说也知道是为了店铺的事情。 不少人暗自摇头叹息。 连城主大人都不能买回来，更何况是他们？ ？酒店里，杨晨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果然发现外面风向倒得很快。 不得不说彼得的效应的确显著，至少在普通人眼里，算的上风向标。 “公爷，我们在阿吉斯大街上的两家铺子被当地的卫兵巡查了，其中一间铺面的伙计和掌柜的都被带走了。”刘谦匆匆从外面回来，他现在负责的是管理阿吉斯大街上的城管，所以当彼得派人强行将人带走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不能随意露面，万一坏了杨晨的计划就糟了，否则他一定当时就带头把那帮卫兵都赶走！ “彼得恼羞成怒了？” 杨晨神色阴晴不定的。 一个小小城主，难不成他还能怕他？ “张元宝，你去派人告诉彼得，生意归生意，但是如果他要强行加入些手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比后台，他杨晨怎么也比一个小小城主要硬！ 张元宝还没在这里横着走过，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但真的去城主府了，胆子就比谁都要肥。 公爷可是交代过的，一定要趾高气昂，盛气凌人，最好能让对方看自己一眼就吓得屁滚尿流的那种！ 卫兵领着张元宝去见彼得，彼得正气的头顶冒烟在想办法要怎么整杨晨，看见张元宝那副模样，下意识的一愣。 张元宝其实有些紧张，但自己怎么说也是代表杨家来的，挺起胸脯后也没去看彼得的表情，一字一句的把杨晨的话转达完，也不等彼得再说什么，径直就出了城主府大门。 巧得很，刚一出来就碰见自己在城里认识的税务官，看样子他是去找城主汇报情况的， “嘿，张，原来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张元宝愣了一下：“我……我有点事……” 对方有些错愕。 上次还找他通关系见城主大人，现在竟然自己就能进去面见城主？ “看来张的生意，要更好了！” 张元宝讪讪一笑。 他该说自己是去威胁彼得的吗…… “托您的福气。” 冠冕堂皇的客套一番，张元宝擦着满头的汗走了。 杨晨正在做准备。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一心扑在赚钱上的，最重要的事情他可没忘记。 从张元宝那边调动过来的十几个手下都是大唐人，阿吉斯大街上的商铺现在都是他的，要安插人进去简直不要太简单，这十几个人就在这一个月里陆陆续续分散出去了。 不是所有想要买回铺子的人都是失败的，杨晨不动声色的放出了三成的铺子，除了双倍价格售卖之外，还加了一成分红和人员不得不经过他同意就裁员，这就意味着，就算杨晨离开了这里，只要张元宝不点头，那么那些安插进去的眼线是绝对不会因为客观原因被驱赶的。 他们应该是合法的受雇人员，且得到比一般人员更高的保障。 买家对此并无异议，对他们来说，店面里究竟是谁在为他们服务并没有将店面买回来来得重要，毕竟赚钱才是他们最渴望的。 重新将铺子买回来的风向逐渐成大趋势，越来越多曾经来卖铺面的商人又扭头找了回来。 杨晨早就赚够了本钱，甚至还翻了好几倍。 “赚钱还真是容易啊！” 刘谦正在打算盘，张元宝不知道怎么得今天没来，复核账目的事情就被杨晨强行塞给他了。 用棍子的手来打算盘，实在艰难。 刘谦差点没忍住想把算盘给拆了。 “公爷，我觉得你说的不严谨。” 杨晨斜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赚钱其实还是不容易的，你看外面那些重新来买铺子的人，他们就亏大了！” “你懂什么，这叫眼光长远，细水长流。对他们来说，长时间的盈利可比现在付出的双倍代价要来的多。” 刘谦暗搓搓的撇了撇嘴。 但凡当初那帮人没有利益熏心卖铺子，现在就没必要挖心剖干的去凑这么多金币再买回去。 这叫什么，叫做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啪！” 杨晨一巴掌拍在刘谦肩膀上，吓得他一个激灵，算盘全乱了。 “公爷……”刘谦委屈的要哭了。 “张元宝怎么还没回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张元宝有事来不了的情况，但是今天都快日落西山了，他竟然还没回来？ “会不会是上次让他去警告彼得，被彼得盯上做掉了？” 刘谦下意识一摸自己的脖子：“不会吧？光天化日的，就算他是城主，他难道就敢杀我们的人？” 俩人正说着话，玛吉斯带着两个人一脸焦急的过来。 “杨先生，杨先生，出事了，阿吉斯大街的拐角有人死了，卫兵已经把张给抓走了！” “死……死人了？” “对！是个皮肤黝黑的人，好像，是被人下毒给毒死的！” 杨晨眼皮子一抽，有些无语。 张元宝走在街上随身藏毒还把一个黑人给毒死，这要是真的被定案，他不得不怀疑彼得在鄙视他的智商。 第1778章 宗教的力量 张元宝狼狈的关在大牢内。 这里的条件很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酸臭味，让人忍不住作呕想吐。 “你们想要干什么？快放我出去，我是大唐唐国公的人，我家主人是公爵，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让我出去！” 守在门口的卫兵不耐烦的拿着棍子敲他：“闭嘴！你这个该死的东方人，你们是一群吸血鬼！待在里面，少说话，不然我用绳子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别以为我不敢，我什么都敢做！城主是不会怪罪我的！” 张元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浑身发着抖，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卫兵，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什么东西，挪开一看，竟然是一堆粪便。 “呕！” 脚底还沾着粪便，往边上一走气味就散的更快了。 卫兵们注意到里面的情况，非但没走的远些，反而一个个讥笑起来。 张元宝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差点就站不住。 “公爷，救命啊……救命啊！” …… 杨晨不打算去找彼得，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他指使报复的。 “公爷，要不我直接闯进去把人带出来？” “不行，这样做就是劫狱，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那怎么办？老张都被抓了，万一屈打成招直接定了死罪，那我们在这里的管事就没有了，到时候生意也不好做……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张他不能死的这么惨啊！” 杨晨皱着眉头。 张元宝是他的人，就算他不要了，也不能仍由彼得随便揉捏。 而且刘谦说的对，张元宝在这里经营许久，已经有人脉在了，段时间内想找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根本就不容易。 “我们可以双管齐下。” “什么意思？”刘谦茫然又天真的看着他。 杨晨忽然露出一抹笑来，阴测测的，让人毛骨悚然。 “既然彼得不把我放在眼里，自以为自己有些斤两，那么就让他尝尝看背后空无一人的滋味。” 赵敏敏正巧站在门口，闻言秀气的眉头一挑，开门见山的道：“你想取代他？但是他毕竟是这里的城主，你是外来的人，并没有这么容易的。” “什么？公爷，你想把那小子干掉？” 刘谦其实想了很多救人的办法，甚至包括把彼得劫持过来软禁，但是也没想到直接把彼得干掉自己当城主的。 “公爷，高！”刘谦毫无底线的竖起一个大拇指，完全忽略实现这个目标的阻力有多大。 赵敏敏无语的看他一眼：“你不会是真的想这么干吧？” “我觉得……可以试试看啊！” 路易斯临走前给他的信物，他相信在天主教内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 想要干掉一个英格兰人，那么就用英格兰人去对付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难道不好吗？ 反正，也没多大的损失。 大不了…… 老张，就看你命硬不硬了！ 此时正在大牢角落里和老鼠斗智斗勇的张元宝：“救命……救命啊公爷……我、我不行了我……” 卫兵匆匆进入城主府，等彼得知道已经将张元宝关押起来后，面上露出暗爽的神情来。 “好，就这么关着他！这个人是杨晨在这里的爪牙，我就等着他上门来求我！到时候我就让他知道，我是不好惹的！” 此时的彼得早就忘了杨晨当初当着他的面，把几个卫兵的手掌给砍掉的场景，满脑子都是要报复杨晨买卖店面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我早就成了最大的富翁！” “阿吉斯大街太值钱了，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金币！” “没关系，总有一天那家酒店会变成我的！” “我要把那些东方人全部驱逐出去！” “就算是教皇站在我面前教化我，也无法阻挡我！” 卫兵有些害怕，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慌张。 当时那个东方人在城主府里做了什么，他们其实都有听说过。 能这么心狠手辣把卫兵们的手掌都砍下来的人，绝对不是善茬！ 而且当时城主自己都怕了，怎么现在居然就忘了？ 有人想要提醒，但是对彼得而言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就算说了，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城主府去。 彼得沉浸在独吞阿吉斯大街的喜悦里。 他以为只要杨晨来求他，他就有机会将阿吉斯大街占为己有！ “这段时间城主府加强守卫，将外围的卫兵都调过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出入！” 彼得还没有傻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万一，杨晨和上次一样选择使用残暴的手段来对付，那他岂不是有危险？ 趁着夜色，城主府的守卫比之之前更加紧密，与此同时大牢里的张元宝已经快要饿晕过去了。 他体型原本就属于微胖，一天不吃一顿肉就难受，现在被关进来一整天，别说肉了，蔬菜和水都没有，他已经饿得快要眼冒金星了。 杨晨那边得到消息，倒也不着急。 照着张元宝的体格，撑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公爷，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去见他们？” 天主教的教堂在每个城市都有，虽然不像后世那么密集，但是受众数量上来说，绝对比后世要密集。 人数当然比不上，毕竟基数摆在那里。 “好，明天早上就去见识见识这里的教众。” 手里还拿着路易斯给的那枚勋章，单凭这个，就足以让教众们对他崇信三分。 要是可以，他倒是不想借用路易斯的名头，但偏偏在别人地盘上，就算是强龙，也要让三分地头蛇。 “我当初怎么就没想着搞出个新的宗教来？”杨晨摸着下巴思索，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忽略了信仰问题。 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古以来，人们说是有信仰，但是偏偏佛教道教都没有大量信众，更多是只是在人们对现实无可奈何时，而不得不求助神灵，在这个时候才会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宗教信仰上。 可放眼看去，历史长河中富泽的时代，没有多少人是会天天去求神拜佛的。 说起来，古往今来的人，骨子里最大的信仰是自己，还有自己的祖先，最笃信的东西，也是最现实的，那就是靠自己。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后世的人，并没有像其他国家的民众一样将宗教信仰奉为自己一生的行为准则。 因为只有活生生存在过的人，才能让他们信服罢了。 算起来，这也是一种科学理智又极其现实的信仰。 第1779章 老忽悠了 没了张元宝，有些事情的确没有之前那么顺畅，但好在手下的人已经分散出去，召集一些教众，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彼得还在城主府里等着，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杨晨那边有什么动静，招来卫兵让他们去打探消息，结果杨氏度假酒店跟铁桶似得，根本就打听不出来什么东西，至于阿吉斯大街，只要卫兵一出现，城管们就会瞬间警惕起来，被杨晨安插在各个门店里的眼线也注意过去。 所有卫兵都有种诡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快速离开阿吉斯大街之后才会彻底消失不见。 胆子小的，甚至要张着嘴巴大口喘气，才会觉得心里舒服。 距离阿吉斯大街不远处就有一座巍峨的教堂，其建筑风格和后世经常看到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在个头上就小了不少。 里面已经有不少信众进出，草草扫一眼，就知道不会少于一千人。 这对一座不大的海滨城市而言已经不算少了。 “人来了！”赵敏敏急匆匆的跑过来，脸色殷红。 “来了就来了，他们不敢随意动手的。” 里面这么多人，如果卫兵动手抓人，少不得要把事情闹大。 彼得虽然贪婪，但是应该知道犯众怒的事情不能做。 就算要抓……八成也只会抓他这个罪魁祸首吧。 趁着人还没来，杨晨快步走进去。 玛吉斯就在里面，他还带着另外几个人在帮忙，扎在人群里正在说些什么，看见杨晨过来，忙迎上前。 “杨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多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竟然就来到了这里。您是不是会什么厉害的魔法？要不也教教我？” “……” 你一个玛雅人怎么会看上魔法的？ “快看，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是主教大人的信物，我曾经有幸见过！” “伟大的神灵啊……” 杨晨已经拿着东西站在最显眼的台阶上，边上一个教徒有些懵逼，站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要让开，默默的垂着头走了下去。 台下的人聚拢在一起，三三两两震惊的议论着杨晨手里的东西。 “这就是你们的路易斯主教送给我的，我是他最好最信任的朋友，诸位，你们看清楚，这也是他交予我的信物！他想让我来到此处替他进行应进的责任，来引导虔诚的信众前往理想的国度！” 杨晨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神棍。 刘谦搓着胳膊站在他旁边，眼睛里写满了崇拜。 公爷骗起人来，还是这么专注啊！ 杨晨斜了他一眼，刘谦立马立正站好。 信众们纷纷虔诚的开始祷告，对着杨晨，好像真的看见了他们的主教一样。 “看看他们，多么单纯多么天真啊！”杨晨忍不住有些得意，三言两语就能获得这么多人盲目的崇拜，不得不说民智低下的时代，高智商的人很容易站在时代的巅峰。 “我们现在所在的城市充满了污秽和黑暗！你们看到了吗，繁华的阿吉斯大街因为新鲜血液的注入变得更加繁华了！不知道改变的臣民将会被神灵降罪，你们的灵魂会被主教大人打入黑暗，我就是主教大人派过来拯救你们的使者！” “……” 刘谦和赵敏敏面面相觑的看着杨晨，不由自主的，都把脸转过去了。 杨晨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卫兵的声音，听动静，似乎已经逼近了。 玛吉斯十分聪明的走了出去，不消片刻外面便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至少短时间内还是起到作用的。 教堂内，信众们已经面露恐慌。 分明是漏洞百出的谎言，但偏偏因为路易斯给的勋章而充满了可信度。 杨晨被包围在中间，许多年长的老人十分惶恐，前仆后继的想要和他说话。 所谓神的指示，其实只是可笑的一句谎言罢了。 但偏偏此时谎言比真相更让他们相信。 “不要怀疑我的话，主教大人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的，相信我。”杨晨虔诚的双手合拢，眯着眼睛打量周围，“你们家里都还有家人，去告诉他们，如果一味沉迷于现在的生活，那么最后终将被黑暗所吞噬！” “这不是恐吓，这是事实，相信你们也知道了阿吉斯大街上发生的一幕，一个皮肤黝黑的信众已经死了，虽然城主大人的卫兵可笑的栽赃给了一个黄白皮肤的东方人，但是不可否认那个黑皮肤的人已经被黑暗吞没，你们想想，他整个人都黑了！” 说完这话，杨晨心里愧疚。 非洲的黑人兄弟们，得罪了…… 但，教堂里却是沸腾了！ “是啊，那个人已经被黑暗吞噬了，我看见了，他死的时候表情十分痛苦，好像有人将他是灵魂撕裂了一般。” “那不是被那个东方人给毒死的吗？” “你胡说什么？使者都说了，那是被神灵降罪了，主教大人现在来点醒我们，我们怎么还能不醒悟过来？如果你想跟那个人一样全身变黑死去，那你就去吧！” “对，你去吧！” “我们要改变！” “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使者，请你告诉我们，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安全的活着？我不想我的家人也被吞噬，他们是那么的善良，同样也是那么的天真，他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件事。” 杨晨撇撇嘴。 实不相瞒，在胡诌出来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很简单，你们首先要反省一下，想想看现在自己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的，神是不会喜欢一成不变的愚民的！” 杨晨讲着拗口的话，趁着没人注意还喝了口水润嗓子。 议论的声音更重了。 但外面的动静也开始大起来了。 不消片刻，玛吉斯几人匆匆跑进来，神色有些焦急，身后则是一队卫兵，各个手上都拿着长枪，踩着靴子走进来，声音踏踏作响，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散开！都散开！谁允许你们在这里乱来的！信不信把你们全部都捆起来！” 卫兵们横冲直撞的，等看见最前面的杨晨时，其中有人认了出来。 “是你？城主大人让你跟我们走！” “彼得？他凭什么带走我？我做错了什么？还有这些人，他们只不过是在为信仰祷告，你们为什么要驱散他们？你们凭什么？” “这是城主大人的命令，你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遵循就是！” 杨晨冷笑一声：“就像那个被你们冤枉的杀人犯吗？你们说他杀了人，就什么证据也没有的把他关了起来，我猜，你们是不是打算杀了他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大家都看看，这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城市，主教大人派我来果然是没有错的，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哪一天被人看不顺眼了，就有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这样的城市，和地狱又有什么分别！难怪，难怪黑暗将吞噬你们……” 卫兵们不明所以，正打算强行将杨晨带走的时候，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愤怒的教徒们像一堵人墙。 “不可以对主教大人的使者无理！你们想要下地狱去吗！” 有人带了头，跟风者自然就会多起来。 卫兵们只有十来个人，面对成百上千愤怒的教徒显得十分弱小可怜。 “你们想要干什么！信不信我要开枪了！” “他们想要杀了我们！”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原本并未看见前面发生什么事情的教众顿时慌了。 “快！把他们控制住！” “我还不想死，谁能找根绳子过来，我要把这些卫兵都捆起来扔到城门口去！” 第1780章 野心有点大了 人群骚动起来，很快卫兵们就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声尖叫，冲突变得剧烈。 这是杨晨没想到的。 他原本以为这帮人顶多把他抓起来，但是没想到居然会直接跟教徒们干上。 杨晨想笑都不好意思笑出来。 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这场闹剧持续了很久，甚至从教堂延续到了大街上。 人数如此之多的动乱，很快就惊动了城里的守卫，当守卫严阵以待的出现时，愤怒的教徒们才逐渐清醒过来。 在面对权势的时候，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但等这种害怕的感觉过去了，就只剩下无比庞大的勇气。 士兵们手里拿着武器，无疑是最有利的一方，但偏偏，教众之中还有他们的亲人。 敌对的关系逐渐被打破，事情的发展变得异常顺利起来。 这个原本就不大的海滨城市忽然就变了天。 彼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否则他怎么会听到，有人要造反的？ “你再说一遍！那群蠢货都在城里干了什么好事！” “城……城主大人，他们说要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他们不想被黑暗吞噬，而且他们还要求平等，他们想要重新查清那个东方人的罪证！” 彼得一下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把他们都抓起来！” 卫兵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城主大人，您在说什么？” “把那些闹事的蠢货都抓起来！你没听到吗！敢反抗伟大的王爵的统治，他们就是不想活了，既然他们想要去死，那我就成全他们！” 卫兵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 他当然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那些外面的人少说也有一千多人，而城里的士兵也不过如此，当然了，这还包括因为他们是海边的城市，所以多加了不少的士兵，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将一千多的人全部抓起来，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有人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都会有麻烦的！ “城……城主大人，我们如果把人都抓起来的话，王国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彼得眼睛红的吓人，站起来一脚将人狠狠踹开。 士兵倒在地上呼痛，还没爬起来，就看见彼得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走了出去。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人能挑战民众的力量，如果有，那他终将会走向灭亡。 彼得走出城主府，看见的却是庞大的游行队伍，但现在已经有士兵们在驱逐了，虽然效果不是很好。 “城主大人，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太危险了，这些愚蠢的人像是疯了一样，您快进去，不然……” “闭嘴！你们快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大牢里正空荡荡的，正好让他们进去住满！快！一个都不留，全部给我抓起来！”彼得呸了一口，他作为城主统治这个城市已经很久了，他早就习惯将这些人当做蝼蚁看待。 而现在蝼蚁竟然想要反抗他的统治！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拔腿跑去驱逐游行队伍，只有那些态度十分恶劣的人，才会被他们开枪示警，然后捆得严严实实的带进大牢里去。 这样的效果很明显，很快就没有人敢再正面对抗他们了，但是民众愤怒的情绪显得比之前还要高，但却一个个都被压抑着不敢表露出来。 杨晨已经回了酒店，外面的动静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元宝现在还在大牢里，而目前为止，士兵们大部分都在街上去抓人，如果现在去牢里救人，是最好的时机。 这个任务杨晨毫不犹豫的交给了翠花。 毕竟不能落下把柄被彼得发现。 玛吉斯还在门口紧张的看着，丝毫没注意到翠花鬼魅般离开的身影。 等翠花把虚弱的张元宝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张元宝睁着一双肿大的眼睛，耳朵里还有耳鸣声，嗡嗡嗡的吵得他精神都要崩溃了。 等好不容易看清楚眼前的人，激动的一骨碌从床上摔了下去。 “公爷！公爷啊！小的可算见到你了！小的差点以为就要死在那个地方！太可怕了！那地方跟地狱一样！公爷啊……小的对不起你啊……” 刘谦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张元宝已经糊了一脸的眼泪，看起来脏兮兮的，也怪可怜。 杨晨有些看不下去，让刘谦带他去洗个澡。 等收拾干净了，张元宝才像个人样的回来了。 杨晨坐在椅子上，正听着手下人汇报今天游街的成果。 “已经很不错了，想要把事情闹大，还要再来把火才行。” 想要把彼得直接除掉，就得再弄个傀儡出来。 否则，以他这个外国人的身份，还是很难在这里立足的。 而且他早晚要走。 “我记得，老张和一个税务官很熟？那人叫什么？” “那个人是约翰，当地富户的儿子，从小就很聪明，长大后就成了税务官，公爷，这个人性格较为柔软，但是比较讲究义气。” 杨晨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义气的话，其实也不难办。 张元宝修养了一个晚上，总算缓过劲来，看见杨晨的时候还是眼泪汪汪的，一副委屈的不行的表情。 杨晨汗颜的道：“老张，辛苦你了，没想到还让你经历了一次牢狱之灾。” “公爷您别这么说，小的为您办事，这是应该的！” “说起来，你身上的罪名还没洗脱干净，要不这样吧，你去找你认识的那个朋友，就说我找他有事，想请他吃饭，感谢他上次帮了我们的忙。” 话题转的太快，张元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木愣愣的点了点头：“行，小的马上就去。” 张元宝出门的时候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 结果他才刚出门，彼得就带人找上门来。 一来，就直接问杨晨要人。 这是个好借口，但是可惜他没有证据，否则他就能直接把杨晨也带走看押起来！ “彼得城主，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在我们大唐，律法是很森严的，无缘无故带人闯进别人地盘，是违法的！”杨晨神色淡定的摊了摊手，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彼得冷笑一声，如果说第一次见到杨晨对他还有惧意，那么现在就一点都没有了。 这是他的敌人，是他的对手！ 就算是路易斯主教的朋友，在路易斯没露面之前，他只要处理干净了，就没有人会发现。 至于远在天边的大唐帝国，处理起来虽然麻烦了点，但也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所有的大唐人都丧命在这里，谁有能传消息回去？ 死人的灵魂吗？ 可惜，这已经是死了之后的事情了！ “把人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留！” 一声令下，身后的卫兵便一拥而上。 就像昨天去抓游行的群众一样，手法很娴熟。 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群众。 刘谦一个扫堂腿就放倒了三个卫兵，余下一起冲上来的卫兵都愣住了，手里拿着的武器抖了一下，竟然有些害怕。 彼得眼睛红红的，显然被气到了。 等到卫兵从地上爬起来一拥而上，一旁看热闹的赵敏敏也动了。 有刘谦一起帮衬，两个人动起手来还算默契，三两下就将两个士兵打倒在地，其中一个想要开枪的时候，被提早发现的玛吉斯一脚踹飞。 看他神色，有些暗爽的样子。 杨晨心中一笑。 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杨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晨眉毛一挑：“彼得城主，你在说什么东西？我人好好的在这里什么都没干，是你带人上门要来抓我的，怎么现在反过来反问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要干什么？” 第1781章 来历不明的小子 “你先是煽动暴力，后来又闯入大牢将人劫走，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彼得被气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杨晨很淡定，甚至有点想笑：“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更何况是这种大事，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干的？” “这还用……” “这什么这，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证据！你说是我煽动了昨天的冲突，那么又是谁先闯进教堂要把我抓起来的，而且我什么也没干，是你的人惹怒了别人，所以才酿成了这样的后果，游行也是他们自愿的，我什么都没干！另外你说有犯人被带走了？这事我就更不知道了，我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出过门，我怎么把人带走？”眼看彼得快要被气的晕过去，杨晨嬉皮笑脸起来，“彼得城主，你就算想诬陷我，那也最好讲究点，不然平白无故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冤枉，不相信你问问的卫兵，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我想，他们其中一部分人肯定也觉得我是无辜的！” 彼得下意识看向周围的士兵，等意识到自己竟然按照杨晨说的去做了，顿时愣了一下，随后恼羞成怒。 玛吉斯这边正疑惑张元宝是怎么放出来的，等听到彼得的猜测时，佩服的眼神落在杨晨身上。 异国他乡，竟然还敢去劫囚犯，而且还成功了，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杨晨感受到一旁热切的目光。 说实话，他觉得玛吉斯最近智商下降的有点快，尤其是把偶像换成翠花之后…… 各方面看起来，都不太像之前心狠手辣的玛吉斯。 “咳咳，彼得城主，你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吧，等你找到证据再来抓我，否则我的人是不会轻易让我被带走的，只要你找到了证据，那么一切都好说，毕竟我是个讲究证据的人。” 刘谦和赵敏敏神情？严肃的护在最前面，一旁还有玛吉斯和使团里的人。 杨晨被围在最后面，看起来，比彼得还要安全的样子。 彼得有些恼火。 他脑子一热就想着把杨晨抓回去，竟然忘记多带人过来！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吧？ 他手下的士兵都是有武器的，杀个人警告一下，应该也不过分。 彼得冷笑一声，等到枪声在酒店顶空响起，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了。 原本在酒店里的客人都跑出来看什么情况，但一看到手拿武器的士兵，便都纷纷落荒而逃，连头也不敢回。 虚空一枪，这算是警告。 但彼得还没来得及得意，就看见刘谦和赵敏敏都拿出一把枪来。 赵敏敏的枪算不得最好，是杨晨丢给她防身的，但是跟对面士兵的简易步枪相比，已经算的上制作精良了。 杨晨再一次感叹路易斯的懒惰。 但凡他在武器制造和推广上多上点心，而不是想着用最精良的武器和别国换钱，英格兰的士兵也不会用着这么简陋的武器。 两把手枪，和威风凛凛的步枪相比，显得有些可笑。 彼得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想要再次瞄准的时候，刘谦已经嘭的一声扣动扳机，距离最近的一个士兵膝盖被打的粉碎，下一秒就凄厉哀嚎着在地上打滚，鲜血流了一地。 “彼得城主，你最好不要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说过，路易斯和我是朋友，而且我自己本身也有底牌的。”杨晨嘴角噙着笑，看彼得一脸狼狈震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彼得不甘心，但地上滚来滚去的士兵又实在刺眼的很。 最后，彼得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虽然人走了，但麻烦却没走。 杨晨先是让刘谦去把张元宝带回来，又让玛吉斯帮忙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结果还没等刘谦和张元宝回来，玛吉斯就带着一个小男孩先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杨晨一脸懵逼。 叫你打听情况你没事拐个小孩回来？ 而且……还是个白人小孩？！ 当地拐卖罪判得不知道重不重…… 玛吉斯焦急的道：“杨先生，这不能怪我，这个孩子一路上就跟着我，好几次都没能甩掉他。” “……” “杨先生，我刚才问他了，他说他父母被抓了，自己回不了家，所以才跟着我的。” “……” 杨晨无语的看了他好几眼，摆摆手道：“那你先养着吧。” “……” 话音落下，杨晨正打算走，那个小男孩却紧步跟了上去。 别说杨晨，玛吉斯都有些不明所以。 “你跟着我干什么？”杨晨看向玛吉斯，“他叫什么？” “好像是……罗伯特？” “好吧，罗伯特，请你不要跟着我！”杨晨撇撇嘴。 这小子八成没听懂。 刘谦正好带着张元宝鬼鬼祟祟的从外面进来，杨晨这才脱身离开。 玛吉斯对孩子没什么兴趣，拜托了赵敏敏帮忙照顾后，也就走了。 张元宝心有余悸的样子很滑稽，好不容易才定住了心神，开口道：“公爷，约翰他不见了！我刚才去找他了，他不在家，而且他经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人影，甚至连他的夫人都不见了，家里的奴仆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会不会已经被人给杀了？” “杀他干什么？”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杨晨踱步在桌边：“好端端的，他怎么会不见的？难道彼得知道你跟他关系不错，所以把人抓起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约翰也是自己人，彼得没道理就这样把人全抓了。 张元宝又不是他家亲戚…… “我不知道啊，但是这件事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刘谦机灵的道：“公爷，会不会是昨天上街游行的关系？指不定那个税务官也在里头，倒霉的就被抓了？” “那也太倒霉了吧？而且他不是普通百姓，抓他的难道会不认识？” 事实上，早上彼得离开的时候半道撞见了约翰，彼得知道约翰和张元宝的关系，怒气当头的时候想也不想就让士兵将他扣押起来。 顺便还把他家里其他人也抓了，张元宝又因为自己现在还是囚犯，所以不敢走大路出去，七拐八弯的去找人，结果还没彼得手下的人速度快，等他到了的时候，约翰一家已经人间蒸发了。 出了这档子事，张元宝更加不能出门了。 而且外面的游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本杨晨还想自己添一把火，但是奈何群众的力量太强大，第一天起了肢体冲突，第二天就直接放火了。 矛盾变得越发不可调和，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强兵镇压，是会越来越糟糕的。 但偏偏大破才能大立。 外面的情况已经不需要他多插手了，只要随时随地注意发展情况就行。 唯一不利的就是度假酒店的营业额日渐惨淡，整条阿吉斯大街也没了往日的繁荣。 第1782章 从天而降 黑漆漆的烟雾在空中升腾，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大片的黑色，照这个程度继续下去，估计空气质量都要受到影响。 赵敏敏烦躁的走到院子里透气，刚抬头看见外面的黑烟，身后就被人扯了一下。 “罗伯特是吧？你不要跟着我，你如果饿了或者渴了就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我还有事。” 罗伯特语言上有些障碍，听不太懂对方在说什么话，但是看赵敏敏的肢体动作也知道她不太喜欢自己跟着。 “你在比划什么？” 罗伯特指着外面的大门，有些焦虑的样子。 赵敏敏一头雾水，正想说什么，玛吉斯从边上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外面已经闹翻了天，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 赵敏敏愣了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看着罗伯特：“你想要出去？” 罗伯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这很明显又是一次失败的交流。 “罗伯特？”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众人一回头，发现是闭关着的张元宝。 张元宝是在房间里呆久了准备出来院子里走走的，刚出门就看见了罗伯特。 “你认识他？”赵敏敏指着罗伯特。 张元宝有些激动。 “认识，当然认识，他就是约翰的儿子！” …… 办公室里，杨晨一脸古怪。 “这么巧？” “是啊！公爷，小的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 罗伯特站在张元宝身后，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但是那双大眼睛闪着光，很是亮眼。 “那你赶紧问问他，约翰人去哪里了……不对啊……”杨晨扭头看向玛吉斯，“你不是说，他是家里人都被抓了，回不去了才跟着你的吗？” 玛吉斯木木的点头。 “约翰被抓了？” 张元宝忽然吸了一口大气：“公爷，肯定是被抓了！” 知道人在哪里，自然就好办多了。 但是刚劫了一回张元宝，现在还要去劫一个约翰，好像……有点太嚣张了。 是夜。 “翠花，靠你了！”杨晨重重的一巴掌拍在翠花肩膀上，然后被震得一条胳膊全麻了，“你……你早去早回啊，别被人发现……” “是，主人。” 翠花面无表情，身形鬼魅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哐当一声，好像有重物落地，但是听起来好像又不近。 “公爷！外面的房子被烧了！好多人！” 刘谦在外面大喊。 杨晨才刚出去就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开始打砸了？” “还有烧啊公爷！”刘谦补充道。 黑夜里，火光漫天，半边天都被照亮了，街道上人声逐渐沸腾起来，热热闹闹的。 但这个热闹不是真热闹，至少还有不少尖叫声和害怕的吼叫声。 “这还真是一脉相承的……” “公爷，你在嘀咕什么呢？”刘谦挠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杨晨有些感慨，回过神，玛吉斯几人已经推门出去了。 赵敏敏站定在他身侧，抬头望天，神情有些凝重。 “这也是在你意料之中的吗？” 杨晨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是，我没想过发展的会这么……凶残。” 这才短短几天，民众的仇恨蔓延的比湍急的河流还要快，而且其中还有很多人并不是切身受害者，但至于为什么他们也要和其他民众一样出来做这些事，那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翠花已经去救约翰了，不出意外待会就回来了，但是现在大街上闹出这种事情来，城里的士兵肯定会往这里聚拢。 “去，把周围都看好，不要让人靠的太近，如果有人往这里过来了，想办法引开。” 彼得带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整条大街都被橘色火焰笼罩，热浪一下一下朝脸上扑过来。 “该死的，这帮人都疯了！来人，杀了他们！” 士兵们纷纷手持武器冲杀上去，人群里发出更加尖锐的尖叫声。 杨氏度假酒店大门紧闭，但唰的一声，门上沾染上了血迹，血腥气瞬间蔓延开来。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士兵已经在杀人了，出来游行的百姓都已经逃散，公爷，那个城主是疯了吗？竟然在自己的管辖地之内杀人，他就不怕被问罪吗？” 杨晨呼出一口浊气，眼角余光瞥到站在张元宝身边的罗伯特。 罗伯特虽然还小，但是根本没有被吓到，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某处，似乎在思量什么。 “约翰人呢？” “什么约翰？他不是被关在牢里吗？”张元宝下意识道。 杨晨嘴一闭，就不说话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众人还没什么反应，罗伯特就疯了似得冲了出去。 张元宝吓了一大跳，喊了一声没敢追上去。 大门被打开，外面站着两个士兵，地上倒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看见罗伯特忽然冒出来，还有些吃惊。 刘谦眼疾手快奔过去，一脚一个把士兵踹飞，拎着罗伯特的领子就把他拽了回来。 “臭小子，干什么好事呢！要是人进来了，我揍你信不信！” 刘谦龇牙咧嘴的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谁知那小子三下五除二就跳了下来，拔腿就往门外跑出去，这回刘谦没准备，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溜出去了。 见状，杨晨忙道：“把他弄回来！” 门口的士兵已经跑了，罗伯特往反方向跑，倒也不危险。 嘭！ 翠花将一个人扔了下来，正好扔在杨晨脚边。 杨晨被吓了一跳，瞬间反应过来把翠花收入了空间里。 身后的人惊诧不已，揉了揉眼睛，发现根本没有人，除了地上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赵敏敏却是心中大骇，看看杨晨又看看地上的约翰，好半晌才忍住没去问情况。 玛吉斯愣了好一会，忽然看到跑出去的罗伯特又跑了回来。 “约翰！真的是约翰！”张元宝疾步上前，将人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已经满头的血，模样很是凄惨。 “先把人带回去再说。”杨晨道。 玛吉斯会点医术，但是最简单不过，草草帮忙处理了一下约翰身上的伤口，就去找杨晨。 “杨先生，我好像看见翠花前辈了！” 杨晨淡定的张口就来：“你这是想太多了，要是翠花能凭空出现，那我岂不是真的成为神灵了？” 玛吉斯继续追问道：“我真的看见了！” “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我们大唐的俗语，你可能不懂，但是简单来说，就是有很多人都跟你一样有这种遭遇，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正常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懂吗玛吉斯，你是玛雅使团的人，你是要跟着我一起去大唐的，你不能表现的没见过世面一样，不然很容易被人嘲笑，也很容易让玛雅帝国被人看轻的，懂吗？” 被杨晨说的一愣一愣的，玛吉斯拿着药粉一脸迷茫的走了。 屋内，约翰躺了好久才转醒，乍一看到床边的儿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罗伯特！” “天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父子俩拥抱在一起，张元宝急急的道：“约翰，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看见张元宝，约翰心里一酸，激动的道：“是城主大人，是他派人把我抓走的，还有我的家人，不过……他们可能已经去世了，张，罗伯特怎么会在这里的？” “是我家公爷收留了你儿子！不过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约翰，你应该好好谢谢他！” “公爷？就是那位来自大唐的公爵吗？我想起来了！对了，我是怎么出来的？我记得，我好像晕过去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不是失忆了？” 话音落下，杨晨正好走到门口。 你不是失忆了，你只是挨了一下手刀而已。 不过翠花下手的力道……是有点难以承受的。 杨晨甚至怀疑约翰身上的伤可能有翠花的一部分功劳在…… 第1783章 就这么死了？ “公爷！”张元宝看见杨晨，忙去一旁搬了把椅子过来。 杨晨刚坐定，约翰已经从床上下来，感激又激动的看着他。 “多谢公爵阁下帮了我的大忙，若是没有公爵，我可能已经不能呼吸了，还有我的儿子罗伯特，也感谢公爵阁下……” 杨晨摆摆手，道：“不用太客气，你是老张的朋友，之前还帮过我的忙，救你的应该的，至于罗伯特，说实话，不是我故意救的，是机缘巧合才会留下他的，你不用太感激我。” 话虽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只是客气客气，约翰既然能做到税务官的职位，脑子当然不是摆设，只是杨晨这么一说，他心里记得更牢了。 这是他们父子的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忘了这个恩情。 “彼得城主突然带人到我家里，把我的妻子和仆人都抓走了，就连我都被关入了牢里。”约翰露出愤怒的神色。 他在彼得手下办事已经很多年了，根本没想过有一天彼得会这么心狠手辣的对待他。 “如果不是罗伯特不在家，否则他现在也危险了。公爵阁下，我再次感谢你救了罗伯特，你是他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但是彼得，我不会放过他的！” 杨晨眼睛一眯。 都不用他费口舌多说了。 “如你所见，现在外面已经乱套了，而且彼得下令士兵开始杀害无辜的民众，如果他还继续做这个城主，会有更多的人死去的。” 约翰边上的罗伯特身子一抖，紧紧抱着他，像是有些害怕，患得患失的样子。 “杀人了？” 张元宝附和道：“是啊，杀了人了，而且他也还在追杀我，我估计等他有空抽出手来，肯定是要来找我麻烦的，对了，现在不止是我，还有你，彼得一旦反应过来，我们都要倒霉！”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杨晨笑了笑：“别怕，现在外面还有他要收拾的，激起的民愤没有这么容易平息，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伤亡，同时让彼得自尝恶果，简单来说，就是让他下台，让民众惩罚他！” “可他是城主，是王爵们亲自任命的！” “那又怎么样？如果你愿意，你们的主教路易斯将会愿意任命你为新的城主！” “你说什么？！” 约翰受到了惊吓，眼神惊恐，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晨。 “我？我怎么可能……” 张元宝急了：“约翰，你怎么就不能了？你年轻，而且心肠比那个彼得不知道好了多少，如果你当了城主，不仅你的仇报了，罗伯特安全了，我也安全了！这是最好的计划，你看外面，你听到了没有，无辜的人们在喊叫，士兵们的枪声一直在响起，他们在杀害平民百姓！” 一声巨响忽然传来。 在以往早已夜深人静的时候，现在却如白日般透亮，人声鼎沸。 嘭！ 一声声枪响开始在耳边响起。 听动静，是外面有人在撞击大门。 “有人要闯进来！”刘谦在门口大喝一声，便拔腿冲了出去。 “刘谦！别冲动！”杨晨没喊住他，张元宝忙追了出去，想把刘谦拉回来，却见他已经跳上了房顶，手里还拿着手枪，正瞄准了准备开枪。 “是彼得的人。” “最好是他自己本人也来了！”杨晨声音低沉。 约翰心中一惊，有些震撼的看向杨晨，眼神里充满了为难和不甘。 门外的人已经将大门踹开，涌进来起码几十来个手持武器的士兵，跟在最后的就是彼得，身上穿着铠甲，有几分马上将军的威风。 “杨晨，都是你干的好事！”头盔下，彼得双眼猩红。 杨晨倒也不怵，虽然对方看起来架势吓人，但不见得真的能把他们怎么样。 大不了，放出翠花来横扫千军！ “彼得城主，这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外面乱糟糟的你不去处置，闯进我的酒店是什么意思？还带了这么多人，难道你不怕被怪罪吗？” “你是说路易斯主教吗？你已经威胁不到我了！”彼得一声冷笑，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再害怕的话，就没有退路了，与其被人随意拿捏，不如奋起反抗！ 杀了杨晨，再想办法平息这场暴乱，只要堵住了消息，他的位置就还保得住！ “勇士们，上！杀了这些人，到时候这里所有的金币你们都可以拿走分了！上吧！” 一提起金币，手持武器的士兵双眼放光，看见杨晨他们的眼神跟食物一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所有人！ 冲突发生在一瞬间，刹那功夫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剩下眼前刀兵相接，以及枪声擦过的声音。 “约翰？你怎么在这里？”彼得这个时候才看见他，震惊过后眼底满是嗜血，狰狞一笑，抽出腰间的长剑就要朝他砍去。 “No！” 罗伯特忽然冲了出来，在那把长剑落下之前便将彼得用脑袋撞了出去。 彼得一把将人揪住，恶狠狠的想要甩开，却怎么用力都无果。 “罗伯特，你回来！”约翰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仿若一张白纸。 杨晨听到动静，偏头发现彼得正把将长剑提起，眼看就要扎下去。 “卧槽！玛吉斯，快救人！” 玛吉斯根本没时间反应，等到他一跃冲过去，罗伯特身上已经渗出了血。 约翰眼前一花，接着疯了似得冲上前。 “彼得！” 撕心裂肺又怒极而疯，状似癫狂一般一把夺过地上的短刀，狠狠扎在彼得的心脏上！ “放开他！你放开他！你这个恶魔！” 杨晨已经傻眼了。 不是他没见过大世面，而是眼前这一出实在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说实话，他原本是打算想法子把彼得弄过来的，然后后续再想想看要怎么处置，但是直接被约翰弄死这招…… 原谅他太无知，竟然没想到！ 但现在情况也不是完全利好，至少罗伯特那小子看起来就很糟糕。 “刘谦，孩子！” 刘谦躲过人群过去，好不容易才将罗伯特抱了过来，一探鼻息，已经很弱了，如果再不抢救，可能就要死了。 “公爷，他好像要不行了！” 罗伯特的小腹在流血，口子开的很大。 杨晨扯开衣裳一看，已经血肉模糊的，甚至连肠子都看的出来，道口从后背延伸，一直捅穿了腹部。 光是看伤口，就知道这有多疼。 罗伯特已经昏迷不醒，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水。 “快把人带进去！先给上药止血再包扎起来！” 刘谦匆匆带着人往里跑去。 杨晨心里很清楚，这个情况下罗伯特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如果这里有急救条件和药品的话，他倒是能拼尽全力试试看。 约翰大约心里也明白这点，所以扎彼得的手劲一下比一下大，浑身上下沾满了他的血，却依旧没有停手。 士兵们都被吓坏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赵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杨晨边上的。 “要不要阻止他？” 声音有些颤抖。 杨晨浑身一个激灵，发现士兵们要逃，也懒得去管他们。 只是约翰这个状态是有些吓人。 “玛吉斯！” 玛吉斯猛地回过神来，但他还没动手，约翰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早已没有气息的彼得瘫倒在地，像是一团软绵绵的虫子，约翰往后退了两步，出奇的镇定。 喧闹的院子瞬间冷静下来，气氛变得越发诡异。 “罗伯特！” 一声大吼，约翰疯了似得到处找人，直到张元宝看不下去才大声喊着告诉他罗伯特在屋里。 第1784章 整肃整个城市 杨晨让赵敏敏和玛吉斯在外面善后，自己跟着跑了进去。 刘谦会一些简单手术，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除了上药止血外什么都做不了。 “罗伯特！我的儿子啊！” 杨晨空间里没带这些东西，想要帮忙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公爷，我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大夫吧！”张元宝道。 杨晨摇头：“别去了，外面乱成这样不会有大夫上门的，更何况……这种情况根本救不了，罗伯特没醒过来，其实还好些，至少他不会太痛苦，在睡梦中死去，也是不错的。” 张元宝沉默了，眼底满是悲伤。 从房间里出来，里面只剩下约翰和罗伯特父子俩。 张元宝叹了一口气：“公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很简单，彼得已经死了，外面都乱套了，在明天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赵敏敏提着一具尸体过来，是彼得的。 “要埋了吗？” “不，挂到教堂上去。”杨晨道。 这个时候民众不是在街上就是在家里睡觉，教堂里没什么人。 扛着裹尸袋出去的时候，路上得到消息的士兵都在溃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群众迷茫的走在大街上。 原本他们是在到处做破坏的，但是忽然之间士兵们就放弃了对抗，有些甚至丢下武器逃跑了。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教堂的钟声响起，陆陆续续的才有人发现，彼得城主竟然死了！ 不仅如此，他还被挂在墙上，看起来十分可怕。 杨晨露面，站在最前方。 “虔诚的信众们，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几天发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你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你们的财产受到了威胁，你们甚至要被士兵们拿着武器胁迫，你们之中已经有同伴被杀死了，而这一切都来源于罪恶之源，这样黑暗的生活让你们陷入了困境，差一点，你们就全部要被黑暗吞噬死亡！”杨晨暂停了一下清清嗓子，继续道，“但是就在刚才，我感受到神降临的谕旨，只要彼得消失，你们再重新推选出一个新的统帅，就能获得新生！” 刘谦和张元宝就在不远处站着。 听到这些话后，两个人都聚精会神的打量下面人的反应。 杨晨这番话有了之前的铺垫，所以听起来并不突兀，只是众人尚且无法接受他们的城主真的死了的真相。 毕竟之前一时愤怒想过许多疯狂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激素升高一时脑昏，等真的到来的时候，头脑总是格外的清醒起来。 一群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死了的彼得，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杨晨正想说什么，却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影，那人手里似乎还抱着什么。 等到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约翰，他手里抱着的正是罗伯特。 说实话，这一幕比彼得被吊在教堂上还要恐怖些。 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这样在黑夜里走过来，其中一个还是被开膛破肚的孩子，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没多少人受得了。 “天呐，这是怎么了？” “我认得他，他是约翰阁下，我之前做生意的时候见过他。” “他抱着的孩子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好像……好像没有气息了，天呐，他是不是死了？” “谁会去杀一个孩子？” 耳边议论纷纷，约翰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脚下步子一顿一顿，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杨晨身边。 他的眼珠子木然的转动一下，杨晨顿时心中一紧，嘴里弥漫出苦涩的滋味来。 约翰站在原地不动，没有知觉一般。 短短两天时间，他经历了人间地狱，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但偏偏，却在一瞬间成了孤家寡人。 他的妻子早已死去，孩子也死在他面前，家早就没有了。 “彼得……是个罪人！他是个魔鬼！我亲手杀了他！” 话音落下，顿时哗然一片。 “他杀了城主！” “天呐，这会被王判决死罪的！” “可彼得是个恶人！你们看看他对我们做的事情！” “对，彼得是个恶心，他杀了我们的同伴！那些士兵对我们开枪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整个城市都已经乱了，他是魔鬼！” “……” 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整个教堂内外叫嚣着。 约翰定定的站在原地，忽然张口道：“他杀了无辜的百姓，也杀了我的孩子，我的亲人！我是城市的一员，我不能忍受他的罪孽，他只会将我们全部拖入黑暗之中！” “如果彼得不死，我们就会死！” “今天不是你，但是，明天肯定有你！” “彼得就是个恶魔，他已经得到了上天的惩罚，如果我们还犹豫不决留恋他，那是和神在作对！” “推翻彼得！获得自由！”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回应他：“推翻彼得，获得自由！” “自由！我们要回我们的自由！” 刘谦已经悄悄走到杨晨身边，下面的人太激动了，万一有人冲上来，他还要护着公爷离开。 杨晨却有些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见证起义，虽然……经过没有想象中的持久和惊心动魄，但是单单只看到其中的一角，就很能明白每一次的变革，都是用血造出来的。 这一次死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像罗伯特这样的孩子，应该不会很多。 眼睛忽然眨了一下，杨晨感觉有些酸涩。 约翰将罗伯特的交给张元宝抱着，自己端正的整肃了身上的衣物，神色凛冽，悄然之间，便多了几分冷意。 身上气质的变化很微妙，但是站在一旁的杨晨很能感觉出来。 “今日，是我亲自杀了彼得，如果诸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冲我来！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依旧会选择杀了这个魔鬼！不管是黑暗还是邪灵，都可以找我来复仇，我不害怕，就算是死，神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杨晨双眼一眯，开口道：“彼得的死亡是神灵的指点，我作为路易斯主教的使者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阁下，你杀了他，不是罪过，而是在代表神执行你应该执行的任务！这是解救民众于黑暗中唯一的办法！脱离了彼得的统治，你们将迎来一个新的城主，他将带领你们走向最辉煌，最繁荣，最自由的未来！这个人，就是阁下你！约翰！” 杨晨往侧边一退。 接下来这出神棍的戏码就交给约翰自己去唱了。 果不其然，早就支持约翰的人已经纷纷下跪高呼，要求约翰继任他们的新城主。 其余犹豫不决的，也都在同伴的感染下跪下拥护他。 约翰获得民心比想象中来的容易。 回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彼得，杨晨有些感慨。 之前还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的，现在竟然就死了。 还真是世事无常。 做完这一切，天光已经大亮。 士兵们群龙无首散落在各处，直到杨晨待着约翰他们杀入城主府，将抵抗部分的人全部杀死后，才下令将剩余的士兵全部召集回来。 这几天因为游行而产生的破坏不小，想要全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当约翰打开金库时，才发现金库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金灿灿的金币亮闪闪的在发着光。 “有了这些金币，重建我们的城市就变得容易多了。” 杨晨拿了一把揣进自己怀疑，对上约翰的视线，笑道：“拿着当个回去的路费，城主大人想必不会介意的。” 约翰哈哈一笑。 简单的处理了城主府里的事情后，第二天罗伯特就要下葬了。 张元宝自告奋勇帮忙走流程，约翰感激不已，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操办儿子的葬礼，这只会让他脆弱的连路都走不好。 “约翰，从今以后你要开始重新生活了。”张元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棺椁已经放下了，他们要走了。 “张，你的公爷阁下要走了吗？” 张元宝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如实的点头道：“公爷说过几天就要走，他在大唐还有家人在等着他，他离开太久了。” 约翰神色暗了暗，多了一丝浓浓的悲怆。 “我们也走吧。” 第1785章 山寨业的兴起 街道恢复需要大量的人力，约翰当天下发了告示，一些上街游行的人也开始自发收拾垃圾。 杨氏度假酒店的大门已经完全报废，张元宝去定做了一扇更加牢固的大门。 “公爷，剩下还有一些铺面没有卖出去，要继续卖吗？还是我们留着？”张元宝道。 “卖掉。”杨晨继续道，“我们的人在里面不能被轻易发现，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你负责，每隔一个月就写信想办法送去长安杨家。” 张元宝连连称是。 能把收集情报信息的任务交给他，说明公爷是真的看重他。 正窃喜，杨晨又道，“英格兰很大，只有这么一个城市远远不够。” 没等他说完，张元宝就指天发誓保证：“公爷放心，小的知道要怎么做，小的保证，不出一年，整个英格兰都将会有我们的人出现！” 杨晨哈哈一笑：“老张啊，你还真是个人才，能有你帮忙，是我的福气！” 张元宝心中窃喜，连连客气谦虚起来。 这日，杨晨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船，这船是杨家过来的货船，船上的人都是雇佣来的人，见杨晨竟然和他们坐同一艘船回去，都激动的不行，纷纷好奇的探头张望。 杨晨没跟约翰去告别，拜托了张元宝替他说一声，又将酒店后面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便一身轻松的走了。 “公爷，咱们终于要回家了！”刘谦没出息的抹了一把眼泪，眼角还晶莹剔透的。 杨晨想日常嘲笑他一句，但是自己也鼻子一酸，开始想家了。 “等到了陆地，我就要告辞了。”赵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目视前方忽然开口。 杨晨和刘谦齐齐回过头来去看他。 杨晨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才颔首道：“好，到时候我找人护送你回天竺，省的半路上还有人为难你。” 阿罗那修应该已经被人干掉了，但是天竺内乱并没有停止，现在回去，实际上也只是颠沛流离的生活。 赵敏敏身份特殊，对她而言，可能会比一般人还要再难过些。 但……他总不能开口说让她跟着自己回长安吧？ 赵敏敏面无表情，深深看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点头道：“多谢了。” 刘谦挠挠头，有些尴尬局促的站在原地。 他也不是傻子，这么久了，多少也看出来些。 但是他家公爷究竟是什么态度…… “那个……我东西还没收拾干净，公爷，我先去帮忙收拾东西了！” 刘谦撒腿就跑，跑出几步后一把拽住也想过来的玛吉斯和几个使团，又瞪着眼睛威胁几个船员离得远些。 甲板上只剩下杨晨和赵敏敏。 货船起锚扬帆，海风一吹，仿佛要将人的面皮拉得紧绷。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赵敏敏局促了片刻后转身走了。 杨晨猛地呼出一口气来。 船只在大海上行驶了许久，不知时间长短，不知日月更迭，好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要不是偶尔会有截船的人出现，否则杨晨过的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公爷，还有几天就能到扬州码头了。”刘谦脸上长了不少胡子，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杨晨微微颔首，有些感慨。 “一路上也没遇到慎微，不知道他跟李淳风在海上怎么样了，大海太大了，就算走的是同一片海域，都见不到面。” 张慎微是张亮的独子，一出海就是这么长的时间，张亮独自一人在长安，虽然有义子相陪，但到底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平静安详的日子过的太久的缘故，他变得有些伤感。 “公爷，再过段时间就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了！咱们要不要在扬州带点东西再回去。” “祖母七十大寿？！” “是啊！”刘谦有些得意，“之前我听梅儿说的，就记着了，公爷，咱们买些好玩的东西回去吧。” 他顺便还能给轻尘和僮僮带点礼物，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媳妇和儿子还记不记得他的模样。 “公爷，你怎么不说话了？” 杨晨正看着远处出神。 他到大唐，居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的祖母，竟然已经七十了！ 这个年纪再平均寿命本来就不长的古代，已经算的上是高寿了。 他甚至有点担心等他回去，还能不能见到孙思邈，毕竟……这老头年纪才是真的不小了。 还有公输頔，一直在全身心的研究各种古怪的东西，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喘气。 三日后，货船行驶进扬州码头。 喧嚣热闹的环境让人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心里却是无比雀跃的。 下了船，双脚站在陆地上，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小贩叫卖着东西在街道上贩卖，空气里还有阵阵香气。 这气味……有些熟悉。 “公爷，是炸鸡啊！” 刘谦指着一处店面，上面明晃晃写着得得基三个大字。 “这尼玛还能这样！” 杨德基的盗版，竟然已经开到扬州来了…… 而且还深的精髓的换了个名字…… “两位客官要吃东西吗？我们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从长安传过来的秘方，保证正宗，味道绝对一样！” 杨晨眼角抽了抽：“给我来一份汉堡和土豆泥，另外加几个炸鸡块。” “好嘞！您里边请！” 店里有很多客人坐着吃，目之所及，还是粥比较吸引人，再然后就是玉米棒和炸鸡块了。 等东西上了桌，杨晨吃了一口，才发现味道还是有些不同的。 但大同小异，总体上来讲，还是很合口味的。 “没想到山寨兴起就是这么突然。” 刘谦正在大快朵颐，他打算填饱肚子之后再去街上扫荡，到时候他要带一车的东西回去！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赵敏敏忽然出现，“玛吉斯他们在找你，好像他们要和你分开了。” 玛吉斯作为来大唐访问的玛雅使团，入境就要报备行踪，然后等到鸿胪寺安排，所以不能和杨晨一起去长安，他们只能在长安汇合。 杨晨倒是不关心玛吉斯他们去哪里，只是想起来赵敏敏之前说过到了岸上她就要自己回天竺的事情。 “你要不坐下来一起吃，边吃边聊？” 第1786章 扯后腿你是专业的 又加了些吃的，三个人吃的大快朵颐。 等回到客栈里，刘谦已经送消息往长安去，不用几天，长安那边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他杨晨要回来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到时候你不用担心路上会遇到危险，另外，如果你在天竺过的不好，欢迎你随时回来找我，作为你的朋友，我很乐意帮助你。” 赵敏敏微微一笑：“好，谢谢了。” 玛吉斯几人已经去了驿站住下，杨晨替他们跟当地的官员打了招呼，然后就离开了扬州。 虽说要分道扬镳，但是起码还有一段路是同路的。 赵敏敏骑在马背上，不怎么说话，兴致缺缺的样子。 “马上进入克州了。”杨晨忽然道。 克州乃是吴王李恪的底盘，现在李治成了皇太子，其余皇子都没看头，李恪身为杨妃的儿子，是很受宠爱的，原本还能争夺一下太子之位。 但是出现杨晨打岔，就没了这出戏码。 李世民更是把他封地给挪了几百里出去，克州就正好在他管辖范围之内。 赵敏敏不明所以，但还是搭话了。 “克州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杨晨想了想，除了李恪，好像没有了。 但是李恪是个隐形威胁。 就冲在后来宗室造反想要推举李恪为皇来看，这位王爷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李治现在是他徒弟，李恪看他不顺眼是肯定的。 但是会不会对他趁机做什么，就不好说了。 现在他们路上只有三个人，看起来，还是很好下手的。 “克州的饼味道好像不错。”杨晨回头看了眼在后面马背上打瞌睡的刘谦，“刘谦，你买的东西够不够？不够我们再去买点！” 刘谦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 “够了够了！可不能再买了，公爷，我的马都快受不了了！” 光衣服就两袋了，其他吃的玩的更是数不胜数，也不知道带这些东西干什么，这些玩意长安有的是，还比这里的要好！ 杨晨笑了笑：“行，到时候还是分些石头给他们玩吧。” 杨晨嘴里的石头，就是金币和宝石。 赵敏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杨公爷财大气粗，小女子恐怕下辈子都没有这个福气过这种日子。” 杨晨嘿嘿一笑：“怎么会没有，你嫁个牛逼轰轰的老公不就好了！” “……” 进入克州地界，刘谦打点后落脚点，正好看见屋顶上一道身影闪过，就扯着嗓子喊：“我说兄弟几个，你们干活能不能走点心！大白天的都被我发现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头探了出来。 杨晨正好路过，狠狠踹了刘谦一脚。 “公爷……” “你特么砸自己招牌呢！小剑那小子最近是不是松懈了，都训练出什么人了！” 刘谦无辜的揉着屁股：“这也不能怪我啊……” 是这帮人手艺不到家，怎么还冤上他了。 杨晨气的头顶冒烟：“谁让你喊出来的！” 客栈大堂里，起码七八个人在看他们。 就刚才刘谦那嗓子，谁都知道墙头上趴个人了。 耻辱啊…… 一想到路易斯的各种保镖，杨晨深深的觉得，这件事，回了长安就不能再拖了！ 否则他连几个拿得出手的保镖都没！ 吃了晚饭，街上很热闹，出去逛了一圈正打算休息，客栈里动静就大了起来。 “杨晨，快走！” “是赵姑娘的声音！”刘谦听出来，正想冲上去看看，忽然想起来杨晨还在边上，立刻停住了脚步。 “愣着干什么，上去看看啊！” “公爷，你……” “我没事！” 刘谦踌躇了一会，一咬牙抄起武器冲了上去。 客栈里已经有人逃出来了，客栈老板满头是血，慌里慌张的到处乱窜。 “杀……杀人了……杀人了！” “什么杀人了？谁在里面？” “好几个蒙面的人！我被砍了胳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 杨晨扫了一眼，老板身上的就一个口子，头上的血估计是别人的。 等到所有人都逃跑了，二楼走廊忽然跳下来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长剑，直接冲着他杀过来。 后面刘谦正在追他。 杨晨脚下没动，眼看就要劈在自己头上，才突然往边上一闪。 那人见落空，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便反身对付刘谦。 杨晨捂着胸口，心脏正砰砰跳。 楼上的打斗声不小，光听声音就知道有不少人，就是不知道这帮人还有没有后手。 “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跟我走！” “哎哎……”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赵敏敏拖着往外跑。 这家客栈在最繁华的街道，刚出去外面还有零星的人，也许因为刚才已经有很多人逃出去的缘故，不少人一看见他们撒腿就跑，生怕自己跑慢一步就要被人砍。 “那帮人身手很好，我恐怕打不过他们！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我待会再来找你！”赵敏敏气都不喘的一口气说完。 杨晨一把拉住她：“你说什么呢！哪里有我躲起来的道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藏！” “你到底要怎么样！”赵敏敏气急败坏。 刚才她跟那几个黑衣人都交过手，知道对方的功夫有多好，杨晨调来暗中保护的人说不定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连刘谦也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我要回去，那帮人敢明目张胆来杀我，就说明他们不怕我，既然他们都不怕，我更不能怕！否则我杨晨还混得下去！” 这些年遇到的暗杀不说几百次吧，但几十次还是有的。 怕个屁！ 杨晨坚持要回去，赵敏敏没有办法，只能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他，等到了客栈附近，果然见那帮黑衣人冲了出来。 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刘谦身上挂了彩，看见杨晨，忙跃身过来，余下几个暗卫也急忙将杨晨团团护住。 “吴王能调教出这么好的高手来，本公爷实在是羡慕的很，要不你们回去告诉他，如果他愿意自己收手，我就饶他一次，如何？” 对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露出一抹蔑视来。 “你们不会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就真的能把我弄死在克州吧？” 话音落下，赵敏敏压低声音急促的道：“这个时候你还在扯什么，活命要紧！” “……” 第1787章 峰回路转 杨晨磨了磨牙，这女人竟然拆他台！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回去告诉李恪，别以为我会没有证据，如果事情被传到长安，他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杨晨下巴微微抬起，“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皇叔，刺杀自己的皇叔，这种叛逆大罪，就算是被判死刑也不为过！” 杨晨一点都不害怕慌张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吓到对面的杀手，一个个都开始犹豫起来。 他们甚至有些惊恐杨晨是怎么知道他们身份的，浑身上下根本就连吴王府上的腰牌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会暴露身份的！ 看出来他们在心存侥幸，杨晨哈哈一笑，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走到最前面，丝毫不担心对面的人会突然对他动手。 “你们以为我没有证据吗？只要抓住了你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不知道克州地处偏远，吴王有没有听说过我杨晨的看家本事？” 一番言语威吓，对面的人已经不敢贸然动手，甚至产生了撤退的念头，可一想到上头的吩咐，他们就算死也一定要完成任务，否则他们就算回去了，也难逃一死。 反正两边都会死，干嘛不努力奋斗一下？ 就这样，那帮人在杨晨注视下直接就冲了过来，其速度和力量都比之前还要凶猛，一看就是豁出去了。 卧槽！ 杨晨一声骂娘，刘谦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上去了。 赵敏敏倒是没走远，砍了两剑后气呼呼的瞪着他。 “你干的好事！” “……” 妈个鸡，什么时候一个女人都能骂他了！ 杨晨手里不是没有底牌，他甚至还有比直接杀死这帮杀手更好用的武器。 那就是，麻醉枪！ 之前在路易斯那边顺了点麻醉药品，因为只有一点点，所以他都没怎么动过念头，毕竟当时也根本没想过这点玩意能有什么用。 但是在海上的日子太特么操蛋了，所以…… 没人注意到杨晨究竟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只不过听到耳边轻微的一声响动，就有一个彪形大汉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大汉的同伴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只有一个人倒下，其他人也没怎么太在意，毕竟他们做杀手的，生死早就看淡了。 但是当第二个，第三个也悄无声息的倒下的时候，他们终于害怕了。 情绪不稳手下就会出现漏洞，众人瞅准时机迅速反攻，一下子就干掉两个。 但最后，还是有四五个人逃走了。 “把他们全部捆起来！” 有人道：“公爷，死了的这几个就不用了吧？” 杨晨嘴角一抽：“谁说他们死了！倒是你们按着的那几个，别给按断气了！” 等把人全部捆起来，杨晨数了数，有七个人，这已经算很多了。 刘谦屁颠屁颠凑过来：“公爷，还没听说过谁家能抓到这么多活的杀手呢！” 所谓杀手，他们都是拿命做任务的，基本上是不可能让对手抓住的，就算抓到了，也只能是尸体，但是现在，他们一口气抓到了七个活口！ 这简直是长安的骄傲，大唐的行业标杆！ 就冲这个，以后出去跳槽另找主家，身家都能倍增…… 啪，杨晨一巴掌呼在刘谦后脑勺上。 那张贱兮兮的脸顿时就疼成了菊花。 “你丫的胡思乱想什么，赶紧把人都给收拾好了，要是跑了一个，我就踹你一脚！” 刘谦顿时一乐。 公爷真好，竟然不抽死他，嘿嘿。 吴王府。 李恪砸了一书房的东西，最后拿着一块砚台颤抖着放了下来。 下面跪着的就是刚才死里逃生的几个杀手，一个个都抖得跟筛子似得，全然不见方才嚣张狠辣的模样。 “你们这帮蠢货！没把人弄死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抓了活口！”李恪双手叉腰，头微微往后昂了昂，眼睛缓缓闭上，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怒气，但偏偏，根本就压不下去。 一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暴露了身份，甚至被杨晨抓了活口在手里，李恪就觉得心口痛的不行。 他堂堂吴王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过。 如果杨晨真的把这件事捅到长安，他绝对吃不了好果子！ “废物！一群废物！” 李恪一脚一个，地上跪着的人全部被踹翻在地。 “都特么给老子滚！自己去领罚！” 杀手们连滚带爬的出了书房，门口正好进来一个人，惨白的脸阴沉沉的，十分难看。 “你还有脸过来？”李恪一看见门口那人气就不打一出来，“王宗，这就是你说的天下无敌的高手，放屁！老子今天都把脑袋送到杨晨手里去了，改天他一捏老子就命丧黄泉！不过你放心，我哪天要是死了，绝对会先让你五马分尸！” 王宗僵硬着站在原地，他还没见过这么生气的李恪。 “殿下，这件事是小人的疏忽，小人没想到他手下的功夫竟然会这么厉害……” “厉害？哈哈哈，你他娘的在给老子讲笑话吧！谁不知道唐国公杨晨自己也是个高手，当初你把那些人弄来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保证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区区杨晨，只不过动小手指，现在呢！现在呢！人都特么被活捉了！你说你，死了也就死了，活捉是什么意思？王宗啊王宗，本王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相信你！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渝州那个鬼地方！” 王宗顿时浑身一凛。 他本是渝州人，后来因为遭遇天灾全家丧命，是路过渝州的李恪救了他，在吴王府里他待了很多年，逐渐得到李恪的赏识，如今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地位。 原本他还想通过这次能在李恪面前再更进一步，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败的这么彻底，甚至直接把他们往死路里推！ “殿下，王宗原本也是好意，只不过能力有限，所以才酿成如此大祸，但是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杨晨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收手，他说不定就不会计较此事。”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眉目清冷，姿容绝色，自有一股娇媚之气，但那双眼睛多看一眼，却又会让人觉得瞬间掉进了冰窟窿，冷的痛彻心扉。 李恪的脸色在看见她之后逐渐回暖了些：“暖暖，你是最聪慧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暖暖不过是个只会弄词填曲的乐人罢了，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暖暖听说这位唐国公乃是最年轻的公爵，既然如此，那年轻人的气性应当是相投的，若是殿下出面请他过来一叙，届时言语投契，化敌为友，又有何不可？” 李恪了解她，说话自带七分遮掩，绝非面上那么简单。 略沉思片刻，李恪眼底一亮，隐约透着几分喜色：“若是依暖暖的意思，那本王觉得应当再请几位姿色绝佳，歌舞曼妙的美人相伴！否则本王与皇叔相见，岂不显得无趣！” 苏暖暖勾唇一笑，轻轻柔柔的道：“殿下尊厚长辈，暖暖愿亲自酌酒相陪，以添喜色。” “有暖暖在，那自然是最好的！”李恪阴郁的心情逐渐回转过来。 虽然让他跟杨晨交好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如果能让杨晨不把这件事捅出去，已经是对他最有利的结局了。 站在一旁插不上话的王宗脸色有些怪异，但这回他办砸了事情，原本想压苏暖暖一头的计划已经流产，现在还要靠苏暖暖这个娼妓出的主意来扫尾，当真是奇耻大辱！ 李恪显然现在不是很想看见他，已经搂着苏暖暖旁若无人的开始调情，嬉笑声传到耳边，王宗只能忍着退下。 第1788章 比舞还是比武？ 翌日，杨晨手里就多了一份信，不但如此，还有王宗。 王宗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弓着，杨晨就坐在他前面。 等杨晨把手里的李恪给他的信看完，面上没什么表情，把东西放在桌上后才抬起头。 “吴王殿下邀请我去他府上赴宴，你回去告诉他，我忙着赶路，今天就要离开克州，没工夫！” 早就料到杨晨可能会拒绝，王宗拱手道：“回杨公爷，殿下在小人出来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杨公爷请到府上尽地主之谊，而且杨公爷毕竟是我家殿下的皇叔，晚辈哪里有知道长辈到了却不闻不问的，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该责罚我家殿下不懂事了，杨公爷，吴王殿下已经在府中候着了。” 杨晨皮笑肉不笑，站起身道：“既然他这么有孝心，那么……你叫他自己来啊！” 王宗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杨晨在说什么。 等回过神，有些诧异。 竟然叫吴王殿下亲自过来请！ 在王宗心里，李恪是当今皇子，身份尊贵，除了皇帝甚至连各宫娘娘都未必放在眼里，杨晨一个外姓亲，竟然敢叫李恪亲自过来请！ 杨晨嗤笑一声：“怎么，皇侄这是有难度？” 一声皇侄，叫的王宗心惊肉跳，也不敢多说什么，连连应下告退。 等回到吴王府，硕大的院落都能听到叫骂的回响。 “叫本王亲自去请他？！” 李恪气的头顶冒烟。 秋冬之际，他竟然浑身都是汗。 这是被气的！ 身为深受宠爱的皇子，李恪要什么东西李世民就没有不给过，就算当初是李承乾当太子，他的风头也丝毫不亚于他，只不过李承乾和李泰斗的厉害，在身份上他还被他们压一头，所以才没有过多冒头。 但这不能证明他可以容忍杨晨站在他头上端着长辈的架子不下来！ 等他来了…… “殿下，杨晨不知好歹，依小人看，不如……” “不如什么？难道你还想要再来一次刺杀吗！”李恪恨恨的瞪着他，“杨晨手里还拽着我们的人，他随时都能找我麻烦！”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李恪深呼出一口气。 今天这次的宴会，杨晨必须要来。 “来人，给本王换衣，本王要亲自去迎接皇叔！” 李恪换了衣服，坐上马车就出门了。 原本他是打算依照苏暖暖说的用美人计把杨晨拿下，但是现在他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不过一个外姓皇亲，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叔了！ 李恪憋了一肚子火，在下马车的时候一瞬间换上一张笑脸。 “见过皇叔，许久不见皇叔，皇叔看起来精神依旧，实在是让人羡慕的很啊！” 杨晨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见李恪还没进门就开始说恭维话，便笑了一声。 “吴王殿下在克州生活的不错嘛，瞧瞧，这脸都圆了两圈了。” “……” 李恪有种上去扇他两巴掌的冲动。 “皇叔，今日我在府中摆了宴席，想要为皇叔接风洗尘，但是刚才才得知前来邀请皇叔的下人竟然冲撞了皇叔，侄儿已经让人狠狠责罚他了，如果皇叔还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太讲究礼貌，毕竟我是长辈嘛！” “……”李恪喉咙上下滚动了下，“皇叔心胸宽广，实乃常人可比，侄儿……” “哎，不是说要去吃饭吗？皇侄啊！你是不知道，在海上都没啥东西能吃，整天不是吃鲨鱼就是吃鲸鱼，要么吃这么大，你见过没有，就这么大，大概比你高出半个身子那么大的鱼吧，这玩意我都吃腻了！”杨晨勾肩搭背的强迫李恪跟着自己出去，一边比划着，“这东西你知道吧，拿着枪，对准它脑门，嘭的一枪！就死了。” “……” 李恪后背激起一层冷汗，尤其刚才杨晨拿手比划的时候正好指着他的眉心。 杨晨嘿嘿一笑，没等李恪说话率先钻进了马车里。 李恪刚想进去，杨晨突然探出脑袋来：“皇侄啊，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个朋友也要一起去呢！赵姑娘，来大唐还没好好招待过你呢，走走走，去王府吃一顿去，就当做自己家，别客气，你也上来啊！” 赵敏敏有些狐疑，看了看杨晨后，便听话的上了马车。 李恪差点用指甲把车厢给掰折了。 王宗小心翼翼的上来扶他，李恪这才一咬牙上了马车。 宽大的马车里坐了三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杨晨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赵敏敏。 李恪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好脸色。 “听闻皇叔是在大食打仗时突然消失，怎么这次却会路过克州的？” 之前在大食边境跟着玛利亚离开，后来又去了美洲，这一路可以说不是他个人意愿的，如今从海上千难万险的回来，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应付李恪这种人。 见杨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李恪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快绷不住了。 一路无话，好不容易到吴王府门口，下了马车，李恪有种重获新生，一身轻松的感觉。 再在车上坐一会，他真怕自己会憋不住直接把杨晨揍一顿！ “皇侄的王府，果然不同凡响！” 李恪虽然有封地，但是他主要还是住在长安的，在克州的府邸是平常用来当做出门的落脚点，所以和长安的相比，这里的就会显得小一点，但尽管如此，面前这座王府依旧占据了一整条大街，恢弘庄严，华贵至极，一看就是极其显贵的人家。 杨晨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够高调，就他的杨家大院，跟李恪的府邸比起来，只能算勉强刚到小康。 果然土豪和富豪还是有差距的…… 引着人进入府中，王府里已经安排好一切，苏暖暖早已带着歌姬舞姬在宴客厅里等着，等杨晨和李恪他们进来，忙迎了上去。 “皇叔，这位是苏暖暖姑娘，色艺双绝，一曲歌舞艳绝天下，今日知道皇叔会来，苏姑娘可是特意在此久候的！”李恪笑得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缝。 一旁苏暖暖已经娇滴滴的行了礼，等发现杨晨身边还站着个赵敏敏时，女人天生灵敏的嗅觉让她察觉到了一丝危机。 她自认天下比她美艳的人寥寥无几，但现在眼前这个女人，一张清丽的容颜不施粉黛，却足以让她心中一动。 若是装扮起来，岂不是将她也彻底压下去？ “苏姑娘这是怎么了？老是盯着我朋友看什么？”杨晨打趣她，指着赵敏敏道，“这是赵姑娘，不过我这朋友可不会什么歌舞……” “谁说我不会的？”赵敏敏眉毛一挑。 杨晨愣了一下。 在他印象里，赵敏敏绝对不是那种小女人，她一身功夫不俗，上刀山下火海什么世面都见过，跟养在闺阁里面的小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忽略赵敏敏是个女人的事实，也根本没想过她是不是能歌善舞的。 现在听她这么说，难不成她还会唱歌跳舞不成？ 李恪似乎来了兴致，舔着一张厚脸皮靠近赵敏敏几步，像个流氓一样。 至少在杨晨眼里他现在就像个流氓！ “赵姑娘看起来不像是我大唐人？” “我来自天竺。”赵敏敏目不斜视，虽然话是跟李恪说的，但是看着的是苏暖暖，“今日见到苏姑娘，忽然来了兴致，不如我们比试一下舞技如何？” 苏暖暖神色微怔，下意识看向李恪。 李恪啪啪啪的鼓起掌来：“好啊！难道今日能见到两位大美人比舞，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乐事！皇叔，不如我们先就坐，让二位姑娘去准备准备？” “也……行吧。”杨晨不是很确定。 赵敏敏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被门夹了脑袋？ 苏暖暖一看就是靠这手艺吃饭的，赵敏敏一个动不动砍别人脑袋的主儿，跟别人……比试舞技？ 比武看起来倒是比较可靠点。 第1789章 这么大个惊喜 李恪看热闹不嫌事大，硬拉着杨晨坐下。 赵敏敏跟着苏暖暖去换衣服，趁着这个空隙，李恪拿着酒盏就要过来敬酒。 “久闻皇叔海量，本王为了今日宴请可是把压箱底的好酒都拿出来了，皇叔，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哎呀，看我的记性，皇叔既然来了，那怎么还能让皇叔继续在客栈里住着的道理，王宗，去，快把最好的厢房收拾出来，今天晚上皇叔就在这里睡了！” “且慢！”杨晨笑呵呵的，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我看还是不用了，明天我就要赶路了，住在这里太麻烦了！” “哪里会麻烦，皇叔难得来这里一趟，自然要让本王好好招待一番才行。这样吧，皇叔先在这里住几天，等玩够了，皇叔想走，本王派大队人马护送，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杨晨心中冷笑一声。 不就是想把他困住，绕这么多弯子累不累！ 刘谦在一旁悄悄翻着白眼。 对面那什么什么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派人来杀他们，现在还想骗他们留下，然后妄图把他们好不容易活捉的人救出来，简直做梦！ 杨晨道：“好啊，那我就在皇侄这里多叨扰几日了！” 刘谦：“……” 话音落下，就见苏暖暖一身轻盈的舞衣，在众人簇拥下出来。 “苏姑娘擅长跳胡舞，不过今日这舞本王听说苏姑娘是花了大心思，特意将长安歌舞和胡舞重新编舞融合，十分难得一见，皇叔，你可要好好看着啊。” 杨晨呵呵一笑。 老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舞没见过？ 伴随着音乐声，宴客厅里歌舞升平。 李恪沉迷的眯起眼睛，一手拿着酒盏，一手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看的如痴如醉，很是享受。 杨晨觉得还好，主要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毕竟后世的舞台灯光效果太逆天，就算是简单的舞蹈都能搞得神仙下凡一样。 眼前这个只有丝竹声的舞蹈，明显没有那么震撼。 但是从姿势上来看，还是很有难度的！ 比如那个下腰之后还搞些动作缓缓起来，不仅优美，还显得很有力量，两厢结合，也算是花了心思了。 杨晨摸着下巴。 如果现在能来个托马斯全旋他可能会跳起来鼓掌…… 一曲舞毕，苏暖暖一身香汗，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我见犹怜了。 李恪正鼓掌，苏暖暖忽然一个眼神看过来，杨晨正好跟她对上。 “皇叔，苏姑娘一舞，以为如何啊？” 杨晨挪开视线，撇撇嘴道：“苏姑娘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看的出来苦练多年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表演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杨晨笑笑。 李恪只以为他是为了给赵敏敏留面子才这么说的。 苏暖暖的才艺是出了名的，当初他把苏暖暖从扬州接过来，不就是看上她才貌双全，是个拿的出手的人嘛。 “既然皇叔觉得还缺点什么，那不如再看看赵姑娘的吧。” 赵敏敏长得是不错，但是一身劲装，手里还拿着长剑，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硬朗阳刚，就算是女人长时间也免不得沾上这些气息，就算跳的再好，难道还比得上从小习武的苏暖暖。 李恪心里很自得。 赵敏敏出来时，只有她一个人，在空旷的舞台上显得有些孤单。 但下一秒，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一把银色匕首忽然从她袖中飞出，狠狠扎在对面门框上，匕首上还绑着一块粉色的长丝，匕首发出轻微的扎入声后，赵敏敏脚尖一跃，竟然飞了起来。 杨晨嘴巴下意识张大。 这一幕，和小龙女出场太像了！ 李恪正在吃东西，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一个激灵后用力睁大眼睛抬头看。 “她飞起来了！” “好像天仙下凡一样，我还没见过这么震撼的开场！” “刚才还觉得苏小姐她们跳的挺好的，现在看起来，这位姑娘更胜一筹啊！” “你们还说闲话干什么，赶紧奏乐啊！” 忘记奏乐的乐师们这才回过神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从脑海中挑选出一只最适合现在的曲子。 悠扬轻灵的声音响起，半空中的赵敏敏姿容绝色，面色虽然清冷，但偏偏就是如此，更显得出尘绝艳。 轻纱像是活了一般飞舞，曼妙的身姿隐隐绰绰，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魅惑感。 李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眼睛发直的看着。 杨晨心中震惊大过于震撼。 他怎么就忘了，赵敏敏是天竺人，天竺那旮沓，还有不会跳舞的姑娘？ 这么一想，他就镇定下来，老神在在的坐着开始欣赏歌舞。 刚才还觉得吴王府上的乐师平平无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起来，竟然觉得很不错。 一旁已经退下的苏暖暖几个已经看傻了眼。 她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奇异却又惊艳的舞蹈。 苏暖暖纤细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眼神复杂。 等到赵敏敏跳完，宴客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我跳完了，怎么样？”赵敏敏径直走到杨晨面前，虽然竭力保持淡定，但眼角眉梢还是有些雀跃的。 自从父亲出了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杨晨还没说话，一旁的李恪已经双眼放光的看过来了。 “赵姑娘一舞惊人，简直是天人之姿！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别具一格的舞蹈！” 杨晨淡定的瞟过去一眼，慢悠悠的道：“刚才看苏姑娘一舞，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我倒是明白了，苏姑娘美则美矣，不过少了些个性，拥有自己的个性，才是舞蹈的灵魂，毕竟动作大家都能学会，但是要跳的出众，却是很难的，是吗苏姑娘？” 苏暖暖脸色有些难看，亦步亦趋的走上前，像是受了委屈，声音有些闷闷的。 “杨公爷说的极是，暖暖修习不足，功力尚浅，远没有赵姑娘舞姿出众，暖暖……谨记杨公爷指点，定会苦心钻研，他日还望杨公爷能再指点一二。” 杨晨摆摆手：“苏姑娘高看我了，如果你真的想请教，就请教我这位朋友吧。” 李恪忽然反应过来。 他原本是打算让杨晨拜倒在苏暖暖石榴裙下，然后再见机行事，但是现在，事情好像偏差的有点大。 悄悄看了眼外面，李恪诡异一笑：“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继续歌舞？” 第1790章 我没组织好语言啊 此时杨晨落脚的客栈里，一场恶战正在进行。 留下的人都是杨晨手下的高手，经过上次一战，他们已经多了十二分的警惕，所以今天一有人出现，就在第一时间被他们发现了。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撤？” 为首的正一脚将对面敌人踹飞，脑海里回想起杨晨临走前的嘱咐，道：“公爷说了，要演的跟真的一样，再打个一刻钟！” “……” 其实说是演戏，但到后来也不全是。 毕竟对方的战斗力真的很强悍，他们就算想要放水，也没那个本事，所以打起来十分卖力，倒无所谓是不是演戏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一队人马才在瞬间溃败而逃。 吴王府的黑衣人有些愣，总觉得对方逃的有些太利索了，但是仔细一想，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对方的确处于下风，实在扛不住了弃人而走，也是正常的。 “快，把人都找出来！” 客栈里其他的人早就被迷晕了，此时一帮人鱼涌而入，根本就没一个人发现。 等到他们将整个客栈都搜查完之后，发现连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老大，没找到！” “老大，这边也没有。” “后院也没有！” “难不成已经被他们杀人灭口了？” 刚说完这话，那人就被老大狠狠的踹了一脚。 “蠢货，他们手里拿着活口才能保命，把人杀了不是自找死路吗！” “是是是，老大说的是……可是现在人都不见了啊。” “殿下还在府中拖着，我们还有时间，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人找到！否则……我们就自己提着头回去吧！” 众人脖子一凉，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虽然是杀手，但是他们也不是傻逼老想着死。 能不死，当然要活着！ “走！分开找人！” …… 李恪喝的肚子快要涨开了，但是还没有消息传来。 杨晨眯着眼睛，正跟赵敏敏说话，时不时的把酒盏里的酒往衣摆上轻轻一倒，一股酒香就飘了出来。 赵敏敏很是无语，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一旁站着的苏暖暖就像个透明人，明明今天晚上她是做足了准备，还一看到赵敏敏在一旁，她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很不自然，除了一开始敬酒倒酒之外，她就再也没动过。 李恪好像有些生气，但今晚主要目的还是围魏救赵，只要客栈里那些人救出来，他就不用怕杨晨之后威胁他了。 但是现在……那帮饭桶竟然还没回来！ “时辰不早了，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杨晨偏过头看李恪，正巧边上的苏暖暖过来。 “杨公爷，今日夜色如此好，怎么就要停了呢？不如和暖暖一起再喝几杯？” 一股香气迎面扑来，杨晨一个激灵更加清醒了，不动神色的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后，站起身道：“不必了，看殿下都要醉了，还是早点歇息的好。” 见状，苏暖暖只能放下酒盏起身，李恪按了按太阳穴想要清醒一点，但两条腿还是有点打晃。 “没想到皇叔酒量这么好，今日的确有些晚了，侄儿明日再请皇叔喝酒听曲吧，暖暖，让人带皇叔去休息，再给赵姑娘也安排一个厢房。” 苏暖暖应了声是，挥手叫一个丫鬟过来带路，等到杨晨他们走了，才匆匆上前一手按在李恪某个穴位上。 李恪身上的酒意瞬间散去一大半，头脑也清醒不少。 “人还没回来？” 苏暖暖默然不语，看了眼王宗。 王宗感觉自己最近点背的不行，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一帮高手，随便找一个都的吊打克州所有人的，结果就这样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错。 今天晚上要是真的回不来了，估计他王宗的脑袋也要搬家了。 王宗吞了口唾沫，喉咙干的刺痛。 “殿下，可能正在回来的路上，再等等吧。” “再等等？”李恪抬头看了眼天色。 等个屁，再等下去都要天亮了！ “王宗，我警告你，今天要是再出问题，老子拧你脑袋下来喂狗！” 王宗冷汗涔涔的疾步退下，想也不想就直奔大门口。 正好，在门口撞上了无功而返的手下。 “人呢！” “王……王总管，人没找到。” “什么？！”王宗气的一脚飞踹出去，“废物！人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他们把客栈订的死死的，出来和进去的人都心里有数，杨晨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把人送出去藏起来，就算是死了，也一定会找到尸首！ 一帮人跪在地上：“王总管，真的没有人！我们就差掘地三尺了，每个地方都找了个，但是就是没找到人！而且我们把边上百米内的地方也都找了，依旧没找到人，甚至连尸首都没有看到！” “这……这怎么可能！赶紧再去找，再去找！” 眼看黑影消失在眼前，王宗也不敢再回王府，叫上人也一道追了过去。 此时，已经在厢房的杨晨很是蛋疼。 照理说眼前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对自己抛媚眼，应该是件很惬意的事情，但是他怎么有点不耐烦呢？ 苏暖暖过来说是替李恪慰问一下杨晨，怕他有什么不适应不舒服的地方，但是问都问完了，却没有要走的打算。 刘谦作为杨晨最贴心的心腹，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站在一旁，努力做一颗最闪耀的小太阳！ 杨晨喝了口茶，斟酌到底该用什么语气才好委婉的告诉对方自己要睡觉了。 “苏姑娘，你不觉得你该走了吗？我好困啊！” 一直保持笑意的苏暖暖瞬间面色僵硬，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似乎有些震惊杨晨竟然会对她这么不客气。 “杨公爷，可是暖暖没有魅力？” 杨晨眉毛一挑：“苏姑娘这是什么话，你长得美，又多才多艺，世上多少男子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你怎么会没有魅力？” 闻言，苏暖暖微垂眼眸，轻轻一笑，似乎有些不甘心。 “既然不是暖暖魅力不够，那为什么杨公爷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暖暖？暖暖知道自己比不上赵姑娘，我只是一个出身秦楼楚馆的女人，但是……” “不不不。”杨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苏姑娘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以苏姑娘的才情，足以掩盖出身不足的污点。” “那公爷为何直言不讳的赶暖暖走？” 杨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背靠在椅子上，嘴上噙着笑意，漫不经心的道：“苏姑娘误会了，首先，我并没有因为你比不上我的朋友而看不起你。” 苏暖暖嘴角笑意一僵，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常心。 杨晨跟没看见似得，继续道：“其次，我之所以直言不讳赶姑娘走，那是因为……我刚才没组织好语言。” “……” 苏暖暖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杨晨，但杨晨给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团棉花。 不管她怎么使劲对方都能轻轻松松的化解她一切攻击，并且让她感到十分恼火，却又偏偏发泄不出来。 “杨公爷果真与其他男子不同，暖暖今日一见也算不枉此生了。”苏暖暖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跟杨晨告了别，苏暖暖径直去找李恪。 李恪还在书房里等她，但是时辰有点晚，已经撑着脑袋在打瞌睡了。 苏暖暖进去的脚步声很轻盈，但他还是醒了。 “回来了，如何？” 苏暖暖紧绷着一张俏脸，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说话的声音也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油盐不进，美人计对他根本没有用。” 李恪愣了一下。 “你亲自出马都不行？” 这句话让苏暖暖的挫败感更深了。 第1791章 闹贼了 杨晨有些困倦了，打了个哈欠后脱了衣裳躺下，刘谦就在外间守着，眯着眼睛半梦半醒。 不过他还不能睡，待会他还有任务。 约莫到了子时，吴王府内跳出一道人影，往南跑了几百米后，在一处拐角停了下来。 “刘大哥，你可算来了。” 刘谦半张脸被遮住，见左右四下无人，才道：“你们怎么样？” “已经按照吩咐做了，那几个人没发现什么异常，找了很久后就走了，只不过后来又有人来找，到现在都还没走！” “现在都还没走？”刘谦闪过一丝惊讶，“可知道是谁？” “是吴王府上的那个管事，他带人过来的。” 刘谦一下子想起是王宗，面巾下的脸笑了笑：“随他去吧，就算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人的！” 又交代了几句，刘谦原路返回回了吴王府。 “公爷？” 杨晨已经睡过一觉醒过来了，听见刘谦喊自己，知道他已经出去接头过了。 “如何？” “王宗带着人现在还在客栈找人，看样子不找到是不会死心的。” “李恪手下的人倒是挺有耐性的。”杨晨勾起一抹冷笑。 那帮人全部被灌了迷药，又遮住眼睛捆住手脚，跟死猪一样丢在他空间里，能找到才有鬼。 “公爷，你找的秘密地方到底靠不靠谱啊？”刘谦挠着头，有些不太敢说。 当时杨晨让他们全部都在外面守着，说是要把这些活口都藏起来。 本着对杨晨的信任，刘谦虽然觉得很扯淡，但还是相信了。 而且后来推门进去的时候，也的确没有看见那帮人，况且经过晚上的大扫荡，王宗他们别说人了，连根毛都没看见，足以证明杨晨的确是把人藏起来的。 但是……这人究竟藏在哪里了？ 如果是客栈的话，那不可能会找不到，又不可能藏在墙里，那就是一间普通的客栈，怎么可能会有暗室？ 如果不是藏在客栈里的话…… “难道公爷你用移形换影在一瞬间把那些人都送到了千里之外藏起来？！” 刘谦一声惊呼，正好站起来喝水的杨晨被呛得面红耳赤。 竖起一个大拇指，杨晨忍着喉咙里的痒意道：“没想到这都被你看穿了，这一趟你还真没白出去，越来越……想象力丰富了！” 其实他如果想象力再丰富点，说不定还真能猜到真相。 刘谦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心中一喜，随即对杨晨的崇拜犹如长江黄河滔滔不绝。 “公爷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就能压制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那是！不过你少拍马屁了，我要睡觉了，滚出去守夜！” “好嘞！” 翌日清晨，杨晨睡的舒坦的醒过来。 等到去吃早饭，才发现李恪顶着一对熊猫眼。 “皇侄，我有个朋友跟你有点像，若是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们引荐一下。” 昨天晚上王宗闹了大半夜回来，结果什么都没找到，李恪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看见杨晨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李恪敷衍的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吃完饭，杨晨就出门了。 “公爷，我们为什么不早点赶路？” “从克州到长安还有不远的距离，李恪这次没有找到人，绝对不会放过的，你说这么长的路，他会不会再对我们动手？” “肯定会的！” “我可不想一直被他缠着。” “公爷，你的意思是……” “先做完这场戏再说。” …… “王宗办事不利，自己去领罚十杖！” 王宗垂着头，心情沉重的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苏暖暖心里一惊，虽然她知道李恪是不会惩罚她的，但是她到底没有完成任务。 “殿下，我……” “不必说了，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你。” 李恪眸色沉了沉。 他也没有想到杨晨身边会有这么一个女人在。 无论是容貌还是舞技，都丝毫不亚于苏暖暖，杨晨不受诱惑也是应当的。 其实李恪罚了自己，苏暖暖心里还会好受些，但偏偏连李恪都承认她比不上赵敏敏…… 苏暖暖贝齿轻咬，闷闷没有再说话，一双美眸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当天中午，杨晨在外面吃了饭回去，结果正好碰上吴王府进贼。 这消息不要说杨晨震惊了，就连李恪都有点不敢相信。 普天之下，竟然还有贼敢在他府中偷盗！ “殿下，后院厢房被翻了一间，所盗财物共有三样，除却西域进贡来的红脑珠，另还有掐丝金玉头面，玛瑙紫金手镯，价值白银一万两。” “那帮饭桶都是在干什么吃的！”李恪气的跳脚，两只耳朵呼哧呼哧的冒烟。 杨晨瘪瘪嘴。 饭桶当然是吃饭了…… “把人给我找出来，要是找不出来，你们都等着被死吧！” 呼啦啦的，一众奴仆跪了一地，哀嚎着求饶，看起来凄凄惨惨的。 见事情跟自己没关系，杨晨也懒得看热闹，打了个哈哈就准备走。 但才刚没走两步，就听到苏暖暖的声音从月亮门那边传过来。 “赵姑娘，你急急忙忙的跑什么呢？难不成还有什么人追你？” 赵敏敏回过身来，刚想说什么，就见杨晨和李恪从另一边走过来。 “赵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吴王府很大，杨晨和赵敏敏住在东边的厢房，和西边的厢房完全的两个方向，杨晨是和李恪一起听到有人潜入王府一起过来的，赵敏敏却不是。 “我看见好像有人进了王府，朝那个方向去了，正打算追。”赵敏敏不卑不亢，随后看向苏暖暖，“正巧了，苏姑娘就出现了。” “有人进了王府？”苏暖暖惊呼一声，随意有些懊恼，“说不定就是偷了王府财物的小贼！王爷，是暖暖鲁莽了。” 李恪当即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追了出去。 “赵姑娘，克州天气炎热，看你出来都这么久了，身上或许有些不舒坦，我的房间就在前面，不如去我那边沐浴洗漱一番吧。” 赵敏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苏暖暖已经上来拉着她，像是没听到一样，一边笑着一边拉着她走，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姐妹。 赵敏敏想要挣脱，但是拉着她的手手劲出奇的大，无奈，她只能仍由对方拖着自己走。 第1792章 事情来的有点突然 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李恪的人去而复返，但连一个人都没找到的时候，杨晨脑海里电光一闪，感觉抓到了什么东西。 但又说不出来。 李恪被气的头晕脑胀的，看见杨晨也心烦的很。 想到王宗应该已经挨完板子了，就想着再找他商量商量，要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杨晨在他吴王府里的消息，也没人知道！ 心里有了新主意，李恪走起路来都特别带劲，健步如飞的就走了。 “公爷，我们干什么去？” 杨晨收回看李恪背影的目光：“等着就行，对了，让兄弟们最近都不要露面，保护好自己就行。” “是，公爷。” “嗯……还有，你那边还有没有迷药，就是那种闻一下就能晕过去的那种。” “还有一点，公爷，你要干嘛？” “少废话，拿来！” 将东西在怀里揣好，杨晨拍拍胸脯精神抖擞。 李恪看见捂着屁股的王宗，眼皮子还跳了跳。 “今夜子时，你带着你的人把杨晨给我杀了，记住，要手脚干净，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虽然是在王府里面，但李恪行事谨慎，能少点麻烦，自然是好的。 王宗有些惊诧，或者说，他有点害怕。 “殿下，在自己府上动手，会不会太过……” “太过什么！只要没人知道他在我府上不就没事了？” “但是世上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有一个人知道，我们就危险了。”王宗是真的害怕，“殿下，您别忘了他还有暗卫在暗中保护，虽然我们现在能趁着他孤身一人杀了他，但是不能保证长安那边不会得到消息，一旦事情被捅出去，以杨晨现在的地位，势必会让殿下陷入险境！” 皇太子李治是杨晨的徒弟，普天之下谁人不知。 说的严重点，杨晨以后就是帝师！ 更别提他现在就已经跟当今皇帝称兄道弟了。 李恪原本想的很简单，只要在府里神不知鬼不觉杀了杨晨，别人又没有证据，他不就安全了？ 但现在，他有些犹豫起来。 书房里沉寂片刻，王宗忽然道：“殿下，小的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不如我们先假意让杨晨几人出府，等到了晚上，再找个借口悄悄把他们借回来，殿下可以说舍不得皇叔想要多留几日，到时候夜深人静，自然没人知道。” “那那些暗卫怎么处置？” “殿下，杨晨出府，那些暗卫自然跟随，到时候等他回来，咱们刻意放松府中警戒，让他们全部进来，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说到底，这就是虚晃一招，最后再把所有人一起瓮中捉鳖，既能保证消息不外泄，也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好！就这么办，今天就去办。”鉴于之前王宗屡次失手，李恪有些不太放心，“如果再出问题……” “小的自行离去，绝不会让殿下再生气！” 很快，王宗就去找了杨晨。 “殿下今日忽然有急事要离开王府，又担心杨公爷一人在此独住不好，想到杨公爷原本就要前往长安，所以特意派小人前来，我家殿下已经准备好了车架人马，等送走了杨公爷，我家殿下就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赶我走啊？”杨晨指着自己的鼻子，直言不讳。 虽然自己就是来赶人的，但是见杨晨说的这么直白，王宗有些尴尬。 “杨公爷说的哪里的话，殿下这是怕府中下人会伺候不周，到时候……” “不会不会，我什么样的日子没见过？在海上我都过来了，还怕在王府里会不自在？你放心，回去告诉皇侄，让他安心出门办事，他的王府我可以帮着他看着，保证管理的妥妥当当，你跟他说去，别担心，咱们都是自家人，我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 “你还杵着干什么？去说啊！”杨晨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王宗冷汗涔涔。 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知道别人在赶他走，他竟然还有脸不走？ 还……还帮忙看着王府！ 简直做梦！ “王管事，本公爷跟你说话呢，你理都不理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公爷一个堂堂公爷，还要被你一个区区管事看瘪不成？” 王宗心里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正想为自己辩白几句，又忽然听到杨晨道：“算了，还是今天走吧，唉，人家都不欢迎我，我还留着干什么……唉，刘谦啊，谦儿！叫上赵姑娘一起收拾行李，咱们走……” 王宗一愣一愣的。 这……这怎么就又改主意了？！ 一旁的刘谦虽然不知道杨晨想干什么，但是跟在杨晨身边这么多年，心里逼数还是很有的。 公爷这是要出幺蛾子了！ “是，公爷！我马上就去收拾！” 眼看刘谦真的走了，王宗也懒得多想，反正只要按照他们计划走就行！ 正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恪，谁知走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骚动。 苏暖暖和几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跑出来，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一看见王宗，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王管事，救命啊！” 王宗第一反应是一脑门问号。 他跟苏暖暖一直都在给吴王办事，但是向来不怎么看对方顺眼，明里暗里较劲都是寻常事。 苏暖暖要是现在在叫他去死，王宗反而觉得真实点。 但是现在，在对他喊救命？？？ 刹那间，苏暖暖已经跑到跟前了。 见王宗还愣着，秀气的一跺脚：“快找人，贼人抓到了！” “什么贼人？” “偷盗王府的贼人啊！那贼人被我们发现，现在正要追杀我们呢！” 话音落下，王宗就看见从屋顶上飞下来的赵敏敏。 赵敏敏阴沉着脸，身上的衣服稍显凌乱，甚至头发都有些湿，看她的样子，似乎就是冲着苏暖暖去的。 王宗来不及多想就喊人过来，等到王府侍卫将赵敏敏团团围住，杨晨才听到动静跑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苏暖暖似乎惊魂未定，见杨晨出现，当即指着赵敏敏余怒未消的道：“杨公爷，您的朋友偷盗王府财物被我发现，发现之后竟然还想杀我灭口！” “赵敏敏偷东西，还要杀你灭口？” 杨晨差点笑出声。 这借口编的未免也太差了。 不过他也不傻，一下子就想明白刚才王府闹贼是什么情况了。 只不过，赵敏敏什么时候被苏暖暖盯上的？ 大概是……昨天从他屋里被他赶出去之后？ 得到消息的李恪睁着一双怒火丛丛的眼睛大步流星走过来，看见王宗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王宗忙解释道：“殿下，苏姑娘声称赵姑娘是早上偷盗王府财物的窃贼，不仅如此在被发现后还要杀她灭口。” “偷盗？” 不是杨晨的事？ 李恪看着王宗。 王宗忙道：“是殿下！” “暖暖，你有什么证据？” “有！”苏暖暖呼吸还未匀称，说话时喘着粗气，招招手让身后丫鬟拿着一样东西上来，递到李恪面前，道，“殿下，这就是其中一个赃物，您看看，是否是丢失的其中一件？” 有管事上来查看，看完后确定就是王府里丢的那只手镯。 李恪像是找到了什么把柄，眼底精光奕奕。 “皇叔，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晨看了眼那只手镯。 觉得有些可笑。 物证都拿出来了，看来准备的还是很齐全的。 “我有些好奇，苏姑娘是怎么知道，或者说怎么证明这只镯子是我朋友偷的，又是怎么从我朋友手里拿到的？” 苏暖暖道：“方才是我请赵姑娘前往的房间沐浴，这东西就是她脱下衣衫后，我的丫鬟看见的。府中的物件我虽说并不是样样知晓，但是这等贵重的首饰，殿下十分看重，暖暖有幸也见过，所以才判断出赵姑娘就是今天早上的窃贼，毕竟，早上贼人逃走的方向，不就只有赵姑娘一个人在吗？” 赵敏敏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冤枉过。 而且对面还是一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女人，这就让她更加恼火了。 “我的确看见有身影闪过，并未说谎！” “那又怎么能断定不是你的同伙？” 赵敏敏冷笑一声：“看来苏姑娘是咬定我是窃贼了，不过想要定罪，光凭一个手镯恐怕还不够吧。” 杨晨忽然踱步上前：“不错，光凭一面之词，就要我们相信你，这未免太过儿戏，我倒是觉得，说不定苏姑娘你就是窃贼，只不过现在你是贼喊捉贼，想要栽赃给我朋友，然后洗脱你的嫌疑，至于证据嘛，你手里的手镯就是。” 众人被杨晨的一番无赖理论整的瞠目结舌。 赵敏敏却是颔首：“不错，我也觉得就是这样。” 苏暖暖：“……” 李恪脑门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正想说什么，就听得杨晨道：“皇侄你今天不是有事要离开王府吗？原本我也是想今天走的，毕竟不好辜负你一番好意，但是现在看来，我不能走啊！我得留下帮你把案子查清楚，要不这样吧，你放心大胆的走，等你回来，绝对把偷东西的人给你揪出来，我是你皇叔，绝对不会徇私舞弊的！” 李恪：“……” “皇侄，不用谢，这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应该做的，王管事，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车马，本公爷要亲自送你家殿下出门！” 王宗：“……” 等到李恪一脸懵逼的坐上马车，看着杨晨站在自己府门口冲自己挥手告别的时候，他差点就冲出去把王宗掐死！ 第1793章 声东击西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爆体而亡！ 同样懵逼的还有苏暖暖。 她原本计划是让李恪把这个罪名坐实，这样还能报一舞之仇，但是为什么李恪要走？ 一回头，苏暖暖对上杨晨笑眯眯的眼神，竟有些后怕。 “杨公爷，您……” “苏姑娘，别的事情咱们先不说，我们先进去把失窃案给理清楚吧。” 刘谦做了个请的动作，苏暖暖唇畔微微一抿，微垂着头走了。 “公爷，我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把那堆该死的赃物搜出来！” 原本杨晨是打算将计就计的，毕竟李恪会动杀念想杀他并不难猜，到时候只要假死瞒过，他就能安安静静回长安去，但是偏偏这个时候苏暖暖搞出这个幺蛾子来。 杨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反正都是假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倒是李恪，估计被气的不轻。 一想到李恪上马车前那张臭的比茅坑还臭的脸，杨晨就不厚道的笑了。 王宗走了，另一个姓全的管事就顶了他的班。 全管事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有几分老实。 “全管事，麻烦你带人去赵姑娘的房间里搜搜看，看看有没有王府丢了的东西。” 全管事也不客气，应了一声就带人去了。 等他回来，便拱手道：“回杨公爷，小人并未在赵姑娘房里发现王府丢失的东西。” 一旁的苏暖暖道：“杨公爷，暖暖知道不应该这么想，但是您和赵姑娘是朋友，您来查这件事，恐怕有些不妥。” 杨晨嗤笑一声：“那苏姑娘想要怎么样？让吴王殿下来吗？但是殿下有事出去了，而且我也答应过殿下，绝对不会偏颇任何一个人的。” 苏暖暖正欲再说什么，忽然刘谦大跨步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东西不说，还拽着两个一脸惊恐，害怕的浑身颤抖的丫鬟。 但当他们看清楚刘谦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之后，苏暖暖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 “公爷，这两样东西就是在苏姑娘房里找到的，另外这两个丫鬟好像有话要说。” 刘谦是在杨晨让全管事去搜查赵敏敏房间的时候出去的，他一出去就往苏暖暖屋里去了，果不其然发现这两个丫鬟正要把赃物藏起来。 苏暖暖一张俏脸血色全无。 全管事略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恢复了常色，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站在一旁装透明人。 “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暖暖抢先一步道：“杨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保全您的朋友，您就打算这样来羞辱我吗！” “我哪里羞辱你了？倒是你，先让让，让她们俩把话说完再说。” 刘谦上来拽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苏暖暖明显有些恼怒了，她根本没想到杨晨竟然会直接派人偷偷摸摸去搜她的屋子！ 赵敏敏正色站在一旁，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好像被人诬陷的不是她一样。 两个丫鬟颤抖着肩膀，一开始她们根本就没打算说，但是刘谦太狠了，当着她们的面把墙打出来一个洞，还警告她们如果不说实话，就让她们脑袋上也有一个洞！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人一拳爆头，不想死的丫鬟当然不敢不听话。 “是苏姑娘指使我们把东西藏起来的。” “东西是哪里来的？” “是……是苏姑娘给的！” “苏姑娘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杨晨淡定的一句一句问下去。 两个丫鬟争前恐后的道：“是从王府里拿的！” “你们给我闭嘴！”苏暖暖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人，被刘谦一把拉住，顿时动弹不得，想要挣扎却根本不是刘谦的对手，弄得手腕都快断了也没能挣脱出来。 “苏姑娘，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先是找人佯装东西被盗，又栽赃嫁祸给我朋友。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只有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本没有动机，杨公爷莫要诬陷我！” “你的动机？”杨晨虽然不敢说自己很懂女人，但是也不是傻子。 他看了眼赵敏敏。 她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是就跟宝石一样，天然就能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被另外一个女人比下去了，难道这还不够当做理由？ 赵敏敏半天没说话，这个时候却开口道：“苏姑娘才情俱佳，没必要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说谁上不得台面？”苏暖暖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的神情，似乎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评价她。 “苏姑娘，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如果还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苏暖暖藏在袖中的右手骤然握紧，脸上肌肤紧绷，像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半晌，她才幽幽的道：“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杨公爷想要如何处置，暖暖没有异议，只是还请允许暖暖等候殿下归来，和殿下亲自告别后再离开。” 杨晨眉毛一挑：“我没说要你离开王府啊。” 苏暖暖怔愣片刻，眼神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杨晨勾唇一笑，没说什么，站起来带着赵敏敏和刘谦出去了。 苏暖暖还在发愣，等回过神，发现只有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还在，顿时秀美的小脸扭曲起来。 “吃里扒外的东西，滚！” 赵敏敏忽然拦在跟前：“你为什么不让她离开？” “那是李恪自己的人，我送走不是让人说闲话嘛，与其如此留着他自己膈应难道不好？” 赵敏敏只觉得无趣，岔开话题问他：“李恪离开没多久就会回来，我们要走吗？” 其实现在离开未必不是好办法，但是外头的人得先清理干净。 这还要时间，毕竟大白天的不好打架啊！ “刘谦，轮子都没问题的吧？” 刘谦被问得措手不及，对上赵敏敏疑惑的视线，顿时骄傲的一拍胸脯：“没问题，保准跑着跑着就坏，想要修好，怎么也要到天黑！” 杨晨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先让刘谦把李恪马车的轮子动手脚，然后又让手下人故意将他们引到没人的林子里，到时候轮子一坏，周围还没有人，想要再回来就只能先把马车修好，但是这个时候，恐怕都已经要天亮了。 第1794章 认认真真的演戏 见杨晨早有打算，赵敏敏眼神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恢复平静。 和杨晨在一起这么久，他再神乎其技的操作都见过了，这也不算什么。 “那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杨晨颔首，见赵敏敏转身往门口走去，想了想道：“待会天黑了记得过来。” 赵敏敏以为杨晨是关心她，背对着的脸飘上了些许红晕。 “毕竟打架是个力气活，人越多越好。” “……” “咱们能不能干净利落的走，就靠你们了！”杨晨顺势拍了一下旁边刘谦的肩膀，以示鼓励。 赵敏敏脸垮了又垮，没感情的哦了一声，抬腿走了。 夜色降临，距离吴王府很远的一个林子里，李恪正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辆破马车。 在它破了之前，这辆马车，光是装饰就耗费了他三万两银子，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至少要五万两！ 但就是这么一样昂贵到让普通人都不敢相信的马车，居然……居然坏了…… 车夫吓得半死，正颤抖着身板上上下下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轮子彻底报废了，想要修好，起码要两个时辰。 李恪哪里等的到，但一看周围，荒无人烟，别说帮忙修车的地方，就连根毛都看不见！ “王宗！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老子今天不把你宰了，老子就不叫李恪！” 王宗一准猜到自己要倒霉，早就想好应对之策，见李恪真的要砍了自己，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伏地，整个人都软在地上，高呼道：“殿下！小人冤枉啊，一定是杨晨捣的鬼，他先是诬陷苏姑娘，然后再以此为借口支走殿下您，还把您的马车给弄坏了，杨晨居心不良，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 转移注意这招，在李恪身上立竿见影。 当即，李恪就恨上了杨晨，恨不得活生生把他身上的皮扒下来！ “殿下！当务之急是要快速赶回王府，小人怕里面有炸啊！” 王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脑子一转就知道里面事情不简单。 毕竟李恪的车架身价摆在那里，哪有这么凑巧就轮子坏了！ 马死了，也轮不上车坏了！ 但可惜，李恪前不久腿上寒疾发作，要不然他现在还能自己骑着马赶回去。 “赶紧把轮子修好！” 几个工匠忙战战兢兢的应下，低着头开始玩命的修轮子。 但这个轮子不是普通的轮子，无论是构造还是装饰都比一般的复杂华丽，想要修复成原来的样子，不花上双倍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吴王府。 苏暖暖关在房间里，一开始她还很气愤，但是后来越想越害怕。 自己嫁祸赵敏敏失败就算了，重点是她还因此而欺骗了李恪。 以李恪的为人，就算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多少心里会不悦，届时她在吴王府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正暗自为自己前途着急的苏暖暖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晨已经全部武装，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身后站着刘谦，也是全副武装。 “没想到李恪还有这玩意放着，得亏我眼尖翻着了。”刘谦得意的道。 “对，干得好！以后去别人家里，第一时间就要把他们有什么东西给摸透了，万一有急用，咱们也能借来用用！” “公爷高瞻远瞩，刘谦实在是佩服啊！” “好说好说。”杨晨面露得意，身上拿着一个小包袱，顺手扔给刘谦。 赵敏敏忍了好一会才忍住没骂他们不要脸。 没见过偷人家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三个人悄悄出了王府大门，才刚走出三里地，就见周围刷刷刷出现好几道黑影，一个个手上都拿着泛着寒光的长剑，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阵阵寒意。 “来了，刘谦，靠你们了！” 杨晨说完，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隐藏在周围的杨家暗卫也一起出现，不过几个呼吸，就和李恪的人扭打在一起。 这回他们是有准备的，所以一出来就呈现包围姿势，一下子就把对面的人包饺子了。 刘谦手里拿着两把手枪，一把是他的，一把是杨晨的，现在全部交给他用了。 砰砰声一响起，立刻就有人应声倒下。 一出手就有人倒下，刘谦精神振奋，眼中精光闪烁，仿佛整个人都高大伟岸起来。 打有准备之仗，就是不一样，没多久对面的人就全部被干掉。 虽然自己人也有不少受伤的，但是都没有危及性命，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公爷，马车已经在巷子里准备好了，马上可以启程！” “走！” 七拐八弯的，终于在克州城一个小巷子里找到马车，半夜还有士兵守卫城门，杨晨甩出自己的国公腰牌，直接就开了城门。 一路畅通无阻，足足跑出了几里路远。 “公爷，前面就出克州地界了。”刘谦在马车外跟他报备。 杨晨嗯了一声，道：“按照计划绕路走。” “公爷，绕路回长安的话，我们要多花好几天的脚程呢！” 刘谦以为，只要他们跑得快，李恪的人未必就追的上，没必要为了防止他们追击半道绕路的。 杨晨却骂骂咧咧的：“你知道个，老子要是不炸死一回，那厮怎么可能会放心，我可不想一路上都被人盯着！” 从克州绕道，那是一个小城市，主要地形就是山路，走山路容易出现意外。 李恪的人肯定会查过来的，一个晚上他没多少能跑远，到时候在山路上来个炸死，再借由树林掩护离开，事半功倍。 马车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行驶。 李恪在天亮之前回到王府，知道杨晨已经跑了，气的亲自拔刀要追出去。 等到李恪打听到杨晨他们的去处，立刻命人追了上去。 足足两天，终于在山上堵到了杨晨他们。 “皇叔，我总算找到你了。” 李恪身后还站着苏暖暖。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出现在一群追兵中，仍谁也不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娇弱女子。 杨晨嘿嘿一笑，不打算跟他浪费时间，给刘谦使了个眼神，刘谦立刻带领众人冲杀上去。 赵敏敏打了几个回合后护在杨晨身边，低声道：“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他们身后左侧是一片密林，右侧是悬崖，此时正值清晨，山上雾色渐浓，很快可见度就变低了。 这个地方他们已经研究一天了，路都摸得很清楚。 杨晨一边往左侧退去，一边看着赵敏敏拉过一个李恪的人，然后狠狠往悬崖下一扔。 杨晨立刻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我掉下去了！” 赵敏敏没理会他，顺手又拉了一个人直接往悬崖下扔去。 这回惨叫的是另一个演员。 就这样，一声惨叫走一个人，等到杨晨已经跑出老远，还在断后的刘谦索性一个刀手将对手劈晕，一声充满悲情的惨叫后，也拔腿跑了。 李恪一开始没怎么反应过来，等到他意识到有人掉下悬崖时，脸上一阵狂喜。 从这么高的山上掉下去，肯定是死无全尸！ 第1795章 你觉得咋样啊 等到雾气逐渐散去，李恪在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但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杨晨已经死了，匆匆走到悬崖边往下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悬崖深不见底，人站在上面都有种渺小无力的感觉，要是掉了下去，肯定死透了！ 李恪仰头哈哈一声大笑。 “爽！” 苏暖暖走上前，娇俏的脸上丝毫没有属于姑娘家应该有的害怕和善良，相反，她疾步走到李恪边上，同样朝下望去，等确定一定不会有人活下来的时候，面上露出诡异的神情来。 “殿下，杨晨已死！” “对，杨晨已经死了！”李恪说不出的痛快。 当初如果没有杨晨，李承乾和李泰相互斗的两败俱伤，而他，极有可能因此上位，但现在，李治这个看起来就没他聪明的人，却借着杨晨的东风扶摇直上，让他连争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当初他不是没想过争，只是他的身份特殊，骨子里流着前朝杨家的血，原本对于皇帝之位，他就比一般人要艰难，更别提之后李治安定突厥，教养百姓，无论是哪一桩都足够将所有皇子压得死死的，让他们没有丝毫翻身的可能！ 这一切，都是因为杨晨！ 李恪大笑持续了许久，仿佛抽干了浑身上下的力气，良久，才缓过气来。 “我们回府！” 等到李恪等人下了山，杨晨才从林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他也没想到假死一事，竟然会这么顺利。 “李恪八成是太想你死了，所以一觉得你可能死了，就认定你死了。”赵敏敏噙着笑意，看向杨晨的眼神充满柔情，“你的运气很不错。” 杨晨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他的运气是很不错，以李家人警惕的性子，肯定是会大肆搜查一番，确定再无漏网之鱼才会离开，但是李恪他太想成功了，一旦看见有这个希望，就彻底扑了上去。 杨晨还觉得自己挺悲催的。 这位吴王殿下他从来没正面冲突过，但是他才刚回大唐没多久，就被惦记上命了。 为了安全起见，当天杨晨没有下山，在山上露营一个晚上后，才不慌不忙的从山上下去。 自从耍了这场把戏后，杨晨一路上都很低调，到哪都没露面。 只不过…… “公爷，前面有炊饼，你要吃不？”刘谦掀起马车的一个缝隙，探进脑袋来问他，脑袋探进来之后还刻意捂得严严实实，就怕外面有人看见。 杨晨已经在马车里呆了好几天了。 这几天他都不敢下去！ “不要吃，我要吃红烧肉！” “公爷，不行啊，去酒楼吃饭会被认出来的……”刘谦瘪瘪嘴。 这几天这种对话已经出现好几次了。 但是因为知道杨晨长什么样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他根本就不能下车。 “该死的周言敬，没经过老子同意就拿老子画像当报纸封面！” 杨晨恶狠狠的咬了口刘谦递进来的炊饼，像是在咬周言敬。 “公爷，人家周公子可是在给您争取年度伟人的名额，没看见报纸上面还有投票数写着吗！您现在可是遥遥领先，屈居第二的李将军根本就比不上！”刘谦得意的好像上报纸的人是他一样。 杨晨心里稍微有些平衡了。 赵敏敏在外面用手敲了敲车厢，杨晨掀开一个角落，露出一只眼睛看她。 “前面好像有官兵过来，我们先避开吧。” “好，你指挥就成！” 原本出了克州后，赵敏敏是要分开走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都忘了，以至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都没人提这件事。 眼看长安越来越近，她倒也不着急。 避开官兵，正准备出城，却忽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随后百姓们开始慌乱的四处逃跑，尖叫声此起彼伏。 “走水了！是走水了！” “快！快去拿谁来！” 杨晨二话不说用手遮住半张脸，钻出车厢朝后看去。 火势起的很快，滚滚浓烟像黑龙一样朝飞天上去，街道上的百姓已经回过神来，一个个都着急慌忙的去找水。 那队官兵正忙着救人，时不时的大喊几声。 整条街在一瞬间变得紧张慌乱起来。 “刚才那是爆炸的声音吗？” 如果说有谁对爆炸声是熟悉的，那么除了军营中的人之外，就是杨晨了。 刚才那道声音，很像是手雷发出来的。 但是在闹市里，怎么可能会有手雷？ 这东西应该被李世民严格控制在军队中才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出现在这个地方。 “去看看情况。” 立刻就有人顺着人流跟了过去，没一会，才急匆匆的过来回禀。 “公爷，说是一家制作烟火的私人作坊爆炸了，大概是里面的火药被不小心点燃，所以才会如此。” “闹市里有一家私人烟花作坊？”杨晨有些生气。 当地的检察机构大概是吃屎的，竟然敢让烟火作坊在人多的地方，现在还爆炸了。 “别多管闲事了，我们先走吧。” 杨晨看了眼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微微颔首，便又进了马车。 从城里出来，天色渐黑，杨晨下了马车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忽然对面窜出来几个雄壮的大汉。 “大哥，这几个人一看就很有钱！” “打劫！交钱！否则要你们的命！”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一行人都抬着头看他们，眼神毫无波澜。 刘谦把吃的递给杨晨，然后扭了扭手腕，淡定之余还有些不耐烦。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什……什么意思？”对面十来个土匪有些蒙圈。 凶名在外，谁看见他们不是绕着走的！ 现在还敢走这条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少废话，留下你们值钱的东西就可以走了，否则让你们一个个的都脑袋落地！”土匪头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碰上什么人了，嚣张跋扈的拿着两把斧头，作势要冲上来杀人。 刘谦已经有点烦了，正打算一个人上去把他们全都干翻，就听见杨晨道：“几位是本地人？” “干什么！” 土匪头子凶巴巴的，他还没见过死到临头还想唠嗑的傻逼！ 杨晨忽然站起来，笑呵呵的道：“你们知道在闹市里玩炸药，会有什么后果吗？” 对面几人明显愣了一下，为首那人却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看来今天是不想活了，好，成全你们！” 话音落下，不用杨晨吩咐，就已经有人冲了上去。 一帮土匪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没几下就给打趴下了，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哀嚎着喊饶命。 杨晨走上前，土匪头子正吃了一嘴的泥，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身上的火药味也太重了点。”杨晨伸手碰了碰他，凑到鼻子下一闻，一股重重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说吧，为什么要炸烟花作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冤枉我！” 杨晨眼睛微微眯起。 炸不炸作坊他不在乎，但是里面有手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对方似乎没料到自己会遇到硬茬，挣扎再三也没能逃出去，有一两个土匪扛不住了，喊着饶命。 “说清楚来龙去脉，我就放你们一条小命，否则……你们就要死在这里。” “你竟然敢光天化日的杀人！” “大哥，你是土匪，我就算杀了你又怎么样？”杨晨有些好笑，顺手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起来，眼神骤然变冷，“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你要是说了，那还有的商量，你要是不说……反正你也不说，留着也没用，要不我直接把你砸死吧，你觉得怎么样？” “……” 第1796章 绑架当官的 土匪头子显然不信他敢动手，杨晨果断的给刘谦使了个眼色？，刘谦脚下一使劲，就听到咔嚓一声，原本被他踩在脚下的那个土匪就这么断气了。 这一幕，土匪们吓得魂飞魄散。 杨晨内心却毫无波澜，等到他自己发现这一差别的时候，短暂的惊讶过后就是平静。 “怎么样，现在你信了吗？” “我……我说！不过你要先放了他们！” “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的，但是我这个不蠢，如果放了他们你不说怎么办？” “不会的！我刘老五说到做到，向来都是言而有信的！你想知道火药爆炸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你！” 杨晨思忖片刻，最后松口放了人。 刘老五身材粗壮，松开后气喘吁吁的，看杨晨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审视。 “先说好，这件事我要是泄露了，我还能跑，但是你要是被别人知道是知情人，如果死了，就别找我麻烦！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毫无底牌的人。” 这番言论倒不像是一个毫无见识的土匪能说出来的。 杨晨正色道：“我的事情不牢你操心，你直接说便是。” “好。”刘老五扭了扭手腕，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城中方向道，“这里是南城县，当地的知县叫做陈鹏，就是他让我将作坊给炸了的！他答应给我一笔钱，所以我就答应了，刚才城里面应该已经着火了。” 杨晨双手抱肩：“你没讲清楚理由。” “理由？我上哪知道理由去！有钱我当然就干！我这帮手下的兄弟可都是要吃饭的！” 刘谦气愤至极：“你无缘无故引爆作坊，知不知道是会伤人的，竟然还敢大言不惭！” “伤人跟我有什么关系，知县自己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这话有道理的竟然无法反驳。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要是有事，就找知县老爷去！”刘老五身子一拍，打算走了。 刘谦一步将他拦住，眼神里杀气腾腾。 “还没让你走呢！” 杨晨没发话，余下的人自然走不了。 见状，自诩见过世面的刘老五总算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见过不少人，平头百姓到富商，甚至还有当官的，但是这些人的气势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少年。 明明年纪不大，但是往那里一站，就会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以他马首是瞻，甚至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都会下意识的高看他一眼。 这种多年来的阅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简单！ 或许，南城县要变天了？ 杨晨看了刘老五几眼，觉得对方可能真的没有说谎，挥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话音落下，刘老五哼了一声，带着人就走了，连头都不敢回。 有几个不怕死的土匪还想说几句狠话，都被刘老五一个巴掌拍得没了声，焉头耷脑的跟着跑了。 “公爷，有什么问题吗？”刘谦其实想说，现在安全回长安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也清楚，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杨晨绝对不会不管的。 “我们得乔装一番才行。” 一直没出声的赵敏敏轻笑一声：“多管闲事可是会耽误时间的。” “这可不是闲事，那作坊里有手雷爆炸的声音，这不是小事。” 众人神色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刘谦挠挠头，不解的道：“公爷，没搞错吧？” “不会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赵敏敏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就算是在天竺，也肯定不会有军中武器流落在外的道理。 一个小小的作坊，竟然会有手雷爆炸，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会不会那场火就是手雷引起的？” “应该不会。”杨晨以直觉分析，刘老五没那胆子拿手雷直接去炸，而且看他那几个手下的德行，要真是直接拿手雷炸，估计自己都给炸飞了。 再者，刘老五看起来不像是知道有手雷这件事。 否则，早特么撒腿跑了，还敢在这里打劫？！ 杨晨打定主意要回去看看才行。 一番乔装后，杨晨一行人就进城了。 火已经被扑灭，街道也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有那处着火的地方在冒着黑烟，看起来有些凄惨。 不消片刻，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急匆匆的赶过来，二话不说就进了好在滴水的事故现场。 “那个人应该就是陈鹏。”赵敏敏道。 杨晨颔首，跟了上去。 着火的地方围了一群官兵，百姓们好奇的围观着。 过了许久，足足有一刻钟的样子，里面的人才走了出来。 陈鹏紧绷着一张脸，看起来神色有些不悦，眉头皱在一起，看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找到。 人多眼杂，杨晨只好等到半夜再行动。 南城县县衙，已经快要子时了，陈鹏还没去休息，跟一众衙役吩咐了什么之后，才站起来走到门口，刚一抬头看天，就发现有人朝自己过来了。 等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 但是杨晨已经到他跟前了，刘谦一出现就直接把他嘴捂住。 “陈知县，你不要慌，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过来找你问几个问题。” 陈鹏面露惊恐，却没大喊大叫，直到刘谦松开手，也依旧没有大动作。 “你们是谁？为何夜闯府衙！” “陈知县，你为什么要找人炸了街上的作坊？” 陈鹏浑身一凛，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知道他私下收买土匪一事，神情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不能告诉你，但是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我就要你的命！”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细作！来人！快来人！” 才刚喊了两声，刘谦就一个刀手直接将人劈晕。 眼看外面衙役已经要冲进来，杨晨只能和刘谦带着人先离开。 落脚点在城内的一个客栈，带着人直接到了后院，杨晨也不客气，舀了一勺水就直接给泼醒了。 “你们！你们想杀我！” “没想杀你。” “你们这两个细作，敢来我大唐兴风作浪，还敢绑架本官！本官定要将你们绳之以法，送给陛下处置！” 刘谦愣了一下，看对方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杨晨觉察出些许不对劲。 这人话里话外，怎么好像是个忠臣？ 房玄龄也没天天把李世民挂嘴边的！ “陈知县，或许我们有什么误会。我们两个不是什么细作。” “不是细作，又怎会夜闯府衙，还绑架本官！” 刘谦脾气上来了，凶神恶煞的道：“狗官你废话还挺多！少装蒜，那帮土匪不就是你找的，你找人炸了作坊，现在倒好，还来冤枉我们是细作！信不信我先送你去见阎王！” “你……你……” 被刘谦堵得说不出话来，陈知县有些气结，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才上下打量起他们来。 杨晨化了装，根本就认不出来，刘谦倒是没化妆，但是陈鹏也不认识。 双方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陈知县率先打破僵局。 “你们……真的不是细作？” “不是。”杨晨老神在在的，一点要暴露身份的意思都没有。 陈知县多少有些蒙圈，但他不是个庸人，经历官场靠的不仅仅是才华，还有眼力劲。 光凭对方那种镇定自若的气场，就看的出来此人不是普通人。 这件事他原本就在追查，且十分吃力，若是…… “也罢，本官就信你们一回！”陈知县整理了官府，一丝不苟的顺了顺头发，道，“那作坊的确是我找人炸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发现南城县里有细作！那作坊就是铁证！而且里面还有手雷！” 杨晨微微蹙眉：“有细作混进来，而且还偷了我们的手雷出去？” “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处地方十分隐秘，我之前想找个借口查封，但每每都会被提前察觉，等我带人过去，那处烟花作坊就变成了普通的作坊，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这次才会出此下策……” 第1797章 到底死没死 这个县城只是内陆的一个小县城，在大唐根本就排不上名号，一般敌国细作都会选择像长安这样的地方进行任务，鲜少有人会花费心思在一个小地方。 杨晨沉吟道：“看来有人偷盗了手雷，而且已经运出来了。” “什么？运出来了！” 刘谦很少有这种感觉，自己智商占领高地的感觉，很爽。 “陈知县，你这里有手雷吗？” “自然没有！”陈知县十分肯定的回答，他不过区区一个知县，怎么可能会有手雷这种军队才有的物资？ 刘谦淡淡的道：“那不就好了，你这里没有手雷，但是却出现了手雷，那除了是他们偷来运出去的，还能是哪里来的？” 陈知县怔愣片刻，发现对方说的有道理。 “本官……本官也是这么想的。” 刘谦逐渐瞪大双眼。 他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事情已经捋清楚了，陈知县想知道杨晨的身份，但是杨晨不开口，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嘱咐他再好好查下去，明天再去找他后，就让刘谦放他走了。 “公爷，这件事咱们要插手吗？” 杨晨正在思考。 陈鹏算不上多精明，至少他已经打草惊蛇了，想要再继续查下去，肯定会耗费大力气。 但是事关手雷，不找又不行。 所以…… “把这封信送去宫里被陛下，让他想办法赶紧把人揪出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杨晨就上了马车准备出发了。 送信的是快马，到了一定的站点还能坐火车，所以速度是毋庸置疑的。 陈鹏在县衙里足足等了好几天，结果也没人找他。 一时之间，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此时，长安正收到克州来的消息，举朝震惊！ 之前谣传已经死了的杨晨，这回竟然死在了克州！ 消息传到程家大院的时候，程处亮差点没站稳，揪着报信小厮问了好几回，才终于相信自己没听错。 “别让消息传到杨家去！” “是，老爷已经吩咐过了，二公子放心！” 传完消息，小厮急急忙忙就回长安去了。 “晨子怎么可能会死！清河，你说这怎么可能！” 清河公主忙安慰他：“皇叔不会有事的，皇叔福大命大，在大食都没有出事，怎么可能会死在克州，而且……而且还是掉下悬崖。” 一想到杨晨因为路上遇到贼匪，受了伤之后掉下悬崖，清河公主逐渐泛起泪花，但一想到自家夫君比自己难受的多，忙忍住了眼泪。 “夫君，要不你再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别的消息！” 程处亮一拍脑袋：“对，晨子肯定不会有事的，那小子胆子肥，什么都干的出来，别人做不到的他也干的出来，绝对不会有事的，我再出去问问，清河，要不你上宫里去打听打听？” 清河公主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夫妻二人上了马车，一道朝长安而去。 此时正值早朝下朝时分，事情也是克州急报捅出来的，但是现在却没一个人下朝，百官都在含元殿一脸不可置信的站着。 首先是跟杨晨关系好的大臣，以程咬金和房玄龄为首，都是一副愁云惨淡，但好歹是过来人了，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就算再震惊再难受，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其次就是杨晨那些从新世学院出来的学子们。 一听到自己的校长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绷不住的已经开始擦眼泪了，要不是在上朝不允许，否则早就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最后就是一脸木然，除了震惊还惋惜之外，没别的太大感觉的官员。 但所有人，都比不上苏敏。 他现在，感觉天塌了。 杨公爷死了……那以后……谁带他做生意啊！ 他苏家好不容易财大气粗起来，靠的，就是杨晨啊！ “呜呜呜……” “苏大人，你哭什么！”有人忍不住拉了拉他官袍，一脸不解的样子。 杨公爷死了虽然是个糟糕的消息，但是关你苏敏屁事？ 苏敏懒得跟他解释，拿袖子擦着眼角，越来越有放声大哭的冲动。 总算有人注意到这边动静，眼看苏敏一个跟杨晨没多大关系的人都开始恸哭，那些学子们也终于忍不住了。 “校长，学生不孝，竟然未曾给您争气，没想到您就这么走了……” “呜呜呜，校长你怎么就这么惨啊……” 渐渐的，含元殿一片哭声，甚至连李世民都有些忍不住了。 房玄龄一声叹息，苍老又浑浊，一下子，也像是老了好几岁。 就在众人开始被情绪牵动，大殿内气氛逐渐被悲情笼罩的时候，黄玉眼尖的看见又有一份急报送来了。 送急报来的小太监明显有些不明所以，把东西交给黄玉后，就急急的退出去了。 黄玉抽了一下鼻子，仔细一看上面‘陛下亲启’四个大字，竟然觉得字迹有些眼熟。 这好像…… 是杨晨的？！ “陛下……” 李世民正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眼看下面官员一个比一个难受，自己也有些忍不住了。 “何事？” “陛下，这份信，似乎是杨公爷的字迹。” “你说什么？”李世民猛地回过头来，一看黄玉手中果真拿着一封信，上面的字迹，还真是杨晨的。 这小子没死？！ 接过信，打开一看，李世民脸上神色先是一喜，接着便开始凝重起来。 黄玉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杨晨，心里一块大石头豁然落地。 果真，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杨公爷，没死呢！ 等李世民从头到尾看完信，放下后他没说话。 看了眼下面的百官，思量了片刻后才道：“今日先行散朝。” “臣等告退。” 等到众人散去，李世民这才叫住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又把杨晨那封信拿了出来。 “陛下，杨公爷没死？！” 相比长孙无忌，房玄龄情绪波动比较大，脸上欣喜的神情毫不掩饰。 李世民还没见过这么单纯的房玄龄，笑了笑道：“不错，他没死，不过这信里的内容更重要！” 房玄龄立刻冷静下来，从头到尾看完后，神色格外严肃：“陛下，竟然有人偷盗了军中武器，此乃死罪！” 长孙无忌也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就此放过，趁着贼人还未逃远，务必要先下手！” 李世民颔首：“朕也是这么想的，房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人找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是，臣领旨！” 解决了重要的事情，长孙无忌才道：“陛下，既然杨公爷未死，那是否要……” “不，暂时别说出去。”李世民嘴角噙着笑意，双手背后来回踱步，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难得的恶趣味神情。 “克州来报说杨晨死了，但是杨晨自己又写了份密报给朕，二位卿以为，这里面有没有事？”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是聪慧的人，一点就通。 “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还有点事？” 长孙无忌倒是没说话，看样子好像在想什么。 在宫里待了一会，李世民累了去紫宸殿休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前一后出了宫。 半道上，就碰见了进宫来的清河公主，看她行色匆匆的样子，房玄龄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没叫住她。 等出了宫门，果然发现程家的马车在外面候着。 “看来清河公主是进宫打听消息去了，程家人，大约都急了吧。”长孙无忌语气轻松的调侃着。 房玄龄心里不大舒服，客气的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第1798章 再见面 程处亮刚从秦怀玉家里出来。 秦怀玉脸上还有些湿润，显然是擦过眼泪的，送了程处亮走，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才挪着步子回去。 程处亮走了一圈，甚至连李治那边都去过了，不但无功而返，反而心情更加失落起来。 李治得到消息后也急匆匆的进了宫，程处亮索性就在门口等着。 也不知道自己是等清河公主还是李治出来。 章蒙和狄仁杰也在，一个两个脸色也很难看。 “校长怎么可能会有事？” 没人回答他，秋天的玄武门显得更加孤寂起来，站在宫门守值的侍卫一言不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看他们，和往日看竟然觉得很不一样。 自从从大食回来，程处亮就没见过杨晨，要不是前不久知道杨晨从海上回了大唐，否则这会他还在大食那边继续疯了一样找人。 但万万没想到，他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死讯。 和比上次生死不明还让人难受。 程处亮呼出一口气，心情郁郁的难受。 不知等了多久，清河公主从宫门内出来，见程处亮在等她，忙急急的迎上去。 “夫君。” “如何？” 清河公主有些愧疚，只低落的摇摇头。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程处亮还是觉得心口又被扎了一道。 他这辈子兄弟不多，杨晨算一个，而且还是最铁的一个。 “算了，我们先回家！” 目送程处亮夫妇离开，章蒙和狄仁杰有些等不及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李治还没有出来。 章蒙想了想，打算进宫去看看情况。 狄仁杰原本也想进去，但两个人扎堆去，不太好，就留在宫外等着。 等着等着，没等来李治和章蒙，倒是把小梦露等来了。 小梦露明显长大了不少，出落的亭亭玉立，因为养的好，肤光水滑，白里透红，俨然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刚做好的糕点。 这么长的时间，狄仁杰已经习惯她这样了，所以十分自然的接过东西来吃。 “出什么事情了吗？” 一般这个时候，狄仁杰都会回家吃饭，但是她在家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 “是出事了，但是……我觉得不会太糟糕的。” 梦露眨巴了一下眼睛，安静的陪着他一块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治和章蒙一起走了出来。 “如何？” 李治对章蒙和狄仁杰从来就没有隐瞒的打算，对他们两个，他是看做心腹兄弟的。 “外面人多眼杂，我们先回去再说！” 李治上了轿子，狄仁杰刚想起来还有梦露，正准备嘱咐她先回家，就看到梦露已经走出几米远，正回头甜甜的跟他挥手告别。 狄仁杰明显怔愣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黏人的小猫已经收起爪子，变得乖巧贴心了。 “愣着干什么？殿下都走了。”章蒙明明看见了却偏偏装作不知道，嘴角还挂着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狄仁杰洞察神色，心里轻飘飘的。 看起来，是有好消息。 李治这段时间在宫外的晋王府住着，为的就是方便研习最近新世学院商学教学资料，在宫里不管做什么总是不太方便，所以前不久他就搬出去了。 到了晋王府，李治才刚坐下，狄仁杰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殿下，您别卖关子，就直说！” 李治忍不住笑了：“难道看见你这么着急的，好，我不卖关子，小蒙，你告诉他！” 章蒙言简意赅：“校长没事，只不过路上有事耽搁，所以还没到，但是应该没多久就能到了。” “此言当真？杨公爷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 “那那帮人哭的昏天黑地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上朝的时候差点被吓死。” 李治朗声一笑：“这不怨你，对了，这件事不要走漏风声，一切等师父回来再说。” 狄仁杰不是傻子，稍稍一想就知道里面有猫腻。 “那要告诉程侯爷吗？” 程处亮和杨晨的关系，满长安都知道，那可是能一起逛青楼，也能一起上战场搏命的铁杆交情。 李治显然已经想过了，神色沉重的道：“还是不要说了，不然……” 不然知道真相后程处亮难过不起来，不是显得太反常了吗？ 虽然李治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究竟是什么猫腻，但是演戏演全套，总是没问题的吧？ 三个人一合计，觉得李治说的很有道理，一致决定还是让程处亮再悲伤几天吧。 “不过杨家那边却是要瞒住的，防着有人刻意给他们透漏消息。” 章蒙颔首：“这件事交给我。” 远在外地，正在努力往长安赶的杨晨丝毫不知道，在长安，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这日赶到了长安。 杨晨第一时间就往杨家大院去。 刚下马车，福伯还没来得及让人把马车牵到后院，程家那边就有人发现马车了。 看门小厮拔腿就冲过来。 “福伯，这马车谁的！” 两家毗邻，福伯当然认识对方是程处亮的人，而且杨晨回来他心情也好，脸上笑得褶子都堆起来了。 “你说是谁的！当然是我家公爷回来了！”福伯乐呵呵的就进去报信了。 “啥……啥？！” 小厮一脸懵逼，下一秒，拔腿就跑回自家去报信了。 “爹爹！” “夫君！” “我的晨哥啊！” 得到消息的杨家人纷纷涌了出来，杨老夫人直接搂着杨晨抱头痛哭，哭过之后想揍他两下，但是一想到孙子离家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平安回来，怎么样也下不了手，只能在一旁又笑又苦的骂着他。 杨雪和李湘云忍不住恸哭起来，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恨不得一双眼睛当十双来用，上上下下使劲的把杨晨看了透，直到确认他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才放心下来。 杨晨抱了平安又抱了小阳，发现两个丫头都已经长得很高了，出落的唇红齿白，乍一看，他甚至都不敢认。 “三姐，你这样太难看了，小心真的嫁不出去！”杨玟正拉着他的袖子疯狂抹眼泪，一听这话顿时不哭了，气鼓鼓的瞪他。 杨晨忍不住哈哈一笑，然后换来杨玟一记凶悍的拳头。 在院子里高兴了一会，杨老夫人就拉着杨晨往里面走去，等落了座，还没说话，程处亮就冲进来了。 “晨子！” 杨晨被这一道吼声吓得一激灵，抬头一看来人正是程处亮。 程处亮一个大男人，在看见活着喘气的杨晨后，登时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程处亮！老子是个男人，你当我老婆面……”杨晨说到一半就看见站在门口一脸激动的清河公主，“还有你老婆面！你抱我是几个意思，你给老子放手！” 好不容易落了地，杨晨气的不行。 奶奶个熊，这小子是吃牛长大的吗！力气竟然这么大！ “晨子，你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外面……反正你活着回来就好，我可担心死你了！当初我在大食，整整找了你好几个月！” 程处亮差点就说漏嘴，亏得及时刹住车。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清河公主已经进去打招呼，杨老夫人十分高兴的要留下他们来吃晚饭。 程处亮蹭饭也不是第一次了，当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祖母，我得先进宫见一趟陛下。” “好好好，你早去早回！” 程处亮一拍他肩膀，精神振奋，眼睛里都闪着光芒：“我陪你去，咱们骑马！” 第1799章 君臣见面 两人牵了马出去，杨晨已经很久没狂奔在水泥路上，这种感觉有种恍若隔世的珍惜。</p> “晨子，你知不知道满长安都在传你死了。”</p> 刚才看程处亮的样子，杨晨就猜到了。</p> “我猜消息是李恪那边送过来的吧，他还真以为我死了呢。”</p> 杨晨嘴角噙着笑意，想起来自己空间里还扔着那几个杀手活口，待会得找个机会把人放出来才行。</p> 这一路上他都用迷药把那几个人迷晕，但愿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没有坏掉。</p> 沿路过去，已经有更多的楼房在建造，杨晨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全部都是他杨家的。</p> 李湘云在做生意上，的确很有天赋。</p> “晨子，我就在宫门口等你，你早点回来，待会我要好好跟你说话。”程处亮最好奇的就是杨晨的遭遇，明明是从大食消失的，结果却从海上回来。</p> “好，不过你得先帮我个忙。”</p> “什么？”</p> 进了长安，杨晨和程处亮一前一后进了一家客栈，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只有杨晨一个人。</p> 理了理衣裳，杨晨就去见李世民了。</p> “杨晨，你总算回来了。”</p> 许久未见，李世民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点想他。</p> 杨晨精神矍铄，拱手道：“陛下，臣弟这一趟可是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但是也不是白走一趟的，收获还是不少的。”</p> “是吗？你说来听听？”</p> 杨晨正色道：“首先，臣弟达到了美洲大陆，和那边的玛雅帝国建立了联系，对了陛下，玛雅的使团也随船来了，算日子，应该也快到了，鸿胪寺那边想来已经和陛下报备过了。”</p> 李世民微微颔首：“不错，朕的确听说了美洲上来了个使团，不过……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朕，那里已经有……”</p> “陛下！这件事可不能怪我，臣弟也不是万能的神，什么事情还都能算准？倒是大唐雄风号……”</p> 杨晨忽然想起来李承乾了。</p> 他要是这个时候到了美洲，那跟路易斯撞上，不是大眼瞪小眼？</p> 杨晨正错愕，就听得李世民道：“不必忧心，大唐雄风号已经在乾州道登陆，朕已经派遣军队前往！”</p> “乾州道？”杨晨疑惑的看着他。</p> “不错，是乾州道，就在贞观城里。”李世民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说的不够明白，看了眼黄玉，黄玉忙提醒，“澳洲。”</p> “对，原先那地方是澳洲。”</p> “澳洲？大唐雄风号去了澳洲？”杨晨嘴角抽了抽。</p> 好嘛，这航向偏离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p> 听到意外之喜，杨晨没有李世民想象中的那么惊讶，这让李世民少了点成就感。</p> 聊了一会美洲上面的事情，杨晨没藏私，就连跟路易斯签订合约的事情都跟李世民说了。</p> 大约是做久了君臣，两个人还是有默契的。</p> “如此一来倒也可以，有了前车之鉴，届时我大唐再开疆扩土，他也无话可说。”</p> 对于让自己忌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易斯，李世民多少还是看的上眼的，能约束路易斯的脚步，无疑也是个不错的结果。</p> “陛下，臣弟还有一件事要说。”</p> 讲了这么久，终于要讲到重点了。</p> 杨晨瞥了眼端坐着的李世民，看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杨晨很心里明白，李世民八成已经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p> 李恪是他的儿子，一般人当然不敢惹，但是杨晨不一样。</p> “陛下，臣弟回到大唐，途径克州，结果被吴王殿下给盯上了，臣弟假死才一路顺利逃到长安，还顺手在半路的时候给陛下报了个信。”</p> 李世民抿了一口手里的茶，神色淡漠，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底的一抹狠辣。</p> 杨晨抬着头，气定神闲的。</p> 一旁的黄玉却有些喘不过气来。</p> “陛下，您应该了解臣弟，臣弟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吴王殿下怎么说也是皇子，臣弟对他还是挺有礼貌的，但是他就不这样了，他先后好几次想杀臣弟，臣弟都很疑惑啊，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对他怎么样！”</p> 杨晨嘴上这么说着，表现的也很无辜。</p> 李世民轻轻抬了下眼皮，几乎听不见的哂笑一声。</p> “这件事朕知道该怎么处置。”</p> “陛下知道？嗯……那陛下需要人证吗？”</p> “你还有人证？”李世民有些惊愕。</p> 杨晨笑笑：“有。”</p> 没有这些人在手上捏着，李恪又怎么可能会有顾忌。 ＦEΙSǖｗ.Coм</p> “那你想要怎么样？”</p> 如果是其他人，李世民肯定会想也不想就杀了对方，但是现在是自己儿子，不管怎么说，他还做不到杀了他。</p> 原本以为杨晨就只是告个状，可现在他手里竟然有人证。</p> 这至少说明，自己原本的处置打算，杨晨不一定会满意。</p> “陛下，臣弟也是为人父的，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更何况吴王殿下也没伤害到臣弟的性命，再怎么样，他也喊臣弟一声皇叔，既然如此，那就是臣弟自家人。”</p> 闻言，李世民竟有几分不敢相信。</p> 这么好说话？</p> “不过嘛，臣弟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些创伤的。”杨晨开始摸着自己胸口装心绞痛。</p> 李世民无语的瞪了他一眼。</p> “朕明白你的意思！黄玉。”</p> 黄玉忙拱手侧立，眼角余光不动神色的瞥了杨晨一眼。</p> “着门下赐唐国公杨晨珍珠百斛，绸缎千匹，锦帛百箱，皇庄良田一千亩……”</p> 一连串的赏赐从李世民嘴里出来，下面听着的杨晨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现在的身价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能白拿这么多东西，也是不错的。</p> 等到黄玉记完，已经一个脑袋两个大。</p> 这前前后后算起来，都快比上次一个国公府都多了，杨家这次，是真的发财了！</p> 黄玉羡慕的看了眼杨晨，杨晨回他一个下回有空一起喝酒的眼神。</p> “陛下放心，臣弟待会就把人证都送进宫来。”</p> 杨晨郑重其事的谢了恩，摇头晃脑的就走了。</p> 这些赏赐一旦流传出去，足以让长安所有人都眼红，不过这不仅仅是因为李恪的缘故，还有杨晨去了一趟美洲的赏赐。</p> 李世民还是公私分明的，虽然偶尔夹杂个人感情，但是往往在感性过后是极其理智的。</p> “黄玉，传吴王回长安来。”</p> 黄玉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是为杨晨捏把汗还是为李恪捏把汗，忙急急应下。</p> </p> </p> 第1800章 打赌 出了宫找程处亮，不一会就有宫中侍卫来要人。</p> 等到把人全部送走，程处亮才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p> 杨晨也不打算瞒他，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他，程处亮听完先是沉默，随后眼神就冷了三分。</p> “李恪一向以为自己颇得圣宠，现在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得个什么下场。”</p> 杨晨轻笑一声，不以为意。</p> 别看李世民能杀了兄弟抢皇位，但是对儿子一向是下不了手的。</p> 好在他跟李恪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倒也没想要他去死，只不过害的他吃了这么多苦头，他也没打算轻易放过李恪。</p> “晨子，你打算怎么办？我一定帮你！”</p> 程处亮因为大食的事情，现在恨不得直接替杨晨插自己两刀，能有个机会帮忙，自然提着刀就冲最前面。</p> 杨晨哈哈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p> “不后悔，绝对不后悔！”</p> ……</p> 是夜，下午杨晨进宫的时候不少人来杨家，但都没见上。</p> “这么多礼物？”</p> 福伯正在忙进忙出，脸上一直挂着笑：“是啊公爷，李将军家的，房相家的，还有周公子他们都来了，不过没见着公爷您，略坐坐就走了，还都说明天再来。”</p>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暖洋洋的。</p> 晚上的时候杨家开宴，除了自家人就只有程处亮夫妇，大家都熟络，闲聊起来也都不拘谨，气氛十分融洽。</p> “姐姐，待会还去吗？”</p> 几个孩子自己成一桌，僮僮还在啃大骨头，一听到小阳怂恿平安出去，豪气万千的道：“你上回就没叫上我，这次我也要去，不然我就告诉姨娘你们偷偷去外面跟别人打马球，还打赌赢了把别人打了一顿！”</p> 平安小脸一变，气鼓鼓的瞪着僮僮。</p> 小阳就比较直接了，抓起一个鸡腿就塞他嘴里。</p> “明明是房明煦自己耍赖，我打他怎么了！今天比赛投壶，我一定要他把他爷爷那串佛手链给我！太祖母肯定会喜欢的！”</p> 僮僮从嘴里把鸡腿拿出来，抹了下嘴边的油：“他爷爷可凶了，你拿他东西不会挨骂吧？”</p> 小阳哼了一声，一脸不在乎的样子。</p> 大人席上还在吃着，三个孩子吃干抹净就溜了，等轻尘想起来的时候，只看到光溜溜的几只碗。</p> 从养家后门溜出去，就到了商业街，街上灯光璀璨，人流不息。</p> 三个孩子熟门熟路的朝一个方向跑去，刚进去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p> “走，他们肯定还在老地方！”</p> 两层楼高的娱乐场所，一间间包厢装饰的十分华丽，小阳跑在最前头，刚推开门，就听到有少年在大叫。</p> “中了中了！”</p> “房少爷中了！”</p> “房明煦！我跟你比！”</p> 声音一出，原本热闹无比的包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p> 放眼望去，这里的少男少女，大多都是十一二岁，其中年岁最大的，就是房明煦，房玄龄的孙子。</p> 小阳嚣张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平安和僮僮。</p> “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p> 房明煦一看见小阳就气的牙根痒痒。</p> 在没有杨小阳之前，他是孩子王，无论是马球还是投壶或者的攀岩，都是他玩的最好，但是杨家人一出现他就不够看了。</p> 僮僮是个男孩子，他比不过也就算了，可偏偏小阳一个女孩子，还比他小一岁，居然也比他厉害！</p> 前不久一场马球赛，他就颜面尽失，害的他在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p> “上回马球你赖账，这次我是连本带利要讨回来的！”</p> 已经有人自觉给他们让路，谁也不敢轻易出头。</p> 唐国公家的小姐，一个出了名的有才，另一个出了名的厉害，不管是哪个都不是好惹的，更别提他们虽然都是家族子弟，但是跟杨家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的！</p> “怎么样？你比不比？”</p>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房明煦气呼呼的。</p> 他一点都不想跟小阳比，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他不敢跟一个小女娃比，岂不是丢尽房家的脸面？</p> “比！”</p> “好，我赢了的话，你就把那串手链给我！”</p> 房明煦下意识的手一缩：“不行，这是我爷爷给我的！”</p> “那我还想给我太祖母呢！你赌不赌！你要是不敢那就算了！”</p> “谁说我不敢的，赌就赌，你要是输了……那你就要给我当一个月的丫鬟！”</p> “房明煦！你说什么呢！”平安急了，红着小脸不小心把嗓门拔高，意识到之后忙深呼一口气，“小阳怎么能给你当丫鬟，你换一个！”</p> “我不换！我就要她给我当丫鬟！”</p> “你……”</p> 平安还没跟人吵过架，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p>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小阳或者僮僮来的，她还从来没跟人拌嘴过。 ＦEΙSǖｗ.Coм</p> “姐姐我没事，他赢不了我的。房明煦，就这么定了，我要是输了，我就给你当一个月的丫鬟！”</p> 小阳已经去准备投壶了，平安只觉得右眼皮突突的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p> 僮僮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还十分狗腿的给小阳递东西。</p> 房明煦那串手链他也眼馋很久了，上回他跟房明煦比攀岩的时候就想要过来的，但是对方死活不肯，他也没小阳那么泼辣，最后只换了个一锭金子回来，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划算，今儿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定不能错过！</p> “僮哥，给我数着！”小阳调皮的眼睛一眨，嗖的一声，稳稳当当的落在壶中。</p> “中了！”</p> “别高兴的太早！”房明煦一声冷哼，想把僮僮挤掉，结果僮僮下盘太稳，反而把他自己给弹出去了。</p> 在场所有人一脸憋笑。</p> 房明煦涨的小脸通红，直到僮僮慢悠悠的让开，才怒气冲冲的往那儿一站。</p> 每人五支箭，一共十支箭。</p> 小阳对这方面很有天赋，一投一个准，房明煦刚刚投歪了一个，眼看小阳还有两箭，紧张的手心开始冒汗。</p> “房明煦，你才进了两个呢，我可是进了三支的！”</p> “少得意，还没投完呢！”</p> 小阳手里拿着一支箭，正准备投，忽然门口进来一个人。</p> 僮僮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平安和小阳就往后头窗户冲。</p> “干什么呀，我还没投呢！”</p> “僮僮你慢点，我跑不动了！”</p> 僮僮脚下跟装了风火轮似得，埋头就冲：“我娘来了！”</p> 此时轻尘正在后面骂骂咧咧，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三个孩子往哪个方向跑了。</p> 刘谦着急慌忙的跟在后面：“娘子，你等等我啊，跑这么快干什么！”</p> “那个臭小子又带着平安和小阳出来了！这回我要好好教训他！”</p> 刘谦汗颜，但老婆正在发火要揍孩子，他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腆着笑脸：“娘子，别生气，我去追！”</p> 包间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看面前风一样的跑过几个人，等回过神一看，小阳他们已经不见了。</p> 房明煦手里还拿着两支没投出去的箭，脚边扔着的，就是小阳的箭。</p> “房少爷，他们好像走了。”</p> 有人提醒了一声，房明煦忽然眼睛一亮，一回头，嗖嗖两声，两支羽箭稳稳当当落在壶里。</p> “杨小阳，你就等着给我当丫鬟使吧！”</p> </p> </p> 第1801章 事情暴露了 轻尘没追到人，把自己气的不轻，刘谦想哄哄老婆，结果被撒气在自己身上，毫无意外的造了一顿毒打。 三个孩子已经到家，杨晨正好喝的上头，正跟程处亮两个人一块吹牛逼。 一个说以后要把整个天下都打下来，好让自己儿子接班以后没有仗可以打，然后气死他。 一个说要把整个长安的地都翻过来，因为地下面肯定有很多宝贝，到时候全藏起来，等一千年多年以后闹大饥荒的时候，子孙后代能换米粮吃。 两个人吹着不靠谱的牛，三个孩子蹑手蹑脚的进去。 杨雪早就发现他们不见了，此时见他们回来，二话不说就拽着他们往边上走。 “干什么去了？” 三个人缩着脑袋不敢说话，还是小阳灵机一动，说杨晨吐了，杨雪吓了一跳，可等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人在？ 杨晨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涨涨的，喝了点醒酒汤，才觉得舒坦了些。 刚回长安，马上就有请帖上门，杨晨也不客气，全部都拒绝了。 “在外面这么久，我就想在家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想去！”杨晨一把搂过杨雪，杨雪笑了笑没说什么，依偎在他肩头。 “夫君许久没有回家了。” 杨雪其实想问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话到嘴边，看见杨晨在家享受轻快的模样，就又不想问了。 “雪儿，你知道吗，我这趟出去可算是长见识了。” 杨雪没问，杨晨反而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从大食到美洲，从赵敏敏到苏暖暖，一件不落的全说了，等故事讲完，都已经是中午了。 梅儿在外面喊他们出去吃饭，杨雪这才从杨晨怀里挣脱出来，眼神里满是心疼。 “夫君这一路太辛苦了，若是有我在，就不会如此了。” 她功夫好，能保护杨晨，就算保护不了，她也能觉得安心些。 杨雪不自觉的拽紧杨晨的胳膊，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 “夫君，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小阳他们已经长大了，他们需要你这个父亲。” 杨晨闻言，竟有些心酸，当下轻柔的摸着杨雪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道：“雪儿你说的对，我是一个父亲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出远门了。” 这一次，杨晨是很认真的。 他的人生已经进入另一个阶段了，想起回到家看见的两个闺女，在这个时代，已经快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了，虽然他还是不支持早恋。 答应了杨雪后，杨晨一身轻松的下了楼。 杨玟还跟以前一样，看见他就高兴的不行，才刚坐下，就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吃。 “晨哥儿，这两道菜是我做的，你尝尝！” “三姐，你现在还会做菜了？” 祖母笑呵呵的，很是欣慰，还有些骄傲：“可不是，这丫头学了好久，虽然没什么天赋，但是总算还是弄出点东西来的。” 杨晨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虽然比不上大厨做的火候，但是绝对算的上美味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着吃饭，等吃完饭，杨晨就带着三个孩子上街了。 刘谦屁股还在隐隐作痛，看见刘僮僮很想拽过来揍一顿解气，但碍于杨晨在，只好瞪两眼来发泄不满。 “快看，是杨公爷回来了！” “好久没见到杨公爷了。” “这不是杨家两位小姐吗？真是难得，竟然能看见杨公爷一家人出来。” 正在街上闲逛的苏敏忽然浑身一激灵，一回头，果真看见杨晨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人群里，十分的扎眼。 顿时，一股热泪涌了上来。 “杨公爷！公爷！下官终于又见到你了！” 忽然被人抱住大腿，杨晨差点一脚给踹飞出去，亏得他认出来那人是苏敏，硬生生刹住了车。 苏敏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猛擦着。 昨天他就听说杨晨回来了，但没见着面，还以为是杨家人放出消息来稳定人心的把戏，没想今天居然就在街上碰见了。 “杨公爷，下官看见您活着，真是太高兴了！下官……哎哎哎，放……放开我……” 杨晨和刘谦突然一脸惊恐。 苏敏的领口被人拽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吵死了，我们还要逛街呢！” 啪的一声，小阳右手松开。 苏敏喉咙一松，立刻开始大口呼气，等缓过神来，差点吓得尿裤子，看小阳的眼神跟看杀神一样。 “爹爹，我们去买棉花糖嘛！” 平安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不得不说这种场景已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眼前，再不习惯也习惯了。 丢下苏敏，几个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苏敏虽然很想哭，但是看见杨晨还活着，心里还是高兴的，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仰天哈哈一笑，打算回家喝酒去了。 正逛得开心，迎面忽然走来几个小子，为首的，就是房明煦。 “公爷，那个好像是房相的小孙子。” “房遗爱生儿子了？” “不是不是，是另外一个！”刘谦绞尽脑汁的想要说清楚到底是哪个儿子，但是他对这些事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房明煦的身份他还是清楚的。 杨晨哦了一声，正准备绕过去，就见房明煦目标明确的朝自己走过来了。 “明煦见过杨公爷，杨公爷好。” 礼貌倒是很有礼貌。 “没想到房相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好，来，这个算是叔叔送给你的！” 杨晨递过去一个价值不菲的玉佩。 房明煦也不客气，拿着就收了起来，随后视线落在小阳身上。 小阳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昨天晚上被打岔，她投壶都没投完，以房明煦的性子，八成是要来讹她的！ “房明煦，你别挡路，快让开！” “杨小阳！你难道要耍赖吗！” 小阳一点就炸，气呼呼的瞪着他：“我哪里耍赖了！是你耍赖！” “哼！昨天说好的比赛投壶，你明明就输了！” “我没输！” “五支箭你才中了三个，我中了四个，难道你没输？” “那是你耍赖！” “胡说！” 两个十来岁的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顶着嘴，小阳边上还有瞪着眼睛也想加入战斗，但是不知道该怎么上的平安，僮僮已经开始跳脚了，但本着自己是个男子汉，不能太野，就叉着腰嗓门贼大的吼着。 杨晨和刘谦二脸懵逼的站在一旁。 这什么情况？ 吵了半天，房明煦比不过对面人多，被顶得满面通红，往后猛地退了一步，道：“愿赌服输，你自己说过要给我当一个月丫鬟的！你爹爹还在呢，你竟然敢反悔！言而无信，是为小人！” 房明煦不说还好，当着杨晨面一说，小阳瞬间炸成蘑菇云，二话不说就要揍他。 “等一下！”杨晨低喝一声，小阳的身板就僵住了。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吓人，就这么盯着房明煦，眉毛微微一挑。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丫的没听错吧？ 第1802章 逆风翻盘 小阳头皮开始发麻，在杨晨看不见的角度用眼神警告房明煦。 但偏偏，房明煦被小阳欺负了好几次，好不容易逮着这次机会，怎么肯轻易放过。 “杨叔叔。”他已经自来熟的改口了，“是小阳自己要跟我比的，说如果我输了，就把这串手链给她，如果她输了，就给我当一个月的丫鬟！” 房明煦很贴心的把那串当做赌注的手串拿出来给他看。 杨晨看了几眼就觉得眼熟。 这不是前两年房玄龄做寿的时候自己送的吗？ 他闺女就为了自家的东西，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杨晨一脑门的问号，再看小阳，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遗传上出现了缺陷。 见房明煦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给卖了，小阳生气了，但碍于杨晨还在现场，也不敢太放肆。 房明煦有的是机会收拾，现在……她还是先混过眼前这关再说。 “爹爹……”小阳转过身，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眼巴巴的看着杨晨，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杨晨：“……” 房明煦上前一步：“杨叔叔，这是我们的约定，您应该不会插手吧？” 杨晨：“……” 一旁的刘谦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抬着头，看太阳。 小阳气得不行，觉得房明煦是在羞辱她，想要再跟他比一场。 房明煦也不傻，现在是他有理，怎么样都不过分，但要是答应了，待会小阳赢了，岂不是丢脸？ 所以，重新比坚决不可能！ “房明煦，你是个孬种！” “杨小阳，你骂谁呢！” “说你！” 两个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好了，都别吵了！”杨晨打定了主意，上前把两人分开，郑重其事的道，“既然之前有赌约在，那么就不能言而无信，小阳，你说对不对？” 小阳愣了一下，没想到杨晨竟然会不帮她。 “爹爹……”平安纠结的叫了一声。 “你们都是大人了，大人做事就要有原则，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不能轻易反悔。”杨晨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 除了房明煦听得连连点头之外，其他人都一脸悲怆的看着他。 “好吧……爹爹说的对，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小阳思忖半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一扭头，看见房明煦就觉得他讨厌的很，凶巴巴的警告他，如果敢欺负自己，就打死他。 小阳的战斗力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房明煦后背一僵，但作为房家小孙子，他还是很有体面的把持住了。 “只要你说到做到，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好，一言为定！我现在就跟你走，说吧，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买一块上好的扇坠。” “哼，那还不快走！”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杨晨有些没回过神来，倒是平安着急了。 “爹爹，回去怎么交代啊？” 闻言，杨晨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杨雪说这件事，但是教孩子有原则讲信用，也是很重要的。 摸了摸平安的头，杨晨宠溺的道：“没事，爹爹回去说。” 平安只能认命，想起来自己还有书没看完，也没心思逛街了，在街上走了一会，就都回去了。 …… 克州，李恪浑身颤抖着。 刚才从长安过来传话的人才刚刚离开。 苏暖暖脸色大变，一旁的王宗刷白的一张脸站着，三人如丧考妣，一脸凄苦的样子。 “杨晨没死！”李恪咬着牙从嘴边挤出话来。 非但没死，还见到了陛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这一回恐怕是要栽了！ 杨晨是谁，在长安，谁不知道他的分量，如果说还能有人比的上他，那就是李治，因为李治是储君，是大唐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是杨晨，大唐却是因为有他才能有今天的辉煌！ “殿下，陛下传您回长安，这可怎么办？我们要去吗？” 王宗话一出口，李恪就暴走了。 “去不去？你以为现在是让我们选的时候吗！” 苏暖暖瘦弱的肩膀猛地一颤，瞳孔紧缩。 她还不想死！ 李恪是皇子，陛下说不定心软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她不是，她一定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如果去了长安，必死无疑！ “殿下……暖暖只是一个乐妓，如果去长安，有损殿下颜面。” 李恪身形微动，眼神却如同一支箭，锐利无比的射向她。 苏暖暖吓得差点跪下来，好半晌才稳住心神。 “殿下，不是暖暖不愿意，只是此事暖暖……” “闭嘴！你给我滚！滚出去！” 苏暖暖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装作害怕的样子，忙不迭的就走了。 见状，王宗猛地吞了口唾沫。 苏暖暖跑了，他就更跑不了了。 看来这次，他死定了！ 这般一想，王宗索性直接跪在地上，双手伏地，悲痛欲绝的声音带着哭腔。 “殿下，当初是殿下救了小人，给了小人一切，现在殿下有难，小人愿意以死相随！若是届时殿下能平安归来，小人不求别人，只求殿下还能记着小人为殿下做所的一切，也不枉费小人辛苦追随多年！”说罢，情深意切的磕了个响头，咚的一声，仿若磕进了李恪的心里。 李恪没想到，王宗竟然对他如此忠心。 相比他平时更宠信的苏暖暖，王宗才是他最应该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王宗，你起来！” “殿下……” “本王还不至于山穷水尽！”李恪站起身来，“想要本王就这么死了，不可能！” “殿下，您想要做什么？” “当年韩信背水一战，最终大破赵军赢得胜利，如今既然也这么逼我，那为何我们不再更进一步，说不定，这还是个机会！” 王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和李恪不同，他丝毫不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相反，他觉得他会死的更惨！ “殿下，你可以一时气愤就做了错误的决定！想想当初的废太子，那也是陛下的亲儿子啊！” 废太子李承乾被流放黔州，后来下落不明，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而且连尸骨在哪都不知道！ 这种诛九族的大罪，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李恪没有说话，面上神情逐渐变化着，从一开始仿佛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到一脸灰败害怕，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你说的对，这是必死之罪……前车之鉴尚在，我……我不能贸然这么做。” 见李恪冷静下来，王宗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王宗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 “殿下！殿下，小人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说不定……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翻盘的机会？” “不错！韩信背水一战赢了，说明死路说不定还有活路！此次进长安定然凶多吉少，但是如果我们能把这条死路变成活路，说不定，就能翻盘！” 见王宗说的头头是道，李恪坐不住了，疾步走近他：“快说！” 第1803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主仆二人商议了许久，离开后的苏暖暖原本想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吴王府，但丫鬟送来消息，让她犹豫了。 “翻盘的机会？你还听到什么没有？” 丫鬟摇摇头，表示后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自己根本没听清楚，也害怕会被发现，就只能早早离开。 苏暖暖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否则当初她就不会冒着讨李恪欢心而支持他劫杀杨晨。 “等等，再等等看！” 打定主意后，苏暖暖开始为自己找后路。 刚才她离开的太着急，这次李恪对她肯定失望了，想要弥补这个缺憾，她必须得付出点代价来。 “等到了晚上，你去跟殿下说……” 丫鬟俯首听完，面上露出震惊之色，但还是应下了。 等到天色渐黑，苏暖暖换了一身劲装出去，手里还拿着一柄剑，纵马从吴王府快速奔出。 李恪正在准备上路回长安的事情，等丫鬟急急忙忙去通报，说苏暖暖纵马离府，第一反应就是苏暖暖要舍弃他这个主子去逃命。 如果说白天的时候苏暖暖因为害怕不想跟他去长安，那他还能忍，但是现在竟然暗夜出逃，这如何能忍？ “追！把这个女人给本王追回来！想走，没这么容易！” 看着大批王府人马追出去，换成从前王宗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但是现在，他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虽然他跟李恪说还有一线生机，但这毕竟是剑走偏锋，风险极大，失败的概率比成功大许多。 苏暖暖如果现在能逃出生天，也算是她的造化。 “殿下，苏姑娘毕竟是一介女流……” “女人又如何！我李恪的荣华富贵，可没那么好享受！”李恪铁青着脸，现在他只想狠狠教训教训苏暖暖，让她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 没道理荣华富贵的时候她就享受的心安理得，死到临头了她就想远走高飞！ 没那么便宜！ 李恪就坐在大厅里等着，一言不发，周身泛着冷气。 王宗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回来。 大约到了子时，天色已经暗的漆黑一片，终于马蹄声逐渐响起。 苏暖暖浑身是血的被架了回来。 见状，饶是已经打算死要见尸的李恪都吃了一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恪眯着眼睛，不动如山的坐着。 苏暖暖胳膊上受了伤，好大一个口子，正在往外簌簌流血，见到李恪，情绪一激动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痛的差点晕死过去。 “殿下！你不该派人来拦着暖暖！” 闻言，原本就怒气腾腾的李恪怒极反笑。 “好个苏暖暖，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对本王说这种话！看来不让你死在外面，是本王的错！” “不！殿下的错是不该派人来追暖暖，暖暖发过誓，一定要在长安把杨晨给杀了！”苏暖暖攥紧拳头，恨意滔天，“如果不是杨晨假死逃离，殿下又怎么会面临如今的处境！暖暖无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想到去杀了杨晨泄愤！” 李恪愣了一下，差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是要逃命？而是要去杀杨晨？ 苏暖暖没有抬头，一拳头恨恨的敲在地上：“殿下，是暖暖没用，我是个废物！” 好半晌，李恪好像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将信将疑的试探道：“你是要去长安的？”说完，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人。 那人拱手道：“回殿下，的确是长安方向。” 苏暖暖趁热打铁，又悲又气：“殿下，暖暖无用，帮不了殿下，就算陪殿下去长安也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暖暖还不是想办法杀了杨晨，如果成功，就能帮到殿下，如果失败，也不会给殿下带来灾祸！殿下，暖暖的命不值钱，您就让暖暖去吧！” 说完，还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的伤展露出来，刚刚好的被李恪再次看了正着。 血肉模糊，甚至深可见骨，只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李恪已经原谅了苏暖暖，甚至有些感动，一看见这个伤口便怒从中来：“谁下的手！” “不是他们，殿下，是暖暖自己是主意。” “你自己动的手？”王宗原本在一旁不说话，苏暖暖的把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在李恪面前他不能点破，否则有争宠之嫌，但现在苏暖暖把自己胳膊弄伤，他就有些看不懂了。 “不错，是我自己动的手，只有这样我才能混到杨晨身边，让他可怜我收留我。” 苏暖暖发丝凌乱，再加上因为受伤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的瘦弱模样，李恪早就把早上的事情抛之脑后。 “快，扶起来，去找大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等一下，殿下，小的以为不用叫大夫。”王宗出言制止。 苏暖暖原本松了的一口气瞬间又提到嗓子眼。 “你这是何意？没看见暖暖都要支撑不下去了吗！” “殿下！小人只是觉得苏姑娘说的有道理，如果她能成功潜伏到杨晨身边，最后得手，那对殿下不是很有利吗？”王宗想要说服李恪这是个顺水推舟的好计策。 很显然，李恪也心动了。 唯独苏暖暖，心中大惊，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王宗竟然会真的想让她去刺杀杨晨！ 她根本就没这个把握！ 李恪已经慢下步子，开始认真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见他犹豫，王宗知道有戏。 这个计划一旦成功，那他们的活路就又多了一条！ “殿下，您仔细想想，如果我们双管齐下，苏姑娘那边一旦成功，我们就根本不需要被走第二条路，如果苏姑娘失败了，那我们也还有第二条路！这可比之前只有一条死路要好的多！” 李恪眉头微微蹙起。 是啊，两条路，可比之前要有把握多了！ 毕竟栽赃陷害杨晨要杀他，还需要伪装许多证据，但如果杨晨被人刺杀而亡，而那个时候他还在路上完全不知情，那就可以排除他的嫌疑，届时杨晨已死，就算他手里有人证又怎么样？只要他咬死不认，别人又能对他怎么样？ 这是两条双保险的活路！ 想到此，李恪已经下定了决心，再抬头看苏暖暖，眼中那抹怜惜之情已经荡然无存。 苏暖暖感觉脚底冒气一股冷气，顺着小腿一直爬到头顶。 “殿下……” “暖暖，你放心，只要你忠心耿耿的对本王，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苏暖暖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除非杨晨是躺在她床上仍由她宰割，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有把握杀了杨晨！ 李恪这是要她去送死！ “殿下，暖暖……” 想了半天，苏暖暖也没想出来应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已经骑虎难下，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出了个什么样的馊主意！ “暖暖，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成功了，不管生还是死，你母亲和你哥哥，本王都会派人好好照应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苏暖暖瞳孔一缩，知道李恪是在威胁她，但偏偏她根本无能为力。 如果时间再早一点，她或许还有机会安排家人离开，但是偏恨自己太过自信，没想到却沦落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苏暖暖怨恨的目光扫向王宗，恨不得一口就把他活吃了下去。 见她半天不说话，李恪脸色沉了下来：“暖暖，刚才可是你自己说要为本王报仇的，怎么，现在不愿意了？” “不，殿下，暖暖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暖暖之前是一时头晕才会想去长安杀了杨晨，但现在仔细想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李恪还未说话，王宗便道：“苏姑娘重情重义，肯为殿下行此危险之事，在下佩服。不过我想，以苏姑娘的美貌和才情，接近杨晨应该是轻而易举，一两出苦肉计和美人计，试问哪个男人会不拜倒在苏姑娘的石榴裙下？所以，还请苏姑娘不要再推辞了。就算是为了殿下，也请苏姑娘走一趟长安！” 苏暖暖正欲张嘴说话，就听得李恪疾言厉色的道：“好了，此事不用再议，就这么定了！” 第1804章 撩妹的讲究 房明煦有些得意，自己坐在书房椅子上慢悠悠的看书，时不时的指挥小阳给他端茶送水。 一开始房玄龄看见小阳的时候还吃了一惊，等知道怎么回事后，也就当做不知道了，但私下还是告诫房家下人要小心些，玩闹归玩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好向杨晨交代。 “小阳，给本少爷拿水果来，就要西瓜好了。” 小阳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一个早上不是指使她跑出去买东西，就是让她爬墙头掏鸟窝，好不容易等到房明煦进书房念书，以为能休息一下，结果一会要吃酥烙，一会要喝茶，一会要捏背，一会要她收拾书架，现在竟然还要吃西瓜！ “已经冬天了，没西瓜吃！” 房明煦眼睛都不斜一下：“谁说冬天就没西瓜的，不是有暖房西瓜吗？记得，拿来之前先去冰库拿冰凉一下，本少爷喜欢吃冰西瓜。” 小阳气势汹汹的就走了。 等到了外面街上，果然看见有铺子在卖西瓜。 刚走到店门口，里面的人就认出来小阳。 “原来是二小姐啊，二小姐要什么？” 小阳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这铺子是谁家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八成是她家的。 “要一份冰西瓜！” “有，正好有冰着的！” 摸了摸下巴，小阳奸笑一声：“有辣椒面吗？” 卖西瓜的人啊了一声，但还是如实道：“有，只不过不多。” “撒上！” “撒……撒哪？” “西瓜上！” “……” 等到里面拿出来一份冰镇的西瓜后，小阳闻了闻，有点辣。 “帮我送到房府去，就说是给房小少爷的。” “二小姐，这西瓜……真送去啊。”小贩有些害怕，对方可是房家少爷，要是吃了他这里的西瓜出事了，他不会死的很惨吧？ “你别怕，有我在，还有我爹爹在，怎么可能会有事，你快去吧，要是去晚了，那才有事呢！” 小贩一听，是这个理，自己靠着杨家，怕什么？ “好嘞，小人马上去送！” 眼看小贩走远，小阳也没跟着一道回去。 在街上逛了一圈，小阳走的脚底出泡，但是收获不小，至少……她知道街上有一半都是她家的。 “这种富二代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身后跟着七八个店伙计，手里拿着不少东西。 等小阳回房府，刚踏进门槛，就听到房明煦大吼着在叫她大名，房家下人都被吓得不轻，看见小阳回来，一个个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 “房明煦，你鬼叫什么呢！” 正被辣椒粉辣得喉咙冒烟的房明煦，一看小阳站在门口，顿时火冒三丈。 “杨小阳，你干的好事！你故意的对不对！” 她才不会承认，鼻子轻哼一声，鄙夷的道：“我干什么了，不是你说要吃西瓜的吗？这不是给你送来了！” 书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西瓜，看的出来房明煦才吃了几口就被辣的不行了。 小阳心里偷笑，但没表现出来。 “你……你就是故意的，谁会往西瓜里放辣椒粉！” “辣椒粉？里面有辣椒粉啊？阿嚏！好呛哦，还真的有耶！” “你……你竟然还装！” 小阳一脸无辜的样子，从身后人手里拿过来一盒东西，打开一看，是云片糕。 “快解解辣！” “我不吃！”房明煦往后退了两大步，龇牙咧嘴警惕的瞪着她。 “你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 东西放在桌上，等所有伙计都走完，书桌上已经堆了满满一大堆的东西，小阳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一边翘着二郎腿。 “云片糕，烧鸭，小丸子，烤面皮，小蛋糕……” 房明煦咕咚咽了口口水，但喉咙里还在辣的冒烟，一口唾沫下去非但没了食欲，还辣的不行。 眼看小阳坐在自己位置上惬意的吃东西，顿时气的他头晕脑胀，恶狠狠的一跺脚，放了句狠话就往厨房去找水喝了。 消息传到房玄龄耳朵里，他还在处理公务，知道后第一反应就是笑，笑着笑着也不准备办公了，丢下公文就走了出去，正巧碰到灌完水准备回去教训小阳的房明煦。 “爷爷？” “孙儿这是要做什么？” 房明煦人小鬼大，知道家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爷爷。 “我要去报仇！” “怎么报仇？” “我让她也尝尝辣椒粉！”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辣椒粉。 房玄龄失笑。 “太孩子气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和孩子一样。” “可是是她先这么整我的！” 房玄龄觉得孙子有些不太上道，想当初，自己才十来岁的时候就聪明绝顶，追女孩子更是得心应手，多少名门小姐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怎么到了自己孙子这里，就显得有些智障？ 被房玄龄逮住教育了快半个时辰，房明煦终于迷迷糊糊走了，到了书房，发现小阳已经趴在他桌子上睡着了，哈喇子还流了一桌子，正好把他写的字帖全给弄糊了。 已经被教育过的房明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深深的记住了爷爷说的话。 “对女孩子，要宽容，就算做错了事情，也不能凶她。” 虽然在房明煦眼里他根本没把小阳当女孩子，但是不管是从外表还是穿着，小阳的确是地地道道的女孩子。 他忍了！ “喂！快醒醒，我要读书了，你起来！” 正在做梦的小阳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很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再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都快吃饭了，还读什么书？” “你以为是你吗？我一天最少要看五个时辰的书，今天被你捣乱，还有一个时辰没看呢。”一边说着，一边把小阳从椅子上赶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字帖上不仅有口水，还有吃剩下的零嘴。 小阳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忙不迭的拿袖子帮他擦。 房明煦肉眼可见的眼角抽搐，几个深呼吸，才忍住没骂她。 看了会房明煦看书，小阳瞌睡虫又上来了，抬头看看外面，已经隐约能听到外面小贩叫卖的声音。 长安的夜市十分热闹，和商业街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的夜市种类虽然不多，但是耍杂技和做手艺活的人多，从长桥到城门，都能看见他们。 “房明煦，我们去外面玩好不好？”小阳托着腮，很认真的问他。 房明煦脑袋埋在书里，头也不抬：“不去，要看书。” “好，那我们先去吃棉花糖，然后买点绿豆糕，再去桥头上买花灯，我还知道一家做泥人特别好的地方！” “我好像说了我不去吧？”房明煦黑着脸终于从书里昂起头来。 小阳才不管看书不看书的，以前平安也是要看书，但是后来每次她叫平安，平安都会跟她出去玩的。 娘说过，这个年纪就是要玩的，读书那都是老学究。 再看房明煦，长得眉清目秀的，小阳虽然讨厌他，但是也不想他小小年纪就变成学院里的老学究，最好……是能跟孙师父一样，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每次都是让她们学完了就赶紧出去玩。 “走！” 屁股还在椅子上的房明煦被猛地拉了下来，脚才刚沾地，就已经被小阳拉起跑的飞快，隐隐还有脚离地的架势，吓得他心跳加速，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杨小阳！我自己走！！！” 第1805章 这是姑奶奶 杨晨自回到长安，先和程处亮厮混了几日，后来因为在摘星楼被清河公主抓了个现行，程处亮被强行闭关在家，杨晨没人一同消遣的人，这才在家里消停下来。 杨家和程家女眷终日比邻，关系也好似从前，清河公主很是仗义，撵了程处亮回府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杨雪和李湘云，所以杨晨一回家，面临的状况便略有些艰难。 “夫人，二位夫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杨晨龇牙咧嘴的坐在椅子上，眼神里透着几分惊恐。 玻璃窗外隐约还能看见刘谦晃动的身形。 那厮竟然躲在窗外却不冲进来救他！ 杨晨明知道刘谦没那个胆子，但是这个锅他被定了。 等老子挨完揍出去，刘谦死定了！ 杨雪俏脸上覆着寒霜，手里还拿着一根软鞭，啪的一声，每日擦拭的锃光瓦亮的地板硬是扬起一层木屑来。 “跟我说是出去约见好友，结果还真是见了好友，说，摘星楼里有你几个老相好！” “我……我哪里有什么老相好！”杨晨辩白的理直气壮，他本来就没老相好，顶多……顶多就多看了几眼美女。 是程处亮说摘星楼来了个新头牌，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去！ 李湘云忽然坐在他边上，一股香气十分好闻，杨晨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她用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肉，顿时痛的杨晨一阵猪叫。 躲在窗户外面的刘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止不住的颤抖。 得亏公爷嫌弃他碍眼没带他去，否则这会…… 咕咚咽了口口水，刘谦无比庆幸自己太幸运了。 正想着，屋里传来惨叫一声，刘谦听不下去了，呲溜一下就往院子外头跑去。 正巧，遇上了一个小贩被福伯领着进来。 “公爷呢？” “额，公爷有事呢，福伯，这人谁啊？” 那小贩忙道：“小的是长安城里卖泥人的，府上二小姐昨天晚上在小的那里包了所有泥人，说是来唐国公府要钱就行。” “二小姐？买泥人？还包了！”刘谦瞪大双眼，但是看福伯的表情，好像这事也不是那么稀罕。 福伯颔首：“确有其事，正好你来了，帮忙领着去账房支钱吧。” 刘谦带人去拿了钱，出去的时候刚好碰上死里逃生的杨晨。 杨晨一看见他，就要冲上来逮他。 刘谦反应机敏，利索的躲开，还不怕死的探出头来说话：“公爷，您完事了？” 这话一听就容易让人误会，那小贩拿着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神有些暧昧起来。 杨晨顿时火大：“刘谦你个王八蛋，老子有事你就看着不来救，看我不打死你！” “公爷，哎哟，公爷，别让人看笑话了呢！” 杨晨这才停住，扫了眼小贩，随口问他是干什么的。 知道是小阳包了泥人之后，杨晨才想起来自己默认让她去给房明煦履行承诺去了。 “走，咱们去房府瞧瞧。” “公爷是不是放心不下小姐啊？” “你丫的不是废话！” 上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城门口，谁知刚好碰上魏征，看他去的方向，是出城的。 魏征一眼认出杨家马车，忙把杨晨叫住。 “怎么了魏兄，急急忙忙的着火了啊？” “我可是去寻你的，你要大祸临头了！” 杨晨愣了一下：“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你这……你是去找房相的吧？你别去了，就是房相让我来寻你的。”说着，还刻意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魏征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杨晨一把将他拉到车上，让刘谦将马车赶到僻静处。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运气好，陛下把追查手雷泄露一事交给了房相，谁知竟然还查出点别的事情来。方才我正巧遇着，房相托我告知你一声，有人想要对你不利，让你早做打算。” 杨晨听得云里雾里：“谁要对我不利？” “这事你心里难道没数？”魏征眼神有些鄙夷，好像在说你自己得罪谁了你自己不知道？ “咳咳，实不相瞒，我觉得莫名其妙对我有敌意的人，还是挺多的。” “……”魏征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转念一想，这厮都已经做到国公爷的位置了，比自己可出息多了，便歇了骂醒他的念头，只嘱咐道，“我已经叮嘱过你了，你自己加倍小心就是。”说完，就下了马车走了。 刘谦全部都听到了：“公爷，会不会是那个姓陈的知县干的！” 杨晨翻了个白眼，就那货能来长安？他但凡敢离开，小命就不保，还想对他不利？ 也就只有李恪了。 眼看就要死到临头，所以索性背水一战，这个理由很充足。 杨晨嗤笑一声，没怎么放心上，反而有些好奇李恪究竟有什么好主意来对付自己。 “公爷？”见他没有反应，刘谦小心的道。 “没事了，一切照旧便是，走，继续去房府。” “刚才魏大人不是说不用去了吗？” 杨晨眼睛一瞪：“他给你发工资还是我给你发工资啊！” “……” 房玄龄没想到杨晨还是找上们来，原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但是杨晨下了马车，跟他打个招呼之后就去自己孙子了。 房明煦有一座独立的小院落，因为年纪小，所以这院子是房府里最小的一处，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你这样行吗？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了？好像少了点叶子，房明煦，你爬树上弄两片叶子下来，最好再采几个果子。” “你捏泥人为什么要叶子，还要果子！” “我想吃啊。” “……” 杨晨刚进去，就看见小阳正跃跃欲试的伸出腿，准备去踹房明煦。 房明煦一个激灵，看见站在院子口的杨晨，登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杨叔叔！” 小阳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放下腿，转过身，果然看见杨晨在门口看她。 “爹爹！” 被院中小厮引着在凉亭里坐下，房明煦就过来见礼。 杨晨仔细端详了一番，脑海里有一个逐渐邪恶的念头。 “小房啊……” 房明煦愣住：“杨叔叔，你叫谁？” “叫你啊，这里还有第二个姓房的吗？” “喔……”房明煦硬着头皮认下这个称呼。 “你跟小阳在干什么呢？” 房明煦还没开口说话，小阳就抢着道：“捏泥人！爹爹，我把泥人全部包下来了，房明煦他自己说捏的泥人比外面的好，结果我让他捏他就没捏出来！” “……”杨晨对自己闺女实在有些无语，小小年纪女汉子本质就暴露无遗。 雪儿也没这么神经大条啊，这丫头遗传的谁啊？ 杨晨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小阳，你去边上自己玩，爹爹有事要跟小房说。” 刘谦很有眼色的带着不情不愿的小阳走了，留下房明煦一个人，他竟然有些瑟瑟发抖，总觉得没啥好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等杨晨跟他说完，房明煦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居然，让他带小阳读书？！ 原本他也不是那么怕小阳，但是自从知道她跟孙思邈学医术不是闹着玩之后，他总觉得哪天小阳就会拿着手术刀过来把他肚子破开。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房明煦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那个野丫头太可怕了，大晚上竟然拿着工具在灯光下给老鼠做缝合！血肉模糊的差点没把他吓吐了。 带她读书？ 别闹了，那姑奶奶一个不乐意就要打人，要不然他今天费这劲陪她玩泥人干嘛？ 还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房明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小阳给他当一个月的丫鬟，他只求杨晨赶紧把人带回去。 否则别说读书了，他怕自己小命都要栽她手里。 杨晨却是一脸莫名其妙，这要求有这么过分吗？吓得一脸煞白是几个意思？ 第1806章 我家有各个年龄段的女人 “爹爹，你们说完了没？我还要玩呢！” 小阳噘着嘴站在不远处。 房明煦机械的扭过头看她。 其实安静站着的小阳绝对算的上是美人，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每一处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仿佛普天之下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是上天刻意照顾的。 但是俗话说的好，静如处子，动如疯兔…… 小阳一疯起来，绝对比兔子还兔子。 杨晨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什么，但没挑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摸了摸房明煦的头，十分和蔼的道：“叔叔和你爷爷还有话要说，就先走了，小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完，杨晨就溜了，速度之快，让房明煦根本就没反应的机会。 “太狠了……” “房明煦，你说什么呢！”小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房明煦一个激灵拔腿就冲出去三米远，一扭头，正好看见一脸无辜的小阳。 “额，我……我们继续吧……” 找到房玄龄，杨晨看他脸色寻常，想到魏征说的话，才道：“房相的人可是查出什么了？” 房玄龄笑而不语。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参与，什么样的事情要装作不知道。 涉及皇子，他自然不会多言。 其实若是放在从前，他说不定会多帮杨晨几分，但现在，他年岁已经大了，所能计划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老夫的人查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小子得知道该怎么办，只要你知道了，余下的事情就都不算什么大事。” 杨晨差点就被他绕晕。 不过仔细想想，房玄龄能这么淡定，估计李恪的招数高超不到哪里去。 被他抓的活口已经全部给了李世民，人证口供全部都有，李恪就是岸上垂死挣扎的鱼，能想出什么高招来？ 杨晨嗤笑一声，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还忌惮起狗急跳墙的李恪。 从房府里出来，章蒙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吗？” “正是在等校长！”章蒙笑着，格外的恭敬，“太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就想着赶紧见见校长。” “看来我还挺抢手的，哈哈哈。” “校长说笑了。” 李治最近已经搬回宫里住了，这次是专门出宫去见杨晨的，不过刚出去没多久就撞上了魏征，说是杨晨来长安了，索性就找了家酒楼坐着等。 杨晨上了楼，便见李治和狄仁杰朝自己迎过来。 “师父，您可算回来了！” “近来可好？” 李治最近风光正盛，圣眷正浓时，还娶了侧妃，算的上情场职场双得意。 杨晨这才想起来，应当是未来的‘萧淑妃’出现了。 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小武。 “师父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小武帮父皇驯服了烈马，得了好大的赏赐，朝中文武百官哪个不夸赞她。” 李治话还没说完，杨晨猛地一个动作站起来，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桌上的茶水流了一地。 头一次看见杨晨这么失态，三个人都愣住了。 “师父，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杨晨颤抖着手擦了擦下巴，他竟然有些慌？ “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小武就去新世学院了，公输老师说小武她骑射练得好，让她去当女老师了！” 杨晨怔忪片刻，在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才缓缓坐下。 “师父，你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绝对没问题，小武当老师，正好！” 不管干啥，总比以后养面首当女皇还杀儿子的好。 在酒楼里略坐了坐，杨晨就在李治三人的目送下回家去了。 “公爷，您可算回来了！”福伯在门口翘首以盼，总算等到杨晨回家。 福伯脑门上满是汗水。 “公爷，您快进去看看吧，来了个陌生的女人，说是来投奔您的！” 说到女人，杨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敏敏。 但是她不是回天竺去了吗？ 直到杨晨进了正厅，发现不光杨雪和李湘云在，就连杨老夫人和杨玟也在，四个女人都坐在位置上，下首却站着一个消瘦的背影。 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反正不是赵敏敏就对了。 “夫君，你回来了？”杨雪眉毛一挑，又飒又稳。 但明显气场和平时不一样。 杨晨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好事，但是还是心里咯噔一声。 总有种老子要完了的感觉。 “晨哥儿！你干了什么好事！” 杨玟脚下如有千斤，每一步，都好像能把地踏出一个脚印。 就这架势，杨晨吓得小心肝乱跳。 “我什么都没干啊……” 等他走到跟前，看清楚那女人的脸之后，杨晨的担忧在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还有点想笑。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苏暖暖，苏姑娘，什么风把你从克州吹过来的？” 一听这语气就有点不对，杨雪和李湘云面面相觑，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冤枉杨晨了。 “夫君，这位苏姑娘是什么人？” 杨晨笑呵呵的走到李湘云身边，坐下道：“苏姑娘可是吴王殿下跟前的红人呢，夫君我回来的时候还在吴王殿下府中作客，这位苏姑娘，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不过……好像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吧？” 杨晨说话夹枪带棒的，是个人都听出来他们不对付。 苏暖暖也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这么做。 来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杨晨不会轻易给她好脸色。 苏暖暖装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杨公爷说的对，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当初克州一别，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杨公爷，没想到暖暖今日却不得不叨扰杨公爷。” 杨晨冷笑一声，别人听不懂苏暖暖什么意思，他可听得懂。 当初李恪以为自己死在悬崖下了，原本以为是高枕无忧之计，却不想中了他的迷魂计。 现在他派苏暖暖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不过这个女人倒是有趣，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了，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趁着夜黑风高找人杀了她？ 苏暖暖当然怕，所以她来之前认真考量过了。 就她和杨晨这个关系，想要装作没发生过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挽回不了了，那么就索性一错到底，直接摊牌算了。 反正，她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杀了杨晨，想要靠这条路救自己救家人，完全是行不通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想办法让杨晨站在自己这边。 苏暖暖一想到这个办法，就觉得是个好计策。 一来，如果杨晨真的帮她了，那她也不用担心会被李恪威胁。 二来，傍上杨晨，难道不比傍上李恪要好？ 杨晨不管怎么说，也是将来的帝师，目前又在朝中举重若轻，比之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出事的王爷，哪里不好了？ 苏暖暖看的很清楚，也很有自信，所以她义无反顾的来了，甚至还有些急切。 “苏姑娘，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但是我都没兴趣。”杨晨终于明白房玄龄要他小心的是什么了，合着就是这个女人。 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得远远的。 毕竟他家里已经有很多女人了，而且，年龄跨度足够大！ “杨公爷难道不想听听我要说什么吗？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杨晨旁若无人的噙着笑，透着几分痞气，但是意外的吸引人。 “我不感兴趣，福伯，请苏小姐出去。” 福伯当即上来赶人，黑着脸，很不欢迎她。 苏暖暖贝齿轻咬，但好在还算在她意料中。 等苏暖暖一走，杨晨耸耸肩，看了家里一圈的女人，嬉皮笑脸的道：“苏姑娘是吴王的人，跟我可没关系！” 刘谦呲溜一下从边上跳过来：“我给公爷作证！那女人，不是好人！” 第1807章 宴席会散的 苏暖暖从杨家大院离开，在商业街找了家客栈落脚，但偏巧的很，那家客栈是苏敏开的。 苏敏最近对杨晨很紧张，所以一注意到苏暖暖是从杨晨府**来的，自觉就多注意几分。 如果是客，那就好好招待高看几分，如果不是客，那要做点什么手脚也是轻而易举的。 上了楼的苏暖暖对此一无所知，进了房间，便倒了杯水喝下。 第一步就是到长安之后见到杨晨，从刚才的反应来看，杨晨虽然不待见她，但是也没太过分的举动。 她应该还有机会。 苏敏盯了她一个晚上，直到客房里熄灯睡觉，这才松了口气。 但苏敏很细心，没直接就把人撤了，而是嘱咐小二随时看着，要是有消息就赶紧去杨家报信。 小二对自己东家的紧张很能感同身受，毕竟当初东家以为杨公爷真的死了的时候，哭的比老娘死了还惨。 就冲这份交情，盯着一个人也不算什么。 打了个哈欠，苏敏就走了。 翌日清晨，杨晨打马去了趟新世学院，叫上公输月之后就去找公输頔。 杨玟早就已经在了，现在的她已经能独当一面，公输頔很多重要的活都会交给她去做。 “师父去河边钓鱼了，说是要消遣消遣。晨哥儿，你有事吗？” 杨晨其实是想过来问问公输頔的潜水艇有没有研究出名目的，毕竟现在李承乾在澳洲开疆扩土，如果真的能有这种水下武器，巩固乾州道稳定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公输月和杨玟成了闺蜜，下了马就拿出准备好的吃的给她，还帮忙一块收拾屋子里的东西。 “要不你自己去？”公输月淡定的看着他。 杨晨微微颔首，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杨玟帮他把马牵进马厩里。 河边不远，走一会就到了。 “是你？”公输頔回过头来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的缘故，杨晨总觉得这老头老了不少。 “看着老夫做什么？你再站着就要把鱼吓跑了。” 他脚边有块干净平整的石头，杨晨掀起袍子就坐了下来。 “我说公输先生，你的东西研究出来没有？还有戏吗？” 说实话，杨晨其实很矛盾。 一方面他觉得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潜水艇的不可能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对公输頔报着希望。 “没有。”公输頔言简意赅，甩了甩手里的鱼竿，又重新放进水里，“老夫年纪大了，应当是来不及了。” 一向倔强不怕死的公输頔，竟然会有服老的一天。 杨晨短暂的惊诧过后便平静下来，无声的坐着看他钓鱼。 水面安静平稳，周围空荡荡的也不曾有人，一时之间，万籁俱寂，直到水面荡起一层涟漪。 “上钩了！快，帮我拉上来！” 鱼有点沉，杨晨废了好大劲才帮忙收上来，等放进鱼篓子里一看，竟然是胳膊粗的一尾草鱼。 “晚上能烤鱼吃了。”杨晨笑道。 公输頔乐了，看了会鱼又重新垂钓起来。 好半晌，才突然道：“老夫要走了。” 杨晨一愣：“去哪？” “回墨谷！” 杨晨沉默了。 公输頔像是来是兴致，自言自语的道：“许久未曾回去了，族中亲人也许久未见了，你放心，她都学会了，老夫毕生所学，都教授给她了。若是上天垂怜，说不定他日功成，但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成，若是败了，也理所应当。” 杨晨虽听得有些迷迷糊糊，但是话里话外，公输頔全然没了当初的倔劲，开始服老了。 公输頔嘴里的她，就是杨玟。 杨玟跟着公输頔这么久，公输頔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日复一日，逐渐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从河边回来，杨玟和公输月已经把饭煮好了。 眼看日头渐高，杨晨原本是不打算在这里吃饭的，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师父，今天钓了几条啊？” “不多，才两条，不过很大哩！” “爷爷钓鱼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虽然数量少了，但是个头越来越大！”公输月笑着调侃，果然引得公输頔哈哈大笑。 吃完一顿饭，杨晨就和公输月一道走了。 半道上，杨晨没忍住问道：“公输老先生说要回墨谷了，你也走吗？” 公输月点点头：“该走了，出来的时间太久太久了。” 在这之前，她也曾经回过墨谷，但现在不一样。 年纪大的人总是向往家乡，他们想念家中亲人，也想念那片熟悉的土地，若是死了，也只希望葬在家乡的土里。 公输月不可能为了自己，违背了爷爷的意愿。 杨晨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忽而又想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不了以后我带着我三姐一块去墨谷看你们，怎么样？” 公输月笑得灿烂：“来是可以来，不过墨谷机关重重，要是不小心着了道，可能会丢了性命，你要慎重才行，到时候最好多带几条命。” “说的有理，到时候我就让刘谦先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骑着马，等到了新世学院，公输月就下马离开了。 杨晨独自一人回了杨家，好巧不巧，苏暖暖就在门口等他。 “杨公爷。”苏暖暖笑吟吟的站在日头下，像是站的有点久，香汗淋漓，看起来好是可怜。 杨晨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打了个响指，刘谦狗鼻子一样闻着味道就出来了，顺便还往杨晨手里塞了杯果汁。 杨晨吸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 “苏姑娘，有事？” 苏暖暖淡淡的扬起笑脸，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的口供，如果杨公爷需要，随时都能拿去。” “口供？” 给刘谦使了个眼色，刘谦上前拿来递给杨晨，打开一看，杨晨倒是有些兴趣。 “李恪让你接近我，再杀了我，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不过我想知道苏姑娘为什么要倒戈呢？” “因为我知道杨公爷不是能轻易被美色迷惑的人。” 杨晨深以为然。 他，一个正直又专一的男人，放眼天下，还有谁比的上他？ 杨晨自恋的有些明显，刘谦不动神色嫌弃的撇过脑袋去。 苏暖暖终于被杨晨请进了府里，坐在正厅里，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第1808章 有点慌 那份口供就被杨晨随意的放在桌子上，端着茶慢悠悠的喝着。 苏暖暖也不着急，她只要进了这个门，就有法子说服杨晨。 “本公爷想好了。”杨晨放下茶盏，忽然道。 “杨公爷以为如何？” “我思来想去吧，觉得……不怎么样。” 苏暖暖脸上的笑意一滞：“为何？” “因为就算没有你，李恪也奈何不了我。我现在不是在克州，而是在长安，在我的大本营里，这里没人能让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这当然也包括让我去死。” 话音落下，都不用等杨晨说什么，刘谦就一步上前将苏暖暖制住，随后两个护院疾步出现，两个人一左一右就把苏暖暖架住，二话不说就把她带走。 苏暖暖一阵尖叫，但是杨晨根本就不理会。 “公爷，人关起来之后呢？要怎么处置？” “不用处置，到时候等李恪到了长安，自然会有她的去处。”杨晨冷笑一声。 这些人老是自以为是，真是太讨厌了。 三日后，玛吉斯一行人终于达到了长安。 一路沿途过来，大唐的风光早就让他们眼花缭乱，但越靠近长安，才越发现，原来大唐是如此的广袤繁华，许许多多他们未曾见过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许多有趣的、玛雅未曾见过的东西，这里却是再普通不过。 杨晨亲自为他们接风洗尘，在归云酒楼包了一整层。 高翼同为外族人，难免有些感同身受，便时不时的会给他们介绍一下周边的风土人情，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架势。 玛吉斯这段时间好像胖了，高翼给他敬酒的时候酒量也大了不少，一口烧酒闷下肚，一点后劲都没有，着实让杨晨惊叹。 酒过三巡，宴席才散去，大半夜的，杨晨居然看见黑洞洞的前面站着一个人。 “李……李靖？你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 李靖正有些懵逼，左右看了看，的确是去杨家的路。 他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杨晨酒醒了点，一旁的刘谦还在东倒西歪，杨晨踹了他一脚，也算清醒了点。 李靖走上前，情绪低落，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大事会让一个常胜将军这么颓废的？ “你夫人打你了？” 李靖：“……” 带着李靖回了家，杨晨悲催的在凉亭里坐着，时不时看两眼烛光摇曳的两位夫人的房间。 老子想睡觉。 “杨晨，你说，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 “我没跟你开玩笑。”李靖靠在柱子上，眼神里充满了忧伤之情，“是孙老先生告诉我的。在这之前，其实我已经尽力了。” 杨晨听得云里雾里，再加上酒劲，多少有些犯迷糊：“所以呢？” “等我死了，我李家，就只剩下孤儿寡母了。” 杨晨晃了晃脑袋，脑海里出现红拂女挥着鞭子的身影。 “我辈分上，怎么说也是你大伯。”李靖看了眼杨晨。 杨晨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说临终遗言？ “大伯，这话你跟几个人说过了？” 李靖一听老脸红彤彤的。 不多，也就跟程咬金和尉迟恭说过…… 杨晨清醒了些，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杨晨脑子里模模糊糊急着，李靖的确没有活太久，这其实和他年轻时常年作战有关，就和秦琼一般，但秦琼是靠着药吊命的，但到最后，也只是无能为力。 因为孙思邈的出现，也因为杨晨提前带来的医疗医术，所以这些人的寿命都得以延长，可延长和长生不老是两回事。 李靖能在此之前做好打算，也算是格外冷静了。 在凉亭里和李靖聊到深夜，刘谦已经浑然睡去，鼾声如雷。 杨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梅儿正在给自己盖被子。 见杨晨醒过来，梅儿一脸怨念。 “公爷你怎么就在这里睡了，夜里凉，恐怕要受寒了。奴婢已经让厨房做姜汤了，待会一定要全喝了。” 杨晨脑袋有些重，晃了晃，更沉了，打量了周围一圈，发现刘谦还在睡觉，李靖倒是不见了。 “李将军呢？” “谁？” “李靖，他人呢？” 梅儿一头雾水，摇摇头：“没看见啊，这里就只有公爷你在睡觉啊。” 杨晨愣了一下，根据他之前的经验，他不会又让人给下蛊了吧？ “刘谦！” 杨晨拉着刘谦就把他晃醒，刘谦打了个哈欠，看他还不够清醒，杨晨掐着他的肉想给掐清醒了，结果因为刘谦的肌肉太硬，杨晨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倒是把刘谦给叫醒了。 “公爷，怎么……怎么了？” “你见过李靖没？” “李将军……他不是在……”刘谦看了一圈周围，发现根本没人，挠挠头很费解，“昨天不是在吗？” 杨晨松了口气。 不是幻觉就好。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潘家都已经覆灭了，他竟然还被吓成这样。 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杨晨当天就感冒了，孙思邈正好过来授课，看见他一个劲打喷嚏，就给了个秘方，杨晨喝了一碗，鼻子都通畅了，十分神奇。 想起昨天李靖说的话，杨晨想了想问他：“孙老先生，李将军他怎么了？” 孙思邈面色一沉，按理说病人的事情是不可以外传的，但是杨晨的关系到底不同，内心挣扎了一会，孙思邈才道：“灯尽油枯之相，勉强维持罢了。”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 但随即便释然了。 “也罢，劳烦孙老先生尽力维持了。” 孙思邈略有些诧异：“老朽以为你会想想办法呢。” 杨晨自嘲一声：“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有，我也不会受寒了。” “老朽走遍天下，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停下脚步，若不是因为你，恐怕此时还在某个深山老林之中学神农尝遍百草，苦心钻研尚未完善的药方。世事无常，如今老朽却在长安这个最繁华之地传道受业，弟子遍布整个大唐，其实有时候老朽仔细一想，如此也是不错，与其让一身医术虽身死散灭，不如留下造福世人。”孙思邈回忆起从前，面上露出祥和的神色来，话锋一转，孙思邈说起唐玄奘来。 唐玄奘是他第一个认真教授的弟子，但虽说是弟子，实则二人关系平等。 佛学与医术，二者各有千秋，偶尔交流相辅，别有一番境界。 如果说孙思邈到长安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大概就是重新体验了一把不一样的人生。 送走孙思邈，杨晨在房里躺了一会，期间杨雪和李湘云先后过来找他，杨晨跟大佬似得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婆娘在跟前忙活，自己在床上躺尸，这种感觉，神仙都不换！ 才刚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刘谦就在外面叫魂一样喊他，声音急切。 第1809章 作检讨 “刘谦，老子要杀了你！” 杨晨气的从床上跳起来，冲到楼下揪着刘谦的领子。 刘谦一喜，但随即想到那件麻烦事，又乐不起来了。 “公爷，二小姐把使团的马给惊了，在长安街上乱跑，现在京兆尹的人找上门来，说是要请公爷去一趟，福伯没敢跟夫人们说，就让我赶紧过来告诉公爷一声。” 杨晨暗叹福伯做事果然靠谱，这消息要是被杨雪和李湘云知道，恐怕还得闹出事情来。 换上衣服，杨晨急急忙忙出了门。 王文书已经在京兆尹府等着了，另外还有玛吉斯等人，底下还躺着几个嗷嗷叫的小贩。 小阳和房明煦踌躇的站在一旁，两个脸上满是懊恼。 房明煦一想到待会自己爷爷就要过来，脑门都是懵的。 “房明煦，你别怕，我爹爹马上就到了，他肯定站在我们这边的！”小阳信心满满，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挨罚。 等到杨晨风风火火到京兆尹府门口，就撞上了房玄龄。 另外还有鸿胪寺的人也在，不过有这两尊大佛在，鸿胪寺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就是有件事比较麻烦，明天是宫中召见玛雅使团的日子，却偏偏在今天出了这种事，听说使团里还有一箱礼物给弄坏了。 杨晨和房玄龄对视一眼，然后就进去了。 王文书正瞪着头大，但又觉得这件事应该不难解决，毕竟如果只是一个杨晨的话，还有些难缠，但是房相素来刚正严明，有他在，自己这个京兆尹，应该没什么为难的。 王文书老神在在的，在看见杨晨和房玄龄进来的时候，屁股一下子就离开了椅子，立刻扬着笑意迎了上去。 “下官京兆尹王文书见过二位。” 才刚进去，就听到里面一片惨叫声，地上还散落着一箩筐一箩筐的东西，从水果到糕点再到首饰，应有尽有，好像……事故现场挺惨烈的。 两个小家伙就缩在角落里，小阳一脸兴奋外，房明煦简直跟死了爹一样。 “爹爹！”小阳扑倒杨晨脚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杨晨来的路上就了解了情况，知道这次完全是小阳和房明煦搞的事情。 但一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就不忍心责骂她，摸了摸小阳的头，抬头看向王文书。 王文书一激灵，知道自己要开始表演了。 “杨公爷，事情是这样的，当时使团的人正骑着马带着东西从鸿胪寺回住所，但是杨小姐和……房少爷在街上打闹玩耍，不小心惊了马……” 王文书说的很委婉，实际上是小阳和房明煦打赌谁能把马牵走，结果不小心惊了马，马一惊，这俩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小阳跑了两步后想起来自己的战斗力，于是就单枪匹马弄死了一匹马，这匹马飞出去老远，砸了一个铺子不说，还压折了一个小贩的腿，此小贩此时正在地上嗷嗷大叫，腿上也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 “马匹乱跑扰乱了集市，还不小心把贡品给弄坏了一尊。”说着，就有衙役将坏得都看不出样子的贡品抬了上来。 玛吉斯显然也有些生气，就算对方是杨晨，也并不打算息事宁人，指着那东西解释道：“杨先生，这是我千里迢迢带过来的珍宝，乃是大祭司所赐，是从深海之神赐予的！” 杨晨淡定的看了一眼那玩意，虽然烂的稀碎，但是不难看出就是一尊天然珊瑚。 “玛吉斯，我会赔偿的，一定会让你满意，这样吧，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玛吉斯眼前一亮，忙不迭的道：“杨先生，我想要见见翠花前辈！” 杨晨：“……” “就这么简单？” “是的，我想要见翠花前辈，而且我想让翠花前辈教授我功夫！”玛吉斯闪亮亮的卡姿兰大眼睛，充满渴望的看着杨晨。 杨晨原本已经做好大出血被敲诈的打算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死心眼，这么久了居然还惦记着翠花。 可不能是看上翠花了吧？ 杨晨一个激灵。 反正翠花也是机器人，就算玛吉斯想要霸王硬上弓，搞不好把自己整断子绝孙了。 思来想去，反正也不吃亏，杨晨巴掌一拍，同意了！ 解决了使团的人，鸿胪寺的人大松一口气，千恩万谢的就带着人走了。 这下只剩下地上一些受了难的小摊贩。 这就更好解决了，房玄龄也懒得跟杨晨平摊，直接就把损失包揽下来，还让房府管家给受伤的小贩找大夫。 王文书狠狠松了一口气，庆幸有房玄龄在的时候，还有些疑惑杨晨啥时候这么厚道了。 “王大人，你这什么眼神，你是对本公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王文书吓得一激灵：“没，下官就是许久未见杨公爷了，想念的紧，所以多看两眼，多看两眼……” “……” 见他不说话，王文书小心脏猛跳：“杨公爷，下官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 “那……那您盯着下官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还能说出多恶心的话来。” “……” 解决了事情，杨晨和房玄龄一起从京兆尹府出来，然后默契的寻了个酒楼包间，这才坐下。 小阳和房明煦老实的站着。 房间里的气氛，就连小阳都觉得有点不对。 “你们谁来说说，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房玄龄一开口，杨晨就知道这是个老手。 合着房明煦在家没少惹事，难怪今天在王文书面前房玄龄还能绷得住。 杨晨暗自窃笑，被房玄龄瞪了一眼。 房明煦老老实实的开始做检讨，小阳好奇的眨着眼睛看他，一脸惊叹，好像觉得能做这么长时间自我检查的人，是件很厉害的事情。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小阳，你说呢！” “我？”小阳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我的错，就是在拦马的时候，没有一拳把它打死，害的它倒地之后，受到更大的惊吓开始乱跑踩人。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果不其然，杨晨和房玄龄的脸都黑了，尤其是杨晨，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一旁的房明煦颤巍巍的看着小阳，眼底满是惊恐。 还下次…… 姑奶奶，我刚才的检讨都要白做了！ 第1810章 意外 小阳虽然有些缺心眼，但也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爹爹……” 杨晨唇畔微微蠕动，想起杨雪那张娇弱可爱的面庞，再看小阳，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但孩子教育是件重要的事情。 所以，杨晨打算把这个希望寄托在房玄龄身上。 “你看着老夫干什么？”房玄龄被杨晨看的心里发毛，心道这是你闺女，你不揍她也就算了，你盯着我是几个意思？ 杨晨看了眼小阳和房明煦，压低声音凑在房玄龄耳边说了几句。 房玄龄脸色微微一变，果断拒绝。 杨晨假装没看见，扭头对小阳道：“房爷爷说了，你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让去围着长安城跑三圈！” 小阳浑身一激灵，吓得脸色大变，一旁的房明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竟然幸灾乐祸起来。 房玄龄无奈的瞪了杨晨一眼，只得道：“做错了事情，就要知错就改，知道吗？” “……” 没得到回应的房玄龄有几分尴尬，再看一旁的房明煦，竟然在偷笑。 房玄龄面色一沉：“你们两个做错事情还不知道悔改，现在就去城郊马场跑上十圈！” “啊？爷爷，我没不认错啊！” 已经被小阳拖下水的房明煦一声哀嚎，但房玄龄才不管他，招了招手叫来身边的管家，管家熟门熟路的，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盯好小少爷。 虽然现在多了个杨家小姐，但一个是看，两个也是看，没什么不一样的。 尚未经历过小阳雄威的房府管家，还不知道他马上要遭遇什么事情。 看着小阳跟房明煦垂头丧气的出去，杨晨不厚道的笑了，一旁的刘谦有些担心。 “公爷，二小姐可不是谁都能管得住的，我都担心那个管家会不会挂掉。” 杨晨摸着下巴看了眼已经下去的房玄龄，深以为然。 可不要孩子没教好，还把人家命给折腾没了，这也忒不划算了。 “谦儿，你去盯着，千万别出事。” 刘谦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拔腿跟了上去。 杨晨闲来无事，去程家找程处默，程处默却在军中尚未回府，家里只有程咬金在。 “你小子看起来好像瘦了不少，这一趟没少风险吧？” 程咬金看起来精神依旧，杨晨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的李靖。 在历史上，程咬金是下场最好的一个，不仅命长，还舒坦。 有时候，命运还真是改变不了。 李靖现在虽然没吓得窝在府中连睡觉都睡不踏实，但是命还是不长。 见杨晨眼神空洞的在发愣，程咬金晃了晃手里的鸡腿：“你干什么呢！” 杨晨终于回过神来，但面上多少少了点精神，恹恹的有些闷。 “程伯伯，你会掷骰子吗？” 程咬金一下子接不住他换话题，反应慢了半拍：“会啊！” “那就成，咱们赌两把吧！” 拉着程咬金玩了许久的骰子，杨晨心情才好些起来，不过程咬金就没这么高兴了，他身上的银子全输光了。 跟程咬金鬼混了大半天，杨晨还是坐不住了。 小阳虽然皮实，但是还没被罚的这么惨过，城郊的马场一圈就有一千多米，这么多圈下来，指不定两条腿就给废了。 杨晨眯着眼睛回想当时房明煦的表情，那小子看起来瘦弱不堪的样子，但是听到要去马场罚跑竟然没哭爹喊娘，由此可见，房玄龄对他平时的处罚都是下狠手的。 一想到这个，杨晨又有些不担心了，但是不得不说，勋贵人家的子弟，也没那么好当，至少一旦犯错了，处罚也是能要命的。 杨晨着急慌忙的就出了长安，徒留程咬金一人在府中唉声叹气，悔不该当初，竟然没往骰子里灌东西，害的他把这个月零用钱都给输光了。 马场处，刘谦和房府管家就在边上看着。 小阳吭哧吭哧的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的房明煦。 房明煦呼吸粗重，一张脸红彤彤的，生怕一口气一匀称了，就再也跑不动了。 小阳感觉还好些，她常年习武，锻炼的压力早就不止于此，跑个几圈对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房明煦，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此言一出，房明煦虽然话不能说，但眼神恶狠狠的。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趁着刘谦他们打盹的功夫，小阳拽着房明煦撒腿就朝马场外跑去。 房明煦有心挣脱，奈何力气敌不过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行拉走，可偏偏又看见不远处打马朝这里赶来的杨晨，登时脚下一个急刹车，硬生生的把小阳拖住了。 “房明煦，你干什么呢！再不走你还真打算跑完啊？就你这体格，跑完了得十天下不来床！” 房明煦面上滚烫，被小阳说的无地自容：“是你爹爹来了，就在前面。” 小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果然是杨晨过来，他们要是没头没脑的继续往那边跑，就直接撞上了。 如此倒霉，小阳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房明煦忙喊她一声，左右为难但也只能跟上去。 否则，这野丫头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祸来！ 城郊路上行人不多，马场另一侧便是树林，远远的，隐约还能看见一辆马车，里面走下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 “嘘！” 房明煦一把拉住她，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刚想绕路走开，却看见几个黑衣人从一旁不远处穿过。 小阳眼睛猛地放光：“那是高阳公主！” 不远处下车步行的，正是高阳。 今日日头不错，房遗爱去了别处骑马，高阳觉得公主府里太无聊便出来了。 房明煦一听的高阳，忙停下来：“还真是婶婶呢。” “她是你婶婶？”小阳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房明煦无比嫌弃的瞥她一眼：“我小叔叔的夫人，自然是我婶婶！”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房明煦没听见，小阳却是一清二楚。 “不好，那些人要动手了！” “动手？动什么手！” 话音刚落，就见一批黑衣人窜了出来，手中拿着长剑，目标直指高阳。 高阳出来散心没带多少人，此时突然冒出一群黑衣杀手，吓得她花容失色，一旁的侍卫见状纷纷冲杀上去，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武艺高强，没几下就快撑不住了。 小阳躲在林子里，边上还有一脸茄子色的房明煦。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找救兵！”房明煦才走了几步就被小阳拉住。 “你现在去，等你再回来得多久了，你索性直接去找我爹爹。” 杨晨就在不远处，已经是最近的帮手了，房明煦点点头，刚想走，却发现小阳没动。 “你不走吗？” “我不走啊，我先帮忙抵挡一下。” “就你？” 小阳不高兴了，你可以说我读书不行，作诗不行，但是你不能说我武功不行！ 房明煦刚走，另一队人就出现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黑衣人同伙，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辆豪华马车。 马车上李恪已经听到外面刀兵相接的声音，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神在在的等着。 马上就到长安了，如果这个时候出现杀手来杀他，杨晨就脱不了干系，父皇肯定会以为杨晨想杀他出气。 “王宗，怎么样了？” 王宗正有些懵逼，按计划潜伏着的杀手应该在他们出现在长安地界的第一时间出现，但是现在他们都进来一段路了，怎么还没出现。 而且，前面怎么还有打斗的声音？ 两队马车很快汇合在一起，等到李恪意识到出现偏差的时候，一道身影飞了过来，嘭的一声就把他撞飞了出去。 惊魂未定的小阳就站在高阳身前，看着自己踢飞的黑衣人把另一个人给撞飞了，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高阳公主花容失色，一旁的侍女已经被吓晕了，倒是小阳，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却格外有安全感。 第1811章 下回得轻点 “公主！” 身后传来杨晨的声音，刘谦最先冲过来，还有翠花，那些黑衣人在看见翠花的时候，齐齐瞳孔一缩，明显有些后怕。 李恪倒在地上，一手抚着胸口，阵阵发痛。 王宗手忙脚乱后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知道这是出岔子撞上高阳公主的车架了，一阵懊恼知道自己怕是完了，当下也顾不上李恪，竟然拔腿就跑。 杨晨一眼就看见王宗，不消等他吩咐，刘谦已经冲杀上去，区区一个王宗，自然逃不过刘谦的脚程，三两下被他踹翻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一口老血口在地上，登时就去了半条命。 那帮杀手运气就不好，遇上翠花，三两下就跟豆腐一样被打倒在地，一个个痛的跟虾子一样，想逃跑也没机会。 房府管家正好叫了杨家护院追过来，立刻便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高阳公主心神才稳，再仔细看去，发现李恪竟然也在。 “三哥？” 看见李恪，杨晨已经回过味来是怎么回事。 想起还被关在府中的苏暖暖，李恪这个把戏耍的实在不怎么样。 这么大的长安，竟然能偏偏撞上高阳公主的车架，这帮人的业务能力还真的不怎么样。 就这，大概是连老天爷都想弄死他吧？ 李恪现在脑子都是懵的。 他千算万算，甚至还在离杨家最近的一个地方遇刺，却不曾想，竟然会撞上高阳！ “公爷，这些刺客怎么处置？” “青天白日胆敢行刺公主，还不小心伤及了吴王殿下，自然是要抓起来等候陛下处置！” 李恪瞳孔一缩，知道自己已经回天乏术，这次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但是杨晨还好好的活着，苏暖暖那边，难道没有成功？ 王宗被刘谦提溜回来，扔在李恪边上。 王宗颤抖着身体根本不敢抬起头。 房管家把人全部带走，跟杨晨说了一声便去跟房玄龄汇报了。 李恪受了伤，被杨晨亲自送去新世医院，孙思邈亲自看的伤，然后当天就住院了。 至于高阳，只是受了点惊吓，倒没什么大碍。 “这次要不是杨二小姐，本宫恐怕就要没命了。” 杨晨心知肚明高阳只是倒霉撞上而已，但是能让小阳多个人情，也没什么不好的，便道：“这是应该的，原本还觉得这孩子习武太过不好，如今看来，倒是不错的，既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往后我也多放心了。” “皇叔说笑了，二小姐天赋极好，以后定能闯出一片天。” 杨晨愕然，不愧是有胆子跟和尚偷情的公主，在这个女人都只想着相夫教子的年代，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哈哈，若是真的能如此，那就借公主吉言了。” 寒暄了几句，高阳就告辞离开了。 小阳被杨晨送回了杨家，房明煦已经跟着房管家回了房家，一帮人各归各位，只有李恪，被孙思邈强行按在床上，石膏把整条腿都给裹住了。 杨晨报了消息到宫里，李世民正在后宫温存，听到这消息差点直接从床上滚下来。 “吴王刚进长安就被人行刺！” 黄玉连连道：“唐国公已经将行刺的刺客全都抓住了，房相正在亲自审问！陛下，老奴还听说，这些刺客一开始是冲着高阳公主去的，结果没多久吴王殿下的车架也到了，吴王殿下一不留神就受伤了。” “你说什么？高阳也在？可有受伤？”李世民一点玩乐的心思都没有了，“那些刺客到底是冲谁去的！” 黄玉如实道：“公主并未受伤，至于刺客……这个老奴并不知道，还要等房相那边问出消息后才行。” 李世民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喝了口水润润喉咙。 刚开始听到李恪被刺客行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杨晨干的。 但是现在，还多了个高阳？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去，把房玄龄给朕传进宫来。” “是！” 没一会，房玄龄便匆匆入宫，见到李世民后便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回禀。 “刺客尚未承认是谁人指使的？” “回陛下，那些刺客嘴很紧，臣正在想办法。”顿了顿，房玄龄又道，“陛下，臣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却有一种感觉，这次行刺事件，是有预谋的。” 李世民缄默不语，指尖敲在桌上，面色微沉。 “此事……”李世民看向微微垂首的房玄龄，嗓音低沉喑哑，“行刺之人死于牢狱之中，房卿，你应该知道要如何处置。” 房玄龄眉心一跳，短暂的疑惑过后便用力的往下一垂：“是，陛下，臣明白！” 等到疾步离开皇宫，房玄龄紧蹙的眉头才逐渐松散，房府管家还在门外候着他，见房玄龄出来，便急急上前。 “老爷？” “去，将人都处置了。” 管家一脸讶然，虽不明所以，但知道这肯定是陛下的主意，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急急的就去了。 房玄龄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 能让陛下偃旗息鼓的，那些刺客，除了是吴王派的，就没别人了。 一想到李恪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作进医院里躺着，房玄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 “陛下到底还是心软。” 如果放在年轻的时候，废太子李承乾，吴王李恪，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 房玄龄回了府，先去处置了那些刺客，又告诫房明煦不要多言，等处理完这些，天色已经黑了。 杨晨在医院里没走，看李恪躺在床上他就想笑。 李恪看见他，牙根都是痒的。 “杨晨！你想笑话本王就尽管笑，不用憋着！” 杨晨耸耸肩：“殿下这是什么话，我好歹也是你皇叔，小辈受了伤，怎么可能会笑话你。” 不过这个李恪着实是个人才，他本来是想等李恪进长安后再好好收拾他，让他长长记性，但是没想到，这厮自己就把自己给教训了。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这么放过他。 李世民那边是不能有太大指望的，作为一个父亲，如果不是在万般无奈之下，绝对不会因为外人对自己亲儿子太过分的。 不过……好在他已经留好了后手。 李世民就算想悄无声息的息事宁人，也不得不让李恪出点血。 杨晨阴测测的笑着，李恪打着石膏，还一阵寒意上涌，要不是他实在行动不便，否则这会他已经从床上跳起来跑了。 “爹爹！”小阳从门口急急的跑进来，看见躺在床上跟个木乃伊似得李恪，心里有些愧疚。 唉，下次下手不能这么重了。 第1812章 下马威 李恪微微颤抖起来，小阳在门口站了会，就乖巧的出去了。</p> 晚上的时候李世民悄悄出了宫，看了眼李恪，据说李恪哭的感天动地，父子俩说了好久的话。</p> “公爷，你不担心吗？”刘谦声音郁闷的问他。</p> 虽然李恪受伤是因为有刺客，但是不管咋说，跟小阳也脱不了干系，再加上这货心怀不轨，万一趁着有机会挑拨离间，添油加醋的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那怎么办？</p> 杨晨很担心，吃了晚上就去找杨玟，没让刘谦跟着。</p> 杨玟最近回来的有些晚，白天去过公输頔的小屋收拾东西，之后就在杨家作坊里到处忙活。</p> “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还没进行第一次试验。”杨玟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晨哥儿，这个东西真的能让陛下改变心意？”</p> “只要有用，一定可以。”杨晨信誓旦旦，此时钢铁作坊里的工人都已经下工了，只有他们两个在。</p> 杨玟也不藏着掖着，从一处角落将一个布包拿出来，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类似头盔的东西。</p> “我拿铁棍试过，很坚硬！”</p> 杨晨已经拿着铁棍，咚咚咚的声音，十分响亮，但这还不够。</p> “明天我亲自试验。”</p> 杨玟点点头，想起公输頔准备离开的事情：“晨哥儿，后天师父他们就要走了。”</p> “后天？这么快。”杨晨讶然，放下手中的安全感，颔首道，“该走的还是要走的，不过没关系，往后有时间我们去找他们就成。”</p> 杨玟扬起一抹笑来，但下一秒，脸上多了一丝落寞。</p> 她想到了李承乾，自从黔州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p> 有时候也想过去找他，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p> 杨晨此处看了看，没发觉杨玟情绪不对劲，低着头仔细琢磨手里的安全帽。</p> 这顶帽子虽然不是刚需，但是比现在军队中的偷窥，安全性高出不止一个级别，区区冷兵器，连印子都扎不出来一个，主要防的，就是子弹！</p> 杨晨有自信，拿出这种头盔，李世民肯定会心动。</p> “三姐，明天做实验吧。”</p> 一回头，杨晨才发现杨玟在愣神，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p> “没事，就是在想师父走之前我该做什么菜。”</p> ……</p> 翌日，火器营试炼场。</p> 秦怀玉站在一旁：“人已经全部都撤走了，这是要干什么？”</p> “去把各种枪都拿一把过来。”</p> 秦怀玉怔愣片刻，然后毫不犹豫的去拿东西了。</p> 杨玟已经摆好头盔，冲杨晨比了个好了的姿势。</p> 火器营里的武器一共有五种，不算太多，但是已经够用了。</p> 杜之龄蹬蹬蹬的也跑过来，睁大眼睛一脸的好奇，琢磨着这是在干什么。</p> 杨晨拿起手枪，有些不太趁手，依照他好不容易才进步的射击功夫，站的太远可能会打不中，于是他往前挪了好几步。</p> 秦怀玉和杜之龄捂着嘴巴不敢笑出来，生怕挨揍。</p> 嘭！</p> 头盔被猛地击飞出去，杨玟快步跑过去，拿起头盔查看片刻，发现上面竟然一丝损坏也没有，顿时眼中金光大亮。</p> 杨晨心中一喜，知道这八成是要成了，仔细看了看头盔，这才又放回去，换了把步枪上来。</p> 又的嘭的一声！</p> 头盔飞的更远，但毫发无伤！</p> 一开始还在看热闹的秦怀玉和杜之龄，已经傻眼了。</p>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连子弹都打不穿！</p> 还没等他们两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杨晨又换枪开始打，连续枪声响起，等到云烟散去，原本摆放整齐的头盔已经飞的比刚才还远，甚至直接将后面的靶子砸出一个洞来。</p> 秦怀玉的下巴都要掉了。</p> 杨玟将头盔捡起来，发现上面有一个浅浅的弹孔，虽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强横，但是这个效果已经非常不错了。</p> “晨哥儿，你看！”</p> 杨晨上下仔细打量，就连里面都翻过来检查一遍。</p> 秦怀玉和杜之龄已经傻眼了。</p>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都打不穿！”</p> 杨玟有些得意：“这可是秘密，我跟师父讨教了好久才做出来的，今天是第一次试验，便宜你们了。”</p> “那这个有什么用？”</p> “戴头上的。”杨玟想戴自己头上，但是发髻有些难受，只能直接盖在秦怀玉脑袋上，“你要不要戴着头盔做下试验？”</p> 吓得秦怀玉一蹦三尺高，风驰电掣的把头上的头盔拿了下来：“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这东西玩意出纰漏，岂不是脑袋都炸了。”</p> 杨晨深以为然，觉得试验做的还不够到位，想了想，就让秦怀玉去拿几个火力强大的炸药包来。</p> 一个头盔孤零零的摆在正中央，用钢筋强行固定在地上，而四周，放满了炸药。</p> 引线窸窸窣窣的被点燃，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中央的头盔。</p> 轰！</p>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甚至还升起了一朵不算小的蘑菇云，头盔被炸的飞起，周围的泥土石块纷纷从天而落。</p> 好在提前有准备躲在屋檐下，不然还可能会受伤。</p> 等到爆炸停止，杨玟最先冲上去，找了好久才找到。</p> 不过头盔看起来有些惨烈，边边角角坏了不少，但最重要的中央却是完好无损。</p> 杨晨呼出一口气来。</p> 得亏这个时代最强劲的火药和武器，都没有达到巅峰状态，看来这个头盔一出世，至少还能再使用了几十上百年。</p> 今天的试验结果杨晨很满意，同时兴奋的还有秦怀玉和杜之龄。</p> 一个能扛得住这么多武器连番轰炸的头盔，其保护性可想而知！</p> 以后上了战场，士兵的伤亡绝对还会再下降一个档次！</p> 不过这件事，杨晨要求他们保密。</p> 试验结果算是完美，杨玟便一头扎进去准备多制作出几个有用的头盔来。</p> 翌日，公输頔和公输月准备离开，杨家女眷收拾了不少东西出来，正准备一块吃饭，宫里来旨意让杨晨进宫一趟。</p> 虽然料到李世民会来找自己，但是速度有些太快。</p> 杨玟急急站起来：“晨哥儿，头盔还没全部准备好呢。”</p> “不着急。”</p> 简单告了个别，杨晨就进宫去了。</p> 紫宸殿中，李世民正在看军报。</p> 军队出拔前往乾州道，张亮那边造船的压力巨大，事到如今也只赶造出一半所需船只，距离李世民要求的，还有一半。</p> 为了这件事，朝堂上已经争执许久，最近才达成默契，让沿海等地船夫全部应招入伍，除此之外将往年废弃船只重新提出改造，尽全力加快船只建造速度。</p> 想到李承乾独自一人在乾州道，李世民欣慰之余最多的便是想念。</p> 黄玉过来提醒他，杨晨来了。</p> 李世民这才放下军报。</p> 这次他是为了李恪的事情。</p> 李恪受伤躺在病床上，各种缘由他都已经清楚了大概，但他并不想李恪和杨晨之间有过大的嫌隙。</p> 杨晨已经在殿门外候着，黄玉刚想叫人唤他进来，李世民却忽然抬手压了压，黄玉多年经验，知道李世民这是有吩咐了，忙止住脚步停下。</p> 李世民随手捡起一本折子来看，状似漫不经心的道：“等朕看完了再叫他进来，那小子太聒噪。”</p> 黄玉口头上应了声是，心里却犯嘀咕。 ＦěìＳUZｗ·</p> 虽然唐国公办事总是有股子吊儿郎当的味，但是总得来说还是很惜命的。</p> 什么时候聒噪过？</p> 虽这般想，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候着旨。</p> 直到过了快半个时辰，李世民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这才让人叫杨晨进来。</p> 小太监一迈出门槛，左右张望一番竟然没看见人，等到发现杨晨时，着实吓了一跳。</p> “国公爷，您怎么敢在这里打盹啊！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可得生气了！”</p> 杨晨嘴角正流着哈喇子，迷迷糊糊抬手一擦，知道是李世民传他进去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p> “怕什么，你不说不就不知道！走，进去吧！”</p> </p> </p> 第1813章 登岸 李世民见他进来时脸上隐隐带有倦色，稍一想想心中便有些不悦，但也懒得跟杨晨计较这些琐事，当下手中折子，龙目凝神望着他。 “杨晨，你以为，吴王的事情应当如何？” 杨晨怎么不知道李世民不愿意对自己儿子做出什么处罚，但他自己更不愿意就这么被人随意揉捏。 如果是以前无权无势也就罢了，但现在，他桃李满天下，于大唐更是有功之臣，现在在海外的两个领航人，还全是他徒弟，就这身份地位如果还被一个区区吴王欺辱，他杨晨的脸还不如不要了。 “陛下，不是臣弟仗势欺人非要欺负小辈，而是这件事臣弟原本就已经全须全尾的告知了陛下，如何处置，臣弟相信陛下，也愿意服从陛下的安排。” 李世民自然听得懂弦外之音，话里话外可都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而且，还往他脸上贴金，就算他想要包庇李恪，都不能做的明目张胆。 李世民原本是想将此事私下解决，但是李恪遇刺的事情满长安都知道了，稍微有心的人就会去查证背后究竟出了什么缘故，事情到现在，已经瞒不住多少人了，该知道的，恐怕都知道了。 李世民睿智就在于他虽然感性，但能在事实利益面前快速做出决断。 今日本就是抱着杨晨最后一线希望找他来的，没有成功，也是在他意料之中。 紫宸殿中气氛凝固，几个垂手而立的小太监心脏砰砰跳着，唯有年岁最长的黄玉老神在在。 依照他对皇帝的了解，这事多半是已经有主意了。 一边是功臣，代表的是诸位朝臣的利益，一边是亲儿子，代表的是皇家亲情，孰轻孰重，自有分量。 李世民缄默不语，有了主意后便想叫杨晨回去，趁着李世民还没开口，杨晨打算再来一剂定心丸。 “陛下，臣弟的三姐跟随公输老先生学艺，拜入了公输门下，臣弟回长安不久，便和家姐一道研制了一个新玩意，昨天才在火器营试验场上完成试验，试验结果，还算的上差强人意。” 此言一出，李世民果然眼前一亮，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公输家的手艺再加上杨晨肯定，这个东西不管是什么，定然价值不菲！ “是何物？” “是头盔，也叫安全帽，戴在头上，士兵上战场杀敌，可保护头部不受伤害，就算是子弹，也不会轻易打穿，可大大减少我军伤亡人数。” 李世民听完，怔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在他的认知里，子弹的威力仅次于炸药，这个东西，竟然能让子弹都打不穿？ “快，带朕亲自去瞧瞧！” 黄玉忙喊道：“陛下起驾！” 杨晨其实还没准备好，但是杨玟那边一两个样品还是有的。 此时杨晨正在设宴款待公输家爷孙，这个时候杨晨肯定是不会带李世民去碍手碍脚的，所以一出了宫门，就直奔火器营去了。 秦怀玉他们提前接到了消息，匆匆忙忙去找杨玟要了两个头盔，当宝贝似得给护送回来，才刚到营地，李世民的车架也到了。 李世民下了马车，便直接往试炼场去。 秦怀玉让人将头盔送上来。 “就是此物，竟然连子弹都打不穿？”这话李世民是问杨晨的。 杨晨很淡定的点了点头：“也试过炸药，虽然没全部炸坏了，但是还是有损坏的，而且如果在战场上真的被炸药给炸了，估计抱住了脑袋也没多大用处。” 李世民深以为然，吩咐秦怀玉再试验一下给他看看。 有了上次的经验，秦怀玉轻车熟路的拿着各色枪支一一试验，射击声不断响起，直到最后，那两个头盔上丝毫未见孔洞，只有浅浅的几道痕迹，着实令人心惊。 李世民内心震撼，连连叫人将头盔拿来仔细瞧瞧，见上面果真只有几道浅痕，威严的面容上逐渐浮现出喜色。 但随即，他神色一正：“若有此头盔，我大唐雄师将如虎添翼！” 李恪一事，至此为止李世民已经不再心存侥幸了。 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尚未全部出发乾州道的将士，如果能将这些头盔送去给李承乾，收服乾州道，把握会更大，当地的土著威胁也将会小许多。 从火器营回去，李世民的旨意就出了宫。 吴王李恪不日出长安，非招永不得入，同时还将级别降为郡王，又罚没了他些许田产铺面，另还罚他回府面壁思过一个月。却令人费解的是，旨意上根本就没有明说这是为什么。 还在医院的李恪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等再三确定圣旨上寥寥数字之后，眼神呆滞的僵住了。 如果长篇大论讨伐还好，但偏偏竟然只有处置。 这说明什么，说明圣上已经气急，根本连理由都不想给，就直接把人处置了。 李恪根本没想到自己来长安，连宫都还没进就要被永远的隔绝于长安之外。 “晨哥儿，宫中旨意下来，说是要十一万个头盔！”杨玟苦哈哈的看着他。 昨日送走公输頔和公输月，今天她就接到任务要十一万个头盔。 就这数量，她觉得可能皇帝是疯了。 杨晨安抚她：“放心，怀玉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这些年手下召集了不少能工巧匠，叫来帮忙再合适不过，不会让三姐你一个人做的。” 杨晨其实还想告诉她，这批头盔应该是给李承乾用的，或许杨玟的兴致还会再高上一些。 但…… 已经瞒了这么久，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乾州道。 李承乾已经在此处驻扎了许久，时不时来犯的土著人，数量虽不稳定，但是对方十分有韧性，直到如今都没有放弃过。 好在时间过了这么久，将士们大多已经习惯这边的地形，只是时不时的窜出来几头个头恐怖的野兽有些渗人。 “正则还未回来？”李承乾拧着眉头，距离刘仁轨离开已经有段日子了。 下首坐着不少将士，杨湃奇粗着嗓门道：“大人不必着急，航海路上总是会多有些波折，看日子，其实也差不多了，再等等吧。” 李承乾微微颔首，站起身走到城墙头上，向下眺望，入目的便是百姓。 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的百姓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因为不需要徭役赋税，所以做生意的小贩和种田的农民都十分快活，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就开始有了动静，晚上入了夜，也不曾害怕要宵禁，这种世外桃源的生活，唯一的缺点就是澳洲本土大陆上时不时会有人来袭击他们。 但这种担忧也只存在于一开始，时间久了，不仅士兵习惯了，就连他们也都习惯了，而且对方的实力明显比不上他们。 在贞观城中，他们生活的如鱼得水。 李承乾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自己回到了长安城。 “大人，有船靠港！有船靠港！”瞭望台上的士兵匆匆过来，“是我大唐的船！” “肯定是正则！”李承乾大喜，带着人便往港口奔去。 远处的海上，刘仁轨远远的看见了陆地，当看到李承乾带着人往港口处奔来时，也迫不及待的命令船只全速前进。 靠近港口的船只数量比之前多了整整一倍，黑压压的一片，何其雄伟，仿佛一队气势逼人的黑龙，直捣巢穴。 刘仁轨匆匆下来：“下官见过大人，此次回长安，陛下已经得知一切。下官还带了陛下的旨意！” 一看见刘仁轨拿出明黄色的圣旨，所有人眼中精光大盛。 这一次，真的要拿下整块大陆了！ 第1814章 交易 不仅刘仁轨来了，还有程家的人。 程处弼虽然没有程处默兄弟俩有出息，但是好歹是程家的人，李承乾对他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当晚，贞观城便举办了一场**的宴会。 刘仁轨是私下将圣旨交给李承乾的，还刻意重复了李世民说的话。 知道李世民想要他将乾州道划归为大唐，李承乾雄心大涨：“明日，便出兵！” 刘仁轨身形一震：“大人，军队尚未齐全，是否需要再等等？” “不必等了，这些时间我们可不是白白浪费的，澳洲大陆的地形我们都已经摸索过了，且这里的土人虽然蛮横，但是战斗力却并不值得上眼，只是之前我们人数有限，就算攻占下了整片土地，也无法整治，能力所不及的，去做了也是白做，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多了这么多的军队，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一片土地，只要整个澳洲都是大唐的子民，那这里也就成了大唐的土地！ “大人，那几个外邦人跑了！”来报信的士卒面色匆匆，显然是一发现就急急过来报告的。 杨湃奇等人是个急脾气，一听说那帮人居然趁着黑跑路，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要冲出去抓人。 大船跑的太慢，他们就解了小船去追，结果天公不作美，大晚上起了风浪，一帮人只能折返回来。 “海上风大浪急，那群人怕是要死在海里喂鱼了。” 李承乾摆摆手：“不用管他们，随他们去吧。” 总之，是不会有威胁的。 有了刘仁轨带来的大军，和程处弼相帮，李承乾第二天便领着军队出了城门。 百姓们早已习惯在贞观城里生活，外面有危险的土人和动物，但此事，如此大批人马出城，难道是有所动静了？ 这让不少人开始兴奋起来。 这片大陆，他们只找到一点点的矿产，就足以令他们眼红，若是将整片大陆都拿下，那这里所有的物资将都是他们的。将来的生活，将会更上一层楼。 大唐的军队一出，所向披靡，每过一处，李承乾便会令一部分的兵士原地停留，只留下些许兵器防身，又点名留下一名守城将领，然后自己再带着余下的人马继续争夺土地。 就这样马不停蹄的征战半个月，大片的澳洲土地已经收入囊中，闻风丧胆的土人有的逃入林中不敢外出，有的投降大唐，也有的被灭族杀尽，自此消失在地球之上。 一场杀戮，赢得轻而易举。 早已将整片大陆资源搜索过一次的唐军，很快落地生根，从来没有见过的种子被他们种入地下，挖掘出来的矿产数不胜数，资源丰富的澳洲大陆，让人数十分有限的人们快活的不像话。 在这里，黄金没有那么值钱，种子也没有那么匮乏，不同的矿产让他们发了疯似得挖掘出来。 所有人兜里都装满了钱财种子，这些虽然在这里不值钱，但是他们心里很明白，如果拿到大唐，将会为他们带来万贯家财。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有些人全家都在这里，他们生活的很满足，根本就不想再回大唐。 一来大唐千里迢迢，路上艰难万险，说不定会丢了性命，二来因为贞观城新建，其他城郭更是人少田多，他们在这里种田，只要自己开垦了荒地，那就属于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哪一天会没田种，会没饭吃，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是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的。 李承乾进来心情不错，拿下澳洲土地，就代表着他已经完成了一部分任务，依照李世民给的圣旨的意思，他其实……可以不用去美洲了，只要完成了这里的任务，他就能回长安了！ 多少人梦回长安，想的不过是他的强盛繁华，于李承乾而言，他却只是想见一个人。 若要此生不负，千难万险，纵使是脑袋落地，也在要咚的一声响之前，再见到她，到时候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李承乾有些困惑，时间太久了，他已经快要忘记杨玟的模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情却是记得更清楚了。 刘仁轨自回来后，对李承乾的态度越发恭敬，李承乾也没明着戳破，只是日日奔走于城池之间。 程处弼算得上是个好的守城将军，但于民生问题上，总是能惹出些许乱子来。 李承乾这段时间总有种自己又当了太子的错觉，但每次看见两个沾满泥巴的农户在面前吵架，又觉得有些可爱，恍恍惚惚的，终于等到了最后一批军队。 从船上走下来的，还有张亮。 “见过勋国公。” 张亮来之前，杨晨是特意去找过他的，李承乾的身份他心里有数，但是在外人面前，当然要装作不知道。 尚在船上时，他就看见了陆地上的景象。 高大伟岸的城墙，一块块被开垦的田地，还有几艘小船在海岸边停留，人们忙碌的背影，显得和他的军队格格不入，仿佛这里的一片安静的世外桃源。 张亮有些恍惚。 这里，还用得着他打仗？ 带了这么多军需装备，用的上吗？ 接风宴后，张亮跟着李承乾到一处房间，等到四周没人，张亮才扑通一声跪下。 “臣见过殿下，殿下近来可好？” 李承乾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勋国公太客气了，我一切都好，再者，我也不是什么殿下了，现在的我，叫做杨明，还请勋国公替我保守秘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来之前杨贤弟特意叮嘱过我的。” “师父？他可好？” “好，好的很呢！”张亮笑呵呵的，想起来带过来的一些军需，“他还让我带了好些头盔来，这些头盔异常坚固，就算是子弹，也不会轻易打穿！” 李承乾眼睛一亮：“如此甚好！有了勋国公坐镇，我就更加放心了。” 张亮有些狐疑：“殿下，占领乾州道乃是大事，于我大唐更是不世之功，等到返回那日，殿下再回长安，绝不是奢望。” 原以为李承乾会高兴些，他却摆摆手没这个意思。 张亮没怎么搞明白，只以为李承乾已经荣辱不惊了。 不过想想也想，如今太子已定，朝中百官更是信服，无论是威望还是恩宠，较之从前的李承乾，有过之无比，现在就算立了大功，想要回到从前，也是难上加难，而且一旦有了这样的野心，对大唐也是不利的。 张亮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看李承乾的眼色也多了几分考量。 李承乾倒是没注意到，他只是在认真的思考一件事。 “国公爷可知这里遍地矿产？” “知道！此事陛下在朝上提过，我知道！”张亮又兴奋起来，“这次过来，不仅仅是帮助殿下，同时还要将这里的矿产运送回大唐！” 否则他也用不着亲自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有一事想求国公爷同意。” “什……什么事？”张亮有点慌神，不会是拉着他造反吧？ “国公爷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说，运送矿产回去的事情，能否交给我？” 张亮愣了一下。 按理说，奉旨出海，要回去也肯定是带着大部队一起回去，只有这样才好接受封赏，但……自己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张亮顿时豪气的道：“没问题，殿下能有这个心就好，臣原本还打算臣自己送回去呢！不过臣留在这里挖矿，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 翌日清晨，张亮先是带兵各城奔走，在确定城防没问题之后，才派人开始勘测各地。 从来没有被开发过的土地，各种资源多的仿佛是在天堂。 第1815章 女人的战争 李恪伤好被送出城，悄无声息的，没多少人知道，但李治还是去送了。 李恪坐在马车内，一脸灰败之相。 来之前他尚且抱有一丝希望，但是现在，王宗已经被秘密处决，尸体扔进河中被鱼虾咬噬，恐怕现在也只剩下骨头。 至于苏暖暖，他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她的生死。 大概，也已经被杨晨杀了。 马车外传来李治的声音，平稳，低沉，带着骨子里的自信和骄傲，这让平静的李恪逐渐膨胀，仿佛整个人都会随时爆炸一般。 若不是知道现在的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捏死，为了苟延残喘的一条命，他不能忍也要忍。 李治垂手站在马车外许久，章蒙和狄仁杰就站在他两侧，侍卫跟随在一旁，严阵以待，只要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他们就可以奉旨将吴王斩杀。 这道密旨，李治不知情，李恪也不知道。 李治默了默，知道里面的人并不想跟他说话，但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亲兄弟。 “三哥，弟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父皇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李恪坐在车厢中身形微微晃动，右手紧握成拳。 如果可以，他还真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惧怕长孙家的势力，而没有和他们去争。 等到他想要去争的时候，已经连资格都没有了。 华丽的马车挂着铃铛，清脆的响声晃晃动动的，直到渐行渐远，才止于耳。 “太子殿下，吴王用心不轨。”狄仁杰忽然道。 李治眼神暗了暗，并未搭话。 “走吧。” 章蒙想起自己手上有一篇文章，这篇文章讲得乃是议论孔子教学之道的，是一个不知名的文人所书，原本并未当一回事，但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批判孔夫子的人，自然是有的，但是如此大篇幅写文章批判，且如此狠辣之人，世上少有。 “殿下，我想去一样杨家。” 李治正巧也想去找杨晨，但二人目的不同，他是想问问关于李恪的事情。 狄仁杰还有事，就先告辞离开，李治和章蒙一道去了杨家大院。 不巧杨晨不在，倒是小阳拉着房明煦回家玩，碰巧就撞上了。 房明煦和小阳，一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在一起言语，竟然莫名有些和谐。 二人见了礼，就朝后院去了。 等到杨晨从长安回来，一身的脏污，看见李治时眼睛一亮。 “你来的正好，不对，你竟然还在这里呆着！” “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晨指了指身上的脏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吗？香水！” 章蒙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不信：“什么香水能是这么脏的？” “你还真是说对了，这是香水加泥巴的新款香水，知道创始人是谁吗？”杨晨无语的看向李治，“你的太子妃和你的良娣。” “什么意思？”李治显然没怎么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前不久他才纳了萧家女子为良娣，但是太子妃和萧良娣之间不和，明面上虽然顾及着颜面，但是私下却是闹得很不愉快，再看杨晨这一身，不用说也知道这两个女人？闹出家门了。 李治当下就坐不住了，一想到这件事要是传进宫里，后来不用想也知道，轻则责骂，重则挨罚，哪个都是不光彩的。 最要命的是御史台那帮人，魏征一张毒嘴都不够给他们提鞋的，这么一帮人平时攻击别人自己看看热闹也就算了，这会要是攻击到自己头上，还不把他骂的连门都不敢出。 也顾不上问李恪的事情，李治灰头土脸的急急忙忙走了。 “小蒙你先等会，让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来！” 换了干净衣服，坐下喝了口茶，杨晨吐出一口气：“你是没看见那场面啊，人家铺子都差点被她们拆了，就为了一平仿制的劣质香水，啧啧啧，女人的钱就是好赚……” 章蒙不好多置喙太子家事，巧妙的转移话题：“谁叫玉露香坊的香水实在太抢手，现在出的数量较之从前又是极少，否则也不会出现这番场景。那些能摸到门槛的商户其实也很聪明，只不过画虎不成反类犬，登不得大雅之堂。” 杨晨颇为满意这个马屁：“你今天过来干什么啊？陪我打麻将去？” 章蒙连连表示自己不是来打麻将的，而是过来讨教文章的。 杨晨顺手拿过来一看，看的他脑袋发昏。 这些之乎者也的玩意，他才懒得看。 随手将东西一丢：“走，先搓两圈麻将！” 后院，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围满了人。 平安和僮僮对新加入小团体的房明煦还有些不习惯，小阳却已经拉着他跟他讲打麻将的精髓所在。 杨雪坐定，梅儿技术高超也被拉来，章蒙战战兢兢的坐在杨晨上手，总觉得他要被杨晨吃的连裤衩子都不剩，且这个位置，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 凭什么麻将打得最好的梅儿坐在他左边！ 刘谦和轻尘各自捧着一堆钱。 “公爷，你最近手气好，一定要多赢一点！” 章蒙手哆嗦了一下。 这话里的攻击目标，明显就是他…… “碰！”杨雪一声轻喝，刚准备去摸牌的章蒙把爪子缩了回去。 杨晨眼睛一亮：“我要胡了！” “公爷，我要吃你的牌！” “……” “十三幺！” “钱！拿钱，现结现付！” “……” 麻将打到日落西山，章蒙输的两眼冒精光，杨晨也没好到哪里去，刘谦手里的钱已经少的可怜了。 倒是杨雪和梅儿，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多。 梅儿甚至有些害怕。 赢了这么多钱，她……她是不是可以自己赎身出去单干了？ 终于隔壁院子的杨老夫人看不下去，找人过来喊停。 “夫君今天手气不太好哦。” “……” 杨晨最近有些穷，所以打算靠打麻将来赢点私房钱，但是现在看来，别说私房钱了，他马上穷的要去偷刘谦的私房钱了。 “小蒙，你技术也太烂了，你坐我上家，你怎么不给我喂牌？” 想起自己三不五时就被杨晨吃上一口，章蒙委屈的都要哭了。 在杨家吃了顿晚饭，章蒙迷迷糊糊出了门，才陡然想起来，他是来问文章的！ 第1816章 女人的战争 另一边，李治回了东宫，果然一进去就是鸡飞狗跳的。 还没等他问上两句，就有宫女匆匆来告。 “太子殿下，良娣不小心动了胎气，这会正在喊太医呢！” 李治脑子都是懵的。 什么时候怀的孩子？ 他怎么不知道？ 匆匆赶到寝殿，大老远就听到里面宫女喊叫太医的声音，王太医正提着药箱赶过来，见李治在，忙行礼问安。 “王太医，你快些进去瞧瞧。” “是是是，下官马上就去。” 床榻上，萧良娣一张小脸惨白，唇上有些干裂，宫女手忙脚乱的安抚她，见太医和李治前后脚进来，告状的告状，请太医的请太医，只有萧良娣喘着气躺在床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殿下，今日太子妃和我家良娣在街上撞见，结果太子妃瞧上了良娣要买的香水，就抢了起来，不小心就把良娣推到泥坑里去了，昨日方才下了大雨，天气湿冷冰凉，良娣一回来就动了胎气了！” 王太医正把完脉，转过身跪在地上道：“回太子殿下，良娣的确动了胎气，不过好在没有大碍，下官开些滋补稳气的药就成。” 李治心下松了口气，摆摆手让太医下去备药，这才有空坐下。 萧良娣生的很美，眉眼之间千娇百媚，满是柔情，但是现在却可怜的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好像一不留神就能断了气。 “殿下……” “良娣暂且先别说话，你先好好休息着，事情来龙去脉本宫已经知晓，此事本宫不会坐视不理。”说着，李治阴沉着脸看向一旁跪着的几个宫女，“良娣身怀有孕，此等大事怎么不早早回禀！” 几个宫女抖得如同筛糠。 她们比谁都不想出现今天的局面，但偏偏萧良娣怀有身孕的事情她们也是才刚刚知道，想到可能会受罚，一个两个连辩解都不敢了，只能一个劲的猛磕头。 李治气的更加郁结起来。 萧良娣忙开口劝慰，又解释一番，说是她自己觉得月份不稳，所以才不说的，但是话锋一转，又说到香水上去了。 “妾身也没料到太子妃姐姐会如此莽撞，她看上妾身的东西，直说便是，何苦要动手，如今在外丢了太子的颜面，实在是不该，不过好在今日路过的是唐国公，想来国公爷是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的，妾身只怕事情有个万一，若是被谏官知道了，免不得要在父皇面前申斥殿下，妾身倒是不怕被罚，只是连累殿下，妾身实在心里难安，殿下，如今事情发生不久，为了以防万一，殿下……殿下就罚了妾身吧！” 李治怀中一软，低头一看萧良娣已经悲悲切切的扑在他怀里了。 王太医送了药方进来，本不好多说，但想着萧良娣肚子里还有皇嗣在，只能硬着头皮提醒太子。 李治这才慌忙想起来。 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良娣心安，你且好好休息，此事本宫自有打算。” “殿下……” 李治已经起身出去。 这件事明显因为有了皇嗣变得更加复杂了。 皇嗣有危险，就算是太子妃，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想起自己新婚时的太子妃，如今李治心里多了口郁气。 等他到撷芳殿时，太子妃刚知道皇嗣的事情，正吓得浑身发颤，李治一进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竟然起不来了。 看她这么害怕，原本还觉得一口气卡在心头难受的李治顿时莫名散了一半怨气，上前将她亲自扶了起来。 “这件事，莫要传扬出去。” 话虽这么说，但太子就像招苍蝇的蜂蜜，不管怎么遮掩气味，都还是会被苍蝇盯上的。 李治做了这么久的太子，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归明白，总不能直接就认命，要做的还是要去做的。 想起萧良娣跟自己明里暗里告的状，李治觉得自己有必要听听这位被告的供词。 一想起今天的争执，太子妃出奇的认了错，连一句辩解也没有。 李治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这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索性就直接认了，与其闹大，不如再简单一条线，省的又出幺蛾子来。 看着太子妃那张忍着委屈却依旧倔强的脸，李治心里一软，伸手把她揽在怀中。 “殿下，萧良娣她……真的怀有身孕了吗？” 李治微微颔首：“有了，太医院的太医亲自验的，不过你别太过担心，只是不小心动了胎气，将养些时间就好，没有什么大碍的。” 安抚了一会，李治忽然浑身燥热起来，于是，这天晚上他就没走了。 理所当然的，怀了孕的女人气的更狠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世民刚上朝就知道了这件事，一帮年轻气盛的御史仿佛打了鸡血，硬生生把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了国家伦理纲常上。 柳之允最近比较悠闲，他近日被调配和许敬宗一起在策划关于年尾礼祭的事情，耳边听着几个人炮弹似得轮番攻击，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太子家事是国事不错，但从身份地位上来说，太子妃高于良娣，就算是推了一下，严格来说，可当做惩戒，又上哪去犯了伦理纲常，而且，这又不是故意的，哪来这么压死人的论调。 李治红着一张脸，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说完了，才站出来请罪。 但偏偏事与愿违，才刚张口，就有人站出来道：“陛下，此事不知何时传扬出去的，兰陵萧氏已经上奏，要求陛下给出一个答复。” 兰陵萧氏，出身江南门阀，而且还是齐梁皇室之后，这一重重的身份压下来，这件事算是彻底闹大了 李治正没想明白呢，就接收到李世民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心里一跳，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善了了。 但是用脚指头也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 在朝堂上被训斥了一番，李治黑着脸回了东宫，径直就奔着萧良娣是寝宫去了。 正躺在床上假寐休息，忽然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了，一睁开眼，是李治。 女人心思最为细腻，昨天她把消息传出去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尤其是李治脸上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不用说她都知道是来找自己质问的。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治气呼呼的坐下：“你说是怎么了？” “妾身不知啊，妾身今日早起便觉得身体不适，所以一直在宫中并未出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见她说的一本正经，李治都要被气笑了。 “兰陵上了奏本，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件事本来可以压下去，我答应会好好处置不会让你委屈，可你倒好偏偏要惹出事情来！” 萧良娣暗暗咬碎一口银牙，心道你的交代就去又去陪那个女人一整晚，这种处置，她还真有些看不懂。 话不投机，李治只能出来。 他现在比较想罚萧良娣，但是偏偏她身上有自己的骨肉，他其实高兴多过于怨责的。 “好好守着良娣，别让她受伤出事，这段日子，请太医院的王太医日日过来看诊。” 这话传到萧良娣耳朵里，差点以为听错了。 她居然被软禁了！ 李治在书房里写了本奏折递上去，算是给了兰陵一个答复，又去找了章蒙狄仁杰，二人联手也不算什么难事，没几天这件事情就被压了下去。 李世民一次都没插手，见李治雷厉风行的将事情办妥当，心里安慰不少，只不过这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太子妃为何至今还未有身孕？” 这话问的李治面红耳赤。 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 第1817章 世风日下 求医问药这种事，惯例是找太医的，但李治去找了孙思邈。 孙思邈擅长妇科，且此事还事关未来皇嗣，所以他慎之又慎，然后，去找杨晨商量。 于是乎，这事就被杨晨知道了。 李治红着脸，在别人跟前他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在杨晨跟前，不自觉的就会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犯错了的学生被老师当众教训，又羞又尴尬，总恨不得快点过去。 杨晨倒是没什么别扭，不过太子妃没有身孕，也是符合历史走向的。 王皇后没有身孕，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强行求了李忠为子，想要立为太子，但是结果又怎么样，还不是下场凄惨。 但是现在稍微有点不同，毕竟现在的小武，已经在新世学院落地生根了，而且根据之前公输月透露给他的消息，小武好像跟一个家世还不错的勋贵子弟很聊得来。 杨晨没过多关注，看了眼李治，摸着下巴道：“备孕这种事情嘛，是急不来的，要慢慢做准备，时间短的一年，长的几年，总会有机会的。” 李治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了。 父皇的意思，恐怕没这么久了。 孙思邈有些遗憾，但还是抚须颔首：“不错，老朽也是这般认为的，子嗣缘分，是不能强求的，不过老朽来之前，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新的好主意呢！” 杨晨想了想：“有是有，比如试管婴儿什么的，就是成本颇高，难度系数有点大。” “师父，这是什么？有用吗！”李治完全忽视了后面两句话，在他眼前，钱不算什么问题，有难度，那就克服，也不算太大的问题，只要有希望就好，只是这种受孕方式，他闻所未闻啊。 孙思邈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看着杨晨。 杨晨打了个冷颤：“别闹了，就算我有这本事，你们也不会肯的。” 堂堂皇家子嗣，如果是通过试管婴儿做出来的，恐怕满朝文武都不会认同。 而且，他也不会。 这种高难度技术，可不是开玩笑的。 “师父，怎么会不肯呢，只要是我的孩子，就没有不肯的！” “萧良娣不是怀孕了吗？你又不是没有孩子。” 李治摇摇头：“师父，你明知道太子妃的孩子和良娣的孩子有着天壤之别，父皇想要的，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孙思邈附和道：“妇人生子，天经地义。” 好吧，杨晨投降了，而且他还真想到了一丝可能性。 富贵！ 直到他真的找到富贵，下达指令，饶是富贵只是个机器人，都沉默了好几秒。 “主人，项目难度系数偏高，实验室设备未能达标，是否重新确认项目任务？” 杨晨默了默。 得亏他没咬死了能帮李治弄个孩子出来，否则这会他八成要完。 杨晨看了一下实现试管婴儿条件设备，私以为，他得再等上个几十年，大概还有可能。 但是那个时候，李治估计都儿女成群了。 “算了，去弄个养胎汤比较划算。” 走出房门，计划胎死腹中，杨晨表示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萧良娣的事情原本就这么过去了，但偏偏谁都低估了女人的力量。 太子妃昏迷的消息被宫中封锁，李世民气的不轻，就差冲下去把李治揍一顿，得亏他沉得住气，知道眼前这个已经是太子了，可不能随意打骂。 太子妃昏迷，说起来和萧良娣无关，但偏偏之前出了那档子事，以至于王家的人不肯善罢甘休。 李世民默了默，最后沉声道：“这一个两个闹得如此欢腾，你身为太子，难道不应当加以管束吗！” 听出来李世民已经不悦，李治神色一暗，定了主意。 不出两日，萧家一个供职于大理寺的族人被贬斥出京，同时王家在长安也出了点事，被王文书带着京兆尹的人给押了回去，直到三日后，太子妃求了又求，才被放了出来。 这两棒下去，总算是消停了。 这日，玛吉斯等人终于获得了李世民的召见。 几大箱来自玛雅的珍宝被抬上了大殿之中。 杨晨自然在，在场所有人，论熟悉程度，只有杨晨去过玛雅，见过玛雅的大祭司。 已经被杨晨按头科普过的君臣大多心里有了数，且这段时间长期不召见，也是为了让鸿胪寺的人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对于这几个曾经的假想敌，李世民和一众朝臣的心态是极为复杂的。 路易斯的人已经在美洲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贸易战，土地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再肖想的，但是这不能免除大唐君臣对那方土地上的人的好奇，尤其是在听过杨晨描述之后，只会更加好奇。 这一群人，竟然会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着实不可思议。 很多人都想到了李淳风，虽然他现在还在海上生死不明，但是论占卜预测，放眼大唐，没人能比得上他。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玛吉斯率领几位使者前来，带来我们大祭司最真挚的善意。” 李世民见过不少番邦人，但是还是不大习惯他们晦涩的语言。 “几位使者远道而来，朕深感欣喜，请坐。” 为了人性化，杨晨坐在玛吉斯边上。 玛吉斯也是个死心眼的人，一坐下来什么都不问，就问杨晨翠花的事情。 杨晨都已经忘了这厮要拜师的事情，翠花一直隐藏在暗处，他能找到才怪。 “杨先生，当初您可是答应过我的！” 杨晨同情的看着他：“好说好说，不过我有件事想问一下，在你们玛雅，有没有……生不出孩子的困扰？” 玛吉斯像是听到了鬼话一样：“您……您说什么？孩子？孩子怎么会生不出来？如果生不出来，那要祭师做什么？” 杨晨愣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乐了：“你是说，在你们那边，生孩子的事情也归祭师管？” 玛吉斯面色变得虔诚起来：“最脏污的事情，只有最具有灵魂的祭师可以，当然大祭司也可以，但是大祭司是不能这么去做的。” 杨晨没有深问的意思，接着问他有没有帮助生孩子的法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探讨的十分认真。 “魏……魏大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下官好像听到……杨公爷在和那个玛雅人在商量生孩子的事情？” 魏征嘴角抽了抽：“不该听的，别听！” 那官员当即闭了嘴，也不敢再竖起耳朵听，只认真的看着中间的歌舞表演。 魏征眼神怪异的打量了杨晨好几眼，嘟囔着：“不是家里有夫人，连孩子都生了，怎么就……唉，世风日下啊……” 第1818章 生孩子的艰辛问题 宫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李世民大概是上了年纪实在撑不住了，被黄玉搀扶着就回后宫歇息去了，临睡前，想起来李靖没来，问了才知道早前已经告过假了。 挥手退下黄玉，身边还躺着年轻活力的徐惠，身上的疲惫稍稍得到缓解，但心头却更沉了沉。 仿佛是七八月里顶着大太阳浑身冒汗的那种烦躁，但不管逃到哪里都有，无力感多过于身上的疲倦。 “陛下在想什么？” 李世民不是个什么话都会往外说的人，如果是长孙皇后，倒是乐意开口说言一些琐事，但后宫女人终究走不进心里，既然未曾交心，那就止于肉体吧。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疲倦罢了。” 徐惠撑着白嫩的胳膊起来半个身子，明媚青春的面庞，漆黑如点墨的眼瞳，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青春靓丽。 李世民竟然有些羡慕，不由得想到追求长生的秦始皇，可叹终究还是一场梦。 “陛下，臣妾给陛下按一按吧？” 后宫女人会的手段很多，李世民靠在香软的身子上，惬意的浑身松散。 …… 李治这边的问题说急，急不得，说麻烦，麻烦的很，又急却不能急且还麻烦的事情，杨晨还没遇着过，偏巧李治三天两头找他，一开始他是去找孙思邈的，但是不知道那老头跟他说了什么，他就来烦杨晨了。 杨晨回想起那日在宫中和玛吉斯促膝长谈的结果，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吧，我觉得主要还是看缘分。” 毕竟他现在也没能力去检测是不是太子妃身体有问题，就算是真的有，总不能忽悠人离婚吧？这么干，估计王家能提着刀上门来找他打群架。 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亲。 杨晨思索出一个最保险的主意来：“你晚上，一般睡哪？” “……”李治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萧良娣已经怀孕了，在房事上不能伺候他，他还能睡在哪里？ 虽然李治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回答了，杨晨摸着下巴：“虽然师父我经验老道……” 一旁站着百无事事的刘谦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见李治的脸红的更红了，反而心里舒坦多了。 厚脸皮只要遇上比自己脸皮薄的，往往都是战无不胜的，就好比现在吧，太子殿下就比他害羞，那他也没必要狗拿耗子替自家公爷不好意思了。 刘谦又开始发呆了。 杨晨依旧一脸认真，努力解剖太子妃为什么比萧良娣先嫁人，但是却迟迟不怀孕的东宫未解之谜。 思索一个上午，未解。 李治有些失落，虽然心里明白这件事旁人是帮不上多大忙的，但碍于这么多年杨晨无所不能的形象扎根太久，一时之间，他有些无法消化。 中午在杨家吃了午饭，吃食是后厨里翠嫂带着新来的厨娘研究出来的豆腐宴。 虽说是豆腐，但是滋味却是极佳，杨晨甚至吃出了臭豆腐的意思，只不过没臭豆腐那么臭罢了。 吃饱喝足，李治便打算告辞离开。 杨晨无所事事，先去商业街上闲逛了一圈，苏敏倒是殷勤，拉着他好一顿寒暄，等出来时，刘谦手里拿满了包好的礼物，沉倒是不沉，但是价值不菲，光是一件浑然天成的石头摆设，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这已经抵得上一户人家一年的口粮了。 杨晨看着有趣，拿在手里一路把玩，运气颇好，碰上了溜出来的平安和小阳他们。 最近孙思邈跑李靖那边比较勤快，两个孩子的学业抓的就没这么紧，平安虽然自律，但是架不住小阳和僮僮过于活泛，尤其是这段时间小阳老是光明正大的去找房明煦，两个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已经因为某些奇怪的革命友情变得异常和睦。 在大街上瞎玩碰到长辈，这八成是仅次于罚写的最糟糕情况之一，房明煦下意识想开溜，但小阳和平安已经笑眯眯的迎上去了。 僮僮对这个后来者居上得小阳亲眼的小伙伴有很大的敌意，看见他还在发愣，略有些得意：“你怕什么，姨夫是不会生气的，又不是你房家，管你管的严严实实的。” 房明煦抿了抿唇，抬头果然见杨晨正乐呵呵的说着话，心里这才定下神。 “爹爹还在因为太子殿下的事情不开心吗？”平安压低声音，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问错了，毕竟这是大人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还小。 杨晨却是想的很清楚，对于自己的两个孩子，他是要平等教育的，而且李治的事情他在家里也没瞒着别人。 “你们知道就好，不过这件事毕竟不好外传，不要和旁人提起。” 此言一出，僮僮乐了：“哎！是不是说你呢！” 房明煦不爽的狠瞪他一眼：“我是当朝宰相之孙！” “那又如何，有本事，你自己去当宰相啊！” “你！” “房明煦！”小阳拉着平安跑回来，杨晨已经带着刘谦继续去逛街去了。 晃了晃手里的银两，小阳神情颇为神秘：“我问爹爹要的银子，走，咱们弄辆马车去。” “要马车干什么？家里不是有吗？” 平安急忙道：“不行的，要是被爹爹知道我们上庙里去求子，说不定会骂死我们的。” 房明煦陡然一个激灵，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是骂的问题吗？这是会被打死的好吧！ 求子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也没听过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去求子的！ “杨小阳，你知不知道你干什么！” 小小年纪，难道就想着嫁人了？ 房明煦肚子里的火瞬间成了三昧真火，头上的毛都要焦了。 “我知道啊，前不久不是你跟我说城外的相国寺边上有一个特别灵验的……那什么吗？” “桐水庵，求子观音！”房明煦牙根紧紧压着，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大概已经搞清楚小阳要去干什么了。 但是堂堂太子，会用得着他们去求子？ 但恶势力总是会占据上风，尤其是当这个恶势力的实力还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时候。 雇了一辆马车，四个人就朝城外的桐水庵去了。 房明煦黑着一张小脸，边上坐着战战兢兢的平安，还有铁憨憨刘僮僮，此时正兴冲冲的跟小阳探讨庵里有没有好吃的玩意。 房明煦长长的叹了一声，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不能被人知道，否则他们几个都逃不过责罚。 “呀，你扯我头发干什么？”平安一脸惊恐的看着房明煦把自己头上的簪花拔下来，好不容易才扎起来的头发，就这么散落在肩膀上。 “你束上这个。”房明煦衣角上撕下一块长绢，当做系头发的带子丢给平安。 平安看了看，若有所思，随即乖巧的绑了起来。 这个岁数，女孩和男孩的装束区别已经很明显了，叫停马车后，踹着僮僮下马去买了两身男装回来，自己下了马车让平安和小阳换好衣裳，这才又重新上去。 僮僮看小阳绑头发着实费力，刚想去帮忙，就见房明煦一脸嫌弃的扯过头绳：“笨手笨脚的，坐好，别动！” 小阳瘪瘪嘴，但还是老实的背过身去。 平安上下打量了自己，觉得很是有趣，见房明煦在帮小阳弄头发，不由得想起诗经里的说辞，逐渐面色柔和神往。 房明煦没自己弄过头发，好不容易弄好了，一扭头，就被平安的眼神吓一跳。 “你干什么？” 被抓了个现行，平安脸上一红，她总不好说自己想到了描眉插簪，只得干干的道：“没干什么啊。” “少爷小姐们，前头就到了，可以准备下马了！”外面赶车的车夫喊了起来，桐水庵就在前面山上。 第1819章 守株待兔 能来这里的，大多是求子的夫人，不过长安风气开放，男子们也有不少陪同前来求子的，但是像这么几个孩子过来，还是挺扎眼的。 平安恨不得把自己脑袋藏进衣裳里，但是见小阳在前面走的欢快，不由得也抬头挺胸起来。 房明煦俨然一副老成的样子，背着手，若不是个头太矮，面容太过稚嫩，否则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庵中都是女尼，四个‘男子’浩浩荡荡出现，且个个锦衣华服，端只看一眼就知道身份不俗，很快就有小尼姑前来带路。 昨天夜里平安受了凉，闹肚子闹了好久，刚走两步就又难受的很，只能央求着小姑娘带她下去解决问题。 “可要快点啊！”小阳有些不放心，想跟上去，但又怕引人注意，只能叮嘱两句。 平安点了点头，就跟着小尼姑走了。 茅房在后院，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冲鼻的味道，才刚关上茅房门，小尼姑就有事被叫走了。 “这是要做什么？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一道男子急切慌张的声音细细的传了过来，原本正打算推门出去的平安下意识顿住了。 “怕什么！要是能怀孕，将来的荣华富贵有的是！” “可……可此事是涉及皇家的！” 男子显然很害怕，说话的时候声音被压得很低，但依旧能听的处理他在发抖。 “你到底干不干？你要是不干，那我就去找别人，天下男人这么多，有的是人敢豁出性命去！” 男子大惊，眼看女人走了，索性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能错过！ “等等！我答应了！”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不过先说好，你们给我的银子一分钱都不能少！” 女人声音略显讥诮：“只要能怀上孩子，你想要多少都不过分，不过我也不是个狠心的人，喏，这点银子你先拿着。” 外面传来男子千恩外谢的声音，不出片刻，就没了动静。平安不敢贸然出去，足足等了一刻钟，直到小阳过来找她，才走了出去。 “姐姐，你脸怎么了？” 刚才外面有人，平安一直憋着没敢说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拉着小阳就往外头跑。 慢慢调匀了气息，平安心有余悸的探头张望，见四周都不曾有人出现，才摸着胸口胆战心惊的道：“我刚才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事情，咱们快点回去告诉爹爹吧。” 那男子一句‘涉及皇家’，差点把她的胆子给吓破了。 小阳一头雾水，但看她面色大变知道八成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想了想，拉着她往僻静处走去。 “到底怎么了呀？” 平安也是着急，急急忙忙就把自己听到的话转述给小阳：“我总觉得要出事，而且不是小事，我们快点回去吧。” “等一下呀！”小阳郁闷的看着平安，虽然平安是她姐姐，但是胆子一向没她大，“这个时候去告诉爹爹，我们又没有证据，最好的法子就是……” “抓个现行？”平安脸色煞白的道。 “也不能，万一真的惹上不该惹的人，不就出事了？我们最好在暗处有了把柄，然后再告诉爹爹，这样一来也显得我们有用不是？” “可……” “不是明天吗？那咱们明天再来就是！” “房明煦怎么办？”平安咬了咬下唇，觉得小阳说的有道理。 捉贼拿赃，空口无凭的只会被人说冤枉别人。 “他？当然是一起啊！” 小阳想的很清楚，这种好事，怎么能落下房明煦？到时候要是出事了，那也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姐妹两个简单策划了一下，决定明天再来，正巧僮僮过来寻他们，三个人便一道走了。 房明煦黑着连从殿里出来。 说好的是来拜求子观音，现在倒好，变成他一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要不是为了义气，他早就走了。 “你们三个干什么去了？要这么久！” “就在后面逛了逛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阳嬉皮笑脸的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什么？你不拜了？”房明煦眼睛瞪大，又好气又好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才是符合现在他心情的。 下了车，坐着马车又回了长安，房明煦一路上越想越气，直到下了马车才回过味来。 安静的不像话啊。 杨小阳能安安静静的坐一路，除非明天太阳从西边出。 事实证明，事情的确没那么简单，第二天一大早房明煦就被拉着出了门。 “不过，为什么你爹爹也去？” 而且他们还要躲在马车后面鬼鬼祟祟的跟着？ 小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前面的马车里，杨晨正百无聊赖的坐着。 昨天小阳死缠烂打的叫他去桐水庵拜求子观音，非说自己想要个弟弟，闹得一个晚上鸡犬不宁的，杨雪没辙，只能拉着杨晨出门去。 “雪儿，你困不困？”杨晨眼皮上下打架，觉得实在困得不行。 昨天玛吉斯去杨家大院找杨晨，杨晨为了应付他就把翠花叫了出来，结果那厮对着翠花又是抹眼泪，又是跪拜，翠花都无动于衷，杨晨被他缠的太过烦躁，就让刘谦把人扔出去了。 结果倒好，玛吉斯成了甩都甩不开的狗皮膏药，最后杨晨只能让他拜了翠花为师，玛吉斯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一闹腾，杨晨都没睡午觉，以至于身心疲倦的延续到了今天。 杨雪轻轻的按着杨晨的太阳穴，放轻声音，轻柔的道：“夫君小憩一会，待会到了再醒也不迟。” 杨晨已经把眼睛眯上了：“都怪那丫头，明明年纪越来越大了，但偏偏还是不稳重。” 想想长安城里初长成的各家闺女，哪个不是亭亭玉立，说话问声细语的，远的不说，平安也是如此，闲来无事就是看书写字绣花练琴，虽然跟别人家的相比还是多了些活泼，但是恰到好处，只有小阳，浑身上下都是干劲，丝毫没有女孩子的娇柔气息。 不过这样也好，活泼可爱，也是招人喜欢的。 就是有时候他实在心累。 杨雪心里一阵难受，喉咙里卡了卡，才哑着声音道：“夫君是在怪我吗？” 杨晨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睁眼一看杨雪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当即知道是自己说话不妥帖。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孩子是我们俩的，就算有什么不好也是我们一起的事，哪有什么屎盆子都往你头上扣的，再说了……小阳活泼开朗，多好啊！前不久我碰上魏征，他家小孙女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我每次看他，都觉得他想来咱们家偷孩子！” 杨雪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娇嗔的锤了杨晨胸口两下。 杨晨这才安心的吐出一口长气，将杨雪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再说了，孩子再调皮也是会长大懂事的，咱们现在不就在去桐水庵的路上嘛，小阳说的对，是应该给她添个弟弟了……” 杨雪脸颊滚烫，红的吓人，捂着脸死活不肯抬起头。 ？第1820章 捉奸还是救人 桐水庵这两天出奇的人多，而且以达官贵人为主，三不五时的就添香油钱，乐得一众尼姑们笑靥如花。 “杨公爷和夫人来了，快里面请。” 杨晨半扶着杨雪便进了庵里，先是去拜了拜声名远扬的求子观音，才去阴凉处坐着休息。 庵堂后面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叶子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环境清幽惬意，多待一会，便觉得浑身舒畅起来。 杨晨略享受过后就打算打道回府，才刚站起来，就见僮僮鬼鬼祟祟的跑跑过来。 “僮僮，你怎么在这里？”杨雪好看的大眼睛满是疑惑，招招手让僮僮到自己边上坐下。 僮僮跟杨雪也不客气，坐下后呼哧呼哧的喝了口茶：“姨娘，出大事了！” 杨晨没好气的坐下：“你们是不是都偷偷跟过来了？” 三个人从小形影不离，僮僮在桐水庵，另外两个就不用猜了。 “我们是偷偷跟过来的……”缩了缩脖子，僮僮很懂得看眼色，一看杨晨有要骂娘的趋势，转头就拉着杨雪，“姨娘，真的有事，前头的一间屋子里好像……好像有一个女人被人悄悄抬进去了。” “女人？” 桐水庵有女人很正常，被抬进去，就有些不正常了。 杨晨眯起眸子，转头朝一侧庵房看去，约莫像是想到了什么。 杨雪心思敏锐，而且近年来听了不少说书的故事，当即便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人在哪？” 僮僮就等着他们问了，忙一手指着：“在那！” 房明煦和小阳就跳在房梁上，平安不会功夫，就在不远处守着，但小小的掌心里满是细密的汗珠。 刚才被抬进去的那个女人有点眼熟，而且光看衣服就知道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贵人，最要命的是，已经好一会了，怎么还没动静？ “爹？”平安一声惊呼，被杨晨一把捂住了嘴。 庵房里忽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前头拐角更是走过来一个行色匆匆，满脸警惕之色的女人。 杨雪眼疾手快拉着僮僮和平安就往后一躲，杨晨护在他们跟前，也躲在墙角根上。 这种感觉很诡异，带着老婆孩子在这里听墙根，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房明煦呼吸急促，紧张的抓着手边木头，他已经看见杨晨他们了。 “这是在干什么？” 小阳瞪了他一眼，示意噤声往下看。 还别说，仔细看一眼后，房明煦心头一震，差点直接从房上摔下去。 此时屋内，有两女一男，唯一的那个男的看起来有些猥琐，但猥琐中明摆着有些慌张，慌张也不怪他，毕竟现在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乃是当朝太子妃！ 后进门的那个女人乔装打扮过，想看清楚真容也不容易，房明煦仔细辨别了半晌，硬是没看出来。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猥琐男拿了银子后竟然准备动手了！ “房明煦，你干什么？”小阳一把拉住他，声音压得跟蚊子似得。 “当然是救人！” “别急啊！”指了指在墙根处躲着的杨晨，房明煦愣了一下。 唐国公也在？ 什么情况？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这件事绝对是有预谋的！ “夫君，要进去看看吗？” 杨晨艺高人胆大，而且这事一看就有猫腻，进去了，说不定就能救个人。 杨雪也是这么想的，能救人，总好过眼睁睁看着被人糟蹋。 那乔装过的女人推开门便打算走，杨晨手脚利索，上去就直接把人给劈晕了。 僮僮眼前一亮，不用杨晨吩咐，就把那女人往边上拖，杨晨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僮僮拖的更起劲了。 “嘭！” 门被推开，小阳迫不及待想下去，被房明煦死死拉着，怎么也不肯放手。 这个节骨眼可以说是‘捉奸’，他们一群年纪不大人的要是瞧见了，传出去该怎么办？ 四下看了看，发现僮僮拉着那昏厥的女人在一旁后没有靠近，就连躲在墙根的平安也都没往前跨半步，就只有小阳，竟然还想着下去。 房明煦恨铁不成钢，颇有些怨气，狠狠瞪了她两眼，半是警告半是教训，然后拉着她悄悄爬上屋顶，从另一侧翻墙下去了。 此时杨晨和杨雪一道冲了进去，屋子里的猥琐男正准备干大事，被哐当一声门响吓得两股颤颤，一扭头，就看见威严大盛的杨晨，登时脑子里嗡的一声，蹦出来完了两个字。 兴许的惊吓太过，当下竟然都忘记跑了。 “好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光天化日的竟然敢做这些勾当！老子把你剁成太监信不信！”杨晨掐着腰，得意又嚣张。 杨雪疾步上前想将床上昏迷的女子叫醒，结果一看，吓得花容失色。 杨晨目标还在男子身上，一看到对方一副饿狼相，杨晨就觉得恶心，二话不说上前拎着他领子就要往外扔，还趁机踹了两脚上去，痛的那人嗷嗷直叫。 这一叫不得了，杨雪吓得随手从床上拽起一块布就往他嘴里塞，力气之大，差点没把那人摁的背过气去。 “雪儿，你干什么？你就别管他叫不叫的，老子今天要揍的他娘都认不出来，非扒了他裤子吊上个三天三夜！” 杨雪面带焦急，杨晨总算看出来不对劲，扫了眼自己手上战战兢兢抖的跟鸡崽子似得猥琐男，再瞟了一眼床上衣裳尚未凌乱但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心里咯噔一声，疾步走到床边上一看，好家伙，这出闹得够大的！ “夫君，这人怎么办？” 刘谦还在外头的院子里，杨晨想了想，直接把猥琐男一拳打晕过去，又让平安赶紧去把刘谦叫进来。 等到僮僮把外面昏迷的女人也一并拖进来捆在地上后，杨雪才把床上的人叫醒。 “你是……杨夫人？” 杨雪微微颔首，看她没受什么伤，紧着的一口气才略松了松。 “皇……皇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杨晨颇为无语的看着她：“太子妃一个人来的庵堂里？” “我……我想不起来了。呀，这是怎么回事！” 惊觉杨晨脚下竟然躺着一男一女，太子妃吓得面色惨白。 “不用怕，只不过是晕了而已。”杨晨有些烦躁，正巧刘谦过来，看见杨晨脚边上竟然有两个人。 “公爷？” “先别问这么多。”杨晨按了按太阳穴，“把他们都捆起来扔，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人藏好。” 能算计到太子妃头上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 杨晨还不想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太子妃惊魂未定，找了身衣服穿上就装作杨雪的侍女上了车，一路跟着回了杨家大院。 安抚太子妃的事情自然落在杨雪头上，杨晨也不着急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转道叫上小阳平安几个询问。 “你们几个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顿叽叽喳喳的声音过后，杨晨面沉如水。 也不准备再去找太子妃问个中缘由了，只吩咐道：“今日你们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要传出去。” 小阳缺心眼的问他：“爹爹做了好事，为什么不说出去啊？” “……”杨晨头大如斗。 这特么算哪门子好事…… 撞上太子妃差点被奸人羞辱，这算好事？沾上皇家丑闻，还能出淤泥而不染吗，不沾一身荤腥，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杨晨深呼出一口气：“这件事你们都当做不知道。” 房明煦一直垂着头没说话，但他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恐怕身份不简单。 侧头看了眼失魂落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阳，房明煦决定了，待会就算言行逼供也要问清楚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杨雪和轻尘正在帮忙收拾，太子妃惊魂未定的，直到喝了一杯热茶下肚，才觉得缓过神来。 “可有好些？”杨雪嗓音里透着轻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多谢夫人了。” 第1821章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杨晨没有进来，是轻尘出去传的话。 “先照看好太子妃，不要让人知道。” 轻尘知道事情严重性，用力的点头应下，就又进去帮杨雪了。 叫来刘谦，让他带着那两个人扔上马车，杨晨翻身上了马背，就骑着马朝长安奔去。 半道上运气不佳，碰上出来巡视周遭的魏征。 魏征仗着自己不是近视眼，非觉得杨家马车有问题，不管不顾就要上去查看，不让看，还非说里面可能有细作。 杨晨想呸一脸口水给他。 “魏兄，你再墨迹下去，信不信我揍你？” 魏征呆滞片刻，然后，让路了。 杨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厮什么时候欺软怕硬了！ 骑着马进了长安，先去了晋王府上，知道李治不在，杨晨转道就去了宫中。 李治正在头疼的批阅奏折，知道杨晨过来，先是一惊，随即忙站起来迎上去。 “师父，你怎么来了？” 杨晨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见四下有人，便径直拉着他往宫外走去。 御道上有不少禁军路过，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杨晨只得一路闭嘴带着李治出去，好在李治聪慧，知道八成是出了大事，否则也不会如此。 可等他见到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之后，愣住了。 “师父，这什么意思？” 杨晨坐在椅子上，喝口茶润嗓子。 “这两个人我暂且还没审过，不过你仔细看看，那个女的你眼熟不眼熟？” 杨晨是猜的，不过当李治看过去后，那神情，显然是惊愕的。 “认识？”杨晨歪头看他。 “认识！” 此人虽不是十分面熟，但是李治还是依稀辨认出来，这是萧家送过来的人！ 意识到事情的奇怪，李治忙追问杨晨。 “你先别着急，这两个人交给你了，你先安排好，别让人知道。” 安排妥当后，杨晨才带着李治回了杨家大院，在见到满面委屈，眼含热泪的太子妃后，李治整个人都蒙了。 太子妃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 一声娇呼后，杨雪和杨晨自觉相携着退出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个。 走下小楼，李湘云正在下面坐着，见他们两个下来，也不多问：“坐吧，厨房刚做的莲子羹，味道很不错呢。” 这就是他们之间多年的默契，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相视之间便了有了计较。 “夫君安心，有我们家护院在，不会露出什么风声的。”李湘云笑吟吟的，“你倒不如担心担心那几个孩子，我听说，你们是一道回来的？” 杨晨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柔情：“已经嘱咐过了，小阳虽然闹腾，但是也是懂事的。” 单说小阳懂事，杨雪略有些暗淡。 这丫头太野了，改天真的要下死手好好教！ 另一边，杨小阳一脸愤愤的瞪着面前来回走动的房明煦，很不爽。 孙师父那边还等着她去交功课，今天要是再交不出来，那就不是一顿手板能解决的事情了，少说，也要挨一顿揍。 “你到底想问什么，能不能利索点？我还有事呢！” 房明煦已经酝酿了半天了，但是还是没想好要怎么问，见小阳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催他，也是气笑了。 “你先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不对，是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 小阳嚣张的神色立刻收敛起来。 这事能说吗？ 能说吧，毕竟都打算有难同当了，只是今天没遇上难罢了，不管怎么说，房明煦也是她单方面宣布成战友的人。 而且念在这厮提前解除丫鬟之约的份上，姑且大发慈悲告诉他也无妨！ “附耳过来……” 房明煦将信将疑的把脑袋凑过去。 一阵嘀咕后，房明煦脸色煞白的僵在原地。 “房明煦？”小阳伸出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下一秒，就被房明煦条件反射抓住了。 “这事……你不要对别人说。” 太子妃差点被人奸污，这种举朝震惊的大事，一旦流传出去，可想而知将要面对怎么样的风暴。 房明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作为房玄龄的孙子，他很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大唐正在快速上升时期，一旦出现问题，很有可能断崖，从而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样的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住的。 回过神，房明旭对上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神，顿时浑身如遭雷击，抖着手腕松了手。 小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了看房明旭，发现他居然连耳根都红了。 “你发热了？” “啊？没、没有吧？” 房明旭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并没有感觉烫手，余光一瞥又看见小阳一脸单纯的样子，嘭的一声感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了。 “喂！房明旭！你不会是中毒了吧！”小阳瞬间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拉着他就死命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你别慌，我姐姐医术很好的！” 房明旭叫了一路，小阳都没撒手停下来的意思，直到拽着他到平安跟前，才气的喘不匀的靠在墙上。 “你们在干什么？”平安一脸懵逼的样子。 小阳急急的道：“他好像中毒了！” 房明旭：“……” 你才中毒，你全家都中毒了！ “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房明旭别有深意的瞪了眼小阳，似乎是警告，但小阳一点慌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房明旭行了个礼就兀自走了，甚至连头也不回，平安叹了口气：“你以后别这么莽撞了，他毕竟是房家的人。” 小阳撇了撇嘴：“又什么问题吗？” 平安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大事来。 “我忘了后天还要去高阳公主府上参加冬日宴呢，你衣服挑好了没？” 小阳没兴趣，这种宴会太无趣了，还不如…… “走，选衣服去！” “嗷嗷嗷，我不去呢！” …… 等到李治从屋内出来，脸色比之前进去的时候要难看好多，倒是太子妃，虽然眼睛红肿着，但是精神却是好极了，依偎在李治怀里，像极了柔弱不堪的百灵鸟。 “师父，此事我心中有数了。”李治面露愧色，“难为师父还要为了我的事情这么折腾，徒儿心里过意不去。” 杨晨无所谓的摆摆手，叫了李治到一旁，嘱咐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李治蹙着眉头：“王萧两家背后各有势力，如果捅破到明面上来，恐怕会因小失大。”想起之前自己各自惩戒了两家族人，李治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原本以为在短时间内至少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但是没想到，不过才一个月，萧家非但不反思自己，还越发过分，以至于如今都将主意打到这么龌龊的方向上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给个教训，他们还真当他这个太子畏惧萧家。 “师父，女人的事情说到底，其实是男人的事情，只要搞定了王萧两家的男人，就掐住了七寸。” “你这话怎么说？” “后日乃是高阳姐姐的冬日宴，父皇也会亲自去的，届时一道前去的还有文武官员，我已经想好了，借着这个场面，少不得要给点颜色看看。” 杨晨默然，送走李治夫妇后，没多久，就有东宫的太监送东西过来。 说是送给师父的孝敬，但实际上，杨晨心知肚明这是李治的谢礼。 说到谢，归根到底李治应该谢那几个孩子。 “珍珠十斛，细纱三十匹，头面两套……”杨晨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会看礼单，一会斜着看两眼平安和小阳。 边上的僮僮没什么反应。 男子汉大丈夫，只对建功立业和学功夫感兴趣，这种女孩子家的玩意，他才不稀罕。 等到杨晨念完，小阳两眼冒精光，她想要珍珠，亮晶晶的捻成粉，从屋顶上撒下来，可好看了，像下雪一样。 平安对字帖感兴趣，另外还有两本先秦古书，她也想要。 杨晨眉毛一挑：“福伯，带他们仨自己去挑去！” “哇！爹爹最好了！”小阳大叫一声，率先撒腿跑出去，僮僮和平安紧随其后。 杨晨淡定的动作保持了许久，忽然道：“每个孩子爱好不一样，挺好的。” 第1822章 矛盾和冲突 高阳的冬日宴在公主府举行，房遗爱原本不在长安，但收到房玄龄的书信后，就老老实实回去了。 但他没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半道上就在杨家坐下了。 杨晨许久没见他，此时一看觉得他满眼之间皆是风霜，活像是刚从大沙漠里出来的骆驼，但精神头却是极好，一双眼睛雪亮。 “你都做什么去了？前不久高阳遇刺，你知道吗？” 话音落下，房遗爱一脸惊愕的看着杨晨，反问道：“遇刺？什么遇刺？我不知道啊！” “……”杨晨无语的看着他。 就算夫妻之间的感情没有多深，但好歹成婚之前房遗爱对高阳是单方面的深情，成婚后，高阳犯了错不假，但看意思已经回头了，房遗爱却又时不时别扭上，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明明当时都知道已经如此了，也明明知道了对方的过去，既然在一起了，又何苦揪着不放，像放逐一般将自己推出长安许久。 这种悬而未决，内心深处极为别扭的心态，杨晨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仔细想想，矛盾了，才是一个人，若是谁都是单一情感的，八成是个缺心眼的。 这么一想，杨晨又有些释然，见房遗爱急切又不敢表露太明显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好整以暇喝了口茶，才道：“没事，她不过是遭了别人的殃，不是冲着她去的，没受伤，不过……”杨晨故意慢悠悠的吊着他，“不过我听说高阳公主最近都在公主府里没怎么出门。” 房遗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杨晨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到脑海中浮现出高阳那张脸时，才惊觉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师父，我还要回去拜见父亲，我就先告辞了。” 杨晨含笑看他疾步出去，等到不见人影了，才哈哈一声大笑。 ？冬日宴原本是长乐公主府主办的，但是今年长乐公主身怀有孕，长孙无忌亲自上表请求李世民改期，李世民索性大笔一挥将此事交代给了高阳。 高阳虽然不是嫡出的公主，但是深受宠爱换成她，别人也不会有意见，唯一让御史台众人有些不满的，就是高阳公主差点泄露出去的风流韵事，好在，现在的御史台年轻人当家，思想虽然依旧有些古板，但也不至于迂腐到不可挽回。 这一点，杨晨自认当居首功！ “师父，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李治急匆匆的过来，殷勤的扶着杨晨往秋千架上走。 “你有屁就放，都成太子了，怎么还跟之前一样？” 李治嘿嘿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师父，我想请你去跟小武说一声，明天我想请她一道去。” 杨晨如遭雷劈，猛地一下就僵住了。 李治刚想扶他坐下，结果半晌没见他有动静：“师父？” “咳咳，那个……你找她干什么？” 让小武和李世民以及李治三个大佬凑一起，傻逼才这么干！ “我……”李治支支吾吾的。 自从王家将女儿嫁入皇家，王仁佑被擢升为陈州刺史，因而这次宴会，王家人也在其中，自然，萧家也是如此。 只不过萧家和王家相比，在朝为官者数量略多，这次萧良娣有胆子敢陷害太子妃，背后肯定有萧氏族人推波助澜。 李治虽然喜爱萧良娣，但是这件事已经把巴掌打到他脸上来了，两族矛盾要调和，他的气也要出，萧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蹦跶，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如果萧良娣没有怀孕也就罢了，却偏偏这个时候有了皇嗣，事情处置就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李治想了许久，下马威要给，但是真的要敲山震虎，还需要一个能弹压两个女人的人。 思来想去，他就想到了小武。 一来小武本身有自保能力，二来杨晨是她师父，无论是萧家还是王家都不敢轻易动她，而且，小武和他自己关系也不错。 这么多重保护，算得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层了。 杨晨却是浑身一个战栗：“我觉得你还是换个人比较好，就算是我家三姐，也是不错的呢！” “……”李治尴尬的握拳咳嗽一声，“师父，不是我说……那个……” “行！”杨晨抬手示意他闭嘴，“咱们可以换个主意的，转移视线，不必非再找个女人出来转移视线，你说呢？” …… 满长安勋贵都为了这次冬日宴精心准备，女人们想要大放异彩，男人想要靠着酒桌拉拢关系，虽然各怀心思，但这次冬日宴准备的依旧精彩。 杨晨从房明煦那边听到消息，说是房遗爱这几天对高阳很是体贴，不仅在公主府陪他，还时不时往家里跑，把家里的好东西顺回去，好几次气的房玄龄胸口发闷的疼。 杨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倒是想起来房明煦上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盒礼糕，说的房遗爱给的，此时想想，那上头印的就是公主府的字样。 次日一早，杨家一行人上了马车。 宴会虽说是在晚上进行，但是一般中午就要开始，所以就早早去了。 太子府少詹事萧昌早在公主府迎接，李治带着太子妃才刚下马车，就看见太子妃父亲王仁佑正走过来，路过萧昌的时候硬是狠狠撞了一下，得亏萧昌身强体健，一个踉跄后站稳，定睛一看，差点没气死。 “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三个字被咬的很重，像是在宣誓主权。 后面跟上来的萧昌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声来，越过王仁佑朝李治躬身弯腰：“殿下。” 章蒙和狄仁杰从后面走上来，行了一礼，见王仁佑在，便告罪先行一步。 萧昌有眼色，但是并不打算走。 气氛看似平淡，实则暗潮涌动。 直到身后传来萧良娣的呼唤声，这才打破僵局。 “妾身见过殿下，姐姐，你今日穿的可真美。” 王氏一点都不想看见她，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要被这个女人毁了，就恨得牙痒痒。虽然现在逃过一劫，但是这个哑巴亏她才不会甘心咽下去。 好在，最近太子很是怜惜她，除了她宫里，其他地方都去的很少。 见太子妃没有说话，萧昌正想阴阳怪气的酸上几句，就见王仁佑朗声一笑，挤开他拥着太子往里走去。 “良娣莫担忧，此事萧家定会处置妥当！” 萧良娣说不慌是假的，那天太子直接把自己的宫女捆成团扔进来，发了好大的脾气，那模样她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总觉得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一不留神，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太子给彻底推出去了。 “最近风头正紧，不能闹大！” 萧昌虽然恭敬称是，但依旧神色不变，看他样子，似乎胸有成竹，并不打算退让。 “你们要是没有把握就不要做了，省的白白还要害了我！上回那馊主意就是你们说的滴水不漏，现在可好，太子已经好久没正眼看过我了！要不是我肚子争气怀了皇嗣，恐怕今日我都出不了宫来！” 萧良娣疾言厉色的瞪着他，萧昌这才有所收敛，但还是坚持道：“良娣莫担忧，此事定然万无一失！” 第1823章 母猪的传说 李世民车架从宫中出来，朱雀门外已经跪了一地百姓，恰巧路过的玛吉斯等人略有些目瞪口呆。</p> 大祭司出行虽然也是奴仆环伺，但是这是两种不一样的视觉冲击，大唐皇帝，更多了一份威严尊贵，让人忍不住就想跪下膜拜，这与虔诚的信仰无关，是完全因为外界因素而产生的。</p> 这一点，玛雅人做的完全不够，至少在气势上，还不够。</p> 随同伴驾的是程咬金，一脸络腮胡好像精心休整过，李世民对他格外宽容些，允许他在车架一旁叽叽喳喳的吹牛。</p> 公主府内，高阳和房遗爱忙着招呼客人，因为冬日宴不比宫宴严格，是以男女不分席，都在一个地方，但是按照品阶排序是免不了的。</p> 杨晨的位置就在李世民下首，不远处就是李治的位置。</p> 李治踌躇的看了杨晨好几眼，杨晨都装作没看见，他现在比较担心小阳会不会闯祸。</p> 年纪尚小的小姐，高阳特意安排了房夫人领着，主桌安排在外侧花厅里，热闹又宽大，省的她们觉得压抑难受。</p> 宴席热热闹闹，直到皇帝端在下来，众人便齐齐起身行礼，见完礼，又规矩的坐下。</p> 因为今日的宴会是为了冬日所设，因而各色方面的菜肴和歌舞，都是靠着这个季节来的，尤其是干冰被放出来的场景，着实仙气飘飘，硬是将一众看客弄得目瞪口呆，等到表演者退下了，都回不过神来。</p> 杨晨眯着眼睛扫视下方，见萧良娣边上的萧昌眼睛在四处转悠，就知道这厮今天的确是想搞点大动作的，可惜了，他的人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p>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巧合，原本杨晨只是让小剑去查查萧家的东西，没成想，却查到萧家近期弄了个伶人进长安，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个伶人一进长安就跟消失了一样，反而有些古怪，仔细一查，才发现那个伶人被萧家装扮一番塞进了公主府后院里，此时此刻，那个伶人恐怕还穿着一身女子服，就等着某个机会脱衣上场表演，最好拉着太子妃上演一出活色生香的现场版春宫图。</p> 杨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过得益于当初从魏征那边黑过来的情报线，前后一搭，大概就清楚了对方在打什么鬼主意了。</p> 毁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没脸再见人，在这一点上，萧家始终如一的努力贯彻，上回在桐水庵无果，这次主意又打到公主府上。</p> 杨晨着实钦佩萧家的勇气，竟然能想出在公主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太子和太子妃下不来台，甚至往皇家脸上泼脏水的，从古至今，仅此一家，别无分号……</p> “陛下，臣有事要奏！”</p> 王仁佑忽然开口，原本正在交头接耳的官员们纷纷望了过来。</p> 李世民微微眉头一紧：“何事？”</p> “陛下，臣前不久在长安发现了一件奇事，今日忽然想起来，就想着和陛下以及诸位大人们说说。”</p> 原来不是找茬的，李世民眉头舒展，这才又了几分意思：“什么奇事？说来听听。”</p> 王仁佑腰背微微一挺，笔直的成了一条线，下巴稍一扬，斜着眼睛就扫了一眼边上的萧家人，开口道：“臣听闻，有一户人家的母猪怀了身孕！”</p> “……”</p> 所有人都一脸呆滞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特么在逗我？</p> 王仁佑笑呵呵的继续道：“但是这件事奇就奇在，那猪圈里连一头公猪都没有！”</p> 杨晨拿着酒盏的手抖了一下，眼角余光，果然看见李治脸色变得阴晴不定。</p> 房遗爱木楞了一下，挪到杨晨边上。</p> “师父，母猪能自己怀孕？”</p> “……”杨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狗东西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脑子？</p> “王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奇事？”魏征一脸鄙夷之色，“说不定就是谁家的猪没看好，自己跑进去了。”</p> 王仁佑嘿嘿一声笑：“可不是，说不定，就是谁家的猪跑进了猪圈了，但是偏巧了，就只有那么一头猪怀孕了！由此可见，这还是得要看母猪能不能把持得住的。”</p> “哎呀！行了行了，一天到晚猪猪猪的，又没得吃，讲个屁呀，要我说，咱们还不如好好喝酒！”程咬金啥都没听懂，就觉得王仁佑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不舒坦。</p> 李世民借坡下驴，也懒得再继续聊下去，跟程咬金哥俩好的碰了个杯，就喝上了。</p> 见没人愿意理会自己，王仁佑也不生气，老神在在的就坐下了。</p> “这老东西是什么意思！”萧良娣咬着一口银牙，边上帮忙布菜的宫女战战兢兢不敢说话。</p> 萧昌抿紧了嘴，心里窝着一口气，但一想到待会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这口气也不算什么了。</p> “不过是嘴皮子上逞能罢了，良娣不必往心里去。”</p> “不往心里去？”萧良娣冷笑一声，“王家就差直接在我脸上写母猪二字了，你居然叫我不要往心里去？”</p> 还有什么别家猪跑进猪圈，她都不敢往深处想，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背着太子在外面跟别人男人乱来。</p> 萧昌愤愤的道：“王家欺人太甚，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p> 酒过三巡，杨雪和李湘云起身去照看小阳他们，程咬金端着酒盏就凑了过来。</p> 喝了太多酒，脸上两团红晕，程咬金走路都打晃，脚下一扭，吓得程处亮就赶紧去扶他。</p> “爹，你干什么呢！”</p> “去，走开走开，搂你自己媳妇去，老子我有话要说！”</p> 程处亮无语，交给杨晨后还真的就走了。</p> “程伯伯？”</p> 话音落下，程咬金已经拉上他往边上走了。</p> 公主府占地不小，走了好一会才走到一处阴暗角落，喧闹声似乎远了些。</p> 程咬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的，一双虎目精神奕奕的看着他：“你小子是不是和太子商量了什么事情？” ＦěìＳUZｗ·</p> “额……”</p> “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只不过今天陛下在，你最好小心点，不管是王家还是萧家，那都是陛下的脸面。”</p> 杨晨当然明白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更何况，他也没必要把自己搅和进去，顺道帮李治，攒个人情罢了。</p> 正说着话，外面却忽然闹了起来，听声音，动静似乎还不小。</p> </p> </p> 第1824章 意外 王仁佑一声大呼：“护驾！快把刺客抓起来！”</p> 李世民其实没慌，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区区一个刺客他怎么可能会放在眼里，但是此时，却任由王仁佑大喊，身侧的侍卫鱼贯而入，不出一秒钟就把他团团护住。</p> 出于现场气氛一点就炸的诡异氛围，作为东家的高阳公主俏脸已白，但还是井然有序的安排人手将小姐公子们带下去，等到清场完毕，就只剩下一干大臣在干瞪眼了。</p> 杨晨和程咬金就站在后方看，透过人墙缝隙，杨晨一眼就看见了惶恐跪在地上的伶人。</p>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得虽然阴柔了些，但是五官还是不错的，和之前在桐水庵的那个人渣比，这已经是王者级别的了。</p> 萧家也是讲究，事情都策划得龌龊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能找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来给李治戴绿帽，不管咋说，也是用心良苦了。</p> 萧昌显然有些惊愕。</p> 按照安排，此时此刻太子妃还没喝醉呢，要等到她喝醉了，才好行动，等到伶人出现，再来一出现场版捉奸，到时候人证物证都在，王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p> 但现在，明摆着出问题了。</p> 萧良娣对自家人的斤两很有数，看见地上跪着惊慌失措的伶人，就知道铁定又出岔子了，气的当场发抖不说，后背还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p> 萧家三番两次下手，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这回，怕是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开挂在大唐 来自我爱看书网，请访问feisuzw.，手机请访问</p> “何人！”李世民突兀的一声冷叱，心思不一的众人猛地回过神来。</p> 穿着一身青衣外衫的伶人早就吓得脑子发懵。</p> 刚才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给打晕了，等他醒过来，自己就在这里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p> 在天子面前手持匕首，就算是没有图谋的，也不会轻易逃过。</p> “饶命啊饶命啊！我不想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p> 魏征眼睛一眯：“殿下，此人有些古怪。”</p> 话音落下，魏征大步向前一迈，接着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p> “男人！你是男的！”魏征见鬼了似得瞪着眼珠子。</p> 程咬金眼睛一亮，哐当哐当几步上前：“嘿，还真是个男的！不过这模样生的倒是跟娘们有的一拼，再换上这衣服，不男不女的，也有点意思！”</p> 程咬金宽阔的后背气势磅礴，更显得地上跪着的男子弱小无助又可怜。</p> 李治没说话，一直在注意边上萧良娣的反应，心里一口气，堵得难受的不行。</p> “你是何人，为何会这幅装扮出现在此处！是不是想刺杀父皇！”</p> “没有没有，我没有啊！我不是刺客，饶了我吧饶了我吧……”</p> “你这幅德行看起来是不像刺客！”程咬金摸着下巴，蹲下身体看他。</p> 杨晨有些邪恶。</p> 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调戏。</p> “小子，你怎么进来的？”</p> “我……”</p>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良娣焦急的声音打断：“程将军！今日大宴群臣是个好日子，这种小事交给禁军就好，省的扫了父皇的雅兴。”</p> 程咬金扭着头转了一圈。</p> 只剩下天天看得见的一帮朝臣了，是挺扫兴的。</p> 李治却没打算就这放过了。</p> “父皇，不如将此人交给儿臣。”</p> 萧良娣心里咯噔一声，祈祷着李世民千万不要答应，但事与愿违，李世民根本连想都没想就应下了。</p> “良娣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王仁佑忽然道。</p>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她。</p> 太子妃上前走了两步：“妹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p> “良娣若是不舒坦，就先行回去休息吧。”李治轻轻搂住太子妃的肩膀，言语淡淡。</p>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杨晨适时的假装一声咳嗽。</p> 萧良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留下来了。</p> 要是走了，鬼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茬子。</p> 等人被带走，小插曲完结后就坐下了，杨晨拧着眉头跟刘谦咬耳朵。</p> “那人怎么会跑出来的？”</p> 刘谦一脑门子官司：“我不知道啊，明明把他关在房间里的，公爷，你说会不会是萧家的给放出来的？”</p> 杨晨翻了个白眼：“萧家闲着没事自己找事？没看见姓萧的脸臭的跟茅坑一样。”</p> 那人好端端的被放出来，这是杨晨没想到的。</p> 或许是李治？</p> 杨晨出神的喝了口酒，酒入喉咙，辣辣的有些上头，脑海中电光一闪，一瞬间想明白了。</p> “刘谦，你去看看公主府外面有没有人在暗处藏着。”</p> 话音落下，刘谦悄悄就溜了出去，不出片刻，就回来了。</p> “公爷，有人！数量倒是不多，但是一个个都藏得很隐蔽，要不是我眼睛尖，否则还真找不到。”刘谦一阵嘀咕，“公爷，那些都是什么啊？”</p> 杨晨看了眼王仁佑的方向，李治和李世民正在与他闲聊，三人之间轻松自在，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p>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就别多管闲事了，他们自己有算盘，心里清楚的很。”</p> 刘谦愕然，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p> 李治找到机会，拿着酒盏走过来，侧身看去大臣们正在推杯换盏，宴会歌舞也不停歇，倒是有几分酒吧的意思。</p> “师父。”</p> 杨晨颔首：“今天时间不早了，待会我要先走。”</p> 李治情绪不是很高，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得杨晨道：“出去的时候，小心些。”</p> 高阳正和房遗爱一道过来，见他们两个在说话，高阳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就笑吟吟的和女眷去闲聊了。</p> 应该是夫妻之间关系又和睦了的缘故，房遗爱看起来精神更好，甚至隐隐的，还带着几分英气。</p> “师父，太子殿下，我敬你们一杯。”</p> “刚才怎么没看见你？”杨晨喝了一口下肚，觉得差不多了，顺手就把酒盏放在桌上。</p> 房遗爱振奋了精神：“方才后院有些事情，就和公主一道走了会，不过说来也是有趣，后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萤火虫，亮闪闪的，霎是好看。”</p> 李治笑呵呵的道：“看来高阳姐姐今天心情应当是不错的了。”</p> </p> </p> 第1825章 当面暴走 李治笑得没怎么走心，有意无意朝房遗爱后面看上两眼，那里就坐着王家人。</p> 杨晨今天不是来蹚浑水的，一场宴会下来，虽然偶尔听几句互相攻讦的话，但其他的还算不错。</p> 等到散席，杨晨特意让杨雪和李湘云先回去，他走在后面，果不其然，等到李治他们的马车出了巷子口，就有黑衣人蹿了出来。</p> 一时之间马惊人乱，太子妃的尖叫声更是响彻云霄。</p> 但好在今夜聚会本就有无数达官贵人，暗中护卫的人也不在少数，不出片刻就将人全部拿下。</p> 李治气的面色铁青，下马车前甚至还恨恨的瞪了两眼后面萧良娣的轿子。</p> “把人给我带上来！”</p> 李治没来得及上去看一眼，就被金吾卫的人强行将人带到李世民跟前。</p> 程咬金父子跟一座大山一样挡在最前面，地上跪着三个被逮住的黑衣杀手，正前方则是下车架的李世民，后面还有一帮没来得及离开的勋贵。</p> 杨晨咳嗽了一声，李治才回过味来，脑子里叮咚一声，知道此事又要给自己添乱，趁着现在还没被人捅出来，一定要先兜住才行。</p> 程咬金就比较干脆了，李治给他使眼色，他压根就当做没看见。</p> 反正现在谁是皇帝，他就听谁的。</p> 不过他也不蠢，不会上赶着去，所以在吼完这一声之后，就焉了。 feisuzw.</p> 程处亮看了他老子好几眼，硬是没弄明白这是哪出。</p> 一嗓子之后就不说话了是什么意思？不问问陛下要不要把人押下去审问吗？</p> 没等他搞明白，李治已经亲自上了。</p> “父皇，不如将此三人交给儿臣，若是儿臣查出是何人指使，儿臣亲自派人就地正法。”说完，李治锐利的眼神意味深长的落在萧昌身上。</p> 萧昌浑身一个激灵，背后僵了僵，完了，他好像要背锅了！</p> 这般一想，萧昌猛地一步跨出：“陛下，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臣愿意辅佐太子殿下清查背后之人。”</p> 李治瞥了他一眼，只当是贼喊捉贼的把戏，倒是一旁的太子妃神色一晃，有些紧张。</p> 李世民被搅和的好心情全无，扫了眼一旁的王仁佑，却是突然冷哼一声：“摆驾回宫！”</p> 没头没脑的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神。</p> 杨晨正打算走，被特意赶过来的黄玉叫住，让他跟李世民一起进宫去，说是还有事情要交代。</p> 太极殿上，跪了不少人，王仁佑父女俩，萧家包括萧良娣在内有三个，李治神色有些紧张，杨晨站在边上看白戏。</p> “都闹够了吗！”李世民声若洪钟，身形虽然不动，但不怒自威，让人脚底冒出凉意来。</p> 出乎意料的，王仁佑最先跪拜在地：“陛下息怒！”</p> “息怒？呵，好个王家，朕当真是看走了眼。”李世民摆了摆手，黄玉便不动神色的让人将几个黑衣人押上来，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已经被扯下，露出真容。</p> “王家进长安，没想到还带着身手不凡的人，朕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李世民神色淡淡的，但较之刚才，殿内气压更低了。</p> 李治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帮来行刺的人，竟然是王家自导自演的！</p> 目的不用说，就是为了嫁祸给萧氏。</p> 萧昌反应极快，也可能是求生欲太强，一下子就看出了对方的死穴：“陛下，王家心怀不轨，这是要致良娣于死地！还想嫁祸给我们，其心可诛！”</p> 王仁佑一声惨呼：“陛下明鉴，臣不敢！”</p> 太子妃瑟缩着身体，这件事她是知情的，眼下这局面却是打死也不能认。</p> “父皇，父亲和我并没有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他们血口喷人！”</p> “谁血口喷人了！”</p> “就是你们！”</p>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人一个脑袋两个大，李世民已经有隐隐要爆炸的趋势。</p> 杨晨一声大吼：“闭嘴！”</p> 声音戛然而止。</p> 李世民也看了过来。</p> “明人不说暗说，你们两家自己干了什么事情心里都清楚，少特么叽叽歪歪的在这里装可怜。”杨晨插着腰，一步跨出，姿态有些嚣张，但是他实在受不了这帮人磨磨唧唧使阴招。</p> “萧家出手在前，先是在桐水庵妄图将前去求子的太子妃迷晕，然后想玷污太子妃清白，事情未果……”</p> 萧昌急了：“胡说八道，根本就……”</p>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杨晨瞪他一眼，小小一个詹事，还没资格在他说话的时候插嘴。</p> 杨晨一脚踹过去，萧昌嗷呜一声惨叫倒地。</p> 李世民竟然觉得有些痛快。</p> 杨晨翻了个白眼继续：“然后又弄出个馊主意想在今天宴会上弄臭太子妃名声，结果被老子半路截下了。”杨晨说着看向王仁佑，“不过还是你够狠，你竟然有本事在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到大庭广众下来，实在是佩服佩服。”</p> 王仁佑下意识擦了擦汗，说话有些哆嗦：“杨……杨公爷在说什么，下官没听懂……”</p> “将计就计这招玩的这么溜，你还敢跟我装不懂，要不是太子及时制止，你是不是还有法子让那个伶人假装出现在太子妃身旁，然后反杀嫁祸给萧家？恩……也不能说是嫁祸，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但这招也够损的，连自己闺女的清白都有胆子赌上，王大人，好胆魄。”</p> “杨公爷莫要信口雌黄，下官什么时候这么做过！”</p> “我没有证据，反正你说什么都行。”杨晨扫了眼边上跪着瑟瑟发抖的黑衣人，“这几个人总归是你王家的，你有什么好说的。”</p> 前头李世民已经一口咬定这些人是王家的，不用说也知道，李世民已经在暗中查过了，现在事情再捅到明面上，再狡辩，也已经没意思了。</p> 王家父女俩面色惨白，太子妃泫然欲泣一副惨绝模样，倒是一旁的萧良娣忽然打了鸡血一样，扑到李治脚边，甚至连自己肚子都顾不得：“殿下！太子妃这是要诛心啊！臣妾差点就被冤枉了……”</p> “冤枉吗？桐水庵一事你未曾参与其中？公主府中多出的那个伶人，你也敢说不知道？”</p> 萧良娣哭声戛然而止。</p> “太子，你可知罪！”李世民忽然出声。</p> 李治笔挺的脊背瞬间弯下，痛心疾首伏在地上：“儿臣知罪！”</p> “你且说来听听，朕倒是想看看你知了何罪。”</p> 李治面朝地，依旧拜在地上，声音透着闷响：“儿臣罪在不能平衡后院以致家宅不宁，罪在朝臣牵涉其中影响前朝，罪在手段寡柔以致于牵连纠缠，罪在魄力不足未能一眼看穿背后纠葛……”</p> 李治一连串说了好几项罪名，一旁跪着的萧王两家已经两股颤颤，隐隐有种要两败俱伤的预感。</p> 等到李治说完，李世民神色好了些，摆摆手让他起身。</p> 跪的有些久，再加上发自肺腑的自我反省，李治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打晃。</p> “父皇……”</p> “你且退下休息。”</p> 李治看了一眼脚边跪着的人，明白这次自己的脸面算是全作没了，一道明旨下去，王家和萧家就不是上回那么轻轻松松躲过，少不得，要被扒掉一层皮。</p> 原本世家门阀的势力就已经被削弱了许多，甚至很多都失去了存在感，王家和萧家虽有底蕴，但现在在朝廷眼里也是不够看的，想要捏圆搓瘪，全看当权者的心情。</p> 被折腾一番，李治心里的怒气不比李世民少，他也懒得再去管他们，老老实实告了个退，就走了。</p> 李治一走，两个女人就感觉自己要疯了。</p> 杨晨倒是想溜，偏偏李世民就要他杵着不动，等将王仁佑贬斥一顿又降了三级，还将萧家子弟包括萧昌在内的逐出长安后，才慢悠悠的把两个女人关了禁闭，做完一系列处置，李世民就下来了。</p> “杨晨啊，朕有事跟你说。”</p> </p> </p> 第1826章 李世民的新主意 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p> 李世民已经踱步走出去，而且还让黄玉把那帮鬼哭狼嚎的人亲自带出宫，这样李世民边上就只有杨晨一个人了。</p> 御花园现在已经没什么景色可以看，冬日来临，哪里都是一片凉意。</p> “你可知道朕现在在想什么？” 开挂在大唐 来自我爱看书网，请访问feisuzw.，手机请访问</p> 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杨晨晃了晃脑袋：“不知道，不过，大概年纪大了的人都会有点伤春悲秋，尤其是这个时候，万物凋零，总是会觉得自己离死不……那什么，我说的是我自己。”对上李世民阴测测的眼神，杨晨有些哆嗦。</p> “哼，朕懒得跟你计较。”李世民自认脾气温和了许多，若是放在早几年，早就让人把杨晨拖下去打一顿屁股，不把他打得嗷嗷叫，这事就不算完，但是现在，他已经没那个心性了，甚至在面对王家和萧家各种作死的情况时，也有些懒得搭理。</p> 李世民有些时候会困惑，看看杨晨，仿佛和刚认识他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仔细看，又觉得哪里不同。</p> “陛下可是觉得累了？其实臣弟也有这种感觉，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回头一看，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杨晨说着就想起小阳上树掏鸟蛋，下河去捉鱼的唯美画面，仿佛一个心酸的老父亲。</p> “治儿文韬武略虽不是最出众的，但却是脾气最温和的，这样的君主，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是大唐最需要的，朕很放心。”</p> 杨晨脑子里的小阳瞬间烟消云散。</p> 这怎么一下子就扯到皇位继承人身上来了！</p> “陛下眼光很好。”杨晨一本正经的附和，“太子的确是个好太子。”</p> 李世民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太子秉性良善，但却妇人之仁，一旦遇上感情牵扯，就会变得优柔寡断，甚至做出本末倒置的荒唐事来，如果如此登上皇位，将来大唐势必还有一场动荡。”</p> 杨晨敬佩之感油然而生。</p> 李世民眼神之毒辣，世间少见，不错，若是没有他插手，就会顺应历史出现武则天，大唐朝政动荡，皇室血脉凋零，政变频繁，这一切都是在李治死后发生的，如果李治能提前将苗头掐死，也不至于出现一窝皇帝全是兄弟的奇葩景象</p> 而这一切，李治在世的时候不是没有预感，可偏偏他还是没下狠手。</p> 李世民一声长叹将杨晨拉回现实，抬起头时，李世民正兀自对天，不远处黄玉已经回来，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候着。</p> “陛下以为，应当如何呢？”</p> 性格上的缺陷是可以弥补的，但是感性这个东西，是从基因里带出来的，除非是跟李世民一样沙场铁血过来，杀人已经杀到麻木，所以弄死亲兄弟的时候也没多大负担，这样练就的铁血心肠，可不是谁都能有的。</p> 李治生下来的时候运气好，自己老爹已经是皇帝了，而且老妈还是长孙皇后，颇得宠爱，所有条件都可以说的得天独厚的，就像是老天爷自己闲着无聊自己投了个胎，给自己选了个最好的。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也没受过太大的磨难，战场也就去了一两回，甚至都没啥生命危险，这样的成长环境，没让他养成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性子，已经十分不错了，但是要他有壮士断腕时的魄力和果决，多少还有些勉强，优柔寡断，少不得会阻碍他。</p> 李世民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每次朝堂上有事，他多少都会抱着让李治历练的心态，但是现在看来，还有些不够。</p> “朕有个大胆的想法。”</p> “什么想法？”</p> 李世民眼底闪烁着光亮，忽然冲着黄玉招手，黄玉屁颠屁颠过来，然后递上一份秘密公文：“这是从乾州道送来的，昨日一早八百里加急从码头送入宫中，朕还没在朝堂上说过。”</p> 杨晨好奇的看了两眼：“这里面写了什么？”</p> 李世民递给他，杨晨毫不客气的打开一看。</p> 公文里写的无非是乾州道目前的战况，刘仁轨和张亮都已经抵达，依照他们的兵力，陆地上已经没有他们的对手了，换而言之，那块地，那块大陆，大唐已经完全有能力收入囊中，而且他们也已经开始逐步将新的大陆变成大唐的大陆。</p> 人们在陆地上繁衍生息，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陆地，完全就是一个新的世界。</p>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是一处全新的，规矩尚未完全形成的大陆，现在过去的每一个人，都将有机会崭露头角，贫苦的百姓能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获得双倍的成果，将士们能通过占领一块块陆地获得军功从而变成家族的英雄。</p> 在人少的地方，总是能轻易出头，而现在，澳洲就是这么一个地方。</p> “乾州道地广人稀，但是物产却极为丰富，从前你不是跟朕说过，若是能有足够多的钱财，就能规划出一个新的保障福利，这件事朕思虑过很久，想要实现并不困难，但难就难在需要大量银钱支持，也需要大把的时间。”李世民神色格外认真，“但是大唐太大了，百姓太多了……”</p> 杨晨好像有些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先找个人少的地方试验，等到这项制度成熟完善了，再搬过来到大唐使用，这样就能减少发生不必要的社会麻烦？”</p> “是极！”</p> 杨晨挠挠头，所以这跟李治有什么关系？</p> “朕正在瞌睡，这枕头就送上来了。”</p> 杨晨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公文，扬了扬：“陛下是说乾州道？”</p> “不错，朕说的就是他！”李世民振奋了精神，不自觉的声音里充满了年轻时的姿态，“朕要去乾州道！”</p> 杨晨脑子宕机了好几秒。</p> “不是，陛下你……你再说一遍？”杨晨使劲的揉了揉耳朵，觉得还不够，用手指头掏了掏，也没掏出耳屎来。</p> 看他这副德行，李世民虽然鄙夷，但还是兴奋占领高地：“朕想要亲自前往乾州道，大唐，便由太子监国，这下你听清楚了吗？”</p> 杨晨僵在原地好半晌，脑子里嗡嗡响着。</p> 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李世民想要去澳洲，然后留下李治一个人在大唐监国做代理皇帝，目的有两个，一是想在澳洲试验一下社会保障制度，二是想给李治一个上岗前实操的机会。</p> 虽然听起来很有可行性，但是……谁特么听说过皇帝漂洋过海去别的地方浪，留下自己儿子当代理皇帝的？</p> “陛下，臣弟觉得这件事你得好好想想。”杨晨其实比较想竖个大拇指给他。</p> 这种招数都能想出来，脑洞可以的。</p> 李世民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看着杨晨道：“此事朕心意已决。”</p> “陛下，就算臣弟也同意了，那其他人呢？比如说房相和长孙大人，还有魏征，而且太子殿下估计也不会同意。”</p> 除非这帮人脑子秀逗了，才会同意让李世民坐船去海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p> “此事朕心中有数，朕只问你，如果朕去了乾州道，你去吗？”</p> “我？”</p> 杨晨觉得这是个坑。</p> 你要说不去吧，显得不够义气不说，还显得自己不够忠心，搞不好还要被怀疑别有所图，但是你要说去吧，又好像不是很想去。</p> 哪个傻缺在家呆的舒舒服服啥都有，非要屁颠屁颠去海上浪？</p> 哦，李世民算一个吧……</p> </p> </p> 第1827章 女人的变脸本事 “陛下，说实话，臣弟是不太愿意去的。”杨晨短暂的打量了眼李世民，发现他没有一丝动容，想来早就已经做过心里建设了。</p> 杨晨继续道：“一来，我从小就长在这块土地上，就算有时候因为打仗的原因不得已远行，在路上也是十分惦记家里的，陛下应该能理解这种思乡之情，更别提，臣弟的家乡还是在这么繁华富足的一个地方。二来，我的亲人都在此处，若是我孑然一身，陛下就算让我去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有这么多顾虑，这也是人之长情……”</p>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复，杨晨腰杆子有些酸，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讲究的就是真情实意，若是透露出一丝不敬来，可能李世民原本不想让他去的，最后一怒之下也非拖着他走，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p> 杨晨老老实实的弓着腰，纹丝不动。</p> 远处，黄玉竖起耳朵想听些什么，但连蚊子的声音都听到了，也没搞清楚他们在说啥。</p> 李世民呼出一口重气：“朕猜到你会这么说，你和那帮人，的确不一样。”</p> “那帮人？谁？”杨晨下意识问道。</p>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朕和他们才透露了一点点消息，甚至都没说全，一个两个就上表愿意随朕而去，朕很欣慰。”</p> 杨晨短暂的愧疚了一下，惊讶的道：“房相和长孙大人，竟然同意了？”</p> 他还以为自己面子这么大呢，搞了半天，李世民早就跟别人透漏过一点意思了。</p> 杨晨撇撇嘴，心里就更好受了。 开挂在大唐 来自我爱看书网，请访问feisuzw.，手机请访问</p> 反正已经有人愿意上赶着陪了，那有他没他也就不算什么。</p> “不过，房相和长孙大人都是朝中重臣，要是真的走了……”</p> “所以，朕才会来问你。”李世民俶尔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p> 杨晨干笑两声：“看来臣弟的可替代性……还是很强的。”</p>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此事不要和旁人提起，到了时机，朕自会处置。”</p> 杨晨忙称了一声是，这才被李世民放行走人。</p> 刚出宫门口，李治在门口等他，边上甚至还站着柳之允。</p> 柳之允如今被调到门下省任职，虽然是平调，但是因为接触朝堂内务比之前更多更复杂，所以算得上是暗升，眼看前途越来越明亮。</p> “学生见过校长。”</p> 杨晨就喜欢他这副不管啥时候，都平常心对待的样子，努力和蔼可亲的道：“好好好，许久不见，小允子看起来健硕不少啊！”</p> 柳之允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垂手站好在李治身旁，没有再说话。</p> “师父……”</p>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别着急别害怕，没事，你父皇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不至于被你家里两个女人搅和得吐血。”</p> 李治脸上一红，愧疚难当。</p> 杨晨语调不自觉的软和下来：“不过女人多了容易出事情，这次就当做警告，以后如果还有，必定要快刀斩乱麻，切不可再妇人之仁。孔子尚未能决断小儿辩日，你自然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多学学你父皇身上的优点吧。”</p> 杨晨长叹一声，留下李治一脸迷茫，仿佛捉到了边缘，却有虚幻的消失不见，总好像，怎么也触碰不到一般。</p> 杨晨朝柳之允招了招手：“晚上把周言敬叫上，我和处亮叫他喝酒。”</p> 柳之允轻声一笑：“好，待会就去叫他，顺道在路上再带些下酒的好酒菜。”</p> 夜幕披星载月，杨家开了一个小宴，这样的宴会杨家举办过很多次，但是不知道为何，杨晨心境已经不如从前豁达，总觉得，心口上像是压着什么东西，郁郁的，有些难受。</p> 程处亮依旧没心没肺的喝着酒，时不时拍两下桌子唬人，奈何周言敬多年来也不是白长岁数的，这种架势已经吓不倒他了，说不喝酒，就坚决不喝酒，到最后少不得要按着他强行喝下去。</p> 杨晨已经喝了不少，但是脑子还是格外清醒的。</p> 自从从宫里回来之后，他满脑子都是李世民说过的那番话，就算耳边程处亮在叽叽喳喳的，都没能把他心情调节回来。</p> 无形之中，他有种直觉。</p> 虽然不想面对，但是如果李世民铁了心要将他带走，他难道还能拼上全身家当跟他去抗衡不成？</p>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李世民想要退位让贤，那么当然没有道理留下他这样年轻却又位高权重有所威胁的人。</p>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跟他不一样，那是两个老臣，而且还是李世民的亲家，李世民和他们的交情是过命的，数十年一路走来，君臣之间的默契早已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但是他不一样，再亲近，再信任，心里总是会有一丝隔阂。</p> “晨子，愣着干什么？过来喝酒，你瞧见没，你家几个娃娃都开始学喝酒了！”</p> 杨晨一扭头，果然见小阳豪爽的仰头喝酒，一旁的杨雪虽有些担心，但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抗的柔情。</p> 看见这一幕，杨晨居然差点哭了。</p> 程处亮喝的晕头转向的，面上一滞：“晨子，你干嘛呢！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p> 杨晨果断翻了个白眼给他：“管你啥事，喝酒去！”</p> “哈哈，走，喝酒去！”</p> 程处亮拽着他胳膊往回走，杨晨一屁股坐下，正好周言敬晕乎乎的脑袋倒了下来，人事不省的趴在他身上。</p> 杨晨嫌弃的把他挪开，桌上已经乱糟糟的一团，花生小菜洒了一桌子，实在狼狈，就跟他似得。</p> 一口酒下肚，火辣辣的滋味消散后变得索然无味。</p> 酒散人去，次日一早，杨晨头疼的不行。</p> 杨雪在楼下教习小阳学规矩，平安捧着书看了一会，就拿起手术刀开始操练起来。</p> 轻尘赶着僮僮练习轻功，累得那小子嗷嗷惨叫。</p> 杨晨就在这一片热闹声中下了地。</p> 刘谦上不来，就在下面冲他招手，梅儿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端着水盆，上来给他洗脸。</p> 那丫鬟是不久前杨老夫人做主买的，听说一口气买了十几个，杨家人口又上升了。</p> 洗完脸，杨晨踱步下了楼，杨玟最近一直在忙活，倒是没看见她人影。</p> 说起杨玟，之前朝堂上还是一片反对的声音，毕竟女子介入这种国家机密之事，男人们习惯了自己为天，突然要一个女人来主持大局，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p> 但杨玟用实际行动告诉那帮人，离了她，想要合格的战斗型头盔，完全是痴人说梦，到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他，甚至李世民还大方的封了她一个郡主的头衔。</p> 虽然，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头衔罢了，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这已经是质的飞越了，以至于杨玟的大名在报纸大板面上足足待了七天，后来才撤下来。</p> “玟姐儿今日饭吃了没，急急忙忙就出去了，这么大一个女孩子家，也不怕往后没人要！”杨老夫人拄着拐杖，这话杨家众人听得已经出老茧了，但每次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p> 杨玟的事情众人心知肚明，知道这件事劝不得，也劝不动，却偏偏总存了想劝的念头。</p> 杨老夫人叹息后被人扶着坐下，见杨晨醒来，笑呵呵的招手让他过去坐下：“晨哥儿，你最有出息了，也最有本事，你瞧瞧，你三姐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再下去，就是个老姑娘了，往后祖母我走了，就没人再敢压着她去操心婚事了，趁着你现在还在，不如赶紧去挑挑吧？”</p>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p> 我……我怎么说也比你在的时间久一点吧……</p> “咳咳，祖母，其实三姐的事情我都记着的，您别急，再过些日子，就好了。”</p> 杨晨想起李世民递给他的公文。</p> 若是李承乾足够上心，这一次，怎么也该回来了。</p> 杨老夫人却是急了，只当杨晨不肯上心，任由杨玟胡闹跟她作对，气的直捶拐杖。</p> “作孽啊作孽啊！我杨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两个不小子孙啊！一个不肯听话，一个不肯帮忙，真是要气的我去死啊，老头子啊……”</p> 杨晨脸色巨变，还没来得及上上手哄，杨雪和李湘云已经冲过来了，并着小阳平安轻尘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杨老夫人团团转，倒是把杨晨这个罪魁祸首给挤了出去。</p> 杨晨心有余悸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p> 这尼玛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啊。</p> </p> </p> 第1828章 杨晨表示很纠结 安抚了杨老夫人小半天，老人家终于累得去休息了。</p> 杨雪精力还不错，带着两个闺女继续联系，李湘云倍感疲倦，便由丫鬟扶着也回去了。</p> “夫君，以后不可以再这么莽撞了，祖母年岁大了，她想做什么，就顺着点。”杨雪心疼的扫去他眉上的杂乱，问声细语的嘱咐着。</p> 杨晨这才舒坦了点，有些无奈：“我知道。”</p> 只是，他总不能在好不容易有点希望的时候，就把希望给抹杀。</p> 如果三姐知道李承乾有可能在回来的路上，肯定会很开心。</p> 杨晨无声的坐了好久，杨雪乖巧贴心的替他揉着肩膀。</p> 日头高挂，吃了午饭后杨晨去找了程处亮。</p> 程处亮最近有些忙碌：“我跟你说，陛下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加大了力度招手勋贵子弟，我金吾卫那边，今天就要选出来二十个人，这些人可个个都是家中好手，嘿，足足提前了好几年呢，按理说，一年也就选几个人的。”</p> 杨晨敏锐的嗅到点什么东西，程处亮还在急急忙忙收拾自己身上的衣物，没看见他古怪的眼神。</p> 杨晨呷了口茶，放下后，走了出去。</p> “晨子，我看你闲着也没事，你要不要……”程处亮一转身，发现杨晨已经往大门口走去了，“哎哎哎，你等等我啊！”</p> 二人并驾齐驱奔驰在通往长安的水泥路上。</p> “选人的地方在哪？”</p> “额，因为时间比较紧急，任务也比较重，所以直接选在校练场，没让去宫中了。”程处亮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p> 杨晨抿了抿唇线，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但总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p> 校练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在看到程处亮和杨晨一起进来的一瞬间，原本还懒散，在闲聊的公子哥们立刻站的笔直，虽然从整体上看还欠缺很多锻炼，但是比一般没有基础的人，已经好上许多了。 feisuzw.</p> 今天不仅是程处亮过来选人，就连程处默也是一道过来的，他们两个人分别要选出四十个人来，这对总体数量只有一百出头的难度系数来讲，属于低级了。</p> 毕竟有将近一半的人将会成功入选。</p> 但是玄武卫和金吾卫，毕竟是不同的，玄武卫虽说是天子亲兵，但是谁都知道去玄武卫，就是去混日子混资历的，但凡有点野心想要往上爬的人，都不会选择去玄武卫，甚至很多人都在疑惑，分明程处默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毫无军功的人，为什么还在玄武卫窝着不走？</p> 至于金吾卫，那自然不用说，是出入宫中的禁军，手持武器，保卫皇宫，森严的纪律和残酷的训练是玄武卫的数倍，最适合心智坚定的人，若是稍有动摇，在金吾卫就混不长久，可若是做的好了，以后晋升的速度就会大很多，这里适合有雄心抱负的人，不适合想要混吃等死的人。</p> 一百号人，心思各有不同，但总体上来看，精神矍铄，一眼望去还是比较舒服的。</p>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的？”程处默被晒得黝黑，但看起来英气勃发，更胜从前。</p> 杨晨对他敬重，拱手道：“大哥许久不见了，今天过来是凑巧，处亮说要来选兵，我就过来凑凑热闹。”</p> 程处默笑着道：“这热闹可能有些无趣了，比不上在宫中，陛下和各大臣在场，那才叫热闹！”</p> 杨晨扬了扬嘴角没说话，心道他就是来看看哪些倒霉蛋要被李世民那厮选上。</p> 选拔军中人才的过程其实很无聊，甚至比科举考试还要无聊些。</p> 至少你在坐着想答案的时候是绞尽脑汁需要思考的，但是在这里，只需要把你各方面的肌肉展示出来，然后在简单看看你的准头，就差不多了。</p> 能来这里选兵的，全部都是勋贵人家的子弟，且父族品阶不低，否则是没机会来的。</p> 程处亮和程处默毕竟混了这么多年了，程家上下又有那么多关系在，所以选人的时候都不会太过严厉，基本上都是提前了解过对方或者对方家族的想法，然后在这场面上再当众选出来。</p> 想要去玄武卫混日子的，那就过去，想去金吾卫混出头的，那就过来！其余的不想去的，挑挑拣拣凑够人头，不想去也要去，实在是剩下的，才能欢天喜地的回家，当然了，到家之前还要装作一副苦大仇深，死了爹妈的样子，要不然传到宫中被李世民知道自己没选上竟然还高兴的敲锣打鼓，少不得要高血压飙升，然后自己家族倒霉。</p> 因而等人散去的时候，校练场上一片凄凉景象。</p> 要是这个时候应景的再来飘点雪花什么的，倒是更有气氛了。</p> 过程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好歹是要做样子的，所以每个人都是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展示过自己的，这样下来，时间就比较长了。</p> 杨晨打了个哈欠，想起凌烟阁里的二十四功臣。</p> 若是不出现偏差，程咬金应当是在大唐暗度晚年的。</p> 若是……</p> “想什么呢？一见到你就失魂落魄的，干什么啊？你媳妇跟别人跑了？”程处亮有些欠揍。</p> 杨晨抬腿踹了他一脚，径自走下练武台找了个地方坐下，有军士讨好的送过来一叠炊饼，杨晨捞起一个就放在嘴边开始啃。</p> 他现在有两个主意。</p> 一是找程咬金帮忙，到时候如果李世民非要他走，他就只能把家人托付给程咬金照顾。虽然程咬金老大三粗的，但是毕竟是个久经沙场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条，比起程处亮来，他更稳妥些。</p> 二是……他直接开溜，趁着还有时间先悄悄转移自己的财产，然后带着一家人远走高飞，反正世界这么大，李世民能找到他们才怪，就算有一天真的找到了，八成李世民都已经在澳洲又生了个娃了！</p> 杨晨很纠结。</p> 这俩主意有好有坏，想要取舍很是艰难。</p> 干巴巴的炊饼咬在嘴里，杨晨都没吃出来什么滋味，等到吃完了，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办。</p>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杨晨忽然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嘟囔着，“人家也没说非要我去……”</p> 但是不怕一万就是怕万一啊！</p> “咳咳咳！”</p> 因为太激动，炊饼卡喉咙里了，一阵猛咳又灌下好几口茶水后，杨晨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p> “不行！”杨晨啪的一拍大腿。</p> 他答应过的，以后再也不出远门！</p> 就算不是为了亲人，为了他自己，他打死也不走了！</p> 一想到杨雪李湘云，还有杨老夫人和小阳平安他们，一家子女眷就指着他呢，总不能杨家当家做主的人，一天到晚都不着家。</p> 定好主意，杨晨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但是事情不能等到逼到眼前了再去想办法，在李世民给他下最后通牒之前，他要先给自己备好后路。</p> “程处亮！劳资回去了，你丫的慢慢干！走了！”</p> 隔了二十米远，杨晨这一嗓子嚎得大半个校练场的人都听得见，程处亮呸了一口：“你滚！”</p> 杨晨哈哈一声笑，多看了他一眼，隔空和程处默打了揖，就骑马告辞离开了。</p> </p> </p> 第1829章 君臣对决 回到杨家，杨雪还在院子里和轻尘一起盯着训练，李湘云在凉亭里打络子，杨玟已经回来了，在一处阴凉的假山下和丫鬟们说笑。 杨晨恍惚了一下，身后刘谦走上来叫他一声，这才回了神。 “刘谦，咱们在长安外面，最远的庄子在哪？” 刘谦愣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跑，回来的时候拖着骂骂咧咧的福伯。 “公爷，刘谦这小子毛手毛脚的，差点就把摆台上的物件给砸了！那东西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得打死你！” 刘谦呲了呲牙，指着福伯道：“公爷，福伯肯定知道！” 又问了一遍福伯，福伯略做思索，半晌才将信将疑的道：“公爷，若论最远的庄子，大约是往长安以南，那里山林茂密，山脚里有一个度假山庄，那里原本是用来给夫人和小姐们消暑游玩的，不过夫人嫌弃路远，会颠着小姐们，所以一直没怎么去过，最主要的是，那边不怎么方便，农舍三两家，确实不多。” 人少，路不好。 杨晨眼前一亮，觉得是个不错的地方。 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不可能一蹴而就，天下都是李世民的，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杨晨自认自己虽然没有重得能比的上江山，但是莫名其妙消失，李世民铁定不会轻松放过他，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想杀了自己。 “公爷，要去吗？” 福伯问的很天真。 杨晨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不仅仅是他自己家人的事情，还有福伯，刘谦他们，甚至梅儿那些丫鬟和王老实翠嫂这些人，都是要安排好的。 任务比想象中的要重许多。 杨家有家将，这些人务必是要跟着一道走的，但人数众多，很是惹眼，想要不动声色的离开，一个庄子或许还不够。 杨晨又问了些，知道长安偏僻之地并不是很多，想要寻找到一处谁也查不到的地方，无异于登天，这种难度，一天两天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是转念一想，李世民想要出海，难度可比他要大多了，光是准备工作，说不定都要小半年才能完成。 他还是有一定的时间的。 在此之前，要把杨家所有人都安置妥当才可。 杨晨仰头长叹了一声，打死他也没想到自己混到这个地步，竟然还要想出逃计划。 天下还真不是只有一个韦小宝，他杨晨，也要逃了！ …… 含元殿上，一干大臣已然傻眼了。 他们刚才听到什么？ 陛下要离开长安。 还要远去乾州道！ 这……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古往今来，只有城池被破，皇室被灭，才会有宗室苟延残喘的逃离都城建立新的政权，就没听说过当今皇帝离开都城，远去海外的道理！ 群臣沸腾，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糟透了，谁第一个想出来这种馊主意的，就应该要处死！ 李世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场面：“是朕乾坤独断的，怎么，诸位爱卿还要砍了朕的脑袋不成？” 最先喊出这个口号的是御史台的人，此时面面相觑，感觉吃了一嘴苍蝇。 李世民积威日盛，一双龙目无形之中便带着浓浓的帝王之气，所过之处，所有人都背后一凉。 虽然之前陛下也有生气过，但是像现在这样，轻飘飘扫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的，却是头一次。 由此可见，御驾亲征乾州道，是陛下心智坚定所做的决定，绝非一时兴起，也不是旁人怂恿，这八成，就是陛下自己的主意。 要论喷子头目，当属魏征，要论不怕死，魏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陛下，乾州道一事万万不可！先不说乾州道远在海外，是一块陌生的地方，单是太子监国一事，臣便以为不妥！陛下尚且还在世，身强体健，又不是出兵远征，太子若是因此而监国，未免惹得天下人士猜忌，还以为皇室中出现了挟天子令诸侯的荒唐事！这对太子殿下的名声不利，对陛下的安危更是不利！” 这个角度尚且还没人想到，魏征这么一说，登时觉得很有道理，一个个腰杆都开始笔挺，刚才一瞬间的怕死都不存在了。 “陛下，乾州道远在海外，尚未开发，属于苦寒蛮荒之所，陛下若是有心，可派遣心腹之人前往，建立域州，划土而治，定时上报，奉旨进长安，如同羁縻州都统首领一般，这样便不用亲自前往。” “陈御史所言甚是，陛下仁厚恩德，广治天下疆土，天下臣民无不信服崇敬，若是贸然离开长安远赴他土，恐怕会引起大唐臣民的恐慌，这于江山社稷的稳定，不利啊！” “是啊陛下，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不可远离长安，一旦如此，刚刚收服不久的南境等地，恐怕会蠢蠢欲动，届时各方势力崛起，我们将应接不暇，到时又当如何自处！” 这些话，不可谓不是苦口婆心，李世民的念头竟然开始有些动摇，但这也只是短暂的动摇，下一秒他就又恢复了坚定的神色。 他这一生已经很满足了，开疆扩土，戎马半生，登上皇位治理天下，尧舜禹汤对他而言，已经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他自以为，比之秦皇，也没落半分！到了这个时候，稳坐在大唐皇位上治理这片治理了几十年的土地，早已没了新鲜感，而如今，太子稚嫩，尚且还需历练，他既然有机会在有生之年亲自调教太子，又有何不可？ 而乾州道，那是一块广袤的，等待开垦的新土地，他可以在上面实行一系列不同的政策，能将一块土地，规划成他想要的样子，这种从无到有的充满向往的生活，古往今来，尚且没有人能做到，他的目标，是超越尧舜，成为历史上最巅峰的帝王象征！ 就算是始皇帝，在他李世民的大名前，也要自惭形秽！ 这才是他想要的！ 他李世民，要做就做最巅峰，最不可思议的帝王，要在千百年后，后人们读这段史书时，无时无刻不充满震撼之情！ “此事！朕心意已决！” 话音落下，魏征等人眼底浮现出一抹死绝之色。 皇帝离京，大唐必将动荡！天下不稳，朝廷又如何稳得住！ “陛下若执意如此，那就从魏征身上踏过去！只要魏征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陛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举！”魏征大义凛然跪拜在地，目光决绝，下一刻，其余大臣纷纷附和跪倒在地，仿佛一堵人墙，想要将李世民死死围在其中，若要离开，便要踏过所有人的身躯。 “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陛下离开长安半步！” 魏征掷地有声仿若雷鼓。 耳鸣声响彻整个大脑。 李世民一手捂着胸口，气的浑身发抖，眼睛一扫，发现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无声的跪着。 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就连黄玉，都跪在地上浑身战栗。 此时此刻，他仿佛……像是一个昏君！ “大胆！来人！来人，把魏征给朕拖出去！” 第1830章 僵局 禁军身穿铠甲，手持武器进去含元殿，将地上的魏征拉起，魏征却是不走，膝盖上仿佛有千金之重。 “陛下！你将臣赶出去也无用，臣只要不死，就不会让陛下离开！陛下想要走，就杀了臣！” 李世民几乎眼黑，一手抓在龙椅上，呼吸喘得没有间隙，仿佛一口气不上来，就要死了一般。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陛下！魏征不可杀！若是因此杀了进谏的大臣，陛下颜面何存！”房玄龄一声惊呼。 李世民何尝不知道魏征不可杀。 而且就算杀了魏征，又有什么用！ 难道所有反对的大臣都要杀吗！ 李世民有一种沉重的无力感，他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今天也只不过提出来让群臣洞悉，然后才打算慢慢的筹谋，可是他没想到，只是露了一点苗头，朝堂上就有这激烈的反应。 魏征用力的挣脱开：“陛下，臣今日便血溅大殿，若是臣的死能让陛下有所悔悟，臣死得其所！但请陛下想清楚了，后世评说当如何，史书上又当如何，陛下难道要和商纣王一般，被贬斥成昏君吗！” “魏征！你放肆！”李世民豁然从龙椅上站起，一身金色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活了一般，龙气大盛，“朕要的，便是越过始皇帝的千古之绩，后世评说若是荒诞，史书若是胡言乱语，那天下之人便是眼盲心瞎！燕雀安知鸿鹄，朕却不想，满朝之上，竟然无一人懂得朕心，如此，你要是不想活了，随你！金吾卫，放开他！” 原本想要上前钳住魏征的两个侍卫漠然站立不动，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魏征眼圈已经发红，血丝隐隐浮现在雪白的眼球上，一股忠义之气，像是顶天立地般充斥在整个身体里，此时此刻，什么名垂千古，什么家族传承都已经不在脑海里，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阻止这场荒唐的闹剧，就算用他的命，也要掐灭这场灾祸的源头！ “陛下，朝廷稳固需要支柱，江山稳固也需要支柱，一旦支柱移动，所有的人都将会遭受灾难！魏征人微言轻，自认眼界不广，心思龃龉，只有贱命一条了！” 说完，魏征猛地推开面前两个试图拦住他的官员，朝着不远处的缠龙金柱狠狠撞去！ “快！拦住他！” “魏大人！不可啊！” 一瞬间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惊恐的妄图去拦截他。 所说言官死谏不算什么奇事，但是见了血，到底不妥，传出去惹得百姓议论纷纷不说，日后史书上也免不得天上一笔血污，所以当事情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绝对不会有人希望出现现在这一幕。 “让开！” 电光火石之间，程咬金像个灵活的胖子，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对付一个魏征还是有奋斗的余地的。 程咬金扑的很准，直接就挡在柱子前，魏征的脑袋慢了一步，正好用尽全力撞在程咬金的啤酒肚上。 程咬金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来。 “我的肚子啊……早上吃了那么多，差点就吐了……”程咬金一脸菜色的揉着肚子。 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攻击过肚皮，刚才差点就以为自己肠子要炸了。 “快，拦住他！” 长孙无忌一脸铁青的道。 一众官员纷纷上前，柳之允顺势蹲下给他把了个脉：“无妨，只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下缓过劲来就好。” 魏征一脸灰白之色，仿佛没了气血，被人从地上扶起，双腿都是发软的。 但他还是不肯罢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龙椅之上，李世民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们，袖袍一甩，又冷又僵的声音传了过来。 “退朝！” 一场闹剧，这才算结束。 有人扶着程咬金过来，竖着大拇指直夸程咬金反应灵敏，勇武不输当年，程咬金乐得直摸肚子。 “我说老魏啊，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你刚刚撞我肚子那一下，我差点就看到奈何桥了！” 魏征有气无力的道：“程将军，你何必救我，陛下如此执迷不悟，若是不闹出点大动静，是不会罢休的！” 程咬金可不这么认为。 他跟着李世民可是一起打仗过来的，领兵打仗之人，心肠就是比普通人硬上几分，李世民虽然仁厚，对待贤能比之普通人也多几分宽容，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一旦确定了，往往比寻常人要难以动摇。 以前治理天下的时候，魏征能逼着他往正确道路上，但是现在这件事，并不是如此。 或者说，没这么简单。 长孙无忌摆摆手道：“先散朝回去休息，这件事，来日方长。” 他和房玄龄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也表达过反对的意见，但是没什么用，所以他们在朝上才会闭口不言。 原本还是有几分指望魏征的，但是现在看来，魏征的脾气也止不住了。 这件事，比他们想象中要棘手多了。 房玄龄脸色有些不太好，率先走出了含元殿，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些年看了这么多次，这一次，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房相可是身体不太好？”有人凑过来问他。 房玄龄咳嗽了两声：“不过是前几日受了些风寒，年岁大了，折腾不动了。” 话音落下，落入耳畔的人不禁有些唏嘘。 想当年，房玄龄和杜如晦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手段老辣爽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如今，一个个都已不复当年。 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要人命啊。 诸臣从宫**来，一个个愁眉不展，苦大仇深的。 杨晨早就让人盯着了，一得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公爷，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你知道个锤子！”杨晨舒坦的靠在椅背上，接过刘谦殷勤送过来的茶盏放在嘴边呷了一口，“大臣们愁眉苦脸的，就说明今天上朝没什么好消息。” 看起来，肯定是李世民的提议遭到反对，群臣没一个同意的，然后就闹僵了。 听说魏征是被几个人扶回去的，八成，这厮是闹了大动作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杨晨高兴的不行，大手一挥让翠嫂上了一只烤羊腿。 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抓了满手油，美滋滋的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嘴巴一抹，洗都懒得洗了，直接擦了手就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大觉，没一会，呼噜声震天响。 刘谦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 他好像……一步都没离开过公爷，从早上开始公爷都是一脸死了爹妈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中邪了吗？ “还真有可能！”刘谦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越想，越觉得有必要请唐玄奘过来驱个邪，毕竟朝上没好消息，公爷高兴个什么劲，他又不准备造反！ “造……造反？”刘谦忽然愣住了，身体还有些哆嗦。 公爷，你可千万别作死啊！ 第1831章 忙碌的日子 有魏征这个超级大喷子用命跟李世民较劲，杨晨放心了许多，但是事情没有彻底落实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暗地里的计划还是在进行。</p> 这日，杨晨先是带着福伯去了一趟之前说的庄子，发现那里虽然人少，但是庄子太过显眼，而且因为在长安边上，作为杨家的产业，也十分招人眼球。</p> “公爷，这里可是不好，要修整一下吗？”福伯里里外外看了好几眼，都觉得这个庄子很是不错，荒废了，有些可惜。</p> 杨晨不置可否，没说什么，只是又在周围转了一圈，却发现庄子后面的是座山，山上树林茂盛，就算眼下天气凉寒，马上进入深冬，也依旧绿油油的长满了整座山头。</p> 冬天的山路不好走，除了上山的砍柴郎和在山上有农田的庄户人家，是极少会上山的，且这里原本住户就少，山上更是人迹罕至，都不用担心有人会闯上去。</p> 见杨晨有意上山，福伯连声劝道：“公爷，山路难行，乱石泥泞不好走，昨天又下过雨，要是这样上山，袍子和鞋都要废了，要不我上去吧？”</p> 杨晨摇摇头道：“不，我要亲自去看看。”</p> 看了眼地上略显湿润的泥土地，杨晨眉头蹙了蹙。</p> 这要是留下脚印，也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想要彻底影藏，还需要大量的食物供给，这样才能避免下山上山留下脚印的麻烦。</p> 一脚踩在泥巴路上，脚下的绵软没有丝毫坚实感，一不留神还会滑上一脚，走起路来着实费力。</p> 一脚深一脚浅的上了山，终于在半山腰看见了一处猎户住所，但门窗紧闭，院子里放着各色工具和一个大磨盘，角落堆着的柴火颜色较深，看起来像是受潮了，但也整整齐齐的摆放着。</p> 杨晨看了一眼，心里多了一份郁闷。</p> 有人在山上，他们就不好行动，看来还得另外再找个地方才可。</p> 其实他大可以往长安之外去找，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并不打算一口气就跑老远。</p> 至少，先让杨家人有个落脚的地方，等到风声稍过，再走不迟。</p>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口干什么！”</p> 一道中气十足，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正手持长弓和一柄短刀看着他们，眼里满是警惕之色。</p> 福伯见状忙解释，说他们是上山来走走，恰巧到了此处。</p> 大汉上下打量了杨晨几眼，忽然眼前一亮，面带欣喜：“您是唐国公？我……我在报纸上看见过您呢！哎呀，您长得可比画的俊多了！”</p> 大汉三两步走近前，福伯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的往前一挡，那大汉顺势也就停下了。</p> “我……我不是坏人！真的，这是我家，您要是不信，我还有钥匙呢！”大汉老实的拿着钥匙晃了晃，脸上满是喜乐，没有刚才半分的凶狠劲，反而像个敦厚老实的乡下汉子。</p> 杨晨勉强笑了笑：“我们就是路过，福伯，先回去吧。” ｆEíｓΖＷ.ＣоＭ</p> 说完，杨晨带着福伯匆匆下了山，大汉有些失落的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要签名！</p> 失策啊！</p> 从来没有经验的人，要做一件事往往会比较困难，更别提，现在他还只能自己去找。</p> 倒不是不可以俨然耳目派人出去找，只是这样鬼鬼祟祟的，未必逃得过李世民的耳目，毕竟在长安，这个大佬聚集地，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是跺脚震三震的人物，杨晨还不觉得自己凭着一己之力能抗衡他们。</p> 小心驶得万年船，大不了他再小心些。</p> 每次杨晨出去，都要找个借口遮掩，不是带着全家出游，就是听说哪里有宝贝要去寻，总之一个月下来，杨晨大半的时间都在长安之外。</p> 隆冬来临，除夕将近，街上贩卖东西的小贩越来越多了，走街串巷的货郎从早到晚都在吆喝，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比后世的集市还要热闹上几分。</p> 商业街因为人流量增多，绿化和街道的维护的成本的原因，李湘云打算升一下店铺的租金。</p> 这让不少商人私下痛骂，但也还是老老实实就交了，毕竟和涨的这么一点点租金相比，商业街所能带来的利润，是成倍的，忍一下，也就痛过去了。</p> 平安的算盘已经能打的噼啪响，有时候孙思邈认真研习书籍中记载的药材数量时，脑子还没转过来，一阵噼啪声，平安已经报出答案了，孙思邈隐隐想起人总是要服老的毒鸡汤。</p> 李湘云有意让两个姑娘学一下理账方面的本事，毕竟以后嫁人了，也是要当家的人，看账管账的本事是少不得的。</p> 原以为小阳会没耐性，但学起来，却是学的很快，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算盘也算能快速得出答案，平安为此奋发图强，五根手指头在算盘上健步如飞。</p> 杨晨顺手写了张九九乘法表给她们背，三日之后，李湘云风也似的冲了进来。</p> 她今天去街上收账，顺道把她们两个带上了，结果一通操作猛如虎，心算能力直接把一干混迹商行多年的老油条惊得目瞪口呆。</p> “夫君，她们说是你教的，这是什么神奇的术法？竟然不需要算盘就能把账算得清清楚楚，甚至都没有丝毫差错！”</p> 作为以经商为主业的李湘云，激动的指尖颤抖，这对她来说，完全的惊天动地，匪夷所思的千古奇闻！</p> 古往今来，谁能如此之快，又如此之准的算出这么多数额来。</p> 杨晨还在睡觉，眯着眼睛从床上被拉起来，拿过她手里的账本一看，发现是最简单的乘法，瞬间睡意又充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p> “这算什么，改天我教她们竖式计算，你算盘都可以砸了……”杨晨倒头就要睡下，昨天他看了半宿的地图，还听小剑说了半宿关于李世民出海的事情。</p> 宫里消息捂得滴水不漏，小剑没打听出来太多，但是现在御史台谏院那帮人跟牛皮糖一样在宫门口守着，魏征更不用说，天天进宫去找李世民的晦气，好像长孙无忌都劝过几回。</p> 不过他劝的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p> 杨晨这段时间就当透明人，他生怕李世民忽然想起他来，就要他干些违背良心的事情。</p>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交给魏征他们比较好。</p> 眼看杨晨又要睡着，李湘云力气奇大的一把将他拽起。</p> “夫君，不要改日，你现在就跟我说说！”</p> 咚，杨晨撞在床边，瞬间清醒无比。</p> “公爷！公爷！出事了！外头有人找上门来了！”刘谦欠扁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就到了小楼楼下。</p> </p> </p> 第1832章 我喜欢女的 杨晨骂骂咧咧的下了楼，直到李湘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偃旗息鼓。</p> 杨晨一脸吃瘪的样子，倒是让李湘云忍俊不禁，一声轻笑，顿时让寒风中的梅花黯然失色。</p> 杨晨心情又好了起来。</p> 刘谦缩着脖子在下面等着，见杨晨心情不错，忙迎上去：“公爷，门口有个自称是从杨家进货的商人，说是咱们家黑了他的银子，来要钱的。福伯本来想让他去账房对账，结果他拿不出凭证还在门口闹。”刘谦骄傲的脖子一昂，道，“我刚才已经狠狠踹了他一脚了，那小子现在倒在地上嚎呢！就那怂样，竟然还敢来找事！”</p> 李湘云美眸睁大，不可思议的道：“你把人给打了？天呐，不把人领进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在门口闹事，来往百姓如此之多，传出去岂不是自找麻烦？”说完，也顾不上杨晨，匆匆朝门口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叫小厮赶紧去门口将人弄进来。</p> 知道自己干了蠢事，刘谦一脸懊恼的样子。</p> 杨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打了个人而已，难道还怕对方寻仇不成？</p> “走，瞧瞧去！”</p> 门外果然已经有不少人，但福伯已经把那人带进来了，此时几个小厮和门房正在赶人。</p> 李湘云脾气是有些火辣的，尤其是当了妈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气的，脾气肉眼可见的变了，此时她已经坐在椅子上，一双漂亮的眼睛透着几分不耐烦。</p> “你说我们家黑了你的银子，却又拿不出证据，就这样还要我们还钱？实在好笑，我看你，是来找茬的！”</p> “我没有！当初说好的，所有木材一共一百五十根，每一根一百文，加起来就是十五两银子，我给了五两银子做定金，后来又补了十两，但是最后我数了，根本就不到一百五十根，你们就退了我银子，说好的退五两，结果我刚出门没多久，银子就少了，只有三两了！就是你们故意找人打伤我，黑了我的银子！”</p> 那人胆子不小，站在杨家的地界还敢嗓门这么大，一点都不怕的样子。</p> 李湘云正要发作，杨晨走了进来。</p> “你这么说，证据呢？收钱退钱总是有凭证的，你三言两语就想要钱？还说我们故意找人打你，黑你银子，天下没这么好的事吧？”</p> “你……你要是不信，就去把顺楠木行的掌柜的叫来，我跟他当场对质！”</p> 不用杨晨和李湘云吩咐，福伯就已经派人去找了。</p>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顺楠木行的李掌柜就到了，问了声安后，就从袖口里拿出两份凭据来。</p> 一份是之前的定金契约，另一份是退钱契约，都按了手印签了名字，随后又掏出一本账册来，指着其中一行道：“公爷，夫人，这是小人店内账房记得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给的就是五两。之前因为天气原因，运送过去的木材出现了问题，少了些，小人就自作主张退了这位五两银子，没成想，他自己丢了钱，竟然说谎想骗我们的钱！”</p> “你胡说，你是这么写了，但是我回去的路上就被你找人敲晕了，银子也少了！你敢说不是你黑的银子？！”</p> “公爷夫人在此，天地可鉴，小人断断不会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p> “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干的，我脑袋上的伤就是证据！”</p> “你自己把头磕了，关我什么事情？你这是想讹钱！”</p> “……”</p> 场面顿时哄闹起来，一片叫骂声，乱糟糟的一团，福伯看不过眼，招手叫来几个小厮，这才将两个快要打起来的人拖开。 ｆEíｓΖＷ.ＣоＭ</p> 杨晨看了看两份收据和账册，怎么看也没看出问题来。</p> “李掌柜，你有什么想说的？”</p> “公爷，小人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区区几两银子，小人没必要啊！小人如果不想给，当初何必说要退钱给他？”</p> 这话让那商人一愣，竟觉得有几分道理。</p> 杨晨微微颔首：“此言不错，再者在我杨家名下做买卖的，一个月的月前都不止这个数，为了区区二两银子，有些可笑。”</p> “但……但是我真的……我真的……”</p> “定然是你没有将银子藏好，被路过的歹人看见了！”李掌柜忙不迭的猜测，“你自己想想，当时你是不是拿着银子走的！”</p> 那人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顿时脸颊微微发烫。</p> 见状，李湘云站起身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么这件事和我杨家就没有关系，福伯，去报案吧，就说有人被抢了银子。”</p> 福伯哎了一声，正要出去，那人尴尬的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报案就行！若……若真的和李掌柜无关，那我自会登门道歉，告辞！”</p> 走了两步，忽然被杨晨叫住。</p> “这位兄台，你刚才说你买了一百多根木材，敢问是用来做什么的？”</p> “某前不久盘了一块地，就在湖边，见风景不错，又远离闹市，想到家中老母，便想弄一间小院子给母亲休息。”</p> 杨晨目光闪了闪：“具体在何处？”</p> “在城外桐水庵以南，虽然人烟罕至，但风景着实不错。”</p> 桐水庵杨晨知道，之前李治老婆就差点在那边出事。</p> 再往南，基本上都的荒地了，湖好像是有一处湖，却是不知道究竟如何。</p> 杨晨留了个心眼，又让刘谦注意着那人的动静。</p> “公爷，那人去长安报了案，京兆尹自然懒得理会，是一个小吏带人去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果。”</p> 杨晨微微颔首：“你继续盯着，如果那处地方不错，等到衙门的人查完，就买下来。”</p> 这个时候杨晨才有些回过味来，一个衙门已经查询过的地方，岂不是安全多了？</p> 刘谦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露出几分憨厚老实的模样：“公爷，您最近都在忙活什么啊？每次出门都神神秘秘的。”</p> 杨晨不语，半晌才正色道：“刘谦，你想过自己以后要干什么吗？”</p> 刘谦怔愣了片刻：“公爷，自然是留在杨家了。”</p> 自从决定跟着杨晨，他就没想过自己以后要走，留在杨家一辈子，他就是这么打算的。之前原本就这么想，后来有了轻尘，那更是如此。</p> 这有什么好问的吗？</p> 见他毫不犹豫，杨晨忽然觉得一暖，眼底逐渐温热起来：“好，那咱们就一辈子都在一起。”</p> 刘谦满脸惊恐之色：“……公爷，我……我喜欢女的啊……”</p> “……滚！”</p> </p> </p> 第1833章 金裸子 天气渐凉，街上穿棉衣的人变得多了。 现在这个时候的冬天冷的彻骨，路上一阵寒风，刮骨挖髓一般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刘谦挂了一道鼻涕，眼看远处有人过来，忙抬手擦掉，侧身往身后围墙一靠，再闭上眼睛假装是在躲风。 路过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便走了。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有人在悄悄跟踪他，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到了晚上，就像是有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样。 那人毛骨悚然的打了一个战栗，随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刘谦眼睛一睁开，就看见他缩着脖子跑的飞快。 “公爷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劲，这骗钱的人有啥好盯着的？” 不错，这个人就是前不久上门要钱的商人，杨晨看上了他的房子，但又怕有什么纰漏，隔三差五就让刘谦看着他，想看看究竟有没有问题。 观察了好几天，目前看来一切都很正常。 但他不知道，除了刘谦，长安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盯着。 “公爷，那个人先是去城里进了货，然后又去了趟茅房，后来好像发现自己丢东西了，又低着头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给他老娘买了吃的，就捂着跑了。”刘谦看他神情恹恹的，撇了撇嘴，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无趣。 “好，明日你出面将他的房子买下来，多给些钱，别让他去到处乱说。” 刘谦一愣：“要那个小院子干什么？那不是给他老娘养老住的吗？” 杨晨不置可否，摆摆手道：“你去就是了，不要讲价钱，直接买下。” “可是……公爷，那边风景是不错，但是太荒凉了，别说长安城的达官贵人，就算是乡野小民，也都懒得过去，除了那些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人，谁会去那边弄个房子？” 刘谦私以为，就算是杨老夫人这把年纪了，也未必喜欢在这么一个徒有风景，却连人气都没有的地方住着，时间长了，估计得抑郁了。 杨晨放了话，刘谦自然照办，反正杨家什么都有缺的可能，就是不缺钱，浪费点银子去买座破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刘谦怎么也没想到，钱不是问题，那人却死活不可能卖。 “此地是我寻找许久才寻着的风水宝地，有山有树有湖，能聚拢福气，母亲若是能在此地安享晚年，是最好不过的，这位……公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卖的。” 刘谦因为‘公子’二字的称呼短暂的飘了一下，下一秒就板起脸来：“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卖就行。” “但……” “要不这样，我再找一个风水宝地跟你换，另外再加这三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刘谦阔绰的拿出三十两，沉甸甸的往桌上一扔，只觉得自己霸气如戏台上的西楚霸王，潇洒又气势如虹，绝对能将对面做小生意的死脑筋商人震得话都说不出来。 那人果然被震慑住了，半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另一个风水宝地？在何处？” 杨家产业遍布长安，选的多是热闹之处，但是在风水上李湘云也从来没含糊过，十次有八次都会找长安出名的风水先生算一算，若是大吉，才会动土开工，这一点刘谦心里跟明镜似得清楚。 刘谦如数家珍的报了几处庄子的地方，越说越有些心虚。 这些地方虽然没有人去住，但是偶尔是会出租的，若是贸然送出去，万一家里不愿意怎么办？ “我也不是贪图之人，如果公子当真要这处地方，那我就换，不过只要一处差不多大的庄子便可。” 刘谦认真的计算了一下这个屋子的面积，有些为难：“你这里太小了，我那儿恐怕都没这么小的跟你换，要不你委屈一下，拿个大一点的？” “……”那人眼中满是震惊，半天才僵硬的应了个好。 事情办妥，刘谦圆满的走了，告知了杨晨来龙去脉后，刘谦就找福伯调了地契，又通知了李湘云，这才让人拿着房契地契去找人换房子了。 杨晨打算去看一看，换一身低调的衣服，原本是不准备坐马车的，但是才刚打算出门，天上就雾蒙蒙的开始下雨，一下子气温就冷了不少。 “公爷，夫人说换身暖和的衣裳再出去，厨房刚做好了碧粳粥，夫人让公爷喝了暖身再出去。”小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说完从手里递上一个小小的小金鱼状金裸子，“公爷，夫人说这个是要送给房家小少爷的，让您给帮忙送一下。” 杨晨拿着金鱼看了一会，虽然不值钱，但是看得出来做工精巧细致，雕刻的活灵活现的，一看就下了不少功夫，只是李湘云什么时候惦记起房明煦来了？ 将东西收在掌心，杨晨放下衣袖拢在手中，对刘谦道：“去拿件披风过来，厨房的粥你也去吃一点，早上还没吃东西吧。梅儿，夫人在哪？” “在屋子里看账，眉州过来的几个管事正好是今天来报账的，现在应该刚对完在休息。” 刘谦拱拱手走了。 杨晨微微颔首，杨家的生意多亏了李湘云。 “走吧。” 小楼下面前不久盖了一座新凉亭，飞檐红柱，十分具有大唐特色，中间一张矮桌，并几条石凳，但在冬天显得有些凉意，李湘云便命人在凉亭一角摆了个暖炉，又让人绣了一整个的绣垫，把桌子和石凳全裹了起来，就像是穿了一件衣服，里面塞进去棉花，就变得软乎乎热烘烘的。 风不大的时候，坐在里面别有一番滋味。 像是猜到杨晨回过来，李湘云已经到院子里了，面目含笑的看着他。 “夫君要出门，却不穿的暖和些，要是受凉了，还的劳烦孙老先生过来看两眼，到时候平安和小阳就又要苦着脸了。” 这段时间孙思邈在上理论课，之前是缝缝补补，对付一只兔子已经是极限了，但是现在难度提高，变成辨别各种器官，其中还包括了不少人类器官，据说，是孙思邈从无人认领的尸首上摘下来的，总而言之，血腥程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第1834章 就这么被发现了 杨晨拿起小金鱼问她：“干什么要给这个？房玄龄家里的钱可不少，送这么个东西，说不定还嫌弃我寒酸呢！不送了吧！” 李湘云手里被塞了小金鱼，看了一眼后，她就乐了：“这可不是我要给的，是你宝贝闺女要给的，只不过让我帮忙转送一下罢了。” 已经转身打算出门的杨晨脚下猛地一顿，像是见了鬼似得：“你说谁？” “你说呢？”李湘云嘴角含笑，上前将小金鱼还给他，神神秘秘的道，“房家乃是名门，两个公子都是有出息的，小少爷瞧着模样也好，所以不管是家世还是品德，都是靠得住的。” 说完，李湘云竟然就这么走了。 杨晨云里雾里的出去了，又云里雾里的去了趟房府，然后看见房明煦一脸复杂的回去了。 出了长安，杨晨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一旁的刘谦看了眼头上，乌云团团，眼看雨势就要变大，他手里倒是拿着一把油纸伞。 “公爷，得快点去了，不然待会下雨，还要淋雨呢！” 桐水庵原本就离得有些路，那处刚买下来的房子就更远些了，如果光是用脚走，恐怕要走上一整天才行。 刘谦弄了一头驴过来，代替了马，一脸怨念。 “公爷，为什么啊？” 杨晨低调的很：“别让人知道，要不是为了保险，我才不去呢。” 坐着驴车上路，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到，下了车，杨晨一脸菜色，差点就要吐了。 等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小房子，竟然觉得眼前一亮。 周围安静的没有声音，只有雨落下的声音，湖里还有鱼到处跳着，路还是泥巴路，此时显得有几分泥泞。 “公爷，到了，先等等，我去路上铺点叶子，省的把鞋子弄脏了。” 杨晨默然，撑着伞四处打量，忽然发现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多，光是听声音，不少于十个人。 心中猛地一惊，不一会，就看见一队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出现在面前，随后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从中间走了出来。 “唐国公，别来无恙啊，下雨天你还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怕遇着刺客吗？”长孙无忌眯着眼睛，下巴上短短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一双眼睛满是精明锐利之色。 杨晨眼皮子一抽。 这老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长孙大人，你这是来这里……玩的？” 长孙无忌老神在在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目的的意思，脸上赤裸裸的写着，我盯了你很久。 杨晨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等到和长孙无忌一起进屋坐下，杨晨脸已经黑了，语气也不客气。 “果然天下之事，就没能逃过长孙大人的眼睛的，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够隐蔽呢，没想到却早就被长孙大人看透了。” 对于杨晨的阴阳怪气，长孙无忌丝毫不放在心上，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道：“老夫其实对你没什么兴趣，只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老夫不得不将所有人都盯得紧紧的。” 杨晨眉毛一挑：“你是说，陛下要出海的事情？” “不错！”长孙无忌神色逐渐严肃起来，“这件事所有人都有责任阻止陛下，但老夫以为，你是最有说服力的。” “我？”杨晨自嘲的露出笑来，“实不相瞒，我这次之所以鬼鬼祟祟的，其实就是想逃开这件事。” “逃？”长孙无忌狐疑的盯着他，完全没想到杨晨竟然是这个念头。 “不错。”感受到长孙无忌惊诧的目光，杨晨变得更坦然起来，“陛下想要出海，我找不到借口阻止他，而且我也不想走，我的家在长安，谁会愿意远离故土去一个陌生遥远的地方，长孙大人，你的身份地位满朝都没人比得过，你和陛下交情不浅，如果你觉得你都无法阻止，那我更没有办法了。” “会有的，不过，这或许会有些危险。”长孙无忌忽然道。 “什么？”杨晨愣了一下，隐隐意识到长孙无忌今天来找他，好像是想拉他下水，开口便谨慎了几分，“既然长孙大人有法子，那最好不过了，那我也不用逃了，刘谦，走，咱们赶紧回去，省的待会雨又下大了！” 杨晨起身欲走，却被长孙无忌先一步拦住。 “你也别躲了，此时归根究底，还是因你而起。” 杨晨着实被气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怂恿他去的！” “若非你主张出海，又怎么会找到乾州道这块大陆，陛下又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杨晨插着腰，“长孙无忌，你真是一个牛逼的人，吃饭噎死都能怨人家种的太肥。” 长孙无忌脸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硬着头皮道：“总而言之，这件事还要你配合！而且，我想你应该走不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就说，少在这里拐弯抹角的装神秘。” “李承乾要回来了，你确定你要棒打鸳鸯吗？”长孙无忌仿佛势在必得的样子，“老夫以为，杨家若是都逃了，那就算他回来了，也是见不到的，到时候局面如此，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有交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只能将就，可有些人得天眷顾，偏偏能得偿所愿，这样的造化，可不是求就能求来的。” 杨晨眉心浅浅的皱起，脑子里一块模糊的地方，在这一刻，仿佛一瞬间被照进了强烈的光芒，刺的他难受至极。 好东西，长孙无忌竟然是来点醒他的，但说到底，也是拉他下水的。 “长孙大人，你觉得应该怎么样？”杨晨嘴巴抿成一条线，说不气恼是骗人的，这厮直接掐他的七寸，让他连选择都不能有。 杨玟的事情一直是杨晨心头的一根刺，因为李承乾特殊的身份，总觉得杨玟这辈子要孤老而死，但现在却有了机会，如果要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让她彻底错过，杨晨自认还是做不到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但这是个机会，废太子回长安，若是闹出点动静来……” “长孙无忌！”杨晨突然暴走，“李承乾不管怎么说也是你亲外甥，你现在既然用我三姐来捆绑我，那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他出事……” “你急什么，我当然不会要李承乾的命，现在，他可是个功臣！”长孙无忌眼神闪烁着。 杨晨冷笑一声，暗骂一声老狐狸。 第1835章 几个老混蛋 杨晨本来想走，但是被长孙无忌叫住，随后跟着他一道回了长安，路上，杨晨才知道原来长孙无忌早就盯着这里了，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 杨晨很有冲动把翠花叫来，然后把他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长孙大人，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杨晨哼了一声看他，“在长安，亏得我最敬重你，没想到，你还不如房相呢！好歹房相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使这些手段，要我说，你这样的要是传出去，长孙家的脸都能被你丢光！” 长孙无忌跟聋了一样没鸟他，但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着实响亮。 杨晨越来骂越来劲，数落了一路，还是被长孙无忌拽着进了长孙府。 说巧不巧，还碰上了长孙冲，那小子咧着一口白牙笑得像个傻逼，杨晨抬起脚毫不犹豫的踹了过去，结果被长孙无忌一扯，差点把蛋给扯裂了。 长孙冲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皇叔可是吃坏肚子了？捂着干什么？” 长孙无忌：“……” 杨晨：“滚！”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粗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疑惑。 一抬头，竟然是房玄龄。 杨晨愣了一下后，觉得肝火大盛：“房玄龄！你丫的怎么在这里？” 房玄龄黑了黑脸：“老夫怎么就不能在此处？小子，你忒无礼了。” 长孙无忌继续补刀：“房相是过来与老夫商议的，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人在。” 话刚说完，就看见魏征正好从门外进来，看见他的时候还有些错愕。 杨晨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他居然还在路上夸房玄龄，这几个老混蛋竟然是一伙的！ 进了书房，杨晨才发现混蛋的数量又创新高，甚至连李靖都在。 李靖的脸色看不起来不怎么好，前段时间他都是在家中休养的，几乎很少出门，现在竟然都出来了，由此可见这件事他们是多么重视。 “几位久等了。” “不久，我也是刚来的，只不过，杨公爷也来，倒是未曾想到。”魏征想起自己那日在朝上几乎赌上性命，都没能让李世民回心转意，心中说不难受是假的，此时见到杨晨，隐隐生出些许希望来。 杨晨龇牙咧嘴的样子缓和不少，接着椅子的把手缓缓坐下，觉得舒服多了，看了眼丝毫不见愧色的长孙无忌，杨晨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 “这段时间朝上剑拔弩张。”房玄龄说着就看了一眼魏征，“陛下什么性子，我们都是清楚的，若是逼迫太过，少不得会适得其反。” 魏征嘴唇颤了颤，最后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谏臣，但同时也是充满野心的。 高官厚禄，名垂青史，他都想要，上一次他的脑子被冲昏了，所以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事后想想，也是一阵后怕。 李靖右手边坐着一个官员，杨晨不认识，闻言开口小心翼翼的道：“下官以为，当以柔和的手段让陛下意识到不可离开长安，又或者，有什么不得离开之事。” 这话简直说到长孙无忌心坎里去了。 “不错，陛下性子坚硬，若是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 李靖忽然道：“我记得，易州大水，当地的奏报正在路上。” 长孙无忌摇摇头：“这些年灾害年年有，朝廷应对自有章程，且陛下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让太子提前监国。” 其实太子监国，是长孙无忌愿意看到的，只不过这是建立在李世民和大唐不出幺蛾子的前提下，现在这个局面，他都不敢想太子监国。 李治倒是也去劝过，但是被李世民骂了回来，再然后就不敢去了。 长孙无忌看了眼一旁的杨晨，心头有一计，却是不好当着魏征和李靖的面说出来。 几个人在书房商议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让魏征带头进言，这个结果其实跟没商量没有太大的区别。 等人一走，杨晨一屁股坐在长孙无忌边上：“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杨公爷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比魏征等人心思通透些，不错，老夫的确是有了主意。” “如何？” “李承乾回长安，若是满朝文武知道原本应该在黔州的废太子居然改头换面出了海，自然会朝堂震动，到时候想要杀他以正朝纲的人就会逼迫陛下，陛下爱子心切，如此事情都能纵容，又怎么会让朝臣们杀了他？” 杨晨阴测测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以李承乾的命做为筹码，来威胁陛下？陛下又怎么知道，他一旦离开，太子就不会保兄长的命？” 长孙无忌意味深长的扬起一道笑，杀气凛然：“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种事，可不好押注。” 杨晨身子一抖，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了，最后只问他：“你能保证不会出事？” 要是李承乾死了，他怎么跟杨玟交代？ “不会，而且还要你家三姐配合一下，这出戏才能唱的又响亮又好。”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长孙无忌含笑看着他，眼神却是冰冷笑意不达眼底：“无妨，此事我自由安排，我保证不会出事，到时候你只要配合好就行，而且我也保证，你不用离开长安，你杨家人，一个都不会出事。” …… “公爷，烧饼买好了。”刘谦在大街上买了三个烧饼，热乎乎的很是烫手。 杨晨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算不错，可想到李承乾和杨玟的事情，他就觉得心里烦躁的很。 之前他太急于摆脱李世民这件事，却忘了杨玟和李承乾。 其实他在记起还有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打消悄悄离开长安的念头了。 至少要给杨玟一个机会，不然这么多年，就真的白等了。 杨晨叹了口气。 女人啊…… 还真是死心眼。 长安那么多大好男儿，却怎么也抵不上之前放在心里的一个不可能的男人。 好在这个不可能，如今也能看到可能了。 杨晨三两下把烧饼吃完，又从刘谦手里顺了一个：“走，咱们回家！” 第1836章 问问看他死了没 在海上漂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要看到港口了。 李承乾心情已经平静许久，此时此刻，却陡然生出近乡情怯的念头，一方面兴奋激动，另一方面又有些彷徨害怕，复杂的情绪一直到到船只靠岸，双脚踩在大唐的土地上，才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刘仁轨不放心他，是一道跟着回来的，但是他不能上岸，因为无召，若是贸然出现，被逮到错处，麻烦就大了。 李承乾心里感激，和刘仁轨待了几天后，才准备出发前往长安。 船上运送的矿物资产十分丰富，一落了地，就有当地市舶司官员前来接应，李承乾喝了好几天酒席才彻底摆脱，等到押送货物的车队往长安去了，他也才找到机会脱身。 如果跟着车队，少不得要耽误许久，李承乾索性自己骑着马快马赶回，等到车队进了长安，在去汇合也不迟，届时，他就要进入朝堂之上，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不得不做，而且他有信心，经过洗礼的杨明，不再是从前那个李承乾。 日夜兼程赶路，跑死了好几匹马，李承乾终于到达长安地界。 看着眼前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忽然有些恍惚。 此时早已隆冬，遍地雪白，连绵的山脉显得格外寂静，马蹄踩出一个个深印，远远的连成一条线。 “娘，这里有个长得好俊的大哥哥。”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他，眼珠明亮乌黑，满是童真。 身旁穿着臃肿棉衣的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着小男孩教训他：“不可以指着别人说话，赶紧走吧，走晚了你爹就又要出去干活了，到时候什么时候能见到还两说呢！” “娘，爹爹喜欢吃鸭子的呢！” “买了买了，唉呀，这念头鸭子肉也贵呢……”妇人絮絮叨叨的走了。 目送二人走远，李承乾神情有些落寞，但很快，他就打起精神来。 “驾！” …… 杨玟今天没事在家呆着，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教小阳怎么用它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登徒子的脸刮花，平安觉得太过血腥，捂住一只耳朵在一旁玩雪，冻得一双小手通红。 李湘云自从上回杨晨帮忙送小金鱼给房明煦后，就总是有意无意的和杨雪一起跟小阳说话，奈何小阳不开窍，总觉得是自己打赌输的，说话算话送个亲手做的东西是应该的，丝毫没往自己终身大事上去想。 杨晨就比较无聊了，和刘谦一起吃着花生感慨人生，偶尔看一眼杨玟，就觉得心头烦躁不已。 算时间，李承乾也应该到了。 按照长孙无忌那个老混蛋的说法，他还要出面做个恶人才行。 如果可以，他不想揭穿李承乾的身份，毕竟现在的杨明也是他一手安排出来的，但是现在他不想离开长安去澳洲，为了杨家，恐怕也只能委屈一下李承乾。 只是杨玟，还得稳住她。 杨晨想要找她谈谈，至少在事情发生之前，要给她一个心理准备，但是他总是说不出口。 让杨玟去劝李承乾，总感觉自己像个混蛋。 自己的三姐，自己宠着才是，怎么能去为难她？ 杨晨忽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非这么干。 万一……魏征他们成功了吗？ 那厮能干一次找死的事情，就不能干第二次吗？ 要是真的有大臣死了，李世民脸皮再厚也不能出长安，否则光是唾沫星子，都能直接把他淹死，更别提什么新生活新世界了。 能上船就算他输！ 所以……魏征今天死了没？ “刘谦，小剑那边有消息了吗？” 刘谦一个激灵：“公爷，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不是房子的事情，我是说长安里面，魏征那边有消息吗？” “魏征？没有啊。” “去问问，看看魏征家里有没有在办丧事，死了没。” “……”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看看啊！” 刘谦转身忙不迭的跑了，但脑门上全是问号。 死……死了没？ 公爷这又是哪出啊！ “晨哥儿，你看什么呢？”杨玟凑过头来问他。 杨晨心虚，被问的心里一颤，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刘谦着急慌忙的冲进来。 杨晨一乐：“死了？！” “不……不是啊公爷，外面有人找你！” 等到李承乾出现在大厅中，杨晨才回过神来。 “师父！”李承乾抱拳弯腰，短短两个字，却满是沉重。 杨晨鼻尖一酸，这才道：“许久不见了！哈哈哈哈，你看起来好像黑了也壮了，可以啊，伙食不错，来来来咱们坐下说，你是刚刚才到的吗？进宫了吗？” 李承乾坐下，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但嘴角的笑意和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杨晨知道他在等不及什么，但也没有点破。 “是刚刚才到的，我一个骑马先行赶来的，运输队还在后面，估计还要再过几天才会到，所以现在也还没进宫，等到车队到了，再上报吧。” “这样也好，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反正房子多的很，对了，你带什么东西没？” “我……我来的急，没带什么。”李承乾有些懊恼，他光想着见人了，竟然连一点礼物都没带，“我马上就去买，师父别见怪！” “哪里哪里，刘谦！你带他去，记着，千万别在路上惹事。” 刘谦点了点头，就带着李承乾出去了。 眼看人已经走了，杨晨猛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转头就去找杨玟了。 杨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杨晨拉着到了书房，刚坐下，就看见杨晨深呼吸，脸色凝重，隐隐带着几分担忧之情，就这么看着她。 “晨哥儿……出什么事情了，你干什么？” “三姐，我有事要跟你说，不过先说好，你不能晕过去。” “……”杨玟无语的笑了笑，肩膀一抖，有点嚣张又有点得意，“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这点杨晨还是很相信的，之前的杨玟跟个小妹妹一样会撒娇，现在的杨玟，更多了成熟女性的自信和魅力。 “三姐，李承乾回来了。” 第1837章 进宫一搏 杨玟足足愣了许久，那段时间仿佛天地都消失了，无光无影无声，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艰难的寻到一丝光亮，那束光逐渐放大，知道她眼前一晃，才陡然清醒过来。 杨晨吓了好大一跳，但也忍着没打扰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就怕哪一处出了问题。 “三姐？”杨晨试探的唤了一声。 杨玟此刻心情复杂，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但偏偏失望的次数太多，已经不敢再轻易奢望，若是此事有了希望转头又成了空，她宁愿从来没有过。 “三姐，你放心，这是真的，而且现在他就在这里，我让刘谦带他出去采买东西了，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来告诉你一声。”杨晨鼻尖微微泛酸，心里有涌上一股股酸气，甚是难受，“三姐，我说真的。” 杨玟身子抖了抖，一阵狂风暴雨的激动后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连心跳都没快上几分。 “晨哥儿，我……” “三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这段时间他还不能走，所以要住在这里，你们有的是时间叙旧。三姐你放心，这一次，不会再有问题的。” 杨晨定了定心神，想到长孙无忌的话，却总觉得那厮不靠谱。 靠别人，倒不如靠自己！ 李承乾的事情，自己怎么也要兜住了。 等到李承乾回来，杨晨刻意绕开杨家人，直到杨玟出现，才吩咐刘谦去外面看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看了好一会，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就在杨晨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忽然听到：“你怎么长的……不一样了？” 杨晨：“……” 李承乾摸了摸脸，忽然想起来自己乔装易容的事情，忙走到一旁打了盆水洗脸，湿漉漉的一抬头，果然还是从前那个李承乾。 见状，杨晨知道自己该走了。 “公爷，这好吗？”刘谦摸着下巴，总觉得一男一女私会传出去有损名誉，但是在自己家里，也应该无伤大雅吧？ 杨晨瞪了他一眼：“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好好看着，别让人知道了，要是传出去，我剥了你的皮，行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守着！” “公爷去哪？” “去皇宫！” …… 杨晨攥了攥手，见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仿佛老了几岁，让人看着有些心惊肉跳，一旁的黄玉见是杨晨，倒是多了几分喜色，看样子，这段时间他也不好过。 “李靖前脚刚来过，怎么，连你也要来说朕是昏君吗？” 杨晨有些惊诧，就李靖那胆子，敢说李世民是昏君？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这种话，八成是李世民自己气狠了，才说这种诛心的话。 杨晨拱了拱手，浮躁的心逐渐开始稳了下来，见周围伺候的宦官大都精神矍铄的样子，想了想道：“陛下，臣弟有话想单独聊聊。” 李世民狐疑的看他一眼，便摆摆手，黄玉很快识相的带着人下去。 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杨晨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李世民瞪着他，却也没说什么。 “陛下，承乾回来，就在臣弟府上住着呢。” 李世民闻言眼中亮起光芒来：“回来了？” 杨晨微微颔首：“回来了，不过现在回来的不是时候。” “此言何意？”李世民才刚问出来，便了然了。 现在朝臣反对他离开长安前往乾州道，李承乾又在这个时候回来，他身份特殊，虽然做了遮掩，但是朝中若有人真的盯上他，想要查出来也不是难事，届时朝局会更加混乱。 “陛下，承乾的身份臣弟不用说您也知道是见不得光的，承乾从澳洲出海回来，肯定是要进宫见陛下的，届时满朝大臣，他肯定会暴露，而且陛下原本是打算借此事让承乾重新以别的身份生活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恐怕朝臣们不会顺着陛下，这件事若是有一丝丝的纰漏，都很有可能失败。” 杨晨顿了顿，目光远眺，似乎多了些虚无缥缈的朦胧之感。 “陛下，海上九死一生，能回来，不容易。” 李世民心里某根弦猛地一颤。 “你是想告诉朕，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和朝臣们对着干，是这个意思吗？” “是，毕竟此事如果有人有心闹大，承乾做的一切很有可能都会付之东流，陛下难道愿意他再回黔州过那种暗无天日，毫无自由的生活，并且终此一生吗？他出海，为的不就是搏一个自由的前程，其他的都已经不在乎了。”杨晨转而看向李世民，觉察到他脸色有些惨白，但依旧直言不讳的道，“陛下的宏图伟业，不应该让承乾也担上风险，澳洲矿产入长安，原本就是极其惹人眼球的事情，承乾被几百人盯着，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陛下又何必让他的处境变得更糟糕呢？” 李世民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坐在皇位上这么久，他最近却越来越有举步维艰之感。 若是年轻气盛之时，何来如此之多的羁绊和阻碍，若是有人敢挡他，杀了便是！但在皇帝的位置上，并非事事都能随自己心意，更多的是权衡利弊之下的妥协和不甘。 诚如现在，只要他多狠心一点，想要做的，立刻就可以做到，但是岁月磨砺的不仅仅是阅历和越发沉稳的心，还有这么多年来沉淀下来的亲情。 李承乾是他的爱子，从小到大，他都是疼爱的。 若要他当真狠心不去管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陛下，臣弟言尽于此，这段时间臣弟会好好照顾承乾，陛下若是想明白了，也请告知臣弟一声，不过相信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押送矿物的车队不日便要进长安，到时候，一切都会顺其自然的进行下去，不过臣弟还是相信朝中大臣们都是心善之人，不会把承乾往死路上推的。” 杨晨说完就溜了，完全无视李世民要杀人的眼神。 李世民瞪了杨晨好久，直到杨晨彻底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敢阴阳怪气的激他，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第1838章 李世民的态度 杨晨走在御花园的石头路上发懵。 说实话，刚才还是挺刺激的。 以至于他连路都走错了，此时仔细看去，御花园花朵不多，多的是青葱的树，只是在寒冬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凋零。 难怪连个人影都没有。 “是谁在那边？” 一道女声传了过来，柔中带俏，多了几分活泼尊贵。 杨晨一猜就是后宫里的昭仪才人什么的，一回头，果然是个妇人打扮的贵女。 “你是……杨公爷？” “额……正是在下，你哪个？” “我姓徐。” 杨晨马上想到大名鼎鼎的徐惠，这女人往后可是要做到四妃之一的，算得上是个人物。 “原来如此，是我叨扰了，马上就走。” 没给徐惠再说话的机会，杨晨转身就疾步离开了。 徐惠张了张嘴，杨晨已经快没影了。 都说唐国公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如今看来……还真是。 好生羡慕他家两个夫人啊…… 杨晨疾步出了宫，结果才到宫门口，就发现李靖杵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他的。 “大伯你怎么出来了？哎呀，你这个气色也太不好了，赶紧回去歇着才行。” 李靖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走。 到了一个拐角，才停下来，道：“你进宫去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怎么了吗？” “陛下方才把长孙大人叫进去了。” “长孙无忌？那又如何？” “我方才去劝解了陛下，但是陛下不听，我估计着，陛下是要对我下手了，也罢，我李靖贱命一条，不怕！但是长孙大人不能出事。”长孙家在朝上权势越盛，且长孙无忌的确是个有才能之人，如果因为这件事牵扯进去，大唐损失不小。 而他，李靖原本就知道自己有功高震主之嫌，之前一直在逃避遮掩，现在……也算是他为了一番群臣之宜，为了大唐江山吧。 杨晨佩服李靖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但是对他脑补的能力不是很看好。 长孙无忌是谁，李世民脑子糊涂了也不可能会去杀他。 而且，他杨晨看起来是那种为了朝政会豁出去自己性命的那种人吗？ 别闹了！ 魏征都还活着呢，哪轮到他上赶着去送死。 “大伯，看见没有？”杨晨指了指李靖家的方向，“回去睡一觉，醒过来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说实话，李靖现在的气色看起来差的要命，杨晨心里有清楚，李靖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就算和之前的秦琼一样用药石拖着，也不过几年光景，有闲工夫操心别的，倒不如回去好好将养，还能延年益寿。 李靖反应过来后骂了一声胡闹，但也没再说什么，回头看了眼巍峨的皇宫大门，便摇头叹息着走了。 杨晨一个人站着，看见不远处程处亮带着金吾卫在路上走，鬼使神差的站在宫门口盯着瞧，就想看看长孙无忌什么时候会出来。 紫宸殿中。 长孙无忌冷汗涟涟的站在中央，李世民阴晴不定的脸色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废太子回长安，为什么……要警告他？ 难不成他都知道了什么？ 长孙无忌并不知道杨晨来过，否则早就在心里破口大骂了。 李世民呷了一口茶：“辅机，朕与你的交情，你应该都明白的，观音婢已经去了，你我之间却是如旧的。” “那是当然，臣对陛下，忠心不二！” “朕明白，但是这一次朕要去乾州道，是为了天下，辅机，你为什么就不懂朕的心？” 长孙无忌逐渐放松了神经，见李世民能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这件事，便忍不住道：“陛下，臣不是故意和陛下作对，只是乾州道一事非同小可，太子监国不是不可，只是陛下贸然远离长安，其他势力将会蠢蠢欲动，如百济南境等地，朝廷掌控力度原本就不够，短短几年，握住人心都不足以，又哪里经得起动荡？” 李世民深呼一口气，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 “也罢，此事便日后再提吧。” 长孙无忌心中一喜，虽然有些狐疑为什么李世民会突然改了主意，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个天大的喜讯。 长孙无忌在地上拜了三拜，李世民觉得心神疲惫，便让他出去了，自己则回了寝房休息。 从皇宫里出来，长孙无忌便径直去了政事堂，不出一个时辰，连魏征在内的人都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等到兴奋劲过去，忽然有一个官员问：“陛下缘何如此容易改变了主意？” 长孙无忌就陷入了沉默。 然后，他就想到了之前李世民晦暗不明点拨他的话。 李承乾？ 难不成……陛下知道他有意拿李承乾做要挟？ 这么一想，长孙无忌陡然觉得脊背一凉，若是这样，那他…… “长孙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房玄龄一双眼睛灿亮的看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透一般。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往后在陛下面前，要倍加注意言辞，今日我进宫，言语之间颇有不当之处。” 话音落下，大多官员都觉得无所谓，毕竟长孙无忌的身份地位是摆在那里的，跟李世民稍微随意点，也没什么。 但长孙无忌却是一阵后怕。 都说伴君如伴虎，就算再豁达贤明的君王，那也是君王，行差踏错，也是会有危险的，恼羞成怒，也是会诛九族的。 长孙无忌风光恣意了这么久，此时如当头棒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讲话三分小心的时候。 这边杨晨回了杨家，刚进去刘谦就跑过来告诉他，说李承乾和杨玟在后院的秋千上说话，杨雪和李湘云两个人已经知道了，这会杨家巡逻的护院都比之前频繁了点。 杨晨心里欣慰，两个善解人意的媳妇就是好。 走到后院，果然看见杨玟和李承乾站在一处说话，阳光灿烂的打在地上，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朦胧的光晕让人眼睛迷拢，但处处都散发着柔光，尤其是杨玟脸上的笑意，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灿烂过。 杨晨不由得有些心酸起来，但转而更多的，是欣慰。 他家大龄待嫁女，终于有机会嫁出去了…… 第1839章 你算老几 长安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上朝的诸臣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杨晨再也没听过魏征要寻死的事情。 李承乾和杨玟相处很融洽，两个人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 对杨玟而言，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李承乾，多了几分温柔和耐性，少了几分从前的桀骜和疏远，甚至于，她还有一种甜蜜感，充斥了她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仿佛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次活得如此鲜活。 每个人看起来都过的挺不错的，除了杨晨。 长安三百里外是宜州，宜州刺史姓杨名帆，是个中年男子，借着上京的借口来到杨家和杨晨攀亲戚，杨晨懒得理会他但也碍着情面敷衍了几次，结果这厮是个搅屎棍，没几天惹上了人命官司，这也就罢了，竟然还牵扯出杨晨来。 杨晨气的让刘谦亲自赶过去解释清楚，但运气更不佳的发现，弄死人的地方，就在杨晨之前买下的小房子里，这下杨晨气的几乎要暴走了。 “那宅院虽然荒废着，但也是我的地方，请问，你是怎么进去的？”杨晨坐在位置上，气的浑身发抖。 因为事情牵涉朝廷命官，王文华不好逼得太过，就留了余地让杨晨处置，至于死了人的人家，已经赔了银两安抚，现下也没什么大问题，就等着杨晨这边掰扯清楚了。 不过杨帆到底也是刺史，王文华是京兆尹但也管不到他头上去，这次主要是倒霉催的正好在他管辖地界，否则这种事，王文华早就跑得老远了。 杨帆苦哈哈的看着杨晨，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玩玩能玩出人命来，眼看好不容易攀扯上的关系要被自己彻底断送，他弄死自己的心都了。 “公爷，下官不是有心的，也是没想到那个女子怎么这般不堪……不过，下官事先可的付了银子的，就算真出什么事了，他们也不能去报官啊！” 杨晨差点被气笑了。 弄死别人姑娘一条人命，你自己还觉得挺冤枉的？ 福伯在门外急急进来，俯身在杨晨耳边说了什么，杨晨一听，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福伯，把这个狗东西给我弄下去！告诉王文华，要怎么样都可以，出了事我去跟陛下说！” 福伯应是，不多说什么，无视杨帆挣扎喊救命，直接就让人把他拖了下去。 刘谦从一旁过来：“公爷，这人怎么处置？” 虽说是交给王文华处置，但是王文华也不傻，一个朝廷命官，官职还不小，没有宫中的旨意不会下狠手，所以最终还是要杨晨去运作才是。 杨晨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那个姑娘竟然是之前一直给杨家送鱼的，之所以在那处宅子里出事，也是杨帆在杨家看见之后起的心思。 杨家生意极好，前来买房的人络绎不绝，李湘云特意在杨家不远处开了一个销售点，平时打点那里的是就是福伯，但主要事务还是交给手下人去办的。 因而杨家拖出去一个官员，不少人都看见了。 能来此等买房的非富即贵，有些人甚至还认出杨帆来，不出片刻功夫，事情便又传开了。 杨晨索性亲自去找了王文华，说过自己意思后就又进宫去。 李世民现在不咋待见他，听完后脸色更是难看的紧，直接下旨让王文书宰了那厮。 这事是许敬宗去办的，一路上都冷汗涟涟，跟王文书交代完毕后，王文书都有些发懵。 朝廷大员，就这么因为一个渔家女直接被处死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许敬宗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便在路上等杨晨，见到了才小心翼翼的问他：“陛下此举略有反常，杨公爷可知其中缘故？” 杨晨略一思忖，心道应该是李世民的那口窝囊气没出，这次就借着机会出了，再者嘛，还能震慑一下刚刚胜利的朝臣们，叫他们都知道知道厉害，省的尾巴翘上天去。 说到底，杨帆就是个炮灰，刚刚撞上枪口自己找死罢了。 杨晨冷笑一声，拍拍许敬宗肩膀：“老许啊，做人以后要厚道，千万不要太飘了，否则什么时候人头落地都不知道，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间嘛。” 杨晨悠哉哉的踱步离开了。 许敬宗一开始一头雾水，稍稍分析后竟觉得杨晨是在敲打他。 他……也没飘啊…… 杨晨哼着小曲没直接回杨家，而是直接去了京兆尹府，王文华看见他就跟看见大佛一样恭敬。 能一句话就直接让朝廷官员去死的，也就这位爷了，偏偏陛下还宠着纵容着，生怕他不敢似得，竟然特意着人过来传话！ 这待遇，放眼天下就算是长孙大人都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过。 王文华就差直接给杨晨磕头了，其态度之好，惹得杨晨都觉得这厮心怀不轨，从衙堂到大牢里，杨晨都一步三回头的盯着他。 杨帆落魄的在暗臭的牢房里，纵是他怎么胡思乱想，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变成阶下囚，而且还只是因为一个卑贱的农家女。 “开门！”杨晨利落的声音带着威严，让人不自觉的就顺从他说的话。 看见杨晨，杨帆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也要抓住。 “公爷！公爷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回去就认错，我给银子，要多少都成！” 杨晨懒得看他一眼，从一旁狱卒手里抢过鞭子，一脚迈了进去。 王文华到底还是顾及杨帆的身份，在没有定案之前不敢太造次，所以他的牢房还算得上干净，至少比一般的死囚要好多了。 “公爷，我……” 啪！ 杨晨提着鞭子就开始用力的抽，丝毫不顾及周围的人，直把人抽的嗷嗷直叫，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求饶。 模样之惨烈，王文华不忍多看一眼，甚至还离远了两步。 发狠的男人，还真是可怕呀…… 杨晨足足抽了一刻钟的功夫，直到杨帆跟个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只知道喘气，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别客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狗东西，还想坏我杨家名声，老子让你下地狱了都爬不起来！” 王文华浑身一抖，身体站的笔直：“是！下官记下了！” 第1840章 入宫面圣 这段小插曲，以杨晨狠辣无情的手段彻底结束，也没人敢说杨家偏颇护私，反倒是铁面无情，处事公允的评价流传开来。 这日，终于到李承乾进宫的日子了。 杨玟担忧的看着他，但也没说什么。 杨晨握拳假装咳嗽一声，想到现在自己的威名在外，敢惹自己人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便道：“有我了，谁敢惹事！再说了，陛下也是护犊子的，承乾，你安心便是。” 李承乾颔首，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巧的玉佩来递给杨玟：“这是母后生前给我的，你留着吧。” 玉质如水，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杨玟稍有踌躇，但还是收下来。 这个节骨眼当面赠玉，自然免不了会多想，但是仔细想来，又能出什么大事，毕竟后台靠山放眼大唐，谁也越不过他去。 杨晨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先是要进宫面圣，亲自复述关于澳洲方面的事情，然后才是晚上夜宴，但这次事关海外疆土，因而进宫见李世民的时候，不单单是李世民，而是所有朝臣。 其中认识和熟悉李承乾的不在少数，熟悉的人，说不定几眼就能认出他来。 杨晨心里担忧倒是其次，他主要是怕杨玟担心，但是现在看她的样子，好像也是多虑。 李承乾不便和杨晨一起进宫，他要和车队一起去，等到鸿胪寺安排好，才能进宫，所以杨晨率先进了皇宫。 含元殿上难得到齐，原本告假的李靖和程咬金都在，见杨晨过来，程咬金挤眉弄眼的朝他招招手。 “小子，你也是来听消息的？” 杨晨微微颔首：“这可是大事，之前陛下还想去乾州道，所以我得过来听听情况。” 程咬金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别提了，这事再说你就要倒霉了，你不知道陛下变主意了吗？不过我想着，陛下估计也是不乐意的。” 杨晨有点佩服程咬金的洞察力，不愧是装憨活到最后的人，脑子还是很聪明的。 长孙无忌心神不宁的，身后的房玄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好像要把他看出来一个洞似得。 终于，李承乾进来了。 乔装变装过的李承乾看起来和之前还是有差别的，深邃的眼睛比较像西域的人，但是身量和形体又像是长安本地人。 在看见他的一刹那，李世民微不可查的眸光闪动，但面上竭力保持着平静的姿态。 他想过父子再见的场景，但是终究是年纪大了，不如从前那般有定力了。 在李承乾回来之前，李世民也做过心里准备，比如他死在了海上，或者被海盗劫持杀害，或者在岸上搏斗的时候被敌方杀死或俘虏，但是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见到的，如今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李世民欣慰至极。 “臣杨明，见过吾皇万岁！” 黄玉适时的给李世民提了个醒，李世民这才道：“起来吧，一路海上风浪，辛苦了。” 李承乾从地上站起，眉眼低垂：“臣不苦，为了大唐，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陛下，臣从乾州道运送回来三千斤不同矿产，已经交由鸿胪寺和工部交接。” 魏征当即一步迈出，开始回禀交接事宜。 三千斤其实不多，但是因为是从海上第一次运回来，这样的战果已经十分不错了，至少李世民的满意的。 一旦航线熟悉起来，往后运送回来的货物就会越来越多，大唐的海运越是发达，沿海城市就越是富裕，如扬州明州等地，港口发达便会吸引各国货商，市舶司所收入的税收便会成倍增长，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次催化剂。 毕竟开辟一条新的航线，往往会吸引许多商贾前往，大唐内外做生意的人，数不胜数，单是收入关税，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更别提交易买卖所产生的价值。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回陛下，乾州道上本地土著虽有反抗，但在我军将士的攻陷之下皆已溃逃，如今乾州道被我大唐所占领的疆土，已经达到八成以上！勋国公镇守一方，更是无人敢犯！”李承乾回响起自己打仗的经历，不得不说，那帮土著是真的没多少战斗力，跟他们的武器相比，他都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 此言一出，朝堂上群臣沸腾。 他们大唐的雄威，足以震慑全世界了！ 上朝面圣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散朝后，李承乾急不可查的呼出一口气，黄玉便过来叫住他，说是陛下想要再了解一下关于乾州道的具体事宜。 李承乾指间微颤，说了个是，便随着黄玉一道离开。 杨晨站在含元殿门口，见李承乾跟着黄玉走了，打算在宫门口去等他，长孙无忌便走了过来。 “是你和陛下说的？” “长孙大人说的什么东西？小子没明白啊。”杨晨面上带着笑，丝毫不以为然。 长孙无忌老奸巨猾，那天之后他就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不是杨晨多嘴，陛下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举动，现在的他，在陛下眼里，恐怕已经是个带头挑事的人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不过老夫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往后做事，还请杨公爷掂量清楚！” 见他如此不客气，杨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长孙大人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不让陛下离开长安吗？如今事情已经办到，唯一不同的就是谁做出了牺牲，怎么？长孙大人连如此小小的牺牲都觉得恼怒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长孙大人自私自利？” “你！”长孙无忌一张脸变得通红，眼睛冒火似得盯着他，最后恶狠狠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杨晨面目鄙夷之色，一代贤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会变脸恼羞成怒。 不过也是，德高望重的长孙无忌，怎么能是一个废太子可以比的。 杨晨嗤笑一声，慢悠悠的走到汉白玉围栏处靠着，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李承乾什么时候能出来。 第1841章 父子密谈 后宫之中，一处园子里格外安静，只有李承乾和李世民父子两个，就连黄玉都在百米之外守着，禁军更是将此处团团看守，若是有人过来，都毫无例外的拦了出去。 “父皇……”李承乾喉中喑哑，仿佛说句话都十分艰难。 在他眼中，李世民比之从前要老上几岁，鬓边斑白，眼角满是岁月痕迹，他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从前的太爷爷，只是比之太爷爷，又好像多了几分精神。 “回来就好，可有累着？” “儿臣不累，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早已习惯了，只是儿臣有罪，未能顺利找到美洲大陆，反而是阴差阳错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李世民拍拍他的肩膀：“无妨，有时候命中注定就的如此，况且这也不是坏事。” 的确，在知道杨晨和美洲的合作已经固定之后，他心里的确好受许多。 “父皇，您是不是有过想要离开长安的念头？” 李世民微微一怔：“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来长安已经有些日子了，风言风语，还是听到不少的。”李承乾面露凝重之色，站在一个儿子的角度，他当然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站在一个国家君王的角度，这个决定又是十分冒险的。 “今日在朝上，儿臣没有露馅吧？”见李世民似乎不大愿意说这件事，李承乾岔开话题。 说起此事，最是李世民担忧的事情，但是从今天的表现看来，不管大臣们有没有识破，终究是没出岔子的。 “父皇已经决定了，要封你为散骑常侍，虽是个闲散官员，但也能留在长安，若是想要进宫，也无不妥，这样你我父子，便能常见了。” 李承乾心中一喜，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父皇，不是儿子不肯，只是如今太子乃是治儿，我的身份……若是不揭穿便罢，但是稍有差池，还是会出事的，因而最保险的，就是我不在长安。” 李世民刚想发作，李承乾便起身跪拜在地：“父皇，儿臣此次出海归来，一来是想见见父皇，二来是想获得自由，儿臣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事情，起起伏伏，仿佛走马观花一般，让人心里都空落落的，想要填满可到最后也只是空虚，但是后来儿臣发现自己还是有最想要的，儿臣想要一份安稳，想要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永远在一起，其他的儿臣都不想要了，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儿臣前半生都有，现在却已经不在乎了。” “承乾，你这话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求您，让儿臣做个无忧无虑的白衣，您若要奖赏，就不要给儿臣做官，也不要让儿臣留在长安，您可以给儿臣几亩良田，几间铺子，儿子想要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想远离朝堂，想过一辈子安乐无忧。” 李世民恍惚眼前一花，竟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他盼了这么久的儿子，却竟然不想留在他身边？ 许是看出李世民在想什么，李承乾磕了一个头，目光真挚：“父皇，儿子不是不要您，也不是忘恩负义！儿子若走，朝堂安稳不会有隐患，且儿子还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您是我的父亲，作为父亲，难道就不想儿子安全快乐吗？” 李世民一双龙目逐渐浑浊起来，猛然坐下后，竟然有几分佝偻。 “承乾，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父皇，儿子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我若是在朝上，只要有一天不小心露了痕迹，一旦被有心之人公之于众，届时父皇该如何选择，太子该如何选择，朝臣又会怎么做！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儿臣不死也得死，这样的下场，必然不是父皇想要看见的。父皇，正好儿子愿意清心寡欲，不求富贵，虽然平平淡淡的日子可能会枯燥，但是对儿子来说，这是儿子现在最想要的。” 他不想再因为朝堂上的纷争使得自己失去目标，变得麻木可憎，一心只为利益，那种追名逐利的生活是如此的空虚无度，毫无意义，等到他年老时，回头看去，他还能剩下什么？ 上天眷顾他，给了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如果再不珍惜，他又怎么对得起她？ 李世民缄默良久。 原本，他满心欢喜的等着儿子回来，心里想着，终归是自己的骨肉，做了再多错事，只要好好活着便好，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李恪，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岁大了，他总是贪图儿孙之事，想要自己的孩子都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次，他不是不知道风险，但是总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朝上一人没有认出，就可永远平安，但不得不直面的现实，就是万一……万一往后出了纰漏，万一他力不从心时，有人想要兴风作浪，届时他和观音婢的孩子，又怎么保的万全。 一如他选择李治，不仅仅因为李治如今众望所归，也因为他的性子里多了些许绵软，至少能保得骨肉平安。 见李世民陷入深思中，李承乾缓缓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父皇，儿子就算不在长安，也会找机会来看望您的，您别忘了，师父在长安，他就能带儿子见您。” 说起杨晨，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那小子如今也变得缩头缩脑起来，好像很是怕朕会突然不讲道理的折腾他。” 李承乾却是正色道：“父皇，您应该这么想，从前的师父年轻气盛，上上下下折腾的十分欢腾，但是现在的师父已经为人父了，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一不留神行差踏错就会祸及全家，这是变得稳重了，这是好事。” “你还替他说话，分明是他胆子变小了。” “那父皇呢，父皇的胆子也变小了吗？” 李世民被问得神情怔忪，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道：“你说的对，不是胆子变小了，也不是行事畏缩起来，而是明白自己肩膀上有多么重的担子了，但是承乾，你知道吗，大唐现在太大了，若是没有全新的思想来巩固它，很有可能暴雨决堤，父皇想要做的，就是寻找一个全新的，更符合现在大唐的统治格局，这或许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如果我们不做，那么就会有别人来替你做，周天子名存实亡，秦二世而消，杨广横征暴敛，倒施逆行从而导致大隋快速消亡，这都是血的教训！” 李承乾猛地身体一抖。 李世民继续道：“从前杨晨跟朕说过，他说美洲上有数不尽的财富，这些财富可以支撑朕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秩序，这个秩序里，百姓可以获得保障，能吃饱穿暖，可以养老无忧，这也是朕坚持要出海寻找美洲的理由！虽然事情略有偏差，但是总体上却是一样的，你想想，天下百姓为何要造反，为何要推翻朝堂统治，还不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其实百姓要的很简单，他们只要吃饱穿暖，只要衣食无忧，甚至都不要求顿顿有肉吃，他们跟那些世家大族不一样，要的只是安居乐业罢了。你看现在，大唐繁盛，处处莺歌燕舞，但是总有一天老的局面会发生变化，若是朝廷不能及时改变，那么覆灭就是迟早的事情。”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持千百年不变，朝廷也是如此，若是一成不变，何来如今繁盛的大唐盛世！” “所以朕才想趁着现在，去澳洲实现一个可实行的，能继续为大唐所用的新秩序！” 第1842章 论演戏的天赋 杨晨等的手脚发软时，才看见李承乾出来。 看他神情，似乎有些郁郁的样子，杨晨快步上前，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才把他神思拉回来。 “你失魂落魄的在干什么？你父皇骂你了？” “没有没有，父皇没骂我，只是父皇跟我说了好些话，我有些……”李承乾迷茫的看着杨晨，“师父，你是不是不同意父皇出海去乾州道？” 杨晨微微一愣神：“你这是什么话，陛下想要做什么，自然是他说了算。” “师父在我面前还遮掩什么。”李承乾扬起笑容。 杨晨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小子要是跟他三姐在一起，岂不是……成了自己三姐夫！ 卧槽，这辈分特么直接掉成渣了！ “师父，你怎么了？” 杨晨缓了缓神，总觉得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现在多听两声师父，多少还是赚的。 二人从皇宫里出来，街上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街道展示出长安非凡的繁华。 李承乾脑海里浮现出李世民说的那些话。 ‘若是一成不变，何来如今繁盛的大唐盛世。’ ‘大唐现在太大了，若是没有全新的思想来巩固它，很有可能暴雨决堤。’ 杨晨一路上就觉得李承乾有些不对劲，上了马车，也没见他有多少反应，正想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一阵喧闹的声音，随即马车便粗鲁的一个急刹车，差点把他人给甩出去。 “干什么！你开火车轨道上去了！” “不是啊公爷，是有人拦着了……”车夫委屈巴巴的转过头来。 杨晨打开车门往外探头一看，是几个赌坊出来的打手，在看见他的时候一个个面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一哄而散就跑了。 杨晨：“……” 世风日下啊，现在什么人都敢上前来造次了！ “师父，你说若是过了几百年，大唐还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吗？” 想起大唐享国运也不过三百年，杨晨心中一凉，缩回身子正想说什么，但马上想起来现在的大唐已经今非昔比，别说三百年，就算是三千年……那也不太可能，少说，怎么也要有五百年八百年吧。 “时代是会进步的，要是一成不变，那就会被别人超过，他们就会来侵略我们，所以大唐一定会变的。” 李承乾扬起笑意：“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杨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陛下说什么了？” “父皇说，如果一成不变的过几百年，那么现在的大唐将会覆灭，如果想要长久下去，就一定要懂得改变，懂得寻找新的秩序。” 杨晨心中一惊，随即释然。 李世民到底是李世民，这种超前的眼光毒辣又精准。 封建王朝虽然本质没有变，但是就算是两百年后的宋朝，社会秩序也和如今的大唐天差地别，变化是必须要有的，这是一种进步，若是停滞不前，迟早要自找灭亡。 二人一路回了杨家，下了马车，杨玟已经在门口迫不及待的等着了。 当真是要嫁出去的姐姐泼出去的水…… …… “你当真看清楚了？” “小人仔细看了，虽有几分相似，但是……却也不是很肯定。” 魏征靠在椅背上，目光热辣的盯着面前跪着的几个人。 如果杨晨和李承乾在，就会发现这几个人就是刚才在路上不小心拦住他们的那几个人。 实际上，这是魏征的暗桩。 在朝上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杨明有几分眼熟，但是却不是很确定，原本想要接着散朝的机会仔细看看，但是那人却被陛下叫走了。 “大人，晚上还有宫宴，不妨届时再仔细试探，一个人就算改头换面了，但是一些举动是变不了的，只要是熟悉之人，定然能看出来不同。” 魏征微微颔首。 熟悉之人，谁最熟悉李承乾？ 第一个人，魏征想到的是杨晨，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杨晨显然是不会跟自己说实话的，所以不能去问。 那么……大概只有长孙无忌了。 作为当今几个皇子的舅舅，当初的长孙无忌也是李承乾一派，只不过如今李治上位，他又成了坚实的***罢了。 今日宫宴虽不能近距离观察，但是却可以从长孙无忌那边下手。 “时辰不早了，本官去换衣！” 三清殿中已经收拾妥当，因为今日乃是举朝乐事，所以连同一旁的仪元殿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黑夜中灯火通明的皇宫仿佛海天盛筵中最繁华的景色，天公作美，甚至还飘了些雪，轻飘飘的，被烛火照应的煞是美妙，朦胧之中，带着些许与众不同的美。 李承乾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番景象了。 和海外相比，无论春夏秋冬，长安的景色都更胜一筹，尤其是这冬景，便是洛阳也逊色三分。 “师父，待会若是有事，还要师父照应一二。” 杨晨笑道：“你别慌，能打的招呼我都打了，不会有人刻意为难你的。” 柳之允那几个人杨晨都派人去说了，虽然没说实话，但是他们应该也能听自己的话尽量护着李承乾，算上御史台那帮小子，杨晨觉得在人海战术上，还是很安全的。 不过今日李治也是在场的，李治和李承乾是亲兄弟，要是被看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就只能靠李承乾自己的演戏天赋了。 席上，众人视线大多在歌舞上，却有几个例外，看的杨晨心惊肉跳的。 一是房玄龄，二是魏征，随后是李靖和程咬金几人，这些都是老臣，甚至好几个都是看着李承乾长大的，对他的一切动作都再熟悉不过。 杨晨下意识看了一眼长孙无忌，他倒是十分认真的在看歌舞表演。 李承乾看起来气定神闲的，但是身上那几道火辣辣的目光他早就注意到了，虽然心里有些突突的，但是还算稳得住。 “诸位爱卿，今日乃是大喜，不如，哪位上前吟诗一首？” 李世民话音刚落，程咬金就粗着嗓门跟破锣似得喊了起来：“陛下你这是为难老臣啊，臣大字不识几个，上哪去想诗去？臣就只会耍耍功夫给陛下讨个喜，要不这事臣就不掺和了！那什么，老李啊，你来啊！” 被这么一打岔，李承乾直接松了一口大气，身上的几道视线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第1843章 宴会 李靖冲他翻了个白眼，想到昨日在家中半夜还盗虚汗，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陛下，臣近日身子不爽，恐怕无法……” “你坐下，朕知道，你且好好歇着，不必理会这个莽夫！你这个老程，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规矩，朕让你们吟诗作对，又没让你上来耍宝，回去坐着！” 程咬金嘿嘿一笑，咧着一口白牙：“陛下这说的哪里话，老程我一辈子也只知道舞刀弄枪，陛下如果非要听我吟诗作对，那恐怕是没机会了。” 李世民哈哈一声大笑：“当初你就是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样子，年纪这么大了，结果还是一样。” 尉迟恭在一旁笑出声，比程咬金发现，直接给拽了出来，非逼着他耍一套枪才肯罢休。 此时中间的歌舞已经退下，尉迟恭耍了一会长枪，引起阵阵鼓掌，随着鼓乐声响起，宴会气氛又再次热闹起来。 杨晨就坐在李承乾的边上，斜对面是眯着眼睛十分投入的程处亮他们。 “你待会就去处亮那边坐着，和他说说话，省的有别人凑上来想探虚实。” 李承乾微微颔首。 程处亮心眼少，若是有人过来聒噪，他还能仗着性子堵别人话。 杨晨屁股挪了过去。 程处亮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几个意思？”杨晨龇牙咧嘴的。 “哼，少跟我套近乎，我认识你吗？” 不知道他又闹哪出，杨晨私下踹了他一脚：“吃疯药了？” “去，你最近不是忙着吗，我可不敢打扰你。” “……” 杨晨有些无语，这小子还能记仇？ “少废话，我今天肚子有些不舒服，待会要是有人过来劝酒，可就靠你了。”杨晨想了想，补上一句道，“最近我做了新酒，又辣又烈，回头送去你家给你尝尝！” 一说到新酒，程处亮眼睛发亮，一下子忘了杨晨冷落他的事情，搓着手问那酒是什么做的。 杨晨翻了个白眼，拉着李承乾开始说些海外的事情，程处亮听着听着也来劲了，尤其是说到跟各路海盗和本地土著打仗的时候，听得津津有味的，边上魏征几次想过来插话，都没能插进去。 魏征气的不行，原本他是想指望长孙无忌的，但是长孙无忌就跟瞎了一样芷盯着各种表演看，杨明这边连看都不看一眼。 就这样，等到宴会结束了他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实际上，他自己也觉得荒唐。 废太子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朝堂上，而且还是从海外回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谁敢，难道就不怕被砍头吗？ 但偏偏，他就觉得这个人有点像，但又拿不出证据来，毕竟凭着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可笑罢了。 杨晨快烦死了，魏征跟狗皮膏药一样就黏着他们，要不是程处亮脸皮厚的同时有点脑子，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刻意堵着魏征的嘴，否则他们早就招架不住了。 魏征气的半死，正想把程处亮拉开，程咬金忽然冒了出来。 “老魏，你干啥呢，几个小孩子你有什么好凑热闹的，陛下问你话呢，关关雎鸠后面是啥来着的？” 呼…… 杨晨松出一口气，发觉李世民的目光浅浅的从这里掠了过去，便知道是他在暗中帮忙。 看来这里是不能久待了。 “处亮，咱们去消消食。” 程处亮早就想单独问问他，闻言自是二话不说站起来，李承乾也不敢落下，跟着杨晨疾步便走了。 魏征回完话，一回头，位置上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太液池边安静如鸡，只能听到远处莺歌燕舞的声音。 “晨子，你在搞什么鬼，魏征最近风头可劲着呢，因为上回拼死劝谏陛下，那帮书呆子看他可跟看宝贝一样，八成就要成宰相了，老子刚才堵了他半天，回头记恨上我怎么办！参我一本就够我喝一壶的！” 杨晨哥俩好的勾肩搭背的，拉过他耳朵道：“你怕什么，你老丈人是皇帝！” 程处亮一声轻笑：“我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吗！” “少废话，承乾，你过来！” “你特么叫……你叫谁？”程处亮一脸惊恐的看着杨晨。 直到李承乾走到他跟前，开开心心不要脸的唤了一声‘妹夫’。 程处亮如遭雷劈。 “你是太……不，你是……你是……” “打什么结巴，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场面没见过，慌个屁！”杨晨心里想着，这关系也不错，以后他跟程处亮都特么要喊李承乾一声姐夫，好兄弟，被占便宜也要一起被占！ 程处亮大概消化了快一刻钟才消化掉这个消息，但看李承乾现在这张脸，还真是大有不同，如果不仔细看，绝对认不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魏征要一个劲的凑过来。 “刚才不会是露馅了吗？” 李承乾若有所思：“应当不会，看魏征那模样，只是怀疑罢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魏征眼睛竟然这尖，满朝文武，也只有他行动比较迅速了。 杨晨深以为然：“魏征现在没有证据，所以才会想借着今天的酒宴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我也很想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处亮一脸认真的样子，但一看就是强行装的。 杨晨悠哉哉的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也不能说，而且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这话问的切中要害，在朝中混着，有些时候就要装糊涂，该装傻的时候就要装傻，该不知道的时候就少知道，否则招来杀身之祸，很有可能累及祖宗，到时候恐怕不需要陛下对他怎么样，他老爹可能就会亲手送他去见祖宗。 程处亮很上道的表示自己不需要知道了。 太液湖中央有一片小岛，自从李渊驾崩之后宫中维修过好几次，如今看过去，风景更甚，且去岛上的路只有一条小舟。 杨晨想了想，就直接跳上了船，趁着还有禁军过来找茬，就和程处亮两个摇着橹往湖中央而去。 这厢魏征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追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杨晨他们的人影，顿时气的不行，在岸边徘徊了许久才懊恼的回去。 第1844章 突发变故 按理说这种宴会李承乾作为主角是不可能逃掉的，但是反常的不止这点。 魏征一个脑子两个大，这都大半场过去了，陛下对封赏只字不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么大的功劳，不叫出褒奖也不给赏赐不成？ 可现实是，直到要散场了，杨晨三人没回来不说，李世民也喝得醉醺醺的要走了，对于出海归来的封赏，竟然只有寥寥几句话，还是封赏那些一道出海的将士们的。 魏征脚底虚浮的走了。 杨晨三人好不容易才撑着小舟回到岸上，彼时皇宫中依旧灯火通明，不远处三清殿外的喧闹声还是传了过来，倒显得太液池边十分孤寂。 杨晨估摸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程处亮和李承乾往另一边走去。 方才离开宴席之时，李世民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杨晨猜就是等结束了去找他。 虽然他很不情愿去见李世民，但是毕竟是老大，还是要供着的。 李世民喝的有些多，脸上微微醉着，面颊飘红，眼睛都有些朦胧。 黄玉请了醒酒汤过来，李世民浅浅喝了两口就听到外面有宫女在说话，好像是徐惠来了。 “陛下……”黄玉想问要不要让人进来，就看见李世民冲他摆手，心下了然，就将宫女喊了出去。 杨晨三人才刚过个弯口，就撞见了一脸落寞的徐惠。 “杨公爷？” 徐惠好像只认识他一个人，杨晨略有些得意自己的名气，但还记着李世民在等他们，便拱了拱手问个好就溜了。 今日宴会算是有惊无险，李世民喝了点醒酒汤觉得舒服了点，想起方才魏征和几个官员交头接耳的似乎在说什么，心口便觉得郁郁的有些不得劲。 黄玉得了消息知道杨晨三人在门口候着，忙跟李世民说了。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进来。 黄玉颇有眼色的将殿内所有人都唤了出去，出去前悄悄看了一眼杨晨，便合上大殿的宫门，站在外面守岗。 杨晨还是挺佩服黄玉这个老太监的，这么多年，眼看李世民都垂垂老矣，他还能稳坐大太监头一把交椅，甚至连让李世民责罚一次都没有过。 就这能力，摆在职场上，多少也混上执行总裁了。 程处亮稍微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知道李承乾身份后，基本能猜到李世民让他们过来是干什么的。 父子俩叙旧，他应该麻溜的滚出去才对吧？ 抬起眼看杨晨，还一点自觉都没有的杵在原地。 还不滚吗？ “陛下，臣弟三人刚才千辛万苦才从岛上过来的，处亮最机灵了，要不是他堵住魏征的嘴，还摇得一手好船，恐怕我们俩就被堵着正着。” 程处亮心头一跳，忙道：“这是臣应该做的，若有不妥之处，还请父皇恕罪！” 李世民心中了然，扬起笑意，又夸赞了几句，便道：“朕有话要说，你们二人先出去候着吧。” 程处亮松了口气，拉着杨晨就往门口钻。 开门的是黄玉，等他们两个出来急急忙忙将门合上。 “老黄，你一把年纪了站在这里冷不冷？咱们去烤火吧！” 黄玉已经懒得吃惊了，上回杨晨就是这样，大咧咧的在皇宫里坐着干自己的事情，这要是换成了别人，脑袋都不知道掉了几回了。 黄玉不动如山。 李承乾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自己守着，他不放心。 杨晨站了一会就站不住了，但是程处亮体格好，拉着他靠墙罚站，还偶尔指着天空‘吟诗作对’，美名其曰转移注意力就不会觉得累。 杨晨单纯觉得这厮就是怕死。 子时三刻，门终于开了，黄玉行了一礼便急急进去，里面李世民已经累了准备休息。 李承乾倒是精神抖擞，看样子，心情都十分不错。 “你可算是出来了，眼下都快要宵禁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三人急急出了宫，才刚上马车，却见有人拿着牌子急匆匆的往宫门口赶过来，一打听，才知道是李靖家里出事了。 “将军突然就出事了，夫人让小的赶紧进宫找太医回去！” 杨晨看了眼他手里牌子，忙道：“你去找太医，处亮，你李家，我去找孙老先生过来！” 李承乾一把拉住杨晨：“师父，我跟你一道去！” 很快，三人兵分两路快马而出。 此时李府已经乱成一团，丫鬟小厮四处奔走，厨房里开始热水，府中大夫已经被请过来，各处都亮起了烛光。 “夫人，小人学艺不精，恐怕还是要等太医来了才行。” “废话！老娘还能指望你不成！”红拂女杀气腾腾的，一只胳膊扶着已经气息微弱的李靖，一手将大夫领口死死拽住，“在太医来之前，我夫君若是出事，你就等着陪葬！” “夫……夫人，别这样……”李靖气若游丝的，脸色已经惨白，仿佛下一秒就会一口气上不来。 “夫君！你好生歇着，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把太医弄来！” “不必去了！晨子去找孙老先生了！”程处亮扔下马匹便冲了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幕，着实吓了一跳。 今天晚上在皇宫里的时候还好好，现在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一看见程处亮，红拂女作为女人柔软的一面便露了出来。 “处亮！你爹爹他……” 说实话，程处亮当场是愣住的，但是很快就适应过来。 毕竟怎么说也是前女婿，爹也是喊过的，只是现在他娶了清河公主，很久没喊过爹了……有点不太适应。 “夫人莫慌，刚才在宫门口撞见了去请太医的人，晨子也去请孙老先生了，马上就会到的。” 程处亮一边说一边往床上走去，此时的李靖已经睁不开眼了，大夫满头是汗的把着脉，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程处亮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不大好了。 门外响起动静，红拂女一抹泪，急急走出去，看见是杨晨，他身后还跟着孙思邈，差点就哭了。 “让老朽看看！”孙思邈一个箭步冲上来，一翻李靖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惊。 瞳孔有些涣散了…… “快，厨房准备热水，房间里人不要太多，开个小窗通风，还有快去准备输血管子！” 第1845章 窒息 杨晨压着李靖不知道什么原因扬起手，一摸之下发觉温度竟然有些凉。</p> 李家下人已经去忙了，李承乾帮着孙思邈从药箱里找东西，好不容易找出来孙思邈自制的输血管，杨晨才想到：“现在输血恐怕没用吧？”</p> 孙思邈却道：“是没用，但是得先备着，少不得要开刀！”</p> 杨晨一听说的也对，想起红拂女，便抱着侥幸的的心理问他：“大伯娘和大伯的血型一样吗？”</p> 红拂女脑子乱糟糟的，乍听之下想也不想条件反射的问：“什么是血型？”</p> 杨晨扶额，却是没再问，孙思邈已经开始拿针出来了。</p> 要针灸屋子里就要安静，程处亮颇有眼色的拿了消毒的工具出来，又让李家下人们都守在门口不许随意出声，不到几个呼吸，整个府邸就变得落针可闻。</p> 拿着牌子进宫去请太医的小厮带着人急急过来，太医一看孙思邈在，心中大定，走路的步子都坚定了许多，只不过再一看李靖的状态，心陡然悬得更高了。</p> 站在屋外，屋内烛光摇曳，脾气急躁的红拂女眼眶发红，却硬是没多说一句话，看了一眼边上的程处亮，眼中满是绝望和颤抖。</p> 杨晨不忍看，索性找了个地方靠着。</p> 李世民原本已经睡下，黄玉却是不敢私自瞒着，小心翼翼进了内寝禀告。</p> 太医院走了太医去李府，消息根本就瞒不住的，李世民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而起，猛地一阵咳嗽，等缓过劲来，面色通红。</p> “黄玉，宫外有消息了吗？”</p> “陛下，还没有，要老奴派人出去看看吗？”</p> “好。”黄玉刚要走，李世民又后悔了，叫住他，“先别去，现在李靖那边一定乱的焦头烂额的，朕再派人过去，还要分心顾及，再等等……再等等吧……”</p> 黄玉满面担忧的点了下头，知道今晚李世民肯定是睡不着了，索性去到一旁沏了一杯茶，李世民喝了一口，口中索然无味，烦躁的随手扔在一旁，便起身穿着中衣往外走。</p> “陛下，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受凉。”黄玉给他披上外衣，李世民拢了拢，脑海中电光火石的，忽然想起当初他还是秦王时，在关外营地中，那时候他们打了胜仗，程咬金喜欢闹腾，拿着一坛子酒过来，李靖和秦琼豪爽非常，三个人硬是拼酒到天亮，最后倒头全睡在他的营帐里，为了这事，他还特意打了他们十棍子长记性。</p> 五大三粗的军汉子最不怕的就是这些不痛不痒的惩戒，所以往后也没长什么记性，打了胜仗，还得该跳舞就跳舞，该喝酒就喝酒，没一次例外过，只不过，便是再也没喝倒在他营帐里就是了。</p> 李世民想的出神，看时辰差不多了，才让黄玉派人出去打听一下消息。</p> 孙思邈救人喜欢自己来，太医战战兢兢帮着打完下手便出了房间。</p> 红拂女就等着人出来，刚想拽着太医问个明白，黄玉的人就到了。</p> 不管里面情况如何，就连红拂女也不敢再拖着太医。 ｆEíｓΖＷ.ＣоＭ</p> “陛下亲问，李将军如何了？”</p> 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就算里面有孙思邈在，但单看李靖刚才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p> 人若是大限到了，就算是孙思邈，那也无力回天。</p> 太医抬袖擦了额上的细汗，竟觉得喉咙中有些干涩，稍稍一出声，就颤颤巍巍的。</p> “怕是……有些危险了。”</p> 此言一出，红拂女便觉得眼前一黑，陡然腿都发软了。</p> “你再说一遍！”</p> 啪的一声，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劲，竟然将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一挥手就将不远处的木质围栏打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p> 太医差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p> “夫人，下官说的乃是实话，但是孙老先生医术高超，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有他在，就算李将军真有什么事，也定然会没事的！”</p> 逼着太医说出一番违心的话，红拂女才觉得心里稳妥几分，但偏偏知道是自欺欺人，又忍不住鼻头发酸，眼角隐隐约约忍出水光来。</p> 来人问清楚情况，也不敢多做逗留，临走前还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被红拂女扔在地上的长鞭。</p> 太医出来片刻又拿了些东西，便又进了房间里。</p> 屋子里烛光摇曳，两道身影被拉得又长又细。</p> 杨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p> 这段时间，李靖的状态反反复复的，但是到了最近，却都是不大好的。</p> 或许，这一次真的是……</p> 袖子被程处亮扯了一下，杨晨瞬间收回思绪看了他一眼。</p> “晨子，待会若是有什么，你帮忙拦着点。”</p> “……”</p> 就连程处亮都看出点什么来了，杨晨心中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下后一双眼睛就死死盯着红拂女。</p> 若是她待会暴走要打人，就先把武器抢过来。</p> 若是她要晕过去，正好孙思邈和太医都在，倒是没太大的问题，只要帮忙抬进去就好。</p> 无论哪一种，他都做好准备了。</p> 大约是回去传话的太监说不清楚，也可能是李世民不满意，总之没过多久黄玉就亲自过来了。</p> 不得不说，突然在院子里看到早就应该回去的杨晨三个人，黄玉心中害怕多过震惊。</p> 能让他们三个人都守在这里，看来，情况当真是不大好了……</p> 没敢去触红拂女的霉头，黄玉很有眼色的往杨晨那边过去。</p> “老黄，你怎么来了？”</p> “陛下让老奴过来看看，宫中已经送了珍奇补品出来，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游的都往这里来了，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p> 杨晨默然不语，看了眼红拂女，知道她已经听到黄玉来了，但身形纹丝不动，看脸色，竟有些苍白憔悴。</p> 吱呀一声，太医破门而出，人群中一眼看见杨晨，急的舌头差点打结：“杨公爷，孙老先生叫您，快来吧！”</p>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程处亮和李承乾几乎的下意识的去看红拂女，生怕她突然情绪不受控制，但直到杨晨走进去，她都没说什么。</p> 屋内，孙思邈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见杨晨过来，声音里透着几分急切：“老朽无能，你再看看！”</p>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他能看出鬼来！</p> 但还是二话不说走上前去。</p> </p> </p> 第1846章 一员大将 李靖看起来气息很弱，但是整个人却有些‘胖’，或者说是，水肿。</p> 孙思邈见他眉头紧蹙，想起方才自己做的针灸，便细细和他讲：“之前李将军的病老朽看过，少尿，乏力，恶心。”</p> 杨晨心头一震，再仔细看了李靖：“还有水肿，他这是肾有问题？”</p> 孙思邈眼中一喜，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你竟然能一眼看出来，老朽也是经过数次把脉才确定的，此病出自体内，老朽想过开刀治疗，却是不知该从何下手，研究了许久，也只配出些许药方来延缓发作！”</p> 若不是时机不对，否则杨晨都想跪下来给孙思邈磕个响头。</p> 到底是孙思邈，肾衰竭都能配出药方来延缓，这要是放在后世，不做透析人早就嗝屁了。</p> 但是现在就算他知道，也无能为力！</p> “这是肾衰竭，李将军年轻的时候到处征战，身上留下不少旧伤，这些旧伤就成了祸根，时日越久，对身体的危害就越大，等到年纪大了身体素质跟不上，危害就暴露出来了。”</p> “那你可有解救之法！”孙思邈有些懊恼，他原本以为杨晨给的那些书上没有写，他可能就不知道，甚至想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但是现在，他的自大无知却要害死一条人命。</p> 原以为是有希望的，杨晨却毫不犹豫的摇头，神色也格外严肃：“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来得及，现在也没有符合做透析的条件，而且就算做了，也不知道能多活几年，总而言之，我什么都做不了……”</p> 一旁太医听得云里雾里，但却明确知道就连杨晨都束手无策，再看看一旁的孙思邈，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凉意。</p> 太医被赐死不算什么出格之事，以李靖的身份，宫中若是要杀一个人出气，太医绝对是首选！</p> 扑通一声，杨晨回头一看，发现太医已经颤抖着身体跌坐在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后，再看孙思邈，他已经准备再行针做最后一次努力。</p> 杨晨想着自己在也只会碍眼，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李靖，脑海中浮现出那晚李靖来找他的事情，眼眶一酸，视线便有些模糊了。 feisuzw.</p> 关好门，从屋子里出来，杨晨回头便看见红拂女满眼希冀的看着他，她身后还有两个孩子，那是李靖夫妇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孩子。</p> “晨子，怎么样了？”程处亮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了，红拂女就会受不住。</p> “孙老先生还在。”杨晨避而不谈，往外走了几步，“再等等吧。”</p> 红拂女听得心里一阵一阵凉，却念着还有两个孩子在，硬是稳住了，又让管家把他们带回去歇着，这才颓然一口气松了出来。</p> 夜色里，身形都佝偻了几分。</p> 杨晨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李承乾都已经看出来了。</p> 宫中李世民得到消息，早已坐不住，想着黄玉还不敢回来给自己报信，就想出宫去，但夜色渐浓，他虽然是皇帝，出宫也多有不便。</p> 索性李世民换了一身便服，也不带太监宫女，直接叫了一队禁军，便直奔李靖府上去。</p> 还未进门，就听得太医冲出来大喊，随后便是一阵骚动。</p> 杨晨怎么也没想到红拂女受刺激的时候竟然是僵直不动的，他摆好的姿势一个都没用上，等到红拂女反应过来后，杨晨只看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然后，红拂女已经一脚踹开太医冲进了屋里，再然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足以叫人肝肠寸断的凄厉喊声。</p> 李世民走路的步子一滞，那道声音余音未消，身体的感知比大脑要快上一些，面颊一润，晚间凉风吹来，冷得浑身刺骨。</p> 夜色漫长，原本宵禁的长安却因此破了例。</p> 若有人在街上，便能看到几十个人在街上四处敲门的场景，直到月色渐沉，也依旧如此。</p> 李世民回皇宫的时候，黄玉便召见了太医，后宫中的女眷听到消息后都骚动起来，整个皇宫逐渐热闹。</p> 杨晨拖着疲惫的身躯靠在走廊上，耳边还有来回走路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急促又繁杂。</p> “师父，你要回去吗？”李承乾低声问他，递过来一杯热水，没有特意放茶叶，是他去后厨自己倒的，现在的李家人，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们了。</p> 程处亮因为身份特殊，也帮着一道来活忙活，刚才还特意让人去通知了程咬金，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程咬金也不会过来添麻烦。</p> 杨晨喝了一口茶，心情低落提不起兴致来，他总觉得心头酸酸的，尽管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p> 孙思邈已经没了用武之地，叹了一口气后望了一会天，李承乾担心他年纪大了受凉，也给了他一杯水。</p> “老朽无能啊……原以为还能再拖延些日子的。”</p> “孙老先生医术高超，但却不是掌管寿数的，命是如此，又怎么能怪别人。”</p> 孙思邈深深的望着他，颌下白须微微颤了颤，竟想起离开有一段时日的公输頔。</p> 改天，他也要去看看他了。</p> 人生在世，少一日，便是一日，老友相逢的时日，也就少一日。</p> 屋顶上一片细碎的碎裂声响起，杨晨眉心一跳站起来，一回头，却发现来的人是刘谦。</p> “公爷，可算找到您了！这么晚没回去，也没捎个信，夫人老夫人都急死了！”</p> 事发突然，若是刘谦不出现，他到现在也没想起来报信的事情，顿时有些懊恼。</p> “你怎么找过来的？”</p> 刘谦赶忙走过来，身旁都是来来回回的李家人，刚才他翻墙摸进来的时候，李家护院竟然都没发现，这时再仔细一看，却像是出了大事。</p> “这个时候都宵禁了，只有这里很……很不一样。”</p> 满长安都是黑漆漆的，就连街道都黑了，只有李靖家灯火通明的，甚至还有不小的动静，刘谦再缺心眼，也知道来这里看一看，这一看，果然人就在这里。</p> 杨晨吐出一口浊气，想起李湘云也是李家人，明天一早她少不得要来一趟，便道：“回去告诉一下湘云，李将军已经……让她赶紧做好准备，省的明日还要耽搁时间。”</p> 话虽然没说的直白，但是刘谦已经意会，那双眼珠子更是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探头看了一眼周围，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仔细想想，在李家，除了主家出事，否则谁还能有这种动静，但……他也不敢相信会是李靖。</p> “公爷，我马上就回去，那什么，您走吗？”</p> “我走个屁，你赶紧回去！这里有的是人，我不会有事的。”</p> 刘谦颔首，正打算往房梁上蹿，姿势刚摆出来忽然想起来自己能正大光明走大门，便急急忙忙出去了，等一出门，又往房顶上蹿。</p> </p> </p> 第1847章 杨家有喜了 一夜无眠，次日一早，所有人精神倦怠，眼睛下好大一块乌青。 杨晨也很久没熬夜了，主要这个时代也没游戏可以打，消遣娱乐多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唱歌，偏偏他又恋家，所以熬夜的情况基本上没有。 杨晨让李承乾先回去休息，程处亮没走，在门口等了一会，程咬金就过来了。 到了天亮时分，几乎没有一个长安百姓不知道此事。 这是杨晨见过的最充满哀伤和悲情的白事，整个长安仿佛都陷入了同一种悲伤之中。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都比平时安静几分，小贩们甚至都不叫卖，只静静的等着顾客上门。 有些商家取下挂在外面准备过年的红灯笼，酒肆的挂布也都往下落了落。 深巷虽然没有哭泣声，但目之所及，都满是寂寥。 长安多商人，虽然来自外邦，但是这几年，他们也见过不下数次了。若是有细心之人，就会发现长安街头巷尾逐渐多了出来兜售白事物品的货郎，他们卖些小东西，甚至还包括小河灯，但和平时节日的河灯不一样，这种河灯都是白色的，只有中间的芯子周围有一小圈的红，这个红是用来祈祷活人心想事成，两种愿望夹杂在一起，让过世的身上有功德的人，替他们求得想要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此刻李家人大多悲伤得不能自己，红拂女因为情绪激动已经昏厥了两次，但她怎么说也不肯走。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因为红拂女向来不屑凡尘俗事的规章制度，所以李世民特意从宫中派人出去帮忙。 寒意渐渐刺骨，长安的记忆才逐渐走了出来。 眼看就要过年，杨家变得格外忙碌起来，前几日宫中出了旨意，李承乾得了宅院和一百亩良田，李承乾谢恩后，就搬出去了。没过几日，杨老夫人就感受到了人间温暖，她的大龄孙女，终于有人要了！ 杨晨犹记得老夫人拉着他那个高兴劲，光是说祖宗保佑就足足说了半天，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杨玟被杨雪和李湘云教着绣自己的嫁妆，这段时间关在房间里也不出门，杨晨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除夕守岁刚过，天色蒙蒙亮就有不少人在外去寺庙祭拜上香，杨家着实热闹了一番，因为杨玟的喜事，倒让长安重新又恢复了八卦和亢奋的血液，不过讨论最多的，不是杨玟终于肯嫁人了，而是李承乾究竟靠什么本事，竟然能让长安公认嫁不出去的女人嫁人。 这成为不少一直为家族子弟头疼的夫人们的必修课题。 杨晨最近有些累，孙思邈忽然远游去了，两个孩子不用再上课，整天就缠着他玩闹，有时候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着实难受。 “爹爹，我也是出海！”平安看完山海经之后，脑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次李承乾出海回来的成功事例，让她那颗原本安分的心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杨晨只偏头问她：“想出海还是想当大才女？”然后平安就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去看书去了。 李承乾的宅子就在长安边上，不算太热闹，也不算太偏僻，李世民赏了他一百亩地，其中一半是皇庄的，这赏赐对于他的功劳来说，看起来有些欺负人。 魏征不死心的想上门去过，结果发现陛下没有欺负人，他竟然直接把金吾卫一半的人给了李承乾，当了他的护院，有这些出身高贵，功夫也高强的人守着，放眼天下，出了皇宫也就这里了。 如此厚赏，挡住了魏征也挡住了闲言碎语，甚至还有些人家，后悔自己没下手提前上门去提亲，眼下便宜了杨家小姐，着实懊恼。 杨玟在家乖乖绣嫁妆，李承乾为了少惹麻烦深居简出，好不容易挨过去几个月，这事的热度总算低了点，但很快两家就选了五月初五成亲，这消息一出，又掀起一股婚嫁风。 李世民大约是真的要歇了出海的心思，这段时间除了上朝外一句话都没提过，这让所有人心中安慰，唯独长孙无忌，总觉得这是在憋大招。 果不其然，这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陛下昨夜受凉病倒了，免了三日早朝又叫来太子代为处理政事。 这事仿佛隐隐是个兆头，但没人敢说什么，毕竟皇帝生病了，你还能逼着他起来干活不成？就算是吸血的资本家……那他们还是干的出来的，好在现在还是姓封建的，皇帝受命于天，是真龙天子，谁敢让他带病工作，除非你祖宗十八代都想从坟里被刨出来然后再死一遍。 李治一边要处理朝政，一边要往李世民寝宫里跑，两头忙下来，三天过了也没见李世民好转，他自己倒是有些累了。 章蒙被调任到门下省，各种文书都会过目，几日下来也得心应手，渐渐的，太子理政就成了常态。 等魏征察觉到什么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彻底撒手不管，一帮御史台的谏官大多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给他们来这招。 想当初，陛下夺皇位的时候可是十分凶猛的。 所有人都以为李世民对皇位的渴望是写满了野心的，但是现在他们才有些后知后觉，仿佛这个半生都有作为的皇帝，想要的东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五月初五，杨家喜气洋洋。 新娘子出门脚不落地，杨晨背的气喘吁吁，前来围观的百姓大多为了讨个彩头一个劲的说着贺词，从杨家小厮丫鬟手里拿了银裸子后，就更卖力了。 大红花轿足足有八人抬，十里红妆占满了官道，穿红着绿的丫鬟们一涌而出，将整个杨家喜事衬托的热热闹闹。 这算得上杨家是第一次嫁女儿了。 杨玉不必提，自卖己身落得惨淡收场，杨雪虽然是杨家人，但是是从秦琼府上出嫁的，所以只有杨玟，是真真正正的杨家嫁女。 李承乾有多激动杨晨看不清楚，但是杨老夫人是激动的，要不是提前喝了凝神汤，否则这会已经高兴的晕过去了。 第1848章 大白天见鬼？ 女儿出阁要准备的东西总是很多的，丫鬟足足给了四个，都是半年前买来备下的，考虑到那边的宅子也是新赏的，里面管事的婆子也没有几个，杨雪做主又塞了七八个过去。 田庄铺面，杨晨给了十个山林和五百亩良田，商业街上两个卖香粉的铺子，一个卖香水的铺子，还有做首饰的，酒楼的，茶馆的，还有最赚钱的古董，另外考虑到经营铺子总有盈亏，杨玟和李承乾一看就不是特别会做生意的，为了以防万一，一个水泥作坊和酱油作坊，以及两个小一点的玻璃作坊，也都挂给了她，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足以让半个长安的人都眼红。 杨玟也是陡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个富婆了，放眼整个大唐，大概皇宫里的公主都没有她有钱。 眼看轿子热热闹闹的远去，杨家来吃酒的人也进入了高潮。 一片欢声笑语后，到了半夜，才算散场，目之所及满是红色，角落里还有几个喝醉酒没来得及回去的人。 李承乾那边更是热闹了，刘谦掰着手指头都没能把喝醉酒的人全数清楚，按理说以李承乾现在的身份是没这么多人过去贺喜的，但是架不住他现在高攀了杨家这门亲戚，以至于很多人都是不请自到的。 官场上就这一点是特别的好，你升官发财有前途了，他们就算不熟，也会来给你做脸面，甚至给足你面子，而且还不要报酬，就只求你能收下他们送来的礼，这就够了。 杨晨今天喝的有点多，程处亮和程处默兄弟俩给他灌酒，不过好在他机灵，后面全给倒了。 躺在床上，杨晨脑子还有些涨涨的疼，迷迷糊糊的想到一点，杨玟嫁给李承乾之后，杨家就又少了一个人，大概率杨老夫人的精神会放在催他生儿子上。 翌日清晨，杨家多了一个人。 “公爷，见鬼了，就在门口等着！”刘谦一脸菜色，活像是看见了鬼魅。 要不是到处都挂着红，否则还真有点像鬼片。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杨晨憋着起床气往外走，听着刘谦说外面的事情。 “刚才守门小厮才刚开门，就看见外面站了个人，浑身湿淋淋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也不说话，大早上直接把人给吓晕了。福伯已经赶过去了，让我来跟公爷说一声！”刘谦说完便是一阵后怕。 这个时代最讲究神鬼，若是见到鬼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是在捣鬼，更别提现在天才刚蒙蒙亮，太阳不是十分厉害，有鬼能出来飘荡，也是很正常的。 杨晨虽然不是很确信，但是有很多事情是科学解释不来的，因而也没骂刘谦什么，急急的往门口赶去，果然见福伯已经带着一干人等在门口对峙那只‘鬼’。 杨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对方在看见杨晨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眼珠子转了转。 “公爷，要不要报案？” 杨晨挥挥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对方抬手擦了一下脸，将遮住大半张面容的头发拂了过去，然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李淳风？！” …… 洗漱完毕又换了一身衣裳后，李淳风看起来已经正常许多。 杨晨心里有千百个问号想问他，比如他怎么会一个人回来的，张慎微在哪？ “道长，你不是出海了吗？” 李淳风吃了东西填饱肚子，自觉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错，只是贫道在海上出了点意外，等醒来时，人已经在海岸上了。” 自从张慎微决定靠运气抵达目的地，实际上在海上大杀四方的时候，李淳风闭关修炼，但是无果，那日晚上却忽然遭到了大海浪，随之而来的还有漩涡，这一次的海难比之前遇到过的都要危险。 船队折损了好几艘，死的人不计其数，就连李淳风都不小心掉入了海中。 张慎微第一时间就去救他，但是风大浪急，小船根本不起作用，放了吊绳也根本没有用处，如果跳下海救人，也只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回忆完那晚的场景，就算是李淳风都一阵后怕。 他算的了别人的命，却唯独算不准自己的，这一路千难万险，他原本以为是要死在路上的，他甚至想过，如果就这么死了，大约想成仙是不可能的，毕竟上天不收无德无功之人，去了，也只能下修罗地狱罢了。 大约是执念的缘故，他被冲上岸后没有死，也大约是上天保佑，他竟然能回到大唐。 这一路，他可谓是狼狈至极。 什么得道成仙，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的梦就只是好好活着，这并不卑微可耻，甚至比他原先不切实际的梦，还要尊贵上几分。 “道长，你没事吧？” 李淳风都落得如此下场，杨晨感觉他在自己面前的高人滤镜已经稀碎了。 说好的大佬呢，竟然跟要饭花子一样，这算怎么回事！ “贫道羞愧，杨公爷，贫道从前虽然口中承认您得道是因为有自身的造化，但是实际上，还是以为德不配位，但是如今贫道算是知晓，只有品过人间各苦，知道人间五味，才能迈入真正的修仙之道，以前贫道，太过浅薄了！” 杨晨：“……” 老东西你竟然还瞧不起我？ “咳咳，道长说的哪里话，不过我比较好奇，现在海上情况怎么样了？” 李淳风深深看他一眼，杨晨竟然从他眼神里，看到了该死的敬重。 狗日的，老子以前竟然被你鄙视了还不知道！ 二人聊了许久，李淳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海上之事尽数说给杨晨听，杨晨在知道张慎微干的好事之后，仰头大笑三声。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够不要脸！ 但他有个问题。 “张慎微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贫道如何得知，不过，依照贫道的猜测，应当是准备回来的。” 杨晨脑补了一出张慎微在海上带领一帮外国人大杀四方的场景，不过这小子也算是运气不错，在海上一顿瞎胡闹，竟然还折腾出几个附庸国来，像是真腊，之前好像还来朝贡过。 也不算辱没他的门楣了。 第1849章 李淳风和袁天罡 杨晨看着李淳风，有些佩服他。 当初唐玄奘徒步前往天竺，那也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到的，像他这样，身无分文，居然还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回到长安，着实令人震惊。 “道长，你是怎么回来的？长安之远，无异于天边，你在海中没有淹死冲上岸，已经是奇迹了。” 又怎么做到安然无恙的回到长安的？ 大约是经历了一次大劫，李淳风身上多了人间烟火气，见杨晨一脸真挚的问他，顿时觉得脸上臊得慌。 支支吾吾半晌，才道：“贫道是……算命回来的。” “……” 在这个世上，果然拥有一技之长很重要。 但能让一众不信道教的外国人都听他瞎忽悠，李淳风的本事还是超出他的想象。 杨晨对他越是佩服，李淳风越觉得丢脸。 李淳风好歹也是闻名华夏的牛逼人物，再加上这次渡劫时开的外挂，杨晨的钦佩之情滚滚而来，当晚就给他加餐一碗红烧肉和一只炭烤猪蹄。 “老李，你看你明天就要进宫去了，放心，陛下绝对不会惩罚你的。”想到李世民现在称病在宫中，大约的懒得跟李淳风计较的，说不定还会跟自己一样，觉得李淳风牛逼大了，“等你搞定完宫里的事情，你就过来，我杨家包你吃包你住，当然了，朝廷上你还挂着职务，若是有事要处置，跟我说就行，一定帮你办好！” 天上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李淳风也不傻。 “杨公爷可是要贫道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杨晨坐到他边上：“我要是没记错，你还有个小伙伴叫做袁天罡，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天机不可泄露！”杨晨嘿嘿一笑，言不由衷起来，“我就是略略一算，当然了，多少也是有点本事的。” 李淳风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他和袁天罡同在朝中为官，知道袁天罡也不足为奇。 见他不说话，杨晨心中有些痒痒：“到时候您把他一块叫过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后世最神秘最令人欲罢不能的预言书，能预测将来两千年历史的神书，只要是人，大概都会感兴趣，眼前这两位作者就在长安，如果不促成此事，当真是太遗憾了。 李淳风大约没有心思想太多，身体疲惫之下微微点头应下，算是接受了杨晨的好意。 当夜李淳风便在杨家住下，等到第二日，收拾了衣物便出去了。 福伯走过来道：“公爷，李道长去坐火车了，要准备他的午饭吗？” “备着吧，这位好生伺候着，我瞧着这回出海回来，像是性子变了点。”只要不会每天缠着他问怎么成仙，杨晨看他还是十分顺眼的。 “就是不知道慎微在海上如何了。” 李淳风掉下船大难不死，这种运气不是谁都能有的，但是他现在远在长安，就算张慎微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帮不上忙。 叹了一口气，杨晨心情低落了些，又想到李世民见到李淳风，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念头，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担忧着。 杨玟和李承乾成婚，三日后回门。 端看她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新婚之夜过的很是不错。 杨老夫人和杨雪李湘云拉着她嘘寒问暖，杨晨和李承乾走到一边，看着李承乾那张脸，杨晨喉咙里难受的很。 “师父，你看我干什么？” 杨晨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翻：“承乾啊，以后咱们就还是保持以前那种关系，你说好不好？” 李承乾一头雾水，偏头看见花厅内杨玟正在冲着自己笑，心中一暖，面上便扬起笑意来：“师父说的哪里话，不管发生了何事，承乾对师父的心都是一如既往的，更别提现在我们是亲上加亲，哎，师父，你是不是应该叫我……” “咳咳！咳咳咳！福伯，我要是果子茶呢，怎么还没来！”杨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溜走，往屋里一钻，就有丫鬟送果子茶上来。 杨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胡闹了，今日是新妇回门，待会还要一道吃饭呢。” 杨晨原本想着李淳风中午要回来吃饭，正好和他们一起吃，但是李承乾在，又怕被他一眼看破，但直到到了中午，也没见李淳风的影子。 李世民养病在床，按理说应该不会接见外人太久。 难不成是李治把人带去了？ 杨晨挥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吃完午饭后，杨玟和李承乾便要告辞了。 回门宴都是自家人，倒也不拘束他们多留，反正离得也不远。 趁着李承乾还没走，杨晨悄悄问他：“李淳风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此人精通卦术，能掐会算，预测风水天象更是一绝，父皇对他赞不绝口，有时候遇到难题，还会亲自召见。” 杨晨也判断不出来李淳风现在究竟会怎么样，就心里突突的有点不太放心。 眼看到了黄昏，李淳风才出现在杨家大院门口。 也是巧合，遇上了练兵回来的程处亮，程处亮十分热情的送了他一程。 就是马背颠得厉害。 “老李，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以为你被陛下砍了脑袋了。” 李淳风喝了口茶，压下肚子里不舒服的恶心感。 原本以为在船上过了这么久，凭自己的本事，应当身体方面不会出问题，但是被马颠簸了一会，竟然有些受不住。 “杨公爷说的哪里话，陛下是个明理宽容之人。” 听了这话，杨晨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 李淳风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杨晨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袁天罡。 其实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人谁本事更高一点，一直都说不清楚，有人说李淳风本事高，因为他算的比袁天罡更准些。也有人说袁天罡本事好，因为李淳风坟都被掘了，他自己的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风水宝地。 “贫道见过杨公爷。”袁天罡做了个揖，相比李淳风，他看起来似乎更正常些，至少没有一上来就问他修仙的事情。 第1850章 新皇 “老袁，往后就当做是自己的家。” 袁天罡受宠若惊有些惊诧，看着杨晨，随即下意识眉头一皱：“杨公爷，不是贫道要说道什么，只是恐怕近日，会有事发生。” 这要是换成别人，杨晨少不得要骂上两句，但是这人是袁天罡。 “好事还是坏事？”他根本就不怀疑对方的本事。 对于这份信任，袁天罡也算的上厚道，细细沉吟片刻后道：“不算好事，却也不算坏事，只是平心而论。” 杨晨一脑门的问号，但不好也不坏，就是……什么都不算？ 要不是这货是真的袁天罡，否则他肯定以为是来忽悠他的江湖骗子。 “袁兄。”李淳风踱步过来，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紫色道袍。 杨晨有心想要让李淳风也帮自己算算，但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袁天罡三两下插科打诨，直到走了，杨晨都没能开口。 “贫道近日钻研周易八卦，略有心得，袁兄可有意切磋一二？” 杨晨心头一震：“对对对，你们赶紧去，要是想要写书的话，告诉下人一声，等写完了可得先给我瞅瞅才行。” 这玩意要是捂起来，别说传家宝，秦始皇玉玺都没它值钱！ 二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对方毕竟身份尊贵，对自己又不错，便道：“杨公爷这个建议不错。” 鬼使神差的，袁天罡点头称是，二人才刚准备走，福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状，两人也不屑偷听杨家事，告了声罪就大步离开。 “公爷，长安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宫中恐怕出事了。” “宫里能出什么事？” …… 杨晨匆匆去了长安，半道上，竟然碰见了房玄龄。 “陛下召见你了？”房玄龄抢先一步问他。 杨晨颔首：“是叫我了，也叫你了？” 房玄龄也点头，面色颇为凝重，他的消息比杨晨要多一些，好像是，陛下不太好了，因为……连太子也去了。 因为前段时间李世民身体不好的缘故，所以搬到了太安宫中养病。 原本这里的李渊养老的寝殿，此时站在外面，也有些恍惚之感。 进了寝殿，杨晨看了看四周，只有伺候的人。 房玄龄压下眼底的闪烁，跪下见了礼。 李世民就在床榻上，知道他们二人进来，才强撑着胳膊起身。 “陛下，您这是……”房玄龄上前两步，神色担忧。 “无妨，朕只是前几日受了风寒，有些着不住，太医开了方子，刚才才吃了，已经好上许多。”说着李世民便咳嗽了两声，眼底还有一片渗人的乌青，“这次叫你们两个来，是有事想和你们交代。” 杨晨愣在原地，房玄龄已然不敢再问了。 再问下去，还能是什么呢？ “此事朕已经想了许久了，今日叫你们来，便想告诉你们，朕已经决定，禅位于太子，朕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没有精力再去处置朝政之事。这段时间太子监国，朕都看在眼中，原本朕还有些担忧，可亲眼见太子行事，便放心了。” 其实说出这番话来，房玄龄并不惊讶。 原先说让太子监国三日，但是现在，哪里只有三日了，且如今满朝上下对太子不甚满意，这个时候提出让位，是最好的时机。 杨晨却是有些惊诧。 毕竟在历史上，李世民可不是禅位的。 “陛下，臣弟没听错吧？” 房玄龄立刻就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的缘故，李世民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没听错，朕想和父皇一样享享清福了。你们以为如何？” 虽是语气轻和的询问，但是房玄龄和杨晨都听出来话里的威严。 这么大的事情只跟他们两个提，不用说也知道，其他关节都已经打通了，或许连长孙无忌也早就搞定了。 杨晨当然没意见，李世民愿意当太上皇不折腾，他求之不得，况且现在李治已经像模像样了，反正都是自家人，他们谁当皇帝不是皇帝。 回想李世民的一声，他已经足够精彩了，想要歇歇，也是好的。 “陛下，臣弟以为极好，太子已经成器，陛下又常年操劳，是时候休息休息了，臣弟前不久刚得了一块风水宝地，能烧烤能钓鱼能看风景，位置极佳，改天带陛下去玩玩！” 房玄龄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拱手道：“陛下，臣以为，也可。” “好，这便好，黄玉，将太子叫来。” 黄玉背身弯腰疾步出去，不出片刻，就带了李治过来。 “治儿，父皇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了，从今往后，你定要好生治理天下。” 李治跪拜在地，声声悲切。 杨晨这才反应过来，李治竟然也早就被通气过了！ 他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不会不会，还有个房玄龄一块垫底呢！ 次日，李世民下诏，禅让皇位与东宫太子李治。太上皇迁居太安宫，新皇即日起入驻正殿，满朝文武以新皇敕旨为命。 改朝换代自古以来都是大事，李治上位，便意味着贞观年结束，以年号永徽为年元，开始了属于李治的篇章。 皇帝登基的仪式便足够累人，若是再遇上先皇驾崩，少不得还能把人折腾晕过去。 好在唐朝皇帝登基是比较迅速的，如果是在大汉朝，还要足足等上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明清，少说也是半个月。 但后续的各种祭拜仪式也是十分恼火的，杨晨穿着厚重的衣服站了半天，就觉得头晕眼花，等到回到杨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初夏天气变得燥热起来，冰块的消耗量越来越大，杨家喝个饮料都要用去大量的冰。 杨晨坐在太安宫里，热的不行，吸溜几口就把手里的果汁喝完了。 “再去给我弄一杯来。” 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杨晨扯着领口，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李世民给叫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病了吗？大热天的还能到处跑？ 正想着，李世民就回来了。 不过事情有些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眼前这个龙精虎猛，面色红润，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弓的人，一身臭汗大步流星走过来的，竟然是李世民！ 第1851章 交易 “这么看着朕干什么？”李世民嘴角噙着笑意，玩味的看着他。 杨晨默然，心头震了震。 “陛下，你不是生病了吗？前段时间躺在床上都不好下床，太医这是神了啊，这才多久，陛下就能如此精神抖擞！” 听出来杨晨话里话外的意思，李世民本来也不打算跟他遮遮掩掩的，毫不在意的，甚至还有些得意的下巴一抬：“可不是，太医就是神了啊，原本朕还以为孙思邈走了，长安就少了神医，但是现在看来，朕的太医们，也是不逞多让啊！” 杨晨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么表情来才比较正常。 现在，明摆着是被李世民给耍了！ 什么身体不行，什么有心无力，都是要禅位的借口！ 原本还觉得不管什么枭雄，年纪大了就没啥事业心，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嫩了，李世民压根就是故意的。 这也就是他，如果是那帮朝臣，说不定像魏征这样的，能气死吧？ “想什么呢，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 “陛下，你是不是有事啊？”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这段时间的各种事，从李承乾和杨玟成亲到李治登基，李世民装病在太安宫，现在成了太上皇，满朝大臣，都不会来烦他，也就只有李治三不五时的因为各种朝政的事情会过来请教一下，严格来说，李世民是否在长安，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李世民一脸‘你总算问出来了’的表情看着他，随后给周围伺候的一个眼色，寝殿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朕要去乾州道。” “治儿已经安排好了。” “……”杨晨惊恐的抬起头看他。 “怎么了？被吓到了？” “等一下，信息量有点大。”杨晨原地转了两圈，“陛下，你的意思是，李……皇上他知道这件事？还帮你？” 李世民笑了笑：“治儿一开始的确不同意，但是朕有朕的法子，况且朕都已经让位了，朕离开长安，对他来说不是更好？” 杨晨心道，李治但凡有这种心眼，他就不是李治了。 才刚这么想，就听得李世民道：“当然了，治儿一片孝心，也不会如此去做，不过父子连心，朕想要的，治儿也理解了。” 杨晨甚至觉得，李世民这话好像是在说服他。 “陛下想要臣弟一道前去？” 李世民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不错！” 大概是心里早就有数的缘故，杨晨心情甚至都没有多少波澜。 事到如今，他大概也没的选了。 “陛下，那臣弟的家人……” 李世民抬手打断他：“朕不是那等无道昏君，又不是要你去了，就永远不回来。”李世民看着他，神色却是有些复杂，斟酌了一会语气道，“朕真的需要你。” 君臣二人对视了良久，半晌，杨晨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臣弟也不是不去，只是远离家乡故土，说真的，臣弟一点都不愿意，但非要臣弟去，也不是不行。” “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如此赤裸裸，杨晨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 从太安宫出来，杨晨仰天长叹一口气，便看到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相携而来，见到杨晨，也不觉得吃惊。 以长孙无忌的为人，朝堂才他的目标，但是房玄龄，就不好说了。 三人匆匆打了声招呼，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就进去了。 杨晨不打算走了，想在太安宫蹲着。 守门的小太监像是刚来的，看见杨晨就这么大咧咧的一屁股蹲坐在地，都傻眼了。 “看什么看，别看着哥，哥可是个男人！” 小太监一委屈，瘪着嘴巴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玄龄从里面出来，兴许没想到杨晨还在，略有些惊诧。 “房相，你进宫来，是干什么呢？” 房玄龄深深看他一眼，刚才陛下已经都告诉他了。 “老夫是来请求和陛下一道同去的。” 杨晨顿时被雷劈得外焦里嫩。 “房相，要是陛下威胁你了，你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房玄龄无语的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从所未有的光芒，“老夫追随陛下一生，如今身子骨也不大好了，儿孙们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老夫唯一所念，就是再为陛下尽一份力。” 而且陛下也答应自己了，会保房氏一族无虞，有了这个承诺，房家百年兴旺绝不在话下，为了家族，他一把年纪了又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 杨晨也不傻，房玄龄如此忠心，就算他不说，李世民也肯定会给予好处，但不管怎么说，房玄龄的忠心比他倒是要多真挚几分。 至少如果他有的选，他才不要去！ 但是好歹，拿的好处也不少，等以后他回了大唐，杨家子弟就算隐姓埋名，只要有一日出世，那便是这个世上最耀眼的存在！ 两人说了一会话，房玄龄就邀请他去自己家里坐一坐。 如今李治登基，改年号永徽，进出长安来朝贺的朝臣越来越多。 像玛吉斯他们已经在长安逗留了许久，杨晨出了宫门就看见他们。 “杨先生，好久没有看见您了，我前几天还去找翠花师父，但是她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不在长安了。” 杨晨干笑两声，就听得玛吉斯自己转移话题：“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一次我们带了很多东西回去，相信大祭司如果看到，一定会喜欢的。” “你们要回美洲去了？” “不错，我们要走了，但是这里也十分的好，我很舍不得，可惜我们不得不回去像大祭司禀告。”玛吉斯叹了一口气，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生活比玛雅有意思的多了。” 在路上闲聊了一会，又往房府走去。 房家有朗朗读书声传来，听声音少说有四个孩子在念书。 “怎么这么多孩子？” “是老夫族中私学，孩子们还小，用来启蒙正好，偶尔老夫的孙子也会去听课。” 想到房明煦，杨晨就想起上回自己带过来的小金鱼裸子，想起李湘云的话，陡然觉得自己肩膀上又有了重担。 孙思邈出去仙游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 “房相，你看，要不我家那俩闺女也过来念书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 第1852章 准备工作 房玄龄颇为无语，但想起那个小女孩，心中倒是一动，半晌，才道：“也行。” 杨晨喜出望外。 虽说高阳公主这个到底会不会炸的炸弹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以他杨家如今的地位，就算他炸了，也炸不到杨家身上来。 房明煦那小子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房家人都长得不错，而且学识上房玄龄是亲自指点的，跟小阳也合得来，要是能来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是一桩佳话。 二人坐下，房玄龄开门见山的问他：“你去乾州道，有何打算？” 杨晨也不瞒着他，反正以后他们俩就算是战友了。 虽然这个战友年纪略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陛下有宏图伟业，心中自有抱负，我去了不过是锦上添花……” “说人话。” “好吧，陛下绝逼要靠我才行！毕竟当初那些计划可都是我提出来的，嘿嘿嘿。”杨晨一脸奸笑。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世民千方百计要算计他一起过去。 房玄龄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此事陛下和老夫提过一二，虽不甚完善，但于百姓而言，确实有好处。” 房玄龄还有话没说完，那就是于朝廷，给了百姓太多的自由，恐怕会出现造反这种事情，百姓的教化乃是重中之重，如果不能让他们臣服于皇权，那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房玄龄思想不同之处，但他不觉得这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就连陛下能离开长安这个难题，都已经被陛下一力解决，还有什么事情是能难倒他们的？ 此时皇宫中，长孙无忌还没走，他跪拜在地，面上满是泪水。 “陛下，老臣无能啊……不能终身追随陛下，还要让陛下……” “辅机，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个能干的人，也是个有才能的人，有你在，大唐江山社稷有望。治儿刚登基，手腕稍显稚嫩，若无你帮衬，他靠什么镇住那帮老臣。所以你不能走，朕也不敢让你走。” 对长孙无忌的信任，李世民是绝对的。 长孙无忌拂去脸上泪痕，庄严肃穆，端庄万分的站起身来：“陛下，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为了皇上，为了大唐，老臣将竭尽全力！” 长孙无忌想到了阿姆河一小撮突厥人的叛乱，兵部派了人过去，但是却因为轻敌而溃败，阿姆河沿岸两边都被叛军占领，当地百姓遭到掠夺。还有济南连日降下大雨，河水溃堤，足足淹没了几千亩的田地和房屋，百姓流离失所。 天灾和人祸在繁华的大唐处处存在，想要管理好如此之大的国家，足以耗费所有心血。 长孙无忌现在才体会到个中滋味。 从前有李世民在，就算有什么事情，再麻烦，也总有人顶着的感觉，但是现在，新皇登基，要依靠的是他们这些老臣，老臣虽能，但处境和从前不同，多少会有不同的体验。一如魏征，在进言时每每准备据理力争了，就突然发现皇帝不说话，一脸沉思，随后就慢悠悠的告诉他，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是朕做的不好，但是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咱们再一起商量商量，这和当初李世民一人决断的相处方式又极为不同。 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感受，那就是新皇是有自己班底的，这些都是年轻人，思想上和他们有极大的差别，每每有意见冲突，他们这帮老臣，甚至有种无力感。 虽说思想的碰撞和不同意见的出现是好事，可对他们来说，又好像失去了往日的尊严和地位。 长孙无忌很复杂，他想要李治当皇帝，这样一来他身份地位就又高上一层，但是内心深处，又想要李世民做皇帝，他想维持从前在朝中的处境。 但世事无常，时间变了，事情总要发展下去。 君臣二人谈完话之后，长孙无忌便出宫去了。 李世民无声的坐在龙椅上，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李渊。 黄玉不敢打搅他，正想退出去，就听得李世民道：“都准备的如何了？” 知道李世民是在问出海一事，黄玉忙道：“招募的学子到目前为止尚且只有一百人，尚不足一万之熟，农耕百姓稍多一些，有三千人之众，另有工匠三百，至于随船商贾，其中一百之数是自有船只，余下几十都是上报需要上船的……” 李世民指尖敲在桌上，听完后眉头紧蹙：“其他尚好，学子为何如此之少。” 黄玉不敢说实话，毕竟很多读书人，都是家里唯一的希望，寒窗苦读，就指望他们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去了乾州道那么远的地方，那家人怎么办？ 所以孤苦百姓活不下去了会想去，工匠们想要赚钱也会去，商贾们投机取巧为了赚钱更会去，为学子们，他们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还有家中老弱，家中的顶梁柱，又怎么敢轻易离开。 李世民很快想明白了这一点，叹了口气：“也罢，再等等吧。” 其实去乾州道并非毫无报酬，至少前来报名且被留下的，每个人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偿金，这笔钱足以让一个家庭过好几年。 黄玉连声应下，又想起一事：“陛下，宫中伺候的人要带走多少？” 李世民扫视周围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黄玉身上。 黄玉心头一惊，跪下道：“陛下，老奴跟在您身边数十年，家中亲眷也许久不曾联系，说句僭越的话，您就是老奴的至亲，您去哪，老奴就去哪，若是陛下想丢下老奴，那不如就赐了老奴一死吧！” 见黄玉心慌意乱的磕头，李世民失笑道：“起来，朕什么时候说要你走了，况且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了……” 话虽如此，但是黄玉心里明白，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里已经有一个大唐天子了，陛下的未来和抱负，在另一片土地上。 “陛下，老奴这就去安排伺候的人，只要是他们自愿的，老奴就都叫记上，到时候让陛下过目。” 第1853章 父母双亡的不好找 太上皇要远行的消息，李治很聪明的慢慢透露出去。 朝臣们心里都有数了，虽然多少还有些抵触，但到底是接受了。 御史台的人消停了，朝上几乎就很少有反对意见，当然除了魏征，他本人似乎对此事有些莫名的执着，固执的让其他同僚都有些无法理解他，最后不知道是谁讨论出一个结果。 想要声名鹊起的，总是特立独行的那些人，就像魏征，他像是不满足自己的声名和将来能在史书上留下的评说，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再闹出点动静来，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和见解。 被人如此猜度，魏征气的病了好几天，几天后，病好了，人也豁然开朗起来，自从那天上朝之后，就再也没为此事提过一句话，仿佛全然没发生过一般。 事情逐渐消停下来，工部张贴了文榜替出海招募学子工匠，每一个自愿前往的人都将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励，文榜从长安开始，洛阳等地也都纷纷在街头巷尾张贴，端端几日倒也有点起色，至少黄玉在和李世民报备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长孙无忌在朝上提出要为太上皇建造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雕像，一次来纪念伟大的贞观历史，这个建议获得全票通过，于是繁盛的大唐又开始大兴土木。 朝廷开始有工程需要建造，便会产生大量的劳动岗位，正巧远处受灾而来的难民因无钱无粮和苦恼，此时有一个卖劳力的地方，无异于上天都在眷顾他们。 兵部派出人员开始登记造册，涌入长安城的难民排出了长队，远远看去仿佛一条活灵活现的龙。 长孙无忌松了一口气，解决了一部分受灾的难民，朝廷的压力便小了许多，只要专心致志对付那帮想要造反的突厥人就可以了。 但建造雕像也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工部找了能工巧匠来，十几个颇有盛名的工匠日夜交流，画了不知多少图纸，耗费了多少心血，终于倒腾出一座足有四十丈高的雕像，设计的最细小处，都有商业街上一栋房子那么宽，若是站立在地面之上，足以使千万人赞叹。 魏征拿到这个雕像的第一反应就是太靡费了，但是又一想，太上皇千秋功业，如今更是为了大唐远走他乡，建造这么一座雕像，其实也不算太过分。 好在国库充盈，又因为此次工程便是为了对冲难民的困境，所以还算得上是一举两得的。 仔细核对了一下图上的各类数据，魏征就将图纸献了上去。 先是在朝上，李治和诸位朝臣先商议了一番，绝对此事可行，这才转呈李世民。 从对权利的放宽来看，李世民绝对算得上开明，更因如此，李治对他敬重更甚，甚至诚惶诚恐生怕有一丝做的让他不满。 “是否太过浪费了？” 黄玉忙道：“陛下千秋功业，皇上和诸位大臣的好意，更是希望陛下能为万世景仰，不浪费，一点都不浪费？” 李世民虽然问的迟疑，但面上还是十分愉悦的，将图纸递给李治，问他：“可有商议过了？” 李治忙道：“回父皇，儿臣已经和诸位大臣们都商议过了，大臣们都觉得如此甚好，儿臣也仔细瞧了，不算浪费，要知道这么大一个工程，所需要的劳动力是成千上万的，正好还能消耗来自各地的难民。” 李世民了然了，这便是以工代赈，算得上是老政策，没什么问题。 事情敲定，兵部早早招募来的工人便有了用武之地。 由于技术有限，人们往往会以人力来弥补缺憾，一如此次雕像建立。 要造雕像很简单，但是这么大一个雕像要稳稳当当的站立在原地，却是十分困难的。 这年头没有吊车，想要达到匪夷所思的工程奇迹，就需要力量和智慧结合。 魏征拽着一道负责的工部大臣往杨家赶，想从杨晨那里得到更加有效省力的办法。 杨晨替他很认真的想过了，没有吊车，只能靠土办法。 土办法魏征比杨晨清楚的多，最后叹了一口气走了。 建造雕像只是一方面的事情，头疼的是工部，李世民交给杨晨的任务是协助招募前往乾州道的学子。 李世民的指标是三千个，但是三千个学子放弃家乡父老去一个尚未开垦进入正轨的土地，丝毫没有任何诱惑，那笔钱或许能诱惑到别人，但是文人骨子里的傲气已经存在千百年了，区区黄白之物，只会让他们觉得屈服是一种耻辱。 毕竟有梦想有抱负而且还父母双亡的读书人，不是满大街都是的，最多的还是十里八乡废了老鼻子劲培养出一个稍微有希望的读书人。 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体，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学子就不可能擅自做主离开。 这种局面在大唐来说是很严重的，稍微不严重的就是原突厥之地，但偏偏，他们开始学习的时间并不长，积累的知识十分有限，就算报名了，李世民也未必看得上。 李承乾近来春风得意，三不五时出入杨家，杨晨正烦着，看他笑呵呵的样子心里就不舒坦。 “承乾，你说说，当初你是怎么被忽悠去出海的？” 李承乾纯洁的目光久久不能从他身上收回。 杨晨终于感觉到了羞耻心，好吧，是他忽悠李承乾去的。 “父皇交代下来的任务是不好办，但是师父，人本质都是趋利避害的，若是利诱不行，稍稍加一点威胁也不是不可以的。” 杨晨眨眨眼，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师父，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给他们两个选择，其一，留在这里一如往常读书科考，但入选之后需要在最底层磨砺五年才能绩考上迁，其二报名出海，无论选中还是不选中，回来之后一旦科考成功，第二年就可从长安得绩考。” 杨晨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只有两条路可以选，那么总有人会去选第二条路，而且条件看起来也不算太严苛，毕竟一个学子就算考中了，也会到地方上去磨砺几年，就像当初的陶贯，在渝州一个县城当了好几年的县令，又平调了一次，后来才逐渐升到五品官，时间算起来，甚至比五年还要久。 “不愧是我徒弟，有我一半真传！” 第1854章 黑暗料理的力量 李承乾被夸了之后毫无感觉，只是碍着杨晨好歹是自己师傅，腼腆的笑了笑以示尊敬。 拉着李承乾闲聊了好一会，杨玟找过来，说是平安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香喷喷的竹笋炒肉，这事着实稀奇，作为老爹的杨晨莫名激动起来，等到冲到餐桌旁，就看见一碗黑黢黢的炭，看杨雪几个的眼神，大约这碗就是香喷喷的竹笋炒肉了。 平安绞着手指头一脸羞愧，恨不得将头埋进袖子里，但眼神里还是有一抹挣扎的希冀，大约最捧场的就是杨老夫人了，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笑得眯起只有一条缝细，不停的重复着自己的话：“好样的，现在会做菜了呢，闻着就香。” 小阳在边上拱鼻子，闻到一股柴柴的气味，但想到老师教导的话，硬是将表情憋了回去，缩着脑袋尽量离桌子远一些，生怕待会哪个不怀好意的人叫她一道长长看。 杨晨最后进来，所有人下意识的都看着他，如此注目礼，就算那盘当真是块炭他也得咽下去才行…… “好吃！” 咕咚一声咽下去，杨晨差不多都听到身后里李承乾倒吸的一口凉气，不过这不算什么，好歹平安眉开眼笑起来了。 这段时间孙思邈不在，闲暇时候便多了，平安读书的时辰就从三个时辰变成了一天五个时辰，李湘云心疼就让她去连连厨艺，前几天差点将厨房点了，稍微好一点就是把糖当做了盐扔进去，硬是把盐焗鸡图弄成了甜掉牙的甜甜圈和小蛋糕，翠嫂的信心随着糖也逐渐焦了，但仗着年纪轻，好歹还是挺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杀伤力太大，杨晨跑肚拉稀折腾了一晚上，大半夜的一脚踩在菜地里，摔了个狗吃屎，结果把自己尾巴骨给摔折了，这可把小阳高兴坏了，她学了这么久的医，还没在活人身上试验过呢！ 杨晨脸色惨白的把她骂了一顿，硬是忍着剧痛等到大夫回来，小阳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病人被抢走，看大夫的眼神都跟看仇人似得。 杨晨不走运，摔了一跤不止尾巴骨折了，还把脚踝给扭了，第二天肿的老高老高，李世民派人过来问招募的事情的时候，那小太监眼珠子瞪得老大的看着他的脚脖子。 杨晨哼哼唧唧的还是没能从床上下来，瞥了一眼小太监，呵呵冷笑一声，让他回去告诉李世民，要么找个人过来帮他，要么等他好了能下床了再说。 小太监诚惶诚恐的回去了，等再来时，带着一个狄仁杰。 杨晨甚至怀疑李世民连这件事都不知道，是李治直接把人弄过来的，果不其然，狄仁杰刚坐下就老实交代了。 “杨公爷，陛下让下官过来帮忙，不过您这……没什么大问题？” 杨晨一只胳膊撑在贵妃榻上，斜了他一眼，懒散的懒得多说一嘴：“你看嘞？” 狄仁杰听说杨晨因为跑肚拉稀给自己弄成这幅德行，路上已经笑了很久了，只会笑不出来了。 “咳咳，这样，下官去办，您吩咐，行吗？” 杨晨眉毛一挑，笑了：“行！” 将李承乾的主意完美包装一番后，杨晨指点江山了一会，就看到狄仁杰露出赞赏钦佩的目光。 “此计甚妙。”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刺激消费嘛！” “刺激消费？”狄仁杰半懂不懂，但内心里觉得这个词汇甚是有趣，“我今天就张贴文书出去。” 魏征走了，杨晨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现在李世民不当皇帝就是有一个好处，他不用三不五时莫名其妙的被叫进皇宫里去。 皇帝师父这个身份，他很是受用，只不过……李世民说好的给他杨家一块丹书铁券的，怎么到现在还没苗头。 但他又不敢上赶着去问，只能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 狄仁杰每天都会过来给他报备情况，一开始效果不错，但是后来就大差不差，杨晨听得耳朵起茧子，后来就不愿意听了，但狄仁杰在有一个好处，平安每次做完菜才给他弄去尝尝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就老老实实的走了。 因为跑肚拉稀把自己弄床上躺着，程处亮已经来笑话过许多次了，杨晨现在看见平安手里拿着菜就想跑，有几次落了单被平安逮到，杨晨硬着头皮仿佛英勇就义，日子过的凄惨，杨晨很争气的从床上起来了。 狄仁杰很尽责，每天都在街头站着，但来报名的人一次比一次少，眼看距离完成任务还有一半，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法子来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多读书人了。 “今儿人数有点少啊！”杨晨眯着眼睛站在大太阳低下，恍惚间看见不远处站着几个脏兮兮的女人，“难民都进长安了吗？” 狄仁杰冷不丁的被问一下，反应过来后十分自然的道：“大多往长安来了，不过也有不少在附近的州县，目前进长安的灾民，少说也有好几万了。” 对于一个常住人口达到几十万的长安来说，区区几万灾民完全可以消化，朝廷为了安置这些灾民以工代赈去修雕像，但是男人们可以去卖力气，孤身一人的女人们该怎么办？ 狄仁杰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已经下令城内开粥棚，各地寺庙也都开始陆续接济，但是说实话，到底还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且有些百姓不远往乐善堂去，就算强制他去了一次，第二次还是跑了，这也着实难做。” 乐善堂向来接济穷困人家，但是环境实在不怎么样，有时候里面吃的东西都是馊的。 杨晨蹙了蹙眉，移开视线落在一个刚过来报名的书生身上，忽然想到，这些人看起来如此年轻，等到从乾州道回来，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了，娶老婆怎么办？ 再看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人，大多数年纪轻轻，有些甚至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虽说早恋早婚很不人道，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而且出去公干还有机会解决老婆问题，岂不是美哉？ 狄仁杰被杨晨的念头吓到：“让女人们也登船去？可她们去了有什么用？万一没成怎么办？” 狄仁杰说的没成是没看对眼怎么办，这样岂不是找了些累赘？ “那怕什么，女人会洗衣做饭，会种菜下田，有什么是她们做不得的？她们在这里没有田地，亲人怕也是死绝了，为什么不一起报团取暖去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 狄仁杰狠狠一愣，随即面上一喜：“若当真能如此，可是一举两得！” 第1855章 无耻的魏征 为了忽悠人进行某种商业或者非商业的活动，后世的推销刺激手段自然不是现在这些人能够理解的，捆绑销售怎么也算是入门级别的。 狄仁杰等不及的便走了，临走前还拜托杨晨帮他看着点，弄个朝中大员在这里站着，那帮迂腐又好面子的读书人才会觉得自己是受重视的，如果站着的人换成杨晨，那效果会更好。 果不其然，杨晨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过来要求签名的人就足足有一百个之多，誊抄名字记录的衙差嘴都笑得咧到耳朵根了。 大概自从开张以来，今天生意是最好的一天。 杨晨感觉自己像个动物园猴子，肚子里窝了团火，但想想这件事也是他的差事，好不容易等到狄仁杰回来，杨晨脸都晒黑一个度了。 “下官向陛下请示了一番，陛下觉得尚可，但是得等到明日上朝时再议，然后再请示太上皇，等到门下省复议完成，就可以开始了。” “……” “额，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陛下刚刚登基，朝中老臣太多，不好太独断专行，而且太上皇那边，肯定是要征得同意的。” 杨晨这才认命的点头：“你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见他不恼火，狄仁杰趁热打铁的道：“陛下说让您小心休息，别累着了，喏，正好送过来。” 一个差役急急忙忙的拿着东西过来，狄仁杰笑眯眯的道：“新鲜可口的鲜榨果汁！” 狄仁杰突然这么谄媚，杨晨有些不习惯，接过来果汁在手里看了好几眼，总觉得里头是不是扔了什么不能吃的玩意。 这件事的商议经过比杨晨想象的要艰难，一帮老臣坚决不允许带大量女人上船，因为在他们眼中，出海干一番大事业是男人们的事情，这些女人，还是难民，去了只会吃白饭，但是出海是一项耗资巨大的任务，且因为李世民的需求，朝廷还要从国库里拿出一半的钱财来支撑，如果再弄些吃白饭的人过去，完全就是添堵。 李治虽心中气愤，可到底根基太浅不足以抗衡，长孙无忌带头说不，他忌讳得深，以至于朝议了两天都没有结果。 杨晨等了又等，知道这出戏后干脆自己进宫去找李世民。 “新皇登基，正是权力更替之时，此时此刻出些事情，在所难免。”李世民反应完全出乎意料，杨晨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了眼一脸愤愤还有些迷茫的杨晨，李世民哂笑一声：“这是为君之道，政令推广需要过重重关卡，因而有时候政策实行下去，往往会过了许久，但是时间越久，做起事来就越得心应手。” 从前看古书剖解读各朝皇帝行为举止，不难发现越到后期皇权分裂时，？想要推行政策就会举步维艰，李治现在的麻烦，只不过是个小麻烦罢了，和别人相比，早在太子时期就拥有自己班底的李治，已经比其他人舒坦多了。 李世民想起自己登基时的光景，虽然是一众老兄弟跟随，但是做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全国各地的名门望族，又有多少没有暗地里下黑手使绊子，但他不也过来了？ 杨晨沉默了好一会，半晌才道：“但现在这是紧要的事情。” 李世民点头道：“朕知道该怎么做。” 杨晨暗搓搓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陛下，这件事算是说定了，但是你记不记得还有别的事情？” 一道凌厉的视线陡然投过来，杨晨也不怕他，笑呵呵的还是道：“之前可是说好的呢！你怎么能反悔？” “朕没说反悔。”李世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回去等着便是，朕还要你催？” 杨晨撇撇嘴，我不催你指不定就装作忘了，那玩意可是杨家镇家保命的宝贝。 李世民哼了哼：“你先回去，改明儿会给你送去的，送这么个东西，难道不要点明目吗？直接给你送过去，你是要天下臣民都骂朕荒唐可笑吗？” 杨晨才不在乎，你是太上皇，不管干什么都有皇帝帮你挡着，就算骂，也是骂他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杨晨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出了皇宫，运气不佳的碰上了一个老刺头。 魏征气呼呼的盯着杨晨，很是不爽。 “我说老魏，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啥都没干，就进宫看了眼太上皇。” “杨公爷，招募女眷一事可是你出的主意？” 杨晨眉毛一挑，气势霸道起来，胸脯一挺：“不是！是狄仁杰，那小子脑子灵活，什么招都想得出来，我都劝他了，女人那是能上船的吗？女人要是都走了，以后谁来生男子，没了男子，又哪里有朝堂？女人这么重要，地位自然非同一般，怎么能出海冒险呢？” “你！你竟然说出如此荒唐的话，女人又怎么和男人比！” 杨晨冷冷一笑：“比不上吗？” “那是自然，女人上船随太上皇出海，说出去就不好听，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说不定还要传出什么谣言来。” 杨晨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原来魏大人是这么想的，这……这思想也太龌龊了，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想不出来。” 魏征气的脸红脖子粗：“反正女人上船就是不行，开疆扩土安定一方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事情，若是女人也一起去了，这像什么样子！” 杨晨冷冷一笑：“你别跟我来说这个，你去跟陛下说，再者，我个人是觉得女人没有什么地方比不上男人的。” “反正，此事断然是行不通的！”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武断，魏征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人数不能太多！” “魏大人看起来像是要去找太上皇？但是又要和尚念经，念完经又不要和尚的卸磨杀驴行为，跟魏大人现在做的，恐怕没什么两样。” 用得上女人，但是瞧不起她们，可又想要用，这么冠冕堂皇又理所当然，看来骨子里的封建余毒还是很厉害的。 杨晨错身而过，理都不理气的马上要晕过去的魏征，朝着宫门口，扬长而去。 第1856章 联盟吗？ 魏征气的狠了，在原地生了好一会气才忍着去找李世民说道，但是到了太安宫门口，竟然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赶出去了。 如果杨晨看见，必定当场大笑三声，顺便给李世民鼓掌欢呼。 新皇登基，老臣们趁机借此机会稳固自己的地位是无可厚非的，魏征向来就有野心，除了耿直之外还是个极其上进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新皇登基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进入政事堂的机会，基本上下一任宰相就是他了。 房玄龄自愿跟随前往乾州道，位置空出之时，就是魏征上位之际，在这个节骨眼上虽然跟皇帝对着干很不明智，但是却偏偏能得众大臣拥护，这其实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否则魏征也不会如此卖力。 这段时间冒头最频繁的就是他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加上魏征平时名声上就比较正直响亮，很多不愿意得罪的人看在他能力不错的份上，也就会顺水推舟。 但长孙无忌却是十分忌惮。 作为皇帝的亲舅舅，太上皇的亲大舅子，地位崇高的长孙家怎么能被一个小小魏征踩在脚底？逮到机会，自然要蚕食他的势力，只是可惜的是，魏征靠着头铁，根基甚是稳固，再加上他对大唐的的确确忠心的很，长孙无忌再无耻也不好越过政敌的层面去做令人不齿的下作事，所以对付起如日中天的魏征，竟然有些棘手。 杨晨看见长孙无忌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 长孙无忌后面还跟着他傻儿子长孙冲，长孙冲最近运气十分的好，长乐公主给他生了个胖儿子，全长安的人都去庆贺了，杨晨拿了从西域送来的一尊金佛和十八串成双水色玉镯送给他儿子，但为了配上自己这个皇叔的地位，杨晨忍痛把从美洲弄来的烟丝做成的香烟给送了过去，抽上一根，快乐似神仙。另外还有成套的钻石项链戒指，金灿灿的放在一起，比黄金头面还有排场，程处亮当场就看了自己手上小的不成样子的钻石戒指，直接就给撸下来藏在兜里。 所以现在长孙冲看见杨晨，恨不得冲上去抱着他亲两口。 来之前长孙无忌告诫过他，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他们这回去，是拉战友的。 虽说这个战友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他看不顺眼的可能。 杨晨一把按在长孙冲冲过来的脸上，推开后拿手在衣服上把口水蹭掉：“你们俩干嘛？有轿子不坐去挤火车？”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老夫也是这里的业主，业主可以乘坐火车，难道不是吗？” 杨晨根本不知道长孙无忌竟然在新开发的楼盘里买了房，但现在坐火车进出长安的确是一股风潮，许多达官贵人都很喜欢这铁皮玩意。 杨晨不喜欢，谁特么没事会去喜欢绿皮火车？有马车和轿子不坐，不是傻子？ 长孙冲舔着脸过来说他也买了一座宅子，不远，就在距离杨家两千米远的地方。 杨晨生怕听他说话次数多了会拉低自己的智商，翻个白眼就往自己家门口走。 刘谦看见他们过来，忙跟小厮打了声招呼，然后凑过来道：“公爷，刚才翠花前辈抓到了一个不知道谁家的暗桩，小剑的人正在审呢。” 杨家不知道多久没出这种事了，乍一听到，杨晨竟然缺心眼的有些高兴。 “嗯，非常好，那人还活着？” “还活着，翠花前辈没下死手，不过就是断了两条腿而已，呼吸不成问题。” “……”杨晨打了哆嗦，不想听这种血腥的事情，然后请长孙无忌坐下说话。 长孙冲不客气的自己坐下来，杨晨看了他一眼，就开始假装他不存在了。 “那是魏征的人。” 长孙无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杨晨一愣，马上明白过来他是在说那个暗桩的事情。 老东西，耳朵挺尖的。 装作无所谓甚至有些不屑的样子，杨晨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冰镇西瓜汁，红彤彤的，看得长孙家父子俩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种事我迟早会知道的，不过我现在一猜也知道是魏征。” 魏征，为什么是魏征？ 那狗东西今天吃炸药一样怼他，这还不算，竟然还找人来他家？ 长孙无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好像杨晨真的知道为什么一样：“那杨公爷以为，魏征为何要如此做，又应当如何处置？” 处置暗桩杨家一贯有规矩，目的太凶狠的，直接杀了，反正也是暗桩，死了也没人能查出痕迹来，背后主家更是恨不得没人能发现，帮着掩埋更是积极的很，若只是过来窥探的，那就打一顿赶出去，叫他下回没胆子来就是了。 按照翠花把那人弄断两条腿的程度来看，那人估计是个豁得出去的人，来的目的自然也不简单，等审问完，没问出来或者问出来了，那就都弄死。 杨晨想起自己从前干的好事，当初靠着忽悠人的手段，魏征府上的眼线人脉他都摸清楚了，但是现在还能来一个措手不及的……那就说明又有新的人员加入了。 也对，不发展就要被时代淘汰，这么多年了，的确是要进步的。 杨晨喝了口西瓜汁，看长孙无忌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长孙冲倒是很欣赏的盯着他手边的茶壶。 扬了扬茶壶，杨晨示意他把杯子拿过来，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冰镇西瓜汁。 长孙冲乐呵呵的就走了。 长孙无忌恨不得用西瓜汁把他淹死算了。 “我杨家的事情就不用长孙大人操心了，不过是小事罢了，谁家没几个别人的眼线？” “杨公爷的意思是，老夫家中也有你的眼线？” “……”杨晨撇了撇嘴，“你造谣可是要有证据的！” “造谣要什么证据，不过就算是真的，老夫也不在乎，这次来，老夫就是想跟杨公爷好好聊聊之后的事情。” “之后？我都要走了，长安这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 “非也，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年轻人，未来还有很多可能的，你的根基在这里，如果等你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杨家的立足之地了，那时候你再想重创辉煌，可能就有些难了。” 杨晨很想问问他自己还有多少种可能的未来，他都干到皇帝师父和皇帝小叔这样的份上了，难道到时候李治还想让位给他当皇帝不成？ “皇叔，我爹的意思是，想要守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就要找个联盟合作一下，不然势单力薄很容易被强大的敌人把地盘抢走的。” 长孙冲终于干了件人事，长孙无忌表示长孙家还是有救的。 杨晨其实大概猜到了，无非就是长孙无忌不想看魏征做大，毕竟好不容易房玄龄要走了，眼看朝堂上除了皇帝就是他最牛逼，突然出现一个魏征要来分一杯羹，他哪里舍得。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已经年纪大了，而长孙一族的后继人就是长孙冲这个二世祖。 攻城不行，守业也困难，就算长孙无忌做到了极致，他一死，长孙家还是会式微的。 比如柳之允，比如章蒙，比如狄仁杰，这些人都在崭露头角，甚至还有许敬宗等人，这些人都将逐渐占据大的舞台，长孙家相比之下，势必会显得黯淡无光。 再说魏征，从现在的身体素质来看，很明显还是能活好长一段时间的，那个时候长孙无忌还有没有活着，也不好说。 但是换个角度想，长孙无忌可能知道自己儿子没什么屁用，所以想趁着自己还有用就赶紧给长孙家打一个坚实牢靠的地基，至少在他走了之后也能保证自己的地盘不会被败家子在短短几年内败干净。 杨晨忽然觉得有点道理，也不算是白干活，多少还是有用的。 “长孙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我这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势力？” 长孙无忌变得严肃和凌厉起来：“从文，朝中一半上来的都是新世学院的学子，从武，你在军中将士的心目中，地位几乎无可动摇，你说你没势力？” 杨晨愣了一下，说实话，他真的没怎么盘算过自己的势力，毕竟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全家平安和发家致富，但是现在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东西。 “天下兵权在握者便是无形的王者，你虽然手中并无兵权，但是谁都知道，如果没有你发明的那些东西，现在的大唐军队就不会是如此，单凭这一点，你的影响力就不比程咬金和当初的秦琼李靖差。” 杨晨喝了口冰镇西瓜汁压压惊：“长孙大人，认识这么久你头一次这么玩命的夸我，搞得我不跟你合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长孙无忌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和我联手了？” 杨晨也不傻，自然不会一口应下：“你先说说你想干什么？弄死魏征吗？这没必要？想要他死，都不用自己动手，脑子一热他都会自己寻死的。” 就像当初在含元殿上要当场撞柱子一样，但凡当时程咬金没挡那么一下，魏征就嗝屁了。 长孙无忌哼了哼：“老夫可不是这样的人！” 私仇和政敌，那是两回事，政敌只是要把你从权势争夺赛中干下去，私仇那才是要弄死对方的狠。 长孙无忌对魏征的狗命丝毫没有兴致，他只对魏征抢走的朝中势力有兴趣。 第1857章 诈他 长孙无忌变得眉飞色舞起来，逐渐舒卷开的气势多少有了当朝舅爷的意思，对上杨晨，仿佛势在必得。 “魏征行事固执且野心颇大，为达目的不肯罢休，此次太上皇出海一事闹得最凶的就是他。” 杨晨腹诽，搞得好像一开始之前你没想闹过似得。 “促成太上皇出海一事，对大唐是十分有利的。”长孙无忌长叹一声，他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见杨晨还一副若有所思，神情飘忽的样子，长孙无忌正了正身体，“你以为老夫的建议如何？” “嗯？”杨晨把脑子里魏征凶巴巴的脸掐断，随后点头，“非常不错，我觉得可行！” 正巧，刘谦小跑过来，附耳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那人要是就这么被弄死，杨晨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那人没死，还把魏征给卖了，这就有点匪夷所思。 很快，杨晨飞快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然后站起身来，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长孙大人，今天时辰不早了，我夫人还在等着我回去，我家闺女还在房家上课，待会要去接人，我很忙的，要不你们先回去。” 说的好好的突然翻脸，就算是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都觉得老脸挂不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哪里得罪你了？” 杨晨呵呵一声冷笑：“这就要问长孙大人你自己了，我杨晨虽说没有要争雄称霸的意思，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耍着玩的，这么多年了，我杨家也算的上有根基，长孙大人乃是当朝重臣，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但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刘谦，送长孙大人和驸马都尉出去。” 刘谦一头雾水，但杨晨的命令比天大，也不管对方是权倾朝野的长孙无忌，直接就把父子两个都请了出去。 “公爷，你是不是怀疑那人是长孙府上的人？” 刘谦从外面回来，像是不放心似得还回头看了两眼。 长孙无忌刚才走的时候脸色可不好看，要是那张脸是口锅，那往里头倒点水估计没一会就要开了。 杨晨没说话，径自往后院过去，那里有一间专门腾出来用来关押贼人的屋子。 门一开，暗黑的室内瞬间闪进一道光，里面有几个人，除了杨家自己人，地上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杨晨迈步进去，就有人匆匆搬过来椅子，又仔细的擦了擦，杨晨刚弯腰坐下，刘谦已经把倒好的西瓜汁递到跟前。 杨晨喝了一口西瓜汁，发现地上那人正看着自己，眼神害怕，但努力想要掩盖，却反而显得更加慌乱。 将东西递给刘谦，杨晨给边上的人一个眼色，就有人上前恭敬的道：“回公爷，此人拒不招供，但是从他身上搜到了暗桩的令牌，看模样，像是长安人户的。” 杨晨接过来瞧了瞧，他不知道长孙无忌府上的探子都是什么装备。 一块漆黑金边的木牌，看起来除了冰凉凉的冷意，就没什么特别之处。 将东西随意扔到他脚边，杨晨明显看到他身子抖了抖。 空气里有血腥气，看样子已经受了不轻的重刑，只一打量，昏暗的屋子里透着潮湿的气息，各色刑具或摆放或挂墙上，就连链条都有一只成人胳膊粗。 这是杨家最阴暗的地方。 一个正常人进来，若非心性坚定无隙可破，否则非死即伤，到最后，恐怕还要落个疯癫的下场。 眼前这位差不多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杨晨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虽然他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必须存在。 “是不是长孙无忌叫你来的。” 对方神情猛地一滞，嘴角一抿，又僵又直。 看他反应，杨晨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站起身来，杨晨淡淡的道：“可以处置了。” 见杨晨已经走到门口了，刘谦回过头呸了一声：“不要脸！哥几个都不要手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谦哥，公爷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凑上来好奇的问道。 刘谦对自家兄弟还是很够意思的，但杨晨已经要走得看不见了，他没空多解释，只是简单的告诉他：“这人是长孙无忌派来的，是个幌子，弄死就对了！” 说完，刘谦撒腿就跑走了。 对于长孙无忌用这么下作的手法来忽悠自己，杨晨是耿耿于怀的，但又觉得，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魏征的性格骨子里是偏激的，说他正直，倒也未必，有时候也会因为利益而适当让步，说他心有城府，也不错，毕竟一个如果只知道一个劲用自己性命去赌博的人，是活不到现在的。 杨晨认真思考了许久，最终得出魏征无害论。 不过现在嘛，的确还是有害的。 躺在床上想着事情，小阳蹑手蹑脚的从门口进来。 “爹爹，你今天没去接我。” 杨晨这才想起来这件大事。 自从小阳两个去房家上课之后，杨晨闲来无事就会去接她们回来，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房明煦那小子的表现如何。 虽然每次都只看到房明煦越来越有房玄龄的影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就好像是在相看女婿一样。 女婿嘛？也是不错的呀！ 小阳个头已经很高了，十来岁的小姑娘，正风华正茂，就是还没成年。 “爹爹，房明煦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了？” “今天外面不想下雨了吗？”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喔，反正就是下雨了，他居然要我帮他打伞。” 杨晨侧过头看着躺在自己边上的小闺女，心道你帮他打伞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帮你打才叫奇怪！ “之前他让我给他当丫鬟的时候，可不让我碰他这些东西的。”小阳眼睛圆圆的，有几分羞涩意味。 杨晨轻轻的嗯了一声，有几分好奇。 “爹爹，你说他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啊？之前就一直说些古古怪怪的话，还说，等他走了之后，就没人会欺负我了，我是谁，有谁敢欺负过我？” 杨晨坐了起来：“他要去哪？” “不知道啊，前不久他爷爷找过他一次，那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了。” 杨晨愕然的想着，房玄龄不会打算把他孙子也给带到澳洲去？ 这未免也太狠了点。 他不是房玄龄，想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但不管有什么好处，他都不会想把自己的亲人带到那么千里迢迢的地方去。 可一想到那个该死的地方，杨晨兴致全无。 还是飞机好啊…… 第1858章 招婚了 但如果房玄龄真的把人带走了，那……他闺女怎么办？ 杨晨叹了口气，看来缘分这个东西还是很玄学的，有时候你想要了，它偏偏死活让你得不到，等你不想要了，它就会死皮赖脸的贴上来，这种奇妙的遭遇，实在妙不可言。 杨晨打算放弃自己的撮合计划了，以杨玟和李承乾为模板，该成功的，最后还是会成功的。 李承乾自从回来之后在宫宴上露了个脸，后来就几乎销声匿迹，一开始还有不明原理的官员去拜访，但是时间久了也看出对方意思来，久而久之，就没人去打搅他，杨玟在李承乾那边，过的别提多舒坦。 …… 狄仁杰最近焦头烂额的，先不说他家里的那个天天缠着他，最近他还被御史台的给盯上了。 按理说朝中同僚尤其是在一处当差的，遇到事情总是同仇敌忾，但是大理寺那帮人估计是看他不爽很久了，御史台的找麻烦，他们恨不得火上浇油。 目前为止没有背后插刀，他已经甚感欣慰了。 “寺丞大人可有需要下官帮忙的？下官听说，御史台的奏折都在中书省堆了两张桌子了。” 狄仁杰斜视了一眼不怀好意的人，然后发现另外还有三个正在暗搓搓的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越发凶狠起来：“如果没有事情干，大理寺内狱里刚送过来七八个细作，一个个嘴巴都紧得很，有空去撬一下？” 对方被噎的闭了嘴。 其他都还好，就细作这个非人类的十分难以对付的，一不留神，自杀还是小事，就怕哪个隐秘的角落藏着暗器把别人给弄死了。 这事在大理寺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现在搜身十分严格。 几个人没讨着好，讪讪的走了。 狄仁杰扔了手里的卷宗，想起昨日李治和他说的话，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从前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他尚且还没有这种感觉，如今新皇登基，明明自己地位水涨船高，但是却比之前还要艰难。 在大理寺待了一会后，狄仁杰刚出去，就撞见急急过来的章蒙。 章蒙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难民的安置工作，解决难民的问题，也是他的任务，只是现在难民涌进长安的人数越来越多，朝廷赈灾的手段却没有启到立竿见影的作用，狄仁杰在朝上提出的安置政策虽然不是针对所有难民的，但是多少起到缓解作用。 “你找我也没有用，那些老臣咬死不让，能怎么办？我最近去招募人手都没以前多了。杨公爷还在家没出来……” 章蒙道：“这法子明明可以，要不再和陛下说说？” 狄仁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踱步走了两下，仰起头微微有丝压力山大。 “从前只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权势解决不了，如今看来，天下没有什么东西都是容易得到的。” 就算当了天下最大的皇帝，受到的掣肘，也许会比从前毫不起眼时要来的大。 “大人！大人！” 一个小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脚下步子一停，气还没喘匀：“大人，太上皇的旨意过来。” “太上皇的旨意？” 狄仁杰和章蒙面面相觑，有些疑惑。 大理寺跪了一地的官员，来送旨意的是黄玉，作为太上皇贴身老太监，黄玉的地位非同一般，手里一份明黄敕旨，虽是死物一动不动，但是往前一亮，无形之中散发着龙威。 “太上皇有旨，着大理寺丞狄仁杰协办出海之事，辅唐国公杨晨为副手，可入宫内报，无须再过三省通禀……” 等黄玉读完离开，大理寺其他官员仿佛被惊着了。 狄仁杰是新皇潜龙时的自己人，受到重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太上皇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陛下去亲自求了？ 不管怎么样，狄仁杰总算扬眉吐气了。 看了又看手里这份旨意，感觉自己拿到了免死金牌。 以后都不用在朝上议论了，有事直接就找太上皇，谁要是敢说什么，就弄死他！ 这种有靠山的感觉，贼棒！ 收好东西，狄仁杰一回头，那帮人就已经散了。 章蒙比较高兴，原本以为事情还要再拖延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虽说太上皇乾坤独断也容易造成大臣不满，但是至少目前这关过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赶紧先把这事给办了，已经拖了许久了，再拖下去，恐怕是要到秋猎了。” 想到秋猎，二人心中莫名一振。 新皇登基，这还是头一次，到时候肯定会举办的格外盛大，若是能在猎场猎到好猎物，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 狄仁杰脑海里莫名出现小梦露的那双眼睛，猛地打了个激灵，就见章蒙一脸暧昧的看着他。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梦露了？瞧瞧，耳根子都红了。” “你别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是不是红了？不对，你脸也红了，还有脖子！” 狄仁杰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两眼就要赶人，章蒙乐了，想起之前二人喝酒时狄仁杰说的醉话，笑道：“看来好事多磨，这么久了总算要磨成功了，校长之前老是调侃你，没想到，倒是最有先见之明了。” 狄仁杰最烦章蒙堵他话的嘴，脾气马上就要上来了，章蒙见势不妙直接就躲了，气的狄仁杰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的。 女人是否能上船的事情总算有了根据，杨晨第二天就带着狄仁杰上街去招人了。 因为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难民比之前多了不少，文书贴出去不算，还要有人大声的朗读，所以大街上街头巷尾都流传着‘招婚’的声音。 女人都是脸皮很薄的，一听去船上不仅有机会找新的丈夫，还能有开始新生活的机会，所有人都很激动，但是激动完了意识到，那是一个远离故乡的地方。 选择总是很难的，但是总有人会选择杨晨想要的，所以一天下来，招收的女人们不少，男人也变得多了起来，但是学子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工匠，甚至已经超出了预期。 由此可见，娶老婆最困难的，还是底层手艺人…… 第1859章 房家的风头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五天的功夫，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李世民要求的人数，杨晨和狄仁杰一前一后一起进宫去。 听说这些日子去找李世民的大臣不少，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去的人越来越少，大概是吃到了老皇帝的苦头，在新皇帝面前刚刚建立起来的盲目自信被打击的粉碎。 李世民正在睡觉休息，黄玉也没空出来，只是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出来，拿了他们俩的奏章就走了。 狄仁杰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自由的待遇，所以看皇宫里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活力，杨晨撇撇嘴看了他一眼，忽然发现不远处徐惠正往这边过来。 要说徐惠也是个有能耐的，李世民成了太上皇之后她还能升级为昭仪，虽说太上皇的妃子和皇帝的妃子多少还是有区别的，但是其中细微差别不大，至少在别人看来，做太上皇的妃子，显得更德高望重些。 “见过徐昭仪。” 徐惠老远就看见他们两个了，目光在杨晨身上短暂的停留后，就在狄仁杰身上打转，好一会才像是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 “二位可是来找太上皇的？” 杨晨微微颔首：“陛下在休息，所以没见着。” 闻言徐惠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她选择进宫就是为了能在皇宫里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是现在，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混个宠妃的地位。 “既然陛下在休息，那我也不好进去，二位现在要出宫了？” “不错。”杨晨淡定的假装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年纪上来了，身上带着的妩媚成熟气质就十分的招人眼球，更何况眼前的徐惠妆容精致，顾盼神飞，朱唇粉面，如此颜色埋没在宫里也是可惜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小武出现的原因，徐惠到现在都没爬到妃位。 看来这还是个遇强则强的主。 杨晨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时间却只过了一瞬间，徐惠已经客气的点点头准备走了。 走在宫道上，狄仁杰神情变得格外轻松：“这次差事了结，太上皇就要出海了？” 现在想想也是神奇的很，前不久太上皇还在和大臣们争执，但是现在，满朝都关注着太上皇要如何出海才是对大唐最有利的。 感慨之间，又不免有一丝悲凉。 太上皇不是皇帝了，大唐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他，所以所有人对太上皇就变得尤为宽容。 杨晨看着狄仁杰的后脑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玩意：“我马上就要随陛下出海了，你这表情是几个意思？” 狄仁杰忙悻悻的恢复神色：“杨公爷哪里话，下官只是觉得熟悉的人要离开，心里有些不舍……” 出海的事情李世民已经等不及了，但在出海之前要先把事情都了结才可以。 杨晨早早就在门口等着，黄玉传话过来说是有事情，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唯一一件事。 只不过不知道李世民会用什么理由了。 午时将至，黄玉便出现在杨家大院门口。 “陛下说了，这东西直接送来就可以，明旨下诏会在朝上说的。”说着就有两个禁军带着东西过来，杨晨上前打开一看，果然是丹书铁券。 这东西自从秦朝开始存在后，就一直是个无价之宝，杨家人一看见那块铁东西，一个个都震惊不已。 黄玉很满意的道：“送完咱家就走了，陛下嘱咐过，定要妥善保管。” 早在之前，杨晨就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屋子，屋子里的窗户都是用钢片包起来的，就只有一个门，门上还叫杨玟弄了公输家专用的机关锁，没有钥匙，谁都别想进去！ “老黄，陛下是不是还没在朝上说过？” 这算不算先斩后奏？ 黄玉笑得有些得意：“太上皇的意思，咱家照办就是，不过皇上那边也是没问题的。” 杨晨笑了，李世民现在越来越有无赖的倾向，做什么事情都懒得跟下面的大臣商量，这倒是和当初的李渊有些像。 大概做太上皇都会这样？ 丹书铁券被隆重的请到案台上放好，为了表示尊重，杨老夫人把所有能拿出来的杨家灵牌也都一道搬了过来。 虽然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如果哪个不长眼的过来偷，在看到一大堆灵牌的时候，估计心里也吓得够呛。 起码能有个震慑作用，也是不错的。 杨晨自我安慰的想着，丝毫没察觉到牌位跟丹书铁券放在一起有种诡异的阴森感。 就这样，丹书铁券进了杨家大门，杨家头顶上相当于笼罩了一抹七彩祥云，就连那个放在半空中在就无人问津的热气球，都变得格外慈祥起来。 第二天这件事就在朝上宣布了。 大臣们似乎都不意外，习以为常的说了几句后，就不提了。 他们也不傻，这段时间太上皇的行事作风比之年轻时有过之无比及，之前还会打个商量，现在，商量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 狄仁杰更加同情起李治来。 当家做主的时候还要宠着老爹，做儿子的，也是十分不容易了。 好在李世民的淫威犹在，没人敢太过放肆，顶多就是在李治跟前蹦跶几分钟，可但凡李治说一句你自己跟太上皇说去，那个人大概率会偃旗息鼓。 去找太上皇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干过，只不过连见都见不到罢了，而且听说最近太安宫附近的禁军数量开始翻倍了，这架势谁都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再去没眼力见的找事，恐怕就要被扔进太液池喂鱼吃。 慢慢的李治好像摸索到抓住这帮大臣的命门，做起事情来越发得心应手。 除了魏征，这完全是一个另类。 长孙无忌看魏征是越看越不顺眼，他也搞不懂一些官员的脑回路，一个死脑筋，你们这么追捧他干什么？ “陛下，臣前不久听闻魏征在府中和众多大臣议事，恐怕有所不妥？” 李治眉毛抬了抬，这事他知道，章蒙一听到消息就过来告诉他了，而且最近魏征真的很跳，正好找个机会敲打敲打。 “舅舅，还有些时候就要秋猎了，朕跟父皇说了，让他等过了秋猎再走也不迟，父皇也已经答应了，到时候秋猎需要一个清点官，不如就让魏征去。” 清点猎物原本是个随意的差事，但是近年猎场里养的猎物越发膘肥体壮，野性难驯已经算是初级难度了，人只要靠近三米，就会发狂似得吼人，听说猎场那里已经有好些人都被吓着了。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虽说这不算什么大的惩戒，但是稍有警告也是好的。 人总要晓得自己做事的度在哪里才是。 长孙无忌很快想到房玄龄，前不久房玄龄还去他家里找他，跟他说了自己要随船出海的事情，又请他帮忙照顾家中，算起来，这还是房玄龄第一次恳求他。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李治笑道：“舅舅说的是房相家中的事情吗？朕已经想好了，房相忠心为君，如此年岁还自请随太上皇出海，如此忠心，天地可鉴，朕已经想好了，房家满门忠臣，房家二子更是朕的姐夫，也算是自家人，所以朕打算分封二人为梁国公和秦国公，另两位皇姐为长公主，至于封号，还要让中书省拟个章程上来。” 一门两国公，如此殊荣寻常人家难有。 虽说自己就是想帮房玄龄找点好处弄个人情，但是万万没想到李治竟然早就有所打算，而且，还是如此重大的恩宠。 长孙无忌悲催的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长孙冲那小子已经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很久了，长乐公主生了孩子后就更加不务正业，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指望他给长孙家混个公爵出来，恐怕还不如指望指望自己孙子。 长孙无忌一阵悲催脸，看的李治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下去了。 “咳咳，舅舅，你以为这样可好？” “陛下思虑周到，臣自愧不如，房家满门忠心，房相更是为了大唐殚精竭虑，如此做不但能安抚房相远走之心，也能让天下百姓都知晓陛下赏罚分明，乃是一位明君！” 李治点头，看了眼边上装作透明不存在的许敬宗：“去。” 许敬宗忙道了声是，跑到一旁便急急忙忙写奏折去了。 长孙无忌帮房家讨赏的事情，在他还没出宫门之前就传出去了。 房玄龄深感欣慰，想到自己走后房家还有恩典傍身，心里也放心不少，特意选了好些礼物亲自上门道谢。 长孙无忌原本心里还有些惆怅，但看到房玄龄那张老脸从来没这么客气的笑过，感觉好像也挺划算的，大不了他再加把劲，反正儿子还壮，能挨揍的。 房家被李治封了两个国公的消息引得满长安有不小的动静。 一时之间，房家风头无两，每天上门拜访的人就差把房家的门槛给踏破，房遗爱和高阳公主关系不错，又被封了国公，满长安也没人风头比他们家还要大。 房遗直作为房家的长子，向来是低调的，但是这次也按捺不住了。 房遗爱回了房家，就看到满门的宾客，房明煦年纪虽然小，但也已经出来迎接客人，一举一动颇有章法。 第1860章 入套了 “大哥。” 房遗直身形壮硕，因为多年养尊处优，看起来十分圆润，他向来低调，在长安也从来不出风头，相比房遗爱，房遗直的存在感实在太弱，直到生了房明煦这个儿子，才渐渐有人提起他来。 房明煦从小聪慧伶俐，很得房玄龄喜欢，连带着对大儿子也更喜欢了。 “二弟，你怎么才过来？可是公主府那边又出事了？” 这个又字让房遗爱十分尴尬，前段时间他跟高阳公主吵了一小架，高阳闹着要回宫告状，他气的不行，结果不小心翻了旧账，高阳像是忍了许久的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屋子里的陈设被砸了一地，花瓶瓷器全都碎了，动静之大整个公主府的人都听到了，他一气之下就独自去书房睡觉，没成想，消息还是漏了出去，不过好在高阳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自己如果连夜离开公主府进宫去告状，第二天的风言风语会再次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其实对房遗爱，高阳已经有了态度上的改变，只是房遗爱从外面回来之后，似乎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高阳心高气傲，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她向来看不上。 房遗爱心里多少知道自己，但本性如此，尤其是回到长安这个安乐窝里，他实在是…… “怎么了？可是公主对你做了什么？” “大哥不必担心，公主很好，是我不好。” 房遗直体贴的没再问下去，不过光看弟弟的脸色，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恍惚间想起来长安有名的脂粉铺子来。 “二弟，大哥听说街上的永香阁掌柜打算转手卖了她的铺子，对，就是卖脂粉的那家，永香阁的生意你是知道的，方圆百里谁不赶着她家去买胭脂水粉，要不你去试试看？” 做生意？ 这对勋贵子弟来说，其实是有辱身份的，但是只要不是亲自上场，也无伤大雅。 想到高阳，房遗爱有些心动。 此时宾客越发多，房家变得忙碌起来，这事只能暂时压在心里不提。 一夜宴席，房家久违的热闹了一次。 等到宾客散去，房遗爱也告辞离开，路上，还想着房遗直提的那件事。 看向一旁还冷着脸的高阳，房遗爱心里难受，想到辩机，更是涌起一阵自卑之感。 他房遗爱，什么时候才是最风光的？ 好像，是在军中打水炮，是在草堂教学生的时候…… 但是现在，他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不学无术的房遗爱，就算荣耀加身，仿佛也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回到自己书房坐了好久，房遗爱终于下定决心了。 盘下永香阁，至少还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做生意，他只见过杨晨怎么做，但是杨晨家大业大，也只是口头指挥，甚至到了后来，都不屑用营销手段，就算是从前那些老套的手法，都足够百姓们用上好几十年。 但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也比没见过猪的要强。 翌日，房遗爱便出了门，带着自己贴身小厮直接杀上永香阁。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这段时间要来收购永香阁的人不少，她也一直咬着价格不肯放。 “五万两银子，手续齐全！” 房遗爱苦恼了。 五万两，其实挺多了。 跟掌柜的简单聊了聊，期间来问价格的人不少，但大多因为五万两而摇头走了。 五万两盘一个铺子，在长安略贵，但那掌柜的极会做生意，库房里还存着上万盒脂粉，只要有人愿意买下，那些就都拱手相让，若是再多出一万两银子，那就将秘方都卖给他。 六万两银子，就能完整的接班永香阁，房遗爱忽然觉得便宜的不行。 从永香阁里出来，房遗爱还有些恍惚之感，但他不是莽撞的人，上了马车就往杨家大院赶去。 杨晨已经在收拾东西了，等过了秋猎，他就要跟着李世民去澳洲浪了。 一张纸被他叠好，上面是一份单子，写着自己要带回来的东西，全是杨家女眷自己写的，杨晨也不保证自己能不能带回来，毕竟袋鼠这玩意自己可能干不过它。 刘谦进来，说是房遗爱过来了。 杨晨觉得新鲜，这小子还能知道过来看他，真是让人欣慰。 “师父，在收拾行李吗？”房遗爱看见桌上的东西，想起自己父亲也要跟着一道出海，心里有些不舍。 但好男儿志在四方，如父皇一般雄心壮志的，才能是天下之君。 这么一想，他愈发觉得自己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才行。 他文不成武不就，平庸至极，现在最适合他的，大概就是做生意了，永香阁本来客源就不少，从去年开始开业到现在，小小的永香阁斩获了不少客人，一下子便崭露头角。 房遗爱原本是想来问问看杨晨的意见，但是现在，他忽然不想问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这几天房家应该很忙？怎么，你是不是昨天拿到什么好宝贝过来孝敬你师父我啊！”杨晨不要脸的调侃。 房遗爱还真的拿了东西出来，不过不是昨天收的礼，而是自己上门自己带的礼，房家的东西都是要登记造册存入库房的，不能随意拿取。 杨晨只是玩笑，自然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带着房遗爱走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浓香的茶，这才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杨晨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房遗爱有些无奈。 别人都帮着自家人，怎么还有上赶着看热闹的！ “我就只是跟高阳吵了几句，没什么事情，师父，你能不能把你表情收起来，你这样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 杨晨干笑两声，一拍桌子，拉着他去后面喝酒。 这些酒都是高翼新研究出来，杨晨尝过一次，度数少说也有六十度，而且后劲很足，十分火辣。 房遗爱浅浅尝了一口就大呼过瘾，两个人就捧着就坛子足足喝了一个下午。 云霞漫天，扑面尽是黄昏，房遗爱这才晕乎乎的回了公主府。 等到第二天清醒过来，想到自己的计划，房遗爱毫不犹豫就去盘下了铺子。 永香阁主业是卖胭脂水粉的，附带卖一些香水，但是香水品质不佳，完全比不上杨家的玉露香坊。 虽然换了东家，但是永香阁的生意依旧红火，房遗爱几天下来都精神矍铄，早出晚归十分忙碌。 一开始高阳还没注意，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房遗爱带着两款卖的最好的胭脂回来，见高阳出乎意料的在等自己，那满满的自信之下更是掩不住的欢喜。 几天下来，房遗爱气色都好了不少，虽然每天忙进忙出，甚至还要亲自看账本，但这种充实的日子比以前却是好多了。 这日休沐，狄仁杰在家里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一不留神把路过的小梦露压倒在地，再然后，狄仁杰疯了似得冲了出来，差点把刚出门的章蒙给撞飞。 一看狄仁杰的狼狈样子，章蒙就乐得大笑，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狄仁杰被嘲笑的面红耳赤，拖着章蒙连连走远。 “你是个男人，怎么整天好被女人调戏了一样？” “你少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去试试看？” 章蒙哈哈一声大笑：“我可不去，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的未来娘子肯定还在等着我，我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二人闲聊着进了一处酒楼，坐下吃了点酒菜，就看见窗外聚拢了不少女子，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人神色愤怒，可不像是去买东西的。 “那是永香阁，前不久刚换了东家，也不知道是谁，不过生意还是好的很。”章蒙闲来无事经常去找周言敬，周言敬因为工作的缘故又时常和同僚出来采集素材，所以长安街上的事情知道的比较清楚些。 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闹事，但是越看，情况越不对。 “好像在动手？”狄仁杰发愣的功夫，下面已经开始上手了，而且人来越来越多。 沸反盈天，半条街都能听到这里的动静，门板被拍的啪啪作响，有店里的小厮想要说什么，却被人拿东西砸了回去，永香阁大门紧闭，门外一片讨伐之声。 情况很显然已经不对劲了，二人对视一眼，却也没下楼。 在楼上看的倒是比楼下要清楚一点，但是人群太多，吵吵闹闹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能听到什么‘奸商’，‘黑心肝’，‘赔钱’，‘坐牢’之类的话。 不出片刻，长安城中维护治安的金吾卫冲了过来，强行将人群挤开后，才露出永香阁的大门。 房遗爱此时就在里面，脸上神情呆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想起刚才，房遗爱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永香阁的胭脂，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门外忽然传来控诉声，清晰可闻。 “永香阁的黑心奸商用会害人性命的东西做胭脂，我们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毁容了！” “要是哪天人死了，就不是砸店这么简单！” “这位大人，我们可都是受害者，你们要为我们讨回公道！” “黑心肝下地狱的狗东西！害的我家闺女都上吊了！闺女，你爹我今天要是不讨回公道，就不活了！” 话音落下，外面有开始闹腾起来，金吾卫虽然凶悍，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应付起来竟然也有些吃力。 动静太大，不出片刻得到消息的程处亮也赶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倒霉催的王文华。 酒楼二楼，狄仁杰和章蒙丢下银子就下了楼，下了楼，抬头看见永香阁三个字。 程处亮沉着脸，一手搭在腰上的手枪，一手插着腰，两道粗犷的眉毛像是两条毛毛虫。 “里面的人，先把门开了！” 听到声音的房遗爱心里一抖，知道大事不妙，而且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之前永香阁的那个掌柜的，分明就是想甩手跑路，他倒好，竟然成了上手接盘的那个冤大头！ 但是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因为库房里的胭脂水粉他已经卖掉一部分了，算起来，他也不冤。 等房遗爱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程处亮几个都明显愣了一下。 但反应最大的是王文华，他哆嗦着身子，眼前花的厉害。 眼看今年就能升职了，再也不用当倒霉催的京兆尹了，但是…… 早知道会有这出，刚才在路上他就应该装瞎才对，跟过来做什么！ 第1861章 出事了 百姓们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个情绪激动的还要上前打人，被人拦下。 程处亮为首，面上神情震惊，看了两眼边上的人，发现还有狄仁杰和章蒙。 “先带走！” 出了事情，如果不把人先带走，指不定还要闹出格来。 侍卫上前，才刚把房遗爱带走，就有人冲出来大喊反对，说如果不当场给他们一个交代，就不许走。 惹了众怒，百姓声势浩大，就算是程处亮也不敢轻易得罪。 房遗爱脸色发青，他想到了高阳，这段时间或许是他太出色的表现，高阳虽然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但是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而且对于他自己本身而言，永香阁带来的自信也是前所未有的，但是现在，一切都面临坍塌的境地。 他，感觉天要塌了。 程处亮让王文华负责安抚百姓，自己则带着房遗爱快速离开现场。 王文华苦着一张脸，见狄仁杰和章蒙告了声罪就急急忙忙走了，心里叹了口气，开始板着脸指挥人将百姓们安抚住。 在长安干了这么多年的京兆尹，对付百姓王文华很有一套，很快，永香阁外面就安静下来。 但是永香阁胭脂水粉出现问题，害的有些人破相甚至自杀，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所以王文华又挑了几个要告状的出来，专门做了供词和诉状，等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去问程处亮要人。 但不是很敢。 程处亮押着房遗爱没回休息处，也不敢去找房玄龄，公主府就更不要说了。 看了两眼房遗爱，程处亮有些为难。 如果放在平时，出了这种事拿出点银子也就摆平了，但是现在房家风头正盛，房遗爱头上还有一个梁国公的公爵爵位在，要是还这么做，难免会让人以为权贵仗势欺人不把百姓性命当回事。 程处亮有些后悔今天出现在永香阁。 这种棘手的事情丢给王文华就挺合适的，反正他也不是头一次处理这种事了。 狄仁杰和章蒙过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见程处亮苦着一张脸，没一会两个人就走了。 最后程处亮还是决定趁着王文华那边还暂时压着，赶紧去给房玄龄报备一声，他这边等到明天再给王文华送过去，一天的时间，也够房玄龄想法子了。 房遗爱就这么坐着，抬起头看着吩咐完手下的程处亮：“我是不是做了很糟糕的事情。” 程处亮盯着他看了一会，开口道：“那些胭脂水粉，是你卖的？” “是我卖的，不过之前不是我的，是我从别人手里盘下来的。” 程处亮道：“谁？” “就是之前的永香阁掌柜的，但……似乎已经走了。”房遗爱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又气又恼。 程处亮招手叫来两个人，吩咐几句两个侍卫就匆匆离开了。 “我已经派人去跟房相说了，待会大概就会有消息过来。” 房遗爱并不意外：“那公主那边……” “嗯……暂时没提。”程处亮看了他一眼，知道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之间多少有些隔阂，这件事能晚一点就晚一点，不过长安就这么大，高阳公主很难会不知道。 房遗爱很是感激。 王文书得到程处亮的口信后，马上找人出城去，但是人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想要找到并不容易。 房玄龄在听到消息后，心里一震，但很快镇定下来，派出房家的探子后，马不停蹄的就去找房遗爱了。 “爹，是儿子没用，给房家丢脸了。” 房玄龄恨铁不成钢，但看他模样，知道他心里也委屈，更何况这件事明摆就是个圈套，房遗爱经验不足才会被骗，也怨不得他。 看向程处亮，房玄龄言语里带着一丝恳求：“这件事，还请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房相说的哪里话，这是自然的。” 卖个人情，当然是好的。 房玄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房遗爱，微微抬着头，眼神无辜懊恼，心里俶的一痛。 到底是自己儿子。 送走房玄龄，程处亮吩咐几句后自己也走了。 王文华那边过了会就来问能不能提人。 这个问题也是问的胆战心惊的，程处亮走之前叮嘱过，如果京兆尹有人过来要人，就让他们带走。 房遗爱站起身往外走，他倒是不怕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他只是担心，自己会再也没有机会。 到了京兆尹府，王文华也不敢太怠慢他，但是现在他是被告，总不好好吃好吃招待，所以索性单独给他辟了一间屋子，然后让人看着，不许他随意进出。 长安人多口杂，这件事又闹的沸沸扬扬，就算所有人有心想要捂住，也没那么容易。 房玄龄考虑的很周到，高阳公主府那边消息被捂得严严实实，有人进出，也都被房家的人看的死死的，一连好几天过去了，都没漏出风声来。 但这都是后话。 杨晨当天下午就知道了消息，不过不是别人说的，是程处亮特意过来告诉他的。 杨晨想起来之前房遗爱找他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心里想着大概那时候他就是想问问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没问了。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也敢接着，这回让他吃吃苦头也是好的。” 程处亮笑了：“你就嘴上过个干瘾，这事已经闹出人命了，要是找不到之前那个掌柜的，他就要成替罪羊，你也知道，最近魏征跟长孙无忌闹得很不痛快，房相前段时间又跟长孙家关系不错，这回说不定房遗爱要倒霉。” 杨晨看了他一眼，想问他你觉得魏征是这种人吗？但是转念一想，朝上权势争夺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武断单一的，人是复杂又矛盾的个体，说不定就干出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来。 程处亮从杨家离开后，杨家暗地里的探子们就开始悄悄行动了。 短短一天，长安城各大势力都开始向外蔓延。 魏征那边得到消息比较晚，知道此事后，魏征沉默片刻，眼睛微微眯起，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合力打击敌人的阵营，才能灭了对手的威风。 “务必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把那个掌柜的给找回来！” 至少要在他看到自己满意效果之后，他才会去想是不是该把人放出去。 只要那人不出现，房遗爱就会被咬死在京兆尹里出不来。 第1862章 ？许敬宗的好处 正沾沾自喜逃离长安的永香阁原掌柜，现在还不知道长安已经有多方人马朝自己杀过来了。 不过既然她敢坑房遗爱，心里也是做好准备的。 永香阁用的香料一直都是有问题的，只不过最近才开始显现出来，为了保命，就算是摇钱树也要丢，正好要有人接盘的时候房遗爱自己撞上来，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但勋贵子弟，肯定是死不了的，到最后说不定会不了了之。 掌柜的算盘打的很好，但也知道不能轻敌，万一自己被抓到了，那说什么都是假的。 所以逃走的准备，是早就已经开始的。 在房遗爱接手的当天，从长安出发的假路引就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只要出了长安，原先的身份就会烟消云散，这么大的大唐，想要找一个人，其实并不容易。 王文华的人最先出城，但是因为是京兆尹府的人，所以动静也是最大且最容易被发现的，反倒是暗地里的几股势力，一路上互相碰撞，表面上虽然没动静，但是暗地里抢的相当厉害。 杨晨知道魏征也派人出去后，也没多大意外。 被程处亮说对了，权势这种东西，就算是魏征也会搏上一搏的。 这几天时间房遗爱都在王文华的京兆尹府衙内呆着，房玄龄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压着朝中的舆论，长孙无忌看准时间也卖了个好，只有单打独斗的魏征吃力的顶着压力。 房遗爱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因为是李世民的女婿，当朝皇帝的姐夫，朝中知情的官员稍有眼色的都选择闭口不言，唯独几个魏征的心腹，绞尽脑汁想要把这件事捅到李治跟前去。 李治其实早就知道了，有狄仁杰和章蒙在，当天他就知道出事了，但是碍于现状，只能装聋作哑罢了，就连奏章都默认让许敬宗悄悄抽走。 许敬宗每次都大汗淋漓的，从中书省过来的折子越来越多，要不是杨晨叮嘱他一定要拦住，否则他上哪找这么大胆子去。 不过一来二次的，他也回过味来。 拿了这么多次奏折，竟然没人发现，这怎么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是李治默认的。 这般想着，许敬宗故意露出破绽偷了一次，居然发现李治装作看不见，顿时心中大喜。 一是喜自己就算再偷奏折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二是喜自己这算是站对了位置，等到这件事过去，皇帝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狡猾如许敬宗，在窥探出李治的意思后，反而更小心翼翼起来，好几次，李治还真没发现他动了手脚，不由自主的心里就对他逐渐看重起来。 当初父皇还在位的时候，自己就想过，许敬宗看起来虽然有点能力，但是这样的人在朝中却是不少的，为什么这么久了，父皇独独让他留着，占了中书省这么重要一个位置。 现在他回过味来了，许敬宗或许没有太多的才能，但是对皇帝来说，一个懂得心意，知道进退的官员是多么让人舒心的一件事情。 自从李治登基之后，虽然有长孙无忌帮衬，但是底下大臣倚老卖老的也不少，有时候各部官员甚至还会觉得他才登基，行为处事不够老辣，处处挑刺反驳他的命令，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在许敬宗这里得到了缓解，甚至，更有一种自己是大权在握的皇帝的感觉。 李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许敬宗藏奏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日朝上，许敬宗就被人逮住了。 同为中书省的一个官员站出来指证许敬宗偷藏皇帝奏折，鼓动其他大臣一起联名要求将许敬宗处死！ 一上来就要人命，许敬宗神色慌张，感觉脖子上仿佛吊了一把长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下来把他脖子弄成两截，当下便跪拜在地，声泪齐下的痛哭。 “陛下，臣并未如此做，他们这是污蔑，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藏陛下的奏折！” “这件事就要问你自己了！你自己想遮掩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我遮掩什么了！” “房遗爱和永香阁一事！这件事多少大臣上奏，结果，陛下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你说你是什么罪！” 话音落下，李治适时开口：“房遗爱和永香阁是什么事情？竟然值得几位如此争执？许卿自父皇在位时便在中书省任职，无不尽心尽力，父皇对他格外欣赏，就连朕，也十分信任他，尔等口说无凭，在朝堂上，要拿出证据来！” 所谓证据，无非就是许敬宗藏起来的奏折。 但是许敬宗是个人精，这种害人又没用的东西他怎么会留着，在确定李治同意他藏奏折之后，早就一把火在家里把这些玩意全烧了，现在想要证据，只有一堆灰！ 皇帝陛下帮自己说话，许敬宗立刻腰杆挺直：“陛下说的对，想要弹劾臣，就要拿出证据来！几位大人平时就看我不顺眼，没想到现在竟然联手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污蔑朝臣，可是大罪！” “你！” 几个人被许敬宗气的不行，但是偏偏他们还真的拿不出证据来，看看许敬宗再看看一脸无辜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李治，最后只能把一口气咽下去。 见状，魏征站出班来，道：“陛下，现在重点不是许敬宗到底有没有偷藏奏折，而是房遗爱一案，应当如何处置。” “你们还没告诉朕，房遗爱，朕的姐夫干了什么，说要处置，总要让朕知道才是。” 魏征耐着性子，他知道李治肯定已经听说了，但见他装傻，心里一声冷笑，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房遗爱名下的永香阁主要售卖香粉和胭脂等物，但是前不久长安出现了女子毁容，或因毁容而自杀的事情，究其原因，就是永香阁的东西，以至于百姓纷纷上门要求讨回公道，时至今日，房遗爱已经被京兆尹府收押。”说到这里，王文华立刻站了出来，微微垂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魏征继续道：“陛下，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如果不对房遗爱加以处置，而因其皇室连襟的身份放了，天下百姓将如何看待陛下，又该如何议论朝廷？” 李治面色逐渐浓重起来，眼神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狄仁杰，狄仁杰接收到意思，当即开口道：“魏大人此言差矣，这件事还没有全部说清楚呢，怎么就能这么定了驸马都尉死罪？” 第1863章 亢奋的程处亮 狄仁杰站出来说话一点都不奇怪，他跟杨晨关系好，杨晨又明摆着站在房遗爱那边。 其实别说是狄仁杰，就连朝中其他人，只要和新世学院沾边的，都和杨晨有关系，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是非曲直，在没有涉及到原则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偏颇，但是在大是大非跟前，他们又都有自己的标准，所以杨晨从来没要求他们做什么，魏征也很放心他们，只要哪一方说的有理有据，他们就会站在哪一方。 魏征哼了一声，见狄仁杰继续道：“永香阁一事，虽然是现在出事，而且出事的事主是房遗爱，但是现在永香阁所兜售的货物都是从前所留下的，那么又怎么不知道是之前的永香阁就已经出现问题，而房遗爱只是恰好赶上呢？” 魏征抖了抖眉毛，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死穴，但是这件事做死，也不是那么难的，他早就叫人去调取从前从永香阁卖出去的货物，而且还把永香阁余下库存里的东西也动了些许手脚，现在想要验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一直沉默不语的房玄龄终于准备开口了。 “陛下，老臣的儿子深陷其中，原本臣是不打算开口的，不然有庇护之嫌，但是现在，臣作为一个父亲，也想说一句。” 李治面色变得柔和起来：“房相想说什么，朕心里都明白。”接着看向狄仁杰和王文华，“此事事关重大，朕不想百姓蒙冤，有苦无处诉，即日起京兆尹全力调查此事，大理寺协助，一旦查明真相，定要据实上报！” 大理寺和京兆尹一起查案，两方势力和行为处事不同，虽然魏征不是很满意，但是也比直接交给大理寺要来得好。 下了朝，各人都匆匆走了。 房玄龄一回到府中就急忙找人去京兆尹一探虚实。 那日查抄了永香阁之后，他们都急着房遗爱，没人去想过货物，今天魏征突然在朝上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如果有人将永香阁原本留下的货物做了手脚，和之前卖出去的东西不一样了，那么就有理由指证是房遗爱换了永香阁秘方，从而导致一系列杯具的发生，这样想要翻案就比现在要难多了。 但是足足等到了晚上，房玄龄的人也没能从王文华那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知为何，京兆尹府守卫异样严格，每班巡逻都有四五队，根本就没有间隙，想要混进去完全做不到，尤其是库房之地，更是重兵把守，仿佛京兆尹府上所有的兵都在那里了。” 房玄龄面色一沉，知道自己果真下手晚了，顿时咬牙切齿恨起魏征来。 但是房玄龄也不怕他，自己马上就要随着太上皇出海了，这个节骨眼上，皇家绝对不会让房家出事，房遗爱虽然未必能现在就撇清干系，但是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去一趟杨家大院，把消息告诉杨晨，那小子手下有个能人，说不定，可以拿到里面的货物！” 房玄龄摆摆手，头疼的挥退手下。 正巧了，程处亮就在杨晨那边。 今天朝上的事情程咬金都跟他说了，程处亮想也没想就过来告诉杨晨。 “京兆尹那边现在跟铁桶一样，狄仁杰进去了一趟，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那跑掉的掌柜的更是跟人间蒸发一样，那么多人去寻，到现在竟然也没找出来，要我说，还不如把消息告诉高阳去，父皇最疼她，指不定她一哭一闹，房遗爱就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杨晨吃了一口烤羊肉：“没洗清嫌疑，就算出来也没用，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关系很奇怪，鬼知道现在是如胶似漆还是针锋相对，别到时候没救成功人，反倒被高阳抓住机会直接弄死房遗爱。” 同样娶了一个公主的程处亮猛地浑身一个激灵，但一想到自己老婆跟高阳相比，可是温柔到天上去的，顿时又开始同情起房遗爱来。 都是驸马都尉，就这货混的最惨，大半个朝廷的人都知道他老婆曾经看上过一个和尚。 当然还有更惨的，那就是很有可能，他老婆现在还在惦记那个和尚。 程处亮同情的不得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当着杨晨的面连续吃了他十串羊肉串，气的杨晨吹胡子瞪眼睛，这才美滋滋的抹了嘴。 房玄龄的人很快就来了，因为是堂堂正正走大门，所以杨晨还有些不敢相信。 “杨公爷，我家老爷就是这么嘱咐的。” 杨晨微微颔首，想到自己有意思要跟房玄龄攀个亲家，这件事就不能不管。 而且他也没打算不管，便道：“事情我知道了，回去告诉房相，杨晨一定将此事办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会开口提的。” 打发人走了，程处亮才道：“你真要让翠花去闯京兆府？以她的身手，很有可能会出人命的。” 杨晨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这么心有灵犀，不如我们俩去吧。” 永香阁剩下的货物应该还有不少，如果里面真的被加了东西，恐怕真的很难说清楚，但是真的想要弄清楚也不是不行，毕竟就算是胭脂香料，里面配料加入的顺序和时间，在专业人士眼里，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杨晨砸吧砸吧嘴，如果那批货物没有问题，那就只需要把逃跑的原掌柜招回来，如果有问题，那就要找孙思邈回来了，只有他亲口说出货物被人动过手脚，才能有说服力！ 但现在问题是，孙思邈出去了，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想要找到他，还需要费上点功夫。 “刘谦，你去跟房相说……” 刘谦听完后骑着马便走了，程处亮凑过来：“你想干什么？” “房相手下的暗探遍布大唐各地，而且这件事说不定长孙无忌也会帮忙，他不是要打压魏征的气焰吗？现在正好！”杨晨狡黠的嘿嘿一笑，“让他们去找孙思邈，要是货物被人后面添加了什么东西，做了什么手脚，有他在，也好验出来。” “说的有道理。”程处亮点点头，又眼睛睁大了点，似乎很亢奋，“那我们去闯京兆尹府！双管齐下，办事效率才高！” 杨晨颇为震惊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不会想去呢！” “放屁，我程处亮是那种怕死的人吗！这么刺激的事情，当然要赶紧去！别吃了，福伯，备马！” 手里香喷喷的烤羊串被扔，杨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处亮拖着往外跑。 第1864章 倒霉的王文华 王文华这几天别说睡觉，就是连饭都没好好吃一顿过。 按理说皇帝已经下了旨意，还把自己的心腹大臣派过来一起做助手，应该是进展的很顺利才是，但是偏偏房遗爱这边一点进展都还没有，就有好些人想要强闯进来，他里三层外三层守了好些人，也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去。 他倒不是没跟狄仁杰谈过把房遗爱暂时关押去大理寺，但是偏偏狄仁杰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说这件事是陛下吩咐的，而且房遗爱身份特殊，如果贸然就这么挪动关押，说不定他也要倒霉。 王文华急的跳脚也没辙，正心累得不行，又得到消息说又有人是传进来，气的他当场带着人就杀了过去，还没到地方呢，就有人跑过来小心的告诉他什么，等到王文华一听完，哎哟一声，头也不回折返回去。 别人也就算了，这么两个主到这里来，到时候没抓住还好说，万一抓住了，他要怎么办？告到朝上去？恐怕房遗爱一事他没把脑袋弄丢，反倒在这里把自己弄得脑袋搬家了！ 王文华走了两步，脚下忽然猛地顿住。 这才多久，就已经来好几波了，要是再这样下去还有完没完？ 王文华根本就不想掺和这件事，这个倒霉的京兆尹他已经做够了，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将错就错，顺道了结了此事。 这么一想，王文华招招手吩咐下去：“别看的太死了，如果要进去，就稍微放点水，没得白白把自己命送了，老爷我是救你们，到时候要怎么说，你们可都知道？” 几个大汉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等到王文华一声冷哼走了后，才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爷是告诉他们，放水后要是被人抓到蛛丝马迹，就要死不承认，否则脑袋落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当天晚上，杨晨和程处亮诡异的进了仓库，看着里面一堆的香粉胭脂，有些发懵。 “不是说很难进吗？” 他们就蒙了个脸，然后刘谦简单打了个掩护，这就进来了？ 程处亮鄙夷的露出眼神：“房家这是快要倒闭了吧，这都还要我们来！” 杨晨走上前看了一圈堆积的货物，杨家也有做这些生意，他多少是懂一些的，但是光看成品他就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材料。 顺手拿了好几盒不同的胭脂和香料，杨晨和程处亮刚踏出门，就看见两队巡逻队的人过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帮人呲溜一下就转了个方向，好像前面有鬼一样，飞快的走了。 程处亮已经反应机敏的藏好了，等发现人不见了，还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没做梦啊，什么时候京兆尹的衙役都是傻子了？” 杨晨没往深处去想，反正东西已经拿到了。 连夜出城回了杨家，杨晨把几盒东西放在桌上，程处亮扣了扣其中一块，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呛得连打好几个喷嚏。 “就这玩意能把那几个姑娘的脸给弄烂，好厉害的东西，难不成是砒霜？” “砒霜要内服。”杨晨淡淡的道，同时拿起东西闻了闻，没闻出来什么东西。 孙思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房玄龄手下的人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大概也不会太久的。 程处亮对此保持怀疑态度，要是房玄龄的人靠谱，这些玩意就不会是他们两个去拿的。 京兆尹府里，王文华躲在角落里看他们，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才去了库房，发现只是少了几个东西，又想起这段时间竟然有人想要光顾，忽然意识到，这些货物可能已经被动手脚了。 “去找大夫过来，不，不找大夫，去找大理寺的狄大人！” 大理寺内，狄仁杰还在处理事情，眼看马上就要回去休息了，王文华的人匆匆过来叫他去一趟京兆尹。 狄仁杰第一直觉告诉他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偏偏又不能推脱，只能跟着一道过去。 王文华就在正厅里等着他，见狄仁杰过来也不瞎客套，拿出两盒胭脂递上去。 “王大人，下官可是个男人，用不着这些东西。” 王文华连连道：“不是不是，不是给你用的，狄大人，我是怀疑这东西可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也不懂，你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最擅长处理各种麻烦的案件了，要不你带回去看看？” 狄仁杰扫了一眼那盒胭脂，眉头紧皱压出一个深深的褶皱来：“王大人可是发现什么了？” 王文华当然不会多说，只说是自己多年办案的经验想到的。 狄仁杰有些狐疑，但还是拿着东西走了，等到他一走，王文华竟然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长安虽然是贵人云集之地，但是危险也是双重的，搞不好，明天就又有麻烦过来。 事实证明王文华今年可能是水逆了，魏征一大早就过来，丝毫没有休沐时的懒散，反倒是王文华，昨天忽悠狄仁杰拿走胭脂去研究，踏踏实实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魏大人，您怎么来了？” “王大人看起来神色不是很好，是昨天没休息好吗？可是找到那个逃跑的掌柜的了？” 魏征顺手下了个套。 他自己的人已经出去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他也知道长安有很多人都在私下找人，谁能找到主动权就在谁的手里，虽然京兆尹的差役办事效率不高，但是至少他们走的是明路，比自己私下暗地里找人动作要快些，说不定就找到了。 王文华老老实实的摇头表示没有。 他要是找到就好了，到时候一是一二是二，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魏征淡淡的嗯了一声，忽然道：“我要是没记错，王大人已经在京兆尹府这个位置上坐了许久了，王大人难道就不想换个地方坐坐？” 王文华一愣：“大人这是何意？下官……下官最近……” “王大人你慌什么，我魏征是吃人的老虎吗？不过就是觉得王大人是个有能力的，若是能将此事快速的了结，想来陛下也会对王大人高看两眼。” 王文华多少听出点意思来。 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他还想赶紧结案的人了。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找到那个掌柜的，只要有人证物证，不就可以了？” 第1865章 峰回路转 王文华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但是这件事草率不得，他要是敢抢在前头直接把案子定死，房玄龄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为了魏征得罪这么多人，除非他脑子不正常才会这么干。 刚想推脱，魏征已经一个眼神扫过来：“王大人，魏某别的不说，想要调动区区一个京兆尹，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以魏征目前的势力，在朝上虽然不算一呼百应，但是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而且因为太上皇时期魏征的种种表现，到现在，新皇也是十分敬重他的，否则早就在魏征当朝捅破房遗爱一事时表达不满，但事实是，新皇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还让自己的心腹狄仁杰协助京兆尹府断案。 王文华脑子转的很快，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按照魏征那么做了，升官是肯定的。 但这事危险的很。 魏征也不催促他，撂下几句后就走了。 虽然走的很潇洒，但魏征不是个莽撞的人，他特意留了心腹在暗中盯着王文华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人出现可疑的行为，就要向自己报备。 另一边，杨晨和程处亮拿了东西回去，知道短时间内是找不到孙思邈的，就想着找个信得过的学生先来瞧瞧再说。 新世学院里杨晨现在认识的学生不多，学医的就更少，思来想去，陡然想到两个人。 “你说的就是她们？”程处亮抖着眉毛看一脸懵懂的站在那里的平安和小阳，再看杨晨，感觉他就是在逗自己玩。 就算你闺女跟着孙思邈学了医术，但是这才多久？ 杨晨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但是总好过实在不知道找谁来的好，拿上两盒胭脂递给她们，道：“能看出来里面都有什么材料吗？” 小阳很老实的摇摇头，倒是平安，认真看了好一会，还真说出几样来，但是却不完全，平安本着医家济世救人的心态，问杨晨要走一盒，说是过几天才给消息。 东西被拿走，杨晨更加不报希望了。 “我去找找别人过来，你等着。” “你找谁去？”杨晨看着他。 “你之前太久不在长安所以不知道情况，我去找柳之楠，就是柳之允的堂弟，之前被孙思邈看上收了当徒弟，我听人说，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管行不行得通，程处亮都去找人了。 杨晨让人给房玄龄报了个信，当天房玄龄就找过来了。 “如何？” 杨晨挥了挥手里的胭脂，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拿到东西有些过于简单了，像房玄龄手下的探子都不能轻易进去的地方，他和程处亮基本没花费什么心思竟然就成功了。 这个时候杨晨注意到，难道王文华是故意的不成？ 房玄龄怎么也没看出来里面有什么猫腻，但心里肯定，里头的怕是已经不干净了。 想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要找到孙思邈才行。 “你且等着，不出两日，老夫定让人将孙思邈找回来！” 杨晨笑道：“房相有这个信心很好，只是孙老先生向来行踪不定，之前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找到的，现在他出去云游，可能前段时间还去找了老友，但是现在，恐怕已经不知道在何处了。” 房玄龄听了并不觉得气馁，只再三交代一定会把人找到，只是拜托杨晨在这段时间内千万要拖住魏征，不要再让他逼着王文华结案，杨晨这才知道魏征去找王文华的事情，心里啧啧称奇。 程处亮把人找过来，柳之楠变化有些大，当初还是个不谙世事任性自私的富家子弟，现在看起来，却是文质彬彬十分斯文，让人乍一看就觉得眼前这人是个文化人。 见到杨晨，柳之楠颇为激动，说了好些话后才拿起手中的胭脂香料查看，因为不知道是要来查验东西的，所以连工具都没带，只是简简单单的查了查，就发现这里面的东西非同寻常。 “里面有一味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材料，好像是前不久刚加进去的。” 杨晨看着他：“能查出来是什么吗？” 柳之楠点头道：“可以，不过我得拿一些走，过两天说不定会有结果。” 杨晨就这样又少了一盒东西。 “就算他真的查出来什么，也不足以让人信服，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学生的。” 程处亮颇为烦躁：“要不是我帮着一块去找孙思邈？” “别，你的人还是去找那个掌柜的比较好，她逃了出去，那肯定是要伪造路引文书的，你手下的人统管长安治安，对这个应该比较熟悉。” 程处亮道：“我已经让人去追了，而且我还知道，陛下要让人悄悄的去找了，算起来，起码有五六个人在找她，这个女人也是厉害，竟然到现在都没出事。” “我想到一个问题，她出去需要路引，路引是户部的人才能给的，这事会不会跟长孙无忌有关系？” 程处亮愣了一下，他如果没记错，长孙无忌现在和房玄龄的关系十分不错，至少在魏征的对立面时，他们两个算得上是同盟。 没必要？ 但是杨晨说的有道理，伪造路引，要么是找了高超的手艺人做的假，要么就根本是从户部得来的！眼看那女人跑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作假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剩下可能，就是那路引是真的。 程处亮感觉自己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好像走到死胡同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其实还有一扇门。 但刚刚激动了没几秒，程处亮又偃旗息鼓。 “虽说有可能，但是没有道理这么做，你说，会不会是什么时候出了一个高手作假？”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 程处亮很干脆的摇头：“不大，甚至比长孙无忌干的还要小一点，但是……” “恐怕没什么但是，有时候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最后剩下那个，再不像真的，也就是真的了。” 程处亮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杨晨像一个哲人，说的对都充满了哲学气息。 “我们有必要去查查看户部。”杨晨笑呵呵的看着他，程处亮当觉得不妙，刚想跑，就被他拽住。 “咱们可都是为了房遗爱那小子，你别临阵逃跑！” “……”程处亮龇牙咧嘴的瞪着他，“我跟他关系又没多好，冒着风险去找长孙无忌，我这是喝水放盐，咸的蛋疼！” “少废话，要去一起去！” 第1866章 抢东西 工部忙着建造太上皇雕像，钱财申请走的都是户部，这么久时间下来，户部的人看见有人上门就头疼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拿着棒子把人打出来。 但这回看见杨晨和程处亮过来，他们倒是格外想念工部那帮打秋风的混蛋。 “去告诉唐侍郎，就说出事了，让他赶紧过来！”几个主事的看见大刀阔斧走过来的两个人，青天白日大夏天的，硬是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侍郎还没过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户部不愧的掌管天下钱财的地方，就连大堂的装潢都比其他几个部门要豪华许多，尤其是不怎么起眼的工部，要不是有魏征这号人物管着，恐怕连户部的茅房都比不上。 “下官等见过唐国公，见过忠勇侯，不知二位突然大驾光临可是有事？” 杨晨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就往位置上走去，环伺一周，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 不错，时间挑的正好，看来长孙无忌不在。 唐侍郎是刚调任上来的，祖籍在山东，杨晨的大名他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要不是因为杨晨打压五姓七宗，蛊惑太上皇支持寒门子弟上位，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久了才混了个侍郎，好歹他本家跟五姓七宗乃是亲眷关系，放在从前，不要说小小侍郎，就算是六部之一的尚书，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唐侍郎看见杨晨，心里是有气的，但是现在政治环境如此，而且人家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唐侍郎就算真的想做什么，也不敢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没跟杨晨计较，杨晨却非要找茬。 “杨公爷，卷宗存放的库房乃是重地，怎么能随意进入！” “我今儿就是过来视察视察的，你谁啊你，竟然敢阻拦本公爷！” 唐侍郎被气的七窍冒烟，也没能阻止他们两个进去，眼看大事不好，只能让人去找长孙无忌过来。 趁着长孙无忌人还没到，杨晨和程处亮两个人秋风扫落叶般把偌大的库房扫了一遍，但是天下的人太多了，路引记录更是多的数不胜数，眼看还没点头绪，长孙无忌就过来了。 程处亮手脚慌乱的把东西一塞，也不知道自己塞到哪里去了。 长孙无忌知道他们来翻东西，立刻想到了当初那件事。 当时其实他也没想那么多，不过是一张路引，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是他也是最近才反应过来，意识到那个贿赂他要假录音的人，居然就是黑了房遗爱的人。 这事如果之前说出来就没什么，但是现在要是被翻出来，难免要惹上一身腥。 ？？“你们两个闯入我户部还到处翻腾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信不信老夫找人抽你们一顿！” 敢这么说话的，当今大唐没几个人了。 杨晨笑呵呵的道：“长孙大人别急眼啊，我们俩就是闲的太无聊了才会过来。” “少废话，从这里出去！否则休怪老夫不念往日情分！” 把两个人赶走，长孙无忌脸上的淡定马上就不见了，招呼人赶紧帮忙找找看，到底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从户部里出来，程处亮说不慌是假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长孙无忌记恨上他程家的人。 “晨子，你这招靠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反正不管找不找得到，咱们都不愧，待会翠花就从户部回来了，到时候一问便知，如果长孙无忌有做什么可疑的举动，那基本上就能确定他跟这件事逃脱不了关系。” “如果确定了，咱们就上门要人？” “没错！但是这事不能让房玄龄知道，这两个老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这个时候结了仇，倒霉的可不只是他们两户人家。” 程处亮略有所思。 …… 房玄龄除了找孙思邈之外，还花了不少心思在房遗爱身上，这让原本能喘口气的王文华亚历山大。 上次他特意把东西给狄仁杰送过去，但是现在都还没动静。 难不成大理寺的人根本就没看出来里面有什么问题？ 王文华正烦着，手下人进来告诉他，说是房玄龄过来了，要见房遗爱。 房遗爱现在虽说在牢里，但是跟在家里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没有自由。 房玄龄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王文华亦步亦趋。 看见房遗爱，房玄龄心里沉了沉。 “父亲……” “什么都不用说，你还记得当初盘给你店面的那个老板长什么模样吗？你画下来！” 等到房玄龄从里面出来，王文华战战兢兢把人送走，擦了把头上的汗水。 画像什么的他们早就有了，但是跑路的人哪还有用自己的真面目的，性别没换都已经很不错了。 房玄龄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出门的高阳给看见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怎么出来，耳边隐隐约约听到点什么消息，但是总觉得不是真的，加上她这段时间跟房遗爱闹不开心，就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可现在，竟然看见房玄龄急匆匆的从京兆尹府衙里出来。 “去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高阳皱着眉头，吩咐一旁的近侍。 近侍应了一声，便急急的走了，不消片刻，又从京兆尹府中出来，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就是王文华。 王文华虽然知道房家不想将事情闹到公主那边，但是既然公主自己主动上门来问，那也没什么好遮掩，到时候也没人会找他问罪。 等到高阳公主一五一十听完了，俏脸先是一僵，随后神色有些慌乱，也顾不上跟王文华再说什么，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房玄龄才刚到家，高阳就上门了。 “公公可是有事瞒着我？” 看她的模样，房玄龄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干脆利索的认了。 “这件事驸马肯定是被冤枉的，怎么会过去这么久，还没有动静！陛下难道没有过问吗？” 高阳很恼怒，明明是自家出了事，但是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李治作为皇弟，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帮她！ 见高阳颇有动怒的意思，房玄龄心中安慰几分，正想说什么，就见管家急急过来，面上带着喜色：“老爷，找到孙老先生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还有一两天就要进长安了，二少爷有救了！” 孙思邈进长安的消息被房玄龄掩得严严实实，直到进长安的当天，杨晨才知道这件事。 魏征本就因为王文华不识好歹而气恼，忽然听到孙思邈进长安的消息，顿时心里一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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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事实证明这东西的确被人动了手脚，那么，是否可以还房遗爱清白？”站出来说话的人是杨晨，由他来说，不会显得太过偏颇，也不会显得太无理。 李治心知肚明，也从来不相信以房遗爱的胆子敢干这种事，便道：“驸马都尉受苦多日了，朕心里甚是愧疚。” 房遗爱眼神动了动，开口道：“陛下，臣自知惹了麻烦，愿意亲自羁押罪犯归案，给受害百姓一个交代！” 受害者已经在京兆尹府门口闹了许久，但一直没要的一个回复，挤压的情绪已经逐渐高涨，王文华头疼不已，如果他出门承诺，说不定会起到安抚作用。 至于已经逃走的原掌柜，房遗爱头一次有强烈的想要将某个人绳之以法的冲动。 散了朝，魏征步伐匆匆的走了，长孙无忌思虑再三，打算跟房玄龄去摊牌，而且他那边已经找到一些线索，想要找到人，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杨晨先送孙思邈去医院里，然后自己才回去，刚到家，程处亮就过来了。 “你猜我找到什么东西了？那天在户部我不小心藏了东西在兜里，今天才想起来，差点就被洗了，好在我眼疾手快！” 程处亮掏出一份揉的满是皱着的纸，但上面的字还算清楚，杨晨接过来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人呢？” “我已经让手下人顺着线索去查了，不过我想大概有些困难，要耐心再等等。” 程处亮说的话很对，杨晨吐出一口浊气，如果长孙无忌知情，那么肯定早就已经追查下去，至今没有找到人，要么是那人已经重新改头换面，要么就是长孙无忌有心遮掩，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到现在都还没消息，至少已经说明困难程度了。 原本以为房玄龄知道这个消息后多少会有反应，但是他却很平静，杨晨试探的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房玄龄没说清楚，但也没否认。 心里大约有了数，杨晨准备撤手了，这让程处亮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才把派出去的人撤回来。 房玄龄倒是很上心，第二天就亲自上门解释。 站在他的角度，最好的选择当然不是跟长孙无忌交恶，而且这件事长孙无忌不是故意的，他也能理解。 杨晨也没往心里去，笑着说了几句话，只说有他们两个亲自插手，找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事实证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联手，办事效率能提高七成，不出两天，那人就被带了回来。 押送回长安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脏兮兮的不成样子，王文华去提的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狄仁杰作为大理寺的人不好越俎代庖，但也觉得王文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丢朝廷的脸，便上前道：“先将人犯关入牢中看押起来，等王大人亲自提审！” 王文华忙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才发现，狄仁杰这个被大理寺众人孤立的人，其实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狄仁杰手里还拿着那盒王文华给他的胭脂。 其实他在拿到手那天就请人验证了有问题，但是他很聪明，知道随便找一个人是没有用的，说出来的话可能非但不会起到意料中的效果，反而会有所偏差，所以在知道杨晨他们都在孙思邈之后，索性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原封不动将东西还给王文华，王文华先是怔愣了几秒，随后面色变得复杂起来，最后也不知道想了什么，面上扬起一抹笑意，客客气气的请着狄仁杰一块去旁听。 这一次开堂可谓是别开生面的，长安城里的大人物来了不少，其中最扎眼的就是房遗爱了。 这段时间他从牢里出来后就到处奔走，据说是亲自上门安抚那些受害人家，有些人接受了，但也有人不接受，所以现在堂上跪着的，还有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是非要刨根究底追究责任的。 这也无可厚非，王文华仍由他们跪着，视线扫到一旁脏兮兮的胖女人身上，眼神陡然变得伶俐起来：“犯人赵玉香，兜售有害的胭脂和香料，后因恐事情败露而假造路引逃离长安，嫁祸当朝驸马都尉顶罪，此事你是否认罪！” 一声惊堂木落下，惊得下首几个原本胆气十足想要讨回公道的百姓浑身一颤，眼里满是惊恐和害怕。 赵玉香大概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有此结果，表现的反而更淡定些，但一想到这件事牵涉到当朝驸马都尉，又觉得自己恐怕五马分尸都不够，死相怕是还要再惨些。 堂上短暂的安静后，还没人说话，外面就一阵闹哄哄的，王文华刚厉声责问了一句，就看见高阳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第1868章 大爆炸 高阳一脸煞气，一看就是怒火大盛的人。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她，也没见她有半分收敛的意思，目光落在面上没来得及收住表情的房遗爱后，高阳明显眼神柔和了一点，但下一秒，跪在地上的赵玉香就感觉到了泰山压顶般的气势。 “王大人，就是这个女人吗？” 王文华哪敢怠慢，疾步上前，还没靠近就开始说话：“是她，公主可是有事？” 高阳没理会他，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大步上前直接把人架了起来。 在场的人纷纷站起来。 房遗爱更是紧张，这里有好些人在，尤其是魏征，他向来不畏权势，有时候反而更来劲，要是高阳在这里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明天朝堂之上少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公主！” 高阳被拉住，但根本就不打算放人，见还有人想要说什么，索性开口道：“本公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今日京兆尹开堂审案，我也不是来捣乱的，只是今天是我夫君被人陷害，我作为妻子言行稍微有些过激，想来诸位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 高阳看了一眼怔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房遗爱，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先抽上几个巴掌！” 话音落下，两个大汉便有其中一人抽空抬手，啪的一下就响起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连续不间断的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地上跪着的原告皆瑟瑟发抖，甚至有几个胆小的生怕自己也会被这么打，妄图站起来逃出去，都被王文华的人给看住了。 等到打完了巴掌，高阳这才拉着房遗爱到一旁坐下。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幕，谁都做不到忽视她，高阳就这么坐着，但其实居然比几个大臣还要高上几分。 杨晨默默的想着，不愧是李世民的种，干什么都能干出一种王者霸气来。 好像之前看上和尚的丑闻根本就不是丑闻一般，下巴抬得老高，眼神微微向下，姿态霸气而潇洒。 反倒是一旁的房遗爱，明明是个男人，却被老婆的光芒压得黯淡无光。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想着，怪道高阳会有看上别的男人的意思，要是换成他们是女人，说不定也会这样。 房玄龄憋了一口气在肚子里，但念着高阳终究是为了自己儿子，便也不好多说。 只有王文华一个人站在最中间，他脚边的赵玉香已经奄奄一息，别看体型很胖，但是总体来讲是虚胖，不耐揍。 右手边跪着的七八个原告，其中一半以上脸色惨白，几个大男人两条腿跟棉花做的一样，软趴趴的。 一帮人，竟然还没高阳一个女人镇得住场子。王文华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京兆尹白当了。 赵玉香被打的头晕眼花，王文华趁着时机正好，直接将已经准备的好的供状拿上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签字画押了。 一旁跪着的几个百姓敢怒不敢言，直到王文华拿了银子打发他们离开，也没人再敢和之前那样胡闹。 这案子起的惊天动地，结的却是出人意料。 在场的官员基本都是过来看情况的，也有镇场子的意思，但是没想到，高阳公主一出现，他们反倒跟不存在一样。 事情了结，高阳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憔悴的房遗爱，然后带着他头也不回的回了公主府。 王文华送走一帮人后，又惊又喜的扶着墙。 还是赶紧升官，就算在朝上都比在这里要安全，起码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怕又惹上什么麻烦。 案件的流程很快就走好了，等到卷宗到了大理寺，这件事才算真正完结。 但案子是完了，有些事情却是没完。 房玄龄很快就反应过来魏征在里面动的手脚，恼怒之下让门下官员一致对外，这让魏征措手不及。 房玄龄原本就根基深厚，平常不动倒没什么，但是一动起来，就不是刚刚扎根的魏征可以比拟的。 魏征元气大伤，直到秋猎，都没能缓过气来，每天都老老实实监督工部工匠建造雕像的进度，朝上难得一片祥和。 李世民觉得自己等的已经足够久了，只要过了秋猎，他就要出海前往乾州道。 秋猎围场是一个新修葺的，里面的猎物增加了不少种类，从海外带来的长颈鹿，豹子，都是养的最健壮的。 围场比之前的大了许多，也多了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比如，围场里有池塘，可以钓鱼，池塘边上有休息的地方，太阳伞下硕大的躺椅，为了提供更多的能量，甚至还有小卖部，几个铁架子搭在一起，还有小太监在做烤肉。 整个围场看起来新鲜又有趣，从休息区到猎区，都和从前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晨今天是打算来吃白食的，所以就把小阳也带上了，正巧，看见房遗爱边上站着房明煦，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目光朝这边看过来，房遗爱就带着房明煦朝这里走了过来。 “师父。” 房遗爱有气无力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的气性越来越淡，高阳最近也不愿意理会他，所以这段时间他是在房家住着的。 杨晨有时候忍不住想，人的命运到底是靠什么才能改变的。 像小武，现在的她算是完全退出历史舞台了，再也不会之后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用不着等到百年之后被人用放大镜评头论足喷得体无完肤。 但是像高阳，杨晨原本以为她会和房遗爱琴瑟和鸣，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又要走回老路。 大概有时候命运这个东西，也是讲究命格的，要是够硬气，就足矣改变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 但你若是表现出一点点的软弱，原本倾斜你的天平也会逐渐消失。 房遗爱就是一个例子，他努力了许久，但却依然没有改变本质。 杨晨心想，这大概是他所有学生里最没出息的一个了。 当然，如果张慎微不小心死在海上，那可能房遗爱还有翻身的机会。 想到张慎微，杨晨微微有些走神。 李淳风和袁天罡已经在他杨家不少日子了，那个预言神书，也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 小阳和房明煦一道去休息区玩了，房遗爱情绪低落的跟着杨晨过去坐下。 对面，就是魏征。 魏征最近不如意，就算来猎场打猎也没什么兴致。 黄玉尖锐的嗓音老远就传过来，李世民一身明黄旗袍脚步稳健的走在最前面，落后半步的是李治，满面恭敬。 李世民坐下，放眼望去满是开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往年的秋猎规模并不大，也只局限在君臣之间，但是今年很特殊，太上皇要出海了。 雕像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工匠们将它托运到指定的底盘上，然后竖起来。 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想要将一座几十丈高的全是石头雕刻而成的塑像站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魏征想破了脑袋，这段时间都在研究这件事。 为了庆祝出海大事，朝上全票通过了全国性的庆祝活动，从今夜开始，长安将是一座不夜城，取消宵禁三日，臣民可尽情玩乐。 李世民很高兴，甚至都懒得去想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总之这件事，大伙都很高兴。 猎场的马都是上好的宝驹。 就连配的猎枪，都是做新的款式，不论的精准度还是后坐力，都有了质的飞跃。 杨晨骑马的功夫比以前强了不少，李世民兴致来了就和他们一起骑马。 一个时辰下来，竟然是李世民收获作为丰盛，第二名是程处默，足足打了一箩筐那么多。 等杨晨打完，基本上的人都已经结束了。 清点战利品，杨晨垫底。 但他不在乎，吃烧烤他就已经吃够本了。 晚上杨晨早早就睡了，秋猎过后，大概没几天就要启程离开，因为准备工作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全部做完了。 正睡得昏昏沉沉的，忽然一阵响彻天际的爆炸声陡然传来，杨晨正搂着两个媳妇睡觉，听到动静猛地跳了起来。 杨雪还好，李湘云被吓得小脸煞白。 杨晨提着裤子就跑出去，刘谦和福伯一前一后追过来，小梅儿她们忙端着水往小楼上走。 杨雪草草洗了一把脸就跟了上来。 事情发现在商业街上，是一户制作私人烟花的地下作坊发生了爆炸。 这个作坊在地面上是专门制作成衣贩卖的，但是地下却是被掏空了一个动，此时爆炸发生，地面坍塌，裸露出来里面的各种火药，成品或半成品烟花，事故现场一塌糊涂，十分狼狈。 亏得现在时辰还早，尚且没有太多的路人经过，但是因为店铺分布密集的原因，还是有不少店面受到波及。 对面的一家古董店就损失惨重，受到连累塌了一半的路不说，摆着的古董也被炸的稀碎。 老板此时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丝毫没有成功人士的身影。 但是最惨的还是爆炸中心点。 城管已经开始帮忙救人，一个接一个的从地下把人拖出来，但鼻子上气息一探，却是已经死了。 等到全部收拾完，地上摆了整整齐齐好几具尸体，有人坐在一旁眼神发直，乌黑的脸上全是脏污，有人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动静，看样子是被炸聋了。 杨晨扫了眼他脑门上流血的那个洞，感觉有些恶心。 第1869章 杨晨要跳船 新世医院就在附近，很快就有医生架着马车赶过来，周围反应过来的人自发的上前帮忙，没一会就把伤员全部抬上马车送走了。 地上的尸体最为头疼。 因为是黑作坊，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想要有人来认领尸体，也只能广发通告。 但这还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在商业街上出了这种事情，他杨晨要倒霉了。 杨晨感觉自己是水逆了，之前刚被长孙无忌的骚操作恶心了几天，现在又有麻烦找上门来。 现场的石头块到处都是，飞的远的还砸了好几间店铺，周边或多或少都有损伤，这些损失有一部分是杨晨要承担的，但是主要还是烟花作坊的主人。 杨晨倒是不心疼钱，反正他杨家现在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但是死了的人是最麻烦的，百姓伤心痛苦之下，就会像之前是房遗爱一案一样，迁怒到他身上来。 再者，监督观察失职，杨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朝堂上商议这件事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虽话里话外都说杨晨监管不到位需要重罚，但没人针锋相对，还算是和谐的。 商业街上开始清算受伤的百姓，除了店面的古董店损失稍微有点惨，就剩周围两间铺子，不过那两家都是做酒馆生意的，早上的时候还没开门，所以波及不算太严重。 李湘云在家里轻点需要赔偿的数额，又马不停蹄才出去交涉，最后一番结论，光是赔偿杨家就要拿出两万两银子，这还不算朝廷的罚款。 没错，那帮人在朝上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给杨晨一个大罚单。 杨晨接受的心安理得，只是心疼自己的商业街终于要迎来第一次大范围的整修。 这段时间的客流量简直小的可怜，而且兵部的人也开始介入，就怕哪个地方又藏了个见不得人的黑作坊。 一阵鸡飞狗跳，杨家又往朝廷的国库里送了三十万两银子，事情这才算是真的完了。 一番操作下来，杨晨发现最得好处的，竟然就是朝廷。 那帮狗日的整天不想正经事，就惦记他杨家的银子了！ 这日，一阵地动山摇后，几十仗高的李世民雕像屹立在长安最繁华的街头，万民敬仰。 李世民站在城墙上，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现在那座雕像，就好像是看见后人纪念他丰功伟绩的样子，恍恍惚惚的，有种自己不在属于这里的错觉。 杨晨最近出海的劲头很大。 被平白无故坑走那么多银子，他要赚回来才行。 其实除了赔偿和罚款的，修建商业街和安抚人心也耗费了不少功夫和精力，杨晨想到了之前在玛雅带回来的财富，如果能再去澳洲弄笔大的过来，岂不美哉？ 在城墙上喝了好久的西北风，李世民终于心满意足的下楼了，然后告诉杨晨，后天就要出发了，让他赶紧做好心理准备。 杨家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妥当，杨晨出门前的习惯照旧，还是找了一帮人过来喝酒，不会喝酒的周言敬更是不能少。 这回周言敬丝毫没有犹豫，甚至还亲自倒酒喝了起来。 毫无例外的，一群人喝的醉醺醺的，第二天才在杨家醒过来。 杨家送行的队伍奇长，杨玟带着李承乾也在，李世民上船的时候明里暗里看了好几眼李承乾，看那眼神，杨晨都想问问李世民要不要再把李承乾带走。 但是李世民没给他这个机会就上船站在甲板上开始指点他的江山。 黄玉穿了一件厚厚的大棉袄，里面的棉花塞得足足的，穿在身上跟铠甲一样，但是很暖和，在船上吹风也不用担心晚上会冻感冒。 杨雪狠狠的抱了杨晨一把，在他怀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杨晨是在船上的时候才打开的，是一张纸，写了几行字，看完之后杨晨就打算跳船了。 黄玉着急慌忙的指挥人赶紧去拦着，刘谦一脸懵逼的反应过来，扒拉了杨晨好一会，才发现地上掉了一张纸，然后打开一看，惊呆了。 杨晨气的不行，眼看船已经离岸老远，气的骂娘：“哪个狗娘养的造的船！开这么快的吗！” 有个船员哆嗦着身子说是杨晨给的设计图，噎的杨晨喉咙管里直冒烟。 李世民老神在在的叫人过来宣召他，房玄龄坐在一旁显得跟老太爷似得，就这么看着气喘吁吁的杨晨。 “你小子疯了？当初朕答应你的可是已经做到了，你不会想反悔？”李世民眯着眼睛问他，倒也不是多生气，就是好奇杨晨究竟看了什么能有这么大反应。 黄玉从刘谦手里把纸条抢过去递给李世民，杨晨也没什么反应，但是李世民看完后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夫人怀孕了？” 杨晨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瞪了一眼来扒拉自己的几个禁军。 没错，杨雪竟然怀孕了！ 之所以不跟他说，理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杨晨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杨雪的气。 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在临走前才告诉自己！ 杨晨看了眼被硕大船身挤压出来的水纹，现在距离岸边，少说也有一百米了，助跑加上冲刺，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到对岸。 但是加上刘谦，可能是有希望的。 李世民一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开口道：“放心，杨家朕会让人好好照顾的，保证你走的时候什么样子，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 杨晨没好气的道：“要是我回来媳妇还没生，岂不是倒霉？” 原本还有心情开玩笑的李世民顿时收敛起笑意，瞪着他，有些不爽。 房玄龄吃吃笑了笑：“陛下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要顶嘴呢！” 杨晨吐出一口气，目光还是落在不远处的岸边。 人影已经变得细小不可见，就连身上衣裳的颜色也逐渐淡了，杨晨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但还是定定的看着远处。 好像能看清楚似得。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望远镜来，看的更加动容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就坐在甲板上的太师椅上休息，看见杨晨一脸悲伤的从怀里拿出来望远镜，差点被口水呛死。 杨晨看了好一会才收起望远镜，然后发现李世民和房玄龄正拿着舆图在仔细的研究什么，上前一看，发现是乾州道上各处的驻防工事，画的很是详细，各个港口码头都已经画了出来，不过有些码头是李承乾在的时候弄的，有些则是他们打算去了之后建造的。 大唐的海洋贸易十分兴盛，这几年以来，朝廷更是尝到不少甜头，所以在乾州道，这么一座岛国，李世民自然不会放过海上贸易。 “朕打算将美洲上有的种子引进到乾州道，然后将乾州道漫山遍野的种子卖到美洲，这样就能赚更多的差价，对了，还要建造钢铁，这是基础建设，必定要有的，且一定要和大唐一样完美，不然美洲上那帮人可能会杀过来抢地盘。” 杨晨插嘴道：“不会的，我跟路易斯签了合同，谁先找到大陆，大陆就是谁的，后来的人只能在前者的大陆上做贸易生意，绝对不允许军队抢占地方。” 李世民抽空看了他一眼，表示对这个合约嗤之以鼻。 这个世上，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李世民虽然讲道理，但是他的思想还是帝王思想。 杨晨从他眼神里看到了野心，心道成了太上皇的李世民果然更加百无禁忌了，当初当皇帝的时候，好歹还是要点脸的。 心里还惦记着杨雪怀孕的事情，杨晨就坐在边上看他们两个指点江山。 还真别说，看两个上了年纪又雄图大略的人商议开疆扩土之事，也是一种享受。 杨晨眯着眼睛十分惬意，慢慢的就忘了杨雪的事情，心里也好受不少。 房玄龄和李世民做了一辈子的君臣，二人之间的默契不必说，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但是杨晨见到的两个人都是功成名就后的，而现在，他好像看见当初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和还是幕僚的房玄龄。 那种感觉，仿若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亲眼目睹伟大历史转折点。 三个人一个看两个聊，直到天色擦黑，男人之间的茶话会才算结束。 晚饭是宫里御厨做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 杨晨忽然想吃个烧饼，做了大半辈子高档菜的御厨硬着头皮弄了个咸的过来，然后杨晨不乐意了，非要吃个甜的。 李世民嫌弃他烦，直接让人腾了半个厨房给他，杨晨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始弄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雪怀孕的缘故，杨晨无意的就想去做些孕妇能吃的可口吃食。 鸡丝米粥，甜脆烧饼，还有川贝雪梨。 船上因为有李世民在的缘故，食材都准备的很齐全，甚至还搬了一个冰窖，杨晨冻得直哆嗦，硬是在里头找到了一个冰镇西瓜才上来。 榨了一杯西瓜汁，杨晨才觉得圆满，吃起来特别的香。 饭桌上房玄龄和李世民都盯着他瞧，越看那杯西瓜汁越觉得嘴里东西没有味道。 黄玉很有眼色的赶紧让人上两杯鲜榨西瓜汁。 在秋天里，君臣三人喝着冰冰凉的西瓜汁，格外满足。 第1870章 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 坐船杨晨是老手，房玄龄就够呛，晚上是时候吃的太多，虽然吃的时候爽快，但是等到晕船反胃想要吐的时候就不爽了。 大半夜的，房玄龄跑起来如厕好几趟，得亏这些秽物都是直接排到水里的，不然整艘船都要馊了。 房玄龄吐得脸色发青，胃酸一个劲的往嘴上跑，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杨晨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有治疗晕船的药丸子，说起来这东西还是临行前柳之楠送过来的。 柳之楠去研究胭脂香粉的问题，结果孙思邈回来了，就没他什么事情了，这小子还不好意思上了，转头就给他送过来晕船的药丸子，说是自己研究的。 杨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就给房玄龄送过去，房玄龄吃下去后果然好了些，但是之前恶心的太厉害，吃了药也是难受，就回去睡觉了。 李世民一身便服出来，少了些许皇帝的威严，多了些亲和力，但是杨晨知道这大概是一种迷惑别人的战术，果不其然，李世民一看见他，就拉着他跟他一道研究如何治理乾州道。 “朕想要乾州道国富民强，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百姓安居乐业有保障，不用担心年老之后无人赡养，无钱看病的窘境，但是朕也要军事实力强盛的乾州道，之前你说过的美洲物产丰富，资源矿产极多，虽然乾州道也有，但是多多益善。” 杨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皇帝都这么贪得无厌，忍不住再次提醒他：“臣弟和路易斯签了合同的，陛下你这么做，让臣弟很难做人的。” 李世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是强者说了算的。 如果路易斯打不过他，别说跟杨晨签了合同，就算在合约上盖了他的皇帝玉玺也没用！ 就好比从前的突厥，是那么的强大，大唐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他们就可以在大唐这里得到好处后，转头就违反约定去强抢百姓的粮食和财富，这是强者惯用的手段，而且就算这样，也没有人敢明着说什么。 因为只要强者不高兴了，这种不协调的声音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世界上。 杨晨很佩服李世民的不要脸，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他小心步子大了扯到蛋。 李世民笑得颇有深意，看他的样子，好像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 想起这段时间李世民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动静，朝前朝后不是在忙活房遗爱的事情就是在忙活雕像和秋猎，根本没多少去注意太安宫里的李世民究竟在干什么。 现在看起来，这段清净的日子，李世民就是在研究怎么做一个成功的不要脸王者。 杨晨虽然觉得他这种不守信用的精神很不值得提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历史和对错，其实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强者是谁。 谁赢了，历史和对错就会站在他那一边，如果输了，就像商纣王一样，被黑的连诈尸跳起来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经过这一次，杨晨不再反对李世民的计划，反正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前，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房玄龄在海上漂了好几天，总算习惯下来，虽然还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也不拉稀也不吐了，能在船上走上好几圈，气色也逐渐变好。 杨晨格外佩服他的生命力，和杜如晦相比，他真的很长寿了。 这条航线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了，船上的人都是老手，借着罗盘等工具，一路都十分顺利。 原本航海线上还有海盗之类的，但是一看见大唐的旗帜就跑的远远的，有些离得近的也不敢动弹，就怕船上的大炮忽然轰出来，把他们炸成肉泥。 船上的日子比杨晨想象的还要无聊。 他现在很想杨雪她们，杨雪怀了身孕，十个月后就要生产，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能不能回到大唐。 杨晨无聊起来真的很无聊，他整天和刘谦坐在船头钓鱼，黄玉有时候闲来无事就会去看看，他听说杨晨曾经在海里弄到过大鲸鱼，他在长安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呢。 杨晨很鄙夷的瞪着他。 要真钓出个鲸鱼来，恐怕李世民第一反应就是剥了他的皮然后扔海里喂鲨鱼。 “老黄你有所不知，鲸鱼这东西可有用处？，就像百姓用的蜡烛，就可以用鲸鱼的油做出来，你知道鲸鱼有多大吗？足足有好几吨，这么大的鲸鱼，能做的蜡油是想象不到的多。” 黄玉对蜡烛没有太大的概念，他在皇宫里，除了要小心项上人头的问题，其他的就没烦恼过。 后来他成了皇帝贴身大太监，整个皇宫也只有几个贵人敢给他脸色看，这个时候担心的事情就更少了。 虽然黄玉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杨晨还是很有耐性的跟他说着，等说到海里有什么好吃的时候，午休的李世民醒了，黄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撒腿跑了。 “太没礼貌了！”杨晨朝海里吐了一口唾沫，刚好吐到潜水到海下找新鲜食物的水手，水手满身都是水，压根没注意自己脑门上被人呸了一口唾沫，一个猛子扎进去海里，又不见了。 今天午饭吃的是海鲜，因为照顾到李世民的口味，海鲜上桌从来都是克制的，但是今天格外多一点，因为水手弄到了一只特别大的海虾。 这只虾看起来和后世的澳洲大龙虾很相似，但是澳洲大龙虾是后期人工繁殖出来的，所以这只大虾，只能算是澳洲大龙虾在祖先。 个头这么大的一只虾，为了保留新鲜口感被清蒸端了上来，又为了配合它，弄了小半桌的海鲜宴。 杨晨自顾自的倒了酱油和醋，他以前吃海鲜的时候都这么简单粗暴，弄一只大钳子过来沾着，往嘴里一塞，看的李世民竟然食指大动。 房玄龄上了年纪吃不得海鲜，但满满一桌子也实在诱人的紧，思来想去，伸手夹了一筷子海带，也算尝过鲜了。 听涛赏景，湛蓝的天空里还有翱翔的海鸥飞过，耳边除了鸟叫声和海水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 在这种环境里吃海鲜大宴，杨晨都觉得享受。 以前匆匆出海，想着都是快点到地方好大开杀戒，但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海上的日子也挺舒服的。 就是不能到处瞎溜达。 因为一路上都没有危险，甚至运气好的都没遇见几次大海浪，船只前行的十分稳当。 房玄龄每天都会推算时辰，，一笔一笔仔细的记着。 按照之前李承乾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样子就能到乾州道了。 杨晨想起哥伦布，这个伟大的航海家和殖民者，现在的他们，其实和哥伦布本质上也是一样的，只是最大的区别是，他们不会屠杀当地土著百姓。 人性这一点，从儒家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就已经贯彻在每一个读书人骨子里，所以杨晨从来没有担心过大唐的军队会无缘无故大开杀戒。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你想过要做什么吗？” 房玄龄自从离开长安后，浑身上下都轻松不少，现在眼看就要到了，竟然久违的生出年轻时的冲动来。 他已经开始勾勒自己未来在澳洲的生活了，他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和大唐一样的府邸。 只不过里面没有他的亲人，略微有些遗憾。 上天是仁慈的，就在房玄龄感到遗憾的时候，船上的主事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下官等人发现的时候，驸马都尉和房小少爷就在船舱里，还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百姓衣服，所以一直都没被人发现，这次还是有人闹事，下官亲自去看才发现的！” 房玄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赶忙叫人前面带路，杨晨乐颠颠的也一道去了，顺便想看看他闺女有没有也来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杨晨很清楚，只要有一个闺女敢这么干，他就敢揍得她亲妈都不认识。 事情败落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当房玄龄气势汹汹出现在跟前的时候，房遗爱和房明煦非但不害怕，还高兴的不行。 房玄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祖孙三人僵持了半晌，房玄龄才带他们去见李世民。 看见房遗爱，李世民的眉头都皱成馒头褶子了。 房遗爱出来了，那高阳怎么办？守活寡吗？ 杨晨如果知道李世民现在在想什么，肯定会气的把船顶给拆了。 你女儿要守活寡，我老婆就不要吗！ 而且，我老婆还怀孕了！ 房明煦小小的身子匍匐跪在地上，良久才听到头顶一声叹息，随后就叫他们起来。 李世民看了房遗爱？好几眼，最后道：“你们去最后一艘船，现在马上返航！” 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能留下来的房遗爱一愣，意识到是因为高阳的缘故，头脑越发清楚起来。 “父皇，儿臣愧为驸马都尉，公主金枝玉叶备受宠爱，嫁给儿臣，是委屈了公主。” 房玄龄眼神动了动，但没说什么，只是看房遗爱的神色没之前那么恼火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如此低声下去的话。 从前房玄龄只是习惯了房遗爱的性子，但是现在，他才猛地发现，其实他的儿子，内心脆弱，却也渴望得到认同，从前的那些胡闹，也并非是胡闹。 作为一个父亲，房玄龄心软了，在李世民还没开口下旨之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老臣就两个儿子，遗爱自小也是最听话的，臣对他也像天下所有父亲那般寄予希望，但有些事情却是不受控制的，陛下，老臣不求别的，现在既然他想，老臣作为父亲，也只想成全他。” 杨晨对房玄龄那句‘遗爱自小也是最听话的’报以怀疑态度，在房遗爱没成为他徒弟之前，这小子可是有名的二世祖，谁不知道他不学无术还到处惹事？ 这般一想，杨晨想起来现在的房遗爱，能在军中出力，能在学堂教书，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没错，跟着我还是有点好处的！ 杨晨没控制住不小心笑出了声，被李世民狠狠瞪了一眼，忙闭上嘴。 兴许是觉得这个时候把人送回去也不现实，也可能是因为房玄龄的缘故，总之房遗爱和房明煦运气很好的被留下来了。 之前没有给他们留房间，所以房遗爱和房明煦要挤一间房。 杨晨抽空过去找他们，他们正在换衣服，脸上灰扑扑的也被洗干净了。 房遗爱跑出来他不觉得奇怪，但是房明煦这小子也过来，就有些奇怪了。 作为房家最小的小少爷，全家上下都当做一个宝贝，他就这么跑了，房家的人还不得急疯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你小叔一起来海上？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海上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危机，如果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会丧命于此，你还小，肩上还有房家的重担，你怎么敢来的？”杨晨靠在门口认真的道。 房明煦正在自己叠被子，有些不熟练，叠的乱七八糟的，听到杨晨问话，立刻停止手里的动作。 “因为书里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是我连长安都还没离开过，所以知道爷爷要去出海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也要出海，我要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说着房明煦看向房遗爱，“不过我跟小叔撞上，完全是意外，我也没想到小叔也会混到船上来……” 杨晨愣了一下：“你们不是一起商量好的？” “不是。” 房遗爱挠挠头，看起来傻乎乎的：“这件事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当时也没想太多，看见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三个人正在说话，房玄龄过来了。 船身微微晃动着，杨晨侧脸过去，看见房玄龄面上有几分高兴，但是在接近门口的时候，又立马换上一张严肃的板块脸。 杨晨觉得好笑，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的独立船舱门口并不大，两个人若是并排站在一起，进去恐怕有些费劲。 所以杨晨一让开，里面叔侄二人就知道是有人过来了，至于是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房玄龄。 第1871章 惩罚 杨晨没有偷听的爱好，跟房玄龄打了个招呼就沿着走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吹海风。 刘谦站在不远处，看见他过来面上依旧是从前憨厚的笑容，但是杨晨总觉得他心里有些郁闷，就算是笑也笑得有些干涩。 “公爷，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在想，等到了澳洲那边，我能不能也跟公爷一样做个成功的人！” 杨晨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你还有这个念头，好啊，是个有志气的人，我还以为你跟以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呢！” 想到当初，杨晨恍若隔世，再看刘谦那张熟悉的脸，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眉眼之间多了不少成熟和稳重。 这就是时间和阅历留下的东西，谁都会拥有，但是拥有的深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两个人站在栏杆后面吹着海风，不知道是谁领的头，开始张着嘴高兴的喝西北风，直到嘴里全是一股海水的咸腥味，这才闭了嘴回去漱口。 晚上的时候外头很冷，房遗爱和房明煦是偷溜上来的，之前还能和一众百姓挤在一起取暖，现在两个人住一个标间，就冷清了不少。 杨晨裹挟着冷风开了他们的门，海风就玩命的往里面挤，正把被子披在身上的两个人齐齐打了个激灵，就感觉迎面过来一个自带冷气的移动小空调。 “陛下专门让人给你们送衣服过来了，怎么，下午的时候都挨骂了？”杨晨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房玄龄走的时候脸色好看不少，一看就是骂爽的那种。 杨晨有点羡慕，有儿子和孙子在，就算心情郁结不开心了，还能有出气的地方顺顺气，这条件，李世民都比不上房玄龄。 “师父，外面好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杨晨捧着一杯热茶塞给房明煦，房遗爱以为是给他的，伸出手，然后尴尬的又缩了回去，见状，杨晨又起身给他也倒了一杯。 哈出一口雾蒙蒙的冷气，杨晨道：“大概还有半个月，待会你们把衣服船上，然后去陛下那边谢个恩，回来的时候我教你们斗地主，怎么样？” “地主？跟财主一样的吗？”房明煦喝了一口暖和的茶水，感觉从喉咙到肚子里都暖洋洋的，身上也有了力气。 “一样的。”杨晨点头，海上漂泊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除了跟刘谦在甲板上喝西北风之外就只能听李世民孜孜不倦的谈论建设大业，杨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年纪不大，但是对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热血了。 他总觉得，他现在做的就已经足够好了，剩下的就应该交给李治他们，毕竟他们才是大唐的未来。 他现在对澳洲最大的渴望，大概也就只是去赚钱。 但是一旦有了本钱之后，想要钱滚钱，就会比穷人赚大钱容易一千倍。 这只是一个简单难度的关卡，杨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 有小太监过来传旨，送来了几套暖和衣裳，房遗爱和房明煦赶紧换上，又跟着去谢恩，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杨晨刚拿出纸牌准备把他们身上的银子都骗光，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有动静。 刘谦就站在门口打盹，听到声音赶紧去看了几眼，然后跑回来报信。 “公爷，是后面有一艘船，两个工匠为了抢一个女人大打出手，那边都闹开了。” 话音刚落，房明煦低声道：“正常，我跟小叔之前在那边的时候就听过很多次了，那些工匠长得都跟虬髯公似得，胡子可大了，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好相处。” 主船后面跟了许多的船只，上面载着学子，工匠，还有女人们，但是总有船出现空余的情况，所以就出现了女人们和男人们同一艘船的情况，但是就算是这样，李世民也很有良心的让人刻意隔开他们，女人住的地方男人是不许过去的。 但是规矩不是牢不可破的，只要稍稍有缝隙就会有人破坏它，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房明煦当时就是在这样一艘船上，所以看见过那些工匠们聚集在一起说着荤话开玩笑的样子，虽然没亲眼见过他们对另外一边的妇人做什么，但是就凭他们的言语行为，出这些事情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并不让人觉得惊讶。 每艘船都有主事的漕使，倒也不用他们太操心，原本想着这件事不用半天功夫也就能压下去，却没成想，到了第三天，居然出大事了。 主事的不敢隐瞒，知道后当机立断上船来汇报。 “死了一个木匠，动手的那个人臣已经让人捆起来了，另外还砸了好些东西，所幸没有人员再受伤。” 李世民心烦意乱的不想管这些小事，但是仔细一想，这些人是他千挑万选带去乾州道的班底，虽然不是心腹之人，但以后也是要堪当大用的。 在人数稀少，尚且还不发达的土地上，这些人就相当于先驱者，如果不能收拢和看住他们，以后还怎么差遣？ 主事人战战兢兢跪在下首，他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了。 “将人犯带上来！” 那人微微一愣，明显没料到李世民竟然会想亲自主审此案，连连从地上爬起来，片刻不敢耽搁的跑了出去。 被带上来的人显然已经回过味来，脸上写满了惊慌和害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早已悔的肠子都青了。 “朕就在此处，你说，为何要动手行凶！” 跪在地上的人姓陈，叫陈二狗，以前是个做学徒打杂的，后来才慢慢的学会了真本事，自己单独出去干活。 他一向就不喜欢说话，沉默寡言的性格经常被同行的人排挤。 前两天那几个汉子出言不逊，还侮辱他，他原本不想计较，但是他们却变本加厉羞辱他和一个寡妇有关系，甚至还笑话他就算是戴绿帽子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注定以后要断子绝孙是个没出息的人，他一时之间气不过就动手了，那天他也挨了好几下，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势单力薄不是对手。 但是今天他们更过分了，竟然直接把那个女人推倒在他床上，还把他衣服裤子都扒了，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他实在受不了，就奋起反抗，谁知道不小心就把人给打死了。 陈二狗吓得够呛，当场就傻眼了，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被人捆起来绑到这里来了。 跪在地上，陈二狗哭的像条受伤的小狗，呜呜咽咽无助又惶恐，一个大男人，整张脸都是眼泪，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李世民一脸黑线。 他大概是无法理解陈二狗脆弱的内心的。 但是不管事情发生的理由是怎么样的，人已经死了，就必须要做出惩罚。 人被带出去，用绳子捆了手，然后吊在桅杆上。 那桅杆足足有一人腰身粗，十分高大，上面扬着大唐的旗帜，现在吊着一个人，更是十分扎眼。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海上风大浪急，晚上又冻人得厉害，被这么吊在上面，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原本出海的人大多都很兴奋，但是现在他们才陡然冷静下来，看着被吊着的陈二狗，说话也越发小心起来。 “太惨了，这样被吊上几天，不都得没命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陛下也没明说要吊几天，要我说，可能是要他吊死呢！” “谁叫他动手杀了人，这是报应，陛下赏罚分明，不偏私，这是好事！” “你知道什么，事情来龙去脉都不清楚就别瞎说，万一有什么冤情呢！” “你这是在怀疑陛下吗？” “少胡说！我不跟你说了！” 陈二狗失手杀人被吊在桅杆上的事情顷刻间传遍，原本还有些闹腾的地方也立刻偃旗息鼓。 李世民发现最近舒坦多了，没有很多糟心的事情来烦他，他在书房里能一下子研究战略研究上十个时辰，这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感觉很美妙，就好像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房玄龄指着桌上的一处港口道：“此处面临的海域比其他的地方还要广阔些，若是有贼人从此处攻进，恐怕会有后患。” 李世民就等着他挑刺，闻言嘴角一勾，邪气的很：“所以朕打算在此地附近建立三个水师营，并且打造和始皇帝一样恢宏伟岸的长城来抵御外敌！” 虽然他自信，现在的大唐在世界上再无敌手，但是未雨绸缪是每个帝王都应该有的必修课，所以防御一事也是很有必要的。 房玄龄侧着头思考，根本图纸上的海岸线来看，这工程至少要绵延三百公里，这样的工程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劳民伤财不说，还十分耗费时间，说不定，还要建造上十来年。 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乾州道到底有什么，或许那边连建造水泥的材料都找不出来呢？ 李世民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这件事不着急，朕不是始皇帝，自然不会像他一样倒行逆施，横征暴敛，这件事可以当做一个目标，来慢慢的完成！” 房玄龄这才微微颔首：“陛下考虑的极是，乾州道上现在有刘仁轨和张亮，有他们带兵驻地，想来段时间内不会有外敌胆敢入侵。” 第1872章 抵达目的地 张亮的能力，李世民很相信，只不过现在他的年纪略微有些大了。 倒是他的儿子张慎微，前些年出海至今没有消息，去寻找英格兰也没有任何的回应，难不成，是死在了海上？ 想到张亮只要这么一个亲儿子，李世民心里升起一抹愧疚感。 房玄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同样的，房玄龄也想到了张慎微，不过他想是和李世民稍微有些不一样，他想到的是李淳风。 当初李淳风突然狼狈回长安，带回来的最后消息就是船队遇到了海难，李淳风能活着回来，房玄龄不敢断定到底是他本事高还是他命硬，但是张慎微，是上过战场的人，和李淳风相比，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没了李淳风，他大概是找不准方向，现在还在海上没头没脑？的寻找方向。 君臣二人心思迥异，但很快又抛之脑后，开始认真研究期地图来。 陈二狗是在被吊了两天后放下来的，据说当时人已经脱水了，如果手脚再慢上些许，就要去见阎王了。 杨晨带着房遗爱和房明煦去看了一眼，人被晒得面色苍白，就好像晒了一个星期的鱼干，怎么看都很干。 海上的晚上温度是有目共睹的冷，他们没有穿棉衣尚且还冷着，陈二狗就这么被吊着，能活到现在也十分不容易了。 房明煦看不下去，让人把自己房间里的碳火拿过来。 价值千金的碳火发出暖和的温度，很快小小的屋子里就温暖起来。 大夫已经去帮忙煎药了，陈二狗喝了口水，意识还没清醒过来，身体就主动开始喝水，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杨晨三个大人物站在跟前。 说是大人物，完全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的实在太好了，不像他们粗布麻衣，一看就是底层百姓。 杨晨过来看无非就是想知道生命力这么顽强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房遗爱和房明煦纯粹是因为同情。 虽然失手杀人很可怜，但是究其原因他并非没错，至少丢了条人命不是，李世民吊了他两天，也不算惩处太重，毕竟这件事如果是在大唐本土，可能陈二狗现在已经在乱葬岗被秃鹰吃腐肉了。 陈二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大哭起来，哭的惊天动地十分惨烈。 杨晨三人没料到会这样，着急慌忙的就跑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大概是李世民这招杀鸡儆猴威力太大，这些手段还处于青铜的小老百姓根本无法招架，所以用在他们身上比用在大臣身上要好许多。 只有那些读书的学子们颇有微词，甚至还有人想要联名上书给李世民，要求严惩陈二狗。 这些请愿书统统被房玄龄打了回去，然后还叮嘱房遗爱，让他过去镇镇场子。 房遗爱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得不上了。 据说他过去的时候房明煦也去了，顺便还带了十个威风凛凛的禁军，等上了船见到那些学子们，上来就开了一枪。 后面发生了什么杨晨没仔细打听，在他看来，想要对付一帮在书里找足了存在感的读书人，最有利的方法，就是以刚克柔，只要他们是想要命的，就绝不会豁出去。 搞定了这些事情，日子就过的很平静，半个月后，船只终于要登陆了。 早早就收到消息的张亮已经带着人在海边翘首以盼，等他看到李世民一身明黄色龙袍站在船首时，那颗久违了的心仿佛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攻城略地，建功立业，活得恣意潇洒，打了胜仗，最渴望的就是看到主君，就像现在一样，看见李世民，张亮才觉得自己心里踏实了。 张亮的身后是军队，还有百姓，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看着远处的海面，那一艘艘巨大的船只上飘着大唐的旗帜，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一般让人热血沸腾。 能见得主君是所有将士的荣耀，此时此刻，激动的不止他们，就连李世民都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一眼就看尽整个乾州道，恨不得马上就走遍每一寸土地！ 放眼望去，海岸边上都是人，而且都是大唐的臣民，让人感觉陌生又熟悉，这种奇怪又刺激的情绪激发了李世民的雄图伟志。 他一定要彻底征服这片土地！ 旗帜迎风飘扬，发出猎猎之声。 张亮红光满面，带着一众将领站在最前方，直到看见巨舰落锚，才激动的快步走上前去。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千秋万载！” “诸位将士都辛苦了！都起来！” 所有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李世民注意到不远处还有百姓们，心里俶尔一暖，道：“张卿，如今乾州道兵力部署如何？城中百姓又有多少？” 李世民一来就抽查，张亮不慌不忙的道：“回陛下，如今乾州道各处港口要塞臣都已经派人看守，保证五日一大巡，防止出现错漏，至于城中百姓，如今乾州道共有城郭三十五处，每一处大约有百姓三千！” 李世民微微颔首，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放眼望去，满是大唐百姓。 杨晨紧随下来，看见张亮便上前跟他打招呼，张亮热情的道：“贤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 “张大哥说的哪里话，知道张大哥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一旁的李世民和房玄龄纷纷看向他。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心不甘情不愿的来的，现在居然能舔着脸夸自己，着实不要脸。 提早知道消息，所以接风宴已经准备好。 杨晨看见这里有不少新世学院的人，想起之前这些人都是给李承乾特意带来的，席面上就多和他们说了几句。 有张亮在，杨晨并不打算插手军方的事情，所以在几个学生表示强烈亲热的时候，杨晨也只是淡淡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李世民坐在首位，这里的城池虽然已经有模有样，但是跟长安相比，差的何止是一个洛阳，简直是上万个洛阳城。 但李世民觉得这样很好，从最基础的开始，他才最有成就感。 在船上的日子他已经准备了许多，就等着到这里来大显身手。 军中的人手他打算留给张亮指挥，自己只要指挥动张亮和刘仁轨就好，至于其他的，有房玄龄和杨晨在，另外还有其他学子带过来，挑几个可堪大用的，也就差不多了。 澳洲很大，但是在李世民的眼里还不够，他想野心是全世界。 总有一天，美洲也会被他收入囊中。 君臣们热热闹闹的喝了许久的酒，席面上最受欢迎的却是房明煦，他不过十来岁，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一帮军中汉子还没在这里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纷纷过来逗弄他。 但房明煦是谁，那可是房玄龄嫡亲的孙子，应对起这些比他年长许多的军中汉子，非但不手忙脚乱，还十分自如，丝毫没有尴尬，就连喝酒都有模有样的。 这让不少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宴席散去，杨晨本来打算去睡觉的，结果被张亮拖着去看月亮。 温度有点冷，但是比长安要好些。 “贤弟，你最近有没有我儿子的消息？”张亮开口，问的有些担忧。 杨晨想了想，老实的告诉他自己没见过张慎微，只是李淳风回来了，而且还是因为遇到了海难，所以现在张慎微究竟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原本以为张亮会紧张的原地跳起来，但是他却格外冷静，仿佛对这个结果早就做过预料。 良久，杨晨才听到张亮一声叹息，随后便是自嘲的笑声。 “张大哥，你别太担心，慎微命大福气大，我让李淳风算过了，他没什么大事，就算遇到危险，也会化险为夷。” 张亮笑道：“那就好。” 杨晨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信了还是假的信了，总之之后他就没再问过。 终于踏踏实实在陆地上睡了一个完整的觉，杨晨第二天才刚起来，就听说李世民去检阅军队了。 他倒是真的勤快的很。 建设一个全新的国家，李世民和房玄龄都很有经验，而且这里除了人手不足以外，其他情况都比当初的大唐要好上许多，至少这里的百姓忠心可鉴，绝无二心。 都说人多力量大，李世民心里很踏实，等到他花费一点时间将这里的情况全部掌控，他就准备开始着手了。 杨晨最近没事可做，就拉着房遗爱和房明煦到处瞎溜达。 这里的城市虽然不大，但是有一点好，那就是谁占的土地，那就是谁的，根本不用担心没有地方能种粮食，也不用担心财主乡绅会剥削，不管种出来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的，这一点是大唐百姓们享受不到的。 毕竟这里没有赋税，所有的收入来源都来自于矿产。 朝廷用百姓挖出来的银矿和铜矿制作银钱，然后用这些钱去跟百姓购买货物，这样百姓手里就有了钱，朝廷手里就有了货，而且为了保证不发声通货膨胀，之前就下令必须和大唐的汇率相等。 也亏得现在百姓人少，管理起来容易，不然但凡出现一个有野心的，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 最能维持财政稳定的不是人为的干预，而是由稳定的市场产生，所以李世民巡查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迫在眉睫的就是对资源的规划和管理，只有将这些资源合理的掌控在手中，才能避免发生资源不协调侵占，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乾州道的百姓能生活的毫无后顾之忧。 第1873章 摸着石头过河 马上李世民就开始行动了，他先是和房玄龄简单商议了一下各方面管辖负责人员，最后简单的先制定了一些最迫切需要管制的地方。 杨晨主管盐铁，这差事杨晨很乐意，本来他就打算过来薅羊毛的，这是最好不过了。 房遗爱政治经历不是很足，所以先简单的管理土地，听起来好像管理范围挺足的，但实际上就是让他先把乾州道所有的无主之地都找出来，再画成地图好造册登记，等到这些土地都被收归国有之后，再开始细化百姓的土地所得。 虽然土地要归朝廷管理，但是李世民并不打算收税，而且分下去的土地也会比较多，这样才能最快的促进农业的发展。 房明煦还小，所以就被丢过去跟房遗爱一块去收土地去了。 张亮还是统辖军队，各地是治安管理也归他，还要建立武侯铺，以备不时之需，各地百姓进城还要登记记录，这个活也是归他的，总之比较细碎，跟规矩沾边的，他都要管。李世民为了分担他的重任，就把地方权限下放到刘仁轨和另外两个人身上。 杨晨总觉得这样看起来，有分权的意思。 房玄龄统管各处，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告诉他，所以他是最忙碌的。 “矿脉开采早就已经开始运作，到现在已经完全步入正轨。参加挖矿的人员有一半是军中出身的，还有一半是当地百姓。”房玄龄口中的当地百姓就是大唐百姓，他心里早就把这里当做了大唐的土地，至于原先那些土著，丝毫不能让他觉得有所威胁。 御医正在给李世民把脉，担心他刚到这里会有水土不服，但是李世民身体很强壮，在海上没晕没吐没拉，到这里也没太多不适应。 “矿脉乃是乾州道根本，务必要保证安全。” 房玄龄颔首，想起来自己今天主要是来说别的事情的：“陛下，还有关于民生问题的。我们带来的那些人现在还没全部安置妥当，原先臣打算让他们分散居住，但是仔细想想不妥，目前朝廷还需要他们，所以臣就想让他们在城中百姓家中居住，但是现在，百姓们不是很乐意，而且这些人人数过多，恐怕一座城池无法完全容纳。” 李世民看向一旁的杨晨，杨晨开口道：“臣弟觉得房相说的有道理啊，就让他们在城中百姓家中居住，不过不是白住的，是要帮他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然后一方面再由朝廷出一部分钱，帮助他们建造新的房子。” “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很钱？”李世民蹙眉，现在的银钱很敏感，在没有完全稳定的情况下如果贸然大量使用，容易造成银钱贬值，这样的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财政会崩塌的。 “是要钱，但是我想要的钱应该不会太多。”杨晨笑呵呵的继续道，“想要朝廷出钱，就需要申请，但是申请是有条件的。需成婚者可以申请，需钻研某项有意义的课题者可以申请，或者有大的贡献的人，可以由陛下亲自赏赐下去，还有……我还没全部想完，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房玄龄略有所思：“有条件就有门槛，臣以为倒也可以，只不过条件还需要再完善些，否则出现贾成亲骗房子的怎么办？” 杨晨忍不住给他点个赞，假结婚都考虑到了，不愧是大官！ 李世民觉得这件事可以纳入考虑的范围，就又说起农耕的事情来。 这件事在大唐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只不过偶尔有天灾才需要朝廷烦上一烦，但是现在乾州道人手不足，人口才是最重要的。 想要有人口，就需要有大量的粮食打基础，否则没有粮食怎么把孩子养大。 杨晨倒是觉得这件事考虑的有点太早了。 想这个，倒不如想想怎么把成亲率给提高上去。 说起人口，就不得不想到当地土著。 虽然现在他们的文明程度很渣，但是怎么说也是人类，他们有思想也有智慧，若是因为自身强大而忽略他们，什么时候他们集中力量开始造反，也说不定。 民族大融合，再加上后期思想教育，才能完全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版图。 李世民和房玄龄都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不是觉得民族融合很扯，相反李世民骨子里就有外族人的血脉，而是觉得当地土著实在垃圾的很。 “陛下的意思是，要全部把他们抓起来杀了？” 李世民轻飘飘的白了他一眼，觉得杨晨这种说话的方式让他很不爽。 长安海纳百川，全世界各族人民都在长安进行生活和贸易，区区土著，他还不至于如此忌讳。 “就按你说的办，但是现在他们都躲进了山中，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出来？还毫无顾忌的和咱们大唐交流？” 杨晨估摸着想要交流也有困难，毕竟言语不通。 但是这也不算太难，人这么多，总是有一两个小天才在他们身边的。 让刘仁轨帮忙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后，工匠，大夫们基本可以忽略，但是商人和学子们，是杨晨观察的重点。 “你们之中，可有人对语言十分有天赋的？若是有，那就可以跟着本公爷回去住，也不用下田干活，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很快就有人报名，争先恐后的，就连工匠们都不肯放过。 要不是妇人们都还好端端的站着，杨晨差点以为他们是吃了迷魂汤了。 一天下来，报名的人足足有一千个，要从这一千个人里筛选出有用的人，杨晨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最后才艰难的挑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做皮货生意的商人，他常年来往各个国家之间，会三门语言。还有一个是读书人，杨晨觉得此人十分聪慧，三言两语往往就能切中要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如果调教的好，绝对会是一个好帮手，而且此人年幼时就出过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说一些外国人的话，也不算太难。 杨晨不知道现在的土著是怎么说话的，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去。 第1874章 鸡同鸭讲 商人姓石叫亭，是秦岭那边的人，从长江过汉中才到的长安，最后又被选中随船出海，这种缘分，杨晨私以为他有成功的可能。 那读书人却是来自山东，姓佟。 山东乃是儒乡，年轻男子大多从文，而且底蕴深厚，天赋和努力上往往会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多上一点优势。 杨晨虽然觉得自己挑的这两个人还算不错，但是到底行不行还是要靠事实说话。 刘仁轨一直掌握着土著人的痕迹，知道他们现在躲在哪里，杨晨就让他带路过去。 刘仁轨做事还是很细心的，带了十几个高手在身边，暗处又藏了几十个，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杨晨倒是不怕，他过来可是把翠花也带来的，就那帮人，估计还不够翠花塞牙缝的。 山路难行，前两天还下过雨，石亭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区区山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佟秀才就比较艰难了，走两步滑一步，着实艰难，杨晨看不下去，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找了个强装的兵蛋子背他。 佟秀才一脸悲愤羞耻，感觉受到莫大的羞辱，但是一看旁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很不识好歹一样。 刘仁轨先是让斥候去打探消息，知道没有危险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这是一座不算小的山头，杨晨走着走着想起来，在这里，最大的矿物产量就是铝土矿，在后世，这片土地的铝土矿产量号称世界第一，如果把它挖出来，用途会十分广泛。 国防，航空，汽车什么的，倒是用不上，但是用它生产出来的耐火材料倒是十分有用。 一边走杨晨一边看，没看到有铝土矿，但也不觉得气馁，这片土地几亿年都保持着稳定，很少有强烈的地质活动发生，所积淀的矿物资源相当丰富，只要地还是他们的，总有一天能把矿产都找出来！ “公爷，已经到了，就在前面。” 刘仁轨指着不远处一个类似于苗族寨子的地方，杨晨愣了一下。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弄个山寨出来？” 隔了太平洋，咋习惯都一样？ “咳咳，公爷，这是下官找的一处人数最少的聚集地，现在是要直接出去，还是怎么样？” “出去！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杨晨挺直腰杆走了出去，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帮人，很快，寨子里的人就得到了消息，一听说大批的唐军忽然冒出来，顿时就紧张起来，一个个拿着粗制滥造的武器冲出来，仿佛要和他们决一死战。 杨晨扫了一眼，不是他瞧不起别人，而是这些武器在瞧不起他们。 看的出来，之前李承乾在的时候把他们打的挺惨的，不然也不至于活得如此倒退，活像是野人一般。 “你们两个谁先上去试试看？” 石亭和佟秀才面面相觑，但胆子还是石亭比较大。 他上前一步，扫了眼对方尖锐的武器，倒也不怕，然后开始尝试用不同的语言和他们交流。 对方一开始有些迷茫，但渐渐的好像反应过来石亭没有恶意，开始试探的回话。 两个人鸡同鸭讲，石亭费劲的摇了摇头，很尴尬的看向杨晨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杨晨很佩服他，听不懂还能聊这么久。 换了佟秀才上来，杨晨都不指望他能怎么样，但是却意外发现，对方似乎比较能理解他说的话。 但杨晨怎么看，都觉得更加倾向于手语。 佟秀才转过身来，看着杨晨道：“杨公爷，他们好像在说，让我们不要再霸占他们的土地了，请我们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来。” 杨晨下意识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好山好水，就是人有点傻。 都把你家给占了，还会稀罕你这一亩三分地？ “你告诉他，我们可以不打扰他们，但是他们必须要归顺大唐，否则就是我们的敌人！” 佟秀才一脸黑线的想了好久该怎么表达，终于艰难的说完了。 然后对方瞬间又变得警惕起来，仿佛随时就准备去死一样。 哇的一声，不知道哪个奶娃娃哭了出来，瞬间悲凉像藤蔓一样爬满整个山头，就连杨晨都想跟着哭两声。 在眼泪还没莫名其妙掉下来之前，杨晨怒道：“闭嘴！吵死了！” 虽然听不懂，但是凶神恶煞的语气对方还是能理解的。 杨晨忽然觉得跟这帮人聊天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他们似乎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根本就没有家国概念，他们的主体思想就是部落文化，他们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能力才会去侵略别人，根本就没有大统一的意思，也不会有联合起来把敌人赶出去的想法。 就像是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部落。 杨晨忽然不说话了，刘仁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警惕的拿起武器对着他们。 “别吓唬他们了。”杨晨看想佟秀才，眼里有几分欣赏，“告诉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如果哪一天动歪脑筋了，就是他们的死期。” 说完，杨晨扭头就走，根本就没有多逗留一会的意思。 佟秀才飞速的比划完，连连追了上去。 “杨公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 佟秀才拧着眉头：“我们侵占了别人的土地，还要跑到他们躲藏的地方来警告他们，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杨晨脚下步子一顿，刚想说话就看见石亭一脸不赞同的盯着佟秀才。 “石老板，你觉得呢？” 石亭忙道：“小人只是个做生意的人，哪里懂得这些，只不过……强者为王的道理，小人经商数年，倒也懂得一二。” 佟秀才若有所思。 杨晨嗤笑了一声：“山东腐儒名不虚传，佟秀才，你现在觉得我们过分，可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突厥是如何对待实力不如他们的大唐的？如今我们只是过来警告他们安分守己，你却觉得我太过分了？不，我告诉你，我还有更过分的，如果刚才他们有要先动手的意思，我会毫不留情的让人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就算是孩子也不能放过。” 佟秀才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大概是被杨晨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表面给糊弄住了，但很快他就想起来杨晨究竟是什么人，他上过战场，杀过人，也创造了大唐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这样一个人，说杀人，根本不足为奇！ 杨晨接着冷笑一声：“你现在能在有生之年站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你应该感到荣幸，而不是用一种圣母的态度去看待战争和成败。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刘仁轨你记住了，如果有人敢反抗，不用手下留情，全部都杀了！” “是！”刘仁轨因为这一番话热血沸腾，看杨晨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之情。 杨晨继续嘱咐他：“我们不是杀人机器，也不是残酷毫无人性的侵略者，我们只是踩着历史的脚步往前走罢了。人类的历史发展，原本就是充满血腥的，你不能因为在书上看多了美好，就觉得这个世界从来不应该流血。” 后面的话是对着佟秀才说的，杨晨现在又觉得那帮儒生不是什么好东西，骨子里的思想没有几十年，的确很难扭转过来。 佟秀才一脸复杂的看着杨晨走远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看不清楚路的山间，心里陡然也升起一股热血来。 他不会杀人，但是他会育人，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教化吗！ 像当初只身前往高句丽的王御史一样，教会他们大唐的礼义廉耻，教会他们该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同时还要让他们融入大唐，成为大唐的子民。 这是功在千秋的伟大功绩，这远远比在科考中拔得头筹还要叫人振奋！ 接下来，刘仁轨又找到了两处地方，但这两个地方没之前那么走运，他们看见唐军出现，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杨晨先是让佟秀才站起来意思意思交流一下，但是佟秀才没见过这种阵仗，虽然咬着牙去努力了一把，但效果甚微，没几下就抱着脑袋躲起来。 没办法，杨晨只能大开杀戒。 到后来，对方知道他们根本打不过唐军，只能举手投降。 杨晨也没他自己之前说的那么狠，真的把他们全杀了，只是叫刘仁轨把他们都绑起来带走，连一只兔子都没放过。 杨晨花了五天的时间横扫各处，几乎把刘仁轨发现的土人聚集地全部给扫荡完了，余下有些没有被找到的，在听到风声后也都战战兢兢不敢有所动作，就怕唐军发现他们找上门来把他们全给杀了。 解决完土人的事情，杨晨不敢掉以轻心，找了趟张亮让他继续私下寻找，找到了就一定要盯着才行。 张亮拍着胸脯保证，说完正事后，才有些为难的道：“贤弟，我想去找陛下请个恩典，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杨晨眨了眨眼睛：“什么恩典？” “我想让陛下允许一支船队出海，去找我儿子！” 第1875章 船难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杨晨一口应下去找李世民。 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李世民道：“杨晨，铁矿开采什么时候加大力度？” 杨晨挠挠头，他还没想过这件事呢。 “这一次我们带来了大量的人，人员已经全部安置妥当，但是这里还是地广人稀，人少，地多，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百亩田地，有的甚至上千亩，这么大范围的耕种，人手根本就不够，刚才房卿已经来跟朕商议过了，需要大量开采铁矿，满足铁器需求才行，否则百姓耕种如何跟得上？” 而且这里还有几片大湖，湖边种植粮食最是方便不过，水车也需要大量成批生产，这样生产力才跟得上，不然光靠人力，看着偌大土地，也只会望洋兴叹。 李世民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因为现在不是在大唐，他们的人手十分有限，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有针对性的，完全的劳动力根本就不足三成。 杨晨心中一叹，心道自己果然考虑的不够周到。 早知道，当初就再多带些苦力过来，现在好了，要全靠机器代替人力，免不得又要伤脑筋。 但是没关系，这些都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在此期间保证没有人可以来威胁他们在澳洲的地位，所有的事情都会实现的。 “另外，朕已经让人开始选址建造新的宫殿，你对这方面很有经验，朕打算交给你。” 杨晨睁大眼睛，知道李世民是看上这里啥玩意都多而且还都是他的，就开始飘了，但是又要他管种田的事情，还要他管造房子的事情，他是有四条胳膊还是有四条腿啊。 像是看出来杨晨在想什么，李世民撇撇嘴，很不爽的道：“你看朕像是个乐不思蜀的阿斗吗？” “啊？” 什么意思？ “朕说的宫殿，就只是一处朕住的房子罢了，甚至不需要像你杨家大院那般精致，只要住的舒坦就行。” 杨晨和张亮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皇宫和杨家大院的区别，发现十个杨家大院大概才比得上一个皇宫，但皇宫的精致程度，却比不上杨家大院。 而现在，李世民取了两个地方的劣处，要建造他新住的宫殿，这简直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陛下，臣弟没有别的意思，不就是宫殿嘛，又不是造不出来，咱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朕对空荡荡的宫殿没有兴趣，而且宫殿建造太耗费时间，你简单的弄一个舒服点的就行，这样省了时间也省了人力，有这功夫，你还是赶紧做点别的有用的事情。” 杨晨差点就被李世民感动哭了。 看看，多么好的一个皇帝啊。 怎么就成了太上皇了呢？ 不过也亏得他成了太上皇，否则偌大的澳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给了谁。 杨晨后知后觉发现李世民是高瞻远瞩的。 这么大一片土地，如果没有一个能镇得住的人，又怎么发展的下去？ 等到从李世民那边出来，杨晨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张亮的事情还没说呢。 刚想说下回帮他一起说，就看见张亮眼睛里神采奕奕，好像闪着光。 “我说张大哥，你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没有，贤弟你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眼神有点不太对。”刚才李世民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 “哦，这个呀，大概是我觉得，年轻时候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贤弟你不知道，陛下这个人其实很倔强的。” 杨晨心道谁说我不知道的，我知道的很清楚好不好，否则自己也不会站在这个地方，早就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我之前虽然知道陛下想要好好建设这里，把这片土地变成另一个人间天堂，但是在刚才，知道陛下只想要一个舒适的小屋的时候，我才发现之前我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杨晨嘴角抽了抽，对张亮小屋这个形容词有很大的意见。 “贤弟，我想在这里，以后是数十年，都会很精彩会很忙碌，这里有广袤无垠的大海，岛礁多的数不胜数，这里的水师作战能力也会比大唐的强上百倍！” 杨晨有些害怕，张亮这个样子跟疯魔了一样。 但是最关键的是，李世民也没说什么太激励人心的话，他只不过无耻的要自己给他造一个屋子！ 凭什么张亮就莫名其妙的对他崇敬起来。 杨晨无语的摇摇头，但是张亮能这么想也是好事。 “张大哥，明天再跟陛下说出海找慎微的事情。” “也好，反正也不着急这一天。”张亮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能在海上找到张慎微，因为大海太大了，大到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找对方向靠岸，早一天出发和晚一天出发并不在时间问题上，而是要看天意的。 但还没等到他们去找李世民说出海的事情，最近的观音港就出现了敌船来袭！ 张亮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但在发现对方只有零零散散几艘船之后，便下令暂停射击，命人上前查看。 但一查看，着实让人又惊又喜。 杨晨正在寻找铁矿地，其实之前就已经找过了，只是没有系统的开采，所以一直都拖着没什么进展。 这一次带过来的工匠比较多，一部分已经组成了新的家庭，通过了申请有了自己的新房子。 一部分工匠们被叫去开采矿产，妇人们则负责烧饭做菜，等到铁矿开采出来，铁匠们才能开始打造器具。 这一切都是从前做惯了的，所以也没太大难度，一切都有条不紊的。 杨晨正眯着眼睛看矿场不远处稀稀拉拉的茅屋，那些都是这些百姓刚刚建造起来的家，每一户人家都极为空旷，因为他们拥有足够多的土地，根本不需要挤在一起建造房屋。 “公爷，海边来了好几艘大船，好像是我们自己人！”刘谦一脸黑灰，他刚刚被杨晨赶去跟刘仁轨一起找建造李世民房屋的地址，估计是跳下坑看土质的缘故，脏的不行。 “海边有我们自己人？” “是啊，刚才有传讯兵过来跟刘仁轨说的，我刚好听到，他人已经赶过去了，我就过来找公爷您。” 杨晨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张慎微。 之前李淳风不是说他们在海上遭遇了海难，还被拍翻了好几艘船。 “走，看看去！” “公爷，那这里怎么办？” 杨晨想了想道：“你留下看着，别出事就好！” 刘谦点头应下，发现周围人都在看自己，还有几个女人在不远处捂着嘴偷笑，下意识抹了一把脸，瞬间整只手都黑了。 “水井在哪呢！” …… 杨晨赶到海边，发现船只都已经靠岸，岸边都是大唐士兵列队而立。 急匆匆的赶过去，发现张亮已经不在了，刘仁轨还在，正指挥着人从船上把受伤的人全部抬下来。 杨晨一靠近船只，就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气味，但是格外的冲鼻难闻，依稀之间，还有尸体的气味！ “其他人呢？” 刘仁轨道：“都被带走了，就安置在附近军营里。” “军营里？” “不错，这些船是我们大唐的船！”刘仁轨正色道，“船上的旗帜被海浪拍断了，但是他们穿着大唐的军服。” 杨晨眉心一跳，不会张慎微也在？ 等到杨晨找到张亮，他刚好跟李世民汇报完，面上满是凝重的神色。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忙走上前。 “那几艘船就是跟着神舟一号出去的。”没等杨晨开口，张亮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此时此刻，他心里除了担忧和害怕，就装不下别的了。 昨天还他觉得自己雄心壮志，今天他却发现自己无力又可笑。 杨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跟陛下说要出海的事情了吗？” “说了！”说起这件事，张亮又有了精神，“陛下说最快后日出发。” 要调集出海的船队不是容易的事情，从人员安排到后勤都是需要时间来布置的，后天的确是已经够快了。 但是就算后天出发了，张亮也未必能找到他。 “不过陛下不让我亲自去。” 杨晨微微一愣，随即了然过来。 “现在在这里，就靠你撑着了，你的确不能走。” 张亮明白，所以不会去怪李世民无情。 “但是我也有种感觉，慎微向来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而且李淳风帮我算过，他就算遇到危险也会化险为夷，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张亮心里舒坦了些许，但心里念着出海的事情，匆匆告辞就离开了。 杨晨去了趟安置伤员的军营。 之前带过来的大夫都派上了用场，几乎是一对一的开始诊断，效率高的出奇。 但是很快他们就面临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药材！ 来的时候他们都带了药材过来，但是现有的药材总有用完的一天，而澳洲无论是天气还是土质环境都和大唐截然不同，想要的药材，这里未必会有。 第1876章 挖出了一个大洞？ “种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是药材习性不同，对生长坏境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就好比雪莲，你把它种在平原地区，药性就会大大减弱！”一个御医头疼的说道。 李世民扫了一眼站在自己下手的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武将，虽然都读过书，但是也没什么深入研究，算得上文臣的，也只有杨晨和房玄龄，另外房遗爱和房明煦勉强只能算个文人。 一番商议下来，药材种植的事情算是推上了议程，但是李世民也准备开始着手挑选人才了。 他们带来了上前个学子，这些学子现在还在田间务农学习，这是一种资源浪费，现在倒是可以利用起来了。 铁矿那边杨晨安排了房遗爱帮忙看着，其实已经步入正轨的矿场已经不需要多花费心思，只要盯着就可以。 杨晨好不容易抽出空，就马不停蹄的去督查宫殿建造。 图纸是杨晨自己画的，又和几个能工巧匠们商议了几天，一边打着地基一边渐渐修改里面的装潢，直到今日，已经初见雏形了。 “见过杨公爷。”杨晨正在工地上打鼾，突然听到房明煦的声音，抖了一下脑袋这才睁开眼睛。 “是你啊，来来来，坐着。” 杨晨挪开半个屁股给他腾地方，房明煦也不忸怩，直接就坐下了。 “杨公爷，这房子要造多久啊？” “没多久，我估计就个把月。” 杨晨比较头疼的是里面的装潢，李世民当时出发的时候为了塑造自己的完美形象，根本就没带什么价格昂贵的装饰品，但是谁家不装饰？更何况这是座小型宫殿，如果不收拾收拾，岂不是让人笑话。 所以这段时间杨晨挑了好几个渔夫，让刘谦看着他们下海去摸珊瑚，如果能找到一株造型别致的，好歹也能凑个数。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最重要的，还是要和外商进行交易。 在他们来到之前，这里基本上处于封锁状态，就算有商船经过也上不来，所能进行的交易少之又少，想要弄些外国货来，根本不可能。 但是现在还不是开展海外贸易的时候，只有等这里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不需要再耗费太大的心思去管理了，才能把目光放在外面。 房明煦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晨笑着道：“你是不是还没住过那么小的房子？你爷爷也是，明明可以造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非要弄个两出的挤着，你们三个人，恐怕不好受？” 房明煦很老实的点头：“爷爷带了房家五个人过来伺候，他们也要住的地方，所以是有点小。” 杨晨嘿嘿一笑，他就不一样了，他就只带了个刘谦，等过两天他的大院子弄好了，绝对能羡慕死别人。 这座城就是海边不远处，是座海滨城市， 内陆就有一片大湖，杨晨统计过，这里目前为止有四大湖泊，这边的大湖叫做明湖，是最大的一个淡水湖泊。 杨晨就把房子选在了那里，虽然从那边过来有些远，但是风景却是独好的。 而且湖边良田较多，灌溉淡水也很方便。 杨晨占了那块地方之后李世民还很不爽了几天，但最后也只是随便他了。 “公爷！公爷！我们好像挖到东西了！”有个工头急急忙忙跑过来，满头大汗的。 “什么东西？” 难不成挖到什么矿了？ “好像……好像是一个洞！” “嗯？”杨晨一脑门的问号。 工人们围拢在一起，一个个拿着铁锹也不干活了，撸着袖子伸着脑袋一个劲的往地下探头，想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杨晨过来，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这看起来，好像有东西？”房明煦蹲下身子，然后拿过来一把榔头试探的碰了碰，发出了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听声音，好像是石头啊。” 杨晨想了想，假装伸手在袖子里摸东西，实际上从空间里把手电筒挖了出来。 这手电筒用的时间少，电还很充足，而且空间具有保持原样的功能，所以这么久了，手电筒竟然都没有坏。 啪嗒一声，一道白色的光束从手电筒发出，直直的朝地下照去。 众人惊呼一声。 不是被地下的东西吓的，而是一个个都盯着杨晨手里的手电筒，满脸的不可思议。 就连房明煦，都有些惊诧。 他还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白天里就能发出这么亮的光芒，而且这光好像有灵性一样，竟然自己知道‘找路’，再者，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热量。 这东西难道跟夜明珠一样会自己发光？ 杨晨根本没空去理会他们的惊诧，等到他把地下的东西都照了个遍后，才发现自己脚下竟然是一个天然溶洞！ 手电筒的光打下去，就好像是一个水晶洞。 杨晨不懂里面的冰柱有多少年，但是光看这个场景就足以让他内心震撼。 这东西要是做个旅游开发，估计能赚不少。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杨晨一眼就打定了主意，这洞他要了，就算现在摆着吃灰也没事，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公爷，现在怎么办？这么大个洞，如果要填上的话，得去山里搬石头过来。”有人愁眉苦脸的道。 杨晨嘴角一抽：“谁特么说要埋上的！都别给我乱动！” 当初谁选的这块风水宝地？ 杨晨转头看向房明煦，说话像个人贩子一样：“小房啊，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别出事，我去找下陛下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 房明煦一听自己有差事了，眼睛一亮，用力的点头：“好！” “乖，待会杨叔叔给你带好吃的！” 被摸头的房明煦有些别扭，他不喜欢自己被当做一个小孩子。 杨晨走了，走得风风火火的，直接就去找李世民。 不过他才不会跟李世民说他要那个溶洞，否则一张口被李世民知道，指不定那地方就被李世民给独吞了。 “陛下，臣弟在宫殿那边打地基，结果你猜怎么样，挖出好大一个洞啊！要是宫殿真的造在上面了，说不定会塌，也说不定有敌人连地道都不用挖，就直接闯进去了，太危险了，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 李世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地上挖出了一个洞？”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地洞，里面虽然没有进去看过，但是臣弟敢保证，绝对小不了，里面还有很多柱子一样的东西，要是藏几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李世民眉头紧蹙，看了眼边上同样一脸疑惑的黄玉，便道：“黄玉，你且去看看，看完了回来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877章 房家的根 黄玉唱了声是，便跟着杨晨一道出去了。 “老黄，你是没看见那个洞，老大了，要是不小心掉进去，还得出人命。” 黄玉一辈子都在宫里，见过的古怪东西多了去了，一个洞尚且还不能让他觉得有多少惊奇，所以杨晨一路上描绘的模样他都没怎么往心里去，直到到了工地，手电筒一照进去，看见里面神奇的景观，顿时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杨晨拉着他往一边去，压低声音道：“老黄，你没事？” “没事，就是咱家没见过这么大一个洞，里面还横七竖八的，都是什么啊？” “那些叫做钟乳石，也有石笋，都是经过长年累月自然形成的，而且有这些东西的地方，就会有地下水！”杨晨观察了一会黄玉的脸色，见他满是担忧，便添油加醋的道，“想想看，陛下的宫殿下有一条河，多吓人，万一塌了怎么办？” 黄玉眉头猛地一跳：“可不是，要是河水泛滥上来，岂不是要把宫殿给淹没了？” 黄玉不敢耽搁，拉着杨晨就去见李世民，把自己看到情况说了一遍，又强烈表示必须得换个地方才行，那里太危险了。 宫殿换地方是必须的，杨晨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如果正常知道屋子地下有个硕大的洞，都会想要换个地方的，更何况是李世民。 杨晨的重点在于，他得让李世民把那个溶洞给他，或者说，在李世民不关注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据为己有。 很快新的宫殿地址就选好了，杨晨换了个地方监工，上回房明煦表现的还算不错，就被杨晨拉过来当白工了。 一开始他还挺欢喜，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正式的差事，可后来他就觉得没劲了，每天盯着工人干活，实在是没意思。 他的目光逐渐转移到那帮学子身上。 李世民为了不浪费资源，已经开始准备选才大会，所以读书人都在铆足了劲学习。 朝廷临时腾了一处营地出来，里面摆满了桌椅，都是工匠们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而军营附近就是人家，这些读书人基本上都住在附近。 早上他们到军营里学习，下午就回去帮忙种田干活。 房明煦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说如果才军营里出类拔萃，就有可能被委以重任，成为乾州道上第一批人才。 房玄龄最近都很忙，根本就没时间去管家里的事，等到他发现房明煦居然已经搬出去住到农户家的时候，差点一个没留神晕过去。 房遗爱生怕自己老爹出问题，知道后直接就从矿场赶了过去。 矿产在的地方很偏僻，赶到营地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房遗爱拍了拍马匹，这些马都是从大唐运过来的，能活到这里的，都是身体健硕的马儿。 “煦儿？”房遗爱转了好几圈才看到在人堆里的房明煦。 他十多岁了，个子也不矮，但是脸上尚且稚嫩，所以房遗爱一眼就看见了他。 “小叔？” 房遗爱一出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里就像是一个简易学堂，书卷气极重，虽然不远处就是一片片开垦过的田地，甚至还有农户在耕种着。 房明煦放下书本走过去，行了一礼。 房遗爱愣了愣，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便道：“你先跟我回家一趟，你爷爷被你气着了。” 房明煦挠挠头，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他早就知道如果被爷爷发现，自己肯定会倒霉的。 跟着房遗爱去见房玄龄，房明煦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房玄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在房明煦来之前，他也想明白了。 知道上进是好事，而且他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难道想着他们什么都不干吗？所以房玄龄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好孩子，你是好样的，爷爷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只不过，爷爷担心以后你会永远留在这里。” 这里毕竟不是长安，房家的根不在这里，如果房明煦真的做的太好，被留在了这里，那么长安的房家怎么办？ 房明煦却陡然神色严肃起来：“爷爷，难道这里就不是大唐吗？孙儿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这里天地广袤，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的，孙儿作为房家的孙子，自然要为房家荣耀出一份力，在长安，房家已经鼎盛至极，但是在这里，不仅房家没有根基，就连陛下都还处于刚刚开始的时候，在这里扬名立万，绵延家族，难道不比在长安更有意义吗？” 话音落下，房玄龄竟然被噎住了。 一旁站着的房遗爱却是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他也是这么想的！ “父亲，煦儿说的有道理，这里也是大唐，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开辟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房玄龄看向人高马大的房遗爱。 房遗爱其实早就已经想过了，这里人手短缺，正是用人之际，而自己其他的长处没有，但是却能下田种地，能进军营练兵，也能在草堂教书，虽然都不精细，但是却又是能出一份力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在监管矿场，师父已经准备向陛下请旨，让他全权负责铁矿开采，往后，还要派他出去寻找新的矿产。 乾州道矿产资源极其丰富，如果能将所有的矿产都找齐，不仅能支持整个乾州道的资源，甚至还能和外界互通有无，做海上的生意。 “师父说，我们可以做稳定的外贸工作！美洲上资源也十分丰富，但是很多东西他们那边有，我们这边没有，我们这边有的，他们那边也没有，他和路易斯有过贸易协议，所以我们可以把我们这边的矿产贩卖给他们，这其中的利润是十分庞大的！一旦建立了这种稳定的关系，财富就会源源不断。” 房玄龄微微颔首，做外邦生意这是自然是，只是寻找矿脉却是不容易。 “爷爷，我现在就想为陛下出力，到时候也能帮爷爷分担，我会努力好好读书的，你不知道买那些读书人一旦读起书来，就像是疯魔了一般，他们没日没夜的都在看书，有时候在田里干活的时候，都还在背书！”房明煦吸了一口凉气，从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直到看到这些人。 房遗爱想起来之前杨晨顺嘴跟他提的事情：“师父说，世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之前发现的一些细小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我们虽然看不见，但是却是存在的，乾州道地广人稀，如果可以，他想创建一个生物学院，专门来研究这些东西，如果研究透彻了，我们就不用怕任何一种病。” 虽然里面有夸大的话，但是房遗爱还是深信不疑。 第1878章 开山辟地 房玄龄心里一阵无奈，兴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有时候做事，总是少一分激情。 看着面前两张比自己稚嫩不知道多少的脸庞，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 “好，你们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过煦儿，你初来乍到，可能会水土不服，吃食和住宿上面还是照旧，你可以去那边一起和学子们研读，也可以跟随他们一起下田，但是必须要回家，知道吗？” 房明煦爽快的应下来，在他看来，能得到房玄龄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至于旁枝末节的，他也不计较，反正他的目标不是一个娴熟的农民，他要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年轻的官员！ 房遗爱亲自送房明煦回去，看了一会他念书后，才回了矿场。 杨晨正好在视察，两个矿工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不小心将支撑矿顶的木棍给撞到了，这回正在小心翼翼的加顶柱上去。 冶铁作坊被杨晨扩大了一倍，为了方便还迁到矿场附近不远处。 矿场提供原料，作坊生产需要的农具，需要购买农具的农户们可以订做，也可以直接买走现成的，不过到底还是消费者比较多，作坊里的铁匠们忙得满头是汗，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活过。 打铁的在大唐遍地都是，因为农具家家户户都有，所以从来没做过这么多的活，但是手艺人是不怕累的，他们最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 有些铁匠是寄住在农户家中，所以他们都会在正式开门前提前将家中需要的铁器打好，然后再带回去，往往都会受到热烈欢迎。 杨晨指着冶铁作坊告诉房遗爱，以后他不止要管矿场的事情，就连冶铁作坊他也要管，而且现在私自带走铁器的情况已经开始普遍了，虽然早期是允许存在的，但是长此以往会成为规矩，要是如此，毁了秩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合适的阶段，要适时的制止。 这个度很模糊，要房遗爱自己去琢磨，杨晨怕他出差错，叮嘱他只可早不可迟，随后就去找李世民跟他说房遗爱管理矿场的事情。 李世民同意后旨意就下道房遗爱手里，房遗爱这才算真正有了一份差事。 张亮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出海的事情，他找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个手下出海，顺便还将自己贴身的配饰给他，如果找到张慎微，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把东西放在他身上，这样的话，远在千里之外的他，或许因为父子连心能提前知道他的安危。 杨晨以为这种行为是反人类的，毕竟现在就出现心电感应而且还这么准，完全是邪教行为。 张亮目送着几艘船离开，想到前不久就是在这里，见到了那几艘遇到海难的船只。 御医和大夫们倾巢而出，但是根据最后统计，一般的人都死绝了。 这种伤亡率是十分可怕的，尤其是在大唐灭了突厥之后，大唐将士的伤亡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骤然出现这种数据，的确有不小的冲击。 所以这段时间李世民相当重视海上作战，就连宫殿重新选址，也格外考虑战略意义。 之前他还觉得在海边住着挺不错，但是从幻想里出来后才想起来，如果在海边建立宫殿，万一有外敌入侵，或者有海啸，他岂不是连逃走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现在李世民的住处还处在选址这一关，杨晨估摸着，等到他上岗，可能还要一个月。 事情变得无聊起来，除了偶尔需要去各个城中视察百姓和当地官员之外，剩下的事情就是尽快把这一片广袤的土地变成第二个大唐。 田间耕种是农户们最熟悉的，曲辕犁水车，还有耕牛都逐渐跟上需求，甚至城墙也在逐渐扩大，而里面多出来的土地，则奖励给那些需要房屋的人。 杨晨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要求带上女人们的计划是无比正确的，因为她们，就连吃食都变得无比美好，有人织布浣衣，有人洗碗做饭，养鸡喂鸭更不在话下。 在乾州道住的时间短的人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最初抵达的人，感觉却是太强烈。 一块块整齐的田地在加速开垦中，带来的种子经过一段时间培育变得更加适合这块土地，张亮的士兵在操练的时候又总是能发现一些新奇的东西，杨晨把他们全部要过来，然后拽着房遗爱一块种，等种出来了，确定是什么物种，能不能吃，有没有毒，可以不可以当粮食，然后再根据需求将这类种子收集起来，分发给百姓。 这里原本树木茂盛，但是太过湿热，想要更多的土地来耕种，除了要解决林子那些庞大的动物之外，还需要做好各种防护，否则一只毒蚊子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在后世随意砍伐树林将面临牢底坐穿的危险，但是在这里，砍再多的树木都只会拿回去当柴火烧。 杨晨腿上被咬了两个大包，结果第二天就肿成了馒头大，稍微碰一下就疼的他嗷嗷叫，且这一幕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杨晨觉得羞耻，百姓们却是热泪盈眶。 看，多好的人啊，难怪在大唐所有百姓都崇拜他！ 陈二狗还记得杨晨，他顶着一头的木头屑跑过来，看见杨晨腿上两个大包哭的跟死了爹妈一样惨。 事后杨晨问了他，果然这小子爹妈的确是已经死了的，这本事也不算无师自通，好歹之前练过两回。 腿肿的太厉害，杨晨出不了门，等到他能出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座山，已经快要被砍秃了，杨晨差点气死。 “谁让砍的山？那么多平地还不够吗！” 刘谦哆哆嗦嗦的说砍得太起劲没注意，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从平地砍到山上去了。 光秃秃的山极其难看，但是砍都砍了，索性杨晨命人把山上的石头都挖出来，正好造房子用，这样也不算浪费。 努力了一个月，耕地面积足足扩大了三成，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李世民站在城墙上远眺的时候，就总觉得自己的国土面积又大了三倍。 这种错觉持续了没有多久，他就开始想起自己的住处还没着落。 放眼整个乾州道，现在也就他还没个固定的可长久住的地方，就连那些寄住的匠人和读书人们，都基本有了自己的房子。 “房卿，还有多久才到选才大会？” 房玄龄正在脑海里计算上个月消耗掉的银钱和库房进出账目，听到李世民问，脑子缓缓的转动了一下，道：“陛下，还有半月的时间呢。” 李世民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这么久。 “陛下可有想好如何考究？”房玄龄没有要帮房明煦打听的意思，他问的很坦荡，就算李世民真的已经想好而且还告诉他了，他也不会漏题，这是他的底线和素养。 李世民对他自然是信任，所以也很实诚的告诉他，自己要考的，就是关于民之本。 民之本，这个命题很广泛，却也恰恰能看出学子们不同的思想程度。 这与读了多少诗无关，是一个最实际的问题，和现在的需求不谋而合。 其实这也不难猜，但凡往命题上下功夫的学子，大概都能猜到，但猜到是一回事，能回答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君臣二人在城墙上望了许久。 远处天空蔚蓝，海平线在没有风浪的前提下显得格外祥和美好，但他们都知道，这是另外一个凶险的世界。 海清河晏，威震四海，李世民想要征服的是天下江海。 房玄龄年纪大了，风稍稍一大，便觉得冷，想起房明煦现在还在营地里埋头苦读，嘴角不由自主的便扬起一抹笑意来。 “房卿可是想到了孙儿？朕当真是羡慕，朕是孙儿们，就不在朕的身边。” 房玄龄的冷意瞬间就散去了，他看着李世民已经略显苍老的侧脸，仿佛看到了他背后的寂寞和孤独。 “陛下，天下万民，都是陛下的子孙，陛下看见了吗？”房玄龄指向远处田间劳作的百姓们，“他们就是陛下的亲人，老臣也是，不过老臣年纪大了，陛下不要嫌弃就好。” 李世民被他逗笑：“你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不要脸，年纪越大，越是厚脸皮了。” 房玄龄笑道：“臣就当做陛下是在夸臣了，不过脸皮这方面，臣比不过杨晨，臣听说他最近把山上的石头都给搬走了，一部分给了百姓们造房子，剩下的被他独吞了。” 虽然山不是现成的银子，但是石头也是可以卖钱的，只不过不多罢了，他没有经过通报就独自占走大半的石头，说是从朝廷库房里抢东西也不为过。 李世民自然不会因为一堆石头跟杨晨斤斤计较，但是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溶洞。 “他把石头运到哪里去了？” 房玄龄被问得一愣。 不过一堆破石头，他也就当做笑话听，哪里去管杨晨给弄到哪里去了。 一堆石头而已，难不成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房玄龄说不出来，倒是黄玉，马上道：“陛下，就是在上次发现溶洞的地方，那边的工事已经停了，也不知道将石头运到那里去做什么。” 第1879章 杨晨很心累 李世民喉咙里发出一道轻声的转音，似乎在疑惑什么。 房玄龄很敏感，顿时严肃起来。 现在正在建设初期，如果杨晨搞一些私人的行为，影响十分不好，带起这个风头，那么才刚刚整顿的各方面国有政策，都会有捣乱。 房玄龄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朝廷上面，拱手道：“陛下，让臣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李世民正有此意，又想到近期军队操练一事，道：“房卿你去吧，不过明日，朕要检阅军队，你也要一起。” 李世民一个月前刚刚检阅过，虽然频率很高，但是在刚刚奠定基础的乾州道，这很有必要。 房玄龄前脚刚走，李世民就让人跟了上去。 不是他不信房玄龄，而是怕杨晨太狡诈，万一房玄龄被糊弄过去了怎么办？ 杨晨也没想到自己弄了半座山的石头竟然也会被盯上，当有人过来报告说房玄龄去了溶洞之后，还在椅子上吃水果的杨晨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刘谦呢！” “公爷，我在呢！怎么了？”刘谦从墙头上跳下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红果，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果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有食欲。 “跟我出去一趟，对了，让人赶紧停了，别再运石头过去。” 他原本是打算用那些石头简单的把溶洞布置一下，铺个石头路什么的，至少走起来舒坦点，看起来也舒服，但是就这么点事，竟然也被发现了。 杨晨很警惕，李世民小气的要死，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悄咪咪的黑了一个溶洞，就算是个石头洞，他八成也能记好久。 房玄龄就在洞口等着他，看他惊讶的表情，似乎已经进去过了。 杨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石亭。 石亭有些尴尬，溶洞这件事杨晨主动找他的，他是个商人，在看过之后自然知道这等奇观是十分稀奇的，但是乾州道地广人稀，且贵族也没有多少，想要近期靠这个赚钱是不可能的，但是杨晨很笃定的告诉他，在将来，这里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出现，其中就会有大批量的贵族，赚钱是迟早的事情。 石亭几乎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合作了。 因为前期的投入，对他来说基本是零，就算后期不会赚钱，他也不至于赔本。 而且这段时间他在这里搜索的种子香料等已经足够多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和其他商船一起离开这里前往大唐进行交易，闲来无事，也算结个人脉，上次没能帮上杨晨的忙他已经很遗憾了。 但当他看见房玄龄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拦不住的。 见杨晨过来，房玄龄指着里面道：“这就是你说的极其危险的洞？老夫怎么看着，你好像挺喜欢这里的？” 杨晨呵呵一声笑，好不心虚的道：“这里是危险，如果不加以巩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地上的重量而坍塌，如果陛下在这里建造房屋，危险就不用我说了，还有嘛，我的确很喜欢这里，那山不是被不小心砍秃了嘛，我也只是物尽其用而已。” 这番回答本就是实话，只不过多了一丝私心罢了，房玄龄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执意要深入进去看看。 杨晨看了一眼石亭，石亭马上领会到他的意思，拿了一盏照明用的灯笼，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介绍里面有多危险。 这个溶洞不算特别大，至少有好些地方都因为太过狭小而无法通过，房玄龄看了一会就出来了。 “你小子莫要打算盘，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不会同意的。” 杨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打哈哈。 房玄龄哼哼一声：“想要私利，这无可厚非，但是你要挑选好时候，现在百废待兴，重心多放在朝廷上才是正事。” 杨晨总算听了点进去，点点头道：“小子明白。” 但是未雨绸缪，也是必然的。 他总不能等到这里一切成熟了，才想着安排自己的好处，那个时候都已经被人瓜分完了，哪里还有他的份。 房玄龄向来以朝廷为重，以李世民为重，这是他的思想习惯，但是杨晨却不是，在李世民没有以帝王身份威胁他的时候，杨晨自以为自己和李世民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在合作中不过分的前提条件下，为自己谋私利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世民就算知道，顶多给点脸色看看，也不会真的要他把地方吐出来。 房玄龄走了，石亭却是惊着了，他总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杨晨是太上皇亲自封的唐国公，他可不是，他只是一个想要赚钱的商人罢了，如果要开刀，他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 杨晨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会有事，石亭这才逐渐找回自己的思绪，问他还要不要再继续下去。 考虑到多少要给李世民和房玄龄面子，杨晨想了后打算先停工一段时间，等到风头过去了，再继续干。 现在的人工是很值钱的，因为大家都有田地可种，所以想要找到人来帮忙干活，花费的银钱就会比大唐贵上许多。 好在杨晨来的时候带了不少。 提前预付了工费后，工人们就散去了。 石亭拱手道了一声告辞，也摇头晃脑脚步虚浮的走了。 第二日就是军队检阅的日子。 张亮这段时间的操练程度十分的严厉，不仅练习方阵，单兵作战也抓的比从前要狠。 将士们一个个都龙精虎猛，身上的腱子肉像是一头牛，穿着铠甲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健壮。 因为大多是水师，所以舰队作战有为重要。 但这些舰船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了，他们在长途跋涉抵达乾州道之后，舰队有了不同程度的折损，他们需要有人修复，可是懂得舰船修复的人少之又少，仅有的那么几个忙活到现在都没能完成任务。 李世民远眺海面，深感失策，他什么都考虑到了，竟然没想到要多找些精通造船术的人。 但是他就算想到了，也无法将大唐所有建造舰船的工匠们带过来，那些都是大唐精心培养的，大唐作为大本营，不能大量流失人才。 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当初一起建造舰船的，不就是张亮和杨晨吗？ 原本以为自己能休一段小长假的杨晨又被李世民提溜上来，看见李世民的时候，杨晨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那帮读书的小子才知道要帮他分忧？ 他总觉得，他这个年纪在后世应该已经干到总理级别了，毕竟就冲这个工作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他现在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搬哪里，而且还都是李世民一句话的事情。 第1880章 相当随便 张亮倒是十分欢喜。 造舰船一事是他的老本行，只是现在苦于无人可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杨晨在，他总觉得能看到希望。 两个人接了旨意回去，张亮热情的请他去自己的府邸喝酒，一路上遇到不少百姓，都很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或许是因为人太少的缘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显得比从前更加亲切，就算是王公贵族，百姓们都多了几分热情。 杨晨揉着已经挥麻了的手跟张亮坐下，很快就有士兵拿了酒菜上来。 “贤弟尝尝这个，是当地的特色，前不久一个厨子找到的，吃起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张亮难得能跟杨晨介绍只有自己见过和懂得的东西，多少有些骄傲，又想到此地遍布一种高大健壮的动物，就想叫杨晨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狩猎，抓几头猎物回来，到时候还能一块烤肉吃。 杨晨比划了一下动作，知道张亮说的是袋鼠之后就没兴趣了。 “那玩意不好吃，白给都不好吃。” 张亮惊讶的问他是不是什么时候自己偷吃过了，还埋怨他不叫自己。 杨晨想了想，还是只能承认自己吃过了，他也不能说是因为后世根本就没人喜欢吃袋鼠肉，所以他才知道袋鼠难吃。 两个人吃着酒，天南海北的聊着，张亮开始伤心起来，他一想到自己亲儿子就想哭，虽然他有几百个干儿子，但是干的哪里比得上亲的？ 杨晨也想杨家了，尤其是杨雪，她怀着身孕，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给自己生个大胖小子。 两个人各自忧愁的吐槽了许久，终于想起聊正事了。 “现在水师中会修建舰船的匠人有多少？” 张亮了然于胸，情况不容乐观：“之前随船来的其实有不少，但是在路上因为不适应长途跋涉而死的，也不在少数，林林总总，现在也只有三十几人了。” 三十几个人，在杨晨看来已经很好了，至少比自己预测的稍微要多些。 “不怕，一个师傅带两个徒弟的话，这样我们就有九十个人了。” 张亮叹了口气：“我就怕来不及，陛下恐怕不想等那么久。” “条件有限，也只能先这样。” 而且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事实就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工匠，大多不是会造船的，他们需要额外培训，另外可能还需要招募渔民参与其中，渔民生长在海边，对船只有着天然的敏感。 这些事都是小事了，杨晨一吩咐下去，下面的人自然开始运作。 学习的事情不能着急，日积月累才能真正学成。 张亮没有太大的精力放在这里，他需要训练士兵，还要带着士兵出海去绘制周边舆图，到底有多少岛礁，哪个方向会出现敌人，哪个地势有利有弊，这都是需要他在最短时间内摸透的。 杨晨三不五时就要去看看进展，李世民的宫殿选址也有了新的进展，所以他三天两头就要两地跑，半个月下来就累死了好几匹马。 这日终于到了选才大会，李世民的命题已经送下去，密密麻麻的学子们被简易的隔开席地而坐，一砚台，一纸张，简单不过如此。 房明煦小小的身体在人群中显得极不起眼，但是房玄龄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整个答题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不但房玄龄没走，就连李世民都没有要动的意思，甚至连尿遁都没有。 黄玉扫了眼边上有些忍不住的小太监，眉头紧蹙，最后还是挥挥手让他走了。 这么多年了，黄玉早就摸透了李世民的脾性。 陛下最有的，就是耐性，他可以为了一朝反击潜伏良久，只为了精准狙击到目标。 杨晨在边上打哈欠，李世民看他可怜送了他一把椅子，没一会杨晨就清醒的不得了。 他屁股下，湿了。 这肯定不是他尿了！ 一定是李世民搞的鬼。 李世民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实际上余光一直在注意杨晨。 那把椅子是他前不久刚得到的宝贝，是房遗爱给他的，说的在矿场附近河里找到的一种东西，看起来是透明的，要是戳破了，里面就会有水出来。 杨晨刚才昏昏欲睡，一屁股坐下也没注意，等到他反应过来，屁股就已经是湿的了。 黄玉诡异的听到李世民一声愉悦的轻笑声，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边上杨晨一脸菜色，看样子好像是便秘了。 “陛下，臣弟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解个手。”杨晨艰难的站起来，他边上的房玄龄，前面是乌压压的学子，艰难选择下，他决定把屁股朝向房玄龄。 房玄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茄子色，但到底是老江湖，下一秒就面无表情起来，很快就想到之前房遗爱跟他提过的那个有趣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 杨晨得到首肯就拔腿溜了，到了一个角落见没人，扭头看了眼屁股，果然湿了一大片，而且他今天还很骚包的穿了件蓝色衣服，现在那块深蓝色更明显。 “杨公爷，您……您在干什么？” 刚方便完想回去的小太监一脸惊恐的看着杨晨。 杨晨刚才过来的时候压根没注意这里有人，此时发现一个小太监就这么盯着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脱！” “什么？” “把外衣给我脱了！” “……” 走在回杨家的路上，杨晨脸黑的跟炭一样。 周围百姓都认识他，但是他身上那件太监服他们也认识。 “什么情况？” “不会是触怒龙颜，被太上皇给……” “嘘，别瞎说，小心被听到，到时候被咔嚓一刀没了子孙根的人，就是你了！” 杨晨：“……” 回去换了身衣服后，杨晨风风火火的又回去了。 此时笔试已经结束，李世民不厌其烦的跟每一个学子面试，看见杨晨回来，顺手指了个学子给他：“杨晨，你也考考他们，若是觉得好，就打个评语。” 黄玉递给他一摞纸，意思是叫他写在上面就行。 杨晨接过来，看着眼前瘦的跟小鸡崽子似得学子，问他：“本公爷像太监吗？” 李世民：“……” 房玄龄：“……” 黄玉：“？？？” “不……不像啊……”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深呼一口气，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个优，然后递给他，摆摆手：“你可以下去了。” “……” 第1881章 上榜了 杨晨被黄玉客气的轰出去了。 里面也是无聊的很，杨晨巴不得自己没事干，在周围瞎晃悠一圈后，杨晨去看了下教学进度，发现工匠们不愧的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没多久功夫就有模有样的，只是现在生产力尚且不足，有些材料要等上好些时候。 房遗爱前些时候就因为矿产种类不够的原因找了好些人出去找矿脉，但是矿脉不好找，有些矿脉找上几代人才会有结果。 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些商人们就成了突破口。 石亭昨天就跟杨晨告了辞，他要跟着其他商船一道出海，将乾州道上的物资拿到别的地方去换钱，然后再将其他地方的物资购买回来卖给朝廷。 最近的雨下的越来越频繁，从一开始的绵密小雨到现在的大雨，眼看太阳还挂在天上，杨晨担心会不会下成洪涝。 这里的城墙尚且还没有经过考验，若是一下子就被雨水给冲垮了，这么多的人，岂不是要当一回原始人找洞穴？ 雨下的太大，有先见之明重操旧业的卖伞人发达了，街上全是一把把五颜六色的油纸伞，撑着这些伞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参加选才大会的读书人。 房明煦最近焦虑的很，所以吃的多，个子长得也很快，房家的老管家帮他撑伞，挤在人堆里，三不五时就被人踩上一脚，低头一看全是泥巴印。 但他跟感觉不到似得，铆足了劲想要往里面钻，老管家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人了，等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找着，他家小少爷已经成落汤鸡，跟边上的学子一块随风摇摆。 黄色的榜文就贴在告示牌上，上面浅浅的遮雨棚能挡住些许雨水。 告示上的字是绣上去的，不管风吹日晒雨淋，都不会掉落。 “我……好像有我的名字！”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情绪顿时高涨起来，房明煦咬着牙从缝隙里挤，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终于在茫茫名字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越靠前，说明成绩越好，陛下越看重，他的名字虽然不在最前面，但是整个篇幅来说，也是靠前的。 “我上了！哈哈哈，爷爷，小叔，我上了！” 房明煦没头没脑的冲出来，像一头蛮牛一样，老管家连连举着伞想给他遮住，但脚下跟不上，最后索性也不打伞了，一老一少就这么淋着雨跑了回去。 近日下雨，矿场不好上工，若是塌方死伤了人，得不偿失。 现在人力很是值钱，房遗爱也很是小心，所以今天他就在家里坐着吃茶看雨，隐约之间好像听到房明煦的声音，一回头，就见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人笑得极其夸张的站在门口叫他，那双眼睛雪亮雪亮，仿佛将天上的太阳摘下来一般。 “煦儿？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小叔！我跟你说，我上榜了，我能做官了！” “什么？”房遗爱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前不久的选才大会，顿时心中一喜，“真的上榜了？” “上了！” 老管家将手边的雨伞往边上一放：“小少爷真的上了，老奴也看见了！” 叔侄俩一起去找房玄龄，却不想他正在午休，想了想，便没去打扰他。 外面雨势逐渐变小，坐在廊下喝茶，心情甚佳。 房明煦换了一身干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老管家递给他一块干帕子，他就这么慢悠悠的搓着头发。 房遗爱有些感慨：“虽不是正式的科举，但是在房家小辈中，你也是头一人，父亲若是知道，定然会欣喜万分的。” 房明煦心情极好，甩了甩手里半湿的帕子继续擦：“小叔，你说陛下会让我们这些人去做什么呢？我听说其他地方都少了刺史，会不会让我们去做刺史？” 刺史管辖一方百姓，虽受朝廷管制，但是一定程度上是会放开权利独自建设的，房明煦一腔热血，他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而且乾州道特殊，权利的宽松相较于在大唐，应该有过之无不及，这样他更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小叔倒是希望你能做出一番作为了，房家的男人，应当是有才干，能干大事的。” 不像他，被拘谨了一生，现在再想要有所作为已经晚了，只有房明煦，他年轻有志向，也有能力，房家的未来，靠他了。 房遗爱有些惭愧，他在房明煦这个年纪的时候，没有抱负，也没有志向，更没有对未来的目标和规划，他醉生梦死的过着长安勋贵子弟的生活。 再后来，他遇到了师父，他经历了一些从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但是人的劣根性一旦回到从前所适应的环境里，之前的种种努力都会逐渐淡去。 娶了高阳之后，又是纠结又是欢喜，矛盾的情绪犹如海浪一般，越卷越大，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一样还是迷茫的，只不过在这迷茫里，又好像多了一丝朦胧的曙光，这种微妙又虚无缥缈的念想，也不知能撑他到什么时候。 房明煦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等待的过程比之前要漫长了许多倍，看了好几眼房玄龄的房间，也不见他出来，看看天色，其实还没过一盏茶。 叔侄两个正心思各异的坐着，外面小雨断断续续不见得有消停的意思，屋檐廊角的流水声淅淅沥沥，仿佛瀑布一般。 老管家忽然过来道：“陛下那边派人过来了，刚刚到门口留下这东西便走了。” 房遗爱打开一看，发现是关于选才大会被选中学子的安置，便恍然大悟。 这种通知方式实在别具一格，里面不仅写着被选中人的名字籍贯，甚至还有一张画像，中间写着任职所在地和职位，最后左下角是一个李世民的私章，格外鲜红夺目。 “好奇怪，陛下不召见我们吗？” 房遗爱笑道：“可能是因为太缺人才了，你看，你猜中了，陛下让你去青州任职，虽然不是刺史，是个县令，但是我记得青州地方不大，就算是个县令，也和刺史没有两样了，你好好历练自己，将来，必定能被陛下重用！” 房明煦不是贪心的人，能做一个县令，他也很满足了。 “小叔，如果我走了，就只有你和爷爷了。” “放心，我会去看你的，青州距离这里不算远，快马加鞭两天也就到了！”房遗爱摸了摸他的脑袋，倍感欣慰。 房玄龄终于醒过来了，伸了个懒腰看见叔侄二人在外面站着说话，又见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眼熟的东西，心里便了然了。 “煦儿要去哪里了？对陛下的安排可还满意？” “孙儿要去青州，做县令！” 房玄龄回忆了一下，颔首道：“青州占地不大，人口却并不比其他州县少，老夫若是没记错，大约是一千人，这已经不少了。” 整个乾州道，也不过区区数万百姓罢了。 房家沉浸在喜悦之中，穿着蓑衣的传信太监还在各处穿插，等到将手中所有信件送出去，才回到宫中。 李世民道：“可有送错？” “回陛下，一定没有送错，每个人都是仔细比对过的，姓名，籍贯，长相，都对的上，不会有错的。” “那便好。” 李世民扬起一抹笑来。 这种方式虽然比不上当众宣读，但是胜在因地制宜。 乾州道不必长安，暂时还没有辉煌的宫殿，也没有满朝的大臣，而且这样送出去，少了众人攀比之心，也省了不少麻烦，甚至连上任文书都免了。 “杨晨这主意还算不错，简便又省事，效率高了不少。” 黄玉笑着道：“唐国公这是想着法子哄陛下开心，他肯定还惦记着那处溶洞呢。” 李世民笑出声来：“朕就偏不揭穿他，等他以后厚着脸皮跟朕说，朕再假装没这回事。” 还在家中看雨的杨晨已经知道外面学子们上榜的消息，但他也没傻到真觉得李世民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对他网开一面的。 昨天的时候他去看了一眼，溶洞因为大咧咧的展露着，所以不少雨水都进去了，虽然做了及时抢救，但看起来似乎也没太大的用处。 好在这溶洞不是他全部的重心。 “翠花呢，回来了没有？” 刘谦在一旁打盹，听到问话摇摇头：“还没有呢，这么多山，估计要好久才行。” 杨晨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忘记把富贵和来福带过来，以至于现在寻找新的矿脉只能靠翠花简单扫描和她的硬拳头砸。 澳洲的资源还是很丰富的，想要赚钱是迟早的事情，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赚长久的钱。 第1882章 什么宝贝？ 一群有经验的人在一块新的土地重新发展，速度是相当快的。 在乾州道不过两月的时间，这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口增加的速度虽然受到限制，但是无论是基础建设，还是生产生活条件，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港口的数量也在短时间内增加，商人们来往与各个城市乃至大陆之间，不断的互换各自不同的资源和产品，甚至还吸引了外来的商船。 杨晨得知路易斯的人在港口登陆之后，顿时警惕起来。 但盯了好几天，也没见对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在售卖完自己的货物之后，那群人就这么走了。 只不过走的时候他们船上多了几个陌生的人，后来杨晨才知道，那些人是李世民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当耳目，好让他以后前往美洲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杨晨没说什么，去看了李世民在建宫殿，说是宫殿，但是跟大唐的无法相比，让李世民住，杨晨自己都觉得有点委屈他了。 之前得到任职的学子们都去上任了，这一次没有上榜的学子们则继续苦读。 整个乾州道看起来变得更加尽然有序。 张亮时不时的就会过来指导舰船建造，杨晨反倒成了最清闲的那个。 这一日，忽然传出来李世民身体不好的消息，房玄龄等人急匆匆的赶过去，却是没见到李世民。 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李世民死在了乾州道，那么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谁回去报信，谁留在这里？ 之后呢，朝廷又派谁过来主持大局？ 李世民年纪已经不小了，要是真的驾崩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外面焦急的等了许久，御医满头大汗出来，浑身战栗。 “陛下他生了急症，恐怕……” 话还没说完，杨晨推开众人闯了进去，一种军卒们都傻了眼，张亮忙让刘仁轨在外面守着，自己则跟房玄龄一起跟了进去。 病床上，李世民双目紧闭，唇色雪白得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极其痛苦。 御医跪了一地，看见杨晨仿佛看见了救星。 太医署谁不知道唐国公医术高超，就连孙思邈也十分敬重，有他在，说不定还有救！ 探了鼻息，虽然微弱，但是还是有气的，而且呼吸很均匀。 电光火石之间，杨晨猛地看向外面的房遗爱，然后快步走到门口。 “房遗爱，记不记得当初课堂上怎么做的电流？” 房遗爱啊了一声，立刻想起当初在上物理课的时候，公输月教过他们怎么制作电流。 他亲手做过，而且为了纪念，他都没舍得扔，甚至还被他带到乾州道上来了。 “去拿来！” “知道师父！” 虽然不知道杨晨要那东西干什么，但是房遗爱拔腿就跑回去。 张亮怕他跑的不够快，还跑了几个小兵跟着他一块回去。 杨晨又折返回来，房玄龄急的头晕眼花。 “你这是要做什么？当务之急是要救陛下！” 杨晨扫了眼边上的太医们：“陛下怎么会好端端的就病倒的？若是出事，你们知道后果！如果不想客死异乡，就好好吊着命，在房遗爱回来之前最好别出事！” 房玄龄很快听出话里意思来：“你是说，遗爱拿的东西能救陛下的命？” 杨晨当然不确定，那东西产生的电流虽然在安全范围之内，但是能不能直接刺激肌肉和血液就不好说。 可现在…… 这帮太医一看就是废物，孙思邈也不在。 如果不这么冒险，李世民很有可能真的就死了。 左右都没有更差的了，难不成他还怕有人以为他要弑君不成？！ 杨晨当然不怕，以他的身份地位，所有人都会觉得，杨晨巴不得李世民活到地久天长！ 很快房遗爱就带着东西过来了。 装置有点大，是后期房遗爱改装过的，也是刻意做大的，因为房遗爱学起来有点费劲，就索性把所有东西都放大，这样看得清楚些。 跟着一道过去的几个小兵也帮忙抬进来，看见这么个硕大的东西，所有人都看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有些尴尬，这东西是他带上船的，不过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要老死在异乡，见不到儿子们了，所以才会把房遗爱的东西给顺手带走的。 “放这里过来，其余没事的人都出去！”杨晨沉着气，把连同房玄龄在内的人都赶出去后，才跟房遗爱道，“这东西肯定能用？” “能！我演示一下！” 房遗爱操作起来很流畅，只不过电火花擦出来的时候把几个太医吓得魂不附体，再看杨晨竟然想把这玩意弄到李世民身上去，顿时魂飞魄散。 “得找准穴道才行，喂，你过来，哪几个穴位最能刺激神经？” “刺激？就……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太医颤抖着身体在李世民身上比划一下，然后看了眼杨晨手里的两根和麻绳一样的东西，颤巍巍的壮着胆子，“杨公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电疗，听说过没有？” “没……没有啊……” “那就睁大眼睛看着！遗爱，控制一下电流。” 说是控制电流，实际上电流本来就不是很大，杨晨甚至担心对李世民会没有作用。 门外，站着一群懵逼又害怕的人。 多数是武官，虽然平时心性比较稳定，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慌张起来。 有好些从新式学院里出来的学子，心里明白电流的厉害，更是紧张的不行。 “我当初好像听孙老先生提到过电击疗法，但是这东西他老人家根本就没试过，校长行不行啊？” “胡说什么呢！就算是孙老先生，这些神奇的医术也是校长传授的，如果连校长都没有把握，那孙老先生想必也是不行的。” “话虽如此，但是从未试验过，现在却要在太上皇身上……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所有人顿时沉默了。 他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所以更加紧张，而且用电去治疗，他们闻所未闻，在他们眼里，何止是冒险，这完全就是玩命！ 房玄龄虽然很想说服自己相信杨晨，但是一想到雷雨天时电闪雷鸣的样子，脚底就冒起一股股的冷汗来。 要是出事了，他们这帮人群龙无首，恐怕还要惹出祸端！ 突然，隔着玻璃窗，一道白色的亮光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是太医们充满恐惧的大叫声。 外面的人瞬间躁动起来，但还没等他们冲进去，就听到杨晨一声怒喝。 “闭嘴，再鬼叫，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张亮下意识拦在最前面，掌心里满是冷汗，盯着那扇大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房玄龄年纪已高，但此时神经高度紧张，双手颤巍巍的，一把抓住一旁人的袖口后，才稳住了心神。 “再等等！” “房相，万一里面出事……” “不，再等等！” 屋内，被吓得已经晕过的太医有两个，剩下也已经跟废物差点了，瘫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房遗爱反倒比他们要好多，他虽然紧张，但是心里很相信杨晨。 刚才那道白光，不过是不小心电流碰撞，跟李世民一点关系都没有。 “快把脉，看看有没有好一点！” 房遗爱一把将一个太医拖过来，太医颤抖的手轻轻搭在李世民手腕上，接着瞳孔猛地一睁：“脉象似乎比刚才好了些！” “那就继续！” 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隔着一闪门，房玄龄等人像是在油锅上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跑出来的是房遗爱。 “太上皇醒过来了！爹，快让御厨做些流食过来！” 说完，房遗爱又跑了进去。 “没事了没事了！陛下醒过来了！” “吓死我了，老天爷保佑，陛下洪福齐天！” “少他娘的废话了，东西呢，陛下要吃东西！” 不等房玄龄吩咐，一帮粗鲁大汉就呼啦啦的往厨房跑过去，争先恐后的想要拿东西过来。 房玄龄忙和张亮一起进去，床榻上，果然见李世民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脸色依旧不好看。 太医正在一旁诊断，面上满是喜色。 张亮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急促呼吸的杨晨，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就是刚才脑子绷的太紧，一下子松开了，血液跟不上来了，休息一下就好。” 杨晨现在才发现自己手脚在发抖。 刚才他算是豪赌了，赌赢了李世民醒过来，赌输了，自己还要面临血雨腥风。 但大概是跟李世民认识久了有感情了，杨晨还真不想他死。 李世民悠悠转醒，他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刚才他突然发病，之后就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看见杨晨让房遗爱去拿了这么个古怪的东西，也看见杨晨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要救他的样子，再后来他眼前一晃，就睁开了眼睛。 那种感觉，难道就是死去的感觉？ 李世民不知道，但是现在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很重，不仅重，还很酸疼。 杨晨扶着床沿站起来，李世民身上的衣服稍微有点焦味。 这不能怪他，设备还不完善，简陋的令人发指，能救人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东西，是何宝贝？” 房玄龄和张亮都傻眼了。 陛下刚醒过来，问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第1883章 大唐的底气 杨晨也没想到李世民生死关头走一遭，结果就特么问这个！ 他感觉自己有点心累。 正好此时送了吃食进来，一直在边上吓得眼神发直的黄玉总算回魂了，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李世民将东西喝下去。 李世民明显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力气，但是身体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太医急急忙忙的去煎药，走的时候还看了好几眼那个古怪的东西，心中感慨万千。 医学果然没有止境。 千百年的圣人们，又怎么能想到现在救人……都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手段了。 杨晨被赐座坐下。 房玄龄跪在地上，眼眶猩红，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你们紧张什么，朕只不过是劳累过度，再加上乾州道气候到底和大唐不同，身体稍有不适也是正常的，房卿，你身体还不如朕呢，有朕在前，往后可要好好注意才是。” 和李世民相比，房玄龄是个纯文臣，身体素质上的确比不上李世民，而且这段时间殚精竭虑，的确很容易出现身子垮了的可能性。 杨晨顿时一个激灵：“房相，你还是赶紧回去睡一觉，陛下已经没事了，可别待会你也出事了，你看看我，我力气都被抽干净了，要是再来一次，我恐怕要比你先出事！” 房玄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知道杨晨是为了他好，便道：“臣现在无事，陛下才刚刚醒过来，臣想再多待一会。” 李世民点点头，便随他去了。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交流电装置上，李世民兴趣大涨。 “遗爱，这是你拿来的东西？” 房遗爱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正是！这是儿臣在学校的时候，上课后专门制作的，这是用来发电的。” 杨晨眉毛一抖。 牛逼吹的有点过了，这玩意要是能发电给人用，那得跑死多少只仓鼠？ 顶多也就一点点，连发电两个字都够不上。 “电？” 李世民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初卢氏家族在宫中的时候，一个他们找来的假道士，就是被天上的雷给劈死的！ 雷电乃是天神之力，天掌控万物乃至生死，是不可控的上天之力！ 但是杨晨，他不但能引来天雷，现在居然可以控制？ 李世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人生来就敬畏天地，敬畏死亡，但若是能控制这种力量，何惧死亡？ 他乃是大唐天子，真龙之身，但却是受命于天。 想想从前纣王，虽然昏聩无能，却是人皇，能与天地平起平坐！ 他李世民怎么就不可以！ 杨晨不知道李世民坐着不动是在干什么，但是李世民眼里闪烁的光芒，已经快把他狗眼给亮瞎了。 眼看李世民一直盯着那台交流电装置，杨晨差不多知道他在想什么。 电！ 李世民想要电！ 而且是具有强大威力的电！ 但是这玩意是说说就能出来的吗！ “陛下，有些事是需要耐心的，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趁着他还没开口要求，杨晨提前给他打了针预防针。 省的到时候李世民跟个缺心眼一样要他一个月之内弄出来可以用的电。 如果是在长安，可能还好说些，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能做助手的人都不多，想要段时间内弄出来让人满意的电，完全是不可能的。 房玄龄和张亮齐齐看向杨晨，短暂的不解后也跟李世民一起看向一旁放着的古怪东西。 房遗爱讪讪一笑，刚才可能牛逼吹的没有感觉，现在仔细想想，他当初为了弄这台装置耗费了多少心力，如果现在陛下要他再弄一个更大的来，他恐怕会想死…… 李世民当然知道，越是逆天的东西越是不能着急。 从前他也没想过，长安到边境，竟然能这么快，粮草押送，居然能这么方便，但是只要时间，这些都实现了。 他见过的奇迹多了，自然不会着急，他有耐性，只要是有益的，就算等上几十年，他也愿意！ “杨晨，你告诉朕，这个东西，究竟能有什么用？” 杨晨看了眼装置：“说实话，这个装置简单的令人发指，简陋的难以见人，要是跟真正能派上用场的电相比，这完全是小儿科。” 房遗爱微微红了脸。 就在刚才，他还觉得自己挺厉害呢。 “但是如果真正的可用电被发明出来，那么……人们照明将不再需要蜡烛，夏天也不用再用手摇着扇子来取凉，煮饭也不要再用柴火，电甚至还能取暖，能制冰，甚至织布做衣，千里传音更不在话下，还有出门的交通工具等都会有质的变化，就好像现在臣弟在长安，最多也就坐坐火车，但是如果用电的话，就能发明出更多的交通工具来，最简单的就是小电驴了，此驴非彼驴，是一种跟自行车相似，但是却不需要自己使劲的车，这种车，消耗的就是电！” 几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房遗爱算是有点理工科基础，但是他也听得脑洞大开，仿佛这一切的不可思议，都在世上存在一般。 房玄龄激动了半晌，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这电能有如此神奇？” “自然，不过这不是天然的雷电，就好像人们驯服野马野牛为自己服务一样，我们用的电也是要能被我们驾驭的。” “那么……是否还能用在军队中？！” 杨晨真的佩服李世民，什么都能想到国家层面上。 “自然可以，武器我们可以改良，舰船也可以升级，甚至连士兵之间的交流，也不需要再完全依赖于暗语。” 现在大唐士兵之间作战交流，靠的还是原始又简单的手语，之前虽然有过小小的改进，但是学习起来稍微有难度，想要推广也是需要时间。 如果能有电子设备产生，能取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杨晨忽然有了动力，这个地方虽然东西少，设备不足，但是这都不是不可以克服的困难，而且这里有一个优点，地广人稀，他想做什么实验，想怎么折腾都没事，而且李世民肯定会支持他，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一块硕大的试验地！ “杨晨，朕给你时间，也给你钱，给你人，只要你能制造出电来，朕耗得起！” “陛下，这是一项浩大工程，要三思而行！”房玄龄一如既往的稳重行事，虽然他也觉得电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内容，但是光凭杨晨所说的电的用途，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乾州道，才刚刚站稳脚跟，如果就要投入这么大的一个项目里，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是无法想象的。 “朕明白房卿在担忧什么，不过无妨，朕派人前往长安便是，要人就调人，要钱就拿钱！” 李世民第一次打算伸手问长安要人，这是之前没有过的。 即使一开始人力较少而产生各种问题，李世民都没想过要去抽调长安的资源。 但是现在，他决定了。 杨晨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刚想说什么，就听得李世民道：“你小子就不必去了，你找个地方做准备，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李世民语气逐渐软了下来，“朕知道，朕对你有愧，不过为了百姓，朕宁愿欠着你的人情。” 杨晨嘴角扯了扯：“陛下，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承认欠我人情的。” “是，朕承认！所以朕决定了，若是此事成了，下诏至长安，封你杨家满门荣华，位同皇族！” 杨家全是女眷，就杨晨一个男人，虽说杨雪怀孕了，但是鬼知道是不是还是个女娃，所以杨家人就算身份再尊贵，李世民也不怕他们会威胁到皇权。 至少在短时间内，无须担忧，至于以后，谁又能说的准呢？ 晨也没怎么高兴，他想的跟李世民不一样。 万一以后有和亲这种倒霉事呢？ 到时候一帮缺心眼上谏说杨家人位同皇族，然后让他闺女去和亲呢？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赔闺女吗！ “臣弟觉得还是算了，臣弟就这么两个闺女，万一要和亲怎么办？还不想她们有后顾之忧。” 而且他还看上房明煦了，那小子一看就是有出息的，跟他小阳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多好的回忆，多好的青春！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朕之前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杨家必出皇后，谁又敢让她们去和亲！而且以今日大唐的雄风，世上哪个配的上让大唐公主和亲求和的！就算有，也是他们把女儿嫁过来！” 李世民口气不小，发自内心的傲气让这番话听起来很有信服力。 房玄龄忽然帮腔道：“陛下说的有理，放眼天下，四海之内，谁能与大唐一较高下，我大唐人才辈出，日新月异，谁又能望其项背！” 杨晨很欣赏他们的底气，如果过了千百年，中华大地还能有这种底气，也不枉费他辛辛苦苦在这里干些逆天之事了。 “好，这件事我杨晨揽下了，需要的东西回去我就写出来，到时候尽快带回来就是，一些能就地取材的就不需要了，省的还要浪费时间。” “好，朕等着你的电！” 李世民忽然咳嗽起来，几个候着的太医连连上前，黄玉拿着靠枕给他枕着，想让他舒服一点。 房玄龄和张亮杨晨走了出去，出了门，就听到里面咳嗽声轻了些。 房玄龄略微有些担忧，但看见杨晨，又想起电这件事来。 “你可有把握？” “把握，那当然是……没有的。”杨晨很老实的回答他。 房玄龄摇摇头：“此等逆天之物，也只有你才敢去想了。” 房遗爱正和几个小太监把交流电装置抬出来，听见这话，忙道：“师父，我能不能帮忙？” 第1884章 张慎微还活着 最基础的电线需要用到各种材料，其中就有铝和铜，其他的就更难了，需要多种材料才能加工合成。 房遗爱就管辖着矿产，乾州道所有的矿脉都需要他来找寻。 “暂时还不需要什么，建立实验室，招募人手，还有基础设备之类的，需要不少的时间，我这边还需要很多原材料，铝矿已经找到了，你派人送些过来，铜矿更是不用说，你尽力开采，到时候送过来！” “是，师父！” 房遗爱兴冲冲的走了。 张亮也觉得有趣，凑上来问杨晨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最能帮上忙的就是张亮了，他手下的兵蛋子要力气有力气，要多少有多少，建一个实验室，是最好不过的苦力。 杨晨高高兴兴的问他要走了一百个人，然后回去开始招募工匠准备选址造实验室。 “公爷，舆图找来了，这是军中最新的版本，我刚刚问人家要的。” 杨晨嗯了一声，这段时间刘谦没少跟军里的人套近乎，尤其是那些原本就是他挑选出来的人，现在虽然被编入了其他队伍里，但好歹也算自己人，问他们要一张舆图，不算什么。 将地图放在桌上平铺开来，上面有一些不同颜色的标记，山川是红色的，河流是蓝色的，左下角还标注着各种标志含义。 这是一份全面的地图，但是说全面，也不一定，因为有些尚未完全探索的地方，舆图上是不会画上去的，是用一团灰色来代替未探索地区。 杨晨拿出一个放大镜来仔细看。 实验室做危险的试验，肯定要在人少的地方，但是现在乾州道什么都不多，就的土地多，所以要满足这个条件倒是不难。 很快杨晨标出好几个地方来当做备选，伸了伸懒腰，发现刘谦在边上聚精会神的盯着舆图看。 “看什么呢？” “公爷，这个地图看起来好粗糙，前段时间我在港口那边看见好几个外邦人，他们手上的舆图就比这个精致多了。” “这个图纸是有点粗糙。” 而且精准度也不咋地，上面连等比例都没写标记上。 “公爷，你说我们要是画一幅更精准的舆图，然后卖给那些外邦人，会不会很赚钱？” 杨晨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刘谦这小子竟然也开始动脑子要赚钱了，顿时大感欣慰，然后问他：“你打算找谁画去？” “额……这个嘛……还没想好。” “……”杨晨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越过他打算出去看看自己几个备选的地方，“那你慢慢想，我先出去一趟。” 第一个地方在西南方向，杨晨有一匹马，现在马儿是很珍贵的，就这匹还是李世民特意给他留着的。 现在的乾州道全是大唐的百姓，杨晨也不怕自己会出事，骑上马就按照地图上的方向奔去。 一整天下来，杨晨也才查看了三个地方。 “三面环山，水源也不远，地势较平坦，位置也隐蔽。” 杨晨很满意的在一个地方打了个记号，想了想不打算再看下去，就骑着马又回去了。 翌日，招募工匠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一天工钱一百文！” “还包吃住？” “若是做的好，还能长久聘用，这可是铁饭碗！” 消息很快传出去。 匠人们的圈子小，不到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甚至还传到给李世民建造宫殿的工匠耳朵里。 虽然很想去，但是奈何身上已经有皇差，根本就不可能走开，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认识的伙伴去保命。 杨晨热火朝天的选着人，另一边李世民派了人往长安出发，但是才刚出发没多久，竟然又折返回来。 原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但却没有人员伤亡，不仅如此，还多了几艘船，而船上，竟然是张慎微！ 张亮得到消息，顾不上骑马，光着一只脚就冲了出去。 到了海岸边，父子俩四目相对，然后张亮狠狠的给了张慎微一个耳光，打的一脸懵逼，还以为自己在海上漂的太久，产生幻觉了。 “臭小子！真的是你！” 张亮一把将人抱住，用力的大声一嚎。 “爹，是我！儿子回来了！爹，儿子好想你！” 父子俩抱头痛哭，哭完后，才去见李世民。 张慎微来的时候就知道是李世民派人出来寻他的，也知道了长安发生的一切，虽然惊讶自己离开长安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在见到李世民之后，依旧觉得还是当初在长安的感觉。 李世民想起李淳风来，知道张慎微在海上遇到了不少事情，问起后，君臣二人足足聊了一个下午，边上听着的张亮更是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儿子。 他儿子，竟然这么英勇！ 征服海盗征服国王，甚至还参与了夺位之争！ 这哪里是出海寻宝，这分明是再征服全世界。 张亮自豪过后就后怕起来，他生怕李世民会因此而忌讳。 小心翼翼看了眼李世民，却发现他趣味盎然，听得十分入迷，偶尔还时不时提问一下，看起来就像个书迷，丝毫没有任何的不悦。 张亮松了口气，也开始认认真真听起来。 “臣这次之所以如此狼狈，也是实在不小心，那日经过了海难，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结果还没缓过劲来，竟然又遇见了大量的鲨鱼，他们撞击我们的船，好几艘都被撞漏了，兄弟们死伤无数。之后又遇到了海盗，虽然勉强打退，但是我们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张慎微回想这一切，仿佛做梦一样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船队能在海上所向披靡，却不想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差点命丧大海，最后还是运气好，被大唐的船队找到，然后一路回了这里。 张慎微想到了索菲亚，最后一次作战的时候，他不小心被冲上来的海盗砍掉了一只胳膊，虽然被船上的大夫勉强接上去，但是最后还是坏死了。 张慎微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只有那一刻，他恨不得砍自己两刀。 倒是索菲亚，似笑非笑的嘲笑他，说又不是为了他才受的伤，不需要他的愧疚和怜悯。 张慎微差点没被他气死。 “臣未能完成陛下旨意，还倒是我方将士死伤惨重，臣甘愿受罚，只是恳请陛下轻饶诸位兄弟，他们都是在海上死里逃生，经过了千难万险才活下来的，他们还有亲人，请陛下从轻处罚！” 说着张慎微重重的磕下头。 见状，张亮呼吸一滞，但却没有求情。 他张亮跟着太上皇戎马一生，忠心耿耿，他张家子弟，更应该如此，如今张慎微没有完成皇命不说，还导致大量士兵损伤，舰船更是折损不少，此等大罪，陛下不降罪责罚整个张家，已经是仁慈了，他哪里还敢替张慎微求情！ 张亮做好了儿子被处决的准备，眼神微微一闪，便错开不去看他。 李世民却忽然笑了起来：“朕不怪你，海上风大浪急，更何况是一片你从未走过的海域，朕这一路过来，也遇到不少艰难，自然知道海上行途艰难，所以你不用请罪，朕不会怪罪你，也不会去怪罪那些士兵，你们都是好样的，能活着到这里，朕已经很欣慰了。” 张慎微狠狠一怔，眼眶里顿时泛起红来，鼻子微微酸疼：“陛下，臣无能……不能达到英格兰……”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在途中为我大唐散播威名，这就已经比达到英格兰更重要了。” 张亮感觉自己有些恍惚，今天的陛下实在太好说话了，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之前他求李世民去找张慎微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回来要受到惩罚。 如今李世民态度如此亲和，他竟然有些做梦的感觉。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张慎微昌吐出一口气，他看到了平静的海面，但是他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就在他以为海上任由自己驰骋的时候，现实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然后差点把他的命也收走了。 但好在，一切都还有机会从头再来。 “爹，陛下说师父在这里，还要做一个实验室，这是要干什么？” 张亮已经回过味来，陛下之所以不处置他们，是因为现在还在用人之际，神舟一号上还有许多装载的武器，还有许多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些都是可以调度的，如果一来就罚了他们，未免得不偿失。 想明白这一点，张亮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你师父现在应该在招人，你可以去看看。” 招人？ 张慎微一想到杨晨，心里头就高兴，跟张亮说了一声后，就屁颠屁颠去找人去了。 半路上，张慎微还惦记着索菲亚，索性绕路去了一趟军营临时安置点，然后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去找杨晨。 “你干什么！” “我去带你见我师父，我跟你说过很多次的，我的师父是个厉害人物，就算是路易斯也比不上的厉害人物！” 索菲亚嗤之以鼻，他听张慎微说杨晨，听得耳朵都出茧子来了，他就不信，世上当真能有这么好的人，多半是张慎微吹牛。 张慎微却是很严肃的告诉他：“我的师父是天底下最聪明最睿智的人，你知道他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你做不到的他更做得到！” 索菲亚压着牙根怼他：“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你的那个师父，他能把我的手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吗！” 张慎微一愣。 “说不出话来了，说大话的人，会遭到上帝的惩罚的！” “多亏你提醒！”张慎微大叫一声。 他怎么就忘了，之前程处亮的手也是断了，后来就是他师父给弄了一只假手臂上去，衣服一穿，谁看的出来！ “走，我带你去见师父，你快点！” “你慢点！” “不能慢，我师父能给你把手变出来，你要不要你的手？” 索菲亚呆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张慎微一使劲，就把他拉走了。 要找杨晨很简单，打听清楚哪里人最多，他就在哪里。 张慎微明明才刚上岸，但是却轻车熟路的样子，七转八弯像是有无线导航一般，没一会就看见远处围拢着一群人。 索菲亚终于反应过过来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把手给变出来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都做不到！ “你骗我！” 张慎微略有些得意，抬着下巴看他：“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只能说明你的国家，你的教主都不够伟大，而我的师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而且实话告诉你，我不仅知道师父能把你手变出来，我还见过有人用变出来的手正常生活，甚至还能打仗！” “你这完全是在扯谎，不可能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你的师父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把我的手变出来了？” “这是我师父的独门秘籍，我倒是想学，可是我学不会。”张慎微脸不红心不跳，想想程处亮那只胳膊，他的确是学不会。 虽然他有些心痒难耐，但是这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就他这样的，看不了多久的书就要睡着，哪是学这种东西的料。 “而且这件事在你看来可能是神的行为，但是实话告诉你，我们大唐军队中，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少了腿，师父就给他们变出腿来，少了手指，师父就给他们变出手指来！” “你……你……” “别浪费时间了，我师父就在前面，我好久没见师父了，虽然两手空空的不好，但是给你接胳膊比较重要，走！” 杨晨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最近温度正好，太阳光也柔和，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很舒服。 刘谦忙着登记名字，忙的焦头烂额，忽然头上罩下一片阴影，刚想问姓名，就听到一道差点把他耳膜给刺破的声音。 “师父！” 一道身影朝杨晨扑了过去。 刘谦作为贴身保镖，瞬间反应过来，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砚台砸了出来。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扬起一片灰尘。 来报名的人都傻眼了。 杨晨这个时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造反呢，这么大动静，地都震了！嗯……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第1885章 交易 张慎微激动非常，就连被刘谦用砚台砸了一下都不知道疼，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连灰都懒得去拍。 “师父，是我啊，我回来了！” “慎微？” 杨晨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中一喜：“可以啊，命大，没死！” 张慎微嘴角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苦涩，但是很快又被欢喜占据。 “师父，我福大命大，肯定死不了！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师父！” “走走走，跟我回去！我还有一坛好酒，就算便宜你了！” 张慎微二话不说跟着杨晨一块回去，索菲亚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刘谦忙把人群哄散：“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师徒二人许久未见，杨晨豪爽的一直给张慎微倒酒，张慎微说着自己一路上的经历，更是津津有味，说着说着，想起来索菲亚的事情。 “师父，我来找您是请您帮忙，这是我的朋友，他叫索菲亚！” 杨晨早就看见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子，闻言淡淡的颔首：“你们能在海上相识，的确是缘分。” 索菲亚一直观察着杨晨。 张慎微把杨晨吹的天上有，地下无，他很好奇。 所以从刚见到杨晨开始，索菲亚的眼神就没有从杨晨身上移开过。 杨晨也知道那个男孩一直在打量自己。 索性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大大方方的给他看。 “师父，索菲亚不小心失去了一只胳膊，我记得师父会这门手艺，所以就过来找师父帮忙！” 张慎微满是希冀的看着杨晨。 杨晨开口爽快的道：“这个问题不大。” 索菲亚惊喜的瞪圆了眼睛。 然后杨晨话锋一转，“但是我现在很忙，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太上皇给了我一项秘密任务，这项任务事关重大，我不敢耽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去完成，但是想要接一条胳膊，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也是需要时间的。” 索菲亚虽然不是很相信，杨晨真的能把他的胳膊变出来，但是即使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我可以帮助你，如果有什么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阁下都可以吩咐我！” 杨晨站起身，抱肩而立：“你先说说，你能做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价值？” “我懂得很多其他人不懂的东西，而且我的头脑里拥有许多设想，他说你是大唐最聪明睿智的人，你懂得所有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有些东西你可能不懂。” 索菲亚的傲气逐渐表露出来，张慎微很不满他如此傲慢，但想想这次他是帮着来求情的，还是不要拆台的比较好，便凑到杨晨边上：“师父，这小子跟路易斯似乎有点关系。” “路易斯？”杨晨眉毛一挑，“那还真是有点意思。” “你知道？” “你是说路易斯吗？我当然知道，那小子对我毕恭毕敬的，你是他什么人，难不成你是他徒弟？” “我……我……”索菲亚张大嘴巴，震惊于杨晨竟然称呼路易斯为小子，还毕恭毕敬。 身为英格兰伟大的教主，路易斯怎么可能会对大唐一个官员毕恭毕敬？ “你不信？他现在应该还在美洲上，你有机会见到他，可以问问看，至于你说的你懂得的东西，我大概也有数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为……为什么！” “因为太落后了。” 拿工业革命的发明创造和他知道的相比，完全是在侮辱人类几个世纪的发展和进步。 索菲亚的骄傲被瞬间击破得粉碎。 张慎微隐隐有些得意。 看见没，这就是我师父，眼高于顶，不屑一顾，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是天底下第一聪慧的人！ 就算是什么劳什子路易斯，现在不也老老实实在美洲上，不敢侵犯丝毫！ 但如果能把美洲也抢过来，那他们大唐的威名，才能更上一层楼。 杨晨不知道张慎微和李世民一样，也想着把美洲收入囊中。 “时间不早了，晚上就在我这里吃，待会把你爹也找来，咱们一块喝酒！” 张慎微连连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师父，我都答应索菲亚要帮他治好手了，牛都吹完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杨晨狠狠瞪他一眼：“你现在胆子挺肥啊，自己答应的，自己想办法去！” “啊？师父，我可是你亲徒弟！” “放屁，我认识你吗？” “……” 张慎微苦着脸，心想肯定是刚才索菲亚求人的态度不到位，所以才连累自己被骂。 但是他知道，杨晨一定会帮他忙的。 毕竟他这个徒弟丢脸，不就是师父丢脸。 一样的，嘿嘿。 杨晨的确是放在心上了，而且不过是做个假肢的事情，不算大事，程处亮不就用的挺好的。 只不过这一切还要等到李世民把人从长安接过来才可以，毕竟无论是材料还是人手，在这里，都是不足的。 杨晨和张慎微默契的没说出来，但是索菲亚却是不知道，他只当杨晨不肯替他医治，伤心难过之余更是后悔。 虽然他不怎么寄予希望，但是现在，这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从指缝中溜走了！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筒，索菲亚宁愿张慎微从来不曾给过他这种残忍的希望。 晚上的时候，张亮提着酒过来。 儿子活得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这对张亮来说，几十个爵位都换不来。 “贤弟，这小子在海上浪的太久了，我都怕他在这里会待不住！” 要不是听张慎微说了他在海上做的事情，张亮都不知道张慎微竟然还有这种雄心壮志，而一般有宏伟志愿的人，都是向往广阔的天地的，他害怕张慎微脑子一抽就又要去海上。 他都已经怕了。 杨晨摇摇头：“走不了，我这边缺人手，他正好自己送上门来，我怎么会让他走！”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慎微眼底闪烁着精光：“师父，陛下给了您什么任务啊？能让师父亲自主事的，定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雄图霸业！” “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造反呢！”张亮呼了一巴掌在张慎微后脑勺上，刚想说是关于电的事情，陡然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外人在，便闭了嘴。 张慎微一阵傻笑，看着自己老爹，感觉在这里也挺好的。 虽然不能大杀四方，但是关心自己的人都在这里。 这种温馨和安全感，是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有的。 酒过三巡，张慎微才发现索菲亚不见了。 问了刘谦，知道他出了杨家，想着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便说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见张慎微走了，张亮才道：“那小子是什么人？” “是慎微的朋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算了，这些长得跟猴子一样的人，我都不喜欢！” 第二天一早，杨晨就带着人去监工了。 秘密实验室建造的位置很隐秘，就连带过去的工人和士兵，都是被蒙着眼睛的。 杨晨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实验室位置在哪里，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张慎微跟着一道来，虽然不知道杨晨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尽心尽力的干起监工这个岗位。 房遗爱送来了不少材料，但苦于暂时无地方存放，只能在军中开辟了一块地方，重兵看守。 百姓们不知情，只当是什么宝贝存在里面。 他们若是看到里面是一堆各色各样的石头，可能会觉得这帮当兵的脑子有病。 实验室在半个月后落出，但对杨晨来说，还是有点简陋的。 在长安的人没到之前，他能进行的就是做准备工作。 张慎微忍不住又来找他一趟：“师父，索菲亚的手……” 杨晨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的？” 站在不远处的索菲亚腾的一下红了脸，气的差点从石头上摔下去。 张慎微连连摆手：“师父你别胡说啊，我没有，只是我答应了索菲亚，要是食言而肥，这多不好。” 杨晨哼哼一声：“急什么，等到人到了，自然就能帮他接手，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是帮你的，我是有条件的！” 索菲亚忍气吞声，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求杨晨。 “你有什么条件，你说！” “我需要做实验，但是有些危险，所以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不能推辞。” “什么危险？”索菲亚下意识的道。 “知道电吗？就跟雷电差不多的东西，这东西对人不怎么友善，如果有需要，我需要你上！” 张慎微脖子一缩，看向索菲亚，却见他面上满是震惊。 “你知道电？而且，你还想要驾驭它？是这个意思吗？” 杨晨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挺聪明的，比这小子聪明多了。” 张慎微脸一红，有些尴尬。 索菲亚不信杨晨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索性一口就应下了。 杨晨面上一喜。 非常好，以后高风险的活就交给这货了。 有自信有胆子的年轻人，才能有前途啊！ 第1886章 集体受罚 这日晚上，海上却传来一道足以炸破耳膜的剧烈爆炸声，海面仿佛在一瞬间被投入了巨大的石头，足足有三个人高的海浪瞬间翻滚起来。 消息快速报给李世民。 李世民因为身体原因这段时间都早早休息了，此时听到爆炸声，哪里还睡得着，披上衣服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远处的海面已经逐渐恢复平静。 但是现在还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张亮半身潮湿的疾步赶过来，李世民才知道，竟然是一艘舰船的锅炉房爆炸了。 锅炉房爆炸了不要紧，居然将装载的火药也给引燃，然后才有了他们听到的强劲爆炸声。 这次事故，死了几十个士兵，炸毁一艘舰船，还殃及了另外两艘舰船，但跟发生事故的船相比，旁边的两艘算是轻伤。 因为两艘船之间的停放距离是有规定的，因而另外两艘船虽然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却没有伤及根本，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就算如此，死了几十个士兵，还炸沉了一艘舰船，这个过错，也足以让张亮脊背发凉。 在乾州道停留的舰船数目本就有限，现在又出了意外，后果可想而知。 “陛下，臣监管不力，炸沉铁甲舰一艘，士兵死伤数十人，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火光在海浪中逐渐淹没下去，但星星点点的光亮依旧存在。 他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远处的救火救人声。 李世民冷着脸，眼底满是心痛之意。 “先救下火，再行处置！” 等到将伤员送医，士兵们开始打捞海中舰船的碎片，大晚上，海边冷的彻骨，但火把照的天亮了一半，忙到子时，才将所有的碎片打捞到岸上。 张亮被李世民罚去领了二十军棍，大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翌日清晨，张亮就没能下床来。 杨晨领着鸡屁股去看他。 因为老爹被打，张慎微也没能出去，见杨晨过来，一看一大堆鸡屁股，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臭小子，敢笑话起你爹来了！” “爹，吃啥补啥，我去给你煮了去！” 拿着鸡屁股，张慎微溜得很快。 “张大哥，你屁股还好？” 张亮很是惭愧：“陛下只打了我二十军棍，我倒觉得太轻了，那么大一艘铁甲舰，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是极其庞大的，对我们来说，毁了一艘船，损失惨重！” 这些舰船在和敌人作战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这么严重的损毁，现在却因为他监察的问题，竟然自己就炸了一艘。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他们。 泱泱大唐，竟然会自己把自己的船给炸了！ 这丢人，都丢到天外去了！ 张亮恨恨的捶着床。 杨晨道：“如此大的一艘船，船上还有许多士兵驻守，却忽然自己炸了，这里面如果说没有猫腻，我倒是不信。”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就算有外邦人，也只是过来做生意的，港口的人都盯得很紧，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爆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自己人不代表就不会有问题。这个不是普通的爆炸，烧毁的也不是普通的房屋，如果查不清楚缘由，恐怕还会有下一次。” 张亮顿时从床上跳起来，伤口处仿佛刀在刮一般，但他强忍着：“你说的对，如果找不出来原因，很有可能会有下一次，要是再出事，我张亮也没脸再在陛下跟前活着了！” 杨晨将他按回去，说了一会话后就离开了。 但事情没这么简单的结束，不过一天功夫，房遗爱在军中存储矿石的地方也发生了活在。 漫天大火仿佛要将天地吞噬，橘黄色的火苗带着团团黑云，直逼云霄。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找水灭火，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才算把火灭下去。 “师父，里面的东西都没事。”房遗爱呛了好几口烟，脸上还黑了一道灰。 “如果里面是粮草或者其他，恐怕已经烧得渣都不剩了。” 这火起的突兀，蔓延的速度更是飞快，如果说不是有人提前在上面倒了油，又怎么可能烧得如此彻底。 房遗爱擦了一下地上的油渍，闻了闻，却是火油。 “在军营中还能动手脚，看来这个人潜伏的很顺利。” “那怎么办？要是哪天他要火烧陛下……” 杨晨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房遗爱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当，忙闭了嘴。 “师父，怎么办？” “只能引蛇出洞了，不过我们要先搞清楚对手的目的。” 现在的他们，连一丝一毫的假象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张亮知道营地里起火，顾不得身上有伤就跑过来。 “他娘的，究竟是谁搞的鬼！炸了船不算，还想烧了军营！要我看，这八成是几个人合伙干的！否则怎么下得去手！” 要有人准备点火的东西，还要有人望风警惕巡逻队伍，而这一切，都需要提前踩点准备，如果是一个人，那这个人恐怕有三头六臂！ 被李世民叫去喷了一脸口水后，出了门，杨晨还是那个优秀的少年。 “师父，父皇没有打你？” 房遗爱说完，身后的张亮闹了个大红脸。 杨晨呵呵一笑：“没有。” 也就踹了他屁股一脚而已。 不过刘仁轨可能还要再倒霉一点。 没一会，黄玉就出来找刘仁轨，看见张亮的时候，还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刘仁轨就在外面不远处跪着。 一脸惨白。 那处营地归属他管辖，突然冒出大火，军民都受到了惊吓，使得朝廷的威严再一次打折扣。 这完全是火上浇油，让原本就压抑的怒火变得不可控。 跟着黄玉进去见李世民，杨晨都能看见刘仁轨打颤的双腿。 刘仁轨不是张亮，李世民不会手下留情。 张亮都挨了军棍在床上躺过，刘仁轨恐怕是要在床上睡个半个月才行了。 “要不，我们先走？” 房遗爱想起来房玄龄的嘱咐，道：“师父，陛下在气头上，我们的确应该先走，不然待会若是再迁怒过来，我们三个都要挨打。” 张亮屁股一痛。 “走！” 第1887章 意外频发 铁甲舰被炸，军营被烧，不管哪一件，都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 张亮很庆幸现在他们是在乾州道，若是在长安，御史台和大理寺就够呛，处罚也不会是简简单单二十军棍而已。 不夺爵削官，恐怕此事就没有过去的一天。 军中的那把火目的明确，若是里面存放的是极其易燃之物，恐怕现在整个军营都没有了，驻扎在此地的士兵，或许现在就是一具具的白骨。 只是侥幸，里面放的只是矿石罢了。 “如果说之前铁甲舰爆炸是意外，那这次的火灾肯定是人为的，对方冲的就是我们，或者说是整个大唐。他们想毁了我们的军队，也想阻止我们做研究，这是政敌！”张亮分析的头头是道，越说，心中越是气闷。 现在整个乾州道都是他们的，除了这里，周围都是海域，连国家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敌国之人混进来？ 房遗爱看着门口，是刘仁轨被抬回来了。 四个士兵抬着担架，上面的刘仁轨满头是汗，却没哼出一声来。 “能忍痛的，是条汉子。” 张亮下意识夸了一句，随后又没了心情。 杨晨在纸上写写划划：“引蛇出洞，但还需要打掩护。” “怎么引，怎么打？我行吗？”张亮急切的把房遗爱挤开，拿过杨晨手里的纸，发现上面居然画了一条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房遗爱**道的笑出了声。 杨晨有些尴尬，从他手里重新拿回来：“张大哥，你只要照旧去调查是谁炸毁舰船，和放火烧营的就行，其他的就交给我，我保证能把人揪出来。” “就这样？” “嗯，不能打草惊蛇，你千万别露出马脚来，最好找人的时候再大张旗鼓些，就算抓错人也没关系，等到对方露出狐狸尾巴，那就好办了。” 张亮意会，知道这招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那我现在就去？” “最好等入夜的时候，要装也装的像些，加紧巡逻的时候，再不动神色露出些破绽来。” “我懂得，就像韩信追项羽，千万不能堵死了，要给个机会！” 杨晨失笑。 这好像是两回事吧…… 张亮兴冲冲的走了，似乎动作太大，屁股还有些疼。 房遗爱凑过来：“师父，那些矿石要转移到实验室去吗？” “行，反正那个位置还算隐蔽，你转移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些，让慎微跟你一道去吧，多个人，也好搭把手。” 房遗爱点点头，忽然想起来张慎微带回来的索菲亚。 他就是一个外邦人。 “师父，你说会不会跟索菲亚有关系？” 杨晨眉心动了动：“目前没有证据，不好说什么，不过你别跟慎微说，我怕他想太多。” 张慎微明显把索菲亚当成了朋友。 海上的生死之交，若是贸然将猜疑告诉他，也不知道张慎微会有什么反应。 保险起见，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实验室建造已经告一段落，算着时间，长安那边的船也快到了。 李世民这几天都会见杨晨，不是问电的事情，就是问放火炸船的人有没有进展。 张亮闹得沸沸扬扬的，李世民有所耳闻。 同样，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群不知道究竟是何底细的人，李世民比谁都心里难受。 杨晨近来丝毫没有头绪，说好的引蛇出洞，但对方不知道是太沉得住气，还是真的被张亮那些手段唬住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丝毫没消息，反倒是实验室，陆陆续续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张慎微天天跟着他爹抓贼，时间长了，那颗浪·荡的心就收不住了。 杨晨在家忽然想烤鱼吃，刘谦很尽职的帮他去海里捞了一箩筐的海鱼，甚至还有几个海星和一小半的海带。 刘谦烤鱼火候掌握的很好，杨晨蹲着燃炭，用嘴一吹，扬起一片灰。 “公爷，你小心点，我差点迷眼睛了。” 杨晨照旧不管不顾的吹着，终于把炭给点着了。 烤鱼是一项技术活，比烧烤要难上许多，既要保证鱼肉鲜嫩，又要脆爽焦香，其中的火候就很难把握到位。 不知道是不是在杨家的时候烤的次数太多，刘谦总觉得自己烤鱼的时候天然带着一股尊贵之气，尤其是看见杨晨没出息的在一旁流口水。 有时候，刘谦幻想着自己出去摆个烧烤摊，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赚大钱！ 烤鱼的香气穿透力极强，没一会房玄龄晃荡进来，拐走一条香喷喷的烤鱼和一碗海带汤之后，就带着老管家出去视察最近兴起的集市，听说，已经有很多百姓在街上按照规定的秩序开始摆摊了，但是因为城管目前还没有着落，少不得要房玄龄亲自去查看查看。 辛勤的房玄龄一走，杨晨瞪着刘谦：“下一条鱼是我的！” 刘谦心里苦哈哈的，他还想吃呢。 “公爷，是不是弄出来了电，咱们就能早点回长安啊？”刘谦感觉自己现在除了想家，其他的事情已经不足以让他挂在心上。 男儿雄心壮志，到最后为的不还是自己的家？ 但现在，和做一个成功人士相比，他仿佛更想家。 杨晨翘着二郎腿吃着炸薯条，有些焦，但是味道还凑合。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把想家挂在嘴边呢？就算想，也要隐晦的想，知道吗？咱们杨家的人，不能显得扭扭捏捏像个小媳妇！” 刘谦嘴角抽了抽：“公爷，昨天晚上你做梦的时候还在喊着雪夫人，你现在这么说，不太好吧？” 杨晨霍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冒着精光：“我昨天喊雪儿了？” 刘谦用力的点头。 不光喊了，还抱着被子一阵鬼哭狼嚎，昨天大半夜他被吓醒，还以为遇到贼人了，起来一看，竟然是杨晨在做梦。 这梦里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又是哭又是笑，甚至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动作…… 刘谦想入非非，直到手里的烤鱼被人一把抢走，抬头一看，是张慎微，他身后还跟着黄头发的索菲亚。 “好香，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闻到了！” 杨晨重新躺下，看了眼刘谦见他又重新准备一条鱼，两个人默契的不再说刚才的事情。 索菲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张慎微觉得有些尴尬，在自己师父面前，失礼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师父，听说晚上集市会有烟火秀，去看吗？” 看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杨晨摇摇头：“不去。” 张慎微摸了摸鼻子，死皮不要脸的凑过去：“师父，我想出海……” “嗯？你说什么？”杨晨掏了掏耳朵。 张慎微表情逐渐严肃认真起来：“我想出海！” 原本他以为经历过生死之后，他会更想留在亲人身边，但是这段时间下来，他总觉得，自己更应该属于大海。 他想要出海，想要替大唐再次征服四海！ “师父，在陆地上，大唐几乎再无敌手，但是在海上，却不能一呼百应！” 杨晨自然明白，但…… “你想要出海，我不反对，但是这话你应该和陛下去说，如果陛下同意，那就没问题了。” 张慎微尴尬的道：“但是我爹不同意啊。” 张亮不同意，李世民肯定也不会同意的，毕竟张亮是老臣，君臣之间是互相成就的，他不可能无视张亮的感受。 如果是在从前，张慎微想走也不难，但是经历过一次生死劫难，做父亲的，哪里舍得再让孩子出去？ “我猜他也不同意，不如先缓缓？” 他实验室那边还要人手呢，张慎微走了，他上哪去找干苦力的？ 要走，也等他实验成功了再去！ 两个人拉锯战温和的进行了许久，天色渐黑，杨晨烤鱼吃的很饱，刚打了一个嗝，忽然天空中炸开一道亮光，绚烂的烟火瞬间在天空染开，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 “是烟火秀。”张慎微抬着头，眼底被映衬的闪亮。 杨晨还是没忍住去看了，站在街道上，虽不如长安繁华，但是或许正因为如此，街道上多少沾染上些许苦意。 这里的人都是背井离乡，有些是自愿的，有些却是活不下去了才来这里，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城市，他们抱团取火努力耕耘，才能在段时间内如此繁盛热闹景象。 突然，轰的一声，一道烟火在屋顶炸开，熊熊烈火在一瞬间升起，甚至还有些人没反应过来，火舌便随风蔓延过来。 原本热闹欢喜的景象在瞬间变了味道，百姓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士兵们纷纷聚拢在一起。 “走水了！快，武侯铺的人呢！” “水车出了故障，走不动了！” “来人，快去抬水！” 杨晨跑过去，稍一靠近就觉得面颊滚烫。 “慎微，去帮忙抬水！” 张慎微反应过来，拉着索菲亚就跟着士兵一起跑。 房玄龄没一会就赶过来，老远他就看见了火光，此时那间房子已经被完全被火势包裹，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这怎么回事！” “起火原因待会再说，房相你的人先控制好这里，别让人跑了！” 房玄龄马上反应过来，一队队士兵在瞬间集结，所有在场百姓全部都被拉了回来，很快，就有人发现起火的屋内还有人。 “火这么大，恐怕救不出来了。”房玄龄满头是汗。 这火势蔓延的太快了，很不正常，就和军营里的一样！ 这一次，如果有无辜百姓烧死在屋内，恐怕朝廷的威信将会遭到质疑。 这个时候，根本经不起任何的不信任！ “翠花！”杨晨灵机一动。 翠花鬼魅般出现在面前，房玄龄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楚是翠花，知道眼前之人不简单，但是……这么大的火势，就算是石头进去，也要被烧掉一层皮！ 刚想说什么，翠花如火箭般冲入火中。 周围百姓和士兵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去送死吗！ 第1888章 苗头 但是下一秒，一道速度快到看不清楚的人影俶尔出现在眼前。 翠花的衣服被烧烂，皮肤也被烧焦了一块，头上的头发更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而她手里，拎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大概三十的样子，都昏迷不醒着。 嘭的一声，翠花松手，两个人落地。 所有人在震惊过后，脑袋上全是黑线。 这尼玛……太逆天了。 逆天不算，还很牛逼。 杨晨握拳放在唇边，假装一声咳嗽：“你受伤了，先回去歇着。” 话音落下，翠花再次消失。 要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么一个人，恐怕还以为见到的鬼。 不然，世上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如此可怕的速度。 而且在冲入火海之后，竟然还能出来。 房玄龄也被震撼到了。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翠花恐怖的实力。 “她好像受伤了？”房玄龄不确定的问杨晨。 杨晨微微颔首：“不过是小伤，我那边有特效药，用上去，一天就好了，而且翠花的身体素质超强，一点小火对她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听到这话，包括士兵在内的百姓们，纷纷不由得身体一抖。 他们可都看见了，那女侠身上的皮肤都被烧焦了。 就这，一天就恢复好？ 这还是人吗…… 房玄龄将信将疑，但看杨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也没再追问。 张慎微几个抬着水车过来，众人齐心协力开始灭火，足足奋斗了两个时辰，大火才被彻底扑灭，但是房子却是已经彻底倒塌。 被救出来的房主已经醒过来，看见眼前自己勤勤恳恳建造起来的房屋会为灰烬，顿时就傻了，坐在地上无声的流泪。 杨晨这才有空去看水车，发现一个轮子被卸下来，用来安装轮子的部位也被人砸坏。 但是看破坏的痕迹，倒不像是用斧头劈的，而是像是用钝器砸出来的。 正好今天烟火秀，正好着了火，又正好，武侯铺的水车坏了？ 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 房玄龄冷着脸。 亏得他们反应及时，所有当时大部分的百姓都被他们控制住了。 现在，那个放火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但是破坏水车的同伙八成已经不见了，可是这都不要紧，在他房玄龄手里，只要抓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他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彻彻底底的把人给揪出来！ “你以为应当从何处入手？”房玄龄侧过头看着杨晨，想听听他怎么说。 杨晨撇撇嘴：“最明显的就是油，这火烧的这么快，就和军营里那次一样，所以肯定是有油的。” “为何不是酒？” “酒的气味，恐怕房相在家里都能闻到了，对方再蠢，也不至于这么暴露自己吧？” 房玄龄被噎的脖子通红：“老夫这是在考校你。” 很快，房玄龄就让去查，这段时间究竟谁大量收购和囤积油，只要有一点点痕迹，就绝不放过。 此时天色已晚，在场的百姓被简单盘查，又做了笔录后，就被士兵们送了回去，但是士兵没走，而是守在房前屋后，不管是谁，都能自由进出，只不过必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有人敢耍心眼太跑，那么他的家人就会被当做纵火犯当街斩首！ 严厉的刑罚让原本有所抱怨的百姓老实起来。 第二天的时候房玄龄就来找杨晨，正巧看见被刘谦缠着的翠花。 房玄龄下巴上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上下打量着翠花，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真的恢复了？ 这才一个晚上！ “房相，你一把年纪了，我家翠花恐怕配不上你吧？” “……”房玄龄气的胡子翘起来，“休要随意取笑，老夫找你来，是有线索了！” “这么快？”杨晨说不激动的假的。 奶奶的，这么久了，终于有消息了！ 张亮很快得到杨晨的通知，当场风风火火赶过来，连身上的铠甲都没来得及脱。 “昨天就听兔崽子说这边可能有苗头，没想到还真有了！房相，你有的可比我快多了！” “谁有了！” “你啊，房相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办什么事都比我这个武夫要快！”张亮哈哈大笑，丝毫没意识房玄龄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复制黏贴的六部和长安相比，略微小了一点，虽然之前充实了不少官员，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紧缺的。 “人就在牢房里，几位请随下官来。” 一路走去，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一条漆黑的廊道，廊道的尽头亮着两盏橘黄的灯光，反倒衬得整个地方阴森森的。 “贤弟，你之前说电能照明，那是个什么样子的？” “见过白天吗？” “……见，见过啊。”张亮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白痴。 杨晨下巴一抬：“嗯，就跟白天一样。” 房玄龄脚下步子逐渐放缓，走在杨晨边上。 “犹如白昼一般亮堂？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吧？” 杨晨汗颜：“房相等着看便是，小子既然打算去做了，自然会做出成绩来，是否犹如白昼，到时候眼见为实！” “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东西，竟然能和白天一样？”张亮感慨着，似乎很是向往。 军中操练往往都在白天，到了晚上，视线灰暗不说，还极容易发生事故。 如果白天黑夜都能一样，哪里还有贼人能轻易闯进来。 杨晨看出来他的念头，提醒道：“就算能亮得犹如白昼，那也不能这么亮着，人需要黑夜，如果不经历黑夜，是不会有精神的，长此以往，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差。”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 一道鞭笞声传了出来，杨晨自觉停了话头，却发现那个被绑着的人，是个长得地地道道的大唐人。 上前摸了摸他的脸，没发现人皮面具什么的，杨晨问道：“都问出来什么了？” “回杨公爷，此人交代，他在前两日曾大量囤积和购买动物油。” “这么有钱？” “不，小人只是帮别人买的，那个人给了我好多银子，让我帮着买油，他说他要做生意，需要油，但是家里忙，抽不出空来！” “你说我们就信？证据呢！”张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手枪来，威风凛凛，像个痞子一样顶着那人脑门上。 黑漆漆的铁玩意，寻常百姓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何用处，但是冰凉的触感足以让他吓得尿裤子。 “小人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只是叫我买东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几位大老爷，你们就放了我吧！” “你若不招，我们怎么放你。” “贤弟，你不会信他吧？”在张亮看来，这小子就是为了逃脱罪名才会这么说的！ “他说话的口音很地道，我自认现在应该还没有被策反的人吧？” 房玄龄微微颔首。 他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们在乾州道上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一年，都是大唐百姓，报团取暖之下关系更加亲密。 去害人，对他又没好处。 那人似乎想起什么来：“我记得，那个人说话好像不利索。” 张亮把手枪往前一送：“是个结巴啊！” “倒……倒也不是。只不过听起来有些费劲，可能是口音太重的缘故，小人是渝州地区的人，那人说话口音明显不像。” 杨晨眯了眯眼睛：“张大哥，你先松开他。放他下来。” 绳索被解开，杨晨问道：“是个外邦人吗？” “可能是吧，但是我没见过那人的样子，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啊……大老爷，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油会出事，我就是贪图几个银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又询问了一会，三人才走出来。 房玄龄不打算把人放了，在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还不能出岔子。 张亮愁眉苦脸的。 他还以为抓到纵火犯了呢！ “张大哥，你现在再回去继续干你的事，查人的事情也别停，就装作什么都没问出来的样子。” “我懂，我这就回去，要是不把背后的孙子揪出来，我张亮的名字倒着写！” 张亮气呼呼的走了。 缩小了范围，接下来就好办一些。 房玄龄让人暗中盯着港口进出的外邦商人，短短几天，巡察变得十分严厉，来做买卖的商人也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一个个都比平时老实不少。 但是几天过去了，纵火的事情没有发生，但人也没找出来。 杨晨开始怀疑他们的方向搞错了。 港口是有外邦人不错，但是，本地不也有吗？ “你是说那些在山里躲着的土著？”张亮一脸嫌弃的样子。 那些人跟野人一样到处躲藏，看见一个衣冠整齐的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就这样的，能想到如此隐蔽的放火方法？ 而且，以他们之前的判断来看，这是一次团伙作案！ “佟秀才现在在哪？” 刘谦脑子一转：“上次选才大会被太上皇看上，点到工部去了。” 因为需要大量的建设城市，所以工部相较于在长安，还是比较受到重视的。 佟秀才能被扔到那里去，多少还是有点能力。 “公爷，弄来吗？” “弄来。”杨晨淡定的道。 于是乎，原本在工部检查各司库存的佟秀才被毫不客气的拎了过来。 “杨……杨公爷？” 第1889章 张亮有些二 佟秀才本名佟旦年，弱冠不久，跟随来此只是因为山东学子想要进入仕途稍显艰难，就想着来碰碰运气。 “许久不见啊，佟小兄弟可还好？” 佟秀才讪讪一笑。 自从上次被杨晨劈头盖脸教训一顿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出现问题了，反思了许久，后来又在选才大会上上榜，直到今日在工部任职，但他还是觉得在杨晨面前，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悲天悯人思想被禁锢的酸腐文人。 “杨公爷抬举下官了，下官很好，只是不知道这次……”该说请还是该说拎？ “喔，上次你跟石亭一块跟我出去的，你不是能和他们交流吗？所以我想找你来。” 佟秀才聪慧异常，一下子就和一直在搜查的纵火案犯联系到一起。 “杨公爷是怀疑那些人纵火烧船，又烧毁营地和民房？这……这怎么可能呢？” 那些人只求平安，连山都不敢出来，又怎么敢纵火？ 而且还是密谋周到，这么多人，查了这么多天都没能查出来。 这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符合。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在证据指向他们，去查一查，也没什么不妥，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伤害他们。” 佟秀才微微颔首。 他也知道，为了这件事，太上皇已经等了许久了。 之前被炸毁的一艘舰船，更是朝廷的心血凝结，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只是那些人长相和他们实在相去甚远，如果他们乔装潜伏，肯定会很容易就被发现。 稍作准备之后，佟秀才就准备出发了。 他换了一身百姓的衣服，身边就跟着杨晨和刘谦两个人，而现在，他们打算只身前往去找土著。 佟秀才有些紧张。 “杨公爷，真的不再带其他人了吗？” 就他们三个，他手无缚鸡之力，刘谦一看就是保镖，但是也只是一个人，倒是杨晨，似乎听说杨公爷功夫深不可测，不少武林高手都甘拜下风。 但是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对方凶性大发呢？ 好歹，给他点安全感也是好的。 杨晨不以为意。 老子有翠花。 怕个屁。 骑着马，很快就进了山。 但是刚进去他们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之前好像……这里是有个寨门的。”佟秀才比划了一番，随后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两具尸体！ 刘谦也注意到了，大步上前，用力一拖，就把人给拖了出来。 是两个半裸着身体的男子，而且，看起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难怪刚才我就觉得有点臭，还以为是山中野兽随地拉屎，没想到竟然是尸臭。” 杨晨差点呕出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腐烂的尸体。 山里也不进去了，折返回去后，那一块地方就被看守起来，士兵上了山，发现山上已经没有人住了，看痕迹，倒像是全部在一夜之间搬走了。 仵作验了尸，从尸斑和腐烂程度来看，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两人均为男性，是前不久报了失踪的。” 房玄龄面色凝重，他没想到乾州道上第一个百姓命案，竟然是这么发生的。 “呕……” 佟秀才已经在外面吐了快一炷香了，胃酸估计也吐出来了。 张慎微和房遗爱在外面笑话他，气的佟秀才又多吐了点。 “依老夫看，是那些人将无辜百姓杀害，脱了他们的衣服，又怕事情败落被发现，就急急忙忙收拾东西逃走了。” “那里原本至少有三百人的，三百人不少，这么大的动静却也没被发现，应当的晚上跑的。” 杨晨认同这个观点：“这件事看来是早有预谋的。” 几个人站在验尸房外，简单交流了意见之后，差役就去领了死者家属，不一会震动天地的哭声响起。 房玄龄叹了一声：“客死异乡，也是可怜人。” 为了安抚死者亲属，也为了安抚住惶恐不安的百姓，房玄龄做主发了一笔不小的抚恤金，又让人亲自送他们回去，就连做法事，都是房玄龄掏的钱。 他并不打算瞒着百姓，活生生少了两个人，总是会被发现的，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知道朝廷也是同样悲痛的，如此一来，两方的矛盾就会消失，转而将杀人的土著视为矛盾根源。 张亮还在抓人，但是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会抓到了。 死者被找到，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现在应该是躲在某个隐秘的山里，生怕被他们发现。 刘仁轨终于从床上挣扎起来，他知道尽可能多的土著人据点，因而张亮直接命令让他亲自把这些人一个不落的全部带回来，如果有反抗的，不需要犹豫，当即杀无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作为一个军人，张亮视为铁律。 毕竟每一场战争，都是用性命去博的，若是贸然相信他人，全军覆没他也没处去哭！ 刘仁轨带着人快速行动，一骑绝尘。 城中百姓这段时间见过了这种情况，在知道有百姓被土著所害后，再看见如此场景，自然而然便想到了纵火案上。 “说不定朝廷已经查到那些野蛮人的落脚点，就要去抓他们呢！” “抓了正好，竟然敢杀我们的人，死有余辜！” “要我说，都不用带回来了，全部处决才好！” “你们年轻人戾气怎么这么重，就算是外族人，也是有无辜之人的，怎么能一概而论。” “他杀我们同族的时候，他们怎么不知道这些人无辜的？” 百姓们叽叽喳喳议论开，偶尔有圣母发表世界和平言论，就会被狠狠怼上一阵，实在说不过了，才捶胸顿足灰溜溜的跑了。 刘仁轨带着三千士兵扫荡，短短五日，便将他所知道的所有当地土著带回。 “下官以为，尚且还有其他人未被找到，再给下官一些时日，定然全部捉拿！” 张亮这几天很高兴，他光是造关人的牢房，就忙的不可开交，听到那些人大喊大叫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自己舰船被炸毁的样子，恨不得他们喊得再凄惨些，好叫他们知道毁了别人东西，后果究竟有多严重。 “无妨，你尽管去就是，若是人手不足，再带三千人去！” 这几天刘仁轨就跟扫雷一样，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但是实在地方太大，若是每个地方都仔细查过去，说不定能查上半年，所以他采取的排除法，先把最有可能的地方走一遍。 “国公爷不必担忧，下官人手足够，定会将人全部带回来！” “很好，你先去，我还要去见一趟陛下，陛下知道这个好消息，定然会万分高兴的！” 二人分开，刘仁轨又出了城，张亮去见了李世民。 房玄龄正在仔细汇报关于纵火案犯一事，见张亮进来，便知道有所进展，可等听完，却忽然觉得有所漏洞。 “那人穿上了我大唐百姓的衣服，还指使人购买油，恐怕现在已经不在山中了。” “房相，这事我也考虑到了，所以这段时间我大张旗鼓的找外邦人，他们如果还是混迹在百姓堆里，反而更好找些。” 房玄龄微微颔首，觉得有些道理。 李世民按着太阳穴，自从上次突然昏迷之后，他就感觉身体没有从前那么好了，有时候坐久了，也会觉得格外疲惫。 “杨晨呢？他对此事怎么看？” “还在等消息，倒也没什么新的线索过来。”张亮老实的回答，见李世民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心中一紧，担忧的道，“陛下是否要先休息一下？” “无妨，朕略坐坐便好。” 黄玉忙递上来一块帕子，冰凉凉的，李世民一触及到这抹凉意，便觉得舒坦不少。 从长安带来了不少冰，原本想等着明年再用，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而且乾州道的温度明显要比长安高一些，这些冰块来的也是恰到好处。 张亮房玄龄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房相，现在找到的人有一千三百二十一人，这些人里，是否可能有案犯？” 房玄龄抚须道：“老夫以为，或许他们脱离族群跑了。” “不能在百姓中藏匿，如果跑了，也只能在山中，看来还是要等刘仁轨的消息。” 房玄龄觉得有些不太对，这个方向，似乎有些狭隘了。 “若是，他们上了那些港口的船呢？” 不往山上跑，往船上跑也是有可能的。 张亮却摆摆手：“不可能的，港口处我查的十分严格，就算是出来一条狗，也要仔细盘查，更别说是……嗯？” “你想到什么了？” 张亮忽然背后一僵。 他严查？港口进出的商人没错，但是很多商人是贩卖人口的，比如湖人，他们就喜欢贩卖昆仑奴，昆仑奴皮肤黝黑，谁是谁都分不清楚，而且多是成群结队下来，他的人就算是查，也不会太过严格。 毕竟在士兵的眼里，这些人都长得一样，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只要看见皮肤黑的，基本上看两眼就放过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大意了！ “房相，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张亮拔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冷汗淋漓的祈祷着，千万不要上船，上了船也千万没跑，最好……最好他想的根本就是错的！ 这段时间建造了大量的港口，但是最繁华的还是观音港。 张亮直奔观音港，命令亲兵严查所有昆仑奴。 随后，所有的港口又开始戒严，这一次就连船上都要仔细搜查。 不少商人纷纷抱怨起来，可士兵步枪一扛，枪口一怼，又很识相的闭了嘴。 拳头硬，不管去哪里都好办事。 杨晨听到消息，也是佩服起张亮来。 说好的守好港口，结果这位哥竟然现在才想起来搜查的不够严。 如果人真的在船上，恐怕现在都已经飘出太平洋了。 “师父，你觉得找不到吗？”房遗爱坐在帐篷下来，原本是在看矿工们上工的，忽然听到杨晨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这才转过头来。 “不好说，但是感觉不太靠谱吧。” “勋国公这次要是真的把人放走了，恐怕父皇就要给他两百军棍了！”房遗爱幸灾乐祸的，忽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送到实验室的东西，道，“那个熔炉试过了吗？当时在铁匠那边试过好几次了，但是就怕切口不整齐。” 杨晨交代过，熔炉必须要做到完全密封。 但是足足有一个半人高的熔炉，开口也有浴缸那么大，想要全部密封，很是考验师傅的手艺。 “还没试过，晚上过去看看。”杨晨换了个姿势，又问他，“我要是钨丝呢？” 想要制造钨丝，首先需要找到钨，随后才能在高温下锻造。 但是钨好找，钨丝却是难做。 想要做成有用的钨丝，起码需要五百度的高温才能锻造，人为的温度，完全达不到这个标准。 “暂时还没有消息。”房遗爱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就算找到了，又去哪里弄如此之高的温度？ “你只要找到钨就可以，余下的交给我。” 这段时间他虽然忙着解决纵火犯的事情，但是实验室的工作也没停。 他派出去的人没日没夜在找火山。 火山上岩浆的温度，高达一千多度，到时候想个法子锻造，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杨晨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眼看都三十了，竟然还在瞎折腾。 难道古人所谓的过慧易夭，就是这个意思？ 杨晨一个激灵，念了好几分钟的胡言乱语不可当真，看的房遗爱一愣一愣的。 张亮那边果不其然没有收获，但是他却不敢回去睡觉。 “将军，还要找吗？” 亲兵一脸疲惫的问他，张亮打了鸡血，恶狠狠的道：“找！一定要找到，今天开始这些船都不能擅自离开，如果要走，定要全部搜查完才可以放行。” 一开始是上船搜查，就这样也已经有人开始抱怨，如果还不让走的话，岂不是激怒了他们？ 亲兵不敢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第1890章 找到真凶 时间越久，越是鸡飞狗跳。 张亮嘴角起了好几个泡，都是上火上的。 港口处几乎所有商人都开始抱怨，一开始只敢私下念叨几句，可眼看事情仿佛没有尽头，怨气便越来越大。 张亮倍感压力，好几天没睡好觉，早上一起来，就发现嘴角长了好几个大泡，红彤彤的像是被火给燎了。 这些商贾虽有不少外商，但是一半却是大唐来的。 乾州道新建，朝廷出的最新政策，税银减半不说，还有海上保驾护航，所以最大受益人便是这些商人，来往两岸的人也越来越多。 商人最大的特点是因利而和，张亮大张旗鼓到处搜查，使得他们不能正常买卖之后，还不小心弄坏了他的东西，现在扣押船只不给轻易离开，很多货物根本就耐不住这么久，时间越长，他们的损失就越大。 事情越闹越大，张亮总算缓过神来。 “张亮！朕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臣子，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李世民砸了一只上好的青瓷盏，哐当一声，张亮浑身一抖。 “看看这是什么！” 黄玉忙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递给张亮。 是一份奏章，除了陈述张亮干的事情外，还有起码五十个人的亲笔签名。 张亮吞了一口唾沫。 他这是，被人给告了！ 张亮老脸通红，他活了大半辈子，儿子都能生孙子了，还是头一次被人给告御状，而且，还做的这么难看！ 李世民觉得自己比张亮还要丢脸。 “此事朕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不能妥善处置，你给朕回去！” 张亮一惊，面露惶恐：“陛下，您要老臣回哪里去啊！” “回长安！老老实实的呆着，什么都别干，否则再惹了事，朕和皇帝，是杀了你还是包庇你！” 李世民气的狠了，放完狠话摆摆手让他赶紧出去。 张亮拿着那份奏折，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走出门口，这才急急忙忙的跑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所有扣押船只都顺利出港。 张亮站在海边，海风一刮，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爹，就这么放走了，万一把凶手放走怎么办？”张慎微眯着眼睛盯着几艘商船，忽然道，“爹，要不，我跟上去？” “你跟上去做什么？陛下都震怒了，要是再出幺蛾子，我估计我们爷俩都要倒霉！”张亮现在一想起来李世民那张红的跟关公一样的脸，就觉得臊得慌。 他一把年纪了，竟然逼得陛下说出那种话，也是……给祖宗丢脸了！ 张亮摇摇头：“罢了，若是无法勘破此案，我这把老骨头，也还能扛得住，你别再管此事了，你师父那边需要人手，你安心去就是。” 张亮厚重的手掌拍在张慎微肩膀上，随后郁闷的走了。 张慎微张了张嘴，瞥见不远处坐在沙滩上看渔民出海的索菲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时他们在海上的时日。 …… 晚上，房玄龄正在处理政务，工部的拨款开始收紧，兵部要拨出去的海运钱款也开始捉襟见肘，朝廷库房里就这么一点钱，若是贸然全部放出，面临破产不说，还有可能会出现银钱贬值的窘境。 正眉头紧锁着，忽然听到手下人汇报，有一艘船私自出海没有调令，船上的人好像是张慎微。 “勋国公呢？” “去追了，不过那船跑的有些快，恐怕追不上。” 现在海上的舰船分好几种，第一代和第二代的舰船不必说，无论是性能上还是体型上都比不上第三代，但是比第三代舰船还要灵活快速的小艇也有几十艘，小艇速度极快，如果前后出发的间隔时间不长，倒有可能追上。 但是距离现在他们发现张慎微偷船出海，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时辰了。 恐怕，连影子都很难见到。 “要不是看守船只的兄弟发现少了一艘，恐怕到现在还不会发现有人私自出海。” 房玄龄默了默，放下笔著，把大步流星出了府邸。 海岸边灯火通明，尝尝的海岸线仿佛镶上了橘色明珠，两条长龙蜿蜒曲折，将沙滩照亮的灯火辉煌。 杨晨正盘腿坐在沙滩上数贝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你怎么在这儿？” “老房啊，你一把年纪了，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 房玄龄骂了一句不知长幼，却也没再追究下去，目光远眺，还能看见张亮领着十几艘船玩命的往深海区里驶去。 “擅自进海，可是大罪！” 杨晨刚想说什么，就有一道声音直挺挺的插进来。 “他大概，就没想过要再回来。” 索菲亚站在杨晨一侧，低着头，道：“其实海上也是不错的。” 房玄龄哼了一声，甩头走了。 杨晨拍拍屁股站起来，笑呵呵的道：“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 嘴上虽这么说，但杨晨心里还是骂骂咧咧的。 张慎微这个混蛋，为了自己浪，连老爹都不要了。 还不如在海里喂鲨鱼算了！ 索菲亚面无表情的撇了撇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要走。” 杨晨毫不给面子的大笑出来，笑过后，才道：“明日开始我就开始准备材料了，你的手，一个月后差不多就行了。” 索菲亚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杨晨已经走了。 身后海面上，张亮追着小艇，最后也没能追上，空旷辽阔的海面上盘旋着他中气十足的骂娘声。 张慎微为了追查凶手半夜截船而走，刚被老子气的鼻子歪了的李世民这次就被气笑了。 张亮满是惊恐，直到李世民赏他十个板子，心里那颗石头才落了地。 还好，陛下还知道揍他。 这样起码性命无忧！ 倒是张慎微那混蛋，他张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小畜生！ 张亮捂着屁股的时候，大半夜的，翠花的身影一直穿梭在黑夜中。 索菲亚的胳膊杨晨是看在张慎微的面子才打算提前动手的。 杨晨猜，他之所以没带上索菲亚，八成就是为了他那只胳膊。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晨顺手帮了就是。 “主人！” 翠花忽然从窗户外面进来，杨晨手一抖，手里刚刚成型的胶囊掉在地上，瞬间一个晚上白干。 “什么事……”杨晨咬着牙根，要不是知道翠花是个机器人，否则这会估计他就要打人了。 “检索到两个有同样数据的人。” 之前那两具尸体杨晨都悄悄让翠花扫描过，他们身上的皮肤碎屑会沾染在衣服上，那两个杀人夺衣的凶手如果穿上了衣服，翠花就能通过大数据比对找出来。 只不过茫茫人海，要一个个检查过去很耗费时间，否则也不会到现在才找出来蛛丝马迹。 张亮那边是不能指望了，倒是翠花这边，消息比杨晨想的要快些。 “人在哪？” 翠花的头歪了一下，然后，杨晨就发现窗口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他们的容貌就很外国人…… “你直接打晕了？” 翠花很实诚的点了一下头。 “……” 杨晨觉得自己还是要鼓励一下的：“翠花真是太棒了，竟然能想到直接把人打晕打回来的办法，哈哈哈哈，比张慎微和他老子都靠谱太多了！” 就是要是被人发现他也要倒霉就是了。 翠花听不明白，站在原地一点表示都没有。 杨晨摸摸鼻子，走近仔细看了看。 现在有个问题，他是要把人送去给张亮呢，还是给房玄龄，他这边又没有牢房可以审查。 杨晨这个问题就纠结了一秒钟。 “刘谦，备马，去找一趟房相！” 翌日清晨，房玄龄那边传来消息，案子破了，人也羁押起来，过两天就要当众斩首。 此事沸沸扬扬闹了许久，还死了好些士兵，人犯被抓，不仅朝上官员觉得松了一口气，百姓们更是如此。 所以一大清早的，街上就有人在放炮。 过了两日，就有囚车上街。 作为乾州道第一次被公开处死的两名囚犯，百姓们上街时的情绪格外亢奋，甚至连平时舍不得随地乱扔的烂菜叶子都贡献出来。 “此二人先是将无辜百姓杀死，随后乔装潜入舰船中，藏在锅炉房伺机而动，趁着无人注意引燃烈火，后又跳入海中逃生，当时正忙着救火救人，竟然就这么被他们逃脱了，再之后他们又偷盗银钱，指使他人替自己囤油，这才有了营地着火之事，至于前不久烟火秀上的火灾，说来也巧，是他们不小心将剩下的油给弄洒了，又不小心碰到了蹦出来的火星，所以才有了那一幕。”房玄龄一双眼睛半是浑浊，半是精明，看着囚车上被士兵押解下来的死囚，便说期了前因后果。 “房相，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人的本性，站在他们的角度，我们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甚至，他们在一定程度是英雄，只是拿鸡蛋和石头碰，也是愚蠢至极。” 一旁的刘谦悄悄抬眼看去，心道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狠人。 “成王败寇，做这些小动作，只能说明我们太过强大，对于他们而言，只能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来报复一下。” “你确定是不痛不痒吗？你和张亮一起主持舰船修建之事，如今从事舰船建造的已经有九十多人，那艘被炸毁的铁甲舰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再造一艘出来？” 杨晨笑不出来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我，现在在研究更先进，更强大的铁甲舰，只不过时间可能会有些久。” 第1891章 论河调 房玄龄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声，然后就开始忍不住抖着肩膀，发出库库库库的大笑来。 杨晨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房相，我要是没记错，前面不远处刚刚开了一家……勾栏院呢，要不要去瞧瞧？” 房玄龄的笑声马上戛然而止，一张脸跟老腊肉似得，难看的很。 “老夫怎么会去那等污秽之地！休得胡言乱语！” 房玄龄走了，杨晨无聊的看两个人头咕噜噜滚落在地，然后一帮没见过世面的百姓失声尖叫，仿佛国破家亡一般的凄惨。 明明在砍头之前，他们喊得很激动的。 杨晨摇头晃脑的走开了，结果半路的时候踩到了个硬邦邦的玩意，低头一看，二两银子？ 杨晨激动的弯下腰捡起来。 “银子！” “公爷，你没见过吗？” “放屁！我这不是第一次捡钱，有点激动嘛！” “……” 解决了一桩烦人大事，朝中上下总算平静下来。 李世民因为身体不太好的缘故，找了杨晨两趟，每次都指着房遗爱那个粗制滥造的交流电装置，想要让杨晨给自己电一电。 按照李世民的说法，他慎微神龙天子，上承天，下撑地，雷电之流对他而言，应当是俯首称臣之辈，且上次被电了一次，他感觉浑身上下舒坦的不行，所以他还想再电一下。 杨晨眼里，李世民八成是被电傻了，上回没给他把头发电的竖起来，倒是把他脑子给电嗝屁了。 别说你是真龙天下，你就是条龙，也不能缺心眼到自己上赶着求电。 而且最重要的，自己不怕死想要被电也就算了，有种你叫黄玉电，别连累他，万一漏电咋办？ “杨晨，朕的话你听进去没有？还有，这个神物也能发电，那么为何你到现在都还没研究出可用的电来，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骗朕吧？” 无知并不可怕，可怕是自己无知，还觉得别人没自己懂。 “陛下，臣弟要的电，电压是很高的，而且需要用来照明，不是像这个，只能放在这里……”电你…… 后面的话杨晨吞了下去。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看着放在中央，被他不要脸强行从房遗爱那边抢过来的装置，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趁此机会，杨晨溜了出去。 实验室已经准备妥当，从长安来的人手和材料也在几天后到达，杨晨选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就打包收拾东西搬了过去。 一起过去的还有索菲亚。 他一只袖管空荡荡的，杨晨每次看见他，就会想到程处亮，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想揍他。 索菲亚似乎习惯了没有手的日子，一开始的强烈渴望也逐渐平常心，甚至有时候杨晨调侃不给他治手，他也不会生气的转头离开。 “杨公爷，这些是什么？”索菲亚惊诧的看着眼前满满当当一桌子的东西，奇奇怪怪的各种玻璃制品和一大缸一大缸的水桶，甚至还有一个熔炉，大大咧咧的放在最中央。 实验室的密封性很好，杨晨不敢关死，会留一个小小的口子通气。 “这个是氧气管，到时候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记得带上，当然了，如果要爆炸，你就别戴了。” “为什么？” “怕你死的时候正反面焦的太匀称。” “……” 戴上氧气面罩，杨晨感觉自己像个外星人，但是空气是真的好…… 实验室不远处还有一个库房，里面存放着各种需要的材料，甚至还有一个冰窖。 里面的冰都是千里迢迢从长安运来的。 杨晨知道李世民在出发时还让人带着冰窖，就觉得这个世界上，骨子里就知道享受的人跟他这种后来显贵的，就是不一样。 这种傻缺又二逼的事情，至少他是不会去干的。 但是现在还是便宜他了。 从冰窖里拿出一个冰镇西瓜，肥美多汁，一口下去，飘飘欲仙。 就是多少有点冻牙。 库房是南边是一座两层楼高的住宿楼，上面一层是杨晨的，下面一层是其他人的，杨晨一个人占了一整排，楼下的则是一人一间。 负责安保的士兵都是张亮精挑细选出来的。 说起张亮，上回去追儿子没追成功，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等到再从床上下来，不管是整体气质还是其他，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比如，饭吃的比之前多两碗，走路比之前要快上一倍，必须做到人走带风才算合格，做起事来也更加精细，一丝一毫都不再马虎，这一次给杨晨实验室选的护卫，就全是他的亲兵，功夫一等一，警惕性更是出类拔萃。 杨晨之所以知道张亮这次真的靠谱，是因为昨天两个护卫，在不动脚的情况下用手枪同时打死了一只，距离足足有五百米远的野鹿。 说起这件事，杨晨只觉得味道还不错。 比袋鼠肉好吃多了，至少不硌牙。 李世民亲自来巡查过一次，对放在最中央的熔炉颇感兴趣。 “此物有何用处？” “用来炼化需要的材料，然后再用其他的工具重塑，另外许多材料都是混合提炼而成的，比如各类氧化物，就需要……” “嗯，朕明白了。”李世民果断出了门。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杨晨凌乱了一会。 你自己非特么装的跟真的一样！ 带着人像模像样逛了一圈后，李世民略有些心疼自己的银子。 花了几万两，就弄了一大堆看不懂的玩意，能行吗？ 难道有人中饱私囊？ 李世民回头看了眼杨晨，打量的很仔细，最后想想，杨晨要是看上了几万两银子，那他这么多年也就白混了。 不是杨晨不会中饱私囊，而是钱有点少。 李世民悲催的发现，杨晨在他心中的定位已经是个富可敌国的狗大户了。 把过来闲逛耽搁功夫的李世民送走，杨晨舒坦的伸了个懒腰。 “我的手，什么时候可以好？”索菲亚从宿舍里走出来，仅有的一只手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许多东西，大多数都是金属块。 “很快，你也知道的这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之前搜集材料就用了不少的功夫，而且我是给你免费治的，你要是还来催，是不是很不厚道？” 索菲亚嘴角动了动：“可我也是免费给你干活的，我们之间难道……” “我们之前清清白白，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不许对我有什么想法，我有老婆，还有孩子。” “……” 索菲亚放下东西扭头便走，杨晨笑呵呵的在身后叮嘱他，记得赶紧去弄两只野兔来，今天晚上要做红烧兔头吃。 做人类伟大试验，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吃兔头没有辣椒。 杨晨漫山遍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辣椒。 而他放在空间里的辣椒调料早就用完了，现在回去拿，路又有点远。 被杨晨选中的人有五个，都是在长安小有名气之人，在各自的领域内多少有所建树。 “杨公爷，我等自来到此处，日日不是做吃的，便是收拾各种东西，究竟何时才能开始做大事？” 做大事，是杨晨给这项实验的统称。 “几位不要着急，这次实验主导者是本公爷，本公爷心中有数，几位只要辅佐得当就可。而且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不必着急。” 杨晨其实想骂两句，你们要是都特么懂，劳资还有必要这么磨蹭吗？ 现在想想，当初应该让人去新世学院拉两车学生过来。 好歹都是有物理基础的，干起活来，少废话，多办事，比这些自诩多少有点用处的老东西要好多了。 这五个人平均年龄三十五往上，在这个时代，动作稍微快一点，就已经是可以做爷爷的年纪。 杨晨给他们安排了各自的岗位，吃完没有滋味的兔头，便打算去睡觉了。 大半夜，窗口有松动的声音。 然后便是护卫们的一声冷喝，顿时整个实验基地都骚动起来。 杨晨披上衣服跳下床，站在走廊上便看到黑夜中一抹身影逃窜，而身后是玩命追击的护卫们。 刚才那个人，是在撬自己窗户？ 杨晨没去管人有没有抓到，回了房间打开窗户看了看，发现雪白的外墙上赫然有好几个黑漆漆的脚印，着实难看。 从脚印大小来看，是个女人的脚。 只不过…… “这女人吃啥能把脚板吃这么宽？”杨晨嘟囔着将窗户关起来。 玻璃做成的窗户格外透光，而且也十分牢固，如果是寻常的窗户，指不定刚才那人已经进了他房间了。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杨晨走下楼，发现其他人也都出来了，一个个衣裳都未曾整肃齐整，看见杨晨，才慌忙将扣子都扣上。 不出片刻，就有护卫提前跑来汇报。 “夜闯基地的是一个行踪鬼祟的女人，已经在前方河岸处扣住！” 杨晨眉毛跳了一下：“压地上了？” “贼人妄图反抗，被我等打倒在地！” “那赶紧去弄件衣服来，我怕辣眼睛。” “……” 刘谦狗腿的弄来一把椅子给杨晨坐下。 护卫压着人过来，果不其然湿了一大片。 都说海浪波涛汹涌，杨晨倒是觉得，小溪小河也是可以的…… 第1892章 突然出现的女人 女子一身狼狈，脸上发丝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略宽，衣领处海阔山高，月光下，甚至还泛着光。 正仔细研究着，忽然一件又臭又黑的衣服被盖在她身上。 杨晨心中一叹，有些遗憾，目光这才又落在女人脸上。 “你是何人，为何要擅自闯入此地，还妄想撬开窗户对我不轨！” 话音落下，杨晨身后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那女子原本微微垂着头，听到这话，也抬起头，看着杨晨的眼神里满是惊诧之意。 好像在说，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杨晨站起身，走近几步，想要看清楚女子面容，但是黑压压的一片光打下来，只能看到鼻子以下，再以下…… “咳咳，你要是说实话，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 “我只是路过的。” 杨晨冷笑一声：“你路过，竟然能越过这么多护卫路过到二楼的我的窗口外面？” 话语里明显的讥讽使得女子面上微微一滞，但语气却愈发激动起来：“我的确路过的，至于你的护卫，只能说他们不够警惕，光凭我的身手都能闯进去，如果真的来一个想要你性命的人，恐怕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出言不逊，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刘谦狐假虎威，还有几分气势。 但那女子依旧不为所动。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说了，我只是路过的，至于爬上楼，只是因为有狼在追我！” “狼？” 不止杨晨，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女人是在侮辱他们智商。 先不说这里起码有一百个士兵守卫，他们这么多人也没有听到一声狼叫，而且这里基地建造了许久，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谁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有狼的。 这女人撒谎都不打草稿，简直把他们当做傻子来忽悠！ “看来你是不准备说实话。”杨晨双手交叉背在身后，“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我们同族，不过就算是同族，也难免出现叛徒，前不久纵火案犯之事，向来你也有所耳闻，依我看，你不会是跟他们一伙的吧？” 女人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们自己蠢不相信我，凭什么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话音刚落，耳边陡然传来一阵狼叫声。 所有人脸色一僵。 难道……真的有狼？ 只有那女人，面上闪过一丝快意的爽，但很快就变得紧张起来。 “狼群来了！你们想死我不拦着，快放开，我不才不想在这里喂狼！” “按住她！”杨晨低喝一声，几个护卫立刻将她死死压制住，一下子便动弹不得。 “我都说有狼了，刚才我都快要甩掉了，现在倒好，你们想死还要拉着我！苍天无眼，叫狼全部咬死你们才好！” “闭嘴，烦不烦！” 此时山头上，泛着幽幽绿光，放眼望去，犹如鬼魅般令人毛骨悚然。 “公爷，少说有十几头狼！” 刘谦草草扫了一眼，从山头到半山腰，都有狼的踪迹，而且这些狼都盯着他们看，那些绿油油的光就是他们的眼睛。 刘谦自诩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但是还是头一次被狼群给围住。 “区区十几头狼，有什么好怕的，本公爷难道还能被它们咬死不成？” 那女人眸光闪烁，面容露出惊诧的神情，但在黑暗中，并没有人注意到。 基地里的房屋都是钢筋混凝土，如果斗不过这些狼，就算躲进屋子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杀了它们！” 杨晨慢条斯理的道。 命令一下，当即便有三个护卫上前一步，手中步枪亦是高高举起。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半山腰上的一块平地，距离山顶不算太远，因而狼群如果发动攻击很轻易就能冲到他们跟前，但是同理，狼群也在他们的射击范围之内。 枪响声持续响起，接着便是狼的嚎叫，刚刚倒下几匹狼，剩下的狼发现不对劲，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拼了命似得往山腰上冲。 夜间灯光灰暗，火把的亮度有限，以至于士兵们频频失去准头，眼看还有三两匹未被打中的狼朝他们冲过来。 “完了，狼来了！” “快……快跑啊……” “你跑的再快，能快的过狼的四条腿吗！” “那怎么办！杨公爷，咱们不能站在这里当活靶子啊！” 杨晨瞥了他们几个一眼。 “慌什么。” 话音落下，枪响的声音更加频繁，在最后一只狼距离他们只有五十米的时候，嘭的一声，便倒在血泊中抽搐，没一会彻底没了气息。 士兵们放下枪，便自觉开始上前收拾尸体。 身后几道松气声传来。 杨晨回头一看，这才接着月光看清楚女人的面容。 虽然凌乱脏污，但是五官却是秀美精致。 杨晨私以为，在乾州道这么久，这还是他看见的第一个漂亮女人。 就是跟他的雪儿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对，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比他老婆好看的。 杨晨臭屁的想了一会。 “你就是唐国公，杨晨？” 女人依旧跪在地上，昂着脸，期待中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杨晨懒散的换了个姿势，转过身正对她：“普天之下除了本公爷，难道还有别的人也叫杨晨的？” 一旁站着的刘谦默默别过头去。 烂大街的名字有什么不可能的…… 女人愣了一下，随后肉眼可见的舒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 她一直以为，自己闯入了什么秘密之地，恐怕逃了狼口还要入虎穴，现在看来，或许她运气不错。 “我刚刚说了，我就是逃命的，有狼追我，现在你该信了吧。” 几个士兵粗鲁的将所有死了的狼搜集过来，扔在一起，像是叠起了一个小山包。 晚上看去格外渗人。 索菲亚往后退了一步，离得远了些。 杨晨微微颔首，左手一挥，压着女子的两个护卫便松开了手。 女人踉跄的站起来：“我是跟着船队从长安过来的，我是难民，我的家人都死在路上了，看到朝廷的榜文知道要去一个全新的地方，所以报上了名字。” “那你怎么又在这里？” 跟着过来的女人都安排在各个城郭内，这里则是他千挑万选的隐秘之地，不可能会出现除了他的人之外的人。 “是……是两个男人想要玷污我，所以我就逃了！”女人紧咬下唇，鼓足了勇气说出这番话。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她。 杨晨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这么倒霉。” “……” 第1893章 上官单 “咳咳，公爷，现在怎么办？” 刘谦听不下去了，凑过去提醒他。 脚边还有一大堆狼的尸体，大晚上的，也有些渗人。 “先处置干净，明天再说。” “那这个女人呢？”刘谦指了指那女子，见她虽然蓬头垢面的，但是容貌的确不错，按照她说的因为貌美被两个男人盯上，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现在天色已晚，放她一个女人下山，说不定又要被狼盯上。 当然了，色狼还是真狼就不好说，只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杨晨大发慈悲的决定让她留一个晚上，楼下的宿舍还有两间空房，女子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间。 士兵们开始收拾，为了安全着想以基地为中心向外逐渐巡逻，直到确定三百米内没有或者的狼。 一晚平静的过去，第二天一早，房遗爱亲自送东西过来。 “师父，找到了些许，只不过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房遗爱没见过钨，而且也知道自己能找到的肯定有许多杂质。 正想和杨晨仔细讨教一下，就看见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房遗爱瞪大双眼，满是惊恐之色。 “师……师父……这哪里来的女人！” 这要是被长安的两位夫人知道，会不会扒皮啊？ 杨晨走在车边仔细看，抽空回答道：“昨天晚上大半夜扒我窗户的，被狼群盯上，刚好被救下来，顺便就留她一晚，你那是什么表情？别一天到晚只会想一些有的没的，我要的材料你还没给我找齐呢！” 房遗爱脸一红。 自从师父把所有的有关矿脉一事交给他，他就每天忙得头晕眼花的，前不久青州那边房明煦又说有事要他帮忙，他两头忙活，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了。 “师父，此物实在难找，我都怀疑此地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有，澳洲矿产丰富，就算少也不至于没有，你这次找来的东西不对，我不是给你画了吗？怎么没找对？” 房遗爱苦逼想起杨晨那张堪称抽象画派鼻祖的画。 “是我没办好，师父你放心，再给我两天时间！” 话说着，房遗爱眼珠逐渐转过去。 女子面上一烫，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盯着浑身上下打量，很是不舒服。 “这是我徒弟，也是当朝太上皇的女婿。” 闻言，女子心中一惊，到底还是被房遗爱的身份吓到了。 “师父你折煞我了，这位姑娘怎么会只身出现在深山中，还被狼群追的？”房遗爱学精了，看见美女也不会头晕眼花什么都不知道问。 “昨夜之事小女子已经和杨公爷说过了，昨夜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如有机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相报！” 杨晨面上逐渐泛起兴味：“听姑娘谈吐，似乎是读过书的？” 女子好不忸怩，颔首道：“不错，家父乃是私塾先生，祖上三代皆是清白读书人，只不过天不假年，一场灾祸横降，家破人亡。”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问下去，显得他们师父像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倒是女子不甚在意，笑了笑道：“这都已经过去了。小女子姓上官，单名一个单字。” “上官单？上官仪跟你有什么关系？”房遗爱问道。 “驸马都尉折煞小女子了，上官大人岂是小女子可以随意攀亲的，只不过是同姓罢了，不过说不定往上追溯，也是同宗同族。” 房遗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对方没觉得自己在刻薄她。 杨晨瞪了房遗爱一眼，忽然觉得上官单一个女人孤身来此，有些可怜。 “上官姑娘在这里可有什么打算？” 上官单老实的摇了摇头，她来这里只是想离开大唐那个伤心地，她的家没了，亲人也没了，所以自己在哪里，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姑娘没地方去，要不留在这里给我当个助手吧，只不过这里都是男子，恐怕你会介意。” 杨晨开门见山，顺便还看了眼在不停忙碌的其他人。 其实这里除了杨晨刘谦和索菲亚三个是年轻人，其他招募过来的五个人都是年纪偏大的，至于士兵护卫，平时冷着脸屁都蹦出来一个，杨晨基本上的选择忽略他们作为一个人的权利的…… 原以为上官单会拒绝，却不想痛快的一口应下。 速度之快，杨晨都怀疑她就等着自己叫她留下。 “那昨天那间房间就给你了，顺便再让他们在走廊上装一个护栏，再单独给你开一个小门，你毕竟是女子，稍微避嫌一些也是好的。” 上官单微微一愣。 “多谢杨公爷为小女考虑周到，能在异乡有一个安全的落脚处，已经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了。” 房遗爱蹙了蹙眉：“就这么简单吗？” “驸马都尉显贵之极，像小女这等平凡草民，自然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房遗爱感觉自己又干了件蠢事，讪讪的闭了嘴。 “这样吧，马上中午了，我来做饭，也当做报答昨日之恩。” 杨晨和房遗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官单便转身走了。 半晌，房遗爱戳了戳杨晨。 “师父，你觉得这个女子……能做师母吗？” 杨晨一愣，然后抄起手边的板砖追了上去。 一炷香后，杨晨坐在板凳上对着一车矿石开始挑。 钨矿石分布其实很广泛，但是它偏偏广而低，矿石中的钨含量往往少的令人发指，想要挑选出符合的矿石并且成功提取出来，是一个很费劲的工程。 “钨矿石在岩石层中，各类岩石里都有，只不过它的含量很少，所以要靠数量取胜。你最近是在哪里找的？” 房遗爱略回想了一番，道：“上次明煦说有事让我帮忙，我就顺道去了一趟青州，所以现在是在青州附近的一座山上开采的。” “那山没被你薅秃吧？” 房遗爱呵呵笑了一声：“当然不会了，师父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 杨晨拿起一块矿石往边上一扔，顺嘴道：“倒也说不准。” “……” 日头渐高，时值正午，一股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 “今日吃的是鸡丝米粥。” 山上的吃食一直都很简单，没有大鱼大肉，偶尔闻到一股香气清新的粥，竟然让人食指大动。 “这粥味道还算不错，不过少了点什么，要是有腌萝卜就好，酸脆可口，很是下饭。” “腌萝卜？” “是啊，把白萝卜洗干净，然后……” “然后呢？” “我忘了。”杨晨吸溜了一口粥，肚里很暖和，放下碗，发现一票人都无语的看着他。 第1894章 又见故人 吃过午饭后，又开始忙碌起来。</p> 说是忙碌，但忙的是别人，杨晨就站在边上，刘谦帮他打个伞，手里拿着一杯冰镇果汁，时不时的指挥一下。</p> 上官单大概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白吃白喝不好，做完午饭后就出去了不见人影，到现在也没回来。</p> 一开始还有人关注上官单去哪里了，但后来各自忙碌，便也忘记了。</p> 直到日落西山，彩霞漫天时，杨晨才看见上官单背着一个竹篓满身狼狈的模样，最要命的是，她竹篓里放的不是柴火也不是野菜，更不是集市上买的肉食，而是一个孩子。</p> “杨公爷，我……”上官单很是尴尬，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唐突，但是她也实在没办法了。</p> 但凡她有别的选择，也不会把路上捡来的孩子就这么带过来。</p> 可杨晨却觉得，这个小孩子……有些眼熟！</p> “杨叔叔！”</p> 杨晨被喊得浑身一颤：“你是……”</p> “我是豆豆！”</p> “……”</p> 刘谦懵逼了好久，随后后知后觉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公爷，这是潘灵蝉的儿子！”</p> 潘灵蝉这个名字，过了这么多年，杨晨基本上已经埋到角落里去了，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不说，更是都要忘了她长得什么模样。 feisuzw.</p> 无论如何，杨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澳洲遇着了潘灵蝉的儿子！</p> 这特么，什么鬼运气！</p> “你娘呢？”</p> “你认识？”</p>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话，上官单放下竹篓，道：“这孩子是我在集市上捡到的。”</p> 豆豆从竹篓里走出来，他腿上受伤了，缠着一块白布，但是包扎手法很简陋，一看就是临时包扎的。</p> “他受了伤躺在墙根，我看他可怜就擅自带他回来，杨公爷，你们认识？”</p> 豆豆其实不太记得清楚杨晨的模样了，但是隐约能认出来，此时更是嚎啕大哭起来：“我娘不见了……”</p> “你娘也来了？！”杨晨差点一屁股摔地上。</p> 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p> 上官单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刘谦。</p> 刘谦抬起头，看天。</p> 我什么都不知道……</p> 不管怎么说，杨晨找来大夫给豆豆看伤，好在是不小心摔到，没有伤及骨头，包扎完没多久豆豆就又活蹦乱跳的。</p> 杨晨已经让人去街上找人。</p> 上官单带着豆豆走出来，见杨晨就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想事情，刚想走开，就被杨晨叫住。</p> 杨晨现在很蛋疼，但好在他上一次和潘灵蝉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关系还是比较和平的。</p> 所以这一次，潘灵蝉肯定不是追杀他追过来的。</p> 杨晨为自己的条件反射感到悲哀。</p>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吓出阴影来，实在是丢人。</p> “豆豆，你娘怎么会带你来这里的？”</p> 豆豆很是为难。</p> 当时娘叮嘱过他，不管是谁都不能说，不然可能会出大事。</p> “不能说吗？”杨晨慢悠悠的道，走近他，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小男孩已经很高了，这么一看，杨晨有些佩服上官单。</p> 看她身体如此单薄，居然能背着一个半大孩子上山？</p> 似乎看出杨晨在疑惑什么，上官单走到一旁，捡起一块石头，然后一用力……碎了。</p> 杨晨瞠目结舌的瞪大眼睛……</p> “小女虽然出身读书之家，但是也习过些许功夫，背一个孩子绰绰有余。”</p> 杨晨这才忽然想明白，上官单能爬二楼，还能在狼群的追捕下逃生，要是没点功夫怎么可能。</p> 换成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估计都没机会活着撬他窗户。</p> “咳咳，女孩子学些功夫防身也是好的。”</p> 没人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杨晨又把注意力转向豆豆。</p> “你娘最后是在哪里不见的，我派人去找了，不过地方太大，如果能有一个范围，或许会快一点。”</p> “就在山脚十里外的集市上，我和娘原本想找个地方落脚的，但是突然遇到了一群古怪的人，娘怕我出事就让我先藏起来。”</p> “奇怪的人？”</p> “是啊，他们打扮的跟我们一样，但是他们很凶，他们追着我和娘不放。”</p> “此地莫不是还有其他势力？”说话的是上官单，秀气好看的眉头因此微微一蹙，眉宇间多了一丝寡淡的忧愁。</p> 杨晨却是很肯定的道：“不可能，这里除了我方军卒，哪里还有其他势力？如果有，那就是……来自港口处！”</p> “附近是有海盗的，我听说过。”上官单蹲下身，拿起一根干枯的树杈子在地上比划，简单的画了一个舆图出来，“附近这几个地方都有海盗盘踞，只不过人数并不多。”</p> 杨晨倒也不惊讶她知道这些，毕竟他们刚来时，李世民没隔多久就要阅兵一次，谁都知道附近是有需要震慑的敌对势力，而且这些盘踞在岛上的海盗也不是没有来攻击过。</p> 只不过，每次都是来送人头的，久而久之也就没有胆子肥的再敢来挑衅大唐威严。</p> “海盗溜上来的可能性并不大。”杨晨道。</p> 豆豆支支吾吾的，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p> 杨晨问他：“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p> “娘没说为什么，就是听说有这件事之后，给了一个富商一些银钱，我们就乘船过来了。”</p> 杨晨倒也没怎么在意，潘灵蝉做事他一向都觉得神经兮兮的。</p> “等找到人再说吧。”</p> 多了一个孩子吃饭，晚饭内容就变得丰富多了。</p> 只不过上官单似乎除了做粥，其他的食材对付起来就有些勉强。</p> 安排豆豆住下，山上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对所有人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孩子罢了，但是杨晨越来越焦躁。</p> 不是他不要脸，而是，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跟他有点像？</p> “大概长得帅的人，都千篇一律吧。”</p> 杨晨靠在床头上，有些惆怅。</p> 外面忽然哐当一声，随后就有人急急跑过来。</p> “公爷，人找到了！”</p> 接着便响起豆豆的呼喊声，还有潘灵蝉熟悉的声音。</p> 杨晨穿上衣服出去，果然是潘灵蝉。</p> 只不过她现在看起来很狼狈，而且身上还沾着血。</p> 有为首的护卫走过来，声音略有些低沉：“公爷，此人杀了人，找到她的时候她身边死了三个男子！”</p> </p> </p> 第1895章 实验和兔子 潘灵蝉杀人不是什么新鲜事，杨晨比较好奇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杨晨让人先给她找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单独把她叫过去问话，丝毫没有要将她按照杀人犯处置的意思。 刘谦尽职尽责的跟着杨晨。 他主要是怕潘灵蝉又会跟以前一样，忽然就要杀人。 护卫将周围把守的严严实实，谁也进不去。 上官单捡了个小凳子让豆豆坐下，看了两眼紧闭的房门，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豆豆，你娘和杨公爷，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认识的？” 豆豆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面对美女这么轻声细语的说话，多少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杨叔叔是在南境。” “那你娘没有跟你说过吗？” 豆豆摇头，视线逐渐转移到紧闭的房门上：“娘她只跟我说，杨叔叔救了我们，要我一辈子都记住他，所以我才会一眼就认出他来。” 上官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手用力搓了搓，才算觉得舒服些。 她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呢？ 屋内，潘灵蝉喝了一口茶，才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些人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 还是之前的作风。 杨晨撇撇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潘灵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想要来的，一个早已没有亲人的地方，住着也没意思，倒不如出来看看外面世界，开开眼界也不错。” 这话杨晨倒是觉得有几分可信。 毕竟这女人做事脑回路一向都很清奇，什么古怪的念头都有。 “不够，我倒是想起来，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外邦语言，我一个字都没听懂。”潘灵蝉放下手里拿着的茶盏，想起豆豆，有些紧张，“豆豆怎么会在你这里的？” “是上官姑娘在集市上遇到，怕他有危险，所以才带回来的。” “上官姑娘？” 作为女人，不管对方是不是和自己有利益关系，都会自然而然的多留意几分，这是天性使然。 杨晨自然点头认下，还提醒她，找个机会要好好谢谢人家姑娘。 毕竟一个姑娘家要背着一个半大小子爬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虽然上官单连口气都没怎么大喘。 豆豆腿上受了伤，潘灵蝉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用了才半天，就全好全了，甚至连道伤口都没留下。 杨晨大呼惊奇，想要弄一点回来研究，被潘灵蝉冷着脸拒绝了。 不过很快杨晨就听说，这玩意潘灵蝉给了上官单，以此表达自己的谢意。 “那东西是潘姑娘给我的，杨公爷问小女子来要，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上官单委婉的想要拒绝，但奈何杨晨脸皮异常的厚。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研究的东西可是很危险的，你平时不进实验室自然感受不到，但是如果一旦有危险，那就是性命之忧，多些傍身的药自然是很有必要的，再说了我又不是全拿走不给你，等我批量生产出来后，你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但……这个东西只能治疗皮外伤，潘姑娘说的。”上官单故意眨眨眼睛，忍着笑没当面笑话他。 杨晨只能就此作罢。 这日天色昏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专门给潘灵蝉母子建造的屋子终于完工了。 杨晨不是没想过让他们下山，但是潘灵蝉像是不愿意的样子，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就索性留下他们，也省的山上只有上官单一个女人显得有些古怪。 刘谦一直在查当初那几个被潘灵蝉杀了的人，但查来查去也没什么头绪。 房遗爱招募了更多人人手，靠着数量取胜的秘诀，终于送来够量的钨矿石。 杨晨便一头埋进了实验室里，天光未亮进去，月头高挂才草草出来，往往也只吃上几口勉强填饱肚子，便又扎进了实验室里。 一眨眼过去半个月，下巴上胡子长了不少出来，眼眶深凹，唇色略显苍白，好像在熬夜看鬼片似得。 要说进展，虽然有，却也没这么快，倒是山上爆炸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频繁，一开始还有人被吓到，到后来也就麻木了。 索菲亚胳膊上有不少伤痕，都是被意外伤到的，潘灵蝉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竟然将自己的药瓶子拿出来，那原本就剩下不多的药，最后大半都用在索菲亚身上。 虽说索菲亚是苦力，但是杨晨毕竟是个有良心的人，所以这几天都在加班加点给他弄假肢。 假肢渐渐成形，索菲亚从一开始的心无波澜，也逐渐会在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如常人一般行动，越发期待起来。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只呆在山上没有出去的，张慎微自从那日出海之后就没有消息过，索菲亚有时间就会去港口打探一下消息，一来二去的，竟也知道军中士卒在残手断腿的情况下，也能恢复成常人的消息。 “杨公爷，此物何时能成？” 桌面的模具里放着一个半成品的假肢，这是杨晨为了图方便弄出来的，等到差不多需要成形的时候再拿出来稍微调整一下尺寸。 但是模具原本就是按照索菲亚的大小定做的，到最后也不会相差太大。 总之还是比较省时间的，用完之后还能拿到军中二次使用，自然也算不上浪费不浪费了。 “再过半个月。” 索菲亚点点头，大约是之前已经等了太久，半个月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太长的时间了。 “刘谦人呢，他今天回来了吗？” 刘谦照例会去打探消息。 上次那三具尸体都被杨晨藏了起来，免得有人上门来找麻烦，所以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他们知道。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铃声。 这是杨晨新做的门铃，如果有事情外面的人可以拉响。 上官单拎着一只野兔过来，说是是在后山不小心撞见的。 那兔子脚蹬得用力，一看便知是肌肉发达的野兔。 潘灵蝉忽然走了过来：“外面来人了，还有三里路就到了。” 杨晨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第1896章 无能为力 不出片刻功夫，果然有人过来。 “张大哥？你怎么来了？” 杨晨记得，张亮之前因为张慎微的事情郁闷在家很久，就连军中的事情都丢给手下的义子去处理，要不是李世民看不下去，让房玄龄亲自上门把人弄出来，否则这会还在家里窝着生自己闷气。 张亮精神不大好的样子，远远看见索菲亚在忙活，眼神里还透漏着些许凄凉。 杨晨拍拍他，刚想安慰两句，张亮粗着嗓门道：“贤弟，我今天是来拿人的！” “拿人？拿什么人？” “一个女人，昨日我接到线报，说有一个女人在集市内行凶杀人！依据现在得到的线索，好像是上山来了。” 现在各处城中虽然都在完善治安系统，但是衙门人手依旧不够，所以涉及到杀人的事情，便会去找军士处置，毕竟他们手上有武器，行动速度也快些。 但是张亮亲自过来，还是出人意料的。 “张大哥，此事……会不会是误会？” 死的三个人都被他埋了，现在估计都成肥料了，哪里还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下一秒，张亮就抬着三个黑布盖着的东西出来，离得老远就闻到阵阵臭气。 “这就是证据。”说着便看向潘灵蝉。 这番举动，倒像是有备而来。 潘灵蝉竟然也不反抗，仍由张亮给自己带上枷锁带走。 豆豆喊了几声，见无能为力便也想一道走，最后被张亮的人撵了上来。 杨晨这个时候才发现，豆豆居然没有习武。 潘灵蝉因为杀人被抓，杨晨想管也没有不能明目张胆。 “杨叔叔，我想下山去。” “你如果想救你娘，那你可以下山，只不过你也想好了，你劫不了狱，而且很有可能也没有时间了。” 看今天的阵仗，分明就是证据确凿。 就算张亮顾及自己的面子没有直接动潘灵蝉，但也不可能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了一个杀人犯。 豆豆点了点头，去收拾了一些东西，便下山去了。 上官单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但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在吃晚饭的时候问他：“你不准备帮帮他们吗？我看的出来，潘姑娘对你还是很好的。” 杨晨吃着烤肉抽空看了她一眼。 就因为潘灵蝉给她一瓶药，就昧着良心说这种话吗…… 一旁刘谦吸溜一下将粉条子吃进嘴里，砸砸嘴道：“上官姑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 上官单脸上一烫，感觉有些尴尬，埋着头开始吃饭，不再说话。 杨晨嘴上说着不管，但第二天就让人带话给张亮，拜托他从中斡旋，至少别让潘灵蝉真的死了才好。 至于皮肉苦，怎么说也死了三个人，虽然是歹人，但吃点苦头也好有交代。 安排完之后，杨晨便埋头开始试验。 一项伟大的发明总是要经历许许多多次的失败才能看见胜利的曙光，但索菲亚却发现，杨晨虽然失败，但次数并不多，他每次想要某一件东西的时候，一开始抓耳挠腮，但是不出几天，必定成功。 一次两次或许是意外，但是次数多了，便不得不让人觉得惊诧。 索菲亚发现自己心态彻底改观，是在杨晨当着他的面将电线埋入墙内，然后接通之后，火花四溅之下，钨丝上突然发出明亮的光芒。 杨晨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虽然这只是几十次里面唯一成功的一次。 这日，杨晨将做好的假肢拿来，招招手让索菲亚坐下，露出他那只已经变得光滑的残肢。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的难堪在瞬间又爆发出来，索菲亚忍着不适和痛感，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你忍痛的样子跟别人一模一样，不过就是有点丑。” “……” 刚刚装上假肢的时候还很高兴，但等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用不习惯的时候，就开始苦恼了。 杨晨看了好几天的笑话，直到索菲亚终于能熟练的用假肢拿起碗，才象征性的鼓励了几句。 一个兵卒突然上山，杨晨还在实验室里干活，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逃了？” 刘谦点头：“据说是昨天晚上不见的，原本关在牢内，忽然就不见了。” “张大哥那边怎么说？” “已经去追了。” 刘谦挠挠头，“公爷，？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就凭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将人从大牢里救出去？” “谁救谁可说不一定，凭潘灵蝉的手段她想跑轻松的很，我之前还以为她那么老实跟着走了，就不打算越狱呢，亏得我还费心去打了声招呼。” 事情出了不到一天，大街小巷便贴满了通缉告示。 事情越闹越大，有更多的人知道有人杀了人，还从大牢内潜逃，甚至连豆豆的画像都被贴了出去。 张亮心思细腻，顾及杨晨感受还亲自上山解释了一番。 “那女人好生厉害，原本我只想让她受点皮肉苦就放了她，毕竟死的那几个人我都查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而且身上也不干净，但是没想到才没几天，就逃了，逃了还不算，还打伤了我十几个手下。” 杨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大哥，这个女人是厉害，不过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越狱，按照她的性子，如果不愿意待着，一开始就不会去的，我也没想到她会打伤人就跑。现在倒好，恐怕……” 张亮打算透个底：“陛下知道这个女人是潘家的人，所以下了死命令，抓到后就要处死，现在我也帮不上忙了。” 杨晨心里一惊，随即便释然。 看来当初潘家的事情李世民看起来没放在心上，但心里还是记恨的。 小小一个潘家在南境搅弄风云，估计也烦了李世民很久了。 张亮说了一会话后便下山去了，临走前还替李世民看了实验室里的进度。 奈何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不懂，想要碰一下，不是被杨晨大喝一声就是被其他人惊呼阻止，最后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第1897章 成功了ShUHaiGe.Net 接下来的日子，山上戒严了。 偶尔撞到有上山来砍柴的百姓，也都被护卫看管起来。 百姓们不明所以，被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肯定要丧命之后，忽然就被放了，下山之前还被狠狠警告一番，又记了他们姓名住址和家中亲人，这才放他们下山去。 渐渐的，也就没人敢再来山上了。 轰！ 一道几乎要穿透耳膜的刺耳声音陡然响起，紧接着实验室开始冒气黑烟。 护卫们原本都习惯了实验室里时不时传来一阵轰隆声，但见这次连烟都冒出来了，顿时紧张起来。 三五个护卫破门而入，正要拿水灭火，却见屋内一片大亮，仿若白天，几个圆滚滚的透明玻璃制品，仿佛一个个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而那道轰声和黑烟，则是一个同样圆滚滚的玻璃制品发出来的。 什么情况？ “成了！” “亮了，真的亮了！这简直是神迹！” “可惜爆了一个，不过没关系，我们成功了四个！” 同样激动的还有杨晨。 “这瓦数还可以，但是钨丝太黄，最好能换成镝灯！”杨晨双眼放光，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能弄出来钨丝灯，已经是天翻地动的改变了。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光是颜色，而是电！ 墙角处有一个三角形的插孔，里面就有接好的电流。 山上架了线，因为不熟悉，一直都出错，那段时间光是喂蚊子都能养活整个山头的蚊子了。 众人还沉浸在灯光的喜悦里，看着眼前微弱的黄色光芒，便觉得这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殊不知世上还会有五颜六色的光彩。 杨晨不准备这个时候打击他们：“快，快拿纸笔来，我要……算了，直接去请陛下来！” 护卫们见此神奇景象已经惊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件大事，急急忙忙的便策马扬长而去。 得到消息的李世民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体不好，忍着咳嗽上了马车直奔山上而来。 随驾的还有房玄龄刘仁轨等人，张亮据说驻守在山下禁止任何人出现在方圆五里之内。 这么大的阵仗，无形之中，连杨晨都不由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 但实际上，一帮人这么大架势，就为了瞅一眼超市里十几块钱一个的钨丝灯泡…… “此物，便是电？”李世民声音有些发抖。 看的出来他很紧张，黄玉忙递上一杯热茶给他压压惊。 杨晨拱手道：“严格来说，这是通了电的电灯。” “电灯？” “嗯，它的作用和蜡烛的一样的。但是只需要有电流，不需要火，就能照明，而且还能臣弟还能生产出可调整亮度和聚集性的电灯。对了，电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像蜡烛一样轻易发生火灾，只要人不去触碰电流，就永远不会出事！” “这么说，它能取代蜡烛？” “没错，而且电灯还能用在公众场所，比如街道上，如果晚上还要抓贼什么的，就不用扛着火把摸黑跑，只要需将电灯的电源打开，所有灯泡亮起，贼人想跑也跑不掉！” “好！甚好！这东西，费钱吗？”李世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钱，如果这灯一个时辰就要消耗数万的银钱，那就算有他也用不起！ “不贵，一点都不贵，但是现在电灯才刚出现，臣弟以为，最好先在大唐本土用上，那边人多，财富密集，我们可以出售电给他们，这样就又多了一项收入。” “此物又该如何收费？” “这就要靠这个电表箱了。”杨晨拿起一张纸，上面就画着一张电表箱，“不过臣弟还没来得及弄呢。” “无妨！朕等得了，哈哈哈，杨晨，你可是又立了一项大功！” 话音落下，众人山呼万岁。 房玄龄随后站起身，激动的手发抖：“这东西这么亮吗？” 杨晨笑道：“要我说，还是太暗了，不过跟蜡烛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房玄龄止不住的点头，想要看杨晨演示一遍。 有李世民在，就算关个灯也是极其繁琐的。 杨晨先把他们请到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然后只听到啪嗒一声，原本亮堂的屋子瞬间漆黑一片，但是很快，又是一道轻微的响声，漆黑的屋子又再次亮了起来。 “好神奇，不需要火，竟然就能亮，简直和夜明珠一样！” “此言差矣，夜明珠光亮可比不上电灯！” “说的极是，倒是杨公爷原先院子里的用玻璃罩子罩住的蜡烛，似乎有这么亮堂。” “但那东西容易灭啊，还要每天换蜡烛，我听说一下雨就不行了。” “对了，此物可惧水火？” 杨晨走出来，道：“如果电路被毁，电流消失，自然是惧怕的，但是如果是平时下雨什么的，当然没问题，只要在灯泡上弄一个罩子即可，起码一个灯泡能用好几年呢！” “不用天天换吗？” “天天换？谁有那闲钱天天换，当然是坏了再换！”杨晨摸摸鼻子，感觉自己在回答一些智障的问题。 但这个回答明显让在场众人更高兴了。 一个不费钱，又不费事而且比蜡烛还要好用的东西，简直是完美的无懈可击！ 李世民一高兴，当然所有人更高兴，大笔一挥赏赐了流水似得好物不说，还给每一个参与实验的人一个不小的官，俸禄便更加丰厚了。 地广人稀的乾州道，财富数量比人要多得多，李世民有钱了，当然出手就阔绰。 就连打个下手的索菲亚都得到了不少的银钱，甚至还给了他一处三进三出的住宅。 所有人都眼红得不行，有些小官在听到消息后实在懊悔，早就听说唐国公在山上搞什么秘密实验呢，当初竟然没当一回事，早知如此，就该送些礼，让自己的人也插进去，不然今天这赏赐不就也有自己的份了吗！ 可惜没有后悔药啊！ 李世民为此大宴三日，杨晨吃了三天大鱼大肉，清贫过的胃居然差点没受住。 喝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张亮潘灵蝉的事情。 “贤弟，女人是毒药，你得小心啊。” 杨晨呕的一声把肚子里的酒水全给吐了。 “张大哥，实不相瞒，我对人妇不感兴趣的。” “那你怎么这么关心？那女人可是潘家的人，潘家人几次三番想要治你于死地，你应该痛恨才是，而不是几次三番想要帮她。” 杨晨摇摇头，想要把脑袋里的酒精全给晃出去。 “张大哥，人活在世上，时间越长，故人就越少，更何况不是有冰释前嫌一说嘛。” 其实最重要的，他想问问潘灵蝉，她儿子的事情。 第1898章 潘灵蝉出事了 张亮想了想，他这辈子没什么太交心的朋友，如果有，杨晨其实还是第一个人选。 但是杨晨说的对，故人走一个少一个，时间越久，说不定他就成了谁走的比较早的那个故人。 这么一想，倒也有些理解他了。 “贤弟，你还真是一个重情的人。要是张慎微那个浑小子也……算了，不提了，咱们再继续喝！” 宴席散去，杨晨回了自己家，倒头就睡了。 结果半夜的时候，翠花一记飞天脚动静太大，院子里的小厮护卫全给惊动了。 等到杨晨穿好衣服撒腿跑出来，才发现在翠花脚下的人，居然是潘灵蝉。 “你怎么在这里？” 翠花下手太重，又加上潘灵蝉根本就没想跟她打，所以受伤比较重，此时嘴角还在流血。 潘灵蝉擦了下嘴角的血迹，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有没有受内伤，翠花把脚挪开后便强撑着站起来。 挥退其余人等，杨晨打量她一眼。 “要不要看大夫？” 翠花的功夫堪称恐怖，这一点不光杨晨知道，只要知道翠花存在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潘灵蝉强撑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吞下去，随后面色逐渐红润起来。 杨晨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潘灵蝉翻了白眼：“不会给你的！” “……”杨晨撇撇嘴，“我又没说要，你急什么！” 二人不说话，气氛略有些尴尬。 刘谦就在拐角处瞪圆眼睛看着，就怕潘灵蝉忽然脑抽，自己不动手，召唤个什么神兽来。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杨晨看了看周围，“豆豆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我把他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次我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照顾豆豆。” 杨晨一愣：“我照顾？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照顾他？” “我……”潘灵蝉冷着脸，抬眸看着他，忽然脸色一变，格外冷酷起来，“我有事要办，带着他可能会有危险，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出事，我怕有一天他会被我连累。” 杨晨双手交叉在前：“那你不惹事不就好了？” 耳边出来一声冷笑。 “你以为我不找事情，事情就不找我吗？是那三个人先找死的，他们死有余辜，难道也要算在我头上。” 杨晨没话说了。 “你不想帮的话……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找别人！” 杨晨被她逗笑了：“你在这里还认识别人？是抓你的张亮，还是关押你的狱卒？你该不会是想找刘谦？” 躲在角落里的刘谦猛摇头，表示强烈的拒绝。 潘灵蝉忽然咳了几声，杨晨隐隐看见血丝。 “先不说了，现在也没有大夫，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我让刘谦去把豆豆接过来，他人在哪？” 潘灵蝉想了想，说出一个地址。 杨晨让她先去坐着休息，就叫来刘谦让他赶紧去找人。 大半夜的已经宵禁，想要骑马出去必然会被人发现，豆豆现在还在被人满大街通缉，明目张胆的自然不能带回来。 刘谦悲催的蒙上面巾，从屋顶上走了。 杨晨怕潘灵蝉大晚上死在他这里，便想连夜去叫个大夫过来，如果不来，直接打晕抗走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潘灵蝉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要，一着急，硬是呕出一口血来。 然后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时候杨晨一脸懵逼。 “你不会到现在还在跟我玩碰瓷那一套！” 也不可能，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个，碰瓷给谁看？ “去找大夫来！” 等到大夫被迷迷糊糊的拖过来，一看是杨晨，瞌睡虫彻底吓跑了。 潘灵蝉现在是逃犯，不能让人看见真容，杨晨就把她放在床上，放下帘子后对大夫道：“悬丝诊脉会不会？” 大夫点点头。 杨晨这才让他坐下。 把了一会脉，大夫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潘灵蝉不会被翠花一脚给踩死了？ 正想问话，床上的人突然醒了过来，一把将手腕上的丝线扯下，接着掀开窗帘便瞪着杨晨，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一般。 好在大夫还在自己震惊中，没有看见她的样子。 杨晨挡在她跟前，皱着眉，很不爽：“你要干什么？” 干嘛都别扯他下水啊，他好心好意帮忙，总不能来个窝藏逃犯的罪名！ “你干什么，我说过我不需要大夫！” “你不要大夫？那你死在我这里怎么办？待会你儿子来了，搞不好他还以为是我杀了你！” 杨晨冷着脸，显然很不爽。 潘灵蝉扭过头不去看他。 杨晨放下床帘，问大夫：“如何？” 大夫已经逐渐缓过神来，但是现在他有点慌。 而且，他自己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慌这个姑娘的命，还是慌自己的命。 万一唐国公非要他把人治好怎么办？可这病……就算来十个大夫，不，就算孙思邈来了也治不好啊！ 都是唐国公他自己，听说医术高超十分了不得，说不定可以试试看。 大夫略放了心，开口道：“回禀公爷，这位姑娘受了内伤，但是最严重的，却不是她的内伤……” 床上的潘灵蝉死死咬住下唇。 她想要阻止，但是不知为何，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想发出声音，都格外艰难。 外面，大夫的声音依旧缓缓的。 “此病症极其罕见，但若是出现，药石无医，在下才疏学浅，更是不知该如何下药。但听闻公爷医术高超，便连药王孙思邈都与您讨教学习……”大夫眼睛里逐渐亮起光芒来，他也想知道，这种绝症究竟有没有可能会治好。 杨晨却是已经愣住了。 根据大夫的描述，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倒霉的病是什么东西了。 送走大夫，潘灵蝉下了床，看着杨晨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刚想说什么，外面刘谦带着豆豆回来了。 “娘，我差点以为你被人抓走了！”豆豆扑过去，男子汉忍着眼泪没有哭出来。 刘谦走到杨晨边上，道：“我去的时候，这小子还以为是去抓他的，连火都点好了，要不是我手脚麻利反应快，这回都还在救火！” “……” 第1899章 真相？ 偌大的府邸要藏两个人自然不是难处。 “公爷，那个潘姑娘到底得什么病了？”刘谦摇着扇子，药炉上的药罐子已经在噗嗤噗嗤作响。 他煎药已经煎了三天了，这药的药起十分的重，但看潘灵蝉的样子，已经不能下床了，而且……连生活起居似乎都有困难。 最近山上的实验室很忙，因为刚刚有了起色，要乘胜追击，所以日夜不停的要在山上盯着。 杨晨还是坚持每天晚上从山上回来。 上官单似乎看出来什么，主动开口要过来帮忙。 杨晨躺在椅子上看星星，闻言也没有说什么。 大夫开的药肯定是没有用的，但是吃药有时候也是有心理安慰作用，不管怎么说，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上官单端着水盆出来。 潘灵蝉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谁也不想见，有时候连药碗也砸了。 她好不容易才将里面收拾干净出来。 才来了一天，她就已经看出情况的严重性了。 “杨公爷。”上官单放下水盆，斟酌着语气想要问他，“潘姑娘的病……似乎非同寻常。” 杨晨嗯了一声。 要不是潘灵蝉内力深厚，武功极好，恐怕早就已经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 上官单一想起刚才在房内，看见潘灵蝉躺在床上绝望的样子，竟有种同悲之感。 仿佛，那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一样。 刘谦不说话了，看了眼上官单后心里就有了数，扇起扇子来也格外有劲。 第二天杨晨照例上了山。 现在山上的进度比前几天，快了一些。 “所有测试无误的电灯泡有三十个，出现问题的，则有十个。”有人拿着数据单开始汇报。 杨晨微微颔首：“不合格率百分之二十五，还有待加强，但是就目前来看，还是可以的。” 那人没怎么听懂，但知道杨晨这算是夸赞，便兴致勃勃的继续道：“山上多架了三处电线杆，都没有问题，大约可以供给方圆十里内的电量！” “刚开始，用电的人会比较少，所以你这个数据是可以的，但是你要知道，咱们是要先回大唐本土通电的，那里人就多了，也十分密集，到时候千家万户，供电量就会十分大，？你有没有考虑过电压是否承受得住的问题。” 那人开始沉思起来。 杨晨肚子有些饿了。 作为一个领导人，抛出问题等着解决就可以，实在解决不了了，他再上！ 这样才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 近日朝上的议会时间越来越长，内容也越来越单一，以至于杨晨打喷嚏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陛下，大力铺设电路，需要完成的规划，大唐本土人多地广，若是最先在那里实行实验，如果出现故障，可能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有人担忧的道。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杨晨曾经说过，电这个东西，只要不外流，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一旦外流，所造成的杀伤力远远大于蜡烛。 且电会通过水加势，若是遇上下雨天，便极有可能造成上百上千人的死亡！ 大唐本土乃是根本，若是刚开始就出现如此大的事故，往后再想要推行电，就极有可能出现巨大的反对力量！ 而且电不仅仅是电，他还能生产武器。 大唐外邦人士众多，若是被他们窃取了机密，到时候大唐哪里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少人都纷纷附和，极为担忧。 就连李世民也开始犹豫了。 当初杨晨建议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好，但是现在一商议，又觉得的确有失稳妥。 现在充实国库不是第一要紧的，方便百姓生活也不是第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增强国家的实力！ 那所谓电的东西，无形无色，但是却可以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取敌人首级。 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李世民也知道这是一项长久的工程，但是只要有希望，就没有不可以的！ “咳咳！”李世民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当场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生怕眼前这个英雄迟暮的皇帝，会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房玄龄已经开始让人散去，自己则走上前亲自扶着李世民。 “你身体也不好，不必如此，照顾好自己就好。” 房玄龄笑道：“臣身体不好也没关系，臣还有孙子可以帮陛下！” 李世民扬起笑意：“朕也有孙子了，只不过有点远。说起来，你家那小子干的不错，朕前两天批阅奏章，他上表建议开拓水渠，但因为当地百姓人手稀少之故，便出了个法子，说是制造了一种奇特的工具车，朕也没怎么看懂，让人亲自去青州看了，据说效果不错，已经让他推广到其他州县去了。” 房玄龄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面上满是骄傲满足之色。 他两个儿子都不成器，没想到，孙子却是一个能肩负房家重任的人。 两人这便说到了房遗爱身上。 李世民可怜爱女独守空房，几次三番想让房遗爱回去，房遗爱却坚决不愿意，无奈之下，李世民已经写了信过去，想问问看长安的高阳愿不愿意跋山涉水前来乾州道生活，如果愿意，还能陪陪他。 但是内心里，他还是不愿意闺女受苦的。 “陛下近日吃的药，可有起色了？” 房玄龄问黄玉。 黄玉额上已经生出皱纹，两鬓微微泛白，精神头却是不错的。 “有点起色，太医调整了方子剂量，陛下吃了之后已经少咳许多了，只是药效发挥的慢，所以尚未好全。” 房玄龄微微颔首，想起那日房遗爱搬来的古怪东西。 “那东西可救人性命，不如，先让杨小子造一个十全十美的出来？” 李世民却摆摆手：“朕早就问过了，那小子口严，朕也看的出来他怕有所闪失，那东西，恐怕是救垂死之人的，但那人若是精元全尽，也是回天无力的，朕之所以能救回来，那是朕命长，还没到时候！” 房玄龄感到惶恐。 君臣二人又说过正事上。 “今日朝上所议，房卿以为应当如何？” 第1900章 托孤吗算？ 房玄龄沉吟片刻：“臣以为，朝臣所议之事却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是挖掘出电的潜力，我们要掌握它所有的用处，而不是忙着敛财……” 虽然这对刚刚在乾州道站稳脚跟的朝廷来说的确很重要。 但是和国家机密相比，这又似乎不算什么。 李世民微微颔首：“还有吗？” “有，臣听闻电能百变，从小到大，生活中到武器上，都可以用的上他。臣便在思考，这样一种神奇的电，究竟会不会产生不可控制的变化，比如雷电，雷电不可控，一旦触及非死即伤。电是否会转变如雷电呢？” “朕却是比较好奇这个电，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杨晨说此物没有实体，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君臣二人坐在花园里闲聊，房遗爱在这个时候求见。 “父皇，宫所已经落成，儿臣此次前来，是请父皇决断何时入住。” 李世民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住处在修建，闻言点点头道：“朕知道了，就后日吧，明日，需要阅兵。” 房遗爱记下后，便走了。 “陛下身体不适，还是让老臣替陛下去吧。” 每次李世民阅兵，就要许久，吹那么久的冷风，身体怎么会好。 李世民却很坚持。 这是国之重本，如同百姓一般，他又怎么能不重视。 …… 潘灵蝉吐了血，这是始料未及的。 杨晨在山上，上官单却不敢轻易去打扰。 据说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成败在此一举。 “潘姑娘你等等，我去找大夫来。”上官单刚想走，就被潘灵蝉拉住。 潘灵蝉摇摇头：“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你不需要找大夫。” “可是你吐血了，不管有没有用，都要叫大夫来看看才是！” “不，你帮我把豆豆叫来好吗，我怕我来不及了……”潘灵蝉脸色苍白至极。 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每一天都是数着日子在过的。 直到找到杨晨，她才安下心来。 至少她儿子不需要流落街头了，这样她就算死了，也能安心的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潘灵蝉一直是拒绝见豆豆的，现在她主动要见，上官单反而觉得大事不妙。 叫来豆豆后，上官单也不敢耽误了。 让人看着潘灵蝉后，自己亲自往山上赶去。 杨晨在进行测试各种不同的灯光，他打算在这里弄个灯光秀。 李世民马上就要搬家了，正好用得上！ 电这项发明创造，杨晨不打算放过。 至少在前三十年，他是打算从朝廷嘴里抠钱的。 想要用，可以，给老子抽成！ “杨公爷，外面上官姑娘找你。”索菲亚拿着东西进来，这段时间他还是在山上帮忙，那只机械胳膊也用的越来越熟练，穿上衣服带上手套，倒是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她找我干什么？” “似乎有急事。” 杨晨放下东西出去，上官单拉着他就要往山下去。 “你干什么？” “潘姑娘吐血了，好像快要不行了，她死活不肯看大夫，我只能来找你了！” 杨晨脚下步子一顿。 急性白血病晚期，他根本无力回天。 不说是他，就算是后世的医生，到了这个程度恐怕也束手无策！ 二人一起骑马回去。 杨晨进去一看，潘灵蝉正在闭目养神，豆豆愣愣的坐在一旁，见杨晨和上官单回来，眼里打转的泪水被憋了回去。 “公爷，刚刚大夫来过了，趁着姑娘睡着把了脉，说是……不大好了，让赶紧准备后事。” 杨晨闻言微微点头，看了眼上官单，又看向豆豆。 “不如，你带豆豆先去吃点东西吧，我有事想跟她说。” 上官单看了一眼潘灵蝉，见她浑浑噩噩的睡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杨晨说话。 豆豆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扭头离开了。 杨晨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知道你睡不着，我想问你一件事。”杨晨语气逐渐沉了下来，“你来这里，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故意寻过来的。” 潘灵蝉的睫毛动了动，却不打算现在开口说话。 杨晨料到她会如此，继续道：“你想让我帮忙照顾豆豆，对不对？你知道自己病了，怕他一个人。” “没错。”潘灵蝉依旧闭着眼睛。 她不怕死，甚至觉得她死有余辜。 她杀过不少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 即使后来她悔过了，但是身上的罪孽是洗不干净了。 所以上天要她死，也无可厚非。 但是豆豆是无辜的，虽然她曾经也恨过，但是最后还是不忍心。 她在世上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一个能信任托付的人都找不到。 唯有杨晨是她唯一可以选择的。 所以她想也不想的便跟着到了这里。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发病的这么快，她甚至还有好多计划没有实施，没有完成，就要去死了。 反正那些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给豆豆一个安身之所。 现在杨晨自己说破了，也就无所谓了。 杨晨心里梗着一根刺，想问，却又不想张口，最后是决定让它自行烟消云散。 “那你想死吗？” 潘灵蝉一愣。 当然不想！ 她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 “我就随便问问，我若是能治好你，早就想办法治了。”杨晨一丝苦笑。 他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过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了，眼看着自己认识相熟的人一个个因为绝症离开，他心里也不好受。 即使现在要死的是潘灵蝉了，他心里也不舒服。 或许人的本性里就有同情弱者的根子在，所以只要良心未泯者，一旦看见如此悲情可怜的场景，就会将所有不愉快都一笔勾销。 更何况，当初和潘灵蝉分开之前，两个人关系已经缓和了。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肯定帮你养着豆豆，我这边正好缺人才，等到我在这里的学堂有起色了，就让豆豆去上学，学好了还能帮我。也算是给他找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你也知道，我身边高手如云，没错，我自己本人就是个高手，所以如果有人想伤害他，那也是不可能的！” 杨晨絮絮叨叨说着，丝毫没注意床上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1901章 皇帝的位置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80/512315680/512315709/202006210805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潘灵蝉死了，杨晨没办法替她大办丧事，便找个晚上悄悄的抬出去。 乾州道初建，尚且没有太多的墓地。 潘灵蝉也算得上是‘先驱’了。 看着墓碑，豆豆已然像是经历了蜕变的男子汉，不哭不吵，只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 杨晨站在身后，看上官单和刘谦两个搭手帮忙摆放花圈。 他怎么也没想过，潘灵蝉最后的归宿竟然是这样的。 桑梓远在天边，自己却孤零零的死在异乡。 不过话又说回来，潘家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不管葬在哪里，意义其实都不大。 豆豆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杨叔叔，你带我去自首吧。” 杨晨微微一怔：“自首？去哪里自首？” “是我把娘从牢里弄出来的，他们在追逃犯，抓的不就是我吗？现在娘死了，我可以去自首了。” 李世民的意思是要潘灵蝉的命，虽然现在潘灵蝉已经死了，但若是被李世民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恐怕下场也会是人头落地。 杨晨前脚刚答应了潘灵蝉会帮她照顾好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去自首？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豆豆了。” 豆豆愕然的抬头看他。 杨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敢对视，目光落在刘谦身上，想了想道：“你跟刘叔叔姓吧，就叫刘梓，从今往后，开始新生活，至于自首的话，不要再提了。” “你不愿意吗？”见他半晌没答话，杨晨试探的问他。 “没有，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杨叔叔不让我跟你姓。” “哈哈哈，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姓杨的太多了，就连我收的徒弟都有一个跟着我姓了，你看你，年纪这么小，要是也跟着改姓杨，不就显得之前那个大哥哥辈分就降下来了嘛！”杨晨随后胡诌了一个借口。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让豆豆跟着自己姓，是一件后患无穷的事情。 豆豆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又跪在潘灵蝉墓前，十分严肃认真的磕了一个头。 “娘，从今天开始我就叫做刘梓，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儿子会做出一番事业，让您就算是在地下，也能像爹炫耀您养了一个好儿子！” 杨晨眼神微微一闪：“你爹死了？” 刘梓颔首道：“不错，我娘说我爹早就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所以这一次她走了，就是要和我爹团聚的。” 杨晨默然不语。 直到撒了纸笔，又染了香炉，众人才折返回去。 实验室里正在忙碌着，刘梓表示自己也想去，杨晨就直接把他也带上了。 “今天陛下去看了宫所，大概过两天就要搬走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宴会，宴会上的东西都的好吃，到时候你跟着遗爱坐紧点，就吃东西，别乱说话。”杨晨只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原本这种场合是不能带他的，但杨晨内心深处，还是想让他见见世面。 至少吃些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上的宫廷佳肴，也是不错的。 于吃一途，李唐皇室就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就连杨晨都觉得滋味不错。 刘梓到底是个孩子，一听自己能见到各种大人物，还能吃上好吃的，顿时精神大好，帮着干杂活也格外有劲。 索菲亚最近都不在，听说是跟着张亮手下人出了几趟海。 “灯光秀准备的怎么样了？” 桌子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灯泡，足足有上千个之多，但在杨晨看来，还是不够！ 之前朝上商议的事情他都听说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建议狭隘了些，相比充盈本就充实的国库，安全和未来发展的确更重要。 “公爷，这是几块地的地契，从官府买来的。”刘谦手脚很快，杨晨前两天才叫他去买几块合适的地，今天就统统找来了。 乾州道的土地，李世民来了之后便收拢在朝廷手中，但对百姓的宽容度还是很大的。 只要拿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碟度前方当地衙门，用最少的银子，就能买下一块，在长安少说也有五百两银子的地。 杨晨挑了三块地留下，其他的不是太偏僻，就是开垦成本较大。 “你去找些工匠来，争取在一个月内能完工，我待会给你设计草图。” 刘谦点头应下，瞥眼看见刘梓帮着搬东西，问道：“公爷，你真要带他去宫里吗？万一被勋国公认出来，到时候怎么办？” 杨晨笑道：“他已经换了个姓名了，潘灵蝉也死了，谁能证明他的身份，再说了，张大哥跟我的关系，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算什么难事。” 刘谦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那万一到时候陛下要降罪怎么办？” “嗯……我可以帮忙求情的，到时候张大哥感谢我，就不会再跟我计较了。” 刘谦：“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杨晨把手里的灯泡丢给他，“赶紧去找人，我去画图！” 长安。 李治焦头烂额的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身边内侍来禀，说长孙无忌来了。 若是平常，李治断然是十分欣喜的，但是最近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舅舅。 原因无他，只觉得做这个皇帝越发束手束脚。 长孙无忌迈步进来，春风满面：“臣见过陛下。” “舅舅请起。”李治苦笑着放下朱笔，站起身来。 “陛下，臣今日来，是因为狄仁杰擅自拷打刑部三品大员一事！” 李治波澜不惊的点了下头。 他早就料到长孙无忌会因为这件事来找自己。 而且，他也知道，长孙无忌肯定知道，狄仁杰抓走刑部大员一事，？是自己授意的。 但是现在，长孙无忌还是来了。 这是要逼他退步。 “舅舅是为了这件事啊，朕倒是听说了，此事大理寺卿的确有些冒失，但是周侍郎胆敢收受贿赂，私自扣下送往济南赈灾之粮，也是证据确凿的……” “陛下，何来的证据？”长孙无忌看着李治，“周侍郎矜矜业业，从未出过错漏，这一次有人诬告他受贿私吞，狄仁杰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便将人押走，这岂不是让其他大臣们惶恐心寒？” 李治攥了攥手掌。 周徕徇私枉法，但却因为是长孙无忌的门生就如此庇护。 证据是他派许敬宗亲自查出来的，又秘密递交到狄仁杰手里，其中的来龙去脉，他最清楚不过！ 如今朝上已经不是之前刚刚登基时那般清明。 稍有阅历的老臣纷纷开始朝长孙无忌靠拢，原本就如日中天的长孙无忌，权势更是滔天，逐渐侵蚀到皇权。 虽然李治心里很明白，周徕虽然贪赃枉法，但是能力上却是一等一的。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明白，可偏偏，这是一次打击长孙**的好机会。 拿周徕开刀，既能解决贪赃一事，也能敲山震虎！ 李治也是最近才逐渐体会到当初李世民上位，李渊部分势力犹在的苦楚，想要将皇权彻底集中在手中，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1902章 新朝暗涌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80/512315680/512315709/202006210805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舅舅，周徕的罪证，狄仁杰早已一一呈报给朕，朕亲自过目了，严丝合缝，并无异样之处！如今济南粮灾严重，粮仓却放不出粮，只能等着朝廷救济，千万个百姓垂死之际，他却能吞得下那些钱，如此冷血无情之人，舅舅为什么要为了他来和朕多费唇舌？” 长孙无忌抬起头来，宽大的官袍微微抖了抖，神色庄肃。 “陛下可知，一个三品大员的重要性？若是贸然撼动，朝廷将会有何种动荡？陛下可有想过，周徕下台，那应该找谁顶上？刑部不是别处，掌管天下刑罚，规章制度皆为表率，身在其位，下抚衙吏，这都是需要时间磨砺出来的。不错，周徕的确有错，为人也算不上多么正大光明，但是他的能力摆在那里！” “陛下，想动一个人，不是只要找到他的犯罪证据就可以。朝堂不是百姓之间吵吵闹闹，各种厉害关系，千丝万缕的关系网，都是要小心对待的。” 长孙无忌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当初太上皇便是小心谨慎，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如此，才换来如今海清河晏，万国来朝的繁**唐！陛下，动一个周徕，再容易不过，甚至陛下看他不顺眼，只要派出一个杀手就能解决，但是陛下有想过清算出周徕之后的问题吗？若是……” “舅舅！”李治陡然转过身来，原本尚且稚嫩的孩子，此时面上却再无当年的惶恐不安，“舅舅说的，朕都明白，但是舅舅怎么就知道，朕没有想过后来的问题呢？” 长孙无忌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陛下……打算如何善后呢？” “首先是最简单的道理，有证据才能合理合法的问罪，朕相信狄仁杰的能力，也相信他不会欺骗朕，也相信，舅舅和其他大臣都会站在朕这一边。”李治笑了笑，见长孙无忌微微侧目过去，竟觉得有一丝畅快。 “证据当前，周徕自当无话可说，只要他认了罪，朕便当众拿下他！” “陛下！”长孙无忌还是听不下去了，他知道李治急于想摆脱自己的影响，但是朝中新贵尚且根基浅薄，一个周徕，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拔出萝卜带出泥，多少人会惶恐受到牵连，朝廷动荡在所难免。 “陛下如果真的想，那臣可以帮陛下，但是此事需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舅舅安心，朕都已经安排好了。” 章蒙早就拜访过刑部诸臣，也和同级六部大臣透露过意思，多少已经安抚了反对声，只不过这些人为了能保全自己最大的利益，最好，当然是周徕还是不动。 但如果在李治给了保证之后，自然会打消顾虑，那么在朝上据理力争时，力量便会被削弱。 毕竟雷没劈在自己头上，谁都会存在侥幸保全自己的念头。 长孙无忌却是个懂得兔死狐悲的人，他知道一旦周徕被拉下马，那么其他三司六部之内，定然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周徕下马，最有可能上位的是谁？ 不是直言死谏的魏征，而是完完全全属于李治心腹的狄仁杰！ 狄仁杰手腕凌厉，头脑聪慧，且下手又狠又准，对付起敌人来，更是直击要害。 这样的人在大理寺待着，完全就是为了等哪一天有机会，直接接管刑部的！ 长孙无忌早就看出来了，但偏偏他就看不上狄仁杰，心里面多少还是偏向自己一手拉扯上位的自己人。 若狄仁杰上位，再立几个功劳，便是位同宰相！ 如此年轻的宰相，足以震惊朝野！ 李治没有再说下去，目送走长孙无忌后，才道：“进来吧，朕早看见你了。” 来人乃是章蒙，他是刚巧的，没想到长孙无忌在，便只能在暗室里待着。 这暗室，便是他们君臣之间的秘密，若有什么不能被外人所知道的消息，都是章蒙亲自从这里送进来的。 “臣见过陛下。” “可是济南那边有了消息？” “不错。”章蒙拿出一份奏章，是柳之允负责赈灾，从济南送来的。 “山东士族沉寂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他们联系舅舅的事情，可有实据？” 章蒙摇摇头：“并没有拿到证据，只是山东士族秘密来往长安频繁，若不是不小心露出些许马脚，之允恐怕也查不到。” 李治微微合上眼，将折子递给章蒙。 章蒙拿在手里，当即在火盆子里点了。 橘色的火舌飞速舔舐纸张，不出片刻便成了一堆灰烬。 “明日上朝，你带头联合其他大臣一起上告在，还要狄仁杰拿出确凿证据，周徕就跑不了了！” “是，臣记下了！” …… 李世民去看了宫所，甚是满意，当着跟随一道欣赏的官员的面，狠狠夸了房遗爱，然后把杨晨骂的狗血淋头，主要骂的就是他仗着自己师父的身份肆意妄为，把原本属于他的任务，轻飘飘的就扔给了房遗爱。 杨晨脸皮厚，自然不在乎。 而且他看的出来，李世民其实是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这次干的好的是他自己亲女婿。 至于房玄龄，也是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 杨晨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房玄龄的气色似乎比之前看起来的要好上许多。 房玄龄的年纪已经不少了，杨晨都很好奇，他是怎么撑到这个年纪的。 想起房谋杜断，杜如晦阳寿便浅了许多。 如果他活到现在，知道大唐又多了一块如此资源丰富的化外之地，肯定会高兴的蹦起来。 “师父，想什么呢，父皇他们都已经走远了。”房遗爱提醒他，“明天晚上会在这里举办宫宴，到时候听说会有表演可以看，而且是这里本地土著人表演的。” “本地人？” “没错，听说他们的舞蹈很新奇，教坊司的人已经在安排歌舞了。” “什么时候有的教坊司？” 房遗爱惊诧的看着他：“自然是刚来不久便有了，父皇和我爹都是认规矩的，要是少了一样，成何体统！嗯……这是他们俩说的，跟我没关系。”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逛着。 第1903章 新玩法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80/512315680/512315709/202006210805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逛完院子，李世民有些累了，便回去休息。 众人也就散了。 杨晨没走，反而带着人开始在里面捣鼓东西。 房遗爱不敢走开，万一损坏什么，或者出了什么事故，他也是一并要担责的。 “这个……不是……”房遗爱指着刘梓，似乎很惊讶杨晨竟然会把他叫来。 毕竟现在满大街都在通缉，虽说画像画的不是很像，但张亮却是见过真人的，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杨晨还未解释，刘梓便走了过去。 “驸马都尉，我叫刘梓，杨叔叔说宫宴上让我跟着您。”说完，还九十度弯腰鞠了一躬，着实把房遗爱吓了一跳。 改了个名字，就要去宫宴上！ 这……这胆子一看就不是这小子的。 “师父，你认真的吗？” 杨晨笑眯眯的点头：“到时候张大哥要是发难，就靠你斡旋了，遗爱，你毕竟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房遗爱很想问。 为什么不是你来独当一面…… 但是，他不敢。 工人们在帮忙安装，一个个都很好奇这些圆溜溜的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还有一根根的线，看起来材质很少见，软软的，但是怎么也扯不断。 不像是布，也不像是丝绸，但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次拿来的灯泡有数千个，虽然不能把整个宫所覆盖，但是把需要举行宴会的地方都装扮好了。 一个个灯泡，白天看起来不怎么好看。 杨晨让人做了无数个纸质风车，五颜六色的，有序绑上去之后，便好看了许多。 “师父，这个大白幕是干什么的？”房遗爱好奇的摸了摸，被杨晨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落。 “这是用来放映电影的，不过现在技术要求还没达到，只能通过简陋的投射原理搞几幅图上去……” 也就是幻灯片性质。 杨晨有点蛋疼忧桑，但是这对没见过电影的土鳖来说，应该也是足够满足的。 房遗爱一个字都没听懂，倒是一旁的刘梓凑过来：“杨叔叔，你说的是那种像皮影一样的东西吗？” 杨晨一愣，脑海里，竟然出现一个神奇的念头。 如果用皮影演戏，然后再投射到大屏幕上，这算不算一种新型电影方式？ 当然，为了区分跟皮影戏的区别，故事性上肯定要偏向电影性质，时间控制在一个时辰之内！ “刘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天才，放大的皮影投影在白幕上，这个观感，实在不错。” 皮影杨晨看过，里面的皮影人物都很脸谱化。 如果他在这个基础上重新创新，那么在投影仪出世之前，他刚刚买下来准备建造电影院的地，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杨晨眼睛里迸射出一道亮光，看刘梓的眼神都温柔多了。 刘梓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默默的往后挪了几步，帮人去搬东西了。 等到宫宴那日，李世民才发现自己头顶上挂满了灯泡。 “杨晨，你搞的什么鬼？这些灯泡是做什么的？” 李世民以为，杨晨不过是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让灯泡亮个相，却不想，等在场所有灯光亮起时，五彩斑斓的色彩不仅绚烂如烟花，而且整个宴会处，都变得十分亮堂！ 众人惊呆了，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见到了神仙洞府。 恰好吹来一阵清风，绑在上面的风车开始转动，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竟然发出一声叹息。 “如此美景，世所罕见，便是在长安都不曾有所此景象！” “五彩的光芒，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快看，那个红的，比红灯笼还要红！鲜艳欲滴仿佛一个挂在枝头的红果子。” 李世民抬着头，目光里写满了惊喜，缓缓站起身来。 黄玉忙扶着他走下台阶。 “此番景象的确世所罕见，杨晨，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心思！哈哈哈，看来朕今天不得不赏你吃些没吃过的御膳了！” 杨晨笑道：“能博陛下欢心，臣弟就满足了，电才刚发明出来，灯泡也是初次登场，臣弟便想着借此机会让诸位都看看，也算是开开眼界……张大哥！你干什么呢！” 张亮好奇的拽着电线，刚想再仔细看看，就被杨晨一把抢了回来。 张亮有些尴尬，对李世民解释：“臣就是好奇想要看看，地上都是这种线，臣没见过……” 李世民看了一眼，当初在实验室里，他就见过这个东西。 “张爱卿，这里面的是电，你若是不想被电上一电，最好还是不要瞎碰。” 笑声逐渐响起，张亮更尴尬了。 杨晨放下电线，道：“陛下果然博闻多识，这是电线，要是断了，电灯就不会亮了，而且这很危险，人体是有导电性的，要是碰上了电，非死即伤！”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很多人甚至下意识远离了电线。 “但是电线被这个包裹着不外露，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杨晨怕这帮人脑子不够用，补充道，“就好像黄河里的水，平时都是没有危险的，但是若是黄河内涝，便是天大的洪灾！” “原来如此。”李世民微微颔首，甚至还亲自拿了电线瞧，最后才又放下。 众人落座回去，李世民抬起头，就发现自己正对面摆着一块巨大的长方形白幕。 指着道：“这又是做什么的？” 杨晨笑嘻嘻的道：“这是臣弟近日想的一个新的电的使用方式，不过此物只做消遣。” “如何？”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那块白幕。 “陛下听过戏吗？” 李世民觉得这个问题在羞辱自己几十年的皇帝生涯。 “那是自然！” “那陛下见过在白幕上唱戏的人吗？” “什么？” 杨晨扬起手，啪啪拍了两声，便有四个人急急上来。 这次事件仓促，杨晨挑选了《红楼梦》里林黛玉初进贾府的片段，命人根据自己的画做了皮影工具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换成了唐朝的衣服，就连里面的对话都是杨晨亲自写的。 很快，四个人开始拿出工具。 刷的一声，头上的灯光秀忽然暗了一半，只剩下隐约可见的光亮。 “我的心肝啊……” 一句台词开口，便惊得在座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这是要干什么啊？ 第1904章 初心 只见两个巨大的投影出现在白幕之中，影子一动，活灵活现。 台下的人不止要操纵人物，还要念台词。 女声男声各种都要，影子足足有十几人，但台下却只有四个人。 李世民看了一会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也没看见有其他人。 “陛下不要找了，就只有这四个人，不过这四个都是厉害的，他们的口·技能学任何一种声音，无论男女，都能学的像，臣弟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 他可是花费了足足十两金，张贴了招聘启事，才把人找到的。 《红楼梦》演了一个时辰才演完，所有人都看的津津有味的。 “杨公爷，此戏如此别致特殊，我等从未见过，请问这是哪位大家所创？” “是啊，原本戏台之上皆是戏腔，如今却似平常说话一般讲故事，但也实在奇怪，看下去，竟然觉得比唱戏还要有意思！” “没错，尤其是这戏本对话，男男女女之间好生有趣，譬如砸玉，我就觉得这男子颇有些不识好歹了……” 杨晨眼前一亮：“这位大人很有见地啊！” “杨公爷快说说，这是哪位能人写的戏本，到时候请他过来再多写一些，陛下也好消遣消遣。” 杨晨笑道：“没这个人，是我在梦里的时候忽然梦到的，所以醒过来就记下了，仔细算起来，这应该是老天爷写的！”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一番议论下来，大多数觉得这是杨晨在自谦罢了。 不过只要是杨晨自己写的就好办，至少往后他们还有机会再看一次。 “陛下，这个叫做电影，只是目前技术问题还没达标，等再过些日子，臣弟专门组织一群戏子演戏，演好了，就能随时随地观看，而且，就算过了十几二十年，都还能一样再看！” “十几二十年？” 李世民十分诧异。 现在戏子们的功夫都是代代相传的，时间久了，便是同一个人演同一出戏，味道也还是会有所不同。 杨晨却说，过了十年二十年都还是一样的…… 电影结束，李世民老毛病又犯了，开始聊起朝廷之事。 杨晨坐着吃东西，偶尔看一眼房遗爱那边。 “贤弟，你这些电灯泡，能不能给我弄几个？”张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头顶上的灯泡又亮了，一闪一闪。 “小事，看在张大哥是第一个客人的份上，一个灯泡一两银子，怎么样？”杨晨笑得奸诈。 但张亮却觉得……太特么便宜了！ 这玩意普天之下谁都没有，而且还能省蜡烛钱，还比蜡烛亮堂，有了灯泡，在这帮群臣面前，他张亮的面子足足的！ “成！给我来个一百个！” 杨晨噗的一下喷了酒。 怀疑张亮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一两银子别说一个灯泡，一千个也绰绰有余。 他原本就想逗逗张亮，却不想张亮连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张大哥果然豪爽，兄弟我再敬你一杯！”一杯酒下肚，杨晨本着顾客至上的信条，道，“看在张大哥这么大手笔的份上，买一百个，送十个！” 张亮高兴的连续敬酒三杯。 杨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李世民的声音传过来。 “朕出钱出人，你凭什么拿这个赚钱？” 杨晨和张亮等人齐齐都愣住了。 原本热闹的宴会顿时鸦雀无声。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 李世民年纪大了还是顺风耳？ 还没等杨晨出声，就又听得李世民道：“不过没有你，也就没有电，不如……分给朕五成？” 杨晨：“……” 就特么一百两银子，李二这个抠逼还要来分一瓢羹！ 朝廷是穷的要倒闭了吗！ 做皇帝的都要来抢钱了！ “你不愿意？那就你四我六了。”李世民悠哉哉的开始吃水果，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陛下，臣弟觉得五五分成就挺好的了……” 张亮哈哈大笑起来。 区区一百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能拿到这些世所罕见的灯泡，就可以了。 但是在不久的将来，满大街都是灯泡的时候，张亮看见自己家里一百两买来的灯泡，差点气的中风。 这是后话了。 等到宴会散去，张亮却忽然拉着杨晨去角落里。 “贤弟，我怎么觉得那个跟在驸马都尉身边的小子有些眼熟呢？” 杨晨没想到他光顾着喝酒吃肉，竟然还能注意到刘梓身上去。 “张大哥说的哪里话，那是刘梓，前不久才来我身边的，你怎么会见过，不过也有可能吧，那小子长得一张大众脸，我也好几次认错过。” 张亮喝的有些上头，晕乎乎的，不是很确定：“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张大哥，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杨晨撒腿便溜，但没走多远，就又被一帮人给围住了。 “杨公爷，那个灯泡，下官也想要，不多，五个就好！” “还有下官，杨公爷，下官想要三十个！” “我，我也是三十个！” 杨晨没想到单子会来的这么快。 虽然数量有点少，但是……价格高啊！ 而且李世民不知道，他都不用跟他们平分！ 杨晨久违的感受到一种赚钱的乐趣。 虽然只是小钱，但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这种纯粹的快感。 “成，到时候都拿着银子来下订单，保证最快的速度给你们做好，但是诸位，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头。这电灯泡买走了，是没用的，还需要有电线杆子架好，能将电送到每家每户才行。” 杨晨算过了，光是人工和材料就要上一百两银子，就他们这几个，根本就不够。 “那这还需要多少钱？” “不多，每个人，一百两！” 话音一落，原本还争先恐就想要买的人都不说话了。 杨晨笑呵呵的道：“刚才张大哥可是大手笔，他为了自家独享一排电线，多给了二百两呢！诸位，你们还觉得你们一百两贵的话，那就当我没说。不过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你们几家人一起并用一个，只不过这样会造成电压过大，可能灯泡不够亮，也可能会出现漏电危险，也有可能，某户人家开的灯泡多了点，隔壁人家的就要跳闸灭了，但是这样比较经济实惠，只要每人五十两！” 杨晨一通胡扯，对方就都开始迟疑了。 “杨公爷，能不能再便宜点？” “不能！我还要跟陛下分钱呢，你跟陛下去讨价还价试试？” 那人当即脸色一白，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跟陛下去讨价还价，别说银子没了，可能连脑袋也没了。 “好，那就一百两！” “我也出了！” 有人带了头，余下的人纷纷拿着钱表示自己也要。 杨晨收钱收得嘴都合不拢，才刚把银票揣进怀里，黄玉就在后面笑呵呵的看着他。 第1905章 怕死的黄玉不可耻 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果不其然，杨晨被叫了过去，然后跟李世民五五分账。 走的时候，杨晨还觉得李世民刚才的笑，就好像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可恨的资本家！” 回到杨家，刘梓就在等他。 今天一整个晚上，他都被惊艳到了，所以特意在门口等着杨晨回来，想要讨教讨教。 “你年纪不小了，改日我给你物色一个不错的师傅给你启蒙，你愿意读书吗？” 聊到读书，刘梓却是明显一愣，不由得想起从前在南境时的日子。 “娘之前不让我读书的。” 杨晨原本还有些许酒劲，听到潘灵蝉的时候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为什么？读书有什么不好的吗？” “娘也不让我跟其他孩子玩，不让我到处乱跑。” 杨晨安慰他：“或许是怕你出事。”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一说读书的事情，娘就会生气，还跟我说，人活得自由潇洒就是最好的，自找烦恼的傻子才做的事情。” 杨晨不敢苟同，但联想到潘灵蝉在潘家接触的一切，大约……她是觉得世上的人，虚伪的太多了些，就像他总觉得，读多了那些孔孟之类，坏处也是很明显的，其中一点就是迂腐。 造成这样的原因不是孔孟的问题，而是读的人的慧根问题。 好比朱熹，绝天理灭人欲，说是传承儒家，却偏偏走了个极端，而就算这样，也有许许多多人将此奉为圭臬，实在可笑。 潘灵蝉活了一辈子都是为了自己，在她眼里的，大概只会觉得这些人愚不可及。 杨晨沉默了片刻，道：“无妨，你现在去读书，将来有一番大作为，你娘定然也不会怪罪你的。” 刘梓微微颔首，道：“杨叔叔，你之前是怎么跟我娘认识的？” 杨晨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娘没有什么朋友，之前还在病床上的时候，娘才告诉我，她来这里就是想来找你的。我想，你们之间，从前肯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娘才会把你当做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信任？”杨晨竟然觉得这个形容十分的天真。 要不是因为潘灵蝉没有伤害过他的亲人，不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是不死不休！ “也许是……没有别人了。” 刘梓似乎没听到，还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杨晨摸了摸鼻子：“所以你要相信，你娘相信的人！对，也就是我，？那么现在你先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 “什么事啊？” “明天我们要生产第一批订单，作为实验室第三个劳工，你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上官姐姐是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啊？ “就是那个蓝眼睛的小黄毛！”杨晨背着手踱步朝院子里走去。 刘梓哒哒哒跟上，笑得格外灿烂：“是索菲亚啊！我还以为他是被俘虏过来的，所以才在山上干活。” “俘虏？” “是啊，我看到好些长得跟我们不一样的人，被人当做奴隶在卖，那些奴隶就是被俘虏的，不过那些人长得没有索菲亚白，黑黢黢的，到了晚上，只能看见白白的眼睛和牙齿！” “你说的是那些昆仑奴。你哪里见过他们的？” “就在南境的时候……” 两个人说着话，逐渐走远了。 翌日一早，杨晨就收到一份信，竟然是柳之允在大唐命人跟随商船，秘密送来给他的。 信里讲了最近朝堂的事情，等杨晨看完，原本想要烧了，但最后还是好好藏了起来。 李治和长孙无忌之间发生冲突，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毕竟在历史上，身为皇帝的李治也是有过这么一段经历的。 杨晨不是很确定李世民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并不打算插手。 反正他离得远，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殊不知，此时房玄龄深夜被召见，李世民穿着厚厚的外衣等着他。 眼见还未彻底入冬，李世民便穿上了厚重的衣裳，房玄龄心情陡然沉重下去。 “陛下，可是有急事？” 李世民道：“也不算什么急事，就是长安……治儿想要收拢皇权，房卿，你觉得以为如何？” 房玄龄心头一跳，其实这消息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些，但是因为那时候李世民忙着阅兵和各种琐事，自己便没有提起。 “皇上想要权利，是无可厚非之事，自秦皇而始，皇帝便是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千百年来无出其右！” 李世民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房卿，若现在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做？” 房玄龄连连跪拜在地，惶恐道：“陛下，老臣对陛下和皇上忠心耿耿！” “这是自然，你快起来，黄玉，拿把椅子过来。”李世民好笑又无奈，眼见房玄龄坐下了，才有些责怪，“我们二人是君臣也是朋友，这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这么敏感做什么。” 房玄龄心中暖烘烘的，但依旧还是谨慎，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斟酌再三才选择开口。 “陛下，老臣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性子您也了解，说的好听是稳重，说的难听是难以决断，所以做起事情来，往往少了壮士断腕的勇气，因而您要是问臣会如何做，那臣大约是再观望观望。” 李世民笑了起来：“你这个老家伙，说话还是如此滴水不漏。” 房玄龄连连表示惶恐。 李世民闲聊了几句便放他走了。 黄玉今天晚上心神不宁的，站在一旁心里琢磨着，会不会这一次，他能回去了？ 李世民忽然叹了一口气：“朕总觉得，治儿是个温和的性子，但现在朕才发现，是朕这个做父亲的太不了解他了，其实，治儿也个能君。” 黄玉不敢说话，站在一旁努力的装透明。 但李世民似乎已经习惯性的问他了：“黄玉，你说呢？” 黄玉想哭。 “陛下所言极是，老奴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现在的皇上是极其优秀的，毕竟皇家骨血，从来就没有不优秀的！”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 这个老东西越来越怕死了！ 第1906章 人生选择 长安的含元殿上，正剑拔弩张。 柳之允从济南回来，先是上表了关于赈灾和旱情之事。 一开始倒还正常，但是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关于赈灾粮款被贪污，银钱被贪渎，百姓的救命钱和救命粮在关键时刻消失，差一点酿成济南大灾。 李治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官员发了怒，吓得众人都跪在地上山呼息怒。 而实际上，多数人心里都已经有数了，所以跪在地上磕头，也显得不那么惶恐。 御史台的人很快站了出来，早已打好腹稿读书人，耍起嘴皮子十分的流畅。 仿佛能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死。 成为众矢之的的周徕双腿大颤不能克制，但还是寄希望于长孙无忌。 他的长孙无忌的门生，每年光是孝敬就不下数十万两白银！ 他如果倒下，长孙一党对刑部的控制就会失去，到时候占便宜的，就是皇上！ 长孙无忌那天出宫后，并没有找周徕，而是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许久。 到后来，才找了几个心腹大臣前来商议。 但说到最后，大抵都是弃了周徕的结论。 虽然这么做不至于和皇上撕开脸面，但是却是壮士断腕。 失去刑部的一股力量，一直蠢蠢欲动的魏征和眼看越发要独掌大权的皇帝，都让长孙无忌头疼不已。 在他眼里，李治还太嫩了！ 大唐太大了，他根本就驾驭不了。 如果没有他和其他老臣辅佐，大唐盛世将会在李治手上快速消亡。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就是罪人！ “周徕，你可知罪！”李治一声冷喝，周徕手中玉圭因为跪的焦急而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徕颤抖的厉害：“陛下，臣……臣没有啊！” 就知道他会狡辩，早就等着的狄仁杰站了出来。 随后递上一份厚厚的奏折。 “陛下，这是臣多日来搜集的有关周徕贪赃枉法的罪证！桩桩件件都清楚的记录在册！请陛下过目！” 内侍忙将奏折递上去。 李治看了几眼后，顿时面泛红光，直接将奏折砸在周徕脚边。 周徕颤颤巍巍捡起来一看，差点吓得当场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见状，许敬宗展出列道：“陛下，臣也有要事要奏！” 扫了一眼许敬宗，李治面色依旧冷冽：“说。” “此事原本是和周侍郎无关的，但是臣刚才听说了济南赈灾粮款一事，便想到前几日有从济南过来的难民，就在臣的家门口乞讨，臣家中小厮便拿了些许吃食过去给他，谁知一闲聊，竟然听说了一件大事！” “何事呢？”李治耐着性子继续问，眼神飘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在打筛子的周徕。 “是有关周侍郎为贪污银钱，而逼死一家五口之事！” “臣！臣没有啊陛下！”周徕面如死灰。 他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许敬宗竟然还会出来插·他一刀。 他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害他！ “周徕！你罪恶滔天，死不悔改！朕对你真是太失望了！来人，给朕推下去关入大牢，三日后玄武门外斩首！” 禁军跨步而入，直接把周徕像死狗一样拖走。 见状，长孙无忌等人跪下求情，但李治根本就是铁了心，所以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长孙无忌眼睁睁看着周徕被拖走，其他官员面面相觑皆是劫后余生之态，心里陡然一紧，总觉得，周徕过后，马上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散了朝，狄仁杰意气风发的走了。 就连御史台等人都如同打了胜仗一般。 只有长孙无忌等人，一脸愁苦之色。 “陛下铁血手腕，为何长孙大人会如此哀声叹气？” 身后响起柳之允的声音。 诸位大臣回头看他，脸色却都不好。 甩了甩袖，便都和长孙无忌告辞离开。 长孙无忌看着他那张年轻的面孔，再转头，就看见了远在皇宫之外，李世民那个高大四十丈的塑像。 “柳大人好前途。” 柳之允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有所指，但丝毫不在意。 “长孙大人的意思，下官心里明白，无非是觉得如此动作，会伤了老臣们的新，但是新朝新气象，且还是好事，长孙大人为何不看开些？” “看开？”长孙无忌呼出一口气，“陛下年轻，尔等更是经验尚且之辈，如何放心，如何看开！” “长孙大人尽管放心，陛下和下官，还有其他的同僚，都会像长孙大人证明的！” 柳之允行了一礼便疾步走了出去。 此时长安街上正热闹，商贩往来交易不绝于耳。 柳之允出了宫门，便看见周言敬在不远处等他。 “如何了？” “我舅舅办事你还不放心？”周言敬领着他往一处茶楼里去。 坐下后继续道，“处置了周徕，还有不少人，但是现在不能轻举妄动，陛下那边，我想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柳之允点点头：“王大人为官数十年，他交好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虽然都告老还乡，但朝中影响力还是有的，若是能请到长安为陛下出谋划策，想来以后行事会更容易些。” 周言敬微微颔首，替他倒了一杯酒，道：“相信不出三日，便能有全部结果了。” 这番话若是被长孙无忌听到，定然会大吃一惊。 长孙无忌一直所担心的，就是李治和他身边的人太过稚嫩，不懂官场上的门道，手腕若是不够老辣，迟早要吃亏。 却不想，李治私下让柳之允周言敬等人笼络从前告老还乡的旧人，虽不能重新上朝为国出力，但却可以为他们出谋划策。 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有所帮助。 这一次提前安抚便是他们联合商议而来的。 过了几天后，一直在担忧的长孙无忌，这才回过味来发现，自从周徕被处决，那些他原本以为会有所行动的人官员，竟然一个个都安静的没有丝毫动静。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当今的皇帝，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稚嫩无为。 相反，他已经在开始成熟的布置夺权之路！ 长孙无忌忽然面临一个两难抉择。 如各朝各代的能人一般，他在为国为私中迷茫了…… 第1907章 狄仁杰很穷的 大理寺中，狄仁杰处置完公务准备出去，才到门口便撞上了许敬宗。 “狄大人下值了吗？听说商业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里面的大厨烧的一手江南好菜，不知道狄大人是否赏脸，和我去尝一尝啊！” 许敬宗十分自来熟的靠过去。 谁知狄仁杰却根本不给面子，往边上一走，脸一板：“不好意思许大人，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虽然下了值，但依旧没有完事，还请见谅，我先行一步！” 说完狄仁杰便转身离开，丝毫没有要给面子的意思。 许敬宗却是习以为常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对狄仁杰无视了。 而事实上，狄仁杰对很多大臣都是这种态度。 但最近狄仁杰深受皇恩，眼看就要高升，许敬宗根本就按捺不住。 虽然他们都是为皇帝做事的，但是一样的身份也是有轻重远近之分，而他许敬宗，也就只是在边缘徘徊而已。 许敬宗脸皮厚，虽然被拒绝了，但也没多少不高兴，依旧哼着曲子自己去找乐子了。 狄仁杰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在报刊上买了一份报纸，扫了一眼年度伟人排行榜，发现现在牢牢占据首位的，一直是太上皇李世民，而第二位，就是杨晨。 “听说杨公爷近日在乾州道又研究出了新的东西，甚至神奇，也不知道何时能见到。” 哐当。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了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股奇香飘来。 狄仁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个女子震惊的眼神。 然后哇的一声，那个女人居然哭了。 “我花了五十两才买到的玉露香坊，这香水可是正品！你要赔我！” 狄仁杰脸色都变了。 五十两！ 他之前欠的钱都还没还完呢，怎么可能会有五十两！ 再说了，他根本就没碰到她！ “我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碰到你了？” “就是你横冲直撞的闯过来！” “有证据吗？” “这不就是证据！”女子指着地上的香水。 狄仁杰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闻了闻自己身上有没有香水味，确保没有之后，顺手就把报纸给撕了，这才道：“这位姑娘，你何故要撕我刚买的报纸？上面可是还有太上皇画像的，撕毁画像亵渎太上皇，这可是死罪！”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自己撕的！” “你有什么证据？” “地上的纸就是证据！” “没错，地上的纸就是证据，所以说明是你撕的！” 女子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姑娘，且不说你这个香水是不是我撞的，就冲碎在地上这么久，却还是染不上香气，这香水就肯定啊冒牌货，绝对不是玉露香坊的货！”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好不容易订到的货，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你还真别不信，我家里就有正品，你要是真的不相信，我找人拿来给你看。再者，玉露香坊的玻璃瓶是从杨家工坊专门定制的，是不可能如此轻轻一摔就摔碎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说不定你的那五十两银子就是被人给骗了，你赶紧去找人，说不定还能要回来！”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骗，女子心头一慌，刚想走，却猛地顿住：“你骗人，你就是想骗我！” 狄仁杰无奈：“要么，我给你看看真的玉露香坊是怎么样的。” 此时已经有路人聚拢过来，狄仁杰看中一位面向憨厚老实的男子，请他回自己家一趟，叫梦露拿上他给她买的香水过来。 男子也是个热心肠，二话不说就跑去找人了。 魏府的大门响起开门声，里面小厮见是个脸生的人，也不敢轻易放他进去。 “你家狄大人在街上同一名女子纠缠不清，请我过来知会一声，劳驾府中人拿上……拿上玉露香坊的香水赶紧过去一趟！” 小厮一听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确认再三，的确是狄仁杰在街上跟人纠缠不清，且对方还是个女子，这才挠着头，脚下飘忽的去找梦露了。 正在努力练字看书的梦露，听小厮说完，顿时便炸了。 但刚一站起来，她便想起书上教诲，女子要端庄淑德，这样男人才会喜欢。 便忍着不悦站起身去梳妆台前拿了香水，放在怀里后就出门去了。 街上已经围成了一个小圆圈，期间还有其他家贵妇人路过，见是狄仁杰，便顺嘴问了是什么事。 一听有关于香水，女人的话就比较多了。 好几个人都说那香水定然是假的。 那女子原本心中就没有谱，如此一听，更是面色惨白起来。 “被骗了五十两，这要是换我身上，我爹能打死我！” “切，你能拿出五十两再说！” “不过现在市面上假香水也实在是多，你说你假就假，但别卖这么贵，还打着人家的招牌啊，这不是毁人生意嘛！” “是啊，我听说还有人用了假香水，都毁容的呢，真是害人不浅。” 梦露挤开人走进去，见狄仁杰跟前就站着一个女子，女子面色惨白，显然像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喏，你要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递上香水，梦露又看见地上又一瓶打碎的香水瓶子，香水统统都流光了。 原来是想把她的香水拿来送给别人！ 狄仁杰此时已经被其他人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 “最近有很多假冒玉露香坊的假香水吗？” “有的，我就听到好几次了呢，这位姑娘，你肯定是遇到骗子买到假的了，玉露香坊的香水可是要排队买的！而且价值不菲，价格都已经炒到最低一百五十两起步了，你的五十两银子，是不可能买到正品的！” 梦露一愣，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香水。 这香水是之前她过生辰的时候狄仁杰送的。 但是，狄仁杰很穷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依照狄仁杰的性格，也绝对不会买假的给她！ 狄仁杰已经接过香水，打开之后一股香气顿时飘散在空中，十分的淡雅好闻。 看了看玻璃瓶，狄仁杰不敢擅自做主，看向梦露：“我能摔地上试试看会不会碎吗？” 梦露一愣，下意识是想拒绝的。 毕竟这玩意可不便宜，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但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同意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狄仁杰把香水往地上一扔，结果香水咕噜噜的滚走了，丝毫没有碎裂的痕迹。 见状，那女子终于死心了，猛地掉头跑走，去找人算账去了。 众人这才散去。 把地上的香水捡起来还给梦露，狄仁杰皱了皱眉：“假香水的事，杨家知道吗？” 梦露摇摇头。 杨家知不知道，她不清楚，但是狄仁杰有没有钱她很清楚。 “你又借了谁的钱没还？” 正在认真思考的狄仁杰，被这个问题惊得外焦里嫩。 聪明如他，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也没谁，就邻居……” 第1908章 意外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412/509137412/509137510/202008061755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跟狄仁杰走得近的邻居只有章蒙一人。 但章蒙的俸禄和狄仁杰差不多，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借他？ 狄仁杰假装咳嗽了一声，见街上已经恢复如常，但梦露的脸色却还没有，便道：“那什么，我打算去一趟杨家，杨公爷如今不在长安，他家有事，我既然知道了怎么也要去知会一声，我先去了啊。” “你去什么？你先跟我说清楚这些银子到底哪里来的！你天天外面去借银子，还不上怎么办？” 狄仁杰后领子被扯住了。 一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女人逼问，着实颜面扫地。 “你放开，有话好好说！” 梦露撒了手，心里想着书上教导的话，觉得自己言行无状有些丢人，不由得底气轻了些。 “再不走就赶不上了，待会天黑，我回不来的。” 狄仁杰一溜烟就跑远了。 不过他没去杨家，先是找了辆驴车坐着往林苑驿过去，那边有杨家的作坊。 绕了一圈后狄仁杰才发现，杨家这些作坊已经大变样了。 不仅重新规划了房屋建造，甚至还每一个门口，都有看门小厮，要进去就要登记姓名住址，否则别想溜进去。 如此严格小心，倒是让狄仁杰刮目相看。 假香水一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但路过杨家大门的时候，还是跟看门小厮说了说，只等他有机会就跟主人家提醒一下。 不远处，周言敬正骑着马往长安赶，老远看见狄仁杰便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作甚？章蒙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他不在？” “他找我？他找我干什么？” 周言敬翻身下了马，见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皱眉道：“看来你们没见上，走吧，我带你一道过去。” 二人一道步行，到了商业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比之长安有过之无不及。 眼下天色渐渐暗下，各家灯笼已经逐渐挂了上去。 周言敬引着他往酒楼上走，进了一间包厢，章蒙就在里面。 见狄仁杰和周言敬一块过来，有些惊诧。 “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你们俩怎么在一块了？” 狄仁杰坐下：“碰巧遇上的，你们有事吗？” “有！”周言敬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来，“这是我舅舅在外寻找的各位归乡耆老名单，前几日之允和我提过此事，我也将名单给了他，但他今日找人交给我这个，我才发现上面多了几个人。” “那又如何？他怎么说的。” 周言敬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里多的这几个人，是和名单上的重复的。” 三个人纷纷皱了眉头。 “到底什么意思，你一口气说完！还有，他人呢？”狄仁杰看了眼门口，没有柳之允的身影。 “陛下让他悄悄出了长安了。”章蒙压低声音，“这重复的几个人，死了。” 狄仁杰一听有人丧命，登时坐不住了，豁然站了起来。 “这什么情况！” “你先坐定，当心隔墙有耳。”周言敬拉着他坐下，面色凝重。 他掌管国报司，每天都有各路消息，现在新皇登基，周言敬明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暗地里，却已经开始发展暗桩。 因而他手下，每天都要过无数条消息。 “我的人查出来山东那边开始有动静了，这死了的几位，都和那边脱不了干系。” “山东门阀早已寂静良久，现在怎么又会卷入这种事情？再说了，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话音刚落，狄仁杰像是猛地想到什么。 “是长孙无忌？” “现在并没有证据，但是如果不是他，恐怕也没有旁人了。”章蒙喝了口茶水，觉得口中没什么味道，放下后看了一眼狄仁杰，“我想你近日应该也察觉到了，长孙一派对你的敌意更大了。” “那是自然，周徕下台，是我率先奏的本，且他们大概以为，周徕走了之后，下个顶上的就是我，不对付我还能对付谁去？” “非也。”周言敬站了起来，“你是帮着陛下的，但现在长孙一党明显不想陛下如此早的掌权，杀了我们要的人，对他们当然有好处，至于山东门阀……小人喻于利，利聚而来利尽而散，也没什么不可能理解的，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我舅舅的安危。” 他们三个都是文臣，手下根本就没有能打能斗的。 而且这也是他们的硬伤，几个能打探消息的暗桩和看家护院的小厮管家，在长孙无忌经营了数十年的根基面前，根本就没有可看的。 就连李治，他手里的人都少的可怜。 “若是，我们能找到忠勇侯帮忙呢？”狄仁杰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 程处亮不仅是忠勇侯，还是宫中金吾卫将军，更是当今皇帝的妹夫，手下其他没有，人多的是，而且他也有理由被他们拉拢。 毕竟不管怎么说，当年在杨家他们几个也是相处很愉快的。 打定主意，三人便起身朝程家大院而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整条街灯火通明的，老远就能看见远处新建的住宅里晃动的灯光。 程家大院里，程处亮练完功夫后便坐着休息，清河公主拿着绣帕出来，见他光着膀子就想拿衣裳给他披上。 “不用了，这才什么时候，我不热！明天爹说要去城郊打猎，我趁着晚上再练练肌肉，到时候拿枪的手能再稳一些！” 清河公主无奈的笑了笑：“公公最近越发喜欢玩乐了，我听说，他已经许久未曾上朝。” “爹上朝也是去打盹的，他反正什么都不想管，由他们闹腾去就是。”程处亮叹了一口气，“从前我总觉得爹不像是一个大将军，但是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清河公主适时的没有再问下去。 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出身皇家，有些事情多少还是明白的。 权臣做到一个份上，就要懂得收敛。 程咬金收敛的虽然太早，但归根究底是没有坏处的。 而现在朝上…… “侯爷，公主，外面三位大人来找您。”小厮从月亮门外进来，开口通报。 第1909章 唱戏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965/513688965/513689035/2020073018241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清河公主带着丫鬟回了房，程处亮穿好衣服才去正厅。 见是周言敬章蒙三个人，心里便隐隐猜到什么。 “你们大晚上的不回家，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想蹭饭的话，是不是有点晚了，我早吃过了！” “侯爷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敢来这里蹭饭。”章蒙笑了笑。 程处亮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狄仁杰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程处亮也不惊讶，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放眼朝廷，如今重兵在握的，除了他们程家，还能有谁？ 其他元老大臣都已经谢世，又或是家中小辈尚且根基未稳，不能和程家匹敌。 程家已经是朝中唯一的武将重臣，但偏偏程家三人，却没有一个冒头的。 这个意思谁都知道，就连长孙无忌，都没想过要劝程咬金做什么。 程处亮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毕竟现在的程家很安全，不犯错，程家必定能安稳下去，而且一旦有战乱，朝廷还要依靠程家。 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两边都不靠。 “侯爷若是有后顾之忧，我们也是理解的。”章蒙开口道。 以程家如今地位，的确不应该搅和进去任何一方。 原先他们也不想如此，但是现在长孙无忌和山东门阀联手，如果长孙无忌真的有重新扶持门阀，或者将门阀世家收为已用的意思，那他们几个根本就玩不过，只能任由他们说了算。 “此事并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做的隐秘些。”程处亮眉毛一挑，腱子肉拱起的衣服仿佛要被撑爆，“你们现在手下无人，我借给你们就是，但是毕竟我还是不想搅和进去，所以这件事得过了明路才能永绝后患。” “什……什么意思？” “明日杨家二位夫人要和公主一道前往御湖河边参加宴会，到时候会有不少勋贵夫人前往，届时你们就当路过就成，看我眼色行事便好。” 看程处亮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三人只能告辞离开。 “二位以为，侯爷这番话靠谱吗？”以狄仁杰对程处亮的粗浅了解，他觉得不是很靠谱。 周言敬倒是以为，可以试试。 不管怎么样，第二天一早，三个人还是如约去了。 河边果然见到不少夫人在一块谈笑，侍女们收拾各种玩乐的东西，外围则有护卫围住，闲杂人等都接近不了。 “我是不是看见李夫人了？”章蒙眼见的看见人群中独树一帜的红拂女，一身红衣，神态里带着几分孤傲和清冷，直到杨雪出现，两个人聊了一会天，气氛才融洽起来。 小阳觉得很无聊，但硬着头皮被拉来了。 “腹有诗书气自华，平安，你倒是越来越像书里说的那样了。”有几个小姑娘围着她们说笑。 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没有，而且最近医书看的比较多，诗词反而少了。” 说起跟孙思邈学医，长安中大多数小姐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能和名震天下的药王学习医术，成为内门弟子，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毕竟就连声名显赫的唐大师，都未曾做到如此地步。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你们要是想要学，我教你们也行！”小阳笑呵呵的看着她们，果然见一众小姐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医术不医术的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个名声。 如果孙思邈不是药王，谁要跟他学！ 小阳奸计得逞，拉着平安往边上走。 “最讨厌跟她们说话了，三两句话里就酸的不行，一个个都跟假人似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她们又没说别的，就是夸我们而已。”平安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甚至她还挺喜欢跟她们说话的。 “你们两个上哪里去了，小心待会找不到路。” “就在边上走了走。” 杨雪微微颔首，想起方才清河公主跟自己说的事情，便叫小阳和平安就在这里玩，别的地方哪里也不许去。 忽然，慌乱的叫声响起。 红拂女条件反射要冲出去，被杨雪一把拉住。 “李夫人不要着急，没什么大事的，有护卫在。” 红拂女才看不上那几个护卫：“都是一些烂瓜秧子，能有什么用？” 清河公主忙道：“李夫人，区区一两个贼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坐着便是了！” 红拂女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狐疑的看了杨雪一眼，这才坐下不动。 小阳想要去看热闹，被杨雪一个眼神吓住不敢动了。 外面，看见打起来的狄仁杰三人傻眼了，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过来程处亮说的过明路是什么意思了！ “这特么未免动作太大了些吧！” “事到临头总不能退缩吧？” “可我们什么都没带啊！” “无妨，既然侯爷敢让我们赤手空拳来，那想必是……” 章蒙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黑衣人将护卫的胸口刺穿了一个洞，当场护卫便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三个人傻住了。 这……这也太逼真了！ 狄仁杰很快镇定下来，眼看不少夫人小姐吓得瑟缩在一起，便拉着他们两个冲上去。 “诸位夫人，请随我们到这边来！” 一看见是三个年轻男子，女人们心里多少有些安全感，再加上这三张都是熟面孔，所以贵妇们根本没多想，就跟着他们一道走了。 杨雪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章蒙三个看见杨雪拉着红拂女和小阳她们也跟过来，忽然觉得这场戏最大的漏洞可能就在这里了。 就红拂女那脾气，她能忍到现在才有鬼…… 像是听见他们的心声一般，红拂女忽然开始咳嗽。 “要不是我近日身体不适，不然定要将那帮贼人统统杀了！” “……” 也行吧，看其他人的表情，好像这个理由还可以。 这一出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贼人出现之后狄仁杰三个英勇救人，而程处亮和其他男人们听到消息急急赶来，这个时候刚好贼人逃窜离开，因为三人英勇无比，所以为了表示感谢，程处亮当场决定送给他们一队功夫高深的护卫表示感谢，顺道还逼着其他人也给了点好处。 “侯爷这礼太重了，而且我们也只是顺手，并没有……”狄仁杰还没客套完，清河公主走了出来。 “狄大人不必推脱，方才本宫差点就被吓坏了，也多亏了你们。三位都是少年才俊，想必府中人手定然不足的，不如这样吧，夫君你再送一些？反正咱们院子里的护卫够多了！” “夫人说的对！”程处亮笑呵呵的应下。 于是当天，足足一百护卫就明目张胆的被程处亮送了出去。 得到消息的长孙无忌愣了一下，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但奈何这唱戏连主角都没提前知道，想查也没地方下手。 第1910章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014/514794014/514794029/202007211456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莫名其妙又光明正大的得到一大批手下的三个人很快就瓜分完毕。 为了保证力量集中，章蒙和周言敬同时决定把这一百个全部给狄仁杰。 很快，这些人乔装往山东去了，除了要防着长孙**的人再次下手，还要保证王准的安全。 事情看起来像是告了一段落，但实际上，长孙无忌的矛盾似乎变得更大了。 李治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一样，却也不打算退缩半分。 现在这个时候退，相当于把自己这方最后一艘船给凿沉，不仅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希望，就连跟着他的人也都要一起倒霉。 李治雄心壮志之余难免体会到当初李世民玄武门变的处境。 想必当初，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也是不同意李世民退后一步，李世民就算想要退，身后的人，也会推着他前进。 …… 杨晨挑的三个准备建造电影院的地方已经全部落成。 得益于那天在宴会上小露一手，很快就招来第一批客人。 “公爷，今天开业第一天，《红楼梦》就被点了三次，念台词的演员嗓子都要哑了！”刘谦眉飞色舞的看着记录本，这三家电影院杨晨分了他一点股份，所以每次有收入，他都会有分红！ “这是前期没有客流的办法，等到后期人越来越多，就不是他们想看什么我们放什么，而是我们放什么，他们就只能看什么！”杨晨下巴微微抬起，又道，“给刘梓找启蒙老师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谦收起本子，道：“找了三个，驸马都尉帮忙考验了一番，说是还凑合。” 杨晨想了想：“那就再换三个来，房遗爱说行，肯定是很垃圾的。” “公爷高见！” “呸！”杨晨吐了口瓜子壳，“电线铺到什么进度了？” “现有城池，已经完成十分之一了！” “上回那帮人订的电灯泡呢？” “再有三天就全部生产完毕，可以送货去了！” 杨晨嗯了一声，还算满意。 除了给刘梓找老师那件事。 “公爷，我听说过几天会有一艘船要回长安，好像是运送金矿回去的，公爷，咱们要不要想法子……” 杨晨吃瓜子的手一顿：“你想回去了？” 刘谦挠挠头：“公爷难道你不想回去？这里好是好，但是自由过了头，也没意思啊！” “你小子现在说话已经有几分哲理了！”杨晨眉毛一挑，“最近太上皇忙得很，他一天到晚就盯着山上实验室的研发进度，想要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但是……” 刘谦像霜打的茄子，耷拉下脑袋来。 正巧张亮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看见杨晨坐在井边闲聊，顿时急了：“贤弟！你怎么还在家里坐着！我那一百个灯泡呢！啥时候能过来啊，我都跟我家三叔说好了，要给他捎过去长长见识的！” “敢问你家三叔是何人？” “就我爹他三弟呀！”张亮瞪得不亚于张飞的虎目，“嘿嘿，从来也没叫贤弟见过我家亲戚，不知道也是正常，后天有船去长安，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他们帮忙送回去给我三叔！” “长安又没有电，你送个灯泡去有什么用？” 张亮忽然得意起来：“这叫做未雨绸缪！电迟早是要流通到长安去的，现在先拿到灯泡，省的到时候太贵用不上，瞧着别人家的，眼热呀！” 张亮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小子做生意的套路我能不知道？ 杨晨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张亮也有抖机灵的一天。 “贤弟，你府上那个小子呢？” “什么小子？” 张亮有些尴尬：“就是我看着有些眼熟的那个小子。” 杨晨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过了这么久张亮已经把这事给忘记了，没想到竟然还惦记着。 “他在山上帮忙，过段时间就要念书了，张大哥，你不会是看上他，想让他也当你义子吧？” 张亮脸色一变，连连道没有，但看杨晨这个样子，似乎也不打算跟他深谈刘梓，想了想，还是别伤感情自讨没趣，就没再问下去。 张亮刚走，李世民就派人过来找他。 看了眼身上的睡衣，为了表示尊敬杨晨打算去换个衣服再出门。 李世民现在住的地方挂了匾额，上书大明宫。 称之为宫，从规模上来看有些不够格，但若是进去，里面豪华的装饰完全不亚于长安，又仿佛十分匹配得上。 “臣弟见过陛下。”杨晨看了眼边上，除了黄玉在边上伺候，就没有别人了。 李世民脸色微微沉重，见到杨晨后摆摆手让他坐下说话。 “朕打算，让你回一趟长安，你以为如何？” 杨晨仿佛瞬间被雷劈中，看了眼李世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问你话呢！”李世民有些好笑。 要不是因为长孙无忌和新皇之间的摩擦没有人来平衡，否则他也不想现在放杨晨走。 毕竟实验室如果没了杨晨，便无法继续有新的进展，就算有，或许也会消耗成倍的时间。 但是对李世民来说，稳定的朝堂和继续繁华的大唐显然更重要一些。 杨晨想起柳之允那封信，猜着难不成是叫他回去当磨刀石的？ 一边是李治，一边是长孙无忌，虽然他跟李治关系好，但是李治现在好歹是皇帝，他过去在中间摩擦的话，时间长了，估计会磨成粉条的。 “陛下……为什么忽然叫我回长安？难道是嫌弃我在这里干的不好吗？”杨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天真。 李世民嗤之以鼻。 信件能从船上到杨晨手里，如果没有他的允许，杨晨就不可能会拿到那封信。 “少给朕装，你心里都清楚，朕就问你，你是愿意回，还是不愿意回？” 杨晨正色起来：“陛下为何不让房相回去，房相和我相比，明显是房相在朝上更有分量和影响力。” 李世民沉默了很久。 就在杨晨以为他找不出来理由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开口道：“你年轻，身体好，经得起海上风浪的折腾。” “……”杨晨艰难的看向李世民，“陛下，你还有比这更扯的理由吗？” 李世民尴尬的咳嗽一声：“而且你是治儿的师长，虽然你平时行事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是朕相信，你在大事上，是拎得清的。” 杨晨听完这些话，竟然觉得李世民还挺不容易的。 居然夸他。 所以他回长安，是要帮李治干掉长孙无忌，还是帮长孙无忌干掉李治？ 第1911章 等待的漫长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975/482253975/493377604/2020063010590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师父，你真的要回长安了吗？” 房遗爱听到消息跑过来问他。 杨晨已经在让刘谦收拾行李，闻言点了点头，但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走了，刘梓怎么办？ 带走，还是留下？ 房遗爱有些落寞：“好吧，不过师父，你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的，山上的实验还没有结束，如果我不回来，怎么继续的下去？”杨晨豁然开朗起来。 反正自己以后还是要来这里的，留着刘梓在这里念书也好。 “遗爱，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刘梓了，他要念书，你也督促着点。” “是，师父，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弟的！” “师弟？”杨晨笑了，“也成，让他做我徒弟也行。” 正收拾着，上官单忽然出现了。 这段时间她并不在山上，也不在杨家。 上官单毕竟是个女子，成天和男人们混在一起不像样子，且她精通绣艺，杨晨替她找了一处绣房做活，也能养得活自己。 听说杨晨要走，上官单便找了过来。 “公爷，这是我做的一件外袍，算是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上官单有些不好意思。 她身上没有多少银两，只能送些小玩意。 杨晨看着她，忽然道：“我有三家电影院，正缺女演员，不需要做什么，配音就行，一个月月银十两，你觉得怎么样？” 正在喝水的房遗爱喷出一口茶来。 矿场里累死累活干活的工人一个月三贯钱外加一石粮食，电影院配音的一个月十两？！ 房遗爱脑海里一个念头出现了一秒钟——他也想干这活。 上官单更是震惊了，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杨晨以为她不愿意，叹了口气道：“你其实可以试试的。” 配音也不是谁都可以，至少声线上就有一定要求，上官单的声音就很有特色，若是稍加训练，说不定能成为当红配音一姐！ “我……我可以吗？”上官单喃喃的道。 “你当然可以，试试再说，反正不吃亏。”杨晨道。 “那好，我去！” 房遗爱羡慕的看着她。 临走当日，李世民率众前往港口送别。 杨晨拿了两包药给房玄龄：“这是我当初走时孙老先生给我的，说是最能养生的。” 房玄龄有些意外。 “房相，别搞得我好像要害你一样行不行……” “好好，多谢你的好意，老夫……记下了！” 杨晨上了船，看着广袤无垠的海面，忽然归心似箭。 杨雪身怀六甲，只是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共十三只船队，随行商船三艘，浩浩荡荡的，便出发了。 船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航线，所以一路上都十分顺畅。 两个月后，船队抵达了港口码头。 “公爷，我们回来了！”刘谦欣喜万分，看着长安方向，恨不得一个晚上就会到！ 杨晨面上扬起笑意，和刘谦一块扫荡了许多礼品后，这才回了落脚客栈。 从扬州港口到长安，因为是重要路线，所以已经有铁路在建，但是想要通车，却还要等上许久。 所以杨晨等人只能骑马。 …… 王准滞留山东已经数日，原本他应该已经回长安了，但是偏偏出了差错，暂时走不了。 早已归乡的刘老原是隋朝就旧臣，和王准原是同科进士，后来早早告老还乡在家，因为王准的缘故，才动了重新回长安的心思。 但是现在，出了几起命案，这些老臣不由得有些害怕。 刘老坐在位置上，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周围几个老友，最后视线落在王准身上。 “王兄，恐怕……我们不能跟随你前往长安了……”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我等年迈，原本告老还乡便是想安享晚年，可现在这情况……” 王准面露难色。 原本这件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却不想出了这种事情。 事关身家性命，自然会有人想要放弃。 刘老不是所有人，但是他代表了一半的人。 “但陛下那边，需要我们！” 也有血性不怕死的人，道：“老夫愿意去！朝中小人猖狂至此，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杀人夺命，若是不阻止他们，枉读圣贤书！” 这让贪生怕死的几个耆老脸上一红，也不说话了。 王准不是无耻之人，也不会以私心绑架他们的选择，站起身，道：“几位不必再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无论愿意或不愿意，都没有错，只是朝中形势严峻，我必须要赶紧回去了！” 几个人起身告辞，跟着王准走了。 余下刘老几个，便觉得面上臊得慌。 但偏偏，他们现在还没有去死的勇气。 王准落脚在客栈，刚和几个老友分开，回到客栈，便有小二送过来一份信。 信竟然是杨晨送来的！ 王准大吃一惊，看完之后才知道，杨晨竟然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 “杨公爷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啊，不愧是杨公爷，果然非同常人啊！”王准对着空气一阵感叹，心中杨晨形象越来越拔高。 “杨公爷叫我早点回去，看来，今日就要动身了！” “只是可惜，好些已经说服的旧臣却是反悔了！” “不过也无妨，有杨公爷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 当天，王准便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一些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也都纷纷背上行李准备一块走。 距离长安还有一百里远的时候，杨晨停了下来，随便找家炸鸡店坐下吃。 “好久没吃到这些美味了。公爷，我们要在这里等到翠花前辈带着王大人他们回来吗？” 杨晨微微颔首。 长安的事情在出发之前，李世民就全部告诉他了。 王准在外搜罗老臣为李治效力，为的就是填补李治等人年轻没有经验的缺点。 但长孙无忌不会眼睁睁看着，暗中和山东门阀联手阻挠，隐隐有帮助门阀起势的意思。 但杨晨心里很清楚，长孙无忌自负，顶多也就是借助门阀世家的力量，如果说他有心扶持，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朝廷的利益才是符合所有人的利益的，这一点长孙无忌不会不明白。 所以门阀重新崛起的事情，杨晨并不过分担心。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长孙无忌和李治之间的权利争夺越来越激烈，到最后会进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方。 这一点也是李世民最不想看到的。 第1912章 太草率了！ 等了十天，王准终于到了。 在见到翠花那一刹那，王准终于知道，为什么一路上都如此平安了！ 原来是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 其他老臣见到杨晨，多少抱着倚老卖老的心态，可当看见王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也不得不跟着行礼。 但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愿的。 “诸位大义，能在这个时候选择上长安，非常人所能抉择。”经过岁月的洗礼，杨晨多了几分稳重，说起话来也像模像样的。 “杨公爷，下官无能啊……” “此时与王大人无关，不过我已在此逗留数日，必须要回长安了！” 要不是为了拦住王准直接进长安被套住，否则杨晨早就走了。 一听杨晨竟然并不打算让他们一道回长安，王准很是不解。 “几位风尘仆仆，若是此时回长安，恐怕还有一番应对，以我之见，不如再次歇息几日，等长安来消息，再回不迟。”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应下了。 杨晨在这里买了一座宅子，安置好王准几人后，便策马扬鞭赶回长安。 晚上，早早等着的周言敬终于等到了杨晨。 “校长，知道您要回来，我高兴了好几天，今天夜色已晚，恐怕家中人早就已经睡下了，不如，去学生那里讲究一晚？” 现在已经子时，杨家人肯定已经睡了，杨晨也不想让他们大半夜起来，想了想道：“你住在长安，此时已经宵禁，恐怕也不好回去，不如……去我三姐那儿！” 杨玟和李承乾早已睡下，听到门下小厮来报，说杨晨和周言敬来了，杨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看见杨晨，顿时扑了上去。 “晨哥儿，你回来了！想死我了！” 杨晨哈哈一笑，杨玟从他身上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瘦了好多，也黑了不少，要是让祖母她们知道，肯定会心疼的！” “三姐你哭什么，我回来是有事要办，但是天色太晚，我不想吵醒祖母，只能来找你们了。” 李承乾行了一礼：“师父，你怎么会星夜赶路，可是乾州道出了什么大事？” 见他丝毫不知情的样子，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闲人。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再卷入麻烦事里。 “是有事，不是不是乾州道，这次我回来可能要呆一段时间再走，到时候再好好聚一聚。” 杨玟擦了眼泪，欣喜万分：“对，今天已经很晚了，先睡觉，明天早上再一块回去看祖母！” 杨玟连连吩咐下人收拾厢房出来，又命厨房起火烧了些许热饭菜，杨晨吃完之后简单洗漱，便睡下了。 翌日一早，周言敬早早候着他。 杨玟和李承乾张罗早饭和要回杨家的礼品，等到杨晨吃完，一行人才朝杨家大院去。 为了不走漏消息，所以杨晨回长安的事情并未透漏半分给杨家人。 杨老夫人和杨雪李湘云忽然见到杨晨，喜极而泣。 杨家人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各自散去。 留下杨晨和周言敬。 “朝中局势如何了？” “校长有所不知，前不久我舅舅前往各处寻找旧朝归乡的耆老，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是……” “此事我已经知道，另外我把王大人和其余几位都安排在了一百里外的一处隐蔽院子里，也派人保护了，暂时不会有危险。” “校长为何不让舅舅他们一道回长安？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晨摇摇头：“现在回来不是好时候，如果带着这么多告老还乡的人贸然出现，早已知情的长孙无忌会怎么说，会说王大人拉帮结派，妄图挑起党争，届时王大人如何自保？” 周言敬心里一惊，背后仿佛爬过凉蛇。 “校长思虑周全，学生替舅舅谢过校长！” 见他跪下，杨晨一把将他拉起来：“不用这么客套，言敬，狄仁杰现在可还在大理寺？” “在啊，怎么了？” 杨晨开口道：“陛下是否明言要他替周徕的职位？” “这……倒是没有，但是陛下就是这么打算的。拉下周徕，替上狄仁杰，这样刑部才能有我们自己人！” “非也！”杨晨看向周言敬，从前这几个学生都是很通透的，但是现在变成他们在朝廷上大展拳脚，反而眼界变得狭隘起来。 “什么叫做自己人？刑部乃至三司六部，哪一个不是我大唐人，哪一个又不是自己人？若是强行区分，这便是将党争明化，一旦沟壑分明，满朝上下谁能独善其身？” “这……” “所以狄仁杰现在不能上位，就算要上，也要从刑部内部酌选提拔，让人心服口服才行！” “那岂不是白白拉下周徕了？”周言敬有些懵逼。 “说什么废话，周徕贪赃枉法，渎职懈怠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证据确凿，落马是定然是下场，有什么白费功夫的！朝廷里不是非黑即白，也是有纯臣的！只要纯臣上位，定然不会出现拉帮结派的情况，只要不拉帮结派，难道就不是对陛下最有利的吗？” 周言敬愣在原地许久，脑海里不停盘旋着杨晨说的话。 纯臣，就是对陛下最有利的？ “走，陪我一同去见陛下再说。” 到了宫里，李治已经等不及了，看见杨晨后更是坐不住。 “师父，没想到父皇会放您回来！真是太好了！” “陛下近来劳碌，看起来似乎……胖了呀？” 李治嘴角抽了抽：“师父好眼神，昨天朕刚吃了一盘鸡翅膀。” 两个人很没谱的交流了一番，原本严阵以待的几个人看到这幅场景纷纷脑袋上挂了三根黑线。 但没办法，只能默默听完。 只有角落里的许敬宗颇为上心。 听起来，陛下喜欢吃甜口，而且爱吃肉，但是不喜欢有葱，进食时间不稳定，喜欢吃零嘴…… 好不容易闲扯完，杨晨坐定，呷了一口茶，道：“陛下近来有何打算？” “朕准备先让狄仁杰上任刑部侍郎，然后召集前朝耆老共同出谋划策！” 杨晨微微颔首，然后道：“不行，太特么草率了。” 第1913章 原来如此！ 李治和章蒙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杨晨。 不知道这个进行到一半的计划，到底哪里草率了。 周言敬此时竟然有些骄傲。 傻了，得亏我昨天就傻过一次了…… 不然今天就跟你们一样无知了！ 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杨晨摇摇头：“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你想要有自己人在刑部，我理解，但是你想想看，一个从大理寺空降过去的狄仁杰，刑部诸臣，能心服口服吗？” 杨晨看想狄仁杰，问他：“小杰，你有信心所有人都会服气你吗？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刚进大理寺的时候了？” 狄仁杰面色一滞。 不说当初刚进大理寺，就是现在，他都还被人孤立着。 不过和刚开始时会给他使绊子不同，现在已经能站在一起笑谈了，只不过交情嘛，还是那么一回事。 “小杰人际交往上缺陷很大，呐，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跟小梦露成亲了吗？” 狄仁杰刷的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杨公爷，这是在说正事呢，您这是胡扯了！” 但是事实是，连同李治在内，每个人都露出深思的神情，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杨晨很满意，继续道：“长孙无忌本就是国舅，如今更是陛下登基，身份更上一层楼，且他本是朝中权臣，跟他斗争，朝中上下所有人都会惶惶不可终日，这么敏感的节骨眼上，再从大理寺空降过去一个不擅交际的狄仁杰，你们就不怕他被刑部那帮人弄死在牢里？” 狄仁杰猛地打了个冷战。 有……有这个可能啊…… 章蒙试探的开口：“那应当如何？难道就任由其他人上位吗？” 杨晨瞟了一眼周言敬。 周言敬马上想起来昨天晚上杨晨说的话，开口道：“若是纯臣，当如何？” 李治看他一眼，微微颔首：“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恐怕也不是好找。” “不需要找，刑部里便有，只要陛下稍加恩惠，平日里多多看重，自然便是陛下需要的纯臣。” “这样行吗？” 杨晨想了想：“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言下之意便是，我也说不准，全靠你自己。 “为君者，本来就要面对这些事情的，陛下，长孙大人虽然握权不放，但我相信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杨晨面色逐渐严肃起来，扫了一眼边上的许敬宗，心里还是佩服的。 现在能在这里听他们谈话的，都是李治的心腹。 许敬宗虽然地位比不上章蒙等人，但那是因为先天条件的缘故，现在在场之人除了原先的故旧，也只有许敬宗一个外人了。 能混到这个份上，心计也是十分厉害的。 “陛下不如将挑选之事交给老许！老许的眼光毒辣，想必一定能从刑部挑出一个满意的人选来！” 众人纷纷看向正在奋笔疾书记录要点的许敬宗。 许敬宗傻了，随后便是狂喜！ 这么重要的任务自己要是办好了，以后在陛下面前，他的地位自然更上一层楼！ 许敬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定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狄仁杰皱眉。 他就不喜欢许敬宗，觉得这个人城府太深，虽然他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甚至对李治忠心耿耿。 李治也有些疑虑。 他担心许敬宗会有私心。 但见杨晨亲自举荐，又觉得可行。 “也好，师父说你行，那你一定行，许卿，若是办好此事，朕必有重赏！” 许敬宗磕头谢恩，四肢伏地，感激涕零。 站在一旁后，内心还久久不能平静。 相比之前李治让去搜查周徕各种证据，这一次，任务更重！ 许敬宗向杨晨投过去感激的目光。 自从认识杨晨之后，他的仕途无比顺遂！ 不论是太上皇还是新皇，他都稳稳向上！ 唐国公，是自己的恩人呐！ 解决了刑部人选的问题，杨晨又开始说起王准和诸位耆老之事。 “这件事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在于长孙大人和山东门阀世家直接的牵扯，有一点，我想是不用质疑的，长孙大人不会任由门阀重新崛起，所以我想陛下对长孙大人，可以多一点宽容。” “但现在门阀士族和长孙大人联手杀害人命，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一直不说话的柳之允神色颇为担忧，“校长，这是名单，因此丧命的，已经有十人了！” 杨晨心中一惊。 在他回来的这段时间，竟然又有人死了。 “倒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杨晨晃了晃手上的名单：“未尝不是山东门阀继续加害人命，想借用此事推波助澜来挑拨陛下和长孙大人的关系。要知道，当初长孙无忌这么做，无非是想警告你们，以他的身份谋略，难道还真会怕几个早已告老还乡的旧臣吗？他完全没必要继续这么做！” 杨晨越发笃定。 虽然长孙无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对李唐皇室的忠心，是不用质疑的。 他或许想要长孙一族变成仅次于皇族的贵族，但是绝对不会牺牲整个大唐的利益。 一旦君臣内斗白热化，若是两败俱伤，最得利的，只会是隔岸观火的其他势力！ 殿内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李治坐在椅子上，思绪翻腾。 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对大唐，如果说连他都有二心，那么普天之下，就没有忠心之人了！ “师父，你说的对，不可能是舅舅做的，他不会做的如此过分，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会激怒朕，不，任何一个人都会激怒的，所以他根本不会去做！” “此事，定然是那些门阀世家在背后捣鬼！” “他们利用舅舅最初与他们的合作当成幌子，背地里却做着更狠辣的事情，想要让朕和舅舅两败俱伤，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着实可恨狡猾！” 话音落下后，所有人豁然开朗起来。 但随即，一个个都庆幸着，幸亏现在他们及时醒悟，不然两方势力斗的你死我活，到时候成了仇人，朝廷便将不得安宁！ 朝廷动乱，天下百姓就要受苦，最后受到影响的，势必是整个大唐。 党争的危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李治生出一身冷汗，站起身来，满是佩服的望向杨晨：“幸亏师父今日点破，不然朕还在做糊涂事！” 杨晨现在也有点佩服起自己来。 这么弯弯绕绕的事情，放在从前，他可能要很久才会想明白。 好在，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白跟这帮名臣打交道的！ 第1914章 程家父子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552/511787552/511787574/20200705080217/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众人沉浸在陡然变化的局面里，良久才回过神来。 “若是没有师父，事情可能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地步！”李治无比庆幸杨晨能回来长安。 若是杨晨不走，或许这才是最大的助力。 李治心里想了，但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 商议结束后，各人便各自散去。 许敬宗倒是一路跟着杨晨出去，好好谢了一番，才去着手准备考察信任刑部侍郎的事情。 “杨公爷，我家老爷请您过府一叙。”一个老者出现在面前。 杨晨认得他，此人是程咬金府上管家。 “程伯伯身体可好？” “托杨公爷的福，我家老爷身体很好，喝酒吃肉从来不曾含糊，前不久还去了京郊打猎，日子过的格外舒心！”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 “还是程伯伯过的舒坦，什么烦恼也没有。” 到了程咬金家里，杨晨才刚进去，就听到程咬金中气十足的骂声。 “臭小子，现在当爹了，胆子肥了是吧！老子让你少管闲事，你他娘的还是要插上一脚！” “爹！你不能不讲道理啊！那回要不是狄仁杰他们三个，您儿媳妇可能就要出事！我那是谢谢他们！” “放你娘……放屁！老子还看不懂你想耍什么花招！你放个屁老子都知道你昨晚吃的什么！还装模作样！” “爹，我没有！” “再他娘的狡辩，老子今天不用这根棒槌打死你，就不是你爹！” 杨晨：“……” 管家已经很习惯了，甚至还不怕死的跑进去。 “老爷，二少爷，杨公爷来了。” 程处亮下意识一个急刹车：“晨子回来了？” 程咬金见状趁机打下去，杨晨一脚迈进去，刚好看到程咬金一棒槌把虎背熊腰的程处亮给捶到地上。 得亏地下铺着毯子，否则还要砸起一层灰来不可。 “额……程伯伯，我不急，你先继续……” “晨子，你丫的还是不是兄弟！”程处亮呲溜一下爬起来，秉着好兄弟有难同当的原则，躲在他后面。 程咬金还真的挥着棒槌打过来，就对着杨晨的脑袋！ “救命啊！” 程咬金适时收住手，喘着气粗，将棍子往地上一扔，瞪着程处亮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 呷了一口茶，逐渐恢复平静。 程处亮摸着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悲催的也坐下了。 杨晨惊魂未定，踹了程处亮一脚。 “你大爷的！你特么长得跟头牛一样壮士，你看看我，一棒子下去就嗝屁了！你也好意思躲我后面！” 程处亮嘿嘿一笑：“怕啥，我爹我还不知道，打儿子下的了死手，别人，不会的。” “为什么？” “他怕人死了，要赔银子呗！” 杨晨嘴角一抽。 程家父子无形之中的豪横，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一场闹剧结束，管家让几个丫鬟上了点心吃，程咬金吃了两口，道：“杨小子，这回去乾州道，感觉如何？” 杨晨润了润喉咙：“感觉还不错。乾州道地广人稀，自然资源十分丰富，一户人家所拥有的土地便是这里的十倍之多，且周围都是海域，虽然偶然有不识相的来挑衅，但是我大唐雄威岂是那么容易能认输的，时间长了，就没人敢来造次！” 程咬金似乎很感兴趣：“我听说，你在那里发明了一种叫做电的东西？这个东西能通天彻地？真的有如此厉害吗！” “额……谁说的通天彻地？” “外面都这么传的！” “那肯定是传的太夸张了，现在电的试验已经成功，但是它最重要的应用却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所以……” “其实啊，程伯伯听说，电这个东西，能照明？比蜡烛还有用？” 杨晨忽然想起来，之前张亮说这边有亲戚问他要电灯泡，为的就是能在长安露脸，别人没有，他们家有！ 程咬金八成也是这个意思。 看来，人一闲下来，除了装逼碾压别人，还真的没啥乐趣了。 “我还真的带回来不少电灯泡，这个灯泡虽然不能比太阳要亮堂，但是比蜡烛还是要好用许多的。不需要点燃，也不会产生火灾，只要装好之后放在那里，什么时候想要亮了，轻轻一按开关，就可以了！” 程处亮一边摸着后面的伤痛，一边道：“给我瞅瞅呗！” “没带。” 程家父子拍案而起。 “走，去你家蹭饭！” “……” 走的时候杨晨只有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带了两个体型庞大，一看就能一个吃两个人的量。 让刘谦拿了两个灯泡出来，杨晨递给他们看。 “这东西看起来，似乎就是玻璃那么简单，就是……比玻璃稍微要薄上一点。” 程咬金打量的很仔细。 “这里面这根线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钨丝，有了它，灯泡才能通电之后发光！”杨晨耐心的解释道。 “那电呢？现在能亮吗？” 杨晨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在家弄一个简单的发电机。 “发电机？难弄吗？我也想要！”程处亮满怀希望的盯着杨晨。 边上的程咬金也是这个意思。 父子俩就好像想要新玩具的孩子，看的杨晨哭笑不得。 “可以，过段时间我做好了，给你们送过去，不过电的安排，太上皇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暂时在长安不能大肆流行，你们都藏着点，不要被太多的人知道！” 两人齐齐点头，指天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吃晚饭的时候，杨晨才知道程咬金为什么要揍程处亮。 程处亮私自做主给了狄仁杰一百个人手，自认为手段高明没有破绽，但是在程咬金这种过来人眼里，完全就是小儿科。 更别提是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了。 要是被他们以为程家站队跟他们过不去，少不得要被卷入斗争之中。 “程伯伯不用太担心，这件事不会太糟糕的，陛下心里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这一百个人，狄仁杰也不会乱用的。” 今天他已经把厉害关系，和个中缘由都挑明了。 李治他们都是聪明人，肯定不会贸然行动去针对长孙无忌。 程咬金忽然有些感慨：“若我是这两个儿子都跟你一样狡诈，我就不用担心了！” 程处亮：“……” 杨晨默默的把面前有点齁咸的口水鸡换到程咬金跟前。 第1915章 不一样的上朝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400/509154400/509154464/20200428152837/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啊呸，这鸡好咸！”程咬金呸出一口肉来，一脸狰狞的表情。 “大概是厨房的厨娘，下手太没轻没重了！”杨晨很淡定。 一餐饭下来，程咬金吃东西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一口咬的盐团子。 …… 杨晨回长安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穿好上朝用的朝服后，杨晨久违的要去面圣了。 先是简单叙述了一下乾州道各处的情况，之后又着重描述了李世民在那里的生活。 “太上皇甚是喜欢将士，三日一小阅，五日一大阅，房相为着太上皇身体着想，苦劝许久，终于改成了半月一次大阅。” “舰船受损几艘，但好在并不严重，从长安填充过去的人力也逐渐填补空缺，因此修造舰船的工匠数量已经跟上了，太上皇因此而特意下旨褒奖，奖励每个工匠可以放假一天，出去和女人们自由恋爱……” “太上皇还很喜欢出游，乾州道风景秀丽，多是自然景观，且那里还有一种十分奇特的动物，叫做袋鼠。袋鼠腹中，有一个小小的类似口袋一样的东西，能把袋鼠幼儿放在袋中，而且袋鼠长得十分高大健壮，肌肉发达的不亚于成年男子，太上皇十分好奇，命人捉袋鼠，观赏之后又食其肉，吐了，说难吃。” 杨晨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李治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底下大臣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直到说到电上，一干人等才面色又逐渐严肃起来！ “乾州道通电处已达十几，铺设完成的电路总长共达数十里，从此以后，照明不需要再使用蜡烛。” “蜡烛有轻微的烟气，且容易造成火灾，烛火亦是昏暗，窗门一开，又极易受到影响，但电灯截然不同……” “敢问杨公爷，这电灯和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了。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听。 杨晨道：“电……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无形的，但是你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电灯嘛……就是亮了的电灯泡，正好我带了电灯泡来，诸位可以看看。” 杨晨掏出圆溜溜的灯泡来。 在诸臣手中流传观赏，仿佛一件稀世珍宝。 程咬金有些嘚瑟：“小心点，要是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而且太上皇对电一事另有安排，所以这灯泡，你们也就只能看看，想要用上，等着吧！” “程将军，别讲的你就用的上一样！” 程咬金眉毛一挑，那人以为自己要被喷了，结果程咬金这厮丢过来一个轻蔑的王者笑，然后一副懒得跟凡人说话的姿态。 杨晨嘴角抽了抽。 越老越臭屁！ 灯泡转了一圈后，又还给了杨晨。 虽然他们都眼热，甚至连李治都想要，但是知道一想到太上皇，再眼馋心热也不敢讨要。 反正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用上的。 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陛下，臣听闻近日出了桩大事。”杨晨话锋一转。 李治还沉浸在电和灯泡里，有些心不在焉：“何事？” “听闻山东出现多桩人命案子，且受害者，竟然全是告老还乡的老臣？”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挤压，压得整个大殿都变得紧张起来。 长孙无忌脸色已经沉下来。 山东那帮人不讲规矩，随意杀人妄图栽赃在他头上。 奈何他之前的确和他们做过交易，如果被发现了，也只能百口莫辩！ 这件事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如何处置，杨晨竟然在朝上就这么赤裸裸的捅了出来！ 长孙无忌侧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晨一眼。 什么意思？ 李治回过神来，想到昨天杨晨说的话，立刻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不错，的确有此事，朕前不久听闻后，已经勒令当地官员务必查清此事！” 杨晨道：“陛下圣明！臣以为，胆敢杀害这些人的凶手，定然是丧心病狂之人！试问杀了告老还乡的老臣，能有什么好处？臣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答案！” 长孙无忌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杨晨说出什么要命的东西来。 刚想要阻止，就听得杨晨道：“凶手想要跟朝廷过不去！” 长孙无忌的话都已经冲到喉咙口了，一听到这话，硬生生的给憋回去。 没指证他？ 不仅是长孙无忌，知道这件事的其他官员，也都一口气咽了回去。 眼神里满是诧异的看着杨晨。 柳之允忽然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唐国公猜测的十分有理。山东本就是门阀盘踞之地，这么多年来，门阀士族落寞，寒门子弟兴起，若论对朝廷的不满，门阀世家当为首位！” 长孙无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柳之允等人一直针对长孙一党，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被拿来抨击，可是现在，这么大一个案子，且他们十分有嫌疑的情况下，居然……不往他们身上扯了？ 明明前不久还得到消息，说陛下手中已经掌握了些许证据。 他们甚至都已经打算好破釜沉舟来解决这件事，但…… 又有人站出来。 “回陛下，山东门阀根基深厚，虽被重伤，但苟延残喘至今，其家族中更是不乏才能出众之人，心有不甘，出诡计想对朝廷宣泄不满，试探朝廷底线，其罪当罚！” “不仅要罚，还要问罪！”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请陛下下旨，命山东各官彻查此案，凡有牵连者，格杀勿论！” 长孙无忌倒吸一口凉气。 发现好多人都在等着自己给眼色。 这个时候，他是应该站出来支持，还是应该反对？ 如果支持的话，火说不定要烧到自己身上来，毕竟一开始的行动，他是同意了的！ 但是他只是为了警告他们而已，并没有滥杀无辜的意思。 就算有罪，也情有可原。 但若是反对。 怕是会让陛下以为他和山东士族联手所为，到时候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长孙无忌站在原地半晌，愣是一句话也没有。 这是从前上朝从未有过的。 李治甚至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上朝最舒坦的时候，满朝会说话的，都是他的人！ 等到散了朝，杨晨吹着小曲走在前头，后面长孙无忌就叫住了他。 “长孙大人，你是要来谢谢我的？” 长孙无忌一愣，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是你！你做了什么？” “长孙大人，你表情不对，你这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我明明是帮了你，不是吗？” “你……你究竟都知道了什么？” “难得有长孙大人向我讨教的时候。”杨晨嘚瑟起来，“小子我都是猜的，但是看长孙大人这幅样子，我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猜错了，难道……后面几宗杀人案，真是长孙大人联手所为？” “不！老夫没有！”长孙无忌斩钉截铁的道。 第1916章 捞一笔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143/508481143/508481164/2020051618050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耸了耸肩：“随便长孙大人怎么说，反正……我是没有证据的。” 长孙无忌心里像是被猫爪挠一样难受，快步跟上杨晨，非要问个水落石出的架势。 出了朱雀门。 杨晨肚子叫的厉害。 “走，老夫请你吃饭去，一边吃，一边说！” “长孙大人，你这个样子，我怕别人怀疑我跟你同流合污啊，要么还是别吃了吧？” “放……放屁！老夫为人光明磊落，有什么同流合污之说？” 杨晨被硬拉着进了酒楼。 然后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最贵的菜，心疼的长孙无忌都有些吃不下饭。 “你说吧！” 杨晨吃了一半，长孙无忌就拉着他死活不给吃，非要他说个所以然出来。 杨晨想到长孙无忌有一百亩南郊的水田。 反正迟早也是要知道的，能捞一笔是一笔。 杨晨放下筷子，搓了搓手指头，给长孙无忌一个眼神。 长孙无忌无语至极：“想要什么，说！” “长孙大人痛快，我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赚钱的感觉，长孙大人有一百亩上好的水田……” “给你！快说！” 区区水田，长孙无忌自然不放在眼里。 杨晨忽然觉得有点亏了。 但实际上，一百亩水田按照市价来算，能卖出不少的银子。 “此事说来简单，但又有些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我猜得，然后告诉了陛下，陛下他就信了。” 长孙无忌一愣：“然后呢？” “没有了。” “……” 从酒楼里出来，杨晨打了个饱嗝：“长孙大人办事而言有心，别忘了送田契过来啊！我先走了！” 等到杨晨走远，长孙无忌脑门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一百亩上好水田，就买了杨晨几个字！ 本来他还不觉得贵…… 可这分明是一字千金！ 气贵气，但长孙无忌还是感谢杨晨的。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杨晨能想到这么多，但若是没有他，长孙一家可能会陷入窘境。 这件事的真相的确如杨晨所言，但这个真相如果换成了别人去说，可能都没有效果。 只有杨晨，才能让李治信服！ 长孙无忌长叹出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事实真相，奈何不知改如何处置。 没想到杨晨一回来，竟然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这不仅仅是救了他，也救了朝廷，让朝廷免于党争之难！ 长孙无忌心情复杂的走在路上，一方面他高兴眼前的大问题得以解决，另一方面，他又开始担心杨晨的问题。 当天晚上，魏征就找上了杨晨。 魏征最近官场失意，颇有些郁郁不得志之感。 但见到杨晨回来，三言两语解决了朝中问题，不由得便心头一震。 “老魏啊，这么久没见，你看起来怎么瘦了？瞧瞧这皮肤，都皱了！” 魏征嫌弃的挪开杨晨的手，叹了一口气：“人生无常！杨公爷此次回长安，是奉了太上皇之命？” “不错，太上皇叫我回长安来看看，说是怕我想家了。” 魏征看着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说辞罢了，但也没揭穿。 “杨公爷来之前，想必就知道了朝上的局势，所以才在今天早朝的时候借机说了出来……说起来，下官着实佩服！” “听起来，你好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杨晨惊诧的看着魏征。 魏征脑子很直，做事情都比较直白，虽然偶尔会有耍手段的意思，但是太过弯弯绕绕的，他好像不会…… “我又不傻，原本是不明白的，但是看今天朝上反应，再听的那些话，再迟钝的人都该明白了！”魏征忽然有些生气，“山东门阀寂静多年，每每都想找到机会重新崛起，时至今日，才被他们抓住机会。可见朝堂内斗有害无益，我也算是想明白了。” 杨晨喝了一口酒，这是刚酿出来的果子酒，味道还不错。 魏征继续道：“所以，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好好管着工部即可，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杨晨眉毛一挑：“魏大人，你怎么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 “……” “哈哈哈，我就随口一说，老魏，说实在的，你是才干是一等一的，只不过上头有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在，？也犯不着跟他斗，反正……你们俩谁能活得过谁也不一定，但是长孙家，势必要比你魏家要尊贵些……” 魏征郁闷的吃了一口菜。 不错，长孙无忌根基深厚，家族底蕴摆在眼前，他想要靠着自己压过长孙无忌，的确十分吃力，就算赢了一时，也赢不过一世，毕竟子孙后代家族繁盛才是根本。 而长孙家…… 已经出了一个皇帝外甥了！ 他魏家拿什么去比？ 魏征喝到快要宵禁时才走，杨晨怕他大晚上被人劫走当压寨夫君，派了好些人送他回去。 洗完澡，杨晨刚准备躺下。 “公爷，我们看见有人朝程家大院去了，人数不少呢！” “什么人？” “像是护卫。” 杨晨从床上坐起来。 难不成狄仁杰把那一百个人还回去了？ “有点意思，双方这是要摊开了说不打了吗？” 一觉到天亮。 杨雪的肚子大了，每天都要大夫来把脉。 小阳和平安的医术稍微有了起色，便天天拿杨雪练习。 “娘亲怀的是一个弟弟！” 杨晨一口茶喷出来：“这也能把出来？” 孙思邈今天也在，他是来检查两个弟子的学习进度的，闻言道：“的确可以，男脉女脉，一摸便知。” “那再仔细摸摸，千万别摸错了！”杨晨很激动，蹬蹬蹬走到杨雪身边坐下。 平安和小阳只能再轮流着把脉。 “夫君，你喜欢男孩吗？”杨雪好奇的道。 杨晨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男孩调皮，还是女孩好，但是咱们家已经有两个女孩了，再来个男孩不是正好？且他长大之后，还能护着两个姐姐……” 杨晨视线落在小阳身上。 大概也不用弟弟护着吧…… 杨雪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纤细的手指狠狠掐住他一块腰间软肉，娇嗔的瞪着他。 杨晨抽了一口凉气，也不敢喊疼，只能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我觉得还是弟弟！” “我也觉得！” 第1917章 和解 杨晨很高兴，赏了两个丫头一人五十两银子。 最后孙思邈把了脉，胎相一切稳定，杨晨才放下心来。 杨雪怀有身孕，变得十分嗜睡，没说一会话就开始犯困。 杨晨就和孙思邈一块信步到后花园说话。 许久没有回家，但是家里一切都没有变，杨晨深深的体会到，游子归乡的心思。 难怪会有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慨，离开家太久，的确会产生难以言说的情感。 孙思邈忽然道：“老朽准备归隐了。” 杨晨微微一怔，但随后便不觉得奇怪了。 “孙老先生操劳半生，长安又是权利和经济交织点，在这里久了，是会让人心身疲惫。” 孙思邈点头道：“不错，但老朽不仅仅是因为如此，而是……老朽想要好好教导两位弟子！” 说起小阳和平安来，孙思邈神情格外欣喜。 “这两个孩子天赋都不错，作为老朽唯二的两个关门弟子，若是不教出些名头来，老朽一辈子的英名，岂不是要令人猜疑？” “那……是什么意思？”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老朽厚着脸皮，想要求个大隐，所以……老朽准备搬到你家来住，怎么样？可有意见？” 杨晨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孙老先生当真打算久住我杨家？那可真是太好了！”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能让孙老先生长久住下去，是我杨家的荣耀！您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来叨扰您的！” “刘谦，赶紧去跟福伯说一声，让他腾出一间僻静的屋子来，风景也要最好的！” 刘谦一乐：“好，马上去，孙老先生住在我们家，往后要是得了什么病，都不怕死了！” 杨晨欠欠的看着他：“要不你吃点毒药，先试试看怕不怕死？” 刘谦讪讪一笑，头一摇，就去找福伯了。 孙思邈在宫中还有挂职，虽然是个名誉头衔，但是有了这个头衔，宫里的事情就无法推脱干净。 他想要彻底归隐，就是不想被这些烦心事打扰。 所以孙思邈上了奏折给李治，请求他撤出自己的在太医署挂的虚衔。 李治却是很为难。 因为当初孙思邈的位置是李世民给的，如果李治撤了，可能会让人因为他这个新皇，容不下太上皇的人。 所以刚上表，就被驳了回去。 孙思邈有些苦恼，坚持不懈的上了好几回，但是都被李治毫不留情的驳回。 而且每次理由都一样，那就是不舍药王离开长安。 孙思邈也不好说自己就在杨家，只能这么僵持下去。 程处亮那边重新收回了给狄仁杰是一百个护卫，狄仁杰也特意散了消息出去。 所以长孙无忌等人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听说陛下已经派人前往山东一带，想来是暗地里搜查证据，但是长孙大人，若是查出我们的不是来，可如何是好？” 几个朝中老臣汇聚在长孙无忌的书房里，忧心忡忡。 之前和山东门阀联手的事情，是事实，只要是事实，就必然会留下证据，就算老道如长孙无忌，也不敢打包票没有任何痕迹。 相比其他人的担忧，长孙无忌却是淡定了许多。 “诸位放心，这件事情陛下心中，心知肚明，陛下虽是新皇，但心思玲珑，他早就知道我们和山东门阀联手之事，也知道后来的命案，与我们无关！” “长孙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长孙大人，就算陛下现在不发作，那以后呢？若是手中有把柄，往后要是有什么地方陛下不舒服了，照样可以用这个把柄来对付我们！到时候又该如何？” 长孙无忌却是没想过这一点，因为在他心里，李治不会这么对他。 但经过这次夺权风波，他也明白了，现在的李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需要人提点的孩子。 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手腕干脆利落！ 就像现在，周徕落马，在所有人都以为刑部侍郎之位要落在狄仁杰手里的时候，皇帝却忽然让许敬宗私下寻找刑部可堪当大任之人，只要德行能力相匹配，完全不在乎是谁的人！ 这样的气魄，长孙无忌自认，自己还做不到！ “长孙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下官等人的性命，可就在您这里了！” “怕什么！”长孙无忌拂袖起身，“总之，这件事现在是不会发作的，我保证，陛下不会处置任何一个朝臣！至于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难道还怕销毁不了证据？” “我已经派人前往山东，会快陛下的人到达，到时候能清理的多干净，只能听天由命了！” 诸臣面面相觑，心里始终有一丝担忧。 可仔细想想，他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但至少，现在陛下的态度对他们是十分有益的。 目前而言，他们还是安全的。 “长孙大人，刑部侍郎之位，以为当提拔何人？” 长孙无忌蹙了蹙眉。 他的意思，当然是自己的门生。 只有自己人，他才能安心！ “如今魏征已经寂静许久，看样子是翻不出花样来，他手下的人又十分圆滑，从不得罪人，但做起事情来也不怎么得力，看样子，已经没有威胁了。” “其他几部中倒是都是我们的人，但刑部从前在李将军手中，我们的心腹好不容易才有出头之日的。” “长孙大人，不如从新科进士中再逐渐培养？” “这主意不错，我们要是现挑选一个我们自己的人，恐怕陛下那边会反对，到时候因此恼羞成怒，失去了现在的局面，就得不偿失了，与其如此，不如重新培养！” “那选谁好？” 长孙无忌呷了一口茶：“后日便是放榜之日，且看看！” 新皇登基，加开恩科，所以今年上长安赶考的人格外的多。 从新科进士中挑选自己中意的人才，一直都是朝中大臣在做的事情。 长孙无忌从前也是如此，只不过在新世学院的学子越发变多的情况之后，他因为心里抵触的原因，在选择的时候多少有些局限。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不在乎出身了，就算是新世学院的又如何？说是天子门生，但谁又真的和天子有关系？ 收为己用，自然再好不过！ 第1918章 几次三番都失败了 山东路途遥远，想要查清楚真相，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是刑部侍郎之位却是要快快定下的。 许敬宗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不轻，在没日没夜的挑选比对之后，终于选出来三个人。 虽然杨晨说过，那个人一开始是哪方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成为纯臣的潜力。 但是许敬宗聪慧，自然不会傻到真是去挑选长孙无忌的人。 也幸亏他平时机灵多看，心里大约清楚哪些人是长孙无忌一党，在挑选的时候，下意识就会避开他们。 李治看了名单和名字旁边的简单介绍，很是满意，觉得许敬宗办起事情来，还是很爽利靠谱的。 “后日便要放榜，许卿不如同朕一道出门去查榜？” 许敬宗大喜过望：“臣谢陛下隆恩！” 能跟皇帝一起出去看科考放榜，这已经属于皇帝私人行程了。 这种事情能叫上许敬宗，足以说明李治对他的满意程度。 许敬宗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的，就跟家里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一样高兴！ 孙思邈的折子又被送了上来。 李治原本还挺高兴的，一看见，又开始犯愁了。 已经婉拒了四次，满朝都知道孙思邈想要离开长安归隐，辞去太医署名誉头衔，但他怎么都肯的事情。 李治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的确不想孙思邈离开。 毕竟有孙思邈在长安，就算杨晨不在，那也有安全感。 李治就不怕自己哪天得了个恶疾，太医告诉他回天无力，他就真的只能等死。 至少有孙思邈，他好歹有机会再听到一句有救。 二来，就是李世民的缘故。 要是痛快的准了，说不定李治这个皇帝，还要被人在背后唾骂凉薄小人。 但是现在已经是第五封了，李治开始犯难了。 要是再拖下去，岂不是显得他有点仗势欺人。 孙思邈好歹是受人尊敬的药王，几次三番想要离开长安都不行，免不得让人觉得朝廷不近人情。 “朕记得，许卿和师父的关系也不错？” “回陛下，当初臣能近身伺候太上皇，便是唐国公的恩情，唐国公于臣，乃是恩人！” 李治笑了，好像自己是他恩人一样。 “那好，你随朕一道去见见师父！” 李治换了身便服，便带着许敬宗坐着马车去杨家大院。 只不过他没想到，竟然会在那里碰上愁眉苦脸的孙思邈。 李治第一反应就是，孙思邈因为多次上奏无果，所以就来找杨晨想办法。 而自己现在恰好出现，就有点尴尬。 “陛下来了，那真是巧了，我正打算去厨房亲自下厨做点可口的点心，这样，你们在这里坐着等会，我做好了再来！” 杨晨就没打算跟李治客气。 撸起袖子还是去了厨房。 杨雪现在嘴很叼，要吃的东西不仅要精致好看，还要口味好。 翠嫂带着一帮厨娘在厨房奋斗了许久，终于能力枯竭。 不过杨晨看那几个胖厨娘的脸色，以及外头守着小厮的脸色，倒是觉得，他们晚上的时候稍微克制一点，多好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力枯竭…… 花园里，许敬宗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看着孙思邈和李治一起坐在石桌上。 两个人的气氛尴尬无比，许敬宗忽然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才好。 但说什么也不能提告老还乡这件事。 “孙老先生，听闻杨公爷的夫人身怀有孕，想来您来此定是为杨夫人看诊的？” 孙思邈点点头：“不错，不过这不过是顺便，老朽主要是为了指点两个弟子的学业。” “可是杨家二位小姐？满长安都传孙老先生您收了两个天赋极好的女学生，可是羡煞不少人家呢！” 李治终于觉得自己能插话了：“朕记得，当初唐大师也在您这里学医，前不久唐大师封笔出庙，听闻已然在外设义铺许久，专为病人医治。” 说起这个，孙思邈有些感慨。 “唐大师佛门中人，本就慈悲心肠，又擅医理，恐怕佛祖菩萨，就是让他来积一辈子德行，他日可得道成佛的。” 正说着话，杨晨做好东西过来。 “我特意多做的，谁要尝尝？” 一盘老远就冒着酸气的酸菜鱼被端了上来。 李治感觉自己还没吃到嘴里，牙就已经要倒了。 杨晨闻着也酸，尤其是杨雪今日格外喜欢吃酸，他还刻意重新配了醋，使得那股酸劲能直冲天灵盖。 不过他闻多了其实还好，已经习惯了。 但是李治他们就有点受不了。 许敬宗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要不是实在不好再退，否则他都要走出院子去！ “师父，怎么这么酸？”李治忍不住问道，“朕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酸的鱼，会不会鱼肉不对？” “少见多怪！这是醋的酸，不信你们再闻闻？” “不不不，还是不了。” “老朽想起来还有事，先行一步！” “老许，要不你来？” 许敬宗登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样子：“杨公爷，我……我胃不太好，大夫让我吃清淡的，也不能吃鱼！” 杨晨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 “真特么酸啊……” 李治：“……” 杨晨一口呸了出来，一脸菜色。 他现在有点担心酸过头，杨雪会吃不下。 正巧梅儿端着东西要去厨房，见杨晨在，忙道：“公爷，雪夫人说您做的酸菜鱼真好吃，比厨娘们做的强多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梅儿向他们行了一礼，就走开了。 李治忍不住笑了出来：“师父，要不你喝口茶润润？” 杨晨嘴里的确还酸着，接过李治手里的茶喝下肚，才觉得好些。 “师父，孙老先生近日一直想要辞去太医署的职务，您觉得以为如何？” 杨晨知道李治一直没批下去，就道：“陛下的态度摆出来让人知道了就好，不用太过，这次若是孙老先生还是如此执着，就应了。” “朕只是怕，会有人觉得薄待了孙老先生，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 “不会，改日你上朝的时候召见孙老先生，让他当面说清楚就好。” “也罢。”李治最后还是应了，“这样也好。” 杨晨道：“我已经让王准带着那些老臣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办？还要启用他们吗？” 李治道：“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得用，也能再次启用，只不过不宜人数过多，不然容易引起舅舅警惕。” 说起长孙无忌，李治也是叹气连连。 凡是都有利弊，但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亲舅舅也会如此。 第1919章 当街骂人 “老许，你不是在刑部挑选可用官员吗？看的怎么样了？” 杨晨问了一句。 许敬宗却说不敢直接越过李治回答，看了他一眼，等到李治同意了，才道：“下官找出三个可堪当重任之人，不过最后究竟如何，还要陛下龙目亲选才作数！” 李治笑道：“他挑的几个人的确不错，朕瞧着都还行，只是师父，你说纯臣，有可能吗？” “怎么就不可能，我不就是？”杨晨哈哈一声大笑。 …… 放榜那日，李治果然乔装出了宫。 随行的不止许敬宗，还有章蒙。 放榜处有禁军把守，程处亮管辖金吾卫和长安治安，自然也在那里守着。 所以一看到李治他们几个出现，程处亮忙上前。 “陛下，您怎么来了？” “出宫来看看情况，放榜了吗？” “还未揭下，不过也快了。” 而此时，长孙无忌等人，便在不远处的茶楼上，往下看去，正好能看到李治几个人。 “长孙大人，陛下竟然也出了宫，难道也是来看榜的？”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淡淡的喝了一口茶。 “看来陛下心中，也是求贤若渴。” “许敬宗前不久在刑部选人，不知道究竟选了什么人，总不至于，要选一个刚刚中举的学子来填坑？” “那怎么可能？” “好了，不要再说了，陛下爱民如子，来看学子放榜，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者榜上有名者，我们等皆心中有数，陛下更是清楚，难道还要等到现在来拉拢吗？” 长孙无忌一番话，众人才闭了嘴。 随后便见李治等人竟然要上了茶楼来。 长孙无忌忙站起来迎接。 “舅舅也在，几位爱卿也在，真是好巧。”李治笑呵呵的坐下，“此处视野正好，今日放榜，许多学子都十分紧张，这场面本就难得一见，朕现在也跟着有些激动了。” 楼下街道处，已经挤满了人。 程处亮带着人维持秩序，直到有官吏出来接榜，现场人群更是骚动。 “谁会是状元？快让我看看！” “看什么状元，我看还是先找自己名字！” “我都考了三次了，今年总要考中一次！” “每年新世学院的弟子都会占据大部分名额，前年我好不容易上了当地的分院，我就不信，今年我还是会榜上无名！” “呸！这么晦气的话快别说了！” “都让让，让我看一眼啊！” 平时一个个都自诩谦谦君子的读书人，此时此刻却是十分急躁，仿佛集市上赶早集的妇人一般，吵吵闹闹你推我攘，毫不客气。 周围百姓都是来瞧热闹的，一个个伸着脖子想瞧瞧里面发生了什么。 终于有人大喊一声：“我中了！” “我也中了！” “祖宗显灵了，我也中了！” “哈哈哈，我考了三次了，终于中了，父亲，母亲，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有人欢喜有人忧，更多的，是垂头丧气的人。 但在一大堆人群里，有个人显得十分特殊。 刘谦卖力的开出一条道来。 杨晨大咧咧的走进去，站在最前面，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名字，然后忽然脸色一变。 “今年上榜的新世学院学子，有多少！” 一旁放榜的官吏忙道：“回杨公爷的话，差不多有六成！” 话音落下，许多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六成，这已经超过一半了！ 可见新世学院的教学质量，一直都是出类拔萃的！ 但杨晨却是脸一垮。 “啥玩意，我记得当初第一届的成绩，可没有这么差的！” 原本吵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了。 许多人都知道，当时新世学院第一届学子科考，一下子，就出了双状元！ 这件事直到现在，都被新世学院的学子和老师传颂，成为学院一个最优秀，最成功的案例。 现在的成绩和当时相比，的确逊色不少。 杨晨板着脸：“看来落榜的学生也是不少！一群废物，平时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抹黑了新世学院，信不信本公爷用鞭子抽你们！” 现场瞬间安静如鸡。 那些中榜了，原本高兴的要放鞭炮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虽然他们中榜了，但是就名次而言，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杨晨哼了一声：“刚才高兴的跟菜市场一样！一帮读书人，在这里挤着，一点规矩都没有！” “榜文就在这里，难不成还能跑了！” “想要看榜！都要排队！” “另外，落榜的学子，今天回去给我把所有书都抄一遍！” “读不好书，就去学一本好手艺！或者去做一个合格的商人！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通臭骂之后，杨晨心情好了很多。 早上杨雪因为孕吐身体很不舒服，他作为丈夫就比较遭殃了，被臭骂一顿后还被勒令今天晚上不许上床睡觉。 杨晨郁闷了半天，结果看见一帮学子闹哄哄的不成样子，顺便就把自己的火给发了。 现在，很是舒畅…… 就是老婆怀孕脾气变差，他有点倒霉。 刚走了两步，就被程处亮拦下，告诉他李治和长孙无忌都在茶楼上。 “你不上去吗？” 程处亮摇头：“我还要盯着点，人太多，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杨晨回头看了眼已经老老实实在排队的人，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谢我，下次有这种事情，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帮你骂人。” “……” 杨晨上了楼，李治和长孙无忌果然在，另外还有其他几个大臣。 “杨公爷刚才好威风啊，那些学子可都是榜上有名，他日要同朝为官之人，你就这样骂他们？”长孙无忌不怀好意的给他挖坑。 杨晨笑道：“我就是一个闲散国公，有什么好怕的。再者，身为学生，便该尊师敬道，长孙大人的门生难道不是这样对长孙大人的吗？那真是太遗憾了，至今为止，我的学生对我都挺守礼的。” 长孙无忌失笑，也没往心里去。 杨晨之前不管怎么说都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被损两句，也不算什么。 “陛下今天怎么会出宫来看榜？可是有什么重要的学子？” 第1920章 闲适 “倒也没有。”李治手中握着一把扇子，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员们，道，“诸位爱卿有什么想说的吗？” 几个臣子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放在杨晨身上。 唐国公当众辱骂众多学子，其中还不乏中了举的。 如此嚣张跋扈的行为…… “有什么要说的吗？”李治又问了一遍。 但没有人回答。 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却是不敢说出来。 长孙无忌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道：“陛下，臣想起来还有事情未做，得先回去一趟。” “舅舅每日繁忙，公务众多，这次是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不久兵部上报司部器械久存腐朽，臣命人整肃，又令工匠重新打造收库，时至今日，不知进展的如何了，因此想要去看看。” 李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章蒙，似乎心里有了计较。 随后许敬宗站了出来道：“陛下，自从火器营开造火器开始，兵部原先老旧的库存便一直被人遗忘，如今更是腐朽难当大用，臣以为，根本没有必要再投入新的铁器，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火器才是我们最应当用的，落后的兵器只会消耗钱财，并没有其他好处。” 长孙无忌道：“以你的意思是，根本就不需要再用到这些武器？” “正是！而且这样还能节省朝廷一部分的开支，用这笔剩下钱用到其他需要的地方，难道不更好吗？” 李治还没说话，长孙无忌已经一声冷笑。 “许大人眼见浅薄，臣本不意多说，但是如今陛下倚重，臣要是不说，任由许大人影响陛下，做出错误的决定，那就是臣的不是了。” 许敬宗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之所以跳出来，无非是看出来李治不想再并不投入更多没用的花销。 那批库存腐朽的铁器是低级的战争武器，只有周边国家还在高频率使用，而大唐，早就踏上了火器时代！ “陛下，有些东西若是没有了，无关紧要，但有些东西，却必定要存在。”长孙无忌顾着李治的颜面不想说的太难听，是以只能站起来对许敬宗说话，这样就算他骂娘，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许大人，你可知釜底抽薪是何意思？有时候并不一定要有火，抽了才会有用，这些武器虽然落后，但是军中低等级士兵仍在使用，如果不让他们使用这些武器，那是要人人配上一杆枪吗！若是这样，岂不是能轻易造反！” 许敬宗被喷了一脸口水，抬起袖子擦的飞快，吞了口唾沫，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而且这些武器所耗费的钱财，连造一杆枪都不够，就算省下来又有什么用？” 听到这里，李治摆摆手：“舅舅说的有理，许卿，你太过浅薄了些。” 许敬宗顿时尴尬起来，总觉得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 长孙无忌轻轻松松赢了一场嘴炮，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官员皆觉得面上有光，抬着下巴看许敬宗，颇有鄙视之意。 楼下学子们还在看榜，逐渐又热闹起来，但有金吾卫坐镇，也没人敢再和刚才一样挤来挤去。 不少商贩们挑着东西过来，卖的多是些喜庆的物件，见有人高高兴兴中举，便挑着上去说些好话，一单生意往往能做成。 一圈下来，平时一天的工钱也就赚到了。 杨晨忽然道：“不知今科进士都会安排在哪里？” 突然起来的话题让其他人略愣了愣，随后李治道：“往山东。” 众人便沉默了。 就连长孙无忌，都陷入了沉思。 山东…… 这是一个敏感的地方。 李家起于陇西，也是门阀之一，但是成为皇室之后便一直致力于打压门阀势力，这让山东各大门阀世家颇为不满。 现在将新进进士打发到山东去，这一行为更是明显。 但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是赞同的，至少长孙无忌一党在被栽赃嫁祸之后，内心对彻底拔出门阀影响的渴望，是十分强烈的。 杨晨问完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吃起东西来。 长孙无忌略坐了坐，便去兵部了。 剩下他们几个，气氛倒是更惬意些。 “老许你别往心里去啊，长孙大人虽然瞧不上你，但是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许敬宗颇为幽怨的看着杨晨：“多谢杨公爷安慰……” 其实还是不说比较好。 章蒙憋着笑。 第三日，中榜的进士入朝觐见，早已安置妥当的文书层层递交，又安排新上任的官员分明赶赴任位，足足耗费了十几日的功夫，才算彻底将人塞到山东地界。 王准已经回了长安，去见杨晨的刻意提了酒肉，二人吃了许久的酒，日落西山才散了席。 平安掉书袋子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闲聊几句，就会扯上之乎者也，偶尔几句酸诗，已经足够让杨晨松一口气。李湘云似乎乐见其成，她没读过多少书，杨晨也不怎么爱念书，家里唯一有条件好好学字读书的，就是两个闺女，偏偏小阳酷爱武学，对读书一道少有天赋，所以当平安从长安才女逐渐转化成老学究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担忧之情，反而觉得这是杨家祖坟冒青烟，以后杨家就是读书人的摇篮了。 杨晨都不忍心戳穿她的梦想。 现在的大唐，不崇文，不推武，最有前途的，是玩科技，尤其是现在的平安越来越少有灵气，反而一副酸气沉沉的样子，杨晨就担心她以后会嫁不出去，只能拎着鱼竿骗她出去河边玩。 小阳提溜着硕大的竹篓子，丝毫不见累，跑的快了还能停下来再折返回去，顺道拉扯一把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孙思邈。 杨晨把平安手里的书扔到路边的田里，头也不回的拉着她往河边赶，完全无视平安一副极其肉痛的模样。 “钓鱼，讲究的是……运气！”杨晨回想了一下自己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经验，浓缩成精华只有这么两个字。 孙思邈表示鄙夷，抢过一个竹竿坐下，笑呵呵的摸了摸小阳的头，才发现她脑袋上顶着一只蚂蚱，颤巍巍的帮她捉了下来。 “钓鱼最是能调和人的脾性，沉淀心性下来，于人有颇多好处。” 杨晨回头看向平安，果然见她在听到这些咬文嚼字的话后精神大振。 第1921章 雨天闲事SHuHaiGe.nET 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池塘正在放水，哗啦啦的臭水往河里倒灌，甚至还有鱼虾也一并被放了出来。 小阳熠熠生辉的眼睛在看到鲜活的鱼虾后更亮堂了，在杨晨和孙思邈平安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小阳一个鹞子翻身就冲了过去，脚下在水面上一点，竟然又飞了起来。 田边许多在做活的农户们都傻眼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小阳捞了半框的鱼虾在鱼篓子里，笑得仿佛一个胜利女神。 看来钓鱼最需要的不是天赋，也不是运气，更没有什么沉淀性情的用处。 只要功夫高，菜刀也没辙。 对方池塘放水的八成是没料到自己能放出这么多鱼虾了，心疼的直抽抽，小阳捞走半鱼篓，似乎让他看到了希望，卷着裤腿硬是眼巴巴的赶过来，支支吾吾一番，竟然想要拿点钱弥补损失。 孙思邈活的久，到了这种岁数，最不屑跟人争执，但此小辈着实无耻到他了，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平安利索的将小阳手里的鱼篓子拿过来，然后哗啦啦的全倒在河里。 那些鱼啊虾的啊，一分钟全溜的踪影全无。 “现在没有了，不用给银子了？不过待会要是被我爹爹钓上来了，你还说是你的，你就要拿出证据来证明，否则就是诬告，我要去状告县官老爷！” 来要钱的汉子脸绿的跟黄瓜似得，心里止不住的骂娘，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小阳很不服气，私以为自己辛辛苦苦捡回来的鱼虾就该是她自己的，那人害的她白忙活一场，必定要挨揍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不要和小人计较，不然你天天都会被气死的！”平安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本书，一脸认真的道，“君子要胸怀宽广。” 小阳听得头疼欲裂，也没心思去找人麻烦了，抢过杨晨手里的钓鱼竿，又扯了两把草垫在屁股下来，气鼓鼓的开始钓鱼。 杨晨没事干了，抢了平安的书扔进鱼篓子里，一下子就湿了。 平安愣了愣，然后气鼓鼓的瞪着杨晨，好像随时都要跑回去告状。 孙思邈看着远处白云，一团团的，雪白的在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忽然道：“好像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啪嗒一滴水滴了下来，正好在平安光溜溜的脑门上。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撒腿就往家里跑。 轰隆一声，闷雷滚滚，竟然要下大雨了。 雨来的很快，甚至不给人反应。 田间还在干活的农户拽着锄头赶着牛就往家里跑。 但是杨家有些远，光靠两条腿跑回去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到时候里里外外都要湿透了。 有一户人家招手叫他们进去避雨，几个人不做他想一头跑了进去。 “阿弥陀佛好大的雨，天老爷变天真是快，我看好些人都湿透了。” “快去给几位贵人拿干净的帕子来擦擦，莫要病了。” “阿娘，我再去烧点热水来。” 屋子并不大，水泥建造的房屋密不透风，屋顶瓦片层层叠叠，更是漏不进来一丝一毫的雨。 这对普通百姓而言，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杨晨瞅了一眼地上，竟然也是水泥。 看的出来，长安百姓的生活水平已经很高了。 屋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家中儿子在外干活不场回家，只有儿媳带着一个孙子和两个孙女同住。 “公爷，您喝杯热水。” “老人家，您认识我？”杨晨喝了一口热水，胃里舒畅，就是身上黏糊糊的有些不太爽利。 婆婆哎哟一声，格外热情：“满长安，哪个不晓得您？要是真不晓得，那便是丧尽天良！” “这……这有些夸张了？” “不曾不曾，没有您，就没有老百姓的好日子，吃的穿的住的，都是托您老人家的福。” 杨晨有些笑不出来了，面前这位婆婆，怎么也是跟他祖母一个辈分的…… 孙思邈笑得格外慈祥，正巧这一家人也都认识他，这回老人家三个字，杨晨倒是听得还算顺耳。 雨势颇大，眼看有要下一天的架势。 杨晨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雨。 雨水顺着瓦片缝隙稀稀拉拉的泄下，一道道水柱仿佛喷泉一般壮丽。 这种氛围，杨晨隐约记得在前世乡下奶奶家，那种感觉格外的亲切些。 屋子里小阳和平安跟三个孩子玩。 “你们不知道夜明珠吗？就是晚上会发光，很亮堂的，我每次起夜如厕都是用它的，这样就不用爬起来点蜡烛！”小阳脸不红心不跳。 平安扯了她一把：“光说起夜就差不多了……” “我蹲茅坑要拉上姐姐，不然晚上太黑要摔进去，另外蚊子很咬屁股，我都要捂着屁股赶紧拉！” “我家蚊子就不多，不过我如厕的时候也被咬过屁股。”小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呀，原来大户人家也是有蚊子的！” “说不定那些咬我们的，是同一只蚊子呢！” “下回把它捉起来，打它的话，会流好多血！” 平安彻底放弃打掩护，任由小阳胡说八道，但是听着听着，竟然也觉得有趣。 主人家蒸熟了番薯端出来，面上满是幸福的笑，这笑得杨晨甚是不好意思，一下子揣了两个番薯在手里啃，一边啃一边惊诧的道：“好甜！” 这确实很甜，像是放了糖一般，且软糯得宜，仿佛能去摆摊子赚钱。 “你们试过煨番薯吗？就是把番薯扔进灶里，里面的草木灰裹着火星将番薯蒸熟，很香的。” 那婆婆似乎有些好奇，连连进屋子里拿了几个番薯扔进灶里，拍拍手出来的时候满是好奇。 孙思邈吃了三个番薯，胃口很好，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依旧是亮堂堂的，但是就是下着雨。 “不知道要下到何事，刚才鱼竿还没有拿回来呢。” 这边人家多，孩子也多，丢在路边的东西一不留神就会把顺回家。 孙思邈惦记着鱼竿，但天公不作美，就是不肯停。 倒是那婆婆非要让自己小孙子穿着蓑衣打算出去帮忙找找，杨晨索性把孩子身上的蓑衣抢过来，自己穿上，又让小阳打着伞，父女两个一并走在田头里。 但没走多远，那小孙子就冒雨赶了过来。 小阳只得和他打着同一把伞慢慢走，生怕他脚下一滑摔沟里去。 杨晨似乎才发现，小阳在对待比自己小的孩子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大姐姐的自觉的。 第1922章 老头群 到河边一看，正巧看见一个背影，扛着两把鱼竿和一个鱼篓子在雨中狂奔。 小阳一眼就认出来，那人便是想要讹他们鱼虾钱的汉子，气的将伞丢给小孙子，拔腿就追了上去。 杨晨一声卧槽，心想家里虽然不是皇家富贵，但是怎么说也比皇帝老子还要有钱点，他闺女犯得着为了两把不值钱的鱼竿和鱼篓子这么玩命吗！ 小阳出手知道轻重，在把汉子一脚丫子踹进泥地里后，扛着鱼竿和鱼篓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只不过头上全是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一根一跟格外分明。 杨晨没辙，只能带她回去换了身衣服，穿上农户衣裳的小阳依旧漂亮的不像话，看得其他几个孩子羡慕不已。 好不容易天晴了，杨晨留下一锭银裸子，顺手捞走一个煨番薯，路上吃的喷香。 第二天杨晨就感冒了。 除了淋雨最多的小阳，其他人都感冒了。 李湘云气的捶了杨晨好几下，就连杨雪挺着肚子都来骂了几句。 当天夜里，杨雪就动了胎气，大半夜的孙思邈被拉起来把脉，杨家上下几百双眼睛都盯着房间里，直到孙思邈收了银针出了一头细汗，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消停下来。 “夫人现在胎相其实已经稳了，刚才是不小心运气的时候冲撞了丹田，夫人为何要运气？” 杨晨想了想，难不成是白天的时候被气着了，到晚上的时候越想越气，于是就冲撞了？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放在女人身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她们有时候吃着饭，好端端就要给你使脸色。 这个时候认怂是最好的法子，能免于碗筷壮烈牺牲，也能免于自己壮烈牺牲，并且没有以后被翻旧账的副作用。 总而言之是个最好的解决法子。 杨晨安抚了好久，杨雪才沉沉睡去。 看着杨雪皮球吹的肚皮，杨晨来劲了，脑海里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想到他儿子要娶哪家闺女做媳妇，才发现天色已经亮了。 王准找上门来，说是请杨晨到他家喝酒，直觉的，杨晨就觉得不简单，去了之后发现，那些一并进长安的老臣就在那里等着他，且一个个神色严肃，仿佛地下党接头般神秘。 王准把门合上，杨晨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见眼前一帮年纪加起来起码五六百岁的老头齐刷刷跪在地上。 为了不折寿，杨晨硬是往边上挪了好几步。 “诸位有事便说，不用行此大礼，我是晚辈，你们岁数比我祖母都大，跪我不大合适。” 这帮满脑子都是封建礼教的老家伙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不过是告老还乡的老臣，于杨晨而言，存在感和家族地位都显得十分卑微可笑。 这次之所以找杨晨过来，也是想叫他帮个忙。 王准看得出来杨晨有些不情愿，忙站出来打圆场，那些老臣才又齐刷刷的站起来。 “杨公爷，您是当今帝师，老臣几人想求您跟陛下说说，求求情。” 杨晨大约猜到他们的心思。 一群告老归乡的人，在悠闲度日只要等待死亡的无聊岁月里，忽然又有了一个重新回到朝堂争夺荣誉的机会，心中蠢蠢欲动，自然不肯罢休。 现在李治歇了要和长孙无忌明着暗斗的心，一心只求朝中纯臣，这让这些好不容易从危机中活下来的老臣们，倍感失望。 但是最后，李治还是让他们进了长安，这对他们来说，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只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新进学子都已经分官任职，而他们却还是没有动静，难免就有些坐不住了。 “诸位不必忧心，陛下心中自有计较，而且我这个人，一向最不喜欢掺和到朝廷里去，现在朝堂清明，我又何必跟陛下提这件事，万一扰乱了陛下心中计划，那又怎么办？” 当即有人敏锐的察觉到杨晨话里的意思。 “杨公爷是说，陛下还有其他计划？” 杨晨皱眉。 他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也是了，不然今天怎么脱身？ 一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倒是不怕，但是现在一个个年过半百，最年轻的也有王准那么大，万一被气的心肌梗塞，估计他又要被参上一本。 “不错，不过陛下圣心，我们还是不要任意猜测比较好，如果有所猜测，也最好不要说出来。” 众人当即心领神会。 上位者最忌讳的，不就是下面人妄图揣测圣意吗？ 遇上脾气差又暴戾的，说不定连命都要被夺去。 杨晨安安稳稳吃了一顿饭，吃饱喝足后急急忙忙就溜了。 回了杨家，杨雪正在晒太阳，小阳在一旁练字，阳光罩在母女身上，仿佛岁月静好。 “啪！” “娘，这只苍蝇终于被我逮住了，一直嗡嗡叫个不停，实在太吵了！” 杨雪打着毛线看了小阳一眼，颇为无奈，偏头看见杨晨打了个喷嚏，笨重的身体动了动。 “夫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去王大人家里吃酒了吗？” 杨晨呵呵一声笑：“没什么好吃的，平安呢，她今天不练字看书？” 小阳抬起头：“姐姐病了，刚才僮僮哥哥说还打喷嚏呢，他就去孙师父那边帮忙抓药去了。” 杨晨汗颜。 出去淋了一顿雨，平安身体素质肉眼可见的弱。 “得找个精通膳食的太医制个食疗的法子，不然这身子骨以后可是要遭罪的。”杨雪满是担忧的开口，只不过目光触及小阳，这种担忧瞬间就消失了。 杨晨心道，这大概就是来自亲妈的疼爱。 “你说的对，我让太医署精通此道的太医弄个食疗方子过来，以后一日三餐都让她照着吃。”杨晨一边扶着杨雪，让她在放着锦团的石凳上坐下，摸了摸肚子，傻笑起来。 “夫君，你还要走吗？”杨雪忽然道。 杨晨深情的看向她：“你放心，我毕竟在你安全生产后再走，太上皇也不会怪罪的，这是人之常情。” 杨雪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你总是在外面，我有时候就想着，如果我们家还是从前那样，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家人团聚，多好。” 杨晨很是欣慰。 杨雪出身不俗，但从小吃苦，后来杨家显贵之极，也不见她有半分骄奢之气，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从前的那个杨雪。 “或许等过了这一次，我再也不用走了。” 第1923章 针锋相对 杨晨让太医署的太医弄了个食疗的方子过来，拿到手之后亲自送去给李湘云。 李湘云倒是高兴的很，只不过见上面的方子十分麻烦，又有些担心。 “这食疗方子要一直吃吗？” “那是当然，长年累月的吃，不过我觉得最好的法子还是让平安锻炼身体，小阳和僮僮每天都要早起跑步，要不明天开始让平安也一起？” 李湘云很无奈，她也想，但是平安每次都起不来，就算起来了，也没那个身体素质，根本就跟不上他们两个，时间长了，李湘云怕伤了平安的自尊，最后只能作罢。 杨晨思来想去让人重启后院的梅花桩，平安每看一个时辰的书，就要过来锻炼半个小时，偶尔撞上小阳和僮僮的练功时间，就跟着一块练习。 有杨晨亲自监督，平安竟然也坚持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再配合上食疗，竟然效果很是不错。 这日山东来了消息，悄悄的被送进宫里。 但实际上，长孙无忌那边也得到消息了。 说是李治派过去调查的人已经搜到些许证据，这其中还有些指向长孙无忌一党。 虽然长孙无忌他们不知道李治究竟怎么打算的，但在刀没彻底落下来之前，所有人都会担忧。 “长孙大人，是否要有所行动才可？” “那些废物，早早派了他们过去消除痕迹，没想到还是被陛下的人搜了个正着！” “这可如何是好？下官等人若是被贬斥出长安，那以后还要怎么翻身！” 长孙无忌手掌扣在茶盏上，心思沉沉。 正好管家来报信，说是长孙冲来了。 长孙无忌扫了边上几个急的团团转的同僚，难得的想见长孙冲一次。 长孙冲一脸喜气的进来，开口便说恭喜，直到看见边上一帮官员愁眉不展的盯着他。 “父亲，是真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公主有了身孕，三个月了，太医把脉说胎相一切都好！”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当真？” 长孙家已经好几年没有这种子孙喜事了，忽然来了，长孙无忌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哈哈哈，好事，的确是好事！” 长孙无忌起身道：“我亲自进宫去告诉陛下。” 长乐毕竟是李治的皇姐，这件事不光是长孙家的喜事，也是李家的喜事，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宫里探探口风。 长孙无忌坐上轿子便走了。 其实在他心里，李治既然已经表现出诚意了，那就不会对他做不利的事情，但是偏偏他心里不安，想要找个实在的理由让自己安心。 且若是有机会，灭了唯一的证据，从今往后，长孙无忌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无论如何，长孙无忌进了宫，见到了李治。 李治听说长乐公主身怀有孕，高兴的哈哈大笑，挥手便赏下不少金银珠宝。 “皇姐有孕，乃是大喜事，舅舅，你又要当爷爷了，而我，又要当舅舅了！”李治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儿子，想到当时还是太子时，萧淑妃和王皇后明争暗斗，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要从太子的位置上掉下去。 直到后来萧淑妃生下皇子，他才逐渐重新接纳她。 许敬宗在一边装着透明，偶尔抬起头来，忽然一次正好对上长孙无忌的视线，当下心里咯噔一声，站出来请求告退。 李治也没多想，就让他走了。 “舅舅还有事？”李治拧着眉头看着长孙无忌。 他已经大约猜到长孙无忌来做什么的了。 如此谨慎，倒也像是他的作风，只不过李治不大喜欢这种被试探的感觉。 两个人一番交流下来，李治硬是滴水不漏，长孙无忌只能作罢离开。 出了宫门，恰巧看见狄仁杰和一个女子在街上闲逛，恍惚间想起来，当初狄仁杰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了一个女子，据说是个突厥人。 “长孙大人，许久未见了。” “魏征？” 魏征一身官服，但是看样子却狼狈的狠，脚下的裤腿卷着，甚至还有泥水在上面沾着。 “下官方才去了一趟河边，因为工部正在修建堤坝，所以狼狈了些许。”魏征坦坦荡荡，嘴里说着狼狈，但行为举止丝毫不忸怩，一派潇洒恣意。 “长孙大人刚从宫里出来吗？陛下最近心情不错的。”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魏大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魏征能知道什么？只不过魏征最近有了些许心得，就是不知道长孙大人以为如何？” “说来听听也可以。” 魏征做了个请的动作：“前方有茶馆，坐下细聊如何？” 长孙无忌料他也不会耍花招，点了点头，跟着一道走了上去。 落了坐，小二上了茶水点心，又十分有眼色的让后来的客人坐得离他们远一些。 魏征喝了一口茶，卷下裤腿，道：“长孙大人进宫，应该是为了当初山东人命一案，下官可有说错？” “不错，你继续说。” “长孙大人，人心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若是次数多了，就是菩萨都会心生厌恶，您觉得咱们陛下，是有菩萨那样的耐心吗？” 长孙无忌当即脸色一变，正要发作，魏征忽然放下茶盏，眼底透着亮光。 “陛下是您的亲外甥不假，太上皇让您辅佐陛下也不假，但是长孙大人要搞清楚，陛下终究是陛下，而且陛下也不是孩童，不需要事事都有人帮他做好选择铺好路，他是一个帝王。” “臣是臣，亲是亲，若是两者模糊，便有僭越之嫌。长孙大人以为，为什么远赴乾州道的唐国公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是太上皇想念故土，让他回来探亲，又或者是太上皇念及唐国公思乡之苦，放他回来一家团聚？” 长孙无忌脸色逐渐黑了下去，他不想再听魏征废话，但是魏征一把将他拦住，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长孙大人心里应该清楚的知道一点，唐国公回来的目的，就是太上皇的目的，他想大唐朝堂稳定，同时也告诉长孙大人一个道理，为臣，要和唐国公一样！” “像杨晨？你这是在教训和羞辱本官吗！”长孙无忌恼羞成怒，他的自负和多年的高傲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说杨晨比他做的好，这简直是笑话！ 魏征忽然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唐国公如今的地位，比长孙大人，并不逊色，但是他有一点是比不过长孙大人的，那就是他并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但是为什么太上皇信任他，陛下也不跟他针锋相对？而您长孙大人，您是太上皇的小舅子，也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却偏偏……”魏征没有把话挑明，拿起桌上的茶盏润了润嗓子，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大人以为是什么道理？” “老夫不需要你来说教，让开！” 魏征的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让他走，非要把话说完。 “事实真相很简单，长孙大人心里也明白，唐国公和您一样都是为了大唐好，但是他比您少了对权利的欲望，做一个纯臣，才能在泼天富贵下活得更久！” “滚！”长孙无忌面色涨红，目眦欲裂，但偏偏魏征早就习惯了，就连太上皇还当今皇帝面前，他都这么干过，区区一个长孙无忌，还吓不倒他。 “魏征的话说完了，先走了。” 第1924章 内涝 长孙无忌看着魏征的背影，气的浑身发抖。 他想要砸东西泄气，但是在外面茶馆，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最后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窝着一肚子火气回到长孙府，长孙冲还没有走。 一看见长孙无忌的脸色，经验丰富如长孙冲，当即识相的闭嘴，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长孙无忌坐在书房里，越想越气。 甚至恨不得让人把魏征抓来，狠狠毒打一顿！ 他长孙无忌是谁，两朝元老，位高权重，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手下败将来教他怎么做一个臣子？ 这是对他的羞辱！ 长孙无忌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好个魏征！竟然敢拐着弯骂老夫为臣不忠，实在过分！” 长孙冲浑身一抖，有些羡慕刚才出府去的几位同僚。 “父亲，消消气，莫气着自己，若是伤了身体，就不划算了，到时候魏征那个小人，指不定还要偷着乐呢！” 长孙冲不说还好，但是他一开口就犯了忌讳，长孙无忌看他更不顺眼了。 花了十几分钟把长孙冲骂了个狗血淋头后，长孙无忌火焰山大的火气终于灭了小小一角。 长孙冲灰头土脸的跑了，连头也不敢回。 长孙府的管家鼓足勇气才敢去找长孙无忌。 “老爷，可需要手下人出手？” 长孙无忌看了他一眼，明白管家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的确是有些人，被长孙家手下养着的杀手夺走性命，但这些人大多是大奸大恶之人。 长孙无忌再被气晕了头，也不至于要杀了魏征泄愤。 否则，他跟那些奸诈无耻的恶人有什么两样？ “下去！” 管家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就怕长孙无忌会真的动了那样的念头，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长孙家才不会真正长久。 长孙无忌只能关在书房里生闷气，连带过两天的早朝都告了假。 “听说没有，前几天魏征竟然在外面当着所有人的教训长孙大人。” “嘘，这件事可不能到处去说，小心惹祸上身！” “我这不就跟你说说嘛，你看这两天长孙大人都没上朝，就知道那天是真的被气着了。” “谁说不是呢，我都担心魏大人会出事，毕竟……长孙大人位高权重，可不是好惹的。” “魏征那性子什么时候怕过这些？当初他就是连太上皇，都没怎么客气过。” “也对，不然他也不敢这么跟长孙大人说话了。” 魏征唾骂长孙无忌的事情，当时看见的人不少，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大人物的闲话，是不好说的，一不留神，可是会影响性命的。 所以消息传得慢了点，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会传出去。 “你是说，魏征当街骂了长孙无忌，还说他居心不良？顺带，还夸了本公爷我？”杨晨笑得极其嚣张。 程处亮翻了个白眼：“你还笑？魏征倒是出了名的不怕死，而且他骂了长孙无忌，那老狐狸肯定不会明着对他下手，他倒是没什么大问题，顶多在朝堂上被针对，倒是你……你不觉得这是捧杀吗？” 杨晨切了一声：“你就是见不得我优秀！瞧见没，在魏征眼里，你兄弟我可是比长孙无忌还要厉害的人物，多像哥们学习，以后名留青史的时候，也好多被人搬上书本夸赞两句。” “搬上书本？”程处亮不以为然，“我才不稀罕！” 杨晨悠哉哉的啃了一口果子，顺手又捏了一块绿豆糕放在嘴里，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你说魏征抽的哪门子疯，竟然觉得长孙无忌是被骂一顿，就能骂醒，还不记仇的圣人？” 程处亮都不知道是要佩服魏征，还是要笑话他蠢。 “你这是嫉妒，有种你也去骂一顿长孙无忌啊？” “滚，我程家什么身份，我……我骂的过他吗！”程处亮蛋疼，读书是他家的硬伤，父子三人，看见书只想着怎么用来点火。 忽然天上轰隆一声，乌云滚滚。 毫无预兆的，竟然又开始下雨了！ 凉亭里的女眷已经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跑回去，杨晨也顾不上躺椅，跟程处亮两个抱着脑袋往走廊上冲。 “最近下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都怕会内涝！”程处亮看着骤然下大的雨，开始担心起来。 杨晨粗略算了算，在他回来这段时间，长安已经下了十几次雨了，而且每次都很大。 唯一的好，大概就是不是连着下。 但这次老天爷似乎铁了心，这一下，竟然就足足下了七天，而且到了第七天，也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长安内城已经开始有了积水，百姓们平时拿着工具倒水，但是都赶不上下雨的速度。 而住在城郊的百姓，家中屋内更是被积水淹没。 就连商业街上的河道，都开始猛涨水位，要不是之前杨晨有先见之明着重泄水，将大部分的水都印象了汴河中，不然以商业街的水平位置，早就被淹了！ “我听我爹说，上早朝的时候大臣们都急疯了，陛下也急的坐不住，派了好些人出去帮忙泄水，但是我瞧着大概是不够的，说不定没两天我也要干活去了。” 程处亮管着金吾卫，但是城中积水一事李治没有第一时间交给他们，而是让工部的衙吏先去，毕竟这些事情上他们是专业的。 但是眼看雨水逐渐变大，城内的积水却来不及通走，两相作用之下，恐怕工部的人根本忙活不过来，到时候还是要禁军出马。 “你知道怎么通下水道吗？”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是没去看，现在马在街上都跑不起来了，车轮子都被淹了一半，长得稍微矮一些的，说不定还要被淹死，好就好在这只是一部分，工部的人没日没夜的干，倒是稍微有些控制住，但是城郊的就更惨了，我听说已经冲了好几个村子。”程处亮倒了一车的话，很是忧心。 但他还没忧心多久，李治的旨意就下来了，让程处亮带着人赶紧去城郊支援，疏通积水，安置百姓，都是要最快的速度。 杨晨穿上自制雨衣，也打算跟着一块去。 程处亮有些嫌弃他：“你行不行？” “老子不行你行？也不看看谁家崽子多！” 程处亮：“……” 第1925章 暴雨 城郊处有八个村子，现在被冲走了六个，余下两个因为地势较高，暂时安全，但是程处亮去看了一眼，发现水已经快要冲进屋里了。 也就地面是水泥地，不然连现在都挺不住，早就被淹得没处落脚了。 “有舆图吗？”杨晨道。 “有！拿过来！” 外面雨哗啦啦的下着，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都有些困难。 程处亮直接让人在最高地搭了个草棚。 摊开舆图，杨晨扫了几眼，又站在门口远眺，指着外面道：“拿石头和砂石装在麻袋里，把雨水全部赶在低洼处围起来！” “可哪里原先是两个村子，要是雨水全部聚集在那里，百姓怎么办？” 杨晨没好气的道：“城郊别的不多，地多！边上的围猎场不就空着吗！到时候让人给拆了，给他们造房子住！” 程处亮吃了一惊，但仔细一想，这种事杨晨怎么就干不出来？ 也就是拆皇宫，他估计会考虑一下后果。 “别想了，拿绳子过来，全部捆在身上，一个一个下去，然后递过去麻袋，一定要堵住！” 水流湍急，天上还下着雨，整个天地仿佛都潮湿了。 杨晨身上的雨衣啪嗒啪嗒的响着，雨水落在身上就像是石子一样硕大。 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下这么长时间的雨。 虽然知道会有尽头，但是眼前一片土地变成河流更是真的，杨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晨子，你冷吗？”程处亮身强体健，自然不怕，但是他一直都注意着杨晨，这里风大水急，还下着雨，长时间在这种环境里，少不得是要病的。 杨晨搓了搓胳膊：“不是冻的，我没事。” 此时已经有士兵们用绳子把自己腰死死捆住，长长的足有几十米长，而另一头，则捆在几个人粗的老树上，为了防止出现万一，程处亮又让七八个士兵拉着麻绳，万一老树出现松动，就要靠人力把水里的士兵全部拉回来！ 第一波下去的注定的最艰难的。 从天亮到天黑，足足奋斗了十个时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的，但是被冲走的麻袋更多。 程处亮急的团团转：“我们要先去对面才行，用绳子捆住对面，就能有更多的人走进河里！” 杨晨道：“已经垒住了一半，再咬咬牙就好。” 程处亮点头，拿了一根满是泥巴的麻绳系在腰上，然后就要往水里去。 众人见状也不敢阻拦，他们都知道程处亮的脾气，这个时候如果阻止他，只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杨晨也想去帮忙，但是被程处亮骂了回去，还鄙视他瘦的跟菜鸡一样，去了也只是打水漂。 杨晨翻了个白眼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钻进了草棚里。 程处亮想要过去把绳子捆住，这样好让后面的士兵更多的到河里，这样一来河水的阻力也会变小。 刚下了河，半个身体都湿了，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程处亮身体开始晃动。 边上已经有经验的士兵拉着他，想和他一起往对岸走去。 “噗！” 程处亮喝了一口河水，又苦又脏，吐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泥巴在里面。 “将军，你回去，我们来就可以！” “是啊将军，这里水太急了，雨也太大了，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被淹了！” “将军，你回去！” 耳边传来不断的劝说声，程处亮粗着嗓子吼道：“少说废话，老子还用不着你们来劝！这身肉难道是白长的！都拉着绳子，别被水冲了！” 脚下因为雨水冲击而堆积起层层淤泥，一脚陷下去，仿佛被大地拉住脚一般，想要再前进，仿佛脚下有千斤坠挂着，每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程处亮走的浑身无力，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水里去！ 好在几个士兵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不然这要是栽下去了，说不定就会没命！ 忽然，一道身影在头顶飞过，程处亮还没看清楚，他的肩头就被狠狠踩了一脚，力量之大，差点让他肩胛骨碎裂。 翠花从水里捞起程处亮身上的绳子，接着飞起的力道，竟然直接连人带绳的飞了起来。 “啊！！！救命啊！” “什么情况啊！！！” 程处亮惨叫着，最终在对岸落了地。 傻眼的看着面前一大片的河，还有河里目瞪口呆的士兵。 杨晨挥着胳膊扯着嗓子大喊：“程处亮！你个傻逼！愣着干什么！赶紧找棵结实的树捆绳子啊！” 程处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上岸了。 而身边，就站着面无表情的翠花。 虽然此时此刻，他觉得翠花这个表情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在鄙视他这个菜鸡。 用最快的速度将绳子捆好之后，后来的士兵扛着麻袋下河就方便多了，而且进展也比之前要快，原本一个时辰才能堆好几个麻袋，现在一个时辰就可以干完一半的活。 等到程处亮回到草棚，所有人都困得不行。 他们不仅困，还累得浑身无力。 程处亮拿出随身的压缩饼干开始啃起来，吃的津津有味：“已经连续十个时辰了，必须要休息才行，晨子，雨还在下，我们这样做行不行？” 杨晨朝天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雨幕绵密，连远处都看不太真切。 这么大的雨，还真不好说。 “不管怎么样，必须要休息了，要是脱力了，那就难办了！” 程处亮点点头，召集士兵命令他们吃完饭休息，又找了几个精神还算可以的轮流守夜。 临时草棚还会灌进风来，杨晨觉得太冷，就蹭在程处亮边上。 不知不觉风停了些，杨晨也睡着了，但没多久，程处亮呼噜打的震天响，杨晨愤恨转醒，恨不得把他一脚踹进河里。 “不好了，雨下大了，另外两个村子的村民在呼救！” 杨晨刷的站了起来，程处亮一咕噜被吓醒，知道出了事后二人急急冲出去，一看果然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摇摆，甚至已经有胆子大的村民朝他们这里过来了。 “原先那些村民安置在哪里的？” “按照规矩，都已经往城里送了，但是现在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程处亮急的团团转。 “看来只能在这里先住一晚了。” 他们在的地方是个小山包，不算太高，但是安全是十分安全的。 第1926章 雨过天晴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093/510345093/510345109/20200724154427/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趁着现在水位还不是特别高，士兵们披上蓑衣冒着大雨蹚水过去，有些年纪大的走不动，只能靠背的，孩子小的，也只能勉强挂在脖子上，一家老小，足足有四五个需要士兵帮忙的。 几趟下来，原本就没怎么休息的士兵更吃力了。 “都换着上！一个人背两个，背好之后就地休息！”程处亮吃了一嘴的雨水，说话的时候口水乱飞。 杨晨扫了眼天上。 现在雨势就像是有人在天上倒水，生怕底下有一个没被淹死的。 但洪水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后世，也属于大的灾难。 也亏得这些年大唐没有放弃基层基础设施的推广，水泥路算是千家万户都有，长安周边更是不用说，否则现在这个时候，恐怕连屋顶都已经飘在水里了。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终于把人都接了过来。 孩子的哭声在半夜不停的响起，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程处亮累得精疲力尽，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杨晨喝了口热水，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见刘谦一直在边上帮忙，道：“你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公爷，好多人呢，你忙不过来的，我一起帮忙，速度还能快一点，待会赶紧睡一觉，说不定天亮了，雨就不下了！” 杨晨也想天赶紧停雨，但是现在显然是不肯定的。 因为事出紧急，带的物资并不多，一家一户搭建一个简易的营地，只能保证不会有雨打进去，但风还是很大。 想要入睡都很艰难，但等杨晨精疲力尽的回去，发现程处亮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没心没肺的，睡的倒是够快！” 刘谦帮忙拿过来一件皮革，让杨晨铺在地上，这样还能暖和些。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杨晨睡的很累，心身疲惫，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但身体好像被人昨天晚上用榔头敲碎重新粘起来一样，咔嚓咔嚓骨头直响。 “雨停了？” 已经十几天，没有看到风平浪静的场景，杨晨连连叫醒程处亮。 趁着现在，又忙叫士兵赶紧吃饱饭，准备开始干活。 扛麻袋的扛麻袋，帮忙的帮忙，甚至连昨晚刚刚逃出来的百姓，都积极要参加。 杨晨挑了几个身强体健的壮汉帮忙，余下老弱妇孺，则让刘谦带人一道送入城中。 长安城的主干道上，因为早上停雨的缘故，街道上官兵衙吏都扛着工具出来疏通道理，街边住着的百姓也纷纷自发出来帮忙。 直到干到中午，原先积水严重的区域才得到缓解。 但是城郊低洼处的房子，却是全部都没淹没。 杨晨看着这些人，知道这又是一个重任。 程处亮回去复命，好久才从宫**来。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程处亮点头：“城外的积水务必要排干净，但是这些人想要重新回去恐怕还要好久的时间才行，陛下圣旨，从国库中拨款出来一万两，用于救助百姓重新修建房屋之用，另外在此之前，所有受灾百姓都安置在长安城中，至于住处，恐怕还要工部调拨出一块空地才行。” 这次受灾，已经算是多年来长安最严重的一次灾情。 波及的百姓人口有上万人，这是一个不小是数目，光是赈灾的粮食就要空好些。 李治任命长孙冲为主官，协同工部魏征一起安置灾后事宜。 一场水灾后，不仅仅是人员安置的问题，紧随其后的还有农作物。 大水一冲，冲了个干干净净，百姓们没有收获，日子就变得艰难起来，朝廷不得不又开始以工代赈，但是有些家庭还是救济不过来，李治便开放了些许银钱出去，每家每户三两银子，也足够他们挨过去。 长安的杜丹花开了，杨雪和李湘云买了好些回家，精心打理之后，着实验证了牡丹真国色这句话，又特意叮嘱给隔壁的清河公主送过去几盆。 说来也巧，清河公主也得了新牡丹，正想着给长安各家亲眷送去做个人情往来，杨家就先送到了。 李湘云亲自送过去的，也顺便久留坐下闲聊。 “侯爷不在吗？上次水患一事我家夫君伤了好一段时间的风寒，侯爷可有事？” 清河公主笑了笑，想起那段时候程处亮早出晚归，每次都灰头土脸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他身体强健，平时吃的喝的跟头牛一样，他要是能生病，天下大夫都要无处可去了！” 李湘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人将牡丹拿上来。 开的大红大粉各色牡丹，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尤其是拥拥簇簇摆在一起的时候，花团锦簇颜色鲜亮，尤其是牡丹花朵大而明亮，看着人心情愉悦。 清河公主十分有眼色，见对方已经送了牡丹过来，便着人将原先就备着的一株红色珊瑚拿出来。 那株珊瑚足足有半个人高，张扬恣意，尽是自由潇洒之气，摆在一团拥簇的牡丹花丛中，竟是出奇的好看。 李湘云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这株珊瑚算不得多么金贵，但胜在巧夺天工，远远望去，竟然像一个杨字。 清河公主神秘兮兮的凑近：“这是我夫君前不久得的，当时就觉得有些奇特，便想着什么时候给送过去，今天正好姐姐你来了，就劳烦姐姐亲自带回去了。” 李湘云大喜，当下又让人赶紧再去家里拉两车牡丹花过来。 带着那株红珊瑚回去，正巧杨晨在院子里‘指点’小阳和僮僮练武，一旁轻尘一身劲装正在打拳，刘谦冒着星星眼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己老婆。 杨雪挺着肚子坐在躺椅上晒太阳，时不时捞一个果子放在嘴里慢慢的吃。 “夫君，你快看这株珊瑚，是不是比咱们家之前的要巧妙的多？”李湘云一边说着走到杨雪边上，扶着她走近瞧热闹。 小阳马上不看轻尘打拳了，蹦蹦跳跳跑过来：“呀，好像一个杨字啊！” “好东西！”招手叫来福伯，？吩咐他把这株珊瑚弄到正厅最显眼的位置，以后有客人一进门，就能看到这个极具代表性的杨字！ 第1927章 开后门的讲究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560/465158560/465158569/202006231540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用两车牡丹换了一株巧夺天工的珊瑚，在杨晨看来很是划算。 摆好位置之后，还特意臭美了好一会，才去后院跟着一块吃饭。 杨老夫人过了一次大寿后，精神头看起来不是很好，吃饭的时候也不像从前，什么都能吃两口，人老了，牙口明显不行。 但孙思邈显然没有这个烦恼，他岁数比杨老夫人还大，但是行动腿脚方便，还能自己出去穷游，吃东西还咬的动骨头，那一口牙，狗都比不过他。 杨晨饭后就找他闲聊。 “孙老先生，你是怎么保养的？这大岁数，竟然都不出现任何问题，瞧瞧我祖母，那一口牙都只能喝粥了，中午炸的馒头都咽不下去，非要人给她捣碎了才行，但是捣碎了吃不好吃啊……” 孙思邈略有些得意，但到底是经过事的大人物了，虽然心中得意，但也能表现的滴水不漏。 “老朽自来注重保养，有些习惯，年轻时候就开始有了，现在再去想着慢慢保养，老夫人可能是来不及了。” 杨晨觉得颇为有理，但是想到中午吃饭祖母那费劲的样子，想着若要彻底解决问题，恐怕得要一副假牙，假牙好办，但是人老去，不仅仅是牙的问题。 “平时吃的喝的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多吃自己喜欢的即可。” “休息上呢？” “自然是要多动动才好，最好每日早起后去外面走动两圈，这样能强身健体。” 这不就是晨练嘛。 不过大唐好像不兴这个，只是没想到孙思邈竟然这么早就意识到需要晨练锻炼身体，倒是不愧是药王。 闲扯了一堆具体没什么用的闲话，杨晨打算撤了，临走前忽然想起来祖母的假牙，便拜托孙思邈给做一个，结果话才刚说完，对面孙思邈就愣住了。 看他的杨晨，大约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慌乱。 慌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老朽有假牙的？” 杨晨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孙思邈当着他面把自己嘴里的假牙拿下来，杨晨这才眼角猛地一抽。 霍…… “老朽的秘诀就是它。” 杨晨表示理解，且看那假牙的做工，貌似也还可以。 否则他怎么会至今没发现孙思邈用的居然是假牙。 再看他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叹道：“果然是个人都是会老的。” 孙思邈额角青筋跳了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午的时候柳之允和王准前后脚来找过杨晨，两个人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长孙冲现在主管灾后一事，但还带上了工部和魏征，这个组合很奇妙，最奇妙的是没让李治自己心腹参与进去。 杨晨昂着头想了想，最后猜测着，大约李治是想表个态度出来，告诉所有人，只要你是个老老实实办事的，就算是长孙冲这样的，我也能委以重任！ 柳之允有些见地，但他主要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堂弟之楠今年恩科未中……” 杨晨差点一口水喷他脸上。 如果他没记错，柳之楠少说也考了好几年了，他第三个孩子都要生出来了，那小子竟然还没考上？ 柳之允面上滚烫，也觉得很没面子。 杨晨讪讪一笑，道：“你确定他不是抱来的？你们这天分差距未免也太大了点。” “……” “说说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唉，学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家中叔婶很是着急，但学生在朝也实在没有精力教导，因而想在校长这里给他谋个差事。” 杨晨歪着头好奇的问道：“你现在人就在中书，想要安排一个小职位进去很容易，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安排？” 柳之允忽然正色起来，摇着头：“朝堂之事，又怎么能如此儿戏？若是无才无能之辈充斥朝廷，那大唐以后该怎么办？” 杨晨心道你也就只能塞到小吏小官上，能对朝廷起什么影响？ 不过能自主约束自己，也是极好的。 “那成，若是他自己愿意，带过来给我，正好我这边的确是需要人手的。” 虽然不知道确切时间，但是电肯定是要流通到大唐来的。 杨晨原本是想让吴季和高翼他们帮忙的，但是吴季现在开了四家分店，高翼也整天忙得团团转，根本腾不开手来。 杨晨正苦恼该找谁帮忙去寻私矿，柳之楠就自己送上门来。 不过看柳家的意思，还是想要他入朝为官的，大不了到时候找个机会，让他露个脸，说不定李治善心大发就会赏他一个官做，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晨算定始末，便让柳之允将人赶紧送过来。 第二天柳之楠就来了，模样虽然没多大的变化，但是变得高了，也变得瘦了，身上少了纨绔子弟的气息，多了些读书人书卷气。 看见杨晨，行礼起来也是规规矩矩，挑不出一丝错来。 “之楠，许久不见啊。” 柳之楠倍感惶恐，但主要还是觉得没脸。 “见过杨公爷，公爷风采依旧，看起来更加年轻了。” 杨晨摸着下巴哈哈大笑：“听说你读书读了这么久，还没有中榜？” 柳之楠感觉自己胸口仿佛被插了一刀，只能硬着头皮认下，顺便微微辩解了一句：“学生会再努力的。” 杨晨心想有些事可能不是后天努力就真的做得到的，毕竟人一生下来，就不是公平的。 “你先在府上住几日吧，最近我走不开，而且还有些小事……” 杨晨忽然想起来，前不久狄仁杰给他写了一封信，告知他最近市面上假香水越来越多，而且这假的不是别家香水，而是他杨家特有的玉露香坊。 这不是玉露香坊第一次被作假了，虽然名声没有受损，但是受害者到现在都没找回赔偿，京兆尹那边……对了，王文华已经高升了，已经进了门下省任职，新上位的京兆尹是从羌州调上来的刺史，听说是个能干的酷吏。 “你先帮我盯着一点香水的事情，若是能抓到些许证据，京兆尹会记着你的。” 到时候想开后门，也不用柳之允明目张胆的去，至少面子上说的过去。 第1928章 魏征发飙 柳之楠刚走，杨雪挺着大肚子走过来。 “怎么了？” “平安被蜜蜂给蛰了，正喊着疼呢。” “蜜蜂？”杨晨吓了一跳，以为家里有蜂窝，一问才知道，是后院花圃里花太多，又加上近日牡丹买多了，所以招蜂引蝶的。 杨晨过去看了眼，平安眼泪汪汪的，可怜的很，李湘云正骂她没出息，一旁丫鬟在帮着她挑刺。 兴许的挑破皮很疼，也可能蜜蜂太过凶狠，以至于平安哭的越发厉害。 小阳抱着碱水跑进来，给她涂了一点，这才觉得好了些。 “每年这个时候总是蜜蜂太多，看来往后花园里的花种要换一换，否则哪里经得住这样叮，尤其是祖母，她年纪大了爱晒太阳，万一被蛰了恐怕后果更严重。” 年纪大的人总是脆弱，不比小孩耐折腾。 杨晨觉得有理，亲自到后院看了一眼，花的数量的确有些过多，五颜六色的，各种香气杂乱在一起，甚至有些呛鼻。 但是不得不承认，放在一起是真的好看。 “撤走一半。” 刘谦觉得有些可惜，拿了几盆长得好看的花放在自己屋子周边去了，引来好几只蜜蜂后，被轻尘揪着耳朵打了一个上午，最后利索的给扔了。 长孙冲得了魏征手下人的报信，知道有人闹事，急匆匆过去之后，却在半路撞上了长乐公主的车架。 想了想，就上了车，顺道让人去告诉魏征，让他去处理事情。 长乐公主自从怀了身孕，胃口变得很差，脾气也十分不好，原本就不怎么喜欢瞧见长孙冲，现在看见他大白天还在眼前晃荡就心里来气。 “你来做什么？不是在忙着安置灾民的事情吗？我听说兵部里也出了不少银钱和人，怎么，还不够你忙的？” 长孙冲摸着长乐公主的肚子，背靠在车厢上，一晃一晃的，觉得这比视察要舒服的多。 “银钱是国库里出的，兵部只是意思意思罢了，毕竟其他几部也都出了银钱，安置那些人根本就不用多少工夫，只是那些人很烦，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就没一个省心的，三天两头要出点事情，魏征脾气好，让他去，我在府中陪着公主，难道不好吗？” 长乐翻了个白眼给他，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分外明显，衬得她手指玉白修长，格外好看。 长孙冲一时之间移不开眼睛，就听得她道：“皇弟让你去，是信重你，你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长孙冲赔笑道：“公主哪里话，我当然是尽心尽力的。但是兵部事情多，我实在脱不开身，现在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点空。” “我记得……安西那边似乎有点不太平？” 长孙冲有些狐疑，安西都护府那边有一个巨大的煤矿，他派人查了，后来才知道那块煤矿是杨晨的，而且还是太上皇时期就落在他手里的，如今和山西一带的煤矿一样，成了一个大矿场，大唐整年的煤几乎都从这么几个地方来。 长孙冲简单算了一笔账，光是煤矿，杨家一年就能进账百万，妥妥的金矿！ 不仅如此，杨家名下还有数量不少的瓷窑。 瓷器近年的销量越发的多，外邦胡商除了丝绸，就喜欢瓷器，价格也是越来越高。 原先他总觉得天下有钱人不外乎在长安，但是现在看来，天下钱财尽归杨家才是。 长孙冲有些酸，有些羡慕，但是也仅此而已。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找到了些东西。” 长乐公主看了他一眼，便也没再多话，马车幽幽的转着，回了公主府。 魏征算是气死了。 他这头正忙着修整道路房屋的事情，结果那边一件小事还要他亲自去。 “我是有分身不成？” “还是姓长孙的，天生就该享受。” “我看这老子跟儿子，就没一个脑子清醒的！” “这场雨水就不该冲长安，就应该下到他们长孙府里去！” 康儒吓得心惊肉跳，也顾不上平时的稳重，扑上去一把捂住魏征的嘴。 “慎言啊！若是传扬出去……” “我怕谁传扬！我魏征什么时候怕过！” 康儒一脸死灰，也不管他了，一手捞起衣摆跨过水坑，掉头跑了。 魏征更是服气，但想到这位侍郎的尿性，也懒得理了。 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是魏征还是去了，因为身上火气足，所以骂了没两句就把事情解决了。 事情解决的容易，魏征更气了。 屁点大的事情，害的他两头跑，长孙冲还真以为他魏征好脾气不成！ 冲上公主府，门口守卫见是魏征，连忙提醒他长乐公主有孕，要小声些。 魏征到底是个有良心的官，知道孕妇不能惊扰，但不找回场子，总觉得被长孙冲对着脸抽了好几巴掌，便压制声音呵斥：“叫长孙冲滚出来！就说魏征要找他讨教讨教，什么是为臣为官！什么又是为民！” 没多会长孙冲就出来了，看见魏征，脸色黑漆漆的，很不好看。 “魏征！你找死呢！刚刚公主差点就被你惊着了。”长孙冲先发制人。 魏征呵呵一声。 刚才他声音门口路过的都听不到，能惊到公主，莫不是公主生了一对顺风耳？ “城中事务你若是不想管，那就到陛下跟前去说，少在我面前装，你老子我都骂过，你算哪根葱！” 长孙冲脸色变化很精彩，事实证明，跟魏征比嘴皮子，长孙冲还是菜鸟。 长孙无忌比长乐公主多生了一双耳朵，所以前脚魏征骂完长孙冲，长孙冲还没胆子来找自己老爹告状，长孙无忌就知道了。 当场在书房毁了七八个上好瓷瓶，少说也损失了千两白银。 “好个魏征，越发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老夫不敢对他做什么吗！” “老爷，息怒啊，若是现在对魏征不利，恐怕朝堂之上会有微词。” “微词？魏征得罪老夫的事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安置百姓本来就是个没有油水的事情，虽然赢得民心，但却不能出一丝纰漏，只要有一点点的问题，少不得就会有杀身之祸。 魏征自己就在河边走，竟然还敢挑衅！ 第1929章 这是个神经病 杨晨在家呆的很舒服，上午陪着老婆闲聊，下午看闺女们读书打拳练字，晚上的时候叫上刘谦一起去河里摸鱼。 兴许就是日子过的太舒坦，所以总要找点事情给他。 “魏大人大骂驸马都尉，顺便连长孙大人也骂了，之前长孙大人就因为茶馆一事心怀不满，如今算是点到火了，今日朝上便明里暗里将了魏大人几下，甚至还拿了前几年的旧事说项，魏大人估计滋味不好受，昨日就告假了，今天早朝也没来。”章蒙过来串门的时候聊起来，就忍不住滔滔不绝的说完。 杨晨道：“大概是郁闷了，我记得前些年魏征有不少地，他这些地，还在吗？” 话题转的有些快，章蒙脑子反应了好一会，才道：“似乎还有，校长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是没记错，他的地在皇城西南方向，数量也不多，一百亩的样子。”杨晨仔细盘算着，这段时间他就想着，在长安也弄一个电影院出来，赚钱是其次，主要是能享受。 商业街上有名的女团已经有十几个人，比摘星楼还要红火，若是这些女团能一起演个戏，全是美女，光想欣赏都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好，他还是觉得有利可图。 但是现在长安附近的土地都有主，而且价格不菲，尤其是商业街附近，因为起了好些小区楼房，周围的配套设施也逐渐完善，地皮价格与日俱增，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收购。 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不光是那帮商人嗅觉灵敏，就连朝中，也不乏苏敏那样的人，杨家一有风吹早动，他们就紧紧跟上。 这样信息差没了，自然也无利可图。 魏征其实身家不菲，杨晨原先也以为他穷的很，但是后来才发现，这厮不止长安产业颇多，就连长安以外，也有不少，身家绝对不少。 所以挑来挑去，杨晨想要问他买块地。 下午的时候，杨晨挑了个魏征可能脾气好的时候上门。 “我想买你家的地。” 魏征看了他一眼，觉得杨晨就是来找他晦气的。 “别误会，我就是想买块地，看来看去，还是你家地最好，就在西南方向，一百亩的地方。” “那是块旱地，你要买？” 魏征很警惕，杨晨能看的上一块旱地？难不成旱地下面有什么矿不成？ 金矿？ 很有可能。 “你出个价。”杨晨痛快的道。 “不急，我先想想再说。”魏征神色犹豫，似乎下不定决心。 杨晨有些莫名其妙，一块种不出庄稼的旱地，你这么宝贝是干什么？ “要不这样，我不还价，你说多少都成。” 只要不是太离谱，杨晨都能接受，反正现在钱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没什么实际意义。 魏征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若是下面有矿，轻易卖了，他岂不是要气的吐血？ 这几天就被长孙父子弄得他差点病的起不来，要是再来这么一下，他大概真的要被气死了。 杨晨忽然开口道：“要不我帮你教训一下长孙冲出出气？” “你说什么？” “你不是被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气的告假嘛，我刚你欺负一下他儿子，就算给你出气了，怎么样？” 魏征忽然站了起来，盯着杨晨，道：“管家，送客！” 杨晨就这么别撵了出去，站在魏征大门口的时候，还一脸懵逼。 踹了一脚石狮子，骂道：“神经病！” 当天下午，魏征就带着一帮人出发了。 据说整整挖了一个下午，到了第二天也还在玩命的挖。 “堆出来的泥巴比房子还高，不过那块地是真的不好，下面挖出来的石头又大又硬，难怪是块旱地。”刘谦道。 杨晨揉着太阳穴：“魏征是疯了。” 魏征足足挖了四五天，听说什么都没挖出来，倒是不小心弄出来一条河。 最后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又把地给埋了。 杨晨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这厮该不会是在挖矿！ 魏征第二天上门来找杨晨，打算说下卖地的事情。 前一天晚上他在家里认真的想过了，那块地，绝对没有少哇的地方，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挖到呢？ 只能说明，那是真没有啊…… “我说老魏，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杨晨想抽他。 魏征苦笑一声：“你不是不知道，我在朝上不得利，若是再被你坑走一笔，我怕我都挨不过明天。” “所谓过刚易折，说的就是你，做人何必这么宁折不弯呢，前不久不是说的好好的，做个纯臣就够了，转头你就去跟长孙家的人对上，就算你不是为了私心，人家能放过你？” 魏征叹了口气：“心烦意乱。” 杨晨笑着道：“拿来地契，我翻倍买你的地。” 魏征拿出来，杨晨一边签字一边道：“我听说长孙冲买了座宅子，就在洛阳那处，洛阳是个好地方，百姓多，街道繁华，而且最重要的是，陛下不在。” “此言何意？” “陛下不在，不就自由自在吗？你知道收拾一个男人最好的法子是什么吗？” “什么？”魏征忽然想到自家夫人，从前温温柔柔的一个女人，很是听话，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脾气变得有些暴躁。 “你家夫人那是更年期到了，我说的是长公主，长乐公主。”杨晨收好地契，神秘兮兮的凑近他，“长乐公主怀了身孕，她身边有个奶娘很疼她，如果奶娘知道驸马都尉在公主怀孕期间在外面养女人，你猜会怎么样？” 魏征眼前一亮，随即又觉得这手段不好，板着脸道：“小人行径，不可为之！” 杨晨也不在乎，摆摆手道：“我也没想那么多，既然魏兄觉得不妥，那就当我没说。刘谦，送客。” 魏征卖了地出了杨家，路上琢磨着这件事够不够自己出气。 女人下手的狠的，最重要的是她们记仇。 长乐公主出面可能会有些不好，毕竟还怀着孕，但是身边奶娘出手，那就毫无顾忌了。 不仅没有顾忌，长孙冲还不敢还手。 损是损了点，但是……得劲啊！ 魏征面上一扬，打算去给自己出气了。 第1930章 女人的事情 长孙冲看上的那个女人是个平民女子，虽然家世不怎么样，但是胜在清白，不是青楼里那些妓女。 杨晨原先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偶尔知道，还是有一回柳之允过来看柳之楠，不小心说漏嘴，秉着在家闲着也是无聊的意思，杨晨就让小剑去查了。 结果一查，是长孙冲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这是对王公贵族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像杨晨这样专情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杨晨就是这么想的，一个个的，表面越是光鲜亮丽，私底下就越是糜烂。 “像我这样洁身自好，又专情的情种，已经是世上的稀世珍宝了。”杨晨不要脸的感叹一句，正巧程处亮灰头土脸的垮着脸进来。 要不是程咬金身体倍棒现在还活着，否则不知道是还真以为程家在办丧事。 “你这个什么表情。” 程处亮丧气的一屁股坐下。 他已经在杨家很自来熟了。 “有点郁闷，去不去外面骑马？” 杨晨狐疑的扫了他两眼，发现他脖子后面竟然有两道抓痕，因为刚刚还在想长孙冲养女人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就觉得程处亮也在外面养女人，然后不小心被清河公主发现，两个人大吵一架，吵着吵着免不了动手，然后就落了这道指甲印。 杨晨是个很仗义的人。 兄弟有难，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最起码，得先八卦完了再说。 两人骑了马出去。 郊外新修房屋，道路难行，且人员较多，两个人便在河边停下。 柳树垂下枝桠，一阵风吹过来，草地上的杂草也跟着晃动。 程处亮一屁股坐下，也不嫌弃脏，叼了根草放嘴里，拍拍边上，叫杨晨也坐下。 “你们不会吵架了？” 程处亮斜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记得上回你夫人送过来的牡丹吗？” 杨晨愕然：“听你这口气，你这是要赖我家！” 程处亮把手里的草往地上一甩：“你少特么往我头上扣帽子，我是那种人嘛！” “那你什么意思？”杨晨也捡了根草叼嘴里，远远的还能看见挑着担子在干活的百姓，被河水冲垮的房屋都不顶用了，朝廷拨了款，愿意回去自己造房子的，就去造房子，不愿意的，攒着钱自己去买房子。 大多数百姓没多少存款，就算有，也买不起长安好的房子，基本上都选择回来重建。但是想要重建就要把之前被冲垮的地方清理干净，这不是一两日的功夫，所以在房子没好之前，他们都要没日没夜的干活，否则就要一直在朝廷安置的大通铺里睡着。 谁也不喜欢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因此这段时间雇人干活的不少，也幸亏受灾期间朝廷供应一日三餐，否则百姓没有收入来源，别说盖房子了，连想都不敢想。 这一点李治做的很大气，朝野上下没有不服气的，只是有些抠搜的人觉得有些费银子，但是仔细一想，这么多年来，太上皇为国库攒了多少银钱，区区一点小钱，估计都没人放在眼里。 程处亮也看着远处，眼神颇有些幽怨：“昨天我不是去长安周围巡视了嘛。” “我上哪知道去？”杨晨道。 程处亮瞪了他一眼：“陛下派我去的！一道去的还有我手下，足足五十多个人！” 杨晨点了点头，没打算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觉得我也没怎么做错事，见到百姓有困难，难道我要袖手旁观吗？” “扶一下胳膊，也算什么大事不成？长安城中男女同席吃酒也是常事。” “你说，人家无家可归，是不是要安置一个住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流落街头不管？” “这有损我英雄气节。” 程处亮见杨晨瞪圆眼睛看着自己，看了半天一个屁都没放，烦起来了。 “你有话直说，少来这套！” 杨晨试探的问他：“那是个女人？” “没错，但我坦坦荡荡，偏公主非要说我跟人家不干不净，这一阵闹腾，我差点没忍住。” 杨晨拍拍他的肩膀：“你除了扶胳膊，就没再做别的？” “别的？还能有什么！人家扭伤了脚，我扶一下怎么了，不小心从马背上滑下来，我也就只是拉了一把。” “马背？”杨晨惊诧道。 “你这不是废话，我是去巡查的，又不是出去游玩，自然是骑马，不上马背，难道叫她一个伤了脚的自己走回去？” 杨晨摸着下巴：“我知道为什么公主要揍你了。” 程处亮一愣，急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想破头都没想明白！” “你把一个女人放在马背上，你觉得公主为什么会生气，公主有跟你同乘一匹马过吗？” 程处亮仔细回想一番。 公主没有练过武，出行不是轿子就是马车，怎么可能会骑马？ “所以说嘛，你们两个这么亲密，你还给人家弄了个宅子住着，公主要是不生气，我敬她是条汉子。” 程处亮果然脸色一变：“公主这是误会了！” 杨晨撇了眼着急站起来的程处亮，他屁股上抖落下来的杂草随风飘扬。 “误会也是正常，谁叫你不知道避嫌。” “那怎么办？我已经解释了，但是她不信啊！” “要不你去把那个女人杀了，提着脑袋去见公主，以示诚意。” 程处亮脸色一变，有些惨白。 杨晨捧腹大笑：“逗你玩呢，你赶紧给些银子把人打发走，回去再好好赔个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程处亮已经冲到马边准备走人，听杨晨欲言又止，心里难受的很。 “不过女人是很麻烦的，说不定没那么简单就走。你最好找自己身边人去送银子，自己别去。” 程处亮觉得有道理，自己不去，好歹叫公主知道自己的确是在避嫌的。 吩咐了手下亲兵过去后，程处亮心安的和杨晨坐在草地上看人干活。 想起那几天在堵水的日子，程处亮唏嘘不已：“我原本以为这些天灾已经不足为患了。” 杨晨笑道：“大自然的力量，就算过了几千年，也不是人力能够抵挡的，这样大的水，照样会吞噬很多人命。” 第1931章 绿茶？ 程处亮叹了口气后，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惦记着事情办完没有。 杨晨忽然闻到一股香气，蹙了蹙鼻子，似乎是香水的气味。 “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柳之楠？”杨晨眼尖的看到一个人在前头跑，玩命的跑，后面还有一帮壮汉在追他。 程处亮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道：“有些像。” “走！”杨晨一把拉起他，跑了过去。 柳之楠逃的气喘吁吁，心里庆幸这些年来他孜孜不倦的减肥，否则这会早就被逮住了。 后面那帮人也是拼了命了，非要抓到他不可。 紧了紧手里的几瓶香水，柳之楠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脚下步子也逐渐软下来。 “柳之楠！你干什么呢！” 杨晨嚎了一嗓子，柳之楠一个激灵，抬起头，看见迎面过来的杨晨和程处亮，顿时浑身上下又来劲了。 跑的甚至比之前还快。 追在他后面的一帮人认出杨晨，脚下一个急刹车，也不敢追了，掉头就玩命的跑。 “这帮什么人？追你干什么？”杨晨喘着气，视线落在四散而去的人身上。 柳之楠怀里还抱着香水，一扭头果然见那帮人都跑了。 但是跑的了和尚跑步了庙！ “公爷，他们就是那帮做假香水的人！学生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老巢，你看，我还弄到了几瓶假香水。可惜跑的时候摔了好几瓶……” 杨晨这才了然，难怪他刚才闻到了香水气味。 “这些就是假香水？做的倒是比之前的假货要更逼真。” 程处亮已经等不及要去追人了，跑了好几步回头问杨晨：“你来不来！” 杨晨一咬牙：“去！不过我们不是有马吗！” 用两条腿是几个意思？ 两个人在空中对视了几秒钟，然后掉头去牵马。 汗血马跑的飞快，程处亮后面带了个柳之允，稍微有些笨重，但是追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还敢跑，信不信本侯爷一枪崩了你！”程处亮狠狠踹了一脚出去，那人胸口吃痛，哎哟一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杨晨又一脚给他踹回来。 像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其他同伙呢？就剩你了？” “他们……他们都跑了……两位大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之楠忿忿不平，刚才他吓得魂都快飞了，现在你搁这说什么都不知道？ “公爷，这些人就是同伙，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玉露香坊香水制作方法，用劣质的香水冒充，已经骗了好些钱了！” 杨晨哼了一声。 这些用在身上的东西如果还是假冒伪劣的，就跟往人身上撒毒差不多。 当初房遗爱就被卖香粉的坑死，要是再闹出人命来，杨家身上都要沾点腥气。 “拎上他，之楠，你去叫人过来，不多，十个就成！” 柳之楠猛点头，然后抱着香水坑坑坑的往杨家跑去。 程处亮一只胳膊就把人拎了起来，吓得那人嗷嗷叫，低头一看，离地一米多高，差点就吓尿了。 “那帮人跑的快，估计已经去通风报信了，先过去捅了他们的窝再说。” 两匹马快速奔去，等到了地方，果然见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门面。 “这地方倒是够偏僻的。”程处亮道。 玉露香坊一直都没有露在明面上做交易，这反倒让这些制假贩子有机可趁，以次充好，从中谋取巨大的利润。 “交代完同伙，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罚。”杨晨道。 那人瑟瑟发抖，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吓了三两次就说了出来。 “有意思，女人做假香水卖。”程处亮笑得跟鬼一样，正巧杨家的护院到了，将人丢给他们后，杨晨放话下去找人，半个月之内，必须找到。 “这个地方先毁了再说，留着人看着，说不定那帮人心存侥幸，又回来也没准。” 两个人处置完，在周围看了一圈，确定人都已经跑了之后，才打算回去。 晚上吃完饭，杨晨在院子里教李湘云跳广场舞，程处亮就翻墙过来了。 这不是第一次，众人倒也习惯了。 “你大晚上的干什么？” 程处亮眉头已经皱成了毛毛虫：“晨子，这件事太棘手了，我下午不是让人过去处理了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竟然死活不走，还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哪里对她有救命之恩了？” 杨晨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救不救命的是其次，重要的是，你觉得这事是什么情况？” “能什么情况？”程处亮一脸莫名其妙，“我就觉得，我好像被赖上了，但是仔细一想，那女人也是可怜，孤身一人来长安投亲，结果亲人死了，自己又不回去，脚受伤还要沦落街头……” 杨晨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你这思想很危险，清河公主知道这件事吗？” 刚说完，杨晨又忽然想起来：“公主怎么知道你帮了个女人的？那女人自己透露过去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女人手段有些狠啊。 程处亮一脸嫌弃：“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起来家里有牡丹，就是你家送的那些，就想着那边也没个花花草草，就让人送去了，公主也是个厉害的，竟然一眼看出来少了东西！” 杨晨翻了个白眼。 一个府邸什么都是有账目的，就算是一根草，只要有精力都要记上去，更何况女人管家，别说别人送来的牡丹是名贵的，就算送过去几车草，作为女主人，也是心知肚明。 大咧咧送走几盆牡丹，能不被发现吗！ “你倒是大手笔啊，我家那些牡丹，一盆可是要五两银子的。” 程处亮愣了一下，忽然有些心疼起来：“我送了十盆呢，改天得拿回来……” “滚！”杨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这是遇上了一个绿茶，不过还好，目前看起来段位不是很高，就是你脑子有些不灵光，以至于显得她特别厉害。” “什么是绿茶？” “就是你碰上的那位，她现在没说以身相许？” “没有！你少胡说！” 杨晨饶有兴致的道：“你明天亲自去赶她一趟，说不定就要以身相许了。” 第1932章 亏大了 程处亮在女人这点上，一直都是靠缘分保持有家室状态，所以对女人，一直都没摸到什么窍门能去理解一番。 在他看来，杨晨说的话不过就是扯淡。 虽然现在女人们都挺开放的，但是自己说以身相许，那只有对书生才会如此。 他一个粗人，长得虽然还行，但是不会写诗词歌赋什么的，难道就靠一套拳吸引人？ 再说了，他也没当着女人面打拳，她们又不懂。 程处亮嗤之以鼻，杨晨却觉得是个好机会。 “我家里还有十几盆牡丹，我要是说对了，一盆二十两，你全拿走！” “那要是说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程处亮哼了一声，赔本买卖他才不做。 杨晨只能连连道：“那成，我要是说错了，我就把牡丹全白送给你！一分钱不要！” 程处亮皱眉。 “成交！” 杨晨嘿嘿一声，那些老是引蜜蜂的牡丹总算能彻底清理干净了。 但一想到李湘云还有时不时买回来观赏的兴趣，又觉得是个无底洞。 第二天一大早，程处亮就过来了。 他眼下顶了片乌青，看起来略微有些惨烈。 杨晨眼尖的看见他脖子上新增了两道痕迹，心想清河公主看起来柔柔弱弱也好说话，对自己男人下手倒是挺狠的。 程处亮受不了杨晨那种同情的眼光，不管天气热的快要捂出痱子，硬是把自己领口竖起来，挡的严严实实的。 人被程处亮安置在距离长安五十里的地方，有点远了，但是骑马过去还是很快的。 一个两进出的院子，不算大，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却是富贵人家。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宅子，什么时候买的？” 程处亮不合时宜的得意起来：“早些年就置办下来了，有时候出来还能歇个脚，只不过……至今还没歇过就是了。” “你倒是挺舍得的啊，要是换成我，给些银两就让她滚蛋了，还安排住处干什么！” “你要是当时在场，你做不出来的。” 程处亮想到那天那双眼睛，无助绝望，就好像世界要崩塌了一样，弱小柔软的模样，又怎么忍得住不管。 杨晨下巴抬了抬，示意刘谦过去敲门。 哐哐几下，门倒是没开，里面传出来女子警惕害怕的紧张声音。 “是我！”程处亮扯着嗓门大喊一声，下一秒，门就开了，一个身子曼妙的妙龄少女怯生生的探出身体，但眼底里还是满是惊喜。 直到发现程处亮边上还有一个鲜衣怒马的清秀少年，面上一滞，又变得拘谨起来。 二人翻身下了马背。 “佟姑娘，我今天过来，是听说你不愿意走？我没有什么要你报答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侯爷救了我，对我恩重如山，秀玉虽然是个乡下女子，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怎么能一走了之？求侯爷给我一个机会，秀玉愿意跟在侯爷身边伺候，当一个低贱卑微的婢女，权当报侯爷的恩德了！” 说着，竟然跪了下去，小脸微微低着，说不出的真情实意。 程处亮一个大老粗哪里受得了这个，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不说，还不知道该怎么文绉绉的怼回去。 杨晨轻笑一声：“佟姑娘真是一个好女子，懂得结草衔环相报的道理。” “秀玉不敢，秀玉只是牢记侯爷恩德！” 刘谦走过来，别有深意的看了杨晨一眼，似乎在说，这女人有点手段。 程处亮刚想去拉人，被杨晨阻止，然后直接越过跪在面前的女人往院子里去了。 “晨子，你干什么？” 让一个女人跪在外面，这不太好？ 杨晨压低声音：“没看见外面有人盯着？我看你一早上刚出门，就被公主的人盯上了。” 杨晨摇头叹息：“没想到你竟然会混到这种地步，程处亮啊程处亮，你竟然还有花心的潜质？” 程处亮脸色已经变了，如果公主已经要派人跟踪他的地步，那说明公主对他的信任已经出现危机了。 这可如何是好？ 佟秀玉跪在外面，一刹那的愣神。 她原本以为程处亮会心疼她一个女子，至少会把自己扶起来，到时候装个柔弱什么的，还能得到怜惜。 但是没想到，竟然直接无视她进去了！ 佟秀玉站起身，也跟着进去了。 杨晨和程处亮坐在院子的枣树下，刘谦帮忙上了茶水，佟秀玉虽然急急追进来想献个殷勤，但也只能干瞪眼了。 “这里有十两银子，去找个活计，够你过的好了。”程处亮板着脸放在桌上。 他现在浑身汗毛张开，感官放大到极致，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被隐藏在暗处的人发现。 如果回去告诉清河公主，他就又要惨了。 佟秀玉早就料到程处亮是亲自过来打发她的，当下又跪下了。 “这位姑娘，你老是跪下多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杨晨道。 “不，秀玉不敢，只是秀玉真的别无他求，银子也想白拿，只是想留在侯爷身边报恩！” 杨晨眉毛一挑，觉得自己在这里可能有些碍眼：“刘谦，我们去外面看看，这里好像风景还不错。” 程处亮有些缺心眼：“后面有座山，特意修了亭子的，种了不少树，还挖了鱼塘！” 杨晨无语的哦了一声，踱步走了出去。 但是刚出门，就一个转身趴墙上。 “公爷，你要偷听？” “这里听不清楚，咱们上去听！你拖着我点！” 刘谦扎了个马步，杨晨利索的一脚踩上去，趴在墙头，只露出半个脑袋来。 程处亮已经站起来：“佟姑娘，你这是要赖着不走吗？” “不，秀玉不敢！秀玉只是想求一个机会罢了。” “什么机会？我府上并不缺人服侍我，且我夫人乃是清河公主，你觉得她会缺人吗？” 杨晨明显看见佟秀玉脸上的惊愕。 程处亮赶女人走的时候，还能借着老婆装个逼，这等功夫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秀玉愿意……以身相报！”佟秀玉似是艰难，又似是害羞。 话音落下，程处亮却是跟雷劈了一样。 另一波也在爬墙头的人，看到他的表情，却是很满意的样子。 不错，侯爷对公主还是十分忠诚的！ 只有杨晨知道，程处亮估计现在满脑子都是钱。 程处亮看了眼佟秀玉，懊恼的灌了一口茶。 亏大了！ 第1933章 罪加一等 程处亮如丧考妣，佟秀玉看见之后，芳心已经凉了一片，但是转念一想，金龟婿也不一定非要有一颗真情，有钱有权也是能弥补一二的。 再说了，自己长得也不差，还年轻，难道还怕比不过另外一个女人？ 如果有其他人知道佟秀玉想了什么，可能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凭你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乡下丫头，竟然觉得自己比得过堂堂一国公主？ 但佟秀玉就是这么有自信。 当初既然下了这个决定，她就不打算轻易放手。 拼一拼，说不定还有希望。 但其他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程处亮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这么多年，不管是李红儿还是清河公主，他自问从来没有招惹过其他女人，让自己夫人不开心过。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救人无非是出于好心，但是既然现在给他造成了困扰，那他也不是心软的人。 “你要么拿着银子走人，要么直接被我身无分文的撵出去，你自己选。” 一想到待会还要花高价买杨晨家里那些牡丹，程处亮越看佟秀玉越不舒服。 要是可以，他都想叫佟秀玉把买花的钱留下来！ 佟秀玉一脸惊愕。 她没有听错？ 她一个女子，都已经亲口说出要以身相许了，难道对方不应该表现出欢喜吗？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思考，想好了，就自行决定！” 说完，程处亮起身走了出去。 杨晨从墙头上跳下来，拍了拍手里的灰，见他一脸懊恼的样子，笑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好你这口，我以为也就清河公主一个呢哈哈哈哈！” “去你大爷的！你还看笑话！”程处亮瞥了眼后侧角落，那边有清河公主的人盯着他们，“今天事情要是办不好，我就要倒霉了！” 杨晨终于厚道的不笑了：“还有会功夫，我们找个地方坐着等，待会再回来看看。” “也好。” 一盏茶的时间过的很快，杨晨甚至还没多喝两口，就被程处亮急急忙忙拉着回去看情况。 结果院子门一看，好家伙，佟秀玉还是和之前一样，跪在院子里，连地方都没挪过！ 这是铁了心要赖上了，还咬定程处亮不会动手赶人。 这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程处亮脑门上青筋明显跳动了一下，当下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晨子，我们走！” “什么？”杨晨还以为他要上去亲自赶人，谁知一翻马背，竟然回去了。 等到了官道上，程处亮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不要人家了？” “当然不要！你把心放肚子里，我马上就处置的干净利落！” 杨晨呵呵一声笑，倒也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麻烦，只是程处亮铁树开花，大概是不太习惯。 毕竟从前也是一起厮混摘星楼的人，现在看见女人竟然有些怕了。 也是怪事。 下午的时候柳之楠过来，那些造假的人已经抓到了，但是一审讯，事情然而更复杂了。 造假贩卖香水的幕后主使牵扯到一名朝中大员，审问了半晌，柳之楠越发觉得事情了不得，只能先过来跟杨晨说。 “中书省右补阙蔡之恒，我要是没记错，这个人，好像跟长孙无忌有关系。” 柳之楠点头。 这些年他虽然在读书，但是朝廷上的事情听说不少，尤其是前段时间魏征和长孙无忌争权，闹得轰轰烈烈的，所以这个人的名字，他也有所耳闻。 之前刚刚弄掉一个周徕，现在又来一个蔡之恒。 长孙无忌八成是今年没去山上拜菩萨，被盯上了。 “公爷，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公事公办！？我杨晨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杨晨哼了一声，打算第二天亲自去找这个蔡大人讨教讨教。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但偏偏是朝上的读书人，这就不能忍了。 翌日一早，杨晨难得穿着朝服去上朝。 早早得到消息的长孙无忌就在宫门口拦他，甚至朱雀门外，还有许多知情的官员也在。 “长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上朝吗？” “杨公爷，老夫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长孙无忌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但又不得不如此。 否则凭借杨晨的影响力，拿掉一个区区右补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拿掉一个人容易，想要顶上去一个自己人，就很难。 当初周徕被贬，新的刑部侍郎上位，就跟他的利益不是一体的，这让长孙无忌难受了很长时间。 “你想要什么，老夫可以尽量……”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长孙大人，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你看看我，我像是有什么东西缺的人吗？” 混到杨晨这个地位，不缺钱，不缺权，他最大的任务，大概就是每天好好活着。 长孙无忌知道会碰一鼻子灰，但还是道：“你想要在长安推广电，对不对？” 杨晨一声冷笑：“长孙大人，有些东西是不能拿来做交易，虽然我的确有需要在以后推广电，但是你要搞清楚，最想要这么做的不是我，是太上皇，还有陛下，甚至是文武百官，如果你想从中得到些什么，那也与我无关。” 说完，杨晨绕开长孙无忌，嚣张的走了。 “陛下，臣要状告蔡之恒，私厂制作假冒香水，毁坏我玉露香坊的招牌！”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早就知道内情的李治很淡定，瞟了眼战战兢兢站出来的蔡之恒，嗯了一声后，道：“师父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当然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杨晨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身为大唐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借用身份之便谋取巨额财富，数量之大，完全不可能姑息！” 蔡之恒抖着身子跪下：“求陛下恕罪！” 其他人也都被吓傻了。 不过是开了个假作坊罢了，有必要要人性命？ “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依臣之见，罚俸一年，降职一等，便足矣！” 杨晨冷哼一声：“如果我的人没有查错，这个假香水作坊，已经谋利五万两白银，如果数目，别说罚俸一年，就是五年，也未必赚的到，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家都去干这种事好了，还要什么大唐律例！” “什么，五万两！” 第1934章 大胖小子 这下不仅连长孙无忌都震惊，就连李治都恼怒了。 当即大喝一声：“蔡之恒，你好大的胆子！朝廷有你，简直是耻辱！来人，给朕将人拉下去，午后处斩！” 众人一惊，连求情也不敢了，眼睁睁看着蔡之恒被禁军拖下去，想要开口说情，却也觉得自己理亏，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还是杨晨第一次当场要求杀死一个人。 在保护原创的环境还没彻底成熟之前，还是提前把这个例子摆起来比较好，那么后人再遇到这种事，也就有了先例。 这是个好事。 蔡之恒被轻而易举处斩，这让不少人对杨晨再度重视起来。 原本不少人都觉得杨晨淡出朝廷许久，就算有什么影响力，也是不屑参与的。 但是现在，一出手就让陛下处死了一个朝中官员，如此影响力，也算是当头棒喝，让不少人清醒过来，清楚的记住，唐国公现在，更不好惹！ 这件事传到百姓耳朵里，人人为之振奋。 甚至有人放鞭炮庆祝，同时期杨晨又再一次占据了报纸的大版面，被狠狠夸了半个月。 杨晨春风得意，又听到长乐公主，因为知道长孙冲养女人的事情，一气之下进宫见李治，然后回宫住了小半个月。 不仅如此，李治还召见长孙冲教训了他一顿，就连兵部尚书的位置，都被暂停搁浅。 这个位置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所以这场仗，魏征大获全胜，不仅出了自己一口恶气，还狠狠打击了长孙无忌。 这么长时间过来，长孙一党终于到了疲软的时候。 李治眼睛很毒，瞅准时机出手，一下子清理了不少人。 大约是有了前车之鉴的缘故，程家的事情倒是悄无声息的就没了。 程处亮来过一次，看起来状态很不错，眉飞色舞的。 这日，杨雪肚子发作，要生了。 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杨家淡定了许多，稳婆进去没多久，就抱着一个大胖小子出来。 杨老夫人高兴的朝菩萨和祖宗牌位磕了好几个响头。 得了儿子，杨家香水有希望，所以这名字都是格外慎重的。 杨晨特意去信找了唐玄奘，他毕竟是得道高人，让他来杨家取名，在普通人眼里，那是沾上了佛祖菩萨的佛气，往后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圣人保佑的。 “忠君爱国，气流永昌，就叫国忠如何？” 杨晨被雷劈了。 杨国忠？ 杨老夫人对唐玄奘一直奉若神明，他说的名字，杨老夫人想都不想就说好，抱着大重孙就开始叫杨国忠。 杨晨一个激灵差点坐地上，连连道：“别叫杨国忠了，唐大师，能不能换一个名字啊！” 大唐奸相杨国忠，虽然不知道此杨国忠是不是杨玉环的杨国忠，但是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吉利！ 唐玄奘到底是得道高森，什么场面都见过，叫人驳回一个名字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思来想去，道：“若是公爷觉得国忠之名不妥，不如叫杨文盛。”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读书人，也是不错的。”杨雪点点头，看向杨晨，问他的意思。 杨晨现在，只要不叫杨国忠，他都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只不过被唐玄奘这么一闹腾，现在看自己儿子，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仔细一想，可不能啊，他儿子出生唐国公府邸，是个正正经经的官二代，身份显赫，怎么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就叫杨文盛！小盛盛，过来，让爹抱抱。” 杨晨亲了一口，结果儿子看了他一眼，嫌弃了，嗷呜一声哭了出来，非要自己娘抱着才不哭。 那双莲藕般的小手就放在杨雪柔软的胸前。 小东西，才屁点大就知道占便宜了！ 杨家生了个小公子，消息一出，满长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来贺礼，和杨家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也上门祝贺，也有心思活络的，想和杨家亲近，也送了东西过来。 不到三天的功夫，杨家的仓库已经溢满，福伯不得不重新收拾出新的屋子来存放礼品。 粗略统计下来，这些礼品如果换成银钱，少说也有几十万两。 这是发了一笔横财，不过李湘云都一五一十的记好了账，毕竟以后有机会，这些都是要还回去的。 杨雪头上带着抹额，依偎在床头，身侧小文盛正在酣睡，粉嘟嘟的小嘴含着指尖，很是香甜。 杨晨蹑手蹑脚进去。 “怎么样，累不累？翠嫂那边在给你煲鸡汤，待会送过来，你多少喝点。” 杨雪坐月子，家里上下都忙的不行，各种补品更是流水似得，厨房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没有歇着过。 杨雪歪在床上，大约因为年纪渐长的缘故，风韵尤胜从前：“别了，不想喝了，感觉嘴里有些发腻，吃点清淡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也知道不可能，就杨老夫人那关就过不去。 杨雪躺在床上，看了眼外面来回忙碌的下人，想起前不久杨家田庄里挖出来一件宝贝的事情，听说是有些年头的物件，当时挖出来后就让京兆尹府的差役拿走了，但后来李湘云去看过一眼，说是挖出来东西的地方，地下还埋着什么。 杨晨听过这事，但觉得晦气。 地下能埋着什么，左不过就的从前的古墓。 “那些东西是阴物，沾惹不得，有个佃农想要藏起来，若非发现的早，说不定只会要被京兆尹给绑走了。” 杨晨感慨，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这种从地下挖出来的稀罕物件，都归朝廷，若是私藏，就要治罪。 杨雪也不惦记那些死人玩意，她就是在床上躺着容易胡思乱想，杨晨摸出来一本书给她，这是在货车里翻出来的连环画，在杨晨看来有些无趣，但是杨雪没见过，大约也是能消遣一段时间的。 小文盛忽然咿咿呀呀的醒了，顿时屋子里就闹腾起来，三五个丫鬟手忙脚乱的进来，铺被子的铺被子，拿毛巾的拿毛巾，杨晨被挤了个趔趄，确定没人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这才走了出去。 第1935章 两条人命 ？程处亮抱着一坛酒过来找他，又让亲随送过来一大碗腌制好的猪肉。 大口嚼着猪肉，杨晨感慨这帮长安贵族终于能自家学会做猪肉了，不像当初，一大头猪摆在眼前，却不知道怎么去膻。 “你杀了蔡之恒，朝上阴云密闭好久了，我瞧着长孙无忌那边最近是真的倒大霉了，接二连三的出事，陛下那边情况还好，只不过这件事影响有些恶劣，我听说山东那边闹得很不愉快。” 杨晨呵呵一声冷笑：“之前杀人栽赃的事情还没彻底了结，现在又跳出来刷存在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闹出动静来，也实在是厉害的紧。 程处亮却不以为然，在他眼里，一群打嘴炮的废物，见到他手里的枪杆子，再嘴硬也是没用，而且要他来说，根本就不能对他们这么温柔，直接派兵镇压，不是又简单，又干脆吗！ 但他老爹这个大老粗告诉他，朝上的事情，最讲究的，就是颜面。 朝廷出兵一方要找个理由，名正言顺才能行，要是就是颜面。 朝廷要包庇一个人，也要找到合理的借口，否则颜面无存！ 现在对付山东门阀，也要讲究颜面，如果太粗鲁，一来浪费人力物力，二来，人家不服，说不定还会有更加多的隐患。 程处亮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什么，但到底一根筋，一旦弯弯绕绕起来，就觉得麻烦，索性还是犯迷糊的好。 “哦，我想起来一件事，长乐公主今天要出宫回公主府了，我夫人待会就要进宫，说是帮助收拾一下。” 长孙冲倒霉了这么久，终于要熬到头了。 “看来还是你运气好，那个佟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程处亮冲他翻了个白眼，知道杨晨是故意让他心里不舒坦的。 “我让人把她送走了，也算她识相，不过要说起来，还是我夫人好，通情达理，如果换成长乐公主，可能就没这么容易结束了。” 长孙冲就是前车之鉴，程处亮和清河公主也不傻，当然不会在有前例的时候还把事情闹大，两个人一合计，误会也就解除的差不多了。 只要夫妻之间相互信任，任凭别人再如何温情貌美，也别想轻易插足。 佟秀玉是个胆子大的，但脑子也清醒，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了，自然不会再留着碍眼，而且程家出手也阔绰，得了好处，也就走的痛快。 两人坐着闲聊，时不时院子里便有丫鬟小厮过去，见到他们行完礼便匆匆不见了。 “我说，宫里几个小殿下可都是有点苗头了，你这边……怎么说？”程处亮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这不光是他在说，而是满长安都开始猜测了。 当初太上皇便下令，杨家必出皇后，如今新皇登基，皇宫里已经有皇子了，随着年岁渐长，自然有人会想到这件事上去。 李治的目前有四个儿子，除了前面三个都是宫人所生之外，最后一个皇子，就是萧淑妃的儿子李素节。 若论身份，虽然不以母族为主导，但是在一定条件下，四子李素节就比其他皇子要尊贵，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现在没了小武的事情，王皇后地位稳固，萧淑妃也不会落得惨死下场，所以目前为止，最有可能跟杨家联姻的，就是李素节。 但是那小子，杨晨压根还没见过。 且按照年级来算，起码小上五六岁。 当然了，也没人会在意这件事，毕竟皇室的婚姻，最大的参考对象就是双方的门户和地位。 杨家有太上皇亲口玉言，当然谁都配得上。 杨晨撇撇嘴：“当初我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我家三姐运气就不错，但是我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倒霉的一天。” 程处亮只觉得杨晨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 “你要是不想跟皇室联姻，还能选另一条路，当初太上皇说过的，杨家必出一后，但若是儿子……” “就能做王爷？”杨晨笑了，“你觉得我们杨家，现在是区区一个王爷比得上的？” “你这是飘了，小心着点！” 杨晨确实是飘了，但最主要的是，他看不上那些皇子，一个两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出息。 不过现在不是李世民当政，是李治，杨晨有信心让他无视当年的这个馊主意。 杨雪那边终于安静下来，李湘云才有时间过来找杨晨，也不避讳程处亮，把账册往桌子一放，道：“城郊外面刚造好的房子塌了，压死了两个人，正好是咱们家的佃户，按理说，佃户死了我们杨家要赔钱安抚，但是这人不是因为干活死的，这怎么算？” 程处亮嘭的一声放下酒坛子：“城郊外面的房子塌了？” 李湘云知道这事跟他也有点关系，虽然不是什么大关系。 毕竟当初水淹了房子，后来督造的是工部和长孙冲，但到底救灾的地方是程处亮去的。 “对，福伯刚刚告诉我的，好像是房子偷工减料，房梁用的是积年的材料，所以才塌了。” “朝廷补偿了银两给灾民，又开放仓库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售卖材料，这些材料正好是从工部里走的，如果真有人因为这件事死了，倒霉的是魏征！” 程处亮吸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魏征好倒霉。 只有杨晨，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魏征捅破长孙冲洛阳养女人的事情，被长孙无忌知道了，长孙无忌原本就记恨他，私仇一再叠加，终于这回算是出手了。 但是平白死了两条人命，这就有点狠了。 杨晨能想明白，李治八成也想得到，就算他想不到，身边的人也能替他想到，但不管如何，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就是魏征有罪。 且李治对亲人的宽容还是有目共睹的，对长孙无忌势必不会下死手，所以这件事解决起来，八成委屈的还是魏征。 于是当内部矛盾无法解决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到外部，从而实现转移注意力的目的。 “区区边陲小国，竟然敢挑衅我大唐国威！”李治当着众臣的面摔下一份军报，面色铁青，“谁愿领兵前往波斯！” 波斯算不上边陲小国，毕竟他们的东西在大唐还是很受欢迎的，而且地理位置上也不算太过荒凉，但是敢挑衅大唐扬言不上贡，这就很打脸了。 李治不是个软柿子，在外交政策上一直都很强硬，在他眼中，大唐作为世界唯一强国，敢对大唐有不臣之心的，都应该给点颜色看看！ 第1936章 羞愧的李治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387/514891387/514891447/2020072916251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时至今日，朝上能领兵出战的武将除了程处亮之外，新将同样不弱。 秦怀玉军中磨砺多年，早已从当初的公子哥蜕变成了新一代小将，军中士兵对待他，仿佛就是当年的秦琼。 李家两个小子年纪轻轻也进了数次军营，红拂女疯了似得逼着练武，如今百米开外，已经能一枪崩了小厮头上顶着的破碗，前不久，据说还赤手空拳打飞了三个陪练，以至于如今李家还在到处招募陪练，酬金飙升到了一天五两白银。 杜之龄出身杜家，但常年身在军营，前不久安西都护府有所动乱，前去镇压的人中就有杜之龄，一箭射穿敌方将领护心镜，直取首级，立了大功。 李治看起来憨实，但心思却重，朝中文武都有所安置，但若论领兵一职，目前除了程家身经百战，其他的，都欠缺些火候。 “陛下，波斯地处边陲，地小人少，若要镇压，自然不是难事，但只是出兵耗费心神，恐怕得不偿失。”柳之允开口，扫了一眼边上的狄仁杰。 狄仁杰手里还拿着奏折，里面是南面传过来的奏报。 英格兰日渐强盛，时至今日，天下四海中都有其踪迹，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大唐的海上贸易也十分活跃，但和大唐不同的是，英格兰不安好心，四处拉拢怂恿其他国家，波斯就是第一个被他成功策反的，否则也不会轻易对大唐表态。 狄仁杰瞧不上波斯，同样也看不上英格兰，但是策略上，还是看重的。 但是出兵攻打，为时尚早，在目前第一步应该是派遣使臣出去敲打一下，让波斯那帮人好好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 狄仁杰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出兵攻打波斯，倒不如陛下亲封使臣前往游说，若波斯国王能迷途知返依旧效忠我大唐，这是最好不过的，若是执迷不悟，届时再出兵，也是名正言顺。” 君臣几人早已通好气，闻言，李治冷静的坐下来。 “所言有理，既然如此，谁去比较合适？” 当即便有人道：“臣以为魏大人可堪当此重任！” “臣附议！” 正持笏而立的魏征先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虽觉得有些气短，但想到李治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又觉得心里感动。 面对已经安排好的后路，魏征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至少这份情，他不得不领。 “臣愿意前往波斯，为陛下分忧！” 李治眼睛眯了眯，笑了：“那好，不日魏卿便准备一下，出使一事，有劳魏卿了。” 长孙无忌阴着脸，他当然也看出来这是李治转移矛盾的办法，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下了朝，魏征被李治留下在紫宸殿中说话，魏征当即跪拜在地。 “多谢陛下为臣忧虑！” 李治瞥了眼身旁的内侍，不多时，大殿中便只剩下他们君臣二人。 “魏卿，日后有何安排？” 魏征心中颤了颤，察觉到这话背后还有其他意思，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和长孙无忌之间的矛盾。 长孙无忌和他魏征，二者选其一，若能保证朝廷稳定，自然是选择长孙无忌的。 魏征有些心寒，正想说什么，就听得李治道：“你的脾气太过刚直，难道不打算改一改吗？当初父皇在的时候就看不得你的臭脾气，但父皇忍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忍得了的。魏卿，你觉得呢？” “陛下所言……有理，臣愿从波斯回来后，自请……” “不，魏卿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的意思不是让你告老还乡远离朝堂，而是想让你改改你的脾气，虽说有时候并非你一人的错，但事情发展之后，也没人会去追究到底是不是你的错了，只知道事情因你而起，这便是了。”李治对魏征还是满意的，能在茶馆当众说教长孙无忌，满朝上下就没有一个人，但李治并不偏向制衡之术，他要的就是如魏征一般的纯臣，只不过现在魏征还不能只单纯的做一个纯臣，他还要魏征帮忙分庭抗礼。 所以魏征的死穴，必须要有多收敛才行。 魏征隐隐猜测到，略有些激动，但李治反倒没再多说什么，交代了两句后便让他回去了。 小文盛的满月办的十分热闹，就连李治都亲自送礼过去了。 所有人都很激动，毕竟杨家这个小子，可以说的顶顶尊贵了的。 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唯一的外姓王爷，也仅此一个而已。 李治心里有数，对杨家也不吝啬，打算回去后就想想看要封个什么比较好，然后杨晨就找上他了。 “我就两个闺女，如果咱们成了亲家，辈分不就乱了吗？到时候你是喊我亲家还是当师父？说好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太上皇还是我义兄，所以说，这亲是结不得的。”杨晨语重心长的想给自己闺女拒婚。 李治有些讪讪，在他心里这些辈分都是浮云，毕竟在这里，就连表兄妹都是能成婚的，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家人。 所以他只会想着，到底是自己哪个儿子惹事了，以至于他还没有联姻赐婚的念头，就要被杨晨在儿子满月酒席上提前说出来。 李治有些羞愧：“师父说的对，宫中那几个皇子不成器，也实在配不上。” 杨家大女儿素有才女之名，满长安都知道，小女儿则武艺高强，小小年纪，弯弓射鸟不在话下，偌大长安甚至没有公子哥比得上她，一文一武，杨家占尽了风头。 反观宫里的几个皇子，反而更加寂寂无名，要不是因为生在皇家，八成连知道都没人知道他们。 李治陡然觉得自己的育儿教育有些失败，心里暗暗发誓必定要回去重新给他们找个太傅。 杨晨摆摆手道：“别这么说孩子，都还小，而且也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毕竟皇家出品，哪里有简单的人物。” 李治只当杨晨在安慰他，想了想道：“父皇曾经亲口答应的，满朝文武就没有不知道的，但并没有规定究竟是何时何人，所以此事也不难办，师父若是不想，那便不做。” 反正还有一个儿子不是，封了儿子也算是有交代了。 杨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场谈话十分融洽愉快，聊完后两个人才出去吃饭。 第1937章 病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387/514891387/514891447/2020072916251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程处亮盯了很久，看见杨晨终于出来，才凑上去：“晨子，你们俩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少有事情的，所以基本上我们就是闲聊。”杨晨坐下来，一旁有人替他倒好了酒水，倒了声谢。 程处亮说不羡慕的假的，能让皇帝都来的满月宴，这得多大面子，估计能吹到进坟墓，只是现在能吹牛的主儿，现在还在流着哈喇子睡觉，啥都不知道呢。 “改天我也生个儿子来风光风光！”他也是勤劳的人，日夜耕耘，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的。 杨晨表示鼓励，两人喝了几盏酒，李湘云急急过来寻他，俯身在耳边说了什么，杨晨面色一变。 “处亮，你帮我照看一下，我有点急事，得现在就走。” 杨晨站起身来，跟着李湘云一块到杨老夫人院子里。 “祖母早上还好好的，但是刚才吃了点杏仁粥，没一会就突然喊头晕，再然后手脚就没力道了，已经请了孙老先生过来看看，但是老先生说的含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来听去，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李湘云着急，除了杨老夫人身子骨出了问题以外，还有杨家正在办满月宴，前前后后要忙活的事情许多。 杨晨愁眉紧锁，压着太阳穴突突的跳，到了杨老夫人的院子里，进了屋子发觉杨雪和杨玟已经在了，床上歪着杨老夫人，面色微微有些蜡黄，但似乎缓过了劲，没那么难受了。 “晨哥儿，你怎么也来了，祖母没事，你赶紧去外面招呼贵人才是！” 杨老夫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杨晨按在床上：“祖母不用担心，外面我让处亮帮我照看着，不会有事的。”转头看了眼周围，发现孙思邈不在，心想大概是帮忙去抓药了。 说来也是好笑，杨老夫人的岁数比孙思邈要小上好些，如今却是健步如飞的孙思邈在帮忙照顾。 “祖母情况怎么样了？” 杨雪还抱着孩子，满脸担忧：“祖母略好了些，但是刚才着实吓人。” 好端端的忽然头晕眼花，甚至差点摔在地上。 这个年纪的老人要是摔了，可是大事，一不留神丢了性命都是常事，也好在杨家伺候的丫鬟多，一双双眼睛盯着，这才没出什么大事，但是也足够把她们吓一跳了。 杨玟站在床榻一旁，道：“孙老先生说祖母这是年岁大了，躲不开的病症，往后只要好好照看，饮食上再注意一些，大约就没事了。” 杨晨点头，亲手帮忙收拾了一下枕头，让杨老夫人靠的再舒坦些。 “雪儿，外面还有宾客，你和湘云先去吧，一下子两个女主人都不在，叫外人猜测，恐怕不好。” 杨雪抱着小文盛起身，小文盛张着肉拳头挥舞的正高兴，拽着杨雪头上的绢花用力蹂躏，没一会就废了。 李湘云扶着杨雪，二女这才走了出去。 杨玟也出去帮看药抓好了没，带着三两个丫鬟走了。 剩下杨晨和杨老夫人，另外几个侍奉的小丫鬟。 “晨哥儿，祖母想过了，祖母年纪大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要去见你爷爷和爹娘，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的好。”杨晨下意识激动了一下。 毕竟往往这个时候，老人家能托付的，除了一些嘱咐之外，就是大半辈子积攒的可继承的财富。 但是杨晨很快冷静下来。 杨老夫人如果真的有什么财富的话，大约也敌不过库房里的一个角落。 “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儿刚给杨家添了个重孙，祖母已经是太祖母了，福寿绵长，怎么可能会轻易去见爷爷他们？孙老先生在，就算是黑白无常锁魂来了，他也打得过！” 杨老夫人倍感欣慰，但心里还是清楚自己的，拉着杨晨的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杨晨守了一会，望着祖母那张多年来已经被皱纹爬满的脸，隐隐约约有些恍惚起来。 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回到酒宴上。 李治有事情已经先走了，所以此时宴会上气氛轻松愉悦不少。 程处亮见他回来，凑过去道：“如何了？可有什么大事？” 杨晨摇摇头，多少振作了点精神：“老人家年纪大了，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有孙老先生在，没什么大碍。” 程处亮听得心里发酸。 他也好想有个名扬天下的药王圣手在家里常住，虽说杨家也近，但总觉得在自己府上，就好像牛鬼蛇神都会远上三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 程处亮杂乱的念头一闪而过，想起刚才的事情来，道：“刚才大理寺几个人和御史台的拌嘴，不小心说漏了山东那边卢家的事情，好像上回私下暗杀人命案子的事情主使的就是卢家，我刚想听清楚呢，就被人打算了，我看那样子，像是长孙大人指使的，你说这事怎么这么久都还没过去，看他们的意思，这帮文官都是记在心里的，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拿出来当把柄。” 杨晨心里一声冷笑，这大约是李治觉得长孙无忌逼走了魏征，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要再飘起来。 山东那边的事情，最清楚的就是李治，但是这么长时间都秘而不发，要么是有其他打算，要么就是已经私下处置了。 可是现在瞧着，倒像是捏了个把柄在手里，什么时候要用了，随手就能精准打击对方水晶。 这是个后手，留着就成，就算稍稍透露出来些许，也能把人吓得够呛。 “别管这些事，反正烧不到我们身上来，倒是魏征去了波斯，搞不好谈不拢真的要打仗，到时候说不定就是要你去了。” 程处亮得意洋洋起来：“一帮废物而已，我才不怕呢！要我说，打仗也好，一来我能松松筋骨，二来也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别以为大唐不想打仗，就是不会打仗了，想当初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蛮子都敢出来叫嚣，就是他们流的血太少的缘故，最好以后隔两年去打一次仗，叫他们深刻记住，什么叫做大唐天国！” 杨晨翻了个白眼：“你这番论调要是传出去，我保证你连家门都不敢出，那帮悲天悯人的圣母，能叫把你家给拆了。” 第1938章 避暑 朝上到底还是文臣的天下，尤其是当老一代的臣子去世之后，大唐久违经过大的战事，武将的话语权想要升上来，往往比较艰难。 这是环境使然，毕竟当初李世民李渊时代乃是开国，镇国大将一个比一个多，现在太平盛世，武将资历就会浅上许多，但也亏了还有程咬金镇着，才不显得势弱。 但尽管如此，武将的地位却不会比宋朝的差，至少人家的待遇还是肉眼可见的尊贵。 杨晨喝了口酒，滚进喉咙里，想到再过不久自己就又要走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长安虽然有各种糟心事，但是确确实实有家的感觉。 想到此，他也有些佩服李世民，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不是谁都有魄力当的，至少像他这样容易知足的人，就不适合做一个掌权者。 “晨子，你想不想去打仗？”程处亮抬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忽然就问了。 杨晨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的肉，鄙夷道：“我有病啊我想去打仗？嫌命长吗？你怕不是忘了前几年去打仗，你差点丢了小命的事！” “打仗哪有不危险的，我福大命大，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呢！”程处亮往杨晨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道，“波斯那边若真的要打仗，必定是叫我去的！” 杨晨想起当初的程处亮，一想只想建功立业，不甘心默默无闻。 没想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厮满脑子还是打仗的事情。 “你说对，若是开战，肯定会让你去的，大唐疆域辽阔，太上皇尚且还在乾州道耗尽心神，陛下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程处亮听得云里雾里：“你是说，陛下也想要打仗？也对，如今我大唐兵强马壮，若是不趁机开疆扩土，只守着一方土地过活，岂不是太窝囊了！也就是乾州道太远，否则我定将那里留下的土人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要我说，你想着清理乾州道，倒不如想想美洲，美洲上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只是可惜被人捷足先登，若是有机会……” 程处亮瞪着他：“远征四海，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但美洲路途遥远，想要征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应当先慢慢蚕食周边小国，等到了时机，再一鼓作气出兵镇压！让对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不错，就应该有这种气魄，只是可惜，当初我跟路易斯已经约定好，谁先找到一块大陆，那就归谁，对方只能在陆地上进行贸易，不得出兵争夺，我估计，你想要去争夺美洲，还得熬死路易斯才行，不然落人口舌，我们脸上也不好看。” 程处亮没见过路易斯，不知道他现在岁数有多大，不过不管路易斯年纪多少，都不妨碍他膨胀的野心。 小文盛满月里结束后，天气正热，杨家为了避暑准备去洛阳新宅住一住，杨老夫人身体逐渐变差，走路也要人扶着，因而一路上马车行驶的格外缓慢。 “祖母近日看起来气色不好，前几天孙老现在新开了一张方子吃，吃了几天，我也觉得没什么太大的起色，夫君，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杨雪抱着孩子哄，边上小阳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 李湘云在外面指挥人收拾屋子，忙忙碌碌的声音有些重。 杨晨摇摇头，孙思邈已经跟他交过底了，大概也就这样了，只要平时注意一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毕竟上了年纪，想要再和从前一样是不大可能了。 “祖母年纪大了，身体行动不便也是正常，要么多找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 杨雪想了想，摇摇头：“找两个有经验的婆子来，丫鬟年纪轻不经事，到底不够周到。” 杨晨忽然道：“不如我去宫里找两个，宫里待久的老宫女，总比外面的婆子要强些。”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 “嗯，改天我找两个过来，也是小事，没什么问题。” 夫妻两个商量好，又正好小文盛已经睡着，便嘱咐丫鬟照看着，这才走了出去。 “夫君，这山上的风景甚好，院子外面成片的绿树阴，火红的花煞是好看，我刚才瞧了，边上还有一处院子，不知道是谁家的。”李湘云擦着细汗，喝了一口凉茶后眉飞色舞的。 这还是他们全家人第一次出长安游玩，李湘云觉得新鲜，下了马车后就没歇着，一点都不觉得累。 杨雪没好气的给她帕子擦手，看了眼不远处的宅院，想了想道：“我若是没记错，那里似乎是兰陵公主的。” 兰陵公主年纪不大，现在来说，她应当是长公主，只是运气不好，年纪轻轻守了寡。 皇家子女在各处有产业并不稀奇，只是杨晨当初买下这个地方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自己邻居竟然会是兰陵公主。 李湘云放下茶盏，作为常年操持家务的女强人，她第一反应就是要亲自上门见礼，所以开始吆喝着收拾些礼品出来。 “眼下这个时候，公主大约也在此处避暑，夫君不如也一道去，好显得礼数周全些。”李湘云道，“顺便帮我去摘个果子，我老远就瞧见那边有一片果子林了。” 杨晨失笑：“你就是想忽悠我爬树给你摘果子，还这么多借口！好，夫君我勉为其难帮你去摘一摘，不过，那果子应该是无主的？” 李湘云笑意凝固在脸上，随即释然道：“无妨，咱们留下银子，万一是有主的，也不会怪罪了。” 杨晨点点头，去换了身衣服，然后跟李湘云一道出去了。 树上挂着红色的果子，杨晨硬是没瞧出来这是什么品种，不过看李湘云眼里就闪着星星的样子，又觉得就算是喂猪的，也得摘下来。 “大胆！放肆，谁敢在此处攀折，这可是稀有珍品，若是损坏，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一道女声尖锐的响起，杨晨刚想回头，脚下一滑踩了空，要不是刘谦眼疾手快，杨晨这会就趴在地上啃泥巴了。 “皇……皇叔？” 兰陵一脸尴尬的僵在原地，她身边趾高气扬的宫女更是一脸惊恐。 李湘云连连道：“不知是公主，实在失礼。” 第1939章 睡着了？ 杨晨站定，看见兰陵，想起来在很早的时候某次宴会上，的确见过这个丫头，只不过那个时候，兰陵还是个姑娘，但是现在，都已经在守寡了。 “皇嫂言重了，是兰陵约束下人不周，惊扰了皇叔和皇嫂。”兰陵连连赔罪，又呵斥了宫女几句，这才问道，“皇叔也是带着皇嫂来此处消暑的吗？” 杨晨点头：“只是没想到隔壁就是公主的宅院，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李湘云笑道：“原本就是打算亲自上门见礼，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公主殿下。” 兰陵这才连连迎着他们进去。 兰陵的院子比杨家的稍大，且处处透着皇家气息，但是在装潢和设计上，还是显得有些太过沉稳，不像是一个女子居住的。 杨晨私以为自家偏向现代的装修风格会更让人眼前一亮，毕竟中西结合，还是很亮眼的。 “这是宫中的新茶，二位尝尝如何？” 李湘云对茶一道研究了许久，这么多年也琢磨出些门道来，一入口便知道是顶好的茶叶，而且还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茶这一行，在唐朝是个比肩盐铁丝绸的行当，茶商的利润十分可观，而且想进入这一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家虽大，但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如今在茶行也有一席之地，但是这么好的茶叶，李湘云还是第一次尝到。 兰陵颇有些骄傲：“据说这是胡商从一个偏远之地得来的，名叫翠乌，一两可抵千金。” 光是听这个价钱，便知道这东西绝对不便宜。 李湘云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等回去了，她定要人好好去查查这个翠乌。 杨晨倒是没多大的感觉，他现在比较想喝啤酒，又或者，葡萄酒也不是不可以的。 毕竟茶喝多了，他只觉得牙黄。 兰陵似乎很喜欢这个茶，接下来的时间拉着李湘云说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歇住，纵是李湘云平时战斗力惊人，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但是这个时候也有些招架不住。 杨晨很没义气的表示自己要出去走走，无视李湘云求救的眼神，嘴角噙着恶趣味的笑溜达到院子里。 刘谦百无聊赖，忽然瞧见洞口处有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看着他们，二话不说伸手揪了过来。 “饶命啊，我什么都没干！” 杨晨踹了刘谦一脚：“欺负人家小姑娘做甚，放下！” 刚松手，丫鬟撒腿就跑了。 杨晨瞪着刘谦：“回去告诉轻尘你调戏别的小姑娘去！” 刘谦顿时苦着一张脸：“公爷，我还以为是刺客。” “少废话，我有点饿了，去外头那树上弄些果子来，我瞧着味道不错的样子。” 刘谦点点头，就跑了出去。 杨晨索性在院子里闲逛，不得不说，除去品味审美略有些落后，剩下就，便完全将皇家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钱就是好，想怎么装就怎么装，都不用怕有人告你贪污受贿。 走到一间屋子外，杨晨透过窗户瞧见里面有一个软榻，想了想推门进去。 那是个纹云团贵妃榻，雕工精细，活灵活现，且用的木头还是御用梨花木，不知加了什么工艺，整个软榻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一闻便觉得浑身舒畅，甚至想当场睡一觉。 杨晨一屁股坐下，正对窗口，刚好一阵风刮过来。 凉丝丝的，无比惬意。 不知不觉，杨晨竟然睡着了，等再次醒过来，是被人推醒的。 兰陵紧张的看着杨晨，见他终于醒过来，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身上疲乏，送走李湘云之后就自己来到房间里想要休息，谁知刚进来就看到软榻上有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贼人，近前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杨晨。 杨晨现在也就三十岁左右，正是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且因为吃的好，那张脸基本上都没老化的痕迹，甚至因为阅历而显得格外有魅力。 兰陵守寡不久，一下子没忍住竟然春心荡漾，好不容易想起来杨晨的身份，顿时吓出自己一身冷汗，连连把人推醒。 这软榻是她专门找人定做的，自从她守寡之后都难以入眠，所以在软榻几处都开了眼，塞进了助眠的香料，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杨晨会误打误撞进她房间。 杨晨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兰陵那张娇嫩的脸，吓得直接一屁股弹了起来。 “兰陵公主？” 兰陵面上浮起一团红晕：“皇叔想来是走错了地方了。” 杨晨尴尬的看了看周围，猜到这里八成是兰陵的卧房，顿时觉得自己丢脸到姥姥家了。 最要命的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着。 看了眼软榻，难道是这软榻有什么问题？ 兰陵忽然开口道：“这软榻里有我专门找来的香料，有助眠安神之效，十分有用。” 杨晨为了缓解尴尬，笑了笑：“这可是好东西，难怪我进来闻到一股香气就走不动路犯困了，这东西还有吗，我给我祖母拿些去，她年纪大了，每天也就只能睡两个时辰。” 兰陵一听，连连说有，正好借着这个借口请了杨晨出去。 拿了香料，杨晨脚下步子走的虽然慢，但心已经飞出九霄云外了，好不容易告辞离开，等到兰陵扭头回了门，杨晨撒腿就跑，足足冲出去十几米远，才靠在墙根处猛喘气。 “太特么丢脸了，活了几十年，差点在一个丫头面前丢份！”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风迎面打来，杨晨下意识以为有人要袭击他，结果来人是刘谦。 “公爷，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半天！” “你找了我半天？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杨晨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我要的果子呢？” 刘谦挠挠头：“兰陵公主的丫鬟说那个果子不能吃的，我偷偷尝了，说的是真话。” 杨晨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刘谦苦哈哈的道：“我现在舌头还是麻的，而且还有点疼。” “……” 这也算是唐代版神农了。 刘谦这运气还是不错的，随便吃了路边的果子，竟然也没死。 杨晨打算看在他命大的份上就绕过他这次。 甩了沾染在袖子上的黄泥，杨晨走了两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兰陵的宅子，顿时头皮发麻的回去了。 第1940章 奸夫？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040/508398040/508398055/2020041609061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见他回来，李湘云迎上来：“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先回来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兰陵的脸，杨晨一个激灵：“在周围逛了逛，这边附近的风景还是不错的，一不留神走的有些远了。” “你怎么不知道看着点？”李湘云责备的看向刘谦。 刘谦刚想解释什么，被杨晨一把拽住：“祖母和雪儿她们怎么样了？在休息吗？” “祖母已经睡下休息了，雪姐姐在哄孩子，估计还要好一会，对了，晚上我请了兰陵公主过来吃饭，要赶紧准备了。” 李湘云急匆匆就走了。 杨晨心里有些别扭，但是仔细想想，人家兰陵也没干什么，反倒是他进了别人房间还睡觉。 无耻的他自己才对。 “公爷，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才不让我说话啊！”刘谦鸡贼的挤眉弄眼，刚才他就看出来了，在兰陵公主的宅子里的时候，公爷就有些不大对劲。 满脸的尴尬，好像撞见什么似得。 杨晨想揍他，结果刘谦闪得飞快，一溜烟跑出去，杨晨追了几十米都没追上，反倒被地上石头绊了一跤。 “别让我逮着你，否则扣光你工资！” 晚上兰陵很赏脸，来了之后还带了不少礼物。 因为人多，这顿饭虽然阴盛阳衰，但丝毫不觉得尴尬。 李湘云是个交际方面的老手，即使对面是公主，交谈起来也游刃有余。 杨雪根本没空理会，小文盛时不时就要闹腾一番，边上三个稍大的孩子也都叽叽喳喳的。 兰陵似乎很是羡慕，临走前还允诺明天送些新的首饰过来。 杨家自然是不缺这些的，但公主给的到底不一样，所以杨雪和李湘云自然高兴。 又约了过两日去隔壁兰陵府上吃饭，这才算告辞了。 这山上风景秀丽，其实还有其他人的宅院在，只不过有钱人名下总是房产比较多，所以偌大的山头，也只有几家人的女眷。 李湘云难得有如此闲暇的时候，不用天天管着府里的账本，得了空就带着东西出去串门，每每回来都能拉回来更多。 杨雪带着小文盛不能时时刻刻出去，偶尔有机会就才跟着一道出去走走。 三不五时的，周围的人竟然也都混熟了。 杨晨有时候就听到外面院子里女人们说话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杨老夫人大约也是被感染了，有了兴头后精神也好上不少。 女人们本来就少有事情，又来山上避暑闲玩，知道杨老夫人身体不大好，聊着聊着就聊到自己养身之道上去了。 每次此类茶话会结束，杨老夫人都要回去嘱咐厨房新开一个膳食方子，甚至为了更修身养性，让人把前院栽的枣树给劈了。 “祖母最近看起来气色好多了，魏夫人每回来都和祖母聊得很是投机，改天我得备上一份厚礼送去才行。”李湘云拿着笔记下，想起库房里有一尊金塑的观音神像，虽然送金的有些俗气，但是对方一定能感受到心意，就这定了。 杨晨侧过神道：“是魏征的夫人吗？魏征前不久已经往波斯出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来魏夫人独自出来，也是可怜，有空多叫人家上门，也正好陪陪祖母。” 李湘云也是这样想的，放下笔朝床上慢慢走过来坐下，轻轻帮杨晨捶腿。 “我见魏夫人的心情是不怎么好，有时候聊着聊着，就愣神了，上回兰陵公主叫她去打马球，正说得高兴，才发现她半晌没反应了。”李湘云腿麻了一半，往里挪了挪，担忧又好奇，“魏家似乎一直连遭冷落，是不是朝上又出什么大事了。” 杨晨啃了手里的苹果一口，想起为魏征那张沧桑的老脸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魏家不会出事，你们女人呢，就是瞎操心，外面有男人顶着，怕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哪户人家出了大事的？” 李湘云眨了眨眼睛，有名有姓的府邸的确没出什么大事，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不升官罢了，但是稍微根基浅薄一点官员可没少出事。 杀头的杀头，贬斥的贬斥，流放的流放，而大富大贵的，除了在太上皇时期就有势力的几个家族之外，唯一脱颖而出的，也就只有杨家。 但偏偏如此，反而更叫人担心，毕竟爬的太高，万一败了，便是万劫不复。 这些年李湘云心思越发深沉了，经商持家的风格也稍有改变。 从前如果说是狠辣干脆，现在便是小心翼翼，杨家家大业大，只要出一点小事，都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杨晨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觉得有些好笑。 大概在家里四方天地待得太久了，就会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别想那么多，有我在，能出什么事情？你家夫君我可不仅仅床上厉害！” 李湘云脸上飘起两朵红晕，略有些嫌弃他不正经，抽回手，又坐到桌边开始写。 “不止魏夫人那边，还有别家的，这么些日子了，过两天我们就要走了，少不得要再请一次酒席。” 杨晨微微颔首，瞥见外面刘谦在爬墙头，张牙舞爪的不知道在比划什么，坐起身看了一眼后，道：“我有些尿急，你出去了。” 李湘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刚出去，刘谦就从墙头上跳下来。 “公爷，我刚才看见一个男人从墙角狗洞里爬进去了！” 杨晨眉心一跳：“什么男人，哪里有狗洞？” “是隔壁兰陵公主家里的。”刘谦贼眉鼠眼的挤弄着，还伸手指了指，表情夸张，“公爷，可能是奸夫啊！” 唐朝公主开放这个事实基本上不需要再描述了，杨晨也不觉得有多少震惊，点了下头：“要不你去看看？别被人发现，否则我不去赎你，省的丢我杨家的脸。” 刘谦奸诈的一声轻笑：“公爷想错了，谁不知道我是杨家人？你就算不去，别人也知道！” 杨晨顺手从地上捡了块砖，刚举起来，刘谦已经跑出大门，一骑绝尘。 “狗东西，越来越飘了！” 第1941章 惊心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040/508398040/508398055/2020041609061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刘谦出去了，杨晨又折返回屋子里。 李湘云还没写完，见他进来故意道：“方便完了，莫不是就是在院子里树下方便的？” 杨晨装模作样的洗了手。 他还是很爱干净的，刚才摸了砖，说不定就有人在上面撒过尿。 梅儿如今已经是大丫鬟了，手下有三个小丫鬟听候差遣，一副派头摆的十足。 “公爷，夫人，外头兰陵公主来了。” 李湘云当即搁了笔站起来：“公主怎么来了，可说有什么事情？” 杨晨有些紧张。 刘谦刚过去，兰陵就过来了，难道这狗东西已经老到连出门一分钟就要被抓的地步了吗？ 不到几个呼吸，杨晨已经想好要把刘谦这个吃干饭的送哪里去了。 梅儿道：“说是摘了新鲜果子，特意送来的，还说老夫人牙口不好，正好果子软糯香甜，适宜老人家吃。” 李湘云笑得灿烂，转过身问杨晨：“夫君要去吗？” 杨晨正松了一口气。 兰陵不在家，刘谦摸过去也方便一点。 “哦，我就不去了，你们女人家聊天，我去横插一脚不好，你去吧，我有点困了，休息会。” 李湘云带着几个丫鬟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刘谦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在门口招手，杨晨这才出去。 “如何了？” “公爷，我有点搞不明白。”刘谦挠挠头，脸上下意识露出憨直的模样。 杨晨不会再被他骗了：“有屁快放，少装老实！” 兰陵的院子稍大，多个人都不会有人察觉，那男人又是从狗洞里钻进去的，且恰好没一会兰陵就出门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凑巧，倒是算计好的。 杨晨一边听一边往走廊那头看，提防有人刚好过来，要是被听到了，不是以为他是变态，就是以为刘谦是变态，不管是刘谦还是他自己，到最后，变态的名头肯定还是落在他身上。 太得不偿失了。 “我跟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偷东西，最后又从狗洞里溜走了，也没人发现。”刘谦对兰陵家里的安保系统表示高度不满。 堂堂一个公主，还是孀居的寡妇，偌大的院子那么多人，竟然还看不住一个从狗洞里跑进去的货色。 这要是想要放火，搞不好现在都已经烧到他们杨家这边来了。 刘谦其实是比较倾向奸夫的，不然青天白日什么都没偷，就进来溜达一圈？ 傻子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杨晨眯着眼睛，也觉得古怪。 难不成是奸夫没算好时间，或者是兰陵忘了约定，两个人就这么错开了？ 似乎，也有可能。 “你瞧见他往哪里去的没？” 刘谦不假思索：“往山下跑的，我也不敢追的太远，就回来了。” 杨晨点点头：“不用管了，不过我们家院子要守得紧些，万一那个人真是个贼人，还是个眼光极高的贼，来偷小孩的怎么办？” 刘谦愣了一下：“公爷，人贩子，一般都是在街上骗小孩的吧，哪有摸上门去偷的？” 而且还是这种贵人住的地方。 杨晨难得的觉得刘谦还是有救的，至少脑子方面还没彻底坏透。 “少特么顶嘴，万一就有这种变态呢！叫你看牢了，就看着！” 刘谦嘿嘿一声笑：“没事，暗中有翠花前辈在，她一出手，对方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 “没出息。”杨晨骂了一句。 兰陵待了快半个时辰才走，留下两筐鲜艳欲滴的果子，看起来，像是李子，但是吃下去口感沙糯绵软，汁水横流，究竟是个什么物种，杨晨也不知道了。 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孙思邈给杨老夫人也弄了口假牙，用起来似乎还不错，杨晨见三个女人吃完了半筐就不敢给她们吃了，让梅儿收起来冰镇，等到明天再吃，口感更佳。 第二天又设了宴席，不多，拢共也就才两桌，请了周围官眷过来吃一顿，晚上气氛也还算不错。 到了翌日清晨，杨家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回长安了。 “公爷，我昨天晚上又瞧见了一次，那男人跟之前一样从狗洞里进去，不过这次被公主府里的护院发现了，差点就被抓着，最后运气好才溜了。” 杨晨默然，看了眼已经在上马车的杨雪和李湘云，小阳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拉着僮僮准备在临走前再祸害几棵树，轻尘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废了好大劲才把他们弄上马车。 “对了公爷，我昨天还捡到一张纸。”刘谦偷摸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 杨晨摊开扫了两眼，背后似爬过一道凉蛇，猛地将纸一收。 亏得刘谦这货没看，否则，事情就闹大了！ 杨晨对自己的魅力向来没怎么注意，女人方面也是在有了两老婆之后彻底满足，和大唐绝大部分男人不同，他一向没这方面的追求，就连在小文盛之前一直只有两个闺女他都没急过。 但是如果有女人看上他，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毕竟魅力摆在那。 但如果兰陵也对他有点意思，这就吓人了。 刘谦戳了戳杨晨，被他反应吓到，看了眼杨晨手里的纸，刚想说什么，那头李湘云就在催人。 杨晨将纸塞进口袋里：“别乱说话。” “公爷，里头写什么了呀？” “关你屁事！这事少到处说，否则我弄死你信不信！” 刘谦愣愣的点头，但一看那张脸就知道，没死心。 杨晨上了马车，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有些魔幻。 那纸是兰陵写的，写的，竟然是他杨晨。 字里行间的，竟然还有女人的春心萌动。 乖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是要命的事。 也幸好他们今天就回长安了，往后也不会见到，这算是个好消息。 至于那个偷摸进兰陵宅子的男人，杨晨也没心思管了，省的万一惹事上身，到时候说不清楚岂不是要闹得鸡飞狗跳。 “夫君看起来有心事，脸色不大好，怎么了嘛？”杨雪用帕子替他擦了擦汗，一脸关切。 “没事，只是想着再过不久，就要启程去乾州道了，心里有些不舍。” 这个话题一下子沉闷起来，李湘云和杨雪纷纷叹了口气。 虽然有些**道，但车厢里安静下来，杨晨心里舒坦不少，靠着马车车厢，半眯着眼睛养神。 第1942章 蹴鞠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237/516869237/516869241/202008121702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李世民那边虽然暂时没有消息过来，但是杨晨心里有数，他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搞不好李世民会让张亮过来把他抓回去。 所以在杨家又待了半个月之后，杨晨收拾行李准备走了。 但这回杨雪死活要跟着一起走。 “雪儿，你别闹了，你要是走了，孩子怎么办？”杨晨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杨雪那张因为气恼而肥软的面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我可以带小文盛一起去的。” “胡闹！孩子才刚满月没多久，都不会走路，你要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吃那么多苦，你舍得？我可舍不得！”杨晨板着脸，教训起来。 杨雪心里很清楚，但是又不甘心，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阳忽然跑过来：“爹爹，我不怕吃苦的！” 杨晨道：“你来凑什么热闹，爹跟娘说话呢。” 小阳鼓鼓的嘟着嘴：“房明煦都能去了，我怎么就不能去？难不成，他比我还能吃苦吗？” 若要论吃苦，小阳觉得自己在同辈里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房明煦没有练武，就算吃再多的苦，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爹爹，我也要去！反正来往船只那么多，难道还会担心回不来长安吗？” 杨晨深深觉得小阳就是来捣乱的，她一说完，杨雪就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和支持，点头如捣蒜：“夫君！” “不行，你不能去。孩子还小，不可以没有亲娘照顾。” 小阳当即抛下战友：“爹爹，那我去！我不用照顾孩子！” “……” 正僵持着，福伯来报外面柳之允等人过来送行。 杨晨第一时间想到了柳之楠，他马上要走了，这人还没安排好。 不过晚上找下处亮，让他帮忙带着也行。 “学生见过校长。” 一群器宇轩昂，身体挺拔的少年郎齐齐行礼。 杨晨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来。 虽然没有桃李满天下，但是能有几个拔尖优秀的做自己学生，也是十分令人骄傲的事情。 周言敬带了两坛酒，是王准让他送来的，算是给杨晨辞行。 说起王准，他上个月病倒了，必须要戒酒，所以家里留下不少好酒，知道杨晨要走，硬是挣扎着下床挑了两坛子最好的。 虽然只是两坛酒，但是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是更重的。 杨晨收下酒，告诫周言敬得盯着点，说不定哪天他就偷喝了，与此如此，倒不如让周言敬自己喝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周言敬一杯倒的绰号，闻言纷纷忍不住笑出声。 周言敬大约是次数多了已经习惯了，不仅不觉得尴尬，还能自黑两句。 章蒙和狄仁杰不仅人来了，还带了小梦露和李治的亲笔信。 李治这段时间也是烦的很，朝上政务堆积如山，据说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一天睡觉超过两个时辰了。 再这样下去，杨晨甚至担心他会猝死。 杨家热闹了一个上午，直到吃过了午饭，才算作罢。 杨晨送走了人，扭头就去找程处亮。 “可那小子是个读书人，你让我安排？”程处亮觉得不靠谱，与此同时，他也不是很想杨晨去乾州道。 一来一回，就要数月，哪有他们在长安三不五时一起喝酒打猎来的痛快？ 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柳之楠虽然读书上没有太大的天分，但是人还是不错的，你试试看，如果行，收了他留在你身边也可以。”杨晨道。 程处亮点点头：“也行。对了，你什么时候要走？” “大概，再过两天吧。” “那正好，明天去趟洛阳，我在那边买了一块地，已经收拾好了，我还招了一帮队员，打算明年的时候参加蹴鞠大赛！” 长安最近几年都在举办蹴鞠大赛，如果拔得头筹，就会受到群众追捧，还能上报纸，风头很盛。 这种事，程处亮相当喜欢。 杨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顺便问他要了一套蹴鞠的装备。 程处亮有些鄙视他，踢个球还要装备，真是细皮嫩·肉的，不过给还是给了的。 翌日杨晨便和程处亮一块往洛阳赶去。 但是刚到地方，就发现了一件很凑巧的事情。 “兰陵公主，你也在这里啊？”程处亮笑呵呵的道，顺便还拉着杨晨一块过来见她。 杨晨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只能僵着脸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兰陵不知道杨晨已经发现自己的心思，看见他虽然有些窘迫，但还是落落大方的行了礼。 “我们今天是来看蹴鞠的，公主有没有兴致一起啊？”程处亮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远远的看着另外一头正在准备练习的队员，一边问道。 兰陵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点点头应下。 杨晨有些头大，索性换了衣服一道上场去。 规则什么的，他倒是不清楚，只不过把球踢进洞里，他很有经验。 “晨子，你犯规了！”程处亮急的站起来，扯着嗓子大喊。 “太流氓了！这要是上了场，直接被罚下场，哪里还有赢得机会！” “气死我了，给我拦住他！” “卧槽要点脸好不好，你这是假摔！” 兰陵尴尬的坐在一旁，她有些后悔过来了。 程处亮丝毫不加以节制，反而嗓门越来越大，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上场踢球。 杨晨脑门上全是汗，程处亮五大三粗的在面前一挡，竟然遮住了半个太阳。 杨晨汗颜。 “我来会会你！” “我要是受伤了，我讹得你裤子都没的穿！” 程处亮眼睛里闪着光，沙包大的拳头捶了捶自己胸口：“我怕你就喊你爷爷！” 杨晨切了一声：“你搁这儿还想占我便宜？做梦！” 忽然球飞速飞来，杨晨反应比程处亮快一点，刚冲过去，眼角余光瞥见有抹黑色身影溜进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球就被程处亮一脚踢飞。 杨晨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程处亮球技极佳，两条腿用的跟两只手一样灵活，杨晨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能抢回来。 “救命！” 忽然一声大喊，众人齐齐愣住。 “不好，兰陵不见了！” 第1943章 男人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040/508398040/508398055/2020041609061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兰陵公主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程处亮和杨晨根本顾不上蹴鞠的事情了，骑上马，带着人便冲出去。 “那人肯定没走远，先把周围封锁，不能放一个陌生人出去！”程处亮吩咐下去，很快蹴鞠的队员成了士兵，一个个都狂奔而出。 杨晨怀疑那个人就是之前刘谦见过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钻狗洞才进的兰陵宅子，说明那个人根本不会功夫。 不会功夫，那就好对付多了。 “晨子，停下来干什么？再不追人就要跑了！” “别胡说八道，这里根本没有马蹄印，那个人不会功夫，带着公主还要逃的话，跑不快的。” “你什么意思？那人难道在蹴鞠场？” 杨晨眼睛一亮：“肯定是了，走，我们掉头回去！” 程处亮买的这块地在山上，位置比较为偏僻，但要说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可能。 杨晨现在比较担心这件事被人看到，毕竟公主的名誉也是重要的，若是被人挟持传出去，议论皇室少不得被人发现，自己也要倒霉。 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两个人从马背上下来，将马栓在不起眼的林子里，刚准备过去，就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拉扯着兰陵公主。 “我怎么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对？”程处亮眼睛发直。 从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场面不像是绑架，倒像是…… “认识的？” 杨晨也觉得像是认识的，否则兰陵现在的反应应该是赶紧跑，而不是躲躲藏藏生怕被人发现，对那个男子，似乎也有些忌惮和不耐烦。 这种矛盾的情绪再加上两个人偶尔的肢体触碰，杨晨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程处亮道：“我们不会是撞上了捉奸现场吧？” 杨晨看他一眼：“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捉奸不捉奸，而是有没有人回来，要是被发现了……” 皇室丑闻从程处亮手下的人里传出去，程处亮估计要被请去喝茶谈心。 程处亮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那帮兔崽子要是敢现在回来，他弄死他们！ 杨晨猫着身体躲在林子里，远远的看见兰陵往后猛退，但是对面男人显然不好打发，硬是追了上去。 隔得稍微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杨晨蹲的腿有点麻，转头四处张望，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程处亮是不敢回来了。 懦夫，一点都不如他。 靠在树干上，杨晨叼了根草，想着自己去了乾州道之后，大概会忙的脚不沾地。 只是不知道那边研究所研究电有什么进展了。 房玄龄有时候很黑心，指不定黑了点什么走，李世民那个王八蛋指定会君臣合谋一起干这种事。 且几率也是很大的。 杨晨叹了口气。 他其实已经不是在乎钱财的人了，他是个超脱世俗的人，不会再被钱财蒙蔽双眼，所以就算回去之后发现房玄龄黑了他的什么，也不能跟一个老头去斤斤计较。 万一计较死了，岂不是亏大？ 杨晨拖着下巴，开始有些犯困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尖叫声，杨晨猛地从原地站起来。 不远处，兰陵不知怎么地摔在地上，对面男子神情也不大对劲。 意识到可能出事，杨晨也不管面子的问题，走了出去。 “皇叔？” 兰陵惊呼一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因为脚受了伤，跌跌撞撞的反而又倒在地上。 那男子显然受了惊吓，见杨晨出来，拔腿就想跑。 “站住！现在要是跑出去，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只会被抓回来，到时候知道的人就更多了，说不准还会闹到陛下哪里去。要试试看吗？”杨晨慢悠悠的走过去，看了眼兰陵，见她满面通红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就是他猜想的那样。 但是当杨晨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的时候，傻眼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 那男人大概不是头一次见到杨晨本人，除了惊慌失措，其他什么情绪都没有。 兰陵咬着牙道：“还请皇叔帮个忙，让他走吧。” 杨晨心下逐渐淡定下来。 女人守寡，总是会有忍不住寂寞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错，男人在这个世界能三妻四妾，对女人已经很不公平了，总不能连让她们找个小情人的权利都没有。 杨晨很善解人意的表示理解。 但是对兰陵因为情夫跟自己长得像，就对自己有点邪念表示很不赞同。 这世上，也只有别人当他杨晨的替身，哪能让他去给别人当替身的！ 扫了眼对面的男人，杨晨眯了眯眼睛。 虽然有他五六分的帅气，但是正牌和赝品到底是不一样的，他的内涵，别人就学不来。 尤其是那个男人遇见事情一点担当都没有的样子，实在白瞎那张脸。 “你先别走，找个地方藏起来，待会等我们走了，你再自己离开。”杨晨冷着脸，随即看向兰陵。 兰陵此时尴尬无比，如果可以，她都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见那人终于走了，兰陵才松了一口气，可一对上杨晨的视线，又恨不得自己当场消失。 “皇叔，我……” “不必解释，此事与我无关，而且我也马上要离开长安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算是处亮我也不会说。”杨晨继续道，“能走吗？” “能！”兰陵脚踝其实已经肿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只能靠自己走。 “有些事情我不应该过问，但是还是要跟公主说一句，做事要干脆利落一点，藕断丝连，最后受伤倒霉的还是自己。”杨晨想了想道，“前不久我的人发现，有人擅自闯入你的宅子，想来，就是这个人吧？” 兰陵似乎不知道这件事，短暂的过后，眼中满是坚定神色。 “这次多谢皇叔，兰陵多谢了。” 不出片刻，程处亮终于回来了，左右看看发现那人不见了，不由得看向杨晨。 “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对了，公主不小心扭伤了脚，有大夫吗？” 程处亮点点头，命人将大夫叫来，这才拉着杨晨到一旁去说话。 “什么情况？” 第1944章 出海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040/508398040/508398055/2020041609061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少管闲事，带上你的人，咱们该走了。” 程处亮当即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明白！” 见他那副贱样，杨晨就忍不住想笑：“你明白什么了？” “有些事情，说不定，兄弟我都是过来人，能不知道吗！”程处亮眼神暧昧的看着杨晨。 杨晨忽然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晨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艳福的确不浅啊，家里两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不够，竟然还……” “姓程的，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杨晨青筋猛跳，“那特么是我的事吗？” 程处亮被吼得有些晕头转向，眼看杨晨走了，才挠挠头追了上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那个藏起来的男人才慌忙逃走。 送了兰陵回去，二人才匆匆往长安去。 路上，杨晨思来想去，保险起见还是要跟程处亮提醒一下，免得他到时候胡言乱语给自己惹麻烦。 “你刚才一走我就想明白了，那个男人，其实就是兰陵的情夫对不对？” 杨晨给他一个你还有救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你就当做不知道，皇家的事情咱们没必要掺和。” 程处亮笑了，他虽然平时不关心朝廷政事的样子，但是心里都很清楚。 “你说是不关心，那你还眼巴巴赶回来化解朝廷党争矛盾？” “那能一样吗？那是太上皇非要我来的！”杨晨翻了个白眼。 以长孙无忌的手腕，他能不知道以皇室为重。 “不过你发现没，你搞了这么一手，无形之中，地位又拔高了一截。”程处亮夸张的比划着，言语之间竟然还有些羡慕。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那不是废话，我杨晨是谁，能文能武，百年难遇的人才一个！” “少吹牛，你还要不要脸了？” 若说杨晨早年的时候，的确文武名声俱佳，但是现在，恐怕很少有人知道，现在唐国公杨晨，曾经做出过惊为天人的诗作，也武艺奇高碾压绿林好汉。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年轻人，恐怕都只知道杨晨朝上的身份，却不知道他曾经的经历。 人不就是这样吗，再伟大辉煌的过去，如果不时时歌颂，迟早会被人遗忘，等到你什么时候再重新焕发光彩，他们才会惊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但大多数的情况，都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被人忘记，甚至连自己都忘了曾经的自己。 杨晨倒是不留恋以前坑蒙拐骗的日子，毕竟不是自己真本事，被人老惦记着也不好。 这次过后，杨晨正式要启程了。 结果等到开船才发现…… “爹爹，娘支持我来了，所以你不能打我！”小阳捂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但是背后却是一副狡黠的模样。 杨晨感觉自己胸口要被闷死了。 当初房遗爱和房明煦那俩货也是藏在船里偷渡过去的，不过跟他们不一样，小阳胆子更肥一点，船开了两天，这丫头就自己跳出来了，还理直气壮的说要一起去。 杨雪肯定是想着小阳陪着自己也好，但是小阳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你是不是想去玩？” “爹爹，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说啊！” “……” 杨晨一阵无语，只好先吩咐人收拾出一间船舱来给她。 晚上的时候，甲板上风很舒适，杨晨就让人把晚饭摆在甲板上。 这艘舰船是去年下水的，还是很新，且体积颇大，行驶的时候十分沉稳，酒坛子放在甲板上晃荡一个晚上，都撒不出水来。 小阳个头拔高的很快，已经到杨晨肩膀处，再过几个月，大约又要高半个头。 “爹爹，这酒是葡萄酒吗？不过跟家里的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杨晨点点头：“是不太一样，每个酒都分好几个种类，口感度数都是不一样的。” 话刚说完，小阳仰头一口灌下。 杨晨嘴角一抽，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一点醉的意思都没有。 “爹爹，我可是千杯不醉！”小阳得意洋洋的站起来，忽然瞧见海面上有一束淡淡的光亮，抢过一旁人的望远镜一看，却发现海面上有个人。 “爹爹，是个活人，还是个男的！他手里拿着玻璃，正反光呢！” 杨晨吃着菜，翻了个白眼：“瞎说什么，海上怎么会有人？” 船上主事匆匆过来：“公爷，发现前方十里外有一个人，似乎在向我们发送信号！” 小阳跑过来，递给他望远镜：“爹爹，就在那边！” 杨晨没想到真的有人，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看，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人挥舞着胳膊，似乎在求救。 “先派小船过去看看情况，如果不是敌人，搞清楚情况后带上来！” 主事连连应下，随后便命四个水师放下小船，又带着枪支弹药划了过去。 这个海域是有海盗的，但是他们从来不敢对大唐的船只下手，所以一旦远远看见大唐的船的，都会自然而然退避三舍，能在这个时候还放出信息的，肯定不会是海盗。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海盗打劫过后的人，他们的船只沉入海底，财富都被夺走，侥幸跳入海中逃出生机。 但是如果遇不上船救人的话，也迟早会饿死渴死在海上。 杨晨拉着不规矩的小阳坐下吃饭，小阳头一次出海，压根就坐不住。 再记上她身体素质好的令人发指，甚至连晕船都没有，就伸着脖子远远望着。 等到出去的小船马上靠近了，杨晨一个没留神，没看住小阳，这丫头直接一跃而起飞到了小船上。 船上的士兵们都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阳。 这……这就飞过来了？ 杨晨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就没遗传他低调的风格呢？ 小阳站在船上，盯着眼前这个马上就要晕过去的男人仔细看，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眼熟。 只是这人身上受了伤，脸脏了，一时之间看不出来。 等到众人将男子拖上船，杨晨眯着眼睛看，发现那人竟然已经晕过去了。 “爹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杨晨点点头，眼睛逐渐放大。 能不眼熟吗？ 这特么不是张慎微？！ 第1945章？ 海盗来要人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237/516869237/516869241/202008121702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船上有大夫，看了之后道：“身上有好几处外伤，且多日没有进食喝水，当务之急是先给他喝点流食进去，否则身体会垮的。” 杨晨点点头，一边让人去煮粥，一边问大夫张慎微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斟酌了一会，才道：“大约要过了明日了。” 杨晨微微颔首，请了大夫出去，转过头道：“小阳，拿点水来。” 小阳蹬蹬蹬跑过去倒水，又帮忙给张慎微灌下去。 张慎微虽然已经没有意识了，但是身体一触碰到水，自然而然的开始拼命喝。 “爹爹，他不会出事吧？”小阳盯着张慎微看，忽然拿手搭脉，“嗯，死不了，但是好虚弱。” 杨晨道：“待会药煎好了，放凉了给他喝下去。” 小阳看了杨晨一眼，露出一抹笑，哈的笑了出来：“爹爹不用这么麻烦，我马上让他醒过来。” 说完，小阳手指刷刷的飞速闪过，杨晨还没看清楚，就听到床上张慎微一道闷哼声，然后幽幽睁开眼睛，说了句。 “这是哪儿？” 杨晨噗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竟然忘了小阳是跟着孙思邈学的医，比船上的大夫都要高明几分。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张慎微声音沙哑，就算醒过来了，也是孱弱的模样，以至于他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当初你冒失的乘船离开，现在又变成这幅模样，你是不是嫌弃自己命长，还嫌弃你爹身体太好？” 张慎微想起来便觉得愧疚，当时他只想着自己，做事是有些莽撞。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海上飘着的？”杨晨问道。 “咳咳，这件事说来话长……” 杨晨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扯：“也罢，你先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半夜的时候，张慎微身上的伤口崩开流了不少血，杨晨大半夜被叫起来，骂骂咧咧看着一帮人替他收拾好伤口，确定真的没事后，这才安心回去睡觉。 第二天日上三竿，外面却闹起了动静。 “公爷，对面的海盗的船！” 杨晨一下子清醒过来：“海盗？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来劫我们的船！” “不是的公爷，对方说他们不是来劫船的，他们是来要人的！” “要人？要什么人？” “就是昨天公爷救起来的那个人！” 杨晨愣了一下：“张慎微？” 小阳早就起来了，站在士兵的身后一直盯着对面的海盗船看，尤其是见他们打扮十分与众不同，就连长安都没见过，更是兴致勃勃。 “爹爹，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海盗？” 杨晨嗯了一声，嘱咐道：“不许胡来，跟着我。” 小阳老老实实哦了一声，跟着杨晨走到船边。 对面的海盗对挂着大唐旗帜的船十分忌惮。 这一片海域上，谁不知道大唐的武器十分厉害，他们一个铁球，就能炸沉一整艘船，更有神器可以站在原地不动，却致百米外的人于死地！ 这么厉害的武器，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都不敢轻举妄动。 杨晨站在巨大的舰船上，看见对面为首的海盗观察，却没说话。 海盗头头终于等不及了，大声喊道：“对面的贵人别误会，我们不是来劫船抢货的，我们是要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们的叛徒！我们要清理门户，只要贵人把人交给我们，我们马上就撤！” 杨晨眉毛一挑。 “张慎微是他们的叛徒？” 要不是张慎微喊他一声师父，他差点就要信了。 主事的忙凑过来：“公爷，这帮海盗说的话可不能轻易相信，万一他们是想找个借口上船怎么办？” 杨晨冷笑一声：“那就不用跟他们多费口舌了，告诉他们，要么滚，要么死在这里。” 主事的精神抖擞，当即红光满面，抬头挺胸，气势颇足的大喊：“我们公爷说了，你们要么赶紧滚，要么，就把命留在这里！” 对面的海盗纷纷愣了一下。 那海盗头子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不强势，说让他们滚就让他们滚，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要是换成别人，那肯定受不了这个气冲上去了，但是现在对面是大唐的船，他们拿什么冲？ 见对方如此嚣张，有些胆子肥的海盗张牙舞爪起来：“老大，这帮人不识好歹，竟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杀上去，弄死他们！” “放屁！你们特么想去死，老子还不想死！那是舰船，大唐的舰船！船上的神器只要轻轻一动，你们的狗命就没了！”海盗头子一脚把那人踹进海里，“少特么给老子咋呼，想死自己上！” 那海盗在海里扑腾了好一会，攀着船身却也不敢轻易上去，生怕又热闹了老大。 “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直接走吗？岂不是便宜了白狼？” 那人口里的白狼，就是张慎微，当初他阴差阳错闯入海盗窝，用的就是这个化名。 “哼，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想逃，没这么容易！” 话音刚落，耳朵忽然响起一道轻微的响声，随即便是嘭的动静，一个人高马大的海盗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而他脑门上，竟然开了一个血洞！ “再不走，这就是下场！” 舰船上传来威吓声，一众海盗当即吓得惊慌失措，连连掉头跑了。 “爹爹，海盗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吓跑了！”小阳想到自己读书时先生说的话。 那时候柳之允教到海战，虽然是一笔带过，但是讲了不少故事，其中就有海盗。 海盗凶神恶煞，杀人越货无所不用极其，人人都闻风丧胆。 但是现在，小阳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杨晨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是因为我们的拳头比他们的硬，如果他们今天碰上的是一艘渔船，恐怕一整船的人都没命了。” “所以海盗真的会杀人，他们是死有余辜。”小阳嘿嘿一声笑，回头看向杨晨，“爹爹，他们下次要是再来，我能不能上去揍他们？” 杨晨嘴角一抽：“女孩子家不能这么暴力。” “我就打一拳，不暴力的！” 杨晨心道，你一拳都能砸一堵墙了，还不暴力…… 第1946章 凶悍的小阳 小阳跃跃欲试，整日等着海盗再上门来寻衅，但足足过了三天，都没见着影子。</p> 张慎微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趁着修养的时间，和杨晨说了自己离开乾州道之后的事情。</p> “所以你觉得潜入海盗窝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杨晨着实佩服他的勇气。</p> “师父，你可不能说这是不靠谱的，这很靠谱，好歹我也借着这手，捣毁了三个窝点！只是这次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所以才出了差错。”张慎微有些懊悔，但一想到自己曾经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干掉三个海盗窝，又觉得面上极为有光。</p> 杨晨道：“这话你跟你爹说去，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他有多生气！”</p> 张慎微顿时愧疚起来。</p> 忽然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船上主事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p> “公爷，不好了，小姐一个人杀出去了！”</p> 杨晨顿时坐不住，站起来急切的往甲板上赶去，张慎微紧随其后。</p> “老远就看到海盗船，结果小姐说她要亲自解决，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动手，刚才海盗刚一靠近，小姐就冲了过去，现在已经在海盗船上了！”</p> 杨晨正好赶到，定睛一看，果然见小阳小小的身躯在对面海盗船上。</p> 海盗凶猛雄壮，一个人，就像一座山一样高大，小阳跟他们一比，完全就是一个没长高的春笋。</p> 但是她的战斗力，却十分惊人。</p> 那主事原本已经吓得魂飞魄散。</p> 杨晨的女儿要是出事，他肯定会有麻烦的。</p> 但是现在，他却是愣住了。</p> 小阳一巴掌打飞一个海盗，一脚又把人踹入海中。</p> 海盗就跟下饺子一样往海里砸，有些甚至直接被打晕了，掉进海水里，如果没有同伴帮忙，就已经淹死了！</p> 这……</p> 这什么情况？</p> 杨晨虽然知道小阳功夫好，但是还是担心。</p> 此时亲眼看见她没有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feisuzw.</p> “快，靠近海盗！”</p> 主事反应过来，连连下命令给舵手。</p> 舰船一边调转方向，一边调集士兵拿武器准备战斗。</p> 等到好不容易靠近了，士兵们跳下船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海盗？</p> 全特么都要淹死了！</p> 有些怕死的，此时更是扯着嗓子喊救命，好像忘了自己是海盗一样。</p> “公爷，救还是不救？”主事很为难。</p> 张慎微道：“师父，不用救他们！这帮海盗十分凶残，过往船只有八成都会被他们打劫，一旦打劫，船上不管老弱妇孺，都会惨遭毒手！”</p> 张慎微还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他身份被看破之后这些海盗便对他下毒手，把他掉在树上倒挂，又不给他吃的不给他喝的，甚至还拿鞭子抽他，最后要不是他强撑着一口气没死，找到机会逃出来，否则现在已经是海岛某处的人干了。</p> 最重要的是，这种事他们没有少干。</p> 被他们抢过来的妇女基本上都会被奸污，随后就会被绑在树上让她们自生自灭，而且这些海盗十分变态，他们喜欢虐待人，那些被他们遗弃的人，在临死前都会受到巨大的折磨！</p> 张慎微恨的咬牙切齿，自然不同意救人。</p> 此时海中已经有鲨鱼靠近，他们有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弥漫开来的血液将海面染红，也吸引来各种各样的猎食者。</p> 杨晨摆摆手道：“不必救了，随他们自己去吧。”</p> 小阳却是愣了一下。</p> 她只是贪图好玩才独自一个人杀过来，但是却没想要这些人的命。</p> 回到船上，尚且还能看见海中挣扎的海盗们，但此时此刻满面上已经浮出许多断肢残腿，触目惊心！</p> “爹爹，他们就这么死了？”</p> 杨晨颔首：“死有余辜的人，不用跟他们客气。不过你下次如果还敢私自做主，我就罚你抄书！”</p> 小阳脖子一缩，马上就怂了。</p> 张慎微忙过来安慰她：“师父，小阳年纪还小，贪玩也有的。”</p> 杨晨打了个哈欠：“你看着她点，我先回去补个午觉！”</p> 杨晨刚走，张慎微拉着小阳往边上跑。</p> “小阳，你告诉哥哥，你功夫怎么这么厉害？”</p> 小阳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啊，僮僮他也打不过我。”</p> “僮僮？”有些耳熟，不过这都不重要。</p> “你能不能教教哥哥我？”</p> “教你？我有什么好处？”</p> “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你说，我做得到的，肯定会答应！”张慎微拍着胸脯保证。</p> 如果当初他有小阳的身手，哪里还会差点就丢掉性命！</p> “那以后爹爹教训我，你都要帮我，还有，你要给我钱！”</p> “钱？”</p> 小阳插着腰：“对啊！爹爹现在可小气了，不让我到处玩，还不给我钱！到时候见到房明煦，我拿什么砸他！”</p> “你砸房明煦干嘛？”张慎微觉得好笑，想起房玄龄的小孙子，竟然觉得这两人颇为登对。</p> “就要！我说过不打他的，但是没说过不用钱砸他！”</p> 张慎微根本理解不来现在小年轻的脑回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答应这个无聊的条件。</p> 给自己找了个武艺高强的小师傅，张慎微晚上睡觉都能笑出声来。</p> 接下来的日子，杨晨就发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每次一到他午睡的时间，就不见了，要找好久才会找到他们。</p> 有时候是坐着在钓鱼，有时候是一起在闲聊，甚至最夸张的，小阳竟然在看医书，边上张慎微不懂装懂的说上两句。</p> 诡异的事情持续了半个月，终于在一次午睡早起的时候被杨晨发现猫腻。</p>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p> 张慎微一身臭汗的在倒立，听见杨晨的声音吓得直接砸在地上。</p> “师父，你怎么提前醒了？今天睡得不舒服？”</p> 杨晨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p> “你们在练武？”</p> “……”</p> “额，是啊。”</p> 杨晨看向小阳：“收了多少钱？”</p> “……”</p> “……”</p> “交出来！”</p> 小阳忍痛拿出五十两银子，含泪交了上去。</p> 杨晨揣好，喜滋滋的没收。</p> “继续，就当我不知道。”</p> 目送杨晨离开，小阳恨恨的跺了跺脚，看向张慎微：“这几天都白忙活了！”</p> </p> </p> 第1947章 张亮的好主意 杨晨收了小阳的盈利，但并不妨碍张慎微继续用钱忽悠。 小阳藏钱的本事也越来越高，甚至到最后杨晨翻遍两艘舰船都找不到一两银子，只能恨恨的眼睁睁看着小阳继续得逞。 海盗被上次小阳整窝端，消息传得飞快，海域内三百里外的海盗们都知道了有一个魔女，手段之凶残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知道抵达乾州道，一路上都相安无事。 这让大唐的威名更上一层楼。 李世民亲自到观音港迎接，房玄龄一脸花白的胡子，边上站着房遗爱和房明煦，祖孙三人目光灼灼，直到看见杨晨身边站着的小阳，房明煦顿时愕然的僵住了。 房遗爱愣了一下后转头便调侃起来。 “看来我们家和杨家的关系实在是不简单，如此有缘，明煦，你说呢？” 房明煦脸上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偏过头，冷着脸故意保持平稳低沉的声线。 “小叔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可听不懂。” 房遗爱眉毛一挑，笑得高深莫测的样子，抱着肩，目光又紧紧锁在杨晨身上。 一直护卫在李世民一旁的张亮却是已经傻眼了。 儿子…… 他竟然看见了儿子！ 张亮使劲揉着眼睛，眼眶里逐渐湿润，激动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去。”李世民开口道。 张亮一怔愣：“不，陛下在此，臣不敢造次！” 李世民看着他，笑着摇摇头，这才抬腿走了上去。 杨晨等人已经从舰船上下来，张慎微跟着杨晨亦步亦趋，远远看见张亮，心中愧疚翻江倒海般涌来。 张家就他一个亲儿子，现在这个地步，他未娶妻，未生子，还令老父担忧，看见张亮明显花白的头发，张慎微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臣弟见过陛下。” 李世民点点头，很是欢喜。 杨晨回到长安第一时间就解决了朝中党争的矛盾，这让李世民很欣慰。 虽然杨晨擅自在长安久留，直到杨雪生产之后才回来，但是李世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在乾州道，他生活的很快活，虽然偶有病痛，但是能施展的广阔天地实在诱惑太大，杨晨能帮他稳住长安朝廷，不然他有后顾之忧，他已经十分欢喜。 这些小事，自然不会计较。 “朕已经在宫中为你设宴，接风洗尘！走，朕还要好好听你说说关于长安的事情。” 杨晨和李世民一道走了。 房玄龄亦是走在一旁，房明煦看了一眼小阳，见她冲自己小，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忽然发现房遗爱在看自己，登时有绷着脸没有表情。 “明煦，过两天你就要回任上了，所以趁着还有机会，要多笑笑才是。” 房明煦：“……” 张亮依旧尽职的紧随李世民之后，张慎微也是老实，一句话都没说。 等到李世民和杨晨二人坐下，张亮才拉着张慎微往角落里钻。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去哪里了！” “爹，我知道错了。”张慎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张亮原本是打算狠狠痛骂他一顿的，但是张慎微如此反常的一口认错，倒是叫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骂下去。 “你既然知道你错了，那就要给我牢牢记住！我不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反正从今往后，不许再胡来！” 张亮高兴儿子回来，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又脑子犯轴了，那怎么办？ “为父已经想好了，过两天，就帮你找个老婆，你成完亲，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再过一年，再进军中磨砺也不迟！” 一听自己要娶老婆，还不能进军营，张慎微说什么都不干。 “爹，你这是胡来，我是张家的儿子，哪有不参军建功立业的道理！我要是不去，那以后谁给张家光宗耀祖！” “我呸！就你这德行还光宗耀祖，陛下不追究已经是你积了大德了！少特娘给我再想些有的没的，反正老子的话撂在这里了，你不许去，如果你不听，那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从今往后，我们父子恩断义绝！你自己看着办！” 张亮气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根本就没有说情的余地。 张慎微不敢再说话，只能认怂。 宫宴是李世民早早准备的，黄玉不仅摸透了李世民的脾气，还摸透了杨晨的喜好，所以当天表演的宴会上，不仅有歌舞，还有类似的女团表演和电影观看。 电影这一点让杨晨很惊诧，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有不少新写的剧本，配音演员们十分敬业，表演起来深入人心。 但最让他震惊的，是山上实验室的进展。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在，即使留下些许指导方向，但实验室的进展依旧会是缓慢的。 可知道他在宫宴上看到和后世极其相似的投影仪，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只要能将声音也一起投影在白幕上，这基本就和后世的电影相差无二了！ 杨晨振奋了精神，觉得前途光明的不可限量，每天花上大把的精神在实验室里。 刘梓在府中读书，只要歇息了，就会陪着小阳一起玩。 两个人小时候毕竟有过点交情，所以相熟起来格外的快，杨晨倒是省了不少心。 这日杨晨在街上买了一只烧鸡和一份糕点，走在路上瞧见许多人围着看热闹，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看，竟然是张亮替张慎微招亲。 而且，还是比武招亲！ 只要能在张慎微手下过三招，且让张亮看的上，就能成为勋国公世子的正头大夫人！ 如此劲爆的消息，百姓们都炸锅了，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奔走相告，不出几天的功夫，乾州道所有人都几乎知道了。 杨晨看的咂舌，盯着文书来回看了好几眼，确定没看错后，顿时笑得前仆后仰。 “杨叔叔，如果勋国公真的这样给自己找儿媳妇，恐怕勋国公的儿子会被气死的，保不齐又要跑了。” 小阳撑着下巴，有些得意：“想要打过我教出来的人，可不容易！我看整个乾州道都没人能赢！他根本就不用跑！也不用怕！” 第1948章 擂台 张慎微也是在街上溜达的时候才知道，他爹竟然跟他来玩真的。 索菲亚嘴角噙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看了眼张慎微脑门上的汗，觉得这幅憋屈的样子很有意思。 “娶老婆，也不错啊。” “滚，少他妈看热闹！”张慎微觉得自己很背，明明在外面干出不少成就来，他捣毁好几个海盗窝点，就连陛下都嘉奖赏赐了他，给了他一百亩上好的田地和金银珠宝，但偏偏在他爹那边，他就是不吃香。 “要不你直接逃走？” 张慎微忽然嘿嘿嘿的笑起来，结实的胳膊晃了晃：“就那些小娘们，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我才不逃！我要让他们知难而退！” 张亮在府里已经张罗开了。 “擂台就搭在城门口，哪里进出往来的人多。” “老爷，就只打个擂台吗？别的不需要做什么？” 张亮想了想，也没是要做的，最多就是看住张慎微，别让他跑了就是。 比武招亲这种事一般不大会有人干，尤其是像他们这种身份的，其实张亮大可以求李世民降旨赐婚，但是考虑到这样只会娶到一个温柔的大家小姐，肯定没什么用。 张亮现在恨不得能找到第二个红拂女，把张慎微管制的死死的才叫好。 管家有些头疼，比武招亲不是小事，怎么只能搭个台子这么简单。 下午的时候，张家人正在城门口干活，路过的百姓都笑着过来看热闹。 “要是谁能嫁进张家，这辈子就享福了，可惜我家没这么个亲戚，否则肯定要上去试试看擂台！” “男子摆擂台还真是新鲜，瞧着这大红颜色的擂台，怕不是刚刚选出来，就要当场成亲？” “张家小世子刚招回来，估计是老公爷怕他又出去，要找个厉害的婆娘镇一镇！” “我之前就是长安的，女人里最厉害的，我就听过两个，一个的已经过世的李将军的夫人，一个就是唐国公家里二小姐，不过二小姐还小，而且八成是要跟皇家攀亲的。” “我看呐，这回就不会有什么结果，恐怕老公爷要白费力气了。” 管家摇了摇头，命小厮过去将这些看热闹还不说喜庆话的人赶走，省的听见看见的心烦。 “杨公爷，您怎么来了？” 杨晨一身紫色骚包衣服，身后跟着三个跟屁虫。 刘谦刘梓还有小阳。 知道张家已经在城门口开始搭建擂台，几个人都觉得有趣，便出来看看热闹。 “杨公爷，您怎么过来了？”管家连连迎上去。 杨晨看了一眼，觉得擂台太过单调，他徒弟招老婆，怎么能这么简陋？ “怎么没有鼓？去弄两个超大的鼓来，立在擂台两侧，届时以鼓声为号，又有气势，还省了嗓子。” 管家连连道：“还是杨公爷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问题，老爷将事情全权交给老奴，老奴正头疼呢。” 杨晨笑道：“头疼什么，你直接去营里找人，就说是我说的，要两面军鼓，命他们赶紧送过来。” 管家大喜过望，忙吩咐小厮赶紧去办。 小阳已经和刘梓在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耷拉着脑袋：“爹爹，这也太仓促了！就这个台子，我一拳头就能给他弄烂了。” 管家身体抖了抖，他知道杨家这位小姐的厉害，据说一拳头能砸塌一堵墙，再凶一点，弄死个人都是动动手指的存在。 若是年纪再大一点，估计老爷就亲自上门去提亲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摆什么擂台？ “若要我说，你们这点人手也不够，我让我家护院过来给你们帮忙。”杨晨说完，话锋一转，“而且办擂台这种事，务必是要有人看门的，这件事也交给我！” 管家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心里有高兴的不行。 有杨晨亲自来把关帮忙，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行了，这里不用你了，你去把慎微叫过来，我估计他现在还很不乐意，我帮你张大哥说说他，你看怎么办？” 管家感激涕零，心道杨公爷果然是名不虚传，十分喜欢乐于助人！ 管家连连道谢，自己走了之后真的把张慎微叫来了。 “师父，您要帮我弄这个比武招亲！？” 张慎微差点感觉自己要死了。 杨晨笑了笑：“别哭丧着脸，你回去收拾一下，把自己收拾的帅气逼人，当然了，你再怎么帅也不大可能帅的过我，但是我允许你挣扎一下。” 张慎微无语的看了眼杨晨，最后还是听话的回去了。 不过等到他再次回到城门口，却是傻眼了。 红色擂台周围的栏杆上被缠绕上了喜庆的花绸，高大的一个竖形招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上面也挂着各色装饰，周围两面威风凛凛的大鼓，甚至还插着写着张字的大军旗，军旗一旁则摆着十来把武器，从大刀到琅琊棒，应有尽有。 但最显眼的，还是被一张足足有十米长的长方形桌子。 上面还摆了几块小牌子，写了唐国公，勋国公，刘谦几个字。 擂台附近还被红绸围住，唯一的入口处摆了一张小桌子。 张慎微看的一脸莫名其妙，但说实话，的确比之前要强上许多。 张亮得到消息，知道杨晨亲自说要帮忙揽下这件事，笑得合不拢嘴，匆匆到门口撞见张慎微呼，更是气焰高涨。 “瞧见没，你师父都觉得你要找个婆娘了！” 张亮斜眼瞪了他，对边上两个义子吩咐：“待会看着点，要是比武招亲的时候有人想要闹事或者捣乱的，都别客气，抓起来！” “贤弟！”张亮朝杨晨走过去。 正巧，小阳在帮忙砸核桃吃，摆了两个在桌上，哐哐两拳头下去，碎了。 杨晨和刘梓两个人分别拿起其中一个，一边吃，一边回头看向张亮。 “张大哥，是你来了啊！” 张亮脚步不自觉的停滞片刻，一个呼吸后才恢复常色。 “听家里下人说贤弟帮忙揽下擂台的事情，我这做哥哥的当然要过来亲自谢谢，那什么……贤弟，你家闺女的功夫咋练的？” 第1949章 出了贼 张亮很眼热，当着杨晨的面，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杨晨思索片刻，道：“大概是……遗传。” 张亮咂咂嘴，觉得聊不下去了，便和杨晨一道坐下休息，见不远处摆着一本簿子，有些好奇。 “张大哥，可以开始了？” 杨晨有些等不及了，看了眼一旁的刘梓和小阳，两个人心领神会，在唯一入口处坐了下来。 张亮挠头笑了笑：“是该开始了，该开始了！” 早已有无数百姓在周围候着了，见状顿时情绪高涨起来。 张慎微被管家逼着走上台，一脸的生无可恋。索菲亚走到杨晨边上，轻声道：“杨公爷，你不会真的打算用这种方式给他娶老婆？” 话音里充满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 杨晨不置可否。 不说乾州道人员有限，就算是在长安，也未必真的能找到一个女人符合张亮和张慎微的标准，所以张慎微找到老婆的几率很低迷。 既然如此，他干嘛不趁机过来玩一把？ 张亮刚坐端正，忽然听到小阳兴奋的声音。 “想要上台挑战，先交一两报名费！” “都排队！别插队！”刘梓用力的敲着桌面，一旁小阳精神抖擞的给他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两个孩子一吆喝，想要上台的试试的都一股脑的跑过去。 但交钱的却没几个。 “一两银子买个机会嫁入勋国公，这种好事，就算在长安待上个十几二十年都没有，你们竟然还犹豫！”小阳扯着嗓子大喊。 刘梓在一旁帮腔，鼓动了许久，终于有第一个女人打算上台试试。 “一两银子，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跟一座山似得挡在面前。 “我叫柳菜花！今年三十五！” 张慎微站在台上风中凌乱。 张亮坐不住想说什么，被杨晨一把按下。 “张大哥你别急啊，我看这姑娘长相敦厚，身材结实，说不定能过上三招呢！要是成了，岂不是开门红？” 张亮脸色变化的很难看。 看了看已经交了钱要上台的女人。 就想哭。 这……这啥玩意啊！ 直到下午，杨晨肚子咕噜噜直叫，台上被张慎微干掉的女人已经有十几个人。 张亮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擦着汗，有时候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莫名其妙。 “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杨晨道。 张亮早就坐不住了，他们三个今天在这里坐了一天，说是点评，但实际上就是喊大夫。 张慎微下手也狠，好几个都吐血了，城里的大夫全过来治病。 杨晨赚了十几两，他张家倒是亏了不少。 “好，贤弟你先走，我还有话要跟慎微说说。” “是明天比武招亲吗？张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办！” 张亮嘴角一抽。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办什么比武招亲。 收拾摊子回家，杨晨刚吃完饭，果然张慎微就来了。 “师父，你这招太绝了！我爹说了，明天开始就不办比武招亲了！” 杨晨一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不办了？” “是啊，师父，我原本还以为你也要跟我爹一样呢，没想到你还有后手！！”张慎微红光满面，一屁股坐下来，一点都不拘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后，精神甚好。 等到张慎微一走，刘谦噌的蹭过来。 “公爷，这情况不对啊！不是说好的过两天还有吗？咋的就今天一天！” 杨晨咬了口肉：“这大概就是人生。” 本来还想一边看热闹一边赚钱，结果现在，没了？ 杨晨蛋疼的去睡觉了。 翌日，杨晨去山上实验室。 电力的开发虽然还在初步阶段，但是对现在来说已经很了不起。 李世民甚至还自己拿钱拨款用来培养学子，也幸好当初愿意报名来的，也有不少心中有抱负的学子，这么多人里面，多少能出一两个有天赋的，几个月的研习之下，多少也能插手练习。 实习的学子是没有钱拿的，为了维持生活就必须承担实验室里其他的杂活，这样才能靠打工维持生活。 但事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张亮在命人拆除比武招亲擂台的时候发现残留在角落的一截电线，当即便警觉了。 有关于电的一切在这里都是稀世珍宝，就算后世那样遍地光纤电缆的，也没有随随便便在地上找到电线的事情，很显然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 张亮亲自拿着收好的电线找上杨晨。 杨晨根本就不需要辨认，这就是从实验室里拿出去的。 这段时间实验室都一直在拼命研究，且之前杨晨还答应了张亮和其他官员帮忙铺设电路，让他们也能用上电，但是准备工作有点长，所以到处都在收资源做电线。 电线在乾州道更是比夜明珠还要宝贵的稀罕物。 “贤弟，定是实验室里出了内贼，否则只属于这里的电线，怎么可能会在外面？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张亮极其气愤，他最恨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小毛贼，明明四肢健全，却偏偏要干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张亮气呼呼的坐下，杨晨反过来安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 张亮思索片刻：“我倒是觉得，那个索菲亚十分可疑。” 杨晨狐疑的道：“他跟慎微关系不错，还是生死之交，怎么可能会偷这些东西？” 张亮却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阴沉了些许：“什么生死之交，我倒是觉得，他极有可能就是英格兰人的卧底奸细，之前慎微那小子不见，我还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毕竟也帮着我找了许久，可后来却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仔细想想，他又不是我大唐之人，如今又知道我们有这种天下绝无仅有的电，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杨晨叹了口气，摇摇头：“怎么能凭主观臆想来评判一个人？张大哥，这件事不如交给我来查。” 话音刚落，实验室外便骚动起来。 原本各司其职的人们纷纷四处奔走叫喊，杨晨和张亮走出房间一看，发现西北角一处小屋竟然在冒火。 第1950章 死人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126/516869126/516869150/202008111800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山上重新盖了许多屋子，除却之前的，西北面大多是住房，但是也有两间重要的电箱房。 此时此刻着火的，隐约便是电箱房。 杨晨和张亮急急赶去，护卫们已经冲过来，却被杨晨当场喝住。 眼前浓浓的烟雾不断蔓延，杨晨吞了口口水，僵在原地。 原本在工作的百姓们也都纷纷四散逃离，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自觉的没有靠近写着‘重地’二字的研究室。 “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 “我刚刚好像听到叫声了。” “我也是，是个男人！”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公爷，里面有人呢！” 杨晨往前走了两步，被张亮拦住：“我去看看就成！” 张亮腰间挎刀，肤色黝黑，脸色一沉，犹如关公，气势也格外渗人。 “张大哥，里面很有可能漏电了，如果人触碰，是会死的。”杨晨阴沉着脸，格外严肃凝重。 张亮愣了一下：“如此厉害，轻轻一碰便要人性命，着实厉害！” “不过贤弟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不会轻易靠近的！” “里面有人，如果我们见死不救，会惹人非议！” 杨晨头大不已，命令一旁护卫脱下铠甲，又扒了他外衣：“张大哥，你手上缠着这个进去，只能用这个扑灭火，切记，不可以直接接触！边上的器材更是碰都不要碰！” 张亮更是紧张起来，将护卫的外衣紧紧裹在手上，刚要进去，杨晨又一把拉住他，想他腰上的佩刀也拿了下来，想了想，索性把多余的配饰也取走了。 张亮丝毫不觉得小题大做，反而更警惕。 几个护卫也有样学样，用布将自己的手裹住。 眼见张亮带着几个人进去，杨晨紧张的神经紧绷。 约莫过了一会，张亮才和几个护卫一道将一个漆黑的人拖了出来，脸上也都黑漆漆的。 已经死了，浑身都有电流的痕迹。 周围的人都被吓得纷纷捂住双眼，胆子小的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看见那人的死状后，杨晨背后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 刘谦一脸古怪的扶住他：“公爷，哪里不舒服？” 杨晨晃了晃手：“你陪我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张大哥，有劳你盯一下。” 张亮正一脸菜色的看着地上触电而死的男人，喉咙干的发疼，杨晨说什么他都没听见。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但是像这种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也正因为如此，张亮对电的恐怖威力心有余悸，心中震撼更是扑面而来。 他没有忘记，李世民对电的规划，还有军中。 若是能将如此逆天威力的东西融入到军中对，大唐士兵横扫天下，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张亮激动的身体抖了抖，不小心一脚踹到脚下的死人，顿时又惊着了。 “去，找仵作来，再查查此人的身份！” 屋内，明显被人剪断的电线格外显眼，虽然已经烧烂，但是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人为。 “难不成是那人偷了电线？” 刘谦拱着鼻子嗅了嗅：“公爷，好大一股气味，真难闻。” 从屋子里出来，杨晨惊魂未定。 放眼望去，这里的人已经不少，但不管是打扫的还是做饭的，每一个都签了保密合同，一旦违反，朝廷有权将他们处以极刑！ 在这种威慑下，敢越雷池的人定然会有所忌惮。 但是杨晨没想到，还是出了这种事。 死了的人是一个叫做阿牛的，是个木工，平时为人老实木讷，所以到了乾州道这么久，都没能找到一个愿意跟他的婆娘。 现在倒好，还送了自己的命！ 张亮原本以为这个人大概就是偷电线的贼，但是一番盘问下来，倒是觉得这只不过是个倒霉蛋。 “据说是里面的木箱坏了，他进去修理，不小心碰到剪断的电线，这才触电而亡！”张亮拿着护卫从里面找到的木匠工具，叹了口气：“这下不仅仅的偷盗的问题，而是害了一条性命！恐怕咱们不好瞒下了。” 杨晨蹙眉：“不，先不要告诉陛下。”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一点苗头都没有，想要抓人，恐怕有些难啊！”张亮愁眉不展。 正当时，张亮义子匆匆过来，说是陛下忽然要突击检阅，刘仁轨等人已经带着各自手下集结，让张亮也赶紧回去。 “贤弟，晚上我来寻你！” 杨晨点点头，目送张亮离开后，看了眼底上惨死的木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很不舒服。 “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吧，还有，今天的事情不许传出去！若让我知道外面有一丝一毫的风声，这里所有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杨晨回了屋子，仰头靠在椅背上。 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内部人做的，毕竟想要进入重重守卫之地，如果不是内部人员，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是张亮说的索菲亚，他却是个例外。 因为张慎微的关系，之前索菲亚就能自由出入，现在虽然不在了，但看门的护卫或许会对他松懈三分。 但……他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 杨晨开始陷入死循环里。 门口响起敲门声，小阳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爹爹，你怎么还在这里？”小阳笑呵呵的，但行为举止已经开始收敛，就连杨晨都看出来，这小妞已经往大姑娘方向逐渐走去。 杨晨笑了笑：“今晚去房相府上蹭饭，你们两个待会去换身衣服，刘梓，你功课都有做完吗？” “都做完了，不过师傅说明天要早起去山上学习，所以晚上要早睡。” 杨晨点点头，知道刘梓的师傅有个奇特的教学方式，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都喜欢去山上放空，说是能清楚人脑海里复杂又无用的东西。 刘梓似乎也很喜欢，每次去都很兴奋，从来不嫌弃早。 稍微收拾了一会，杨晨才带着两个孩子下山去。 刘谦今天则被杨晨留在山上。 山上没个心腹，他不放心。 第1951章 富贵人家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560/516198560/516198568/2020080514590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房玄龄没想到杨晨会明目张胆过来蹭饭，不仅如此，还带了两个小的，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招呼下人添碗加筷。 “遗爱呢？怎么没看见他？”杨晨坐下后左右看了好几眼，都没看见房遗爱。 房明煦在青州，没人很正常，房遗爱又没有独自开府，怎么也没人？ 杨晨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优雅的呷了一口茶：“公主来了。” 杨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公主是谁，等意识到，除了高阳还能有谁时，一脸错愕。 “陛下让公主过来的？” 房玄龄有些得意，但没轻易表露出来，非但如此，还流露出一种真是让人头疼的意思。 “陛下疼爱公主，不忍公主忍受夫妻分离之苦。这是陛下皇恩浩荡。” 杨晨嘴角抽了抽：“陛下要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应该是遗爱回长安才是。” 千里迢迢把高阳叫到乾州道，这是心疼？ 恐怕还有些许怨气和怒气吧。 但高阳能来，也是不错的。 “听说，实验室那里出了点问题？”房玄龄目不斜视，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杨晨就知道瞒不过他，但是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嗯，死了个木匠。”杨晨比他还淡定。 房玄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饭桌上其实还有两个人，小阳和刘梓，但是杨晨和房玄龄丝毫没有要避开他们的意思。 杨晨放下筷子：“这事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太上皇，房相，你也别说，先给我几天查查看。” “嗯，老夫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你有把握吗？偷盗电线，背后的预谋想来必定不小，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可，你行吗？” 杨晨摇摇头：“我现在心里没头绪，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有预感，过两天，这人就会自己冒头出来。” 房玄龄沉了声音：“想要抓到人，就要先给对方一个松懈的机会，你现在不张扬是对的，且此次犯案，自己人的可能性极大，你下手定要准一些。” 杨晨颔首，两人正吃着，门外传来房遗爱放大的声音。 “我不去！” 房玄龄立刻就变了脸，一旁伺候的管家很有眼色的急急出去，不消片刻，房遗爱和高阳两人诚惶诚恐的走了过来。 “爹，师父。” 杨晨微微颔首，却没打算走。 房遗爱是他徒弟，高阳也算他侄女，他不算外人。 杨晨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姿态悠闲，甚至还扯了只鸡腿放嘴里吃。 房玄龄黑着脸：“还有没有规矩了！” 要是换做从前，房玄龄肯定要罚他们。 “还不快下去收拾一下，两个人衣衫凌乱，莫不是在门口打架吗！还不快下去！” 房遗爱忙说了声是，拉着高阳急急走了。 杨晨见房玄龄不打算给他看戏，摸了摸肚子便起身告辞。 房家在街上的正中央，占据了一整条街。 乾州道没有宵禁，所以此时还有不少小贩在沿街叫卖。 “爹爹，我有些饿，想再吃些。” 杨晨掏出银子来：“走，去吃碗馄饨吧。” 沿街的小贩见有客人过来，忙张罗着擦拭桌子，又认出来人是杨晨，下锅的时候便刻意多放了许多。 街上的红灯笼一直高高挂着，街上每到这个时候都显得格外朦胧，但因为来往人多，且还有四处巡逻的士兵，倒也不怕有歹人为非作歹。 “爹爹，我想去那边买个炊饼！” 杨晨说了声好，小阳便叫上刘梓一块过去。 “公爷，您的馄饨。”小贩殷勤的端上三碗馄饨，见小阳和刘梓不在，笑道，“小姐和少爷好有灵气。” 杨晨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想了想也懒得解释，拿出几个铜板算是给他打赏。 街上卖宵夜的小贩很多，甚至还有些卖灯笼的也在。 乾州道虽然人不多，但是热闹依旧热闹。 最近李世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社会保障福利的框架搭建，其中一条就有关于流动摊贩的。 这些人起早贪黑，尤其是做餐饮的，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辛苦的，所以李世民便想着给一些补贴福利，但他又不想光出钱不进钱。 毕竟现在乾州道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上税。 所以这个问题一直卡着没商议出个结果来。 杨晨吃了几口馄饨后，便听到不远处有动静。 小阳手里拿着一个炊饼，地上掉了一个，刘梓护在小阳跟前，卖炊饼的小贩正被几个混混揪着领口教训。 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大唐的人，五官深刻立体，是外邦人，应该就是港口商船里一道下来的。 动静还不算太离谱，所以巡逻士兵根本没听到。 “几位大爷，我小本买卖，真的不能赊账！” “放屁！就这么几个破饼子，值几个钱！爷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边上一个瘦高个说着流利的大唐话，却是凶神恶煞的。 那最壮实的汉子看起来更是让人忌惮。 小阳刚刚被他们推了一把，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炊饼。 刘梓的确是掉在地上，但他没去捡，就护着小阳，生怕对面几个蛮汉子不讲理要跟他们动手。 万一小阳把人弄死了怎么办？ 杨晨本来想过去的，但脚下一动，又停住了。 “公爷，是几个外邦人闹事！”小贩走上前来说了一句，原本以为杨晨会过去帮忙，没成想，竟然又坐下了。 小贩心里打着鼓，有些懵。 现在富贵人家，都是这么养孩子的？ “小丫头，瞪什么瞪！” 对面的外邦人终于看到小阳，见她年纪虽小，但逐渐张开的眉眼却是绝色，此时气鼓鼓的瞪着他们，娇憨中更人让人忍不住有想占便宜的冲动。 “你们把人放下，还有，赔我们的炊饼！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刘梓急道：“小阳，不可以，万一闹出事了怎么办？” “还是这小子知道，惹了我们，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高大的汉子将手里的小贩往地上一扔，飞起就是一脚，疼的小贩捂着肚子在地上疼的嗷嗷叫。 “你们太过分了！”小阳往前一冲，刘梓的胳膊拦住，“刘哥哥，你没看见他们欺负人呢！” “我看见了，但是你别冲动啊！”刘梓一脸苦笑。 “小子，这丫头可没你识相！小小年纪长得不错，胆子也很肥！是不是要我教教你怎么做人啊？”大汉一个眼神，很是挑衅。 刘梓暗道一声完了，下一秒，小阳身形一晃，速度极快，对面及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打在身上。 嘭嘭嘭几下后，阵阵哀嚎声响起。 最嚣张跋扈的壮汉，脸上被狠狠打了一拳，鼻梁断裂，面颊凹陷，鲜血狂涌！ 剩下几个，都不同程度的断了腿和胳膊。 相比之下，被踹了一脚的小贩一点都不痛了。 杨晨吃下最后一口馄饨，又淡定的喝了口汤，一回头，见卖馄饨的小贩瞠目结舌。 小阳和刘梓走过来的时候，小贩眼里冒着佩服的光芒，黑夜里闪闪发光。 原来富贵人家的孩子，是这样的…… 第1952章 不要吓着百姓 小阳揉了揉手腕，显然怒气还未消。</p> “爹爹，这些人好生过分！”</p> 刘梓也点点头。</p> 虽然他觉得小阳下手有些重，但对方仗势欺人，欺负的还是他们大唐人，所以那小小的不妥，也瞬间烟消云散。</p> 那几个挨打的外商显然吃到了狠亏，看小阳的眼神充满了恐惧。</p> 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使对面人手段狠辣，但区区一个小丫头，总会让他们觉得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意外。</p> 几个人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目露凶光。</p> 卖馄饨的小贩已经腿软不会动弹了，那卖炊饼的，更是连担子都不敢要撒腿就跑，生怕自己被人打死了。</p> 在乾州道，大多数人举目无亲，拖家带口过来的有，但是却寥寥无几。</p> 他们要是死在这里，恐怕都没人给他们收尸。</p> 死在异乡不是最惨，最惨的是无法落叶归根。</p> 这是每一个生长在大唐土地上的百姓的执念。</p> 刘梓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他不会多少功夫，根本就比不上小阳，但是还是觉得自己作为男子汉，应该保护她。</p> 而杨晨则是他的恩人，当然也要护着。</p> “你们想干什么，信不信我叫巡逻的人过来，到时候你们都要去坐牢！”</p> “小兔崽子，知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人谁！我们可是来自英格兰，路易斯主教手下最得利的人！你们打了我们，还想逃，做梦！”</p> “路易斯？”杨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紧皱。</p> 这一幕落在对方眼里，那就是杨晨怕了。</p> 几个人捂着脸上的血，忍着身上断裂的痛意，一个个都嚣张起来。</p> 下一秒，杨晨好笑的看着他们。</p> “路易斯的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们以为我杨晨是吃素的吗！”</p> “你竟然敢如此污蔑路易斯主教！”</p> “我说了又怎么样，你们现在除了张牙舞爪的吓唬我们，还能做什么？”</p> “你！信不信我们用枪将你们统统杀死！有路易斯主教在，就算是你们的皇帝，也不敢来找我们麻烦，到时候你们死了都没有人帮你们出头！” feisuzw.</p>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本来还不想对你们怎么样，但是现在看你们这么想找死，那就成全你们！”</p> 杨晨当然不会让小阳去杀人。</p> “翠花，全部不留活口！”</p>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翠花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从黑暗中现身后，毫无感情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p> 不要说这些人连小阳都打不过，而且还负了伤，就算他们是武林高手，在翠花这个人肉绞肉机面前，也根本不足为惧！</p> 一看到翠花，刘梓和小阳纷纷觉得没什么看头了。</p> “爹爹，我们的馄饨呢？”小阳道。</p> 杨晨这才想起来馄饨的事情，看了眼小贩，道：“去热一下？”</p> 小贩此时眼睛瞪得老圆，直勾勾的盯着远处。</p> 翠花就像割草一样，轻轻松松便将那几个外邦人统统杀死，且出手速度极快，在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一个人便已经倒地气绝！</p> 小贩双腿打着颤，但他还记得杨晨说的话。</p> “小的马上就去热！”</p> 小贩转头就去忙活，不仅热了馄饨，还往里面又加了一大半，等端出来的时候，那口碗都被盛满了。</p> 小阳正饿着，房玄龄那边她都没吃多少。</p> 拿起筷子埋头就吃。</p> 刘梓胃口就没小阳好了，但在杨晨的眼神安抚下，也坐下开始慢慢吃。</p> 翠花杀了人，随后便又隐秘起来。</p> 但地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即使是在黑夜里都格外醒目，更别提还有红色的灯笼，反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p> 小贩们都吓得不轻，但见杨晨带着两个孩子竟然还在吃馄饨，也莫名的镇定下来。</p> 只不过再也没心思做生意就是了。</p> 不消片刻，便有巡逻的士兵匆匆赶来。</p> 等到发现地上赫然躺着几具尸体后，顿时头皮发麻。</p> 但见又是几个外邦人，不由得松了口气。</p> 死了几个外邦人，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总比死自己人好。</p> “店家，这是怎么回事！”</p> 卖炊饼的还在地上腿软爬不起来。</p> 听见有人问他，哆哆嗦嗦害怕的指着杨晨。</p> 那几个士兵纷纷上前，等发现那人是杨晨之后，齐刷刷的跪拜在地。</p> “见过杨公爷！”</p> 声音里满是激动和敬畏。</p> 杨晨已经在吃第二碗馄饨了，这次的馄饨基本都要没汤了，全是料！</p> 杨晨发誓，他一个月内都不想再看到馄饨这玩意……</p> “嗯，起来了。”</p> 杨晨喝了口水：“这几个英格兰人当街闹事，你们处理一下，不要吓着百姓。”</p> 几个士兵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p> 翠花下手果决，全部都是扭断脖子死的，所以尸体角度都摆放的很诡异。</p> 周围的小贩早就都已经吓懵逼了，现在才说不吓着百姓，好像……有点晚了。</p> 但是他们不敢说什么，应下后便急急忙忙开始动手处置。</p> 把尸体搬走后还要冲刷道路，但是那是人血，气味浓郁，想要处理干净，恐怕要到天亮了。</p> 等到杨晨三个人一走，小贩们明显已经做不下去生意了。</p> 纷纷收拾了自己的摊位溜回去。</p> 一路上胆小的小贩三三两两一起走，胆子大些的独自一人，但走到阴暗处也不免出一身冷汗来。</p> 杨晨倒是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应该关心的就是偷了电线的人。</p> 因为电房的电线被剪断，以至于电死了一个木匠，所以解决这件事情迫在眉睫。</p> 翌日一早，杨晨起床打算出门，小阳已经拉着刘梓在院子里练武了。</p> 杨晨刚出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p> 竟然是房明煦。</p> “见过杨公爷，我刚被陛下调回来，路过这里。”房明煦有些尴尬，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打瓢。</p> 杨晨笑道：“看来是升官了，假以时日，必定成为栋梁，房相也能安心了。”</p> 房明煦被调回来是迟早的事情，他是房家的核心人物，李世民必定倚重。</p> “吃过早饭没有？去里面吃些吧，小阳和刘梓今天要念书，你学的好，顺道教教他们。”</p> 房明煦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便应下了。</p> </p> </p> 第1953章 三个人的尴尬 目送杨晨离开，房明煦这才走了进去。 小阳满头大汗，她溜出来之前，她娘还给了一本拳谱，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练习。 其实练武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读书有些懊恼。 孙师傅的医书她誊抄了许多，也带过来研习。 现在一手医术虽然比不上孙思邈，但是比宫里的太医却是能够一拼的。 小阳累得气喘吁吁，擦了额头汗，才发觉不远处站着房明煦。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了。 “怎么了？”刘梓认认真真在打拳，虽然学的是基础，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偏头，就见房明煦站在那里。 刘梓见过他，但是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他的房玄龄的儿子，身份尊贵，和自己云泥之别。 “房明煦，你不是去做官了吗？”小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房明煦变得略黑了些，稚嫩的面容虽然还带着些许青涩，但已经逐渐蜕变，已经能看出稳重模样。 “是太上皇调我回来的，而且我爷爷也写信给我了。” 房玄龄已经有意要给他定亲，但因为在乾州道，暂时还没有贵族迁移过来，所以只拿了长安贵女的画像，这次叫他回来，就是让他挑几个心仪的，等再过一两年，就去提亲。 实际上，李世民已经开始着手打算让长安贵族迁移到乾州道。 主要对象便是前朝一些勋贵，以及大唐现在闲赋在家的旁支皇室。 李世民虽然新封了不少新贵，但是贵族是需要时间来温养的，底蕴和人脉，就不是新贵比的上的。 就算是旁支，也是庞然大物。 若有大规模的贵族迁徙过来，届时定然会有更多的奴仆佃农，乾州道的人口便会飞速增长。 房玄龄并没有太瞒着他，这些多少都会讲一些，因而让他挑选的勋贵女子，也大多在这些范围之内。 “喔……原来是这样。” 小阳摸了摸自己的脸，出了汗，连头发都黏在脸上。 “那个，刘哥哥，你们先聊一会，我回房去洗个脸。” 刘梓点点头，见小阳走了，才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房明煦去一旁坐下。 房明煦掀了衣袍坐下，看了眼刘梓：“你在练武？” 刘梓点头：“嗯，杨叔叔让我跟着小阳一起练练，说是能强身健体。” 小阳的功夫，恐怕在乾州道，除了翠花已经再无敌手。 能有这么一个人领着自己，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刘梓从小跟着潘灵蝉生活，后来潘灵蝉走了，就只剩他一个人，杨晨虽然收留了他，但杨晨也忙着，后来更是回了长安，刘梓总的而言一直是一个人。 小阳来了之后便带着他四处玩，去哪都叫上他，这种温情是他再也不容易割舍的。 因此，每天练武的时候，刘梓都格外上心。 房明煦心思不明的嗯了一声，两人再也没说话，兀自坐在喝茶。 杨晨去了实验室，张亮似乎在忙，派了个亲信过来给他带个口信之后，到了下午他人也没出现。 刘谦昨天晚上在实验室守到天亮，虽然知道嫌疑人不可能会在出事之后就出来犯事，但他还是盯得很认真，那胡子都长了好几寸。 “公爷，是不是要想个法子才好？” 杨晨道：“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如果我们没有动静，恐怕太明显了，那人定然知道我们在打什么主意，倒不如先假意搜人，闹上两三天后再慢慢安静下来，只要那人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必然还会有所动作。” 刘谦点了点头，但又觉得这个方法不一定奏效，毕竟那人只是偷了电线，在知道已经东窗事发的情况下，又怎么还会冒着风险再次动手？ 杨晨笑道：“刘谦，？你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记性？在别人眼中，我们现在只知道电路出问题电死了人，哪里知道是有人偷电线的事情，更何况，利益摆在面前，怎么能不心动？” 刘谦其实很苦恼。 以杨晨的安排，往后电路必定要铺面整个乾州道，到时候电线再值钱，又能换回来多少钱财？ “你去吩咐下去，调动五十个护卫进来，不说电线的事情，就说查查为什么电箱会出问题。” “公爷放心，我现在就去。” 刘谦转身出了屋子，但马上又折返回来：“公爷，上官姑娘来了。” 上官单现在可是红人，请她配音的剧本一个比一个多，红楼梦的单元剧里，她配音王熙凤，惟妙惟肖，最受李世民喜欢，已经好几次召见表演。 上官单听说杨晨回来，早就想找他了，但是又知道现在山上不能轻易进去，便也没找。 但方才她在街上听到些许闲言碎语，说杨晨在街上随意杀人，杀的还是外邦人，现在那些货商就堵在港口大闹，叫喊着要交出凶手来。 “上官姑娘，你怎么来了？”杨晨站起身，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刘谦送了上官单进来后，就出去了。 “杨公爷，我原本是不想来打扰您的，只是我方才听到了些许事情，觉得不放心，所以想来跟您说一声。” 杨晨愣了一下，道：“什么事？” “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在街上杀了人？” 杨晨差一点没想起来：“没错，死了几个英格兰人，怎么，这么快就闹起来了？” 上官单下意识抿紧了唇：“那帮货商在港口叫嚣，我怕闹出事情来。” 杨晨请她坐下，很感动她能亲自跑过来提醒他。 但是港口是自己人的地盘，他一个堂堂公爷，难道还会被几个外邦人威胁不成？ 就是张亮那一关，他们就过不了。 否则，连观音港都别想走！ “杨公爷，您不着急吗？” 在上官单看来，死了人，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外邦人同仇敌忾，在异域的土地上，很容易发生共鸣，从而联起手来对付杨晨。 杨晨笑道：“这件事不用担心，他们找不上我的，若是不出问题，现在他们应当连港口的口岸出出不去了。” 上官单微微一愣，见杨晨面上满是淡定，才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笑了。 以杨晨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怕那几个外邦人？ 别说朝廷不答应，就是百姓，也不可能会容忍一群外人来欺负自己人。 尽管，现在是他们理亏。 “那几个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也没什么好说的。” 第1954章 大唐的威严 杨晨逐渐收敛起神情，脸上线条也逐渐变得冷硬，透着一丝杀伐果决的冷酷。 上官单在山上待了没多久，便走了。 刘谦走过来，道：“公爷，勋国公那边有人过来传消息，说闹事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 杨晨颔首：“晚上请张大哥喝酒吧，算我谢他了。” 此时，观音港港口。 五艘来自外邦的商船已经被士兵扣押，上面的旗帜被放倒在地，船帆上的绳索也被砍断，船上的人，也都被赶了下来。 他们蹲在地上，早已没了之前嚣张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害怕。 就在刚才，大唐士兵对着他们举起了火枪，只要轻轻一动，就打折了叫喊最凶的人的一条腿，子弹打穿肢体，鲜血四溅！ 其威力，比他们军队使用的武器要厉害上百倍！ 原本尚且还有底气的英格兰人纷纷老实下来，眼底满是惊恐。 张亮高大的身躯站在最前面，瞥了眼这些欺软怕硬的黄毛，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一帮软蛋！咋咋呼呼的闹个屁！” “当老子是吃素的吗，我们大唐的人，你们说交出去就交出去？” “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什么上帝了！别说上帝，玉皇大帝来了都不好使！” “来人，全他娘给我关起来，什么时候听话了，交了银子再放！” “是！”军卒们齐齐大喊，声势震天，惊得那些蹲在地上抱头的英格兰人浑身战栗。 下一刻，他们就被人推搡着往大牢里去。 等到英格兰人全部都被押走后，港口其他船只里，还有一直小心翼翼看着的商人。 他们大多数是外邦人，来自全世界各地。 在看到大唐的将军出手如此干脆利落，军卒又都如此气势之后，吓得心惊胆战，纷纷害怕起来。 张亮看起来不大聪明，但到底是带兵多年的老将，当然知道安抚人心那一套的必要性。 于是当下便扯着嗓子道：“都听好了，这些闹事的商人破坏贸易秩序，且无视我朝律例，妄图越级上犯，我们拿人，也是按规矩办事的！所以只要不轻易触犯律法，你们的贸易行为依旧会受到我们的保护，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好了，现在收队！我们走！” 张亮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那些躲起来的商人们才猛地呼出一口气。 昨天晚上的事情，因为太晚所以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但那些英格兰人却是发现同伴不见了。 他们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找到，终于花了点钱后，才知道昨天晚上在街上的时候，那些人和杨晨起了冲突，后来就出事了。 他们仗着大唐理亏，便在港口闹事，不仅要求交出杨晨，还妄图索要三万两白银当做补偿。 三万两银子，张亮还不放在眼里。 但是把他当冤大头，就有点过分了。 你们英格兰人光是贩卖昆仑奴，就不知道弄死多少人命，怎么就没见你们赔钱的？ 现在他们大唐的贵人杀了几个闹事的英格兰人，竟然就要他们因为几个贱民，玷污他们的贵族，还要钱？ 泱泱大唐的脸面放在哪里？ 给他们脸了！ 张亮呸了一口，要不是名声不好，否则他刚才就当着所有人对面再弄死两个英格兰人，好叫他们知道自己脾气爆，一不留神可是会出人命的！ “爹，你抓这些人做什么？” 张慎微这两天老实不少，张亮不逼他比武招亲，李世民那边更是有重用的意思，所以张慎微最近一直都在研习兵法。 张亮一直怀疑索菲亚跟偷电线一事有关，但每次看见张慎微就是张不开嘴来问。 这次也是一样，张了张嘴后，还是顺着他的话说。 “这帮人在港口闹事，说杨贤弟杀了他们的人，想要个说法，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活腻了！” 张慎微典型的帮理不帮亲。 虽然之前受过不少磨砺了，但因为郁郁不得志，且从前还是个纨绔子弟，所以一听这种事马上就炸毛了。 敢攀咬他师父，找死！ 夺过一旁墙上挂着的鞭子，张慎微冲进去就是一顿抽。 张亮看了一会就把他拽出来：“你不在家好好看兵书，出来做什么？” 张慎微喘着粗气，匀了匀气息，才道：“索菲亚约我出去喝酒，我才出来的，不过半路听到港口出事了，所以才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索菲亚？”张亮不动声色的往外走，背对着张慎微，道，“他最近在做什么？” 张慎微回了乾州道，便听说索菲亚当初一直在找自己，心里很是安慰。 虽然是个外邦人，但是好歹是记挂自己的。 张慎微虽然觉得自己当初闯荡出来的成果被海难毁坏殆尽，是人生一大遗憾，但是交到一个知心朋友，也算是一种弥补。 张慎微有时候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小人，否则怎么会这么倒霉。 “他在做生意，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长相奇特，一看就是异域的物件。 张亮听了就没什么兴趣，父子二人聊了几句后，便分开了。 杨家。 小阳收拾干净出来，就看见刘梓和房明煦两个默不作声的在喝茶。 不远处的养着一只袋鼠，袋鼠恹恹的趴在玻璃上。 “房少爷，小阳来了。”刘梓轻声提醒他。 正在发愣的房明煦下意识偏头找过去，果然看见一脸纠结站在原地的小阳。 小阳生的很像杨雪，但她从小是娇养长大的，因而更多了一丝温婉尊贵。 当然，这只局限于她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一旦她动起来，疯兔也不足以形容。 见房明煦看自己，小阳笑了笑。 其实他们也不算太久没见，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房明煦变了许多。 变得成熟，稳重，而且他已经有能力治理一方百姓，这已经是个大人了。 而她，还在家里打打闹闹，好像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变化过。 这种不知不觉拉开的距离，也很有疏离感，以至于现在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茫然。 “不如我们三个出去走走？” 第1955章 醉了 杨晨回来的比较早，让人去请了张亮，才发现家里两个孩子都不在。 “小姐他们出去了，没说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杨晨点点头：“无妨，给他们留着饭就行。” 房明煦从青州被调离，大约是不会再被外派了。 现在的朝廷虽然提拔了不少人，但是多是寒门子弟，这点在大唐行得通，但是在乾州道，没有家族根基底蕴的寒门学子，总是少了点什么。 恰恰房明煦就满足这一点。 他出生房家，从小被房玄龄带在身边，而且他的母亲也是李世民其中一个女儿，虽不如高阳受宠，却也是天生的贵胄，李世民对他自然也是给予厚望的。 杨晨半路就看上房明煦了，这次再看着，觉得还是有缘分的。 听说房玄龄有意思要给自己定个孙媳妇，有时间他倒是可以稍微透漏一下意思。 回房间洗了个澡，刘谦送过来一本书。 “是上官姑娘送来的，说是她自己琢磨的本子，让公爷看看好不好看。” “本子？她不是在学习配音吗，怎么还写上东西了？” 杨晨打开一看，手抖了。 这……这不是写剧本嘛？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上官单的字很秀气，杨晨看完后，只觉得这故事行云流水，十分流畅。 “公爷，这是话本吗？” “嗯。”杨晨点点头，“不过这是用来演戏的，应当叫做剧本！上官单就是编剧。” 刘谦想了想，道：“是电影院里用的吗？” “是啊，之前那些本子故事都是我找人写的，但大多陈词滥调，没多少创作，看的人也就图个新鲜罢了。” 上官单的倒是个新鲜故事，至少对现在的人来说，绝对够新鲜了。 虽然还是没逃出公子小姐的言情戏码，但是好歹内容稍微有些不一样。 杨晨灵光一闪。 想要与众不同，眼前一亮，倒是可以来一出女驸马的戏。 “这本子我晚上再仔细看看。”杨晨开始琢磨起来，将册子扔回书桌上，便出去了。 正好张亮过来了，见到杨晨兴致颇佳，两人闲聊了许久后，张亮忽然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我张家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祟，我就一个独苗，可如今眼看年纪大了，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不说，连媳妇都没娶！” 杨晨笑了：“这是什么话，他不是在军中担了不少职务嘛，当初在长安，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你问问李绩手下那帮人，现在慎微过去，他们敢不听话？” 空军的训练是极其重要的，尤其是在领空作战大胜之后，朝廷都是很重视的。 现在李世民偏要张慎微留下，应该是腾出手来收编空军了。 无论如何，张慎微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能说这小子太能折腾，偏偏运气又不怎么好。 但凡当初他老老实实的，说不定现在已经胆子肥到跟张亮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张亮摇了摇头，还是叹了口气，觉得想这种事太过心烦，便说起下午那些英格兰人的事情来。 “那些人和路易斯相视，现在路易斯还在美洲，若是有一日他到了乾州道，恐怕这些英格兰人，还会再嚣张一些。”杨晨道。 张亮霸气侧漏的眉毛一挑：“他们敢！给他们十个八个胆子，在我们的底盘上，别说路易斯，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老老实实的才行！” “太上皇看上美洲，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定然会挑起两军对垒，届时大战一触即发，但我们也不怵他们，好歹这里是我们大唐的地方，那美洲呢，不是还有玛雅帝国吗？他们能眼睁睁看着路易斯敢这种蠢事？” 张亮头脑格外清晰。 刘仁轨等人日夜操练军队，现在大唐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已经非同小可，至少和从前相比，绝对是碾压的！ 再加上高规格，打击度奇准的先进武器，强强联合，现在的大唐，不说横扫整个世界吧，半个还是没有问题的。 要不是有无法快速消化的现实弊端存在，否则李世民又怎么可能按捺不动到现在？ “前几日户部的几个官员联名上书，说北边因为低保户保障金的纠纷打死了几个人，你猜怎么着？”张亮没给杨晨说话的机会，喝了口酒继续下去，连气都没多喘一口，“陛下没管这事，但半个月的功夫，那边的官员就全被撤职了，据说流放三千里，三千里，那是个什么地方，不毛之地，据说没两天就死了一半，这还不算，陛下还命人在北边立了块牌，那牌就在衙门口，进进出出都能瞧得见，写的就是，谁要是再敢阳奉阴违不推行朝廷命令，仗势欺人闹出事情，全部都依照前例处置！” 这件事杨晨也听说过。 李世民一直在完善他的社会保障政策，各色福利都在逐步推行，最先推行的，就是低保户，因为不少人刚刚来到此处，钱财方面严重不足。 “瞧见没，陛下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稍微有些心软，但在大事上从来不拖泥带水，该罚就罚，该打就打！所以，若是路易斯那帮人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闹事，陛下根本就不会忍！” 杨晨颔首，道：“张大哥说的有道理。” “那可不！”张亮精神奕奕，越说越来劲，“这些年我没少打仗，冷不丁在乾州道这里窝着，还真有些手痒。贤弟，你不知道，其实我以前一点都不喜欢打仗的，但是现在，我就觉得咱们有好武器，要是还被人欺负的话，那还像话吗，就应该一巴掌呼死他！陛下比我还要狠些，毕竟年轻的时候我就比不过陛下。” 杨晨觉得张亮有些醉了，絮絮叨叨话变多了。 但又觉得，这些话都有道理。 作为长期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优秀社会主义进步青年，杨晨不喜欢打仗，但是在这里，又似乎习惯打仗这件事了。 当然，只要不叫他上战场，一切都是好商量的。 张亮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倒头睡了。 杨晨只能叫人将他送去客房睡着，又命人去通知张慎微。 才安置好，小阳和刘梓回来了，却是没见房明煦。 “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刘梓点点头：“吃了，在外面吃的，杨叔叔，我们还带了芙蓉糕给您。” 杨晨笑着接过来：“天色不早了，你们……是不是该去做功课了？” 小阳肉眼可见的要哭。 刘梓还好，愣了一下后果然想起来自己的功课没有完成。 第1956章 诡异 张亮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的时候杨晨人已经去山上去了。 “爹，你终于醒了。” 张慎微站在门口，见张亮从里面出来，无语的叹了一口气。 早上宫里来旨意，让他去空军处报道，就想着过来和他爹说一声，结果等到现在才醒。 张亮被他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一道汗毛倒竖的大叫声。 另一边院子里，小阳和房明煦两个人都见鬼了似得。 “你偷看我睡觉！” “我没有！我正好过来找刘梓！” “你胡说！你分明站在我门口的！” “我走错了！” 房明煦解释的很吃力。 他也是昨天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刘梓把一本书丢在桌上了，他走的晚，想着也不着急就顺手拿回去，想着早上送过来就好。 但是没想到，他不认路…… 小阳面上红彤彤的，哼了一声跑出去。 刘梓正好赶过来，房明煦红着脸将书往他手里一塞，也出去了。 “什么情况？” …… 杨晨趁着空挡仔细看了上官单给他的册子。 这个故事在他看来有些俗套，但是就目前来讲，还是不错的。 “公爷。”刘谦推门进来。 这几天他一直在闹着要到处搜查，山上的人大多已经被搜过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个偷盗的人定然会惶恐不安。 “再过两天，这两天你先别动，看看山上的动静，不过你也别忽然就搜了，好歹慢慢的撤了。” 刘谦点点头：“记住了，不过这两天倒是查出来一点东西。” 杨晨看着本子，心不在焉的道：“什么东西？” “一个负责搬运石头的人，在他屋子里找到些许电线的细碎。” 闻言杨晨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刘谦：“但是呢？” 刘谦嘿嘿一笑：“公爷果然高明，料事如神！就是那汉子不知道是真的戏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总之看起来很是无辜，我也不好打草惊蛇，所以就没发作出来。” 杨晨笑道：“你倒是变得越来越稳重了。那人着重盯着点，说不定那偷盗之人，不是他，就是和他有关系的。” 杨晨吐出一口气。 去夏迎秋，日子过得飞快。 杨晨拨了银钱给上官单，第一出新戏上映，演的就是她的本子。 原本杨晨是想过去给她捧场的，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幺蛾子，杨晨走到半路还不得不折返回去。 刘谦神色变得严肃：“公爷，又电死了一个！” 过去这么久，事情基本上平息下来，宫里也没消息。 按理说那人应当会再次行动，但偏偏等来的消息，却是又死了一个！ 一连出了两条人命，就算是杨晨，也会有些后怕。 毕竟如果死的是罪魁祸首也就算了，但万一的无辜百姓，那就容易惹众怒。 朝上新进的一批谏官，在面对全新需要建设的土地时，难免热血沸腾，最近更是和打了鸡血一样。 若是杨晨手下接连去了两条人命这事传出去，恐怕还要惹麻烦回来。 杨晨急急回去，果真见一个被电死的。 “到底怎么回事！” 刘谦神色低沉：“公爷，这个人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个汉子，他屋子里就有，不过刚才我借口搜查情况又去找了一遍，屋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杨晨脸色逐渐阴沉，眸色渐黑，深不见底。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果真什么都没发现。 但他才刚出去，就见房玄龄带着人赶过来了。 杨晨隐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房相亲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杨晨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房明煦。 房明煦如今在户部任职主事，有关人口一事他都要参与。 房玄龄看了一眼周围，道：“老夫听说你这里出了人命，因而奉陛下旨意过来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晨心里一凉。 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领着房玄龄看了一圈，二人便独处密聊，就连房明煦都守在外面。 现在只要是和电相关的事情，都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陛下那边听到了风声，也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房玄龄面色沉重，“你最近可查出点什么来？” 杨晨面露愧色：“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结果今天就出事了，房相，这件事背后有蹊跷。” “此话怎讲？” 杨晨重重的呼出气，踱步在窗口一旁：“太巧了，一开始我们知道有人偷盗电线，就有人死了，后来我们发现嫌疑人，盯着他，结果他也死了。” “不错，所以那个人就在这里，而且还没被你找到。”房玄龄正色道，“将所有人都清理出去，交给我，不会泄露一个字的。” 杨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把无关紧要的人全部带走，分别关押起来，以房玄龄的手段，拷问上一段时间也就问出来了。 只不过如此兴师动众，动静太大了点。 但是现在连续没了两条人命，杨晨也不敢再耽搁下去。 “那先这么办吧。” 房玄龄站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便带着人浩浩荡荡下山去。 山上实验室里，瞬间空了一大半的人。 “刘谦，你好好盯着。” “公爷，人都走了，总不至于还会闹出什么事吧？” “我就怕万一。”杨晨眉头紧锁，面色如墨。 没有自己的情报网，果然在哪里做事都束手束脚的。 看来他有必要再培植一些属于自己的势力。 杨晨检查了一下研究进度，又去看了新铺设的电线杆，视察完工作内容便下山回去，却不想山下出了大事。 上官单的场子里闹了火灾，虽然灭火急事，但是却损坏了两台机器。 现在有关于电的一切，都是天价，两台机器更是价值连城，一下子坏了两个，电影院那边的人都吓得懵了，如此大的责任他们自然承担不起，所以第一时间就过来报信。 杨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祸不单行了，当即便赶过去。 现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机器彻底报废，只能重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着火了，当时有十几个客人在看，亏得人手多，才给灭了火。”电影院负责人战战兢兢的说着过程。 第1957章 李世民的计划 上官单脸上也是一片脏，草草擦了擦走过来。 “是有人故意纵火，那火星子起的很快，像是倒了油！” 杨晨绕过去闻了闻，的确有油的味道。 有人在这里纵火。 杨晨拳头都攥紧了。 到底是谁要这么跟他过不去，非要一天天的搞事情。 上官单去洗了一把脸，随后过去找杨晨。 “杨公爷，我有个引蛇出洞的好主意。如果我们再去演上一次，说不定那人还会来纵火，到时候我们早有埋伏，就能抓到了！” 杨晨闻言看了她一眼：“你不怕危险？” “我不怕，我命大，死不了的。” 死不了的。 杨晨不由想起她说的身世来。 最后点点头道：“好，那就再来一回！” 杨晨回去秘密找人，趁着天黑就埋伏在电影院放映厅的角落里。 但为了确保万一，杨晨还把翠花也派了出去。 他就不信自己还会再找不到人！ 第二天下午，准时开场。 杨晨本人并没有到场，而是和刘谦一道在附近的街上闲逛，若是电影院有了动静，他就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公爷，这个主意会不会太冒险了，昨天就差点出了事情，要是再着火一次，那些机器就全部报废了。”刘谦又是担心，又是心疼钱。 好歹他也投了些许股份进去。 “有翠花在，不会出事的。” 翠花两个字从出现开始就自带了安全感，刘谦心安下来，和杨晨一道在路上闲逛。 街角闪过一个人影，杨晨脚步一顿。 “公爷，怎么了？” “我看到路易斯了。” 刘谦瞪大眼睛：“不会吧，他人不是在美洲吗？” 杨晨没有说话，疾步追了上去，但却没找到人。 可刚才他很确定自己没看错。 “公爷，如果那人真的是路易斯，会不会就是他指使人偷盗电线，还在电影院纵火的？”刘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路易斯唯利是图，知道他们有电，自己则没有，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 “得去把他先找出来才行。” 杨晨留下刘谦，自己则去找张亮借人。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街上已经到处是巡查的人。 张亮吹着胡子瞪着眼睛。 “贤弟你放心，这等贼人我定然会替你抓到！” 敢来他的眼皮子底下放肆，当他张亮是死的吗！ 之前抓的那些船上的英格兰人，大多已经交了钱放出，但绝大部分还是扣押在牢内的。 张亮甚至想把路易斯也扣押起来，这样一来，他们出征美洲就多了可能。 “此事兹事体大，当初陛下为了寻找路易斯就大费周章，现在我得告诉陛下一声。” 杨晨颔首：“也是应当的。” 宫中，李世民听到消息后便换了衣服带人出来。 张脸一见着穿着便服的李世民和房玄龄，就一阵后怕。 街上有路易斯的人，万一他们想要谋杀，岂不是很危险？ “不必害怕，朕倒要亲眼见见这个路易斯，这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看向杨晨。 李世民年纪大了，眼睛稍显得浑浊，但依旧锐利洞察。 “不用有后顾之忧，这件事既然是对方有备而来，你一时之间招架不住也是正常的。” 杨晨惭愧：“是臣弟没想到，竟然会是路易斯在背后捣鬼，他信徒无数，手上财富也是无数，想要收买人替他干活，轻而易举，所以我一开始竟然没想到这上面去，查的时候，也一直往有可能作案动机的人身上去查，现在想来，倒是那两个枉死的人，也极有可能是他收买的。” 张亮哼了一声：“不管他是否是被人收买的，等我抓到那路易斯，定叫他好好吃一顿苦头！” 李世民有自己的打算。 路易斯在美洲的势力不小，想要蚕食那么大一块地方，不是杀了路易斯这么简单的。 最开始，就是要讲条件。 但讲条件的筹码自然是自己手中捏着他的性命。 陪着李世民进了一家茶馆坐下，杨晨忽然想起来电影院那边应当已经结束了，便吩咐刘谦过去看看情况。 但刘谦还没走，翠花就提着一个人从天而降，速度之快，惊得张亮手下那些人还以为有敌袭，等定睛看清楚是翠花，才松了一口气。 翠花手里拎着一个男子，已经昏迷过去。 “这人就是纵火之人吗？” 翠花点了点头。 后面上官单追了过来，被官兵挡住，杨晨起身走了过去，才将她带过来。 “杨公爷，我发现了火油，就是这个人想要点火！” 上官单手里还拿着一个点火的东西，跑的气喘吁吁的。 “上官姑娘，你先去休息一下。” 上官单这个时候才发现，不远处不起眼的茶馆里，正坐着几个，一看便知身份格外尊贵的男人，身上的气势极其强大，就是只远远的看上一眼，便会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连说话也小心起来。 这和杨晨给她的亲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上官单讷讷的应了，跟着杨晨亦步亦趋到里面一个角落里坐下。 张亮听到外面有动静已经跑出去了，不出片刻功夫，就有士兵强行将三个男人扭送过来。 其中一个，就是路易斯！ 路易斯却一点都不狼狈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种人的缘故，他看起来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变少了点。 见到杨晨，他甚至还能开口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杨，你听听看，我说你们大唐官话是不是很进步？” “路易斯，是你在给我捣乱对不对？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在你的美洲，我不抢你的土地，做生意也遵从你的规矩，你也答应我了，但是现在，你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捣鬼！” 李世民等人看向杨晨，好像在说，什么时候成你的地盘了。 杨晨嘴抽了抽。 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行不行？ “我怎么就捣乱了，我只是好奇。” 杨晨嗤笑一声。 路易斯眼里除了利益就是利益，没有什么是除了钱以外还能打动他的。 “你想来偷我的电？” 路易斯沉默片刻后，笑了：“杨，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要优秀，同样我们都知道的东西，我却创造不出来，所以我只能来找你的东西，但是很遗憾，我们似乎无法达成共识。” “那是因为你自己先卑鄙无耻！”杨晨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李世民给张亮使了个眼神，张亮便心领神会带着路易斯下去了。 “走吧，朕有事要和你们商议。” 杨晨让刘谦送上官单回去，自己则跟着李世民一道走了。 李世民的书房里放着许多沙盘，杨晨瞟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美洲的沙盘。 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道李世民什么时候弄到的美洲地形图。 看来他对李世民的野心，还是小看了。 李世民准备的充足，至少比他想象的，要多多了。 “朕觉得这是次好机会。” 房玄龄不说话，但是跟着点了点头，看样子李世民的心思他全部都知道，甚至，还是支持的。 但房玄龄似乎身体不好，脸色偏白，才说了没一会便告退下去了。 只留下杨晨。 其实现在朝上三省六部的官员已经全部备齐，而这些人，大概率也不会再回去了。 “朕已经下令旁支宗亲前往乾州道定居，相信再过不久，这里就会繁盛如长安。” 杨晨点点头，应了一声。 旁支宗亲对朝廷来说，有一定的威胁。 万一其中那个人不甘心当一个混吃等死的贵公子，想要当皇帝了呢？ 就如同李渊，明明是隋朝皇室亲眷，跟杨广甚至是亲表兄弟，结果最后还不是举旗造反了？ 乾州道毕竟不是大本营，迁徙这些人过来，一来人口得以充足，二来，也杜绝这些人造反的可能性。 李世民似乎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了，起身走到沙盘旁。 “路易斯是个决定聪明的生意人，他不仅会做生意，而且明白如何利用人心，不过数年时间，美洲上的土著不光被屠杀殆尽，而且他的贸易区扩大了数十倍！就连深山老林他都能用来赚钱，且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比乾州道，更加得天独厚！” 李世民逐渐激动起来，忍不住剧烈咳嗽。 杨晨忙给他递过去一杯茶润润，这才逐渐缓和下来。 “我们现在把他抓在手里，他自己肯定也知道轻易逃不走了。所以借此跟他交易，他定然会答应的。” 杨晨眉头紧蹙着：“陛下，你待会再想这些事情吧，先歇一会。” “不！朕不累。”李世民疲惫的吐出一口气来，摆了摆手。 “自己的身体，朕心里有数。” “你且说说，你怎么想的。” 杨晨道：“陛下怎么想的，臣弟就是怎么想的，不过臣弟想的没有陛下那么深刻就是了。”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别跟朕耍滑头，朕知道，你不是很想违背当初的诺言，但是朕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朕辛辛苦苦将消息放出去，好不容易钓上来的大鱼，怎么能放了？” 闻言，杨晨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恍惚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还未消化过来，就听得外面有人在吵闹。 听声音像是房遗爱和高阳两个人。 第1958章 伟人的晚年也是伟人 李世民脸色冷了下来，黄玉从外面进来，头也不敢抬。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李世民难看的脸色。 高阳公主和驸马都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见陛下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要就此罢休不再管他们。 “陛下，公主和驸马都尉求见，就在殿外候着。” 李世民看了黄玉一眼：“朕看他们是在外面吵给朕看！哪里是候着的！” 高阳刚开始到的时候，两个人还能和谐相处，但是时间长了，却还是要争吵，现在更是越闹越凶。 杨晨有些感慨。 看来在月老手里，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是一根红绳上的，就算勉强在一起，最后也只会适得其反。 杨晨想要走，去看看路易斯的情况也是好的。 但李世民没这个意思，叫他坐下后就让房遗爱和高阳公主进来。 高阳面色涨红，眼神也十分阴冷，显然被气的不轻。 倒是房遗爱，紧紧抿着嘴，拳头也攥着，一言不发，行了礼后，夫妻之间也间隔了一步之遥。 两个人处处都透着疏离和淡漠。 但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要闹得鸡飞狗跳。 李世民对高阳的喜爱已经马上因为她的骄纵被消磨，但到底还是有疼爱在的，按了按太阳穴，看向杨晨。 “你来说吧，你是他们的皇叔，没什么说不得的。” 杨晨嘴角一抽。 这个时候你觉得我是你弟了？ 我去你大爷的！ 坑他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咳咳，你们两个出了事情要闹得这么难看？脸都不要了。” 杨晨一出口，李世民的茶差点喷出来。 高阳也是一脸惊诧，似乎还从没被人当面这么赤裸裸的问过，就算是李世民，要教训他们的时候也说的委婉，不会当面这么直白。 房遗爱却像是习惯了一样。 “师父，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杨晨点点头，看向高阳：“公主，你怎么说？” “他都说是他的错了，那必然是他的错！”高阳眉毛一挑，似乎又想起刚才吵架的原因，又是气鼓鼓的，说话也不客气。 杨晨却道：“这就不对了，两个人过日子，总是会有摩擦的，但总要退一步，才能继续过下去，但是这个退一步也是有讲究的，从来没有单方面一个人一直退的，必定要互相你退一退，我退一退，这样两厢才觉得心里舒坦，自然也就不会吵架了。” 李世民深深看了杨晨一眼，面上扬起些许淡淡的笑意，似乎在说，挺有经验的。 杨晨感受到目光，回头冲他笑：“陛下，臣弟这是从魏征那边听来的，他经验丰富，总不会错的。” 李世民嗤笑一声。 魏征那个脾气能跟夫人相敬如宾已经不错了，还能互相退一步？ 房遗爱对杨晨的话一直很上心，尤其是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二人也有了孩子，总这么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总是不好的。 但现在不是他不肯退，是高阳不肯。 “高阳，朕觉得此话有理，你以为呢？” 高阳轻咬下唇，不甘心的瞟了房遗爱一眼，不情不愿的道：“父皇和皇叔教训的是，高阳知错了。” “既然如此，你去替父皇将花园里的花草打理干净，驸马都尉，去将树上的叉子和地上的落叶清扫干净，都做完了，才能回去。” 房遗爱老老实实接受了，高阳撅着嘴，似乎有些不满，但也不敢明目张胆违拗，便和房遗爱一道出去了。 杨晨看着他们走远，想起辩机来。 现在的辩机沉浸在佛法之中，跟唐玄奘一起，大约会成为一个同样德高望重的高僧吧。 但是高阳，似乎她是脾气更执拗一些。 要是在后世，他大概会劝他们离婚吧，各自安好，也是可以的。 但是……要是在后世，八成高阳早就收拾东西快乐的离家出走了，还能有现在？ 杨晨甩甩头，觉得自己还是关心一下眼前的事情比较好。 比如，刚才李世民说漏嘴的背后，是不是说明是他故意用电骗路易斯过来的？ 如果真是如此，李世民竟然连房玄龄都瞒着。 杨晨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再看面带疲惫和岁月痕迹的李世民，也只觉得这依旧是头充满攻击力的万兽之王。 不平凡的人，即使老了，他也同样让人忌惮。 杨晨心思沉了几分，道：“陛下，路易斯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李世民斜视他一眼：“你不打算劝朕了？” 杨晨苦笑摇头。 他正值壮年都斗不过晚年的李世民，李世民的野心大的要将整个世界吞没，他想要劝，又有什么底气能劝得动，所以反正也是白费口舌，倒不如帮他。 而且，除了因为和路易斯曾经有过约定之外，他本人也并不反对对外扩张。 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弱肉强食，自古就是这样。 长安那边魏征已经前往波斯，波斯只会是第一个，将来还有更多的地方，最后也会达到非洲。 非洲的财富，也十分富足。 杨晨无法想象当地球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大唐所有后，会是什么景象。 但大唐现在的人口还不够，至少达不到吞下所有土地的野心。 这是一个漫长的计划，需要几代帝王去完成。 想起现在的李治，他作为李世民的儿子，同样具备驰骋天下的野心。 “陛下，臣弟觉得，这个节骨眼上与其顾着自己的面子，倒不如赶紧给自己捞个功劳，这样一来，说不定我能积攒下更多的财富，我杨家那么多人，几辈子也不用愁了！我闺女就是一辈子嫁人，也没问题！” 李世民被他说的笑了起来：“你倒是知足，只求钱财。” 杨晨拱手道：“陛下，臣弟一直求的其实很简单，从前家中无法吃饱穿暖，我就努力奋斗，豁出命去让她们不用再为活下去担忧，再后来生活稳定了，但却有无数百姓还在过我从前的日子，臣弟便想着，让天下百姓也和臣弟一样不用为了吃喝穿衣烦恼，这就够了，自始至终，臣弟一直都没变过，即使后来杨家越来越富足，也只是觉得在赚钱的同时，还能给百姓带来好处罢了。” 李世民笑道：“你年纪越大，倒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就连朕都有些迷茫，你究竟是在忽悠朕，还是说的心里话了。” 杨晨嘿嘿一笑：“一半真，一半假吧，真的是，臣弟的确想为了百姓多做些什么，假的是，臣弟觉得赚钱有意思，能够依靠巨大财富名留青史的人不多，臣弟就想做最耀眼的一个，以后学生们上学就要学杨晨传，这多好，让他们变着法来做题夸我，夸的不在点上，分就给扣光！” 比如明朝的沈万三，有他杨晨之后，他沈万三啥也不是！ 李世民面色白了白，随后忽然敲了敲桌面，一旁候着的黄玉连连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摆着一粒黑色药丸。 这不就是电视剧里常见的麦丽素吗？ 根据各大电视剧电影演示，吃下去的人，不是死的连灰都没有，就是瞬间活蹦乱跳，堪称药届第一。 “陛下！你吃的是什么？” 黄玉手一抖，顿住了。 李世民开口道：“这是寻觅来的丹药，朕身体不适，需要吃它压一压。” 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麦丽素，各朝皇帝都有吃丹药的，并不稀奇，秦始皇甚至还想吃长生药呢。 但这些药，基本上都是术士提炼出来的有毒药丸，吃多了全是重金属，不死也得死。 “陛下，这是谁给的？” 黄玉一下子反应过来可能有什么不妥：“是从禹州献过来的丹药，陛下吃了两回，每次都觉得精神不错。” 禹州不在乾州道内，是从大唐本土过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当地官员为了讨好上司干的好事。 杨晨蹙了蹙眉：“陛下，不如把这个药丸给臣弟，臣弟去研究研究，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再吃也不迟。” 李世民愣了一下，看着那颗药丸许久，才缓缓点头。 黄玉连连将丹药放入盒中，递给杨晨。 李世民撑了这么久，已经觉得疲惫了，但看了眼沙盘，又道：“明日，朕再叫你过来。” 杨晨现在满心思都在丹药上，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拿着盒子出了宫，杨晨直奔山上实验室。 “公爷，这是何物？要如何检测？” “我也不是很明白。”杨晨揪了揪头发，这年头也没检测重金属的机器，要是孙思邈在，那就好了。 “这东西切成几份保存，手边有什么仪器尽可能的都尝试一下。” 杨晨简单交代几句便出去了，进了自己的房间后，久违的进了空间里。 忽然看到里面的冰箱，杨晨愣了一下。 有电了，能用了！ 但现在不是想着用冰箱的时候，他得找找看化学方面的书籍。 杨晨在空间里一呆就是许久，张亮找过来的时候怎么也没找到他。 “你家公爷呢！” 刘谦摇摇头：“公爷说有事不要进去打扰他，我就没进门。” 张亮看了眼关着的门，生怕杨晨在做什么事情，要是自己进去坏了他事，岂不是罪过。 “唉，算了，你告诉他一声，就说路易斯要见他，陛下准了。” ？ 第1959章 威胁！（新书已开求支持） 等到杨晨出来，知道路易斯要见他的事情，也没作停留，便和刘谦一道过去了。 路易斯因为身份原因，被看押的地方十分秘密。 张亮就在外面等杨晨，等他来了，便亲自引他进去。 “路易斯狡诈，被关进去之后别人都没说什么，就他一个人老是叽叽喳喳，死活说要见你！”张亮一边领着路，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听说那小子之前也没少坑你，你可要当心，别被他给骗了！” 杨晨笑道：“张大哥，你提醒的对，路易斯太狡诈，我可不能被他拖下水去。” 李世民显然是已经有打算了的，而且，估计已经下了好几步棋。 他能将千里之外的路易斯骗来，又耐心等到这么久，才忽然出手，将他抓了出来。 这就像豹子扑食，早已虎视眈眈盯了许久，一旦出手，就不容失误！ 牢内光线昏暗，并不看的真切，走了好一会才走到地方。 路易斯就坐在里面的一把椅子上，身上很干净，丝毫没有坐牢的窘迫。 看见杨晨的时候却是激动了，站起身走近过来。 “许久未见，老朋友，你还好吗？没想到大唐皇帝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我说我要见你，他就同意了。” “纠正你一下，是太上皇，当今新皇并不在这里。” “哦，是这样啊。”路易斯不以为意，见杨晨弄了把椅子坐在外面，笑道，“看来你不打算进来跟我聊聊。” 杨晨整了整衣袍，点了点头。 李世民让他来这里，无非就是看他究竟会怎么做罢了。 他想要用路易斯本人为筹码威胁他，和他交易，但是又怕他会有什么后手，所以叫让自己过来先探一探虚实。 这不难猜。 而且看路易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肯定是有后手的。 说不定在这附近，就有许多他培养的高手在贴身保护他，这些手段杨晨早就在美洲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路易斯，你为什么要指使人来偷盗我的电？” “你说呢，还能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电的重要性！”路易斯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我一直没有回到我的英格兰，为的就是能在美洲研制出电来，我甚至将自己关了两年，但是很遗憾，上帝并没有站在我这边，我失败了，但就在我马上就要放弃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你，你竟然研究出来了！” “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疯狂吗？我嫉妒你，我羡慕你，但是我更加开心，因为只要有了电，我就一定会拥有的，这比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交流电要好上许多！” 杨晨让张亮带着人下去，毕竟接下来的谈话很有可能会涉及到一些私密。 张亮也不迟疑，点了点头便带人出去了，不过他没走太远，要防着路易斯耍什么花招会对杨晨不利。 如果路易斯动手，那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路易斯拖出来暴打一顿，就算打死了，他也不怕！ “杨晨，你是不是也在害怕我？所以当你发现有一点不对劲的时候，就整天整夜的开始调查？”路易斯眼里闪烁着疯狂的信号，仿佛迫切的想看到别人承认被他控制玩弄的样子。 杨晨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我的确是很担心，因为在电的事情上出现一点点纰漏，都有不可控的后果，但是原谅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无耻，竟然会用银钱买通我身边的人，甚至最后不惜让他们去死。” “哼，不过是两个贱民罢了，算的了什么！”路易斯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觉得杨晨悲天悯人去同情几个小角色很小气，他抓着栏杆道，“我能逃出去的，不过我暂时不想，因为我有笔交易想跟你谈，但是如果我本人不出现在这里，我又怕你的太上皇不放心，到时候可能会阻碍我们的计划。” 杨晨瞟了他一眼。 路易斯不说，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这个主意，应当是你被抓了之后才想到的，别说的你什么都能未卜先知一样，你也不过是个人，而且，你这个人，还比不过我！”杨晨眉毛一扬，淡淡的自信却让路易斯几乎暴走。 他恨自己，他的知识有限，即使发挥到了极致，也比不上杨晨的先天优势！ 这是他们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好的！ “这不是我的错，是上帝的错，他让我生的太早了！如果我在你那个时代，我肯定做得比你优秀，至少，我现在为止应当已经成了世界首富！而整个地球，都将是我的！” 杨晨冷眼看他，讥笑道：“那真是巧了。” 李世民也是这么想的。 路易斯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合作的，你想想，当初我们在美洲，不就是合作的很愉快吗？那些该死的玛雅人，现在已经快死绝了！那些印第安人，也已经快死光了，我马上要彻底霸占那块沃土了！但是这是不够的，世界如此之大，又怎么能轻易放过，我们两个强强联手，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个地球都收入囊中，我们可以自己做皇帝！到时候我们一人一半，难道不好吗！” 杨晨没想到路易斯的野心，已经膨胀到连金钱都填不满的地步了。 他对玛雅人下了手，甚至要将已经死绝的印第安人再次赶尽杀绝。 如果这只是杨晨在书本中看到的某个领袖，他大概还会觉得不以为然，毕竟有野心的皇帝，总是个有魄力的，又冷血的人。 但现在眼前的路易斯，却让他觉得可怖。 “杨，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梦话？不，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路易斯眼冒着精光，递给他一个半圆的玉石，上面雕刻着纹路，按照纹路的样式，这似乎只是其中一半。 “这是一半，如果是完整的玉石，你就会开启一个宝藏，我这些年积攒下的财富，有一半都在里面！你想象一下，这是将十八世纪，半个地球的财富加起来一样多的宝藏！” 杨晨紧紧蹙眉。 他根本没想到路易斯竟然敛财了这么多！ “就连你大唐，整个国家都比不上我的财富！杨，我知道你对赚钱也是感兴趣的，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你想想，如果我们将所有国家都变成我们自己的，那世上不就没有战争了吗？” 杨晨豁然站起来：“路易斯，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你想掐灭玛雅文明，还想改变世界，让自己成为上帝！你的财富是很多，远远超过了我，但是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 路易斯脸上的笑意在短暂停滞后，却忽然狰狞起来。 “那如果，你的女儿在我手里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晨一声低吼。 以小阳的功夫，怎么可能会被抓？ “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儿子！” 杨晨一愣。 难道他说的不是小阳，而是平安？ 他派了人，去了长安！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着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必须要有完全的把握而已，杨，我听说你的女儿长得很美丽，但是她胆子有点小。” 杨晨脑子里嗡的一声。 如果平安失踪，家里人肯定都急疯了！ “你这个疯子！” 因为牢房门被上了锁，所以杨晨只能隔着木栏，他想要抓住路易斯，却被路易斯往后一躲，抓了个空！ “我是真的想跟你合作的，你看看，只要你答应了，我们以后会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且你的家人也会平安，以后他们也会是我的家人，我会好好对待他们的！”路易斯得意的仿佛已经成功了，他捂着胸口忽然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但如果你不同意，我的人没有收到我的指令，就会默认杀掉你的女儿，杨，我真的很不忍心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世上最特殊的两个人。” 杨晨脖子上青筋暴起，血管清晰可见，盯着路易斯那张脸，恨不得当即便将他撕碎！ 但是杨晨保持了理智，知道路易斯留了后手，如果他不能定时传消息回去，长安那边的杀手，就会动手杀了平安！ 他甚至连赌一次的勇气都没有！ 杨晨眼下一抽，血液逆行的滋味很不好受。 “路易斯，你有种。” “毕竟，我真的是很有诚意的。杨，拿上那块玉石，我给你时间考虑，你想好了就来找我，不过我想，在你没想好之前，你应该不会让你的太上皇要了我的命吧。” “放心，你的狗命暂时还死不了！”杨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冷静，而且他也不想再看见路易斯那张脸。 “你好自为之！” 杨晨从牢**来，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张亮更是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当即调转回头去找路易斯，却见路易斯悠哉哉的坐在那里，一脸的轻松惬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公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刘谦一直在外面守着，却见杨晨脸色极差的出来。 那张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血色。 杨晨深呼吸了许久，咬着牙道：“让翠花回去，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送她回去！” 第1960章 重任 港口每天都有大量船只进出港，去大唐的更是不计其数，想要找一艘回去的船很容易，但是难就难在翠花是个机器人，就算武功高强，难遇敌手，但却没脑子。 杨晨也不是想骂人，所以他得找个靠得住的，悄悄回长安去，绝对不能让路易斯发现。 否则，可能防不住他还留着后手！ 但是能找谁？ 刘谦要是走了，很快就会被路易斯的人发现。 必须要找一个不起眼的人回去，才可以避免。 但是在乾州道的人总共就这么一些，都是有身份的，如果是他，他在行动之前肯定会派人盯着，路易斯如此狡诈，也是必然的！ 房遗爱不行，张慎微不行，张亮更不行。 就连刘仁轨这些人，都不行！ 杨晨咬紧牙关，竟发现自己被路易斯逼得就要走投无路。 忽然，他脑海中闪出一个人影。 “刘梓呢？” 刘谦一愣：“应当还在课上，现在时辰还早，没有下学。” “让他跟翠花一起回去，待会他下学了，叫他过来等我。” 刘谦听出他话外还有其他意思，但又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急的挠心抓肝的。 “公爷你还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太上皇。” 他去了一趟牢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要让李世民知道的。 但是在平安没有解除危险之前，他还不能跟李世民说实话。 杨晨恨恨的一拳打在墙上，怒火中烧。 他一定要杀了路易斯！ 否则，他就不是个男人！ 整理了情绪后，杨晨深呼一口气，便去见李世民了。 李世民却在休息，黄玉从里面出来，给杨晨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道往花园里走去。 花园里有一处颇具田园风格的休息处，边上就摆着一块大白幕，是李世民闲暇时用来看电影的。 “杨公爷，你可有查出那丹药究竟是何物？对陛下的身上，是否有所损伤？” 杨晨被路易斯一刺激，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闻言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在我没查出来之前，不要再贸然给陛下服用。”杨晨沉吟片刻，“宫中太医都曾在孙老先生手下学习，想来医术也是不差，让他们细细帮陛下调理，也是可以的。” 黄玉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其实陛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吃那些丹药的。” 李世民的身体似乎出了不小的问题。 但是相当他的年纪，杨晨也觉得没什么话可说。 就像房玄龄，他最近已经很少出来活动了，大多在家中教养房明煦，颇有让房明煦马上接班的意思。 李世民把房明煦调回来，也是抱着这个念头。 黄玉不敢离开太久，回去没多久，李世民就醒了。 李世民年纪大了睡觉时间也不长，睡的也不深，往往一点小动作就会被惊醒。 洗了脸，又换了身衣裳，李世民才浑身松快的叫了杨晨进来。 “路易斯他都说什么了？” 杨晨一五一十将路易斯想要霸占全世界财富的事情说给李世民听，刨去他想拉自己一块合伙的部分，自然而然的，自己女儿被绑架的事情也不能说。 李世民听完后面上闪过一丝不屑：“这人野心十分庞大，而且对自己的能力，似乎很有信心。” 杨晨道：“路易斯贪生怕死，又贪图钱财权利，所以一向很惜命，他身边更是培养了无数高手保护他，别看他现在在牢里，我们身边，一定有他的人潜伏着。” 这是杨晨的经验，所以说起来，显得语气更为沉重。 李世民听进心里去，越发觉得这是个难以对付的人。 自己想要利用他来当做筹码，虽然对方入了套，但是却也是准备万全的。 自己的计划，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路易斯还对你说了什么？”李世民看向杨晨，浑浊的眼中，不乏一丝精明。 杨晨正色道：“有，不过我听着都是废话，他有自己的底牌，他知道自己不会轻易去死，陛下，我想，大概他在来之前，已经在这里有所部署了，应当不仅仅是救他的人。” 李世民很快被转移视线：“不错，他敢大言不惭告诉你这些，必定是留有后手的。” “朕会让他知道，朕的地方，没有那么容易来！” 李世民眼神暗了暗，气势越来越强大。 杨晨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李世民。 正当时，门外小太监前来通传，说是房明煦来了。 房明煦急急进来，见杨晨也在，却也不避讳，直接开口道：“陛下，军中闹起来了！” 闹事的是刘仁轨手下的人，因为驻扎在其他地方，因而消息传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怎么回事！” “说的两方人发生口角，随后不知怎么的就动手了，最后死了一个士兵，现在事情闹大，刘仁轨虽然已经对凶手进城惩处，但是士兵们的怒气依旧压制不住，后来更是烧了一个粮仓！刘仁轨见大事不妙，便派人前来传信！” 闻言，李世民眉头紧了紧，却是不急。 杨晨也很淡定。 “这件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恐怕就是路易斯给的下马威！” 乾州道归属大唐，毕竟时间不长，军中管制更是比不上大唐本土，潜入一两个居心叵测的都不算奇怪，如果是被路易斯收买挑拨，更是可能发生。 但也有可能，是路易斯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借着一件原本已经平息的事情火上浇油，越闹越大。 “告诉刘仁轨，闹事的，全部处决！如果还有人敢扰乱军心，一律处死！” 房明煦到底年纪小，喊打喊杀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当下脸色微微发白，却也还是硬着头皮下去了。 一开始就用雷霆手段去镇压，那帮人才会真的怕。 杨晨出了宫，到家的时候，刘梓果然在等他。 而且他已经从刘谦那边知道，自己马上会有重任，因而脸上神色各位严肃。 刘梓一个长得跟杨晨差不多高了，一身长袍，模样清隽，看起来，十分的儒雅。 后来他跟着小阳练习武艺，这才多了抹英气和阳刚。 现在的他，绝对算得上是帅哥，走在人群中，都会引得小姑娘们多看两眼。 但是，他似乎就喜欢跟小阳，每次小阳干了什么坏事，也会主动担着。 “杨叔叔，您要我帮您做什么？” 杨晨看着他，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他现在也没别的选择。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这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杨叔叔，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做到的！”刘梓举起手，表情严肃。 当时是杨晨收留的他，还给他读书的机会，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如果杨晨有需要，他就会全力以赴！ 杨晨很是欣慰。 翠花能力虽然强大，但是没有人陪着是肯定不行的。 刘梓只要一路陪着翠花回去，再想办法找到平安，把人救出来就可以。 但说起来似乎不难，做起来却不简单。 长安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杨晨根本不清楚。 路易斯在那边安插的人手，更是比乾州道要复杂。 长安人口众多，其中很多人，都的外邦人，路易斯甚至能明目张胆的将自己人安插成眼线，连收买当地百姓的必要都没有。 找人的难度大大增加。 而他还要防着被路易斯的人发现。 但是对方肯定会知道，会有人去找他的！ 翠花的强大路易斯亲眼见过，肯定也会有所提防。 所以这样的难度系数，就连杨晨都头疼。 刘梓初生牛犊不怕虎，听完之后毫不犹豫的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 又问了杨晨要平安的画像，杨晨照着自己印象里的画了一张给他，刘梓郑重其事藏好，这才出去了。 杨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突跳着。 但愿，能成吧。 此时长安里，杨家人已经找疯了。 一开始发现平安不见的是僮僮，但因为杨家树大招风，杨雪和李湘云并没有声张，而是选择私下寻人。 但后来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便急了，又去通知了杨玟和李承乾。 两户人家又是一番找，稍稍闹出点动静来了，清河公主上门一打听，李湘云急的也不瞒着她了，说了平安失踪的事情。 清河公主吓了一跳，回去就告诉了程处亮。 程处亮这段时间都是在军营里帮忙训兵，因而临近一场大演习，每天都睡在营地里。 但是一听平安被人掳走，也顾不上告假，当天就赶了回来。 程家人整整数日未眠，到处找人，却还是没找到。 眼看真的要找不到了，这下子，就连程处亮都有慌神了。 再也顾不上隐瞒什么，一边让杨家人张贴榜文去找人，一边自己则进宫去见李治，说明了来龙去脉后，当天长安就戒严了。 一日后，长安周边三百里内也都贴满了画像，进出城门严查户籍路引，只要有所可疑的人，统统抓起来。 就这样过了两天，程处亮去牢里提人的时候才发现，被抓起来的竟然有几百人！ 愁的他头发都要掉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李承乾一道一个个审问。 几个通宵下来，还是没查到！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新书《梦回大宋春》求支持！ 不一样的穿越故事！ 第1961章 龙威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程家就连程咬金都帮忙出去寻人，李治把金吾卫一半的人手都给了程处亮，长安街上从早到晚都有马蹄声响。 大理寺的人也都忙的团团转，狄仁杰几天没合眼，有了些许线索便带人匆匆去看。 随着时间过去，找人的范围越来越广，动静如此之大，免不得传到李世民耳朵里。 李世民得到消息已经的半个月后了。 上回杨晨来见他，却是拿着那丹药，告诉丹药里有重金属元素，定然不能再吃，又给了自己研制的一个方子，交给太医仔细研究后，确认会有效果，才告退走的。 但全程都没提过一句长安的事情。 这让李世民莫名的恼火起来。 “黄玉，路易斯那边怎么样了？” 路易斯被看押的时间，张亮寸步不离，周围更是精兵守卫，就连重武器就拿了不少。 就算路易斯的人再强横，也绝无可能从他手中将路易斯救出去。 “回陛下，路易斯在牢里呢，没出什么事，不过最近听说杨公爷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的单独见的，勋国公说，似乎动静不小，他好几次想进去，都被杨公爷赶出来了。” 杨晨最近的情绪是有些不对。 李世民一开始还以为他在为路易斯和美洲的事情烦扰，但是现在想来，一定是长安的事情。 路易斯绑了人，肯定会威胁杨晨，他提出的要求，也定然是杨晨不会轻易妥协答应的。 想要继续威胁杨晨答应合作，自然是还要留下些许手段的。 李世民起身道：“走，去见见那个路易斯。” 黄玉一惊：“陛下近日身体不好，太医都说要少走动，多休息，那牢中阴暗潮湿，路易斯又狡诈奸滑，陛下要是去了，说不定正合他意，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李世民摆摆手：“别啰嗦了，朕现在就要过去，去准备轿辇。” 黄玉无可奈何，只能让人快去准备，又拿了披风替李世民穿上，这才忧心忡忡跟着走了。 路易斯一脸憔悴，发丝凌乱。 他简直不敢相信，杨晨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要救他出去的意思，甚至还三番五次来逼问他把人绑到哪里去了。 他搞不懂杨晨究竟是疯了，还是已经能为了大唐冒险到这种地步。 张亮这几天吃住在牢里，甚至还在牢房门口摆了一张躺椅，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这么盯着他。 “看什么看！你不会还以为有人会来救你吧！老子告诉你，只要我是活着，你就不可能被救出去！”张亮最近脾气躁的很。 杨晨最近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时间一久，连同他都开始烦躁起来，看路易斯更是哪里都不顺眼，恨不得一刀砍了算了！ 张亮吹胡子瞪眼睛，正巧有狱卒进来送饭，又是一把拦住：“送这么多做什么，又吃不掉，扣一半！” 狱卒连连称是，倒了一半的饭菜后才隔着门送进去。 路易斯气的头顶冒烟，眼睛死死盯着张亮。 这段时间来救他的人有不少，但是这里铜墙铁壁，他竟然出不去！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心思都在杨晨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反常，直到时间慢慢过去，他才恍惚反应过来，他的人，竟然无法进入这里！ 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路易斯彻底失去了镇定。 尤其是张亮几乎天天都会恐吓他，不给他饭吃更是常事。 而且这么久了，也丝毫没有改变。 路易斯甚至有些害怕，害怕李世民根本就不想管他死活。 像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如果连让人利用的价值都没了，那么他就离死也不远了。 所以路易斯开始叫嚷着要见李世民，但张亮却充耳不闻，就连杨晨，也每次问不出结果就离开，丝毫没有要帮他传达消息的意思。 张亮一脚将剩下的饭菜踹翻，原本还在碗里的饭菜，顿时撒了一地。 “你不是很能耐吗？自己过来吃！” “你！” “少他娘装狠，老子想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在此时，李世民进来了。 张亮一看见他，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牢中脏污，又多是蛇虫鼠蚁，万一伤了龙体可怎么办！” 李世民笑道：“朕哪里有这么弱。” 张亮忙叫人搬来椅子让李世民坐下，随后又将身后几个侍卫遣退，自己则站在原地不动。 “陛下，请让臣留在这里，不然臣放心不下！” 李世民微微颔首。 他也没想瞒着张亮。 “太上皇陛下，您终于来了，我想见您很久了。”路易斯眼中放光。 他第一次可笑的发现，在这里，他竟然会将李世民当做唯一的稻草拉住。 “你想见朕？”李世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也是，如果朕再不来，你恐怕要比杨晨还要害怕了。怎么样，这座固若金汤，针穿不进，雷打不裂的牢房，比你造的如何？” 路易斯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绅士礼，缓缓走上前：“尊贵的太上皇陛下，您不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帝王，您比我的国王还要伟大，您的牢房，它的确很厉害。” 大型建筑全部采取钢筋混泥土，就连大炮都不可能一下子轰塌。 而且得益于大唐匠人多年传承，在建筑方面，尚且能不用一钉一卯就建造出坚固挺立的宫殿，更何况是现在？ 强强加持的结果，就是无论什么武器，都不能轻易破坏。 “朕的城墙，也是如此坚固的，你若是有什么图谋不轨，朕觉得最好收了心思。” 路易斯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 他不信杨晨会把自己和他说的话告诉李世民，否则，李世民早就来见自己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陛下，我想您误会我来了，我来这里并没有这些恶意，我当初和杨晨的关系很不错的。” 李世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明人不说暗话，朕也没空和你兜圈子。说出你的目的，朕考虑一下应当怎么处置你，否则，你免不了要吃苦的。” 路易斯脸色微微一变：“我没什么目的，就算有，也只是想要赚更多的钱罢了，但是陛下，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是个最富有的人，我虽然不是国王，但是我拥有巨大的财富，你们有一句话，我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很好！在我们那里也行得通，不过我觉得应该再完善一下，这应当是，有钱能让上帝也听话。” “话糙理不糙。”李世民点点头。 “是的陛下，看来我们很有共同的话题。”路易斯缓缓蹲下来坐在地上，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陛下，我想跟您合作，您知道的，美洲上有许许多多的资源，那些资源足以让您的军队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也足够让您的帝国成为最富有的！” “那说说你想要合作的理由。” “我是个公平的人，只要您帮我，我愿意将美洲拱手相让！” 李世民微微蹙眉：“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您的军队。” 李世民摇摇头：“这不可能。” “您误会了，我只是在您这里得到一个将军的头衔，并且赋予我可以指挥军队的权利，我知道，您这里的军队数量并不多，只有十万之多，但这就够了！您不要觉得我在异想天开，您可能不知道，一个美洲意味着什么！那是庞大的财富，那边有金山，有银山，还有数不尽的矿产，各种世界上都没有的奇异种子，那是一个只属于上帝的国度！若不是因为我想要报复我那昏聩的国王，或许我就不会和您提这个无理的请求。” 李世民依旧不为所动：“区区十万兵力，的确不足以让朕有所忌惮，山一样多的财富，也的确让人心动，但是路易斯，你错了。” 路易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才十万兵力，这对现在的大唐来说，完全只是一个小数目，他就算想要利用这支军队反过来对大唐做什么，也不能会造成任何伤害。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这支军队会替他去攻打大唐。 他只是想借用李世民的力量，将其他大陆上的人赶出去！ 原本他是打算用英格兰的士兵，但是英格兰实在太小了，武器也比不上大唐，甚至连军队的规模，都比不上！ “陛下，那几乎是半个世界的财富。” “财富？”李世民站了起来，“路易斯，你要知道，商人和政客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商人眼里看到的，永远是利益，而能打动政客的，只有权力。但是很不巧，朕不是商人也，不是政客，朕是一个帝王！” “好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杨晨事情吧，你派人劫走他的女儿，是不是告诉他，如果他不和你合作，你就会让你的人杀了人质？” “你怎么会知道！” “不用猜了，不是杨晨告诉朕的，朕自己有眼睛，有耳朵。”李世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而且朕还知道，你骗了他，你不敢让人杀了他女儿的。另外，现在的你应该比杨晨还要着急。” “我……我着什么急？” “你当然是怕，你的人这么久都无法闯进来把你救出来，你害怕，但是你更怕的是杨晨找不到人，一旦他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就会破釜沉舟，发疯似得直接杀了你！” “你的命从一开始就是捏在我们手里，你耍再多的花招，只要你还在这里，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路易斯，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但你的把戏，在朕眼里什么都不是！” 第1962章 奸诈的狐狸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002/510940002/510940031/202005211712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李世民面色淡然，但对面的路易斯，却已经一脸惨白。 他是骗了杨晨，骗他说如果自己定期没有消息回去，他女儿就会死。 但实际上，他只是让人将人掳走，并没有要杀了的意思，一开始他就留了后手，要防止杨晨狗急跳墙对自己不利。 路易斯来之前，觉得自己算的很精明，捏着杨晨的把柄，就算自己真的有什么意外，杨晨为了女儿也不得不来救他。 但是他没想到杨晨是个愣头青。 竟然撑到现在也没有松口的意思，一次一次来逼问他不算，甚至还让张亮加强警戒，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牢里！ 而李世民更是一个魔鬼！ 他分明才第一次来见他，竟然就能猜到他和杨晨说了什么，更猜到他不敢杀杨晨女儿，他的命门，被李世民掐的死死的！ “路易斯，看来朕都说对了。那接下里你就听朕说说，看看你怎么选。” 路易斯眼中陡然放出亮光来：“你想要干什么？” 关着他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硬是忍到现在才来找他。 这样的忍耐力，简直是完胜他！ “朕要说的很简单，朕给你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活路，你选哪条？” “你……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李世民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但只有一旁的黄玉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李世民的身体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李世民道：“如果你想活着，那就和朕做个交易，朕要你手上所有的一切东西，包括财富，信徒，还有你在美洲建造的一切，你的贸易战，你的土地，从今往后，你手上所有的一切东西，都是朕的。” 路易斯微微一愣，随即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所有财富都交给你！太上皇陛下，如果你是这样的条件，那我宁愿去死！” 李世民微微颔首：“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就成全你，张亮，杀了他。” 话音落下，张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啊？杀了？” 这么草率吗？ 从刚才的对话里，张亮知道路易斯还是很有用处的，就这么直接杀了，难道不可惜吗？ 虽然他的确很想弄死这个渣滓。 “愣着干什么？朕让你杀了他，没有听到吗？”李世民冰冷残酷的声音传入耳中。 张亮瞬间拔出腰上别着的黑手枪，漆黑的洞口对着路易斯。 路易斯没想到李世民竟然连再次讲条件的机会都不给他，当场就要杀死自己，惊得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一边道：“不不不，你不能杀我！” “不能杀你？朕还从来没听过这种笑话，朕要杀人，就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李世民站起身，准备离开。 张亮招呼了几个士兵进来，打开牢门将路易斯拖出来。 “不，不要杀我，我可以退一步的！我愿意把我的财富都献出来！” 张亮手上一顿，眼神鄙夷，道：“把他捆起来，弄到刑房去！” 路易斯这下真的害怕了，他是手脚都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而李世民早已不见身影。 他不得不向张亮求救。 “我答应了！我什么都答应了！快去告诉你的皇帝，我都答应了！” 张亮眉毛一扬：“你答应什么了？” “我答应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献出去！只要不杀我，我都答应！” 张亮一声冷哼：“早他娘干什么去了，不过刚才陛下说了要杀了你，我现在要是什么都没做就去找陛下，岂不是违抗圣旨了？我张亮可是个老实人，来人，给我揍他，往死里揍，留口气就成！” 话音落下，几个士兵毫不犹豫的拳打脚踢，路易斯浑身上下的骨头咔嚓做响，脸上被打了好几拳，鲜血横流！ 不一会，就奄奄一息了。 张亮心里痛快了，呸了一口，才去找李世民。 李世民并没有他，见张亮终于出来，开口道：“他答应了？” 张亮佩服的五体投地：“陛下英明，那路易斯刚被捆起来就吓得屁滚尿流，求陛下饶他一命，他愿意答应所有条件，只求陛下不要杀了他，不过臣觉得气不过，还是让人打了他一顿。” 李世民对路易斯有没有挨揍的事情不感兴趣。 从路易斯自作聪明自投罗网开始，他的命就被李世民捏在手里了。 就像是如来佛手里的孙猴子，仍由他怎么蹦跶，都逃不出手掌心。 “带出来。” 张亮一愣。 这里四处空旷，不比牢中铜墙铁壁，虽然也有人驻守，但是路易斯培养的手下都是高手，且有强闯了数次大牢，恐怕对这边附近的地形都已经了如指掌，如果现在把路易斯带出来，岂不是给他们机会？ 张亮有些担心：“陛下，此处不安全，不如换个地方吧。” 李世民却是摆摆手：“去吧。” 无奈，张亮只能进去提人，同时让人加强戒备。 等到路易斯被拖出来的时候，张亮浑身上下的毛孔瞬间张开，手中紧紧握着枪械，士兵们更是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黑衣人想要强闯进来。 就在张亮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一阵枪声。 枪声和打斗声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归为沉寂。 张亮放下手枪，出去一看，全死了！ 但是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出动的黑衣人足足多了十倍！ 张亮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引蛇出洞！ 陛下真是高明！ 但高兴之余，张亮更是兴奋，连路易斯的人都已经束手无策，岂不是正好证明他们的武器，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吗！ 张亮兴冲冲的又跑回去，跪拜在地：“陛下，所有妄图劫囚的刺客统统已经解决，不留一个活口！” 尚且还有意识的路易斯浑身冰凉，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但是亲耳听见，却又是另一回事。 一股裹挟着死亡的寒气从脚底逐渐爬到头顶，手脚发麻。 路易斯眼中满是惊恐，他像是死狗一样被张亮往前踹了一脚。 按因为手上的绳子没有解开，以至于他狠狠摔在地上，门牙都掉了一颗。 李世民依旧没什么表情，手边放着一盏热腾腾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茶香四溢。 路易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上还会有这样令人胆寒的君王。 难怪，难怪杨晨这么久了，都不愿意和他合作，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要做天下的王。 路易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他忽略了最重要的李世民，反而将宝全部压在杨晨身上！ 如果他知道李世民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来到这里。 李世民噙着笑意：“怎么，愿意松嘴了？” 路易斯听到李世民说话的声音，就像是雷雨天的小鸡崽子，不由自主的便觉得害怕。 “我……我愿意。” 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也被李世民拿捏的，尽管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答应他！ 一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财富和一切，竟然都要拱手让人，便心疼的无法呼吸。 但是如果不给，他真的会不能呼吸。 和小命相比，路易斯只能低头认命。 说完这三个字，路易斯就像泄气的皮球，瞬间老了几十岁的模样。 “很好。”李世民站起身，道，“给他换个舒适点的地方，身上的伤也治一治。” 张亮应了声是，便送李世民离开。 看着奄奄一息，浑身毫无人气的路易斯，张亮心里痛快。 早知道陛下来了这小子就蹦跶不起来，他当初就应该早点去禀告。 “来人，将人带下去！” 几个士兵拖着路易斯走了，张亮便想起杨晨来。 从刚才李世民说的话里，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段时间杨晨都跟疯了一样。 想到此，张亮也不敢耽误时间，骑着马便朝杨家赶去。 杨晨下巴青紫的胡渣格外显眼，仿佛很疲惫的模样，见到张亮过来，也只是勉强打起精神。 “你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张亮埋怨的道，“如果不是今天陛下过来，我恐怕还要被你瞒着。” “陛下？” “不错！”张亮坐下，道，“你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而且还狠狠收拾了路易斯一顿！长安那边，陛下定然有会派人去找的！你放心，孩子绝对不会有事！” 杨晨愣住了：“你说什么？陛下怎么会知道的？” 张亮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不过大概是长安那边有了什么动静，所以陛下才会知道的，贤弟，你被路易斯骗了！他不敢杀人的，他怕把你逼急了，到时候你会直接杀了他，所以只是吓唬你！还是陛下厉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阴谋！” 杨晨眼中逐渐泛起金光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陛下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漏！那厮为了活下去，还答应陛下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献出来！我估计陛下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贤弟，说你什么好呢，你要是早点告诉陛下这种事，有何必受苦，那路易斯奸诈的比狐狸还厉害，要不是陛下，恐怕你现在还要被蒙在鼓里！” 张亮话还没说完，杨晨却已经站起身急急冲了出去。 “哎！哎！你去哪里啊！” “我去找陛下问清楚！” 第1963章 终于出兵 杨晨去的时候，却没见到李世民，甚至连黄玉都没见着，只有小太监告诉他，说陛下在休息。 想到李世民身体的确不好，杨晨也只能放弃。 坐在台阶上想了半天，终于冷静下来。 路易斯骗了他，那就说明，平安没有生命危险，只要翠花找到她，就没事了。 “该死的路易斯，不弄死你我就不叫杨晨！” “杨公爷，在陛下门口喊打喊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杨晨扭过头看去，是黄玉。 黄玉习了惯杨晨不规矩的样子，也顺势坐下来，侧头看他：“咱家原本以为像杨公爷这样的，都只有自己占便宜的份，没想到你也会被人家占便宜啊。” 杨晨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他是关心则乱，而且路易斯是什么人，他也知道，路易斯绝对真的干的出来这种事，人命在他眼里，可能还没他自己一根手指头金贵。 这么久了，杨晨第一次感觉浑身轻快不少。 虽然平安还没有找到，但是他相信，只要翠花到了，绝对能将人找回来。 到时候如果被他知道平安丢了一根头发，他绝对加倍还给路易斯！ “陛下对路易斯有什么打算吗？” 两个人像拉家常一样开始闲聊。 黄玉知道杨晨过来就是要问这些情况。 李世民身体撑不住了，睡过去之间就已经交代了黄玉跟杨晨说明情况。 所以黄玉没有迟疑，开口道：“陛下逼迫路易斯答应了条件，从今往后，他的小命就彻底捏在陛下手里的，他身边的高手也都被杀了，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杨晨心中一颤。 路易斯的高手都被杀了？ 那可是连他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全部解决的存在。 李世民，竟然做到了！ 杨晨不由感叹，果然有时候，人生下来就不公平的。 他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结果到头来，还是李世民更胜一筹。 但想到李世民在历史上的威名，也没觉得自己不如他有什么好丢脸的。 黄玉继续道：“陛下不日便会出兵美洲了，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提前将美洲上路易斯残留的人解决干净，否则后患无穷。” “路易斯的兵器也十分厉害，不过现在他人在我们手里，想要将他们的战斗力彻底打落，也不是不可能的。” 先收了他们的枪支弹药，再想办法杀了头目，到时候群龙无首，就是一盘散沙，在大唐铁骑面前，不过尔尔！ 李世民就是这么打算的，群龙无首，再容易不过了。 杨晨忽然意识到，出兵美洲的日子不远了。 想起美洲上的玛雅人，也算是和自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只是他们已经被路易斯屠杀，恐怕现在文明的没落已经开始走上历史轨迹。 没有强者拯救他们，想要逃过注定的命运，果然是极难的。 杨晨坐了好一会李世民都没起来，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告辞了。 不消片刻，李世民正好醒了，黄玉连连进去伺候。 “他走了？” 黄玉忙道：“走了，老奴已经全部和杨公爷说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喝了口茶润嗓子，看见了头顶上明晃晃的灯泡。 “写信告诉治儿，让他务必将人找到，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朕。” 黄玉应了声是，想起来吃药的事情。 其实之前那种丹药似乎很有效果，但是杨晨说不能吃，吃的次数多了，会死的，但是李世民却是不怎么听，实在难受的时候，还是想要吃一颗。 黄玉想要阻止，但每每都被李世民呵斥。 这次看李世民脸色又不好了，黄玉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看着朕做什么，去拿药来。” 黄玉踌躇不已：“陛下，不能再吃了……那药可是有损龙体的！” 李世民哂然一笑：“朕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怕的，这是人都要走的路，朕不是始皇帝，长生也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朕只想着，在朕还有精力的时候，再多做一点。” 黄玉无奈只能转身去拿药丸。 李世民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些旁支宗亲，可都有启程了吗？” 这道密旨是三个月前下的。 由李治亲自挑选出符合条件的宗室贵族，举家迁徙乾州道，为的就是能在这里彻底开枝散叶。 李家宗室不少，甚至从李渊父亲辈开始算起的，也有亲戚还在，这些人大多都被李治看重，需要举家迁徙，另外还有山东士族。 李治恩威并施，终于使得其中两家开始搬迁至乾州道。 如今行驶向乾州道的大船，足足有几十艘！ 在海上，格外的壮阔。 三日后，数万军队整装待发。 杨晨和其他官员都在港口站立，不远处是裹着披风的李世民。 这次领兵的，是张亮。 刘仁轨为副将，张慎微为总前锋，足足五万大军，舰船在海面上，几乎要将天地遮住。 迎风飘扬的旗帜猎猎作响。 李世民布了那么久的局，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陛下，臣等奉命出战，定不辱使命！拿下美洲！” 李世民欣慰的点头。 要不是他身体真的支撑不住，否则，他肯定要御驾亲征，亲自看着大唐士兵开疆扩土！ 送行的时候许多百姓都在围观。 这几年来，陆陆续续有许多百姓到乾州道，他们重新开始了生活，也因为李世民的改革政策，活得更好了。 如今大唐的男儿远征，他们都出来送别。 在人群中，刘谦站在一旁，小阳歪着脑袋眼睛红彤彤的：“刘叔叔，你说他们去了还能回来吗？” 刘谦笑道：“当然能回来，他们每个人都有枪的！” 路易斯被张亮带在船上，为了防止他逃跑，身上带了重重枷锁，每天都有十几个人轮流看着，就连上厕所都会被盯着，想逃跑根本没有可能。 拿捏住了路易斯，他手下的人，自然不足为惧。 张亮行兵多年，这次战役对他而言，简直再简单不过。 冬日白天时间短，没有多久，天色便有暗下来的趋势。 两旁的电灯提前亮起，这让原本都沉浸在送别情绪中的百姓纷纷转移注意力。 这是第一次有路灯亮起。 百姓们一片哗然。 这……这就是朝廷说的，电灯吗？ 在狂风中竟然也能熠熠发光，听说就连下雨，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而他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能都用上这种东西。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炙热，纷纷庆幸自己早早来到乾州道。 这里的生活，是另一个天堂！ 军队开始起航，张亮身披铠甲，手上拿的是最新形的枪支，改善了枪管，还增加了射程，威力极大！ 张慎微的空军也改进了，之前全靠燃料推动，后来实验室帮忙进行升级，现在已经能简单的用电力装备控制方向，虽然是进步，但是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想要发明出真正的飞机，至少还有上百年的路要走。 杨晨却是信心满满，这个时代的智者，丝毫不落后于后世。 只要给他们时间，就会创造出难以想象的奇迹！ 舰船缓缓驶出港口，李世民剧烈的咳嗽几声，黄玉顿时紧张起来，连连扶住他，进了马车内。 杨晨见他脸色不对劲，想了想也跟上去。 “陛下最近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李世民隔着马车帘子骂他：“朕的事你少管，你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再说。” 杨晨撇撇嘴：“陛下，臣弟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李世民仰头靠在马车车厢上，平静了呼吸，就没再说话。 杨晨这才走开了。 “爹爹！” 小阳走过来，看了眼已经离开的李世民马车，轻声道：“我听见太上皇的呼吸很不稳，这是重病的征兆。” 小阳感官灵敏，虽然站的远，但是集中精力连车内人说话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杨晨默了默：“别胡说，还在外面。” 小阳调皮的吐了吐舌，模样竟然和当初的杨玟有些相似。 房明煦忽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小阳。 小阳忽然就收了表情。 杨晨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心领神会的背着手：“有什么事情吗？” 房明煦点点头：“杨公爷，我爷爷想见您。” 今日送别，房玄龄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过来。 杨晨听后点了点头，当即便往房家去了。 房玄龄老的不能再老了，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浑浊看不清楚，见到有人影过来，只能使劲眯着眼睛打量。 “房相，是我。” “嗯，你来了啊。” 房玄龄点点头，又冲一旁的房明煦摆摆手：“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说。” 房明煦行了一礼，便告退离开，又顺手将门带上，转过身，就看见小阳在看他。 两个人无声对视了一会，气氛越来越尴尬。 “坐会，他们应该要聊很久了。”房明煦主动开口，又吩咐小厮准备点心。 小阳拉着刘谦坐下来。 刘谦实际上一点都不想待着。 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他不瞎。 用公爷是话来说，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在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而且，还是不用电就能发光的那种。 刘谦有些尴尬，看看左边的房明煦，又看看右边的小阳，终于坐不住借着尿遁跑了。 第1964章 初恋的美好呀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002/510940002/510940031/202005211712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小阳暗暗在心里骂刘谦，一点都不讲义气，再一抬头看见房明煦目光灼灼看着自己，脸皮向来厚又没心没肺的小阳，竟然生了想逃跑的念头。 但跑是不可能跑的，若跑了，岂不是显得自己格外心虚。 她心虚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索性，大大方方抬起头望着已经紧闭的房门，随口道：“不知道爹爹要多久，房爷爷看起来精神不大好，近来都在吃药吗？” 房明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他近日得陛下器重，一直忙的脚不沾地。 原本今日也是有公务在身的，但都已经坐在案桌上了，心思却总是繁杂，最后索性丢下一摞摞的差事往码头去，又正巧得爷爷吩咐，心中便多了抹雀跃欢喜，但大约是年岁大了，不大容易表露出来，反而更加拘束尴尬，行为处事，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嗯，最近受了点风寒，总觉得身上不大舒服，陛下体恤，因而一直在家休养。” 小阳淡淡的哦了一声，身体僵直不动，小心翼翼斜着看了他一眼，陡然发觉对方目光似乎也落过来，心里砰砰一跳，慌忙又端正了身体。 “嗯，是要好好休养。” 房明煦忽然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娃娃来：“这个给你，之前在青州正好瞧见的，听说女孩子都会喜欢，我想你大约也会喜欢的。” 那是个红蓝色的福娃娃，圆乎乎的小脸上笑得仿佛一朵太阳花，格外喜庆。 小阳拿起来摸了摸，面上扬起笑意：“是挺可爱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吃食，这娃娃只能摆着瞧。” 房明煦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假意咳嗽了一声：“身为女子，怎么能张口闭口都是吃的？这样将来，恐怕没有哪家儿郎愿意瞧上你。” 小阳当即不乐意了，当福娃娃放在桌上，气鼓鼓的道：“谁说的，有我爹爹在，谁敢这么说我！再说了，我也不稀罕有人瞧上我，我家又不是养不起我了。” 房明煦后悔，一句话把小阳给惹毛了。 那双大眼睛明晃晃的窝着火，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就一拳叫他好看。 想到小阳的功夫，房明煦考虑到不想英年早逝，便识趣的闭了嘴。 坐下后也未曾再多说什么，两人便这般瞧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屋内，房玄龄气息逐渐起伏，杨晨帮他顺了好久的气，才舒服了些许。 “老夫说的这些，你可都记下了？” 房玄龄抓着杨晨的手，微微用力，浑浊的双目满是希冀的看着他。 为了大唐操劳了一生，这样的人，难怪能被李世民信重如此之久。 杨晨微微颔首：“不用房相叮嘱，小子也是记着的。” “我知道的，只是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陛下如今年迈，和我相比，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我到底比陛下多了点好处，不用独自挑那个沉重的担子。”对着杨晨，房玄龄说着话也松快些，丝毫没有平日的拘谨小心。 若是放在平常，这些事，断然是不会说出口让旁人听见的。 杨晨察觉到这丝微妙，心里更难受了些。 如今张亮出兵美洲，李世民顶着一口气，肯定是不会有事的，他日若大胜归来，那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他发现李世民还在用那些毒丹药，这让心头更重了几分。 那口气，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但是就像房玄龄说的，必定要有所打算了。 按照他的说法，长安宗亲贵族已经往乾州道来了，到时候需要有一个镇得住他们的人。 而整个人，大概率便是杨晨。 “这么多年来，陛下对你是极其信任的。”房玄龄看着头顶帐幔，声音透着些许嘶哑沧桑，“所以将来，必定是要靠你的。长安那些人，多是不好相处之人，从前朝直此，也不过数十年，骨子里的血性依旧火热，想要压住他们，必定要有手腕。” “我手上还有不少人，已经给了煦儿一半，剩下一半，老夫是留给你的。” 杨晨瞳孔微微一缩：“房相深谋远虑，但也不要太过担忧，只要好好养着，也是会好起来的。” 房玄龄撑着身体坐起来，咳嗽了几声，脸上又白了几分：“我自己的身体，心里很清楚，我只想着，往后你就要更加小心了。” 杨晨深以为然。 他被路易斯坑了一把，摔的着实狠，但吃过的亏他当然会狠狠记在心里。 从房玄龄屋内出来，发现门口两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杨晨头皮发麻：“你们俩在比谁眼睛瞪得久吗？别闹了，晚上一道去我家中吃饭，明煦，你若是有公务，也停一停，至于你爷爷这里，不用担心，会照顾好的。” 事情有些突然，房明煦僵硬的点了点头：“杨叔叔，我送你。” “好。” 杨晨看了一眼小阳，眼底含着笑意。 出了房家门，一直尿遁没出现的刘谦忽然从房顶下跳下来，气的小阳一个劲捶他。 “没义气！” 刘谦嘿嘿笑着，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凑到杨晨边上贱嗖嗖的道：“公爷，我看咱们家没多久可能就要办喜事了，今天我在房梁上都看见了，房家小少爷那眼睛都要飞出来了，就差捻咱们小姐身上，而且还送了个娃娃是不是？” 小阳又气又急：“哪有，你别胡说！” 杨晨好奇的停下来，面上带着笑：“拿来给我看看？” “爹！你怎么也……” “我怎么了？闺女谈恋爱，我都不能把把关？再说了，看看娃娃嘛，说不定你不喜欢，我喜欢呢！” “谁说我不喜欢了的。”小阳轻声嘀咕。 刘谦哎了一声：“你说了的啊，我都听到了！你说你还是比较喜欢吃的！” “刘叔叔！我不理你了！”小阳扭头便跑，溜的飞快。 刘谦挠挠头，笑得跟个傻子似得。 杨晨瞪了他一眼：“这种话跟我说就成，你当面说出来干嘛？女孩子家脸皮薄，到时候藏得更好了咋办？” 刘谦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待会回去悄悄把那个娃娃给我偷来，我得瞧瞧！”杨晨背着手，悠哉哉的踱步朝家里去。 刘谦忙追上去：“公爷，你好八卦。” “去你的！” 夜色降临，杨晨下午的时候去了趟军中，看了一会训练，回来的时候小阳就在院子里练功，房明煦已经到了，坐在一旁看着书。 远远望去，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和谐。 “爹爹，你可算回来了。”小阳收了剑，跑回来拉着他坐下，又倒了杯茶，“厨房里做好了小点心，现在还没开饭，我去拿来给爹爹垫肚子。” 说完，竟然一溜烟就跑了。 这明摆着就等他回来好跑路。 杨晨好笑的摇了摇头。 房明煦放下书，想起来近日的变化：“听说再过几日，长安过来的船就要到了，工部那边已经在加紧房屋收尾的事情，但是就算再快，恐怕也赶不上，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安排他们临时住所。” 房明煦说的是那些从长安过来的贵族。 李世民把他们当做迁徙人口来开枝散叶，同时也叫他们远离政治中心，再无争权夺利的可能。 但是这一切如果李世民都安在，自然会有条有紊的进行，可现在他的身体不好，这些人过来，极有可能会趁机夺权。 杨晨却是不担心，以李世民的心计，自己恐怕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就等着有朝一日昭告天下，到时候去对付那帮人的，就是他杨晨。 这是个头疼但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如果真有这一天，杨晨也不觉得委屈，身在这个位置，李世民对他也没的说。 不知不觉，他大概已经有了忠心吧。 晚上吃的是火锅，杨晨放了一盘子辣椒，一桌人被辣的直喝可乐，满头是汗，但越吃越有味道，根本停不下来。 房明煦吃不太习惯辣的，但舌头实在馋，硬是忍着上火吃了个半撑。 小阳倒是淑女许多，以前逮着肉就往肚子里吞，今天从头到尾硬是细嚼慢咽，以至于大半的肉都进了刘谦的肚子里去。 刘谦吃的十分舒爽，正预备将最后一筷子肉也吞了，忽然脸色一变，刚摔下筷子，就见小阳已经抢先他一步。 “谁躲在梁上！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追上去，杨晨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府中竟然有人闯进来。 小阳反应极快，出手也十分迅速，在刘谦都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将那人抓住，几个回合就打了下来。 如此彪悍的场景，几个男人却是见怪不怪了。 “公爷，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是外邦人！” 刘谦顺手抄起鞋桶上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说，是什么人！” 那人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悄悄潜伏，而且都还没看两眼，竟然就被一个小女孩给发现了。 脖子上架着寒光凛冽的刀，刘谦往前一送，当即吓得他面色发白。 “我……我是路易斯主教大人的人……” “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小阳一脚踹过去，脚下没留情，那人腿上咔嚓一声，竟然断了，下一秒便嗷嗷大叫起来，痛的死去活来。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杀了吧。”杨晨淡淡的道。 “不！不！别杀我，我不想伤害你们的！” 第1965章 忽然成了亲家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225/514462225/514462252/202008041506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瞥了他一眼。 不过是个没主的走狗，对他来说一点都没有用。 “是索菲亚！是他叫我来的！” “你说什么？”杨晨眉头紧皱，脑海里浮现出索菲亚那张脸来，“你这是在栽赃陷害？”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他并没有叫我做什么，只是叫我过来看看……索菲亚他，要逃走了！” “逃走？” “对！他跟着船逃到美洲去了，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可能会想动什么手脚，你如果现在把消息送出去，还来得及！” 杨晨默然不语。 其余三个人都看着他，等他说话。 “杀了吧。” 话落下，刘谦手起刀落将人抹了脖子。 那人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爹爹，索菲亚是不是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的人！我看见过他，那天码头出海的时候他就在人群里的！”小阳想起来什么，又看向房明煦，“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房明煦微微颔首：“不错，我也看见了，不过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跟着船一块走了？他跟路易斯有什么关系吗？” 杨晨脑海里隐约记得些许，但是时间太久，记不真切了，但是索菲亚的确和路易斯有关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路易斯还真是有点本事。” 杨晨看了他们两眼，道：“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吃饭。” 杨晨匆匆骑了马去军营，吩咐人出海去追，想了想又去找李世民。 李世民已经躺下睡觉了，黄玉出来见的他。 “索菲亚跟着船出海去了，有可能是为了路易斯，他们之间有点关系，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大碍。”杨晨简单告诉他，又抬头看了眼里面，见灯已经灭了，只有角落里燃着幽幽的烛火，“陛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黄玉开口道：“晚上的时候吃了点燕窝粥，好多了，睡得也舒坦。杨公爷，大概明后天，长安过来的人就要到了！” 杨晨神色凝重的微微颔首：“我明白该怎么做。” “不是，咱家的意思是，明日陛下会颁布一道旨意，往后你就能顺理成章管束他们了，杨公爷，这可是陛下对您的信重啊！” 杨晨轻笑一声：“老黄啊，你什么时候说话变成这样了，咱们俩之间犯得着这么客气嘛。陛下对我信任，我对陛下自然也是赤诚的！没瞧见我连儿子都不顾就来了吗！” 黄玉笑了，眼里满是欣慰和高兴。 目送杨晨离开后，才折返回去。 李世民却是已经醒了 “他走了吗？” “刚走，陛下可是有事交代？老奴叫人……” “不必了，等明日吧。”李世民呼出一口气，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一块玉来，“这玉是朕当年做秦王时，父皇亲手送给朕的，明日就交给他吧。” 黄玉自然认得那块玉佩，后来在李世民登基之后，又加了九龙花纹，代表着帝王象征！ 给了杨晨，这是何等信任！ 黄玉忽然眼眶一热，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主子，眼前一片朦胧。 “老东西，你活了一辈子了，怎么越来越不行了？”李世民嗤笑一声，“拿着，明日当着众人的面，你亲手交给他！这江山会越来越大的，朕却是老了，实在管不了了，只想着治儿能再争气些。” “陛下，皇上是很争气的，瞧瞧现在的大唐，比您当初在长安的时候，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话也就黄玉敢说了，若是换成别人，指不定吓得脑袋搬家。 李世民陷入回忆中，靠在枕头上思绪越飘越远：“治儿是个好苗子，只是兄弟手足，但愿能一辈子长久吧。” 夜色渐深，杨晨回去之后发现小阳他们竟然还在吃。 不过吃的速度慢了点，而且刘谦还在做冰淇淋给他们。 算是饭后甜点了。 “杨叔叔，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了。”房明煦二话不说站起来，告完别慌忙便走了。 看他着急慌张的样子，好像有人在追他一样。 杨晨下意识看向小阳，发现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 刘谦刚弄好冰淇淋，站在原地傻眼。 想了想，他自己吃了。 杨晨眼角抽了抽：“他们俩怎么了？” 刘谦摇摇头：“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吗？你没看见什么？” 刘谦负责任的想了想：“好像……真的没啥，就是拿我冰淇淋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说着指着地上已经壮烈牺牲的冰淇淋。 “然后他们俩脸就红了，唉，年轻人，我也不是很懂。”刘谦摇头叹息，顺道又舔了口冰淇淋，然后总算想起来问杨晨要不要吃。 杨晨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要，自己吃吧。” 打了个哈欠，就去睡觉了。 翌日一大早，杨晨就被李世民的旨意叫走。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李世民当众宣布杨晨说的话，就是他李世民说的话后，杨晨还是懵逼了。 这权利给的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应该是，见xx如见皇帝，然后把这个xx送给他吗？ 杨晨还未反应过来，黄玉果然就送了块玉佩过来。 上面雕刻的龙纹十分显目，杨晨拿着甚至有些烫手。 李世民这是打算，把乾州道一并事务全部托付给他！ 在场的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一个个都跪拜在地，高呼万岁。 杨晨握着玉佩，肩头感到沉重，谢了恩之后，李世民便摆摆手罢朝。 紧接着，所有人都凑过来恭喜他。 杨晨却没心思和他们打太极，眼尖的看见房明煦，便叫上他一道走了。 “你爷爷怎么样了？” “爷爷昨天睡得晚，现在恐怕还在睡呢。”房明煦眉头紧皱，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回去后爷爷拉着自己的手说的话。 爷爷叫他，去杨家提亲…… 他……他不敢。 杨晨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房明煦：“我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房明煦下意识抬起头看他。 “叫上你小叔，咱们把亲事定一下吧。” 话音落下，房明煦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 因为太过激动，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 震惊？害怕？欣喜？还是狂喜？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杨晨看他神情就知道这小子还是太嫩。 想当初他娶老婆的时候，可是闹得满城都知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走！” 杨晨拉着他就往外走，直奔高阳府邸去找人。 房遗爱正在看书，没想到杨晨会和房明煦一起过来。 “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房遗爱下意识以为是房玄龄出事了，丢下东西就准备冲出去，被杨晨一把拦下。 “没事，你爹好着呢！” 那天房玄龄在屋子里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提过这件事。 他当初逼着给房明煦选亲，也有试探的意思，后来见他实在没有兴趣，便心里有数了。 杨晨知道他想看着房明煦定亲，又想到他身体已经不大好，这件事大约是等不了了。 唉，原本杨晨还想着等回去后跟杨雪她们商量一下，但是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反正房明煦是他早就盯上的，趁着现在定下来，也是好的。 “我来是叫你去准备一下定亲的事情，有什么礼节就走一下，然后别忘了告诉你爹一声，好叫他高兴高兴。” 房遗爱被突如其来的事情闹得一脸莫名：“什么……谁定亲啊？” “还能有谁？”杨晨嫌弃的看他一眼，“怎么当叔叔的！” 房遗爱顿时恍然大悟，眼睛雪亮的看着房明煦，一脸你终于有出息的表情，看的房明煦面色涨红。 他觉得有些害羞，但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说出来。 一想到小阳，心里却又隐隐有些担心。 如果这只是他们几个人一厢情愿怎么办？ 房明煦还在纠结，没注意到杨晨已经走了，等被房遗爱叫回神，才惊觉过来。 “可以啊，你小子终于说出来了？” 房明煦无奈的道：“我什么都没说，今天早上太上皇宣布让杨叔叔代为处置所有事务之后，就忽然跟我说了这些，我也是莫名其妙的。” 房遗爱脸上闪过一抹遗憾：“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说的，不过这样也是合了你的心意，也是好事。” 房明煦默然不语，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 心里隐隐有丝期待。 杨晨回去之后，马上就开始纠结了。 这事他要怎么说？ 直接说吗？ 女孩子脸皮薄，会不会气的不理他？ 杨晨喉咙发干，最后索性一咬牙去找小阳，直接告诉她，要跟房明煦定亲的消息。 正在拿猪皮练习缝合的小阳当场呆若木鸡。 好半晌，才逐渐回过神来，不太确定的道：“爹爹，你刚刚说什么？” 杨晨只好再重复一遍，然后坐下来，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房明煦是个有出息的人，而且我也从小看着他长大，房家的家教，还是不错的。” 然后他就想到了房遗爱，也幸亏房明煦争气，没把自己给养废了。 小阳却是忽然红了眼眶：“爹爹，你太过分了！你都不问问我就自己决定，我要写信告诉娘去！” 第1966章 下马威 小阳气鼓鼓的瞪了杨晨一眼，似乎真的生气了，转过身跑了。 杨晨耸耸肩。 小姑娘，就是爱闹腾一下，明明心里挺乐意的。 按照小阳的脾气，如果她心里真不乐意，估计这回都已经脑开了，哪是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 刘谦在一旁帮腔：“公爷，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哪里草率了，他们俩都不小了，定下来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没看出来她乐意啊？” 刘谦这才恍然大悟过来：“有道理。” 杨晨笑着：“这里没有个女人家，要不你去找下上官单，让她过来帮个忙。” 杨晨他也不懂太多，尤其是现在小阳在害羞，找上官单过来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等到第二天，房遗爱果然已经开始准备定亲的事情。 房玄龄精神好了些许，命人送自己入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世民。 杨晨却是忙得不行。 长安过来的人都要到了。 其中，甚至还有魏王李泰。 另外一些宗室贵族多是杨晨见过一两面的，因为都是举家迁徙，所以一艘船上的，都是同一家人。 卢氏一族也被迁徙过来。 当初他们是非常不愿意的，但是李治用了些手腕，逼得他们不得不同意，但是又防止他们做大，故意将嫡系送来，却独独溜了旁支，使得卢氏一族的人，比之其他李家旁亲少了一半，气势上都弱了不少。 李泰算是最尊贵的皇室子弟，看见杨晨，却也老老实实叫一声皇叔。 杨晨看他的模样，大约是在自己封地里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收敛的气息，整个人都没有从前锋芒毕露的感觉。 这大概，是因为他减肥太成功了。 “皇叔，父皇如今如何了？”李泰安静了多年，争名夺利的心早已平静下来，这次李治要让一部分宗室贵族迁徙到乾州道，他听说之后就自告奋勇要前往。 来到乾州道，远离大唐的政治中心，能提出这样要求的人，大概是真的再也没有争夺皇位的心。 毕竟中间隔着一个大海，想要反攻中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晨欣慰的点点头：“你父皇大概还在等你，不过我看过长安的回信，并没有说明你会过来，你现在过去，定然会给太上皇一个惊喜的。” 李泰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看向远处的海面，身上衣物被海风吹得张扬肆意。 “这是个很美的地方，皇叔，你或许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什么，但是这么些年的放逐和流浪，我心里的确干净了不少。” 说完，李泰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我为我从前做的事情道歉，皇叔，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杨晨微微颔首，嘴角扬起笑意：“好说好说，让你们来这里，无非也就是吃喝玩乐，闲着没事，再想想怎么发展罢了，陛下有许多政策都已经落实下去，我们只要顺着陛下的脚步继续去做就可以了。以后要是没事，我教你打拳击。” “拳击？”李泰一亮惊诧的样子，“这是什么？” “就是一种锻炼身体的运动，不过这边有陪打的，而且还是野生的陪打，很带劲。”杨晨一边领着他往回走，一边忽悠他。 等到船上所有的人都下来之后，密密麻麻，数量之多，仿佛整个城的人都到了。 但这还只是第一批。 接下来的日子，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有些人宅邸已经修建好，便都被安排住进去，但因为人数实在太多，工匠们忙不过来，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贵族都被暂时留下。 其中一部分可以留宿宫中，但毕竟地方有限，还是有多的人。 这些人便只能被暂时安置在农户中。 这便产生了矛盾，不少人吵闹要求换到自己的宅邸，这里面便有卢家的人。 杨晨亲自过去，便见一处庄子门口，已经站满了人，百姓们惊恐的躲在自己的房子里，探着脑袋不敢出来。 “杨公爷，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叫你来糟践我们的！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家下人都不住！现在你竟然叫我们住在这种脏污的地方里！你自己怎么不住！” 杨晨耐着性子看了他们一眼。 一个个趾高气昂，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你们是要我给你们一个交代？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安排你们地方已经在加紧建造了，但是因为人手不够，时间紧急，所以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因此……你们只需要在这里暂住半个月，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半个月！” “我们竟然还在要这种地方住上半个月？” “我早就说这是个没有开化的野蛮地方，要是来了，恐怕连饭都吃不起，现在好了，竟然要我和这些贱民住在一起！” “吵什么吵！”杨晨冷着脸，“不会让你们白白住在这里，半个月后，你们就会有自己的房子，而且，太上皇皇恩浩荡，分你们每家三万亩良田！到时候只要到官府登记领取，那些地便永远的属于你们！在乾州道，不需要缴纳田税，也不需要缴纳粮税，一切的利润，都归你们自己。” 空气中寂静片刻，一双双瞪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白白给他们三万亩地。 不需要纳税。 赚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没有听错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还只是其次，剩下的我也不想说太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杨晨来回踱步，“对了，另外有一点是比较重要的，那就是乾州道的矿物。乾州道矿产丰富，需要大量人手挖掘，你们每家都能申请负责其中一个矿产。在前五十年，你们可以自主挖掘，而且其中的百分之四十的矿物全部归你们自己所有，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才是属于朝廷的，所以只要你们挖得多，就能有更多的矿产，至于是换成钱还是自己留着看，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那……那要是金矿呢？”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出来，声音都是颤抖的。 杨晨不假思索：“自然也是如此！” 顿时，人群就炸锅了。 不同于之前满是戾气，取而代之的，却是狂欢。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会有天大的馅饼在等着他们！ 矿产！ 黄金！ 都是他们的！ 而他们要付出的，只不过是人罢了！ 人，奴仆，他们有的是！ 杨晨特意给他们高兴的时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打算开始算账。 “刚才是谁带头闹事的？” 被砸了三间屋子，七八个百姓受伤，甚至连田里的庄稼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 他要是就这么算了，这帮人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顿时便安静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但就是没人站出来认罪。 甚至连个指证的都没有。 杨晨早就料到是这样，好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给身后士兵们使了一个眼色，当即便齐齐出列，将对面人群中几个闹事的给拽了出来。 这几个人被强行要求跪在地上，面上虽然不服，但多少有些害怕。 “你们伤了人，又砸了房屋和庄稼，该当何罪？” “我……我们赔钱就是！”其中一个长脸的男子昂起头，鼓足勇气道。 杨晨冷笑一声：“赔钱？我告诉你，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觉得本公爷能瞧得上你几个臭钱是不是？”说着，又抬起头扫视对面的人一圈，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份特别尊贵，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跟受伤的人道歉，再赔礼，然后自己想办法把弄坏的房子修好，如果不服……那就只能先去牢里住几天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长脸男子一脸恐慌。 他们不想被关进牢里，但是也不想给那些百姓赔礼道歉，更不想帮他们修房子！ 否则，他们的脸面摆在哪里，以后又怎么抬得起头来！ 坚决不能答应！ 杨晨看出来他们在想什么，也不戳破，反而对着那些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人，道：“我说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你们所有人！” “你说什么？这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动的手！” “就是，凭什么要我去道歉？我什么都没干！”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动的手！” 几个跪着的男子见自己同伴瞬间就把他们卖了，顿时气的不行，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士兵一把按住，只能在原地骂骂咧咧。 “我不管到底是他们动的手，还是你们一起动的手，总之，以后要是再出事，所有人都要一起受罚！这次念在你们是初犯，我就原谅你们一次。” “做完我刚才说的事情，否则我可能会收回原本应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们，否则，你们真的可能会在牢里住上半个月。”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视线仿佛带着冷冽刺骨的寒意，惊得跪在地上的几个男子齐齐心肝一颤。 “我能给你们这些，也同样能收回，给你们三天时间，做不完这一切，就去牢里。” “行了，留下几个人看着，我们走！” 见杨晨转身走了，刘谦立马扯着嗓子道：“你们十个留下，盯好了！” 第1967章 看戏 “公爷，这些人肯定还会出幺蛾子的，到时候真要把他们全关牢里吗？”刘谦摸着下巴。 觉得可能牢房都没这多。 “当然不可能，这些人自认被放逐至此，对朝廷是有怨气的，又碰上吃住不舒心，难免会闹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只要磨一磨，便无事了。”杨晨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心软，又道，“不过也不用惯着他们，要是惹事，下手也不必留情，他们心里惦记着朝廷给的好处，不管怎么样都会忍着。” 杨晨走后，那些人在监视下不得不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但是道歉的时候漫不经心，就连给的赔偿，也都嚣张的扔在地上。 百姓们愤怒不已，又因为刚才杨晨余威还在，说话的时候腰杆也硬了不少。 “杨公爷说了，让你们三天之内就把房子修好！还不快修房子！” “如果修不好，别说住这种房子了，你们恐怕连茅房都住不上！统统都要去住牢房！” 刚硬气了两句，当即就惹得对方不服，其中一个汉子被两个家仆架了起来，竟然要揍他。 见状，其余百姓纷纷团结起来，二话不说挥着拳头上去，竟将那帮人打的嗷嗷直叫。 常年种田干活的百姓多是身强体健，比那些只会欺负人的家仆强了不知道多少。 没一会局势就完全颠倒过来，气的一些公子哥面红耳赤，连话都说不利索。 终于有人想起来杨晨留下的士兵，冲上去道：“你们都瞎了吗？没看到那些贱民在造反！还不快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为首的士兵淡淡瞥他们一眼。 在士兵的眼中，这些只会吃干饭欺负人的大户人家，根本就不比不上普通百姓。 “杨公爷只命我等盯着你们办完该做的事情，其他的，和我们无关。” 对方被气的脸色铁青。 但见士兵一个个都手持武器，想要撒泼闹事，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最终一场闹剧由百姓压倒性优势胜利。 那些挨了揍的小厮打架输了，结果回去还要挨自己主子一脚，一个个哀嚎着痛苦不已。 等到他们回到自己需要住半个月的房屋后，虽然都是水泥造的，但是里面的家具装饰，都极其简陋，这和他们在本家时的待遇，完全是天差地别。 心里的落差越来越大，但是当想到朝廷给的那些好处时，又觉得这些苦，仿佛也不算什么。 闹了一场，但却没什么结果，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 不一会，士兵们就发现已经有人开始爬上屋顶修理破损的地方，也有人收拾了垃圾出来，一切看起来都是井井有条的。 杨晨走了之后先去了一趟六部府衙。 为了方便处理事情，李世民重新开设了一处处理政事的地方，由六部各官员定期上报。 六部府衙的大门开着，桌上摆着一摞摞的奏章，全是需要杨晨过目处置之后，再交给李世民的。 最近最大的事情无非就是人员安置，杨晨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房家那边的事情都鲜少过问。 李泰刚从宫中见过李世民出来，心情略有些低沉。 父子二人之间多年前的隔阂也减淡不少。 杨晨刚好出来，撞见一脸惆怅的李泰。 “魏王殿下这是刚刚见过陛下吗？陛下想来身体会好上许多。” 李泰抬起头，见是杨晨，略有些惊诧，看了他身后的府衙一眼，便道：“辛苦皇叔了，我这次来带了不少人，希望能帮得上忙。” 杨晨微微颔首。 之前他觉得李泰又可笑又可怜，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也是个能说的进话的人。 这大概就是时间的力量…… 杨晨道：“过几日还请魏王殿下来我府上吃喜酒。” “喜酒？” “不错。” 李泰想起来李世民和他说过，房玄龄的孙子，要和杨晨的小女儿定亲了。 “这的确是件好事，只是在这里定下，会不会太过草率？” 杨晨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是和杨雪她们一起见证，但是为了房玄龄，也只能先在这里定下，大不了到时候回到长安，再开一次宴。 时间还早，杨晨索性带李泰在街上转了转，走累了，才进了一家酒楼。 李泰虽然来了好些天了，但是却一直在宫中陪伴李世民，这回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出来走一走，这一走，却是让他震惊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年，这里竟然如此繁华。 虽比不过长安洛阳，但是和其他大的州府相比，这里丝毫不落后。 若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人太少，但这并不是不可弥补的。 尤其是道路两旁，已经安上了路灯杆，似乎只要天一黑，它就打算继续照亮这块土地。 街上的吆喝声，叫卖声，繁华又自由。 而且他还听说，这里，是没有宵禁的。 这便意味着所有的商贩，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赚钱，时间可以由自己自由的安排。 李泰忍不住感慨，目光里透着欣喜和诧异。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奇迹。” 这里不是放逐流浪之地，而是另外一个世外桃源！ 杨晨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还只是一些雏形，更多的政策推行下去，这里有可能，会比长安还要繁荣，到时候，乾州道就会变成人人向往的仙界，这里百姓富庶，不用担心哪一天会饿死，哪一天会被冻死，家家户户都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但是这一切，也同样会反馈给大唐本土，依靠这里储备丰富的各种矿产，造就的可能会有千万种。” 杨晨想到了远征美洲的军队，如果拿下美洲，那在将来，世界的每个角落都会有大唐百姓的存在！ 李泰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激动的道：“皇叔，你说的对，这一切都太不可思了。” 乾州道的国土面积之大，放在从前，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现在，不仅变成了大唐的，而且，还将它变得如此之好！ 只要再给他们时间，李泰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会是大唐的！ 杨晨正喝着茶，忽然看见街上蹿出小阳的身影。 小阳正气鼓鼓的走在前面，而后面，竟然是房明煦。 因为要定亲的事情，杨晨特意放了房明煦的假，让他在家好好配合房遗爱做准备。 但是现在这两个人应该分别在家才对…… 杨晨很想去看一眼情况，但是李泰还沉浸在伟大的梦想里无法自拔。 杨晨想了想，道：“魏王殿下，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东西，怎么样？” 李泰微微一愣：“什么好玩的？” 杨晨已经站起来，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道：“跟我来就知道了。” 一分钟后，杨晨带着李泰出现在拳击馆里。 里面有许多的人，有男有女，吆喝声叫喊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十分嘈杂，但是气氛却是十足的热闹高涨，仿佛随时随地，就要爆炸一般。 这种与众不同的氛围让李泰吓了一跳。 他是个文静的人，喜欢琴棋书画，对于这些粗暴的东西，向来是没兴趣的。 但杨晨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他直奔里面，进了包厢后，杨晨打开窗户，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一个擂台。 擂台的周围都是座位，已经坐满了人。 所有人在朝着擂台上两道身影摇旗呐喊，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中一个，竟然不是人！ 李泰吓得脸色发白：“那是何物，为何会像人一样站立，甚至……还会打架？” “那是袋鼠。”杨晨看了他一眼，“肉不好吃，不过这种动物力量非常的强大，这是拳击馆，那就是比武擂台，上台的人只要能打赢那只袋鼠，就能获得高额的奖金，足足有五百金！” “五百金！”李泰一声惊呼。 这奖励，太高了，难怪会有人愿意上去打擂台。 李泰看了一会后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三个人被打下去了。 而擂台上那奇怪的动物，却仿佛越战越勇，十分凶狠残酷。 围观的群众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不断的有想要得到奖金的壮汉上台挑战。 “皇叔，那东西好生厉害，这样下去，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拿到的钱？” 李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擂台上，一扭头，才发现杨晨竟然不在了。 “皇叔呢？” …… 杨晨被李泰扔在里面自己出来了，拐了好几个弯，就在以为自己要找不到的时候，终于在一个馄饨摊上看见了小阳他们。 两个人各自坐在两侧，面前摆着两碗馄饨，却是一动不动。 卖馄饨的小贩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们几眼，便转过身自己忙活去了。 房明煦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看了小阳一眼，觉得尴尬。 “这件事，是长辈决定的，我……” 小阳忽然觉得自己的火气更大了。 “所以你自己根本不愿意是吗？” “我知道了，那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我让你退亲，你不干，但是你自己也不愿意，你就是故意的，是吗？” 小阳眉毛一挑：“那真是难为你了，好，我回去就跟爹爹说要退亲，你不退，我退，否则传出去还叫别人以为我们杨家竟然要逼亲你！” 小阳豁然起身，气势汹汹就要走。 房明煦又急又气：“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一声怒吼，周围百姓纷纷不由自主的望过来。 第1968章 房玄龄走了 忽然被人围观，小阳僵在原地，房明煦当机立断拉着她就走。 看背影，还有点电影中男女主角的意思。 杨晨兴致颇高，随手掏出几个铜板扔在馄饨摊上，原本还想追上去要钱的小贩连连道谢。 见杨晨跟上去，刘谦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叹了口气，却也不甘落后，紧紧盯着前面两道身影。 “你说这俩孩子是不是属于相爱相杀的类型？”杨晨口中语气轻快，丝毫没有担忧的模样。 刘谦不自觉的也更轻松了。 说实话，刚才那番架势，他还当这街上的人都要遭殃了，已然已经准备阻止，却不想房明煦会直接拉着炸毛的小阳离开，而且目前为止也是安然无恙，并没有丝毫要完蛋的迹象。 但公爷的心也是真大。 刘谦眼神里都带着些许佩服：“公爷，往后若是他们两个成婚后吵架，闹出血怎么办？” 杨晨眼角含笑，闻言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考虑的结果是，只能多给房明煦准备点金疮药了。 但大概小阳是不会舍得的。 跟了好一会，才见他们在巷子口停下，不知道说了什么，房明煦踌躇着脚步离开，小阳瞪了两眼后，竟毫不迟疑的朝杨晨他们走过去。 俨然是早就知道他们跟过来了的。 “爹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杨晨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笑得更灿烂。 小阳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略忧愁的喊了一声，杨晨顿时心软下来，安慰了几句后终于想起来被自己丢在拳击馆的李泰。 人是自己带过去的，不回去找一趟，总是不好。 索性带着小阳，又在街上随意买了点吃食，便悠哉哉的往馆子里去了。 杨晨半途玩消失，李泰虽然气恼，但很快注意力就被楼下的擂台吸引过去。 袋鼠身上丝毫不亚于人类的腱子肉格外夺目，尤其是拳击馆内的气氛长时间居高不下，便是躺在床上对此生无望的老人，怕也会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 李泰正趴在窗口眼冒精光，杨晨推门而入，顺手将糕点往桌上一放。 “我来晚了，唉，也怪买东西的人太多了些，快些尝尝这糕点，可是用当地材料做的新鲜玩意，在长安可是吃不到的。” 李泰怨念的神色逐渐变成狐疑，似乎在考量杨晨说的借口到底有没有可信度。 将信将疑吃了一口糕点，发现味道果真不错，这才心情略好了些。 “皇叔，你出去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杨晨笑笑，指着李泰对小阳介绍：“你应当叫一声哥哥，不过还要看魏王殿下愿不愿意了。” 李泰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小阳，想起来房家正在和杨家准备定亲的事情。 可以说，从今往后杨家就可房家绑在一起了，至于小阳，房明煦前途似锦，毫无疑问将来会是栋梁之才，再加上二人的身份，世代富贵荣华是毫无疑问的。 李泰自然十分识相：“皇叔说的哪里话，本来就是该怎么叫的，不过妹子，今天见的仓促，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准备着，不如这样，明日皇叔一道来我府上吃酒，我可是带了地道的长安厨子过来，烧的一手好菜！” 说完又从怀中拿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玉饰，虽只有掌心一半的大小，但通体温润，一朵绽放的牡丹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女子用的配饰。 杨晨暗自感慨李泰骨子里的圆滑，笑道：“还不快谢过魏王殿下。” “皇叔说的什么，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李泰噙着笑，耳边正好传来楼下的炸裂的高呼声，下意识急急看去，却见一名男子正半身是血，而他脚下，就是那打败了众多壮汉的袋鼠。 竟然有人赢了！ 李泰血气翻涌，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错，这是这个月以来第一个拿到奖金的人，刘谦，将金子送去。” 李泰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这家拳击馆竟然是杨晨开的。 楼下因为金子的出现彻底达到高潮，围观群众又是羡慕，又是蠢蠢欲动，似乎也想上去搏一把。 “这拳击馆整个乾州道就只有这么一家，毕竟太过危险，万一出了人命就不好了。”杨晨笑着解释。 李泰这才注意到周围肃穆守卫的侍卫们，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是寻常人家出生。 一般的商贾，又怎么可能舍得如此大手笔的人力物力支出，以此老保障拳击馆的安全。 李泰告辞离开，他现在住的地方在李世民的宫中，单独开辟了一处院落给他，相比从前的宅院，却是小了些许。 距离魏王府落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便连宴请，也是在宫中的。 好在李世民并不插手，也没有过问什么，杨晨去赴宴的时候，甚至还得了李世民赏的几个菜。 忙碌了几日，房家终于上门来了。 礼节过于繁琐，杨晨头晕脑胀，一股脑全请了上官单帮忙，房遗爱这段时间忙活的很，跟高阳的关系却奇迹般的有了缓和，定亲一应事宜，都是高阳和房遗爱一起办完的。 杨晨只坐着，边上是强撑精神，看起来面色红润的房玄龄。 街上百姓都凑在门外看热闹，张灯结彩还放了鞭炮，为了表示喜庆，还散了不少糖果出去。 等到事情结束，天色也已经黑了。 杨晨拿着房家送过来的庚帖，小心翼翼的藏起来，打算等回去之后亲手拿给杨雪她们看看。 才过一个晚上，房玄龄便不大好了。 杨晨连夜赶过去，发现李泰和其他人也都在，却是守在门口并未进去。 “房相似乎不太好了。”李泰声音沉了沉，他想到了李世民，胸口堵堵的难受，摸了摸吐出一口郁气来。 当晚子时，房玄龄便去了，房遗爱的哭声从房中传出来，惹得众人眼眶发酸。 房家早早已经备下后事，当即便发作了，天还未亮，便已经挂了白，灵堂设在正厅，金丝楠木棺材摆在正中央，冰冷肃穆。 第1969章 烂摊子 房家人披麻戴孝跪在蒲团上，哭声震天。 前来哀悼的百官上前祭拜，房家的院子里，满满的都是人。 房遗爱找了杨晨帮忙，求他多照看一番，毕竟现在房家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偶尔歇下看一眼棺木，又控制不住自己。 房明煦一人顶了半边天，迎来送往照顾前来吊唁的客人，杨晨看在眼里，让刘谦也去帮忙，这才替了些许功夫。 房玄龄停棺三日后，才送出了家门。 那日李世民坐在马车里，透过缝隙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手止不住的发抖。 黄玉怕的不行，紧紧拉着几个御医不肯他们离开半步，只要李世民有些许不对劲，当即便送回去。 好在李世民还是挺住了，只不过身上的苍凉悲怆之情似乎更浓郁了些许。 两鬓双白，他怕是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送走一个个老友了。 恍惚之间又想到了杨晨，便命人将他召到跟前来。 杨晨身上也绑了白，为了避免冲突了李世民，刻意解了身上的白布，这才过去。 “白事已经了结，想来他心中也是没有遗憾的，杨晨，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李世民微微咳嗽着，似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做些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杨晨。 杨晨声音低沉，抬起头，看着他：“陛下，房相临终所愿，不过家事和国事罢了，家事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剩下的，便是国事，臣弟答应过房相，会好好辅佐陛下，陛下所言，臣弟都记在心里。” “张亮带兵出征，已经有不少时间了，前不久他的战报，你可看了？” 杨晨微微颔首，面上神色微微缓和。 张亮已经到了美洲，但他没有贸然出现，而是找了一块根据地驻扎，等到打探清楚情况之后，才带着路易斯露面。 路易斯在上岸之前被张亮拿捏住把柄，不敢不从，下令所有人丢了枪械，不到一天的时间，张亮就占领了路易斯在美洲一半以上的根据地，只有剩下一部分人没有听从，还在顽强抵抗。 但这些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假的，只要给张亮时间，被解决掉也是必然的。 杨晨最担心的是索菲亚，他不知道索菲亚的目的是什么，和张慎微的关系又比较特殊，保不准就真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现在一切只能看张亮了，他人在乾州道，鞭长莫及。 李世民叮嘱了些许，身体便撑不住了，黄玉连连命人起驾。 李泰索性也跟这一道回去，回头看了眼杨晨，做了个等一会的手势。 杨晨莫名其妙的，才不等他，房家完事后便自己回去了。 等到李泰去了房府，知道杨晨回家去了，又无奈的追过去。 “皇叔，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杨晨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家里还有事，所以得先回来一趟，你说，什么事？” 李泰面色当即变得严肃起来：“是沐国公李淮，当初他跟着我皇爷爷一起打江山，父皇登基后便将他们全家迁出长安，他虽然是旁支宗室，但是却也是德高望重，往日也多得朝廷供养，如今到了这里，却是百般不适。前几日找到我这里来，说是想要求见父皇，但是父皇现在身体不适，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杨晨从前没听说过这个李淮，但是既然是皇室旁支，大约的确让李泰为难。 “这人怎么样？” “沐国公年逾古稀，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李泰微微有些不屑，很是瞧不上他倚老卖老的样子，“他仗着来这里的皇族多以他为尊，要求不少，他府上已经得了最好的位置，光是田地也比其他人多上一半……” “这是父皇额外赏的。”李泰道，“就是刚来的时候，皇叔你大约在忙着，没怎么留神。” 杨晨的确不知道，这个什么沐国公，他也没见过。 但是仗着年纪大就搞事情，那就看错他杨晨了。 李淮因为效忠李渊，在李世民上位之后多有不满，后来又迁出长安，远离政治中心，渐渐的，李世民也就把他们一家给忘了。 如今如果不是要迁徙旁支过来，恐怕李治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刚到乾州道不久，李淮以自己年纪大不适应为由，当天便上书李世民，要求增加赏赐安抚，李世民念在他的长辈的份上，也都应允了，但是现在还没过多久，又说他们住的不舒服，还想再要点什么。 如此贪得无厌，李泰心中气闷，但也不好直接驳了人家面子，只好借口房玄龄丧事，这才喘息了几日。 李泰哼哼了一声，看了眼杨晨：“虽然我有时候是混蛋，但是跟沐国公一家比，他们才赢了，沐国公那个儿子，都已经五六十了，除了几十年前荫袭了一个小官后，就没什么东西，子孙更是不成器，一个中举的都没有，就算如此，父皇对他们格外厚待，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比我还混蛋？” 杨晨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李泰竟然还知道自己以前干的事情很混蛋。 也还算有救。 “我听说前不久还有其他地方也闹事，被皇叔狠狠收拾了一顿？”李泰眼睛发光，他烦透了沐国公一家，打算把这个烂摊子全甩给杨晨，让他去烦去。 杨晨看透他在打什么算盘，但是说起来，这原本也是自己要管的。 “你叫沐国公的人明日来找我便是，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我能做主。” 李泰顿时乐了：“还是皇叔有魄力，那我就先谢过了。” 敬了一杯酒，李泰东张西望看了看天，借口天色已暗要告辞，便起身快速的溜了。 翌日，沐国公的人果然找了过来。 来的人是李淮的次子，名叫李作临，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公子，看样子是他儿子。 李作临不过领了一个闲职，到了乾州道之后，更是个白衣，身上什么差事都没有。 沐国公一大家子人，祖孙四代，全部住在一起。 因为沐国公李淮的身份比较高，所以沐国公府在旁支中威信较高，但一旦李淮去世，沐国公府基本上就算没落了。 第1970章 纸老虎 就算有子嗣继承，在旁支中也算不上什么。 这是一家子啃老的人，没什么真本事。 杨晨笑道：“不知李大人过来，可是找本公爷有事？” 杨晨的身份，比沐国公还要高些，毕竟他还有摄政的一层身份，不要说李作临，就算李淮亲自来了，也要客客气气。 李作临虽然没和杨晨打过交道，但是他一直都听说过杨晨的行事作风。 尤其是不久前杨晨命人解决了一次贵族闹事，这件事在他们之间流传了许久，也知道杨晨不是好惹的。 李作临行了一礼：“杨公爷言重了，我今日前来，乃是受我父亲的意思，想来……想来和杨公爷商量一下，我李家府邸和日后矿产的事情。” 矿产意味着大量的财富，不管是金矿还是银矿，或是煤矿，虽然都能赚钱，但是这些，又怎么能和最值钱的金矿相比呢？ 李作临想要金矿，但不想等着朝廷分配，打算先下手为强，至少先内定下来再说，到时候如果朝廷要做门面讲公平，他们也是可以配合的。 杨晨眉毛一挑：“府邸早早已经建成，诸位也搬了进去，至于矿产一事，这事就不劳驾沐国公府费心了，如何分配才最合理，我心里有数。” 李作临讪讪一笑。 在李泰那边他还能拿长辈身份压一压，但是杨晨是李世民的义弟，辈分上他没法子说什么，而身份上，杨晨是国公，他现在不过是个白衣，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李作临心里打鼓，但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还是挺直腰杆道：“杨公爷，家父年纪大了，又一路奔波来到此地，经营了一辈子的身价顷刻间荡然无存，所以心里很是不好受，近日更是受了风寒，一度十分惊现，所以我们做晚辈的，也实在心疼……原本，我是想去求见陛下的，毕竟陛下对父亲甚是敬重，若是开口，必定没有不允的，但父亲却是不许去见陛下，只因陛下如今龙体不适，怕徒增烦扰，反而让陛下太过担忧，因而……这才到了杨公爷您面前……” 杨晨见他说了一堆，还是不肯明说，这分明是要他自己开口提出来，主动把好的矿产送到他们跟前，让他们沐国公府的自己挑。 不想开口当坏人，又想占便宜。 世上哪有这种好处？ 当婊子立牌坊，虚伪到家了。 更何况，好的矿脉，他都留着给朝廷的，总不能便宜这帮李世民从来都没放在眼里的无赖，哪里又轮的上他们？ “李大人说的在理，沐国公身体不适，是应当好好将养，陛下也是，劳心劳力如此久，却是病了些，这才将乾州道大小事务托付给我，皇恩浩荡，我更应当尽心尽力才是。” 李作临张了张嘴：“杨公爷所言极是，所以那矿脉……” “矿脉一事，我说了，会合理分配的，李大人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你……你这是……” 杨晨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李大人似乎很生气？难道本公爷说错了什么？对了，李大人不是说住的不习惯吗？那我再找些工匠过去，叫他们好好再改改，哪个屋子不舒服了，哪里缺什么了，尽管说就是，改到让沐国公满意为止！” 还不等李作临再说什么，跟在他身边的李辅就不干了。 他从小仗着身份横行霸道惯了，当初来乾州道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如今没想到要个东西，竟然还要被杨晨推三阻四，当即便不乐意了。 “姓杨的，你不过是个外姓，仗着太上皇年纪大了被你蒙蔽，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们李家的天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的！” 李作临吓得面色发白，颤抖着双手要去捂他的嘴，却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李辅躲了过去。 “爹！我们可都是皇亲宗室，怕他做什么！” 杨晨也是愣住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无知又胆大的，倒是有点意思。 李作临见杨晨忽然起身，知道大事不妙，只能护在李辅跟前，心中惊涛骇浪，早已吓得不轻。 “杨公爷，小儿年纪还小不懂事，胡言乱语的，是脑子糊涂了……” “李大人，这里没你的事情。”杨晨冷着脸，越过李作临看向李辅。 此时手持武器的侍卫已然纷纷上前将他们围了起来，泛着寒光的刀剑仿佛从厚厚的冰地破冰而出，冷冽的锐气格外逼人。 李辅见状，终于反应过来，当即便慌了，害怕的躲在李作临身后，瑟瑟发抖，全然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杨公爷，下官替小儿道歉。” “去，把人给我抓起来。” 杨晨眼皮子浅浅一抬，走在门前抬头望天，根本没有打算理他的意思。 天色暗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身后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李辅被强行捆起来，双手反剪在后，按在地上。 李作临心疼儿子，想要去救，却被侍卫一把推开，接近不得，只能转而去求杨晨。 杨晨回头看了眼坑爹的儿子，见他不过是个纸老虎，才捆起来就吓得六神无主，顿时觉得无趣。 还以为李家又出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呢，合着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耀武扬威惹祸的二世祖。 就这样，还缠的李泰求到他头上来。 “李大人，你也不必求我了，不是我为难你们，而是令郎太过狂妄，小小年纪，若是不加以管教，恐怕往后会给沐国公府，惹来杀身之祸，李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一句杀身之祸，惊得李作临冷汗直冒，跪在地上，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晨心里叹了口气。 老子算是个人物，毕竟跟着李渊造反了。 但是这儿子跟孙子，怎么看都是窝囊废。 这沐国公府的败落，仿佛就在眼前一样。 杨晨赶了李作临回去，留下李辅，命人找间黑屋子先关上几天，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社会。 李辅显然被吓坏了，挣扎不过便大哭大喊求饶，丝毫没有贵公子模样，倒像是街头的破皮无赖。 第1971章 给女婿一个机会 关了李辅，赶走了李作临，杨晨处置的干脆利落。 李泰知道后，竟有些幸灾乐祸。 那些宗亲可不是好惹的，比卢家那种人家，可是要难缠的多。 杨晨上来就关了李辅，赶了李作临，那些老臣断然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少不得要找杨晨的晦气。 果不其然，才第二天就有人闹着要见李世民。 黄玉见他们如此闹腾，自然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进去，一边拦了人，一边派人去给杨晨报信。 “有原先扬州南通伯家的，还有洛阳盛侯家的，嗣和伯家的……总共十几户宗亲上告，都要求求见太上皇，黄公公正派人拦着不让进去，求杨公爷快想想法子。” 杨晨淡定的喝着茶，瞥了眼一早就被自己叫过来的房明煦。 “明煦，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昨天他就知道这帮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早就把房明煦叫来。 好歹是自己未来女婿，总要给个历练的机会才是。 房明煦点点头，他身为中书舍人，小小年纪，官职却大，本身威严便不足，这回若是能摆平宗室闹剧，自然更能叫人信服。 房明煦知道是个机会，也知道是杨晨特意给他留的，胸有成竹的道：“杨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杨晨微微颔首，这才让房明煦跟着小太监过去。 小太监显然有些担心，担心房明煦人微言轻，恐怕压不住那帮凶神恶煞的宗亲贵族。 但既然杨公爷都已经发话了，他一个小小太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再者，作为房玄龄的孙子，房明煦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说不定，真的能办成呢？ 小太监将信将疑的，最后还是定了定心神，领着房明煦急急忙忙往宫中去。 为首的，便是李作临，他身后是其他宗亲贵族。 当他们知道连沐国公府的人都被杨晨轻易扣押，这些宗亲不自觉的便站在一起，颇有唇寒齿亡之感。 之前就听说过杨晨对付人的手段干脆利落，不给机会，但是那时候他们只觉得这只是对付那些没有门第的家族，可现在，竟然连沐国公府的人，都遭到这种待遇！ 那更何况是他们！ 这件事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死也不会走！ 宫门口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 就连留给工匠进出的小道，也被他们派人堵住，这幅模样，竟然隐隐有些逼宫的意思。 房明煦心头一沉，目光深邃如墨，身上陡然散发出危险凌厉的气势，一旁领路的小太监，猛地心里一惊，仿佛漏掉了一拍，莫名的神经紧张起来。 走上前，房明煦拧着眉宇，站在众人最前面。 原本还在大声叫嚣，想要面见太上皇的人，在看见房明煦后面面相觑。 “这人是谁？” “未曾见过，难不成是杨晨派来的？” “哼！今日若是见不到太上皇，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不会走的！” 李作临带头开始吆喝，所有人马上被转移注意力。 房明煦冷眼看了他一眼，再扫视众人，却发现多是一些常年沉浸在酒色声乐之中的二世祖。 这么大一群人，硬是没能找出一两个可堪大任，绵延家族之人。 看来常年沉浸在安乐窝里，的确容易消磨人的意志。 “你们想要见太上皇，恐怕是不能了，太上皇近日龙体欠佳，若是因为这种小事去烦扰，损害了龙体，你们谁担当得起？” 话音落下，众人才知道房明煦是来跟他们作对的！ “你是谁，凭什么跟我们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房明煦神色淡淡的没有太大的起伏：“你们是谁我当然知道，不过此时杨公爷已经交托我来处置，你们想要如何，可以告诉我。” “黄口小儿，你也能做主？”李作临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身上忽然多了几十道打量的视线，房明煦丝毫不觉得窘迫，反而越发从容淡然。 “我能不能做主，你们试试不就行了？” 见他口气不小，李作临等人面面相觑。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说了，你们的事情我能解决，这就够了。” 李作临一咬牙，今天他要是不把儿子弄出来，沐国公府就真的要成笑话了！ 好在这帮人也怕自己会步后尘，来出力的时候，也是毫无保留的。 现在他们人对，这一个黄毛小子，能有什么用？ 还不是仍由他们说了算！ “这可是你说的！” “就是我说的。”房明煦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们一眼。 “我要杨晨放了我儿子，还要陛下惩处他！他私自关押皇室宗亲，乃是僭越之举！如果不对他加以惩处，我等不服！” “没错！” “李辅口出狂言，出言不逊，杨公爷如何就不能关押处置他？”房明煦抬起头，“此时合情合理，陛下又凭什么因为这件事对杨公爷惩处？” 话音落下，李作临登时瞪大双眼：“就知道你是杨晨派来的，果真如此！你让开，我们要见陛下！” “放肆！”房明煦忽然怒了，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 小太监定睛一看，竟然是宫中禁军的腰牌，这腰牌原本是在张亮手中的。 张亮领兵出征，就转到了杨晨手里，现在，却是在房明煦的手上！ 当即守在宫门口的禁军纷纷鱼贯而出，不一会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一幕，顿时将众人吓坏了，原本还情绪高涨的大声喊叫，此时此刻，竟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李作临脑门上满是冷汗，眼珠子瞪大老大，一眨也不敢眨，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没命。 房明煦肯定不会杀他们，好歹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祖上的蒙荫足够让他们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若再敢在宫门口胡闹，全部关入大牢！李大人，你儿子被关虽然会吃点苦头，但是绝对不会伤其性命，但是你们在这里胡闹，便是煽动人心聚众闹事，我有权怀疑你居心叵测，怀疑沐国公府别有用心！到时候，可就不只是关起来这么简单！若是传到太上皇耳中，说不定还要全部入狱审问。” “李大人，你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么豁出去，我理解，但是余下的诸位，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难道这位李公子和诸位，都有什么渊源吗？竟然愿意豁出性命来救他？” 第1972章 回杨家 话音落下，其他人显然都有些回过味来了。 是啊，他们现在还不算苦主，但是聚众在门口大闹，万一太上皇以为他们是想造反怎么办？ 这么一想，顿时有人开始后怕，一个个打起退堂鼓来。 房明煦又恢复了常色，见他们三言两语就开始害怕，心里一声叹息。 虽然这对朝廷是有好处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悲凉。 这些人祖上，也曾都是骁勇善战的人啊，此时如果知道他们的子孙，都如此无用，说不定在地下都不会安心瞑目了。 “此事攸关性命，诸位可再考虑考虑。” 空气中紧急了片刻后，便有人说道：“作临兄，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对对，我家里也还有事，我也先行一步了！” “我早上出来忘记关门了呢，要是丢了东西我爹可要打死我的……” “我也先行告退……” 不到一会的功夫，竟然走了个干净。 李作临原本就窝囊，此时见连给自己撑腰的人都不见了，周围又全是禁军严阵以待，顿时便怂了。 “李大人，不如你先回去？否则，就只能以造反罪论处了。” 房明煦笑得如沐春风，但是却把李作临吓得屁滚尿流。 当即，李作临二话不说就跑了。 禁军这才又各归其位，房明煦解决完麻烦，也回去复命了。 那小太监深深吐出一口气，拔腿冲回去找黄玉。 “黄公公，房大人果真有房家风范呐！三言两语便将那帮闹事的宗室给吓跑了！杨公爷好眼力啊！” 黄玉听完经过，心里也是感慨。 李世民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着黄玉回来，开口道：“如何了？” “陛下，是房大人，老奴派人去找了杨公爷，杨公爷却叫房大人来处置此事，英雄出少年，房大人年少有为，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解决，如今门口的宗亲已经全部散去，且看样子，应当是不会再闹了。” 闻言，李世民很是欣慰，也知道杨晨打算开始培养房明煦做副手，心里更是定了不少。 “泰儿如今在做什么？” 黄玉脑子一转，道：“魏王殿下正在督造府邸，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呢。” 李泰这个儿子，李世民是很喜欢的。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江山社稷，也不会对他下手这么狠。 如今他来了乾州道，也算是他有孝心。 李世民开始思索起李泰的安置来，总不能叫他和那些无用的宗室一起，做个废人？ 但是，李世民又怕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放任不管，往后看看情况再说。 房明煦回去了，杨晨却是不在，问了门房才知道他去山上实验室了。 实验室最近在研究武器方面的东西，杨晨几乎一有时间就往山上跑，就连各处接电灯的事情，都甩手给了刘谦去忙活。 杨家最悠闲的，莫过于小阳了。 房明煦想起来几日前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打算走，却才走了两步，叹了口气，还是折返回去。 小阳正在收拾一个药箱，里面放着各种工具，这是前不久刚刚做好的，她还没来得及用。 “你在做什么？”房明煦站在门口，眼神里透着些许惊讶。 “你来干什么？”将药箱放好，小阳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视线坐下，自顾自的喝了口茶后，便不说话了。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是我不应该说那番话。” 小阳顿时脸色就变了，怒瞪着他：“你还敢提？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以后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就是。” “为何要如此？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房明煦忽然觉得头晕脑胀，气血直冲大脑，差点丧失理智。 小阳索性不说话了。 说她不愿意嫁，倒也不是。 但是就是觉得心里难受，为什么这种大事，似乎只是双方长辈的意思。 他们两个倒都是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房明煦叹了口气，还是走了。 小阳拎着药箱，一个起跃便直接飞出了围墙，才刚落地，就被房明煦看了个正着，当即想都不想就追了上去。 一路尾随许久，才到了一处村落里。 那些人看见小阳似乎很熟悉的模样，小阳放下药箱给他们把脉，没一会就看了七八个人。 “她在行医？” 房明煦后知后觉想起来小阳是孙思邈的亲传子弟，行医不会是本分。 放了心，房明煦也没打算回去，一直跟着小阳，直到天黑她回了杨家，自己才又回去了。 此时长安，却依旧鸡飞狗跳的。 刘梓带着翠花回了长安才发现，附近几百里，都有平安的画像。 而且看样子已经找了许久，竟然也未曾找到。 “翠花前辈，你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人吗？” 刘梓和翠花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一路同船这么久，他早就发现翠花是个冷冰冰的人，有时候说话也不会有回应。 但是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 翠花脑海里有杨晨的指令，但因为有刘梓在，她不好施展，当即便向上一跃，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刘梓吓了一跳，喊了半天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这才真的急了。 “难道翠花前辈已经找到劫匪了吗？但……这一路上也没什么线索啊。” 刘梓一脸茫然，他在长安举目无亲，翠花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踌躇了许久，他打算去杨家。 杨家在哪，几乎路上随便一个人都知道，刘梓轻轻松松便找上了门。 门房一听他是来找主家的，连连叫了福伯过来。 福伯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是谁？” 刘梓道：“在下刘梓，是从乾州道过来的，杨叔叔嘱托我和翠花前辈一道赶回来救人，但是翠花前辈刚才忽然消失不见了，所以晚辈便想先来杨家。” 一听说刘梓姓刘，福伯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刘谦，刚想问他跟刘谦是什么关系，就见僮僮从外面回来。 僮僮骑在马背上，一身风尘仆仆，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问道：“福伯，这是哪位啊？” 第1973章 团聚 福伯摇了摇头，也不是很清楚。 刘梓见他，马上想起来之前刘谦跟自己说过的话。 “你是刘叔叔的儿子？刘叔叔跟我说过你的。” 僮僮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你是……” “我叫刘梓，是杨叔叔让我来的，我从乾州道过来，是和翠花前辈一起坐船回来的。但是翠花前辈忽然就不见了，所以我只能先来这里。” “你说什么？”僮僮震惊的看着他，随即连连道，“你快跟我进来。” 杨雪和李湘云一听是杨晨派回来的人，纷纷着急的出来。 等到刘梓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有翠花在，定然能把人找回来的！”李湘云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睡过觉，眼下一片乌青，脸色甚是疲惫，但此时却精神一震，人也看起来有了光彩。 闻讯而来的杨玟也和李承乾一块急急回了杨家。 “已经找了许久了，我想大概已经出了长安，有翠花在，倒是多了希望！” 李承乾想了想，道：“翠花前辈的确厉害，但是找人也是需要线索的，我和处亮找了许久，排除了不少地方，倒是有用，我先去把翠花前辈找回来。” 话音落下，杨玟连连让他出去。 又通知了程家和其他帮忙找的人，顷刻间，又是所有人开始找翠花了。 翠花就像杨家的定心丸，让他们都安心不少。 这个时候，才有心情开始关心起刘梓的事情来。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来看去，竟然觉得刘梓有些面熟。 刘梓知道潘灵蝉和杨家之间的一些事情，支吾了半晌，才说了出来。 一听刘梓竟然是潘灵蝉的儿子，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释然了。 “既然夫君如此信任你，我们自然也是如此，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等到事情了了，再让翠花和你一道回乾州道去。” 杨雪看了看一旁的僮僮：“僮僮，你们年纪相仿，往后你要多多照顾他。” 僮僮颔首：“姨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刘梓的。” 晚上的时候杨家做了丰富的一桌菜，眼看刘梓吃的狼吞虎咽，一看便是许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不免让杨家人心里有些愧疚。 李湘云一个劲给他夹菜，僮僮倒了茶水递给他，吃的刘梓眼泪汪汪的。 “我娘死后，就是杨叔叔照顾我的，还有小阳，她还教我功夫防身呢。” 杨雪欣喜的道：“她还好吗？” “好！吃的好，睡得好，每天都很勤快的练功，而且她还厉害，还会医术，我小时候见过她，但是感觉长大了，她比我有出息多了！” 僮僮下巴一抬，与有荣焉：“你不会功夫啊？我也能教你的，反正你住在我边上，明天一早我起来练功，也叫上你！” “真的吗？”刘梓眼前一亮，看着眼前一大桌人，头一回心里羡慕极了。 他从小就是跟着娘，后来娘死了，就在杨晨家里，虽然杨晨和别人对他都很不错，但是因为太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这种感觉，就是家的感觉…… 刘梓红了眼眶，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等吃完了饭，僮僮领着他出门去。 “商业街上很热闹的，你才来，看你也没带什么行李，我去给你买两身新衣服。” 僮僮熟门熟路的进了一家成衣店，丢下几两银子，豪气的帮他买了两身新衣服。 又去买了些装饰品，还带了些许糕点，最后才在酒楼里坐下。 “这里也不宵禁的吗？”刘梓很是好奇，“乾州道也是不宵禁的，到了晚上，可热闹了。” 僮僮好奇的道：“那边是不是特别好玩？之前我爹回来的时候跟我说，那边马上就有电灯了，都不用蜡烛。” “已经有了！”刘梓猛点头，“这都是杨叔叔发明出来的，他好厉害的。” “那是，他可是个天才，报纸上每隔几天就会夸他的！”僮僮身上隐隐有了刘谦的粗犷，但更显得精细些，倒不会让人觉得是个草莽浪人。 小二上了酒菜，因为在家里吃过了，两个人都不是很饿，便一道只喝酒。 “翠花前辈她一个人能找到平安吗？” 僮僮一听，桌子一拍：“肯定能的，你是不知道，翠花前辈可厉害了，她一只手，就能掐死一个人！” 刘梓愣了一下，他感觉僮僮已经喝醉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当初想跟翠花前辈习武，但是她老人家根本就不喜欢教徒弟，所以只好作罢。翠花前辈的功夫，就连我爹都比不上的。”僮僮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到处奔波找人的辛苦，咬着牙，“等翠花前辈找到平安，那个不怕死的劫匪定然会尸骨无存！” 刘梓眉头紧皱：“我怕那人会对平安下手，若是出了意外……” “应当不会的，他如果想要活，就必须让平安活着，否则平安要是出了事，他必须无疑！” 僮僮坐下，情绪忽然悲伤起来：“都怪我，练了这么久的功夫，竟然会连平安都保护不了。” “这不关你的事。”刘梓淡淡的道，喝了一口酒，辣的嘴里嘶嘶做响，低头往窗户外看去。 街上人流依旧不减，道路两侧有人坐着吃各种小吃，孩子们也在路上跑着玩，时不时，有穿着统一服装的城管来回走动，一切都看起来尽然有序。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僮僮站起身，付了钱便一道往楼下走去。 刘梓的房间就在僮僮边上，简单洗了个澡后便躺下休息了。 但是到了半夜，杨家却是又热闹起来。 其实不光是杨家，隔壁程府也亮了灯。 李承乾也来了。 福伯最先冲到大门口，等看到脏兮兮的平安出现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杨家人都醒了，就连杨老夫人都拄着拐杖顾不得甩到，急急的走出来。 李湘云泪流满面，将平安抱在怀里安抚。 杨雪抱着小文盛走出来，激动的道：“终于找到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快，梅儿带小姐去洗把脸，换身舒服的衣裳，翠嫂，快去弄些吃食来！” “是！马上就去！” 李湘云舍不得，亲自带着平安回了房间，一番洗漱后，又吃了点东西，杨家人这才都坐在一道。 李承乾和程处亮相视一眼，最后程处亮开口道：“我们原本是去找翠花的，但是没想到她先找到了平安，那些绑匪，也都被杀了，有五个人，全是外邦人！” 第1974章 倒霉的商人们 “外邦人？” 杨家众人心中一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绑走平安的，竟然会是几个外邦人。 “不错，就是外邦人，但是人都已经死了，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程处亮叹了口气，“明日我就进宫向陛下复命。” 天色已经不早，程处亮和李承乾没一会就回去了。 平安受了不小惊吓，李湘云也就陪着她早早睡了。 刘梓和僮僮一道回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想到什么了？”僮僮站住脚，问他。 “我记得当时杨叔叔叫我回来之前，似乎抓到了一个外邦人。那个人是在街上被抓的，听说是太上皇下令关起来的，杨叔叔就是去见过他之后，才叫我回来救人的。” 僮僮眼前一亮：“看来没多久我们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 乾州道那边和长安的书信并没有停，时不时就会有消息。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人送了信过来。 杨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帮人欺人太甚！福伯，你传我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所有英格兰的商人想要和我们做生意，都抬高三成的价格，港口那边不是有几个我们的码头吗？跟市舶司的人通个气，每个英格兰的商船，税收都高上五成！” “不是喜欢钱吗？我让他们出血出个够！” 这样做肯定会损害杨家的利益，但是杨家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钱！ 福伯愤愤不平，当即应下，转身就去办了。 很快，长安的商人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来自英格兰的商贾们大多都是和杨家合作进货的，但是他们现在却忽然发现，自己去进货，竟然要比别人高不少价钱，这样要是买回去，他们的利润，几乎都被压榨没了！ 这……这还怎么活得下去？ 不出三日，就有人闹上杨家，但都被护院拦在门口，只能在门口叫喊，想要杨家给个说法。 杨雪更是干脆，解释都懒得解释。 想和杨家做生意，就认，不想做的，就滚。 杨家不缺那点银子！ 此话一出，英格兰商人都傻眼了。 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要么收拾了行李灰头土脸的回去，要么咬咬牙认了，毕竟一时受损，总比再也没有生意可做的要好。 而且他们相信，杨家定然不会一直自断财路，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总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 抱着这种念头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不少人都选择暂时用其他家的货，等到什么时候这波风头过了，杨家恢复了正常，他们再合作便是。 只要有利益，商人就不会记仇。 杨雪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不怕以后会没生意做。 平安在家休养了好几天，心情才逐渐平复过来。 一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事情，平安便有些害怕。 “那些人倒是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把我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有时候蒙上我的眼睛，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带到哪里去了。”平安秀气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似乎在隐忍着情绪，“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 “别胡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的。”李湘云很是后悔，如果平安也和小阳一样习武，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杨家的护院已经翻了两倍，将杨家护的水泄不通。 程处亮见了李治，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李治却是怒了。 “好个路易斯，果真是他！” 李世民写了信件回去，李治便知道是路易斯在搞鬼，但再次亲耳听到，还是会觉得气恼。 “英格兰是……” 魏征已经从波斯回来，波斯俯首称臣，但是李治却不是很满意。 他要的是一个开战的借口，从撕开波斯，一路杀到英格兰，这才能出一口恶气。 “李淳风和袁天罡呢？” 一旁的内侍连连道：“就在殿外候着呢。” 杨晨给李治写过一份信，告诉他袁天罡和李淳风的事情，但因为内容太过匪夷所思，李治就算想相信，也只能半信半疑，但到底还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淳风和袁天罡一道见了殿内，行了一礼后，李治站了起来。 “不知二位卿家能否算出一卦。” 李淳风道：“陛下想要臣算何事？” “就算我大唐铁骑，能踏出多远。” 袁天罡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治，心中微惊。 “怎么，不行吗？”李治拧着眉头看他们，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不是不行，而是他们算出来的，和现实相差太远了。 因为这件事，他们两个人已经闭关了许久，要不是皇上传召，根本就不会出来。 “陛下……微臣不敢说。”李淳风神色深邃，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朕恕你们无罪！说！” 李淳风深深吐出一口气，道：“臣所见的，和如今大唐大相径庭，命盘卦象之中，十分矛盾，却又存在……” “你能不能说句人能听懂的话？”李治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李淳风为难的斟酌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大唐本应固守本土，绝无占据他国土地的可能，但是现在，从南境到突厥，再到新罗百济高句丽，再远便是乾州道，如今都是我大唐国土，实在……匪夷所思，但这一切，却又偏偏矛盾的存在着，这……微臣道行浅薄，实在无法参透。” 袁天罡开口道：“这是微臣也从未遇见过的，若说只是一人出错，尚有可能，但臣等二人都出错，却实在匪夷所思，因此微臣以为，臣等二人并未出错，只是这冥冥之中的命运，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偏离了些许轨道，虽不应当如此，但现在，却已经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 李治若有所思的坐在龙椅上。 偏离了原先的轨迹…… 他想到了杨晨，那是一个千百年才出现的天才，直到后来有了路易斯。 但是现在，路易斯显然已经没有太大的存在感了。 若说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人，或许，也只有杨晨了。 但如果是他，李治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你们算不出，那就不要胡言乱语了。” 第1975章 羡慕 李淳风和与袁天罡相视一眼，知道这件事出了这个宫门，就要守到死，对谁也不能再开口了。 “是，臣等告退。” 李淳风和袁天罡一走，李治便起身往后宫去了。 王皇后和萧淑妃正在御花园里吃酒闲聊，说是便是杨家小儿子封王爷的事情。 这件事虽然现在没提，但是总有一天，等到杨晨回来，肯定会旧事重提的。 李治老远就听到了，顿时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前朝的事情，跟后宫又有什么关系。 他最不喜欢后宫的女人聊这些事情，当初萧淑妃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给他吃的苦头，他现在还记着。 “朕倒是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劳皇后和淑妃费心了。” 二女被吓了一跳，当即垂下头，不敢言语。 李治哼了一声：“好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管些有的没的！皇后，朕找你有事，你过来。” 萧淑妃很有眼色的告退了，一步三回头，想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是离得远，什么也没听见。 “朕想让皇后去一趟杨家。” 话音落下，王皇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个皇后，去杨家？ “陛下你这是何意？为何要臣妾去一趟杨家？” 李治道：“杨家女儿失踪的事情，皇后不会不知情？朕到底在杨家住了许久，师母对朕也是极好的，朕准备了礼物，到时候你替朕送去便是。” 替皇上去送礼，这是代表皇上的。 王皇后当即面上又扬起了笑意：“杨公爷为了大唐殚精竭虑，这是应当的，臣妾马上就去。” 李治这才心下舒畅，这个时候才注意皇后今日格外好看，招招手让她坐下，便一道喝起茶来。 下午的时候，王皇后的銮驾便到了杨家门口。 杨家众人都出来迎接，接着流水似得赏赐进了杨家，直接把杨家的院子都摆满了。 但见惯了大场面的众人，却是没多少惊讶，这让王皇后最后的优越感也消失了。 慰问了一番后，王皇后反而得了杨家不少稀罕东西，倒是自己先激动了。 等到銮驾回了宫中，才反应过来杨家的富庶。 杨家，怕是富可敌国？ 但王皇后心里也很清楚，杨家儿子还小，杨晨和李治关系匪浅，杨家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只有和杨家交好，才是最有利自己的。 想到自己多年未孕，王皇后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等回到宫中，便秘密写了一份书信，命人送去杨家。 “皇后娘娘的人送来的？”李湘云诧异的和杨雪相视一眼。 等看完信，却是哭笑不得。 “我们那里知道什么受孕的法子，皇后娘娘这是病急乱投医。” 两个人是也没放在心上，随意应付了一番，便对付过去了。 平安因为经历了这么一遭，被杨家人看的紧，连平时的聚会都不让去，她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兴趣，在家里读书作诗，倒是更乐得自在。 刘梓原本打算早点回去的，但是因为平安被绑架一事，朝廷港口戒严，往来船只搜查都极为严格，所以索性就让他在这里多住些时候。 平安捧着书本看了好一会，放下后便打算练习一会医术。 长安有许多医馆，从前她有时间都会去帮忙看病人，但现在她出不去，也只好在家研习。 “你们都会医术吗？”刘梓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平安点点头：“是孙师父教我们的，孙师父是有名的神医，不过他最近出去游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能见到的。” 刘梓满是羡慕：“我只会些防身的功夫，也没读多少书，更不会医术，不像你们，什么都会。” 平安眨了眨眼睛：“这都算什么呀，你要是学了，也很快就会的。僮僮他就不爱念书，但是他念了好几年的书，你若爱念书，只要念上一年也肯定比他好。” 正在打桩子的僮僮差点把自己绊倒。 “你怎么能说我坏话呢！” 平安扬起笑意：“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能好好念书，现在早就中举人了，到时候我们家面上也有光，可惜了，现在只能等我弟弟长大了！” 僮僮不服，哼了一声，比划了几下拳脚：“我可以当武状元！” 刘梓笑道：“有道理，你的功夫是真的很好。” “那是当然！就是没有小阳那么好，那丫头是天生的，从小就厉害！” “她是真的厉害，一下子就飞起来了，反应灵敏，比刘叔叔还快！”刘梓想起来那天小阳抓人的英勇身姿。 “你别羡慕，你也会很厉害的！”平安给他塞了一个糕点，“你们先吃点东西，待会再练武，一个时辰后我来教你们念书。” 说完平安就拿着东西自己走了。 僮僮很是泄气。 本来他是跟平安一起读书的，但是后来他侧重武功，时间久了，竟然连平安都能当他师父，教他念书了。 不过看了眼边上的刘梓，僮僮忽然觉得有个人陪自己，也是不错的。 …… 轰！ 山上被轰出了一个洞。 七八个人傻眼的看着那个大洞，又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晨。 “杨公爷，这是何物啊？” 杨晨嘴角抽了抽。 他说是电棍有人信吗？ 但是不小心飞出去的电棍，怎么能轰出一个洞来的？ 原本是为给巡防的士兵研究的武器，但是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的，电棍变成了杀伤性武器。 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人，岂不是会闹出人命？ 这反倒，更像是激光武器，只不过跟激光比，又弱了许多。 刘谦飞快的狂奔过来：“公爷，那个李辅撞墙了，不过被人救了，现在满脑袋是血！” 杨晨眉毛一挑，没敢把电棍随便扔：“他倒是不怕死，还敢撞墙，沐国公府那边怎么说？” “沐国公想求见太上皇，但是被黄玉挡下了，现在都还没见着，公爷，那李辅要怎么办？” 杨晨想了想：“放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让沐国公府付出点代价，否则不是白忙活一场？” “公爷说的有理，现在还有人在闹事，总觉得不满意，之前咱们关了李辅，他们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闹腾了！” 杨晨把电棍交给他，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晚上把沐国公请过来一趟。” 刘谦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晚上有好戏看了。 新书求支持~ 第1976章 差点把自己气死 沐国公府收到杨家的消息，说让李淮亲自前去。 李淮年纪已经很大了，能活着到乾州道已经是奇迹，刚到不久，自己的孙儿就被杨晨关起来，老头子气的捶胸顿足，看了好几次大夫，汤药不离口。 现在一听杨晨要叫自己过去，憋在心里许久的气顿时就要爆发了，甚至有几分年轻时不怕死的架势。 “好！老夫去！我倒要看看这姓杨的小子能有多嚣张跋扈！” 李淮仗着自己年纪大，身份贵重，料定杨晨只敢以礼相待，毕竟他要是在杨家出事了，不光沐国公府和其他旁支宗亲，就连李世民，也饶不了他！ 李淮自认如此，当即换了衣衫，拿着拐杖就要去赴约。 李淮的大儿子是个怕死的，他不敢去，李作临其实也怕杨晨，但是想到是自己儿子被关，大哥不上心也就罢了，自己这个做爹的，怎么能撒手不管？ “爹，儿子同你一道去，那杨晨若是敢放肆，儿子定然会护着爹的！” 李淮一阵感动，连连说好。 实际上他笃定不会出什么事情，去的时候，甚至都没多带几个人。 杨家已经摆了一桌酒宴，请的是最好的酒楼大厨来现做的，不仅如此，甚至还请了歌舞表演，等到李家父子来的时候，就发现杨家张灯结彩，像是要宴请贵客。 李淮心气又高了几分。 “还算那小子懂事，知道老夫要来，便如此殷勤的摆出这幅架势，临儿，你放心，为父今日既然来了，定会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他敢扣押我沐国公府的孙子，就要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杨晨一袭玄色长袍走了出来。 乾州道虽然不如长安冷，但是也降温了，杨晨身上的衣服是新作的，黑亮色，穿在身上，杨晨觉得自己都有山口组的架势。 想象着自己是电视剧中古装男主，还是个武林高手，杨晨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看见李淮，更是恣意潇洒。 “原来是沐国公来了，小子有失远迎，该死的门房，竟然未曾及时通报！” 李淮见他，自然而然的端着长辈的架势，见他如此客气更是气焰高涨起来。 “不必说这些场面话了，老夫活了数十载，早就屡见不鲜，今日老夫过来，便是来会会你的！” 杨晨忙惶恐的道：“您是长辈，小子怎么敢呢？刘谦，快让沐国公坐下来说话。” 刘谦忙要上前搀扶，却被李淮嫌弃的躲开，绕过他们，径自的走到主位上坐下。 李作临仗着有父亲撑腰，也是一屁股坐下了。 此时此刻，他看着杨晨只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在自己父亲面前，不还是要老老实实的？ 杨晨却也不恼火，自顾自的坐下，甚至还倒了杯酒喝。 李淮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见他如此无礼，黑着连冷哼一声：“听说太上皇很是器重你，你在陛下身边，难道也是如此无礼吗？” 杨晨看了眼酒杯。 然后理所当然的道：“无礼吗？倒也不觉得，主要是我这个人向来是看人下菜碟，所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无礼的，若是沐国公觉得小子这样不好，那也只能多多担待了。” 李淮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杨晨在绕着弯子骂他不配，当即气的胡子颤巍巍的开始抖。 “你竟然敢如此和老夫说话！” 杨晨笑道：“晚辈哪里敢？再说了，年纪大了不要老是动气，气大伤身啊，您要是死在我杨家，不是给我添晦气吗？所以为了您自己好，也为了别人好，您就忍忍，多担待啊！” 李作临傻眼了。 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谁敢这么跟自己父亲说话的！ 就算是太上皇，也不可能！ 而杨晨，居然开口闭口诅咒别人去死！ 李淮气的上头，一张老脸满是通红，要不是李作临怕出事在一旁安抚，恐怕这会已经气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李家父子才安稳下来，却发现杨晨吃了一半的菜，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在看歌舞，那一脸享受的样子，仿佛这宴是为他自己摆的，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李淮现在算是知道杨晨有多难缠。 这人面上笑嘻嘻的跟你说话，实际上，却一字一句都能扎的人见血，活生生的杀人不见血！ 李淮心里多了几分忌惮，也甚是不耐烦，现在他只想要了孙子就赶紧回去，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杨晨！ “我孙子呢？你私自扣押我的孙儿多日，难道还想要杀了他不成！” 杨晨眉毛一挑，回头看了一眼李淮，笑着道：“这是哪里话，小子可是正经人，从来都不会胡乱杀人的，只不过您那孙儿缺乏管教，我瞧着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所以才想着帮忙管教一下，不过您也别太感激我，虽然李辅得罪了我，但是我是个不记仇的人，所以定然不会要他性命。但要是换成别人，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杨晨一副不用太感谢的样子，气的李家父子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他们竟然……竟然还要感激他？ 李淮眼睛一翻，差点晕死，李作临眼疾手快掐了人中，才没让他晕过去。 “杨晨！老夫没功夫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快将我孙儿交出来，否则休怪我告到太上皇面前！到时候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叫你万劫不复！” 杨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挥挥手让表演的歌舞撤了。 “沐国公，我敬你是长辈，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 “你说我不知道好歹？” 杨晨点点头，又道：“这事可不是这么处置的，你想要你的孙儿，我呢，也不是很想给，那咱们就只能谈判不是？但是谈判讲究的是公平等同的地位，你如此盛气凌人的威胁我，这让谈判很难进行下去。” 李作临瞪圆了眼睛：“你想怎么谈判！” 杨晨笑呵呵的，看起来人畜无害：“很简单，只要沐国公答应晚辈做到一件事，晚辈马上就放了李辅，绝无二话！” 李淮不甘心被杨晨威胁，但是刚才他已经领教过杨晨的厉害了，知道如果再争执下去，只会自己把自己气死。 “好，老夫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第1977章 棋高一着 杨晨拿出一份早已写好的契约，放在桌上。 “这是晚辈拟好的，沐国公府退还府邸多占的两亩田，退还比其他家族多一半的良田，并且保证承诺在未来朝廷分矿时遵守规则，另外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作为保释李辅的保释金，他若再犯，我可以派人直接上沐国公府拿人，沐国公府任何人，不得异议，不得阻拦，不得上告！” 杨晨啪的一声用杯子压住了被风吹起的一脚，微微弯腰侧身，看着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李淮，嘴角勾起一抹嚣张恣意的弧度：“沐国公，你以为如何？” 李淮被对上他的视线，却仿佛看到一只吃人的豹子，仅仅一个眼神，便透着慑人的寒光。 杨晨虽淡淡笑着，但是周身散发的上位者气息，却是比李淮还要强大！ 李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可耻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晚辈给镇住了。 “不可能！” 不说他家现在得到的这些特殊待遇，都是太上皇亲自给的，单说后面五十万保释金，他就更不可能答应！ 五十万！ 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 更别提杨晨竟然还要求以后能随意上沐国公府抓人，这简直是把他李淮的脸，放在地上来回践踏！ 这种屈辱的条约，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会答应！ 杨晨当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但是如果这次不狠狠压制住沐国公府，那帮人就会蹬鼻子上脸因为他杨晨是个能拿捏的软柿子，到时候一天到晚各种幺蛾子，岂不是要烦死人？ 杨晨没那闲工夫，所以能一招制敌，自然不会放过。 杨晨一脸可惜，摇了摇头，道：“看来是没的商量了，那也算了，若是沐国公不愿意，晚辈又怎么能逼迫，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要坏了我杨家名声，这样对陛下来说，也不是好事。” 见杨晨服软，李淮和李作临以为有戏，刚想再说什么，却忽然间杨晨做了个手势，马上刘谦便匆匆走了。 杨晨又开始坐下吃菜，吃了没几筷子，李辅被带上来了。 李辅这几天都被绑着，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没有精神，焉头耷脑，仿佛霜打的茄子，脸上更是一脸的菜色，一下子仿佛被抽走了好几年的血气，看起来多了些许沧桑，全然没有从前少年郎的青春洋气。 李作临和李淮一看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大呼痛心。 李辅后知后觉才发现，面前的是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原本灰扑扑的眼睛顿时便燃起了光来，撕心裂肺的开始大喊：“爷爷！爷爷救救孙儿，孙儿差点就要死了！爹！救救我啊！” “辅儿！辅儿！”李淮心痛的大呼。 李作临冲上前去，想要将李辅身上的绳子解开，却被两个护卫截住，不得靠近。 “杨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李淮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是从枯井中奋力吼出，干枯又歇斯底里。 杨晨还是很淡定：“我说了，只要签了契约，我马上就放人的，但是二位不肯，那我也只能让你们亲人再见最后一面了。” 一听是最后一面，李辅吓得浑身抽搐，甚至控制不住的尿了出来。 空气里弥漫出一股尿骚味，杨晨卧槽一声跳起来。 差点没把胃里的菜给吐出来。 刘谦见状连连将他拖远，李辅膝盖被磨得生疼，张着嘴痛苦的大喊大叫。 李作临脸上滚烫，看着地上被拖出一道湿湿的痕迹，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奔溃了。 这是他的儿子啊！ “爹！爹！我们签了！辅儿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李作临拉着李淮的衣服，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契约，想要上去签自己的名，但是却又不敢，只能苦苦哀求。 李淮仰天一声大喊，眼球满是血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陷入了两难挣扎的境地。 若是签了，他李淮一辈子的荣誉都要扫地！ 若是不签，又救不回李辅！ 李淮恨，恨自己竟然妄图和杨晨来讲理，他就应该直接派人劫狱！ 就算到时候去了太上皇面前，也不可能会有如今如此惨烈的局面！ 李家人处在极端情绪中时，杨晨又开始淡定的吃东西了。 这桌菜可花了不少钱，本来就没打算便宜李家父子，现在没人跟他抢，那就更不能浪费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淮颓然吐出一口气，双眼略显一丝浑浊。 “是不是只要老夫签了，你就放人？” 杨晨道：“那是自然，不过沐国公如果实在不愿意，也可回去找人来抢，只要你沐国公府的人能抢走，我就认栽。” 杨晨说的轻飘飘的，一点都不担心。 而李淮更是被刺激了。 谁不知道杨家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甚至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暗卫存在。 沐国公府徒有虚名数十年，李淮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死后，沐国公府会是什么样的境地。 徒有其表罢了。 又怎么斗得过杨晨的人？ 李淮颤抖着双手，拿着笔，艰难的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杨晨心满意足的收起来，挥挥手示意刘谦放人。 李作临登时冲上去，李辅被吓坏了，浑身是上下都在打颤，甚至连看一眼杨晨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他从出生开始就是锦衣玉食，又什么时候尝过这种滋味。 杨晨笑道：“还是沐国公爽快，人我放了，那五十万两银子，劳驾沐国公府十日内送来，至于要收回的田地，我明日便派人去。” 李淮撑着一口气，嘴角一个劲的抽搐着，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很好，你非常好！” 杨晨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晚辈哪里敢当，只不过太上皇信任我，那自然是要做的出色一些的。沐国公往后在乾州道若是还有用得上小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淮眼前一阵一阵的黑着，他感觉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可能真的要被气死了。 “我们走！” 李家祖孙三人落荒而逃，才刚出去，杨家大门便嘭的一声关上，仿佛急不可耐就等着他们出去一样。 李淮登时血气上涌，噗的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彻底昏过去。 第1978章 一手遮天 沐国公从杨家出来就病倒的消息，长腿似得一天之内疯传，不少人都借着探病的由头去沐国公府打探虚实，都想知道到底杨晨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毕竟李辅好歹是放出来了，这在旁人眼中，也算是杨晨服软退步的一个表现。 但沐国公吐血病倒，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说纷纭，沐国公府却是关了大门不再见客。 府内愁云惨淡，李淮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大夫来把了脉又去煎药，足足折腾了半天，才稳住了病情。 李作临服侍在塌前寸步不离，如果父亲出事，那他这个做儿子，万死难辞其咎！ “父亲，你可好些了？”李作临见李淮睁开眼睛，硬是挤出两滴泪花来。 李淮摆摆手，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李作临一个人，心中微微一凉。 “辅儿呢？” 李作临一想到李辅的样子，心中便是一痛。 “辅儿受惊过度，大夫说要好好养着才行，昨日才刚一回来，便上了药睡下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呢。” 李淮一听自己孙儿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而自己也躺在病床上下不了地，不仅如此，沐国公府还要给杨晨五十万两，被逼签下合约，此等奇耻大辱，但他却偏偏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李淮又激动起来，李作临吓了一跳，忙安抚道：“父亲，那杨晨不是个好惹的，他心狠手辣，后面又有太上皇做靠山，没人能把他怎么样的！咱们还是自认倒霉，破财免灾！” 话音刚落，便有小厮来报，说是户部来人了，是来收地的。 李作临生怕被李淮听到，忙找了个借口出去，却见户部来的人，是房明煦。 “是你？” 李作临不知道房明煦的身份，但是他却知道房明煦肯定是和杨晨一伙的！ “李大人，晚辈房明煦，今日乃是来收地的。” 说着便拿出契约文书，还有田地合契。 李作临哼了一声：“随便你们，不过若是惊到我父亲，休怪我沐国公府不死不休！” 放完狠话，李作临大步流星的便走了，但是越想心中越怕。 杨晨三言两语就关了他们沐国公府的孙子，甚至逼着同为国公的父亲签写契约，这简直是一手遮天啊！ 房明煦叫人开始拆房子，把沐国公府多出来的两亩地围墙，全给拆了，又去叫人收了多出来的田地，一番动作下来，那些一直在观望的旁支宗亲都傻眼了。 怎么沐国公府去了一趟杨家，还把自己老本给赔进去了？ 但也有人幸灾乐祸。 他们都是一起过来的宗亲，却偏偏沐国公府比他们享受的待遇要优厚，现在眼看着沐国公府被硬生生打脸，这比让杨晨丢脸，还让他们高兴！ 拆墙的动静很大，这是房明煦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旁人都知道，在乾州道，如果肆意胡闹，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不想将自己家族的脸面全部丢干净，最好就老老实实做人，少出幺蛾子！ 下午的时候，沐国公府便陆陆续续抬了箱子出去。 一直盯着沐国公府的人立刻回去禀告自己的主家。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沐国公府和杨家，很快就发现，这些箱子，竟然都是往杨家送的。 不仅如此，沐国公府竟然开始典当东西了，小到古董花瓶，大到桌椅板凳，统统都拿出去典当，随后竟然又将典当来的银钱全部送入杨家。 直到天黑，这一切才彻底结束。 所有人都傻眼了。 沐国公老了是没错，但是也不至于脑子糊涂至此？ 哪里有人会把自己家里所有东西都卖了，统统拿去给别人道理。 很快就有人打听到消息。 这沐国公在杨家其实一点好处都没讨到，非但没占到便宜，还被杨晨逼迫签下契约，用足足五十万两的钱当做保释金，这才将自己孙子给救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过程，完全没有因为沐国公的身份还有所影响。 被杨晨打压如此之狠，所有人都傻了，心里对杨晨的惧意，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一番雷霆手段下去，果然消停了，而且一消停，就是数月之久。 这让李泰瞠目结舌。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晨胆子会这么大，打压老臣的时候下手毫不留情，甚至都不怕坏了自己名声。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对付这些人，如果不下手狠一点，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越发蹬鼻子上脸起来，最后就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与其往后再来烦恼，倒不如一开始就掐断他们闹事的苗头。 李世民很是舒坦，杨晨解决了一桩大麻烦，省的他去烦心了。 而且当初他也已经做好打算了，如果杨晨顶不住，大不了他就一直称病拖着，好叫那帮人知道自己的态度，若是识相，自然慢慢的也就不闹腾了。 但若是还闹，那就休怪他自己做坏人。 现在就很好。 收拾了这帮人之后，杨晨便开始处置矿产一事。 盐铁金银铜，大部分都掌握在朝廷六部的手中，余下的虽有不错的矿脉，但是无法和这些相提并论。 若说最抢手的，自然便是煤矿。 但煤矿就算给出去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杨晨只能勉为其难收在自己手里。 房明煦一边帮着忙，一边噙着笑：“杨叔叔不愧是大唐最聪明的人。” 杨晨瞪了他一眼，房明煦马上就怂了。 “也不知道长安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来回信。”杨晨虽然知道平安肯定不会有事了，但是总是没有亲眼简单，心里便忍不住的想要担心。 房明煦刚想开口，就见小阳背着药箱回来了。 小阳在给百姓看病，杨晨是知道的，而且态度上也是支持的。 小阳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看见房明煦在下意识收了脚步。 杨晨眼睁睁看着她忽然变成一个端庄淑女，面上一阵无语。 果然女人的心思，都特么不能猜。 这才几秒钟，刷的一下就变了样。 杨晨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笑着问她：“今天怎么样了？” 小阳放下药箱，先是瞟了一眼房明煦，见他还在低头处理事务，开口道：“还好，都不是什么大病，给我练手刚刚好！” 杨晨嘴角一抽：“你不会给人家弄错？” “当然不会！我师父可是药王！爹，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新书求关注！ 第1979章 君君臣臣 杨晨当即识相的闭嘴，想起来厨房里做了新糕点，想着闺女在外面辛苦了一天，亲自起身去端过来。 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小阳揪着房明煦的领口把他壁咚在墙上。 杨晨眼珠子瞪得老大，下意识找了个角落藏起来。 竖起耳朵刚想听什么，就见小阳锐利的眼神嗖的一下射过来。 “爹！” “咳咳，那什么，我刚刚拿了糕点过来，吃不吃啊？” 房明煦表情很淡定，没有害羞也没有恼怒，却是告辞离开了。 杨晨摸不准他们刚才说什么了，摸了摸鼻子道：“我明天开始要在山上待着，如果有事就来找我。” “爹爹，你又要去山上研究所啊？”小阳脸上有些失落。 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杨晨微微颔首。 最近的电路铺设已经临近尾声，乾州道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有了路灯，只是并没有全部启用，有些地方还需要再仔细的排查，确定没有问题，才能使用。 不仅如此，之前有失误的电棍也需要再次改进，至于转到武器研究上，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 刘梓收拾完自己的行李，便准备回乾州道去。 翠花已经在门口站着，福伯赶了马车给他们。 杨雪和李湘云都出来送他，又给了许多东西，又将给杨晨的书信交给他。 临要走之前，僮僮却是反悔了，他想去乾州道，这让轻尘十分生气。 母子俩闹了一通，结果还是轻尘赢了。 刘梓看的羡慕，临走前拿了平安给他的一本手抄本，这才上了路。 程处亮和清河公主正从长安回来，眼见刘梓走了，程处亮心头一压一压的。 “夫君，你怎么了？”清河公主笑着摇了摇他的胳膊，娇嗔不已。 程处亮顿时心软了一大片：“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眼熟罢了。” 说着想起来自己收到的消息，道：“听说房相去世了，父皇必定很伤心，你写份信送去乾州道给父皇，也算是尽尽孝心了。” 清河公主点点头，顺势也想起来杨家和房家联姻的事情。 “杨家和房家成了亲家，而且我还听说，皇兄也有意要履行当初父皇的承诺，要给杨家小世子加封。” 这件事由来已久，并不稀奇，李治现在想到也是自然的。 只是…… “陛下近日有出兵之意，现在加封，恐怕别有深意。” 清河公主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并没有接话。 宫中，李治见了秦怀玉之后便觉得身心疲惫，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殿外章蒙和柳之允求见，李治强打起精神来，摆摆手让人叫他们进来。 “波斯边境的部署已经完成，飞鸽传书回来，说是波斯王有求和之意。”章蒙递上一份军报。 李治却是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波斯小国，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既然决定要出兵，找到借口之后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李治扫了一眼，道：“不必理会他们，处默已经领兵前往，他自会把握时机。” 程处默早在半月前就领兵前往边境，这是做了十足的打算，必定要将边境小国吞入国中！ “还有什么事情吗？” 柳之允点点头，道：“有，兵部要求调拨十万两白银充作军费。” 兵部的兵器库里每半年养护，更换一次，但是因为程处默领兵出征的缘故，已经筛选过一次兵器库，所以现在留在兵部的，是更加陈旧的兵器。 李治眼睛都没抬一下：“准了。” 李治头疼的厉害，不想再听这些事，便站起来道：“走，跟朕去喝一杯！” 出了紫宸殿，李治踱步往御花园走去，路过的时候还看见一角白色棉花，不由得想起当年杨家推广棉花种植一事。 恍惚之间，却是过了这么多年，那时候，废太子还是太子，而他，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罢了。 世事无常，端是让人感慨。 “朕现在就想着千万别遇上狄仁杰，那小子颇有继承魏征风范的意思，越来越难缠了，上回跟朕说件事情，竟然就跟朕吵架，最气人的是，朕吵不过他！” 李治一脸和善的坐下，虽然骂着狄仁杰，却丝毫没有要找他算账的意思。 “你们也别站着，坐下陪朕说话。” 又命内侍去弄些吃食过来，三人便坐在凉亭中说话喝酒。 “听说乾州道，已然安定下来了。”章蒙开口道。 李治点点头：“师父铁腕手段，那些已经养尊处优几十年的宗室，又哪里是对手，据说那沐国公已经被气的吐血了，但是就算如此，也还是老老实实把东西吐出来！” 李治光是想着那画面便觉得很爽。 那些倚老卖老的长辈，他最不耐烦了，仗着自己有点身份，就蹬鼻子上脸，好像这天下是他们的一样！ 尤其是那沐国公，为老不尊，宠溺子孙，好好的功臣之后，硬是成了街上不务正业的二世祖，实在是给祖宗丢脸！ 李治脸色沉了沉。 要他说，这样做还不够狠，定要叫他们都头上一层皮，才是好的！ 柳之允感慨道：“校长在乾州道已经许久了，也不知道现在身体如何？” 李治扬起笑意：“自是没问题的，只要杨家不出事，师父就不会有问题。” 这话听得二人缄默不语。 当时平安失踪，他们都是去找了人的，但是奈何无论怎么找，竟然也都未曾找到。 最后还是靠杨晨让翠花回来，却在一天之内找到了人。 这让他们惭愧之余，更是震惊！ 他们都知道翠花的厉害，却是不知道她究竟为何如此厉害。 满长安那么多人，甚至连禁军都出动了，每一寸土地都被翻过来，却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找到。 而翠花，回来没有多久，竟然就把人找到，不但如此，还单枪匹马杀了绑匪。 如此匪夷所思，实在让人吃惊。 杨晨身上一直有许多令人不解的地方，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说过一句。 而直到这次翠花出手，实在太过令人震撼了。 第1980章 谈心 山上的实验室里传来一阵爆炸声，不一会人都从里面冲了出来。 “咳咳咳！” 杨晨剧烈咳嗽，等到缓过劲来，又立刻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刚刚研制的新型武器，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原本需要改进的电棍，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变成致命武器，杨晨想要把它控制在可用巡逻的范围之内，却不想这一改，反而增大了它的威力。 尤其是前不去才刚刚弄出来电池，这玩意的电力虽然不够持久，但是却很强。 这个电池和后世的电池不一样，是高压的，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杨晨冲进去后，确定电棍已经没有杀伤力了，二话不说拿起榔头把它砸了粉碎。 其余后面跟进来的人纷纷面露惊诧，想不明白杨晨为什么要毁了它。 虽然这是一个意外的产物，但是不可否认，只要再加进改造，就能成为可控且安全的。 这时杨晨开口道：“这个研究不用再进行了。” “为什么啊？”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这里有好几个都是从新世学院挑选出来，抵达大唐的人，他们脑子里所能接纳和描绘的不存在物种，比其他人要更多，因此在他们看来，这个电棍是非常具有研究和创造价值的。 但杨晨不是这么打算的。 要研究武器可以，但是要慢慢来，这帮人明显还不具备这种潜力，贸然进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研究，只会害人害己。 毕竟一步登天的事情，总是后患无穷的。 “不用再问了，从今往后如果没有我的允许，谁再私自研究不被批准的东西，就怪我不客气，听到没有！” 被杨晨的疾言厉色吓到，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杨晨想了想，道：“今日放假，你们都回去歇着，明天会有新任务给你们。” “是……” 实验室里的人逐渐散去，杨晨揉了揉腰，舒出一口气来。 这才缓缓走出实验室。 站在山腰上往下看去，不过短短数年，山脚下的城镇已经开始繁华，相比一开始的萧条，现在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人口逐渐增多，设施逐渐完善，李世民推行的国策，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到如今，似乎已经很少有瑕疵了。 杨晨几乎能想象到，在不久之后，那些只属于后世的福利保障制度，也会出现在大唐本土。 那些贫困的百姓都会享受到朝廷的关爱。 嗯，这也是增加幸福感和团结的一个好方法。 此时正值正午，烈日当头，但因为到了秋冬时节显得没有那么炙热。 光晕或远或近的在头顶，看久了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杨晨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背后微微冒起的细汗被风吹的一干二净。 身后还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杨晨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都拿着要清洗的衣物去后山瀑布。 山上是有浴室的，但是他们好像更加喜欢大澡堂。杨晨把这种行为看做是交流感情的一种捷径。 一帮原本互不相熟的人从大唐赶到乾州道，背井离乡不算，还要和家人分开。 若是有个电话，那就好了。 杨晨微微一愣，随即又摇了摇头，光是建立信号塔恐怕都要耗费不少精力。 哪里有那么容易。 刘谦拿着一叠吃的过来，是厨房新做的。 山上的厨房都是杨晨花大价钱从山下请来的，手艺极好，便是皇宫里也毫不逊色。 “公爷，你坐在这里想什么呢？”刘谦坐下，侧着头看他，顺手将糕点递给他。 “刘谦，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刘谦想了想：“记不太清楚了，总是有十几年了，我记得当初，公爷神功盖世，直接就把我征服了！”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个废物咯？” 刘谦憨厚一笑，还是保留了多年的习惯，下意识拍马屁：“也不是，只是厉害的人，总不可能老是自己动手，一般都是在关键时刻，才会出手扭转乾坤，公爷你就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的，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公爷在，我就知道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这话杨晨爱听，索性把手枕在脑袋后面，躺在石头上：“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刘谦也捡了块糕点放嘴里，甜糯糯的，滋味甚好。 “我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公爷，你想过以后要怎么过日子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跟在我身边厌倦了？也想走了不成？” 刘谦连连否认。 在杨家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也是最对的选择。 他当初不过是流浪江湖是孤侠，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一心沉浸在武学之中，但因为自身局限的原因，造诣也只能到看得到的地步。 后来留在杨家，不光有了老婆儿子，还攒了不少身家，见了不少世面，就连他从前最看重的功夫，也有了质的飞跃。 与此同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翠花和小阳，甚至是杨晨，都是他不可企及的存在。 “公爷，我觉得跟着你挺好的，就是事情有点多。” “……” “人家走南闯北，但我敢说，绝对都没有我走过的地方远。”刘谦有些自得，露出骄傲的神情来。 杨晨静静的听着，脑海里，某些记忆片段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淡。 他甚至觉得，自己从前是不是就是做了一个梦。 那些高楼大厦，那些灯红酒绿，都像是一个假的梦境。 隐约记得曾经李淳风跟他说过，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不过李淳风修仙成迷，倒也没彻底参透他。 杨晨换了个姿势，觉得要背有些酸痛，坐了起来，看见山脚下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放牛，那牛哞哞几声叫，便开始干活。 杨晨歪着脑袋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刘谦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什么，等到他伸手去拿吃的，却是摸了个空。 刘谦满嘴的糕点碎屑，伸手一擦，也去摸吃的，正好碰上杨晨的手。 场面有些尴尬。 “公爷，我再去给你拿一叠！” 刘谦站起来飞快就跑，杨晨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却没扔中，面上一声轻笑，心情颇好。 “杨叔叔，你怎么坐在这里？” 房明煦好不容易爬上来，靠在山壁上休息，见杨晨坐在石头上，便缓匀了气息走过来。 这才发现，实验室里安安静静的。 “人都去哪里了？” “我给他们放假了，大概都去玩了吧。” 房明煦愕然，山上实验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山下的电路搭建已经接近尾声，他原本以为按照杨晨的性格，会叫他们加紧时间去做事，却不想还会给人放假。 “过来做？”杨晨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房明煦点点头，才刚走过去，刘谦就拿着东西出来。 放下东西，刘谦就识趣的往边上走了。 “你来找我干什么？六部事情一大堆，你不要忙吗？”杨晨吃了块糕点，瞬间觉得精神又上来了。 这什么做的，竟然有些上头？ 房明煦点点头：“是有些忙，以前我还小，见爷爷一直在书房忙碌，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直到现在自己也如此，才知道是有多不容易。” 想到房玄龄，房明煦情绪略有些低沉。 “爷爷一走，小叔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我在家呆着觉得累，去忙了一会，又觉得烦的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冲出来一样，所以才想上山来找您。” 杨晨看了他一眼。 现在的房明煦不过十几岁，这个年纪，在后世还拿着零花钱，在学校里一边读书，一边憧憬未来。 但是在这里，他已经变成了顶半边天的顶梁柱，朝堂大事在手里过，也能驾驭自如。 杨晨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态度才对。 但总的来说，房明煦有出息，是好事。 “那些人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房明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问道：“是沐国公府那些人吗？” 杨晨微微颔首：“他们不敢来找我麻烦，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倒也没有，我估计是根本瞧不上我吧。”房明煦一声苦笑。 他想起来在杨晨出手之前，李作临带着人过来找他，指着他鼻子一顿大骂，最后却被他三言两语气走，之后就再也没敢上门找事的事情。 “那些人其实也不是全部无用的，有些人也是胸有沟壑，只是找不到能施展拳脚的地方，太上皇迁徙了这么多人过来，不可能会全是废物的。” 杨晨表示废物这个词用的颇狠。 房明煦已经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魄力了。 “你说的对，到时候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再重点培养，将来也是能做贡献的，可最要紧的谁，你可知道？” 房明煦微微一愣。 最要紧的？ 还有什么是最要紧的人吗？ “是李泰！”杨晨缓缓站起身来，“李泰会出现在这里，必定是皇上允许的。” 李泰当初的所作所为，野心谁人不知。 李治把他送过来，一来是放逐，二来未尝没有想给他一个机会的意思。 只要李泰没有反叛的心思，又在乾州道站得住脚跟，能管住那些旁支贵族和门阀世家，那么乾州道在繁荣之际，依旧是李家人的天下。 断然不可能会被外姓人抢走，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杨晨并不反感李治的小心思，也不觉得这是对他的不信任，恰恰相反，只有信任他，才敢这么打算。 否则只要杨晨有心打压，不要说李泰将来在乾州道落地生根，便是现在，他就会永无出头之日。 第1981章 微妙的情绪 房明煦想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杨叔叔，你觉得能行吗？还有太上皇，他也会同意吗？” 房明煦虽然当时还很小，但是后来也知道李泰被贬斥出长安的缘由。 一个觊觎皇位而不折手段的皇子，如今却想让他在乾州道偌大土地上成为主导掌控者。 难道，就不怕培养出一个对手来吗？ 房明煦光是想想就觉得胆战心惊，更不敢想象要去这么做。 杨晨道：“中庸之道，权衡之术，你觉得如何？” 杨晨说话声音淡淡的，神色也淡淡的，眼睛看着远处飘荡的云，似乎说的话只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简单。 但房明煦，却是心中一惊。 “若要找到能够抗衡的人，岂不是要同时培养许多？” “不，三个足以。” “哪三个？”房明煦脱口而出。 他完全没想到杨晨已经想到这么远了，甚至连人选都挑好了。 “一个自然是李泰，还有一个就不用问了，我杨晨，难道还不够吗？” 房明煦点点头。 这是自然的，以杨晨在大唐国境内，和在太上皇皇上面前的地位，他只要有心，恐怕…… 所以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杨晨正值壮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 “那还有一个呢？” 杨晨看向他，笑了笑：“我觉得你不错。” 房明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杨晨是疯了。 不，不是杨晨疯了，而是他疯了。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你。” 张亮虽粗中有细，但是却还是武夫思维，而张慎微却是鲁莽，不可堪当大任，他们父子俩，最好还是子承父业的好。 若要在朝中勾心斗角，权衡利弊，也是太为难了。 而房明煦不同，这些对他来说，是驾轻就熟，就算一开始有些吃力，但肯定不会成为不可战胜的绊脚石。 房玄龄悉心教导的孙子，难道还会比不过李泰？ 况且，房明煦的母亲也是李世民的女儿，虽然不受宠，却也是皇家骨血。 杨晨相信，李世民肯定没有异议。 而且房家多年经营，朝廷里的威望和民间的支持一直都是存在的，只要房明煦干几件大事，影响力定会瞬间扩大。 而其中一件事，就是和杨家联姻。 杨家的名望，不是杨晨吹牛，普天之下，恐怕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对杨家有好感。 一旦房明煦成了杨家的女婿，爱屋及乌，民间影响力和支持度上升是必然的结果。 两厢比较之下，倒是扶持李泰会比较艰难。 房明煦缓了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来，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山脚。 山脚下还有人在做活，忙碌的身影一直背朝太阳，压着一顶草帽，一个个不知疲倦。 良久，房明煦才缓缓起身：“杨叔叔，我得回去了。” 杨晨微微颔首：“要找人送你吗？” “那倒是不必了，我去看看小阳，待会还要入宫一趟。”房明煦脸上红了红，在杨晨面前说这番话，他鼓足了勇气，甚至还偷偷打量杨晨的表情。 说实话，虽然房明煦是自己选的。 但是杨晨还是有种猪拱了自己家大白菜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矛盾，同时也觉得自作自受。 “嗯，去吧。”杨晨强装淡定，面上更是没多余的表情。 房明煦松了一口气，心中窃喜，连连告辞离开。 通往山上的路，已经砌好了石阶，下去的时候走的颇为轻快。 房明煦走到一半，发现路边开着花，看了一会，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小阳。 他们虽然定了亲，但却没有定婚期。 而且看她最近的态度，似乎极为别扭。 房明煦不由自主的扬起笑意。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之前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个会在一起。 就是从前有些朦胧的感觉，但当这一切要变成现实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无法接受。 房明煦脚步逐渐慢下来。 远处天边的云彩团团松散开来，云淡风轻之际，还有鸟鸣虫叫。 下了山，房明煦没往杨家去，而是轻车熟路去了一处村子里。 村子门口有崭新的土地庙，小阳就在里面摆了个小摊在帮人看病。 她不愧是杨晨的女儿，边上插着一杆子旗，上头写的都是药王弟子免费出诊的字样，以至于来这里看病的人一多，都开始叫小阳为小药王。 甚至偶尔有治好病的百姓送东西过来。 鱼，虾，蔬菜，有时候还有崭新的衣裳。 小阳正在给一个人搭脉，老远看见房明煦走过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后又全神贯注的把脉。 一开始她知道房明煦跟着自己过来的时候，还会觉得恼怒，但是次数多了，也就随他去了。 房明煦没急着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你别看了，人家可是国公府家的千金小姐，而且还是药王的关门弟子呢，看你长得虽然也还行，但是这样身份地位，又心地善良的小姐，寻常人，想都不要想了。” 房明煦一脸莫名奇妙的看向身旁凑过来的男子。 还有另外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他朋友，见房明煦一脸狐疑不说话，以为他还不死心。 “你不会还不信吧？这杨家已经和房家联姻了，房家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宰相，他家可是望族，唉，也就只有这样门当户对的，才有可能，像我们几个这样，恐怕只有等下辈子了。” 房明煦眉头微微一蹙：“你们……觉得她很好？” 三个人齐刷刷看着他，似乎在说，你问的什么废话。 “杨小姐长得好看，医术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心善，就跟杨公爷一样，都是厉害的人物，这样的人，哪能不好的？” “你不会因爱生恨吧？得不到也是正常的，你可别想岔了。”其中一个男子隐隐担忧的看着他。 房明煦一脸黑线，但也没多解释。 见他不说话，那三人还以为他受不了打击了，便开口安慰道：“正常的，咱们都是这样的。” 房明煦：“……” “你是外村人吧？我都没见过你，不过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个读书人，你有没有被选中做官啊？” 乾州道的读书人，相比大唐本土，更有机会被选中当官。 他们三人都是工匠，认的字不多，对读书人自然而然便多了一份向往和尊敬。 房明煦刚想说什么，就见小阳准备收拾东西了，眼前一亮，便打算过去帮忙。 “哎哎，你干什么去，都跟你说了不要多想了，而且你别看人家小姐心肠好，就觉得可以胡来，杨小姐功夫可厉害了，之前有几个世家少爷过来找麻烦，都被她一个人打倒了！” “其中还有两个吐血了呢！就你这身板，要是挨揍了，可能会丢小命的，别过去了。” 几个人好心劝着，房明煦看他们：“有人过来找麻烦了？是谁？” “好像是卢家的几个公子哥，我也不认识，是他们自己报的名头，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就是卢家的人，他们分的院子就在不远处，不是他们还能有谁，也是我们倒霉，以后恐怕都要被他们欺负。” “你怕什么，他们要是赶来找茬，咱们就去官府告状，现在不是以前了，会有人替咱们出头的！” “房明煦，你在干什么？还走不走了！”小阳收拾完东西，发现房明煦还愣在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等了一会便忍不住叫他。 实际上，她也不想叫他，但是心里的矛盾还没纠结完，身体已经快一步做出选择。 听到小阳叫自己，房明煦才猛地回过神来，刚走两步，想起来自己还没跟他们说谢谢，便转过身道：“多谢提醒。” 然后疾步走到小阳身边，看了眼她手里的药箱。 “我帮你拿吧。” 小阳扭过头，哼了一声，直接丢给他：“走吧，我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蛋糕吃。”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时不时还说两句话。 “他……他们认识的吗？” “杨小姐叫他什么？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那人，好像就是姓房的。” 三个男子面面相觑，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难道那人……就是传说中的未婚夫？ 所以刚刚他们三个都在干什么…… “呵呵，这还真是……巧了啊。” “我们刚才是不是还说了卢家是事情？到时候如果他去找麻烦，卢家人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吧？” 话音落下，三个人都不敢说话了。 眼看着房明煦和小阳已经走远了，心里苦哈哈的。 送小阳到杨家，房明煦放下药箱，脑子里盘桓着刚才听到的事情。 连平头百姓都知道小阳的身份，卢家人难道会不知道？ 房明煦神色逐渐阴沉下来。 小阳拿了吃食出来，摆在桌上，忽然发现房明煦直愣愣的在出神，脸色也不好看，以为他病了，顿时惊着了，一把抓住他手腕。 房明煦忽然被人拽住，猛地回过神。 小阳扭着眉毛：“没毛病啊，就是有些疲累过度，你是不是好久没休息了？” 半晌，房明煦讪讪的收回手：“是该好好歇会了。” “要不，我就在这里歇吧？” “……” 第1982章 肆意妄为 小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房明煦说什么了？在这里歇着？ “不行吗？我之前在这里，不是也有客房的吗？” 房明煦好笑的看着她。 见小阳脸颊红彤彤的，就知道她想歪了，虽然觉得有趣，但是这么久了也知道，小阳就是个炮仗，稍微逗一下都能炸。 所以逗她的时候要显得不着痕迹，不然倒霉挨揍的，就是自己。 房明煦坦荡荡的看着她，好像自己说的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想歪的小阳恨不得钻地洞进去。 “咳，可以啊，我让人帮你收拾一下，不过……你没有事情吗？”小阳疑惑的看着他。 房明煦一直都很忙，有时候在这里呆不到一刻钟，就会被人叫走的。 现在竟然还有功夫在这里歇着？ 小阳转身去帮他收拾房间，房明煦看了眼桌上的蛋糕，恶趣味的伸手挖了一块，香喷喷的奶油沾在指尖，满是奶香味。 “味道还是不错的。” 小阳才刚出来，就见房明煦在偷吃蛋糕，顿时小脸一垮，不高兴了。 “我再赔你一块，就是身体不舒服，想要吃些东西，这蛋糕甜甜的，尝了一点，倒是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房明煦擦了擦手，开始一本正经的骗她。 “你吃蛋糕会觉得好些？也对，师父说过的，有糖的东西会让人觉得舒坦些，你要是这样的话，就是缺糖了，要不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之后照着吃，然后再带着糖块在身上，觉得难受了就拿出来一块放嘴里。” 房明煦微微一愣。 他好像找到一条跟小阳相处的捷径了。 “那……我有时候老觉得喉咙疼呢？” “你还喉咙疼？”小阳把蛋糕往边上一推，凑近道，“张嘴，我看看。” “……” …… 房明煦从杨家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衙门里找他的人都要疯了，见他终于过来，忙长出一口气。 房明煦却道：“有事情你们先看着办，我要进宫一趟。” 那人愕然，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去皇宫实际上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要和李世民报备一番。 虽然太上皇已经不太过问，但这并不代表就是完全撒手。 房明煦才刚到不久，就在半路撞见了李泰。 看见李泰，自然而然便想到杨晨对自己说的话。 三足鼎立，只有李泰，是有可能站在对立面的。 他们两家最主要钳制的，也是李泰。 “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笑着道：“你来找父皇吗？” 房明煦点点头，道：“若是魏王殿下有急事，我可以等一等的。” 李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那你就等等！”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率先走了。 房明煦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不知想了什么，索性踱步到廊下坐着。 有眼尖的小太监瞧见了，连连过来端茶送水。 等了许久，天上夕阳彩霞漫天，染成了金黄色。 房明煦隐隐觉得头晃，抬起头，看见李泰刚刚出来，却是径直的朝宫门去，丝毫没有要来搭话的意思。 房明煦眸子微微一眯，总觉得这位魏王殿下和刚刚来乾州道时，有些不太一样了。 身上虽无明显戾气，但到底是有些不满的。 正想着，便有小太监传话让他进去面圣。 站起来理了理衣裳，房明煦脚步急促的走进去。 李世民一脸倦色，不知道李泰和他说了什么，看着十分不舒服的样子，躺在龙床上，手里却还拿着奏章。 “说。” 房明煦照旧将朝中事情说了一番，等说完后，却不似从前那样告退，而是踌躇了片刻，道：“陛下，若是那些迁徙到乾州道的宗亲门阀之家犯了大错，是否应当网开一面？” 李世民这才放下奏章看他，看了一会后，眉宇舒展：“你以为应当如何？” 房明煦老老实实的摇头：“臣不知。” 依照杨晨的手段，是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想怎么处置就这么处置。 但是毕竟他和杨晨身份不同，没有身份和地位的压制，要是也这么做，显然不现实。 但是现在他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 总不可能，每次都找杨晨去帮忙的，若是这样，那要他有什么用？ 房明煦很是讨厌自己因为太过年轻，而有些事情做不得。 李世民看了他一会，神色并无太大波动，开口道：“有些事，只要能够善后，便可放手去做，朕当初，便是这么做的。” 房明煦心中一惊。 他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玄武门。 那是一道禁忌，但是现在，李世民却能淡然的说出来。 房明煦惊愕的神情落入眼中，李世民毫不在意，又重新拿着奏章看起来。 “去。” 房明煦反应过来，连连告退离开。 等出了皇宫，心中一口郁结之气，顿时便觉得畅快了。 只要能善后，就可以做。 言下之意，不就是只要不脱离掌控，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房明煦面上扬起笑来。 虽然不至于肆无忌惮，但是总要比之前要狠一些，那才足够震慑人心！ 疾步回了房家，等到房明煦召集房家护卫，和房玄龄留给他的暗卫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了。 街道上已经亮起灯笼来，沿街叫卖的小贩们开始大声招揽客人。 一队浩浩荡荡的人却是在街上走过，直奔卢家而去。 卢家自从没落之后，上下多是满怀怨愤，虽然过了十几年稍有消磨，可到底心里是不甘的。 后来又被赶到乾州道来，一开始还十分反感，在来之后，却发现这里是另外的机会。 没有其他世家的牵制，但是却有更大的施展拳脚的空间。 这让卢家很快缓过劲来，开始重新规划家族的未来。 房明煦带着人过来，卢家小厮一看便知是来者不善，趁着还没走到跟前，连滚带爬的冲进去传信。 “官府来人了！家主！官府来人了！” 房明煦已经带人冲进来，区区几个卢家下人，根本拦不住，就算有会武功的，却也不是暗卫的对手，三两下全部都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第1983章 坑叔 “你的何人，胆敢在这里放肆！” 一个女人气势汹汹杀了出来。 房明煦早就听说卢家在老家主去世之后，便是家主夫人当家做主，此时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卢王氏年纪颇大，但精神矍铄，面上岁月痕迹不仅没让她变得软弱可欺，反而更添威严。 “卢老夫人，晚辈房明煦，今日前来并不是要和卢家作对，只是来拿几个惹事之人。”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的人，你说拿就拿？”卢王氏声音洪亮，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手中拐杖狠一捶地，便陡然盛气凌人：“送客！” 卢家下人纷纷围拢过来，警惕万分，却是不敢轻易动手。 房明煦不动如山。 今天他来都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回。 卢家乃是世家，就算再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和朝廷还是有旧仇的，若是不能将他们制的心服口服，往后还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虽然这次是冲动的过来，但路上房明煦想的很清楚，不单单是私事，朝廷的事情也是极为重要的。 “来人，将卢家几位公子都请回去。” 房明煦一声令下。 “谁敢！姓房的，你擅闯名宅，没有官府公文私自拿人，就算告到太上皇面前，我也要将你问罪！” “我说了，我来是因为卢家有人惹事，但是事情究竟如何，到底还是要问清楚的，卢老夫人也别误会了，我并不来抓人的，而是来请人的。” “请人？你当我老妇人是瞎了不成！” 偌大是院子中，两方人马对峙，房明煦被卢家的人团团围住。 “既然卢老夫人不配合，那也罢了，动手。”房明煦神色淡淡，轻飘飘的一句话，手下人马上动手。 惨叫声此起彼伏，甚至直接杀进了卢氏正堂。 卢家众人大惊失色，卢老夫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放肆！放肆！你们都给我放手！” “卢老夫人，我说过要请的，是你自己不肯，你妨碍公务，我不得不动手。” 卢老夫人浑身颤抖，面色泛红，松垮的面皮止不住的微微颤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想当初卢氏何等恣意风光，就是被朝廷打压，才逐渐失去往日风光，以至于现在都沦落到连房家一个小辈，都敢带着人上门来抢人的地步！ 卢老夫人这般一想，竟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房明煦的人却是已经开始抓人。 卢氏的公子哥不少，上到三十岁，下到七八岁，全部都被抓起来，唯独女眷丝毫没有动。 “姓房的，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一个男子激动的剧烈反抗，连带那些害怕不已的人也都开始吵吵嚷嚷。 之前沐国公府的孙子李辅被杨晨抓走的事情，在贵族之间流传甚广，卢家人虽然不和那些宗亲贵族来往，但是却也是知道消息的。 尤其是李辅好不容易被带回去，沐国公却当场病倒，当天还变卖了大量的资产，源源不断送出去。 这等惊天消息，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这次房明煦来抓人，他们都慌了。 卢家这么多人被抓，能回来的又能有几个！ 这一去，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 女人们的哭声震天响，夹杂着怒骂声，求饶声和哭泣声，整个卢家都乱了。 “带走！” 吵吵嚷嚷的声音直到房明煦带人离开依旧在继续。 那些追出来的卢家人，统统都被打倒在地，一个个哀嚎着呼痛，却再也没人敢追上去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房明煦把卢家男子统统带走。 刑部的人忽然得到消息，说房明煦大晚上的带了好些人过来，其中甚至还有卢家人，当即所有官员都坐不住了，大半夜是穿上衣服便冲出来。 这些官员多的年轻人，最大的也就比房明煦大个七八岁罢了，此时看到这一幕，却都纷纷傻眼了。 卢家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没有接到太上皇的旨意？ “房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借诸位刑部大牢一用。”房明煦话音落下，看了眼身后，“或许有些多。” 刑部官员面面相觑。 这是有些多？ 这都十几个人了！ 年纪最小的，有十岁吗？ “好，好……” 得到首肯，房明煦才让人进去。 一个个卢家的人都被分开关押，大晚上的，牢房里忽然变成地狱一般，撕心裂肺的叫喊哭闹声不绝于耳。 刑部众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刑部大牢建立至今，还从未有过如此之多的人犯。 但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难不成，是卢家要造反？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房大人，此事是否应当告知陛下？” 房明煦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随意，诸位大人看着办便是。” 就这么走了，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意思？什么叫做看着办？”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去？” “……” 房明煦回去后，便倒头呼呼大睡，竟然睡得格外踏实，就连外面房遗爱和高阳两个人的吵架声都没听到。 而在卢家，却是炸锅了。 剩下的女人们，不是儿子被抓走了，就是丈夫被抓走，一个个都失去了顶梁柱，瞬间便垮了，在卢老夫人面前一刻不停的大哭，求她赶紧想办法去救人。 卢老夫人喝着参汤，耳边的哭闹声仿佛催命符一般一刻不停，就像是要把她活活窒息一般。 “够了，都给我闭嘴！”卢老夫人积威甚重，其他人一看卢老夫人动怒了，纷纷吓得捂着嘴。 “房家欺人太甚，说来抓人就来抓人，完全不将我卢家放在眼中，这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夫人，我们是不是应当将此事上告陛下？” “告！当然要告！便是陛下要拿人，也得拿出章程和证据，房家如此行经，便是要造反！备轿！” 卢老夫人刷的站了起来，门外小厮闻言忙跑出去准备。 “现在更深露重，陛下定然已经歇息了，若是贸然求见，恐怕是见不得啊……” 卢老夫人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他李家对不起我们卢家的，还少吗！管他是否睡下，我卢家都要被人绝后了，他还有脸睡觉！” 这话说的实在大不敬，但卢家人却是觉得痛快。 要不是因为朝廷刻意打压，卢氏百年基业，又怎会衰败！ 现在甚至都被欺负到家中男丁都被抓走，命都要没了，还怕什么死！ “对！祖母，我们跟你一起去！” “没错，我们都去，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 浩浩荡荡的，卢家人朝皇宫涌去。 但是却在半路，被人堵住了。 房家的暗卫早就在这里等着人，当看见卢家的轿子出现的时候，当即便动手。 只三两下的功夫，抬轿子的轿夫全部都昏迷不醒，倒在地上怎么叫也叫不醒。 卢老夫人怎么也没料到房明煦会派人在路上阻截，眼前一花，差点没站稳。 但是今天，她是铁了心要见到李世民。 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讨个说法回来！ 但双方战斗力太过悬殊，根本就没有任何疑问，卢家人在路上僵持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都没能到皇宫。 其实便是到了皇宫，也是见不到李世民的。 黄玉让人盯到后半夜，还是没人来之后，就知道肯定已经被拦住了。 但是一想到房明煦敢直接去卢家抓人，心中还是敬佩不已。 说到底，还是有皇家骨血在的，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就很像。 直到天色渐亮，房明煦收拾妥当出门，听手下汇报后，知道卢老夫人现在还在路上，也不觉得惊奇。 卢家的所有男人都被抓了，她们能回去才怪。 但是现在天亮，路上人就会多出来，要是传出去，也是麻烦的。 “哎，你去哪去？”房遗爱正好路过，看见房明煦急急忙忙的要出去，便走过来拉着他，“你先过来帮我一件事。” “小叔，我还有事要忙呢！” “先帮我一个忙。” 房遗爱塞给他一束花，看的房明煦一愣一愣的：“干什么？” “给公主送去，别说是我给的就成。”房遗爱尴尬的咳嗽一声，“你看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但这事也重要，大不了，我帮帮你就是。” 房明煦忽然眼前一亮：“小叔，我还真有个忙要你帮。”说着转向边上候着的暗卫，“你带我小叔过去，我这边事情完了就过去。” 那人下意识看了眼房遗爱。 二公子能行？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吧。” “是……” 等到房遗爱一头雾水的出去，他还一步三回头看房明煦，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大步流星的走着。 “明煦今天要处理什么事情的？你先说来听听。” 那人尴尬的道：“是卢家的事情，二公子，你得有些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房遗爱一脸懵逼。 直到他到了地方，看见眼前乌泱泱的女人，才傻眼了。 “二公子，就是他们，小少爷昨天抓了房家所有的男丁，卢老夫人带着所有人要进宫去见太上皇，我等便在此处阻拦，现在天色已亮，若是走漏消息，恐怕会有其他麻烦，所以还请二公子做主，该如何是好？” 房遗爱：“……” 第1984章 惊慌 做主？ 他做什么主？ 直接把人家所有男丁给抓了？ 这特么是要上天入地吗！ 房遗爱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着眼前一帮女人，他不信也得信。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比他还不靠谱！ “二公子？” “少废话，你们疯了是不是，他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敢干？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竟然还要我善后！” 房遗爱感觉房明煦是傻了。 他什么实力，房明煦这个做侄子的难道不清楚吗？ “走！” 房遗爱硬着头皮走上去，搜寻了许久，终于在人群中找到憔悴的卢老夫人，顿时心中一惊。 早听说卢家老夫人雷霆手段，御下治人都颇有手段，是个强势的人。 但是现在这副模样，倒是和普通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房遗爱只得硬着头皮，道：“卢老夫人，晚辈房遗爱，不知老夫人……” “姓房的！你终于敢出来了！” 房遗爱嘴角抽了抽。 已经老花到这种地步了吗？ 房明煦那小子跟他长得又不一样！ “祖母，这不是昨天那人……” 当即便有人道：“此乃当朝驸马都尉！” 卢老夫人被冻了一个晚上，精神和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但她却还是不肯回去，如今反应也略有些迟钝。 “你……你也是房家的人，好啊，看来是连我这个老婆子都要抓起来了！” “不，卢老夫人您误会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抓您呢？”房遗爱一身冷汗，这人怎么看都不是好对付的。 尤其是现在还是房家理亏。 但眼看现在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得赶紧想办法把人弄回去才行。 “卢老夫人，想要解决事情，光靠冲动肯定是不行的，不如这样，我送老夫人先回去，咱们坐着聊。” “谁要和你聊！我要去见陛下！你让他们都让开，否则，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我就不信了，陛下再袒护你们，会连天下悠悠之口都不顾！” 卢老夫人铁了心不肯走。 房遗爱只得板起脸来：“既然卢老夫人如此坚持，那也罢，去，给卢老夫人找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对了，老夫人可能没经验，这撞死太疼了，倒不如匕首干脆，只要位置找的好，马上就断气，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的。” 卢家女眷们，一个个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卢老夫人原本以为自己能唬住他，却没想到房遗爱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不光如此，那几个天杀的还真的拿了匕首过来。 泛着寒光的匕首虽干净，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上面血腥气十分浓重，仿佛已经被血液浸润了无数次！ 见卢家人都被镇住，房遗爱趁热打铁：“卢老夫人，晚辈是个公正的人，如果您不相信我，大可以拿着匕首抹脖子，到时候父皇怪罪，我自会请罪，但是如果您不打算去死，想要和我聊聊怎么救人，那咱们就回去。 毕竟站在这里，有些话也不好说，您说呢？” “你……”卢老夫人当然不敢死，她要是死了，卢家怎么办？ “好！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走，我们回去！” 见状，房遗爱猛地松出一口气，又连连叫人回去赶紧叫房明煦过来。 他原本以为让房明煦替自己跑腿，是自己占便宜，但没想到，这边的坑比高阳的还要大！ 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自己去！ 但是房明煦抓了卢家的人，非同小可，房遗爱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好端端的竟然敢把卢家的男人全给抓起来。 就算是陛下，恐怕都要三思再三思。 但骑虎难下，房遗爱只能跟着一道回卢家。 卢老夫人坐下后，卢家人便开始忙活起来。 深夜里更深露重，她们却在外面呆了一个晚上，弄不好就要病倒。 厨房里滚起了浓姜水，卢老夫人换了干净清爽的衣裳，手里也拿着热乎乎的茶盏，这才有空去关心一眼房遗爱。 房遗爱坐在一侧，却是淡定的很，喝一口茶便打量四周，倒不像是来解决事情，好像是来做客一样。 “驸马都尉如此好的闲情逸致，老妇人却是看不下去了！” 房遗爱扫了眼门口。 那小子还没来。 “卢老夫人，我家侄儿素来不是个任意妄为之人，他所作所为，定然是有原因的，卢老夫人，您是长辈，也是卢家的当家人，应当知道烈火烹油的下场。”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房家人私闯民宅，抓我卢家人，我难道连反抗都不行吗！” “非也，事情总是有解决的法子，闹大了，只会两败俱伤，那些自长安来的宗亲，可并不一定和卢家站在一起，卢老夫人可曾想过，若是闹大了，他们是会出手相帮，还是落井下石？别忘了，卢家过来，朝廷也是一视同仁的，卢家的矿脉田地，也是不少，若是卢家出事了，那便宜的是谁，自然不用晚辈多说。” 房遗爱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卢老夫人，忍不住心中感慨。 要是高阳也能如此沉稳便好了…… 昨天晚上房明煦直接过来抓人，卢家措手不及，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事情来龙去脉他们都不知道。 若是……真是卢家惹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捅到宫中，岂不是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卢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多年阅历，却懂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届时若是十面埋伏，那才是最糟糕的。 卢老夫人此时心中庆幸，但一想到自己家里的儿孙都被带走，还是一肚子的火。 “按照驸马都尉所言，难不成我卢家还要什么都不做，就干等着不成？” “自然不是，晚辈这不是来了吗？” “驸马都尉能做主？” 房遗爱感觉自己仿佛被羞辱了。 但是事情情况，他的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房明煦好端端的干嘛要抓人。 “有些事，自然能做主，以卢家如今的处境，低调行事是最好的，卢老夫人，不是我端架子，而是这是事实，卢家在这里毫无根基，甚至连地位也不是多么出众，但凡有所行差踏错，自然会首当其冲。” “好啊，你这是说，别家犯事，便拿我卢家来开刷！” “卢老夫人，这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房遗爱侧过脸来，声音淡淡的，一句足以让所有人跳脚的话，却被他说的理所当然。 卢老夫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未站稳，便见门外进来一个人，便是房明煦。 “卢老夫人，昨晚可好？” “你还敢来！” 房明煦正色道：“晚辈现在过来，便是送人过来的。” 话音落下，便有七八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急急忙忙从门口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哭腔的喊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晚辈说过，是因为有人犯了事，但是却查不出来，所以才会将所有人带走，昨晚已经查过了，这几位小公子和此事无关，所以就亲自送他们回来了，卢老夫人可以看看，一个个都是完好无损的。” 卢老夫人抓着几个小孙子上下查看，见他们身上连皮肉都没破一块，面上才扬起笑意来。 “快，带下去再找大夫瞧瞧，赶紧去做些吃食来，也换身干净衣裳！” 房明煦面带笑意，但不达眼底，感受到一旁房遗爱怨念的眼神，只得道：“小叔，是你自己答应我的。而且你说的我也办完了，婶婶还是很高兴的。” 房遗爱一愣：“真的？” “自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 “谅你也不敢。”房遗爱拉着他到一旁，“你抓了人，现在又放回来是什么意思？” “狗急还要跳墙呢，昨天到底是我太冲动了，放人回来自然是让卢家人不会破釜沉舟。” “你要干什么？” 房明煦笑而不语。 见状，房遗爱也不再多问，拍拍他的肩膀就先开溜了。 等到卢家人忙活完，才见房明煦已经坐下了。 “卢老夫人，晚辈过来是跟你打声招呼的，等我这边审完，自然会送回来，但是如果卢老夫人要去见陛下告状，我也能带您去，只不过这后果你要好好想想。” 房明煦一点都不怕。 告御状不算什么，他总归已经想好理由，到时候只要卢家敢去，他就保证让卢家再也无法翻身，彻底淹没在乾州道！ 等到房家人全部撤走，卢老夫人坐在原地，眉头紧皱。 “母亲，剩下人怎么办？难道就不管了吗？” “夫君他们还在牢里受苦呢！” “都闭嘴！你们没看到那小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吗？先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再说，否则，卢家其他人要是再搭进去，可就没那么容易能再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到底自家男人犯了什么事情。 自从来到乾州道，卢家人生地不熟，就连亲戚都没有，能出去的，也不过周围几里地罢了。 能出什么事情？ 要说惹上朝上的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房明煦一走，便直奔刑部大牢，里面关着的人经过一个晚上已经消停了，都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 几个刑部主事匆匆进来。 “房大人，查出来了。” 第1985章 小暧昧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583/510296583/510296618/202009141538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高门大户，大家子弟都是教养得宜之人，但是难免也出几个败类。 卢家枝繁叶茂，族人无数，自然更是无法避免。 漆黑的小屋子里，透过狭窗能看到里面被关着三个人。 房明煦仔细辨别，发现这三人大概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房大人，你想要如何处置？” 一般来说调戏民女不算什么大罪，顶多也就打个板子就放了。 但是这几个人据说妄图对杨家小姐不轨。 杨家是什么人，那是当朝勋贵，国公家的女儿，更何况还和房家联姻，这事自然就不可能很简单就算了。 再者，就算他们想要随便算了，眼前这位也肯定是不肯的。 房明煦道：“你们觉得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轻易开口，好半晌才有人试探的道：“杖责五十，再关上一个月，另外处罚银一百两？” 房明煦淡淡的点头：“杖责一百，关上两个月，罚银一万。” 对面几个人愣住了。 “哦，是每个人都如此，去办吧。” 吩咐完，房明煦走出刑部大牢。 接下来便是借着这个由头发作，用卢家杀鸡儆猴。 此时卢家上下人心惶惶，他们打发了不少人出去打听消息，甚至也摸到刑部这边过来。 但是银子花了不少，也没打听出来多少有用的信息。 刑部将余下的人放出一部分，卢家心里的防备又降了三分，但是足足等了三天之后，却还是不见剩下的人出现，正打算去找刑部，却正好刑部的人上门。 “你们说什么？要关人，还要赔钱？” 卢老夫人拄着拐杖，差点没摔倒。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调戏民女，什么时候要如此重罚了？ 那三个人平时也有这种老毛病，卢家也没少善后，但是一般都是给点银两就打发了。 像现在这样不仅仅要钱，还要是上万，甚至还要关起来打板子的，却是头一回。 刑部的人说完便匆匆走了，他们怕卢家的人逼急了跟他们过不去，到时候再受点伤，岂不是冤枉死。 “祖母，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卢老夫人脑子转的极快，银子卢家自然是有的，但是扣住了人，难道就要坐视不理？ 他们已经等了好几天，结果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传出去，卢家的脸面又能搁哪里？ 但如果是为了那三个人和朝廷对着干，现在的卢家却也没有这样的底气。 卢老夫人颓然坐在椅子上。 神色暗淡，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 …… 小阳今天没出去，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功夫，便见刘谦拿着一盒子东西进来。 “这是什么好吃的？” “是月饼！不过不是外面买的，是公爷在山上闲着做出来的，我要下山办事一趟，所以给你拿过来一盒，快尝尝。” 小阳兴冲冲的坐下来：“又不是中秋，做什么月饼呀，快打开看看，爹爹的手艺肯定是最好的！” 刘谦点点头，打开盒子，里面是金灿灿的四个月饼。 “每个口味都不一样，你看看喜欢什么，回头让公爷多做几个。” “好吃啊！都香！” 二人正说着话，房明煦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刘叔叔。” 小阳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大大的杏眼盯着房明煦走进来的身影，吃东西都变得淑女小心起来。 刘谦愣了一下。 刚才还一口咬掉一半呢，现在这是打算半个月饼啃上十天半个月？ “怎么会有月饼？” “我爹爹做的。”小阳佯装咳嗽一声，“刘叔，你也吃啊。” 刘谦很识相，放下东西道：“我外面还有事情，你们先吃着，我先走了。” 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听说你抓了卢家的人？”小阳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那天他们一分开，房明煦就带着人去找卢家的晦气。 可分明也没听说卢家犯了什么大事，却好端端的被抓了所有男丁，以至于卢家女眷在街上堵了一个晚上。 消息虽然被按下去，但是杨家自有耳目，自然能打听到。 “嗯。”房明煦点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 现在天气微凉，小阳身上穿着意见粉色的袄子，看起来粉粉嫩嫩的，颇为娇羞可爱。 “你抓他们干什么？可是犯了什么大事？” 小阳眨着眼睛，坐下的时候动作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看见房明煦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不由自主的也会拘谨。 房明煦吃东西的动作逐渐缓下来，口唇干燥，忍不住舔了舔，刚想拿起手边的茶润一润，又陡然发现一旁的小阳正怔愣的看着自己。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卢家是门阀世家，被迁到乾州道来，必定心生怨气，如果不提早发作，等到他们酝酿到爆发，就要来不及了。” 小阳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想起来昨日在外面买的一个佩饰，想了想便起身回房。 房明煦看着她进去，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看了看桌上的月饼，思绪变得繁杂起来。 “这个东西送给你。是我在街上买的，爹爹说女孩子给男孩子送东西是正常的，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上回你送了一个娃娃给我，所以我才回送你的。” 把东西塞到他手中，小阳根本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尴尬不已。 指尖掐在掌心里，紧张的出汗。 房明煦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但面上还是绷住。 掌心里是一个小巧的配饰，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在胜在精致，而且一看就是男子用的。 “你不会不喜欢吧？”小阳满是憧憬，但又有些紧张。 “不，我很喜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我。”房明煦将东西小心翼翼收好，抬起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我想，再过两年就成亲，好吗？” 小阳猛地一愣，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可以的。”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接受了吗？” 小阳脸颊绯红，房明煦上前逼近一步，她下意识往后一退，但速度太慢，还是不小心碰到他下巴。 “是……是我姐姐还没成亲，那我怎么能成亲？哪有姐姐还没成婚，妹妹就嫁人的道理。” 小阳扑闪闪的大眼睛满是无辜。 房明煦愣了愣：“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所以他想要成婚，就要想办法先给未来的姨姐找个丈夫？ 这……这好像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咳咳，原来是这样的。” 两个人互相尴尬着，房明煦终于有了觉悟，打算走了。 小阳顺手将剩下的那块月饼也递给他，笑眯眯的目送他离开杨家。 人刚一走，小阳猛地吐出一口气。 分明卢家的事情就和她有关系，干什么装的一本正经的当做没这回事？ “大概不是所有人都和爹爹一样厚颜无耻吧。” 正在山上聚精会神做研究的杨晨猛地打出一个喷嚏。 “公爷，是不是冻着了？” 杨晨摇摇头：“无事。” 不过这天气逐渐凉了，山上比山下要冷的多，如果不注意些，或许会有很多人生病。 棉花的种子是从大唐带过来的，但是因为这里有许多野生动物的缘故，皮草反而更流行些。 而且因为地广人稀，皮草也不是十分昂贵，很多人都选择自己进山打猎，有多的则售卖给从海外来的商人，不仅能给自己留下一身皮革，还能赚不少钱。 但是这种行为杨晨是不能接受的，所以不光是他，连周围所有人都在穿棉衣。 杨晨从实验室里出来，看了眼忙碌的人，招招手叫来人：“这个月份的例银有发下来了吗？” “现在才初三，得到中旬呢，公爷，怎么了吗？” 杨晨摇摇头。 实验室的所有开销都是朝廷负责的，每个月都会有月例钱，一共五十两。 不多，但是也能支撑，毕竟其他大的开销只要向朝廷报备，就可以拿到，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垫钱。 月例钱还没下来，那就连冬衣也还没有。 但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等到中旬，指不定已经有好些人病了。 “待会先去买些衣裳来，被褥鞋袜也都换成新的。” 那人瞬间瞪大眼睛：“现在就去吗？但是还没有银子。” 而且买这些东西都要不少花费，毕竟这么多人呢。 杨晨微微颔首：“你去找刘谦，要多少钱跟他说，今天就把东西都买回来。” 那人连连应下，招呼上几个人便匆匆下山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便有好几个伙计背着竹篓往山上来。 竹篓里都是买来的冬衣和被褥，因为山路不好走，所以可以叫店里人帮忙送上来。 山上有四十几个人，光是衣服就上百斤重。 刘谦给了他们额外的小费，算是多谢，又叫他们一道帮忙分衣裳。 有新衣服新被褥，原本在干活的人纷纷停手涌过去，领了属于自己的衣物，又纷纷前来和杨晨道谢。 “公爷，总共花了三百两银子，另外还添置了些其他的东西。”刘谦像个婆娘一样开始报备，杨晨掏了掏耳朵。 “不知道张大哥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们是不是走很久了？” 刘谦算了算，点点头：“好些日子了。”又开始拿着笔在册子上记账。 第1986章 恳求 刘谦想起来自己听到的事情：“公爷，房少爷把卢家的人男丁抓起来了，据说当时闹得动静很大，被压住了，不过卢家似乎也没犯什么大事，被刑部的人一番拷问，已经放过去好些，但还留了三个人。” 杨晨微微颔首。 虽然心里有些惊讶，但是房明煦拿人开刀，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只不过没想到他会拿卢家下手。 当初的沐国公府地位不同，打压他们，自然会有杀鸡儆猴的效果，但是卢家，还是差了些的。 杨晨默默的拿了东西在手里吃。 眼看天气凉下来，马上就要过冬了。 街上百姓都在准备年礼，但因为这里毕竟不是大唐本土，所以有些当地才有的东西，多是没有的。 且百姓来自天南地北，如今杂居在一起，习俗之间难免不同，以至于街上买的各色物件装饰，也都有浓浓的地区风味。 杨晨在街上搜罗了一大圈，花了上百两银子，买的东西足足堆了一车。 刘谦推着小车回家，满是无奈。 “怎么买了这么多呀？烟花和炮仗呢？” “都买了，不过不在这里待会会送过来的。”刘谦想起来那几个大的烟花，足足有十几斤重。 这么大的烟花，恐怕也只有钱多的人才会去买，老百姓多是买个小鞭炮过个瘾。 才刚进门，外面就有鞭炮声。 小阳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发现是几个外邦人，正在街角和几个半大孩子一块玩。 手上的炮仗被扔到到处跑，炸了一个大胖婶的屋角，被抄着扫把出来赶人，几个大人抱着孩子便飞快的跑，跑了十几米见胖婶气喘吁吁的骂骂咧咧，便愉快的止住脚步，孩子们扮着鬼脸一溜烟跑了。 小阳笑得咯咯笑，正巧店铺伙计送烟花过来，一辆小推车上满满的烟花和各色炮仗。 “爹爹，怎么买这么多？” 杨晨正在院子里劈柴火，打算晚上的时候在院子里弄个篝火晚会热闹热闹，也正好今天买了羊肉，可以做烤羊腿。 “还有些要送去山上的，给他们也放个假。” 研究室里的人都是不能放假回去的，过年了也只能呆在山上，所以杨晨打算给他们送去一份。 天色渐暗，房遗爱带着高阳一道过来，杨晨便把劈柴的事情交给他去，自己在一旁和刘谦一块串签子肉。 “师父，卢家那边最近都没动静了，不会出什么事情？”房遗爱劈柴劈的浑身热乎，脱了外面一件小袄子，继续撸起袖子干活。 杨晨手上做着活，想到前几天被弄死的几个卢家人，轻飘飘的也不觉得有什么。 卢家注定就要没落，就算想要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房明煦想用他们出出气，顺便立威，那自己借机杀人，也算是锦上添花。 只不过房明煦大概会再忙碌一些了。 “师父，我听说，他们好像死人了？” 见杨晨半晌没回自己话，房遗爱扔下斧头过来喝茶。 杨晨微微颔首：“不过死了几个下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房遗爱道：“房明煦那小子最近都不着家了，估计被缠的够呛，早上我还听说他带人出去了，像是去找麻烦的。” “无所谓，孩子大了，随他去就是。”杨晨拍拍手站起来，“去厨房把小青菜也拿出来。” 房遗爱应了一声，连连跑了。 见状，高阳施施然走过来：“皇叔好手段，杀人不借刀，倒是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杨晨噙着笑意：“这话怎么说？” 高阳公主本就生的漂亮，皮肤雪白，因为天冷还穿着雪白的大氅，更衬得肌肤胜雪，唇红齿白。 眉眼之间的娇媚柔情不自觉的便流露三分。 “皇叔让人杀了卢家的人，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是不巧，高阳正好看到了。” “那又怎么样？” “皇叔，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父皇对你的信任，是谁也无法比拟的，所以我也不想怎么样，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高阳其实可以三缄其口的。” 杨晨听着有趣，擦干净手站起身来，瞥了眼还在门口扔石子玩的小阳，有些无奈。 “什么条件呢？” “我要回长安，就这么简单，只要皇叔说服父皇放我回去，我保证谁都不会说。” “你要回长安？”杨晨回头看向她，高阳这个要求严格来说不是威胁，只是找了个由头让自己帮忙罢了。 “对，我想回去了，我跟驸马都尉，到底不是一路人，我不想再这样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了。皇叔，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父皇他现在已经不愿意见我了。” 高阳情绪逐渐激动，说到动情处甚至隐隐泛着泪花。 正巧房遗爱那种东西出来，高阳只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走到一旁坐下，抬起头看向杨晨。 杨晨想了想，朝她点点头。 二人没有言语，但是达成了默契，杨晨坐下开始继续烤。 夜幕降临，房明煦也过来了，一脸倦色在看到丛丛火苗之时顿时烟消云散。 小阳拿着烤好的羊肉递给他。 “你最近很忙？” 房明煦点点头，坐在她边上的台阶，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羊肉，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的热气都重新回来。 “好吃。” “爹爹烤的，自然很香。”小阳拖着下巴，看了眼眼前晃悠的火苗，墙垣外还有时不时的鞭炮声，偶然还有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 “房明煦，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从前我们都还是孩子，但是现在，好像就你长大的最快了，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房明煦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卢家的事情？” 小阳咂咂嘴：“其实我知道你跟爹爹都做了什么，但是我这么强大，不需要你们保护的，我自己都能解决一切！” 房明煦哑然。 好半晌，才道：“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你，卢家毕竟是五姓七宗之一的门阀世家，乾州道根基浅薄，若是被他们扎根太深，恐怕会有后患，所以我才对他们下手的。” 小阳哼了一声，有些不爽，站起身气呼呼的走了。 翌日一早，杨晨便进宫去见李世民。 但是没想到，李世民不在宫里，而是出宫去打猎了。 打猎，听得杨晨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 李世民不是身体不好，连床都起不来吗？ 这才多久时间，竟然能去打猎了？ “公爷，您要去见陛下吗？”一旁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道。 杨晨想了想，他还是很好奇李世民龙精虎猛的样子的。 “去！” 西南猎场圈养了许多野兽，虽然是圈养，但也不过是围了一块地而已，里面的猎物都是野生的，野性难驯，说不定就会要人性命。 等到杨晨赶到，却只看见李世民的仪仗在休息区，人倒是不见了，就连黄玉都不在。 “太上皇人呢？” 几个伺候的宫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晨顺手拿起桌上的望远镜，一看之下，眼珠子瞪得老大。 好家伙，这么多袋鼠！ “刘谦，牵马来，咱们走！” 杨晨一阵狂奔，等到了地方，李世民正在分赏，见杨晨过来，便招招手叫他也拿回去两只袋鼠。 “陛下，您没事？” 李世民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你看朕像是有事的吗？朕的病已经好多了，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出来活动活动，太医也说了，适当的锻炼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杨晨嘴角一抽。 就这还是适当的锻炼？ 李世民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拿出一只新型手枪来。 “朕打猎用的是这个！不需要骑马，你慌什么！” 杨晨看到那手枪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合着李世民屁股都没离开椅子就这干打猎，这打猎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 “陛下，臣弟近日在研究一个好东西，那东西只要有电，就能动，和自行车长得很像，但是不需要自己用脚踩。” 李世民眼睛发光：“当真？什么时候能有？” “快了，还在研究，再过几个月，应当就可以了。” “这东西叫什么？电车？” “陛下英明！不过严格来说，叫电动车！” 李世民哈哈一声大笑，忽然瞄准不远处的目标，嘭的一枪又倒下了。 杨晨摇摇头。 这袋鼠的数量真是多的令人发指…… “这些袋鼠数量庞大，体积也大，身上的肉更是不少，若是做成吃食，能养活多少百姓啊。”李世民意有所指的看向杨晨。 杨晨呵呵一声笑：“陛下，你放过我，这玩意我腌过，太难吃了，我觉得咱们还是种地比较划算，熟门熟路，而且还不费劲。” “……” “陛下，臣弟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要说的。” “是高阳的事情吗？”李世民玩着手枪，漫不经心的，轻轻咳嗽两声后吓得黄玉偏偏端着茶跑过来。 “陛下，您怎么知道的？”杨晨惊诧的道。 “也不难猜，这丫头心性不似从前，但还是一样倔强，跟驸马都尉不能长久相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终究还是会爆发的。” 第1987章 不可强求的姻缘 杨晨这就不明白了，李世民什么都知道，干什么还要压着高阳不让她走。 几十个侍卫将打死的袋鼠搜罗起来，一个个硕大的笼子满是奄奄一息的袋鼠。 李世民丢了手枪给黄玉，擦着手坐下，目光远眺，落在远处的树林里，声音飘忽不定的。 “朕不能对不起老房，他年轻时候起就跟着朕，这么多年了，朕和他，早就不光是君臣之义。” 李世民一番话，惹得杨晨感伤起来。 房玄龄走的也不算突然，年纪大了，自然就要走到这一步，但是对李世民来说，眼睁睁看着老友离世，心里难受之余，更多的可能是煎熬。 杨晨顿时理解了他的心思，点点头道：“可有些事情，强扭的瓜不甜啊。” “所以朕不是一直没插手吗？可这么久了，朕也看出来了，这两个是骨子里就不合的，今天你来，是不是高阳去找你了？”李世民饶有兴致的看着杨晨，一脸玩味的样子。 杨晨憨憨一笑：“什么都瞒不过陛下。遗爱怎么说也是我徒弟，他们两个过的不好，我这个做师父的当然也会操心，高阳又正好来求我，我顺水推舟也就应下了。” 李世民叹出一口气来，茶盏扣在桌上，发出轻微的敲击声：“她想走了？” “是。”杨晨说完话，顺势打量了一眼边上的黄玉，见黄玉神色未变，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知道李世民大约也是这么打算的。 都说奴才是主子的缩影，黄玉虽然比不上李世民，但是跟在李世民身边久了，洞察圣心是比谁都要准确的，只要他没有觉得不妥的，李世民那边就没什么大问题。 “今日要不留下来一道吃袋鼠肉？”李世民忽然道。 杨晨嘴角一抽，看了眼被扛着走的袋鼠，连连摇头：“这玩意不好吃，还是算了。” “是说不好吃的，宫里的大厨就能做好，就这么定了，黄玉，你去把驸马都尉和公主给朕也叫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露天烧烤！” 杨晨没想到李世民口味这么重。 夜幕降临，房遗爱带着高阳一起过来，随行的，还有房明煦和小阳。 “师父，我路过的时候一起带来的，没事？”房遗爱斟酌着语气，生怕杨晨会不高兴。 “不会不会，你要是能叫来更多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人多了，李世民就不会管他了。 什么烤袋鼠肉，这玩意一听就不好吃。 房遗爱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笑了。 落座后，中间的一团篝火明亮耀目，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小阳就坐在杨晨下首，盯着那簇火苗格外欣喜。 “爹爹，宫里的大厨真的能把袋鼠肉做好吃吗？” 杨晨吞了吞口水：“那可不好说，总之待会要是吃不惯，就别吃，咱们回去做蛋糕吃。” 小阳眼睛一亮，正好看见宫中御厨已经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刀，先把袋鼠肉分解，收拾干净后又抹了什么酱料上去，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气。 烧烤架都是现成的，烧的火红的碳火被放在最下面，将串好的袋鼠肉放在上面反烤，又涂上别的酱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肉眼见到滋滋冒出的黄油，还能闻到阵阵香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杨晨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鼻子一拱，竟然觉得这味道出奇的勾魂。 “爹爹，你不是说不好吃的吗？我怎么觉得很香？”小阳吞了口唾沫，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唤。 杨晨眉头微微一拧。 大约是香料太香的缘故。 李世民一直在喝酒，但因为身体问题，也不敢多喝，最后不得已换成了茶。 茶叶刮油，肚子饿得更快了。 “这是宫中御厨秘法制作的袋鼠肉，朕也没有尝过，诸位都试试。” 话音落下，便有人端着分装好的袋鼠肉走过来，放在桌上。 杨晨打量了片刻，想了想，夹起来放嘴里吃，顿时口齿生香。 虽然肉质不是十分鲜嫩，但是吃进去，绝对够好吃！ 就像是牛肉和羊肉中和的那种滋味，而且还没有膻味。 李世民大喜过望，赏了御厨金银，又勒令他们传授制作手艺，好叫百姓们都能学会了去吃袋鼠肉。 杨晨吃的满嘴是油，边上小阳还叫着想再吃一盘，顺便鄙视他一下。 “爹爹，你还说你都做不好的袋鼠肉，没人能做好，这不，不就有人做好了吗？”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杨晨吃着东西，眼睛一瞥，瞧见李世民似乎在和高阳说什么，时不时的看两眼房遗爱。 房遗爱紧张的坐在位置上，神思飘忽，有些不淡定。 “爹爹，太上皇在教训公主呢。”小阳忽然出声，吓了杨晨一跳。 “你听见了？”杨晨惊讶的道。 小阳点点头：“听到了，而且还有些凶，太上皇还说，让高阳公主过几天就坐船回长安去，爹爹，公主要走了。” 杨晨微微颔首，看了眼坐立不安的房遗爱。 他一脸紧张，好像猜到李世民在和高阳说什么。 “冤孽啊。” “爹爹，你说谁呢？”小阳好看的眉头皱着。 杨晨轻笑道：“说你，你最近跟房明煦怎么样了？” 小阳脸上一红：“不理你了！我回去吃东西！” 对面坐着的房明煦一直在安静的吃着，却不想正好一抬头，对上了小阳的视线，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弄得房明煦一脸莫名其妙。 杨晨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房明煦只能一脸迷茫的继续吃东西。 李世民不知道和高阳又说了什么，高阳也不吃东西了，低着头带着自己伺候的丫鬟走了。 房遗爱显然有些急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敢擅自离开。 李世民也什么都没说，直到结束，李世民准备回去歇息了，房遗爱才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爹爹，他们两个怎么了？” “没事，大概就是性格不合，所以说啊，以后你们两个一起过日子，要互相谦让，懂不懂？就跟我和你娘亲一样，不然怎么能长长久久？” 小阳一脸黑线。 “我懒得跟你说了。” 见小阳气呼呼的跑了，杨晨一嗓子喊住也准备溜走的房明煦。 “卢家那边你解决干净没有？那卢老夫人要是发起狠来，可不比狼差。” 房明煦点点头：“都已经处置妥当了，卢家有所顾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杨叔叔，沐国公府那边你不打算再做些什么吗？” “什么意思？” “沐国公李淮近日身体状况不佳，恐怕也没多少时日了，所以打算进宫求见太上皇，这个节骨眼上，太上皇必然不会驳回他的请求，只是他如果在面见太上皇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太上皇又不能当做没听见，到时候，可是骑虎难下了。” 杨晨笑道：“我又不是一手遮天，能说一不二的，我也没打算做那恶人，他要是想告状，尽管告状去，到时候我自然会解决。” 房明煦不是很明白。 明明有办法掐灭在摇篮里，为什么偏偏要等对方揭发了，再去处置。 杨晨拍拍他的肩膀：“君臣君臣，毕竟是君在前面的，如果做臣子的一意孤行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办事，这不就是僭越？你让太上皇怎么想？” 房明煦惊诧的看着杨晨，仿佛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一根弦，嗡的响了。 就连杨晨什么时候走的，房明煦都不知道。 等到他回过神来，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杨晨说的是什么意思。 隐约之间，背后凉起一股寒意。 房明煦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才踱步走回去。 他才刚到家，就见房遗爱的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联想到今晚上李世民和高阳之间的情景，他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唉，这女人有这么麻烦吗？” “大概……” 房明煦挠挠头，小阳有时候闹脾气也挺麻烦的，但是好就好在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转眼就会忘了 房明煦傻乐一声，看了眼映在窗户上的人影，摇了摇头便走了。 院子里，房遗爱脑袋都快炸了。 高阳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要走，不光如此，还把自己送给她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还给他。 “高阳，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说了，父皇已经答应我了，我先回长安，等你回去之后，我们就和离！” 房遗爱绝望的看着她。 夫妻这么多年，温情总是比争吵要来的少，可即使这样，他也撑到了现在。 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毕竟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和离这一步。 房遗爱颓败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高阳忙里忙外收拾东西，总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痛。 高阳只顾着收拾东西，等到她发现房遗爱不见的时候，已经午夜时分了。 房遗爱出了房府，在街上溜达了许久，不知不觉就到了杨家门口。 他也没敲门，就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神色疲惫。 刘谦一早就在屋顶上蹲着了，房遗爱刚走过来他就发现了。 “公爷还真是猜对了，这大半夜的都能溜达到这里来。”刘谦叹了一口气，起身跳下去。 第1988章 男人的幡然悔悟 “驸马都尉，你……” 刘谦话还没说完，房遗爱忽然倒向他，仔细一看，脸颊发红，身上一股酒气，显然是喝了酒的。 刘谦只能扶着他往里面走。 杨晨已经洗完脸准备睡觉了，刚把被子扯上来，就听到刘谦在外面喊他。 “这狗东西，偏偏这个时候来，我特么等了半宿没来，非要我准备睡了的时候来！” 杨晨骂骂咧咧下了床。 房遗爱晕乎乎的，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凉，看见杨晨出来，眼里的泪水直打转。 “是不是男人，给我起来！这都多少年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还有脸哭！” 房遗爱脑子还是有些清醒的，闻言心里更是委屈，脑海里转过一幕幕和高阳的事情。 “师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其实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但是高阳……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月老的红绳就算给我了，我也捆不住她！师父，我好难啊……” 杨晨被他喷了一脸的酒气，恶心的差点反胃，直接把他推给刘谦。 “去弄点醒酒汤来！要是不醒过来，我就打你一顿！老子刚洗的澡，都被你弄臭了！” 等到房遗爱一碗汤喝下去，昏沉沉的脑子舒服不少。 “师父，我是不是不应该来这里打扰你。” “你知道就好！行了，坐好，听我说！”杨晨一把按住他，“去跟高阳和离，离完婚，两个人就各自过各自的，以后再见面，就当是朋友，也不要老是惦记着她，男子汉大丈夫，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房遗爱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心里难过，很难过……” “没什么好难过的。”杨晨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坐在石桌上面，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一个女人而已，你这幅模样给谁看？你看看张慎微，他这个年纪还连老婆都没有，你看见他爹要死要活的了吗？人家是有追求的，不会拘泥于小节，你看你，老婆也有过了，孩子也有了，是时候干事业了，你不会想你房家就让房明煦那小子撑着？” 房遗爱若有所思的看着杨晨，眼底散不开的迷茫和纠结。 “行了，今天晚上你就不用回去了，住在我这里，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就跟我说，对了，高阳要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送送他！”杨晨跳下来，拍拍他的肩膀，“男汉子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知不知道！” 房遗爱愣愣的点头。 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还没有完全想通。 杨晨困得直打哈欠，对刘谦道：“把他弄去厢房睡觉去！” 刘谦点头应下，扶着房遗爱就往后面厢房走去。 翌日一大早。 杨晨蒙着脑袋睡觉，外面的跑步声越来越大，直到他受不了了冲出去，才发现房遗爱不知道哪根筋出问题，正在陪小阳疯狂跑步。 “公爷，您起来了。” “嗯，他怎么样了？” “一起来连饭都没吃就开始了，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杨晨撇撇嘴：“今天叫他一块去山上，有事情做了，就不会想东想西，过段时间，再让他去军中历练，好歹也是房家的后人，总不能真的养废了，不然也太玷污我的名声！” “公爷，您真要带驸马都尉去山上？”刘谦将信将疑，“就他这个状态，万一不小心干错活，可是会出人命的。” 杨晨摸着下巴：“那就让他干些别的，对了，这段时间不是在整修宿舍吗？让他去，盯着点就成。” 修整是个力气活，虽说不用自己上手干，但是脑子却要一直动，掌控全局，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别的。 这倒是个清空脑子的好办法。 杨晨洗漱完毕开始吃早饭，小阳和房遗爱一前一后跑过来，一边吃，一边讨论着明天早上几点起来跑步。 杨晨不动声色的叫房遗爱去山上，结果他一点都不反感，反而笑眯眯的应下了，看起来，倒是跟没事人一样。 杨晨吃进去一口面包。 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吃饱喝足，三人便出门去了。 骑马走在路上，房遗爱看起来精神非常好，甚至还在小摊上买了些小玩意。 上山的路马走不了，在山脚便将马匹交给看守山门的人，三个人徒步往上爬。 “师父，我昨天都想过了，你说的对，男子汉要拿得起放得下，我就是过得太纠结了，感觉高阳一走，整个世界都要变了，甚至仔细一想，我都记不住在高阳没出现之前，我是怎么活的了。” 杨晨一边走着，折了边上一片叶子叼在嘴里。 “那你想通了？” “想通了！我的世界除了高阳，应该还有别的才对，我只有做好了自己，才能让别人无可挑剔，高阳之所以老是跟我吵架，也不过是因为是没有出息罢了，我这个人太纠结，太沉迷过去，但是却忘了男人对女人最有吸引力的地方，是他自己的魅力！” 杨晨和刘谦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一个晚上，就这么大彻大悟了？ 看来失恋，真的能让男人变得更优秀。 “很好，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都行！但是现在还没找到方向，我都活了小半辈子了，总不能再混日子，所以我打算什么都试试看，如果找到我喜欢的，就会一直去做！” “好，我支持你！不过今天你跟我上山来，是真的有活要干的。” “师父，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消极怠工，影响所有人的进度！” 两个人闲聊着，慢悠悠的上了山。 山上的空气很凉也很湿润，比山脚冷了好几个度。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穿上了棉衣，厚厚的棉衣虽然看起来臃肿，但是丝毫不妨碍他们办事。 房遗爱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等到杨晨带人过来的时候，才急忙站起来。 “这是驸马都尉，今天开始就由他来监督你们修整。” “是，小的明白了，一定会认真干活的。” 杨晨微微颔首，看向房遗爱：“遗爱，你先帮忙盯着他们做活，宿舍需要整修，要在半个月内完成，等到干完这个活，我让你去实验室打下手，怎么样？” 房遗爱点头：“可以！”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叫他去干精细活，房遗爱反而很担心。 因为他虽然嘴上说想通了，但是心里还是很难一下子接受现实，所以干一个不是很重要的工作，是正好的。 房遗爱带着人便走了，态度和蔼可亲，丝毫不见贵公子模样。 这让杨晨心里很舒坦。 当初谁不知道房遗爱就是个二愣子，脑子不是很好使，虽然他现在也不是很好使，但是至少在态度上，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不会颐指气使，也不会瞧不起谁，光是这一点，就比很多公子哥强上不少。 房家。 房明煦今天起得比较晚，但是他刚出门，就见到高阳已经把东西都装车上了，却不见房遗爱的身影。 随便叫住一个小厮问他。 “我小叔人呢？” “驸马都尉昨天出去就没回来过。” “那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公主说要把东西都收拾了，先去宫里住几天，等过几天有船了，就会长安。” 房遗爱微微一愣怔，这才放了小厮去干活。 “要走了？” 房明煦眉头紧锁：“算了，长辈的事情，我也不好抄手。” 刑部那边还有事情等着他过去。 房明煦走了出去，在门口看了一眼，见高阳公主在，便不得不上前见礼：“见过婶婶。” “明煦，你要出去了吗？” 房明煦点点头。 高阳似乎在纠结什么，半晌才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件来：“就说是我留下的，你帮我送还给他。” 房明煦尴尬，但也只能收下。 眼睁睁看着高阳坐上马车走了，才悄悄打量了一眼手中的东西。 是个簪子。 十分精致小巧，甚至还有些眼熟。 房明煦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才想起来是去年高阳公主过生辰的时候房遗爱送的东西。 “这也太麻烦了些。” 房明煦收好东西，摇摇头，往刑部去了。 刑部官员见房明煦过来，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这位小爷二话不说把卢家的人关起来，后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卢家那位老夫人彻底消停了，最近这段时间，卢家更是行事低调。 其他贵族见状，一个个都老实的不行。 前有沐国公府，后有卢家，这么来两下，还有哪个敢闹事，现在都在府中老老实实过日子，安排手下下人和佃农做活赚钱，一个个都忙的热火朝天，根本就没有闹事的心思。 但刑部这边却是不好受了。 帮着房明煦关了卢家的人，其他官员便都开始在背地里议论纷纷，刑部的人现在走出去，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他们是狗腿子。 房明煦左看右看：“你们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房大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做大事的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啊？” 房明煦笑道：“过段时间你们就懂了。” 第1989章 意外 张亮坐在一个豪华的宫殿椅子上，满嘴流油的吃着烤猪蹄，手边一杯葡萄酒，眼神懒懒的一打量，张慎微马上心领神会。 “爹，都已经办好了，足足有五万人，全部缴械投降了！” 张亮喜滋滋的抹着嘴上的油，手也亮晶晶的，打了个饱嗝，这才懒洋洋的站起来。 “好，干得好！城外那些人呢？还在闹事吗？” “他们一听说路易斯在我们手中，就都傻眼了。” “哈哈哈，愚蠢！还指望路易斯去救他们？被路易斯当成奴隶赚钱，脑子都忽悠瘸了，还真以为路易斯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殊不知，不过是他弄权的棋子罢了，真是愚蠢！” “爹，路易斯蛊惑人心的手段还真是厉害，什么自由，什么独立，一套一套的，不过这些百姓也是傻，以为给他们上街的权利，就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自由最富有的，可明明他们赚来的财富都被各种手法压榨干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你就太嫩了。人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一直只听到一种别人想要他们听到的声音，就会自然而然的变成对方想要的那种人，长此以往，他们的脑子里，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东西了。什么战争，什么团结，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遇到麻烦事，也只会没头没脑的乱撞，想他们数十万人，结果呢，各自为政，还要内讧，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张亮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十足的富态，但他腰上的手枪也是锃光瓦亮，丝毫不给人小瞧他的机会。 “路易斯现在怎么样了？” 张慎微精神一震：“他早就不行了，自从我们登上美洲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现在在牢里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我们什么时候会杀了他，爹，要杀他吗？路易斯活着，到底是个祸患！” 张亮面色严肃起来，摇摇头：“还不行，这人要交给陛下处置才行。对了，那个索菲亚，怎么样了？”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爹，他救了我们。” 当初他们得到乾州道传来的密信，以为索菲亚真的要对他们不利，直到后来才知道，路易斯在美洲三角带埋了炸药，要不是索菲亚，他们就不会只是损失几百人，说不定连他们父子俩的命，都要搭进去。 “嗯，这小子算个人物，你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见张慎微出去了，张亮这才招招手叫来一个人：“去，安排一下，我要见路易斯。” 路易斯所在之地，是一处改装过的地牢。 但这里的地牢和乾州道的大牢不同，这里墙壁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黄色的光线通过墙壁折射，将整个地下牢狱照亮的仿佛白日。 张亮身上的铠甲发出清脆的摩擦碰撞声，一步踩下，便发出铿锵碰撞的声音。 这里其实是一处金库。 地上放着的，全是金灿灿的金子，遍地都是。 张亮显然已经麻木了。 刚到美洲时，他攻下了路易斯最富裕的海边城市，当他发现地下有无数金银珠宝时，激动的好几天没睡觉，可到后来，随着攻占的地方逐渐变多，这些金灿灿的东西，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些没用的石头罢了。 玛雅人向他们求救，张亮便让两个义子带兵前去，可等到去了才知道，玛雅人的城池已经被毁坏了大半，甚至连他们的大祭司，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闭关不问世事。 玛雅人的消亡，似乎已经在眼前了。 但张亮不是悲天悯人的人，玛雅人向他们求救，他出了兵，自然是要回报的。 那根大祭司权杖，便是他的回报。 张亮却是欣赏不来，可对玛雅人，他也没有太多看得上的东西，所以最后也就作罢，便连那权杖，也命人藏起来不示人，等到回到乾州道，自然要献出来的。 “张亮，你来找我做什么！这里已经都是你的了！” 这里分明很干净，甚至还摆了花草，但是路易斯披头散发，比之前还要狼狈不堪。 张亮虎口转了转，一手搭在冷冰冰的黄金石块上。 “你应该高兴才对，我来找你，说明你还有用，哪天我要是不来找你了，那你才应该感到害怕，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路易斯喘着气，一脸灰败绝望。 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能接受自己的惨状。 兵败如山倒，他奋斗了如此之久的帝国，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我问你，你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和杨晨都是未来的人？” 路易斯一声冷笑。 他看不起张亮。 因为他不过是一个无知可笑的古人，甚至不屑和他分享这个秘密，即使有可能，他可以靠着这个秘密活下去。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尊严。 “你自己去想，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亮眯着眼睛打量他：“我也就是好奇问一下罢了，又不准备放了你，你不用摆出这种姿态来！话说回来，你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我是要弄死你的！” “随便！” “呵呵，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我呢不是个读书人，所以这种事，我更不怕！路易斯，我知道你现在不怕死了，那你听过没有，有一种死法，叫做凌迟，所谓凌迟，就是像片鸭子一样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薄厚均匀，这是不是比你们国家的绞刑，要有意思多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张亮伸手，便有一把短刀放在他手中。 冰凉的匕首抵在肌肤上，轻轻一痛后，便有血簌簌涌出。 路易斯神色不变的盯着他：“我没有什么秘密，你要杀我，就杀！” 张亮觉得有些无趣，匕首一挥直接割下他一只耳朵。 刹那间鲜血喷涌，路易斯倒在地上捂着耳朵惨叫。 张亮从地牢里出来，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之前路易斯说漏嘴的话。 未来？ 那是个什么东西。 “爹，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张慎微喘着粗气，指着天上的空军道：“已经都准备好了，那些人可以直接都杀了。” 张亮点点头，心思还在路易斯身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张亮摇头：“倒也没有，你先去处理，我还有事。” 见张亮心事重重的走了，张慎微一脸疑惑，最后也走了。 城墙之外，数千的门徒就在原地，他们被大唐士兵包围，却还是不肯投降。 他们其中还有人喊着路易斯的名字，觉得他会像天神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拯救他们。 张慎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愿意投降的，就让他们活着，不愿意投降的……就去死。” 士兵们拿着喇叭，抓了几个已经投降的人叫他们喊话。 喇叭声不断的扩大，一直在耳边回响。 张慎微右手忽然开始颤抖，整个人浑身上下爬满了麻痹感。 “这是怎么回事……” 张慎微瞪大眼睛，却见周围的士兵都纷纷倒地不起。 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后，张慎微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光，他想看清楚，但最后还是逐渐失去知觉。 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却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索菲亚，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索菲亚低着头：“对不起。” “什么？” “我放了那些人。” “什么人？”张慎微脑海里一片空白，陡然之间猛地想起什么，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是城外那些人，你做了什么手脚？” 索菲亚一脸愧疚：“他们是我的族人，我不想他们白白送命，所以给你下了点药粉，你放心，你的士兵都没有事，只不过他们都睡了一觉罢了。” “索菲亚！” 张慎微大怒，匆匆下床出去，却在门口撞上怒气汹汹的张亮。 “爹！” “你走开，把人给我去捆起来！”张亮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他都没想到索菲亚会如此大胆，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还有张慎微，居然会如此轻敌。 如果当时索菲亚有要杀人的意思，他现在岂能还活着！ 早就已经死了！ “索菲亚他是一时糊涂！” “你少给我废话，你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去一边呆着！” 很快索菲亚被架了出来，他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仍由士兵将他捆起来按在地上。 “索菲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认了！” 见索菲亚认罪认的那么痛快，张慎微心头五味杂陈。 眼看索菲亚被带走关入牢中，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求情。 他身上的麻痹感还没有全部褪去，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靠在墙上缓了许久，才逐渐平静下来。 擅自放走敌人，这个罪名在军中，只有死路一条。 张慎微很清楚，索菲亚他死定了。 不仅如此，如果他去求情，他也会受到责罚。 但是若不这么做，他又难受的很。 第1990章 索菲亚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496/501421496/501421525/20200917152205/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张亮生了怒火，让人捆了索菲亚后并没有往大牢里去，而是直接送到了城墙上的断头台。 断头台上高高悬挂着大刀，只要拉住刀身的绳子一断，下面的人瞬间就会尸首分离！ 张亮目眦欲裂。 “原本我以为你是自己人，还觉得自己当初冤枉你心里过意不去，可你现在，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张将军，你想要杀我就直接杀了吧！我不后悔，当初救你们，是因为我把你们当朋友，现在救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做！” 张亮依旧气的不行，一双虎目仿佛要爆裂一般。 这么多的人都被索菲亚放走，如果说军中没有人和他里应外合，又怎么可能！ “你说，你的同伙是谁！” 索菲亚微微一愣，咬牙道：“我没有同伙！张将军，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我都会阻挠你们！” “你别以为我不敢！”张亮插着腰，果然见不远处张慎微朝这里狂奔过来，气的头晕脑胀。 “你别说话，今天老子不宰了他，老子就不姓张！” 张慎微喉咙里仿佛卡着一根刺，艰难的酝酿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求情吗？ 但如果做这件事的人不是索菲亚，恐怕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就会亲手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但是不求情，那他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同伙等你死了之后也会去见你的，都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张亮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便将索菲亚死死捆在断头台上，另外两个士兵手中拿着大砍刀走到绳子一旁，举起手作势就要砍下。 “等一下！爹！你等一下！”张慎微忽的扑了上去，拉着张亮，艰难的道，“爹，他救过我的命！” 张亮死死看着他：“那是你自己的债！战场之上，千万兄弟的性命难道要来为你还债吗！” 张慎微瞳孔猛地张大。 张亮依旧是那副怒容：“你可知道，若是这次索菲亚有心杀人，现在在这里的，就全是尸体，包括你在内！” “你给我起开！” 张亮一把挣开张慎微，面色赤红：“动手！” …… 城外步兵训练的声音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 张慎微眼眶猩红。 脑海里不断回响城墙上的一幕，陡然间便觉得心脏难受的厉害。 “嘭嘭嘭！” 门口响起敲门声。 张亮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等到张慎微开门，劈头便是一顿臭骂。 “你还躲在房间里？像什么样子！给我出去训练！” “是！” 张慎微颤抖着身体用力一喊，随即便跑开了。 半夜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天上仿佛被捅了一个窟窿，倾盆而下，且雨势越来越大，城内逐渐养起了积水，不远处的山上更是发生了山体崩塌，泥石流瞬间便淹没了道路。 幸亏因为打仗的缘故，所有百姓都已逃离，原本住在山脚的百姓也早就不见踪影，所以被淹没的也只是空无一人的房屋罢了。 雨势渐渐变大，士兵们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回去歇息。 雨幕中却站着一个人。 张亮远远的看了一眼后，心头突突的跳着。 “义父，要不要把他叫回来？” 张亮哼了一声：“不必管他，这么多年了，原本以为他会像个样子，没想到越发妇人之仁，不过死了一个索菲亚，就这幅德行！” “义父，那人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恩人死了无动于衷，那才可悲。” 张亮不吃这套，瞪了他一眼后便自顾自的回去了。 但是张亮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半宿，在天快大亮的时候，终于睡过去了。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匆匆叫起来。 “城里被淹了？” “民房已经毁了大半了！” 这里住的多是印第安人，也就是本地土著，另外还有许多被贩卖过来的黑人，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十分简陋，一晚上的大雨，直接就把房子给冲走了。 祸不单行，还没到中午，竟然便下起了雪。 雪虽然不大，但是在刚刚下过暴雨的时候，却是最糟糕的。 寒冷，大水，似乎是上天要逼死这些人。 张亮急忙命人拿出冬衣分发下去，士兵们穿上暖和的棉衣自然没事，有事的是那些底层的百姓。 原本好好在打仗的，这么一弄，对手不会来进攻，张亮也没机会出兵。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小船被挪了出来，几个士兵一艘船为一队，开始在城中到处搜寻百姓。 大部队则在奋力泄水。 但是路易斯当初只想在这里获得大量的财富，根本没想过要好好建设城市。 所以这一座座繁荣的交易港，实际上只是表面现象，他们甚至连基本的排水系统都没有！ 张亮去地牢里打了一顿路易斯，把路易斯打的一脸懵逼很是不服。 凭什么打他的！ 好歹给个理由！ 路易斯差点被气死，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张慎微自从那天淋雨之后就发了烧，足足两天都没醒过来。 张亮虽然嘴硬，但是心里还是着急，命军医针灸了两次，又灌了好些药下去，这才退了烧。 张慎微喉咙里仿佛有火在烧，而且屋外繁杂的声音更是恼人，他才刚一睁开眼睛，便道：“外面怎么了？” “醒了！我去告诉将军去！” 一个小兵撒腿便冲出去，不出片刻张亮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把将挣扎起来的张慎微按下。 “没出息的东西，淋个雨就病倒了，就你这幅德行，还想征服四海！” “爹，你在说什么呢？” 张亮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拿过一旁的药碗来：“你先把药喝了，退了身上的病气，接下来还要你领兵出战！” 张慎微浑身一颤：“出兵？往哪里？” 张亮一声冷笑：“三日暴雨，那伙贼兵还以为我们死定了，刚刚派了一小队来偷袭，结果被我们的人全给毙了！我已经决定了，明日便出兵，那些逃了的人，一个不漏全给抓了！”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稍微解释一下，因为国庆嘛，大好日子，都懂得，所以要结婚了，嘿嘿嘿…… 这段日子实在忙的不行，庆幸现代婚礼已经少了众多约束和规矩，但还是忙的脚不沾地，所以能保持更新已经是贫穷生活的鞭策了，等国庆过了之后，再调整状态更新！ 能支持到这里的小伙伴真的是太感谢了，希望也可以去支持新书，不过新书也同样因为婚期的事情有点耽搁，偏巧还遇上刚上推荐，也是当初没挑好时间开新书的缘故…… 希望喜欢新书的小伙伴能去支持一波，国庆后新书恢复更新，努力保证每天万更！ 第1991章 人口的难题 张亮每个月都需汇报战况，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李世民对这方面一向也比较宽容，但是张亮更是个自律的人，每个月一份战报，雷打不动，有时候遇上战事胶着，还会多上报几份奏报。 所以乾州道那里，对美洲的战况了若指掌。 “如何，看完了吗？”李世民倚在椅子上，任由黄玉替自己按头，微微眯着眼睛休息。 杨晨放下军报，道：“看完了，张亮砍了索菲亚是小事，现在发了洪水，对战况很是不利，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世民微微颔首：“你这边要准备起来了。” 杨晨愁眉不展：“想要彻底占据一个地方，最重要的便是教化，美洲最根深蒂固的文化便是玛雅，但是玛雅人已经被路易斯摧残许久，如今只是苟延残喘，并没有太大威胁，可想要同化他们，还是需要更多的人。” “如今虽然乾州道百姓众多，但是按照面积来说，还是地广人稀。美洲和当初的突厥不同，他们没有长时间和大唐打交道，也没有严重的依赖性，如果要如法炮制，可能效果没有那么好，最好的办法，就是移民！” 杨晨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没说什么，便继续道：“但是现在大唐的人口也是有限的。” “无妨，可以再挑选出一些来，有乾州道为例，他们会愿意的。”李世民换了个姿势，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来乾州道的人，多是收益为多，便是世家大族，只要老老实实的，如今哪个不是过得比在大唐要好？ 这些世家都是眼光八方耳听四方，消息灵通的很，自然知道这个中的好处。 再者美洲没有皇族坐镇，自然会自由许多。 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想要收拢美洲，必定要设置一个节度使压制，手中还要握有军权，得皇家信任。 很显然，这个的就是张亮。 但是张亮年纪大了，能镇住的时间不会太久，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再物色一个将来可以接班的人。 杨晨头大。 这边房明煦费了好大劲，才在这帮贵族宗亲里站住脚跟，现在说起房明煦来，大多人也是敬畏三分，不敢太过放肆。 至于李泰，依照他原本的身份，就没人敢太放肆，也没人敢随意得罪他，如今在乾州道，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府中为他卖命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三足鼎立虽然还有些夸张，但是已经逐渐初具雏形了。 没有人挑明，但是所有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哪一天他们两个都站起来了，也不会觉得太夸张。 杨晨心里很清楚，要给房明煦最后一记推力，就是让他和小阳成亲。 只有杨家和房家真的成了一家人，所形成的的势力才会正式庞大。 现在李世民在还好，但是时间长了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房明煦后期能以一己之力压住李泰，掌握乾州道势力平衡。 杨晨一开始和现在的想法，都是回到长安去。 所以美洲那边，他是肯定不会再想过去了。 金窝银窝，毕竟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更何况那里还要他亲人在。 杨晨从宫中出来，愁眉不展，六部也透了消息出去，估计李世民是打算再重新培植可用势力，重点基本就是在兵部里。 马上就要过年了，杨家张灯结彩一直在装扮，路上回去的时候杨晨还买了点装饰品。 半路遇上上官单，送了他几个亲手做的糕饼，特意叮嘱是要给小阳的。 杨晨点头应下，上官单一走就拿着东西往自己嘴里送，味道还是不错的，融合了当地特有的香料，吃紧嘴里留香许久。 “公爷，放假三日，户部那边已经来说过了。” 刘谦跑了一头的汗，从马背上跳下来告诉他实验室的放假日子。 虽说是放假，但是能离开山上的时间只有一天，剩下的两天都要回去，庆祝活动也在山上，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其中有人离开太久，恐怕说些不恰当的话。 原本朝廷的意思是不放假，但是为了彰显朝廷的仁德，几番商议下来，才决定放假三日。 不过这三天，却是要扣除工钱的。 杨晨隐隐已经看到乾州道上逐渐滋生的资本势力，而且还是从朝廷上蔓延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便是他们这么做不是为了钱财，只是单纯怕透漏出不好的消息罢了。 杨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手将手里的糕饼递给刘谦让他也尝尝。 “一尝就知道是上官姑娘的手艺，前几天她也送来过，说是给小阳的。” 杨晨道：“她这次也是这么说的。” 刘谦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张大眼睛看看手里吃了一半的糕饼，又看看已经若无其事走进去的杨晨。 这要是被小阳知道了，不得揍他？ 刘谦苦逼的将手里的糕饼盒子装好，努力装成没被人动过的样子，进去后蹑手蹑脚放小阳房间里，看了半天才发现她人根本就不在。 小阳这几天行踪很诡异，就连房明煦有时候都找不见她，刘谦上次想跟着她出去几回，但是技不如人，总是被悄悄甩开，次数多了，刘谦自尊心首创，索性小阳也没出事，也就不再悄悄跟着。 如今见她又不在，想着要不要和杨晨说一下，毕竟一个女孩子家，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之前出去替人看诊，可不就被卢家的人欺负了。 刘谦完全无视卢家那几个人下场，就觉得小阳是受害者，这种偏颇的心理一直心安理得的存在着，过了十几年也不曾有所改变。 “公爷，小阳又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杨晨这才从书里抬起头，习惯性看了眼大门口的方向：“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野了？房家那边去问过吗？” 刘谦摇摇头，但是很淡定：“不用问也知道什么回答，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没事，只要别惹出事情来就好，随她去吧，毕竟已经长大了，也不好再多管。” 刘谦张了张嘴，但还是闭上了。 第1992章 男女之情 他倒是觉得这女孩子就不能男人来养，不然养的时间越久，就越调皮，想当初在林苑驿时，小阳也皮的很，但被管的死死的，出门的时候也是个端庄肃穆的淑女，但是自从到了乾州道，完全放飞自我不说，还有越来越野的趋势。 见刘谦一脸纠结，明显有话要说却不说的样子，杨晨蛋疼，也懒得理会他，又低下头开始看书。 这本书是民间杂曲，杨晨从街上买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对这些东西竟然格外的有兴致。 杨晨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留神刚刚悄悄溜回来的小阳。 小阳裤腿上全是泥巴，生怕被发现，走的飞快。 她才刚换好衣裳，就听见院子里有奴仆在说话，当即脑海中警铃大作。 完了，肯定是王家的人找上门来算账了！ 王家是伯爵门第，跟杨家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这次气势汹汹找上门来，一看就是打算豁出去要个说法的。 杨晨被声音吵得不行，放下书的时候，刘谦正好从门外回来，一脸无奈的模样。 “公爷，是肃南伯的府的小姐，带着几个丫鬟小厮过来，在门口吵闹，说是要见公爷讨个说法，我看他们的样子很狼狈，倒像是刚从田里爬出来的。” “肃南伯家的小姐？从田里爬出来了？”杨晨一脑门的问号。 这些贵族都是家底深厚的存在，所教养的子女虽然会有混账，但是大多都是体面的，而且他也从来没听说过哪家伯爵小姐会这么没规矩。 杨晨自动忘了自己家的女儿，还没见到人就觉得这王小姐不成体统。 随手扔下本子，杨晨起身往正厅去，不消片刻那王家小姐便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进来。 可还未踏进正厅，远远便见到一个男子气定神闲的坐着，隔得老远，但却有股浑然天成的威严，不自觉的便气短三分，原本是来讨个说法的，可等到跨进了门槛，竟然有些拘谨害怕起来。 杨晨自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爷，身上是有点威压在的。 对付一个小姑娘自然绰绰有余，但是见到那颗脑袋缩成鹌鹑样，还是有些摸不准自己的威严到底是不是太厉害了些，还是对方太怂了些。 “王小姐？” “晚辈见过杨公爷，今日擅自来府上叨扰，不是晚辈不懂礼数，而是……而是贵府小姐太过分了！” 说起自己的委屈来，王小姐显然逐渐恢复了苦主身份，不由得气势也足了几分，就是还不敢抬头看人罢了。 “小阳？她对你做什么了？” 问这话，杨晨自己都觉得有些亏心。 眼前这小姑娘浑身上下除了脸蛋是白净的，其他都脏兮兮的，都是泥巴。 就像刘谦说的，这八成是刚从田里爬出来的。 眼下数九寒冬，虽说身上穿的暖和，但是栽进田里又弄脏了衣物，不冷是不可能的。 杨晨微微皱了眉头：“不如，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你这个样子少不得会病了，到时候我也不好向你父兄交代。” 肃南伯其人，杨晨根本就没见过，说一句交代也只是顺口罢了，倒是王小姐眸中光线一转，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便福了福身子，跟着丫鬟去厢房换衣裳了。 趁着这个空隙，杨晨给刘谦使了个眼色，刘谦认命的去找小阳，到了院子里，她果真在。 “刘叔，我爹是不是要骂我？” 刘谦摇摇头：“不知道，这得看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才知道啊，你到底对那个王小姐干什么了？” 小阳很为难。 她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知道那王小姐在外面说房明煦长得英俊帅气，又年少有成可堪夫君人选，所以才生气的吧？ 而且为了这事，她这几天都没出去义诊。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的脸往哪里放？ 正在思索猜测的刘谦看到她一脸纠结，就知道这是个麻烦事，索性也不问了，叫上她一道出去。 小阳走的小心翼翼的，大脑光速运转，必须要在见到杨晨之前想个合理合法的借口，而且还要能保住她名誉的那种。 但是到了正厅，她也没想出来。 待会那王小姐一出来对峙，她想的借口都要白费。 算了，倒不如坦白从宽，大不了被笑话几天，也不算什么大事，总比死了脑细胞一大片，还没结果要来得强。 杨晨呷了一口茶，默默的看她在那边纠结，也不催促她，就这么等着。 原本还等着杨晨开口的小阳泄气了，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顺便还不小心多交代了些其他不痛不痒的。 “爹爹，你不会因为这事就要教训我吧？” 小阳斟酌着用词，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说最直白的好，省的到时候被钻了空子，往后被教训不算，还要再多吃些苦头。 摇摇头，杨晨道：“我干什么要教训你？不过你最近太过放肆了，的确需要收敛几分，这样吧，这几天你不许出去，在家好好收收性子，不然到时候回家了还是这个德行，你娘非得找我算账不可。” 小阳的脸顿时跨了：“爹爹，我这是事出有因的！” “就因为你吃醋？” 小阳的脸顿时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这不是吃醋，而是因为……我们两家已经有名分在了，如果被外人如此说道，会坏了我们两家的交情。” 杨晨忍不住笑出来，倒是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么个借口。 “算你说的有理，但是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把别人推进田里？” 小阳没有话可以说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但是当时实在没留神。 刘谦悄悄憋着笑，上前叫小阳跟他先出去，省的待会那王小姐看见她控制不住情绪，两个人要是在杨家吵闹起来，不管结果如何，理亏的都是杨家。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换洗好衣物的王小姐才踩着淑女的步伐慢慢过来。 “多谢公爷。”说着便转头四处张望，见没有多的人，细长的柳眉不自觉的一蹙，随即又舒展开来，“杨公爷，晚辈这次来，是为了讨一个说法。” 第1993章 王小姐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清楚了。”杨晨打算她的话，按了下茶盏，“此事说到底是你吃了亏，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都会满足你的。” 王小姐一脸愕然的看着杨晨。 “什么要求都可以？” 王小姐轻咬下唇，实际上她被气狠了，根本没想过到底自己要什么样的处理结果，或许是把小阳痛骂一顿，又或许是杨晨亲自处罚她。 但是现在小阳不在，杨家就直接让她提条件，她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毕竟是个小姑娘，一开始气狠了便勇气十足，现在洗了个换身衣裳，就冷静下来了。 又对上杨晨这样位高权重的贵人，气场压制明显，连野心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如何，没有想到要什么要求吗？” “我……我能回去想吗？”话才刚说完，她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哪像是来找理的，分明是个来占便宜的！ 杨晨失笑，点点头：“可以，我先派人送你回去，顺便送些礼向肃南伯配个不是。” 王小姐这才落落大方的走了，出了杨家大门的时候，深呼一口气，居然发现自己刚才在杨晨面前连喘息的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种感觉便是在自己父亲跟前都从未有过。 坊间传闻杨晨乃是当今世上最伟大的人，他的伟大渗透到方方面面，无数学子以他为楷模，立志要为大唐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有人说他是个极其跋扈嚣张的人，便是对上权贵也丝毫没有退却之心，而对自己人，又是极其宽厚温和的。 王小姐站在门口想了半晌，只觉得那人年纪轻轻，虽然看似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却自有一股乾坤在手，天下大事似乎都不是什么难题。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男子，会有一个小阳那样的闺女。 这分明就是两类人嘛。 …… 小阳惹的事情还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小姑娘家家闹腾罢了，杨晨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等着肃南伯家中派人过来，给些好处也就差不离了，总不会闹得太难看。 但是杨晨没想到，不过过了三天，那个王小姐竟然死了。 “听说是半夜吊死在房间里的，进去伺候的丫鬟端着水，一开始没注意，后来一回头才看见人直挺挺的挂着，据说小厮放下人的时候，都已经僵了，想来是死了好些时辰了。” 刘谦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心里也有些惋惜凄凉，但是这消息对杨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天王小姐从杨家出去，满大街的人都看到的，肃南伯家的人自然也打听得到。 不过三天，王小姐就吊死在家中，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这不难让人联想到杨家身上。 果然下午的时候，肃南伯夫人便带着一帮下人小厮气势汹汹杀过来，但到底是高门显贵家的女子，虽然是来找麻烦的，但是也努力克制自己的仪态，不至于让人落了话柄去。 杨晨坐下，面上也不敢笑。 好歹人家刚死了女儿，还怀疑跟自家有关系，要是笑得太开心，很有可能会把对方刺激到，到时候要是怒火攻心气死在杨家，那才是真的祸不单行。 “王夫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王夫人正在气头上，对杨晨自然没太多敬重和忌惮。 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了，而且还是在从杨家回去之后，莫名其妙的死的。 她作为一个母亲，若是对此都能无动于衷，放眼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所以王夫人一双眼睛猩红，布满血丝，看杨晨的时候，甚至带着些许仇人相见的恨意。 杨晨自诩阅历丰富，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陡然间对面的妇人如此隐忍痛恨的眼神，还是让他不自觉的心中一惊。 失了崽子的母老虎，可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杨晨下意识往边上挪了半个屁股，刘谦和他心有灵犀，便往边上迈了一步，打算对面的王夫人如果当场暴走，就先把杨晨架走再说。 可不能见血啊。 王夫人紧紧攥着掌心，长长的指甲掐入肉里，似乎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怒火，好半晌，才哑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杨公爷，我家小女三日前曾来杨家，后来便毫无征兆上吊自杀，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见她问的还算客气，杨晨微微松了一口气。 “此事我也觉得甚是惊诧，刚一听闻时还训斥了下人，毕竟当时王小姐登门，我也是见过是，是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如此才情，放眼天下也难寻，但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想不开寻死，说句不恰当的话，王小姐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勇气，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死这个字说的容易，可若不是瞬间死绝，无论溺死吊死，都是极其难受的。 光是想想，恐怕都会吓退不少想寻死的人。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的姑娘，连小阳把她推进泥巴田里都能气得头晕脑胀，独自一人上门来讨说话，这样一个娇生惯养又会记仇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去寻死？ 会寻死的，多是那些如何打骂都不会有所回应的人，这些人才是真正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王夫人没想到杨晨会这么夸赞，当即忍不住泪如泉涌，一旁的女侍连连递上帕子轻松安慰，好一会王夫人才逐渐稳住情绪，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我从来没想到我的女儿会寻死！若不是亲眼见到尸体，我也不敢相信！杨公爷，我只求你一句实话，当日小女来府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晨正色道：“夫人，我杨晨的人品再如何差，也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如何，所以我也没必要说谎话诓骗与你，当日王小姐因为身上被我家闺女弄脏，生气恼怒故而来寻我要个说法，不过是小姑娘家之间的摩擦，我自然不会偏私，所以骂了我女儿一通，还答应王小姐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断然不会拒绝！实不相瞒，就连今天，我都还在等王小姐想好条件来寻我。” 王夫人眼眶子里满是泪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己女儿和杨家的小姐有过接触，是王夫人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她之前还纳闷为什么女儿要去杨家，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可就像杨晨说的，弄脏衣物，不过是小姑娘家之间的摩擦。 闺阁女子常日无聊，闲来无事自然会拌嘴不合，这在各家大族之中也是极其常见的，不算什么稀罕事。 若说要是为了这件事寻死，就是打死她也不信！ “那……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就这么突然去了，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偏偏昨日还是好好的，丝毫没有什么烦心事，可她……”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一个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纵是无情之人也不免动容。 杨晨不是什么事都会揽在自己身上的人，但是现在他有种想要帮忙的冲动。 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惦记上，往杨家身上泼脏水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晨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心里定了定。 “王夫人，你若是信我，此事便让我也来查一查。” 王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杨晨，眼中一片迷茫之色。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相信杨晨。 尽管她现在并不认为此事和杨家有关，但她之所以来，也无非是只找到杨家一个可疑方向而已。 “若是王夫人不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但说句公道话，区区一个小姑娘，杨家对她不利，又有什么好处？”杨晨定定的看着她，丝毫不见窘迫，十分的淡定从容，“我倒是觉得，此事再过两日，恐怕就会有人动些手脚。” 王夫人一愣，似乎脑子有些不够用：“什么手脚？”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杨晨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或许，再过几日，自然而然便会知道了。” 王夫人却是摇摇头，悲痛欲绝：“杨公爷，我暂且相信此事与你无关，你说的对，你杨家没有任何必要对一个女子下手，但是其他人，也是如此，可偏偏我却找不到女儿自杀的任何证据！我不相信她会自杀，我是她的母亲，我清楚自己的女儿，所以我相信这件事有人在捣鬼，我也希望，此事真的和杨家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刚才杨公爷说的帮忙，还是不必了，此事是我肃南伯府上的家事，伯爷自己会去查！不过若是最后查到和杨家有关，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肃南伯不过是个冷门的伯爵，不算什么，但是如果他们赔上身家性命也要拖死对手，也绝对是个棘手的。 杨晨闻言不为所动：“父母爱子，理当如此！既然王夫人不需要我杨家插手，那我也不会随意干预，不过这件事我会注意的，若是被我发现了蛛丝马迹，也会告知王夫人。” 王夫人这才满意的点头：“好，今日多有叨扰，我先告辞了！” 等到王夫人踉跄的被人扶出杨家，刘谦才开口道：“公爷，如果王小姐不是自杀的，那肯定另有原因，但是肃南伯一家素来低调，也没听说过得罪什么人啊。” 杨晨呼出一口浊气：“所以这事八成还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段时间要多警惕些，别被人栽赃进去。” 刘谦点点头，看了眼已经上了马车的王夫人，车轱辘压在水泥地上，声音颇沉。 “公爷，那肃南伯府上是不是也要盯着？” “要，你找几个手脚利索的晚上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刘谦叹了一口气：“王家人都没找到，恐怕是什么都没有吧。” 如果真是有人害的，肯定会留下明显的线索，可是王夫人刚才说了，什么都没发现，王小姐死的十分蹊跷。 “什么都没有，那才是古怪，可能那人心思缜密，觉得太过明显的证据容易被推翻，所以刻意弄了隐蔽的，总之……什么都有可能，你先让人去看看再说，别被发现了。” 刘谦这才点头应下。 “对了，最近就不要让小阳出去了，这丫头什么都不懂，万一被人算计了，错手杀人才是倒霉，让她安心留在家里秀嫁妆吧。” 刘谦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公爷私自定了和房家的婚事，也勉强是事出有因，夫人那里想要怪罪也挑不出错来，更何况房明煦的确是个青年才俊，满长安想找他当女婿的人，恐怕都能踏破房家的门槛。 但是同意定亲，和直接嫁女儿是两码事。 现在就让小阳在家里秀嫁妆，恐怕夫人知道了，会直接冲过来打架。 刘谦挠挠头，觉得公爷胆子越来越大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回了长安，会不会倒霉。 杨晨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敬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 刘谦当即道：“公爷，我这是敬佩你啊！” “……” “真的，您当初敢私自定下和房家的婚事，就十分勇气可嘉了，现在还敢做主成亲，那就更厉害了！” 杨晨一脚飞过去：“谁告诉你现在成亲的！你懂个屁，连个闺女都没有！” 刘谦撇撇嘴：“公爷，都是你到处乱跑，否则我现在能没有闺女？说不定还又生了俩儿子，我们都一家五口了！” “你的意思是，是我耽误你生孩子了？” 杨晨默默的拿过桌上的杯盏，刘谦眼尖的看见他动作，在他没来得及砸出来的时候，飞也似的跑了。 一溜烟不见，随后便笑嘻嘻的去找人去了。 以杨家暗卫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潜入肃南伯府，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所以当天夜里，便有四五个高手出现在肃南伯府的围墙上。 肃南伯府上下满是白色，连灯笼都是白色的。 正厅上设了一处灵堂，白日去找杨晨的王夫人正在哭天抢地的痛哭，眼见马上就要昏厥过去。 第1994章 肃南伯府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607/519591607/519591635/202009292131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肃南伯大约也是真的伤心了，眼见夫人如此，竟然也没上去劝劝。 倒是黑漆漆的厅堂角落里，忽然闪过几个人影。 潜伏在墙头的黑衣人立刻被动了。 犹如鬼魅一般，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富贵人家里的龌龊肮脏事总是多的离谱，暗卫紧随其后，却发现这是三个人，进了一间无人看守的耳房，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阵让人想入非非的旖旎之声。 这是搞错跟踪对象了。 这便有些尴尬，但是本着职业道德，宁可错杀不可错过，暗卫还是在角落里蹲守了足足半个时辰，但还没等到里头完事，就听见同伴发出来的轻微信号声，正预备走，便瞧见哭晕了的王夫人被扶着往这里来休息。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眼底闪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凉，随后起身一跃便离开了原地。 才刚走，就听到尖锐的尖叫声，紧随其后的便是叫家丁小厮，还有请家法捆人的声音，不过片刻功夫，整个肃南伯府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肃南伯原本还在灵堂，听到此事脸色泛着绿光，阴沉的仿佛千年黑木，打眼一看，可能在黑夜里都瞧不清楚他的脸。 王夫人已经被气的快晕死过去。 在她女儿办丧事设灵堂的时候，却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等龌龊事！ 原本就怒火腾腾无处可宣泄的夫妻二人，愣是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叫人打死，死了还不算，还要曝尸荒野。 这吓得所有王家下人都心惊胆战不敢言语，更是没人有胆子敢说求饶二字的。 王夫人喘着粗气，眼见尸体被人抬出去，又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眼睛一翻就直接晕死了。 这边还在鸡飞狗跳，另一边却被杨家暗卫逮住了两个人。 有人匆匆去禀告杨晨，得了消息杨晨也不觉得惊奇，只叮嘱他们务必将人秘密扣在肃南伯后门。 “公爷，你要是亲自去，难免肃南伯会以为是你派人假扮的，毕竟事情发生在肃南伯府里，咱们的人又没十足的理由，再说了，要是是在门口发现的，那就更没说服力了。”刘谦仔细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一通解释下来，却像是无用功。 杨晨眯了眯眼睛，坐下喝了口茶。 “无妨，我自有办法。” 肃南伯听到杨晨过来，烦的不行，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又不得不去见他。 “肃南伯，我这次来是因为有急事，我也不跟你啰嗦了，毕竟更深露重，我也还要回去休息。” 杨晨摆摆手，刘谦很快去将人叫来。 两个侍卫带着一个男子出现了。 男子个头矮小，且十分的猥琐，杨晨不认识他，倒是肃南伯看着那张脸沉思了片刻后，恍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我府中的下人，不知杨公爷此番深夜抓人，是为何意！” 杨晨面上闪过一丝震惊：“这是你府上的人？那真是有意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肃南伯有些恼火，他这里千头万绪正有麻烦事，杨晨说话还吞吞吐吐的，实在恼人。 “是这样的，因为贵府小姐的事情，今日夫人便上门来找过杨某，杨某和夫人说过，此事必然和我杨家无关，而且就在这几日，必定会有不轨之人动手脚，为了防止有人给我泼脏水，我就命人在你府上周围看着……” 话说到这里，肃南伯显然怒气更胜，但碍于场面，也没说什么，只是忍着。 杨晨老神在在的继续：“谁知我天上的暗卫，正好看到这个人进入王小姐闺房，且还在里面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放了什么东西，所以他才一出来，就被我的人逮住了，至于我，很简单，就是来跟伯爷你说明一下情况的，你要是信我，就去找找看。” 肃南伯沉着一张脸。 原本就不年轻的人因为段时间内心力交瘁，又瞬间苍老了许多，看起来像是有六十多。 此时听到杨晨的话，双目猩红起来。 竟然在他府外安置人手，甚至连他府中房间发生了何事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把他放在哪里！ “伯爷可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我也不是闲的蛋疼来看你家的，早些时候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你没必要想这么多。” 杨晨的意思很简单。 你不算哪个葱，所以老子连对付你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你根本入不了我的眼睛。 这话很气人，但也是事实。 肃南伯感觉自己嘴里被塞了苍蝇，但是还要说塞得好，实在气人。 刷的一下，肃南伯将所有的怒气都放在了那个小厮身上。 那小厮早就被吓得不轻了，原本就差点昏厥过去，被肃南伯杀气腾腾的眼睛一盯，更是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嚎。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你进小姐房间，究竟是要干什么！” 肃南伯斜了一眼杨晨，虽然相信他，但是不妨碍心里不爽。 那小厮显然是个没胆子的，被这么一吓唬，还没用上手段，就全招了。 “是有人给了我十两银子，叫我把一个东西放进小姐的床底下，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老爷，小姐可不是我杀的啊！” 一说此事，肃南伯额头上的青筋就猛跳，一把攥紧了椅子把手，咔嚓咔嚓的响。 吓得那小厮当场就晕过去，被刘谦狠狠掐了一把人中，才醒过来。 顾不上被掐的地方在簌簌流血，那小厮跪在地上抖似筛糠，一个劲的磕着头。 肃南伯身边的人当即就去床底下搜了，很快拿出一份信封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伪造的遗书。 而其中内容，竟然直指杨家。 肃南伯彻底打消了杨家的念头。 如此明显的栽赃，他要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其实这事要是换成别人，倒也不一定全信，只是杨晨在大唐已久，他什么样的人，想知道并不难。 同在朝中为勋贵，肃南伯自然也是知晓的，否则今日上杨家问责的，就不会只有王夫人一个人了。 “是谁！是谁叫你干的！”肃南伯一把将小厮的领口拽起来。 小厮哆哆嗦嗦口齿不清的道：“是个女人，蒙着脸，我……我看不清楚，我不知道她是谁……” 第1995章 空间！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001/519433001/519433160/202010060136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蒙着脸的女人。 这线索几乎等于没有。 肃南伯认定了小厮在说谎，也没那么多耐心自己问，直接就叫人把他拖下去，顿时一阵惨叫声响起。 在夜色里，满府都是白色的肃南伯府里，显得更加毛骨悚然。 杨晨当即便告辞走了。 肃南伯愿意相信他，这是好事，省的他多费口舌了。 至于揪出来是谁，他倒是要好好关心一下。 在肃南伯府的暗卫都没走，全留下了。 杨晨也不在乎肃南伯会不会知道。 翌日清晨，杨晨刚起来晨练，忽然脑子涨涨的疼的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却也没见好转，反倒是眼前又忽然出现一大片的亮光。 这光亮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看见过一样。 是空间！ 念头才刚一动，杨晨瞬间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面前是一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卡车。 可是就在卡车的上面，竟然多了几个字！ “无限可能。” 杨晨盯着那四个字头皮发麻，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想了一切在大唐经历过的事情，等到回过神来，却是猛地一颤，顿时后背发凉，仿佛一条蛇爬到了后脖颈。 “什么意思，难道空间又要升级？” 那几个字半晌都没动，杨晨绕着卡车走了好几圈，也没见什么动静。 索性再爬到后车厢里瞧瞧，里面的东西也和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里的时间还是停止的。 “想想时间，来这里的功夫还真是不短了，也不知道后世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杨晨哂然一笑，看下一秒，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无人的林子里，但是最恐怖的是，周围还有规划整齐的绿化，甚至还有高高的雕像，隐约之间，仿佛也听到了汽车鸣笛声。 杨晨浑身僵硬，整个人都傻住了。 但还没等他把眼前的一切消化完，他又一瞬间回到了空间里。 而此时，杨晨听见到刘谦在找他，心念一动想试试看还能不能回到刚才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看见了刘谦。 “公爷，我找了你半天了，你去哪里了？”刘谦气喘吁吁的。 他在这里找了不下三次了，都没看见公爷。 难道公爷是移形换影，这么多年还不受控制？ 刘谦挠挠头，感觉有些可惜。 公爷的习武天赋，到底是够高还是不够高啊…… “刘谦，我刚才在这里吗？”杨晨讷讷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出现幻觉了。 刘谦安抚道：“公爷，练功也是讲究机缘的，时间长了，说不定就到了。” 杨晨瞪着他：“说什么呢，我问你我刚刚是不是在这里！” 刘谦感觉很无辜：“没有，刚才不在这里，不过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鬼知道你移形换影去哪里了，反正不是这里就是了…… 杨晨心中一惊。 难道刚才他真的回到后世了？ 毕竟那个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公园啊！ “我感觉有点困，我回去睡个回笼觉。” 杨晨一溜烟就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后瞬间进入空间，但是接下来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去到那个公园。 看着卡车上面无限可能四个字，杨晨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要领悟了那四个字，就能穿梭后世？ 他刚才怎么做来着的？ 杨晨绞尽脑汁什么也没想起来，索性又出了空间。 此时已经是正午了。 小阳在家里呆着没出门，闲的无聊，就做了好几个荷包，还别说，针脚还是有明显进步的。 房明煦最近忙的抽不开身，李泰那边似乎出了事情，所以他过来的时间明显便短了。 中午来杨家一道吃了午饭，大半时间都是在和杨晨聊公事，吃的小阳快要长霉。 杨晨下午还要去排查电路的问题。 房遗爱在一旁当他助手，忙活了半晌却发现杨晨心不在焉的样子，叫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师父，你是不是因为肃南伯家的事情所以才神情恍惚？倒也没事，这事明摆着和杨家没干系，若是真有人想要扯上关系，那定然是图谋不轨的！” 房遗爱说了一大堆，杨晨才神情涣散的聚拢过来。 摆摆手道：“这件事倒也不算什么，说起来，肃南伯那边还没消息。” 房遗爱开口道：“师父，我跟肃南伯家还有几分交情，要不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你？”杨晨愕然。 他虽然安排了暗卫在肃南伯府，但到底里面人的心思是不会拿着大喇叭放出来的，想知道还要有人说才行。 他倒是没想到，房遗爱还能跟肃南伯府扯上关系。 “我爹当年和肃南伯也是有交情的，我见过几面，肃南伯为人虽然刻板严肃了点，但是对我也还算可以，我若是上门，他肯定会卖几分面子的。” 杨晨心里思忖片刻。 虽然他想的不是这件事，但是不否则此事他也是上心的。 而且他还有直觉，这件事定然不是女子之间的小矛盾。 “也好，待会这边事情完了，你就去一趟，我在茶楼里等你。” “好！” 一个时辰后，房遗爱便进了肃南伯府。 门口挂着的两个白色灯笼在白日里显得更加刺眼。 杨晨就在门口的茶楼坐着，里面唱着歌舞，舞池里有不少青年男女在扭动身体跳舞，倒是有些像后世的酒吧。 杨晨要了个雅座坐下，淡淡的喝着茶，打量街上来往的行人，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如今乾州道已经入冬，虽然没有大唐那般寒冷，但是因为身体不适应的缘故，多数人还是穿的严严实实的。 杨晨放眼望去，全是穿着大棉衣的，一个个脸色红润，丝毫不见枯槁和瘦黄。 干净整洁的街道更是没有一个乞丐。 朝廷推广的福利保障制度，使得在乾州道多年，也未曾有一个百姓难以为继生活。 听说李世民已经打算开始在大唐本土施行，也不知道现在进展的如何了。 杨晨喝着茶越喝越精神，盯着肃南伯府上的两个白灯笼看了又看，也不见房遗爱出来。 眼看就要打瞌睡了，终于见房遗爱忙不迭的从里头跑出来。 “师父！师父！” 第1996章杀子之仇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815/518931815/518931837/202009262131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房遗爱慌慌张张的模样，在周围打量一圈看见杨晨，便马不停蹄的冲过去。 “师父，肃南伯果然查出来了，你猜是谁家？” 杨晨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能猜到，用得着在这儿杵着？ 房遗爱抛出去的包袱落了地，也不减一分兴头，反而更加激动起来：“是卢家！好家伙，我当时脑子就通了。” 卢家记恨当初房明煦的手腕，因为房家和杨家的关系，就顺手打主意到杨家身上，反正两家鼻息相通，任何一个受了打击另外一个都不会太好过。 所以索性买通肃南伯府中的人，暗中下手，不过杀了王小姐一条命，也是够狠的。 “肃南伯已经写了奏章呈上去，看样子是要不死不休了，要不是我上门，这会肃南伯就已经和他夫人在卢家闹开了。” 不过话音落下的功夫，果然见肃南伯府里出来乌泱泱的一帮人，为首的便是气势汹汹的肃南伯和他夫人。 “看这架势，是不打算等太上皇英明决断了。”房遗爱说着风凉话，语气有些鄙夷。 在他看来，肃南伯虽然不得朝廷重视，但那也不是卢家能轻易染指左右的人，现在的卢家不过一群女人，且当初还被打压的厉害，竟然还能想到杀人栽赃一事，可惜卢家在乾州道根基太浅，能替他们办事的人根本就没有，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露出马脚来。 据说那几个招供的同伙已经全部捆起来了，看意思是不打算送刑部去，是要自己私下解决。 私了和公了，差别就在于个人可操作空间的大小，但凡是私了，哪方强势一些，对方就少不得多吃点苦头了。 卢家显然就是那个势弱的，且还是嚣张跋扈想踩到别人头上的那种。 肃南伯虽然没多少名望，但怎么说也是个伯爵，自己女儿被别人害死，他要是能吞下这口气，那就不是爷们了。 况且那王夫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夫妻二人虽说上奏了太上皇，但是根本就是走个流程，如今气势汹汹的杀去卢家，显然是不怀好意，搞不好还要弄出点血气来。 杨晨兴致勃**来，扔下茶水钱就要跟上去，房遗爱没想到杨晨还有这种看热闹的心思，不过这也正中他下怀，当下捞起桌上的几个干果跟上去。 肃南伯手里提着棍子，走起路来，仿佛山上的土匪，一脸煞气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上沿街百姓都被这气势震得说不出话来，小贩甚至忘记了叫卖，一个个都盯着乌泱泱的一帮人从眼前穿过，随后便又瞧见杨晨和房遗爱两个人鬼头鬼脑的跟在后面。 街上的消息本就云龙混杂，如今这么多人亲眼见到这一幕，当即便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 且最近肃南伯府最大的事情，可不就是伯府小姐上吊自杀吗？ 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和这件事是有干系的。 于是不多时，就有自发前往看热闹的一众吃瓜群众，整个街道瞬间被八卦填满。 宫中，李世民将奏章往桌上一甩，一旁的黄玉这才开口道：“陛下可是不打算管此事了？” 李世民闭目养神，脑海里思索着前几日美洲过来的军报，分出几缕神思来，道：“管什么，肃南伯自己就会料理，朕若是真的插手管了，少不得还要惹得宗室闲话，不过一个卢家，本就不放在眼里，竟然不想安生的过下去，那就随他们闹去吧。” 当初是世家门阀，势力多么庞大，不仅能影响朝廷抡才大选，甚至还能凌驾于皇族之上，如此自视甚高，却在一朝掉落泥潭之后，彻底入不了眼了。 回想当初的忌惮，李世民甚至有些不屑。 当时是自己，的确太过弱小了，可现在的卢家，也不过是只蚂蚁。 沧海桑田，世道都变了，他们还这么嚣张，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黄玉闻言笑了笑。 这老太监已经很老了，但是却依旧精神矍铄，他的脑子比更多的人要灵活。 只李世民这一番露骨的话，就知道不仅仅的卢家，那些苟延残喘的世家门阀，都逃不过被历史长河淹没的命运。 一个家族的兴盛或许要经过千百年的积淀，但是想要覆灭他们，几十年足矣。 黄玉对此深有感触，想要站在巅峰，的确比跌下来要难上千万倍，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天上忽然打了个雷下来，陡然就阴沉沉的。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时不时的下两场雨，但偏偏却有不潮湿，只会让人觉得身上又干又燥。 这雨现在下，还当真映衬了这势头。 卢家一众奴仆早已候在门口，眼见肃南伯带着人杀过来，惶恐之余只能咬死挡在门口装不知道。 “滚开！” 王夫人的一声怒喝，丝毫不见女子的娇弱，反倒像是战场上杀敌的巾帼英雄，一声断喝便吓得对方气势端上三分，再往前进一步，当即便如神祗一般。 “让姓卢的都给我滚出来！” 肃南伯拦下夫人，上前一步道：“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叫人拖出来！” 守门的几个小厮吓破了胆。 他们平时虽然也作威作福，但显然外强中干，遇上不怕事的，就是个鹌鹑，此时对面一帮人不光是不怕事的，更重要他们是不要命来找事的。 其中两个小厮瞅准机会就往大门里钻，连滚带爬的冲进去。 卢老夫人便端坐在正厅之上，下首是她两个儿子，焦虑不安，仿佛屁股下有针在扎，时不时看看外面再看看自己老娘。 可一想到当初自己在牢中受的那些罪，又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姓王的要找我算账？好啊，那就让他自己进来取我的命！”卢老夫人一拐杖杵在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懒得狡辩什么。 肃南伯家的事情的确是她首肯的，只是没想到会害死一条人命。 眼见如今覆水难收，肃南伯夫妇不肯善罢甘休，那她就算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大不了让王家出了这口恶气，牺牲她一个，总比毁了整个卢家要好！ 可是房家……她不甘心啊！ 第1997章叫骂的修养 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卢老夫人现在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卢家忍了那口气，实际上卢老夫人就没有一刻忘记过的，一想到卢家在自己手里落魄至此，就算死了，她都没有颜面去见卢家的列祖列宗，既然如此，倒不如豁出自己命去争口气。 可显然命运没有眷顾她，东窗事发如此之快，肃南伯夫妇在门口叫骂，卢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实际上，卢老夫人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颜面。 只要卢家子孙后代还在，他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翻身的一天！ 卢老夫人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她活了大半辈子，手上过了不知道多少人命，这点场面还吓不倒她。 倒是卢家其他人吓得不轻。 肃南伯一家虽然不受隆荫，但到底是伯爵人家，不是普通无名无姓之人。 杨晨和房遗爱就在后面人群中混着，见周围百姓都在指指点点，言语之间似乎对卢家并不欢喜多少，便知道卢家虽然在勋贵中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在普通百姓人家中，还是收不了从前的恶习，少不得家族中的子弟还是要做些惹人怨恨的事情来。 “师父，你说这回卢家会怎么应对，看肃南伯夫妇拍门的架势，若不是骨子里还有教养在，恐怕这会已经指使侍卫砸门了，断不会站在门口这般斯文的叫骂。” 房遗爱说的很委婉。 都叫骂了，哪里还有斯文。 不过这骂人也是有段位的。 青铜的就是带着各种不可描述器官一块上。 白银的稍微克制一点，就只带个亲戚爹妈什么的。 但肃南伯夫妇少说也是钻石级别，通篇没有一个废话，却不掩咬牙切齿的恨意，没读过几十年的书，绝对没有这等功力，竟然叫人听得浑身热血，恨不得也跟着一块骂两句，奈何文化不够，只能附和卧槽两声表达支持。 杨晨有些遗憾，抬眼想看看门口什么情况，但前头人头攒动，肃南伯那大高个又着实碍眼，什么都没瞧出来，心不在焉的看着热闹：“卢老夫人你打过交道的，是个懂得刚柔并济的女人，懂得借力打力，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服软，这种女人只要脑子不发热，不一根筋是认死理，都是能应付过去的，但怕就怕卢老夫人憋屈久了，如今又觉得脸面无存，反而选了下下策来硬碰硬，若是这样，肃南伯就更占理了，就算闹到太上皇面前，也不会退一步，说不定还要把卢家多扒一层皮下来。” 房遗爱眼神闪了闪，这话和他心里琢磨的有些出入。 “师父，你是说卢家这次还不会倒？” “庞然大物，就算再怎么没落了，也总归是有家底在的，也幸亏这是乾州道，若是在山东地界，恐怕肃南伯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杀上门来。” 看热闹也不是白看的，得动动脑子，否则都看不懂结局。 房遗爱受教的点点头，看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杨晨就觉得，高阳跟他离婚说不定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到中年了，竟然还这么没长进。 感受到杨晨突如其来的嫌弃，房遗爱一头雾水还觉得有些委屈。 忽然前头动静更大了，百姓们也开始兴奋。 原来肃南伯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把手枪，现在已经扣动扳机直接对着大门上开始射击。 “手枪怎么打的开，得拿炸弹来炸才行！”房遗爱双眼冒光，看热闹不嫌事大。 杨晨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肃南伯跟你一样蠢？” 这只不过是个威慑。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就在肃南伯准备换弹夹的时候，卢家的门，开了。 与此同时房明煦也过来了，人群中找到杨晨和房遗爱。 “我刚听说这里的事情，如何了？” “还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不过这热闹看得起劲，给你挪个位置出来？”房遗爱没心没肺的往前挤了挤，房明煦失笑，随即又担忧起来。 若不是他当初所作所为，哪里会牵连出这种事情，等到这里事情了结，恐怕还得上肃南伯府亲自去请罪才行。 卢家小厮刚将门打开，王夫人便一个箭步跨进去。 虽是女人，但此时也是威风凛凛，身子挺拔如松，气势慑人，一双柳眉长目在平时日多是弱柔端庄，此时却衬得格外坚挺傲然，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霸气。 “姓卢的，缩在门后算什么，敢做还不敢当吗！让你们当家的给我出来！” 肃南伯紧随其后，他身后的侍卫小厮更是直接将卢家人一把推开，直接将中门打开，让门外围观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百姓们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天大的热闹，不约而同便纷纷蜂拥而上，挤在门口左右探头张望，指指点点在说些什么。 房遗爱是个中好手，抢占了绝佳位置看戏，房明煦十分沾光的站了个最好的c位，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些发虚，看着肃南伯夫妇的背影，只觉得心里越发难受。 “卢家当家的乃是老夫人，我也不和一介妇人计较，尽管叫你们家男人出来！”肃南伯声音浑厚如钟，剑眉星目更显得气势十足。 对面站着人数比肃南伯府更多的卢家人，但气势上，肃南伯这边更有甲光向日金鳞开的气势，反倒是对面人多却弱的不堪一击。 “不必了！我自己来！” 卢老夫人出来了，手中的拐杖已经丢开，换成了一串念珠，用大拇指时不时的拨动。 “肃南伯，今日打上我卢家，可是有事？” 王夫人一见卢老夫人，又听她这般说话，便知道卢家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她拿出铁证来才行，当即便沉了脸色，冷哼一声道：“素来听闻卢老夫人是巾帼英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能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卢家如此之久，且还依旧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嚣张跋扈，想来于脸皮一道，是自闺阁中便日日研习的，否则又怎能说出这番恬不知耻的话来！晚辈真是佩服。” 第1998章当街杀人 王夫人一席话，竟引得现场嘈杂气氛陡然一滞，下一秒后，便有各路复杂目光投射过去，其中最多的，便是佩服。 一个脏字都没带，却骂得如此之狠，不愧是个文化人啊。 不少目不识丁的百姓觉得自己白活了，狠狠下决心，定然要叫家中所有小辈都去学堂里好好读一读书，最次的，将来骂娘的时候还能动听一些，省的老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显得没有一丝牌面。 被指着鼻子骂的卢老夫人显然就没这么多闲情逸致想家中小辈读书上学的问题了。 卢老夫人手腕一抖，身旁伺候的老嬷嬷连连将人扶住，再一看她，卢老夫人脸色一片惨白，眼下乌青更显，仿佛连续一个月没有睡觉要猝死的模样，好生吓人。 几个小辈也不敢上前。 他们家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当家人，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数落过？ 卢老夫人一口气终于提上来了，浑浊的双目落在王夫人狠厉的脸上，噎的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但也偏偏是这会功夫，原本打算鱼死网破的卢老夫人陡然间灵台清明了。 要是认了，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你们……你们竟然如此无礼！我卢家虽然没落了，却也不是谁都能上门欺负的！” 卢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激烈的碰撞，发出道道闷响声。 王夫人却是一声冷哼。 像卢老夫人这般身份的人，自然是多受人尊敬的，就算卢家地位不如从前，可似他们这样的伯爵府邸，也少不得要给些面子。 可是如今，王夫人看卢老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一般。 卢家的遮羞布在肃南伯夫妇眼里，早就已经被扯下了。 一个千疮百孔，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倒下的卢家，还在扯着虎皮不肯撒手从前的荣耀辉煌，何等可笑。 再看卢家其他人，放眼望去，有点志气的，也不过一二人，其余的都是无用怕事的草包罢了。 卢家根基已烂，只怕等卢老夫人咽气走了，这些人没多少年就会败光家底。 当初陛下耗费多少力气打压门阀世家，恐怕也没想到他们会败落的如此之快。 “欺负？好大一张脸，姓卢的，你打量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我的女儿已经死了，你觉得我还怕什么！”王夫人双目猩红，脑海中回想起女儿那凄苦的身影，便觉得悲从中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今日我便是来你们卢家索命的！这里，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卢家人大惊失色，大喊着想叫家丁小厮，却抵不过肃南伯带来的侍卫小厮各个身强体健。 且肃南伯府的人都带着怒气，一个个力气比平时还要大上几分，卢家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小鸡仔，下手毫不留情不说，便是连丫鬟女眷都没多少客气，该踹的踹，该捆的捆，硬是三两下便闹得卢家鸡飞狗跳，男男女女叫成一团。 卢老夫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便是抄家，也没有如此荒唐！ “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你们凭什么这么做！这是我卢家私人宅邸，你们上门绑人，视王法为何物！住手，都住手！” 卢老夫人才刚说了几句，就听见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喊她，顿时急的心焦似煎，也顾不上再和王夫人说话，冲上去就想救人。 肃南伯府的人好歹还是碍着她是当家人，倒也没有太过分，卢老夫人过来的时候还知道让一下，但是想抢手中的人，没门！ 兴许是卢家境况实在太惨，也可能百姓们都没见过这等架势，聚集在门口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看着，都没人说话了。 房明煦好看的眉头锁在一起，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出现做点什么。 房遗爱则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他看热闹正看得起劲，甚至恨不得再来几场拳脚功夫，这才更带劲些。 “王法？好，待会我就拿了你们所有人去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得给你们一些底气才行！”肃南伯面色阴沉，发了狠，一把将侍卫腰上的长剑拔出来，对着一个惶恐的小厮便是狠狠刺去。 利器插入肌肤，划过骨头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门外的百姓纷纷惊得大呼一声，惶恐不已。 但这还不算，肃南伯似乎还觉得不够，将年轻时所学的功夫一瞬间都发挥出来，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脚下便倒了七八个人，有小厮丫鬟，甚至还有卢家的主子夫人。 猩红刺鼻的鲜血气弥漫在空气中，脚下靴子不知何时也踩上了血。 肃南伯一脸肃杀，身上绑白的衣衫满是血迹，竟然像是从尸山里爬出来的。 如此戾气，惊得杨晨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肃南伯，显然是真的豁出去了。 青天白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根本就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杨晨原本以为他们多少会关起门来处置，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赤裸裸的。 还有刚才那句话，什么叫做给卢家人一些底气，这意思分明就是要告诉他们，肃南伯府什么都干的出来，什么都不怕！ 卢老夫人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肃南伯疯了。 这群人都疯了！ “卢老夫人，你以为这样如何，能还你卢家欠我夫妇的万分之一吗！”肃南伯将长剑往前一扔，铿锵清脆的声音，入耳却仿佛锁魂的魔音，惊得连同卢老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魂飞魄散。 “你……你难道还要杀绝我卢家所有人吗！如此嚣张跋扈，我要见陛下！我要告御状！”卢老夫人眼前一阵一阵的黑，掐着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中，直掐的血肉翻飞，钻心的疼，这才勉强保持冷静。 “见陛下？”王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决然，“那好的很，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当着陛下的面将你们都处置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毕竟以卢家的卑劣，少不得还要再闹出恶心的事情来，在陛下面前一了百了，省的你们下了地狱还觉得不甘心！” 第1999章殿前面圣 如此凌厉毫无退路的话，卢家人此生也只有今天听到，且还不止一次！ 每个人都害怕的不行，胆子小的更是如筛子般剧烈颤抖，好几个小姐夫人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他们想要嚎啕大哭，却是不敢，只能呜呜咽咽的看着尸体，惶恐不安的担心自己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这件事不出意外的成了乾州道的头等大事，消息张腿似得到处疯传，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站出来说句话。 如今的肃南伯，显然是破釜沉舟，如此不要命的人，谁也不敢和他们轻易对着干，更何况还是为了卢家，更是不值得。 卢家人出了卢老夫人，俱都是被肃南伯府的人粗暴的带到宫门口。 一路上，卢老夫人晕死了两回，都被救醒过来。 王夫人一脸冷笑，告诉她们自己来的时候就叫上了大夫，防的就是有些人在不该死的时候提早死了，这样她觉得不够痛快。 这番话的威力不必之前的小，卢老夫人差点又气死，但大约是之前身体已经有经验了，倒也没有多厉害，只不过晕了一会就醒了。 王夫人自己也没想到，做了一辈子的闺秀，如今却要做一回狠心毒嘴的恶妇，但若是可以，她更想提剑将卢家所有人都杀个干净！ 她这一辈子就得了一个女儿，却不想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 虽然她不想追究其他人，但是知道背后来龙去脉，少不得还是怨恨上杨家和房家，刚才就看见房遗爱和杨晨他们在门外站着，可也没有正眼看的意思，她怕自己忍不住，真的会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将肃南伯府推上正真的绝路。 说到底，若是惹事的不是卢家，恐怕他们夫妇二人还不敢如此放肆。 李世民敲着桌面，扫了一眼底下的几个人。 卢家人期期艾艾，但在圣人面前还是知道收敛的，也没有哭的太难看，只是面上的恐惧和悲愤格外显眼。 看来肃南伯在卢家下手没有留情，闹得太挺凶。 卢家人也心知肚明，在李世民和朝廷的眼里，卢家从前便是个眼中钉，如今闹了事情到这里，恐怕更是不受待见，但是碍于天下悠悠之口，他们只要表现的规矩一点，李世民自然也不会太偏私肃南伯，否则光是唾沫星子，都足以将李世民淹死。 卢老夫人恨啊。 如果是当初如日中天的卢家，又怎么会被肃南伯夫妇二人逼到如此地步！ 想当初…… “陛下，杀人偿命，证据确凿，臣今日来便是想到陛下面前求个恩典，将卢家所有人，都交给臣来处置！”肃南伯言辞恳切，说的确是充满血腥杀气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卢老夫人颤抖的身体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你在我府上当中杀人，难道就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肃南伯瞥了她一眼：“卢老夫人，我没空跟你说这些小事，我且问你，你认不认是你卢家指使他人害死我女儿！” 卢老夫人面色涨红，头微微一垂随后便昂首挺胸：“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为何要承认！你肃南伯红口白牙抓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就要定我卢家死罪！莫不是以为这天下是你王家的不成！” 这是在借刀杀人，想挑拨君臣关系。 但偏偏肃南伯就不吃这套，李世民经历无数风浪，疯了才会觉得这种把戏有用。 肃南伯面上寒意越重，眼神逐渐阴鸷起来：“我就当你会这么说，人我都带来了，到时候当庭对峙，看你如何狡辩！” 李世民适时开口道：“黄玉，去将人交上来，朕也想好好听听。” 黄玉连声说是，便带着几个禁军出去，不消片刻便带了人进来。 一道进来的，还有杨晨三人。 他们走在最后面，是来看热闹的。 李世民很不爽的瞪了杨晨一眼，但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三个在边上坐下，没事就不要开口说话。 杨晨一屁股坐下，为了不让自己看热闹本质太明显，还叫小太监把他们三个的茶都撤了。 房遗爱眼巴巴的看了好一会。 他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嗓子早就干的冒火了。 也怪刚才肃南伯杀人的时候他太激动了…… 没人注意他们三个，肃南伯府的小厮跪在地上，仿佛一只瘦弱的鸡崽子，仿佛被狼叼在口里，生死一线时不时就有晕死过去的危险。 另一个人，则是个面生的女人。 卢老夫人一看见她，脸色便微微一变，最后却也还是稳住了。 那女人就是卢家的人，此时还算有几分胆色，兴许是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活路了，便想明白了，不惧生死也要保住卢家，况且卢老夫人足智多谋，既然敢在这里面圣，说不定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还不知道肃南伯上卢家杀人的事情，不知若是知道了，还会作何感想，还会不会再有侥幸活命的念头。 作为看客，房遗爱绝对是最合格的。 不同意脑子还在思考的杨晨，和一直纠结的房明煦，他更加纯粹点，有时候连李世民都忍不住都看他两眼。 小厮是肃南伯府的人，为了活命当然什么都说了，指着边上跪着的女人一阵控诉后，便开始表忠心。 奈何肃南伯夫妇都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这人虽然没有作恶，但是为了点钱财就出卖主家，和帮凶也没什么两样。 肃南伯一脚就把人踹飞了，小厮连滚带爬的想过去哀求，被一旁的禁军拉扯住，彻底动弹不得了。 那女人却是咬死不认，这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卢老夫人心宽不少，正打算仔细盘算当如何摆脱当前局面的时候，肃南伯夫人忽然冲上前揪住那女人的领口，恶狠狠的道：“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卢家就能逃过一劫！我告诉你，我女儿的命你们谁都跑不掉，我定要将你四肢砍去，拔了舌头吊在城墙上，被千万人唾骂！等你晒成了干尸，再丢入粪坑里让蛆虫钻你的骨，啃你的肉！” 第2000章手腕 房遗爱胃里有些不舒服。 他想起来早上的时候自己吃了点红肠，那红肠长得…… 呕…… 杨晨嫌弃的踹了他一脚，房遗爱想解释什么，但脑海里又滚过某些画面，差点又没呕出来，硬生生咽下去，结果更觉得恶心了。 不行了，待会他得出去喝点水润润嗓子才行。 那女人着实被吓得不轻，原先咬牙坚定的念头不由得出现松动。 卢老夫人到底是摸爬滚打活了几十年的老姜，当即便道：“陛下面前，王夫人还敢如此嚣张狠辣，可见私下到底是何种人！我卢家如今被你们攀咬上，知道不撕下一块皮来，你们是绝对不会松口的！也罢，你们就拿了我这条老命去，放了我卢家其他人！不过你们在我府上肆意杀人，我也是不依的！陛下，老身只求在临死之前，讨一个公道！让肃南伯给我卢家冤魂一个交代，这样我就算当场死了，也能瞑目！” 王夫人被气笑了。 肃南伯府中人口不算复杂，只有两个小妾，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各种手段王夫人都未曾见过，更不像卢老夫人这般摸爬滚打才到如今这个位置。 王夫人和她相比，太嫩了些，所以更不曾想到卢老夫人竟然会如此厚颜无耻，颠倒是非黑白！ 且还是在李世民的跟前就敢如此，若是方才他们在卢家再久待，恐怕这姓卢的一家，都有本事叫他们走不出卢家大门！ “姓卢的，你莫不是以为如此陛下就会被你迷惑，你说！”肃南伯狠起来仿佛阎罗一般，一把将那女人从地上提起来，也不顾自己是否有威逼的嫌疑，瞪着她，“是谁指使你的！” 那女人惊得瞳孔猛地放大缩小，最后咬牙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好啊，看来我……” “肃南伯！放肆！”李世民忽然开口，刚想一巴掌打下去的肃南伯顿时停住了动作，转过头满是悲戚的看着李世民。 “陛下……” “放下她！”李世民沉着脸，呵斥道。 肃南伯心不甘情不愿，只得松手。 卢老夫人此时眼睛陡然一亮，觉得这次生机更大了。 “朕已经知道来龙去脉，此事若当真的卢家所为，朕便允了你的请求，但若不是卢家所为，你又该当如何？” 肃南伯语气决然掷地有声：“那臣便携夫人自刎死在陛下面前！” 王夫人也颇有气节，随着夫君一道，丝毫不见惧意。 杨晨说不被震撼是假的。 父母为了孩子，当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卢老夫人脸色未变，但是眼底的慌张却是明显。 碰上了死磕的对手，还是比她更能豁出命去的那种，在这种情况下，她就不占优势了。 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有人证。 就在这时，杨晨忽然站了起来。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眼前闪过了空间里的那辆卡车，不仅如此，还看见那微微扭动的四个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便闪过一个法子。 “陛下，臣弟有一个办法，可知道究竟事情的发生经过是如何的。” 李世民拧着眉头看他，似乎在说你不是来看热闹的吗？ “说来听听。” 杨晨道：“肃南伯既然说是卢家的人做了这件事，那必然卢家是有嫌疑的，可卢老夫人却说不是，还觉得卢家冤枉，那想来心中定然是坦坦荡荡的，臣弟以为，若是心中光明正大，毫不虚心，那肯定是什么都不怕的，所以臣弟想到了一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李世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有些不耐烦了。 “你就直说，想要如何。” “臣弟有一门绝技，陛下还记得吗？” 李世民想了想，没想起来。 杨晨有什么绝技？ 赚钱吗？ 这绝技好像也不怎么样。 看他半天没想起来，杨晨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就是移形换影啊陛下……” “哦，对对，是有这回事。”李世民老神在在的，敷衍的有点明显。 “臣弟的移形换影修炼到现在，其实还是有点进步的，臣弟可以带着一个人进入某种状态，在这种状态里，那人就会看到心里恐惧的东西，那是最真实的反应。如果此人当真没有做任何肃南伯所控诉的事情，那就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这样也能证明她没有说话，卢家也没有密谋杀害王小姐。” 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 世上能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吗？ 其实说起来也是简单的，这跟催眠差不多，但是杨晨不太会催眠，倒是能叫小阳来试试看，再配合上他的空间，足够营造一个恐怖的氛围了。 李世民听得新奇，当下便应允了。 杨晨让房明煦出宫去把小阳带来，自己则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下一刻出现在空间里。 然后他钻进空间，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床黑色的床单，废了好大的劲才勉强遮住车头，又将车厢门紧紧锁上。 虽然他做不到让车厢消失，但是这玩意也不是谁都能认出来的，这样遮挡一下也还算可以。 只是头上那四个大字，着实显眼。 如果能改成其他的就好了…… 这个念头才刚出来，那四个大字忽然扭曲起来，鱼鳞波纹般一阵扭动后，竟然隐形消失不见了。 杨晨心头一喜。 想再尝试着让字出现，可再怎么努力都跟上回一样徒劳无功。 看来这空间里的变化，还要讲究机缘。 杨晨也不着急，反正慢慢琢磨就是了，有的是时间。 “这样，这个空间太亮了，可以稍微暗一点吗？” 话音落下，丝毫没有变化。 杨晨泄了口气，想着自己在里面时间太久了，便闪身出了空间。 那些见过他移形换影的人倒是不觉得有多惊讶，但是肃南伯夫妇和卢老夫人几个人，却是惊讶不已。 杨晨露这一手，的确有点震撼力，至少肃南伯夫妇眼里的喜气，和卢家人面上的惨白对比更加强烈了。 肃南伯原本还觉得杨晨是个搅屎棍，但是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有两下子。 “杨公爷，若是你能帮小女沉冤得雪，我王某人定然视你为亲兄弟！” 杨晨汗颜，感觉这厮是想占他便宜。 你个四十岁的老男人，本男孩可才三十多！ 哼！ 第2001章 催眠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489/509910489/509910511/2020050914533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小阳被房明煦带进来，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偏偏这回心里有些慌，亦步亦趋的走在房明煦后头，一步也不肯落下，倒是真有点小媳妇模样。 房明煦刻意走慢了些，时不时回头关照她，见她实在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 “你别担心，你爹也在呢。” “我担心什么？”小阳反问他，马上装出一副老练的模样，“只不过你没告诉我叫我去干什么，我心里没底。” “我也不大清楚，杨叔叔前前后后讲了不少东西，我也没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既然叫你去了，总是有把握的，你难道还怕自己的爹爹拖累你？” 小阳刚想说当然不会，但是仔细想起来，他爹坑，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初在长安的时候，隔壁家的程叔叔偶尔喝醉了，还会说些他们年轻时的荒唐事，其中就有不少爹爹的，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回味，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爬墙头这种事，一般人也干不出来。 那女人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对于未知的恐惧显得更加惶恐不安，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时不时便往卢老夫人身上飘去。 这番小动作都落在李世民眼里，于他而言，不过是些微末计量。 拢共不过是卢家的事情，也不算什么，肃南伯只要做的不太过落人口舌，他也懒得管。 倒是杨晨刚才说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兴趣。 小阳和房明煦前后脚进来，二人行了一礼后，小阳怯生生的跑到杨晨边上。 十来岁的小阳继承了杨雪的美貌，杏仁大眼扑闪闪的十分可怜，轻轻道：“爹爹，你找我来干什么？” “催眠，你孙师父不是教过你吗？” 孙思邈有时候性子比较奇怪，喜欢钻研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催眠一术他本来就有所研究，后来又在藏书室里翻阅书籍看见详解，手痒便学了好一段日子，后来也教了平安和小阳。 小阳虽然不太爱学习，但是这种古怪的玩意总是格外兴致高涨，所以催眠术一途，她倒是比平安更出众些。 “小问题！”小阳满是得意的模样，面上全然是小姑娘的单纯直白。 房明煦嘴角弯了弯，边上坐着的房遗爱酸溜溜的塞了块干巴巴的糕点在他嘴里。 房明煦差点被呛着，见自家小叔那脸色，心里忍不住吃吃发笑。 这男女情缘，两家结亲之事乃是上天之意，不过何时何地，似乎更多在于人为…… 房明煦想的出神，等回过思绪来，才发觉近日来的头疼都舒坦不少。 一众人等都聚焦目光在小阳身上，那女子浑身抗拒，十分不配合，原本黄玉还想叫人帮忙，谁知小阳颇为不耐烦的直接动手断了她一条胳膊。 剧烈的疼痛之下，那女人听话是听话了，但是太过清醒了，小阳想了想又按了她几处穴位，逐渐的眼神就朦胧起来。 这诡异神奇的一幕看的众人冷汗涟涟，就连李世民都伸长脖子眼底写满震惊，看小阳的眼神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杨晨感觉这种眼神就跟看狗头军师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爹爹，好了。”小阳摸了摸自己脸颊，微微有些出汗。 一般需要催眠的人都是自愿的病人，所以即使她技术不够娴熟，也都能成功。 但到底需要催眠的人少，她上手也不过两三次的样子。 像这回这样被强迫催眠的，却是头一次，少不得时间久了些，精神也耗费的大些。 杨晨瞥了眼那女人被打断的胳膊，竟然有些羡慕小阳。 啥位置才能打断了还不疼的嗷嗷直叫？ 这可是个好位置啊。 接下来就轮到他表演了。 卢老夫人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肃南伯夫妇二人更多的则是好奇。 他们听说过杨晨是个身怀武艺的奇人，但是从前没有接触过，自然也没有亲眼见过，此时见状，不由得睁圆了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眼前的两个人忽然就消失了。 李世民下意识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疾步而下，觉得十分惊奇。 杨晨不见他倒是有些习惯，可连带着刚才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肃南伯面上闪过狂喜，心觉此事定然能在杨晨手里成了！ 再看卢老夫人的眼神，满是鄙夷和志在必得。 空间里，四周静寂，只有些许的声音传进来。 那女人还是晃神的样子，可逐渐回过神来，却发现周围白茫茫一片，仿佛鬼打墙一般去哪里都找不到出路。 杨晨已经藏在车厢里了，摸出来一个收音机，塞进去一卷老旧的磁带，忽然有些担心这玩意已经废了。 轰隆一声，诡异的声音响起。 “运气还算不错。” 这卷磁带里放的东西有些诡异，虽然吓不到他这种在惊悚片里找睡意的牛逼人物，但是吓唬吓唬一个女人，还是小意思的。 不消片刻，外面动静就大了，杨晨趴在门缝里往外看，清醒那女人个头不高而且智商也不行，爬不上货车也开不了车厢门。 外头的人则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李世民觉得神奇，让黄玉带着人到处搜查，想看看杨晨究竟将人带去哪里了。 这移形换影虽然神奇，可到底也只是门江湖功夫，再神奇还能神奇到哪里去，总不至于连人都不见了吧？ 可偏偏几十个小太监满屋子都找了，甚至连花园也去了，都没见着人影。 肃南伯越发肃然起敬了，踱步走到房家叔侄跟前道：“杨公爷到底要何时才会回来啊？那女人，不会趁机跑了吧？” 房遗爱轻笑一声，似乎对肃南伯这种无畏的担忧有些轻蔑。 “伯爷放心，我师父可是个神人，想在他手里逃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且耐心等着吧，稍等片刻，那女人就会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干的事全交代了！到时候这卢家……”房遗爱意味深长看了眼面色惨然强装镇定的卢老夫人，压低了声音，“到时候还不是仍由你们处置？” 世家门阀和宗室族亲到底是有区别的，至少在房遗爱眼中，他们才是一类人，那些没落门阀，便只当是最后一茬韭菜，割完了事，也没什么好可惜不舍的。 第2002章 回天无力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368/524379368/524379407/20200927153905/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就在这当口，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出现，那女人凭空就这么从半空中摔下来，砸在地上之后连眼睛都没敢睁开，哭嚎着撕心裂肺状似疯癫，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一些胡话。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害你的！是老夫人叫我干的，我没想杀你啊！” “是卢家，是老夫人啊，不是我啊……” “我不想死了，我不要下油锅，我不要变干尸啊。” “你找别人去，你找别人去！”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啊，不是我要杀的，是卢家啊！” 一番哭嚎虽然没头没脑的，但是却也说的算清楚。 是卢家，卢老夫人指使她杀的人！ 王夫人顿时红了眼眶，冲过去就要掐人。 若非殿前没有武器，恐怕她当即就已经拔出剑去捅人了！ “姓卢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卢老夫人大惊失色。 杨晨和那女人出现的太过突然，她根本就没时间反应，直到现在王夫人冲过来要对她动手，也是后知后觉。 肃南伯非但不拦着，还抢先王夫人要去拉车卢老夫人，黄玉见状忙指挥小太监上去分开他们。 场面顿时慌乱不堪，那女人也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地方，竟然又哭又笑起来。 事情到此处大约已经了然，卢老夫人被黄玉救下后猛喘着气，最后一言不发直接晕了过去，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叫了太医过来，最终是抬去了偏殿。 李世民也不好来硬的，好歹这老夫人年纪摆在哪里，就算真做了什么，也不能在他面前太过份。 肃南伯夫妇双双猩红了眼眶，方才趁乱的时候他们没少下手揍人，卢老夫人挨了揍没有不清楚，但她身边的伺候嬷嬷和那个地上的女人绝对没少吃痛。 那女人的胳膊还断着，但却没人想着要帮她接上，日后废不废的，也没人放在心上。 这件事算是定了。 李世民大手一挥就下了决断。 等卢老夫人醒过来，便自己去肃南伯府给他们夫妇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话说的不觉得什么，但是仔细一想，却是放任不管，仍由肃南伯处置。 卢老夫人醒过来之后亲耳听到黄玉说的，没一秒钟就又晕过去了。 但黄玉这回做的就很**道了，他老人家一瞅卢老夫人又晕过去了，直喊人来将卢老夫人送出去，一路上还说着各种八卦易经上的胡话，听起来一堆乱麻，但是又似乎有些风水道理在其中，卢老夫人一番颠簸，人还没出宫门口呢，就醒了。 “如何了！” 卢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里满是惊恐。 “那女人已经被肃南伯带走了，老夫人，这回连陛下都不管了，咱们家……恐怕真的要完了。” 肃南伯没有当即便离开，而是对杨晨感恩戴德再三，这才匆匆回家处置事情。 原本一片凄凉的肃南伯府，此时却有些热闹起来。 王夫人颇有沙场女将军的气势，据杨家探听消息的小厮回来报告，说是王夫人回家就领了人往卢家去，乌泱泱的，仿佛大兵压境。 不出片刻功夫就将卢家闹得天翻地覆，光是尸体就多了四五具，男男**哭天抢地好不热闹，街边百姓被这架势吓到了，卢家周围五十米，硬是没有一个人，倒是对面茶楼坐满了人，一个个都想占据风水宝地探头张望卢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世家门阀高门大户，那墙高的不像话，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里头的动静。 杨晨嗑着瓜子，边上自制小太阳呼呼的吹出暖风来，屁股下的热炕也很舒坦，瞥了眼神情格外雀跃的房遗爱，道：“你要不去看看？好歹不要闹得太过分。” 房遗爱乐得看热闹，巴不得再闹大些。 闻言跟心里想的背道而驰，便思忖片刻想顺着杨晨捂出个说辞来。 房明煦早就有想去看看的心思，便道：“不如我去吧。” 杨晨看向他，点点头：“也行，你小心些，肃南伯正在气头上，我怕他们看你也不太顺眼。” 房明煦面上一红，有些尴尬，但还是道：“我会注意的。” 房遗爱拉住他：“唉，我跟你一块去。” 小阳也道：“我也去！那王小姐虽然跟我不是很对付，但是毕竟也是说过话的，我待会也好去烧柱香。” 杨晨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才像个样子，你替爹爹去吧。” “是！”小阳面上一喜，从小锦墩上站身来，一刻不停的就往外面走。 卢家的大门，三个人是不曾进去的。 里面的声音实在太过凄惨了些。 便是灭门都不曾有如此惨状。 也不知道是卢家太没有人缘，还是因为平时太过嚣张跋扈惹了众怒，这样闹腾的，外头也没人来阻止说道什么。 但肃南伯到底是有分寸的，处置了几个奴仆下人威慑之后，便命人将卢家看管起来。 他也不是索命阎罗，要不相干的人都来赔命，他只要那些插手了这件事的人付出代价，这便够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肃南伯一身的血腥气出来，见到房遗爱三人，眼底闪过明显的警惕，但随后便又恢复了常色。 肃南伯到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有人想要借此事闹大给他扣个帽子，也不是不可能成功的。 若非女儿的死，他万万也不会如此行事，虽然抱着付出代价的心态，但还是能少露把柄，就少些吧。 “肃南伯，我们是来看看情况的，师父担心闹得太过火，会惹一身腥，到时候恐怕会遭反噬。” 说起杨晨来，肃南伯面上满是感激之色。 “杨公爷如此大义，王某谨记在心，不过还请诸位放心，我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谁对谁错既然已经弄清楚，自然是找债主讨债的，不会平白牵连其他人。” 房遗爱撇撇嘴，心道你现在说的冠冕堂皇的，当时在卢家杀人的时候，可没想过那死的几个人有没有无辜。 房遗爱笑得很真挚：“这样自然是最稳妥的，不过伯爷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事自然明白，也是师父太操心了点。” 杨晨能这样操心，肃南伯心里还是舒坦熨帖的，对杨家最后一丝丝不满也烟消云散，连带着对房家叔侄，也觉得没那么膈应了。 第2003章 回来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512/511932512/511932573/2020090714293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卢家一干人等都被看守起来，但肃南伯到底手下人不够多，跑了不少丫鬟小厮，还有几个夫人小姐什么的，虽然派人去找了，但也无所谓是否能找到。 这种娇养了一辈子的人，想在外面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就算活下去了，大约也不会好过。 王夫人甚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惩罚，等到她查清楚哪些是十恶不赦的人，剩下的就全部都赶出去，让他们尝尝有上顿没下顿的凄苦日子，这样甚至比让他们在牢中过下半辈子还要来的痛快些。 三人跟着肃南伯回了府，一进去小阳便心里沉甸甸的，去灵堂上了柱香后便心思有些沉重，看了一眼正在和肃南伯说话的房明煦，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早知道王小姐会这么命苦，那天她就不拿泥巴丢她了。 明丽活泼的女子才不过见了一面就命归黄泉，也着实令人唏嘘。 “你在想什么？” 房遗爱和肃南伯一道去书房坐下了，房明煦趁机抽身过来，看了眼远处停着的棺椁，想了想道，“我也去上柱香吧。” 小阳点头如捣蒜：“你快些去，她大约会开心的。” 好歹也是生前看上的最后一个男人。 虽然她不知道王小姐之前有没有看上过别人，但是看上房明煦，这是毋庸置疑的。 三根清香点燃，烟气袅袅升腾。 房檐上忽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一阵阵夹杂着枯草气的清风吹了进来，白帆轻轻吹起，打在柱子上发出声响。 “好像又要开始下雨了，这里的雨怎么比长安的还要多些？”小阳抬手擦了脸上的水渍，凉凉的。 房明煦快走了两步将她拉回来，两人站在烛台前看着天上的雨，正巧这个时候王夫人也回来了，原本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在回家的瞬间又忍不住哭泣，好在她及时发现有人，这才止住了。 见是小阳和房明煦，王夫人眉头拧了拧，见他们过来，这才道：“来者便是客，只是今日府中情况特殊，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府上的人大多被调去了卢家，剩下伺候人的的确不多，所以刚才他们两个上香的时候都没有人来帮忙。 小阳连连摆手：“伯爵夫人说的哪里话，是我爹爹让我们过来的，让我替他上柱香。” 王夫人面露感激，带着他们往后院走去。 肃南伯不知道和房遗爱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明显浑身轻松不少。 房遗爱坐下喝茶，对王夫人客套了一番，房明煦例行公事一般也做的有板有眼，倒是滴水不漏的应付了，小阳百无聊赖的喝着茶吃着点心，想到过几日肃南伯府内是棺椁就要出丧，到时候定然是满城瞩目的。 看来等到以后她死了，大概也就是这么点事情了。 好不容易挨到聊完事情，三人才一道往杨家去。 杨晨刚从空间里出来，他研究了半晌，那几个字倒是出来了，但是想回到之前那个公园，却毫无动静。 杨晨苦恼之后就去院子里举哑铃了。 但是下了雨，索性坐在长廊里看雨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年纪轻轻就过上这种养老生活，是多少年轻人的追求啊。 要是还能躺在这里刷个手机，那就更完美了。 唉，人生总是会有点遗憾的啊。 “爹！”小阳从门口跑过来，身上有些凉，就回去换衣裳了。 房遗爱和肃南伯单独聊的事情，不过就是让肃南伯吃颗定心丸。 宗室贵族都不是管闲事的人，但若是没人去打个招呼，说闲话还是不会少的，所以他索性卖个好给肃南伯，这事他房遗爱就替他去办了。 杨晨少不得要高看他两眼。 谁说房遗爱是个没心思的憨憨，只不过是他不屑用脑子去想罢了，瞧瞧现在这事办的，不出多少力气，但是能落个别人惦记的好处，绝对是个划算的买卖。 房明煦压了压手里的茶盏，道：“卢家这事少不得还要一段时间，今天街上看见的人不少，我们也管不了百姓的嘴，恐怕这件事还要多茶余饭后被拉出来探讨了。” “这都是小事，百姓们知道也不过当做个闲话热闹，毕竟离他们太远了些，不过肃南伯夫妇倒是一战成名了，我看今天陛下看他们的眼神也是不大一样的，少不得往后在朝上会要倚重他，肃南伯他……是不是和李泰交好的？” 房明煦微微颔首，但他知道的不是很多，旋即便望向房遗爱。 房遗爱不务正业太久了，小道消息存货就很多，当即开口道：“的确交好，当初他们的封地很近，来乾州道的时候更是相邻的船，平时往来应该不会少。” 李泰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且性格不是很稳定，可能今天与世无争，明天就又开始膨胀。 杨晨和他接触几次后就觉得这人是个定时炸弹。 但偏偏想要找均衡势力的人选实在有限，所以不得不选了他，但好在房家的势头现在要比李泰好上许多。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对这件事似乎一点异议都没有。 雨势越发大了，但是别有一派景象，尤其是天色还是将暗未暗的，不远处的天边还飘着夕阳漫天。 颜色鲜亮，心情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房家叔侄告辞回去的时候雨小了些，但还是拿着伞一道走的，溅起来的雨水略显浑浊，噼啪作响，这个冬天显然更多的是湿冷了。 杨晨回屋换了件厚的衣衫，见刘谦就在门口看什么，走上前道：“怎么了？” “是刘梓。” “什么？”杨晨微微一愣，“他在哪？” 刘梓去了长安帮他救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刘谦指着门口道：“我瞧见他和翠花前辈在门口走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没进来。” 杨晨眯着眼睛看了下，什么都没看见，转过头打量刘谦：“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出去找人去啊！” 刘谦咂咂嘴：“下雨啊……” 杨晨脸色一沉，有要打人的前兆。 刘谦捞起手边的雨伞便冲了出去。 第2004章 茶楼怪事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512/511932512/511932573/2020090714293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刘梓怀里抱着不少东西，全是买来要准备拿回杨家的。 翠花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两个人相处久了，刘梓也摸索出来相处的方式。 跟翠花不需要说太多，直接做便是。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了，刘梓找了家茶楼坐下来。 这茶楼格外有趣，不同于别家的寻常摆设，这里面用一些染了好看颜色的假花以假乱真，扎成一排排的摆在过道中间，无形中便割出了数个空间出来，且最抢眼的便是中间的一小哇水，里头养着鱼，还有各色水草，茶客来这里总是喜欢拿着茶盏到边上去走两圈，细细观察一番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去坐下。 远远的，才刚喝了一盅茶就看见刘谦朝这里飞奔过来。 “刘叔，在这里！” 刘谦眼疾手快在进茶楼的时候将雨伞丢给小二，自己一屁股坐下喝了口热茶：“舒坦！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公爷还在等你呢。” 刘梓呀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才刚到这里，不过路过杨家竟然就被眼尖的发现了。 “我是想回去的，但是感觉空手回似乎不大好，所以在街上买点礼物。”说着推了推桌上的东西。 刘谦看了几眼，笑道：“有我的吗？” “那肯定有的！”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包装里好不容易找到给刘谦的，刘梓喜滋滋的递过去，“刘叔，等我攒够钱，我给你买九节鞭，那鞭子是我刚才在街上一家武馆里看见的，材质极佳，一看就是好东西，不过太贵了，我现在买不起。” 刘梓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很喜欢，但是问了价格就知道不是自己能染指的。 而且那九节鞭不是寻常的鞭子，是能瞬间变成棍子用的，普通人根本就不会使。 以翠花的本事，什么武器都是多余的。 小阳是姑娘，也没有多少动手的机会，而且给她买这种杀伤性武器，估计杨晨得想杀了他。 所以给刘谦是最合适不过的。 刘谦心里欣慰的不行，目光逐渐慈爱。 “你这趟回长安，见到家里人了吗？” “见到了，我也见着轻尘姨娘了，我住在杨家的时候就是跟僮僮一块睡的。” 刘谦陡然就有兴致了，对刘梓这么能说会道的娃格外欢喜，也忘了杨晨还在家里等他们，愣是在茶楼里追着刘梓问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心满意足的一脸怅然欣慰。 忽然隔壁发出一道声响来，接着便是一道惨叫，随即竟然有一个盛着滚烫茶水的茶盅飞来出来。 半空中撒了不少落下，烫在好几个客人身上，但是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 “找死！” 一个壮汉拍案而起，直接抄起屁股下的长凳就要动手。 掌柜的和店小二冲上去想拦着，结果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全被甩开。 原本雅致幽娴的茶楼瞬间成了菜市场，跑的跑喊的喊，东西都砸了不少。 眼看一个板凳飞过来，在刘谦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时候翠花伸手一抓，直接弄成了碎片。 如此强大的力量直接让其他客人都傻眼了。 抱紧了同伴缩在角落，但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要找他们凑数来活？ 刘谦拉着人到一旁站着，脸色不大好看。 眼见掌柜的控制不住局面，便上前一步将那壮汉一把拉扯住。 壮汉正欲砸死对面的人，忽然被人钳制住了胳膊，顿时不爽，可一回头，刘谦一脸煞气，虽然没有刻意彰显，但是这么多年来的阅历早已刻入骨髓。 杀过人的，和没杀过的，到底区别太大，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到底能不能惹。 “闹什么闹，吵了小爷喝茶的兴致，赶着去投胎吗！” 跟壮汉动手的确是个精瘦的男子，此时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不由得心生感激。 “这位壮士，这个人他偷偷藏了鲤鱼！我瞧见了，一箩筐呢！” 鲤鱼在唐朝是禁忌，因为和国姓李有所冲突，所以不但不能不食用，抓到了还要放，如果有人贩卖，可是要上衙门定罪的。 所以一般人就算抓到了鲤鱼也会当场放生，可也不排除有胆子大的想要牟利。 眼前这壮汉显然是晃神了，想要挣脱开刘谦，但是力气还没他大，顿时哭丧起脸来。 “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要的……” “不是你要的，那也是你抓的！”那精瘦男子正气凛然的指责道，“跟我去衙门，让官府来给你定罪！” 现在的百姓对皇室的推崇早已达到了巅峰。 所以对这种明知故犯的行为十分厌恶。 “不！我不去！” 刘谦手上猛地一用劲，那壮汉顿时疼的嗷嗷叫。 “这位好汉，我这也是没法子，我老娘病了要钱治病，我没法子才帮人抓的，我不是自己要吃啊！我也没那胆子吃啊！” “谁会要问你买鲤鱼？荒唐！”刘谦哼了一声，对刘梓道，“送去官府去。” 那精瘦男子顿时一阵叫好，自告奋勇的要去衙门，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壮汉急的满头是汗，身上还钻心的疼。 眼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便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顿打了。 好在他抓的也不是很多，顶多几十板子，挨过去了也就好了，大不了回头他放了之后，再到晚上去抓就是。 一想到那十两金子，壮汉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 不消片刻便有差役匆匆而来，看见刘谦觉得眼熟，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杨家的人，顿时又毕恭毕敬说了好些好话，这才将人带走了。 茶楼里一片狼藉，掌柜的欲哭无泪的同时又十分感激涕零，直接免了刘谦他们一桌的茶水钱，回头便期期艾艾叫着小二赶紧收拾干净。 “不过几条鲤鱼，那壮汉就像要杀人一样激动，真是古怪的很。” 刘梓抱着满满一堆礼物走在街上，沉甸甸的，很是充足。 刘谦哼了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奇怪的，只要存在出现，那就是合理的，不过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还敢抓鲤鱼的，他刚才说什么的，是帮人抓的，为了是拿钱给老娘治病，也是古怪，还有人买鲤鱼吃，这不是找死吗？” 第2005章 路祭 两人不由得停下了步伐。 明知道鲤鱼是被禁止食用捕捉的，竟然还有人会买。 要么是不知法的，要么是故意为之。 但既然能用钱来买，那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都不懂的平民百姓。 再者，百姓可是惜命的很，这种口口相传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刘梓紧了紧手中的东西，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那精瘦男子还站在茶楼门口叫骂，正气凛然，引起一片叫好声。 刘谦想了想，道：“先回去吧，公爷还在等你。” 二人这才一道回了杨家。 杨晨正在闭目养神，一旁的小阳聚精会神的练着字帖。 过几日肃南伯府家出殡，杨家打算设祭，这件事杨晨打算交给小阳去处置，也算是锻炼的。 这事在长安，杨家也办过不少次，小阳虽然没上过手，但是却也见过的，倒也不是那么慌张，就是需要她写悼词，她写字又不好看，杨晨又不让她假手于人，所以只能临时抱佛脚再练练。 见刘梓回来，小阳面上一喜，扔下毛笔走过去：“你可总算回来了，这里就我一个人，无聊的很，你好像黑了点，是不是船上太晒了呀，啊呀，穿的这么薄，先去换件厚衣裳再来，你赶紧跟我说说我家里怎么样了……” 小阳直接就把人拉走了，刘梓无奈笑着将东西放下，草草行了一礼后道：“杨叔叔，我待会再过来。” “好，你先去换身衣裳，喝点热茶再来。” 刘谦将东西理好摆在一旁，想起刚才在街上遇到的事情来，习惯性的告诉杨晨。 杨晨听完，倒也不放在心上，只觉得不过是小事，官府自然能处置好。 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神奇的走向。 刘谦从街上回来，面上有几分看热闹的嫌疑，刚回去就撞上了刘梓和小阳，二人正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的聊着，小阳捏着笔时不时的笑两声。 “公爷人呢？” “在里头呢！刘叔，你怎么了？脸色好奇怪啊。”刘梓道。 刘谦心里痒痒忍不住想跟人说，顺嘴便道：“早上我们不是撞见一个壮汉抓鲤鱼的事情吗？刚才我在外面听说官府已经把他收押了，原本是想打几十个板子再罚钱就把人放走的，结果没成想那壮汉是虚胖，挨不住几下板子差点就死了，后来好不容易大夫给人弄醒，告诉他要给银子才能走，那壮汉就彻底支撑不住了，哭着喊着说自己没钱，还顺带把沐国公府被牵扯出来，这下子事情可闹大了！” 刘谦说的比较简单，事实真相是，那壮汉受不住板子更受不住罚钱，想起家中老娘还在等他赚钱回去看病，若是为了这次的事情把命弄丢了，那以后谁帮他照顾老母亲，所以这笔不划算的买卖自然就被他和盘托出。 不过当时他说的不是沐国公府，而是一个寻常百姓模样的小厮。 因为此事涉及皇家，所以府衙办事格外小心谨慎，一听这话直接让画师画了相出去抓人，原本以为抓回来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蛋，谁知道才刚用刑那人就不行了，竹筒倒豆子一般直接把背后主子供出来。 原来此人竟然是李辅的小厮。 李辅当初被吓得不轻，沐国公府也丢光了脸面，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那李辅是个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怕的混蛋，当初被吓得老实了一段时间，可在家里呆的时间长了，又骄纵起来，嚣张跋扈更胜从前，这回更是指使小厮去抓鲤鱼回来，说要天天换着花样吃。 这把戏幼稚的不行，虽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出发点是极其恶毒的。 听说官府的人不敢擅自管辖，已经上报宫中让李世民知道了。 朝中上下俱都已经知道了，此时大概就在宫中商议如何处置呢！ 刘谦匆匆找了杨晨。 杨晨听完后惊愕愣了一下。 随即便笑得前俯后仰。 “沐国公估计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竟然能在活着的时候亲眼见到沐国公府败落的根源！实在是可笑，按理说，像李辅这样的人应当是能撑起门楣的栋梁，可偏偏沐国公府却将他养成了比傻子还蠢的废柴！坑了自己不算，还是用这么冤的法子，估计沐国公就算死了，到奈何桥边都咽不下那口孟婆汤！” 杨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想起沐国公李淮，心中五味杂陈。 “这李辅够蠢，他自己不也是李家宗室吗？”刘谦嘴角噙着笑意，似乎觉得这事是个难得的笑话。 官府那边战战兢兢等了许久，终于在日落西山之时得到消息。 去沐国公府抓李辅，不日斩首。 消息一出，沐国公当场便晕死过去，整个沐国公府一下子便乱了套。 和当初杨晨一事相比，这一回沐国公府的人都明白，沐国公府，怕是要完了！ 不过一个时辰，就有大半奴仆跑了，偌大的沐国公府门可罗雀不说，竟然还有几分凄凉。 李辅被强行带走，一路鬼哭狼嚎晕死好几次，实在难看的很，官府考虑到贵族颜面，索性叫人给他捆起来丢进马车里，这才顺利将人带走。 沐国公据说晚上的时候醒过来，想要进宫求情，但是李世民根本没有见他，等到了第二天，李淮也不管再呆在宫中浪费时间，急匆匆的带着人赶往府衙，但是去的太晚，人已经被押解去菜市场斩首台上。 李家一群人又蜂拥而去，男女老少都哭的不成样子，一路上格外凄凉。 杨晨去看了一眼，他还没见过这么怂的人。 那李辅已经晕死过去，一旦醒过来便是挣扎想要逃脱，弄得监斩官头大不已，甚至都不想等到时辰就砍了他脑袋。 可到底是李世民亲自下的旨意，时辰一到，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人。 杨晨没看完就走了。 “设祭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谦道：“刘梓回来了，一块帮着呢，我早上的时候问了的，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肃南伯府出殡，就说要卢家的人一块……” 杨晨止住脚步：“什么意思？” “据说是要陪葬四人，那卢老夫人已经中风瘫在床上，成不了气候了，看肃南伯的意思，是不要叫人管她，只给些日常吃喝，倒也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自生自灭。” 杨晨却是不怎么以为。 像卢老夫人这样的，这时候让她去死，大概才是最大的解脱。 但是这么痛苦的活着，或许比死还要难受万分。 这主意八成不是肃南伯定的，大约是他夫人。 只有女人，才会想出这种折磨人的法子来，要是换成肃南伯，估计也是一刀砍死了事。 想起当日在李世民跟前王夫人说的话，杨晨是个男人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李辅被斩首，沐国公三日后，便病逝了。 但因为沐国公境况艰难，大不如前，就连前来吊唁的人，都十分的少，多是一些有亲戚关系的宗亲前来，但也不过走个过场。 堂堂公爵府，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也着实令人唏嘘。 不过怎么说也是咎由自取，也没多少人同情。 这日正是肃南伯府出殡的日子，杨家门口设祭挂白，又准备了祭奠用的祭品和寄语，小阳和杨晨站在门口远远眺望，便见一路撒着冥币过来。 小阳忽然身子一抖：“爹爹，最近都是怎么了。” 肃南伯府出了人命，卢家一朝败落，彻底消失，沐国公府更是凄惨，事情接二连三，似乎连件喜庆事都不曾有，总让人觉得世事凄凉悲惨。 “也不是最近怎么了，大约是你长大了，能感受到身边的喜怒哀乐了。”杨晨忽然有些感慨，“人一旦长大了，才会觉得世上其实没有那么美好了。” 小阳眉头紧锁，看着不远处越来越的队伍，那口金丝楠木棺材格外的显眼，漆黑发光，却又阴沉的厉害。 道路两侧的百姓都探头张望。 事情闹得这么大，都知道这路上抬着的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心中惋惜悲凉，不由自主的便垂下头去。 这队伍走的极慢，似乎不愿意走的太快。 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全是白色的灯笼，写着大大一个王字。 车内隐隐绰绰的有低低哭泣的声音。 在路过杨家的时候，马车掀开一个帘角，露出肃南伯憔悴的脸来。 他看见杨晨，便轻轻点头示意，这才放下帘子揽着自己夫人。 小阳吸了吸鼻子，看见不远处房明煦正急急忙忙过来。 “杨叔叔，美洲那边出事了，舰船沉了三艘，而且，勋国公受了伤，那个路易斯不知道使了什么把戏，竟然让当地土著人帮他越狱，不过幸好没有成功。” 杨晨听得脑子一震，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弄错了？张大哥身经百战，就算遭人暗算，也不可能沉了三艘舰船！” 一艘舰要多少资金投入，杨晨心里清楚，那是数不清楚的财富！ 一下子沉了三艘，这是重大军事事故！ 不仅如此，还有出事的原因，能沉了三艘船，绝对不会是小事！ 第2006章 择优录取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792/515819792/515819814/2020092822314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房明煦千头万绪的，脑海里突突直跳，最要命的是军报中并未详细说明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简述了经过，更因为如此，才显得事情的严重。 寻常军报虽然不会事无巨细，但是对重要的事情，都会将细节都讲清楚，除非遇到了某种特殊情况，才会如此草率。 沉了三艘舰船，张亮还受了伤，甚至还有越狱。 哪一件都不是小事。 房明煦道：“陛下已经命人送去紧急军令，我们要知道消息，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不远处肃南伯府的队伍已经逐渐远去，徒留地上一片白色冥纸。 房明煦身着紫色常服，看起来精神却是不佳，眼下一片乌青更是显眼。 “陛下信重你，你要好好帮着排忧解难才是。” 房明煦点点头，知道杨晨担忧张家父子，便道：“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杨叔叔的。” 杨晨微微颔首，不由得又记挂起空间的事情来，语气虚浮的道：“但你更要注重自己的身体。” 房明煦心中一暖，面上棱角又柔和了三分，转头看了看一旁还在眼巴巴看着肃南伯家车队的小阳，心里想起自家爷爷生前说过的话。 夜色降临，肃南伯家的白事越发热闹，上门吊唁吃酒的人家方才坐下闲聊，但因为是白事也不敢太过嬉闹，整个场面看起来还是略显萧条的。 沐国公府家只来了当家主母一人，孤零零眼神发直的坐在一旁。 “原本是不打算去请的，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落人口舌的好，所以就让夫人请了，倒是没想到，公爷夫人还会亲自前来。” 这位夫人已经上了年纪，是祖母级别的人，按理说这种场面她是不会来的。 但是沐国公没了，李辅也没了，连带儿媳病倒一个，另一个夫妇更是怕惹事闭门不出，就连沐国公的丧事都是她亲自出面操办的。 这事不管放在谁家里，都忍不住让人唏嘘。 更何况是当初德高望重的沐国公府呢。 杨晨坐在肃南伯一侧，按理说他不应当在这里的，毕竟也不是肃南伯一家的亲眷，但谁都知道这回杨晨出了不少力，是以也不曾说什么。 等到肃南伯府一家收了白，已然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李世民派出去的人，也终于得到回信。 张亮的伤势已经大好，因为造了暗算所以格外小心，倒是也有喜讯传来，只是那沉了的三艘舰船损失不小，虽然已经打捞起来，但是当地并没有足够能修造的工匠，所以只能带回乾州道，可是乾州道路途遥远，带着三艘损坏的舰船，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李世民当机立断派了人过去。 杨晨顺带让人给他带信过去给张亮，随后便又在山上实验室待了许久。 电的研究浩瀚无穷，对他们来说，似乎一辈子都不够研究的。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里就要有一部分回长安去了。 他们将负责大唐本土的电力建设，如果成功了，长安也将亮起满街的电灯。 李治对此十分急不可耐，催了好几次，李世民终于才打算放人回去。 杨晨便打算投资建设一座小型的学校，特别秘密培养这方面的人才，资金自然是不成问题的，最严格的便是学子。 遍布大唐的新世学院便有无数学子，等杨晨要选拔优秀学员乾州道深造学习的消息传出去，所有学子都沸腾了，他们跃跃欲试的到处打听消息，想知道这次的选拔标准是什么，这样一来便能早早的做好准备。 三日后，一份通告贴满了学院。 “关于电力，竟然是这个！这可时下最时兴的话题研究了，而且还是门极其高深的学问，就连毕业班的学长们都不曾研习多少，若是被录用了，说不定便是大唐电力基础的奠基人了！”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多少人挤破脑袋去抢，看来我是没希望了，唉。” “我要去报名，到时候不管考没考上，好歹努力过了，走，咱们都去教务处报名去！” 报名处的老师早已严阵以待，他们料到只要告示发出去，就会有许多学子来报名，所以将校门口的保安都叫来了。 “都好好排队，一个个来，不要着急，三日后会进行统一的测试，只有合格的人，才能通过第一轮筛选。” “只有经过三次筛选最后留下的人，才有可能前往乾州道学习深造，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为我大唐做出贡献的人，大唐的将来，也就靠你们了！” 大唐的将来，光是这五个字就足够分量了。 学子们多是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总是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光宗耀祖，如今又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怎么能不心动？ 不过一天的光景，各地的报名人数就超过了万人。 要在如此庞大的人数中精挑细选几个最合适的，无异于大海捞针，而那几个被捞出来的，不仅幸运，也是当世难得的人才。 很快考试的时间便到了。 一个学院读书的学子不算太多，但是这次考试却是三分之二的人都去了，不去的，也都翘首以盼等着看结果，有些人为了能考上，更是提前斋戒沐浴去拜佛，身上挂着个不知哪个庙里的高僧给的护身符保佑。 铃声响起，人群自教室中涌出，垂头丧气的确是多数。 “这考试内容也太难了，我都没见过这种题，原本就没学过多少和电有关的，没成想这次考的更刁钻，我觉得我怕是没戏了。” “倒也不尽然，大家学的都差不多，难道还能凭空想出许多来不成？所以只要答好了自己知道的，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也有人这么乐观的安慰自己，可心里多是惴惴不安。 等到放榜那日，几乎所有学院都沸腾了。 学子们争前恐后的去看榜，却发现数万参加的考试，竟然只有三百人入榜。 如此巨大的落差，倒叫那些没上榜的人心里好受不少。 但一想到这还只是第一轮，又觉得后头更是残酷，自己第一轮被刷下来，似乎还能好受些。 第2007章 中考 不过才放榜三日，随后就开始第二轮考试。 这次关注的人更多了些，满长安上下，似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今日休沐，柳之允约了人在酒楼喝酒，他去的比较早，酒楼里人少了些，高翼正好在算账，瞧见他过来面上逐渐挂起笑意：“柳大人今日怎么又空过来？” “正好无事，约了人在这里喝酒闲聊。”柳之允一边坐下，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道，“高老板近来生意可好？” “还好，就是忙了些，吴老弟那边最近在忙新的人参运输路线，所以酒楼的事情就全部丢给我了。” 说起吴季来，高翼着实是佩服他的。 一个人不过就两只手，他却整年都忙的团团转，生意遍地开花，各行各业似乎都有所染指，且都生意不错的样子。 不像是他，也只求跟着他的兄弟们能安稳度日便可。 小小一个归云酒楼，便已经十分满足了。 柳之允淡然一笑，云淡风轻的也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给他：“高老板高风亮节，便是再累些，想来也是心里畅快的。” 高翼轻笑了一声，眉眼间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仿佛还是当年的模样。 不过若说起当年，那一次科考一门两状元，也实在是精彩。 满长安足足议论了一年之久，无论走到哪里，柳之允和章蒙都是无冕之王。 这等风头，有谁能出得起的。 柳之允坐了一会，片刻后就见章蒙和狄仁杰，还有一个女子一道过来。 这女子便是梦露，非要跟着一道出门，章蒙原本去等狄仁杰的，结果就在他等不住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原本没什么耐性的章蒙瞬间成了门口的石像，硬是趴在墙角等他们俩说完了，才一本正经的敲门。 柳之允喝的茶都淡了，才见他们过来，但一看见梦露，就什么都明白了。 狄仁杰性格果毅，为官为人都较为干脆，行事作风刚毅凌厉，只有撞上梦露，才会时不时的一脸官司，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狄仁杰面上有些难受。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方式，但每次被别人看着，他都觉得自己面上无光。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过来一个人。 “你们几个怎么在一起啊？” “小武姐姐！” 梦露一蹦三尺高。 小武笑了笑，扬了扬头发：“哟，咱们狄夫人也在啊！” 梦露当即脸上红的滚烫，一脸娇羞的样子。 狄仁杰却是黑了脸，可他打不过小武，也说不过她，只能无语的盯着她，妄图让对方感受到他的怨念。 小武凹凸有致的身材再配上那张极其惹眼的容颜，才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吸引了不少客人进来。 高翼去忙活了，叫人引他们去楼上包间里坐下，又吩咐厨房赶紧上酒菜。 “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在这里？”小武拧着眉头看他们。 “当然没有了！”柳之允笑道，“我们也许久没见了。” 当初小武在学院上学的时候，可是威风凛凛的。 现在她在学院当老师，更是威名远播…… 总而言之，在他们那一届里，小武也是另类的传奇人物。 梦露就十分崇拜她。 “小武姐姐，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啊？” 小武想起来自己新看上的一个公子哥。 最近她也没啥事，就是在玩成年人之间的游戏罢了，但这东西她也不好说，便随意敷衍了两句应付过去，转移话题道：“这次参与考试的学子还有三百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好的人选？师父那边曾经给我来信，让我告诉他哪几个是较为有天资的，到时候他把关的时候能有个参考。” 这是小武出来瞎溜达的原因之一。 章蒙想了想道：“这事陛下也很关心，刚出来成绩的时候就把那三百个学子的资料信息都调出来看了，有好些都是簪缨世家，都是极有天赋之人，若说最出色的，倒是有一个叫做苏学的人。” “苏学？我正好见过他！”狄仁杰接过话茬，捻了粒花生米在嘴里嚼，开始回想当时的场景，“这人出身江南苏氏，是有名的望族，家中为官者不再少数，祖父更是当初参与起义之人，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是个好苗子，这次他也进了？” “进了的！”章蒙回了一句，看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柳之允，“我记得，他似乎和你有交集？” 柳之允眉头紧锁，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目光灼灼，这才缓缓的道：“不错，我曾见过的，也打过交道，只是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你们俩总不会打起来了吧？”小武随口揶揄他，却见柳之允脸色未变，似乎真被猜对了。 “不会吧？你们俩打起来了？” 柳之允笑着道：“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不过我功夫没他好。” 柳之允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是君子六艺，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当初在李世民跟前就没怯场过。 要说打不过，那恐怕对方是个武人。 “不错，他苏家的确都是习武之人，但也是读书人。”柳之允呷了一口酒，放下酒盏，道，“苏家和其他人家不同，他们不但读书，还习武，文武皆修，所以在江湖上，苏家的名望也是不低的，苏学此次中考，将来远赴乾州道，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苏家家学渊源，又是一个大家族，这样家族的子弟往往所有资源都是得天独厚的，再加上天资聪颖，是比一般的寒门子弟要来的更容易成功。 “看来这人条件不错，倒是为人究竟如何不好说。” “是个圆滑却又不屈服于世故的人，是不是很矛盾？我也觉得十分古怪。”柳之允摇头笑了笑，“要不晚上的时候我叫他过来一道吃个饭？” 章蒙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你什么时候跟他交情好到能叫出来吃饭了？我怎么不知道？” 狄仁杰无语的道：“你是他老婆吗？还能什么事都知道？” 小武狡黠的奸笑起来：“那小梦露什么事都知道，她就是你老婆咯。” 第2008章 是个人才啊 苏学来自江南，但学考却是在长安。 家里安排的地方就在商业街上，包下了一家酒楼，就只有他一个人住，如此财大气粗，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苏学有吃完早饭出去散步的习惯，木质的楼梯并不狭隘，古色古香的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木香，着实好闻。 当初苏学刚来长安，就一眼看中这里的，二话不说就包了下来。 旁人说他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实际上在他自己眼里，不过就是找个舒心的地方，至于钱财，只不过是身外物，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苏公子起来了，今日早点可还适口？”掌柜的满面堆笑的迎上来，顺手递给去一个干净帕子。 苏学十分自然的道了谢，又和掌柜的寒暄几句长安风景，这才道：“杨家那位公爷，寻常会来商业街上走动吗？” 苏学问的有些迫切。 他早就听说过杨晨的大名，十分的憧憬，这次听说有挑选人才前往乾州道深造，便一心想要来，可家中亲人不同意，他废了好大劲才让家里人同意过来考试的。 “苏公子，你是真的崇敬杨公爷啊，他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苏学连连点头，和掌柜的闲聊了一会，听来听去还是些早已耳熟的听闻，便也没兴致了，索性告辞出了酒楼往外走。 苏学其实是不耐烦的，但他生长于大家族中，知道不管何时何地是何心情，都要保持体面，所以往往圆滑却又不屑一顾。 才刚走到河边，苏学刚打算坐下，头上便罩下一片阴影来。 “你便是苏学？”狄仁杰好奇的打量他，笑着道，“苏公子一表人才，才华横溢，今日一见，也是不枉此生啊。” “你……是你？”看见柳之允的时候，苏学目光陡然就变了，眉角往上一挑，“学生见过诸位。” 柳之允在朝为官，苏学之前可能不知道，但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当然了解。 边上站着的狄仁杰和章蒙，又是一看就器宇不凡的人，自然很好猜。 四人一道找了处清净的茶馆坐下喝茶。 三个人，炯炯有神的盯着苏学。 苏学的学问造诣，是最好的，在这次入围的三百人中，苏学便是头名，所以才会引起那么多人注意。 如果参加科考，说不定此时已经一举高中。 此人将来必定不凡，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人人都想结交一番。 章蒙捻了捻身上的穗子，道：“乾州道偏远，不知道苏公子家中是否会有所担忧？” 先帮校长问个底，省的到时候白欢喜一场。 苏学微微一愣，开口道：“家中亲人自是会有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此事是否与诸位无关呢？” 狄仁杰好笑的看了眼尴尬的章蒙，想起来自己来之前给小武传了个消息，这个时候，大概她已经在冲过来的路上了。 “人呢！” 小武嘭的一声推开雅间的门，探进脑袋，一番查看后果然见到面生的男子，那人定然就是苏学！ 小武很激动。 这苏学长得真是不错，比当初李治给她介绍的几个公子可强多了。 小武很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此子将来必为国家栋梁之才！ 苏学被直勾勾的盯着，背后冒起一股冷汗。 仿佛有羊入狼群的感觉…… 几日后，第二轮的考试开始了…… 万众瞩目，所有能进入考场的学子，都是凤毛麟角的人。 不少商贾之家为了能抬高门第，也都纷纷前来张望，想找一个自己能看得上的学生，到时候想法子将女儿嫁过去，如此一来，便是一条摆在眼前的捷径。 这法子也不知道是谁先想出来的，现在已经发扬光大，成了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紧张的考试结束后，便是等待放榜。 这次又要刷掉一半的人，被刷下来的几率，也是很高的。 长安城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紧张起来，无论是有无学子的人家，聊天时都不例外的要聊上两句。 众人一日日的数着日子，终于，马上临近放榜时辰，门口全是黑压压的人。 小武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 其实她倒是能通过自己的关系知道最后结果，但她觉得那样少了刺激，还是亲自来挤一挤比较好，这样更有参与感。 等看到苏学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布告上，小武又兴冲冲的出去报喜。 苏学激动是激动的，但是还是刻意维持自己冷傲公子的形象，除了嘴角稍微弯了一下后，就没其他表情了。 李治今日得闲也出来，站在不远处见百姓看榜，眯着眼睛忽然发现又蹦又跳的小武，顿时眼角猛抽。 “陛下，要叫她过来吗？” 章蒙含笑看着，但隐隐约约，心里又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不用了，让她自己去疯，年纪也不小了，还不知道做些正事，师父不管她，她还真以为自己能野一辈子。” “倒也不曾如此，学院里不还是在供职吗？”章蒙打圆场，想起来小武在学院里横着走的样子，深深为学子们感到心疼。 但是好在小武长得美，相比看到她那张脸，心里的气也能消散几分，倒算是个慰藉了。 李治不悦的将视线挪开，关心起榜文上的学子来。 就刚刚喝茶的功夫，看榜文的人，或哭或笑，情绪各不相同，现在更是人声鼎沸，热闹的紧。 柳之允出去帮忙看榜了。 因为是学院联合考试，独自发榜的，所以就算是李治也没有第一手消息，如果不动用特权，也只能自己出来看榜文。 柳之允步伐优雅的疾步过来，行了一礼后，从袖中拿出一卷名单来。 这是他刚刚誊抄完的。 “所有中榜学子的姓名都在了，那苏学果然不负众望，考进了前五，实在是个人才，将来若是科考，想来也是能一举夺魁的！” 李治满意的看着，上头还有好些名字都是眼熟的，这说明当时他就有眼光，知道这些人不是俗人。 李治顿时心情大好，放下榜文后刚想说什么，不远处见到柳之允他们的苏学，出于礼貌就往这里过来，准备打个招呼就走。 第2009章 李治被怼 苏学没见过李治，但是李治认得他。 见他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教养章法，就知道此人定然是个人中龙凤，但是为什么没有去考科举？ 苏学原本是打算走的，但正中间那个看起来身份不俗的男子却一直盯着他打量，心里着实有些不悦，便道：“不知这是哪位大人？” 几人下意识看向李治，柳之允张了张嘴，酝酿了下，道：“这位乃是我们几人的好友，不是哪位大人……” 狄仁杰和章蒙附和了两声，李治也顺着道：“苏公子才高八斗，器宇不凡，为何早年不参加科考，若是早早中试，此时定然已经身居高位，光宗耀祖了。” 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才能衣锦还乡。 这是读书人的信念和拼搏目标，普天之下，尚且没有几个人能如五柳先生般愿意清贫度日采菊南山，更多的人还是想要报效国家，做出一番事业来光宗耀祖的。 千百年前如此，现在的学生也是如此。 只不过相对于从前只有从政一条路，现在显然更加宽容许多。 李治自认为自己问的是个随意的问题，对方即使不说真心话，但也有千万个答案可以选择，却万万没想到苏学的脸色骤然就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尖锐些许。 “这位兄台莫不是以为，所有读书人都瞧得上那几个官位不成？我苏学虽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圣人，但也未必就和旁人一样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件事，读书与我而言，不过就是兴趣罢了，为官做宰，不是苏某所求。” 一席话索性将在场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干净。 身居高位的几个人面露诧异，感觉自己被人羞辱了。 提出问题的李治面色变幻莫测，心头复杂，他到底说了什么刺激到对方了？ 狄仁杰脾气暴些，当即驳斥：“苏公子如此清高自然入不了你的眼，不过个人追求不同，又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再者，这位……这位公子不过是寻常问问罢了，又不是可以针对你。” 李治问的问题再普通不过，任谁也想不到会挨上一通怼。 苏学这会气性过了，才觉得不妥。 他从小就读书，家里人也都自小告诉他，读书就是为了中举，中举就是为了当官，只有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保住苏家荣耀，让苏家的祖宗在地下也能欣慰。 他一开始也以此为准则，可是时间久了，心里便厌烦的很，对读书一事也少了热衷，一次苏父又以此为理由耳提面命之后，面露失望之色，那模样现在苏学还记得，也就是那一次，苏学爆发了，一通知古通今的辩驳将苏父堵得哑口无言。 但长辈总是有个通病的，既然说不过你，那就是你忤逆不孝，索性又换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路来教训你。 从此之后，苏学便知道有些话说不得，如果对方和你意见不同，也不能在明面上表露出来，只消藏在心底里是最好的，否则少不得还要多些麻烦事。 苏学一脸懊恼之色，李治也不是性格暴躁的人，见狄仁杰还在怒目而视，便自己出来打圆场，这让苏学心里更是有愧，道了谢后埋着头就告辞走了。 小武老远就听到这里动静，直等到苏学走了才过来：“见过陛下，你们都说什么了？” 柳之允笑着道：“不过闲聊几句，没什么的。” “哦。”小武陡然觉得身上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把她烧出一个洞来，一扭头，果然是李治盯着她。 “陛下，你有话就说，不要老是阴测测的看着我。” 李治哼了一声：“到时候这些学子要坐船往乾州道去，我想过了，到时候你一道去，也好叫师父好好管管你。” “什……什么？我不要去！” 在长安多自由，她爹管不着，师父山高水远，李治在宫里不能经常出来，在学院里，她辈分高，拳头硬，干什么都没人敢说！ 如果去了乾州道，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你不去也得去，到时候我会再找个人跟着你一道去，你要是做了什么事，我统统都能知道！” 小武明明比他年长些许，但是这些年纵的像是个孩子一样。 虽说办事的时候有模有样，但是平时太过疯癫了，这哪里像嫁得出去的样子。 小武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骂些什么，李治也习惯了，懒得理会她。 两个人相处，丝毫不见生疏之感，这大约就是多年的情分。 …… 苏学回了酒楼后越想越是不对，柳之允他们是什么身份，寻常人是不可能和他们在一处的，尤其是自己出言不逊后狄仁杰的反应，那‘公子’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苏学想的入神，连掌柜的过来贺喜都没听到。 这日的放榜的日子，也是杨家办喜宴的日子。 李湘云生辰到了，杨家上上下下忙碌了许久，又宴请了平日里关系好的人家上门吃酒，里里外外都布置的红彤彤的，格外喜庆。 “这看着都不像是我这个岁数的人做的生辰，雪姐姐你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祖母过生辰呢！” 李湘云虽然欢喜，但还是忍不住碎碎念，“夫君前几日不是给我送了礼物过来吗？现在可以拿给我拆了吗？” 杨雪猛摇头：“那不行，得等你吹蜡烛的时候才能给，夫君特意交代过的，平安，把东西看好，千万别叫你娘翻去了。” 平安当即哒哒哒的跑出去，誓死捍卫。 李湘云失笑，瞧见门口不远处往这里过来的清河公主，起身道：“公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莫不是吃个酒席连早饭也一并要我们管了？” 清河公主娇笑一声：“我要真的来吃早饭的，你们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不过我今天来，是真有事的。” 乾州道遣回来的电工都已经到了，兵部和工部得了李治的命开始热火朝天的按照工程图造基建，程处亮和程处默兄弟二人被付以重任，任命监督这次工程。 可他们到底是门外汉，有些事情总是不能把握到分寸，就想着能不能从杨家要几个人过去。 “咱们家也没有啊。”杨雪把家里每个人都想了一遍，“家中的人也都是在长安久住的。” “我记得当初不是有一个孩子从乾州道过来的吗？他已经不在吗？” 杨雪摇摇头，清河公主不免有些失落。 “不如我们传信过去，虽然要些时候，但是也比没有进展要来得强。” 刘梓不在了，也只能如此，但清河公主不好欠杨家女眷人情，不过写信的功夫，让程处亮回去写也是来得及的。 第2010章 出发 第三次的考试内容已经敲定，很快，苏学的名声更是响亮。 上一回考试三百选一百，这次，便是一百人中选出最优秀的十位。 这些能中选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最近朝堂上安稳的很，魏征去了波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大唐整顿兵马准备出兵，但这种事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众人也没那么来得紧张，李治得了闲就出宫去。 长孙无忌一开始还颇有微词，到后面已经懒得再管了，李治乐得清闲自在，拉着人换了衣裳就出去。 “那苏学有几分傲骨，我倒要看看这次他还能不能中了。”李治面色带笑，丝毫不曾计较当初的事情，随即语气又变得憧憬柔和起来，“不知道父皇在乾州道过的如何了，上回送了貂皮过去，毛色极好，应当会喜欢。” 一旁的章蒙正买了份报纸过来，上头最大的地方就报道了关于电力建设的事情，写这个文章的人是周言敬，字里行间，也颇有研究。 “陛下，太上皇身边有许多人照顾着，定然是龙精虎猛，身体极好的，您看这个，若是没有太上皇，又哪里有这么大的变化？” 瞥眼瞧见报纸上写的新闻，李治对电力一事一直保持高热的态度。 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就想看看如今的乾州道，在有了电的情况下，和长安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脑海里，章蒙跟在他身边许久，一见这模样，便隐隐猜到几分。 “陛下，你不会是……” “小蒙啊。” 李治这么一喊他，章蒙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李治问他：“我们去乾州道一趟如何？” “虽然已经有过心里准备，但是我还是有点缓不过来，陛下，你要我去没问题，但是你去就有点不太切实际了？便是我同意了，那朝中诸位耆老大臣，又怎么可能会同意？”章蒙苦笑着。 李治却道：“事在人为，这次考试就是个机会，反正你随时准备着就成，狄仁杰他们就不许去了，长安还要他们看着，到时候就你跟着我去就成。” 章蒙瞬间垮了脸。 前一秒他还在关心帝王离开的困难系数，现在他就开始担忧自己了。 谁都不带就带他，这不是摆明了自己之后要倒霉的吗…… 君臣二人走在街上，见周遭百姓都十分关切这次的考试，便知道就是寻常百姓，对电也是十分期待的。 毕竟这个东西，可比蜡烛要厉害许多，不用点火，自己便能发光，且还不惧怕下雨刮风，实在是个利器。 来参加考试的也不过百人，监考老师批卷子的速度就得到了显著提升。 不过第二天，就放榜了。 长安城万人空巷，一个紧着一个都去看榜。 中了的纷纷受着周遭人的贺喜，遂都忙不迭的回去写信报喜。 苏学看见自己的名字挂在第二，眼底闪过一阵狂喜。 只要能去乾州道，能见到唐国公，这就够了！ 一想到自己一直崇拜的人，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了，苏学兴奋异常。 接下来便是准备收拾衣物行李，和家人道别。 别的学子不是欢天喜地，便是深情伤感离别，只有苏学，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回去后，就天天拉着掌柜的问些杨晨的事情。 掌柜的早就看出来苏学感兴趣的是什么，再加上他自己就是长安土生土长的人，只要稍稍打听些许，就能讲出许多新鲜花样来。 苏学一边听着，一边收拾着行李，就等着日期一道，朝廷拨出一条船来，中了的学子们便都一道上船出发。 这日，程处亮带着金吾卫的一路护持，学子们拿着自己的户籍牌一一上船。 如此庞大的船只，远看便已觉得震撼，等到真正上了船，才惊觉刚才心中闪过的震惊不过海中一粟。 这船，简直比一座酒楼还要大！ 苏学放好东西后和三两个学子一道出来，站在桅杆下，下面还有涡轮搅动的声音，目光所及，顿觉得灵台清明，烦恼全无。 “早听闻我大唐舰船牢不可破，雄伟威严，如今站在这里，当真觉得是骄傲啊！” “听说太上皇已经出兵美洲，想我大唐铁骑驰骋千里跨过**大海，却依旧雄风不减，如此国威，普天之下何人有，那小小美洲定然不在话下！” 几个学子都是上了些岁数的人，也并不没有科考，只是因为偏科问题比较严重，再加上新的科举要重新落地，需要许多年头，所以在落了榜后，他们也不自暴自弃，反而更加钻研自己喜欢的领域，反正以后总是有用武之地。 这等改变对大唐来说是史无前例，也是翻天覆地的，大多数的学子，并不像从前那般苛求文章策论了，毕竟这不是光宗耀祖的唯一途径，而且他们其中很多人，追求只是家庭富足，并非仕途。 诚然，若是能当官那定然是最好不过了。 苏学正打算独自一人去别处看看，就瞧见章蒙和李治一道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主事模样的人，正卑躬屈膝的说着话。 章蒙瞧见苏学，摆摆手让那人退下。 “恭喜苏公子了，将来前途光明，光耀门楣。” 苏学看了一眼李治，有了上回的教训自然也更小心些。 “借章大人吉言了，不过……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学子出海，势必和寻常水手不能相比，陛下厚德仁心，特下旨让我等一道前往，路上若有何事，也可护得周全。” 这个‘我等’里，还有现在在船舱里呼呼大睡的小武。 苏学点点头，看向李治，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十分的不简单。 “哦，这位穆公子，你是见过的。”章蒙硬着头皮介绍，“是我的好友，因为听闻乾州道地广人稀，风景却别有一番风味，所以就想去看看，因此我擅自做主一道来了。” 为官者，虽然给自己找个便利无可厚非，但是都是遮着掩着才是，如此大咧咧的说出来，竟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特权变成寻常，由此可见朝堂上也不见得多么清明。 苏学心里不屑，面上却没什么变化，道：“如此那可一道同行，也是妙事一桩。” 章蒙刚想说是， 就见李治忽然开口：“苏公子似乎不以为然。” 第2011章 区别 章蒙登时就闭嘴了。 李治做了皇帝之后有个习惯，那就是但凡他觉得心里不痛快不能忍的，都要来个反问句，若是再加上语气不善，有些轻飘飘的，接下来，那人就要倒霉了。 按照这事发生概率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章蒙看苏学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同情。 “苏某并未这么说。”苏学微微蹙着眉，感觉面前这人的气场隐隐有吞噬天地的气势，便是一旁的章蒙身居高位，竟然也压不住的样子。 “苏公子饱读诗书，自认眼见开阔，高人一筹，自视清高原本也是正常，但是管中窥豹并不能得见全貌，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简单认为的那样。” 苏学面上升起一片滚烫。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这么直白的说自己。 而且，对方显然也看出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心中又羞又恼，脾气上来刚想辩驳两句，就听到李治语气淡淡的，但却威慑力十足的道：“此次前往乾州道，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将来做这一行的，最忌讳的便是不知合作，自以为是，须知一艘舰船想要遨游万里，便是一个小小的零件，都举足若轻，若是因为某个人是自私自利而导致所有人的努力白费，苏公子以为，这样的人还配深造吗？” 苏学已经听不下去了，脖子赤红：“穆公子金玉良言，苏某深感同意，但是刚才的话苏某觉得穆公子也可以借鉴一二，管中窥豹，也不止我一人！公子若自认行事坦荡荡， 那便自行下船去！” 章蒙感觉一道雷落在自己耳边，嗡嗡直响。 他听到了什么？ 苏学要把陛下赶下船去？ 这得多大的命才敢说这种话。 果然见李治脸色不善，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忙道：“苏公子僭越了！此事公子不知内情，还请不要随后胡言，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苏公子和那些无知村妇，只知道嚼舌头的人有什么两样！” 苏学目光定定，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和村妇有什么可比性，却还是道：“章大人教训的是，那学生就先走了，告辞。” 见苏学走的潇洒，李治呼的一口气吐出来。 “朕还没见过如此自以为是的人！” “陛下，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说明苏学内心坦荡，是个君子。” “君子？”李治一声轻笑，稍有些不屑，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有些道理。 “苏学到底经历不足，不知道有些事情即使看不过眼也需要忍着，更不知道世上人有千千万，每个人都有自己路，他所认为的，在旁的人眼中，或许也不过是幼稚罢了，陛下如果被他气到，未免不值当。”章蒙望着苏学离开的背影，思忖道，“得让他吃吃苦头才行，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少爷，学问再好，如今也不过是个何不食肉糜的尊贵人。” 李治深以为然，并且当天就付之行动。 原本学子们的住房都是单独舱，但是船上都是有大通铺的，且都是在最下面的船舱，透气不好，也没有光亮，如此环境，按理说都不会让读书的学子们去住。 所以当苏学接到通知，抱着行李站在门口后，傻眼了。 “这里？” “就是这里。”领他过来的是船上一个水手，同时他也和苏学一样不解。 这船上的学子都是体面尊贵的人，将来前途无限，吃的住的都是用最好的份例，可这人怎么就被调到这里来住了？ 莫不是这人得罪了什么人？ 苏学是个聪明的人，但他私心里，还是觉得章蒙和那个穆公子，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故意为难他。 也有可能是船上位置不够，所以才将他临时安置在此处。 总之他安稳的住下了，可连住了好几日，实在忍不了了，并不说大通铺里一堆船员挤着吵闹，十分影响他看书，光的潮湿的床铺，就已经折磨他够呛。 那股腐烂潮湿的气味，再加上冲天汗臭，空气里的味道几乎让他作呕。 而且，近来学子们谈论书籍文章，竟然也渐渐忽略了他，这让从小就备受瞩目的苏学倍感落差。 他总算想起来去找章蒙，可等了许久，却还是没见到。 苏学开始慌了。 难不成真是故意的？ “若是这般，更没有什么好结交的！” 他索性咬牙继续住下去，倒是要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如何。 一住便是十几天，仿佛把苏学都给忘了一样。 苏学面颊消瘦，眼底的黑眼圈也深了不少，整个人像是连续看了一个月的惊悚片似的。 众人一开始没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谁，直到有人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苏兄，才逐渐回过神来。 这人竟然是苏学！ 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以为苏学被大人叫去好生厚待了，毕竟苏学的学问和家世，都要比他们强得多。 “朝廷昏聩，如此蛮横不讲道理，这乾州道，我不去了！” 苏学大怒。 现在就算是杨晨这个偶像亲自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考虑继续前往！ 苏学拂袖而去，怒气冲冲。 众人见状顿时吓得不轻。 他去不去的无所谓，但是可别连累了旁人。 什么朝廷昏聩蛮横不讲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又怎么能安生。 顿时，一个个都上前劝慰，又手脚并用的将他抬走，气的苏学差点当场晕过去。 “你们都在吵什么？” 章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原本吵闹的地方，瞬间就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苏学得了自由，顿时冲了出来：“章大人，枉我以为你是个正直清明，肯分是非的好官，没想到你不仅徇私枉法，还以公谋私，肆意打压我！你将王法置于何地！” 章蒙眯着眼睛打量他：“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我是没有证据，但是这船上除了你，还能有谁有理由， 有权利对付我！”苏学气的浑身发抖，全然不顾身后人已经吓得面色苍白。 有几个人想来劝他，都被苏学一把推开，指着他们大骂孬种，气的他们眼眶发红，胸口剧烈起伏。 第2012章 定时炸弹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798/516472798/516472820/20200807235627/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苏公子，你主观臆断是我的主意，却又没有证据，便在这里骂我，你可知道辱骂朝廷命官，诬陷官员，是什么罪名？那可是要杀头的！” “你若是有胆子，那便杀了我，纵不是你，也和你逃不开关系！有种，你就让那人自己站出来！” 苏学认定了是章蒙搞的鬼，不，确切的说是章蒙受人蛊惑，狼狈为奸！ 小武听到动静走过来，见闹哄哄的，不由自主的大喊：“都在闹什么！不知道这里严禁喧哗吗！信不信我把你们扔海里喂鱼去！” 小武出场，一个顶仨。 气场碾压，比章蒙还有威严。 苏学看见她，眉头微微一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章蒙适时开口：“安排就是这样，你如果不愿意，那就自己想办法，再不济，此处游回泉州，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你自己雇辆马车回去就成。” 苏学差点吐出一口学来。 竟然叫他自己游回去！ 这是人说的吗？ 见章蒙轻飘飘的走了，小武上下看他们几眼，警告了几句，也走了，丝毫没有人要理他的样子。 “明明是他们无礼在先，你等都是读书人，为何竟然不发一言！”苏学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动散去的学子们。 闻言其中几个人转过头来看他，神色淡漠疏远：“苏公子莫不是贵人多忘事，方才我们可不就是在开口劝你，怎么就一言不发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们以权压人，你们饱读诗书，难道就能看得下去！” “苏公子指的是让你去底下船舱住的事情吗？那可不关我们的事，你刚才大骂我们，不也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苏学彻底愣住了。 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走光，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忽然觉得想要大笑，但嘴里一片苦味，也笑不出来。 章蒙一路去找李治，半道回头才发现小武溜了，失笑。 “陛下，已经不吵了。” 李治正在假寐养神，在船上的日子可不是很好受，这么多天了，还是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嗯。” 章蒙道：“这次的苦头，指定能磨磨他的性子，少些戳自己的棱角了。” 李治依旧闭着眼，笑道：“苏学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为人太过自视甚高，瞧不起别人，又觉得自己聪慧，什么都知道，若是不给他点教训，他便不知道天高地厚，往后胡闯乱撞，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李治想起魏征来，跟魏征比，苏学就差劲不少。 魏征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苏学是懵然不知却以为自己慧眼如炬，这是自信和自负的差别。 而且朝上的事情大起大落，可能今日得了势，光耀门楣，可烈火烹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了难，若是心性一贯如此，只怕也经不起大风浪。 李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大约是真的太闲了，他才会对这样一个学子费心思。 可是说心里话，他又觉得苏学实在是个人才，若是能入朝为官，将来为百姓出头做主，造福一方，那也是肯定的。 李治有收为己用的心思，章蒙心知肚明，可现在这人是要送去乾州道的，所以这件事还为时尚晚，得再等上几年了。 苏学被孤立了，没人打算理他，住在一起的人也都知道他可能犯了什么事情，为了生计他们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去触霉头，所以也照旧没人跟苏学说话。 眼看马上就要到乾州道了，苏学感觉自己在海上，就仿佛一叶孤舟，孤独的难以自抑。 “苏公子看起来有些落寂。”章蒙笑吟吟的站在他后面。 刚刚传了信去乾州道，海面上满是被船压出来的涟漪，荡漾开来，海平面上逐渐落下的太阳光圈泛着橘黄，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苏学镇定的转过身来，行了一礼：“章大人别来无恙，那日学生唐突，实在该死。” “是吗？那你说说，究竟错在哪里了？” “我错在，不知天高地厚。” 这话说的章蒙神色复杂，因为言语里多了明显的讥讽。 这不是知道了，而是更加不屑。 但这不是李治的初衷，显然苏学有些偏离方向了，但最为一个优秀的指导者，章蒙还不至于傻到直接告诉他。 “嗯，算是其中一点，还有呢？” 苏学咬咬牙：“我从前不屑利益纠葛，可现在才知道，不管在何处，又是何人，若是有权有势，便能横行霸道无阻，我想我就错在没有攀附权贵，比如章大人你。” “……” 这已经偏的不像话了。 “苏公子，你最大的错在于自负！”章蒙轻哼一声，看了眼远处的海面，笑道，“你自小锦衣玉食，又见多识广，便以为自己都是对的，可是偏偏你就错了。” 苏学还想说什么，却见章蒙甩袖离开。 不过五日光景，船便要靠岸了。 李世民自然不必出来，但想到这十个学子是真正的万里挑一，便穿着厚厚的外衣起来站到墙头上，远远眺望。 杨晨姗姗来迟，搓着手冻得耳朵发红。 要命了，章蒙那小子竟然现在才送消息过来。 李治离开长安，这可不是小事，这俩人居然也干得出来！ 杨晨一边骂骂咧咧骂着章蒙，一边纠结要不要告诉李世民。 可是仔细想想，李治来了能不去见他吗？到时候还不是要知道，而且李泰那边也要盯着点，至少要先动员起人手来，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办？ “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李世民忽然开口。 杨晨只得告诉他李治也过来了，而且还是瞒着朝中诸位大臣来的。 原以为李世民会生气，但他愣了一下后，就恢复了常色。 “那就让他住到你家里去，省的给朕惹麻烦！” 杨晨没想到自己还能揽上这档子事。 最近他杨家也没安生过，肃南伯府的事情虽然了结了，但是也是一桩晦气事，现在再来个李治，他还真怕再来点什么事情， 那个李泰说不定就是个定时炸弹，在这个时候给炸了。 第2013章 父子相见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316/509538316/509538343/2020043016415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陛下，这恐怕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就这么办吧。”李世民目光远眺，落在远处即将靠岸的船队上，却是没打算下城楼的意思。 杨晨见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只得认下，脑子里开始疯狂转动。 很快，船上的人陆续走下了船，港口的百姓早已见怪不怪，倒也没多少人望过来。 负责接待学子的是房遗爱，当他一眼看见李治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的脚脖子给扭了，定睛看了再三，确定自己真的没走眼后，房遗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 原本是要他亲自将学子们送去山上的，但李治来了，自然不是这套流程。 吩咐了身边一道前来做帮手的人，让他们先送学子上山，将手中的名册也都一一交代妥帖，这才镇定自若的朝李治二人走去。 见是房遗爱，章蒙十分尽责的使了个眼色，房遗爱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这才道：“二位辛苦了，请随我去见太上皇吧。” 房遗爱走在前面，李治和章蒙便落后半步走。 苏学脸色稍微养好了些，但看起来还是菜青了些，来接他们的人都吓了一跳，可想着大约是晕船的缘故，便也没多问。 错身而过时，章蒙尚且还能感受到苏学复杂的眼神。 总算到了宫门口，房遗爱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惶恐的道：“陛下，您怎么来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治正四处打量，实在好奇，闻言心不在焉的道：“想父皇了，来看看。” 房遗爱汗颜。 这个理由绝对不足以让李治光明正大的走出长安，所以说，这次出宫，不，是出海，不仅仅是瞒着乾州道这边，恐怕连长安那边，也都是瞒着的。 看来等到事情被发现，长孙大人有的忙活了。 房遗爱也不敢多问，只能领着他们先进宫去。 一路走去，四周风景与大唐迥异，虽然主体还是和长安相同，但是更多了异域风情，许多花草树木，更是乾州道特有的，远远望去，别有一番风味。 房遗爱见他有兴致，一路介绍过去，尤其路过花园那露天电影的时候，更是兴致高昂，说的唾沫横飞，李治颇有兴趣的多看了许久，但心里到底惦记着李世民，便急急的去了。 李世民就在自己的寝殿里，喝了热茶吃了药，看的杨晨眉头紧皱，总觉得那药多少有些问题。 “太上皇，皇上来了。”房遗爱进来通告，抬眼小心翼翼看了杨晨一眼。 杨晨打量了两眼，道：“陛下，臣弟就先出去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 杨晨就扯了房遗爱出去，到了门口见到李治。 李治神色微动：“师父！” 杨晨还是按照礼数行了一礼，这才道：“陛下擅自出宫离开长安，太上皇定然会生气，有想好怎说吗？” “额……”李治露出尴尬神色，他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解释，但是眼看就要进去了，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出来。 杨晨看他样子就知道不靠谱，索性也不管他了，顶多也就被骂一顿，然后赶回去。 就算不骂一顿，赶回去这个程序也是少不了的。 “去吧。” 李治这才点点头，进去了。 章蒙很识相的站在原地，朝杨晨行礼，有些窘迫。 果然，杨晨正了脸色，语气里带着训斥：“你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有弹谏纠正君王的职责，你任由陛下做出这种事，你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章蒙顿时心中一惊。 大概是跟在李治身边太久了，无论做什么事情，背后的靠山都是牢不可破，以至于他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毫无保留的劝阻过，现在想来，背后就冒出一股寒意来。 若是太上皇震怒，倒霉的肯定是他，最先开刀的，也肯定是他！ 章蒙下意识脖子一缩。 他可还不想死呢！ 刚想张口说话，却见杨晨已经和房遗爱一起朝宫门口走去了。 章蒙欲哭无泪的站在原地，左右张望后，感觉很绝望。 杨晨和房遗爱一道出了宫，二人回了杨家，见刘梓正在和小阳一块看书。 二人年纪相仿，且也投缘，有时候一道习武读书，也算是有个伴。 小阳逐渐大了，杨晨也开始思考什么时候送她回去比较妥帖，毕竟乾州道不是本家，家中亲人都在长安，可偏偏现在他也走不开。 倒不如，等到李治回去的时候，也一道叫她回去罢了。 只是房明煦那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晨私心是不想房明煦留在这里的，但是又显然是不现实的，如此一来，原本本当户对的两个人，就算是远嫁了。 “你打算以后回长安吗？”杨晨坐下，小厮上了热茶，轻轻呷了一口，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面上一闪而过的凝滞，神色逐渐淡漠下来：“我没想好。” 杨晨看他一眼，想起高阳公主。 那个女人在历史上声名显赫啊。 但跟房遗爱，到底不是一路人，回长安，大约更多的只有伤感和难过罢了。 反正房家大房还在长安，根基颇深，倒也不用房遗爱赶着回去为家族荣耀奋斗，这点杨晨倒是羡慕他。 想起自己的小儿子文盛，杨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愧疚来。 越这般想，杨晨越想回长安去。 或许是岁数大了，总觉得家里才是最好的。 可实际上，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 家这个词，在杨晨把杨家人彻底当成亲人之后，便一直拥有到现在。 念头刚起，忽然眼前一切变得扭曲，头晕目眩之下，恍惚看见一片灯红酒绿的世界，杨晨猛地闭上眼睛，又瞬间睁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处处高楼大厦，还有疾驰而过的一辆辆汽车，身旁错身而过的许多夜跑的年轻人，看见他站在那里，也只是简单的侧目望过来，并不觉得多么惊讶。 杨晨却是呆立在原地。 这地方，竟然有些眼熟。 猛地一下，他突然看见了马路对面的红绿灯。 那是他当初出车祸的路口！ “这地方……” 话还没说完，面前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房遗爱的大叫声越来越尖锐，充斥在耳膜里。 “师父！你去哪里了？” 第2014章 这是欣赏!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316/509538316/509538343/2020043016415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仿佛魂魄还在九天之外，房遗爱喊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急的房遗爱连连叫人。 等到杨晨恢复意识，面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担忧的看着他。 “师父，你怎么了？” 杨晨晃了晃脑袋，下意识伸手摸着胸口。 心跳很快，也很急。 刚才，他又回去了？ 而且还是当初出车祸的地方！ “爹爹！你怎么了？”小阳面色焦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仔细把脉，可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杨晨竭力压下心里的狂风暴雨，这才道：“没什么事情，只是刚才在想件事情，走神了，一下子没控制好移形换影罢了。” 小阳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埋怨：“爹爹，你练武的天赋真的不怎么样，以后还是不要练了，反正有我在，别人也打不过你。” 杨晨嘴角抽了抽，最要命的是，边上一堆人竟然都十分赞同的看着他。 他已经菜到需要自己女儿来保护的地步了吗！ “无妨，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没什么事。” 杨晨摆摆手，等他们都走了，房遗爱才忧心忡忡的道：“师父，你是不是在担心他们俩啊？” 房遗爱说的是李治和章蒙。 杨晨不担心李治，倒是章蒙可以担心担心。 但是那小子也是自找的，什么事情都敢干，以后还得了，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担心个屁！ 房遗爱一直没走，在杨家用了晚饭，刚准备回去，房明煦却过来了。 房明煦风尘仆仆，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哪里回来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收拾干净自己，就往杨家来了。 房遗爱蹙了蹙眉头。 这小子也不是个慌张的人。 “你怎么了？” “小叔，我听说……皇上来了？”房明煦微微压低声音，这消息是黄玉刻意派人透漏给他的。 黄玉的意思就是太上皇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到杨家这里来。 但是他来的比较早，李治还没到。 叔侄二人一道进了杨家，杨晨正在院子里拿着鱼食喂鱼，一边神游想着今天的事情。 他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仿佛这一次次的奇遇，都是有深意的。 但一想到自己的猜测，杨晨又觉得心中难受，仿佛被刀绞一般难以呼吸。 “师父。”房遗爱叫了他一声。 其实他们俩早就到了，但是杨晨出神发怔，半天也没留神到他们俩，房遗爱心里叹了声，难不成又魔怔了？ 最近魔怔的次数，似乎也太多了些。 房明煦倒是没怎么注意，开口道：“杨叔叔，这边厢房都有收拾妥当了吗？” 杨晨这才想起来李治要来自己这里的事情，连连叫了刘谦去收拾院子。 “要不是你，我都给忘了。” 房明煦心头闪过一丝疑惑，觉得杨晨有些怪怪的，可下一秒也就不再多想了。 刘谦才去收拾院子，李治就来了。 他坐在马车上，同样在车里的，还有小武和章蒙，三人一道下了马车，这又才进了杨家。 四处张望一番后，李治实在感慨。 乾州道荒凉，可不过几年时间，竟然就如此繁华。 感慨的同时更多的是敬佩。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伟人，自小也是以他为目标学习，便是登上帝位之后，也从来不曾忘记过。 他一直在努力，也喜欢在街上走动，无外乎看到百姓安居乐业，长安越发繁华，便觉得自己当年的心愿已经将要达成，自己也会是个如同父皇一般的伟大君王。 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光是缔造一个新的繁华大唐，就已经足够碾压历史上所有皇帝，独一无二，举世闪耀。 千年百年之后，也无人能出其右。 而他，更是会在这种光芒之下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作为儿子，他觉得荣耀，作为皇帝，却又十分不甘心。 有朝一日，他定然能做的更好才是！ “见过陛下。”几人上前来见礼，李治才从胸潮澎湃中抽回神思。 “师父！”小武没规矩的大喊一声，面上满是喜色，耳朵尖的小阳蹬蹬蹬便跑出来，见是小武，眼前顿时就亮了。 小武虽然年纪大了不少，但是性格开朗，和谁都说的上话，当初在长安两个人也没少在一起胡闹。 小阳高兴地不行，拉着小武就往自己屋子里跑，杨晨张了张嘴想骂她两句，但两个人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你便是房明煦了。”李治开口道。 房明煦已经许久没见过李治了，当初也没有多少交际，所以对于李治认得自己这件事，房明煦多少是有些惊讶的。 “臣惶恐。” “年少有为，少年英才，不必惶恐，日后朕还有要仰仗你的地方。” 李治说完，这才对杨晨道：“师父，父皇让我住在你这里……” “我知道了，已经在给你收拾房间了。”说着又看向章蒙，眉毛一挑，“你不会也要住这里吧？” “额……按照太上皇的意思，大概是这样吧。”章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抛弃了。 “我这里院子不够大，要么你暂时住在厢房里吧，否则，就给我去山上住？”杨晨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就等着看他笑话。 章蒙连连道：“住厢房好，我人个子不大的，正好，正好……” 杨晨朗声笑了笑，这才道：“吃过饭了没有？” 李治摸了摸肚皮。 好吧，他爹看他不顺眼，不给吃。 章蒙也饿着。 他也没想到自己跟着皇帝陛下，竟然还会有饿肚子的一天。 房明煦干了一天的活，更是没吃，得到消息就过来了，嘴巴干的很，现在只想喝水。 只有房遗爱，饱的直打嗝。 杨晨吩咐厨房重新开火做饭，几人坐在圆桌旁等着，刘谦先叫人上了几盘糕点垫着。 “师父，这次考试挑选出来的有个学子，叫做苏学的。”李治放下茶盏，刻意说起这件事来，“这人天赋不错，学识也是上佳。” 杨晨微微颔首：“这人我听过，似乎是个不错的苗子，怎么地，他做了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惦记的？” 李治看了一眼章蒙，章蒙心领神会，道：“校长有所不知，这个苏学虽然各方面都十分优秀，但是却是自负，陛下正在想法子给他磨磨气性呢，所以得先打好招呼才行。” 杨晨一脸错愕的看着李治：“你这是看上他了啊。” 房遗爱噗的一声没忍住，直接喷茶了。 李治尴尬的瞪了他一眼：“师父，这应当叫做欣赏。” 第2015章 初来乍到 “哦，也没什么差。”杨晨淡定的喝了口茶。 李治汗颜，正好厨房做好了吃食送上来，几人便不慌不忙优雅的拿起筷子一道吃饭。 房明煦多少有些拘谨，但见章蒙也十分自然的吃起东西来，心里的诧异逐渐减少，也开始拿筷子吃。 房遗爱吃了几口实在太饱，缓缓喝了口茶润唇，牵起话头来。 “那个苏学想来是有本事的，不然怎么能叫陛下这么上心，不过说是要磨性子，山上实验室是个好去处，都没有几个人，距离他们入学也有些时间，正好这段时间让他好好吃点苦。” 苏学在李治的印象里，就是个自负的才子，眼高于顶，面上谦和，但心里却从没有服过谁。 但似乎他对杨晨十分有好感。 “在船上的时候就刻意孤立了他，谁知道那小子傲气的很，现在估计心里还在不爽，光是在山上吃点小苦头，怕是还是没什么用，对了师父，苏学似乎对您很有兴趣，在长安时便四处打听您。” 杨晨闻言心里一乐：“有眼光，回头我倒要好好见见他。” 李治又道：“明日我也去山上看看。” 所有的电的研究，都是在山上，李治自然好奇，就连在宫中见到李世民后被训斥，也不忘记询问。 他这次来不光是看李世民的，自然还想见识见识。 杨晨微微颔首，接过刘谦递过来的酒壶，倒了满满一盏：“不过你得换个装束，乾州道现在有不少宗室亲眷，都认识你，被太多人知道你的行踪不好，明日你就办成我身边的人，跟着我走。” 李治丝毫不觉得不妥，点点头应下。 来乾州道的人，虽然是来参加建设的，但是也可以说是放逐。 当初李治思量人选的时候，便是两方面一起考量。 既需要一定的财富地位，也是颇有威胁，也有放荡无用需要磨砺的，总而言之，能在乾州道的，多是心思不齐之人。 而且他才来不久，就大体了解了这里的事情。 从沐国公府到肃南伯府和卢家，就没有省心的事情。 乾州道虽然人口不多，但是事情绝对不比长安要少，也是个是非之地，他远离长安来到这里，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自然是倒霉事。 尤其是李泰。 当初李泰所作所为，李治至今不能忘记。 若非不是因为一母同胞，恐怕他登基之后，也不会让李泰轻而易举，全身而退的到乾州道来。 吃完，房明煦和房遗爱一道告辞，章蒙住进了小厢房，李治还未曾歇下，洗了个清爽的澡后披上大氅来找杨晨闲聊。 半道遇上小武和小阳，两个女孩子浑然不怕冻，竟然在院子里玩投壶，大半夜的亮了电灯，就像是一排的小太阳。 李治怔愣的出神，隐约之间还听到街外小贩的叫卖声，人流嘈杂，丝毫没有夜深人静该有的迹象。 虽然才来半日，但目之所及，震撼之处却是不少。 “师父，这些就是电灯？” 他似乎看见外面街道上也有？ 杨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困意，道：“不错，布置了好几个月，外头的路灯大部分都已经派上用处了。” “那码头那里的，一根根和树木一样的杆子，也是路灯？”李治依稀记得自己下船的时候看见的景象。 道路两侧矗立着不少电线杆，白天的时候并不什么特殊之处，甚至还有些怪异。 “不错，那些都是路灯，现在军营里也通电了，将来，乾州道每一个百姓家中，都会通上电，人们将不再需要用火去点亮蜡烛。”杨晨迷蒙着眼睛，仿佛又看见那片灯红酒绿，大厦林立的世界。 眼前一片虚化，杨晨猛的甩了甩头，眼前清晰时，才见李治就站在路灯下昂着头张望。 再这样看下去，可能是会瞎。 杨晨出声提醒，李治这才老实的收回视线，却是不肯回去睡觉，想要去外面走走。 杨晨摸着肚皮。 大晚上的娱乐活动相当有限，唱歌跳舞是不指望了，他还不想回房去换衣裳，吃夜宵也算了，一晚上吃了两顿，他肚皮恐怕要撑破，倒是出去看个摔跤，还是不错的。 袋鼠摔跤是乾州道一大特色，人们将不好吃的袋鼠发展成取乐主力军，也算是物尽其用。 杨晨套上厚厚的衣衫，叫上踩着软绵绵的棉鞋，好在不曾下雨，倒也不怕会湿了脚。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街上，刘谦在不远处打着哈欠一路慢悠悠的跟着，只觉得无聊。 李治却很新奇，盯着两边看个不停，空气中飘过来糍粑的香气，忍不住就坐下点了一份。 路灯下，昏黄的灯光虽然不及白光亮堂，但和从前暗沉沉的蜡烛相比，条件已然好上许多。 李治吃着热乎的糍粑抬着头到处张望：“师父，这些路灯，贵吗？” 杨晨摇摇头：“不贵，自产自销，就算是本钱也不算太贵。” 除了电线什么的比较贵些，其实都还好。 李治想起来自己看过相关的文书，知道电力并非天价，便越发兴致盎然。 小贩格外有眼色的端上来一盘海带汤，还冒着热气，一边送过来，一边笑呵呵的道：“现在做生意啊，可舒坦了，亮堂堂的到天亮呢！隔壁卖烤红薯的，一个晚上都不回去，冷了就窝在炉子边打瞌睡，有人买就叫他两声，省了不知道多少灯油钱，又不知道多赚了多少红薯钱呢！” 蜡烛的开销一直都是百姓日常消费品的前三名，每个月光是耗费在这上面的，就有不少。 一年下来，更是多了。 但如今路灯却是朝廷出资，完全。 所以这些小贩大多会早早出摊，抢路灯下的位置，这样自己这里就更亮堂些。 李治听得有趣，索性和小贩聊了一会，越听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东西，结果一扭头，发现杨晨已经在打瞌睡了，顿时歇了再去逛逛的心思，刚想开口叫杨晨回去，却见刷的一下，面前的人骤然消失在眼前。 第2016章 再次回去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993/519455993/519456357/2020102417115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裹着大棉袄，像个傻逼一样，站在马路上。 飞驰而过的汽车疯狂鸣笛，大灯明晃晃的打在脸上，刹那之间四五辆汽车瞬间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草泥马，神经病啊！” “会不会走路！这特么是哪里你就搁着站着！找死去跳江啊！” “神经病！” 几个车主骂骂咧咧气的不轻，一个个都粗着嗓子破口大骂。 杨晨愣了一下，眼见面前的汽车再次扬长而去，顺着斑马线走到路边，杨晨逐渐回过神来。 “我不会又……” 这里的场景十分陌生，但是城市之间总是大同小异的，杨晨倒也不觉得多么奇怪，只是实在的觉得古怪，不太适应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杨晨热的浑身是汗。 路边的人都穿着短袖，明显处于夏天。 杨晨却是穿的严严实实，脚下还踩着棉鞋，没一会就出了一脑门的汗，惹得直哈气。 越走，杨晨越是心惊。 这次竟然没有瞬间离开，而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在这里。 难道……他可以留在现代了？ 但是……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杨家的亲人，长安的产业，足以青史留名的伟绩…… 还有，现在的世界还是按照原先的轨迹在进行吗？ 他改变了大唐的步伐，是否会对现在产生影响？ 杨晨忽然焦急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现在的一切。 在街上没头苍蝇一般乱窜许久，倒也不曾引起旁人议论，只是有几个穿着汉服的爱好者面露惊讶，似乎在惊诧这么大热天也有人为了爱好这么拼。 都三十多度了，竟然穿得这么厚…… 杨晨热的脱了大半的衣服，沉的要命，最后索性扔了。 “网吧！算了，没身份证……” “书店！” 杨晨眼睛一亮，刚准备冲过去，却忽然眼前白光一闪。 心里卧槽一声，等到下一秒后，一股寒气迎面而来，瞬间一个寒颤打了起来。 杨晨顾不上冷，忙打量四周。 “又特么回来了？！” “师父！” 李治一脸震惊的看着杨晨。 杨晨移形换影出现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一开始李治也不着急，但是等了又等，眼见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杨晨还没回来，李治坐不住了，在街上转了一圈后，突然就发现杨晨。 “师父，你衣服呢？”李治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杨晨忽然觉得蚀骨的冷，冷得直打哆嗦。 “给我衣服！” 李治嘴角一抽，连忙将外袍脱下，披在杨晨身上。 “师父，你……你这是去哪里了？难不成这街上还有劫匪不成？” 李治满是震惊。 被扒成这样，这些劫匪当真是够嚣张的，这城里的巡防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么多的商贩，原本应当巡逻更加严密才是，现在反而出了这等事情。 李治心里暗暗记下，这事得找个机会说一说才行。 杨晨冷的不行，李治少了外袍也瑟瑟发抖，两个人默契的一道急急回了杨家。 刘谦还在街上找，找了半天没找到，就想着先回去等着，要是再没有回来，他就要去报案了。 刚到家，就得知杨晨二人已经回来，现在正在泡澡，这才送了一口气。 杨晨就坐在浴桶里，周身皆是暖呼呼的热水，舒坦的毛孔张开，十分惬意。 “回到现代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能回去了？” “这一次，明显比之前的时间还要长，但是我却不能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到了我的那个世界。” “唉，真是令人头大。” 如果直接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也就不会去想，但偏偏老天爷觉得跟他开玩笑很有意思似得。 三番两次在忽然之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让他回去了。 而这次，更是比之前要长了许多。 李治在街上等了他一个时辰，但是他在现在，绝对没有两个小时，这两个世界的时间存在逆差。 而且看起来，似乎也和自己印象里的区别不大，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没有人来警告他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山吧…… 如果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他保证打飞他的头！ 杨晨呼出一口长气，往浴桶里滑了滑，水温适宜，划过皮肤格外舒畅，仿佛什么烦恼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翌日一早，杨晨起了个大早，照例在穿好衣裳之后闭上眼睛今日空间，尝试回到现代无果后，这才出去了。 李治已然起床，正和章蒙在院子里看小阳练武。 “小武呢？那丫头在懒床？”杨晨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治和章蒙齐齐回头，笑道，“不是的，说是要去外面看看热闹，顺便回来的时候给我们买早膳。” 外头的饭点实在是不错，杨家每天早上也是不开火的，就指使人去外头买来吃。 杨晨微微颔首，想起小武如今的模样来。 唇红齿白，眉目含笑，标准的成熟御姐，且她性格极好，谁都能哄得高高兴兴的，虽然还保持着从前的骄纵娇蛮，但是却张弛有度，和她相处久了，定然会有种欲罢不能之感。 杨晨深深看了两眼李治，见他和章蒙时不时闲聊几句，主要注意力还在小阳身上，心里不由自主就会觉得心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难不成这俩人还能从好友变成夫妻不成？ 这种关系变化，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武跑了一身香汗，回来的时候买了琳琅满目的东西，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外面东西都太香了，一下子没收住手嘛，不过没事，你们几个大男人，定然吃的比我们女人要多。” 李治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小武一个人喝酒干翻两个男人的事情，咕咚吞了口唾沫，眉头紧皱。 杨晨嘴角抽了抽，自顾自从一堆吃食里拿了自己喜欢的，悠哉哉的吃起来，道：“吃完之后你们都和去山上实验室，那学院尚且还未完工，所以暂时他们都住在山上学习。” 三人齐声说是，这种感觉，倒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 第2017章 初见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993/519455993/519456357/2020102417115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学子们的宿舍，是在山后另起的。 左边靠着一处天然泉水瀑布，前方小菜园改成了花园，又造了一个小小的茅草棚子，不管何处看去，都仿佛有种雅致淡娴之感，颇有一番修身气质。 苏学的房间就在靠近瀑布一处，开窗望去便能看见山腰，风景格外的好。 这大概是苏学来乾州道之后最顺心的一件事。 众人歇息一个晚上，第二天都早早起来。 因为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好奇心格外重，尤其是后面实验室重兵把守，出入者皆需凭证，这让他们越发好奇。 “听说电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前人的智慧，当真是令人羞愧。” “什么前人，不就是唐国公吗？他可是我最崇敬的人之一，他发明出来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对了，昨天港口码头接人的时候，你们看见唐国公了没有？” “看见了，激动的我差点没从船上摔进海里去，唉，那当真是惊为天人啊，我都腿软了，早知道，就该壮着胆子上去和他说句话也好。” “哪里轮得到你？人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谁，会理你吗！” 众人哄笑起来，苏学听得津津有味，想要参与进去，可一想到之前的经历，想想还是不要自找笑话，正欲打算回房，杨晨几人便到了。 十个学子看见他们，俱都傻眼了，第一个人回过神来后，忙激动的行李问好，余下众人这才堪堪收回魂魄，一个两个颤抖着身体作揖，眼神都小心翼翼的往杨晨身上飘。 如此炙热又赤裸裸的眼神，杨晨不由得昂起了头。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一代偶像了不是。 “好，诸位远道而来，修整了一日，可还觉得适应？” 一天能适应个什么东西来？ 众人下意识这么想，但因为问话的人是杨晨，自然想的也就不是如此。 “学生惶恐，乾州道风景阔丽，空气新鲜，十分的舒畅。” 杨晨陡然想起了某个吹嘘国外空气香甜的舔狗，但是现在这话换个人，换个场景来说，却觉得格外悦耳。 诚然自身强大有自信，果然是十分重要的。 杨晨一眼看见站在最远处的苏学。 作为被排挤的一个人，苏学其实非但不会不起眼，相反很是扎眼。 单凭他身上那一套价值不菲的衣衫，器宇不凡眉若星河，便注定不会是个寂寂无名之辈，此时杨晨见他看自己的眼神，除了崇敬和激动外，更多的是隐忍，似乎不敢太过表现。 李治说要磨磨他的性子，现在看起来，似乎有几分作用了。 按照他们从前的说法，可是没有这么乖觉的。 杨晨的报告大多来自小武，小武喜欢这些八卦，通信的时候往往会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片，就连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叽叽喳喳说了一堆。 这个苏学长得玉树临风，如此相貌，定然惹小女孩注意，小武多说几句倒也对得起他的长相。 杨晨忽然道：“谁是苏学？出来见我。” 这番明知故无，众学子满是嫉妒，纷纷侧身看向站在后面的苏学，苏学面上诧异，但随即便疾步上前，恭敬的道：“学生苏学。” 杨晨嗯了一声，眼神飘到一旁的李治身上。 李治一身打扮并不惹眼，但他却站在杨晨身侧，就是章蒙都在杨晨半步之后。 苏学机敏，很快察觉到什么，眉头锁死，似乎颇有些猜测在肚中。 “小武常和我提起你，如今看来的确是少年英才，却是不知道你千里迢迢来此，你家中亲人竟然也会同意？” 苏学很快将李治的猜测抛之脑后，面对偶像，多少有些不自然，说话也拘谨了些。 “武姑娘谬赞了，学生资质平平……”其余学子皆目露不屑，有什么好得意的。 “家中亲人虽是不舍，但也尊重学生意愿，且乾州道并非天涯海角，相见之日并非不可期。” 苏学说的不卑不亢，但依旧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视线。 这感觉并不好受。 杨晨察觉到，却不动声色。 被人孤立的滋味可不好受，说的直白些，这就是冷暴力，伤害心神，少不得还要影响以后的行为处事。 但他到底和苏学不熟，倒也没有贸然去做什么，等到观察的差不多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了几句勉学的话，杨晨领着他们往实验室去。 实验室里的人早就等着了。 早听说了有从长安来的学子，且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岂能不激动。 一个个都翘首以盼，好不容易才见着杨晨领着一帮人过来，虽然都眼熟的很，但身上的诗书之气却是浓郁，老远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参观了。 除了重要地方闲杂人等不可入内之外，其余地方，便连宿舍都未曾放过，都叫他们仔细看了。 一帮读书人，偶然见到这么一处重兵把守的地方，总是会觉得兴奋激动，尤其是一个个身着铠甲，威严肃穆有余的士兵，总能让他们心里更加憧憬几分，就连走起路来，都格外小心谨慎，生怕弄坏了这里一草一木。 杨晨便和李治章蒙三人坐在廊下，刘谦搬了个小板凳坐下，众人也都习惯了。 “你打算怎么做的？”杨晨询问李治的意见，打量着将来要怎么处置。 说实话，他目前为止也没看出来苏学有什么大毛病，倒是其余学生，似乎颇为排除他，甚至有些过于明显了。 读书人讲究礼节，一般都不会戳破面皮，但这幅场景，似乎摩擦不小。 章蒙解释了船上的事情，在知道苏学情急之下竟然将其他人都骂了一番，笑着摇了摇头，难怪被排挤了。 读书人嘛，总是有傲气的，更何况是出类拔萃的读书人，恐怕多说上两句都会记一辈子。 “师父，这事就让我来吧，索性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事。” 父皇现在看他不顺眼，他也不能在外面闲逛，什么时候就被遣回去都说不准，倒不如老实呆在山上自己找乐子。 杨晨微微颔首：“随你，不过我得多找几个暗卫跟着你，你要是出什么事情，太上皇可绕不了我。” 第2018章 事故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993/519455993/519456357/2020102417115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李治忽然灵光一闪：“留间屋子给我吧。” 杨晨道：“我在山上就有一间，暂时给你，不许乱翻我东西。” 李治顿时来了兴致，难得露出嬉笑模样来：“有什么好东西，竟然不能见人？难不成是……” “你讨打？”杨晨斜着眼看他，一脸警告，丝毫没有身份隔阂的拘谨。 李治当即便怂了，连连讨饶。 章蒙在一旁春风满面，却也不敢肆意笑出声来，只能低着头竖起耳朵听趣儿，目光则落在不远处的学子们身上。 山上的工种虽然多而复杂，但是人其实是不多的，分工明确，效率也高，因此看起来格外利索明了。 上官单听说今天杨晨在山上，到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有这么多人。 山上没几个女人，唯一的也就是厨房做饭的两个胖大婶，陡然多出一个仙气飘飘，面容秀美的女子提着一盒食盒过来，其他人倒是还好，都认识她，学子们却都看直了眼睛。 刘谦眼尖的看见她，跳起来飞奔过去。 “上官姑娘，这边。” 上官单被折磨多人吓着了，听到刘谦声音才逐渐回过神来，脸上通红一片，脚步走的也格外快，攥紧了手里的食盒连连过去。 “上官姑娘，你怎么来了？”刘谦替她拿着食盒，领着她走。 上官单道：“电影院今天休息没有排档，我就想着送点自己做的糕点来，小阳在吗？” “她没来！只有我跟公爷过来。” 上官单面无异色的点了点头，看见不远处坐着三个男子，其中一个人是杨晨，另外两个却是眼生。 其中一个器宇轩昂，周身贵气，另一个儒雅卷清，斯文雅致，也是一派尊贵模样。 上官单忽然有些胆怯，但来都来了，总还是过去的。 “见过杨公爷。” “上官姑娘，这两位……都是我学生。”杨晨言简意赅一语概括。 章蒙和李治朝她点头示意，眼神清澈。 上官单道：“我原本以为小阳也在，就想给她送点自己做的糕点来，没想到她不在，杨公爷既然有事，那我就不耽误了，这就告辞。” 上官单告辞离开，才下了山，学子们便议论起来。 杨晨也打算走了。 今日肃南伯约了他，虽然内容相当无聊，就是两个中间相差几岁马上要迈入中年团队的老男人聚餐喝酒。 但这在这里是有讲究的，叫做品茗谈趣，一般只有雅致的人，才能干这娱乐活动。 所谓雅致，就是不干活也有家财万贯可以挥霍，所以才能出来消磨时间的意思。 杨晨下了山，刘谦走之前叮嘱了山上的人仔细照看，便也一道走了。 山上无老虎，李治就成了大王。 “我看见山上有好几个菜园子，就分调他们去种菜吧。” 章蒙一听这个指令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后，就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去了。 一番分派下来，苏学的脸都绿了。 “凭什么我要一个人照顾一片菜田，他们却能两三人顾一片？这不公平！”苏学怒目而视。 这回就连其他学子们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他们多是家境富庶之人，别说种菜，就连锄头都没碰过。 现在两三个人照顾一片地已经为难了，让苏学这个大少爷一个人一片田，岂不是更要命？ 章蒙淡定的很：“就是这么分配的，你若是不满，大可以想法子反抗。” 说完，竟然就走了。 这田也不是好种的，章蒙让人贴了告示。 若是死了残了，罚钱是小事，还要挨手板。 十个学子摸不着头脑，这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李治吃着糕点过来，正巧被苏学瞥见，面色满是不虞。 好家伙，这是记恨上自己了。 李治觉得好笑，上前道：“怎么，觉得是我从中作梗故意为难你？” “不然呢？”苏学到底还是觉得章蒙是有底线的人，可眼前这人怎么瞧着都不喜欢。 李治索性也不遮掩，道：“那你这回还真说错了，我可没这么说，你算什么人，我凭什么这么上心你的事情？” 苏学深感自己被羞辱，却噎的说不出话来。 扭头就走，苏学气的胸口起伏，但还是咬牙去领了锄头来。 到乾州道还未开始学习边做活，这是他们未曾想到的，但到底是新地方，一开始也是有兴致的，不过日久天长，便觉得寡淡无味，十分的厌烦起来。 三两个人还有话可说，却苦了苏学，日日累得倒头就睡，平时最喜欢看书消遣，如今也没时间精力了。 地里种的是番薯，盖了暖房，冬天也能长出新的番薯来，里面也暖烘烘的。 不知道是谁提的意见，说打了热水去暖房里洗，这个建议立刻得到相应，于是一帮男子便都带着衣物去洗澡了。 山上实在太冷了，暖房里洗澡，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学尝试着也洗了一回，陡然便觉得自己仿佛又活过来了。 渐渐的，也习惯自己做活自己吃饭，有时候有人同他说话，也懂得收敛脾气了。 苏学有时候会独自感慨自己的变化，觉得有些委屈，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时日久了，其他学子也发现苏学不是不好相处，渐渐的也一道同他说话做活。 这日天上下了雨，地里的草却还没拔完，众人见雨势渐大，索性就在暖房里待着闲聊。 可雨势越来越大，有倾盆之势，苏学一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休息，没一会竟然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到什么声响，还未彻底清醒，猛地就听到一声巨响，随即噼里啪啦的雨点打了下来，寒冷彻骨，一下子便清醒过来。 但他才刚站起来，头顶的玻璃猛地便砸了下来，苏学一声惨叫，冲天而去。 其他听到动静的学子纷纷冲了出来，却见那处暖房轰塌，苏学满身是血倒在血泊里，一个个也顾不得下雨，叫人的叫人，救人的救人，整个山上顿时乱糟糟的。 李治今日更好上山来，章蒙却是不在，听说出事了，也坐不住，便打了伞去看看情况。 大夫正在收拾伤口，苏学还昏迷不醒，其他学子满是落汤鸡模样，一个个好不狼狈。 第2019章 找死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993/519455993/519456357/2020102417115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这事情实在是突然，已经有人去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查出来还没那么快。 李治驱散了众人，只留下两个老妈子照顾苏学，自己也就回去了。 苏学只是伤着，只要养几天就好，但是有件事比较糟糕，那就是他左侧脸被割伤了，按照大夫的说法，要用许久的药，还要仔细将养，或许一两年内能消除疤痕。 这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读书人还是有些影响的。 朝廷取士，虽然讲究学问，但是如果长得太丑影响朝廷面貌，也是不要的。 但到了乾州道，未来还尚未可知，虽然遗憾却也不至于寻死觅活。 李治有些累，虽然知道自己在乾州道的消息迟早会泄出去一点，但是李泰这么快就知道，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章蒙今日不曾上山，便是在山下和杨晨一道应付李泰。 李泰不好对付，李治心里门儿清，可仔细想想，如今他身份不同，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早点回去就是了。 章蒙是晚上的时候上山来的，一道来的还有杨晨，两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坐下后，李治心里有些愧疚。 “师父，没事吧？” “没事，就是李泰有些不好对付……” 李治心里越发愧疚。 “打牌的手法越来越高明了，我竟然硬生生输了一百两银子！还有这个没出息的！穷你还打牌！害的我给你付钱！” 章蒙把头死死低下去。 他输了……一百五十两。 唉，哪里有这么多钱，鬼晓得来乾州道竟然还要打牌，而且还能遇上高手，也不知道那魏王殿下是不是天天就钻研这点东西了！ 还有一个作陪的是当地官员，输的也是倾家荡产的惨，走的时候还苦哈哈一脸恍惚，看样子回家就要吃老婆一顿排头，搞不好还有一顿毒打。 阿弥陀佛，真是罪恶的。 李治张大嘴巴惊诧。 什么玩意…… 杨晨喝了口茶，又捞了几个热乎乎的糯米团子进嘴里，见刘谦正在仔细算什么帐，气呼呼的走过去夺过来看，一看竟然是自己输牌记录，当下大怒，拽着就要揍他。 “师父，后面的暖房塌了，苏学被砸伤了，现在还在昏迷没醒。” 章蒙微微一愣。 难怪刚才他们上山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古怪。 寻常这个时候学子们都会在读书，多少有些声音动静，这次回来却是没听见。 “苏学受伤了？不会死了吧？”杨晨直言不讳，李治摇摇头，“死不了，不过看样子要养上一段时间，而且脸上也受了伤，破相了。真是倒霉。” 李治补上了一句。 杨晨却是觉得倒霉是不足以形容的。 这是物理攻击，还攻击的十分到位，这位苏公子，怕不是得罪了老天爷吧。 “死不了就成，男汉大丈夫，怕什么破相，程处亮那厮还只有一条胳膊呢！” 也就仗着程处亮不在才敢这么嚣张，他要是在，杨晨也不敢说，否则少不得要被毒打一顿。 杨晨语调轻松，但还是仔细问了情况，知道没有其他人受伤后，更加感慨苏学黑暗体质。 暖房坍塌不是小事，所以接下来几天，其他学子也都不用做活，总算有了时间在房中念书，闲暇时也有人去看看苏学，但见他好几天没醒，不由得都有些猜测。 暖房经过调查，是因为雨势太大又因为当初造时不够牢固的缘故，其他几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唯独苏学在的那间有问题。 如此霉运，挡也挡不住。 都说经历过大祸，人的心性是会变化的，苏学醒过来这天，就发现自己脸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在镜子跟前一看，傻眼了，随即，人要疯了。 闹腾的比较厉害，骂骂咧咧有杀人的趋势，好些去劝解的学子都被骂了出来，大门一关谁也不给进。 刘谦一脚踹飞进去，吓得苏学当场呆若木鸡，然后便晕了过去。 这一晕又是好几天。 倒霉孩子被灌了药，杨晨见状还找了和尚来给他念经，这也是头一遭，其他人也不想羡慕这种福气，纷纷跟着老和尚念几句阿弥陀佛，顺便暗暗祈祷佛祖保佑自己不要染上这种霉运。 苏学总算缓过劲来，头几天有些无法接受，后来才渐渐好了些。 章蒙日日去看他，毕竟这些人都是他负责的，劝解了好几天，倒也心宽了不少。 杨晨送了不少好的膏药过去，苏学恢复了些许精神，也都会起身道谢，眼底满是感激神色，有时候还会挽留杨晨多聊一会。 聊起学术，苏学似乎就忘了自己的倒霉事，往往神采奕奕的，精神头也一日比一日好，杨晨却是深感疲惫。 从前不知学霸面对学渣是何感受，如今却是知道了。 苏学问，何为电，杨晨答，你去电一下就知道，不过具体感受得你活得下来才知道。 苏学当即便沉思了，如何就能证明电是有电的。 杨晨心里暗搓搓的想着，大约就和你爹为什么是你爹是一个道理吧。 但面对病号，总是要委婉点，否则怎么显得出自己这个偶像温柔善良对粉丝极为亲厚呢？ 杨晨忍了几日，终于快要受不了了，不来了，苏学又有些抑郁了。 李治可能是闲的，也可能是真的觉得苏学倒霉的实在太令人心疼了，便和章蒙一道悠哉哉去看他。 谁知苏学顿时就和炸毛的野鸡一样。 “是你让人在暖房里做手脚，故意害我的吧？没想到我命大，没着了你的道！” 李治一脸莫名其妙，刚想说你的药还有些是我赏的，就见章蒙怒喝一声：“苏学，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证据就敢胡乱攀咬，谁给你的胆子！” 苏学却是正气凛然，丝毫不惧威胁。 这段时间他养伤，也日日在思考为什么就是这么凑巧倒霉的是他。 思来想去，除了这个三番两次跟自己过不去的关系户穆公子，还能有谁？ 对方不过是个依附权势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而自己看穿他的虚伪，自然被记恨上，几次三番挑拨不成，便下此狠手。 这已经不单单的嫉恨，而是心狠手辣之徒，这种人若是入朝为官，或是和朝臣牵扯太深，绝对是个祸害！ “就是他！” “我？”李治觉得好笑，“那你说说，我这么做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有好处！你看不过我，与我不对付，文人相轻，但也只会点到为止，而你心黑手毒，处心积虑下此狠手，不过就是想要除掉我，这样才能维持你完美无瑕的面目！章大人，你身为朝臣，身居高位，举重若轻，身边如果有这样的小人时刻蛊惑，将来难免误入歧途！我劝你还是迷途知法，尽早和他撇清干系，若能彻查他的底细送去法办，更是功劳一桩，为民除害！” 李治愣了一下，却是差点笑出声来。 章蒙倒是吓得不轻，气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苏学更加来劲了，见章蒙这么激动，还以为被自己戳中了痛楚，不由得鄙夷起来。 “章大人，我看你当初也是凭真本事中的状元，多年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回去了不成？此等小人，我若有确凿证据，定叫他尝尝大牢里的滋味！” “苏学！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这是当朝天子！陛下面前，你竟然也敢如此恶言相向胡言乱语！你找死！”章蒙从来没觉得自己要气死，但是现在他已经想掐死苏学了。 闻言，苏学浑身如遭雷劈。 “你……你说什么？” 第2020章 得知真相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961/506448961/506449130/2020100514490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章蒙意识到自己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心头大惊，好在这里是苏学的住房，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三个，不会泄露出去。 章蒙心里还是余惊未定，停滞了几秒钟，见李治并未有什么，甚至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心下松了一口气。 再对上苏学那双震惊惶恐，不敢置信的眼睛时，心里底气足了些，板起脸来：“你说呢？苏公子！” 苏学依旧是那副恍若白日见鬼的模样，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瞬间似乎有千万种念头在心里快速滑过，最后所有的所有，都凝结了两个字——皇上！ 这人……是皇上？ 没有理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章蒙说完之后，他就信了！ 如果他真的是皇上，那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一场笑话？！ 身为皇上，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一个区区学子，就耗费心神来对付？说难听一点，大象会为了一只蝼蚁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绝对不会！ 所以刚才他…… 从脚下开始，一股寒气带着慑人的冷意逐渐蔓延至全身，苏学几乎无法动弹，呆愣在原地。 章蒙见他半晌没有反应，就知道他是信了，而且还吓得不轻，甚至看起来，比他之前身上受伤的打击，还要再大些！ “苏学，你刚才不是言辞凿凿吗？怎么如今却不说话了？” 李治并未端起架子来，但或许是知道了他身份的缘故，苏学总觉得，面前的人气势慑人，令人下意识的便觉得难以呼吸，尽管他看起来和刚才并无什么异样。 苏学还没有消化完这个惊天消息，便下意识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要如何回答。 “学生……只是震撼，同时也觉得荒唐。” 是太荒唐了，皇上竟然会和他们一起坐船到乾州道来。 长安的百官是怎么想的，皇上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真的有大事需要前往，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来，而不是隐姓埋名。 如果说是为了安全，但又怎么不曾见贴身护卫的人。 由此可见，这次出行，必定是秘密，且不见得是正大光明的。 苏学很快想通关节，再面对李治时，心里便多少有了些可言语内容。 “荒唐？你是说谁荒唐？” 苏学还不会傻到说实话，便道：“是学生。” 李治哂笑一声，踱步到一旁坐下，章蒙审视着苏学，见他并没有过激的动作，但还是防备着。 一炷香后，李治和章蒙离开了苏学的屋子。 房门紧闭，到了晚上也不曾见苏学出来，有人去敲门，他在里面说话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索性到了晚上也只能送了吃的放在门口。 杨家。 杨晨匆匆换了衣服出门，和房明煦碰头后去了皇宫。 李世民今天并没有出面，只有几个六部官员在等着他们。 房明煦进去后就看见了章蒙，却不见李治，悄悄问了句，才知道李治在李世民的寝殿里。 父子俩定然是有话要说的。 就在这时，小太监急匆匆的过来，道：“杨公爷，外头魏王殿下求见太上皇，黄公公说让您应付一下才好。”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 这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应当是凑巧吧？”章蒙心里有点虚，毕竟他们俩进宫的时候，也不是谁都没看见，要是被李泰的线人看见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晨理了理衣裳，留下房明煦在里头继续商议事情，自己带着小太监朝门外走去。 李泰一身玄色长袍，长身而立。 嗯，瘦了很多，看起来都他娘要比他帅了。 “魏王殿下怎么来了？太上皇刚睡下，唉，昨日据说一直失眠，到了早上才堪堪合上眼睛休息，老黄也是偷懒，直接叫了我过来跟你说，也罢，走，我正巧事情完了，咱们出去街上逛逛。” 杨晨说着就要拉着李泰出去。 李泰灵活躲过，笑吟吟的看着他：“皇叔，你着急什么，我既然来看父皇了，那自然要见上一面才好，父皇既然睡下了，我这个作儿子的，就在榻前磕个头，否则传出去，少不得要被弹劾个不孝的罪名。” 杨晨干笑两声。 你还在乎这个？ “那行，要不我同你一道去？” 李泰显然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折话头是不可能了，便顺着道：“那就有劳皇叔了。” 小太监极其有眼色的快速往回跑。 李泰也盯得牢，脚下步子走得越来越快，眼见小太监才刚进去没多久，李泰就要往里闯。 杨晨一把将他拉住：“干什么呢！太上皇还没有召见，小心打你板子！” 李泰呵呵一声，正好看见里面黄玉疾步走出来。 压着声音道：“魏王殿下，杨公爷，太上皇刚醒了，二位进去吧。” 杨晨笑道：“打扰了陛下休息，陛下睡眠近来实在是浅的很啊……” 李泰跟在后面快步进去，等到了寝殿，果然见李世民初醒的模样，靠在床榻上正打算喝口茶清醒一下。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龙体近来可好？” 李世民放下茶盏，面上红润了些，动了动身体，黄玉便忙塞过去一个软枕：“还好，不过是年纪大了，天气又凉，便觉得身上疲乏，倒是你，近来消瘦不少，是脾胃不佳吗？” 李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实际上眼珠子四处打转，耳朵还竖着听李世民说话，闻言便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看向杨晨：“那几个学子，如今可都还好？” 杨晨想起来头破血流的苏学。 “还好，都已经适应了，臣弟当初担心他们身体不够强健，会适应不了，所以就让他们适当的干了些活，这些日子下来，都强健不少，虽然出了点小意外，有学子受伤，但是如今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瞥见李泰正在四处打量，咳了一声道：“泰儿，你在瞧什么？” “额……儿臣只是在想父皇睡眠不佳，应当吃些什么罢了，儿子回去就翻翻医书！” “不必了，有太医在，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李世民的身体时好时坏，最近更是陈年旧伤都发作过几回，睡不睡觉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2021章 试探 李治就在内寝的屏风后坐着，神色如常，偶尔下一口茶，也颇有帝王威仪，听着外头李泰说话的声音，偶尔嘴角会扬起一抹弧度来，静静的等着外面谈话闲聊结束。 李泰花了好大工夫久留，但李世民和杨晨似乎不大理会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都是不痛不痒，也没让他坐下或者出去的意思，足足一炷香的时辰，脚下逐渐开始发麻。 刚减肥的人士，因为吃的少，多少有些血糖跟不上，站久了便受不住。 李世民点到为止，慈爱和气的让他先退下，刻意叮嘱往后也不用时常入宫来请安，只消在外头好好过自己日子就好。 杨晨听着，觉得这话里有话，像是在暗示李泰少管闲事才能长命百岁，但不知道这位天之骄子听进去没有。 李泰揉着腿肚子走了出去，但凭着男人的第一直觉，对有猫腻之事深以为然，如若不是，干什么这般敲打他？ “呵，把我当什么人了，唉。”李泰忽然觉得心累，做老子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堤防着儿子。 到底是老子失败，还是儿子不够成功？ 李泰惆怅的回去反思去了。 黄玉给搬来一个锦墩：“你还行吗？这才多久？” 作为几十年深耕贴身服务行业的黄玉，一天站上四五个时辰是基本职业素养，是以很瞧不上杨晨没出息的模样，甚至还觉得他在装样子。 杨晨好不容易坐下来，紧绷的小腿在瞬间就像炸开的孢子粉，爽的从脚底心直接冒到头顶，正爽着，还要被人鄙视一番，心里老大不乐意。 “这说明你就不是个享福的命，你自己还觉得挺美。” 黄玉被噎了，李世民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唯唯诺诺的又回去站好。 杨晨首战告捷，爽了。 李世民已经从床榻上下来。 他就只脱了外袍，身上衣裳一件没少，看的出来在李泰非要进来之前，他还站着和李治在说话。 李世民剜了他一眼，吩咐人让李治出来，又骂道：“叫你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杨晨不要脸的笑道：“臣弟只是觉得眼见为实，魏王殿下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况且他肯定觉得臣弟跟陛下是一伙的，我要是真的直接把他拉出去，八成以后会闹得更厉害些。” “这么说，你不是办事不利，而是诡计多端？” 正说着，正好李治出来。 他在后面全听见了，李世民数落杨晨，他就帮着说好话，弄得李世民没好气的连翻白眼。 房明煦正好来求见，进来时见到屋里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微微垂着头。 “西北水贼戕害了数百百姓，当地知府上报请求调兵一千歼灭，诸位大臣商议许久，出兵虽可，但却少个可以领兵之人。” 其他原本的将领都各守一方，且张亮出兵美洲的时候，还带走了好几个。 乾州道各处驻守的，都不能随意调动。 商量了半天，也不曾想出一个合适的人来，房明煦只得过来报告，看看上级是怎么安排的。 李世民略一思忖，目光落到杨晨身上：“你去？” 杨晨嘴角一抽：“陛下，臣弟好歹身份不一样了，一帮水贼就要我去，这也太给他们脸了。” 房明煦表示赞同：“此去最好是一个身份不太高贵，但又懂得兵法战术之人，这样才最稳妥。” “这样的人在长安好寻，这里却不一定，父皇不如再考量几日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观音港处虽然是在海边，但却是乾州道各处中心，如论是去哪个方向，路程都是差不多的。 水贼一事已经出来，现在着急上一两天也没什么作用。 李世民微微颔首，觉得身上疲乏，便都让他们走了。 杨晨和李治并肩而出，马上到宫门口了，看见李泰就站在那里守株待兔。 杨晨道：“闭眼，不说睁开，不许睁眼。” 李治愣了一下，马上习惯了，乖乖闭上眼，接着手腕被杨晨一扯，也无甚感觉，但一直跟在身后的房明煦，却是傻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不……不见了……” 房明煦瞠目结舌，活像是见了鬼。 杨晨道：“不过是不入流的障眼法，当初从高句丽传来的，好了，你镇定些，我们先出去。” 把李治丢在空间里，杨晨也担心他时间长了会忍不住睁眼，所以走的时候格外快，路过李泰面前时，也就敷衍了两句话。 转过一处拐角，房明煦四处看了见没人。 杨晨这才把李治放出来，李治眼睛还紧紧闭着，明显察觉到周围环境有点不同，尝试着开口：“师父？” “已经好了，睁开眼睛吧。” 李治睁眼，见四周已经大不相同，说不震惊，也忍不住了。 “师父，您这是什么功夫？！” “陛下，魏王殿下真的没有发现你。”房明煦激动不已，心里有些痒痒。 这到底是什么本事，竟然如此神奇！ 早听说江湖中有能人异士，早年杨晨也在江湖上有一定名声，如今看来，的确不是以讹传讹，而是真的！ 要是大唐的将士们会这门出神入化的功夫，莫说什么水贼，现在美洲上还在蹦跶的人，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李治到底见过世面更多些，激动了一会马上就镇定下来。 “我们先回去，有什么时候回去再说。” 为了避免被太多人看见，三人绕着巷道才回了杨家。 章蒙是马上日落时分才回来的，见到李治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臣还以为找不到陛下了，可吓了一跳。” 李治看着他，忽然道：“你兵法如何？” 章蒙有些意外，但如实道：“尚可。” 这是实话，兵法是看兵书就能学的，但是跟上战场是两回事，说一句尚可，也是最稳妥的。 杨晨看了章蒙两眼，却是摇摇头：“不行，他从长安过来，跟着你最重要，不能离得太远。” 章蒙自然听说西北水贼作祟之事，现在反应过来，很快明白李治动了让他去的心思，心一提，又松了一口气。 第2022章 魔都 人选敲定不下来，李治也不去多费心思。 他倒不是看章蒙闲着没事想给他找事情做，反倒是觉得自己身边可用兵将太少，想自己着手再培养罢了。 可杨晨说的对，章蒙走了，李治身边就没有贴心的人，在乾州道本来就不自由，若是如此，恐怕连出门都是个问题。 事情按下不提，几人便各自散去了。 房明煦最是上心，但也没急吼吼的离开，先去见了小阳，说了几句话，又拿了些好玩的东西给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山上房遗爱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苏学的病已经大好，如今可以出门走动，但因为天气太冷，大夫还是叮嘱不要下地干活，最好在床上歇着，所以才没有出门去。 苏学想起那天章蒙对自己的话，当时场景还历历在目，每次想起来，人都有些恍惚，渐渐想着，仿佛摸到了些许头绪，可又忍不住想要苦笑。 他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学子罢了，大约也没多少人真的在乎他。 至于自己猜想，也实在太看得起自己。 可章蒙也不在，种种猜想终究不过自己臆测，苏学没地方去问，索性捧起书本来读书。 山上实验室有好些研究资料方面的整理，苏学费了牛鼻子劲才借来一些，藏起来闲暇时小心翼翼的观摩。 门前的暖房里日日有人忙碌，扛着锄头在冬日里挥洒汗水，看的苏学心里痒痒，也想去干点活计。 日复一日，杨晨在空间里待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他总共过去了三回。 待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但是每次触动穿梭的时机他却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联系。 难不成是随机的？ 这未免也太随便了点…… 头顶无限可能四个字逐渐出现变幻，颜色渐渐淡下去，再过段时间，马上就要看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杨晨盘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空间里的温度一直很稳定，所以进来之后他就把外衣脱了放地上。 而且杨晨还学乖了，在货车后箱里翻了些值钱的东西随身藏着，以防备什么时候又忽然过去，身上连点钱都没有。 杨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想的。 但是有备无患总是没错。 忽然，面前的货车闪过一道白光，速度极快，隐约之间，杨晨甚至觉得货车要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陌生的声音。 “没网了你不会找个有咖啡店先凑合一下吗！” 网？ 咖啡店？ 杨晨当即跳起来，冲到货车跟前，方才那道白光又闪了起来，且越来越亮，刺痛眼睛。 刷的一下，杨晨出现在一个封闭的会议室里。 偌大的屏幕下，正站着两个男子，西装革履，其中一个正在被骂，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另一个颐指气使，手指头都快戳到对方脑门上了。 两个人忽然看见杨晨，都愣住了。 “你是谁？” 刚才听到的说话声就是这俩的。 杨晨回神，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大唐的衣服，佯装咳嗽两声：“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两个男子不依不饶，似乎很惊讶。 这里是魔都一个拍卖场，因为今天场子特殊，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 而能进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正常人。 像穿成杨晨这样的，估计还没出门就已经被家族里的长辈骂的狗血淋头了，根本就没机会出来。 更何况，这个会议室，可是内部人员的地方！ 杨晨根本解释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对方问他也当做没听见，强装淡定的拉开门走出去。 好险！ 目之所及，是一个长廊，而且没多少人，但是这地方的环境，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普通地方。 总不会是个小公司，再不济，也得是个上市公司才行。 正巧，一个清洁工推着车过来打扫。 到底见过大世面，愣了一下后就没什么反应了，自顾自的干着活。 杨晨讪讪一笑，随即心跳剧烈加快。 他……他真的又回来了！ 按照规律，这次时间肯定比上回要久，这就意味着，他少说能在这里待上一个小时！ “等等！”杨晨叫住保洁，下意识想作揖，还好忍住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那个，这里现在……额，几点了，我手机不小心丢洗手间里，找不到了。” 保洁在怀里摸索一阵，拿出手机，杨晨顿时心潮澎拜。 手机，手机啊…… 他终于见着了。 “下午一点半了，你是来参加拍卖的？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姐好心提醒他，态度也还不错，指了指前面，道，“再不进去，就要关门了。” 杨晨抬起头望去，道：“谢谢啊。” “没事，回头你可以去前台问下，有人捡到你手机肯定会拿过去的。” 能出入这里的多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更有涵养，捡到东西也不会据为己有。 保洁推着车就走了，杨晨左右看了看，其实他还想问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但是好像问的太详细会像个傻子。 忽然带着话筒轰鸣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杨晨低头看了眼衣裳，想起空间里好歹还有好几件短袖，看不出男女款式，也能穿，可现在他不敢进去，万一进去了，过不来怎么办？ 他暂时还不想走。 索性又脱了见衣裳下来，里面中衣的袖子挽起来，变成中袖，裤子宽松的像是打太极的，但是也比刚才的样子要好。 把衣服藏好，杨晨蛋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要是有顶帽子就更好了。 推开门，两个安保看见他，明显愣了一下。 杨晨多年身居高位，虽然穿的奇怪，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不同凡响。 那两个安保一下子就怂了，心里突突的跳，眼见着杨晨走进去了，也没敢说些什么。 杨晨一屁股坐下，是个最末的位置，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副字挂在上面拍卖。 “这幅书法出自唐太宗李世民之手……” 杨晨瞳孔猛地一缩，又瞬间放大，等他看清楚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第2023章 再回现代 李世民要是知道自己的字是这个鬼德行，指不定能气得当场杀人。 李世民的字，杨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要说眼前这幅，虽然有些笔力在，但明显少了李世民张狂之中带着内敛的气息，潇洒有余沉稳不足，飞龙走凤，倒像是……房遗爱的字。 杨晨眯着眼睛，不由得轻笑一声。 前面的人下意识回过头来看他，见他装扮，愣了。 杨晨客气的笑了笑：“来得及，没来得及换好衣服，见谅见谅。” 那男子冲他点点头，还是觉得杨晨有点不正常。 “起拍价，五百万！” 很快就有人相继出价，眼看就推上了七百万。 杨晨对金钱的态度已经很淡薄了，所以听到这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幅书法…… “这位先生，似乎对这幅书法有什么感悟？”原先看他的那个男子不知何时坐在边上，饶有兴致的跟他搭话。 杨晨松垮垮的靠在椅背上，虽然软绵绵的，但是没有家里的舒坦。 唉，到底还是贵的东西好。 “感悟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值这个价钱。” 皇帝墨宝肯定是值钱的，百万价格也受得起，就是这字不是李世民的，还要顶着他噱头，总觉得好笑。 “不值？这可是李世民的书法。”男子原本还以为杨晨会有什么高见，结果竟然是装个逼，顿时有些失望。 “你觉得值，干什么不叫价？” 男子面上神色有些尴尬。 他没钱，钱都在老爸那里。 老爸不肯给，有什么办法？ “这不是小秦先生嘛，你有钱吗？竟然来这种地方。”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子搂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过来，面上满是不怀好意。 身边的小秦同志明显脸色变了一下，站起身想走，杨晨下意识拉住他，诧异的看着杨晨。 杨晨是习惯了，毕竟嚣张了这么多年，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下意识就是想反虐回去，跑算怎么回事？ 但是忘了这里不是长安啊…… 那女人在看见杨晨的时候，轻轻叫了一声：“呀，这还有人在玩cosplay呢，这也太丑了，小秦先生的朋友还真奇怪呢。” 秦生刚想解释自己不认识杨晨，就听得杨晨道：“这地方暴发户也能随便进来？” 秦生顿时一愣。 这男人叫做王明，是魔都地产大鳄王家的独子，向来横行霸道，跟网红美女纠缠不清，艳照满天飞，不折不扣的纨绔。 秦生之前跟他一个大学，因为家境不如他，没针对的次数不少。 这么多年下来，秦生看见他就躲，有时候躲不过了，也懒得理会他。 “你说谁呢！”王明声音陡然拔高，动静有些大，引得几个人纷纷望过来。 秦生站起身来，道：“王明，这里是拍卖会，想吵架，出去再说！” 那王明一把将秦生推开，杨晨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瞥了眼王明，无形之中却威仪十足，原本气势汹汹的王明心里咯噔一声，竟然有些发怵。 等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傻逼给吓住后，王明哼了一声：“什么东西，也配进来，保安呢！把人给我弄出去！” 声音更大了，拍卖会的秩序受到影响，有些不怕事的人就算认识王明，也没打算给他好脸色。 王明被数落得面红耳赤，在女人面前丢脸，以后他还怎么混？ “王先生，如果你不打算参加拍卖，还请……” “谁说的！”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明打断，“这副字我要了！一千万！”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但是如果拿这个来买李世民的书法，就有点看不起他了。 其他参加拍卖的人嗤之以鼻，似乎就为了打脸王明，直接有人喊价一千五百万，让王明刷的一下脸颊滚烫，身旁凹凸有致的美女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王明看重面子，秦生毫不怀疑他会继续加码。 “一千两百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四百万！”王明咬牙继续，但心里有些打鼓。 很快喊价到了一千八百万，王明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顺手搂过美女纤细的腰肢：“怎么，还有人要跟本少抢吗？”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真的是李世民的真迹，那这个价格，绝对是占便宜的！ 但是拍卖会上的东西，也不一定全是真的，有时候暗箱操作，或者专家看走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秦先生，你好像还没喊过呢，怎么？兜里没钱？”王明不怀好意，满是讥讽之意。 秦生努力平复心情，刚想说什么，就听得杨晨道：“王先生出手大方，又这么懂得欣赏，秦先生何必和他争呢。” 秦生莫名其妙的看着杨晨，总觉得这人神神秘秘的，说话的时候虽然没什么别的表情，但总觉得像是在看笑话。 “那是自然！” 王明越发得意，等到一锤定音，会场里响起掌声来，那副李世民真迹，就归王明了。 一千八百万，王明虽然肉疼，但是一想到能挣这么大个面子，在所有人跟前出风头，就觉得花的太值了！ 拍卖会拍卖的东西不多，只有三件，除了第一件李世民书法之外，余下的两样东西同样分量不轻。 其中一件宋代官窑，更是拍出两千多万的价格。 王明的脸色在那一瞬间不怎么好，很快又吹牛起来：“一个破碗有什么屁用，摆起来一点气魄都没有！哪有我的字画好！” 网红美女当然愿意捧着大金主，媚眼含波，马屁拍的王明舒舒服服的，最后更是忍不住上下其手，场面实在辣眼睛。 杨晨坐着的空隙已经跟秦生混熟了。 现在是时间是2020年，九月份，魔都，而秦生的父亲是在本地开连锁酒店的，身价也是不菲。 这里就是富人聚集地，珠光宝气，杨晨倒也适应。 很快拍卖会就结束了，王明拿到了字画，一把就将刚站起来的秦生拦住。 “瞧见没，这才是有钱！” “王明，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是吗？那你倒是拿钱出来啊，没钱还摆什么少爷阔气，你不会是你爸私生子？哈哈哈哈！” 杨晨讥笑一声：“拿一副假字画就这么嘚瑟，要是有真的，你是不是要上天？” “谁在胡说！我鉴定的字画，怎么可能会有假！”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满身书卷气中夹杂着怒气的老头冲了过来。 “是，是贺老……”秦生吃吃的道。 第2024章 出头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102/489847102/489847125/2019042517341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贺老在鉴定字画的领域内有很高的权威，这幅李世民书法，就是他亲自鉴定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年轻人跳出来大言不惭说这是假的，贺老当即便怒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是假的！” 众人纷纷被贺老吸引目光。 又见杨晨这幅打扮，心里头发笑，开始劝贺老。 “贺老别跟一个不懂货的人计较，他才多大，也就装装样子，哪里懂得什么字画啊。” “是啊贺老，气坏身体可不划算，有人想不走寻常路显得有格调，咱们心里清楚就好，也不用拆穿他，不是多个笑话嘛。” “贺老可是权威，这是撞枪口上了。” 大多数人报以看笑话心态。 王明见贺老亲自出头，觉得自己跟贺老就是在同一个档次上。 “小子，你胆子不小，连贺老的话都不信！可惜啊，装逼没装到位，哈哈哈哈。” 秦生想说话帮衬，毕竟杨晨多少是因为他才被王明针对的。 “贺老，他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我说的是实话。”杨晨好整以暇，气定神闲丝毫不见被笑话的窘迫。 杨晨现在只觉得有趣。 这帮人不痛不痒的笑话，以为他在第一层，实际上他自己也是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九重天了。 太低级了。 “李世民的书法深受王羲之影响，这幅字虽然模仿的很像，但是无论是纸张还是私印都有很大的破绽，李世民私印边阔字窄，且字体不是寻常书法，乃是自创。” 为李世民刻印章的工匠还是他杨家的人，字都是李世民亲自琢磨了送来的。 杨晨当时就觉得，这八成是李世民抠下了自己这辈子写的最好看的几个字凑在一起的。 “而且李世民的印章是有好几个的，但是不管是哪个，也从来不是这个样式的。” 杨晨瞥了眼王明，一把将他手里的字画夺过来，指着上面的诗作，道：“另外，这首诗在诞生初期不是这样的，是后人修改了其中一两个字，才有了如今的样子，所以无论是从纸张还是印章，甚至是书法内容上来说，这都是假的。” 杨晨淡定的说完，随手扔回去，王明手忙脚乱的接住。 贺老则是愣在原地，又一把夺过来，来来回回的打量：“你杜撰的本事倒是不错！” 杨晨呵呵一声笑，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块玉佩，正好是当初李世民赏的，他觉得不错就放在身上，而且上面还有李世民亲自提的两个字——克勉。 嗯，就是觉得他有时候太飘了，叫他收敛点。 “那劳驾贺老看看这个？” 杨晨把玉佩随手扔过去，丝毫不在乎的样子，就像是在扔地摊货。 王明不屑的嗤笑：“装什么装，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这……”贺老面露惊诧，满是不可思议！ “你这是哪里来的？” 被贺老一把抓住手，杨晨直接把他手里的玉佩夺了回来：“祖传的。” 秦生正愣住，却见贺老浑身一凛：“这是唐朝的古物……” 而且上面的雕花纹路，是龙！ 绝对来历不凡！ 贺老还想再问，杨晨却是不耐烦了。 他时间不多，还想出去转转看看情况呢。 “你等等，再给我看看？” 语气里，有些乞求。 “不行，我说了，这是祖传的。” 王明自恃贺老是自己这边的，见杨晨不识相，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既然贺老想要，不要说是你祖传的，就算是……那也不算什么！说吧，多少钱，我买了！” “你还真有暴发户潜质。”杨晨笑了一声。 贺老面红耳赤，嫌弃的往边上站：“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贺老，我可是在帮你啊！”王明不敢置信，感觉贺老很不识好歹。 “我不认识你！”又瞥见他手上那副画，觉得心痛，竟然被这样的人买走。 杨晨却道：“一个假货，也值得上心？小秦，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去的吗？还走不走？” 秦生顺坡下驴，马上带着杨晨溜走。 “谢谢你了，否则今天王明指不定还要怎么羞辱我。” “你就不会骂回去？” “他就是个破皮无赖，又不讲理，我……我懒得跟他计较！” 事实是秦生嘴皮子不利索，根本就说不过他。 杨晨看穿也没点破，他还要秦生帮忙。 “你能带我四处转转吗？” 秦生笑着点头：“你等下，我去取车，对了……”走了两步停下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杨晨忽然有些紧张。 他想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存在感…… “我叫杨晨。”说完小心翼翼看着他。 秦生面无异色：“好，我叫秦生。”便去取车了。 一辆鲜红的宝马出现在路边，秦生降下车窗，刚说话，就有一个女人凑了上去。 “帅哥……” 杨晨戳了戳她肩膀，美女转过头来迷茫的看着他。 “他没钱，别浪费时间了。” 美女愣了一下，又看了眼秦生，陡然像是想明白什么，脸上顿时嫌弃起来，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秦生：“……” “去哪？”秦生看着副驾驶的杨晨，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要不……先去换衣服？” 杨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心想也是个好主意。 驱车到商场，杨晨随手选了一套衣服，秦生肉疼的帮忙付了钱，盯着换好衣裳的杨晨有些犹豫。 “你要不要去把头套取了？” “这个没事，头套贵，我回去再取，还有，这个给你。”杨晨扔给他刚才那块玉佩。 “你这是……” “给你的衣服钱。” 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杨晨发现和自己之前的记忆没有什么不一样，看见不远处有手机店，想了想，道：“能再买个手机吗？” 秦生艰难的道：“可以……” 他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只有一万块。 买了衣服又买手机，这个月他只能吃土了。 但是这个玉佩…… 刚才贺老的反应他都看见了，这个玉佩还是杨晨祖传的，定然价值不菲，他就这么轻易的送给自己？ 杨晨已经挑好一款手机，秦生连连跟过去，才刚付了钱，走出来，却不见杨晨人影。 “去哪里了？” 第2025章 秘密 “爹爹？”满头大汗的小阳被吓得不轻，好半晌才认出来眼前这个奇装异服的人，是她爹。 杨晨自从忽然消失之后，已经一整天不见了。 杨家所有人都出去找人，城中巡防营也足足找了一整天，结果谁也没找到。 小阳想要去外围找，房明煦怕她出事情，拦着不肯，小阳阳奉阴违呆在家里，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偷了辆自行车，正打算出去找他。 才刚到拐角，杨家后门都还没出呢，就忽然撞上了杨晨，小阳喜出望外。 杨晨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一喜。 衣服能带过来，那其他的是不是也可以？ “爹爹，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杨晨还握着手机，但是还没有插卡，而且这样也没有信号站，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板砖。 “板砖，没什么用。”说着藏进口袋里。 天色已经黑了，杨晨这个时候才发现小阳推着一辆自行车：“你要去哪里？” “去找你啊！”小阳把自己手上的自行车往边上一扔，拉着杨晨就往家里走，“爹爹，你去哪里了？还穿的这么奇怪，我们都找你一整天了！城里城外全是人，都在找你！” 杨晨脚下步子一停：“我先去换件衣裳，还有，你看见我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 小阳将信将疑的看着杨晨，缓缓点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小阳，帮爹去做点吃的来。” “好!” 小阳聪慧，看的出来杨晨不想多说，而且她一肚子的疑问，也没问出来，乖巧的去厨房帮忙弄吃的。 杨晨回到房间把衣服换下来，随后闪身进了空间，把衣服放好，这才又出来。 刘谦已经回来了，气喘吁吁，看见杨晨，满心欢喜。 “公爷，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再找不到就要去海上寻了！” 杨晨正在吃小阳给他做的面条，一口汤刚喝下去，就呛着了，咳得满面通红。 太饿了，身体还有点虚。 难道是后遗症？ “没什么大事，你叫出去找的人都回来。” 刘谦点点头，这才出去。 房明煦很快就来了，还有李治和章蒙，都从外面赶回来。 房遗爱风尘仆仆，手里还有寻人启事，见到杨晨，哇的一声扑上去，丝毫不见形象。 “师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跟之前一样被人绑走了。” 房遗爱现在还记得杨晨在边境被绑走的倒霉事，以为他又要遭遇不测，一个晚上没合眼，硬是熬得双眼通红。 刘谦去告诉他的时候，房遗爱还在没头没脑的到处找。 “师父，你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几双眼睛格外担忧的看着他。 “咳咳，也没去哪里，就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感觉仿佛要开窍了，就找了个隐秘的暗室藏起来，只是没想到忘记了时间，刚刚才出来。” “暗室？所以说……你一直在这里啊？”房遗爱愣住了。 那他是找了个寂寞吗？ “没错。”杨晨看了一眼刘谦，如果他够聪明，就会拆台杨家没有暗室的事情，“以后我注意注意，这次让你们操心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歇着。” 众人这才散去。 “公爷……你到底去哪里了？”刘谦忍不住开口问，杨家什么地方是他不知道的，有暗室，他更加知道…… 但是杨家根本就没有暗室。 杨晨看着他，想起刘谦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生死与共，说是自己亲兄弟，也不为过。 忽然，他起了一个念头。 独守一个秘密的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世上虽然有一个路易斯，但是不是一路人，泄露太多底细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所以共情处基本上没有。 但是刘谦是不一样的。 杨晨挣扎了许久，就在刘谦马上要放弃的时候，忽然道：“刘谦，我要是告诉你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你会怎么做？” 刘谦当即一脸肃穆认真：“公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刘谦这辈子早就发过誓了，对公爷，是要忠心耿耿，誓死追随的！公爷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公爷要我死，我就死，要我活，我就活！” 杨晨倍感欣慰，但面上还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少特么装蒜，就你这德行，你敢去死？” 刘谦嘿嘿一笑：“跟着公爷，死不了！” 杨晨扬起笑来，心中定了主意。 但为了防止会被人发现，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刘谦不明所以：“公爷，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杨晨点头，想了想，道：“你闭上眼睛，待会我叫你睁开，你再睁开。” 刘谦二话不说闭眼，杨晨伸手抓住他，一念一动，出现在空间里，对面就是货车。 刘谦只觉得耳边的虫鸣瞬间消失，或者说变得轻了。 “好了。”杨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刘谦睁开眼睛，傻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个奇形怪状的钢铁怪物静静的在跟前，而上面，还有泛着微光的四个字。 这是……什么地方？ 杨晨已经从车厢上下来，手里拿着冰箱里拿出来的一个面包。 一边吃一边道：“惊讶吗？” “公爷，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这里只有经过我的同意，才能进来，目前为止，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刘谦走路也变得小心翼翼，抬起脚，小心翼翼落下，可当他想走的更远时，才发现面前有一个虚无的屏障挡住，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通过。 刘谦心跳咚咚咚直响，莫名的兴奋。 “公爷，这里连门都没有！” “公爷，这是什么东西，好硬，唉，这东西跟我之前的盘龙棍好像啊！”刘谦盯着货车上最后一根钢管发出感慨，兴奋的像个傻子一般。 刘谦到处走动，连车头也进去看了一圈，所见的东西，却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公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地方……” 第2026章 亲人 刘谦转了一圈下来，兴奋好奇过后，剩下的便是疑惑。 四周没有门，却能进来。 没有蜡烛更没有电灯，但是白亮的如同白日，而且这里面的温度，似乎比外面要暖和许多，他才刚进来没多久，身上已经出了些许汗，不得不将棉衣脱下。 再想起刚才在车厢里见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刘谦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难道，这里是仙界？ 刘谦想起来曾经住在家里的李淳风，那个李淳风有时候说的话，就疯疯癫癫的，什么天庭，什么神仙，还说要修仙。 可现在想想，却觉得脊背发凉。 难不成这是真的？ 世上有神仙，还有仙界？ 李淳风那个糟老头子，说的全是实话？ 刘谦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连连去找杨晨，见他坐在一个小墩上无聊的打哈欠，忙凑上去：“公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连个人也没有？”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 “啊？”仙界这么小的吗？ “那这里是做什么的？” 杨晨仔细想了想。 这里最大的重用，其一是带来了这辆货车，其二就是给自己保命。 “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左不过是能进进出出罢了。” 刘谦脑子只稍稍一转弯，马上明白过来，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公爷消失不见，是到这里来了！” 难怪有时候，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蛛丝马迹，原本以为是公爷功夫高超太过厉害，没成想，竟然是有这个杀手锏！ 这可比什么功夫的都要强些。 如果遇到危险，功夫说不定还能出错，可只要一进去这个世界，什么危险也都瞬间消失不见。 就算是掉下悬崖，指不定也会毫发无伤。 这是个比枪支弹药都还要厉害千百倍的秘密武器！ 刘谦顿时鼻头一酸，眼睛一红，泪汪汪的，声音哽咽，十分激动。 “公爷，你连这么秘密的地方都告诉我，刘谦心里实在是太感动了……” 杨晨胳膊被刘谦搂住。 一个中年男子这么做作，杨晨差都没吐出来，一把将自己胳膊抽出来，不动神色往边上挪了挪，身边换个更容易防备的姿势，道：“那还用说，这么多年了，说起来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你对我忠心对我好，我也不是瞎子聋子，都是知道的，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告诉别人，要是让我知道你走漏了秘密……” “那我就自裁了断！绝对不让公爷自己动手！”刘谦指天发誓，一脸认真的模样。 “也不用。”杨晨嘿嘿笑着，“真有那个时候，我把你下面剁了就成，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刘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还挺有创意的。” 秘密分享之后，杨晨觉得心里舒坦不少，但也觉得古怪，刘谦仿佛不是个正常人。 “你就没有什么东西想要问我的吗？”杨晨靠在躺椅上晒太阳，脚下窝着一个火盆，暖烘烘的捂着脚，穿堂风呼呼的在走廊上刮过，外面正刮着大风。 刘谦光着膀子踩梅花桩，脖子上青筋暴起，全神贯注的。 分了些心神，但脚下还是未停：“没什么想问的啊。” 杨晨眉头紧了紧。 正常人不应该问很多听起来很傻的问题吗？ 比如为什么这个空间自己没有。 再比如为什么这个空间会存在。 再不济，表现一下惊讶也是可以的。 但这才两天，刘谦自从出来之后，就什么话也没了。 这一点都不像他。 杨晨纠结的看了他半天，但刘谦还是自顾自的练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门外，李泰府上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夫跳下来甩了马鞭，搬下落脚凳，李泰正好掀起帘子出来。 刚踩上，马车陡然一阵晃动，一个小男孩的自行车失控撞到车尾，顿时惊得瑟瑟发抖。 “滚一边去！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马车夫一声冷喝，察觉到李泰在瞪他，忙扶着他下来。小男孩疯也似的跑了。 “殿下，小的去敲门。”随身小厮点头哈腰十分恭敬，跳上台阶瞧了瞧杨家大门，探头道，“我家魏王殿下来了。” 杨家门房连连将门合上，跑到后院见杨晨合着眼睛假寐。 一听李泰来了，杨晨第一反应想到还在家里的李治。 李治这几天在外面有些放纵，据说吃了不少辣的东西，结果肚子不舒服，所以已经两天没出门。 刘谦跳下来，道：“我去跟陛下说一声。” “好，你叫他待着不要出来就行，章蒙呢？” “跟房少爷出去了，说是水贼定策一事。”刘谦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回过头似乎有些为难，“公爷，他们把刘梓也一道叫去了……” 杨晨这时微微怔了怔神，刘谦已经去找李治了。 房明煦他们要找一个可以领兵打仗，且还可以随时出兵的人，这样的人并不多，因为现在不是不能抽身，就是可以抽身但是却不精通兵法。 找刘梓……总不会真的是和他商议出兵打水贼的事情。 杨晨自己都觉得有些玄幻。 刘梓倒是跟着夫子读书了，兵法自然也没有落下，但是具体有几斤几两，杨晨却是不知道。 但他们敢把他叫走，兴许真的有些许东西。 李泰正进来，开口道：“皇叔近来气色可好？前几日忽然听说出了点事，原本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却不想府中事务繁忙，竟然抽不开身，今日好不容易有闲暇时候，这才赶过来，皇叔，听说你失踪了？” 前面都是废话，李泰最感兴趣的是后面两句话。 杨晨干笑两声，未曾想到李泰不是来找李治的，而是来找自己茬的。 “哪里有失踪，只不过有些事情要处置，你知道的，有些事，总是见不得人的，所以不好叫旁人知道。” 李泰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原来如此，那定然……是和父皇有关了。” “那也没有，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只不过没想到没把握好时间，一不留神竟然过了一天，魏王殿下，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事？” 第2027章 消息 李泰愣了一下，坐下了：“皇叔，我真的是来看你的。” “呵呵呵……” “咳……”李泰面上有些尴尬，他的确是有其他目的，“皇叔府上近日可是有客人了？” 他的人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有陌生人进出杨家。 但是那人出门遮掩的好，每次都是直接上马车，要不就是轿子，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 想要闯进杨家一探究竟，但杨家的探子不是吃素的，把杨家围的铁桶一般，根本就没机会进去。 杨晨打着太极糊弄他，李泰一开始锲而不舍，到最后也累了，索性告辞离开。 李治吃了几天药，终于舒缓了些。 “师父，这大概就是水土不服吧，您别担心。” 杨晨看了眼李治。 估计是这几天拉稀太厉害的缘故，脸颊凹陷，面色菜青，弯腰含胸有些悲凉。 据小阳可靠情报，李治的屎，比稀饭还稀，且频率较高，算是水土不服重症患者，杨晨听完倒不觉得李治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对女儿表示深深担忧。 大姑娘家的，竟然喜欢观察这种事情，口味实在是太重了…… 虽然定了亲了，但杨晨还是很厚道了，总不能叫老房家吃亏才是，所以毫不犹豫的罚了小阳读书，三天内不许出门一步。 打完小报告的小阳傻眼了，恨恨的回去啃书本，心里不敢骂杨晨，反倒记恨上李治，胆子颇肥的哼了好几声。 李治坐下的时候，屁股微微有些疼，但咬牙忍住了，压下一口茶，才觉得舒缓些。 “刚才李泰来了。” “他来了啊……”李治口气意味深长的，默了默，半晌才道，“我在长安这么些年，倒是觉得这个四哥没了从前的戾气，否则也不会将他送到父皇身边来，师父，你说他是装的吗？” 杨晨扬了扬眉，手里压着一碗热乎乎的茶，思索半晌，想着在李治面前说话得是什么程度才好。 说狠了，人家毕竟是亲兄弟，说浅了，不能很好的表达情绪。 “嗯……倒也看不出来，刚来的时候我觉得还行，现在嘛……乾州道发展潜力巨大，魏王分走的矿产田地又是上佳的，指不定又养出野心来，今天他过来就是试探。” “难不成是投鼠忌器了？”李治忽然冷笑了一声。 杨晨狐疑的看着他，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李治想起来那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好是杨晨消失不见那一天，便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 李治出门去找人，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面上是蒙着的。 那时候章蒙去搜人，因为所有地方都搜过了，所以最后把还没去的青楼也搜了，这一搜，居然把魏王殿下给搜出来了。 男人逛青楼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白日宣淫，传出去名声就不好听。 李世民虽然不大管事了，但是这种涉及皇室尊严的事情，肯定会重重处罚。 而且最要紧的是，那青楼当天还出了人命。 官员狎妓的猜测虽然被按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传出去，巡防营收押了那名官员，拷问之下才知道是和李泰一起去的。 这下两厢罪名叠加在一起，足够李泰喝上一壶。 章蒙还没出青楼呢，就被李泰塞了一块十足十的黄金元宝，沉甸甸的，意思很明显。 章蒙没敢收，毕竟边上站着李治，明目张胆的受贿，除非他不想活了。 很快青楼就被封锁，除了李泰，相关一干人等都被收押，章蒙碍于李泰身份不敢造次，但是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李泰不敢冒险，知道章蒙住在杨家，就一直派人看着。 皇宫里他插不进去手，这能放着章蒙漏消息出去。 做贼心虚，时间越长，李泰就越是不安，再想到自己的猜测，更是如坐针毡，今天才终于忍不住上门来。 杨晨听了连连咋舌：“这么有意思哈哈哈，大白天的去做这种事，被太上皇知道了，自然少不了一顿罚。” 毕竟有损皇室形象不是？ 再加上一条人命，的确够李泰喝一壶。 而且他又猜测李治也在，这相当于三把刀悬在头上了，李泰要是还能坐得住，那才有鬼。 “不要狗急跳墙的好，看来得给他放点消息出去才行。” 李治微微颔首，觉得颇有道理，但怎么放，放什么消息，得好好想一下。 很快放消息的机会就来了。 李世民召见杨晨，跟他说了要刘梓的事情。 杨晨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么突然还是觉得有些回过神来，等到好不容易消化完，黄玉已经在朝他挤眉弄眼了。 “陛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刘梓年纪还小，而且也没上过战场，他能行吗？” “所以朕想再试试他。”李世民早有打算，“南北猎场已经放开，朕命人将所有猎物都捉了，只留下一片空地来，后两日且看看他兵法具体如何，到时候你亲自去坐镇。” “陛下派了人过去做战场？”杨晨微微吃惊。 这是校场测试的章程，用来挑选武将家的出挑苗子的，因为要用到不少士兵，所以一般人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杨晨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为了刘梓这么做。 由此可见，是真的缺人。 南北猎场距离还不算远，骑马半天也就到了。 李治跟在杨晨一旁不露面，直到到了歇息的地方才逮住机会：“师父，我让人放出消息去了，这会四哥肯定在府里翻箱倒柜呢。” 杨晨淡定的道：“你留下什么证据了？” “我什么也没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绝对不会被他发现我身份。” 杨晨皱眉：“那巡防营那边呢？太上皇还不知道消息？” “也捂不了多久，没几天父皇肯定会知道的。”李治顿了顿，“大不了就是一顿罚，反正青楼的事情兜到现在了，就算捅出去，顶多罚没到郡王罢了。” 杨晨心道你做了皇帝是真的不在乎名利地位，可不代表别人就受得了。 李泰心高气傲，这么多年被打压，能舒缓情绪已经算他有点本事了，要是再夺了他王爷的爵位，说不定就受不了了。 第2028章 限量款手机 刚说着话，外面刘梓就跟着章蒙一道进来了。 “学生见过校长。” “杨叔叔……”刘梓显得有些兴奋。 也是，一个年轻人陡然有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意气风发之后定然满是期待。 可事情也不全是好的，万一这次失败了，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嗯，时间还早，你们都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外头准备的怎么样了？” 章蒙将将坐下，闻言忙道：“这次带了三百人，分为两队，一方为甲，一方为乙，乙方为敌方，需要在一炷香内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完败，伤亡不得超过百分之十，兵器损坏不得高于一半……” 章蒙滔滔不绝的说着，刘梓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但也听得格外认真。 “太上皇下旨，若有一处不合格，便不做数，半点偏颇也不能有，否则以军法处置！” 刘梓明显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杨晨微微颔首。 反正他也没报太大的希望。 刘梓几斤几两，他也不太清楚，就是比较好奇他当初怎么就能被章蒙他们看上的。 章蒙带着刘梓略坐了一会后就出去了。 看样子，章蒙似乎很好看他，也很上心。 杨晨透过门帘看见下面露台上两个人，章蒙说着什么，刘梓听得也很认真。 两个人虽然年纪有些差距，但是聊起来也十分契合。 李治忽然道：“师父，咱们出去走走吧？” 想来是这段时间在杨家足不出户待得太久的缘故，李治一看到周围视野开阔，就忍不住想出去走一走。 考虑到周围全是猎场，也没什么人会认出来，杨晨点点头，站起身道：“走吧，我也正好觉得闷。” 刘谦送过来两件大氅，给他们穿上，先去外面看了眼日头，确定没有下雨下雪的可能，就不打算拿伞。 三个人前后脚出去，绕过帐篷往后面走，远远的就能看见侍卫将这里围的牢牢的。 李治更加放心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皇帝气势更是一览无余。 杨晨拍拍他肩膀，叫他不要乐极生悲。 李世民看李治还没顺眼呢，要是惹出什么事情来，指不定明天就给他发配回去。 李治也不知道怎么使劲的，竟然待到现在，杨晨之前一直觉得李治最多在乾州道上呼吸一个礼拜的空气，但是现在，估计都快半个月了。 也是个有本事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也没聊天，就一道走着路。 想着想着，杨晨开始惦记空间的事情来。 距离上次穿回去，其实也不算太久，但是心里时不时就会牵挂上，就连晚上最梦都会梦见秦生那张苦哈哈的苦瓜脸。 一个富家子弟，混成这样也是够悲催的。 杨晨起来自己当初读书的日子，他身世平平无奇，和几百万高考大军的人一样，靠着自己本事上学，然后过更加索然无味的读书生活。 当代社会贫富阶层越来越大，当时的他都没想过自己会跟有钱人扯到一起。 可在大唐，俨然就是另一幅场景了。 靠自己的双手发家致富，可比在后世要容易许多，且大唐百姓更加心思单纯些，崇拜起人来也是十分厚道的。 好比苏学，那小子被整的差点丢了小命，闹清楚来龙去脉后竟然连记恨的意思都没有，日日好好读书，连说话态度都客气了许多。 这着实是个有点看头的苗子。 就是太费劲了。 跟踩了一脚泥地似得，拔出来就要费老大的劲，一不留神还会自己给带倒。 当时的情况杨晨听章蒙说了，说的绘声绘色，尤其是自爆身份那一段，说的时候章蒙脸上与有荣焉的欠扁。 果然男人都是喜欢装逼的。 走着走着，路有些偏僻了，三人正打算折返回去，忽然跳出来几个黑衣人。 蒙着面，来势汹汹，二话不说就朝他们下死手！ 杨晨吓了一跳，当即就去抓李治，把他往身边一拉，正好刘谦冲上去挡住。 刘谦身上有手枪，刚想拿出来，却叫对方有了防备，三两下居然把手枪扔进了老远处的池塘里。 这下刘谦炸锅了。 “这可是限量版！！！！！” 一声怒吼，刘谦一脚飞出去，直接踹飞一个黑衣人。 “你别乱跑！”杨晨护在李治跟前。 “师父，得叫人过来！”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且树林密布，想要叫人，必定要闹出大动静才行。 而且侍卫过来还要好一会，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先跑！ 杨晨拉着李治就调头往回跑，刘谦留着神，一看有人追上去就挡，几招下来渐渐的也被人牵制住。 杨晨两个人跑的飞快，但是后头几个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两个跟奥运短跑冠军一样，距离是越缩越短。 妈个鸡！ 杨晨忍不住骂娘，回头看了眼李治，这小子还不如自己呢，早就头晕眼花气喘吁吁的。 果然当了皇帝养尊处优久了，连个一千米都跑不动。 “回头你没事就去练练，别下回逃命都没劲跑！” 李治都顾不上觉得羞耻。 主要是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当皇帝了竟然还能有这么悲惨的逃跑经历！ 等他回头查清楚是谁干的，非剐了他们不可！ “来人！来人！” 杨晨扯着嗓子喊，没喊两下就见一道寒光从面前闪过。 下意识的，杨晨脚下猛地一停，后背撞上李治前胸，撞击力差点没让他自己把脖子送到刀下去！ “好险！” “师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护着你，你先跑！” “什么？”李治瞪大眼睛。 按理说应该是他护着杨晨才对，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里有儿子跑了老爹玩命的道理，但是现在他是皇帝，君父君父，君比父大。 所以李治也没多想，逮着机会就跑，还顺手捡了地上棍子护身。 李治的功夫也还算可以，但是奈何各方面条件都比不上杀手，以致于想跑都没机会。 “刘谦！”杨晨眼睛一眯，趁机把自己的手枪扔给远处的刘谦，另一只手又抽出一根钢棍来。 一把拉住李治：“在我后面走！” 话音刚落，刘谦处一道枪声响起，杨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被刀光闪过下意识闭眼，闭上眼睛之前看见一把刀朝自己劈过来，下意识手忙脚乱胡乱抓了一通，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东西，下一秒，耳边的嘈杂声猛地就消失不见。 “你……你谁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冲天而起。 女人手忙脚乱的抓着白床单疯狂往墙角跑，一边跑一边拿手机打电话：“救命啊！救命啊！” 第2029章 狭路相逢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039/504821039/504821070/2020040815301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他娘的穿越来。 而且很狗血。 那女人身上一丝不挂，扯着个床单像是弄了件隐身衣，居然有胆子打电话叫别人来救她。 “我说小姐，你淡定点，我马上就走。” 女人目光惊恐，颤巍巍的看着杨晨，电话还在嘟嘟响，没人接。 杨晨走出房间。 这里明显是个酒店。 原本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是前一秒李治还在被人追杀！！ 刷的一下闪身进了空间，再出来，却居然还在原地！ 杨晨要疯了。 “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瞎几把来！” 忽然发现掌心里还握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起来一个，竟然是个令牌。 正想再仔细看清楚，却又几个保安冲过来。 “站住！你是谁！” “别跑！站住！” 人是个欠扁的动物，你叫我不动，我偏偏连脑子都不过就会动。 杨晨撒腿就跑，冲到电梯旁一看，狗日的竟然在十九层！ “妈的，逗我玩呢！” 眼见保安就要冲过来，紧急之下忙冲向一旁的安全通道。 爬就爬！ 楼道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重。 杨晨身体素质这么多年都没落下，疯狂状态下跑起来更是如有神助，那几个保安都傻眼了。 这特么就算是有狼在追，也不能一下子跳一层啊！ 杨晨扶手上一按，整个人就撑起来了。 当代成龙，横空出世…… 等跑到一楼，眼前已经开始冒精心。 边上有一个奶茶店，人员众多，杨晨二话不说往里面跑，冲进去的瞬间又进入空间里，这才有时间喘气。 “累死我了，这都什么鬼！” 一边咒骂，一边捡起地上的衣裳开始换。 刚才跑的他浑身是汗，脱下来后更是黏糊糊的难受。 李治那边看来暂时是回不去了，杨晨坐在地上，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手上那块令牌，是用铁制的，摸起来圆润，不像是刚刚才做的，所以定然是常用的。 上头的纹路十分复杂，但是杨晨从来没见过。 但是能有动机来杀他们的，也不是难猜。 “李泰？” 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大。 杨晨站起身来，想了想，将令牌藏在身上，拿起手机，出了空间。 坐在对面喝奶茶的小姑娘忽然浑身一凛。 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杨晨若无其事的出去，左右看了看，竟然看见了上回那个拍卖场。 “看来我跟这里还真是有缘。” 而且从多次经验来看，穿越过来，就是随机的。 “杨晨？！” 秦生手上拿着一个购物袋，似乎有些惊喜。 “你怎么在这里？” 杨晨回头，发现是秦生，笑了。 这小子跟他还真有缘分啊…… “你来这里办事吗？” 杨晨道：“嗯，有点事情，你来干什么的？” 秦生面上一红：“我来给我女朋友买生日礼物的，她马上生日了。” 说着扬了扬手上的东西。 杨晨扫了一眼，发现那购物袋有些与众不同：“你买的是戒指？怎么，打算求婚了？” 秦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今天晚上准备求婚，哎，你有空吗，我把上次的东西还给你。” 上回杨晨给了他一个玉佩，拿回去之后，想到贺老说的话，秦生好几天没睡好，最后终于忍不住找了个玉石专家，结果这玉佩，竟然是唐朝的！ 而且价值不菲，是属于皇室成员才能有的。 估价少说在千万以上。 秦生当即就觉得这玩意不能留，想找杨晨还给他，但是电话卡都还没买，根本不知道他电话。 就想着什么时候再遇到了，再还他就是。 但是魔都这么大，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就算遇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没成想，他今天出来挑个戒指，竟然都能撞上！ “不用了，我说了那是给你的，哪里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要回来的道理。”杨晨摆摆手满不在乎，他就是有些饿了。 秦生想着时间还早，东西是必须要还的，但是回去拿还有一点时间。 “不如我请你吃个饭？” 这是瞌睡了送枕头，杨晨二话不说就同意。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餐厅，看着格外有亲切感的菜单，杨晨毫不客气的点了最贵的。 秦生摸摸口袋，幸亏他提前问哥们借了钱买戒指，现在还有剩下的，否则…… “你在看什么？”杨晨正想着待会找个地方买电话卡，就见秦生忽然眼神发直的盯着不远处。 回头一看，竟然看见之前那个王明。 买了副假的书法，没被打死居然还在这里浪。 果然富二代的生活是一般人想象不出来的。 “那人……好像是……” “王明啊，那个买假货的傻逼。” “不，我不是说这个……” 秦生眼神里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害怕。 跟在王明身边的女人，好像是……他的女友小兰。 杨晨看他神色不太对，连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都没动一下，回过神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王明边上坐着几个女人，其中一个跟他格外亲密，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不会这么狗血吧？ “那个女的是你女朋友？”杨晨眉毛一挑。 谁知秦生的脸色刷的一下，绿了。 他看见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秦生哗的一声站起来，冲了上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原本说笑的男男**们下意识停住，等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章兰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但是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刚才娇笑的模样。 秦生这个富二代，是她当初花了心思吊上的，原本以为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但是没想到这小子穷的要死，家里根本就不给几个钱，开的公司也不景气，根本就不能给她富贵日子。 但是王明就不一样了，出手大方不说，还十分得宠，家里的产业只要稍稍露出一点指头缝，就够她吃喝一辈子的！ “哟，这不是小秦先生嘛，你居然有钱来这种地方吃饭？怎么，你爸终于发现你是亲生的了？竟然给你钱了，哈哈哈！”王明毫不留情的讥讽他，周围其他人听了更是哄堂大笑。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唉，机场补了一章，待会上飞机了，阿门…… 第2030章 出头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039/504821039/504821070/2020040815301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秦生脸上的表情，震惊心疼不可思议，对王明的讥讽仿佛充耳未闻，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那女人。 “小兰！” 这么一吼，众人下意识的去看章兰。 王明一瞬间猜到什么，邪恶的念头窜上来，直接把章兰搂在怀里：“怎么了，瞧上我玩的女人了？那行，你跪下叫我一声爷爷，我就让她陪你一个晚上怎么样！” 章兰被推了个趔趄，脸上表情僵硬片刻，很快又掐着声音发嗲：“哎呀，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可不要跟这种人一起。”说着挺着胸脯行云流水的去蹭王明。 王明面上满是讥讽，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尤其是秦生现在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这让他变态的心理得到满足。 秦生气的胸口喘得厉害，当即一把将章兰扯过来，头上青筋暴起：“你这是为什么！” 章兰三角眼都竖起来了，猛地一把甩开他：“你说为什么！装什么蒜！自己穷成什么样子心里没点数？谁家男人不给女人花钱，就你！你难道还指望我什么都不要的跟着你吗！我呸！” 杨晨其实有些不适应。 他还没有在现代遇上这种事情过。 不过这些外围女也是比较率直的，好歹这种话在绿茶婊嘴里就不会说出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优点了。 “没钱就想玩女人，秦生，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王明痛快的不行，恨不得让其他人也再踩上几脚。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人。”秦生咬着牙，眼底里带着些许绝望，很隐晦。 章兰面露鄙夷，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种高高在上的快感。 “秦生，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养得起我吗？我身上一个包就要好几万了，我跟你那么久，你买的最贵的也就一条两万块的手链而已！”章兰一把夺过椅子上的包，从里面翻出来那条手链，狠狠的砸在秦生脸上。 “滚！” “你……” 秦生双目赤红，但多年来的隐忍惯性让他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里！ 才刚抬腿，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一回头，是杨晨。 王明也看见杨晨了，觉得眼熟，想了想，很快回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当初在贺老面前大言不惭，断定他手上书法是假的那个王八蛋！ 就是因为这个人，贺老竟然直接跟他要走了字画，还叫拍卖场把钱退给他。 就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被身边其他人当笑话说好久了！ 敢下他的面子，今天也别想走！ 王明带着人把他们拦住，餐厅里气氛陡然就变了。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客人们，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轻了说话声。 “走什么，又不是你不要脸。”杨晨轻飘飘的一句话，章兰就要疯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穷屌丝，竟然敢骂她不要脸！ “王少，你看这个屌丝，他竟然骂我呢！” 女人跟蛇一样黏上来，王明故意没推开她，想气死秦生。 秦生也不负众望的黑了脸，身体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 杨晨试探的在暗处将手伸进空间，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这东西，好久没用了。 “抢了人家女朋友，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脸皮也是够厚的，还有这个女人，秦生，你找女朋友都是在垃圾桶里找的吗？这么个货色你竟然还当宝贝，扔化粪池里还差不多！”说着意味深长看了眼王明，暗示他就是那个化粪池。 “妈的，你骂谁呢！”王明抄起一个红酒瓶子就往桌上砸，一瞬间玻璃碎裂，红色的液体哗啦啦的溅了一地，巨大的动静吓得众人一声大叫。 餐厅的经理吓得冲过来，一看是王明，顿时毕恭毕敬的。 “王少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王明手里的半截红酒瓶就这么指着杨晨和蔡昆，凶神恶煞，“这两个人在这里找事，你说怎么了！” 经理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道歉，再一转头，马上就变脸了：“二位，这里不欢迎你们，还请出去！” 章兰身后其他几个女人见王明竟然帮她出头，心里不是滋味，酸溜溜的想讽刺两句。 “王少，章兰现在好歹还是人家女朋友，要走那就得一起走啊。” “就是，这二手的破鞋您还稀罕呀。” 章兰顿时凶狠起来：“少他妈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的，王少现在是我男人！” 王明懒得理会她们，见杨晨和秦生没有要走的意思，冷笑一声：“好的很，不滚也好。” 话音落下，直接将红酒瓶砸了过去！ 杨晨眼疾手快拉过秦生，顺道把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经理扯过来。 哐当！ 碎裂的红酒瓶直接砸在经理的脑袋上！ 鲜血淋漓！ 开了瓢。 餐厅里瞬间就炸锅了。 不少人吓得失声尖叫，就连王明也吓了一大跳。 那经理命大，脑袋被砸了个洞，但是还算清醒，伸手一摸，全是血，大叫一声这才晕死过去。 “妈的，都给我上！” 王明怒了，跟着他的一帮狗腿子，抄起手边的椅子棍子，直接朝他们二人冲过去。 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刚才经理那一头血就把他吓得够呛，这回对面冲过来七八个要他命的人，更是吓得脑子宕机。 杨晨却很淡定。 上过战场，杀过人，用过枪，这点小场面就是小儿科。 要不是不能把空间里的手枪拿出来用，否则这帮人还能嚎出声？ 瞥了眼没什么出息的秦生，杨晨打算看在他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帮个忙。 “去一边呆着。” 打几个小混混，杨晨自问还是打的过的。 边上放着一个棒球棍，用来当餐厅装饰用的，杨晨一早就看上了，此时劈手抢过，冲上去就直接对准对面人的脑袋，下手毫不留情。 场面顿时变得血腥起来。 咔嚓！ 一个人的胳膊被硬生生打断！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 杨晨面不改色，一脚踢飞一个，顺便把那人手中的椅子往边上一砸，直接把章兰的包包给砸个稀巴烂。 章兰俏脸瞬间就白了。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人，餐具桌椅更是碎了一地！ “这……这人是疯了吗……”王明腿开始打颤。 此时此刻，杨晨宛若杀神，忽然一瞬间，一个什么东西朝王明飞去，下一秒，王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公输頔的宝贝好久没用了，没想到还能用。 杨晨扬起一抹邪肆的笑，还有两个狗腿子没有倒下，但是现在，也不敢动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疯子吗…… 不知道这年头杀人要坐牢吗，这特么是下了死手啊！ 其实杨晨没想过杀他们，实在是对方太菜了，比大唐军队里最低级的士兵还要垃圾，他随手就给揍趴下。 由此可见，当兵的就是当兵的，不是小混混能比的。 第2031章 阴沟里翻船 在场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餐厅内的保安飞奔而来。 他们过来的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但是杨晨出手的速度更快！所以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一片狼藉，那晕死过去的经理也已经被吵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废墟一样的餐厅，客人全部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原本装潢华贵的餐厅也跟废品厂一样。 原本跟在王明身旁的几个女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章兰惶恐，浑身发抖，她站在王明身后，看到杨晨如此恐怖，知道自己恐怕是要倒霉。她想要跑，但是因为太过害怕双腿根本就不听使唤。 “快放我出去！这……这是什么地方，救命啊！” 一个硕大的牢笼就这么立在原地，里面的王明，仿佛濒死的鱼，挣扎着想要找到自己的河，但却因为无法挪动半步只能凄惨的嚎叫。 杨晨手里还拿着那棒球棍，抬眼看了对面两个已经尿裤子的小混混。 “还来？” 两个小混混傻眼了，但现在保安来了，而且这家餐厅是王明父亲有股份的，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找死！把这个人抓起来！” 保安们犹豫不决。 他们都是退伍下来的兵，但是说是退伍，也就顶着个退伍的名头，身体素质和手脚未必比得上这几个混混。 见他们都不敢动，王明还在大大的木牢中凄惨的叫唤。 场面太过诡异，秦生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杨晨，快！我们快走！” 杨晨嘴角一抽：“你说什么？” “再不走警察就要来抓我们了！” “怕个屁，你怎么怂的这惊天动地的？”杨晨嗤之以鼻，将手里的棒球棍往地上一扔，上前拍了拍，那硕大的木笼顿时抖了抖。 漆黑一片，想出去也出不去，王明差点吓破胆。 “放我出去！救命啊！” “叫个屁，这玩意只有我才能放你出去，想出来的话就认个错，否则你准备好一辈子呆在里面！” 王明贪生怕死，一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再待下去，想也不想就大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大，我叫你老大还不行吗？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杨晨眉毛一挑：“我是让你跟秦生道歉的，不是我！” 木笼里当即传出来声音：“秦生，我错了！不过是那个贱人自己勾引我的，我什么都没干！” 章兰顿时浑身一颤，脚下终于能动了，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秦生深呼一口气，仿佛某个位置被撕裂一般难受。 “我们走……” 杨晨实在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人，闻言抬手一动，下一秒，王明就摔了出来。 像是变魔术一样，东西又回到了杨晨手里。 这下王明差点傻了，连滚带爬的往外逃。 那几个狗腿子一个个也都疯狂的跟着逃出去，保安亦是不敢随意动弹，眼睁睁看着杨晨带着秦生大摇大摆出了餐厅，连餐费都没敢要。 很快就有120来了，那受伤的经理被送上救护车，鸣笛扬长而去。 杨晨坐在商场的长椅上，蛋疼的看着秦生。 秦生失魂落魄，就像是被吸走了魂魄，手里还提着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直勾勾的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晨长叹一声。 这逼样，跟房遗爱一样一样的。 “我说，不就一个外围女吗？你犯得着这样？你说你长得也不丑，对朋友也大方，还愁找不到好女人？” 秦生这才动了动，但眼底依旧一片灰暗。 好歹，他在这段感情里是用了心的，总不能就这么快抽身出来。 总是要消沉一会才对。 杨晨站起身来，低头看着他，双手插兜里，神情松垮垮的，忽然看到不远处飞驰而来的警车，眼睛瞳孔猛地一缩：“草！老子真特么信了他的邪！” 秦生疑惑的抬起头：“什么？” 杨晨却是拽起他就疯狂的跑。 “这是干什么！”秦生气喘如牛，才一回头，就发现竟然有警察在追他们！ 跑进一间书店里，两人才有喘气的机会。 “是你？”一道带着惊喜的，略显老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贺老手里拿着一本书，略带惊喜的看着他。 “贺老？”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贺老激动，面上带着欣喜。 上回杨晨说他坚定的字画是假的，他不信邪，找了好几个好友，翻阅典籍资料，可越查，越觉得心惊。 那副书法，似乎真的是假的！ 而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居然能一眼就看出来！ 贺老一直在找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今天出来书店找资料，倒是没想到，竟然碰上了。 杨晨没空理他，眼见外面警察马上就要找进来，和秦生两人二话不说就往后门走。 “站住！别跑！” 被逼到角落里，团团围住。 杨晨服气了，瞥了眼一脸菜色垃圾到不行的秦生。 “你身体素质这么差？” “我……我有心脏病，所以寻常都不剧烈运动的。”秦生难受的捂着胸口，呼吸不太顺畅。 他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剧烈运动过，这次跑了这么久，差点就要了他小命。 一名警察走上来，语气硬邦邦的道：“有人报警说你们打架斗殴，跟我们走一趟！” “哎哎哎，警察叔叔啊……”杨晨明显发觉对面的警察很不爽的瞪了他一眼，“我们俩那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把人打进医院去？少说废话，跟我们会警察局，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到时候怎么处置就知道了!” 现在要是赶跑，那还得被扣上个罪名。 杨晨不由感慨，为非作歹多年啊，没想到还有机会被人民警察教育。 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他也不没多少担心，自己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就算是判刑了也照样不算什么，更何况也没出什么大事。 两个人被带上警车，扬长而去。 刚刚追出来的贺老气喘吁吁。 眼看着警车远去，杨晨也不见了，贺老哪里甘心，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佟啊，我记得你女婿是局长？哎哎哎，对，我有事要你帮个忙。” 第2032章 贺老？ 才刚进警察局，就看见角落里有几个眼熟的，仔细一看，竟然是章兰和两个混混。 王明是个狠人，逃出去之后很快发起狠来。 那些受伤的自然被当做受害者送去医院，没受伤的就被牺牲成了当事人来指证杨晨和秦生，至于章兰，纯粹的来恶心他们的。 杨晨这会才觉得，王明也不是空有脑子没有智商是败家子，从小耳融目染，多少还是有些手段心机的。 章兰看见他们两个也进来，愣了一下后，竟然笑了起来。 大约是觉得有遭报应的快感，所以原本还十分惶恐害怕的人，现在变得淡然起来了。 就在这时，几个警察走进来，开口道：“你们三个，出来做笔录！” 两个混混是二进宫了，这阵仗见过不止多少回，心里知道王明会捞他们出去，一点也不害怕的站起来准备出去。 章兰却是吓得不轻，面色狰狞，死活不肯走，最后被两个女警拉着才勉强出去。 “是我连累你的，不过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出事，我待会就找机会打电话给我爸，我爸肯定会来救我们的！”秦生安慰完，就拿出身上的手机想打电话，但是却发现没有信号，根本打不出去。 “你爸是干什么的？能行吗？我看那个王明不像是个善茬。” “我爸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生生怕杨晨不信他。 不一会，两个混混被推了进来。 章兰不见了，听动静，好像被单独关起来了。 “你们俩就在这里等死吧！”其中一个混混显然忘了自己在餐厅里的怂样，张牙舞爪的嘚瑟起来。 “等死？”杨晨嗤笑一声，“你们自己都还没出去，就知道我们俩出不去了？” “呵呵，你们算什么东西，那姓秦的难道还能比得上王家？王少一句话，就算是警察局的局长也得给三分面子！” “待会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咔嚓。 门开了。 一个身着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警察。 为首的男子看起来身份不凡，一双虎目积压着威严，看起来是个人物。 环顾四周后，目光定在杨晨和秦生身上。 “是你们？” 话音刚落，那两个混混顿时来劲了，以为是王明找来收拾他们的大人物。 “就是他们，敢跟王少作对，关他们个七八十年！” “小子，之前不是挺横的吗？你倒是再蹦跶啊！” “都闭嘴！局长，确定是要他们两个吗？”跟在男子身边的民警语气温和的询问。 “就是他们。”说完，朝着他们笑了笑，“跟我出去吧。” 杨晨看了一眼秦生：“你爸消息这么灵通？” 竟然能让警察局的局长亲自来捞他们出去？ 秦生愣了好半晌，他爸这会估计还在公司忙的团团转，能来捞他？ 更何况，他连电话都没打出去！ 但……不是他爸还能有谁？ 所以只得将信将疑的道：“可能吧……” 两个人跟着周局长走了出去，身后两个混混却是傻眼了。 局长？ 捞人的？ 不是来帮他们的吗！ 才刚跟着出来，就看见警察局外王明朝这里过来。 王明是过来找梁队的。 他要是不把秦生那俩王八蛋关上个一年半载，他就不叫王明！ “梁队，这次要是办好了，我请你吃饭，我家老爷子过两天要去京城开个会，等他回来了，你那栋别墅的事情，就交给我！” 魔都的房价已经快赶得上京城了，能在这里拿到一套房，身家起码翻一倍！ 更何况，还是王家的。 王家作为地产大鳄，所有楼盘都在最好的位置，可以说，一套房就能吃一辈子，更何况是一栋别墅！ 梁队心脏砰砰直跳，知道自己巴结王明总算没白费劲，白的一套别墅，赚大了！ “王少爷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不光关他们，还让他们全责赔偿！” 那家餐厅被砸了个稀巴烂，光是赔的钱就要几十万了！还有打伤人的医疗费用，足够叫一个普通人家倾家荡产了！ 那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 梁队信心满满，但是一转头，呆住了。 王明见他忽然停下脚步，下意识抬头看去，发现杨晨和秦生竟然也在看他们。 见周围还有警察在，王明只当是要带他们出来问话。 “秦生，你要是跪下跟我认错，说不定我还能让梁队放你出去。”王明得意洋洋。 秦生冷哼一声：“你做梦！” “哟，口气倒是不小，那你就继续关里面去吧！”王明恶狠狠的瞪他，“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关起来！梁队，你说呢！” 那几个警察站着不动，看王明的眼神更是古怪。 王明等了半天，也没见梁队说话，回过头，才发现梁队正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 “你搞什么鬼？房子不想要了？” 梁队当即浑身一个战栗：“局……局长……” “局什么局！”王明不耐烦的扭过头。 “这是周局长！”梁队惶恐不安上前两步，像是见鬼了一样，根本没想到周局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局里！ 还有王明这个猪队友，刚刚他都说了什么！ 梁队冷汗直冒，祈祷刚刚王明说的话周局没往心里去。 “房子？小梁，这是什么意思？”周局长冷冷的看着他。 梁队心里大呼不好，忙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我家里人准备买房子，想找个懂行的人参考参考！” “是这样吗？”周局长眉毛一挑，看破不点破，瞥了一眼王明后，对杨晨和秦生态度温和的道，“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就好，贺老还在外面等你们。” “贺老？” 杨晨没想到，救他们出来的人，竟然会是贺老。 这小老头还有点意思。 “那成，谢了，我们先走了。” 周局被拍了拍肩膀，神色呆滞了一秒，似乎没想到杨晨一个年轻人，受了自己帮忙还能这么淡定，不像那些小年轻诚惶诚恐，倒是有点魄力。 秦生连声道谢，紧跟着杨晨走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就这么走了，王明呆若木鸡。 随后梁队根本都不理他，越过他走到前面，态度卑微：“周局……” 王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干笑两声：“我……我也先走了。” 第2033章 爆炸性绯闻 一间茶楼内，贺老优雅的喝着茶。 “贺老，看不出来你关系还挺硬，竟然能请的动局长。”杨晨似笑非笑的，手里端着茶盏，动作优雅流畅。 这个时代懂得茶道的人不多，精通的更是少。 贺老自诩自己有些门道，但是见杨晨喝茶的架势，才发现对面这个年轻人，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筹。 能钻研茶道之人，心性上定然不是浮躁肤浅的。 贺老暗暗的赞叹一声，看杨晨的眼神，更多了丝探究。 他在古董行这么久，竟然不知道魔都还有这样一个深藏不漏的年轻人，倒是不知道他背后的家族是谁。 杨晨完全没想到自己喝个茶都被贺老当成神秘人物。 在大唐这么久，喝茶就是个习惯，杨晨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公贵族，该懂得贵族礼仪都是门儿清，喝个茶更是皇室标准，出来糊弄糊弄现代人，完全就是小儿科。 相比淡定自然的杨晨，秦生显得很拘束。 但好歹也是富二代，镇不住场子也不至于丢人。 就是想起来自己刚刚悲惨结束的一段感情，提不起说话的兴趣，闷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世上过的久了，要是没点东西积攒下来，那也是白活了。”贺老淡定的一笔带过，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反倒是迫不及待的问起杨晨关于鉴定的事情来。 “那副书法，的确是假的！”贺老非但没有恼怒的意思，还十分雀跃。 在他这个地位，几乎就没有看走眼的事情发生，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了，别人碍于他的身份地位，也不会拆穿，反而会将错就错。 只有杨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是假的，如果不是有底气，就是无脑。 但是现在看来，他绝对是前者！ “贺老德高望重，还能接纳别人的意见，杨晨佩服。” 贺老激动的道：“那你有没有空，我这边还有一个唐代的东西，一直都鉴定不出来，你帮我看看？” 杨晨皱了皱眉。 不是很想看。 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在周围到处走走逛逛。 “你可以提条件的！” 原本专心致志在喝茶的秦生差点喷出来。 贺老刚刚救了他们，按理说为了感谢杨晨也应该答应，可现在，贺老居然为了让杨晨答应，自愿让杨晨提条件。 这传出去，大概都会说杨晨是个没眼色不懂礼数的傻逼。 秦生刚想说话，就听得杨晨道：“我最近有点缺钱。” “钱不是问题！”贺老笑呵呵的拿出一张卡来，“这是我儿子孝敬我的，里面钱不多，只有三百万，你拿着先用吧。” 三百……万…… 秦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贺老身价不菲，三百万对他而言的确不算什么。 但是请杨晨帮个忙，竟然要三百万，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在秦生眼里，杨晨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三百万，这三百万拿出来，岂不是要吓死杨晨？ 就连贺老都隐隐期待杨晨迫不及待答应的时候，杨晨慢悠悠的扫了一眼那张卡，然后收了。 全身毫无波澜，末了还问了句：“密码多少？” “……” 秦生看杨晨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贺老愣了一下，道：“六个零。” “嗯，要看什么东西？” 见杨晨答应，贺老喜出望外：“你跟我来！” 拦下一辆的士，三个人上了车，一路朝着城外别墅区飞驰而去。 这里虽然是城外，但是却是只有富人才能买的地方。 秦生虽然自己没钱，但是家里是有钱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杨晨也很淡定，不仅淡定，在看到那一排排别墅的时候，还皱了皱眉头。 这些统一开发建造的别墅，虽然富丽堂皇，有院子有泳池的，但是对于见惯了皇宫和王府的杨晨来说，显得像个储物间。 太小了。 贺老领着他们往楼上走，推门而入，是一个巨大的藏书间。 上下打通，有两层楼高，墙上都是书，中间更是摆着不少古董，价值不菲。 秦生略微张大嘴，心里感慨贺老不愧是贺老，藏品就是多。 想起自己老爸收藏的各种翡翠手表，秦生还是觉得不够看。 “就是这个，时间我定在唐代，但是却无法证实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贺老很苦恼，“这是从一个唐代公候墓里出土的，考古队的刘教授送来给我，但是我查遍资料，都没查出来这个到底是古人用来干什么的……” 一边说，贺老一边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小巧的长方形的物件，看起来是个玉质的，而且成色非常不错，上面还刻着一排小字，但是因为年岁太久，已经模糊了。 贺老曾经对那排字研究了很久，但是也没能研究出来到底写了什么。 杨晨看着那块玉，眉头紧皱。 这东西……好像是摘星楼里那些姑娘们的东西。 杨晨去过摘星楼，也见过这个玉牌，上面刻着的是姑娘给客人的诗词，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但是这毕竟是青楼女子的物件，哪个正经男人都不会留着进棺材，否则…… “咳咳……”杨晨神色变得古怪。 这特么哪个傻缺的墓啊，这子孙也是够孝顺的，竟然把这玩意给老子陪葬。 “怎么？你也看不出来吗？”贺老有些失望，以为杨晨也不知道。 杨晨斟酌着语气。 对一个小老头说这种事，有点羞耻啊。 “倒也不是，这个东西，我曾经倒是在资料里见过只言片语，只不过……却不想世上竟然还真有留存的。” 也不知道哪家孝子贤孙，真是敬佩。 “当真！”贺老激动的道。 杨晨微微颔首，但他没直接说，而是问道：“这东西是哪个墓里出来的？” “是唐朝勋国公的墓！” “勋……”杨晨差点被口水噎死。 “不错，是第二代勋国公。” 杨晨逐渐放大了瞳孔。 张慎微那厮？ 贺老看他神情，心里越发难耐起来，忍不住催促道：“怎么样，这东西到底是何物？” 第2034章 故人 “嗯……这是女子用来传情的物件，准确来说，是某些特殊工作行业是女子的……物件。” 贺老喃喃自语，下意识眉头紧皱的思考问题。 秦生在一旁轻声道：“什么叫做特殊行业？” 贺老忽然看了他一眼，灵光一闪：“莫不是青楼里面的那些女人？” 杨晨微微颔首表示他没猜错。 “所以，这是那些女子给恩客的物件？” 秦生差点自己把自己呛死。 虽然知道行业无贵贱，但是贺老德高望重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听他说这种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贺老见多识广，一点就通，厉害了！不错，这的确就是青楼女子的物件。”杨晨点到为止，接下来更多的就不肯再说了。 贺老还想问得更清楚点，比如杨晨是怎么知道的，是哪里的典籍记载，又或者哪个地方又出土过相同的文物，但杨晨都缄口不言，这让贺老愈发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十分神秘。 这年轻人背后，说不定有隐藏的大家族。 杨晨坐着喝茶，环顾四周，觉得这里环境还是不错的。 但是他估计马上就要离开了，也不知道李治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块令牌，又是谁的？ “你这个东西……似乎也是唐代的？”贺老盯着杨晨手上的令牌，神色凝重。 “贺老难道也有研究？” “研究不敢当。”贺老下意识谦虚起来，毕竟对方真人不露相，自己虽然德高望重，但现在看来，这年轻人比自己要技高一筹，还是谦虚一点的比较好，“这纹路我曾经在陕西博物馆里看见过相似的，哦，对了，我这里有本书，书上就有记载，我去找找，你且等一下。” 贺老转身上了楼。 秦生坐立不安。 他冷静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回魂了。 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打算求婚的这一天，被发现跟王明勾搭在一起，不仅如此，还帮着王明羞辱自己。 秦生心痛的直抽抽。 杨晨被他的反射弧折服了。 “找到了！”贺老匆匆进来，鼻梁上的眼镜一颠一颠的，手里捧着一本资料，道，“这东西上的花纹，是唐朝贵族才有的。” 杨晨赞同的点头。 能养得起打手的，自然是有身份地位的。 那些有钱的商贾人家，也只能多几个护院，这和打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更何况这还是有组织的，否则也不会有随身令牌。 “如果我没有弄错，这个东西上的花纹，是唐初时期，公侯王府上的，这令牌质地虽然比不上现代手工艺，可是在当时也是顶尖的，要我说，这必定是哪个王府的。” “王府？” 李泰？ 贺老激动的道：“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杨晨随口又道：“祖传的。” 秦生和贺老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祖传的？ 秦生想起来自己放在家里的玉佩。 上回也说是祖传的，这次居然还是！ 这杨家祖上是什么啊…… 总不可能是隋炀帝的后人吧？ 贺老则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杨晨的出生，必定不同寻常！ 轰隆一声，外面打了一道雷下来。 夏季闷热，雷鸣声滚滚，城郊的富人区原本就空旷无人，一个雷打下来，更是声传千里。 显得极为恐怖。 秦生和杨晨打算告辞了，贺老却舍不得杨晨走，死活要一个联系方式。 杨晨哭笑不得：“我电话卡还没来得及买呢，下回有缘再见，不过这次贺老救了我，我必定是要报答的，要么……” “要么你就留下来陪我几天！”贺老自己接上话，精神矍铄的盯着杨晨。 杨晨失笑：“真的不行，不然这样，下次有时间，我就来这里找您？” 贺老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太稳妥，道：“你等等，我给你那个东西来。” 转身进了屋子，不消片刻拿出来两把伞，另外还有一部手机，一看就是崭新的。 “这手机是儿子刚给买的，我也用不上，你拿着，里头有我的电话，我都存好了。” 不过一部手机，杨晨也不假客气，直接收下了。 两个人拿着伞，叫了车后就走了。 秦生颇为羡慕的看着杨晨：“你可真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居然懂得那么多，连贺老都对你刮目相看，我爸要是认识你，绝对天天在我耳朵根上念叨。” 毕竟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别人家的孩子。 杨晨一直只听说秦生的爹是做酒店生意的，规模虽然还比不上王明，但是就算只是这样，也比寻常人要成功的多了。 而秦生，虽然看起来有些没出息，但是为人诚恳，没有小心眼，相交起来也是比较舒服的。 “对了，我必须得把东西还你，既然是祖传的，那我更加不能要，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拿给你。”秦生坚持要把玉佩还给他。 反正他现在也没地方去，杨晨也就没反对。 车辆很快行驶进市区里，不消片刻又开进一个高档小区。 上了电梯，杨晨才发现这是一栋独栋别墅，区区三层楼，却也是有电梯的。 这才魔都想必也是价值不菲。 “走，先去换身干净衣服。”秦生一进来就发现杨晨气定神闲的样子。 一般人看到他家的房子，多少都会被震撼到。 但是杨晨却好像一直很淡定。 秦生的房间在三楼，整层楼都是他的，硕大的衣帽间里全是各种衣服。 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衣服都不是什么大牌子，而是简简单单的普通款式，走在路上，都没人能看出来秦生其实是个富二代。 杨晨倒是对他老爸有些好奇了。 一个成功人士，却能在教养孩子的时候几十年坚持淡薄，这人绝对是有本事的。 “你先换好衣服，我叫阿姨给我们送点吃的上来。” 折腾一整天，在餐厅里没吃好，还去了警察局。 秦生活这么大都没这么刺激过，以至于他现在体力消耗十分严重，肚中饥肠辘辘也很是难受。 杨晨顺手挑了件衬衣，点点头：“去吧，我想吃炒饭。” 秦生愣了一下，笑了：“巧了，我也想吃这个！”说着便下楼去了。 杨晨换上雪白的衬衣，又挑了条还有吊牌的休闲裤，一身装束清爽干净。 而且因为他保养的好，长得又不错，看起来竟然像个当代大学生。 杨晨站在镜子面前，俨然有种做梦的错觉。 似乎，自己从未穿越过。 大唐的一切，也似乎都是假的。 假的？ 杨晨脑子里某根弦忽然动了。 对啊，他在大唐做了那么多改变历史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一出现，杨晨的脑子便嗡嗡响着。 找到秦生房间里的电脑，杨晨看着键盘，十分的陌生。 他应该搜什么？ 唐朝历史吗？ 范围太大了，倒不如直接搜杨晨！ 按下回车键，网页瞬间被排满。 “退役足球运动员，2000年中国足球先生……” “……” “羽毛球运动员，2013年全运会男团冠军……” 杨晨两条眉毛拧成了毛毛虫。 没一个是他。 而且，他们老杨家竟然这么有运动细胞？ 杨晨脑袋一甩，继续搜其他的。 足足半个钟头过去了，杨晨坐在椅子上，面色复杂。 历史，似乎并没有改变…… 不仅如此，他在历史上的踪迹，也好像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呢？ “平行……世界吗？” “杨晨！饭做好了，你快下来啊！”楼下忽然传来秦生的声音。 杨晨下意识应了一声，看了眼还闪着光的电脑屏幕，想了想，关机了。 起身下了楼，空气里便飘进来炒饭的香气。 秦家的保姆阿姨是个中年妇女，但是因为常年劳作过的辛苦，看起来倒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陈姨，我爸我妈呢？” “先生和太太去机场接人了，据说是表小姐要来了。” 秦生动作顿了一下：“我姑姑家的小玲？” “是啊！就是她，是来魔都读大学的，才刚到，特意去接的，太太说要在家里住一个学期。” 秦生当即脸色就不太好看。 杨晨没兴趣窥视秦家的家事，一门心思埋头吃饭。 等到吃饱喝足，正巧外面开门声响起。 “舅舅，我哥在吗？” “最近都是在家的，明天他没事，我让他陪你出去到处逛逛，多买些东西，上学的时候要用的，还有衣服首饰什么的，也都多买些，女孩子家出门在外，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哇！舅舅真好！” 秦夫人笑着道：“大姑娘家了，别乱蹦，小心出去的时候别人在背后偷偷说你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舅妈，我本来就是孩子嘛~” 一阵腻歪的撒娇声响起。 秦生显然是习惯了，但是杨晨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难受。 “爸。” 门口出现三个人，其中一个男子西装革履，精神极好，远远看去，气质斯文，一看便是个精英模样的。 秦汉远没想到儿子这会就已经在家了，闻言愣了一下后刚想说话，正好看见后头的杨晨。 “这位是……” “爸，这是我朋友杨晨！”秦生忙着介绍，结果扯了半天，也不见杨晨有动静，回头一看，才发现杨晨僵在原地。 原来，轮回还真是个……圈啊。 第2035章 绿油油的 “杨晨，你看什么呢？这是我爸，那是我妈，还有这个，是我妹邓玲。” 杨晨震惊过后，心跳有些快，但很快回过神来一一打招呼。 打完招呼，还是忍不住盯着秦汉远多看两眼。 这尼玛……就是翻版秦怀玉啊。 难道那小子也穿越过来了？ 可这，年纪也太大了，比他自己都大。 杨晨心里拿不准，盯着秦汉远看个没完。 秦汉远是个绅士，这么多年商场沉浮，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本事，就算杨晨现在撅着屁股在他脸跟前放个屁，他也能假装一点都不尴尬。 “你好，我叫杨晨，是秦生的朋友，今天外面下雨了，所以才冒昧打扰前来，还请秦先生和秦太太不要介意。”杨晨恢复常色，顿时行云流水起来。 秦汉远和杨晨握手的时候，明显有种怪异的感觉。 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年纪比自己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气势却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尤其是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竟然有种想要鞠躬弯腰的感觉。 也真是……古怪的很。 秦夫人是个和善亲切的女人，尤其是秦生一直没什么合得来的好朋友，从小到大都比较孤单，而能带回家的，更是从来没有过，所以见到杨晨，面上笑意就没停过。 “小生难得带朋友回家，今天晚上就在我们家吃饭吧，阿姨正好要下厨做一顿大餐呢！”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邓玲。 邓玲有些激动。 她哥什么时候有这么帅气的一个朋友了？ 而且看起来，似乎很有气质的样子！ 比从前那些追她的富二代，不知道高级了几个档次！ “杨晨，你好，我叫邓玲，是我哥的妹妹！” 秦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别开口了，你一说话，我就觉得你像个傻子。” “你什么意思！”邓玲不服气的瞪着他，被秦生高大的身子一挡，又显得气势矮了一截，“你先去把东西放好，记住，不许随便进我房间，听到了没有！” 邓玲被秦生推走，不甘心的回头看杨晨。 杨晨失笑，摸了摸自己的脸。 “帅啊，没办法……” 秦汉远脱下外衣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秦叔叔似乎有话要说？” 杨晨不比秦汉远好到哪里去。 看着秦怀玉那个逼崽子的脸还要叫一声叔叔，杨晨感觉自己白活了。 “只是觉得，跟你有些熟悉，哈哈，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杨晨跟着一道笑，点点头：“我跟秦生也是相见如故的。” 就你长这个德行，能不熟吗？ 杨晨有些怀念秦怀玉叫自己姑父的日子了。 那时候，自己好歹是个长辈。 而现在…… 看了眼优雅喝茶的秦汉远。 杨晨轻轻闭上眼睛。 造孽啊。 秦生解决完邓玲就下了楼，想起今天遭遇的事情，张了张口，还是决定不跟秦汉远说，从口袋里掏出来玉佩，道：“给，你的玉佩。” 杨晨抬眼就看到自己随手送给秦生的玉佩，有些无奈，但秦生坚持要还给他，杨晨只能顺手接过来。 秦汉远就瞥了一眼，但就这一眼，就震撼到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玉佩……” “爸，这是杨晨的玉佩，上回我帮了他一个小忙，他倒好，非要拿这么贵重的祖传玉佩谢我！” 秦汉远当即便黑了脸，吓得秦生连忙解释：“我这哪里好要，所以今天特意叫他来家里，把东西还给他。” 听他这么说，秦汉远脸色也恢复正常。 他就怕秦生因为手头钱不够学坏了，或者把性格养歪，成了眼光短浅，见钱眼开的人。 否则他二十多年的苦心就白费了。 他秦家也是白手起家的，从前没什么大钱，顶多是个普通人家，想要世代富贵，每一个子孙便都要悉心教养。 如果养成那种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都靠家里的纨绔富二代，那秦家的富贵也就能一眼看到头了。 “这样才对，对朋友，自然不能太过小气。” 见自家老爸终于勉强夸了自己，秦生心里美滋滋的。 秦汉远这才道：“这玉佩，是祖传的？” 杨晨点点头：“嗯，我一直都带着的。” 秦夫人做的一手好菜，说话间厨房里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有大闸蟹，你可是享福了，我妈做的大闸蟹，可是一等一的好！”秦生忍不住炫耀起来。 邓玲正好捧着菜出来，时不时的偷偷打量杨晨两眼。 “哥，你朋友……会吃螃蟹吗？” 秦生刚想反驳谁不会吃螃蟹，又忽然想起来吃螃蟹是要用蟹八件，普通人当然是不会用的。 秦生摸不准杨晨会不会用，想找个机会悄悄问一下省的出丑，就见陈姨和自家老妈把剩下的菜都端齐了。 秦夫人坐下，笑着道：“都是些寻常的家常菜，可不要嫌弃了。” “舅妈的手艺最好了，杨晨，你尝尝螃蟹！”邓玲恶趣味的故意给他弄了只螃蟹在盘子里。 秦生瞪她一眼。 这个表妹从小就喜欢搞事情，一天不安分，就像是浑身难受！ 秦生刚想说什么，就见杨晨行云流水的操起剪刀开始动了。 不到一会功夫，一只肥嫩的螃蟹，彻底成了空心的。 一堆螃蟹肉完好的在碗里待着，而螃蟹壳，看起来竟然跟没动之前一模一样。 这技术，明显比自己高级不少…… 秦生顿时松了一口气。 秦家夫妇二人也注意到了。 原本以为杨晨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却也是个稳得住场子的人。 夫妇二人都是精明的人，不动声色是最基本的修养。 但邓玲就比较肤浅了，一看杨晨吃螃蟹的手法就知道是个老道的人，比自己更是厉害许多，当即目光就变了，崇拜中，更多了几分兴致，要不是场面不合适，这会她都想拖着椅子坐到杨晨边上去。 杨晨其实没什么心思吃螃蟹。 但是很明显秦家人就是故意的，他要是不露一手，岂不是丢自己的脸？ 区区螃蟹，在杨家的时候，他就没自己动手拆过，全是下人弄好了蟹肉端到自己跟前，别说螃蟹壳了，连汁水都没碰过手。 杨晨越发感慨起来。 几十年的人上人生活，一朝有用，还真的是很有用。 一顿饭下来，杨晨觉得秦家的氛围还是比较舒服的，吃晚饭秦汉远照例询问了儿子的情况，杨晨就坐在秦生的房间里继续找度娘问问题，完全没留神门口趴了一个小姑娘。 “杨晨，你是做什么的啊？” 杨晨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转过头来笑着道：“我……我是做点小生意，刚起步，没什么名气，说了你也没听说过。” 邓玲微微失望的哦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上楼发现她的秦生赶走了。 “晚上你要回去吗？或者……你住在我这里？” 秦生想找个机会和杨晨好好聊聊，不过具体要聊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还没有完全消化完。 可知道他事情的人只有杨晨，不想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糗事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秦生只能盯着杨晨。 杨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而且现在外面还在下雨，出去了就只能在雨里待着。 杨晨很懒，不想出去淋雨。 “我留下吧，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一块说说？”杨晨笑呵呵的就这么看着他。 今天刚被女朋友给绿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最主要的是，能绿的如此惊心动魄，秦生的遭遇，也是十分精彩的。 秦生脸上一红，随后也无所谓了，拖了一把椅子过来。 反正自己最惨的事情都被杨晨看到了，秦生就有种共患难的感觉，对杨晨说话也更加不遮掩。 “我都没想到自己会发生这种事，章兰以前……还是很好的。” 杨晨想了想，道：“大概是觉得以前的你还有暴富养她的机会，可后来时间越长，越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这是件好事。” “什么？”秦生嘴角猛地一抽。 这还算好事？ 杨晨点点头，道：“在投资之前就发现了漏洞，即使止损，总好过已经下手不能脱身的时候才发现吧？你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秦生神色黯然，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你说的对，及时止损也是件好事。”说章兰就不免想起来让自己头顶绿的发光的王明。 秦生脸色阴沉：“王明这回没报复成功，回头肯定还要找我们麻烦，你可要小心点，这回我们运气好被贺老救了，下回就没这么容易了。” 杨晨心不在焉的点头，陪着秦生聊了一会， 他就去洗澡了。 杨晨打开他的电脑，页面还停留在自己刚刚搜索的界面上。 就在这时，眼前又闪过一道白色的光芒，杨晨当即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走了，刚想把电脑页面关掉，下一秒却刷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秦生洗完澡出来，喊了半天没听见杨晨动静，连连进房间。 “杨晨？人呢？” 走到电脑前，摸了下椅子还是温热的，可随即就看到了电脑上的页面。 “唐国公杨晨？唐国公不是李渊吗？哈哈哈，这比我还会做梦呢。” 第2036章 挣扎的内心 喊了半天杨晨，都没有反应，秦生一开始还以为在跟他开玩笑，可足足过了十分钟都没有动静，这才发现不对劲。</p> “人呢？”</p> 从楼上找到楼下，秦生都没能找到杨晨，只能重新上楼去。</p> 屋子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就连窗户都是关着的。</p> 杨晨能去哪里？</p> ……</p> 杨晨知道自己会突然回来，但是没想到自己回到的地方，竟然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上。</p> 身上还穿着秦生的衣服，口袋里还装着贺老给的手机，但是……</p> “妈的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p> 短袖短裤，在寒风阵阵且温度只有十度出头的山上，杨晨二话不说躲进空间里。</p> 在里面换好衣服才又重获新生的出来。</p> 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杨晨也不知道，只能先下山再说。</p> 山路难行，不一会还下了小雨，泥泞的山路更加危险，索性捡了根木棍当拐杖，杨晨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山脚，才发现不远处有军队驻扎着。</p> 定睛一看，却发现有个人格外眼熟。</p> “李泰？”</p> 穿的那么骚包的军服，不是他还能是谁？</p> 杨晨暗叹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才刚回来就遇上李泰。</p> 那块令牌是自己在杀手身上扯下来的，按照贺老的说法，八·九不离十就是李泰的。</p> 他敢派人刺杀李治，说明他已经等不及了。</p> 现在也不知道李治到底怎么样了。</p> 刘谦的功夫不错，当时猎场也有不少士兵，只要听到动静就能没事，可是谁知道究竟如何了。</p> 杨晨打算换条路再走。</p> 这一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消失了多久，刘谦这回想必是会想办法帮忙遮掩的，但是李治那边他还要想办法解释解释才行。</p> 杨晨换了条路，又刻意绕过军营，足足多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才到了城内，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距离皇宫并不远，坐马车三个时辰也就到了。</p> 杨晨私以为这交通太费钱费时，但乾州道现在的铁路还没铺设完成，坐火车也是没戏的，最后还是买了一匹马自己骑回去。</p> 杨家这回就淡定多了，刘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稳住，但已经过了两天了，公爷还没回来。</p> “公爷，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夭寿了啊。”</p> 那天要不是翠花忽然出手，李治恐怕就救不下来了，后来杀手虽然被驱散，但是也没抓到一个活着的。</p> 原本刘谦以为这些人就是普通的死士，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是这样。</p> 如果是普通的死士，又怎么会在发现无法刺杀成功的时候快速逃跑，按理说，死士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么轻易就跑，反倒像是过来没事找事的。</p> 不过他们虽然想跑，但是翠花没给这个机会，招招狠辣，下的全是死手。</p> 最后也就只逃了一个，而且在那些死了的死士身上，还搜出了令牌。</p> 李治下令不准声张，这也正合刘谦的意思。</p> 但明里暗里的各种调查，刘谦如坐针毡。</p> 公爷的那个秘密，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p> 刘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让杨家暗卫一直在外寻人，可偏偏就是找不到。</p> 直到这天晚上，终于有消息了。</p> “公爷，你可算回来了！”刘谦一头的汗，全是急的，从暗卫送消息说找到人开始，他就坐不住了，但为了显得没出什么事情，还只能在杨家等着。</p> 杨晨一头的水，全是雨淋的，回来就赶紧洗了个热水澡。</p> 小阳一听杨晨回来了，急急忙忙跟过去。</p> 杨晨换好衣服，手里捧着暖茶，热乎乎的十分舒坦。</p> 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真是难为他了。</p> “公爷，你这次……”刘谦看着杨晨，不敢明说。</p> 杨晨微微颔首，对一旁的小阳道：“爹没事，你先回去歇着吧。”</p> “爹爹，你又去哪里了？”小阳轻声道。</p> “没什么，不要问这么多，回去睡觉去。”、</p> 等到小阳一走，杨晨才激动的道：“刘谦，现在事情怎么样了？”</p> “没出什么事情，对亏翠花前辈及时出手，那些死士就逃了一个，而且我们在他们身上搜到了一块令牌，这令牌看起来很新，却是不知道是谁家的！”说着刘谦递上来一块令牌，和杨晨手里的那块，是一模一样的。</p> 杨晨道：“我仔细研究过了，这个可能是李泰的。”</p> “魏王殿下吗？”刘谦似乎不是很惊讶。</p> 李泰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p> “公爷，这几天陛下找我问了好几次了。”刘谦满是为难的神色，其实不仅是李治，章蒙也没少来问他，还有刘梓。</p> 刘谦马上就要招架不住，也幸亏杨晨现在这个时候回来。</p> “公爷，你是又到那个世界里了吗？”</p> 杨晨想了想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算太准确，下回……嘿嘿，有机会的会带你一起去？”</p> 杨晨也就随口说说，但是刘谦却兴奋起来。</p> “真的吗？公爷，你真带我去？”</p> 杨晨一愣：“额，具体还是要看情况的。”他自己都是被随机穿越的，要再多带一个人，真的只能靠缘分。</p> 刘谦热情却没减几分，对于那个自己毫不熟悉的另外世界，更多的是期待。</p> 李治听到消息后就急急赶过来。</p> 一来是想亲自问问杨晨的事情，二来，是他要回去了。</p> “父皇已经定了刘梓，看样子倒是满意的。”简单交代了一下当天训兵的结果，李治淡淡的情绪不高，看了杨晨一眼，眼中神色复杂，面上多了一层忧虑，“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那天杨晨在他面前凭空消失，原本以为是和从前一样，但是没想到，杨晨居然就没再出现了。</p> 上一回出现这种情况，李治还能说服自己是杨晨练功出了点小问题，可这一次，他自己说服不了自己了。</p> “师父，你到底去哪里了？移形换影难道还能让你消失两天之久吗？”说完又看了一眼刘谦，这两天无论他怎么问，刘谦那边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李治更加觉得蹊跷。</p> 如果其中没有秘密，又何必这么支支吾吾的。</p> 人失踪了，却不让大张旗鼓找人，只悄悄派了杨家的暗卫出去寻，而且还再三叮嘱不可走漏消息。</p> 这些行为，怎么看都不太正常。</p> “倒也没什么，这事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杨晨尽量说的轻描淡写，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出了点小问题罢了，话锋一转，杨晨神色低沉，“太上皇让你回去了？”</p> 李治心烦的点点头。</p> 他当初溜出来的时候有多顺畅，回去就会有多狼狈。</p> 一想到长安城中将要面对的各种棘手麻烦，李治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p> 但是他终究还是要走的，到时候长孙无忌，定然还要啰嗦许久、</p> 也罢，长痛不如短痛，早些结束也好。</p> 李治被转移了注意力，记起来现在还在山上的十个学子。</p> “师父，那些学生需要在这里多久才能返回？”</p> 杨晨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而且学成之后，是要进入实验室的，等到正在回长安，时间也不好说了。”</p> 李治微微颔首：“苏学的天赋不错。而且他出生江南望族，如果能多加以重用，对笼络江南人士有极大的作用。”</p> 杨晨想起来前段时间的事情。</p> 房遗爱在山上统管，各种琐碎的事情都要处置，偏偏他最近几年养成了看热闹的兴趣爱好，所以格外关注倒霉催的苏学。</p> 根据房遗爱战报，苏学一直老实的不像话，言谈举止之间虽然还是往常一般圆滑，可是很明显少了轻视之意，行为处事也多小心谨慎。</p> 教授他们粗浅电力知识的老师都夸了他好几次，在十个学子里，他的确拔尖的令人信服口服。</p> 学院马上就要造好了，没多久全部都要搬去住着，房遗爱原本是怕自己没热闹可看，但是现在，就算他们不搬走，也是没热闹看的。</p> 杨晨微微颔首，道：“我会留神的，对了，刺杀一事，可有什么进展？”</p> 李治不方便出头，所以是章蒙在主审。</p> 借的噱头，就是有人想要刺杀杨晨，刘谦也是聪明，借着这个理由对外放出消息，说杨晨最近谁也不见，就在家里养着，因为受了点惊吓。</p> “只有那块令牌！”李治面色一沉。</p>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李治心里已经有答案了。</p> 看他神色，杨晨道：“还是要讲证据的，你打算怎么办？”</p> “四哥既然已经认定我在这里，还派人出来对付我，我马上又要走了，为了安全，自然要赶紧解决此事。”</p> 李治还不想自己有葬身大海的危险。</p> 杨晨沉吟片刻：“这事不如交给我吧。”</p> 李治其实就是这个意思。</p> 毕竟李泰的身份摆在哪里，其他人不好太过，只有杨晨，就算打李泰也是在理的，没人敢随意挑错。</p> “师父，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李治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道，“师父，要不……你和我一道回去吧？乾州道虽好，但比不上长安啊。”</p> 杨晨笑了笑：“这件事我不着急……”他现在，有些不敢面对了。</p> 那个平行世界，对他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p> 他不确定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有什么偏差。</p> 想到远在长安的家人，杨晨心里挣扎的难受。</p> 他想念自出生以来就熟悉的世界，但也留恋这个满是亲人朋友的世界。</p> </p> </p> 第2037章 炸他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972/526984972/526984990/20201027101111/css/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李治沉吟片刻，这才缓缓点头：“也好，倒也不着急，还有些时间。” 杨晨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天上暗沉沉的。 近来这里也是古怪，天气时不时的下雨，心里也闷热的很，恍惚之间便有风雨欲来之感。 李治换了衣衫进宫去，章蒙回来拜见了杨晨，也跟着匆匆去了。 刘谦就坐在门口，见杨晨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瓜子壳，起身道：“公爷，刘梓那边来信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 杨晨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跟着小阳学的狗爬字颇有小阳的风格。 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杨晨哂然一笑，这才不疾不徐开了信封。 里头也没说什么，除了报平安就是焦急问候，毕竟当初他走的时候，杨晨正好失踪。 说起来刘梓的运气也不错，在猎场训兵的时候有惊无险，算是入了李世民的眼，后来领兵去打水贼，又正好碰上水贼内讧，头一场开门红来的十分顺畅，如今满朝上下对这位新生的小将十分看好。 想当初李世民想给他机会的时候，那些原本军中之人都嗤之以鼻，根本不将一个初出牛犊不怕虎的小子放在眼里，就算去了，也就是送死而已，没得本事跟他们争，直到头一场战事消息传回来，才算是闭嘴了。 房遗爱从山上回来，一声泥土味，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上头沾着不少泥巴，见杨晨站在飞檐廊脚下看信，面上一喜：“师父！” 杨晨一边收起信一边抬头看向他：“你今天不在山上？怎么回来了？” “他们都说师父回家了，我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才会下山来的！师父，明煦那小子现在还在宫里，待会他回来了少不得也要来这里，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吃饭了。”房遗爱闭口不谈杨晨为什么消失的事情，面上笑得单纯无害，似乎这件事从来没有过一般。 杨晨心里熨帖的舒服。 谁说房遗爱一辈子就只能是个不开眼的二世祖？ 这叫……大智若愚！ 没错，这是房玄龄留下的另一种智慧。 杨晨笑着道：“蹭饭可是要给饭钱的。” 房遗爱顿时叹息一声，悲怆的道：“师父，我可是穷的要命，山上那几个学子，唉，我也是中了套了。天天跟我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这帮小子拿我当财神爷了，每回吃吃喝喝都是我出钱！可惜现在才想明白已经来不及了，都混熟了，抹不开脸说不钱啊！”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 刘谦去吩咐了厨房做饭，直到正午时分，房明煦连官服都没换就匆匆赶过来。 小阳大多是瞧不上那些锈嫁妆的闺阁小姐，但是现在时间长了也老老实实呆着。 见到房明煦的次数也比寻常女子要多，所以杨晨才等了一会 ，就看见一幕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这鸳鸯我绣了好久都没绣的好，你看这翅膀，圆圆肥肥的，像不像一只大胖鸭子？” 房明煦面上一派淡定，接过来看了一眼。 心道这绝对不是鸭子，少说也是只企鹅了。 “嗯……有吗？我觉得还可以，不过在针法上还有可以进步的空间，只不过嘛，往后也不用你自己动手，差不多就行了，反正咱们又不做绣娘。” 小阳顿时开心了，抢过自己的胖鸭子又开始上手，房明煦和善的不行，眉眼之间的宠溺竟然不加以遮挡。 杨晨感觉自己老父亲的心已经把持不住了，再看下去，就要把未来女婿给扔出了。 房遗爱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实际上高兴的很。 他老房家，终于出了个情商智商双商都高的天才了！ 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四个人围着桌子吃完饭，小阳回去绣自己的鸭子去，房遗爱摸着肚皮上山去，杨晨顺便叫他拿了自己整理好的电力学资料，房明煦老老实实的回去上值。 “公爷，我们去哪？”刘谦眼底冒着光，暗搓搓的期待杨晨还能带自己去一趟那个神秘的世界。 杨晨却道：“得去找一趟魏王殿下。” 刘谦微微一怔：“公爷，你想好要怎么处置了吗？” 处置？ 李泰的身份，可没那么好处置。 而且他也没想好要如何善后。 杀了他吗？ 明显不可能。 关起来？ 也不现实，少了一个皇子，这是轰动天下的大事。 就算是李世民，也要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更何况是他杨晨。 所以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无法拿到明面上来解决的。 杨晨所能做到的程度，无非是在各方面拿捏住李泰，让他不敢再随意出手破坏罢了。 一个人的命脉，无非权势性命地位。 性命无法动他，就只能掐住他的权势，威胁他的地位，终于才算捏住七寸。 李泰所拥有的的权势，对杨晨而来不算什么，只要多花点心思，不出一个月定能溃败。 地位，无非就是李世民的意思罢了。 更何况在这之前，李泰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只要有人在背后再添一把火，就能把李泰彻底给吞了。 但是李泰不能死，至少他现在还有用，如果死了，杨家和房家就会遭人猜忌。 房明煦虽然是个不错的苗子，但是说起来，也不过是高中生而已。 再老谋深算，又能如何？ 杨晨定了定心神：“只要李泰是个聪明人，他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十面埋伏，但他若是背水一战，那才是彻底断绝自己的生机！” 只要给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杨晨相信李泰不会蠢到非要去死。 “去见一见他，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省的又被人当枪使。” 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有时候阴差阳错成了另一个结果，往往都是最可惜的。 杨晨打定主意，换了衣裳后刻意压了一块玉佩在腰上，又将那块铁质令牌塞在显眼处，拍了拍才让刘谦去牵马过来。 “公爷，要去多久？” “叫他请咱俩晚饭。”杨晨笑着翻身上马。 骑马除了两条腿会有点不舒服，其他还是挺有意思的。 尤其在后世，寻常人谁会去骑马，能骑上马，多少还有点身份象征的意思。 虽然在这里，能骑马的也不是普通人。 李泰府邸距离杨家有些路程，杨晨还没到的时候，李泰早早得了消息，当即便愣了一下。 “他来我这里干什么？” 最近他可什么都没做！ 但是隐隐的，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至少他出门两回，每次都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杨晨从来没亲自来找过他，这回过来，绝对没好事。 李泰心里烦躁不已，自己之前的烂事都还没处置干净，杨晨还要来插一脚，这是要他的命吗？ “都怪我一时脑子糊涂，非要试探什么，现在好了，指不定要给我扣什么屎盆子！” “殿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身旁的幕僚忍不住问他。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上回一团糟污事就没解决干净，留了尾巴不算，现在还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待会杨晨上门，我连准备都没有，呵呵，你等着看好了，我要是死了，这里没一个人跑的了！” 幕僚登时面如菜色。 不是他不想解决，而是这年头，竟然还有银子也不好使的时候！ 李泰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是不知道杨晨要来干什么，他反而越发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反正死到临头，也就一颗脑袋的事情。 再者，他总觉得自己不至于会掉脑袋…… 烦躁但凡不行，杨晨终于到了。 “皇叔怎么会来我这里？难道是吃酒吗？那好，我派人去买好酒去，最近我在府上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倒是把酒窖里的酒给喝完了，要是知道皇叔会来，定然早早买来。” 一番话，杨晨听出来他是在撇清干系。 面上笑了笑，坐下后才道：“你没出门吗？” “那是自然，最近太冷了，外头好玩的也都玩过了，没那么大瘾。能少出去，自然就少出去了。”说话间抬头看外面，果然又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绵密悠长。 杨晨呷了一口茶，深深看了李泰一眼，随后直接把那块令牌拿了出来。 刘谦呼吸一滞。 他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但是公爷，你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直接上来就兴师问罪，还是没实质证据的，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刘谦内心欲哭无泪，但还是保持高度警惕站在杨晨身旁，以防备李泰狗急跳墙大白天就敢对他们动手。 “你可认识这个东西？” 李泰视线落在那块令牌上，面色一变：“什么意思？这令牌我不认识！” “那你府上所用令牌长什么模样？”杨晨又道，“你拿出来，我看看。”伸出手，淡定的就像问李泰要麻将费一样自然。 刘谦冷汗冒了两滴，仍旧竭力淡定的站在原地。 李泰似乎猜到什么了，道：“是有人拿着这块令牌，说是我魏王府的人是吗？” 杨晨看他一眼，道：“倒也没有，没人说这是你魏王府的令牌，这都是我自己猜的，就看你怎么说了。” “……”李泰嘴角抽了抽，这到底是哪出？ 炸他吗？ 第2038章 演戏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972/526984972/526984990/20201027101111/css/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但是炸什么？ 李泰很快猜到些许头绪。 可他到现在都没得到证实，自己又怎么可能会随意出手，而且，还叫人拿住了把柄？ 李泰冷笑两声：“皇叔这么直接上门来问罪，那就说明，皇叔对我，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否则也不会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打草惊蛇，那我也就跟皇叔说句真心话，不管这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和我无关！我手下的人，定然也不会参与进去。” “当真？”杨晨凝神盯着他，似乎想从他面上看出来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李泰从未觉得自己像此时此刻这般坦荡无惧。 目光清澈，甚至还带着几分不甘。 杨晨半晌才收回视线。 做贼的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贼，但古人有言，做贼心虚，但李泰这模样，非但不虚，还好像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李泰拿起桌上的令牌细细端详起来。 “不错，这令牌看起来是像是我府上的。”说着竟然从身上拿出一块牌子来，和杨晨那块放在一起，不能说毫无关系，多少还是有点相似的，尤其是上面的纹路，就像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隐约之间，相似可见。 杨晨见他行事如此潇洒，倒真觉得不是做作装假，索性也拿起来仔细看。 这令牌其实不值钱，但是上面的络子却有些门道。 杨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都觉得这做工有些许差距。 李泰那块，显然手法更复杂老道，而且上面还有不大不小一块籽玉。 虽然成色不算多么上乘，但是多少也值点钱。 自己手里这块，就显得寒酸了点。 杨晨神色闪了闪，放下后抬眼去看他，果然见李泰也盯着那处络子猛看。 “看来这件事，的确和你关系不大。” 李泰涨红了脸，憋了半天还是决定为自己洗清冤屈再添一把柴。 “皇叔明鉴，说实话，我近来也是倒霉的很，就算想做什么为自己开解，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真去做什么。”李泰意味深长的看着杨晨。 杨晨接收到信号。 的确，不想活了想一起死，才会想弄死他和李治。 李泰或许会做别的，但是不至于杀了李治。 那才叫真的没有翻身机会。 顶多，也就是抓了人制造混乱，或者要点好处。 但是那几个死士，分明下的就是死手！ 之所以这么直接来问，也有心底觉得李泰不会鱼死网破的念头。 两个人索性坐在一起猜测到底是谁干的，可说的一来一去，也没人彻底捅破窗户纸。 杨晨不说李治被刺杀的事情，李泰不说自己猜到李治在乾州道的事情。 一番交涉下来，虽然什么结果也没有，但也算是心有灵犀。 刘谦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他设想过无数个画面，就是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和谐。 什么剑拔弩张，什么颐指气使，什么背水一战，全是自己假象。 甚至连两句重话他都没听见，相反的，李泰还十分认真，看他那钻研的模样，比杨晨还要上心。 有过多年断案的知县生涯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到底是真还是假，尤其是像李泰这样的，更好辨别了。 这绝对是真的！ 而且，还是挺冤枉的那种。 杨晨口干舌燥起来，李泰索性叫人提早上晚饭。 两个人坐下来大吃一顿，吃饱喝足后，才又开始慢悠悠的思考令牌归属问题。 “光想是想不出来了。”李泰喉咙里冒火，一个下午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实践才能出真知，坐在这里光用嘴皮子猜测，八成李治真死了，背后的人也不会自己出来告诉他们。 “那你说怎么办？” 李泰眼中微微一闪，道：“对方既然想嫁祸到我头上来，要么是想拉我下水，要么是想保全自己，但是不管是哪个目的，都是想让皇室不得安宁，所以……这人的野心不小。” 杨晨摸着肚子坐好，微微颔首道：“如果是想针对你，那就是你的仇人，而且还是家破人亡的生死大仇，几辈子都不会忘的，你有吗？” 李泰翻了个白眼：“我有个屁！” “你真没有玷污谁家的老婆闺女？没把人卖到青楼去接客？” “皇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也是能胡说的吗！” 杨晨摸摸下巴，见他急了的样子不像作假：“那是另外的可能性，那人想要引起皇室动乱，从中获利，不但如此，他还是全身而退，所以才会拿你当挡箭牌，毕竟你前阵子干的那些畜生事的确够麻烦，有狗急跳墙的可能性……” “……”李泰竭力克制不让自己去揍杨晨。 杨晨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猜测：“但是对方可能没想到你一点骨气都没有，我过来问，你就屈服了，合作如此顺利，当是谈判时上一次典型的反面教材。” “……”李泰磨了磨后槽牙，“皇叔，你能不能说点正经话？” “我哪里不正经了！”杨晨不服，继续道，“既然那人想见皇室乱成一锅粥，想要引蛇出洞，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诱饵才行。古语有云，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所以得先让对方觉得称心如意才可。” “这事不难办！”李泰恢复了精神，“只要杨家稍稍出现反常，我再去闹出点动静来，自然可以引蛇出洞！” 杨晨却是呵呵一声笑：“你不会趁火打劫？” 李泰吞了吞口水，道：“皇叔，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权利对我而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还是这句话，不过有时候，人也是身不由己的，若有好的解决途径，我也不会上赶着让人看着碍眼。” 这番话是李泰的真心话。 他自出生便享受到巅峰的权利，人的欲望膨胀之后，就如干瘪的气球一般，想要再次起来，身上的裂痕也足够让它痛苦。 所以他现在要的，不过是舒坦的日子。 但是再舒坦的日子也会出点问题，现在他就是出现问题了，所以才会动作频频。 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让自己不出现危机罢了。 多余的，没想过。 李泰背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绵密的细雨，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前不久，肃南伯府要给他家早夭大小姐重新修筑坟茔，就招募了不少铁匠，还找工部通融求了铁矿中的铁，都是上好的品质，这铁牌……” 杨晨微微一愣，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肃南伯如今颇受朝廷重视，这大约是来源于之前对卢家下手十分果决，让李世民看到了发掘的潜力。 但若说肃南伯做的，那理由呢？ 他闲着没事在恩宠正浓的时候搞这出？ 李治死了难道他还能登基不成？ 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啊！ 皇室乱了，对肃南伯只会有不好的印象，断自己的前途。 而且杨晨私以为，凭自己和肃南伯交往的感觉来看，肃南伯不是那种人。 杀人都能如此光明磊落，就只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自当不屑做这种龌龊之事。 杨晨坚信肃南伯不是这等小人，李泰回过神后细想，也觉得自己太冤枉了肃南伯。 可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高门显贵，做些什么事情都被盯得牢牢的。 乾州道的资源，朝廷更是掌握的清清楚楚，连一块石头去了哪家，都是过明路的。 现在只有肃南伯府因为要给自家大小姐修坟茔动了朝廷的铁，但是这批铁矿具体用到哪里去，却是不可能有记录的。 “会不会是有人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脚弄到的？” 杨晨摸着那块令牌。 铁质是要好一点，毕竟想要伪装成魏王府上的，肯定不能是那些铁匠铺里的烂铁，否则太没说服力了。 所以这铁的材质，的确要高上一层。 “钢铁作坊呢？”李泰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找骂。 那可是杨晨自己手里的东西，能出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换来杨晨一个刀眼。 李泰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皇叔，这令牌上先拿去和肃南伯那边的比对一下，若是一致，咱们再往下查就是了，若是不是，也省的浪费时间，你说对不对？” 杨晨站起身来，将令牌收好，道？：“这事要做，但是其他的也不能落下，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我们一起唱个双簧，双管齐下，效果快些。” 李泰这才面上一喜，知道杨晨是真的信了他，很快便进入角色，道：“那待会皇叔出去后，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别做，我来做就行。”杨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出了魏王府的大门，李泰还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头皮发麻。 很快，他就知道杨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房明煦！你大半夜的闯我府邸，谁给你的胆子！”李泰目瞪口呆的看着房明煦带着一帮人手将自己府邸围住，就连大门口的看门小厮，都被控制了。 整个魏王府，密不透风的。 房明煦正色道：“魏王殿下，这件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问我做什么？我只是按照命令行事，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辛苦你了，没有事，就别出门！” “你……你这是要软禁我！” 李泰差点就爆粗口，要不是及时在关口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否则他都叫人上了。 但是演戏，自然要演的认真一点。 “房明煦，你敢以下犯上，我要去父皇那里告你！” 第2039章 双管齐下 房明煦暗叹果然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眼珠子一转，就演的跟真的一样。 “魏王殿下若是执意如此，那就随你便，不过……这得要看你到底出不出得去了。”房明煦手轻轻一扬，“看好魏王府，在没有命令之前，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否则，拿你们是问！” “是！”众人齐声应下，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冷不丁便让人心里一慌，忌惮三分。 李泰知道这是演戏，可也不敢全然放松。 眼见房明煦转身离开，他带来的人则将魏王府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李泰面色沉稳如水，一旁的幕僚却是火急火燎的害怕。 “殿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我们不会再也出不去了吧！” “说什么废话，老实呆着就是！”李泰匀出一口长气，“这次能不能得一线生机，就看杨晨进展如何了。” 原本就诸事缠身如履薄冰，又撞上刺杀一事，当真是祸不单行。 李泰只祈祷杨晨能有用些，至少不要连累他丢了性命。 届时找出真凶，那他的错误就不值一提，自然而然会从轻处置。 另一厢，杨晨秘密派人去查肃南伯府。 等了两天，终于查到蛛丝马迹。 “公爷，我找了不同的三拨人对比，都说这铁的材质是一样的，还有一份现在在山上实验室，等分析完也会有结果，但我想，大概是不会相差太多的。”刘谦一五一十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且由衷的觉得，山上那份分析出来，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那铁牌，和肃南伯府上用来修葺墓穴的材料，是一致的。 但这不能说明就和肃南伯有关。 “会不会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盗用的？”想起肃南伯那个人，杨晨只能这么猜测。 刘谦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少不得要惊动别人，肃南伯府那边，更是头一个。” 如果可以，杨晨不想去打扰他们。 人家还在给自己女儿修墓穴，完了还要为这种糟心事分忧，想想就烦心。 “刘谦，去找些人来，要身手好的。” “公爷，要做什么？”刘谦认真的看着杨晨。 “令牌这边暂时先不着急，按着线索细细的去查，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来。但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干，所以得从李泰那边去想想办法。” 虽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杨晨私心是觉得和肃南伯没关系，也不愿意打扰。 那就只有李泰了。 第二天，李泰府上忽然出现了一帮人，他们身手矫健，出手极快。 房明煦带着的侍卫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就闯了进去。 不出一会功夫，杨晨出现了。 乱糟糟的场景顿时停了下来。 李泰带着府上的护院，被人围在角落，所有人面上都紧绷着，看见杨晨过来，李泰也未曾松懈片刻。 他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了！ 如果是杨晨，那未免下手也太狠了！ 看了眼脚下躺着的护院，早已没了生机，李泰咬着牙，强忍着怒气，才没当场发作出来。 “皇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晨轻笑一声，见房明煦满是不解的同样看着自己，便道：“将你的人都撤了吧。” “撤了？那……那这里怎么办？” 不是要做戏的吗？ 现在又是哪出。 引蛇出洞，自然要有引子才可。 房明煦围了李泰府两三天，可也没见蛇有动静，那就说明这个动静还是不够的，所以得再闹出更大的来。 “撤了再说。” 房明煦按下心头疑虑，带着人撤了。 瞬间魏王府就空荡荡的，但李泰心里更觉得不踏实。 尤其杨晨身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竟也不走，这什么意思？是要对付他吗？ 说好的只是演戏，现在闹出人命又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杨晨脸色阴沉，像是能滴出墨来，一双眼睛更是透着寒气，像冰封了千八百年的寒潭深渊，看的李泰不自觉的心里发颤。 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杨晨非但没有查到真凶，反而更加怀疑他了？ “皇叔！我这几天就在府中什么也没干，你有话就说清楚，少冤枉我！” “冤枉你？”杨晨冷笑一声，“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清楚，还在这里喊我冤枉你？李泰，自从你来乾州道，可有谁刻意为难过你？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头脑不清，净干些蠢事！你说你什么都没干？好，你继续嘴硬！刘谦，把他们都给我捆起来！” 刘谦愣了一下。 捆谁？ 李泰？ 那好歹是个王爷啊！ 这…… 杨晨见他没动，斜视一眼，刘谦马上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拿着绳子就要去绑人。 “皇叔！你……你大胆，我是魏王殿下，都给我上！” 李泰自然不肯，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见刘谦还是不依不饶，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叫手下人冲上去干架。 干当然是干不过的，没几下功夫就全部被打趴下，刘谦更是直接拿绳子把李泰捆了了个结结实实，就算是头猪，也挣扎不了。 李泰气急攻心，脸红脖子粗的骂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最后终于没力气骂不动了。 但这动静已经够大了。 府门外路过的百姓都探着脑袋张望议论，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虽然压着声音，但似乎更说明这件事已经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杨晨气势汹汹带着人杀到李泰府上，不仅能如此，还冒着风险直接把人捆了，而且还弄死了几个小厮。 这消息比之前房明煦围了魏王府更加惊心动魄。 高门大户的人得了消息，不知道究竟为何，心里没着没落的觉得不安心，做起事情来也更加小心翼翼。 但打听消息是免不了的，所以一时之间，许多来往街巷传送消息的人多了起来。 一旦消息活泛起来，自然也冒出更多的人来。 刘谦留神了两天，总结了一份报表出来。 “公爷，算起来差不多每户人家都有出来打听消息的，不过一般人家都是寻常问问，并未追根究底，只有三四户人家是探听的仔细的，更甚至还有派出自己家中养着的探子的，但是好在我们的人口风紧，也没露出什么消息去。” 杨晨看了他一眼。 刘谦现在是实力派，说的好像那些人知道什么消息，真有消息能泄露一样。 别说别人，就连刘谦都还没反应过来杨晨到底是要打什么主意，都是杨晨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的。 “公爷，接下来……要做什么？”刘谦是真不知道杨晨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些天他就是每天去找李泰，然后在他府上闹出点动静来。 昨天有个小厮想趁机逃跑，谁知杨晨直接就叫人把他杀了，下手果决狠辣，惊得刘谦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接下来……什么都别干，就这么等着吧。” 等着？ 等什么？ 刘谦没敢问，只点点头，又问道：“那魏王殿下那边要怎么办？” 李泰的身份毕竟不是寻常人，要是实在太过分，或者被太上皇知道了，就算是杨晨，也是要倒霉的。 杨晨呷了一口茶，淡定的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下一步动作应该要如何。 “那边暂时不用过去了，就派人看着他们，也不用闹出什么事情来。” “公爷这是打算晾着吗？”刘谦神情恍惚了一下，就在刚才杨晨思考的同时，他也思考了，而且……似乎还摸到了些许头绪。 杨晨点点头：“对，就这么晾着他们。” 刘谦微微颔首，随即试探的道：“公爷这样做，是想要让蛇自己出来吗？” 先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看起来就像是杨晨真的在针对李泰，然后……又忽然没有动静了，既然没了下文，那么那条‘蛇’势必会觉得狐疑。 只要他是有目的的，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却又停滞不前，只要那人想着推一把，就有机会抓到马脚！ 刘谦恍然大悟：“公爷，你这是要诱惑敌人动手，好趁机抓个现行？！” 没想到榆木脑袋的刘谦越来越机灵了，杨晨欣赏的看他一眼：“这么多年没白活啊，就是不知道李泰那小子悟到了没有。” 刘谦昂首挺胸格外骄傲起来：“公爷，魏王殿下估计是不会想到的，这几天他过的够呛，虽然吃得饱穿得暖，但是心里窝火，就没几天清闲的，日日不是在房间里骂人，就是威胁我们，他到现在，应该都还没回过神。” 杨晨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想到李泰现在的处境，也是够窝囊的。 接下来的几天，杨家果然没再有动静。 李泰恨得咬牙切齿，每天都想着要怎么对付他们，但是左等右等，竟然等不来人。 不由得也开始怀疑起来什么来。 还没等李泰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杨家的人，就在魏王府后院一处柴房里，搜到了一块令牌。 且还有一具尸体。 第2040章 真相 杨晨得了消息马上上了马车。 车辙滚在水泥路上，有些颠簸，刘谦手里拿着那块令牌，道：“公爷，是一模一样的，藏的很隐蔽，要不是因为我们的人看的仔细，恐怕都发现不不了。” 杨晨顺手接过来，看了两眼，的确一样。 但很快就随手丢了，嗤笑一声：“这人也是蠢材，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就是没想到会蠢到这个地步，直接把东西和尸体藏在柴房里，真当所有人是傻子不成？” 但如果对方真的智商不够用，那就更好对付了。 冷静了这么多天，李泰总算回过神来。 可一想到自己手下的人死了好几个，脸上还是笑不出来，所以当杨晨下马到的时候，李泰阴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杨晨笑了笑，也没理他，看了眼他跟前放着的那具尸体，道：“查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李泰硬邦邦的道：“未曾，是个死士，没什么身份背景可以查。” 杨晨眉毛一挑：“魏王殿下这几日辛苦了，现在总算露出点马脚来，也不算白吃苦。” “……”李泰不可置信的看了杨晨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揭过自己做的好事，当即气急败坏起来。 杨晨觉得好笑，但这件事是他做的太过了，“算我跟你道个歉，改日在陛下面前，我帮你说个好话，如何？” “你以为是稀罕吗！”李泰气鼓鼓的，但想到如果有杨晨帮忙替自己说话，那之前犯的事情，说不定也能抵过。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了些许，面色也逐渐柔和下来。 杨晨蹲下身查看，那死士临死前，似乎是和人打斗过的。 李泰叫了人上来，道：“就是他发现的，刚动了两下手，结果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但是……我觉得这人并不像是被打死的。” 李泰心里很清楚，自己手下人几斤几两，怎么能打得过一个死士？ 更何况还是三两下就弄死的。 怎么看都像是这个人自己送上门来送死的！ “看来是有人等不及想要我背锅了！”李泰咬牙切齿。 没想到是真的有人要栽赃嫁祸给他，而且，还是要他的命！ 杨晨道：“现在至少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但是那人到底只是单纯想栽赃给你，还是别有所图就不好说了，想要查清楚，就从这具尸体上下手。” 李泰才不在乎那人目的究竟是什么，只要是想拿他当垫背，他就不会放过！ “皇叔，我也是够蠢的，竟然才想明白你想做什么。” 杨晨翻了一会尸体，没看出什么东西来，站起身道：“不怪你 ，毕竟当时小命重要，谁会想那么多，当然了，这跟你比不上我聪明，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 尸体在李泰府上没有搬出去，房明煦得到消息过来，看到尸体后便眉头紧锁起来。 死士的尸体之前他们就有，但是除了那令牌，什么都没有。 想要查清楚，没那么容易。 李泰开口道：“尸体是在柴房发现的，而且柴房距离前院很远，离后巷则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应当是从后院进来的。” 刘谦忙道：“可是我们的人都将整个魏王府围起来了，就算是后院后门，也有专人看着，想要进来，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人在来之前就已经身受重伤，又怎么 可能轻易逃进来？” 房明煦带着人在柴房四周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只能又折返回去。 “是不是里应外合？” “不可能！”刘谦当场否决。 杨家人，他心里很清楚，是不可能跟别人勾结的。 房明煦也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皇家的禁军，尚且还有叛变的可能，所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刘谦对自己人很有信心。 杨晨也觉得不大可能。 论福利，放眼天下，杨晨敢说找不出来第二个这么大方的人。 一个月的工钱，就比别的人家高上三倍。 闲的蛋疼才会去跟人叛变。 但是既然不是里应外合，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人，原本就是你府上的！” 李泰当即否认。 凭什么你杨家的人不可能，我这里就有可能了！ “你好好想想，你手下这些人，是不是来乾州道之后新买的。如果是，就少不得被人钻空子。” 杨家的人，不是杨晨带去的，就是后来房玄龄给的，都是用了多年的自己人，根本并不可能被人乘人之危。 但是李泰就不一样了，他来的时候算是被遣过来，自然而然的，也不可能带那么多自己人来。 李治也不是傻子，真的会给他机会带自己的势力过去。 所以李泰现在所拥有的，大部分都是后来培养的。 这样一来，钻空子的可能性，就极大。 李泰想通其中关节，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同意这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人是之前就安**来的，那想查清楚，就更难了。 “皇叔，令牌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杨晨扬了扬眉，道：“查出来了，是和肃南伯府的一模一样。” “那你怎么不去找上门！”李泰气笑了，杨晨都查出来了，竟然不动手，反而在他这里各种猜测。 “找什么上门，这事跟肃南伯绝对不会有关系，你当他是傻的吗？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杨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尸首先收拾干净，周围的线索再仔细查查，他既然是别人的话，那肯定有联络的方式……”杨晨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夜色擦黑，杨晨和房明煦都走了。 魏王府一切照旧，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到两天的功夫，李泰那边就传消息过来。 杨晨匆匆忙忙赶过去，就见一个抖似筛糠的小厮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一脸灰败， 好像死了爹妈一样。 李泰气的浑身战栗，说话都不太利索。 他怎么也没想到，通风报信的人，竟然真的是自己府中之人。 但幸好，这人是在外院做事的，如果是自己身边贴身的人，李泰感觉自己可能会被气死。 “殿下， 殿下饶了小的吧！小的是被人利用，利欲熏心才会干出那种糊涂事情来！殿下，求求殿下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吧！”小厮痛哭流涕，一个劲的拿脑袋撞地。 杨晨坐下，丝毫不见怜悯，道：“谁派你做内应的？”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对方每次都是蒙着脸，也不见面，给了我银子和纸条就走，叫我送到指定地方就成！殿下，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就是被钱蒙住了眼睛，小的有罪啊！求殿下饶了小的一条性命吧！” 李泰气急，一脚将人踹翻。 要不是杨晨说以不变应万变，封锁了消息再看看对方会不会露出马脚，没想到，还真的有马脚可抓！ “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当爷是傻子吗！”刘谦趁着那人没爬起来，单手把他拎起来，直接双脚离地，把人吓晕过去了。 就在这时，杨家有人匆匆过来。 杨晨道：“直接说就是。” 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也不怕李泰脑子抽筋自己毁自己。 那人这才开口道：“回公爷，查出来那令牌是从何处来的了，是一个铁匠铺！兄弟们在铁铺里发现了和令牌一样材质的铁，找了个机会把那铁匠给抓了起来，一番询问才知道，这是有人找他刻意定做的，做完之后还让他把剩下的全销毁，那铁匠舍不得，就留下了一点，这才被我们查到！” “谁让他做的？” “说是没见过，但是每次给他钱，都是在西酒巷子里最拐角的地方，兄弟们已经去守着了，只要还有人联系那铁匠，定然能抓个现行！” 这算是几天来最好的消息了。 但是杨晨却放不下心来。 这么长时间了，令牌的作用早就已经发挥完，对方未必还会再冒险去做。 但不管如何，终归是要试一试的。 又过了几日，就在杨晨马上等不下去的时候，人抓到了！ 杨晨直接杀到现场，就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穿的严严实实的，被人按到在地，连叫都不敢叫。 那铁匠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见杨晨来了，直接呆立在原地话都不敢说一句。 “抬起头来。” 杨晨道。 刘谦一把拽着那人头发，一用力，那人疼的嗷嗷直叫。 不认识，但是不难办，审问这种熟悉的流程，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出来。 “带回去，好好问问。” 刘谦双眼冒着亮光。 这破事折腾了这么多天，现在总算有希望能了结，自然而然的，下手就重了点。 不过半天的时间，那人牙齿都掉光了，自然话也都问出来了。 李泰的消息就风风火火从家里冲出来。 “那王八蛋说什么了！” 杨晨笑不出来，瞥他一眼，有点同情。 被人当枪使的小李同学，倒霉是真的倒霉。 “皇叔，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这背后指使的人，是什么不能动的人不成？” “非也，不但能动，还是烂船三千钉的存在。” 第2041章 真凶 李泰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能让杨晨说出保有余地的话，那至少说明对方还是有些地位实力的。 可是放眼整个乾州道，哪里还有冒头的家族？ 便是从前最为瞩目，地位最高的沐国公府，也因为老沐国公李淮病逝而消失在视线中。 新沐国公是李作临的哥哥，那人胆小怕事，甚至还不如李作临豁得出去。 李泰思来想去，竟然没想到一个可疑对象。 杨晨扔了一张纸过去，上面已经签字画押，写的就是口供：“自己看。” 李泰不知在迟疑什么，打眼看了杨晨一下，心底里忽然冒出些许不好的预感来，待接过那张口供，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差点没把脑门上的青筋气的爆裂。 千算万算，他竟然还是想岔了！ “沐国公府的老夫人！” 李泰见过她，毕竟是长辈，素来都是有礼的，那老夫人为人处世更是老辣，滴水不漏，上回肃南伯府上大办丧事，她竟然还能撑着沐国公府的颜面前去赴宴，是个极会隐忍谋划的人。 可李泰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将自己算计到一桩大事里去。 扪心自问，他和沐国公府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甚至还暗地里帮过他们，甚至在猜测时，直觉的将沐国公府略过去！ “这证词，不会有假？”李泰愕然的看着杨晨，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沐国公府的老夫人，一把年纪，早已不问世事，就算心里有什么仇怨，也应该是冲着杨晨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他。 又或者……目的并不单纯只是如此。 杨晨似笑非笑：“到底是什么目的，还是要去问了老夫人，才知晓的。” 李泰微微一愣，想起杨晨以前对付他们的手段来，顿时头皮发麻。 男人也就罢了，连对女人都下手如此狠，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嘲讽他吗？ 李泰自认为现在跟杨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再者说句好话能让对方念自己一分好，是个不错的买卖。 “皇叔，沐国公府的遗孀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如果我们做的太过，手段太干脆，少不得要惹出闲言碎语来，太不值当了，不如悄悄的去。” 杨晨皱眉，双唇挤成一条直线，似乎有些蛋疼。 “你看我像是傻子吗？大咧咧闹上门去，我是闲的蛋疼，生怕别人找不到我的把柄吗？” “……”李泰被怼了一通，心道你以前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现在说的好像从来没干过一样，太不要脸了。 “皇叔所言极是，我就是担心罢了，既然皇叔自己有了主意，那……打算何时去？” 杨晨思忖片刻，想到明天就是肃南伯府上的七日宴，虽然请的人不多，但是如果让肃南伯再去给沐国公府一道帖子，也不算难事。 就是那老夫人未必会来就是。 李泰眼珠子一转，自告奋勇：“这件事交给我，我定然让老夫人去赴宴。”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些许动静。 杨晨透过窗户隐约看见是李治，一道的还有章蒙，登时脑子嗡的一声响，恰好李泰要转过头去，杨晨一把拉住他：“看什么，我家闺女在外面练武，小姑娘家家的浑身是汗，你就别看了。” 李泰这才重新坐定。 杨晨刻意说话声大了些，外面李治察觉到情况已经停下脚步，杨晨生怕他还会说话露馅，就继续道：“刘谦！刘谦！魏王殿下晚饭要在这里吃，赶紧叫人去做饭去！” 这下门外的李治和章蒙顿时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就掉头走了。 李泰在杨家吃了一顿晚饭，被杨晨灌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晨就去找了肃南伯，跟他说了写请帖的事情。 肃南伯一脸的莫名其妙。 明天只是请一些交好的亲朋好友，也就两桌人，沐国公府虽然和他家交情还可以，但也绝对不在受邀之列，便是杨晨也是他私心请来的。 再者，沐国公府衰落，上回大宴的时候，他家老夫人就是不得已出来镇场子，撑面子的，现在这回又没有这必要，她何必出来惹人闲话？ “伯爷这话就差了，沐国公府现在不比以前，要是你家下帖子请他们，这就说明沐国公府还是有些人脉脸面在的，叫别人知道他们家并不是真的一落千丈无人问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那老夫人眼明心亮，想必是会动心的，而且少不得还要跟你家多表示友好亲近，反正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杨晨洋洋洒洒劝了一圈，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道理。 这吹牛的本事，这么多年也没都生疏。 肃南伯认真的思考半晌，最后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杨晨身上。 这段时间，杨晨和魏王府的恩怨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说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杨晨命人先是将魏王府邸围上了好几日，后来又亲自杀上门去，现在才逐渐消停了些许。 但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也只是个猜测大概。 都说是魏王李泰买凶杀人，但是肃南伯瞧着却觉得不大像。 按照杨晨的脾气，如果心里确信是李泰干的好事，八成就已经闹到太上皇跟前去了，哪里用得着犯这些麻烦。 退一步讲，杨晨没闹到太上皇那边，也可能是因为证据不足，但即使证据不足，也不可能会拖延许久。 反正人都已经被围起来了，杨晨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再者，李泰现在根本不没什么事情，浑身上下好的不得了，昨天还有人看见他跑到杨晨府上去了。 就这，谁敢说这俩人有仇恨？ 肃南伯想不通，也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是一想到是杨晨来求自己这个人情的，心里内心深处，还是想答应的。 思考片刻后，肃南伯终于开口：“也罢，那我就下个帖子去，不过到底来不来，我就不好打包票了。” 杨晨面上扬起笑意来：“无妨，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多谢伯爷帮忙了，此事办成，定然也会记你一份功劳的。” 肃南伯就这么一个女儿，其他的儿子都是庶子，王夫人俱都不喜欢，其次就是庶子们并没有多大出息，一个个文不成武不就，眼看这一脉马上就要没落。 杨晨别的本事没有，找个颇有学识的先生来教书却是没问题的。 但是在乾州道，如今最有名望的就是在建学院，若是肃南伯肯让自己儿子走上研究一途，成了一方有名望的学究，对肃南伯府而言，也是另外一条不错的路。 毕竟现在在大唐，学术研究已经是站在巅峰行列的行业了。 就算是出门去，别人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也会尊重崇拜，甚至在某些百姓的心中，这样的人便是圣人也无法比拟的。 肃南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方面，看着杨晨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当初太上皇下旨在大唐挑选学子，后来终于选出十个，这十个便是万元里挑一的好苗子，将来必成大器，前途不可限量。 而那学院， 更是普天之下唯一一所，所挑选出来的老师，更是上上之选。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条别人挤破头也不一定能走上的路！ 若是真的做出点成绩来，将来史书之上，名留青史也不在话下！ 肃南伯忽然激动起来，道：“那就多谢杨公爷了！我马上就去下帖子去！” 杨晨微微颔首，这才告辞走了。 另一边，李泰遣小厮去了沐国公府。 沐国公老夫人在看到李泰的帖子后，整个人浑身僵直了几秒钟，但面上岿然不动，放下帖子道：“回去告诉殿下，老身会去赴宴的。” 等到李泰府上小厮回去，一直躲在后面的李作临急急出来。 “母亲，魏王他说了什么？” 老夫人压下那张帖子，面色逐渐阴冷下来。 果然，派出去的人都被截住了，但是好在她留了后手。 一开始的垫背是李泰，再后来则是肃南伯，环环交叠，她躲在最后面。 近日魏王府上屡屡出现意外，原本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峰回路转，李泰竟然相信她，对杨晨的怀疑不赞同之外，还额外叫人过来给自己送信。 这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是你父亲也在保佑我们家，临儿，快去祠堂上柱香，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让他保佑我们，让那李家……” “母亲！”李作临听得心惊胆战，原本老夫人的计划他就全部都知道，现在见老夫人又要说出那等要命的话，吓得浑身大汗，连连朝四周快速打量，见周围都是心腹，才松了一口气：“母亲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再者……” 再者，他们也是姓李的，也是李家啊！ 一想到自己父亲死后，自己家中的惨状，李作临劝解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看着年迈的老母亲，走上前拿起那帖子，打量着看完，面上一喜。 “母亲，原来不是陛下来问罪！” 第2042章 诱供 李作临欣喜的模样，落在老夫人眼中，却是格外刺眼。 “母亲，既然不是陛下问罪，那便说明事情还没有败落，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何魏王殿下要让母亲去肃南伯府？那肃南伯的宴，也不是谁都能去的，难不成要我们不请自来？”李作临尴尬的收起表情，压下心中劫后余生的窃喜，很快发现事情不同寻常之处。 老夫人犹自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她纵横谋划了一生，才换来家庭美满，夫婿得利，虽然儿孙并不有多出息，但也不算到处招惹事情的纨绔子弟，顶多有些富贵子弟身上的臭毛病罢了。 却不曾想临到老了，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来报：“老夫人，肃南伯府上送来请帖，请您今日去赴晚宴。” 李作临顿时大惊：“怎么这么凑巧，魏王殿下难道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老夫人也是一脸疑窦，心中郁闷不已。 但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在闹什么名堂。 “也罢，我就去走一趟，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魑魅魍魉！”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李作临，心中微微怅然。 子孙无能，累动长辈操心，这是李家的悲哀，也是无奈。 “临儿……” “母亲！”门外李作材着急忙活的赶过来，甚至忘记礼仪，大老远的就开始叫喊，知道进了正堂，发觉老夫人脸色不好看，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收敛期神色来，“母亲，我听说魏王府上送信来了，还有……还有肃南伯那边也来人了？” 老夫人最是不喜欢这个大儿子，没担当没能耐， 就连胆子都比李作临小，但偏偏长子嫡孙，还要靠他来支撑沐国公府这一支的门楣。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现在也是国公爷的人，竟然如此没有规矩！” 老夫人冷声呵斥，神色愠怒，李作材忙道了声错，便忙不迭的又追问起来。 “大哥，魏王殿下来信让母亲去一趟肃南伯府上，并没有其他事情，不必慌张。” 李作材微微一愣，猛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忧的道：“去那边做什么？” “这件事你少管，你只要将家中事情料理清楚便可。临儿，去吩咐人准备套马车，晚上让你媳妇陪我一道去肃南伯府！” 李作临哎了一声，便下去吩咐去了。 见老夫人疲乏的闭上眼睛，摆摆手让自己下去，李作材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老沐国公去世之后，他虽然继承了爵位，但是显然并没有多大威严，家中下人偶有阳奉阴违，便是连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似乎也十分不服。 但李作材也没有办法，当初沐国公府出事，他躲得太快，老夫人早就对他不满了。 若非因为是亲儿子，恐怕现在哪里还有他在沐国公府的一席之地。 李作材惆怅的走了。 等到了晚上，夜色降临，路灯早就已经亮的通明。 肃南伯府中逐渐来了宾客，王夫人长袖善舞，招待的十分融洽，杨晨是男客，所以坐的位置比较女客相对远些。 肃南伯和其他人说完话就朝这里过来，坐下道：“杨公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茶？那边吏部的几个大臣也在，不如过去闲聊一下？” 肃南伯如今在朝中颇受器重，但却只选择和吏部的几个人交好，这未尝不是一个保全自己的好办法。 杨晨瞟了一眼：“没兴趣。” 肃南伯笑道：“可是在等沐国公家的老夫人？那位老夫人已经叫人来回话了，说今天晚上，定然会来的，杨公爷不必着急，总是会到的。” 杨晨轻笑一声，捻着衣裳上的穗络道，又呷了口茶：“伯爷多虑了，我只是闲来无事在欣赏风景罢了，马上便要开春了，乾州道各处风景重新绽放，就是不知长安如今如何了。” 说起长安，肃南伯略显寂寥。 他原本的封底就不在长安，一年到头更是去不了几趟。 长安在他这里，也只是久远记忆里的回忆罢了。 杨晨注意到这次来的宾客多为朝中官员，便是女眷也鲜少有宗亲世家，看的出来肃南伯是打算和宗室撇清干系，去干点实事出来。 这是个全心全意做事业的男人。 “公爷有此闲情雅致，也不枉费我院中精心布置。”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杨晨看着前头的女眷，除了吏部几位大人的官眷之外，其他的杨晨也不认识，就是看起来一个个都不像省油的灯。 就在这时，门外管家来报，说是沐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来了。 各家身份地位多是比不上这位老夫人的，因此俱都起身迎接。 “老夫人肯赏脸前来，是我王家服气，还请上座。”王夫人笑着迎上去，见老夫人身旁的女眷杏眼红腮，一张小巧鹅蛋脸格外精致，隐约和李辅有几分相似，但面上罩着一层散不去的淡淡忧愁，眉宇间更平添一丝烦忧，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沐国公府家的二房夫人。 “夫人近来可好？” “多谢夫人记挂，只不过身子瘦弱受些凉罢了，不曾有什么大碍。” 原本也就是客套一句，王夫人随口又多关心了几句。 其他官眷夫人见到她们，也层次不齐的上来见礼。 老夫人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睿智，环顾四周后敏锐的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人数众多，一个个人头攒动，瞧得不清楚。 李泰让她来这里，肃南伯又下了帖子，不怕他们不找来。 谁知在院子里坐着喝了七八杯茶，眼看就要开席了，竟然还没动静。 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捏着手上的椅子，颇有些烦躁。 “母亲，肃南伯和杨公爷过来了。”一旁的二夫人轻声提醒，略有些惊诧。 母亲来之前曾说过，大约是肃南伯有事要说，但现在一道来的还有唐国公，这又算怎么回事。 而且，这里乃是正堂，女眷宾客都在。 莫不是要当面请走不成？ 二夫人心思百转千回，在等着肃南伯请自家母亲去别处的时候，却听得杨晨率先开口道：“老夫人许久不见，身体依旧硬朗，今日晚辈冒昧前来是有一桩要事相问，不知老夫人可认得此物？” 一个明晃晃的令牌被杨晨拿了出来，落在众人面前。 二夫人惊呼一声，猛地发觉手背被掐了一把，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但幸亏吃痛，才瞬间恢复镇定。 老夫人声音沉沉的，依旧如方才的模样：“老妇人老眼昏花，瞧不大真切，老二媳妇，你看看这是何物？”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这边情况，连说话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偏着头盯着杨晨手里的物件瞧，等看清楚不过是个令牌之后，满头满脸的疑问。 二夫人强做镇定的道：“母亲，看样子，似乎一块令牌，媳妇看着实在眼生，不知道是谁家的。” “哦，杨公爷，那老妇人就更不知道了。” 话音落下，杨晨将令牌递给肃南伯，笑着道：“伯爷前不久得陛下恩典开了一次铁矿，您想必是亲自过眼过的，瞧瞧这令牌材质，是否眼熟？” 肃南伯愣了一下，接过来仔细辨认，一旁的王夫人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也从夫君手中拿来仔细辨别，登时柳眉微微蹙起。 一样的铁质虽然不能说明就是同一个地方出的，但是朝廷的铁矿管制极其严格，就是自家要用也是上报太上皇，得了允准才给了一些。 乾州道的特殊性，就注定了这些矿物不是谁都能得到的，便是府中所需，也都登记造册在案，如果不是，便是再外头买的烂铁，但是有身份的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 王夫人道：“杨公爷可曾查出来出处？” “此物乃是私物，并没有在册，而且是新近才造的。”杨晨道。 肃南伯当即反应过来：“莫不是杨公爷以为，此令牌乃是我府上所出？” “至少从表面上看，的确是如此。”杨晨压下后面半句话，转而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见多识广，所以我才想着找老夫人问问。” “老妇人并不知道，让杨公爷狮王了。” 王夫人反应机敏，知道里头恐怕还有事，再联想近日杨晨所作所为，当即觉得事情恐怕小不了，若是不说清楚，现在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嘴，一旦传言出去，肃南伯府就会被架在火上烤。 王夫人心急如焚：“这不可能，我家所用铁质……俱都是……都是新修坟茔所用。”声音逐渐哽咽，强自压下才又继续说话，“杨公爷，这令牌绝对不是我王家的！我王家近日安分守已，并未有任何逾矩行为，家中小厮护院也都并无改变，要这令牌也是无用。” 杨晨做沉思状：“这么说，的确和伯爷夫人没有干系了，那在座的夫人们呢？” 她们也都不是傻子，再者这令牌的确不认识，于是一个个都摇头否认。 “二夫人，那你认识吗？” “并不认识，家中女眷，往日也就在府中不出，何来男人的见识多，如果连杨公爷和伯爷都不曾认得，我们也就更不认得了。” 第2043章 明赏暗罚 “二夫人倒是颇为淡定。”杨晨笑吟吟的看着眼前这个强装镇定的女人，她背后的老夫人面色更是淡然，甚至在杨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显得有些疑惑。 细节把握的很到位。 王夫人的脾气等不及了，上前瞟了眼杨晨手里的令牌，急不可耐：“杨公爷，今日我家中有事，还请不要耽误时间，有什么要说的，直说便是。” “还是王夫人直爽痛快，老夫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您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样会是什么下场，与其徒劳无功的挣扎否认，倒不如和王夫人一样痛快点，反正结果也是一样的，咱们也都好省力气不是？” 众人齐刷刷看向那婆媳二人。 老夫人面皮紧绷，依旧是那副模样，二夫人多少有些动摇，无助害怕的看着自己婆母。 “杨公爷所言，老妇人甚是赞同，但公爷言下之意，似乎意有所指，还请明示。” 杨晨眸色微微一暗。 这沐国公府的老夫人确实城府颇深，若是寻常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被逼问，早就慌了神，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淡定，甚至还反问他的。 杨晨原本的打算落了空，还被反将一军，问到这个份上，他总不能说出李治的事情来。 依照杨晨自己的猜测，沐国公府意图搅乱皇室从中渔利又或者，只是报仇，这样一来刺杀李治的理由才站得住脚。 但现在李治身份见不得光，既然不能摆在明面上，那如果说是刺杀自己，又好像欠缺了点。 不管怎么样，总是棋差一招。 杨晨心里憋了口气，很是郁闷。 “老夫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便当我没问，告辞。” 杨晨说完这话，转身离开。 人突然就走了，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问了吗？ 到底是什么事？ “夫人，这里你看顾着。”肃南伯交代了王夫人，自己紧跟着杨晨出去，想问个究竟。 “伯爷还是不要多问了，与府上无关。” 肃南伯还是不依不饶：“这令牌到底是做什么的？前不久你就闹得让人看不明白，现在为何刻意让我给沐国公老夫人下帖子，又当面诘问他？你既然找了我来帮忙，还在我家发难，好歹让我这个主人知道些许内情，不管是帮忙还是避祸，也不至于会眼盲心瞎，反倒惹了一身祸。” 杨晨叹了口气，随即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宴席还没开始，杨晨就先离开了。 回了杨家，李治坐在院子里喝茶，看见他回来忙站起身：“师父，怎么样了？” “沐国公府抵死不认，我也没抓住他把柄，看来只能来硬的了，我们手上的人证物证，只要咬的再死一点，他们也不一定逃得了，再者，沐国公府那么多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我不行老夫人能心肠狠到连香火都不要了。” “刘谦。”杨晨吩咐道，“去跟明煦说一声，叫他带上足够的人手去沐国公府，将沐国公李作材夫妇，还有李作临一家子全部抓起来。” “那肃南伯府那边……”李治眉头高高堆起，一介老妇，想要杀了他为夫报仇，李治心里实在也怪不太起来，但他毕竟是帝王，若是纵容，致律例规条于何地。 所以也是不能轻纵的。 “沐国公府毕竟是宗室，不可斩尽杀绝，给了教训便是。” 要处置一朝国公，定然是要李世民出面的。 杨晨一边让人去通知房明煦，一边和李治一起进宫去见李世民。 李世民双鬓斑白，手上拿着一本书籍，烤着火在窗边看书。 黄玉生怕灯光不够亮会伤眼睛，叫人把花园里所有的灯全弄过来。 老远的，就能看见李世民的寝宫亮如白昼。 “你们要处置沐国公府？”李世民缓缓的放下，胸腔里一圈浊气打着转，目光不由得深邃起来，“沐国公府地位尊崇，身份尊贵，原就已经给了教训，这一次，若是降爵……恐惹朝臣非议。” 要发落他们肯定要有由头，而且是要昭告天下的，单凭杨晨的分量，那肯定是不够。 而且杨晨到底是外姓，因他而处置宗室，少不得惹来非议。 李世民思忖片刻：“朕倒是以为，明赏暗罚，是最好的。” 李治不解：“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如何明赏暗罚？” 杨晨忽然想起刘梓去打水贼一事，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水贼是一盘散沙，十分轻易击败，但是到现在刘梓还没有回来。 李世民坐下呷了一口茶，摆摆手让黄玉撤了这些晃得眼睛疼的灯。 黄玉忙叫了小太监进来忙活，好一会功夫，寝殿内都没有说话的声音。 李治被这安静的氛围影响，下意识自省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兀自埋头思索，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撤了寝殿内的灯光，黄玉直接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杨晨这个时候才开口道：“陛下莫不是想将沐国公府家的男丁都遣走？” 李治眼神一闪，看了杨晨一眼。 一个大家族，最重要的就是香火。 掐了他们香火，简直比降爵还要让他们痛苦难受！ 李治眼睛逐渐亮起来。 出了宫，李治坐着马车先回杨家，杨晨则拿着圣旨，骑着马朝沐国公府而去。 房明煦已经将沐国公府团团围住，沐国公早已吓得如惊弓之鸟，慌张之下不忘给自己老母亲送信，杨晨到的时候，沐国公老夫人也刚赶回来。 一看见自己家中被众多侍卫围住，当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杨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围了我沐国公府吗！”老夫人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目光灼热的盯着杨晨，站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杨晨扬了扬手里的圣旨，正好里面沐国公等人惊慌失措的出来。 “太上皇恩旨，念沐国公府世代忠义为国为民，自老国公去世后，朕深感倦愧，今特旨恩赐沐国公府男丁从戎抗贼，皆为三品上将军，不日启程御敌！” 话音落下，弄得沐国公府所有人都懵了。 不是抄家也不是灭族，而是……恩赏？且还是三品上将军！ 沐国公府男丁，除了沐国公自己之外，便是国公府世子，还有李作临父子，以及几个庶子。 难不成…… 沐国公心跳加快，激动紧张，抬起头，眼中隐藏着欣喜和不可思议：“敢问杨公爷，这男丁人数是……” 杨晨笑呵呵的道：“陛下既然没有特指谁，那自然便是所有男丁了，当然了，沐国公您就不用去了，毕竟一家之主，怎能轻易离府。” 李作材顿时大喜过望：“母亲！母亲！”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可他激动的喊了半天，才发现老夫人眼神发直，浑身僵直不得动弹，忽然眼睛一动，直接晕死过去。 “母亲！” “老夫人！” 沐国公府顿时乱做一团，李作材更是不明白一桩喜事，他老娘怎么就晕过去了。 难道是太高兴太激动了？ “沐国公，先接旨。”杨晨和善的笑着， 将圣旨递给他。 李作材十分客气：“杨公爷要不留下喝盏茶再走？” 杨晨心里发笑。 老夫人何等精明，没想到生的儿子却这么蠢。 眼前的荣耀看得到，背后的陷阱却全然不知，老夫人晕了都还能如此高兴。 “不了，还是快些请大夫给老夫人看诊。” 杨晨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还有沐国公府众人忙碌的声音。 房明煦见状忙遣散众人，自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思索片刻后仿佛恍然大悟起来，跟杨晨告了辞，才兀自回去了。 第2044章 推理 路上，杨晨悠哉哉的骑在马背上，心思开始飘远了。 后世…… 抬头看看天，已经漆黑，繁星如墨，这是后世都市中十分稀罕的景象，但现在却是随处可见。 “唉，世事无常啊……” 这里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千百年后，连看星星都会变得奢侈。 杨晨忽然开始思考一个思考了很久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穿梭与后世那个平行世界，和现在的大唐之间，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规律。 总不能每次都这样稀里糊涂的来回，让人一点准备都没，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规律才对！ 想想当初自己是怎么来到古代的，路上被一辆卡车怼脸，然后就魂穿了过来…… 等等，卡车？ 自己在大唐能翻身，最初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赖卡车里的各种‘外挂’。 那会不会回到现在，也是因为卡车，或者说卡车里的某种东西？！ 想到这里，杨晨顿时就激动起来。 “一定要搞清楚其中的规则，是不是能把古代的东西带出去，或者把现代的东西带回来……要是都可以的话，那岂不是发达了？嗯……发家致富倒是其次，两个世界里相互装逼才是最爽的，哎呀，逼王的感觉太爽了，会不会太贱了……” 杨晨一边脑补着以后的生活，忽然咚的一声撞在门框上，疼的他直接一屁股墩子坐在了地上。 把远处的刘谦吓了一跳。 乍得了，公爷这是在练铁头功呢。 “靠，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来扶我一把。”杨晨顿时翻了个白眼。 刚在沐国公府装了个逼，回来就遭报应。 果然，这人就不能飘啊…… “来了来了。”刘谦不敢多问，赶紧屁颠屁颠过来。 “今天有点累，待会儿我要早点歇息去了，不管谁过来，都让他们别来烦我。” 刘谦嗯了一声，老实的滚蛋了。 杨晨吩咐了一句，直接朝着房间里走去，锁好房门，直接进入了空间。 空间和以往比起来没有太多变化，不过杨晨这次仔细留意了下，发现在里面的视线似乎变好了点，以前进来总有种雾蒙蒙的感觉，另外，那辆卡车的表面上，似乎还氤氲着一层淡淡的光，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到。 “淦，不会连卡车都成精了……” 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匪夷所思，杨晨心里也有点摸不准，他现在有些怀疑这辆卡车，恐怕不是寻常的货车，指不准还能跟什么外星人黑科技挂钩…… 这事儿一旦有了猜测，甚至能在心中脑补出一出科幻大戏出来，可惜的是，随便杨晨怎么敲打，那辆卡车都没有半点反应，这让杨晨失望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要是卡车突然变成外星飞船了那才叫哔了狗。 还好，还好，这个外挂设定没有太离谱…… 走进卡车里，光线一下子变得黯淡起来，周围的摆设一尘不变，闭着眼也知道东西在哪里，杨晨没有直接开始翻找，而是选择了一块空地坐下，仔细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如果说非要说什么线索的话，那一定可以从里面找到。 “通常来说，过关类游戏都有一种特殊道具，一旦触发了，便会指引你来到下一关，所以这件东西一定是变化的，在我没有主动触发的情况下，那它一定是自己就可以运转的。” 杨晨的思路很简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仔细想想最近自己连空间都没进过，那肯定不会去触发什么黑科技把自己送回现代，十有八九就是它自己搞出来的事。 会自己动的东西？ 杨晨忽然想到某种不可描述…… 咳咳。 罪过罪过。 只是想了半天以后，杨晨就开始头疼起来，这卡车本身内部就自成系统，各种电路设施也都是完善的，光是各类农作物种子能够完好的保存在里面，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卡车了，要说能自己动的，凡事带点电的都可以？ 嗯，先排除什么冰柜之类的家电…… 或者是某种钥匙？ 某种口令？ 芝麻开门？月光宝盒？ 杨晨像是傻子一样，在车厢将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可惜到最后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根本就不是这些！ 最后累得他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远处。 不对啊，不对啊。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根据前面几次情况看来，这种穿越未必是自己主动触发的，更像是到了某个时间，自然而然的穿越了。 等等……时间？ 蓦然间。 杨晨抬头看向远处，头顶上方，一个古董式的圆钟挂在车厢壁上。 指针一格格的运转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杨晨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指针，脑海中却是浮现起几次穿越回平行世界的场面。 第一次发生在未时，三个月前。 第二次发生在申时，两个月前。 第三次发生在酉时，一个月前。 第四次发生在戌时，就在不久之前……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规律，可以确定的是，每隔一个月就能穿越过去一次，至于具体的时日，似乎有所不同…… 豁然间，杨晨眼中冒出精光，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 “未时是13时至15时，第一次好像正是那月的农历11月14日！” “第二次是申时，下午15点到17点，我应该就是四点左右穿越的，时间是12月16日！” “第三次是酉时，对应的时间是下午17点到19点！那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母鸡都在窝前打转了，时间刚好是1月18日！” “至于最近一次更不用说了，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间刚好是2月20日！” “原来如此！” 杨晨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兴奋的快要叫出声来了，直到腿上传来又疼又麻的感觉时，这才痛的直吸凉气。 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穿越的时间，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对杨晨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这样算起来，自己下次穿越的时间，应该在下个月的22号，具体的时间应该是亥时，也就是晚上21时到23时之间！ “靠，我真是个天才。”杨晨忍不住夸了自己一句，大概是觉得有些心虚，然后心里补充了一句：“幸好当年学的数理推算没还给老师……” 至于为什么能穿越，对杨晨而言，弄不弄明白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既然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那再发生什么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真正需要考虑的，利用这个穿越的时间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同时他也发现了，他每次穿越过去，待在现代的平行空间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至于古代这边似乎没有太多的影响，似乎并没有过去太久。 弄明白这些他顿时松了口气，这样也就意味着他有双倍于别人的时间，至少在平时世界所耗费的时间，并不会影响到他在大唐的生活！ 第2045章 万事俱备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342/503454342/503454367/20200922180557/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推测在没有验证之前，永远都只是推测。 不过能找到线索，对他来说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杨晨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的状态，连带着看外面的花花草草都觉得舒心了不少。 刘谦也发现了自家公爷的心情很好，便主动开口问道：“公爷，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当然是好事，你家公爷马上就要发财了。” 杨晨还沉浸在喜悦之中，随口说道。 “发财？” 刘谦顿时有些懵逼，想着杨家现在已经是大唐数一数二的豪门了，还要发什么财？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你家公爷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这叫精神财富！”杨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什么精神财富刘谦听不懂，不过公爷说要发财，那就肯定要发财了，于是他也一边跟着傻乐呵了起来。 送饭菜进来的厨娘看见两个人，排排坐傻笑着，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刘谦啊，你让人快马加鞭发封家书回去，让家里帮忙准备一些古法药方啊，名人笔迹啊之类的东西，越快越好，我后面有用。”杨晨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还有派人去找下孙思邈孙老先生，就说我要跟他学医术！” 刘谦愣了一下：“公爷要和孙老先生学医？可……孙老先生是两个小姐的师父啊，这不是乱辈分了吗？” “我也没说要拜师，你总不能让我跟小阳学吧？” 跟自己女儿学医术，他老脸往哪里搁？ 刘谦狐疑的打量他一眼。 公爷有脸？ “咳……好，我记下了，马上叫人去办。” 而杨晨自己，则是一边吃着厨娘准备的饭菜，一边想着什么，忽然筷子一拍，喊了一声：“对了，把厨娘也给我喊过来！” 刚好端菜在门外的厨娘听到声音，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盘子给丢了，赶紧一路小跑过来，脸色微微苍白说道：“公……公爷，奴婢在。” 天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公爷这么生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杨晨如此大嗓门。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厨娘，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犯二了，轻轻咳嗽一声，放轻口气说道：“你这份手艺是跟谁学的？” 厨娘小姑娘闻言顿时脸色一白，怕啥来啥，果然是饭菜不合公爷的口味。 “公……公爷，奴婢的饭菜是和宫中王御厨学的，不过都是奴婢驽笨，学艺不精，和王御厨没有关系……” 说着，还赶紧朝杨晨磕了几个响头，生怕她家公爷一不高兴，连带她的师父王御厨一起怪罪上了。 毕竟不说杨晨唐国公的身份，就他在朝廷上那关系地位，处置王御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杨晨一瞧她这神色，就明白对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说道：“赶紧起来，你家公爷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吗，我问你的手艺是跟谁学的，不是说你的手艺不好，而是这些天吃的饭菜实在符合本公爷的胃口，所以才特意来问你一句。” “原来你是王御厨的弟子，难怪手艺如此精巧，王御厨我认识，当时宫中宴席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聊过天呢，这趟回去，必然还要登门拜访下。” 小厨娘闻言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又磕了两个头，说道：“奴婢替师父谢过公爷了，奴婢在府上这些日子勤勤恳恳，就怕饭菜不合公爷胃口，当时出来的时候师父还叮嘱过奴婢，一定要好生伺候好公爷……” “伺候算不上，凭你的手艺去哪里都能挣口饭吃，你既然跟着本公爷身后，断然不会有亏待你的道理，以后你就算我杨府的一份子了。” 那小厨娘闻言又要磕头，杨晨赶紧让她止住，虽然来大唐已经好些个年月了，但是还是不习惯别人对他磕头来磕头去，就算在杨家，封建礼俗上的一些东西也是能省则省。 “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师父那边现在还收徒不？” “收徒？”小厨娘闻言一怔，然后想了想，不确定说道：“师父如今年岁颇高……早已不亲自下厨了，宫中也给他安排了情景的地方修养……公爷若是想吃什么的话，不如跟奴婢说一声，若是奴婢不会的，再去请教师姐弟们也行……” 开玩笑，堂堂公爷要学厨艺，说出来都没人相信，小厨娘当然不觉得杨晨说这话是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杨晨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心想也的确如此，厨艺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得来的，他倒也不是说要成为王御厨那样牛逼的厨子，只要能掌握一两道传世经典的名菜，日后方便拿去装逼够了，不对，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装逼呢，这叫人前显圣！ “行吧，那你这边有什么拿手的菜，方便展示给我看看？” “公爷若是喜欢的话，奴婢当然愿意，只是厨房脏乱，就怕乱了公爷雅致……” 小厨娘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家公爷已经朝着厨房走去了。 医术，厨艺，另外还有刘谦这个响当当武林高手在，传统武术方面也没问题了，杨晨边走边想着，完全没发现身后小厨房一脸纠结的神色。 怎么办，公爷会不会嫌弃厨房脏乱。 怎么办，要是让长安那边的主母们知道，自己擅自带着公爷去厨房，会不会被打骂。 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 就这样，在后面的大半个月时间里，杨晨热衷于了解古代各种失传的技艺，从琴棋书画到戏曲厨艺，反正只要是后世能用上的，他都有所准备。 甚至，还准备了一些字画和古玩，打算试试下次能不能一起带走。 三月的天，倒春寒来得尤为严重，就算穿着厚厚的棉衣，依旧觉得冰寒刺骨，于是杨晨干脆谢绝了所有人的拜访，把自己锁在了院子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甚至这段时间内，下人们口中流传的都是自家公爷打算考个状元的消息…… 终于，时间来到了农历的三月下旬。 吃完晚饭，杨晨吩咐其他人离开后，自己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这次他早有准备，让随行的婢女们早早裁缝出一些短袖短裤出来，虽然和后世的款式上有些诧异，但做工却是一等一的精细，免得过去的时候穿个大棉袄。 做完这一切，他拿着准备好的东西，笔挺的躺在了床上，等待着命运的那一刻的到来。 第2046章 撒夜尿的男人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155/506055155/506055313/2020110917270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又是一场漫长的等待，在经历过几次以后，其实杨晨的内心已经足够平静了，但真正时间到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来大唐的这些年，他潜意识里有意无意将穿越前的那些记忆埋藏起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重启的一天。 时间到了以后，内心反而变得平静下来，一阵重重的瞌睡感扑面而来，杨晨努力的睁开眼皮，但感觉还是无济于事，下一刻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穿过一道长长的隧道，整个人有种失重的感觉，无数的人影在自己眼前晃过，过去的，现在的，无数道人影重合起来，仿佛要将他撕裂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受，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来得都要强烈些。 杨晨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动不动，耳朵里轰鸣不止，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直起身来，抬头看了眼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还在秦生家里，不过应该不是自己刚离开的时候，外面漆黑一片，听不到半点声音，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 杨晨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哪怕是雾霾严重的魔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起来。 一阵晚风吹来，吹得杨晨直直的打了个冷颤，缓缓的将窗户关了起来。 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后，杨晨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没有闹出什么乌龙来。 比起前面几次来，这次明显要靠谱多了，而且平行世界里的位置也好，时间也好，似乎都没有相差太多，是不是意味着，这种穿越变得越来越稳定了？ 也不对，刚才自己身体的反应那么大，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难道跟别的东西有关？ 等等。 杨晨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带了很多唐代的东西回来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他赶紧摸了摸腰间，来之前他可是绑了一口袋的东西，刚一伸手，忽然就愣住了。 没……没了？ 难道只能肉身穿越，不能带任何外物？ 那上次的令牌是什么情况？ 就在杨晨怀疑人生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轻声的嘀咕。 “到底谁啊，把行李包扔在地上，害得我差点摔倒……” 迷迷糊糊，有种刚睡醒的感觉，是秦生的声音。 杨晨下意识的打开门，发现挡在秦生脚边的，正是自己带过来的那袋包裹。 “咳咳，是我，我说行李哪里去了。” 杨晨忽然咳嗽一声，开口说道。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秦生吓了一跳，差点把憋了半晚上的尿都给蹦出来了，瞬间睡意全无，看着远处杨晨一脸懵逼说道：“杨晨？” “是我，秦生，你还有夜尿的习惯啊？” 这句话把秦生给问懵了，啥叫有夜尿的习惯，哔了狗的，这是什么鬼问题…… 杨晨趁他发呆的时候，走过去将自己的行李袋拿走，说道：“这可是我们老杨家的传家宝，我出来的时候特意带上的，要是弄没了我可没脸回去了。” “就这破麻布包，还传家宝呢……”秦生这会儿脑子还处于半睡眠状态，被杨晨的话兜的有点没反应过来，半晌后说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有夜尿的习惯……” “这你就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年轻人，都是一夜睡到天亮。” 杨晨看了秦生一眼，似笑非笑说道。 秦生嘀咕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靠，你小子竟然拐弯抹角的说我老，明明你比我大才对。” 杨晨点了点头：“对哦，我比你大。” 秦生：“……” “你之前哪里去的，我只是去洗了个澡就发现你人没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甚至还让外面的保安帮忙找了，都没找到你……” 秦生眼神疑惑的问道，感觉杨晨这家伙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 杨晨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刚才我肚子疼，不过却坐不惯你家里的马桶，外面找了个公厕去了，后来回来的时候没发现你人，就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了。” 那个时候秦生正下楼找保安去了，杨晨说没有遇到他也是正常，刚好他这会儿才睡醒，脑子也不太清晰，所以也就没怀疑杨晨说的话了。 “才三点多钟，时间还早你快去睡会儿吧。”秦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挥了挥手，和杨晨告别后去了卫生间。 杨晨闻言却是心中一动。 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好像是天刚刚黑，这会儿已经凌晨三点了，其中跨度大概在七八个小时，而自己回到了大唐却已经经过了一个月，这样换算下来的话，自己心里也就有数了。 杨晨就要转身回房，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秦生的声音。 “对了，明天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秦生这话说出来，杨晨都没反应过来，明显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好吧，你的同学聚会，我这个外人去干什么……” 秦生说道：“怎么不合适，我们可是一见如故的好兄弟，再说了那群人都是好多年没联系的大学同学了，你就说和我是一个大学的他们也未必认识，除非你没把我当兄弟，就当我没说。” 秦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一门心思非要拉着杨晨一起。 杨晨怀疑道：“别不会把你绿了的那个小女友明天也在吧？对了，那个隔壁老王也在？” “什么叫把我绿了……还有，你这个隔壁老王用的太好了，王明这家伙真有隔壁老王的属性……”秦生被杨晨挤兑的有些脸红，不过很快也就适应了，甚至还不客气的将王明一起调侃了下，“反正明天那场同学聚会我不能不去，到时候孤家寡人还不被人给欺负人，你要是当我是兄弟的话，就要帮我这个忙。”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 秦生说道：“那你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买点新衣服，你看看你现在这身打扮，怎么感觉像是个生活在古代的小老头，一点年轻人的样子都没有，估计我爸就喜欢你这样的……明天去买点新衣服，顺便理个发，换个造型，说实话你这种留小辫子盘头发的造型早就过时了，现在的女孩子，喜欢的是阳光帅气的男孩子。” 怕秦生又长篇大论起来，杨晨赶紧就答应了下来，本来他对这件事是无所谓的，不过既然来到了现代，再盘个长头发既不方便也不现实，还不如去稍微打扮下，至于回到古代怎么办，一顶假发就能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叫问题。 比起刚开始第一次穿越回大唐，那时候杨家一穷二白，噩梦级别的开局，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至少杨晨背后所代表的是整个大唐的国力。 对于这个平行世界的一切，杨晨还处于懵懂阶段，需要仔细深入了解的话，那秦生这个人就是最好的人选，当然，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也是杨晨看他有眼缘，更不用说他还有个长得像秦怀玉的爹，姑且把他当做老秦家的后人吧。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杨晨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脑袋里同时浮现着两个世界的各种画面，交织叠加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杨晨纯粹以古人的角度来看待的话，或许这就是一场梦，但对于杨晨而言，他真正的身份却是一个穿越回古代的现代人，大唐的一切于他而言，才是一场浩大的梦，只是因为这场梦做的时间足够长，所以已经有些难以分清，这也势必是一个难以做出的选择，在大唐他有太多的东西难以割舍，家庭，妻儿，亲友…… 想着想着，人就渐渐迷糊了起来，一觉睡到天亮，直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时，杨晨才悠悠转醒。 …… 上午，秦生亲自开车，带着杨晨去魔都的闹市区兜了一圈。 各种免税大牌衣服买了好几袋，不得不说，虽然秦生的父亲对自己儿子比较苛刻，但对待杨晨的时候却无比大方，甚至还特意拿了张卡给秦生，这一趟下来几万块钱是有的，以至于在路上的时候，秦生一直在看杨晨，怀疑杨晨才是自己父亲的亲生儿子……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尤其是杨晨这种在大唐位高权重熏陶出来的气势，拿捏的死死的，再配上精神无比的发型，顿时有种炸街的感觉。 说是炸街倒也不过分，因为走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小女生跑过来要求拍照合影，左一口大叔，又一口大叔的，羡慕的秦生都恨不得留个小胡子起来了。 “后悔了，不该带你出来，这下我完全成了陪衬了。”秦生开玩笑说道。 “要不要你晨哥出马，帮你把前女友追回来？”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你穿的再帅也没用，人家眼中可看不见这些。” 说起这些的时候，秦生的口气还是有些唏嘘的，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富二代的儿子，竟然会因为钱被人甩了。 杨晨有时候甚至怀疑，对方要是知道了秦生家的真正家产，再次倒贴过来也未必没有可能…… 第2047章 孙大师 “好了，给你挑的东西都买好了，现在该你陪我去买礼物了。”秦生看着改头换面的杨晨，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欣赏自己的搭配水平。 “不是说同学聚会吗，怎么还要买礼物？”杨晨好奇问道。 “忘了跟你说，这次举办同学聚会的那位，就是借着生日的名义将大家聚集在一起的，咱们这大老远过去当然不能空手，而且那位同学的父亲，是当地挺有名的一个大人物，人际关系上的东西你也要学着点，以后肯定会用得上的。” 秦生对杨晨是真的好，竟然讲起了这些隐晦地事情来。 杨晨却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些是你爸给你讲的？你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当然不喜欢，不过有些东西从小耳濡目染，接触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就像我很讨厌吃饭的时候那么多礼节，但真正遇到的时候，却又不自觉的去做了，有些东西不是不喜欢就可以不去做的，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在秦生看来，杨晨属于那种家境不错，却又没有接触过上层社会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清高，也就和他自己说得上话，所以秦生担心到了那边以后，杨晨会惹出什么矛盾来。 杨晨闻言愣了愣，多久没听到有人和自己说教了，这种感觉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论上层社会，谁还比得过大唐唐国公？ 自己好歹是面对千古一帝李世民侃侃而谈的人，会怯场这些？ 今天过生的是一个女孩子，所以礼物方面得精挑细选，不过有杨晨这个两世为人的老司机在，倒也轻车熟路的很。 就在秦生挑选完礼物准备付款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秦生，我是周国涛，你现在哪儿呢，我有个事情找你！”电话那头周国涛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在外面逛街，待会儿就去肖欣那边，不是说约好那边见面了，你有什么事要现在说的……”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爸有事了，还记得上次我让你找的风水大师吗……哎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在东关街附近，开车来复康医院，咱们见面再说。”周国涛声音有点慌忙，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秦生一头雾水，但还是驾车朝复康医院去了。 没过一会就在停车场遇到了周国涛，白白净净的一个年轻男子，带着眼睛，看上去挺斯文的，只是脸上有些难以掩饰的焦色。 “这是我的发小周国涛，从小玩到大的，这是我的好朋友杨晨，家里做文物生意的。”秦生见面就给两个人相互做了介绍。 那个叫周国涛的还好，杨晨在车上的时候就听秦生介绍过了，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口中家里做文物的，倒是听的杨晨一脸懵逼，不过想想，自己从大唐过来，每次都带一些对这个时代而言是文物的东西，被误认为是文物贩子倒也是情理之中。 “杨哥，杨哥。”周国涛跟杨晨打了个招呼，但很快就拉着秦生的说道，“还记得我上次让你找的风水先生吗，那次你还问我原因，只是实在是有些难情，所以就没有说，这次就不瞒你了，我爸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难免会得罪一些人，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了，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泛起了霉运，接二连三的事故，昨天才出了车祸，这会儿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想起昨天那惊魂的一幕，周国涛现在都还有些心惊胆颤，手脚发软。 “什么，叔叔出车祸了？”秦生闻言脸色大变，脱口问道。 “别提了……当时我下车去买烟了，我爸一个人坐在车里，一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渣土车就这样撞了过来，我爸那辆7系就这样直接被怼了正着，被压成了火柴盒，还好最后人没事。” “人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生闻言也是吓了一跳，开口安慰道。 能从渣土车下面活下来，这可不是一般的运气。 “这次没事，下次未必了，我怀疑这是有人在刻意谋杀。”周国涛脸色难看的说道。 “啊？那司机调查过了吗？”秦生闻言一惊，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谁知道周国涛却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当然调查过，刚出事我爸的朋友就出动了人脉，把那个司机查了个底朝天，但最后却发现，那司机的确没有任何人指使，而且当天也没有喝酒，据他所说，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蒙了一下，就猛打了下方向盘，感觉像是鬼上身了……”说到这里，周国涛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起来，“鬼上身？你会信这种鬼话吗？” 秦生闻言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没错，我也不信，但是你知道，我爸怎么才活下来的吗？” “叔叔是怎么……” “当初我爸辉煌的时候，出过去暹国拜过那位活佛，花大价钱买来一尊玉佛，活佛说这是保命用的，让我爸随身带着，这次出车祸以后，我爸从车里出来以后就发现，那块玉佛碎了，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痕，而且裂痕处泛着红光，好像在往外殷着鲜血一样！” “上次我爸在家就嘀咕着说哪里不对，感觉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让我帮他去找几个厉害的风水大师回来，可惜来家里都是些江湖骗子，除了骗钱什么本事都没有，都被我爸轰出门去了，当时还在圈子里闹出了一些笑话。” “秦生，你家关系足，平时接触的也都是这个圈子的人，应该认识一些比较厉害的风水师？” 周国涛甚至将那块破碎的玉佛带了过来，秦生要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这世上有这么神奇的事情，连带着一旁的杨晨，内心也是充满了好奇，不过对他而言，穿越都遇到了，这些风水异事倒也不算什么了。 秦生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风水大师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那些人跟我家关系不好，未必请得动，你也知道我爸这个人比较正直，很是排斥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 “连你都没办法的话那可怎么办，那些真正的高人都是看人才出手的，否则给再多的钱都不愿意出山。” 周国涛闻言有些焦急起来，他爸如今还躺在病床上，虽然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但保不准将来又发生些什么，这事儿一天不解决，周家人恐怕吃饭都不安心。 “风水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就在这个时候，杨晨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杨哥也懂风水？”周国涛神色一动，有些诧异的看向杨晨，眼神中似乎有些怀疑。 秦生这才想起来，杨晨家应该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虽然自己从未听说过，但从他拿出来的那些古玩看来，对方懂风水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不敢自称多懂，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多听了几句教导。”杨晨老老实实说道。 不过以他如今的气场，虽然说的很平淡，但听在别人耳中，却是实实在在的装逼啊。 什么叫做多读了几本书，从大革命以后，市面上关于风水的书基本上被销毁的一干二净，想要读都没门，能多读几本的都是真正有传承的人家。 什么叫多听几句教导，能有资格收徒的风水高人，能打听到的就这么几位，各个都是身价亿万，这种人轻易不收徒的，想要听几句教导可比登天都难。 这不是装逼是什么。 加上有秦生的背书，周国涛越发的相信了起来，因为秦生是个做事很稳重的人，向来不会和不三不四的人做朋友，看来这位叫杨晨的老哥肯定是有大本事在身的。 杨晨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被别人解读出这么多含义出来，他只是看周国涛一脸绝望的样子，于心不忍的多说了一句而已。 至于什么风水之术，他的确只是临走之前，在大唐那边多读了几本而已，当然不仅仅限于风水，包括厨艺，堪舆，星象等等等等，都有涉及…… 嗯，一切都是为了日后装逼所服务！ “不知杨哥师承何人？” 周国涛这时候才真正打量起杨晨来，这一看更加不得了，发现对方不仅相貌堂堂，这一身的气势更是了不得，站在那儿竟然给人一种气场上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只有在家族企业里，那种老古董的掌权人身上才遇到。 这是个大人物！ 周国涛心中微微一动。 杨晨闻言微微一怔，师承何人？ 那些记载着风水之术的书籍，好像是孙思邈写的，因为字法挺飘逸的，所以就留给家里两个孩子当字帖用的。 只是，孙老先生是家里两个孩子的师父，那自己算是师承于他吗？ “我师父姓孙……” 杨晨话还没说完，周国涛却是已经神色大变，脱口说道：“原来是孙大师的后人！” 杨晨顿时蒙了。 乍得，这个世界还有个孙思邈不成？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孙思邈当然没有出现在现在，如果说有，那也是很多很多年前的神话人物了，如今这个孙大师，便是自称孙思邈的后人，一身风水堪舆的本事炉火纯青，常年是这些豪门世家的座上客，只是从十年前这位孙大师便彻底销声匿迹了，有传闻说他是去修真去了，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听说杨晨的师父姓孙，周国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孙大师。 第2048章 新手大师杨晨 他哪里知道，杨晨认识的，是真正的孙思邈。 如果那位所谓的孙大师是孙思邈的后世子孙，恐怕见着面，喊他叫做祖师爷也是不为过，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先辈的朋友不是。 杨晨心中轻笑。 不过现在这话说出来当然没人信，所以杨晨也就没有任何表态，只是这种姿态落在别人眼中，那叫一个深藏不露。 就连秦生也是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杨晨，要是让他爸知道杨晨是孙大师的后人，恐怕立刻就要让他和杨晨断绝往来了，在他爸看来，那些所谓的风水大师都是些忽悠人的神棍，不过秦生却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这位孙大师既然能被各种达官贵人奉为座上宾，肯定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再说了，杨晨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这点秦生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教我这些的那位姓孙，却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孙大师。”杨晨笑道。 “这世上只有一个孙大师，当然不会弄错。” 听到杨晨这么说，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周国涛忽然松了口气：“没想到杨哥竟然是孙大师的弟子，是我看走眼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下我家有救了！” “不敢当，风水之术我也只是略懂些皮毛。”杨晨汗颜，自己只是想简单验证下这些天学习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被对方当做了救命稻草。 周国涛内心激动不已，其实他早就打听到了这位孙大师，在贵人圈子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存在，只是凭周家如今这点能量，想要请这样的大师出手根本是没可能的，更何况如今这位孙大师下落不知，能找到大师的弟子也是意外之喜。 “杨哥，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我周家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靠你了，这是一些小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绝。” 周国涛一边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给杨晨。 他身上一直随身携带着一张卡，里面有一百万的存款，如果遇到能救周家于水火中的高人，必然不会吝啬任何钱财的。 对他们这些富家子弟而言，一百万如果能买一次平安，值了！ 杨晨虽然穿越过来，也正是缺钱的时候，但这个钱他是万万不能收的，先不说那个所谓的风水局能不能破，就周国涛是秦生发小这层关系在，杨晨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当然，既然敢开口接这个活，也是因为杨晨对孙思邈的绝对相信。 那可是千古留名的孙思邈啊，医术无敌，但别忘了他的本职，更是一个精通各种古法的道士，那几本家里案头上摆着的风水书籍，放在外面，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也就杨晨这样的身份地位，才能让孙思邈亲自收下他的子女为徒，否则常人连见一面都困难。 “钱就算了，这事儿我尽力而为。”杨晨连忙将卡退回去，“都是自家兄弟，国涛也不要太客气。” “是啊，杨晨是我兄弟，以后自然也是你的兄弟，谈钱太伤感情了。”秦生面上带笑，顺着杨晨的话说下去，自己也觉得关系近了几分。 “那就多谢杨哥的救命之恩了！” “不敢当不敢当，风水之术我也是新手，不过多看了两本书罢了，不过去看看也无妨，若是没看出来什么，还请你也不要见怪。” 杨晨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看出个啥来，虽然他在大唐的时候，拿周围那些房屋建筑来参考了很久，也找寻到了其中一些规律，但鬼知道这个世界里，这些规律还适不适用，当然，一切得现场见过才知道。 周国涛一听杨晨答应下来，心中松了口气，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回去看看？我爸昨天已经从医院里搬回去了，他总觉得在外面有人要害他。” 杨晨看了秦生一眼，这事儿得他来决定，毕竟今天是陪他来参加聚会的。 “没事，现在就去，国涛晚上也要去参加聚会，刚好可以一起去。”秦生解释道。 杨晨瞬间释然，三个人也没开车，为了方便，直接打了辆车去周国涛的家里。 周国涛的父亲周康盛是魔都比较有名的一个玉石商人，早年发家之后在汤品中心买了一套房，那可是真正的富人区。 才走进小区，杨晨就被里面的繁华程度给震惊到了，以他不算高明的风水知识看来，这里的风水何止是好，简直可以用极佳来形容，堪比大唐长安城里那些宰相的宅邸了，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想来这座小区当初在选址的时候，肯定也参考了很多风水大师的意见。 虽然是现代化的大都市，但里里外外的布局，都蕴藏着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这个平行世界虽然与自己熟知的那个后世有所不同，但大体上还是相似，有钱人更加讲究和相信这些，就拿周家的别墅来说，布局就颇有古代贵胄豪门的风范，门庭宽广，布置精美。 杨晨边走边看，忍不住点了点头，看来周国涛这位父亲，当初在选址和装修的时候，是下了血本的啊，可就是这么好的风水，竟然也没有挡住他的霉运。 “小涛，让你出去办事的，你又跑哪里鬼混去了，还带着外人回来，你是想要气死你爸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贵妇走了出来，粉妆浓抹，狐狸眼，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看见周国涛便是一阵冷嘲热讽。 “房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次过来，是要替我爸看病的。” 周国涛似乎对这个中年妇女很不感冒，口气里压着火气，却又不敢发作起来。 “你的朋友，要替你爸看病？呵呵……我没听错？”那位被他称之为房姨的中年贵妇，闻言之后脸上露出讥讽之色，简单打量了下远处的杨晨而言，口气不屑说道。 “你……”周国涛脸色铁青，想要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杨晨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反倒是秦生在后面轻声解释道：“这是国涛的后妈，对他一直不待见，国涛的亲妈很多年就得病走了，前些年他和他爸因为这事闹得厉害，后来这女人进门了还对他各种阴阳怪气，为这事他可没少和他爸吵架。 ”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女人看上去和周国涛并不像，而且话里话外都在针对这个‘儿子’。 “混账东西，什么房姨，都跟你说了无数遍，要叫妈。”就在这时候，周康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脸色严肃的看着远处的周国涛，没好气的说道。 “哼。”周国涛轻声哼了一下，却也没和自己父亲顶嘴，而是轻声说道：“爸，你让我找的风水大师，我给你找回来了。” 周康盛闻言神色微动：“人呢？” “就在这里，这位小师傅是孙大师的弟子。” “你是孙大师的弟子？”周康盛目光微动，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杨晨，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杨晨如此年轻，而且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和想象中的高人模样有些不同。 “我叫杨晨。” “爸，杨哥师出名门，平日里苦心攻读风水著作，是孙大师的得意弟子，这次也多亏秦生指引，不然我还真找不到这样的高人。” 就在这时候，房姨忽然开口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事吗，你爸得了这样的病，你竟然还敢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回来，你是非要气死你爸才算好吗？毛都没长齐的人，还风水大师，他懂个什么风水？” “有志不在年高，人家是孙大师的弟子，他不懂风水，难道你懂？”周国涛终于受不了那个女人的喋喋不休，开口说道。 对方没想到一直被自己欺负的软蛋竟然敢反抗了，当即眼睛一转，拉着周康盛的手就开始撒娇：“康盛，你看看你儿子，我说的话他都不听了，我也是为你好……” “混账东西，有你这样跟你妈说话的吗？！” “爸！” “住口，再敢胡闹下去，以后这个家你就别回来了！” 周康盛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对着周国涛一阵教训，随后看向远处的杨晨：“不好意思，国涛不懂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杨晨，咱们走。” 秦生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看来周国涛这位后妈在家里还真是兴风作浪的很，不过这趟是自己推荐杨晨来的，所以内心还是感觉有些对不住杨晨的。 一旁的周国涛敢怒不敢言，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其实心底还是有些畏惧的，在他们家，父亲有绝对的威严，说一不二。 “小生啊，伯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以后交朋友注意点，不要被人利用了，中午没事的话，留下来吃个午饭。”周康盛是认识秦生的，知道秦生的父亲是个人物，所以说话也就客气了点。 “伯父客气了，我们下午还有点事。”秦生当然不会让杨晨一个人离开，婉言拒绝道。 随后两人转身正要离开周家。 这时候周国涛赶了过来，道歉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这个时候跳出来，她好像一直对我帮父亲找风水大师的事挺排斥的。” “没关系。”杨晨摇了摇头，目光忽然看向周家院内的某处。 “怎么了，杨晨？”秦生好奇问道。 杨晨忽然问道：“国涛，你家房子装修是找的谁，认识的人吗？” “是房姨安排的人，好像是一个比较出名的装修公司，怎么了？” 杨晨点了点头，一脸恍然的表情，说道：“这院子，被人下了风水强煞。” 第2046章 风水强煞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846/528697846/528697913/202011041247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风水煞在日常之中很常见，但加上一个强字，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存在了，便是秦生这样的风水小白，也知道此事的非同小可。 “什么，我家院子被人做了手脚？” 周国涛闻言神色剧变，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真的跟自己这个后妈有关。 杨晨点了点头，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里就是孙思邈写的那本风水书里的——斩龙煞！ 所谓斩龙煞在古代里并不少见，是一种专门针对王侯贵胄而设计的一种富贵煞，普通人根本无福享用，中了这种风水煞的人家，轻则销财，重则灭户，是真正的辛辣手段，非是生死大敌不会使用。 方才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杨晨还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因为周围的风水实在是太好了，这道凶煞完全掩饰在种种祥瑞之中，但这会儿从内而外一看，顿时就发现了端倪所在，这堵游廊搭建的形同剪刀，有像是一道铡刀，和风水书上所描绘的断龙台有几分相似之处，既然连传说中的龙都能斩首，毁掉周家的气运还不是轻轻松松！ 周家可不是古代那种王侯世家，有无数的风水高人供奉伺候，就算被人下了风水煞也毫不知情，之前有一尊玉佛守护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往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周国涛听杨晨这么一描述，顿时也发现了不对劲，那道抄手游廊据说是按照古代的标准来修筑的，深得那位房姨的喜欢，据说为此还花了大价钱，没想到竟然藏着这份歹意，真是其心可诛！ 这道游廊只是其形，想要真正扼杀龙气，在这墙里面还要做其他文章，想到这里，杨晨指了指那道游廊的中央位置，说道：“那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此刻，周国涛对杨晨已经相信了大半，听他这么说，赶紧找来了从旁边路过的官家，吩咐道：“快去找根棒槌来，给我把这道墙拆了！” “涛少爷，这不好吧……要谁让老爷知道了，怕是又要骂你了。”那位官家模样的老头儿畏畏缩缩说道。 周家在魔都虽然不算什么顶级豪门，但养在家里的闲人还真不少，尤其是在称呼上，更是效仿古人，什么老爷少爷都来了，让杨晨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要是在古代，只要大少爷一句话吩咐下来，做下人的哪里有胆敢质疑的道理，搁这儿，这个周家大少爷的身份，感觉完全不够看啊。 周国涛也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了，被亲爹教育、被后妈欺负也就罢了，一个周家请过来的长工也敢对他阴奉阳违的，瞧不起谁呢？！ “让你去就赶紧去，出了事我一个人承担！” 周国涛没好气的说道。 那老头儿吓得缩了缩头，说道：“好，那我打电话给装修公司的人。” “别找当初装修的那人。”周国涛不忘提醒一句：“直接给物业打电话。” 老头儿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什么，点头打电话去了。 不得不说，魔都的物业工作能力很强，尤其是这种高档小区的物业，更是随叫随到，没过多久物业就派施工队的人过来了。 这里是独门独户的别墅，别说砸墙了，就是把房子拆了，只要主人家一句话，这些物业也都干了。 得到了周国涛的授意后，几个人挥起棒槌就开始一顿砸墙。 “八十，八十……” 外面的动静很大，自然惊动了屋子里的周康盛。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周康盛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自家儿子指挥着一群人在砸墙，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天灵盖都要飞出来了。 “爸，这墙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你个狗东西脑子是被狗吃了吗今天，谁让你砸自家墙的？！”周康盛破口大骂道，气的抡起一根拄在旁边的扫帚，看样子是打算亲自揍儿子了。 “周伯父，此事如何暂且不说，我就问你一句，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半夜盗梦，虚汗淋漓，有时候还觉得眼前有白光闪过，精神恍惚的感觉？”杨晨这时候直接开口说道，怕再晚一会儿，姓周的小兄弟就被他爸揍惨了。 对付周康盛这种人，你将任何道理都没有用，得搬出事实依据来。 “嗯？你怎么知道？！” 周康盛脸色微变，杨晨说的没错，打从搬进新家来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有时候刚睡醒就被惊出一身冷汗来，长久以往，精神都衰弱了不少。 关键是，这件事他谁也没有说过，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伯父，你这房子什么都好，坏就坏在这堵墙的设计上出了问题，当然，并不仅仅是一堵墙的原因，其中还涉及到更多的隐情，包括你最近出现的车祸和各种意外，都与之密切联系，通俗点来讲，你家的风水出了问题。” “够了，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风水，这些事是国涛和你说的吧，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了，还请回吧。” 被人说中了痛处，周康盛心中不快，不但不领情，反而准备闭门谢客。 杨晨眉头紧锁，还不是很习惯别人对他这种态度。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康盛还不信，杨晨懒得再说下去，瞟了一眼对方，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诮。 周国涛急了。 “爸，杨哥是孙大师的弟子，说这些话不会是无中生有，这堵墙一定有问题，咱们砸开来看一看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了，我是你亲儿子，难道我还会害你吗！”说到后面，周国涛语气逐渐发恨。 在这个家里，他反倒成了最不受待见的那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混账东西，给老子滚回去，待会儿好好收拾你！”周康盛怒目圆瞪，胸口气的剧烈起伏，要不是现在还有外人在，他非要动手不可。 周国涛面红耳赤，憋足了气，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很是憋屈。 “咦，你……你是不是上回跟贺老一起的那位小兄弟？” 就在这时，一旁的物业总管忽然认出了杨晨，急忙掏出手机对比了下，立刻兴奋的说道：“就是你啊，那天你跟贺老谈事情的时候，恰好我也在附近，没想到你对风水也如此精通，厉害厉害。” 那位物业总管立刻兴冲冲的走到杨晨面前，眼中光亮，微微鞠躬，眼中满是恭敬的神色。 贺老在魔都圈子里的地位，只要接触过上层社会的人，就都知道。偏偏上了年纪的老爷子都会有些怪癖，就算是地位尊崇的大家族也未必看得上眼，能得他青眼的年轻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天杨晨被贺老亲自领回去的，言谈之间隐约能看出来贺老对他的态度是十分与众不同，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请求。 这样的人，就算是小小年纪，也定然有格外出彩的地方。 现在听到杨晨懂风水，更是觉得他与众不同。 杨晨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认识他的人，笑道：“过奖了，只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 一旁的周康盛却是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看杨晨，再看看还在一旁生闷气的傻儿子。 贺老？ 他没听错吧？ 贺老是谁，这个古董玉石鉴定圈子里的明星人物，背后关系复杂的一塌糊涂，就算他周康盛面对他时，也要恭敬的喊一声贺老。 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竟然和贺老一起说话谈事？ 周康盛不用去怀疑这事情有假，更不会怀疑贺老的眼光有问题。 那结果只有一个，这个年轻人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周国涛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抬头看了秦生一眼，像是在咨询什么，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贺老在古董圈子里名声显赫，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充其量也只是有名气罢了，不深入了解根本不能理解。 周国涛幽怨的盯了他一眼，嘴唇微动。 你小子瞒我瞒的好惨啊。 秦生一脸无辜。 “周老板，恭喜你，有这位小兄弟在，估计什么事都不成问题了，既然他说了，你就按他说的去办吧，准错不了的，你没看当时，连贺老都对他推崇备至呢。”物业总管很自觉的拍了杨晨一个马屁。 “是啊，爸，既然连贺老都认同他，咱们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以后遇到贺老这事有理也说不清。”周国涛知道贺老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直接搬出这座大山来。 果然，周康盛顿时犹豫了。 就在这时候，房姨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大喊大叫道：“谁敢？！谁敢砸我们家，我就跟他拼了！滚，都给我滚啊！” 说完，还冲一旁看戏的管家园丁们使了个眼色，看样子是真的要轰人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反了天了吗？！” 周康盛脸色一变，就算他再疼这个女人，也知道这时候她这样的表现是有问题的。 “老公，涛儿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被这些外人糊弄了，哪里搬起榔头砸自己家的道理，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一起串通起来忽悠你的呢！” 周康盛闻言眉头微挑，没有说话，那女人撒娇了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给我砸吧，我倒要看看，能砸出个什么东西来。” 这句话是对物业那些工人说的，也是对儿子周国涛说的。 听他这声吩咐，那群工人直接开始卖力砸墙起来，不过几分钟过去，那堵墙就被砸的个支离破碎。 “咦，里面还真有个东西！”工人们又惊又喜，忽然喊道。 听到喊声以后，周康盛也是楞了一下，跟着众人凑过去看到，只见那墙角根里有一包黑色油布包裹的东西，隐隐闻到里面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第2049章 风水强煞 风水煞在日常之中很常见，但加上一个强字，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存在了，便是秦生这样的风水小白，也知道此事的非同小可。 “什么，我家院子被人做了手脚？” 周国涛闻言神色剧变，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真的跟自己这个后妈有关。 杨晨点了点头，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里就是孙思邈写的那本风水书里的——斩龙煞！ 所谓斩龙煞在古代里并不少见，是一种专门针对王侯贵胄而设计的一种富贵煞，普通人根本无福享用，中了这种风水煞的人家，轻则销财，重则灭户，是真正的辛辣手段，非是生死大敌不会使用。 方才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杨晨还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因为周围的风水实在是太好了，这道凶煞完全掩饰在种种祥瑞之中，但这会儿从内而外一看，顿时就发现了端倪所在，这堵游廊搭建的形同剪刀，有像是一道铡刀，和风水书上所描绘的断龙台有几分相似之处，既然连传说中的龙都能斩首，毁掉周家的气运还不是轻轻松松！ 周家可不是古代那种王侯世家，有无数的风水高人供奉伺候，就算被人下了风水煞也毫不知情，之前有一尊玉佛守护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往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周国涛听杨晨这么一描述，顿时也发现了不对劲，那道抄手游廊据说是按照古代的标准来修筑的，深得那位房姨的喜欢，据说为此还花了大价钱，没想到竟然藏着这份歹意，真是其心可诛！ 这道游廊只是其形，想要真正扼杀龙气，在这墙里面还要做其他文章，想到这里，杨晨指了指那道游廊的中央位置，说道：“那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此刻，周国涛对杨晨已经相信了大半，听他这么说，赶紧找来了从旁边路过的官家，吩咐道：“快去找根棒槌来，给我把这道墙拆了！” “涛少爷，这不好吧……要谁让老爷知道了，怕是又要骂你了。”那位官家模样的老头儿畏畏缩缩说道。 周家在魔都虽然不算什么顶级豪门，但养在家里的闲人还真不少，尤其是在称呼上，更是效仿古人，什么老爷少爷都来了，让杨晨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要是在古代，只要大少爷一句话吩咐下来，做下人的哪里有胆敢质疑的道理，搁这儿，这个周家大少爷的身份，感觉完全不够看啊。 周国涛也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了，被亲爹教育、被后妈欺负也就罢了，一个周家请过来的长工也敢对他阴奉阳违的，瞧不起谁呢？！ “让你去就赶紧去，出了事我一个人承担！” 周国涛没好气的说道。 那老头儿吓得缩了缩头，说道：“好，那我打电话给装修公司的人。” “别找当初装修的那人。”周国涛不忘提醒一句：“直接给物业打电话。” 老头儿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什么，点头打电话去了。 不得不说，魔都的物业工作能力很强，尤其是这种高档小区的物业，更是随叫随到，没过多久物业就派施工队的人过来了。 这里是独门独户的别墅，别说砸墙了，就是把房子拆了，只要主人家一句话，这些物业也都干了。 得到了周国涛的授意后，几个人挥起棒槌就开始一顿砸墙。 “八十，八十……” 外面的动静很大，自然惊动了屋子里的周康盛。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周康盛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自家儿子指挥着一群人在砸墙，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天灵盖都要飞出来了。 “爸，这墙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你个狗东西脑子是被狗吃了吗今天，谁让你砸自家墙的？！”周康盛破口大骂道，气的抡起一根拄在旁边的扫帚，看样子是打算亲自揍儿子了。 “周伯父，此事如何暂且不说，我就问你一句，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半夜盗梦，虚汗淋漓，有时候还觉得眼前有白光闪过，精神恍惚的感觉？”杨晨这时候直接开口说道，怕再晚一会儿，姓周的小兄弟就被他爸揍惨了。 对付周康盛这种人，你将任何道理都没有用，得搬出事实依据来。 “嗯？你怎么知道？！” 周康盛脸色微变，杨晨说的没错，打从搬进新家来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有时候刚睡醒就被惊出一身冷汗来，长久以往，精神都衰弱了不少。 关键是，这件事他谁也没有说过，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伯父，你这房子什么都好，坏就坏在这堵墙的设计上出了问题，当然，并不仅仅是一堵墙的原因，其中还涉及到更多的隐情，包括你最近出现的车祸和各种意外，都与之密切联系，通俗点来讲，你家的风水出了问题。” “够了，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风水，这些事是国涛和你说的吧，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了，还请回吧。” 被人说中了痛处，周康盛心中不快，不但不领情，反而准备闭门谢客。 杨晨眉头紧锁，还不是很习惯别人对他这种态度。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康盛还不信，杨晨懒得再说下去，瞟了一眼对方，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诮。 周国涛急了。 “爸，杨哥是孙大师的弟子，说这些话不会是无中生有，这堵墙一定有问题，咱们砸开来看一看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了，我是你亲儿子，难道我还会害你吗！”说到后面，周国涛语气逐渐发恨。 在这个家里，他反倒成了最不受待见的那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混账东西，给老子滚回去，待会儿好好收拾你！”周康盛怒目圆瞪，胸口气的剧烈起伏，要不是现在还有外人在，他非要动手不可。 周国涛面红耳赤，憋足了气，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很是憋屈。 “咦，你……你是不是上回跟贺老一起的那位小兄弟？” 就在这时，一旁的物业总管忽然认出了杨晨，急忙掏出手机对比了下，立刻兴奋的说道：“就是你啊，那天你跟贺老谈事情的时候，恰好我也在附近，没想到你对风水也如此精通，厉害厉害。” 那位物业总管立刻兴冲冲的走到杨晨面前，眼中光亮，微微鞠躬，眼中满是恭敬的神色。 贺老在魔都圈子里的地位，只要接触过上层社会的人，就都知道。偏偏上了年纪的老爷子都会有些怪癖，就算是地位尊崇的大家族也未必看得上眼，能得他青眼的年轻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天杨晨被贺老亲自领回去的，言谈之间隐约能看出来贺老对他的态度是十分与众不同，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请求。 这样的人，就算是小小年纪，也定然有格外出彩的地方。 现在听到杨晨懂风水，更是觉得他与众不同。 杨晨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认识他的人，笑道：“过奖了，只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 一旁的周康盛却是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看杨晨，再看看还在一旁生闷气的傻儿子。 贺老？ 他没听错吧？ 贺老是谁，这个古董玉石鉴定圈子里的明星人物，背后关系复杂的一塌糊涂，就算他周康盛面对他时，也要恭敬的喊一声贺老。 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竟然和贺老一起说话谈事？ 周康盛不用去怀疑这事情有假，更不会怀疑贺老的眼光有问题。 那结果只有一个，这个年轻人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周国涛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抬头看了秦生一眼，像是在咨询什么，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贺老在古董圈子里名声显赫，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充其量也只是有名气罢了，不深入了解根本不能理解。 周国涛幽怨的盯了他一眼，嘴唇微动。 你小子瞒我瞒的好惨啊。 秦生一脸无辜。 “周老板，恭喜你，有这位小兄弟在，估计什么事都不成问题了，既然他说了，你就按他说的去办吧，准错不了的，你没看当时，连贺老都对他推崇备至呢。”物业总管很自觉的拍了杨晨一个马屁。 “是啊，爸，既然连贺老都认同他，咱们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以后遇到贺老这事有理也说不清。”周国涛知道贺老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直接搬出这座大山来。 果然，周康盛顿时犹豫了。 就在这时候，房姨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大喊大叫道：“谁敢？！谁敢砸我们家，我就跟他拼了！滚，都给我滚啊！” 说完，还冲一旁看戏的管家园丁们使了个眼色，看样子是真的要轰人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反了天了吗？！” 周康盛脸色一变，就算他再疼这个女人，也知道这时候她这样的表现是有问题的。 “老公，涛儿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被这些外人糊弄了，哪里搬起榔头砸自己家的道理，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一起串通起来忽悠你的呢！” 周康盛闻言眉头微挑，没有说话，那女人撒娇了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给我砸吧，我倒要看看，能砸出个什么东西来。” 这句话是对物业那些工人说的，也是对儿子周国涛说的。 听他这声吩咐，那群工人直接开始卖力砸墙起来，不过几分钟过去，那堵墙就被砸的个支离破碎。 “咦，里面还真有个东西！”工人们又惊又喜，忽然喊道。 听到喊声以后，周康盛也是楞了一下，跟着众人凑过去看到，只见那墙角根里有一包黑色油布包裹的东西，隐隐闻到里面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第2050章 十克拉的馈赠 别看杨晨分析的有头有脸的，但真正看到物证那一刻，他也有种提着的心突然放下来的感觉。 太他娘的准了，与其说孙思邈留下的风水术厉害，不如说设下风水煞的那人太憨憨，竟然连变化都懒得变化，直接照搬古术里的斩龙煞，估计对方也没想到，现代竟然还有人一眼能瞧破这种风水强煞。 正所谓眼见为实，看到眼前这一幕，周康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脸色都变得阴沉了下来，只觉得后背发凉，有种被人深深算计的感觉，尤其是看到那包神秘恐怖的黑色油纸时，内心竟然有种发毛的感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油纸里包裹的是某种至亲至邪的东西。” 杨晨想起了书中对斩龙煞的描述，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斩杀神龙，就要取其三寸之处，也正是龙鳞所在，当然这世上未必有龙，也不会有真正的龙鳞，对周康盛而言，所谓逆鳞可能就是他的骨肉子嗣，也就是周国涛，但周国涛这么个大人，想要对付他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别人必然会选择其他办法。 “拆开来看看。” 周国涛低声说道，说完还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房姨，只见后者此刻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力气说出声来。 那几个拆墙的工人闻言，本打算拒绝这样的脏活，但为首的那位物业总管却是大手一挥：“怕什么怕，难道还怕出事不成？” 说完，竟然带头走了过去，带上作业用的手套，把油纸包拿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众人顿时头皮发麻，只见那油纸包里包裹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人形的肉团。 饶是杨晨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此刻也觉得一阵寒气由脚跟往天灵盖窜。 这哪里是什么肉团，分明就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的胎盘！ 这下手的人是该有多残忍，才能将一个孩子炼制成这种邪物。 “是人！！！” “我的天，是小孩子的尸体。” “谁特么丧心病狂，把胎盘埋在了墙里？！” “我好像听人说起过，这种邪术是出自暹国的小鬼秘术，夺人气运的……” 众人见状，纷纷吓得退后几步，议论纷纷，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尤其是周康盛，看到那个胎盘形状的东西时，整个人脸色阴沉的可怕，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脏微微抽痛，竟然有种吸不过气来的感觉。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那死去的胎盘，似乎和自己有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胎盘必然和自己有关，甚至就是自己的子嗣！ 这一刻，他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女人，眼神近乎逼视！ “老公……” 房姨声音苍白沙哑，想要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记得，去年你说你怀孕了，那时候我人在鲜国，然后孩子忽然就流产了？” “老公，不是你想的那样，孩子流产有医院的证明，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听到这句话，便是亲生这样的局外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胎盘，竟然是周康盛的亲生骨肉？！ 也就是周国涛未曾出世的弟弟或妹妹？ 这个叫房姨的女人，到底是该多心狠手辣，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为什么？” “老公……” “我问为什么！” 周康盛几乎咆哮的说道，额头青筋挑起，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房姨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彻底放下了伪装，目光变得尖锐起来，死死的盯着周康盛，冷笑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七年前，你逼死自己的合作伙伴的时候，怎么不问自己为什么？” 七年前？ 合作伙伴？ 周康盛脑海中仿佛一道闪电劈过，身子陡然间一颤，然后盯着房姨看了半晌，一字一句说道：“你是他的女儿？” “没错！这些年我每天都想着你去死，想尽一切办法要弄垮你，可惜你这个人太谨慎了，根本不给我下手的机会。”房姨哈哈哈大笑到，眼中冲满了仇恨，恨不得上去咬掉一块肉下来，但是很快就被附近的保安给控制了下来。 周康盛沉默许久，挥了挥手，让物业的人打电话报警了，而他自己则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晨没想到来这里帮忙，竟然参观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看样子剧情还挺狗血，他对周康盛当年做了什么事不感兴趣，对两家人的爱恨情仇更不感兴趣，真正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还是这次的小试身手，他连半吊子的风水大师都算不上，这次能赚足风头靠的就是孙思邈的笔记，以前他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连穿越都见识过了，所以对于风水之事反而不排斥了，甚至内心已经隐隐有些见猎心喜。 现场之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警车带来，将房姨带走之后，周康盛才像是缓过神来，抬头看向远处的杨晨，沉默了下，拱了拱手：“之前是我失礼了，这次多亏小兄弟点破迷局，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这边都可以提供。” 他和儿子周国涛不一样，并没有直接掏钱掏银行卡这种举动，而是给杨晨许下了一个承诺，在他看来，像杨晨这样身怀真本事的人，必然不会寻常钱财打动的，对待他们需要付出真正的诚意，要是说拿钱的话，反而是对他们的侮辱。 “客气了，举手之劳。”杨晨谦虚的回礼到，毕竟自己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真正手动的也不是自己，更何况涉及到周家的家事，他也不愿意牵扯太多。 “杨哥，这东西怎么处理……”周国涛此刻手里还捧着那油纸包裹的胎盘呢，这会儿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心里膈应的很，不由问道。 “烧了吧，清白来清白去，不用忌讳什么。”杨晨想了想说道。 话虽如此，周国涛还是从家里找来了锦盒将胎盘装下，吩咐人专门送去了火化的地方，自己则是回到屋子里狠狠的洗了把手，恨不得把皮都搓下来…… “这事儿应该就这样了，伯父日后有记得放宽心就行，不必多虑。” 不知道是否是真的应验了，周康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原本围绕在周围那种压抑和阴冷的感觉不见了，整个人焕然一新的感觉，叹了口气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让小师傅见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杨晨笑了笑，并不打算接这个话题，朝旁边的秦生使了个眼色，风紧扯呼。 后者立刻会意，开口说道：“周伯伯，咱们今天下午还有事，要参加同学的聚会，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咱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了。” 周康盛站起身来，主动送杨晨出去，他只用体会到当初贺老的感觉了，难怪连他那样身份的人都对这个年轻人推崇备至，果然是有大本事在身的人，他本意是想留杨晨下来的吃饭，就算不吃饭，道歉也还是有必要的，只是想到先前之前将人家得罪的太狠，对方未必愿意领情，话到嘴边最终都没说出口，只能喊来周国涛吩咐了几句。 “我记得国涛也说过今天要参加聚会的，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去吧，年轻人在一起也好交流，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还不忘教训了周国涛一遍。 “别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跟着杨小师父多学点东西，看看人家这个年纪多大的本事，再看看你。” “……” 周国涛很委屈，明明是您自己不愿意相信人家的，我可是杨哥的忠诚粉丝，怎么最后反倒是我成了恶人了？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跟自己老爹说，只敢心里抱怨几句，老实低头答应，规矩的跟个乖宝宝似得。 他知道今天这事对父亲的打击很大，别看他这会儿心平气和的说话，回头指不定还有什么狂风暴雨呢。 随后，周康盛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来，往杨晨面前一推，说道：“对了，你们去参加同学聚会，应该还没准备礼物吧，这是我店里刚来的一批货，做工精美，拿来做礼品还是挺合适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收着吧。” 光从包装盒上看来，这里面的东西必然珍贵无比，上面还写着周大宝三个字，这是周家传承前年的老字号品牌，在世界珠宝行业里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每一份珠宝都是认真备案过的，就算周康盛的身份，也不能随便拿出来送人，所以这哪里是随便准备的，而是下了血本啊。 杨晨本打算拒绝的，但又不想跟周家日后有太多的牵扯，这会儿拒绝的话，日后少不了还要纠结，索性也就接受了下来，就当人情买卖。 不过当杨晨打开盒子以后，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十克拉左右的钻石时，整个人还是吃了一惊，这玩意儿别说送人了，就算挂在珍品交易行去卖，也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寻常人根本享用不起。 “这太贵重了。” 杨晨转念一想，反正也是借花献佛，以周家的名义送给别人罢了，跟自己也没多大的关系，反正出风头的也是周家，所以也就没有多推辞什么了。 秦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收了礼物后看了眼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 “成，我去开车，你们等下我，马上就来！” 周国涛匆匆去车库开车，不一会，一辆商务气十足的黑色奔驰车出现在面前，杨晨和秦生一前一后上了车，周国涛油门一踩，便扬长而去。 “这次多亏了你们俩，回头聚餐结束了，我请你们吃宵夜怎么样？” 秦生笑道：“我可没有这个习惯，杨晨，你说呢？” 杨晨思索着自己这次能在这里待多久，总不能老是在秦生家里住，显得自己像是打秋风的。 “吃宵夜也好，我好多年没吃过宵夜了。” 周国涛和秦生都笑了。 “你过的可够养生的啊。” 第2051章 装逼打脸才是都市戏的日常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310/500247310/500247332/2020010410020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呜——” 半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十几公里外的世纪大酒店。 “这酒店是整个魔都档次最高的酒店了，不是纸面上的数据，真正知道这里的人不多，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ZF部门的实权人物。” 周国涛见多识广，知道这座世纪大酒店背后之人的能量，所以当听说顾瑶把生日宴安排在这里的时候，他也是大吃一惊，平日里顾瑶不显山露水，以为只是寻常人家的女人，没想到背景如此深厚，不过想想也是，身在魔都，一个扫大街的阿姨可能都身价过亿，顾瑶故意隐瞒家事也未必没有可能。 “以前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没注意到顾瑶，只觉得她是个比较安静腼腆的女孩子，长得比较好看，没想到家庭条件这么好。”周国涛感慨说道。 “记得当时上学的时候，你还追求过她，还说这样的宝藏女孩竟然没人发现，可惜的是，人家并没有答应你。”秦生面上带着笑意，不自觉的想起过去的事情，嘴角逐渐弥漫起一股苦涩。 周国涛难得老脸一红，摇头说道：“别说了，咱们难兄难弟，感情这一关上谁也没好过谁，但至少顾瑶人还不错，直接拒绝了我，没有玩绿茶那一套，而有的人呐……” 来嘛，谁怕谁，不就是相互伤害嘛。 我这只是被拒，而你是被绿。 秦生不禁翻了个白眼，不和这家伙一般见识。 停车之后，周国涛打开车尾箱，取出带来的礼品，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很快，几人来到宴会大厅后，发现今天顾瑶的生日宴请了不少人，排场很是庞大，足足摆了几十桌，热闹非凡。 顾瑶穿着一身精致的礼服站在门口迎宾，看到秦生几人到来，很是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你们总算来了，还以为你们今天要爽约呢。” “顾大小姐的生日宴，怎么敢爽约。”秦生很有风度的说道。 倒是周国涛一脸委屈的说道：“怎么只跟秦生打招呼，忘了我这个老同学，难道是我不够帅？” 顾瑶掩嘴笑道：“号称魔都万人迷的周公子，谁敢说他不帅。” 几人都是老同学了，说起话来很是投机，闲聊一会又有宾客到，顾瑶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去招待别人了。 至于杨晨，并没有人认得他。 顾瑶俏丽的面容在看向他的时候，略惊讶这张脸有些陌生，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只是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搭着一个男人肩上走过来，目光看到不远处的秦生，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低头在身边的男人耳边说着什么。 角落里此起彼伏的交代声也忽然变重，三个人下意识循声看过去。 秦生在看见章兰和王明那张脸时，脸色明显变得僵硬。 这就有点狗血了。 杨晨摸了摸下巴，都市狗血套路偶像剧？ 王明显然是知道秦生也会来，故意带章兰这个女人过来，一进来眼睛就开始四处找人，等发现人群里的秦生三个人，刻意朝他们走过去。 “哟，这不是咱们的秦少周少嘛，好久不见，今天是瑶儿的生日，这么浓重的日子，你们怎么还带了个什么阿猫阿狗过来啊？” 王明皮笑肉不笑，谁都看的出来他很得意，说话的时候故意搂进章兰的细腰，盯着秦生像看小丑一般。 被骂阿猫阿狗的杨晨深深觉得记吃不记打不是什么好习惯。 上回王明手下那些狗腿被自己打成一滩烂泥，当时吓得屁滚尿流，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忘了？ 秦生早就料到会遇到王明，尤其是此刻看到自己的前女友，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王明身边，脸色顿时难看的厉害，硬邦邦的道：“他是我的朋友，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哟，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秦少的生日会呢，今天可是瑶儿的生日，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摆排场。”王明嗤笑一声，完全没把秦生放眼里，眼含讥讽的上下打量他和杨晨好一会，“你们两个穷光蛋，有钱准备礼物吗？” 王明对秦生的底细一清二楚，秦家根本就没多少钱给他。 礼物？ 能买得起什么像样的玩意来！ 至于边上那个杨晨，每次见他都不是什么正经模样，一身打扮跟个土包子一样，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傍上贺老，让贺老多看他两眼，但说到底，贺老总不可能给他钱吧？ 还不是一个穷光蛋，能进世纪中心至于的大酒店，恐怕都是人生头一遭，更别说来吃饭了。 毕竟，这里一桌饭，就要好几万！ 杨晨平静说道：“礼物，我带了啊。” 王明楞了一下，眼神瞥了眼杨晨手中的手提袋，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带了礼物，你是说你手上那个垃圾袋吗？” 袋子是从周国涛车上拿来的，普普通通的礼品袋，倒也不至于是垃圾袋，王明这么说明显是为了恶心人。 “包装这么破烂，能是什么好东西。” “笑死我了，哪里来的乡巴佬，你以为是赶集呢，还带购物袋，不会是来偷东西吧？” “这里是世纪大酒店啊，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来的地方，保安人呢，快把这个来蹭吃蹭饭的赶出去。” “真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朋友，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乡巴佬，真是够丢人的。” 王明和章兰两个像是唱起了二人转，哈哈大笑，眼中流露出不屑和嫌弃。 只有秦生和周国涛，两个人眉头紧皱，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眼神，有点像是在看白痴。 再看看杨晨手里，那袋子的确模样一般，但里面装着的顶级克拉钻戒，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 秦生看了一眼和王明一起笑的花枝乱颤的章兰，忽然心里舒坦了不少，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 凭王明这个纨绔的眼力见识，可能就认不出什么名贵钻戒来。 说到底，他自己才是个笑话。 低俗，恶劣，幼稚，和这种人计较，只会凭白侮辱自己。 秦生陡然发现，自己原本心中的郁结，在这个时候，竟然全部解开了。 杨晨更是无语，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 生怕说多了还会降低自己智商。 看见杨晨没有发作，王明两人更是得意，以为对方是做贼心虚，又是一阵哄笑。 “哎呀，来不起就不要来了，看看我女朋友给瑶儿送的东西，唐朝时期的绝品陶瓷工艺品，教科书上出现过的东西。” 说着，王明从身后的礼盒中，郑重其事的搬出一个包装精美的仕女陶瓷雕像：“唐朝仕女像！” 王明就是想炫耀自己的礼物，在众人面前秀优越感，而刚好杨晨这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人，就成了他的磨刀石：“仔细擦亮眼睛看清楚了，什么叫极品，什么叫工艺，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古董，真正意义上的孤品，有多少钱都买不来了。” “这可是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我爸朋友那边得来，仕女配佳人，顾瑶的生日就应该有这样的宝物才符合身份！” “而不是像有些人，哪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摊货就想过来糊弄人。” 周围众人一片惊叹，似乎也被那流光溢彩，古色古香的仕女塑像给震惊到了，唐朝的古董，至今几千年，的的确确算得上价值连城。 再对比杨晨那寒碜无比的礼品袋，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狗改不了吃屎，这家伙还真是有备而来。”周国涛哼了一声，低声说道：“明明只是个生日宴，大家同学之间，要攀比个什么，俗里俗气的。” “俗里俗气？” 王明耳朵很好，早就听着那边的反应，冷笑说道：“如果我这叫俗气的话，那你们那种一毛不拔的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蹭饭的呢，打发叫花子呢？” 众人闻言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在故意哄抬气氛。 周国涛本就是个暴脾气，听他这么一说，都有上前揍人的冲动了，不过却被秦生拦了下来。 “国涛，没必要和他生气，我们和顾瑶是君子之交，相信她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杨晨淡淡出声：“我猜顾瑶小姐要是知道，有人在她生日宴上，送一个古人下葬时用的冥器，应该不会喜欢的，更何况，那个东西还是赝品。” 一出声。 全场瞬间死寂。 下葬时用的冥器？ 而且还是个赝品？ 众人吃惊的看着场中那个精致而璀璨的仕女像。 “放你娘的屁！” “这具仕女雕塑，花了老子几十万的钱，好不容易才从人家手里买过来的。” “就这做工，就这品相，你家赝品能做到如此逼真？别说现代了，就算在唐朝，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存在，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别说我瞧不起你，连专业鉴宝的大师都给出了好评，你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子却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是谁给你的胆子？” “立刻，现在，马上给我道歉，否则我要告你诽谤！” 王明感觉无比尴尬，尤其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立刻发作起来。 “就是，随随便便就污蔑别人，跟狗一样逮着人就咬，还有没有王法了。” 章兰也是站出来帮自己的现任男友，对着杨晨就是一阵嘴炮输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跑这里来丢人现眼。” “秦生，我知道你还喜欢我，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王明的女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抹黑他！” 在一旁吃瓜的秦生，顿时一脸懵逼，没想到突然间战火就引到他身上来了。 他故意吸引她注意？ 他故意抹黑王明？ 他有这份闲情，还不如像周国涛想的那样，直接上去揍他一顿呢！ “章兰，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我以前确实喜欢过你，不过就像你说的，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和你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请你自重。” 说完，他直接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打算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 而杨晨，则是保持着平静，淡淡的看着对方：“真不巧，刚好我也是唐朝文化方面的研究员，甄别过无数文物。” “你这个仕女像，仿制的是唐朝的一种工艺品，叫做唐三彩！” 第2052章 接二连三的打脸 在座的人都听过唐三彩，但真正见过的人，却没有几个。 尤其是王明这种从来只知道大手大脚花钱，不学无术的阔少爷，别说唐三彩，连这玩意是马桶还是花瓶都不一定分的清楚。 “逗你爹呢，唐三彩不是马和骆驼吗，什么时候有过仕女图？” 周围人指指点点，王明脸色奇差无比。 怒目而视盯着杨晨。 “别以为从历史书上学到了点东西，就跑过来指点江山，你知道什么叫唐三彩吗，而且，谁告诉你唐三彩就是墓葬用的？” 杨晨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讽刺的笑：“那你回家抱着睡觉吧，看看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 周国涛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王明，你还真是天真啊，这样吧，以后你要是想买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卖给你，毕竟像你这么蠢的买家，整个魔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周国涛哈哈大笑，秦生没忍住也笑出声。 三个人满是嘲讽的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根本就没打算遮掩一下。 “你们……好！敢笑话我，都给我等着！”王明恼羞成怒，一把推开边上黏着自己的章兰，扯着嗓子大声喊，“保安呢，把这几个来捣乱的垃圾都给我赶出去！” “垃圾？”杨晨双手抱肩，好整以暇的悠闲模样，微微侧头和周国涛对视一眼，“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骂自己骂的这么精准的。” “哈哈哈哈，杨哥说的对，这可不就是垃圾吗！”周国涛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火上浇油，见王明喊了半天也没见保安进来，笑的声音更洪亮，一副恨不得恨不得把屋顶给震塌的架势。 王明被气个半死，正想撸起袖子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十分威严的男子声音：“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诸位要是有什么矛盾的话，还请去外面解决。” 顾瑶的父亲顾山海带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过来。 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有种天生的上位者气息，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到畏惧不安。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安静下来，就连一直蹦跶的王明，面对顾山海的时候，也变得畏畏缩缩起来，只有杨晨，一脸平静的看着对方，四目相对。 顾瑶忙疾步上前，面上带着笑意：“爸，你终于来了，我正打算去门口接您呢！”顾瑶适时转移话题，瞥了眼秦生和杨晨三个人，示意他们不要再吵，便带着顾山海夫妇往贵宾席上走。 顾山海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在场宾客都自觉散去。 王明恨恨的瞪着杨晨他们，边上章兰小心翼翼过来挽着他，没被推开，心下松了口气。 “王少，别跟他们一般计较了，马上就要开席，咱们快点过去吧。” 王明心里窝火，但他知道顾山海的身份，刚才是被气昏头才闹出笑话，现在主家都在，他当然不会蠢到还要闹事。 冷哼一声，王明撂下一句警告的话，刚想走，看见那唐三彩，顿时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杨晨轻笑一声：“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王少，你要不要考虑再去换个礼物？比如，像我这样的地摊货？” “我们走。”杨晨笑呵呵的叫上周国涛和秦生，转身朝宴会桌上走去。 周国涛一步三回头，终于确定王明没有离开，兴奋不已：“这小子还真是丢脸，我以后要有这么个儿子，绝对给掐死！省的给我丢人现眼！瞧见没，还有脸往主桌那边去呢……” 顾山海夫妇已经坐下，顾瑶刚想叫人准备开宴，就见王明满脸堆笑的走过来。 “顾叔叔，您好啊，我是王明，上个月梁队那边和您见过，您可是咱们这里的大人物，我爸前几天还说要约您吃饭呢！” 王明其实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顾瑶的家世。 顾山海，在魔都可是数一数二都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明面上的身份更是司法部门的二把手。 人脉势力足矣在魔都风生水起。 王家做地产生意，最是要和政府打交道 ，王明虽然混账，但是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是天生的，再加上后期勤奋练习，更是炉火纯青。 此时舔着脸上前，仿佛刚才被顾山海说的人里面，没有他一样。 顾山海对王明略有印象，知道这人是个花花大少，但背后的王家却是财势不小。 上位者，面具是必须的，对谁都能摆出同一副面孔来，左右之间，谁也不得罪。 “原来是小王啊，你爸近来还好吧？” “好好好！顾叔叔贵人事忙，还能记着我，真是太荣幸了。”王明直接就一屁股坐下了，刻意拔高嗓门，“您可是大人物，能被您记着，我回去，我爸指不定还要羡慕我呢！” 顾瑶上学的时候就没露出过身份，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王明这一说，其他人不免好奇的看过去，一个个都猜测起顾瑶的身份来。 隐隐的，王明甚至有些得意。 所有人都不知道顾家的身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顾叔叔，这会瑶瑶生日，我精心选了好久的礼物，不过呢，刚才有个人说他的才是全场最好的……”王明意有所指的看向杨晨他们，“顾叔叔，您见多识广，给掌掌眼，让咱们也开开眼界！” 顾瑶秀美微蹙，看出来王明又要惹事，刚想开口，就听得顾山海痛快的一口应下：“好啊。” “爸……” 顾山海看了一眼顾瑶，眼神晦暗不明，顾瑶只能闭嘴。 等到顾山海看到杨晨手里拿着的那个购物袋后，面皮紧绷起来。 王明在一旁扇风：“顾叔叔，就是这个，听说这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呢，这次要不是瑶瑶生日，我们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识。” 顾山海显然脸色已经不大好，但他毕竟见过世面，心里虽然不悦，却也不会当场发作。 “瑶瑶，既然是你的同学，那就要好好照顾，就坐到最后面的桌上去吧。” 这里的酒席，都是按照顺序排的，最角落的，基本上没人去，而且位置也不好。 顾山海这么说，明显是不把杨晨他们当一回事，以为他们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来敷衍他们顾家。 杨晨无所谓，倒是王明看到这一幕，顿时心花怒放，仿佛在刚才的败局里掰回了一局，得意洋洋的朝杨晨这边看了一眼，尾巴都恨不得翘上天。 “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跟我斗？”王明嘴唇动了动，无声说道。 杨晨笑了笑，没有理会这家伙。 很快又有其他嘉宾到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儿，顾山海珍重其实的迎了过去，据说这位老人是教育部门的泰斗人物，在好几所牛逼的大学里担任名誉院长，本身就是古董方面权威教授，如今顾瑶更是拜在他的门下学习，他的到来，给整个宴会增光了不少。 老爷子姓赵，在中央电视台都经常露脸的人物，在场的就没有人不认识的。 只是大家没想到，顾瑶竟然拜在这位老爷子门下。 “老师，您怎么也来了。” 顾瑶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也会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就连八风不动处事不惊的顾山海也一脸小心伺候的神色，这位老爷子或许本身没有什么官职权利，但他身后所代表的一系列势力，却是让人不得不小心应付。 “瑶瑶的生日，做老师的怎么能不来。”老爷子为人倒是挺和善，开口笑着说道。 “赵爷爷，您也来了？” 王明这时候也发现了远处那道苍老的身影，感觉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了自己父亲好像与他有过一次交集，那时候还带着自己去参加赵老爷子的一个古董展的，这会儿眼睛一亮，急忙走过去打招呼道。 赵老爷子看了王明一眼，推了推老花镜，有些疑惑问道：“你是？” 王明也不觉得尴尬，说道：“我王明啊，王世杰的儿子，当初在昆阳的字画展，还是我爸安排人筹办的，我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什么王明王世杰，赵老爷子根本没有印象，不过说起昆阳的字画展，他倒是想起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啊。” “赵老，这我是花大钱买来的古董真品，据说是唐朝时候的孤品，想请您鉴定下，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王明心里还想着刚才被杨晨打脸的事，耿耿于怀，这会儿遇到赵老爷子这样的行家，心想着对方和自己父亲有几份情面在，应该会帮自己，于是就想借他的手打脸杨晨一回。 果然一听是唐朝的文物，赵老爷子顿时来了精神，将那道仕女像从锦盒里拿出来，仔细端详了片刻，轻声说道：“这间陶瓷做工精细，所绘的仕女也是极为含蓄，眉目传情，应该出自大师之手。” 听到这里，王明顿时喜上眉头，得意的瞥了一眼远处的杨晨，说道：“可是刚才还有人说着是赝品，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还没等他说完，赵老爷子却是点了点头：“没错，这的确就是个赝品，工艺的好坏并不影响文物的真假，有些造假的文物甚至做的比真的还要像真的，价格上甚至还要更加贵一点。” 此言一出，王明的神色顿时僵硬在脸上。 他本来想这位赵老爷子替他说点好话，找回点场子来的，结果再次被啪啪啪的打脸了一次。 第2053章 梦想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191/519703191/519703213/202008281721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边上来参加宴会的同学，都捂着嘴偷笑。 赵老已经和顾山海一起坐下，王明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章兰忙送上前安慰，说了好些好话，王明才僵硬着脸色没有发作，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顾瑶站起身来：“你们别见外，今天是我请客，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顾瑶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一边领着他们到旁边桌子坐下，一边说着话，“今天能来，就是给我顾瑶面子，至于礼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周国涛笑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有些人什么都不懂，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现在丢人了，连屁都不放一个！” 顾瑶没想到自己给他们台阶下，周国涛却是不领情。 虽然王明的礼物是赝品，但是好歹也是值钱的，总比杨晨手上那个购物袋要好。 顾瑶心里一声叹息，有些无奈，想再揭过去，就见周国涛刻意拔高嗓门：“杨哥，把你礼物拿出来，正好可以戴上。” 杨晨眉毛一扬：“也行。” 秦生自觉帮忙接过购物袋，杨晨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周围人听到他们说话，一个个都转头看过来，就连主桌那边顾山海夫妇和王明章兰两个人，也都看着他们。 “这么大的钻戒！” “这得多少钱啊！”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杨晨手里，打开的盒子里，那枚超大钻戒熠熠生辉。 顾瑶自己也是愣住了，看着那没钻戒，呆滞了好几秒，抬起头木愣愣的看着杨晨，激动之余更是不可思议：“这是……给我的？” 杨晨微微颔首：“今天冒昧前来，顾小姐如果不介意，还请收下。” 闪亮亮的钻石，没有哪个女人会不被诱惑，顾瑶吞了一口唾沫。 要不是她确定自己和杨晨是今天才见面的，否则，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趁此机会要跟她求婚了。 这么大的钻戒！ 竟然就这么送给一个陌生人！ 如此大的手笔，就算是她，拿出来也要心疼的受不了。 顾瑶很喜欢那枚钻戒，但是又不好意思拿，直到周国涛劝说好久，才激动的戴在自己手上。 很大，很闪，很亮！ 坐在王明身边的章兰，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么大的钻石，足够她花上半辈子了！ 王明那个赝品，连人家一个边角都比不上！ 赵老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面色一如往常：“这可是上等的钻石，好钻，年轻人，有眼光啊。” 这下，王明的脸色更猪肝一样。 刚才赵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的东西是赝品，是假货，现在，又说杨晨的钻石是好钻！ 顾山海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王明身上，火辣辣的，像是要把他烧了一样。 王明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走。 章兰见状也只能拿着包包追出去。 “王少！王少！你等等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世纪中心酒店，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今天晚上的热闹真是别具一格。 顾瑶戴着那枚戒指爱不释手，看杨晨的眼神也多了丝丝秋波。 但杨晨和秦生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吃饭，头也没回。 算着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杨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恍惚才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手机。 过惯了看时辰的日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因为这枚戒指的缘故，顾山海对他们的态度有所改善，敬酒的时候十分平易近人，周国涛小声咬耳朵：“看来出来混的，都是有好几张面孔的，而且，每张脸的脸皮还都很厚。” 秦生拿胳膊捅了一下，挤眉弄眼才让周国涛闭嘴。 宴席上的酒都是上好的红酒，杨晨一口喝下去，顿时觉得浑身舒畅，可多喝两口就没之前那种醇香的流连感。 等到晚宴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说好的要去吃宵夜，周国涛马上载着他们就往大排档里跑，秦生一肚子水都没地方放，好不容易挨到卫生间，被杨晨抢了先，只能在门口憋着肚子等。 “下回可别喝多了。”周国涛笑得有几分贱，刚才他一口酒都没喝，否则这会也得跟着跑厕所。 烧烤撸串喝冰啤，大排档外面呼啸而过的汽车，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杨晨一屁股坐下，终于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古代和现代穿插的生活，如果不是心性强大坚韧，恐怕都支撑不住。 杨晨不由得动了买房的心思。 但是魔都的房价，不用说也是高的吓人的。 但是……他有古董可以卖啊。 只要出手的合理，就不会被人查到身上来。 “国涛，我家里亲人想要我在魔都买房定居，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你知道哪里的房子好吗？” “你问这个，可是问对人了！不过杨哥，这里的房子可不便宜，你大概要多大的，什么地段的？” 杨晨思索了片刻，道：“五千万左右的就行。” 五千万的房子，跟周家的相比是便宜的。 但是……周国涛瞪大了眼睛：“杨哥，你年纪轻轻，就自己攒了五千万买房的钱？” 杨晨笑了笑：“是啊，不算多，比不上你。” 周国涛咽了口唾沫。 心道他一个月也就挣个三十来万，就这样他老子还觉得他总算有点出息。 而且，杨晨这还只是买房的钱！ 这至少说明，他手里绝对不止这些钱！ 毕竟能一口气轻轻松松买五千万的房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余钱！ 这是个低调的大款啊…… 周国涛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大佬的朋友，果然都是大佬。 孙大师的弟子，跟贺老说得上话的人，怎么会简单呢…… 秦生擦干手走出来，就看见周国涛一脸变态的盯着杨晨看。 “你饥渴成这样了吗？”秦生蹙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去你的！杨哥说要买房，五千万！你有吗！”周国涛捞起一瓶啤酒，给他们倒上，见秦生瞪圆眼睛惊恐的模样，得意洋洋的，“我知道，你爸每个月给你一万块零花钱嘛，多攒个几百年，也就有了。” “你……杨晨，你有这么多钱啊？你自己挣得吗？” 秦生一想到自己的存款，心里就针扎一样难受。 这年头想赚钱可不容易，就算背后有靠山，有时候也是赔钱比赚钱多。 “废话，杨哥是那种会要家里钱的人吗！”周国涛感慨的咬了一串肉，一边嚼一边回想自己的日子，“我还记得我爸三年前给我五百万叫我滚出去创业，没一年我就赔了个精光，之前还觉得看我爸赚钱，也没那么难，就酒局上喝喝酒吹吹牛，真自己干了才知道牛是怎么累死的！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别看我现在好像挺有钱的，其实我都拿我爸的钱！自己的私房钱，加起来都没一百万……” 说起钱，秦生绝对是最穷的。 秦汉远几十年如一日坚持贫穷教育法则，秦生的日子虽然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过的好很多，但是跟他一样的富二代比，绝对是最惨的。 秦家未来的继承人，却因为穷被嘲笑无数次。 秦生羡慕的看了眼杨晨：“我觉得我还能努力一下，说不定我也能实现靠自己买房的梦想，嘿嘿。” 周国涛当即就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出息！买房算什么，我们以后的梦想，是打下魔都半壁江山！” 杨晨笑道：“有出息，不过你敢不敢范围稍微大一点，好歹华夏这么大呢。” 周国涛嘿嘿一笑：“有道理，以后咱们的目标是整个亚洲！” 隔壁桌的时不时的回头看过来，在周国涛说完这句话后更是肆无忌惮的笑出声。 八成是以为遇上几个喝多吹牛的傻逼。 “说正经的，杨哥，我明天正好有空，带你去看房子？” 杨晨却是摆摆手：“暂时不去看房子，我明天，想去找一趟贺老。” “去找贺老做什么？”秦生好奇的看着他。 “卖点东西，看看贺老能不能看得上。”杨晨喝下一杯啤酒，冰凉凉的直往脑袋上蹿。 爽啊！ 当天晚上，三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周国涛拿着手机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趁着几秒钟的清醒赶紧叫了代驾，然后，就全都人事不省。 直到第二天醒过来，杨晨才发现，他们三个竟然还在车里，代驾不翼而飞，顺便连周国涛车上价值五十万的手表也不见了。 “我要报警！妈的，敢偷老子东西！！老子叫他牢底坐穿！”周国涛轰的一脚踩着油门飞驰而去，看样子是直接去警察局叫人。 “他爸关系不错。”秦生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打了个哈欠，“这里距离贺老住的地方也不远，咱们吃个早饭再去吧？” 杨晨肚子也咕咕叫：“走，我请你吃。” 秦生刚露出笑意，就听得杨晨道：“你付钱。” “……你都要买房了，还这么抠？”秦生苦恼的抓抓脑袋，“我这个月借了人家钱的，可得省着点用。” 杨晨惊诧的看着他：“你好歹也是秦家少爷，一个富二代，沦落到借钱过日子？” 秦生脸上一红，但想着跟杨晨也没什么好瞒的，便道：“上回给章兰买了东西……” 杨晨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放心，回头哥带你发家致富！” 一边走，一边笑道：“你爸对你还真够狠的，之前不是让你自己开公司去了吗？你没捞点钱？” 秦生苦哈哈的：“我爸全股，我就拿个工资……不过好在最后我给干赔了，也没便宜他。” “……” 第2054章 换房子钱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279/525926279/525926304/202010121734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秦生记性很好，上回只去了一趟就把贺老的老巢位置记得清清楚楚，进小区的时候俨然一副常来的模样，唬得门口保安一愣一愣，这至少说明，上天在给你送一顶绿帽子的时候，也有可能送给你十个胆子，保准你胆肥到足以在外面不要脸。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秦生摸摸自己的脸，看了眼斜对面两百米远的位置，那里就是贺老的房子，现在才七点多，按照上了年纪人的生活作息，贺老应该已经起来了。 “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能认认真真干事业，不去想那些感情事，说不定会有另一番魅力。”杨晨踱步走着，清晨空气很好，就是有些凉。 秦生默然不语。 说实话，经过昨晚之后，对那段原先的感情，他只觉得剩下可笑两个字。 回头想想，那段时间自己过的很朦胧，就连细节都想不起来。 “杨晨，你来找贺老干什么，他能给你买房子的钱不成？你是孙大师的弟子，又不是贺老的……” “谁说我是孙大师的弟子？” 秦生顿时愣住了。 “严格来说，你嘴里的这个孙大师，他还不配。” 好歹自己也是孙思邈徒弟的长辈，怎么着身份也比什么孙大师要高得多。 兴许是杨晨说话底气太足，秦生莫名觉得，那个孙大师，还真不配。 一阵凉风吹过来，秦生浑身一激灵，顿时又清醒过来：“你还真会吹牛！” 孙大师是什么身份，杨晨年纪轻轻，就算再厉害，也是晚辈…… 只当杨晨在吹牛，两个人一前一后朝贺老家里走去。 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里面门就开了。 贺老一身装束十分古朴，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看样子是要出门去。 “杨晨！”贺老顿时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快些进来！小秦啊，你也来了！” 秦生顿时惶恐。 贺老竟然记住了他名字！ 杨晨一边跟着贺老往里走，一边道：“贺老可是有事要出门？” 今天魔都有一场关于古董的展会，主办方是魔都文协会，身份不俗，特意邀请贺老一起去参加。 据说，这次宴会上会有商周时代的稀有文物，所以贺老一大早就准备出门去。 但是见到杨晨，没多想就决定晚一会再去。 “是打算出门，不过不着急，年纪大了睡不久，想着反正起的早了，不如就早点去，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不着急了，来，屋里坐，康婶，去倒两杯茶来给年轻人，早上喝茶对身体好。”贺老一边坐下，似乎迫不及待，“你们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杨晨笑道：“是有件事，我这里有点东西，想给贺老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想卖了。” “有东西？”贺老顿时眼前一亮，“那肯定是个好东西了！” 一旁的秦生有些回过味来。 所以……杨晨说的有钱买房，就是卖自己的收藏？！ 他马上想到了那块杨晨的祖传玉佩。 这……这杨晨不会是个败家子吧！ 感受到两个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自己，杨晨淡定的伸手摸进口袋里，顺势伸入空间里，随手拿了样东西出来，定睛一看，是一个玛瑙杯。 “就是这个，您先看看，大抵估个价吧。” 贺老的眼睛，在看见那个玛瑙杯的第一眼后，就像被粘住了一样。 “唐朝的镶金兽首玛瑙杯！而且，还是唐初时的工艺！” 秦生不懂这些，但是看贺老的表情，这东西，好像比杨晨的祖传玉佩还值钱！ “贺老，这玛瑙杯……很贵吗？” “岂止是贵！这简直是珍宝！据我所知，全国上下，也只有博物馆里存着一个，而且还是被列为禁止出国出境展览的文物！其价值，不可估量！没想到……我以为全国只有那么一个，没想到，你手上竟然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贺老双手微微颤抖，看着桌上摆着的那玛瑙杯，完全淡定不了，一双眼睛焦急的看着杨晨。 杨晨也没想到自己弄来个喝酒的杯子能有这么大来头。 果然是物以稀为贵。 “咳咳，此物是我家的家传之物，我出门的时候带了点出来。” 贺老闻言，内心越发激动。 杨晨背后的家族，果然不可小觑！ 如此珍贵罕见的文物，杨家竟然也有！ 如果是别人，贺老或许还会游说一下五百块钱和锦旗的事情，但是杨晨已经明摆说了是要换钱的，那肯定不会大发慈悲白送。 颤巍巍的拿起玛瑙杯，贺老越看，心里掀起的风暴就越大。 他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这兽首镶金玛瑙杯面世，将会给考古界和文物界带来怎样的冲击！ “贺老，如果我想要出手……” “我可没这么多钱买，况且这是稀罕文物，索性，你与我一道去吧，今天我要参加一个文物展，来的人多是收藏爱好之人，说不定就能找到你要的人。”贺老说的比较隐晦，什么收藏爱好，实际上，土大款比较大。 当然也不乏爱好之人，但终究还是少数的。 “这样能行吗？” “能行！”贺老站起身来，“你们先坐会，我打个电话打声招呼去。” 杨晨微微颔首，见贺老放下公文包就往楼上去。 “杨晨，你真要卖了这个什么玛瑙杯吗？”秦生一脸可惜的看着桌上平平无奇但是身价不菲的玛瑙杯，在他看来，如此具有价值的文物，留在家里多好，以后传给子孙后代，还更值钱些。 杨晨瞥了一眼玛瑙杯，虽然这玩意买的时候也不是很便宜吧，但是跟他自己的身价比起来，和一个垃圾桶的价值也没啥太大的区别。 卖就卖了，反正他好东西多的是。 杨晨甚至已经准备好，待会到地方再多找几个人买他东西，毕竟魔都的一套房子，是真不便宜。 秦生看的肉疼，但兜里的钱比连还干净，就算想做什么，也没底气。 贺老打完电话从楼上下来，这回却是换了一声西装，看起来精神极佳：“走吧，我顺便叫了车过来，咱们就不坐地铁了。” 秦生下巴差点掉下来。 以贺老的身份，竟然平时还挤地铁？！ 杨晨也没想到贺老这么节俭，毕竟这房子和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买个车雇个司机更是轻轻松松，却没成想，贺老会自己挤地铁。 “地铁不会耽误时间嘛，再说了，方便的很，哪里都能去，开个车可是麻烦的很。”贺老开了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偶尔看一眼杨晨鼓鼓的裤兜，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晨摸了摸口袋。 如果被贺老知道自己还有一大包的玩意等着卖，不知道会不会激动的晕过去。 文协办的展会在一个大的展厅里，三个人下了车刚进去，就见四个工作人员装扮的人急急忙忙迎过来：“贺老，您来的可真早，快里面请。” “他们两个是同我一道来的，已经打过招呼了。” “是，我们已经收到消息了，也给两位设了座的。” 贺老这才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解释给他们听：“展会还有一会才开始，现在去里面坐一会，你们俩多认识认识里头的人，有趣的很。” 杨晨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恍惚之间想起来之前那次拍卖，似乎也在这里附近。 秦生正点头如捣蒜一般，认认真真的听贺老说话。 身旁领路的几个工作人员满是震惊。 贺老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也就圈子里有名气的几个大佬能说的上几句话，年轻一辈的，大多他都看不上眼，像今天这样带着两个年轻人，还体贴的解释的，更是从来没听说过。 毕竟，据说贺老对自己儿子态度也不怎么样…… 进了一个会客厅，里面有不少人，其中一个，杨晨还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昨天晚上在世纪中心酒店的赵老。 秦生明显眼神比杨晨好很多。 他还看见了顾山海和顾瑶两个人。 贺老已经和别人去说话了，杨晨和秦生找了个位置坐下，顾瑶就过来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顾瑶有些惊诧，没听说秦家和圈子里的人有什么交集，这种地方，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倒是杨晨…… 顾瑶摸了摸自己手上已经空了的戒指。 昨天她就小心翼翼收起来了。 杨晨能送出这么大手笔的礼物，想来身后的势力不小，或许贺老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把他们两个带来的。 “我们准备过来卖点东西。”杨晨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潜力买家。 不过女孩子欣赏古董的心可能没有中年男人强烈：“或许你爸会感兴趣。” 顾瑶对杨晨很有好感，闻言便道：“我爸是有些喜欢的，待会我叫他过来看看，不过……你要卖什么啊？他一般的东西可看不上眼。” 秦生在一旁帮腔：“这东西价值匪浅，杨晨可是打算拿它来换魔都一套房子的。” 能换房子的宝贝不少，但是极少有在市面上流通的，不是被国家的博物馆收藏展览，就是被私人买家买走后从不公开面世，所以能见到一件价格昂贵的古董，也是很难得的。 顾瑶没想到杨晨手里的东西这么有来头，顿时来了兴致：“要不你先给我看看？” 第2055章 同类的气息 如今市面上极品古董基本是有价无市的存在，每一个出来都有无数人抢夺。 杨晨敢用这东西来换房子，只要他不傻，那就说明这宝贝，绝对是极其稀少的！ 顾瑶笑得明媚温柔，笑着道：“你不会不肯，怕我买不起？” 杨晨失笑：“怎么会呢，看看也无妨。” 话音落下，杨晨就从怀里掏出那道玛瑙杯，直接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看杨晨的动作神态，顾瑶下意识的有些失望，这样毫不在乎的态度，能是什么极品古董？ 只是当她目光落在那件玛瑙杯上的时候，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相反她在学校里的文化成绩是这群人里面最好的，否则也不会被赵老收为亲传弟子，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具玛瑙杯的价值。 “好精湛的工艺，这做工，这手艺……明显是唐朝的纯正工艺，天呢，我只有在老师的PPT里面才见过这样的古董，杨哥，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好东西。” 顾瑶激动的连杨哥都叫出声来了。 事实上，只要是干这行的，看到这样完美的玛瑙杯，就没有一个不激动，同理还有当初乍看到它时候的贺老，那叫一个惊为天人。 顾瑶小心的用丝绸手巾包裹着那具玛瑙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比之之前的钻石戒指，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真正的古董人，对待古董比对待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和虔诚，这一点，顾瑶和他的老师赵老简直一脉相承。 “这样的古董，应该保存在顶级博物馆里，被万人瞻仰，如果被人知道世面上有人出售的话，恐怕要挤破脑袋，不知道引起多大的轰动。” 顾瑶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前些年国外还有古华国的古董出现，好像还不及唐朝久远，但已经卖出了天价，惊动了国内很多大势力亲自出手争夺，最后花了天大的代价才追回了那件古董。 “请问这件古董是哪里来的？”顾瑶这句话问的很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是杨晨通过非法手段得来的，事后必然要遭到追查，这种就属于赃物，谁碰谁倒霉。 秦生插嘴替他解释：“这是杨家祖传的东西，还未在世面上流通过，这一点你可以自己查下，或者可以去问下你师父。” 像这样的古董一旦问世，必然惊动很多人，不管是顾瑶家庭的关系，还是赵老那边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秦生不是圈子里的人，就算想撒谎也撒不圆。 所以这点顾瑶心里很笃定，这玛瑙杯，八成就是杨家祖传的宝贝。 但是拿这种国宝级别的宝贝出来换房子…… 顾瑶心里发笑，这种行为，跟败家纨绔其实没什么两样。 但看杨晨的模样，又似乎不是那种人。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老师的，毕竟如此重要的古董，没有他掌眼的话，我也不敢轻易做决定。” “这点你放心了，这件古董已经经过贺老的手了，甚至专门写了鉴定书，贺老的信誉你不会不放心？” “当然不会……” 贺老是谁，那可是和他的老师赵老并称古董届双杰的人物，区别只是赵老走的是体制内的路线，而贺老却如同游走江湖的高人，过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 “各位嘉宾，展会即将开始，麻烦各位前往二楼展览大厅有序排队，做好登记手续。” 大厅里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展会的工作人员开始播音。 周围来参加展会的，都是古董文物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就是相关行业的记者和爱好者，此刻纷纷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顾瑶手里捧着那件玛瑙杯，爱不释手，视线随着人流目光闪烁。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文物爱好者的大富豪，钱对他们来说，就只是数字而已，这玛瑙杯的价值不可估量，如果被别人买走，顾瑶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顾瑶心里又窃喜自己运气好，提前看到了玛瑙杯，待会只要下手快一点，自然占得先机。 “这样，杨哥，这件古董你先别忙出手，我去和我爸商量下，顺便找下我的老师……” 顾瑶小心翼翼的将玛瑙杯换给了杨晨，然后开口说道。 杨晨倒是无所谓。 卖谁不是卖，反正给他钱就是。 杨晨点了点头：“没问题，待会你再找我就是。” 顾瑶见状松了口气，然后甜甜的谢了杨晨一声，一路小跑的朝着自家父亲的地方跑去，开始低头窃窃私语些什么。 “走， 展会快开始了，咱们也上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 杨晨自己也算是半个古人了，所以所谓的古董在他心中，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但他也会好奇，几千年前的东西，到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亦或者，还能发现什么其他好玩或者熟悉的东西没有。 这里的人很多，杨晨和秦生都是第一次来，顾瑶走了，两个人才想起来观察周围，就见贺老从人群中引着几个中年富商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贺老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睛笑眯眯的眯成一条缝，一边走一边道： “这两个孩子都是我带来的……孙总，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小杨。” 贺老身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头发秃了大半，西装搭配牛仔裤，看上去有些不羁，像是哪里来的暴发。 但根据杨晨对贺老的熟悉程度，这小老头还是有点东西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说上话，这人能跟贺老一块谈笑风生，至少证明人品还是不错的。 这大概就是人不可貌相。 杨晨摸摸鼻子，笑着点了点头。 “小杨，这是孙总，在岭南做玉石生意的，老家是河广人，往前几百年祖上也出过几门状元，是真正的书香世家，我们两家是世交，这次来展会刚好遇到他，就跟他说了你要卖玛瑙杯的事情，你不介意？”贺老很热情的介绍到。 杨晨没想到这个不修边幅的秃顶中年人竟然是书香世家，不过既然是贺老的世家，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杨晨拱了拱手，行的是正儿八经的古礼，对方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仿佛顿时来了精神，也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礼。 贺老笑着眯眼点了点头。 杨晨这一下做派，顿时就提升了自己在对方心中地位，刚开始那秃顶中年人只是看在贺老的面子上，过来看下所谓的唐朝古董，根本也没放在心上，尤其是看到杨晨这么年轻的样子，心里更是失望了不少，只是没想到杨晨直接来了份正儿八经的古礼，简直比家里那年过耄耋的老祖宗还要标准，顿时让他来了兴趣。 杨晨当然不知道他随意一个动作，给对方带来了这么大的震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已经在大唐生活了几十年，有些东西基本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几乎是形成了习惯，尤其是他从这个秃顶中年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种属于古代世家出来的弟子身上的气息，所以他才下意识的行了个古礼。 “贺老说的哪里话，我本来就打算找买家，能让贺老帮我介绍，那当然是最好的。”杨晨笑眯眯的，说话间无形中还带着贵气，看的对面几个富商一愣一愣的。 那中年富商微一怔愣后，陡然神色更加认真起来，一字一句格外严肃：“杨兄弟年少有为啊！既然是贺老介绍的人，那以后就是我孙某人的朋友了，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辞！” “孙总太客气了。” “杨兄弟要卖的玛瑙杯，不知打算卖什么价格？” 对方直奔主题，杨晨还未开口说话，贺老抢先道：“孙总，马上展会就要开始了，这买东西的事情不着急，不如待会展会结束我们找个清静的茶室坐下聊聊，小杨，你说呢？” 杨晨心领神会。 做生意，当然要有做生意的样子，尤其是这种高档货，顾瑶也就罢了，这中年男子他又不认识，随随便便拿出来免不得叫人轻视。 “贺老说的对，现在展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不要耽误了，看东西的事情不着急，反正也不会跑。” 话音落下，几个人朗声一笑。 又简单寒暄过几句以后，一行人一起朝着二楼走去。 有贺老的关系在，杨晨这边直接免去了排队检查的流程。 不得不说，这次的展会举办的极其丰富，从古至今的无数展品被搬运了过来，有些甚至单论价值，已经过亿的都有，当然更多的还有大大小小的原石。 一场展会不仅仅有古董的交易，往往还伴随着各种赌石，这是古董市场很常见的一种现象。 果然，主持人登场以后，直接就拉出了一块巨大的黑色原石，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好了，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展会……话不多说，咱们先给大家来点爽口菜，先上今天的第一道菜，大家请看这块从缅甸运来的原石，真正的品相极佳，皮壳成黑褐色，质地细腻光滑，属于细皮子，花纹遍布均匀，绿随癣走，所以这块原石开出极品货的几率极大无比，相信在场的诸位比我更懂这个，因为品相足够好，所以这块料的价格自然也不低，现场八百万开始起拍，下面拍卖即将开始，请各位准备出价。” 八百万的原石，至少能开出上千万的原料，这个价格对众人来说，并不算昂贵，反而有种捡漏的感觉，当然这也才是刚刚开始，最后的成交价格还未必是多少。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第2056章 真假八骏图 八百万对寻常人而言，可能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但对于在场的人而言，却只是一道小到不能再小的开胃菜。 果然，此话一出，瞬间就有人开始加价了。 “我先来，凑个整，一千万。” “这种品相的原石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堪称完美，一刀下去必然要出绿的，一千万想要拿到它，恐怕有些困难。” “那是自然，一般来说，这么大的原石，最终能拍到一千五百左右，这还只是开胃碟，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杨晨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拍卖会，只是眼中兴致缺缺，比这个还要大的玉，杨家的宝库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而且对于杨晨这样的身份而来，在大唐想要什么奢侈品拿不到？一块未曾雕琢的原石，说实话根本吸引不到他。 “好的，15号的周先生加价两百万，现在的拍卖价是一千万，还有没有继续跟价的了？” 这时候拍卖师看气氛调动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进行流程。 “一千一百万！” …… “一千三百万！” …… “一千五百万！” 果然，价格在飙到一千五百以后，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没有再继续跟价，毕竟原石只是原石，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估价一千五百万的话，切开来如果全绿的话，能赚的也就这么多了。 出价的那位15号周先生见状轻轻松了口气，在主持人宣布结果之后，笑着从对方手中接过原石。 “周先生是打算现在开的呢，还是这边帮您托管起来？” “先托管起来。” 可惜的是，周先生沉吟一下，并没有现场切开原石，而是选择了托管，这样一众眼巴巴等着结果的记者，顿时失望了起来。 不过好在，很快第二件展品就被工作人员端了上来。 “这是出自战国时期大名鼎鼎的《八骏图》，画中的骏马形象俊逸，带有龙的气韵，我想诸位也知道，书面上的仿造的八骏图数不胜数，就算古人之中也有无数人模仿过这服千古名画，所以想要找寻到真正的《八骏图》真迹，困难无比，但现在经过我们的多方鉴定，这副《八骏图》便是历史上真正出现过那幅原画，上面甚至有唐朝李世民的手迹，以及魏王李泰的印章在，这也是我们能确定这幅画真伪的重要依据之一。” 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黄色的绢布画，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画面已经出现破损，色彩也变得昏暗不明，但即便如此，作品依然生动传神，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一副了不起的国画。 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明显身边的贺老有些激动起来，他是古董方便的权威人物，但真正喜欢的却是国画方面的东西，尤其是八骏图这种驰名中外的名画，一瞬间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在一旁的秦生，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有些动容。 “这是真的八骏图吗，感觉长的真像，无论是做工也好，还是笔触也好，都和历史记载中的一致，我爸以前就跟我说过，他特别喜欢这张图，当时甚至为了一幅仿品而花了大价钱，如果知道这里有真品的话，恐怕要高兴坏了。” 秦生对自己的父亲很了解，属于那种平时看上去很抠门的，但对于真正在乎的东西，却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真正的《八骏图》问世，懂的都懂，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糊涂人，顿时明白这幅画的价值，现场变得热闹起来。 主持人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点头说道： “这幅画，一千万起拍，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万！”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惊呼，看来这服八骏图今天是要拍到天价了。 “3！” “2！” “1！” “拍卖现在开始！” 随着主持人一声喊下，现在气氛瞬间被点燃。 “我出一千五百万！” “我出两千万！” “……” “我出四千万！” 随着众人的追捧，这幅八骏图的价格不断飙升。 秦生也混在出价的人群之中，只是他那一嗓子两千万的喊价，瞬间就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声浪之中。 “我出一个亿！” 人群之中，一道浑厚的嗓音忽然传来。 现场众人皆是一惊，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很眼熟的中年男子。 “是李谷轩！” 秦生也是微微一诧，李谷轩是谁，整个魔都乃至于整个世界都无人不知的一个名字，全球知名华裔商人，旗下光是五百强的企业就有十几所，是真正意义上的魔都首富，这位向来做事都很低调，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在这里，一口价直接把价格飙升到了一个亿。 李谷轩风轻云淡的报价之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其他人可以继续加价了。 秦生眉头紧皱，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明了现场的事情，得到授意后，立刻加价：“我出一亿两千万！”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一个亿不仅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于秦生而言也是从未想象过的大钱，虽然他知道父亲这些年挣了很多钱，但没想到这个数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如此轻易。 “一亿三千万。”李谷轩微微诧异，没想到在自己出价之后，竟然还有人敢抬价，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秦生，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又记不得这个年轻人是谁了。 “一亿四……” 秦生刚要开口，突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杨晨。 杨晨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忙加价。 他早已观察了那幅画很久了，是一副很古老的国画不错，而且质地保存的还不错，但如果说是真正的八骏图的话，他却第一个不相信，因为真正的八骏图，他在李世民的寝宫里见到过！ “杨哥，干嘛拉我。”秦生有些困惑，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加价了。 “这幅画年代久远不假，但未必是真正的八骏图。”杨晨说道。 “何以见得？”这句话不是秦生问的，而是一旁的贺老说的，他看向杨晨，眼中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他可是知道杨晨的本事，也知道他可能出生于一个神秘的大家族，见多识广。 “假到真处，所以有都觉得是真的，更何况，这幅画除了不是真正的八骏图外，本质上来说，比真正的八骏图更像八骏图。” 这话说的很绕口，秦生转了半天才理解过来，却见贺老眉头紧紧皱起来，轻声说道：“不可能啊……我研究了大半辈子古代文物，不可能看走眼的，这明显就是出自战国时代的手艺……” 如果不是杨晨，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贺老恐怕早就要发火了。 但这是杨晨啊，他虽然有些怀疑，但口气上却是有些讨论的意味在。 杨晨瞥了他一眼，心道这老头记性真不咋地，上回王明那玩意也是假的，偏他就没看出来。 要么是贺老功力不足，要么是现在造假的人，功力太高深了。 “因为……真正的八骏图，我也见过。” “……” “……” “……” 贺老和秦生，几乎同时看向杨晨，一脸懵逼。 哈？ 真正的八骏图。 你见过？ “不仅看过。”杨晨想了想，确定说道：“我还上手认真把玩过，虽然那时候我并不觉得这幅画有多值钱。” 听他这么一说，秦生心中激动的情绪，莫名其妙的被消弱了很多，怎么回事，明明是一副无价之宝，连魔都首富李谷轩都亲自出场争夺的文物，怎么到了杨哥口中，仿佛变得不屑一顾，而且，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看看，什么是装逼，王明那小子和杨哥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八骏图，在你家？？？” 秦生直肠子一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脸震惊的看向杨晨。 李世民收藏的话，李泰都能借到，自己一个唐国公，要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好歹自己为大唐社会主义建设舔砖填瓦这么久，李世民应该不会那么抠太对…… “可以这么说。” 杨晨面不红心不跳说道。 “这么说，现在所有人都被骗了？在拍一副假画？” 这个想法很惊人，也很吓人，如果是假画的话，那该是多恐怖的一件事，一旦捅破的话，恐怕会引起古董届的一场地震，甚至很多人会因此名誉扫地。 杨晨没有说话，除非他现在能把真的八骏图拿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因为现场的这副画太像真的了！ 贺老也是这么想的，除非拿出真的来，否则何以证明它是假的。 因为那上面的文字，的的确确就是李世民的字，这一点，别说他们，杨晨都不能否认，因为他也认得出李世民的字。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李世民自己临摹的一幅画？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杨晨被自己的猜测给逗到了，想着李世民说不定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现场，有人出价两亿元了。 “两亿五千万！”李谷轩直接抬价五千万，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周围众人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一幅画都能卖到两亿多，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但一想这是真正的八骏图，这个钱也就不算什么了，日后拿到国外去参展也好，拍卖也好，绝对不止这个价。 秦生彻底放弃了，别说杨晨拦着他，就算没拦着，他父亲给他的底线也就是两个亿，现在根本拍不起了，只是他现在心思完全不在价格上了，而是杨晨说的，这幅画难道真的是假的？ “等等，我先去个洗手间。” 眼前白光闪过，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杨晨借口一声，急急忙忙朝洗手间走去。 第2057章 有点不真实 人才刚到洗手间，杨晨眼前的白光越来越强烈。 经历过太多次，杨晨相当的淡定，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成了自己熟悉的模样。 玻璃窗外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形，不用看也知道是刘谦在守门。 杨晨迫切的想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之前每次时间错乱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同，但是他有种感觉，越到后面，会越来越稳定。 “公爷？！”刘谦听到开门声，满是惊喜。 “嗯，家里都怎么样？” 刘谦正激动着。 一想到自家公爷能自由穿梭在另一个世界，杨晨在他眼中，就跟神仙没有两样。 “家里一切正常，没出什么事情。” 杨晨皱眉：“距离我进去，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刘谦略想了想：“公爷，一天，时间不长，怎么了吗？” 杨晨神色逐渐舒展开来。 还是有时间差的，但是比之前要缩短很多。 “没什么。” “公爷，您在那边呆了多久啊？”刘谦脑子里电光闪过，仿佛天灵盖被掀开吹去了积年灰尘，然后叮的一下脑子就灵光起来，一下子，居然猜到了时空存在的时间差。 “可以啊，跟着本公爷这样久，脑子越来越聪明了！”杨晨一把搭在刘谦肩膀上，对刘谦，并不打算隐藏太多，“也没多久，就几天的功夫，算起来，和这里差距也不是特别的大。” 就是下回再回去，就又要等上好些日子。 刘谦激动不已：“公爷，下回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恐怕是不行，这边有事，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杨晨一本正经的严肃拒绝。 刘谦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公爷如此信任他，也是好事一桩。 “那成，我就在这里给公爷守着，保准不会出事！对了，昨日太上皇已经下旨让皇上明日就上船回长安，陛下亲自来找过公爷，但是公爷不在，我就找了个理由推过去了……”说到这里刘谦胆子怂的有点慌，拿眼睛小心翼翼看杨晨，苦哈哈的一张脸，“公爷，你得帮帮我……” 把当今皇上给堵回去，天下恐怕也只有他刘谦有胆子干这种事。 杨晨心里觉得好笑，故意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别怕，你回去好好想想墓碑上要刻什么，回头要真保不住你，也不至于耽搁了时间。” “……” “你放心，我会好好帮你照顾轻尘和僮僮的，怎么说，咱们都是好兄弟不是。” “……” 杨晨哈哈一声大笑，准备先去找李治，但是李治不在杨家，在宫里。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太上皇帮个忙，跟小阳说一声，我晚饭不回家吃了，叫她自己在家好好呆着，回头……跟皇上一块回长安去。” 刘谦目送杨晨出了杨家大门，挠了挠头。 要送小阳回去了。 那房明煦怎么办？ 这可是个噩耗啊，那话怎么说来着的，这叫做……异地恋啊！ 而且，还是两块大陆之间的距离，这么长，这么远，这么不可思议…… 天下也没几个人能享受了。 刘谦轻叹了一声，想起自己远在天边的婆娘和儿子，心里开始羡慕起小阳来。 回头他务必得抓紧时间准备点东西带回去，儿子长大了，兵器银钱少不了，媳妇那边最要紧的就是贴心，所以……把自己私房钱给送回去。 唉，男人可真不容易啊。 刘谦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就回去了。 杨晨坐在马车上，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外面，很冷。 冷得要命，大冬天的得亏他换好了衣裳出来，不然按照两边的温度差距，能直接叫他嗝屁了。 杨晨一想到另一个世界现在的时间点，心里就有些紧张。 如果他推断出错，或者时间又随意改变，那等到他下次过去的时候，是否还是在拍卖现场？ 要是不是的话，那可就闹笑话了。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宫门口，杨晨下了马车，身形修长站在宫门口远眺。 虽然不过几天时间，但是时空的错乱更多的还是不真实感。 做作一点，就是庄周梦蝶的朦胧感。 杨晨一个恍惚的间隙，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冒出个念头来。 他现在算是顺其自然的活着吗？ 又或者，他是死了的？ “杨公爷，您怎么了？” 门口守卫看了他半天，见杨晨眼神发直浑身僵硬，吓得脸色刷白，几个人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撺掇一个人作为代表开口说话，话音刚落，杨晨眼珠子一转，又把他们吓得够呛。 “无事，就是觉得这里的冬天有点漫长。” “嘿嘿，杨公爷说的话就是文雅，咱们几个也觉得这里冷的时间忒长了，俺娘之前还跟我说，什么冬天一过，春天马上就到，我现在瞧着，倒是像是没尽头一样。” 乾州道的冬天已经持续两个月，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它温度相当的稳定，一直处于能冻死你但是还能留口气的程度上，而且十分的坚持不下雪的原则，至今为止，硬是只有几场冻得冷入骨髓的冬雨。 杨晨拂了拂长袍上的灰尘，慢悠悠的进宫去了。 黄玉老远看见杨晨过来，虽然才一段时间没见，但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又有点与众不同了。 黄玉笑得两眼满是褶子。 他似乎没怎么老。 杨晨打量他那张嫩嫩的老脸，想起来各种影视剧中太监老得一头白发，但面皮还是有种阴柔女子的细腻味道。 这大概就是失去了什么，总会再另一方面得到什么的缘故。 “老黄，大冷天的你在门口烤火，兴致不错啊。” 黄玉回头看了眼紧闭着的雕花琉璃梨花门，轻声道：“这是太上皇心疼老奴，才给了特例，不过杨公爷，你要是有事找太上皇，少不得也要在门口跟老奴一块享受享受这特例了。”说着招呼一个小太监赶紧去拿锦墩过来。 李世民的寝宫外面，四周的风都巧妙的被引走，只有少许格外顽强聪慧的钻进来。 坐在一旁烤火，其实也没有多冷。 “皇上在里面？” “不止，还有……魏王殿下呢。” 杨晨眉毛一扬，微微有些惊诧，随即莫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呷了一口茶道：“挺好，这样消停。” 第2058章 要东西 黄玉笑而不语。 作为一个在宫里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黄玉坚持自己的原则。 “陛下最近精神怎么样？” 按照惯例，这种事自然是不能乱说的，但是杨晨面前没什么好遮掩，黄玉拢了拢袖子就接话：“陛下近来身体还算不错，日日召见太医把脉，除了些许老毛病之外，倒还康健，只是……”黄玉看了一眼杨晨，“从前那东西，陛下吃了几日，伤到根骨了。” 杨晨心头微微一跳，嗯了一声。 古来皇帝都因时代局限不知道重金属的危害，而李世民却在知道后还要不听劝诫继续服用。 究其原因肯定不是因为他蠢，定然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选择。 而这种选择，杨晨私以为根结应该在美洲。 一代明君霸主，在历史几百个君王中都能耀眼夺目，李世民的野心绝对居功至伟。 放弃长安前往乾州道，又撑着一口气硬要等到美洲大局定下。 杨晨忽然担忧，哪一天尘埃落定之后，那口气消失不见了，李世民还能不能找到新的一口气撑下去。 如果没有…… 黄玉耳力极好的听到里面有动静了，忙站起来：“杨公爷，咱们可以进去了。” 杨晨收回思绪，看了眼还没开的大门，放下茶盏站起来，正好此时李泰一脸复杂的从里面出来，黄玉行了一礼便匆匆进去伺候了。 “皇叔，您怎么在这里？” “魏王殿下许久不见，可还好？” 李泰苦笑一声：“上次多谢皇叔出手相助，我好的很，对了，皇叔是来找父皇的，且再等等，应当就能进去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李泰走的异常潇洒，眉眼之间虽然带着薄薄的愁云，但看的出来松快许多。 父子之间隔阂深重的会威胁到身家性命，李泰最近几年来可以说过的十分不如意，从天之骄子到被遗弃，心里落差之大遇上心智不坚定的人，大概已经格外极端，像他这样还能稳住尽量不做错事的，也是个人才。 杨晨心里猜测李世民跟他说了什么，但万变不离其宗，无外乎从软硬两方面去宽宥他，只要李泰眼睛还算明亮，能看清楚如今早已定下的局势，自然会乖顺许多。 毕竟李家宗室那边，杨晨扪心自问和李泰相比，自己还是差了一点的。 只要李泰跟自己站在一起，不再遇上事情当缩头乌龟，那那些人肯定翻不起什么浪来。 这次沐国公府的事情，李泰大约心里也是怕了，否则不会这么轻轻巧巧就认了敲打。 杨晨思绪岔开的功夫，黄玉又出来了：“杨公爷，太上皇让您进去呢。” 杨晨理了理衣裳，挺直胸膛走了进去。 八骏图，嘿嘿，我来了~ “见过太上皇，见过皇帝陛下。” 李世民衣着整齐，和李治一起坐在椅子上，父子二人手上都拿着一本书，边上则是一摞摞的奏章，杨晨扫了一眼就觉得头疼。 做皇帝是好处，感觉还比不上坏处，光是不能睡懒觉就很恼火。 “师父，昨天我去找你，刘谦说你身体不舒服在歇着，你没事？” “咳咳，没什么事情，就是天气太冷，有些受凉，嗜睡了点而已，多谢陛下关心。” 李治这才微微颔首。 李世民放下东西，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睛已显老态，但精神却依旧如同往日那般：“你找朕有什么事情吗？” 李世民压了压手边的奏章：“沐国公府符合条件的男子都已经出发了……” “不，臣弟来找陛下不是为了沐国公府的事情，这件事有陛下亲自处置，难道还能出是什么岔子。”杨晨脑海里浮现出沐国公老夫人被气得倒在床上起不来的画面。 一个家族的男丁几乎都被带走，老夫人不被气死才怪。 “那你还有什么事情？”李世民斜着眼睛看他。 杨晨嘴角一抽。 这种人嫌狗厌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陛下，臣弟今天来……嘿嘿，是想问陛下要一件小东西。” 李治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老爹，发现老爹顿时满脸警惕之后，心里忍不住发笑。 李世民眉头紧皱的盯着杨晨那张脸：“朕有权利拒绝，但还是乐意听听你想要什么东西。” “……”杨晨满脑袋黑线。 这防贼一样的反应，实在是羞耻！ “陛下，臣弟想要陛下的……那副八骏图，不知道……” “不行！”李世民直截了当的拒绝，“那幅画朕很喜欢，你休想。” “……” 边上李治的神色，逐渐微妙起来。 他想走，但现在肯定是走不了的。 想想刚才提前告辞的皇兄李泰，李治突然好羡慕他。 杨晨撇撇嘴：“陛下，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别这样啊，不过区区一幅画，要多少有多少，干什么这么小气？” “你竟然说朕小气！别以为朕年纪大了就不敢杀你，再这么口无遮拦，信不信朕叫人打死你！” 杨晨嘴角微微一颤，瞥了眼妄图装傻的李治：“臣弟倒是不想死，但是陛下，这幅画臣弟有用，你给我这幅画，我拿别的跟你换如何？” 李世民敛眉看他：“你要这幅画有什么用？” “这……这倒不是重点，陛下，你就说，能不能换！” “那就要看你能拿什么东西换了。”李世民无欲无求的看着他，眼带笑意，倒想听听杨晨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要是说不出来，就不能怪他不给了。 “臣弟近日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在家休息了许久，闲来无事……脑子里又多了点东西，陛下可知道激光武器？那是一种无法触摸的光线，一旦碰到，就能把敌人大卸八块！而且，悄无声息……”杨晨按照生化危机为蓝本开始胡吹。 一说到军国大事上，父子两个登时来了兴致。 “用光线杀人？”李治不敢置信的开口。 “不错，杀人于无形，比如这灯光，这是散光的，光线散发，所以能照亮四周，但是激光是可以聚光的，将所有的光线都变成一束，就像是变成了直线的火把，那些火，就是组成激光的成分，人触碰到火会引火烧身，那如果能杀人的光线也和火一样呢？一旦触碰，无触感无热量，但是却要命！” 第2059章 朕不干！ “此言当真？你能弄出来这种武器？”李世民想起之前杨晨实验的电棍，据说那玩意可用性不错，就是需要命大的人才可以用，否则出现差错丧命的可能性，也是极其高的。 所以杨晨这回说的越厉害，李世民越怀疑。 不管是他，李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光线可以杀人，闻所未闻…… 这种武器，自然不是说研究出来，就能研究出来的。但是做研究的，尤其是武器研究，引路人同样很重要，开创一个新的思路，无异于伯乐于千里马。 杨晨侃侃而谈，但不管说的多光鲜亮丽，李世民还是一眼切中要害：“你说的这些的确不错，但你能弄出来吗？” 杨晨忽然一股无力感涌上来：“陛下目光如炬，看问题眼光犀利，臣弟……的确不能在段时间内研究出来，不管短时间内不行，恐怕还要耗费上更多的时间精力，如电学院中的几个优秀学子，他们也必将成为将来武器研究的骨干。” 李治很是赞同，以他对那些学子的了解，多是觉得有希望，尤其是改了性子的苏学，日日埋头在实验室里请教，倒是让人颇觉欣慰。 李世民沉吟片刻后带着笑意：“那这个交易，还是不成立的。” “……” 杨晨认输了，一屁股坐下来，苦哈哈的看着李世民：“陛下，那幅画臣弟真的有用，您宫里多少稀罕的名画都有，何必就看上区区一副八骏图？” “区区一副八骏图，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李世民缓缓站起身来，身后的黄玉忙上前扶他，却被李世民摆摆手示意去里间，“这幅八骏图朕在手上不过数年时间，你倒好，直接就来问朕要了，也罢，朕就送你。” 说话间，黄玉就拿出一副卷起来的画轴，打开一看，赫然便是八骏图。 李治神色一亮：“父皇，这画极为传神啊。” 李世民颇有些得意：“得此图也是机缘巧合。” 八骏图有很多仿图，而且各朝代都有不少，就算是现在，也有不少八骏图创作，但是真正的八骏图，绝对只有在李世民手上。 杨晨心中一动，上前仔细一看，顿时有些无语。 李世民忒不厚道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这幅画，根本就是他临摹的那副！ 得亏自己之前看过真迹，又在拍卖会上看见李世民那副模仿的画作，否则还真得被忽悠了。 “陛下，咱们坦诚点，您临摹的画作的确价值非凡，但是臣弟想要的是真的八骏图啊！” 话音落下，李世民惊诧的看着杨晨：“你竟然能看出来这是朕临摹的？” 李治：“……” “咳。”李世民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呵呵，难得啊，这么多年你竟然也修起了文化功，既然你这么有眼力，也罢，朕这回就给你。” “黄玉，去将八骏图拿来。” 八骏图虽然珍贵，但是对李世民来说，也不过只是一幅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黄玉疾步快走，没一会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上抬着一个大大的长方形木盒，上面精致的雕花纹路，一看便知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李治心里发笑。 李世民走上前，亲自打开盒子，拿出里面那副画来：“此画便是真正的八骏图。” 才刚一打开，李治忍不住感慨：“父皇技艺高超，临摹前人画作竟然能如此木入三分，若不是遇上师父这样精通此道的，恐怕还真难以分辨真假。” 杨晨被李治拍了马屁，心里很舒坦，但是被李世民不爽的瞪了一眼。 “这便是真正的八骏图呀，臣弟倒是觉得，还是陛下你画的那副画好。” “那朕就将朕临摹的赏给你？如何啊？？？” “额，这个……再也不必这么麻烦了，这都拿出来了，重新放回去，也是费力气的。”杨晨一把将八骏图放在桌上，想了片刻，又道，“陛下，不如求个墨宝如何？” 李世民扫了一眼那张画，道：“朕已经题字了，你看这‘乾元……’” “不是这个。”杨晨打断李世民准备长篇大论念自己题字的机会，“是在这里写。”杨晨扭过来画的反面，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李世民神色一怔：“你什么意思？” “陛下，你就在这里写几个字。” “什么字？” “这幅是真的！” 李世民半天没回过神来，看了眼一旁的黄玉，黄玉一脸的震惊，精明的大总管却像个傻子一样。 李治哭笑不得：“师父，你这个要求实在太随意了，名画鉴别自来都是需要学识功力的，哪有在背后写这五个字的道理，就算写上了，也未必就会有人信的，再者，这画是父皇给的，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怀疑它的真假？” 杨晨坚持自己的建议，不过李治倒是提醒他了，李世民的字迹可以有人模仿出来，但是独属于皇帝的私章呢？ 印章可不是谁都能复刻的，如果能轻易作假，那些要造反想要谋得虎符的傻子，何必千辛万苦去偷，直接自己弄个假的不就行了。 始皇帝的玉玺，到现在不也没着落。 由此可见，这玩意的安全程度还是相当高的。 “陛下，那就写完这几个字后，再按一个印章！” 李世民：“……” “杨晨！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正常，这叫什么事！朕不干！” “陛下，臣弟不是无理取闹，是真的有用。” 李世民压着火气瞪他，越想越觉得这小子蹬鼻子上脸：“你说，要用到谁身上去的，朕把他叫来，亲自跟他说，省的你搞些令人耻笑的事，丢了朕的脸！” 杨晨一愣。 这招绝杀他啊。 然后默默的转向一旁的李治，眼神满含深意。 李治想哭，但边上火辣辣的视线根本不可能无视，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默默开口道：“父皇，师父行事一向不容易猜测，有时候看起来不能理解且荒诞的事情，可最后往往都是符合常理的，因而儿臣以为，此事也可当做不同寻常之事处置，反正这图写不写这几个字，都是真的，就算写了也无妨。” 第2060章 老色痞 杨晨默默的站在后面。 要不是看在李治是在帮他的份上，此时此刻，他已经抡着自己四十米长的大刀冲上去大卸八块。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那按照你说的，朕就要给他写了？” 李治笑道：“父皇乃是天命之子，真龙在世，便是只有这五个字，也足以震慑四方，如果有人想要造假，更是不可能之事。”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 这八骏图在他手上已经有好多年头了，尚且在长安之时，一向酷爱舞文弄墨的李泰对八骏图便垂涎三尺，软磨硬泡了许久才借出去观摩，却不想此后八骏图仿作如井喷式爆发，一下子市面上多了不知多少八骏图。 造假一事其实早就已经存在。 不单单说本朝，便是往上数几个朝代，也是有不少的。 李世民看了眼那副八骏图，忽然觉得杨晨这个主意虽然透着馊气，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讲，或许也是个出人意料的好法子。 “也好，朕今日也做个出格的人。”李世民陡然转了心思，“黄玉，给朕拿笔墨印章来！” 杨晨顿时一喜。 虽然不知道李治这番话到底精明在哪里，但是大概父子之间真的会有这种诡异的默契吧。 杨晨笑吟吟的看着李世民敛着气息写小字，忽然想到有宋一朝大名鼎鼎的废物皇帝，虽然于治国治民没有丝毫天赋，但是文化领域的成就的确影响不小。 “印章。” 黄玉忙递上来，又推了红泥在边上，亲眼见着李世民将印章按在那个写了五个字的角落里。 “多谢陛下，臣弟感激不尽！”杨晨伸手去拿，小心翼翼卷起来，刚抬起头就见李世民阴测测的看着他。 “陛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有点慌。” “你慌什么，最近据说新出了一个电影话本，朕听说，是你认识的一个名叫上官单的姑娘做的？” 杨晨微微一愣。 有些惊奇李世民竟然会知道上官单的名字。 一个皇帝，却记得一个漂亮姑娘的名字。 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这皇帝……咳咳，身体方面明显是力不从心的那类。 杨晨干干一笑：“陛下记性真好，就是上官单，上官姑娘阴差阳错到的乾州道，后来为了谋生就去做了配音，没想到上官姑娘天赋异禀，连演戏也是一把好手，现在能写话本，那更是厉害了。” “上官一族，的确不俗。”李世民走了两步，一旁的李治听出来话里有话，问道，“父皇，这上官一族，说是难道是上官仪？” “你倒是想的快。”黄玉颇有眼色的拿过大氅披风给李世民穿上，外面风声呼呼大作，隐隐约约有要下雨的意思，就听得李世民继续颇有兴致的道，“上官单乃是上官仪庶族，虽是旁支，且已败落，但上官家诗书传家，自然有其底蕴，前不久长安来消息，上官一族修缮祖祠整肃族谱，这才发现这一支旁支尚且还有后人，上官仪上表呈请，朕才知道这件事。” 李治闻言微微颔首。 上官仪为人，虽有些左右摇摆，但骨子里却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当然，如果能除了身上文人酸臭气那就更好了。 “那父皇是准备明日让上官姑娘和儿臣一道回去吗？” “朕是有此打算，但是那上官姑娘写的一手好话本，演的也十分不错……”李世民走到殿外，抬眼了下天色，又忽然转头看向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杨晨，“你觉得如何？” 杨晨无语。 李世民看上上官单这个才女，但是上官仪都已经亲自上表呈请要人了，又不好不送回去，想要两头都得好处，又不明目张胆，现在竟然还无耻的来为难他。 杨晨摸摸鼻子，不过上官单真的和上官仪有亲，多少还是惊诧，只不过出了不知几代的庶支，，其实又没多少得用的。 一个孤女，上官家还能惦记着要回去，如果不是人情味太重，那就是另有图谋，可偏偏……早干嘛去了？ 杨晨私心以为这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臣弟以为，这件事还是问上官姑娘自己比较好，问她自己愿意留在哪里，这样一来也不会让旁人为难。而且臣弟记得，当初上官姑娘在乾州道，是十分狼狈的，如果不是臣弟收留她，恐怕已经被野狼吃了，一个女子能如此狼狈不堪，且还流落到乾州道来，想来个中缘由也是十分复杂，更何况，现在上官姑娘一个人生活的又还不错，如果贸然将她强行送走，恐怕还会惹得上官一族出现矛盾……” 杨晨看起来说的很隐晦，实际上父子两个瞬间就明白话里的意思。 这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上官单在大唐，肯定是遭到了什么非人的待遇，至少上官一族是没有伸出援手的，以上官家的权势地位，至少也比一介平民要好上许多，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救济的，怎么偏偏会让一个女子流落至此。 这一点是李世民不曾想到的。 他原本就觉得放了这么一个女子回去有些可惜，走了之后哪里有新鲜的消遣？ 如今被这么一撺掇，李世民隐隐有改主意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如朕便亲自问问吧。正好，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俩也别走了，陪朕一块在宫中用膳。” 在御花园里走了一会，李世民一身火热逐渐消退，趁着还没被冻成冰碴子，三个人就回去一道暖身体去了。 黄玉看时辰差不多，就让早就在宫门口候着的上官单进来。 黄玉办事十分妥帖，知道这个姑娘恐怕以后会有不可想象的未来，所以就算在宫门口候着的时候，也是叫人给拿了火炉子和热茶的，倒不至于让上官单冻得打哆嗦。 “小女子上官单，见过太上皇。”上官单有些紧张，屏气凝神，悄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杨晨，心里这才略微有了底。 “你便是上官单？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李世民这句话说的坦荡荡，但杨晨仰头看屋顶，惆怅。 老色痞专用台词……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帝衣戏旦 /> 某如厕，将速归 第2061章 上官一族 上官单乖巧的抬起头来。 李世民和李治努力打量着，但很遗憾，没找到跟上官仪有相似的地方。 “你是上官一族的旁支，父母双亡，如今上官仪上表请奏，让朕送你回去，你可愿意？” 上官单俏嫩的小脸满是愕然，似乎不敢相信。 李治在一旁看的狐疑，半晌开口试探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闻言，上官单下意识看向杨晨，神色复杂，半晌才开口道：“知道些许，但也不甚清楚，父母去世之后只留下我一个孤女，有事情在生死面前又更不算的什么，因此也不是很清楚……” 第一次单独面圣，上官单一个女子能如此淡定，已经极为有魄力了。 李世民看她很顺眼，又问了些事情，大约摸清楚上官单对上官家没有多大的感情，最后才问了最重要的：“那你可愿意回去吗？” 杨晨就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打算插嘴多说什么。 其实如果换做是他，应该不会回去。 一帮只有血缘的陌生人，其实在与不在，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且归属感不在乎血缘和姓氏，只在乎自己本心在哪里罢了。 但每个人的决定终究是不同的。 上官单便十分好奇，族人千里迢迢要她一个孤女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扪心自问，她自认为没有丝毫可以利用的价值，唯一的用处也不是有法子不饿死自己罢了。 这样一个女子，上官家要过去，有什么用处？ “小女子愿意回去，不过陛下，不知这一去，小女子以后是否还能返回乾州道？”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上官单到底是不舍得。 眼角余光看向一旁老神在在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杨晨，上官单低了低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世民朗声道：“此事，便是你们上官家的家事了，何去何从，朕无权插手。” 上官单这才昂起头来，郑重其事的道：“多谢太上皇，小女子愿意回去！” 李世民多少有些可惜，点点头就让黄玉送她出去，又看向一旁的李治：“明日要启程，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章蒙已经全部准备妥帖，父皇，儿臣这次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家国天下，万民同宗，天下子民，皆是亲族，就算见不到朕，那又如何。”李世民有些疲乏，但架不住肚中空空难受，叫了黄玉上膳，想了想又对李治补上一句，“大唐国力日渐强盛，如庞然大物，一个不慎便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创业难守业更难，你回去后，不可再任性妄为，魏征虽然脾气臭，但是他是条鞭子，打下来的时候痛，但能清醒！” 李治心头微微一震，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魏征的权势早已不如从前。 而长孙一族几乎权倾朝野，若非长孙无忌心正为君，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成了威胁。 但这个时候李世民提起魏征，全然不说长孙无忌，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帝王的制衡之术，不管皇帝的权利多大，都需要底下人互相牵制，尤其是在大唐版图不断扩大的时候，一个再英明强干的帝王，若还是一手遮天，难免看不见锦衣之下的腐败，等到发现时，恐怕早已回天乏术。 所以放权，是在所难免之事。 李治在心里细细思量着，一开始心里不太舒服，但是想多了，不由得惊觉这是必行之事。 而且趁着现在并未有其他家族权势倾轧，应该更能好好的布置朝中局势。 陡然之间，李治呼出一口气。 大约是在乾州道太久了，舒坦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都要忘了作为一个皇帝，就算晚上睡觉做梦，都要想着哪里的堤坝决堤了，哪里的百姓挨饿了，没有一刻钟是能松快的。 上官单一走，李世民就叫上他们两个去吃饭。 宫中饭菜十分精致，而且御厨很有奋斗上进心，研究出来的菜肴十分可口，而且已经有炒的菜式，只不过没有那么成熟而已，大多数还是蒸的多些，但是胜在清爽可口。 杨晨摸着肚皮觉得还差点什么，招招手叫了个小太监过来：“去弄些冰块过来，再来点果汁。” 李世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宫中不许出现这些古怪的玩意。” “陛下，冰镇果汁也算古怪吗？”杨晨满脸黑线的看着他。 “自然算，哪里会有人在冬日里吃冰的？那夏天做什么，穿大氅吗？” “……” 一顿晚饭不欢而散，杨晨剔着牙，胳膊下夹着那副名贵的八骏图，就这么晃着腿走出皇宫，后头还跟着已经思索了一顿饭的李治。 宫门外，章蒙已经候了许久，见到杨晨和李治出来，忙迎上来。 “陛下，校长，你们可算出来了，外头好冷。” “没规矩，喏，拿着！”杨晨随手把图甩给章蒙，对那杯没喝到冰镇果汁耿耿于怀，想着待会一定要喝上一杯才行。 但还没上马车，就见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女子。 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上官单。 “杨公爷。”上官单面带笑意，但是因为在外面冻得久了，耳尖和脸颊两侧都发红，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杨晨没想到她竟然没走，反而在这里等他。 “你怎么没回去，大冷天的，有事你直接去我家找我就是。” “原本以为没多久就能遇上的，后来又想想，反正都已经等了，索性等着就是。” 杨晨微微颔首，这里有李治在，上官单一个女子不好一起坐马车回去。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跟上官姑娘说完话就自己回去，小蒙，东西别给我弄丢了，回去以后就给刘谦，让他给我收好。” “是校长，我记着呢！” 两人上了马车，杨晨目送着马车回去，这才对上官单道：“走，我请你去茶馆喝盏热茶，你还没吃饭，顺便再点两个酒菜，一边吃一边说，不着急的，距离明天，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杨晨不由得有些惆怅，但看上官单的神情，似乎更苦涩，嘴角的弧度像是被冰住一般，总欠缺点什么。 第2062章 军报 大唐夜市很热闹，经过几年的积累和社会建设，已经逐步完善各方面制度，尤其是在城管方面更有质的飞跃。 李世民大约将商贸经济彻底归入立国之本中，多年来大力完善经商制度和福利，大幅度提高经商积极性之外，对商人的宽容度也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从前商人的赋税是极重的，相比农民，除了一些固定的税收之外，还苛责许多，衣食住行再到科考，都限制的十分顽固，但到现在，由引导到鼓励，从根本上改变，且人性化的增加了许多福利。 在这里，经商不仅能得到各种朝廷优惠政策，有时候甚至还能拿到朝廷补贴和奖励，社会保障制度所需支出中，占得最大比例的就是商贾，他们不仅仅提供了巨大的税收，与此同时也因为人数增多，朝廷在经济方面也支出许多，但收入总是比支出要大，一来二去，百姓生活变得更好，朝廷也有了积年攒下的更多的银钱。 这逐渐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不知不觉间，已经能封建农耕社会逐步进化，但因为到底处于时代局限性，所能看到的进步也仅此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早已将世界诸国甩到千百年后去了。 杨晨挑了家还算热闹的茶馆坐下，老板是一对夫妇，看见杨晨也认识他，不用多数就上了杨晨经常点的吃食。 上官单没有什么胃口，吃起东西来味同嚼蜡，心不在焉：“杨公爷，这次我回长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上官单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能让杨晨觉得自己不是在胡思乱想。 杨晨微微颔首：“我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上官单秀气的容色微微一怔，随即心里某个地方瞬间舒展开来，心下熨帖许多，说话的神情也松快了些许：“大概是好奇，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或许有些事，是我父母也不知道的，再者，上官家能千里迢迢找我，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到底同出一脉，我想，如果有我能帮的上的，就算去做了，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杨晨微有些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上官单对这些并不给自己帮助，甚至有可能冷眼旁观的亲戚，还有这份心思。 大概是他心胸太狭隘了，如果换成他杨晨，在他落魄需要帮助的时候，亲人没有出手相助，却在自己过的好了时，但又可能需要他的时候，能彻底摒弃前嫌去帮助他们。 杨晨默然不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放心，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来了，自然能回来，如果上官家从中作梗，你也不要怕。” 上官单眼眸微动，面露感激之色：“多谢杨公爷。” “你明天就要走了，路上我还要拜托你帮我照顾小阳，这丫头性子不稳，免得惹出事情来。” “杨公爷这是打算让小阳回长安去？那……房家这边呢？”上官单一直以为，杨晨是打算让小阳彻底留在乾州道和房明煦成婚，毕竟房明煦很大概率是会留在这里的。 两人有婚约在身，自然是跟随夫婿的。 “能去自然能回，往后她想在哪里都是可以的。”杨晨笑了笑，在他眼里，乾州道不是天涯海角，自己也来了好几回了，只能算个远嫁罢了。 大不了到时候，杨雪想女儿，他就带着她一块来这里看看，反正，这里也有个杨家不是。 上官单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互相对坐没有话可以说，杨晨索性再吃了几口吃的。 “天色不早了，你该早点回去了，街上治安还是不错的，我就不送你了。”杨晨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两个碎银子扔桌上。 出了茶楼，上官单告辞先离开，杨晨在街上买了个烧饼拎回去，顺手扔给刘谦当宵夜。 “公爷，你那副画我收好了，就在你房间里，那画值钱吗？”刘谦咬了口烧饼，招呼守门的小厮赶紧把大门给关上。 “当然值钱！” 流传到后世的东西，有真品，但是假货更多！ 过个千八百年，他杨晨的夜壶都能换魔都一套房，这八骏图真迹，那可能可以换两套。 意思意思比自己尿壶稍微值点钱，给李世民个面子。 “爹爹！” 小阳忽然跑了过来，一脸不愤：“爹爹，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现在要我明天就走，我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 杨晨坐下：“那你不想回家？” 小阳张了张嘴，反驳不出来什么，泄了口气：“好歹你提前说，我也好跟人家道别。” “现在不是也可以去道别？” 小阳一愣。 晚上虽然她也可以出去，但是杨晨还是有规矩的，什么时辰必须回家，能去哪里，像现在这样，允许她出去找房明煦的，还是头一次。 小阳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甚至没由来的心里有些沉闷。 不怕不变，就怕忽然变。而且变得还如此爽快。 杨晨见她半晌未曾说话，抬起头看她：“怎么，不想去了？” 原先他是决定让小阳在这里和房明煦结婚的，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雪儿跟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结婚，也一定要在长安，亲自看着她出门才行。 杨晨此时无比想念家里的亲人，可前往乾州道实在太远，他现在…… 美洲那边一天没有定下消息，他一天就不敢离开。 小阳收拾了一会就出去了，刘谦吃下最后一口烧饼：“公爷，太上皇会不放我们走吗？” 杨晨摇摇头：“谁知道呢。” 一旦李世民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乾州道未来局势就会受到影响。 不过就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 前前后后挖走了两个家族，局面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只要李泰那边彻底消除隐患，将来的乾州道，自然稳健发展。 “公爷，不如你跟太上皇说说，就说回去探亲几个月，太上皇也不会不肯的。” 杨晨心中一动。 回家，他当然想了…… 但是他不确定李世民是否会同意，张亮父子和路易斯，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黑夜中，海面上一艘疾驰了许久的信船终于靠岸。 “重要军报！闲杂人等快速闪避！” “军报！重要军报！” “都快让开，紧急军报！” 一阵快马扬尘而去，直奔宫门口。 彼时李世民原本已经睡下，睡梦中忽然听到什么，惊觉的从床上坐起。 睁开眼，寝殿里早已灭了灯光，只留下两盏幽暗的烛光。 看惯了灯泡的亮度，骤然如此幽暗，李世民有些不大适应。 第2063章 世界突然变得好奇怪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691/524560691/524560766/202010091734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黄玉匆匆从门外进来。 数十年如一日的伺候，李世民只要在里面翻动一下身体，黄玉也能瞬间从熟睡中醒过来。 更何况，这次还是大事！ “陛下，勋国公来消息了！” 李世民陡然灵台澄净，难怪刚才会忽然醒过来：“快！让人进来！” 已然有小太监鱼贯而入，黄玉急急伺候李世民穿衣，还要盯着小太监们开灯抬炉子。 李世民略有些紧张，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大抵的方向，但等消息真的到时，依旧忍不住激动起来。 这种感觉，便是当初得到乾州道时也不曾有过。 偌大美洲，若当真拿下，这世上，大唐国威，才是当真屹立不倒！ 那么大的一片土地……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此时寝殿内已经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早就候在门外的斥候军听到传召，手持信件跪拜在地：“勋国公急报，请陛下过目！” 黄玉急忙接过，递给李世民。 掌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些许汗来。 七月流火，乾州道的温度一直都很低，但莫名的，此时此刻，黄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居然不淡定了。 李世民打开军报，上面写的字并不多，但却足够有冲击力！ “大胜！终于大胜了！” “张亮他马上就要驻军回来了！” “黄玉！朕的大事，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哈哈哈哈哈！” 黄玉面上顿时一喜，也不顾君臣礼仪，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份军报上的内容，顿时大喜过望。 李世民仰天长笑，似乎要把一辈子的欢喜都释放出来。 黄玉满面堆笑：“陛下，您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勋国公如此大功，回头您可得好好想想要如何赏赐呀。” 黄玉不愧是李世民身边伺候多年的贴心人，他虽然笑着，但话里的意思却让李世民面上笑意一收。 是啊，张亮如此大功，便是连程咬金，也要往后排。 对张亮，李世民有绝对的信任，但张家后代呢，却是连张亮也不能保证的。 若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对一个国家而言，更为重要。 这事其实在很早之前，李世民就思量过了，他若在世多年，那还好说，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感觉到无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朕到底不是神仙，连始皇都做不到长生不老，更何况是朕，子孙固有子孙福气，现下及将来数十年，朕能替他们思虑的，便都尽量思虑到，可说到底，世事瞬息万变，没有谁能什么都算准，尽心了，便足矣。”李世民复又笑了起来，心情颇好，“等张亮回来，朕定要大摆宴席，好好贺上几日！长安……” 想起李治来，李世民心里满满当当的，十分熨帖。 这儿子虽说有些少年意气，但到底承袭了自己的帝王意气，虚怀若谷，果敢坚毅，美洲再大，只要不消失于世界，定然有彻底降服的一日。 此时已经到了子时，温度越发的寒冷。 李世民却睡不着了，点了满屋子的灯火，坐在案台前执笔书写什么。 明日，他们就要走了。 必须要快些才行。 黄玉不敢再多话，在一旁端茶送水伺候，打眼看了李世民在写什么，心里若有所思起来。 太上皇这是在为将来打算啊…… 只是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如何了。 翌日一早，李世民出乎众人意外的兴师动众。 杨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忽然得到李世民要送行的消息，吓得一激灵去看李治。 李治也是满眼茫然，连连摇头：“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也没出去，没道理会暴露身份被别人知道。” “难道是李泰那小子？” 李治的身份如果没有暴露，李世民又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叫上文武大臣送行？！ 杨晨腾的一下冒出火来：：“好个李泰，临走还要搞事情，我还以为这小子彻底认怂了，没想到还有这么阴的一手！看我不弄死他！” 杨晨气势汹汹的杀过去，但是在半路被黄玉的人截胡。 “我去？”杨晨指着自己鼻子，差点怀疑自己听错。 不是给李治送行吗？ 他不去，自己去？ “太上皇的确是这么吩咐的，还说，其他要一并上船的人，都叫先走，不用去见太上皇陛下。”来送消息的小太监什么都不懂，垂着脑袋一字一句的复述黄玉跟他说过的话。 李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一旁的小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上船，师父，待会要开船之前，咱们再叙话也不迟。” 忽如其来事情变了，杨晨眉头紧锁：“刘谦，你跟他们一道去，别出什么岔子，对了，上官姑娘呢？” 刘谦点点头，又四处张望，没看见人，道：“可能先过去了吧。” “算了，她总不会不来的，小阳，你跟着陛下先走，切记不可以出事，小蒙，你和小武要护着点。” 小武最近瘦了不少，一直跟小阳混在一起胡玩虽然很爽，但是功夫退步不少，此时有些悻悻。 “师父，你放心，我功夫虽然没那么好，但是绝对不会让陛下有事的！” 李治无语的看她一眼。眼神有些犯贱，要是换做以前，小武已经拎着拳头追着要揍他，但现在只能憋着。 小阳顿时走不动道了，还是小武劝解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跟着离开。 杨晨心里软呼一下，深呼一口气，才道：“走吧。” 李世民带着人就在城门口，禁军开道，街道上的百姓都在看热闹，不过有李世民在，他们根本不可能靠前，全部都被禁军围住在两侧，连李世民的后脑勺，都看不见。 杨晨过去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已经到场，且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什么都不知道，杨晨心里没底。 脑子里飞快旋转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 可昨天晚上跟李世民吃饭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啥也没干啊！ 这大清早的忽然来这么一出又是闹哪样！ 杨晨鼻孔里呼出两团白气。 算了，反正死不了就是！ 第2064章 太感性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691/524560691/524560766/202010091734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陛下，杨公爷到了。”黄玉出声提醒。 李世民身上的大氅正随风而动，挺拔的身姿虽不复从前，但是却依旧伟岸，身上的帝王威严经过数十年的积累，越发稳固积淀。 杨晨只看到一个背影，便觉得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这大概就是王者之气了…… “臣弟见过陛下。” 李世民这才转过身来，面上扬起笑意：“好啊，起来吧，今日你便要回长安，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与诸位大臣一起，送一送你为好。” 杨晨猛地怔愣住，眼神发直，和李世民对视两秒后瞬间反应过来。 狗日的，这闹哪出？ 但面上杨晨瞬间恢复自然，面露感动之色：“陛下如此恩宠，臣弟……臣弟羞愧难当啊！冬日天气寒冷，陛下实在不应当出来，这让臣弟，怎么能走的安心……”虽然李世民脚边现在就摆着一个烧的火红的炉子，但这些话还是该说的。 杨晨一副心疼之色，捂着胸口眯着眼睛，低头看见李世民穿的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一点风都吹不到。 但是这丫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安路途遥远，朕虽准了你的请奏，但也要记得这里还需要你来帮忙。”李世民说的很露骨。 杨晨心道演的还挺像，于是想也不想就应下：“乾州道发展不久，臣弟得陛下信任堪当大任，自然惦记这里，惦记陛下的，陛下放心，臣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李世民微微颔首，眼风扫了一下四周，说了让杨晨更加摸不到头脑的话：“煦儿一路上，就要你来照顾了，这孩子从小自立，但到底经事不足……” 杨晨越听越傻眼了。 他陡然觉得，李世民不是在开玩笑。 让自己回去，还让房明煦也回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晨忽然开始慌了，这么大的人事变动，集团肯定出啥事情了！ “陛下，到底怎么了？我慌啊，您早点叫黄玉来给我通个气也好啊！”杨晨压低声音从喉管里说话，周围就没人听得到他说话的声音。 李世民眼神里带着笑意，并未答话，只是看向一旁的黄玉，拿出一份圣旨来。 杨晨眼睛睁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 黄玉并未打开圣旨，而是笑容彦彦的递给杨晨，顺便，还说了一声恭喜。 圣旨拿在手中，尚且带着余温，杨晨忽然脑中闪过些什么，猛地抓住，回过神来了。 这是让他回长安，让小阳和房明煦完婚！ 然后，再回乾州道来…… 杨晨忽然鼻头一酸，眼眶微微发红。 虽然他跟李世民这么久了，但是无论做什么，两个人各自的决定中都带着其他因素，并未有过多的纯粹。 昨日刘谦谈回长安的事情，他心里也不觉得李世民会就此放他离开。 一个君王，所有决定中组成部分最多的便是朝堂天下，骨肉至亲尚且没有那么多体贴，别人又怎么敢奢求。 杨晨握紧了那份圣旨。 虽然没有打开，但他也知道，这定然是一份赐婚的旨意。 皇家赐婚，自然会更加尊贵体面。 这是锦上添花，但允准他回去，却是纯粹的私情。 按照李世民的性子，大可不让他走，杨晨甚至也做了打算，大不了接杨雪过来看着孩子成亲。 “陛下，臣弟可是个做大事的人，孰轻孰重，自然都懂得。”杨晨面上扬起笑意。 李世民其实已经老了。 眼角的皱纹比当初的房玄龄还要多。 “朕知道的。”厚重的手掌落在杨晨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这才背身而立看着远处的港口，“时间不早了，冬日行船本就危险，但……时间不多了。” 留给李世民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杨晨心里堵得慌。 忽然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杨晨陡然觉得不舍，目之所及都是熟悉的地方，他甚至有些不想走了。 看着李世民，脑海里出现英雄迟暮四个字。 当初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秦琼卧病在床。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杨晨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但李世民和秦琼不同，李世民更多了孤独。 从年少力强时，到心力不足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慢慢的都走了，便是没有走的，也不在身边。 杨晨晃了晃神，就见诸位文武大臣都在朝他挥手告别。 房明煦收拾好了行囊已经过来，见到他时精神蓬勃，朝气盈天：“杨叔叔，我也是早上才被太上皇告知要回长安的。” 杨晨笑道：“那你比我强多了，我刚才才知道。” 房明煦愕然不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 杨晨吸了一下鼻子：“你说，咱们下次回来把程伯伯骗过来怎么样？” 房明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是程伯伯，等意识到是程咬金时，顿时轻笑出声：“程将军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果他来了，定要将猎场里的猎物杀的一只不剩，那些袋鼠恐怕也自身难保，拳击馆恐怕也得赔的精光了。” 程咬金那又憨又轴的模样瞬间出现在脑海，杨晨最后一丝感性也消失不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他要是敢这么干，我绝对让他老程家鸡犬不宁。” 刘谦疾步过来，看见杨晨满是惊诧：“公爷，您这是……” 杨晨笑得明媚起来，潇洒的把圣旨往他怀里一甩：“拿着，一炷香内叫人把我们的行李收拾好拿过来，记住，还有我的八骏图！” “啊？行李？”刘谦张大嘴巴，忽然一喜，“公爷，我们也能回去了？！” “不错，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刘谦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运起轻功飞快的朝杨晨奔去。 李治几个人已经在船舱里歇着，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才急急出来。 “太上皇有旨，让我也和你们一道回去。”杨晨环顾四周，忽然脸色一滞，“上官姑娘呢？她还没来？” “上官姐姐！”小阳忽然大喊一声，上官单却才气喘吁吁的上了船。 “我迟到了吗？路上马车太多了，而且城门口被禁军拦住，我过不来，只能临时换路……杨公爷，你是来送行的吗？” 第2065章 离开 上官单怎么也没料到，杨晨居然是要同他们一道回去的。 但不管如何，这事她听了心里也十分欢喜，来的路上她心思沉重。 一个孤女要千里迢迢，跨越山河大海去长安，见一帮陌生的亲人，且还不知对方究竟在打自己什么鬼主意，将来前途扑朔迷离十分渺茫，便是在收拾行李细软的时候都有些神色郁郁，要不是胸中有一口气一直撑着，恐怕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泪流满面。 现在，杨晨却要和他们一道回长安。 上官单忽然发现自己肚子饿得厉害，仔细一想才发现自己大早上连口水都没喝，街边两侧沿路许多的早饭摊子，她硬是没多看一眼。 人在舒适的环境里最容易饿了，上官单上了船，放下东西后就同小阳一道去厨房要吃的。 “你们先等下，我给你们拿银子，叫厨房再多弄些好吃的来。”小武朝小阳眨眨眼。 这饭是给李治吃的，但有上官单这个外人在，身份不好暴露。 小阳心领神会，拉着尚未回过神的上官单往厨房里猛跑。 船舱里，李治满是不解：“师父，父皇怎么忽然决定让你跟我一起回去的？” 虽然李治也很想杨晨回长安，这样一来，朝上他多有助力，但是很明显，乾州道这边，李世民更加需要杨晨帮他做事。 李治心里隐约有些担忧。 事情反常，自己又不通内情，免不得便有些急躁。 “陛下不要想太多，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太上皇这么做，也是顾念我。”杨晨颇为感慨，透过窗外，码头港口还有许多百姓人来人往，他们都是大唐的百姓，虽远在天边之地，但只要有他们在，便都有在家的感觉，“太上皇是个伟大的君王。” 李治神色微怔，随即逐渐沉重澄净，顺着目光远远的眺望，心中感慨万千。 刘谦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三大包行李过来，一路飞驰，生怕杨晨等的太久不要他，冬日里，硬是出了一身的热汗。 “公爷，图给您带来了。” 八骏图是杨晨最近新得的，刘谦一看他模样，就知道这东西不管值不值钱，都是最近最宝贝的，所以就夹在咯吱窝下没离手，这才小心翼翼拿给杨晨。 杨晨眉毛一扬，接过来后瞧了瞧，就随手扔在桌上了，倒是看见外面小贩卖东西，想起自己什么礼物也没带。 “公爷，不如我去买点小物件，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刘谦笑得很真诚，脑子里已经在盘算要给老婆儿子带什么。 杨晨忽然想起李治来，转过身看他：“陛下也得买点东西回去才行，你贸然离开，朝堂上有长孙大人帮你担待着，那后宫呢？各宫娘娘也是需要安抚的。” 李治不大同意这样的看法。 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依附男人的，别家女子或许没有如此肯定，但宫中女人却是一定的。 不管是王皇后还是萧淑妃，再或者其他女人，对他回宫应当兴高采烈，求神拜佛祷告才是，哪里还有可能需要他安抚。 刚想开口拒绝，杨晨淡淡的开口：“后宫和前朝关系千丝万缕，安抚前朝和安抚后宫，虽然有差别，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必要。当初萧淑妃娘家之事，难道陛下忘记了？我若是没记错，陛下当时也算是吃过苦头的，怎么能就这么忘记？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者，不过买点东西罢了，又不要你费心费力的去挑，小蒙，你叫上小武一起，你们两个跟着刘谦去买礼物。” 章蒙忙应了一声，但还是等李治点头同意，才跟着刘谦一道出去，又问了船上水手，这才转道去找小武，下船去了。 李治被教育一通，并未觉得颜面尽失，倒是十分自然，坐下来后看着杨晨，有些纠结。 “想问什么就说，你干什么这表情，搞得跟七八岁孩子一样。” 李治这才笑道：“师父，你是不是经常被两个夫人这么折腾，所以才如此……额，轻车熟路？” 这词也不知道准不准，反正就这个意思。 杨晨机械的把头转过去，阴测测的盯着他：“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下船去找太上皇？” “……” “你好歹也是做皇帝的人，正经一点！后宫女子，虽然是你的妻子和妃子，但是同样她们也是娘家的人，你对她们好，自然是对她们背后的家族好，锦上添花，又无须你付出多少，随手为之罢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李治讪讪的闭了嘴，溜到躺椅旁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昂着头，一阵风过来，舒坦的眯了眯眼睛。 啪嗒，一坨鸟屎从天而降。 李治僵硬在当场。 还好，他没站在外面。 杨晨没注意李治，他从桌上拿起那副八骏图，打开后放在桌上仔细欣赏。 和拍卖会上的那副相比，这幅真迹，其实也并未有过多出彩，但看起来，两幅画却有些形同神不同的意味。 即使的李世民临摹得一模一样，但多少还是带着李世民自己的味道。 杨晨看的出神。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那他下次再回到拍卖会，定然是差不了几分钟，甚至有可能，是在同一时间。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这幅八骏图出世，都足以震动整个字画圈。 杨晨笑得眼睛眯起来，有些得意。 船开动了，晃晃悠悠的远离陆地。 杨晨吃了一块炊饼，味道倒是比街上卖的还要好。 上官单亲自端了茶水过来，见小阳在一旁吃东西，塞给她一个糕点，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但小阳一回头，正好撞上房明煦，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脸红起来。 上官单顿时觉得尴尬起来，拉着小武往边上走，偏偏小武不肯走，还非要赖着当小太阳，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师父，这次回去，还要劳烦你好好给小武找门亲事。”李治终于在时隔多日的时候，想起来当初把小武弄到乾州道的目的来。 虽然有些晚，但是为时不晚，还来得及。 小武却是刷的一下红了脸，恼了。 可李治是皇帝，她就算有胆子骂他，也没胆量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只能憋着火瞪着他不说话，无声反抗。 杨晨悠然叹了一声：“是该找了，不然她爹都要来找我算账，但是……啧啧啧，大龄剩女可不好找婆家。” 第2066章 聊八卦的臭男人 一屋子的人拿小武打趣，小武脸皮极厚，一开始还顾忌些，到后来靠着自己的实力反客为主，硬是叫一帮想打趣她的人没话可说——她自己全给抢先了。 这就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小武深谙此道，并且觉得屡试不爽。 因为人多，在船上的日子倒也不难过。 这条航线，大唐和来往的各路商船早就行过无数次，所以途中并没有一开始的凶险，反而时不时还有路过官船查询防护，但这艘船是打着杨晨的名号回去的，自然一路上也没有人敢打扰，甚至远远看见，都会识相的绕开让路。 这一路都十分的顺畅，等到了靠岸码头，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走了许久的水路，站在夯实的地面上，甚至有种虚幻飘忽的感觉。 上官单因为身体原因，下了船之后就病倒了。 李治的行程耽误不得，杨晨只能安排小武留下照顾上官单，自己则带着带队人马先回长安。 “陛下，消息已经传到长孙大人府上了。”章蒙拱手站立，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跟长孙无忌斗法，他们废了不少力气，现在却又是合作的关系。 这大概便是政敌之间关系转换日常。 但令李治欣慰的是，至少在大事面前，他们依旧是在同一战线的。 长孙无忌办事很快，收到消息就派了长孙冲亲自过来，生怕李治在路上出现个好歹。 “皇叔，许久不见了。”长孙冲胖了两圈，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很有富态，笑起来一双眼睛只留下一条缝。 杨晨呵呵一声笑：“驸马都尉近来可好啊。” 长孙冲摸摸自己鼻子。 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长孙冲得了个白胖闺女，长乐公主对他这些年来也越来越体贴，虽然偶尔还是会闹些小脾气，但是跟房遗爱闹得跟高阳公主和离相比，长孙冲对自己的日子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这次来迎接李治，长孙冲心里多少有些不大乐意。 这原本是件极好的事情，但是此时长安城里还有别的大戏可唱，他出了长安，好处就要被别人给抢走了。 “上官仪家里，可有出什么事情？”杨晨打量着长孙冲忧郁的神情，开口说完，不曾想长孙冲忽然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皇叔人在乾州道，消息却是如此灵通，佩服佩服啊！”长孙冲以为杨晨知道，一屁股坐在边上，压低声音颇为小心的道，“上官仪他儿子要了老命了，据说谁要是帮上官仪找回儿子，那老头就把自己所有家当……的一半都送出去！我算过了，上官家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那老东西攒了大半辈子了，也不少钱，可惜啊，我爹让我来干别的差事，原本我还想着能拿到那笔钱呢，不过……万一我回长安还赶得上，也说不准。” 杨晨心下微惊。 上官仪儿子不见，他还有心思找李世民要上官单回来？ 长孙冲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谈论这件事的人，又不怕会被长孙无忌责罚，兴冲冲的继续道：“你说那伙贼人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敢把一个官宦子弟给掳走，且还是男的，要是抢个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抢个男人，啧啧啧……想不明白啊。。不过也是运气好，要是抢走的是上官仪他孙女，他上官家八成就要完蛋了。” “这话什么意思，上官仪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孙女让全家都去死不成？” 一个女人，还是孙女，一层层下来，感情和重要性都逐层递减，上官仪再重情重义，只要那孙女不是他老人家亲自转世的，肯定不会闹到全家灭门的地步。 长孙冲却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皇叔此言差矣，上官仪的孙女虽然身份比不上公主，但是也不是微不足道的，皇叔你可能不知道，在陛下……陛下没走之前，有人来长安提过亲的，最后定下的，就是上官仪家的孙女。” “什么？”杨晨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提亲，提什么亲，现在还有来提亲的？” 大唐强盛到这种地步，和亲根本没必要。 长孙冲一看他就知道是想岔了，顿时满是自豪的道：“自然不是我们大唐送公主和亲！普天之下，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提这种无理要求！是十年前被迁居到西北之地的独孤家……” 独孤家。 这三个字对杨晨来说有点陌生。 但是对历史而言，一点都不陌生。 甚至现在的李唐皇室，也流着独孤家族的血！ 但是独孤一族，自从李渊建立唐朝之后，已经逐渐销声匿迹。 煊赫几朝的独孤家极其强盛，但是消失的时间却极短，其中必定是李家下了手段，为的就是防止独孤一族造反。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独孤家族是被流放被忌惮，但是同时他们也是李氏皇族的近亲，是极为尊贵的大家族。 这样的家族，说可以得罪，但又不能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招惹也不殷勤，淡淡的就是。 独孤家这些年，也算十分有眼色，当初几大家族搞事情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没有露面，连一点把柄都没有。 但是杨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向长安提亲，而且最后定下的，还是上官仪家的女儿。 长孙冲吃着糕点，他兴趣还停留在上官仪的半分家产上：“皇叔，你本事大，要不你派人帮忙找，我再帮你一块，要是成了，咱们对半分，你一半，我一半？怎么样？！” “……”杨晨翻了白眼，“不怎么样。你接着说，和独孤家的婚约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没怎么样啊，当时定的婚期……哦，还有两个月呢，但是我估计这个时候上官家都没心思弄婚礼，他儿子都丢了！” 杨晨吐出一口气，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思绪万千。 所以这跟上官单有什么关系？ 难道上官仪怀疑上官单其实是男扮女装，是他儿子？ 又或者，上官家有什么大能人，能靠着一个女人，找到另一个男人。 说来也是奇怪，长安不过这么点大，一个大男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第2067章 悲催的刘谦 “皇叔，说真的，咱们俩可以一人一半的！”长孙冲照旧撇不开这件事，总觉得这回要是不参与点什么，就颇为遗憾。 杨晨心里忖度着，如果帮了上官仪这个忙，上官家自然欠他一个人情。 届时若是上官单有什么事情…… “皇叔？”长孙冲轻轻推了他一下，见他神色发怔，“想什么呢？” “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不过你的人都没什么用，我可以自己帮上官家找人，这样的话，要是找到了，也不用分你一半。”杨晨斯条慢理的理好衣衫，缓缓站起来，恶趣味的瞥了眼呆滞的长孙冲，然后慢悠悠的出去了。 长孙冲嘴角抽搐一下。 “这也太……厚颜无耻了。” 他们落脚在一处还算大的客栈里，楼下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原本杨晨的意思是去驿站，毕竟官府驿站多少要安全些许，但李治大约是觉得微服私访甚是有趣，偏要住在人多嘈杂的地方，不管如此，还直接带着章蒙就在楼下大堂坐着听闲话喝小茶，颇有些惬意。 但他想泯然众人，现实却不允许。 杨晨站在楼上，拿眼睛往下看，就看到四五个吃饭的堂客在细细交头接耳，时不时的目光落在李治那桌上。 说起来，这里虽不如扬州长安等地富庶，但也不是那等黄沙漠北之地，可尽管如此，李治一身低调还是显得与众不同。 杨晨就站在长廊上，楼下人来人往，不留神看见一个粗布粗衣的半大小伙，贼眉鼠眼到处打量，一看便是个有前科的小毛贼。 “公爷，要下去拿了他吗？”刘谦手痒的厉害，在船上过了个把月，别说小毛贼，连海盗都不曾见过，除了每日能在甲板上钓鱼，实在是乏味。 小阳曾推荐过看书这一消遣活动，但是被看见书本就头晕的刘谦无情拒绝。 好不容易落了地，能施展施展手脚，刘谦已经忍到快忍不住了。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拿什么拿，出门在外，少惹事才是真的，陛下要体察民情，你大张旗鼓跟官府去打交道，不是没事找事吗？” 刘谦瞬间像漏了气的皮球。 “不过……你可以去外面逮，这地方我看也不像是个清静的地方。”目光斜斜的落在外头的街道上，沿街两侧，竟然有不少老弱妇孺在乞讨，青壮男子，一个都没有。 家中没有男丁，自然容易家门落败，但是这么多人家都没有男丁，那就不像话了。 就是楼下那个小贼，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大，这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年纪，连男人都不算。 刘谦兴致大盛，急急便下了楼，便是巧了那小毛贼正好得手出去，刘谦一看便乐了，三两步跟上去就逮住他。 接着，外头就闹起来了，围观的围观，报官的报官，好一阵闹腾。 杨晨下了楼按住李治，呷了口茶：“让刘谦去，正好看看这里有什么猫腻。” 泉州乃是极大的港口，这里虽然只是属于泉州刺史管辖的一个普通镇落，但来往商贾也是络绎不绝，关系错综复杂，就算真有什么猫腻，也是正常。 但偏偏李治有种直觉，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就好像被人盯上了似得。 “师父，您也觉得这里有问题？” 杨晨微微颔首：“而且，这问题还是从长孙冲那小子到了之后才有的。” 章蒙顿时神色紧张起来：“难道是……” 话还没说完，章蒙自己适时的住了嘴。 其实仔细一想，肯定跟长孙冲没什么关系，长孙冲再不济，也不可能也不会有胆子干要命的事情，再者他爹长孙无忌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李治心里确定的不能再确定。 所以如果背后真的有事，要么是冲着他们来的，要么是冲着长孙冲来的，又或者，是冲着杨晨来的。 但杨晨下船后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有长孙冲来的时候，阵仗大了点。 若说长孙冲得罪了什么人，那是完全可能的，但是他能得罪的人，八成都在长安呢，这里距离长安远的很，他能得罪谁去？ “是非之地莫久留，如果弄不清楚，倒不如早点走。”杨晨看向李治，拐着弯劝他以后有机会再玩什么微服私访比较好，现在嘛，先保住小命再说。 李治叹了口气，也觉得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双方达成默契，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走。 谁知刘谦从衙门回来后一脸怒色，身上的衣裳还破了好几个口子。 “你遇到高手了？你打不过？”杨晨围着他绕了好几个圈子，终于不敢置信的问出来。 “不是的公爷，是那小子狡诈，我送他去衙门后，他挨了三十个板子，出来的时候说自己痛改前非要跟我道谢，还要给我什么玩意来着，我也没记清楚，反正我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就跟着一道去了，谁知道才走了没几步，就从巷子里冲出来几十个要饭的叫花子！”刘谦气愤不已，他原本是想动手的，但是那帮人不是小孩就是女人，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拉扯他身上财物的时候使出吃奶的劲也抵不过他一拳头重量，秉着不伤及无辜性命的原则，他愣是没动手，推搡的时候也不敢大力，结果很明显，他被洗劫了，且那个罪魁祸首如同英雄一般被那帮叫花子给抬走，一哄而散之时，刘谦整个人都是懵的。 犯罪的人太多了，且还是老弱，他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大冬天的，硬是穿着一身漏了风的棉衣回来，脸上还脏兮兮的，活像街边乞丐。 刘谦憋屈的很，兜里的钱，一个铜板都没剩，全被摸光了！ 杨晨听完满是惊诧，随即笑得不能自己，但笑过后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冬日难捱，若是实在穷困，官府都会开仓放粮，实在不济，当地也有善堂之类的可以收容，这些要饭的非但没有这些待遇，更是连个男人都没有，难不成这帮人这么巧，家里成年的男丁都死绝了？” 刘谦满是愤懑，但仔细想想，抢劫他的那些叫花子，还真没有一个壮年男子。 但凡有一个，他也不至于因为对方全是老弱妇孺不好下手，早把人揍个鼻青脸肿。 “公爷，这里的人的确很奇怪，你发现没有，街上也没多少男丁的，我去县衙的时候，衙役数量虽然不少，但是按照规矩，当地县衙班房可以有一十六个衙役，但我粗粗看了，绝对不超过十个！” 第2068章 诡异的地方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785/530711785/530711814/2020112415331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一个地方没有男丁，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杨晨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连府衙的男丁都减少了，那人去哪里了？总不可能天底下还有一种病，就只逮着男人霍霍的。 咳咳，就算有，也不可能只在这里。 杨晨心里沉了沉，但已经和李治说好明天就走，就算有猫腻，恐怕现在也来不及查了。 挥挥手让刘谦回去收拾干净，杨晨洗了脸就打算睡下了。 到了后半夜，忽然被一阵动静吵醒，杨晨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结果耳朵边声音越来越大。 “爹爹！” 杨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陡然看见门外小阳在拍门。 “怎么了？！” 小阳气喘吁吁的看着杨晨光脚站在地上，愣了一下，随即道：“爹爹，我刚才起夜，看见外头有人鬼鬼祟祟的，刚追上去人就不见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杨晨微微一怔，道：“我穿衣服，你去隔壁把刘谦叫起来。” 兴许因为动静太大，杨晨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李治：“师父，出什么事情了吗？” 长孙冲不知道是不是带了一帮废物过来，连李治都醒了，他的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晨摇摇头：“还不知道，去找长孙冲，那小子负责保护我们，现在竟然连个影子都不曾看到，看我怎么教训他！” 刘谦穿好衣裳过来，但那模样实在骇人，脸色虚浮脚下发软，就像刚看了惊悚片被吓得合不上眼睛似得。 杨晨吓了一大跳，一旁的章蒙当即脑中警铃大作：“你这是被人下药了？！” 刘谦虽然不算举世无双的绝顶高手，但是也不是什么小毛贼都能近身的，晚上被小阳发现行踪的人早就跑了，肯定没机会给刘谦下药，所以有事，也是白天的时候。 喊了客栈掌柜的起来，又找来大夫，那大夫神色晦暗不明，摸着下巴上老长的胡须道：“不错了，这是人被下了药，不过是虚上两天，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地方。” 刘谦气的要命，大江大河都没事，偏偏阴沟翻船，连自己怎么被人下的药都不知道，拽着大夫凶神恶煞，但架不住自己手脚无力，连硬气都硬气不起来：“这是什么药！” 那大夫陡然脸色更加难看了，看了一眼周围盯着自己的几个陌生外乡人，又去看掌柜的。 这模样，怎么看都是有难言之隐的。 “你有话直说，遮遮掩掩的怕什么！”章蒙一脸正气，语气硬邦邦的底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寻常人。 大夫一咬牙，看着掌柜的道：“掌柜的，迎来送往都是客，便是说了吧……”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不说也不好了，其实我是怕此事传出去，我这客栈便没客人了，我赚不到养家糊口的钱，所以几位到了之后也不曾提醒什么……” “今日你们抓的那个小毛贼，其实已经不是第一回偷盗了，我知道此事，但从来没去抓他的，他是个苦命人，但街上要饭的比他还要苦，他若是不偷些钱款，恐怕这个冬天这些人都过不去了。” 刘谦登时瞪圆了眼睛：“你个老贼，合着你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人，你还帮忙瞒着，你们是一伙的？！”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跟他一伙的，只是看他们可怜，所以并未拆穿罢了，但是我没想到他会给你下药啊……” “你说什么？是那小贼下的药？”杨晨面上愕然，恍惚想起来刘谦那身破破烂烂的棉衣，点点头道，“倒是有机会下药，不过这药力不小，他连吃饭都成问题，怎么会买这种药？” “那药……其实也不是他的。”大夫沉吟片刻，这镇上不大不小，他和客栈老板自然都是老相识，否则这大半夜的掌柜的也不会有事就直接找到他医馆里去，“那药……是别人给的，专给外来的客商下药……” 屋内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里的人，难道都是劫匪，这里是劫匪窝？ 否则这两个人都知道内情，为什么不去报官？！ 那大夫到底是经过事的，也沉得住气，面对几个身份可能不俗的人，也不露怯，淡定的道：“这件事我等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曾经有人想管过这件事，但后果却都一样惨淡收藏，因此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敢管，便连县衙，也不曾多有过问。” “连官府都不敢过问？”李治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夹杂不清是怒火还是讥讽。 一旁的掌柜的微微颔首，眼神里透着祈求：“诸位，你们只是路过此地，明日一早就速速离去吧，这等闲事还是不要管太多，否则……我怕你们走不远。” “走不远？难道那小贼还有能耐劫人不成？”章蒙语气轻蔑的道。 “那小贼自然不能，但是他背后之人敢！那小子也只是个苦命人，他哪里敢做这些，但挟制他的人，有什么不敢做，诸位也看到了，这街上多少孤儿寡母，他们便都是家中男丁遭了殃的……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否则又何至于沦落至此，官府查无结果，只能过的凄凉。” 事情听起来有些诡异，一个不到十岁的小毛孩，给人下药偷盗，竟然无人阻止，不但如此，今天刘谦送他去县衙的时候，差役按规矩办事都打了，但是却没多提什么，甚至连基本警告都没有，就好像这小子从前的事情，衙门一无所知一般。 这已然不是单纯的县衙不作为，而是藏着一丝丝诡异了。 李治神色不悦，目光沉沉的落在刘谦身上。 大夫没有解药，只开了个补气的方子，便背着药箱走了，连诊金都不曾要一个铜板。 掌柜的叮嘱几句，也摇头叹息着走了。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到处都很奇怪，百姓无能为力不插手也就罢了，连府衙都这种态度，还有那小贼，如果是给来往客商下药劫财，那为什么还要偷，直接下药拿钱财就是，难道他背后指使的人会连口汤都不给喝，还有，那些家中男丁遭殃的百姓，家里男人都去哪里了？” 李治越想越觉得摸不到头脑，但毋庸置疑，这里绝对不太平。 “爹爹，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小阳扑闪着眼睛，杏仁大眼里满是狐疑，随即和房明煦对视一眼。 “驸马都尉人呢？”房明煦愕然惊觉。 第2069章 顽强的长孙冲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785/530711785/530711814/2020112415331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长孙冲的房间就在二楼转角，他还带了好几个侍卫一道住着，但是等杨晨他们上楼的时候，哪里还有长孙冲的影子，门口两个侍卫也不见了。 “人不见了，会不会被掳走了？”章蒙猜测着，四处打量，也没见有挣扎的痕迹，能把三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带走，对方来人绝对不在少数，且说不定各个都是高手。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长孙冲太倒霉，还是他是活该被仇人盯上。 但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杨晨心里默默的替这个便宜侄女婿点了个蜡烛。 他人不见了，在场的硬是没几个特别着急的，就连李治都格外淡定，俨然这个姐夫要是不中用了，还能给长乐公主再找一个的架势。 杨晨摸了下床，上尚有余温，但也没多少暖和。 床上的被子凌乱的扔着，看的出来来人十分匆忙。 “应当是刚才被我们发现的时候把人弄走的，八成是迷晕了才带走，刘谦，你还知道那个小毛贼是住哪里的吗？” 刘谦逐渐恢复了些许气力，说起那小毛贼来，顿时目露凶光：“我不知道，但是他们当时跑的方向我记得。” “小蒙，你跟陛下留在这里，小阳你也不许走，如果有人来，一定要保护好陛下，明煦你和刘谦一道跟我去找人。”杨晨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排好人，才走到门口，忽然一道哐当的砍刀声响起，门外街上，竟然有人在打斗。 “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会有人。这镇子还真热闹。”杨晨轻笑一声，但没随意开门，而是透过门窗缝隙往外看。 这一看倒是不得了，竟然是长孙冲。 长孙冲正炸毛呢，他胳膊受伤，被砍了一刀，两个侍卫功夫倒是不弱，但是对方人多，足足有四个人，以一敌二便显得有些吃力。 长孙冲想喊人，但他身上的药劲还没过，绵软无力，大声说话做不到，能撑到回到客栈，已经十分不容易。 只想着如果能惊动客栈里的人，他就有救了。 一想到自己带来的那些侍卫被这帮人全给迷晕扔马厩里，长孙冲就感觉自己气的要爆体而亡。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敢抓他的人！简直活腻了！ “公爷，咱们不出去帮忙？？”刘谦忍不住问道。 房明煦看的心惊胆战：“杨叔叔，再不出去，恐怕就要撑不住了，他们身上药劲明显还没全退，就算退了，也撑不住对方人多啊。” 杨晨反而淡定下来。 长孙冲被抓，背后的人露出马脚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能看看他们路子也是好的。 “这次回来，我们还不知道长安到底是什么光景，路上就遇上这种事，长孙冲是长孙家的人，长孙无忌即使未必事事都跟他说，但是总归比我们知道的要多些，我们进长安，总不能两眼摸瞎吧。” 房明煦神色一怔，随即满是赞同的颔首：“是这个道理。” 那四个人下手十分狠辣，越到后来，越有以死相拼的架势。 这倒不像是掳人的，倒像是杀手！ 长孙冲也马上到客栈门口了，他心里也怕的要命，明明这帮人之前还只是迷药劫人，可现在这架势实在骇人。 再不走，他恐怕就要客死异乡了。 刚准备拍门，陡然间门就开了，刘谦手里拿着两把手枪，二话不说冲了出去，吓得长孙冲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皇叔！哎哟，您可算来了！你再不来，你都要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长孙冲死里逃生，一嗓子号的大半个客栈都听到的。 实际上，街上的动静不小，左邻右舍早就听到动静了，但是没哪个敢不要命出来凑热闹，一个个都装什么都没听见在床上挺尸。 李治听到动静也下楼来，见长孙冲如此狼狈，又听得街上陡然响起枪声，等到声音彻底消失不见，才凛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刘谦放好手枪，拖着其中一个尚有气息的蒙面人过来。 那人大约没想到竟然会被枪打中，毕竟这东西被朝廷管制的十分严格，军中尚且不是人人都有，更别提不是军伍编制的，就算是朝廷清贵宗室的家中，也没有几个能有枪的，毕竟，这是要皇帝恩赏才有资格的。 “说，谁派你来的，又有什么目的！”章蒙一把拽起那人的领口，趁机将麻药扔进他口中，让他没机会咬舌自尽。 “我……我只是过来……杀了这个人。” 长孙冲怒瞪着他，强撑起力气，狠狠一脚踹过去：“王八蛋，这帮混蛋把我迷晕，还把我身上的东西都搜走了！还想把我关起来！要不是我聪明机灵，恐怕这会都不知道被关哪里去了！” “大张旗鼓的劫人，还抢劫财物，非法羁押，好的很，如此大的胆量，此地府衙却丝毫没有作为，我就不信没有人报过案！章蒙，去府衙找县令！我倒要亲自问问他，这父母官究竟是怎么做的！” 李治上前便是一脚，那吃了麻药的人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前后被踹了两脚心口，直接血气翻涌晕死过去。 刘谦一把将人扛起来，也不管他到底哪里受了枪伤，动作粗鲁至极。 “公爷，陛下他……” “跟着陛下一块走，明煦，你处理一下整理的尸首，对了，其余的侍卫恐怕都还没醒，你找掌柜的出来，一人倒一盆冷水，叫醒他们，处理完后马上来府衙。” “是，马上去办！” 杨晨风风火火和李治一块往衙门去。 衙门口只有两个当值的守卫，两盏幽黄的灯笼随风摇曳，一切都风平浪静。 直到李治和杨晨到了。 小阳兴奋至极，上去直接砸门，兽环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几十公分宽的大木门，就这么出现了两个圆滚滚的洞，幽森森的。 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李治和章蒙，俱都看的傻眼，下意识咕咚咽了口口水，看小阳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敬佩。 巾帼，有时候不仅是不让须眉，甚至，还会有过之无不及的时候。 第2070章 夜闯府衙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785/530711785/530711814/2020112415331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小阳太凶残，且动静又太大，原本在打瞌睡摸鱼的两个守卫全被吓得汗毛倒竖，瞬间清醒。 等看清楚眼前一帮人乌泱泱的不怀好意，顿时吓得后背发凉，拔刀的姿势都格外僵硬：“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这里，这里可是衙门！” “知道是衙门，我们要见你们大人，把人叫出来！” 其中一个看刘谦有些眼熟，且背上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顿时心跳加快脚下发虚：“大人……大人早就歇息了，且如果要告状的话，你们……得明日再来，这，这太晚了。”、 “晚？百姓有事，难道你们衙门都是这么说的吗？” “你跟他们说什么废话！”长孙冲压根没耐心，他大半夜被人劫走不得安生，那狗日的竟然还在睡觉，现在还想叫他等，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 “开门！不开门，劳资就砸了你们县衙，知道劳资是谁吗！劳资可是当朝驸马都尉！”长孙冲嚣杂的时候还不忘看杨晨眼色，见他对自己点点头，心里底气更足，一把抢过刘谦手里的手枪，抵在对方脑门上，“能让本驸马等的人，天底下还没几个呢！” 也就长安城里有，不多，七八十个吧…… 但这地界上，别说一个小小知府，就是泉州刺史也要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伺候。 两个守卫吓得屁滚尿流，别说长孙冲到底是不是真的驸马都尉，光是那把手枪就足够他他们胆子吓破。 当下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一个两个都慌不迭的开门，跌跌撞撞的又跑去县衙后院找知县去。 当地的父母官姓齐，是个中年男子。 原本正在踏实的睡大觉，忽然被人吵醒，正在恼怒，恍惚之间听到什么驸马，什么都尉，什么在门外的，哆哆嗦嗦连句整话也没有，齐大人顿时恼火了，披上衣裳就打算破口大骂，谁知两个守卫一看见齐大人终于出来了，泪流满面之下抢先道：“大人，门外有自称是驸马都尉的人在外面，说要见您，手里还拿着枪呢！” “你……你说什么！”齐大人傻眼了。 “有驸马都尉在门口，说要见大人你！” “起来！”齐大人原地团团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两个守卫怕的要死，也不敢说话，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就听得里屋传来太太的声音。 “大晚上吵什么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夫人，外面来了个驸马都尉！” 已经套好衣服的胖夫人顿时一愣，随即一阵好笑：“驸马都尉，我还公主殿下呢，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就算有人，这些贵人是会大半夜在街上溜达的吗？” 齐大人顿时镇定下来。 是了，这些贵人大半夜怎么可能会在街上溜达，而且……他这里也不是什么大地方，驸马都尉那可是在长安，在洛阳的大人物。 怎么可能会在他的管辖之地出现？ “你们两个是不是大半夜眼花耳聋了！”齐大人破口大骂。 “大人，是真的，他们还带了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一拳头，门都多了个窟窿！” “……” 齐大人腿软了。 这么厉害。 就算不是驸马都尉，那也不是好惹的人。 当即，他就想到了一直在自己地盘上为非作歹的人，顿时脊背冒出一层层冷汗。 大冬天的，他感觉自己的脚底已经在冒寒气，且连脑壳都要僵住了。 “齐大人好大的架子！本驸马在门口等到现在都不见人，竟然要本驸马亲自进来找你！齐大人，你这个父母官，可比我这个兵部尚书要舒坦多了，改天我可得跟陛下商议一下，看能不能让我跟齐大人换换位置，我来做父母官，齐大人去做尚书，毕竟，兵部可没你这里舒坦。” 长孙冲嘚瑟起来不用人教，而且他还一嘚瑟起来，就容易忘形，完全忘了他身后就跟着李治，此时眼神已经不善，颇有要揍他的意思。 那齐大人一看见长孙冲，尤其是这德行，马上联想到长安城中的那个赫赫有名的驸马都尉长孙冲！ 当即，两条腿就不听使唤的开始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似筛糠，吓得不轻：“驸……驸马都尉……” “正是本驸马！” 这一下，那胖夫人也被吓着了，看见自家夫君已经在地上瑟瑟发抖，顿时也害怕的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更深露重，齐大人还是先去更衣，再来衙堂说事情吧。”杨晨出声提醒，同时已经和李治一块转身往外走。 长孙冲作为出头挑事的人，颇为尽责，手里的手枪一个劲的在面前晃荡，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赶紧去换衣裳，本驸马今儿晚上心情不佳，你给我小心点！” “是是是，下官马上就去穿衣服！” 齐大人连滚带爬的起来，顺手捞上自己的夫人就往屋子里跑。 平常穿衣服少说十来分钟，这回，长孙冲才刚前脚进去，他后脚就赶到了。 “下官不知驸马都尉到舍下，有失远迎，如有……” “好了，别说这些虚礼了，齐大人，我们是有事找你的。”房明煦神色淡淡的，但身上气度不凡，齐大人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自然有些眼力劲，更何况有长孙冲在，他身边的人若是俗人，那才叫奇怪。 因此对房明煦，齐大人也不敢小觑，连连客气的道：“诸位有何事要问下官的，下官知无不言……” 嘭！ 刘谦把背上的人给扔地上。 肉砸在青石板上，声音沉闷厚重，寂静的夜里，更是显得瘆得慌。 齐大人干涩的喉咙滚了滚，眼神里带着恐慌。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联想到什么，尤其是刘谦那张脸，他好像白天才见过…… “齐大人，说说吧，这帮人是什么来头，竟然敢绑架本驸马！” “什么？！他们竟然连……”齐大人耳朵旁轰的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 绑架驸马都尉，且还是长孙家的人，就算他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作为父母官，在他地盘上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受牵连，更何况……这些人的行为他并不是毫不知情，细细算起来，就算给他定个合谋也是有可能的！ 齐大人一想到自己的项上人头，怎么也淡定不了，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双眼发直，愣愣道：“下官……下官也是没有办法，下官人微言轻，不过小小九品芝麻官，我……我不敢啊……” 第2071章 线索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785/530711785/530711814/2020112415331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 最直观的，就是这事这姓齐的绝对知道点内幕！ 长孙冲一听这货说的话，以为他是跟那帮人一伙的，顿时恼羞成怒，拿着手枪就抵着他脑袋，目眦欲裂要弄死他。 刘谦一把将自己手枪抢回来，弄得长孙冲一股火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很。 “借我用下会死吗！” 刘谦一点都不怕他，淡淡的道：“你自己没有吗？” 长孙冲被一噎，更光火了。 “来之前被我爹收了！” 说是怕他在外面惹祸，只要带带够侍卫就够。 但是谁很想到，这地界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一帮武艺高强且手段十分下作的人，竟然叫他给碰上了！ 齐大人哆嗦了下。 枪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这几位爷，竟然跟买菜一样…… “你继续说！要是有隐瞒的，我弄死你！”长孙冲装恶人十分有先天优势，这么一吓唬，姓齐的哪里还敢瞒着，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的，但总算把话说清楚了。 这件事也就才几个月，几个月前这里就出现男丁失踪的事情，不仅如此，还伴随着财物消失，许多丢人丢钱的百姓就都来报官，官府一开始也尽心调查，可查来查去还是找不回人来。 没有了结的案子，衙门里一年没有二三十件，也有七八来件，但这回却数量十分庞大，不过数月，就积累了不下四十件悬案。 朝廷每年都是要考核的，这么多未了结的案子，且都大同小异，若是考察，自然不会有多好，齐大人也开始着急上火了，没日没夜的开始研究，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日得了些许消息。 原本以为这消息能是好消息，把挤压几个月的案子给清理了，再揪出幕后之人加以重罚，这在百姓中定然能得到赞扬，对升官之事更是助益颇多。 “下官当时殚心竭虑，就想着赶紧破案，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毕竟当时因为家中男丁失踪的人家，实在太多了，家中没有顶梁柱，一群老弱妇孺如何活得下去。”齐大人悲天悯人，一副慈悲菩萨心肠，正预备给自己再多加渲染，长孙冲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就给他吓回去了。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自然是带着衙役过去查看，但没想到这一去，差点把命都搭上。 “下官并未贪生怕死之人，但……但家中老小上下数十口人，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去的时候带了所有的衙役，但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有来头的。” “什么来头？”李治深呼一口气，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具体是什么来头，下官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给了下官一个东西，下官就……” “什么东西，少吞吞吐吐的！”长孙冲不耐烦地道，“在哪里，拿出来看看！” “下官就藏在屋子里，马上就去拿来！”齐大人站起来欲走，没走两步，忽然发现门外乌泱泱的过来一群人，这些人就是长孙冲那些侍卫，刚才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醒过来的，此时浑身湿透，站在门外面目表情，犹如鬼魅，差点把姓齐的吓得当场去世。 “跟着他。”长孙冲下巴一指，侍卫们齐声道是，刷的一下，好几双眼睛盯着齐大人，齐大人脑门上滴下来一滴冷汗。 他隐隐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算是彻底没得安生了。 等到姓齐的把东西拿过来，杨晨过手一看，愣了一下：“这好像是……宫中的物件。” 这东西不仅是宫里的，还是李渊的！ 李治一眼就认了出来，陡然神经一绷：“继续说！” “是！那人说叫下官少管闲事，以后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自然会让下官好好活着，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从此以后就少管闲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杨晨看了一眼长孙冲，长孙冲马上冲上去：“你敢蒙我？” “不不不，下官说的都是实话，下官只是个芝麻小官，遇上这种大事哪里敢多说什么，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再说了，人家再不济，也肯定是比我有权有势的，下官胆子小，不敢拿全家的性命做赌注啊！求驸马都尉明鉴，下官当真没有半句隐瞒，说的都是实话！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是干什么的，下官都不知道。” “那为何要抓男丁？”杨晨犀利的眼神直射过去。 “此事下官也只是猜测，似乎……似乎是抓去做劳工的。” “劳工？”房明煦眉头紧锁，“若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事情，大可以雇佣工匠，偏要用这种手段的，定然是不能为人所知。那为什么今天晚上他们要杀驸马都尉？” 求人求财的，当然不会杀人。 李治摩挲着手里的物件，心里思忖着，缓缓开口道：“恐怕是认出来了，索性……就杀人灭口，但是没想到被驸马给逃了，既然漏了马脚，今天晚上必定会有动作，要么想办法继续杀人灭口，要么就是连夜撤离，丝毫线索都不剩下，师父，你说呢？” 杨晨点点头：“我猜对方大概已经走了。能有宫中的东西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小人物。”杨晨眼风扫过齐大人，看他的模样吓得不轻，不像是在糊弄他们的模样。 “你上回见到对方的时候，是在何处？”房明煦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还想再问问，就见章蒙缓缓摇头，“狡兔三窟，对方定然不会还出现在原地，时隔如此之久，也肯定没有任何线索痕迹了，就算去了，也是白走一趟。” 接着便沉默了许久。 长孙冲虽然脑子里空白一片，但也装模作样的思考着。 良久之后，杨晨忽然道：“倒也不是没有机会，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城里吗？去找他，说不定真能问出点什么来，齐大人，那个今天被你打了板子的小毛贼，你肯定认得他吧，他在哪里？” 齐大人哪里敢迟疑，连连道：“知道的，下官马上带路！” 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招呼衙役赶紧拿灯笼，齐大人面上努力挤出笑容来：“更深露重，诸位看着点脚下，路稍微有些远……” 小阳啧啧两声，摇着头，一副感慨的样子。 杨晨觉得好笑，看了她一眼：“装什么老成，你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啊？！” 第2072章 夜探乞丐群 小阳不情不愿，但又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在原地待着，房明煦怕她会有什么事情，刻意叫两个侍卫留下，如果真出事情了，也好有人来报信。 对此小阳颇为气愤，以为房明煦瞧不起她，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目光尾随他们出了门，看不见了才泄气的收回。 胖夫人也不敢睡，见自家夫君带人出去了，心下了然这些人来头不小，若是得罪，免不得齐家还要受灭顶之灾，留了小阳在这里，也给她献殷勤的机会，于是等杨晨他们一走，就招呼丫鬟小厮们生炉子，又大半夜的叫厨房开了火。 另一边，这县上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因为夜色深重，路上空旷无人，一时之间阴森可怖之余更多的是空寂幽森。 刘谦凑在杨晨耳边嘀咕：“公爷，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那小毛贼今天挨了不少打，能跑这么远吗？” “你不是说他是被那帮叫花子带走的吗？这么多人还抬不动一个小屁孩不成？” 刘谦立时就闭了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着。 长孙冲不敢太靠近李治，逐渐落后半步在杨晨边上，舔着脸笑呵呵的道：“皇叔，待会你可得护着点我，万一那边还有贼人要杀我怎么办？” 杨晨脚下步子猛地一滞，神色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脑海中闪过一抹电光：“刘谦，你带着齐大人先过去，要快！” 刘谦不明所以，但下意识的拎着姓齐的就开始疯狂跑路。 “师父，这是干什么，齐大人不见了，我们怎么去找人？” “快点跟上就是！那些人如果知道刺杀驸马失败，定然会有下一步动作，那小毛贼说不定已经不见了！”杨晨一边说一边疾步快跑，前面刘谦的身影若隐若现，只能先让一部分侍卫先跟上去，免得跟丢了。 李治陡然想明白其中关节，顿时紧张起来：“快些跟上！” 长孙冲嗷的一声，他身上的药劲已经退的七七八八，但是也架不住大冬天夜里狂奔，双腿发软不说，手也哆嗦，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真使不上劲。 一群人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狂奔，不出片刻功夫就出了主街道，七拐八弯之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黑黢黢的破落院子，墙角好几个狗洞塞着茅草，里面连一盏幽灯都不曾见到。 “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房明煦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太过静谧了。 甚至透着些许诡异。 这很不正常。 齐大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几个差役和他一块哆嗦着缩着角落里：“我……我之前衙门里丢了好几个差役，都是去找线索的时候不见的……不会这回也……” 杨晨瞥了他一眼。 这么窝囊的男人，竟然也能为一方父母官，朝廷选贤举能是不是有点草率。 李治大约是看见他心里窝火，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正想上前去看，被章蒙颇有先见之明的拦住：“我先去看看。” “小蒙，让刘谦先去，他功夫好，还有枪傍身，里面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他一个人也应付的过来。” 刘谦微微颔首，拿出手枪，没有从大门口处进入，反而挑了个不起眼的矮墙一跃而进，动作干脆利落。 但没一会，刘谦急急从门内出来：“里面死了好些人，全是白天的乞丐，那小毛贼不见了。” 话音落下，众人急忙进去，几个侍卫点起火把，这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首，但仔细查看，发现只有两个人是断气的，其他的人，都是被吓晕过去，却是没死的。 刘谦掐醒了一个年轻媳妇，那人一看见眼前忽然出现一大帮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叫什么，都是人！救你们的人！说，那个小毛贼去哪里了！这里又发生什么了！” 长孙冲不耐烦的上前，又招呼侍卫把其余所有人弄醒，那女人才逐渐安静下来，但身子还是照旧抖得厉害，俨然是受到过不小惊吓的模样。 “这位夫人，这里发生了何事？” 房明煦彬彬有礼的模样让对方安心不少，但还是嚅嗫着干裂的嘴唇害怕的道：“我……我不是夫人……我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那女人忽然眼睛一亮，看见人群中穿着官服一脸蜡黄的齐大人。 老百姓没有见识，也不懂许多，但官老爷的打扮他们是知道的。 所以一看见齐大人，一帮人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齐齐跪拜在地，激动的拉扯着齐大人的衣角。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 “大人！大人救命啊！” “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人……” 这要放在平常时候，做官的大概还会高兴，毕竟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好父母官。 但是此时此刻，根本就没这种心思。 这地方荒凉不说，还有两个尸首，事情显然已经脱离正常范畴，更别提这件事本身就不简单。 齐大人一脸菜色，恨不得自己当场死了才好，但脚下还被一帮叫花子扒拉在一起，气味难闻之余更是无可奈何的绝望。 可放过他…… “你们这帮没眼色的叫花子，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的驸马都尉，堂堂兵部尚书，有什么事情你们不跟我说，去跟他说干什么！说！有什么冤屈的，都跟本驸马说！”长孙冲被杨晨踹了一脚，只能硬着头皮揽事。 姓齐的巴不得把这团事情扔出去，连连帮腔：“你们听到没有，这是驸马都尉，那可是从长安来的大人物！你们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驸马，就算是本官，也唯驸马之命是从！” 地上百姓一脸愕然，还是最先醒过来的那个女人最先回过神，一想到眼前这人身份不俗，便如溺水之人见到浮萍一般生起希望来。 “刚才来了好几个人，全部都穿着黑衣服，拿着刀，好长好大的刀，小鹿就是被他们给抓走的！他们……他们还杀人了！杀了好多人，好多血！” 杨晨看了眼脚边的两具尸首，敛眉道：“处理好尸首，好好埋了，这位大婶子，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小鹿？” “我不知道……不过，小鹿好像跟他们认识的……” “往哪里去了？”房明煦有些焦急，折腾了一个晚上，他们总是慢一步。 “往城外去了！” 第2073章 深入灵魂的问题 原本以为今天晚上就会有些许线索，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就是需要一波三折，才能显得人生十分有趣。 杨晨千算万算没算到刘谦能在路上把自己脚给弄骨折，大半夜只能让侍卫背着他去医馆找大夫，一只脚被裹得跟猪蹄一般，还打上了因为杨晨而发扬光大的石膏。 祸不单行，追踪一个晚上的侍卫也没有找到人，甚至连一丝丝的痕迹都没能找出来。 忙活一个晚上，到头来却像是白忙活。 李治心有不甘，第二天一大早随意啃了个馒头就去昨天的破院子里准备找人，谁知去了才知道，齐大人已经在天不亮的时候为了业绩把一帮人都转移了，弄了个空院子，收拾的十分干净。 除了让李治白跑一趟外，这件事对齐大人来说都是好事。 “驸马都尉，下官是有心无力，连您都找不到背后之人，下官哪里能跟您比，但是驸马放心，下官已经将所有无家可归的人都收留了，就安置在善堂中，慢慢的会帮他们回家的。” 长孙冲才看不上这档事，在他心里，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吃的喝的，就和路边的野草一样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他要找到那帮追杀他的孙子！ “你给我听着，要是找不到那伙人，本驸马叫你摘了脑袋回老家！” 齐大人吓得一脸煞白，仿佛见到魔鬼一般。 被长孙冲一通吓唬后，也不敢想着做面子功夫，回去就贴了满大街的文书要抓人。 不管有用没用，但至少态度上稍微积极了点。 “陛下，不能再耽搁了，这里事情诡异，一来久留会有危险，二来还耽误回长安的行程。”章蒙忍不住开口劝说，他虽然也想弄清楚事情原委，但毕竟回宫，才是一等大事。 李治心里明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那些人连驸马都尉都有胆子灭口，绝对不是寻常人，要是找不到，这里的百姓还会面临家破人亡的危险，那些失踪的男丁究竟有什么用处？” 若说拐人，男的倒也有，但基本都是拐卖小孩，谁会要成年男丁，成年被拐走的，自然是女人多些…… “男子……或许是做某些苦力也尚未可知。”章蒙苦思冥想也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君臣二人沉默了。 杨晨花了一天的功夫在外面转了一圈，街上行人客商来往都很正常，丝毫不见任何诡异之处。 且大街上的文书也贴遍了每个角落，想要找到那个叫小鹿的孩子，却也不知道行不行，靠不靠谱。 大海捞针是需要时间的，但是他们现在没时间。 房明煦和章蒙负责收拾行李，刘谦腿受了伤，难得的清闲的日子他过的如坐针毡，尤其是杨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射过来的时候，都恨不得当即瘸着一条犹如象腿的石膏腿蹦跶几下，好显得杨晨格外没有人性。 “刘叔，你就好好歇着，咱们的行李我来收拾！”小阳一把按住刘谦，不给他做‘绿茶’的机会，一口小白牙格外灿烂好看。 长孙冲很气愤，就连齐大人来送行的时候，都没好脸色。 马车走出老远，他才姗姗来迟追上来，据小阳旁观说，姓齐的就差当众跪下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长孙驸马格外嚣张逼人，但总体上的气势，还是颇为正面的。 “皇叔，那晚上多惊险啊，我被人迷晕遇上刺杀，死里逃生后又顺藤摸瓜找到线索，结果还被人先下手掳走人，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脸色，黑眼圈都出来了！” 杨晨转头瞥了一眼白白胖胖的长孙冲，脑门上挂着三根黑线。 “皇叔，那个姓齐的一看就是个窝囊废，他能有个屁用，要我说，还是要派个信任的人留在那边查清楚才是，你想想，那些人连我都有胆子敢杀，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要我说，那些被劫走的男人，还没被卖进青楼的女人好命，八成啊……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长孙冲长叹出一口气：“我真聪明。” 李治：“……” 事实上，杨晨走之前就以自己的名义给泉州刺史送了消息过去，一州刺史，权利和手腕自然比得过当地县令，只不过什么时候会有结果，便尚未可知了。 “小武和上官姑娘那边怎么样了？”杨晨想起来已经好几日没听到消息了，回头看了眼躺在马车车厢里的刘谦。 刘谦却是一愣：“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受伤之后就一直在养伤，这些消息往来也就没怎么留神。 杨晨赤裸裸的给他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受伤休假，就能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公爷，这可不能怪我，是真的没什么消息，或许信还在后面，没追上来呢，咱们脚程可比驿站送信的马要快多了。” 小阳拉拉杨晨的袖子，笑道：“爹爹别担心，小武姐姐的功夫可是很好的，一般小毛贼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小武姐姐很聪明的……” 小武很聪明这一点，杨晨十分确定。 否则也干不出来千古一女帝的伟大事业…… 从泉州一路往长安，路上倒是不曾再出过什么事情，日子见春，倒是逐渐暖和起来。 路边的庄稼汉也越发多了，冬雪褪去，春燕归来，一派温和气象。 马上要进长安的时候，杨晨遇上了云游归来的孙思邈，陡然就想起自己在后世遇上的周国涛。 “孙老先生，你有后人吗？” 这话问的一把年纪的孙思邈面红耳赤，然后毫不客气的发火了：“要你管！不过搭个你的马车，你连这种事情都要问，去了趟别处，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罢了罢了，老朽自己搭车回去！不稀罕你的！哼！” 杨晨连忙一把拉住他：“我错了我错了，孙老先生，我就想起来随口一问，你别发火啊！小阳！” 小阳力气大，孙思邈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走，被拉了两把自然而然就又坐回来了，吹胡子瞪眼睛不爽的盯着杨晨看，直盯得杨晨头皮发麻。 第2074章 回家 “师父，您这么长时间都去哪里玩了啊，可有好玩的事情吗？”小阳扑闪着大眼睛，十分有兴致的看着他。 说起自己游山玩水的见识来，孙思邈不悦的面色才逐渐露出喜色来。 “为师去了不少地方，还找到不少奇珍药材，回头回去给你们俩好好讲讲，嗯……你这么长时间，可有温习功课？” 小阳脸上一红，但一旁的房明煦笑着道：“有的，小阳三不五时便会看医术，甚至还开了个义诊，专给百姓看诊问药，当地很多百姓，都知道她是孙老先生的弟子呢。” 一听徒弟不仅勤克慎勉，孙思邈更是欢喜，尤其是小阳竟然还会开义诊给百姓看病，更是倍感欣慰。 “好啊，行医者，当有一颗慈悲之心，不但要钻研医术，更要懂得众生之苦……” 杨晨在一旁腹诽。 这又不是做和尚，要什么众生之苦。 要懂这玩意的话，倒不如直接找唐玄奘拜师，那目标就显得更加明确了。 杨晨恹恹的靠在车厢里。 因为人多，刘谦就被丢在最后的马车里，一个人实在宽敞。 消息早就传到杨家人耳朵里，但是因为知道有李治在，杨家没人敢有动作，就等着李治先行回宫之后，再出来迎接杨晨。 程处亮倒是不用等，以他的身份，一来能当做护卫保护李治，同时还能一举两得见见杨晨。 所以才刚到长安地界，程处亮就已经在等着了。 “臣见过陛下！陛下近来可好？” 程处亮怎么算也是李治的大舅子，两个人见到之后都颇有动容：“朕很好，朝中一切可好？” 程处亮话头一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总的来说，还是好的，有长孙大人在，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因为上官家的事情，长安多少有些闹腾了。” 李治心下了然，点点头，跟杨晨告辞之后，就抓紧时间回宫去了。 杨晨只和程处亮简单说了几句话，就目送他们车队离开。 “爹爹，我们要回家了！”小阳欢呼雀跃，目光从远去的房明煦身上收回来，更加兴奋了，“我好久没见到娘亲她们了，肯定都很想我的。” “你回去之后要好乖巧听话些，知道吗？” “知道的，这些小事我从来都是做的最好的！” 杨晨和孙思邈齐齐看向他，眼神似乎在说，好像没这回事。 小阳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后跑到马车夫那边要了一匹马，她准备骑马回去，这才够威风凛凛的。 而且她还买了好多礼物，有些是乾州道带回来的，有些是到了泉州之后买的，总是都是长安少见到的物件。 大包小包的，足足有十几个，全被小阳挂在马背上，看起来十分笨重。 刘谦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杨晨不让他动，如果以后留个后遗症什么的，还得费劲精心养着。 孙思邈倒是客客气气的拿出一个类似牛粪丸子一样的药丸来：“这是老朽精心研制的，对这种骨伤最有药效，一颗十两金。”然后看向脸色逐渐僵硬的刘谦。 “师父，您怎么也开始喜欢黄白之物了？”小阳眨巴着眼睛看着马车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刘谦，又看看孙思邈乐呵的神情，胯下的马儿时不时踢踏脚步，无声抗议自己被压榨的太狠。 车辙压在官道的水泥路上毫无痕迹，只留下淡淡的泥巴，孙思邈摸着胡须道：“徒儿有所不知，走遍天下，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若是一路都要因为银钱担忧，那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钻研医术，所以这银钱，是最不可少的。” 这点杨晨颇为赞同。 有些人说什么穷游，出发点在于一个游字，看起来很令人向往美好，但实际的现实中，无钱寸步难行，吃饭睡觉洗澡都成了需要日日担忧的问题，那哪里还有游玩赏乐的心思。 所以说什么游遍天下，囊中羞涩之人，还是暂且当做一个美梦。 刘谦已经默默的在掏兜了。 这么就没见到自己媳妇和儿子，回去腿上还打着石膏，这模样狼狈的像是自己在外面要了很久的饭，凄惨之余免不得还要被笑话。 “孙老先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是你得保证我能好的。” 孙思邈眼睛一眯，闪着精光：“老朽保证，你只要吃了这药丸子，到杨家门口，你就能活蹦乱跳的！只不过有忌口，辛辣海鲜不得吃，你得记着。” 长安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谁会一门心思就惦记这两种东西，刘谦二话不说就拿钱给他，顺手将药丸子往嘴里一吞，咕咚下肚之后，就迫不及待感受起来。 小阳蠢蠢欲动，实在没忍住后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随后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刘谦的变化。 但骨伤不同于内伤，把脉瞧不出来，伤处又被石膏裹着，就算真有什么变化，也只有病人自己感觉的出来。 “刘叔，怎么样了？” 刘谦摇摇头：“没什么感觉，应该没这么快？” 杨晨瞧了瞧他腿上的石膏：“孙老先生说，到家门口就能活蹦乱跳，也不远了，你真没感觉？” 小阳刷的一下看向孙思邈，孙思邈笑得慈眉善目，伸手忽然摸向刘谦摸个穴位，一阵杨晨看不懂的操作后，刘谦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外头的马匹都抖了抖。 “徒儿，将他腿上的石膏破开。” 小阳马上手脚利落的拔出小匕首，阳光下熠熠生辉，看的刘谦一阵胆颤。 拆了石膏，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呀，刘叔，你这条腿比另外一条腿要细好多啊！上面腿毛都变稀疏了！” 刘谦：“……” 对上刘谦惶恐的眼神，孙思邈笑道：“这跟老朽可没关系，想来你养伤这段时间吃的不错，但这条腿脚石膏禁锢住了……” 意思就是你自己吃的，休想栽赃到我头上来。 刘谦欲哭无泪。 小阳兴致勃勃的研究了好一会。 她还是头一次从头到晚见证一个骨伤病人痊愈的过程，之前也不过是开个药，人家再来问诊的时候她就照着孙思邈教的去做。 这回亲眼所见，只觉得实在太有趣了。 杨家人得了程处亮的口信后，顿时急不可耐。 李湘云和杨雪忙活完之后就在院子门口站着。 “祖母都等不及了，要不我先出去接？”杨雪急不可耐，想到自己的夫君和女儿终于要回来了，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 李湘云也等不及，但家中不可没有女主人操持着，便道：“雪姐姐，不如让轻尘去，她骑马快，能早点赶回来给我们消息，你就别去了，文盛还要你呢！” 小文盛在奶娘怀里十分安耽，不吵不闹，拿那双漆黑的大眼睛看外面，似乎知道谁要回来一样。 杨雪想了想，儿子虽然平时不吵闹，但是一看不见她就着急，自己要去了，肯定还有的闹腾。 “也好，轻尘，你骑马去看看，看他们都到哪里了！” 轻尘哎了一声，眼睛里透着光亮：“我马上就去！绝对快去快回！” 轻尘骑着快马一骑绝尘，杨家就又忙碌起来。 里里外外，小厮丫鬟，从正房到厨房，全部忙的热火朝天。 阔别如此之久，杨晨远远眺望便看到林苑之地，忽然就紧张起来，心跳咚咚直响。 “哎？我的腿好像一点都不疼了！”刘谦尝试着站起来，但因为车厢不够大，只能半弯曲着身体，一脸惊喜的小心翼翼落脚。 第2075章 其乐融融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691/524560691/524560766/202010091734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孙思邈的药见效如此之快，杨晨惊诧不已，心里蠢蠢欲动：“孙老先生，十两金一粒？” 孙思邈像是一眼看透他的打算，道：“我没有了。” 杨晨无语，他还打算批量打包掉所有药丸呢。 这玩意效果这么好，跟神药似得，要是弄到药房去卖，简直是双赢。 但看孙思邈的架势，黄白之物到底还是入不了法眼，大约只有家底出现危机的时候他才会再动心思了。 杨晨有些后悔没给刘谦那颗药丸掰下来一半。 好不容易马上要到杨家，轻尘骑着快马过来。 “我老婆！”刘谦兴冲冲的拿那条已经好的腿飞奔过去，丝毫看不出来之前受伤的痕迹。 小阳瘪着嘴没看见杨雪，心痒难耐想要赶紧回去，但又碍于不能太过没有规矩，只能老老实实在马背上坐着。 等到轻尘过来，她先是飞快的看了两眼小阳，见她长高不少，面色也红润，皮肤白皙更甚以往，心下宽慰后忙道：“公爷可算是回来了，两位夫人和老夫人等的好着急，所以就让我先出来看看，回去好赶紧报信，还有姑奶奶他们也都往家里赶了，就等着公爷和小姐回去后一家团圆。” 杨晨许久没见轻尘，这个时候才发现轻尘身上，年轻时的侠气已经逐渐褪去，更像是一个满是阅历的沉稳女子。 反倒是刘谦，现在还跟哈巴狗似得没羞没臊，盯着媳妇两眼冒精光。 “好，回去告诉家里人，就说我们马上就到，只不过车上东西多，走不快，这样吧，刘谦你跟轻尘一块回去。” 刘谦刚想说好，想起来这里还需要人保护，便道：“公爷，我留下，反正也没多少路了，咱们都要到家了，就不计较这些。” 轻尘点点头：“是啊，我一个人回去就成，提前告诉夫人她们，也好叫家里人宽心。” 说完，轻尘翻身上马又疾驰而去。 杨晨心头更加热枕起来，想到杨雪和李湘云，还有许久没见的祖母和杨玟她们。 “走！我们走快点，马上就能到家了！” 马车开始加快步伐，车轮滚滚扬起一阵尘土。 路上有许多途经此地的行人和车队，长安附近，几乎人人都认得杨晨那张脸。 “快看啊，是杨公爷回来了！” “杨公爷回长安了！” “杨公爷好啊！” 杨晨颇有种明星见面会的感觉，索性坐在马车外头跟人打招呼，就连路过的马车里，都有人探出脑袋对着他一阵狂热大叫。 不远处呼啸而过的绿皮火车仿佛时空交错，但杨晨心神一稳，便觉得无边感慨。 人才啊…… 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杨晨喊累了，这才钻回去休息，此时距离杨家，已经不远了。 “都收拾好了没有，外头进来肯定是会冷的，炕上烧火，炉子也点起来，那窗不能全关了，要开着透透气的！” “翠嫂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那只老母鸡都炖了一个晚上了，可不能给炖糊了！” “福伯，门口电灯都亮了吧，有坏的赶紧换了！亮堂堂的才好看！” 福伯两条腿差点要跑断。 大白天的，就算灯泡全亮着估计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清楚这一点，福伯也兴冲冲的到处把关，弄得一头一身的热汗。 “夫人，都检查过了，没问题！公爷和小姐回来，不会冻着也不会饿着，门口也都亮堂堂的，就连后院马厩里的马都喂了三笼饲料！” 杨家可谓是整装待发。 最近几年，这样的次数其实不在少说，熟能生巧，大家都习惯了。 可是每次，还是忍不住激动。 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杨老夫人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所以未曾出来，只让平安和杨玟在门口看着，有什么消息了，就让丫鬟给她去送个消息。 “爹爹回来了！” 杨晨的马车逐渐靠近，周边的人家也都站在门口看热闹，有些住得近的，还过来说些喜庆话。 因为邻居都是为官做宰的人，杨家自然也不会太敷衍，只要来说话，就都留下吃酒席，好在杨家已经备下了不少桌酒菜。 等到杨晨的马车停下，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居然乌泱泱的一大堆人，除了自己家里的人，还有一大帮朝上同僚，一眼望去，全是熟悉的面孔。 杨晨心中感慨起来，被簇拥着往里走，没多时杨家就开了宴，杨晨说了几句话后匆匆往后院走去。 “晨哥儿啊！我的好孙儿，你可算回来了！”杨老夫人老泪纵横，一把抱住浑身寒意未退的杨晨，浑浊的眼睛老态龙钟，呜咽着眼泪喜极而泣。 “祖母可算见着你了，快让祖母看看，瘦了，都瘦了呢……”杨老夫人老泪纵横，杨玟忙搀扶着到炕上歇着去。 “祖母，我这是精壮了，以前身上有些松垮垮的，现在，可结实了！” 话音落下，暖烘烘的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等到一家人叙旧完，杨晨才回自己屋子里坐下换了身爽快的衣裳。 坐在床榻边上，杨晨喝了口热茶，见杨雪和李湘云指挥着人忙进忙出，便道：“儿子呢！我还没见着呢！” 杨雪面上露出些许惭愧来：“温度变化，孩子贪凉有些受寒了，现在都还在睡觉呢，待会吃过饭再去看他。” 想起自己一直没有陪伴着的儿子，杨晨心里很是愧疚。 “我给儿子带了好东西呢，回头亲自拿给他！” 文盛现在也就三岁，正是顽皮的时候，全家上下，只有平安的话是最听的。 杨雪直接把平安的小院子迁到最近的隔壁，这样一来，平安每次读书或者练字的时候，只消听到一点动静，就能杀过来教训弟弟。 文盛虽然害怕，但乐此不疲。 “夫君，我看小阳高了许多呢！平安比她大些，但现在也没她个头高，是不是乾州道那边的吃食跟咱们这里相差比较大，所以有这个好处？”李湘云自己就比杨雪矮一点，原本就介意些，现在见平安比年纪小的小阳还要矮上半个头，更是着急。 杨晨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基因方面的问题，但是吃食也纬度也的确对身高有影响。 但是…… “不矮了，女孩子家又不去打球，要那么高做什么？” 杨雪笑吟吟的道：“小阳那是练武练的，你要是舍得，明天我就让轻尘教平安练武，保准又高又壮！” 李湘云一听，顿时偃旗息鼓：“可算了吧，她那点力气，还是留着看书写字吧……” 第2076章 阴谋诡计 杨家人口骤然增加了……三个，一下子，整个杨家都热闹起来。 李承乾第二天就找杨晨去了城外打猎，因为开了春，冬眠过后的动物都出来活动，一个上午便收获颇丰。 “师父，你这一去可是好久，长安城也出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李承乾精神矍铄，前不久杨玟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长得模样十足十的像他，周岁抓阄左右一支笔右手一杆小枪，威风凛凛吓煞旁人，惹得李承乾高兴的连续好几个晚上笑醒过来。 一家三口日子过的惬意，李承乾人也胖了一圈，但看起来更有福相了，说起别人家的糟心事，语气也还是欢快的，不知道是还以为幸灾乐祸。 杨晨点点头，胯下的马儿时不时踢踏两下，眼风扫到不远处草丛里有野兔出没，两个人嗖的一下快马冲过去。 打猎还是李承乾更熟稔些，那只命运不济的野兔子就这么鹿死他手。 “驸马都尉来接我的时候说了，是上官仪家丢了儿子？” 李承乾轻笑一声，似乎微有不屑：“上官仪都一把年纪了，儿子也比咱们大，那么大个人，竟然能丢？” 听他意思，这里面似乎有猫腻，杨晨停下来狐疑的看着他：“不是都出文书公告了吗？若是能找到他儿子，上官仪可愿意拿出全副身家的一半来，这看起来可不像是闹着玩。” “我久在长安，虽然知道不多，但多少也知道些许，前段时间还听到了些不一样的风声，后来我觉得奇怪，就可以去打听了一番，说起来，我倒觉得这些流言比较像真的。”李承乾神秘兮兮的，环顾四周，不远处都有别家公子哥在策马打猎，但离得还算远，这才心里放心些许，压低声音道，“据说丢的人不是上官仪他儿子，而是他孙女！” “孙女？”杨晨脑海中电光一闪，联想到长孙冲告诉他的上官一族和独孤家联姻的事情。 “独孤慈让他嫡长子亲自来的长安，当时陛下不想和允婚公主的，最后才定了上官仪家，上官仪倒是有三个孙女，但其余两个不过长牙，所以那个名额，基本上是没有悬念的。”李承乾面上带着兴味，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杨晨听的认真，也不曾插话，两个人颇有默契的下了马背，牵着马缰往休息的帐篷里走去。 “上官仪主动和独孤家联姻，其实也是有算盘的。如今朝上上官仪和长孙无忌乃是一党，但就算是一党中人，也不见得愿意日日都在别人鼻息下活着，更何况上官一族能冒头的人并无几个，资质平平，课业不成，眼看繁盛就只有一两代，也难怪上官仪会打别的主意去。” 杨晨却道：“独孤一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这么多年来，在朝上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就算跟他们有亲戚关系，能有什么用？倒不如想办法好好培养下一代。” 毕竟，上官仪的孙女，可是鼎鼎大名的上官婉儿。 这个时候的上官婉儿，不知道多大了，是那个可堪婚配的，还是那个还在长牙的？ “师父有所不知，上官仪也是破费心思了。独孤家虽然在我朝势弱，但是毕竟还是皇亲国戚，而且……独孤一族根基深厚，历经数朝都是势力强盛，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独孤一族声势不显，那也不是什么都不存在的，能和他们攀上关系，多多少少都不会埋没上官家的名声，而且替陛下解了一时之困，当初上官家也没少得好处。” 杨晨听得默然，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热腾腾的茶水灌入肚子里，顿时暖烘烘的十分舒坦。 仔细想起来，昨天来他家的人，好像就有上官仪。 史书记载中，这人怎么也是个十分有骨气的读书人，但现在看来，还是免不了官场上的门门道道，为了家族繁盛，掌家之人，就算再清高傲骨，也不得不为生活低下头。 也不知道那上官仪心里委不委屈。 “师父可知道，上官仪丢的那个孙女，就是要婚配给独孤家的那个！”李承乾终于利索的丢了个深水炸弹出来。 杨晨微微一愣：“这么巧？” “是啊，我也觉得这件事很巧，会不会是那女子不愿意远嫁去独孤家，就自己趁着天黑从上官家里跑了？”李承乾说的十分来劲，“这故事是我猜的，但是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女子也着实有魄力，有决断！” “所以如果你遇上了，你会娶她？毕竟这是一个有魄力，有决断的女人。”杨晨不怀好意的，阴测测的看着他。 当着自己小舅子的面夸别的女人，吃拧了没事找事？ 李承乾顿时讪讪起来，干干一笑：“哪里有，我就随口夸一句，可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 杨晨轻哼一声，算是饶了他不找杨玟告状，随即很快想到还在路上的上官单。 接着，脑海里逐渐连接起某件可怕的事情来。 李承乾又说了好些话，但是边上杨晨一直没理他，等李承乾发现杨晨脸色十分难看后，顿时惊着了。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杨晨摇摇头：“是有事情不对，上官仪如果食言而肥，独孤家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那上官小姐必须要被找回来的。” 李承乾觉得这逻辑简单的要命，但是干什么单独拎出来说：“有什么不对劲吗？” “呵呵。”杨晨忽然冷笑一声，眼中逐渐浮起寒霜，“好个上官仪，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李承乾一头雾水，却见杨晨忽然站起来，道：“你替我办件事，找一下从泉州地界过来的小武，跟她一块的还有一个姑娘，如果找到了，一路上护着她们。” 李承乾微微颔首，不明白这件事明明杨晨自己就可以做，为什么偏要托付给他。 但还没等他多问清楚，杨晨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 杨晨面色阴沉如枯井，一双眼睛里隐着怒火。 如果他没猜错，上官仪打的是狸猫换太子的主意。 但是他又怕以后会有事情败落的时候，所以必须找一个上官家的女子，这样一来，就算哪天被拆穿，独孤家也只能把怒气发在那个女子身上，毕竟按照明面上来说，上官家的确嫁了一个上官小姐过去，算不得食言，独孤家如果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他们身上去！ 好精明的算盘，双管齐下还能做两手准备，完全把上官家摘出去，却全然不管上官单以后是死是活，够狠也够无情。 第2077章 婚事 杨晨气势汹汹回了杨家，李承乾自然也跟着回去。 “你的人要赶紧去，且要隐蔽，我的人恐怕不好出面，切记，不能让人丢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杨晨的神色，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便重重的点头：“好，我马上就去安排，绝对不会让小武她们出什么意外。” 尽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外，李承乾还是急急出了杨家。 杨玟最近几天都在杨家住着，此时见丈夫匆匆忙忙的离开，心里觉得古怪，一回头发现杨晨脸色难看至极，低着头在跟刘谦说什么事情。 晌午时分，宫中来旨意宣召杨晨进宫。 “晨哥儿好像有事，早上我看他跟夫君两个人热火朝天的在说什么，不像是在说猎场里的事情。”杨玟面容颜色姣好，因为李承乾对她一向不错，养的好心情自然也好，倒是跟没出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杨雪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陛下召见夫君，我猜大概是要说喜事。” “喜事？”杨玟疑惑的睁着大眼睛。 正好屋里杨老夫人在叫人，两个人止住话头这才走进屋里去。 小阳回家之后就老实的跟小鸡仔一样，不胡闹还会多看几本书，虽然比不上平安娴静，但是也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杨雪欣慰之余想到了她的终身大事，虽然不舍，但是当娘的还是欢喜更多。 倒是一旁的平安，至今还没苗头，实在有些可惜。 李湘云其实相看过很多人家了，甚至还有差点就能成的，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婚事过于波折，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每次都眼看要妥了，就会发现不适合的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是上天在眷顾他们，还是觉得他们杨家太顺遂了非要搞点事情出来。 平安的婚事，就像一块嫩豆腐，捧在手里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留神，就又前功尽弃——虽然已经好多次这样了。 李湘云累觉不爱，已经萎靡了好一阵子，直到这次杨晨和小阳从乾州道回来，才又生出些许力气来，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再来个聚会相看一下。 杨晨坐着马车进的长安城，刘谦陪着他一道。 长安照旧繁华，也多了好几处新开的铺子，蒸蒸日上，光彩耀眼。 一个几乎超出想象的繁华大都市，如今便明晃晃的矗立在华夏大地之上。 行来路往，许多不同种族的面孔出现在街道上，但是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富庶官宦，都已经司空见惯。 包容，繁华，朝气，这才是大国风范之下的繁荣。 杨晨看见好几张来自欧洲的面孔，心里觉得十分有趣。 “公爷，这些人长得真的……”刘谦的眼光还是大唐的眼光，在他们的眼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点都不好看，完全就是金丝猴，难听点的称呼，大概就是红毛蛮夷。 这是骨子里的民族自信和自尊。 只是谁能想到，千百年后会发生怎样的天翻地覆，但若从时间跨度和民族历史上而言，华夏民族站在世界顶峰的日子，和站在山脚仰望别人的时间，便如五湖四海与山间溪流一般，是天与地的差别。 很快到了宫门口，杨晨才刚下马车就看见高翼兴冲冲的跑过来。 身边还跟着两个孩子，看样子，竟然是他的孩子。 高翼什么时候结婚的，杨晨有些愕然。 “公爷！”高翼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事情他都没跟杨晨说过，“昨天原本也想去的，但是临时家里出了事情，所以去不了，今天一大早就来长安买些东西，想着下午什么时候公爷有空了，我再过去，没想到就在这里遇上了！” 杨晨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头：“这是你的孩子？” “是啊，刚学会走路，就一个劲跟在我后面，是龙凤胎。” 杨晨这下更是惊奇：“你可以啊！一下子就儿女双全，好大的福气！” 高翼又是惭愧又是骄傲：“公爷，您晚上若是有时间，就来我家里吃饭！我家虽然简陋，但是也想略备薄酒谢谢公爷您这些年的照顾，我夫人，也想见见您呢。” 杨晨面上浮现笑意：“好啊，晚上我去你那边吃酒吃肉，到时候可不要后悔我把你吃穷了！” 高翼大喜过望：“杨公爷能来，舍下蓬荜生辉！” 刘谦在一旁提醒道：“公爷，得赶紧去了，陛下召见可不能耽误了。” 高翼这才告辞离开。 杨晨一路进了宫，原本以为会在紫宸殿看见长孙无忌，再不济也能见着柳之允和狄仁杰他们，但是没想到，他进去了，居然只看到许敬宗。 许敬宗看见杨晨，也是实在兴奋：“下官见过杨公爷，杨公爷许久不见，依旧玉树临风，风华更甚从前，恍惚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杨晨好久没听到这种颇有水平的马屁，笑眯眯的道：“许大人风采依旧，听说最近还得了个孙子？真是恭喜恭喜啊！” 许敬宗眉开眼笑的，他近来颇受重用，家里又添丁之喜，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许敬宗告辞离开后，李治就带着杨晨往御花园里走去。 “师父，这次回来可要选好日子了？婚礼之前各种礼节，你们两家是已经走过的，如果要成亲，倒是也很省事了。” 杨家和房家终于也在长安结亲了，这件事是大事，也是顶了天的喜事。 李治很重视，也很期待。 但是一想到杨晨办完这件事之后就要回乾州道，又觉得心情郁郁的不是很开心。 杨晨笑道：“是啊，之前一些礼节都已经走过了，嫁妆家里也早就在准备，只要挑一个好日子，就成了！只是……房家这边，可有什么问题？” 房明煦的父母不常冒头，但是大房一支常年在长安，可能对儿子结婚后就又要回乾州道十分不满，免不得办起婚事来会有些慢吞吞的找事情。 李治道：“师父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办好的！” 第2079章 就是不安生 杨晨带着魏征上了马车，刘谦十分自觉的往大理寺狂奔。 路上，魏征似乎不太舒服，被颠簸了几下咳嗽的有些厉害。 杨晨敛眉看着他：“你好像……” “什么好像，我只不过是受了风寒而已，你去看看长孙无忌，他……” “他年纪比你小，身板也比你结实。我看长孙冲那小子，我就看出来他长孙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 “……” 杨晨叹出一口气：“魏大人，你说说看，独孤家那边应该怎么办？” 魏征狐疑的看着他：“你不应该问我上官家怎么办吗？丢人的是上官仪，要是找不回来人，他可 是要倒霉的，别看独孤家现在没什么风头，但树大根深，也不是他上官仪能惹的。” 杨晨笑了一声，并不打算瞒着魏征，就把上官单的事情和盘托出。 魏征大约没想到上官仪能想到这么损的法子，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随即满脸复杂神情。 在他看来，虽然这有损阴德，但是站在家族角度来看，是最好的打算。 至少不会让上官一族面临无法解决的局面。 但是站在上官单的角度，被人安排了未知的命运，肯定是不愿意的。 杨晨也不打算魏征能和自己感同身受，作为一个从头到脚都是大唐人的魏征，他骨子里的思想肯定是男尊女卑，区区一个上官单，和一个家族相比，当然不会被放在眼里。 便是公主，有时候也免不了要和亲远嫁的命运，更何况只是一个独孤家。 所以，杨晨打算直接告诉魏征自己的想法，省的他觉得事情就可以这样解决了。 “我刚刚在宫里就是和陛下在商议此事，我也明确跟陛下表态了。” 魏征瞬间精神集中，目光迥然的看着他。 “上官单是我朋友，所以这件事我管定了。” 魏征嘴角一抽，在他眼里，杨晨这个想法无异于自找麻烦。 既然上官仪自己都已经找好退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老魏！”杨晨一把搭在他肩膀上，嘿嘿一笑，“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的，你可不要跟我反着来。” 魏征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顺着你？” “魏大人！咱们好歹也是一帮大老爷们，竟然要因为一个独孤家，就推一个女人出去，这传出去，颜面何存？什么事情都要靠女人来解决的话，要我们这帮大男人做什么？倒不如到时候一块找个顺眼的河跳下去，还能早点舒舒服服的躺在棺材里呢！” 杨晨嘴角带着讥讽意味。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啊……” 明白杨晨什么意思后，魏征喉咙里一噎，气恼之下也觉得这话有理。 如果凡事都用女人对付了事，那要他们男人干什么！ “区区一个女子，难道我还找不出来？就是怕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想要避免上官单的命运，就只有把真正的上官仪孙女找回来。 但是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晨想过让翠花去找，但是不要说翠花了，连他和魏征都没见过这位上官小姐。 “只要能找到这位上官小姐的些许消息，我便有法子找到她！”杨晨神色镇定，看的魏征心头一热，莫名其妙的信了这句话。 “要么我等明日一起上门，去找上官仪，他现在急的跟热锅蚂蚁似得，府上连日待着大夫，一看就不是上火那么简单，我们去帮他，他肯定乐得高兴。” “也不一定。”杨晨眉毛微扬，“毕竟是家丑，他能乐意你自己找上门去？” 魏征冷哼一声：“上官仪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了，他也该知道消息已经捂不住，我们上门只消不是盛气凌人，他自然会领情的，这是帮他，又不是害他，再有自尊心，也不是这个时候发作。” 这话确实有道理，杨晨微微颔首，想着那就明天去找一找上官仪，只要弄清楚丢的那个小姐叫什么，长什么模样，一切就好办多了。 到了杨家，魏征随杨晨先去见了孙思邈。 孙思邈抚须把脉，足足看了快一刻钟，才悠然收回手。 因为他表情太过凝重，而且时间又太长，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的魏征硬是被吓得说话结巴。 他还不想死…… “孙……孙老先生，我，我的病……” “魏大人的身体的确是有些虚弱，除了风寒以外，还有积年之症，倒是有些复杂，需要费时间好好调理。”孙思邈看了一眼魏征的气色，一派仙风道骨的淡然，“总之，老朽会开个方子，再详细写下如何调理，往后再每半月诊脉一次，届时再行调整。” 能让孙思邈都这么复杂治病的，魏征的状况一看就不好。 杨晨倒是习惯了。 这些老家伙年纪都大了，身上有些毛病才是正常。。。 魏征作为病人心理素质就没这么好了，脸色微微白了几分后，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道谢。 杨家近日来客人都比较多，狄仁杰还未到，秦怀玉几个又过来了。 杨晨寒暄了好一会，看着秦怀玉那张脸就不由得想起秦汉远来。 “姑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瘆得慌。”秦怀玉缩着脖子，一脸别扭。 杨晨：“……” “咳咳，狄仁杰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你们几个吃完就赶紧滚回去办差事，一个个都这么闲的吗？” 秦怀玉忙站起来，拉着几个军中好友连连告辞。 魏征笑得开怀：“少年人，都长大了。” 杨晨没理他，看了眼门外，只看见福伯忙进忙出的，偶尔还能见着李湘云指挥下人的身影，就是没看见刘谦和狄仁杰回来。 足足过了快一个时辰，连魏征都等不及了，刘谦才匆匆忙忙跑回来。 “公爷，我去了大理寺没找到人，四处打听才知道狄大人跟柳大人一块出去了，我原本是想在他家里等他，但是我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人，这个时候看见街上跑过去一队人，跟上去才发现是大理寺的，据说……全部都去上官府了！” 狄仁杰和柳之允带着一帮大理寺的差役去了上官仪家里？！ “然后呢？” 刘谦喘匀了气：“然后我就跟上去了，趴墙头上看见是狄大人他们，不过看气氛不像是什么好事……”而且上官家的护卫都太垃圾了，他大白天这么大个人趴墙头都没发现，活该家里丢人！ 第2080章 上官家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087/514279087/514279109/202007091801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大理寺的人去上官仪家里拿人，这消息十分突兀，而且杨晨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关节。 魏征眉头深深刻了进去，好半晌才看向刘谦道：“不如你再去探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什么也不知道就上门去，如此之多的官员聚众，再加上大理寺这么多差役，恐怕长安城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杨晨点点头：“魏大人说的对，刘谦，你先去打听一下情况，有什么消息了，马上回来告诉我们。” 刘谦这才飞速骑马狂奔回去。 魏征觉得干坐着不妥，猜测道：“难道是上官仪家里出了别的事情，实际上和丢人无关，狄仁杰他们过去，无非是寻常断案？” “那柳之允过去干什么？他是中书的人，又不是大理寺的，他过去，就代表着事情不仅仅是大理寺方面的，至少还有其他人卷进来。” 魏征脑子嗡嗡的疼，坐下来后环顾四周，见杨晨还站着，索性叫他坐下来等着。 很快，刘谦就报了消息过来。 “据说是查出来一个探子，牵扯到几桩人命案子。” “人命案子？”杨晨微微一怔，“不会是他孙女死了吧？” 刘谦摇头：“不是，公爷，我听着……倒像是我们之前在那镇子上遇着的事情。” 杨晨先是一怔，随即眼神猛地一闪，就不说话了。 魏征听得云里雾里：“你们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魏大人，这事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我们先去大理寺，待会他们不管有没有拿了人，都要先回大理寺的，我们就去大理寺等着，到时候仔细问问，再看要不要去上官仪那里。”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魏征沉重的点点头。 马上就要春闱了，这朝上，却一点都不太平。 让人套了马车，杨晨和魏征又一道出门往大理寺赶去。 到的时候，狄仁杰还没有回来，大理寺一众官员不敢懈怠，恭恭敬敬的站在边上候着。 杨晨呷了一口茶：“你们都下去吧，各自去忙，不用守着我们俩。” 魏征颇有威严，眼风一扫，比杨晨威风多了，那帮人顿时呼啦啦的全滚出去。 杨晨有些讷讷。 果然他还是长得太年轻，不比魏征面目可憎的吓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喝光了两壶茶，狄仁杰才带着人回来，一道来的还有柳之允，一听说杨晨和魏征就在里面等着他们，狄仁杰原本恼恨的神情马上收敛起来，急急忙忙步入内堂。 “见过杨公爷，见过魏大人，下官出了公务，回来的晚了。” 柳之允行了一礼，见杨晨坦然的坐着，心下了然他们要说什么，索性直接开口道：“我得到消息，说泉州地界有人作祟，所以就查了查，没想到，竟然查到了上官家。”又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一听到消息就等不及，所以直接去找了上官仪。但是谁知他咬死不认，还说不认识那个探子，可分明就是和他府上有关系，那探子昨天被我抓到的时候，就是在上官家附近，我深查了下，今天阴差阳错才知道，那个探子还和泉州那边有关系。” 柳之允见狄仁杰在上官仪那边受的气又冒出来，便替他继续说完：“那探子和泉州那边的一伙人有关系，而且那伙人又和不少失踪案和命案有关系，我今早一说，狄大人便想到一处去了。校长，我听说在回长安的路上，你也遇上了那伙人？” 杨晨道：“大约就是你说的人，报消息上来的人，可是姓齐？” 柳之允微微颔首：“不错，就是当地县官。” “那就错不了了，那边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作怪，全城失踪了不少男子，长孙驸马还在那边差点被刺杀，我们去追查的时候更是发现那伙人杀了不少乞丐，对了，还有一个****岁的小男孩，那个男孩跟那些刺客有联系，但是却未曾找到……估摸着，也活不了了。这帮人的目的我实在没想明白，而且手段也十分干脆利落，想要查到他们并不容易，但是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上官家的事情。” 魏征吃惊的看着杨晨：“泉州距离长安有不小的路程，这样都能联系上，那帮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又马上看向狄仁杰，“你们抓到的那个探子呢？可有说出什么来？” 狄仁杰气愤的道：“那人也是有骨气的，直接把自己毒哑了！” 杨晨和魏征都惊着了。 如果说自杀需要勇气的话，那活着却不能说出话，简直比死还难受！ 要是天生聋哑的也就算了，偏偏一个正常人自己把自己毒哑，这得多大勇气？ “再审审！毒哑了不能说话，不是还能写吗！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小小探子！”魏征冷哼一声，抬起头道，“那上官仪呢？他当真和人勾结做恶？” 上官仪在长安还是有清誉的，为人虽然有缺点，但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杀人和绑人就是两码事，只有黑心恶肠的人才能干的出来。 上官仪说到底还是个文臣，并非武将，杀人的勾当还是需要勇气的。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狄仁杰摇摇头：“其实，下官也不是很相信，但是目前的证据指向便是如此，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也不能随意拿人，所以只能叫人将上官家团团围住，可是他死活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柳之允道：“我们的人也不是全部撤走的，留了一部分在暗中悄悄守着，要是有蛛丝马迹，说不定能再提供线索。” 杨晨越听越头疼，闭上眼睛细想。 良久才道：“不管上官仪究竟做了什么，他现在最头疼的，还是找人的事情，而且我直觉泉州的事情和上官家没什么关系。他们根基都在长安，做什么要那么远的去杀人，上官家世代簪缨，又不是山匪出身，这种事不会做的。” 其余三人心里也倾向这种说法，但是狄仁杰更讲究证据，虽然他面上没有说不赞同杨晨，但心里还是保留余地。 证据，才是事实的真相！ “魏大人，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打算，先去找上官仪一趟。”杨晨站起身，长舒出一口气，陡然觉得自己活着真是辛苦。 还是后世好，只要想着怎么养活自己就成，虽然压力大了点，但是至少不会这么死脑细胞！ 而且，还带玩命的！ 魏征咳嗽了一声，喝了口茶压下去，便也站起身来：“也好，我亲自去问问他去！” 狄仁杰忙道：“魏大人，上官仪已经有所防备，您要是想问话，最好再换个别的问。”前几天他们二人便说过此事，那时候已经谈的有些默契了，但是今天狄仁杰上门查问，基本上已经把要问的都问过了，上官仪什么都不承认，魏征就算再去，也没什么用。 魏征微微颔首：“老夫心里有数的。” 两人这才出了大理寺，上了马车杀向上官仪家。 刘谦一天来了两趟，熟悉的不行，一路飞驰连停都没停一下，到了上官家门口，直接刹车，一分一毫都不差。 魏征差点被颠出胃来，下了车一个劲瞪着刘谦，想揍他，打不过，想骂他，又怕吐出来。 刘谦被看的一头雾水，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跟着杨晨就往里走。 守门的门房小厮一看是杨晨和魏征，马上想到刚刚自家遭遇了什么，顿时警铃大作，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马上默契的跑了一个人回去报信。 上官仪在书房里气的捶胸顿足，难受的要命。 他儿子，也是满大街正在找的失踪人口上官飞，此时正讪讪的站在老父亲边上，屁也不敢放一个。 “好个狄仁杰，仗着皇上宠信他，竟然敢如此污蔑老夫！我上官家怎么说也是清流人家，他竟然……” 上官飞吓得一唬，见老爹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忙上前轻拍：“爹，你别生气，狄仁杰什么脾气，满朝都知道，就是个愣头青，说话办事丝毫不留情面，反正这事我们家没做过，就不用怕他！他下回要是还敢这样，儿子就去告御状！让陛下来给咱们主持公道！” 虽然知道儿子是安慰自己，但是上官仪非但没觉得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气急：“胡闹，你现在能出去露面吗！婉儿到现在还没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传遍长安，甚至叫陛下也知道了，那上官家当如何自处！”上官仪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张脸气的面红耳赤，“你也是的，连个人都看不住，婉儿原本就不愿意，你倒好，竟然还教训她，她如此心高气傲，反倒逼她生出反心，偏要跟你作对！现在人找不到，独孤家又马上要来下聘……” “爹！”上官飞也是后悔，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再骂他能有什么用，“我们不是留了后手吗？儿子一早就派人等着，只要人一出码头，马上就找机会下手，昨天儿子还得了消息，说已经快了，想来不用几天就能到长安，到时候盖头蒙上，谁知道到底是谁，独孤家远在西北之地，那就更不知道了！” 这主意是上官仪想的，算是给自己留的后路。 想到上官单，上官仪心里定了不少。 这也是无奈之举，大不了成亲送嫁的时候，他家多出点嫁妆，也算是弥补了亏欠。 “老爷！老爷！外面魏大人和杨公爷来了！” 第2081章 交易 刚缓过气来的上官仪微微一愣，边上上官飞也呆住了。 报信的小厮站在门口气喘吁吁，见两个主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发毛，有些哆嗦。 上官仪最先回过神来：“他们怎么来了？” 一个魏征已经够让人要命的，而杨晨才刚回到长安没多久，跟他也素来没有交集，现在居然一起找上门来！ 要说和狄仁杰他们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父子两个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爹，怎么办？见吗？要不就说您身体不适，已经躺下休息了，让人去打发了他们？” 上官仪撑起一口气，站起来道：“他们是什么人，狄仁杰那边你用这种手段也就算了，好了，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省的又惹出事情来，我去会会他们！” 只要还能有一口气在，他就不怕！ 上官飞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老爹出去，而自己只能在后院待着不好见人，顿时又想起自己女儿来，招招手叫来小厮：“今天可有消息？” 小厮摇摇头：“没有，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呢！” 上官飞只得摆摆手，叹了一口气，看着上官仪走远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难受的很。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贸然应下这门亲事。 如今还没尝到甜头，人就马上要因为这件事少活好几年。 上官仪强做精神，步伐稳健，面上紧绷，俨然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就算见着了魏征和杨晨，也只是客客气气的，但还是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心情很不好。 杨晨头一次来，直接一屁股坐在首位，魏征也落了座，以至于坐在下首的上官仪，显得更委屈弱小了。 “不知二位来下官府邸，是为了什么事情？” 魏征瞥他一眼，想起来路上和杨晨说好的事情，只字不提狄仁杰的事情，道：“上官大人走失了亲人，满城寻找，我和杨公爷知道后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所以才想来府上走一趟。” 上官仪微微颔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但面上还是露出感激神色：“下官已经贴了文书，又出动所有人寻找，想来定然是能找到的，二位平日事忙，就不给两位添乱了。” 杨晨眉毛一扬，笑着道：“我刚回长安，原本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长孙驸马是个热情的人，一早就说了这件事跟我说，还叫人有时间也帮忙一块找人……” 魏征飞快的看了杨晨一眼。 原来是长孙冲跟他说的。 “说来也不怕上官大人笑话，驸马都尉可跟我说了，要是帮忙找着了，能得上官大人不少好处呢！我们俩都觉得此事可行……” 上官仪：“……” 魏征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杨晨。 上官仪放话能帮忙找到人，就给出一半身家，这对平头百姓来说固然是十分大的诱惑，但是像他们这种身份的……就算惦记上，也不能说，就算说了，也不能当着人家本人的面说！ 魏征头大，有些后悔，生怕上官仪以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显得像是趁火打劫，忙不着痕迹的解释道：“还有这一层啊，老夫倒是没听说，上官大人如此有诚意，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人找到线索？” 上官仪脸皮紧绷，复杂的看了杨晨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道：“说来惭愧，下官这个儿子，叫下官宠坏了……” 但话还没说完，杨晨就轻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上官大人，恐怕丢失的不是令郎，而是……某位孙小姐？” 上官仪闻言猛地一愣，似乎在惊诧杨晨不过才刚回长安，居然就能打听清楚这些内情。 趁着他还在发愣，杨晨直截了当的道：“实不相瞒，当初我女儿丢的时候，我不在长安，但是最后还是我的人把人找回来，相比上官大人的孙女是自己离家出走的，我家女儿被贼人挟持，找人的难度系数自然更高一点，所以我想，若是我能帮忙，找回上官小姐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上官大人，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上官仪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对撞，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半天嘴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杨公爷，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否则我今天叫上魏大人来你家做什么？我跟你又没私交。” 杨晨说的时候还一副你别想套近乎的表情，气的上官仪差点没吐出血来。 反正事情的窗户纸已经捅破，上官仪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那好，下官便有劳杨公爷了！” “你先别急着说这些废话，我来不是通知你，说要帮你。而是我要找人总要知道点消息线索才好下手，另外……上官大人可是说话算话，我要是帮忙找到了，你的半幅身家，就是我的？” 如果说前一秒钟上官仪还觉得杨晨这个人不错，这会，他只想骂娘。 有这么赤裸裸的吗！ 一点矜持都没有！ 而且，当初他这么说，只是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帮他找儿子上面，这样他们自己人才能更放心的去找人。 但是杨晨竟然真想要他半幅身家。 人还没找到呢，条件先谈上了！ 上官仪当然不愿意。 杨晨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舍不得。 毕竟这么大一家子呢，要是少了一半身家，恐怕生活水平降低一半都不够，直接就从小康回到温饱了。 杨晨笑呵呵的，语气温和的道：“不过嘛，如果上官大人舍不得，那也可以答应我另外一件事。” “何事？”上官仪嘴角抽搐着说话。 杨晨神色陡然冷峻，一旁的魏征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看上官仪的神色，却满是讥讽。 “上官大人或许不知道，本公爷久在乾州道，也不是日日忙于公务没有其他事情的，好巧不巧，就交了个朋友，那朋友又正好这次和我一道回来，只不过因为路上病了耽误行程，所以没有和我一起回长安。”杨晨刻意顿了顿，观察上官仪脸色，见他似乎有些察觉，这才接着道，“听说是上官大人请旨让太上皇帮忙寻找，然后恳请我这位朋友回长安，认祖归宗的？” 上官仪赫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晨：“杨，杨公爷说的是……” “上官姑娘乃是本公爷的好友。”杨晨笑眯眯的看着他，果然见上官仪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青白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上官单居然会和杨晨有关系。 当初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查出来有这么个人，又知道她可能去了乾州道，当时他甚至不敢确定上官单究竟还有没有活着，只是试探性的给太上皇写了奏章去，万幸，当真被他找到了。 可现在峰回路转，上官单居然和杨晨关系匪浅，而且看杨晨的样子，八成已经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否则他孙女丢了，关他杨晨屁事！有必要眼巴巴的自己上门来帮忙？ 三两下上官仪这个老狐狸就猜到了来龙去脉。 “上官大人，明人不说暗说，我帮你找到你的正牌孙女，你就别打上官单的主意，如何啊？” 上官仪神色逐渐恢复正常，而且头脑也更加清楚了。 反正事情已经被赤裸裸的摊开，那就说正经事。 “既然杨公爷这么说了，那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能找到他孙女，那哪里还有别的事情！ 杨晨帮他找到人，还换成这个交换条件，自然比要他一半身家要好！ 反正他也不吃亏！ “但是……”杨晨又转了个弯，“到时候我还希望，上官大人能开宗祠，公告天下，就说上官单乃是上官一族，跟你上官仪是亲戚关系，这一点，不难？” “这本来就是事实，也没什么为难的，上官家能有一个杨公爷这个朋友，实在荣幸！” 这回轮到杨晨无语了。 老东西这就开始占便宜。 给上官单一个说得过去的，光明正大的身份，算是锦上添花。 杨晨笑呵呵的看着上官仪：“好，痛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魏征看他们废了半天口舌，早就不耐烦了：“快点办正事，再不办，天都要黑了！” 杨晨晚上还要去高翼那边吃饭，当下也不啰嗦：“上官大人，你丢的孙女叫什么，多大了，什么模样，平时熏香是什么？” 上官仪开口道：“是老夫人的大孙女，上官婉儿……” “啊？！”杨晨惊呼出声。 上官仪被吓了一跳：“杨公爷为何这幅神情？”又看向魏征。 魏征一脸黑线：“又怎么了？” 杨晨有些尴尬：“没、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上官大人的这个孙女可是个人才啊，竟然丢了……” 太尼玛可惜了。 上官婉儿啊，大名鼎鼎的女宰相。 杨晨神色飘忽，一脸遗憾的样子，但随即又兴趣满满：“上官大人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上官仪点点头，反正是交易，也不用跟杨晨客气，就又陆陆续续把各种细节都说了。 杨晨心里记下，想了想，又道：“不知道有没有画像？” 上官仪警惕起来。 要是杨晨拿着画像出去找人，岂不是会闹得满城皆知。 “上官大人放心，画像不出这个大门，只要在这里看一眼，便可！” 上官仪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命人去拿画像。 古人的画像在后世人眼中，太抽象了，十个有八个长得差不多。 所以当杨晨拿到画像的时候，也没报太大希望，结果打开一看，是个标志的美人，眉眼之间和上官单有几分相似。 还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啊…… “翠花！” 杨晨大喊一声，下一秒，翠花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众人跟前，悄无声息，惊得上官仪面色大变。 早就听说杨家有一个高手，神出鬼没，武功极好，但是眼前这个人，非但来去如同鬼魅，身上的气势更是不同寻常。 魏征就淡定多了，甚至有些得意的瞟了一眼上官仪。 这就吓着了，没用的垃圾…… 第2082章 来搞对象啊 “翠花，你看清楚这个人，她叫上官婉儿……”杨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线索，等跟翠花说完，翠花机械的点点头，眼中光亮一闪而过，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上官仪再一次被震撼。 刚想问杨晨这就好了吗，就见杨晨把那副画像往桌上一放：“好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东西给你放着了，我可没拿走。” “杨公爷，这便可以了？”见杨晨站起来往外走，上官仪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杨晨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还要怎么样？等着，只要你孙女没有跑太远，少则两天三天，多则七八天，也就找回来了。” 说完，杨晨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魏征落在后面，看向上官仪道：“上官大人，那老夫也告辞了。” “魏大人……杨公爷这样寻人，能行吗？” 魏征心道自己知道个屁，那人又不是他的。 但是嘴上还是道：“之前杨家小姐失踪，满城都在寻人，便连陛下都出手了，但是都没有扎找到，最后还是杨公爷派人回来寻找，没几天，就寻了回来，且绑人的凶手也都死了。” 魏征说完例子就告辞离开，追着杨晨出去打算仔细问问看翠花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找人。 上官仪呆愣了半晌，心里掀起巨大风浪。 这么……厉害吗？ 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太久没等到消息，上官飞一听说杨晨他们走了，就急急忙忙跑过来找自己老爹。 “爹，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还冤枉我们跟贼人有关系！” 上官仪微微摇头，神色肃穆：“是帮我们找人。” 上官飞一愣：“啊？找、找人？” “是找婉儿！” 这下上官飞炸了：“爹，他们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消息已经漏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独孤家那边……” “你慌什么！有我在，出不了事！”上官仪头疼的暗了暗太阳穴，打算回去好好歇着养神，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下一下的，让他消耗不少精神。 看上官仪不愿意多说，上官飞不敢造次，只能闭嘴。 杨晨打算直接就去找高翼，蹭点酒喝，晚上再一块吃饭，这样他也不用再回杨家一趟，显得麻烦。 “魏大人，我去找人喝酒，你难道也要去？” 魏征不依不饶：“你确定真的能找到人吗？万一那上官婉儿死了怎么办？” 杨晨龇牙：“魏大人，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你别这么诅咒她啊！” 女神怎么能轻易嗝屁？ 杨晨忽然又想到一件大事。 “哦对了，魏大人，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帮个忙，你在长安这么久，认识的人也多，有没有家世背景人品都还不错的男子介绍个？” 魏征一愣：“你要干什么？” 杨晨不由摇头叹气：“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我徒弟，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没人要呢……” “你哪个徒弟没人要的？” “小武啊。” “……” 魏征脑海里浮现出小武的模样来，算起来，她年纪比李治要大。 而现在，宫里已经有好几个皇子公主了。 这么大年纪的女人，找婆家可不好找！ “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想办法，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魏征想走，被杨晨一把拉住：“魏大人，你必须要帮忙，因为这是陛下的圣旨，你要是不帮忙，就是忤逆皇上。” 魏征：“……你好不要脸。” 杨晨嘿嘿一笑：“没办法，为了自己徒弟嘛，男人年纪大好找老婆，可女人不容易，偏偏我那个徒弟不觉得自己跟男人比有什么差的，觉得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所以我和陛下，只能多操操心了。” “……” 在街上磨蹭了一刻钟后，魏征终于得了机会跑路，杨晨一脸怨念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 刘谦安慰他：“公爷，这强求不来的，满长安，也没几个配得上，这是实话。” 毕竟小武是很彪悍的。 在新世学院里，甚至还有死亡影响力，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寸草不生…… 杨晨瞥了他一眼：“你这么了解她，要不你去找？” “……” 杨晨上了马车，磨磨蹭蹭到了高翼住的地方。 是个两进两出的大院子。 高翼原本是和兄弟们一起住的，但是成亲生子后，多是不方便，所以就在隔壁买了个院子。 “公爷！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找人说一声，这里恐怕不好找啊。” 杨晨笑道：“好找！高老板的名头，一说出去就能打听到，哪里会找不到！” 高翼眉开眼笑，忙迎着杨晨进去。 高翼家里人口不多，但是因为院子太大，所以也找了几个婆子和小厮。 杨晨一路走进去，发现这里虽然大，但是处处精致，看得出来这家女主人是十分会过日子的。 “这是杨公爷。”高翼领着自己媳妇出来见人。 夫妇两个时不时的眼神交流，杨晨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吃狗粮的时候。 高翼领人过来见过后，就坐下跟杨晨两个人喝酒。 刘谦嘴馋，看了一会杨晨就让他也一块坐下，结果一下灌了高翼一肚子酒水，饭菜还没上，就喝饱了。 第2083章 悲惨世界里的女人 “公爷，今天其实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您说。”高翼甩了甩脑袋，为了醒酒招呼婆子拿了一杯茶，喝下肚后才神色晦暗不明的道，“杨公爷肯定也听说了上官家的事情？上官仪儿子离奇失踪，满长安贴了文书，出动了无数官兵，连大理寺都插手了，可是到现在，却居然还是没找到人。” 杨晨和刘谦相视一笑。 “不错，是有此事，而且我还正好是从上官仪府上出来的。” 高翼有些吃惊：“公爷莫不是都知道了内情？” 这下轮到杨晨好奇：“老高，听你的语气，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啊。” “我是知道点。”高翼点点头，一字不落的开始说自己知道的事情，“公爷晓得的，做酒楼生意的，迎来送往各种人物，而且兄弟们有时候还要走街串巷送东西，时不时就能听到更多的东西。上官仪丢了的孙女，我看不大可能寻得回来了，就算是寻回来，估计也是活不成的。” 杨晨眉毛一扬。 如果上官婉儿死了，那上官仪八成还是要去找上官单的麻烦。 “死了？” 高翼叹了一口气，随后凝重的颔首：“有兄弟前不久听说有女尸在河中出现，但是后来却又被人捞起，我原本以为是官府的人，没多久就会有消息出来，可是后来等了又等，都不曾听见消息，觉得有些古怪，就刻意去打听，可谁知打听了许久也没有打听出来消息，甚至，没多少人知道河里有女尸的事情。” “河中有尸体，你又怎么确定那人就是上官婉儿？” “丢的人是上官婉儿吗？我不知道名字，但是那女尸身上，穿的衣裳就是上官家在成衣铺新做的衣裳，公爷应当知道的，城中女眷，尤其是官宦人家的，都是上门量衣定做的，天底下都是绝无仅有的款式，所以绝对是错不了的。” 杨晨心里微微一沉：“在什么河里？” “城郊三十里处！那边有几个村庄，但是地广人稀，想来知道的也没几个人，但是在河中打捞一具女尸也不是容易的，我想，大约是晚上的时候去捞的，且还不止一个人。”高翼语气格外严肃，“只是有些奇怪，那些打捞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没有查出来吗？”杨晨急切的道。 高翼惭愧的目光落在杨晨手边的酒盏上，颇为遗憾：“让人去查了，还找吴兄弟帮忙，但是都没有查出来，当时我们觉得事情到处透着古怪，所以查了两日，但是后来实在没有消息，就放弃了。” 毕竟，这件事是上官家的事情。 他们既然拿了另外一件事当做遮掩，那肯定是不愿意透漏出这个消息的。 去撕开官宦人家的丑事，这对高翼来说，已经超出好奇的范畴了。 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情，自然是查不到就算。 杨晨陡然没了吃饭的胃口，道：“高老板，恐怕要劳烦你把当时的兄弟们找过来，我想再问问。” 高翼猜测道：“难道公爷和上官家这桩事有什么纠葛？” 杨晨微微颔首，但没再多说什么，高翼见状忙放下筷子亲自去找人。 不出一会功夫，就有三个男子急急而来。 “你们就是当时去打探消息的？都知道什么，细枝末节都告诉我！不要漏了！” 高翼点点头：“你们说清楚点，这是大事！” 三个人原本被叫过来就有些紧张，此时见杨晨如此关心女尸一事，陡然觉得这真的一件大事，忙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河中有女尸，这种事按理来说应当不会瞒的太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安之外，如此重要的地方，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杨晨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直到说完了，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他自己想到一个问题。 “女尸既然被人捞走了，那送去哪里了？” 高翼道：“会不会有可能，是上官家的人带走了？” 杨晨摇头，语气很肯定：“不会的。” 如果上官仪找到了孙女，那他还找什么人，就等着上官单到了不就好了。 刚才也犯不上跟他做交易。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个疑似是上官婉儿的女尸，上官仪肯定还不知情。 否则早就去查了，哪还坐得住？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刘谦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道：“公爷，会不会是上官小姐被人害了，那伙人原本是想打劫或者劫色，却不想上官小姐刚烈，直接投河自尽了？” 杨晨嘴角一抽。 这个版本很有色彩，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心性还不够强大的上官婉儿，在成长的道路上，就这么夭折了。 听着很可惜。 杨晨想着想着就烦躁起来。 刚回长安，就被这种糟心事烦，连来高翼这里都能碰上新消息，看来老天爷是打算让他跟上官家绑死了。 “杨公爷，这件事，到底和您有什么关系？”高翼终于忍不住了，他从来没听说过杨晨和上官仪有什么交情的，杨晨刚回长安就帮忙查消息，如此匆忙，看起来不像是小事。 杨晨道：“有些复杂，我也是为了我的一个朋友。” 高翼这才挥挥手让那三人回去，坐定道：“那如果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去遣人传信，不过杨公爷，那女尸****不离十就是上官家的人，但是其中有没有阴差阳错的事情，我就不敢保证了。” 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忠实丫鬟，这也尚未可知。 杨晨点点头，拿起酒盏来，笑着道：“好端端说起这件事情来，来，我们喝酒，今天喝高兴了再说！” 刘谦也打算喝，却被杨晨一把按住：“你别喝，晚上还有你的事情呢！” 等到从高翼家里回去，杨晨头晕乎乎的靠在车厢上。 忽然马车一阵抖动，外面马儿嘶鸣，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怎么了？” 外面传来刘谦的声音：“公爷，是忠勇侯爷呢！” 程处亮？ 杨晨脑子里刚出现他那张脸，就听见程处亮粗重的嗓子在暗沉沉的夜里透着亢奋：“晨子！你给老子滚出来，一个大男人天天在马车里躲着，出来，跟爷去骑马去！我找着个好地方！” 杨晨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因为喝了酒，脸上还泛着红晕：“你闲的慌，我可有事情要忙！” 程处亮粗长的剑眉顿时拧巴在一起：“你能有什么事情要忙，你家里的事情不都是你夫人在忙活吗？你一个大老爷们，只管喝酒吹牛就是了！” “放屁！”不知道为什么，跟程处亮这样说了一会话，杨晨舒坦多了，索性坐在外面，一条腿晃荡着，也不下车，就这么堵在路中央，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你倒是悠闲的很。”杨晨颇有深意的看着他，忽然想到一件多年前遇上的事情，再看向程处亮，眼睛里多了抹精光，“处亮，你手下的人护卫皇城，那是不是对长安周边，也很熟悉的？” 程处亮已经从马背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截马鞭，走到杨晨跟前：“那是自然，我听说你今天去上官仪家里了，难道你是准备管闲事？他那老小子能有几个身家，也累得你去找人？要我说，如果他丢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也就算了，一个满身酸臭的汉子，你理他做什么？” 杨晨神色定定的道：“偏巧，他丢的还真是个大美人。” “什么！你没诓我？” “我诓你做什么？你叫你手下人往那个方向去找，但是要乔装打扮，不能惊动了别人。” 程处亮一把拽住他，直接从马车上拽下来，走到边上，一脸狐疑：“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丢女人和丢男人可是不一样，女人丢了，八成没什么好下场。” “反正，到时候有好处，我就分你一半！”杨晨拍拍他胸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程处亮想了想，点头道：“成，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就去！”当即伸手一挥，嘱咐身边小厮去挑人手，直到小厮跑远了，才道，“现在可以去跟我玩了？你不知道，现在出了个夜球，可有意思来了！长安大半的公子哥都会去！秦怀玉那几个也都在那呢！” 杨晨神色鄙夷：“你觉得自己还是个公子哥吗？别逗了，你都当好几个孩子的爹了，瞧瞧这鱼尾纹，这法令纹，你好歹保养一下自己，你再看看我，多年轻！” 程处亮恼羞成怒，作势要揍人，被刘谦一把挡住，还露出一脸憨笑，但手上力气却不减，程处亮挣扎半晌都没法子，顿时眼睛亮起来。 “你这力道好大，怎么练的？” “侯爷说的哪里话，我平时忙进忙出的，自然而然就这样了。”刘谦打哈哈，他是不会告诉程处亮，自己每天都绑着十斤沙子玩跑酷的。 “行了，别说废话，咱们也去！”杨晨道。 “去哪？”两人异口同声。 “去看看究竟一具尸体，能要来干什么。” 杨晨简单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告诉魏征，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第2084章 迷迷糊糊的流行 程处亮噌的一下傻眼了：“尸体？！”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程处亮粗粗的眉毛几乎要变成毛毛虫，张着嘴巴像个傻子一样：“你说那是尸体？上官仪的女人死了？” 杨晨头上挂着三根黑线：“谁跟你说那是上官仪的女人？丢的人，是他孙女，不过我得到消息说她可能已经出事，但也不确定，所以才想这去找找看。” 程处亮深吸一口凉气，意识到事情已经变质了。 死了个孙女，目前而言，不比死一个儿子要好多少。 杨晨解了马车下来，和刘谦一起坐在马背上，程处亮此时已经打起精神来，吆喝一声先去找了自己那些手下，随后才一股脑的往目的地狂奔而去。 寒风瑟瑟，杨晨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被扯紧了，刺骨的风拼了命的往毛孔里钻，整个人从来到外都凉透了。 “吃了一嘴风，我这会喉咙好难受！”程处亮慢下速度来，前面不远处就到了，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几个悄悄过去，如果有埋人的地方，都仔细着找！周围有好些山坡，那些地方可能性更大，记住了，好好找！” “是！” 几十个人马上四散而去。 杨晨下了马背，拧着眉头四处张望。 长安毕竟是首都，所以这里也最先普及路灯，但是毕竟没有太夸张，所以路灯之间的间隔还是极远的，不存在一抬头就能看清楚一百米外的路。 灯光昏暗，且又人烟稀少，这种地方要是死了个人，的确不容易被发现。 更别提是从河里出来的。 三个人为一队，找了快要一个时辰都没找到，程处亮气急败坏起来：“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闲的蛋疼，所以故意找麻烦的？这地方哪里有什么尸体！” 杨晨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可闭嘴，自己找不到还说我，你仔细想想，如果上官婉儿真的死了，那把她弄出来的人，有几个目的？” “埋了啊！难道你想做成肉饼吃？”程处亮一屁股坐石头上，也不管上头有没有泥巴沾着屁股，气呼呼的，“又或者是想拿她身上的钱财，搜完之后，总是要埋了的！” “埋肯定是要埋，但是不一定是单独埋的。”杨晨目光看着远处，说了句毛骨悚然的话。 程处亮搓了搓自己胳膊，昂起头看着杨晨下巴，戳了一下他的腿：“你、你不会是说，有人拿她去……” “我就是猜测而已……” 刘谦脑补了一下自己的猜测，感觉背后凉飕飕，阴测测的。 黑夜中，几十个身影不断来回穿梭，直到时辰不早了，杨晨才打算回去。 程处亮倒是越干越有力气，精神抖索。 像这种活，他好多年没沾手了。 但直到他们收手，也没找到人。 “明天再看。”杨晨想着李承乾那边的消息，打了个哈欠，就回家睡大觉去了。 杨晨累了一整天，晚上又很晚回来。 杨雪和李湘云面面相觑，谁也没多说什么。 夜里睡得很沉，一觉睡到大天亮。 程处亮已经从校场里回来了，先回家洗了个澡，才来找杨晨。 “你可真能睡，再睡下去，中午饭都不用吃了。”程处亮一脸鄙夷，“竟然还没人骂你。” 杨晨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今天晚上咱们再去找？” “去，必须要去。”杨晨掏出一张纸来，思忖片刻道：“我看过上官婉儿的画像，我给你画出来，回头你叫人都认一认，省的晚上认错了。” 程处亮脚底冒出一股寒气：“当真会和别人合葬吗？这种事，已经好多年没有了。” 杨晨撇撇嘴：“那是因为买卖尸首是犯法的，但是如果是捡来的呢？谁又能说什么，大不了得些惩处，难道还会要他们的命，再者，估计对方也不知道上官婉儿的身份，人都埋进土里了，自然不会想到还有挖出来的可能性。你想想，换做寻常人家的女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普通百姓，丢了个人都不一定能找回来，如果那人死了，那自然更加找不回来，埋进坟里，那是千万年都找不到了。 程处亮微微颔首：“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还是白天，待会你要不要跟我去趟梨园？” “梨园？” “对，新开的一个场子，里头可热闹了，我带你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杨晨握着笔低着头，细细画着，程处亮偶尔瞥了一眼后，当即惊为天人：“乖乖，你什么时候练的丹青，竟然能像个人了！” “……” 杨晨懒得理他，兀自画完后叫了福伯进来，让他秘密去杨家名下的印刷铺子里把画印出来，刻意叮嘱不可以叫旁人知道，福伯忙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程处亮拉着他往外走，偏巧遇上杨雪，她一看两个人的架势就知道是要出门去，面上笑得温和：“你们要出去，可得小心着不要喝多了才是。” “夫人放心，大白天的不喝酒！我们俩就逛一逛，新开的梨园有唱戏特别好的戏子，据说是从别处传回来的本事！” 杨雪听过梨园，里面很干净，只有唱戏的戏子和说书的先生，再不济还有各种纨绔败家子，但是杨晨和程处亮的身份摆在哪里，也没人敢闹到他们头上去。 “那是得好好去看看，夫君好久没回家了，长安变化不小呢。” 程处亮见杨雪如此好说话，心下更乐：“对呢，长安现在人多了，花样也多，街上还有变戏法的呢！” 闲聊了几句，杨雪目送他们往门外去，这才施施然回了后院。 杨晨翻身上马，走的速度不是很快，老远就看见绿皮火车在呜呜叫着。 “晨子，你在乾州道见过那玩意吗？据说是从百济那边传过来的呢！” 杨晨脑子转了个弯，百济=南朝鲜=韩国。 “嗯？什么东西能从那里传来的？” “那玩意叫做影子戏！跟皮影戏有些差不多，但是皮影跟真人到底不一样。”程处亮有些得意，“想来你应当也听过才对，但是毕竟乾州道路远，你整天忙来忙去，不知道也正常的。” “嘿嘿，那戏子的身段，可别提，比摘星楼的也差不多到哪里去。”程处亮不由得流着口水，眼神迷离起来，“而且这跟寻常唱戏的不一样，人家不唱，用说的！比说书先生都要生动！” 杨晨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这玩意好像有点耳熟？ 程处亮正好扭过头，看杨晨一脸迷茫的样子，心里更得意了：“傻了，别以为只有你什么稀奇古怪的都能想出来，嘿嘿，这回我带你见世面！”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里面正好传来清脆柔和的声音：“郎君……” “哎哟，都开始了，这是接着上回的，得赶紧了！”程处亮一把拽着杨晨就往里面跑。 梨园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来这俩是谁，伸出去的爪子以光速缩回来，庆幸之后还要兴奋的着人去送茶水。 这可是两尊大菩萨啊！ 程处亮轻车熟路的往楼上跑，一屁股坐在一个没人的绝佳观看点。 不用说，这厮必然是常客的，连位置都是留好的。 杨晨屁股刚坐下，一扭头，嗬，能不眼熟吗？这玩意竟然是个盗版！ “怎么样，新鲜！回头你给太上皇也弄一个，保准比你之前自己弄的那个……叫什么？好像是叫电影？肯定比它好！” 杨晨嘴角抽了抽，缓缓摇着头：“我看没这个必要，太上皇可比你早用上这玩意。” 程处亮一脸不信，杨晨撇撇嘴，也懒得多解释。 两个人安静的坐着看戏。 这讲的故事倒是很新鲜有趣，杨晨看了一会后也觉得有意思。 足足一个时辰，梨园里时不时的响起议论声和叫好声，窗外更是有赶不尽的顽童趴着窗户听，梨园里的小厮龇牙咧嘴凶了个遍，但一回头，来的孩子就更多了。 杨晨想起来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农村里只要有一台电视剧，就会出现众人围观的壮阔景象。 现在，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到从楼上下来，程处亮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看见那个女主角没有，长得那小模样，是真的好啊，我看了心里都有些痒痒。” “那你娶回去。”杨晨笑眯眯的呵呵一声。 程处亮头一甩：“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到处去胡说八道！” “哎哟！两位爷，你们好歹让一让啊！咱们小姐还得赶下一场呢！”几个扛着箱子的男男**在边上，地上还撒了一堆衣服，其中一个男子正摔在地上嗷嗷叫唤。 杨晨定睛一看，不就是演电视剧的这几个。 “叫我们让？呵呵，好大的派头啊，你们自己撞上来的，我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倒是先埋怨上我们了。”杨晨好气又好笑，一回头见程处亮正要骂娘，一个梨园小厮急急忙忙上来打圆场。 “这两位可的杨公爷和程侯爷！你们自己不长眼居然还敢冲撞贵人！” 那几个人顿时被吓着了，地上的男人忙一咕噜爬起来，一脸害怕慌张的模样。 “小的……小的有眼无珠。” “行了！”程处亮凶相毕露，“本来看你们演的不错还想雇你们，没想到还没成名角呢，脾气就这么大！还想不想在长安混下去了！” 那男人顿时脸色煞白。 正此时，女主角忽然上前一步，娇笑着道：“贵人，我们都是千里迢迢来长安讨生活的，所以不认识两位贵人，冲撞了，实在不是故意的……” 声音娇娇柔柔的，程处亮马上就熄火了。 看着那张脸，又想着刚才演的戏，顿时好感爆棚：“姑娘不是长安人士，那也无可厚非，嘿嘿，姑娘是从哪里来的啊？以后打算去哪里啊？” 杨晨无语的看着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管我！” 那女子忙轻笑一声，道：“小女子是……是百济人。” “哦，对对对，这玩意是你们想出来的嘛。” “贵人谬赞了……” 杨晨忽然哼了一声，一把推开程处亮：“本公爷觉得有些奇怪，这些粗陋的装备你们竟然能想出来，也是不容易的，但是怎么从别人手里学来的东西，这就成你们的了？” 杨晨瞥了眼其中一个男子，他身上的箱子明显十分厚重，杨晨穿过人群直接走到他跟前，眼疾手快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是个简易版投影仪，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玩意是之前在乾州道的试验失败品。 因为经常会出现bug而且不怎么好用，进行试验之后没多久就让人销毁了。 “你们这东西买来花了多少钱？” 程处亮愣了愣：“你在说什么呢？” 杨晨直接把那个机器拿出来，因为太沉重，他只能放到地上。 戏班子的人惊呼一声，但是没人敢动。 杨晨瞥了眼程处亮：“你还说带我来见世面呢？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吗？这东西是用来放电影的，但是因为技术有限，所以只能当做部分投影仪看待，可尽管如此，地上这个也是失败品，我早就叫人销毁了，你要是真想开开眼，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乾州道看看陛下用的，那是最新研究出来的，世上独一无二的。” 程处亮的脑子忽然开了机。 他似乎是在皇宫里，有见到过一次。 但是那次用的是不知道第几代机器，而且表演方式也有些不一样，升级过后的版本全在乾州道的电影院里，程处亮当然没见识过。 程处亮还愣愣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问题，杨晨已经目光如炬的射向戏班子众人。 “好好演自己的戏，别搞点有的没的！” 那帮人被吓得屁滚尿流，拿着东西话也不敢多说，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呀！我想起来！之前你回来一趟过，你是不是给陛下表演过这玩意？” 杨晨蛋疼的看着他：“你年纪也没大到这个份上，提前老年痴呆也是辛苦你了。” “……这、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之前忙的要死，陛下不见……我可是很辛苦的，再者说了，市井上都在传这玩意来自百济，我能说什么。” 杨晨叹了口气：“果然人多力量大，东西埋在宫中，也没几个人知道，只有落在大众眼里，才能变成流行，所以啊……要先下手为强！” 第2085章 嘴脸 两人出了梨园，直奔摘星楼。 摘星楼的顶楼新出了个玩法，叫做过堂娇，只要是里面出现的姑娘，便都是摘星楼红得发紫的头牌，且撞见的客人，都要拿出不下于百两的东西来打赏，拿出的东西如果比姑娘从上一位客人那里拿来的要贵重，姑娘就会将原先客人的东西赠给新客，再陪上两盏酒，跳个舞唱个歌。 长安贵胄云集，这种玩法自然也只有家底丰厚的人才上的去。 程处亮以前没胆子来，一是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也没几件，但凡少了什么，自己媳妇肯定看的出来，二是他不敢一个人来。 杨晨捞出一个玉佩丢给他，程处亮看的两眼发光：“这东西成色极好，你居然舍得？” “我不去，你去，我在楼下喝喝茶，休息会天也就黑了。” 程处亮一听：“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杨晨劈手就把玉佩抢回来，程处亮一时不查，原本是借机揩油，结果什么都没落着，拍拍手一脸怨念的坐下来。 “晨子，你去乾州道太久了，我以为你都要忘了我了。”程处亮忽然开始哀怨起来，面容上带着些许惆怅，又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精神一震，“你知道吗？长孙无忌那厮不知道怎么的，就想通了，前不久在你们没回来的时候，西边的天竺搞事情，他直接就命我大哥带兵出了一百里，把那帮狗东西吓得屁滚尿流，还放话如果再敢寻衅挑事，就让他们好好想想下场！” 杨晨闻言道：“天竺？我还以为陛下出兵的路线图里面，就有他们呢！” 程处亮哼了一声，面露不屑：“那是迟早的事情！我大唐多么强盛，所到之处，军队战无不胜！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不俯首称臣，早晚要知道教训！我就想着，我们时候陛下也能派我出兵，若是我去了，我要打遍天下！” “吹牛，你知道天下有多大吗？” “不知道那又如何，反正地在脚下，就算漂洋过海……倒也不至于，乾州道被收服了，美洲也在攻打，这世上，还有别的陆地吗？” “当然有！天下之大，站在苍穹之上才能知道人有多渺茫，地球是圆的，但却是没尽头的……” “哎，你等一下，我知道你说的地球，但是它怎么就能是圆的呢？”程处亮挠挠头，他之前在新世学院的课堂上听过，说现在的世界，其实就是一个球，但是这个球很诡异，能有吸力把人吸住，但又不至于把人吸的太紧动弹不得，处于一种若有似无的状态，既不妨碍正常生活，也不叫人像热气球一样飞到高高的天空上脚不沾地。 但这事，怎么听都很神奇。 杨晨翻了个白眼，没兴趣跟他再胡说八道下去。 抬头看了看摘星楼的顶层，道：“你要是真不去，我就回去了。” “你陪我一块去呗？” “不去！” 杨晨扔下一锭碎银子，起身离开摘星楼。 但是才刚出门，一辆马车飞驰而过，紧接着一大帮的人又狂奔。 “这些人在干什么？！”杨晨瞪圆了眼睛，吓得胸口剧烈起伏。 程处亮想了想，道：“去你家买房呢！喏，就那边！” 不远一片片连绵的房屋映入眼帘。 杨晨一愣：“又造房子了？” “可不是，你家媳妇还真厉害，以后就算你死了，她们也能活得比我有钱！”程处亮摇头晃脑，十分可惜的回头看了眼摘星楼。 杨晨嘴角抽了抽。 就刚才那架势，还真有强楼盘的样子。 回杨家吃了饭，杨晨摸着肚皮觉得可以开始行动了，一抬眼看见小阳和平安在院子里说话。 杨玟也回来了，此时正一脸愁容的朝自己走过来。 “晨哥儿，上回你让夫君帮忙查探消息，他就走了，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派人去找，居然也没找到，会不会出事了啊？” 李承乾帮杨晨提前去接小武和上官单，按照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接到了才是。 不可能连消息都没有。 杨晨心里咯噔一声。 难不成出事了。 “你别担心，事情可能有些难办，他迟点回来也是正常的，家里最近忙，你要是没事就多回来帮帮忙。” 杨玟还是一脸忧虑，但点点头后还去了后院。 程处亮看了她的背影，回过头来道：“你叫人家帮你干什么去了？” “去接上官单和小武了。”杨晨忽然意识到，翠花还没有回来。 “晨子，你想什么呢？” “处亮，我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大好，如果上官单被上官仪先下手为强抢走，他又知道上官婉儿可能已经死了，那他会怎么做？” 程处亮一愣：“那自然是将人扣下！行了，多思无用，咱们赶紧走！” 杨晨点点头，带着刘谦一块出门去了。 天色渐黑，杨晨累得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却还在周围看着，程处亮带着人四处寻找。 因为人数不少，且还每次都是晚上，而且都还是在找坟墓，当地虽然百姓不多且散，但行为太过诡异，还是惹得不少人注意。 程处亮也是憨憨，实在找不到了，直接拽了个看起来憨直的汉子。 “有没有看见一伙人偷盗尸体的！你要是说实话，爷手里这个大银锭子，就归你了！” 那汉子吓得屁滚尿流，但看见银子，腿不抖，眼不花，腰也不酸了：“爷！小的知道有一户人家在买……那个的。” 程处亮当即眼睛一亮：“带路！” 那汉子一愣：“好……好远呢，走过去，少说得半个时辰！” “谁特么跟你走路，上马！” 程处亮一把将人拽上马背，高大的马匹足足有一个人，坐在上面胆子要是小一点，能直接滚下来。 “好……好高啊！” 程处亮没理他，对手下吩咐道：“去告诉杨公爷一声，就说我去找人，让他在原地等我！要是有消息，马上叫人送回来！” 话音落下，程处亮扬起马鞭狂奔。 “啊啊啊啊，慢点啊……” …… “什么东西？他往哪里了？”杨晨歪着脑袋一脸问号。 “不知道，侯爷带着那人和几个兄弟已经走了，具体是哪里，卑职就不清楚了。” 杨晨看了看四周，刚才他倒是听到了惨叫声，但是现在要分辨是哪个方向，倒是不好找。 刘谦却道：“公爷，听声音，侯爷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杨晨一愣：“你这都能听出来？” “嘿嘿，小的耳力好，所以还能分辨出来，公爷，要追上去吗？还来得及的。” 杨晨却摆摆手：“不用了，有消息他会送过来的，只不过……我们在这里找人的事情恐怕会传出去。” 夜黑风高，两个时辰过去，已经接近子时。 杨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实在等不了了。 “刘谦，你在这里继续等，我先回去睡个觉。” “公爷，您说什么呢！”刘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杨晨已经上了马背，打了个哈欠：“你等着！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找我！还有，找几个人去看看情况，别出事了。” 话音落下后，杨晨已经扬鞭而去，留下刘谦在寒风中凌乱。 一回到杨家，杨晨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 等到了第二天一道早，杨晨猛地惊醒过来。 他好像听到程处亮在外面叫他？ “晨子！你太没义气了！”程处亮一脸怒气的闯进来，一看杨晨还在床上，气不打一出来，“你个王八蛋！我在外面累了一个晚上，你倒好，竟然在这里睡大头觉！” 程处亮一下子扑上来，拽着杨晨就挥拳头。 杨晨不甘示弱，两个人在从床上滚到床下，拳头砸肉上闷闷响。 刘谦吓得在门口不敢进来。 幸亏这里是前院，后面听不到动静。 好一会，程处亮因为力气耗尽才停手，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右眼睛乌青了一块，嘴角还颤抖的疼。 杨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人还没清醒就挨了一拳，后来虽然奋力反抗，但是程处亮力气比他大，他胳膊和后背上疼的厉害，脸颊也一抖一抖的抽痛。 “你大爷的！”杨晨一脚踢在程处亮屁股上，但因为没劲，踢出去的力道跟挠痒痒似得。 程处亮动都懒得动一下，站起来拿帕子擦了擦伤口，疼的倒吸凉气，回头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杨晨，又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没用，这几下都吃不住！” “放屁，有种再来！” “谁跟你来！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跑了一夜，还真把人找到了！” 杨晨神色凝重：“上官婉儿？” “没错，就是她，你上回画的人就是她！你猜怎么着，她还真……”一想到那样一个美人，居然就这么死了，实在觉得可惜，“我是在一户人家里找到的，已经装棺了，而且连地方都选好了，是个双人墓，呵呵，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这么干，我以为长安这种繁华地界，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早已绝迹，至少也是穷山恶水中才能遇上，没想到啊……” 程处亮面色复杂，结果不小心抽1动脸上伤口，又疼的浑身紧绷。 杨晨深吸一口气：“你确定没有弄错？” “没有！那户人家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全家上下十三口，倒是有些小小产业，死了唯一的儿子，所以才如此丧心病狂。” 程处亮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什么，又道，“我昨天抓人的时候动静有点大，虽然周围人家都警告过了，但是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少不得上官仪那边就要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婉儿死了，那上官仪就没有选择了。 “等消息了，只有等消息了……” 但事情走向十分诡异，三天后，李承乾终于回来，但是却只带了小武一个人。 “一伙人忽然冒出来，就把上官姑娘劫走了，我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小武气的咬牙切齿，当时她一个人陪着上官单，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她们下手。 李承乾接着道：“我带着人将附近州县全部都找了，可还是没找到蛛丝马迹，实在没法子了，所以只能先回来。” 杨晨坐在椅子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师父，谁会来劫人啊，上官姑娘在这里又没什么仇人，干什么要对她下手？”小武凶巴巴的握着拳头，“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定要还他们十七八拳！” “我出去一趟。”杨晨站起来，脚下步子极快，刘谦一准明白他是要去干什么，当下顺手将一把匕首藏在裤筒里，疾步追上去。 “公爷，待会要是打架，你一定要把翠花前辈叫出来啊！” 杨晨脸色很难看。 如果上官仪提前把人劫走，也没有打算要还回来，那上官婉儿的死，他八成已经知道了。 “处亮他人呢？” “侯爷今天大概在府里？”刘谦猜测道。 “让他看好上官婉儿的棺材，说不定用得上！” 二人快马到了上官府邸，结果守门小厮一看是他，撒腿就跑，连个留下来招待的都没有。 杨晨索性直接登堂入室走进去。 上官仪一听是杨晨过来，犹豫片刻后就出来了。 “杨公爷这么着急过来，难道是找到人了？” 杨晨道：“我是来找上官大人问问看，不知道有没有见过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我不知道啊。” “呵呵，上官大人果然有定力，我要是消息没有失误，明天独孤家的人就要到长安了，我倒是找到了上官婉儿，不过看上官大人的意思，是不想要这个孙女了。” 上官仪脸色一变，似有悲痛，但又很快镇定下来：“杨公爷，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她……她是必须要嫁出去的，否则将会引来上官一族灭顶之灾！此事，还望杨公爷能够体谅。” 这么说，基本上已经认了是他绑了上官单，而且，上官家也知道了上官婉儿死了的事情。 现在，是非要将上官单当做上官婉儿嫁出去！ 杨晨怒极反笑：“上官大人为了家族着想无可厚非，但是我就不信，上官一族里就没有其他适龄女子，你们分明就是看上官单不过是个孤女，容易拿捏欺辱罢了！家族荣誉也只是属于你们，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竟然还好意思让我体谅？” “上官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自己的家族，连亲孙女都可以不顾。” 上官仪刷的一下脸色变得难堪起来，盯着杨晨的眼睛，似乎在冒火。 第2086章 世俗 “杨公爷！这是我上官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上官单身为族人，自有义务为上官一族做出牺牲，这是她生来的使命！”上官仪怒了，如果怒火有形状，现在大概可以把整个上官府邸给燎成废墟！ 杨晨算什么东西，他姓杨，现在面临困局的不是他杨家！一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却敢在他上官家的底盘指手画脚，妄图让他为了一个女子，置上官一族安危于不顾！ 简直可笑！ 上官仪一想到自己是亲孙女就这么死了，他甚至来不及心痛，就要为了上官家，去算计另外一个女孩。 作为文人，他羞耻，但作为上官家的人，他不得不如此！ 至于杨晨，上官仪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让他插手上官家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就算是陛下，也没有理由插手！ 这是上官家的事情！ 杨晨冷笑一声：“上官单的确姓上官，但是有我在，你休想！有好处的时候你想不到她，要顶缸了你就当她一家人，上官仪，都说文人不要脸起来，连乡下的泼皮都比不上，我看，像你这样的，简直是在玷污泼皮！” “你……你……”上官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看就要背过气去，早已在暗处藏着的上官飞急的飞奔出来，一把扶住父亲：“杨公爷，这是我上官家的事情，还请您回去！” “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杨晨眼神一冷。 刘谦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上官家以文为重，武力方面，弱鸡为主，菜鸟为辅，总战斗力，比不上小阳一个拳头。 总结了一下对方的战斗能量，刘谦拿出自己的棍子，准备大显身手，可下一秒，一帮乌泱泱拿着大木棍的护院出现了。 刘谦愣了一下。 失策，没算到这帮人会无耻到一起上。 一百对二，啊不，一百对他一个，算得上单打独斗了。 他一个人，单打一百个护院，公爷在旁边给他喊加油……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赢，就是赢得会比较累。 “公爷，我们要不要先考虑一下再动手？”刘谦压低声音凑在杨晨耳边说话，被杨晨斜视一眼。 上官仪缓过气来，脸红的跟关公有的一比，看杨晨的眼神，除了愤怒，还有无奈：“杨公爷，下官不愿与公爷为敌，且我二人也从无过节，今日只要杨公爷退一步，下官……” “姓上官的，你少说废话，今天我是来要人的，你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我就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勾当！还想和独孤家当亲家，我让你以后出门都要夹着尾巴！” “你！” “都住手！”不远处忽然冒出一道尖锐的叫声，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上官单狼狈不堪的伏在柱子上，面色焦急，脚下踉跄的往这里跑过来。 杨晨刚想让刘谦过去，就被上官家的护院团团围住，上官飞更是着急的让人将上官单带回去。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说完之后，我自己会回去的！”上官单警惕的远离凑过来的侍女。 “让她说！”上官仪忽然开口，上官飞顿时一噎，看了眼杨晨，想说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憋回去。 上官单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孱弱。 “公爷，谢谢您。” 杨晨眉头紧皱：“是不是上官仪让人把你绑来的？” 上官单看了眼上官仪，随即面色淡然的道：“是，却也不是……总之我说不清楚，公爷，我已经想好了，我留在上官家，您不必再为我担忧了，我已经想好了。” 刘谦忍不住道：“上官姑娘，是不是这俩狗东西威胁你的！你别怕，有公爷在，肯定能救你出去的！” 上官仪父子俩顿时怒瞪刘谦。 “没有，上官大人也没有威胁我，是我自己想通了，所以才答应的。这里……毕竟是我的亲人。” 一开始上官单根本不想答应，因为这对她快说一点都不公平。 凭什么要她当做替身，去替这些所谓的亲人献出自己的一生。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人性的弱点在血脉亲情和局势所迫的双重夹击下，会显得更加不堪一击。 上官仪虽然让人绑了她，但是却没有对她丝毫不好，甚至还亲自过来请罪。 上官仪自己的亲孙女死了，原本应当是最悲痛的时候，却为了家族不得不隐忍，甚至连孙女的尸首都不敢拿回来，更不要提大办丧事。 为了上官家，上官仪甘愿自己受委屈，这一点，让上官单忽然意识到家族到底是什么。 而且她也不傻，上官仪答应了她所有的要求，包括让她父母牌位供奉于上官祠堂之上——这一点，若不是对家族有巨大贡献的人，牌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宗祠之上，更别提是庶出一脉。 “公爷，上官单能在最落魄的时候得救于公爷，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我不敢舍弃公爷再帮我做什么，能和你做朋友，就已经很知足。” 杨晨半晌没有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 有些想不明白，可又有些恍惚知道这是为什么。 总而言之，既然她自己做了选择，那别人也不好插手。 杨晨叹了一口，转而看向上官仪，嘴角的弧度充满讽刺和轻蔑：“上官仪，你运气不错，但是你最好记着，嫁出去的是你亲孙女！” 上官仪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知道杨晨是在警告自己，要对上官单就如同自己的亲孙女。 “这是自然，我上官仪对天发誓，若有对不住上官一族任何一个人的地方，天打雷劈！” “爹！”上官飞低声轻呼，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苦。 杨晨哼了一声：“你最好记着这句话！刘谦，我们走。” “啊？公爷，这、这就走了吗？”刘谦看看已经打算走的杨晨，还有面露复杂站在远处的上官单，最后脚一跺，还是跟着杨晨走了。 杨晨出了上官家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胸膛里闷着一团火气，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这分明是别人自己选的，我恼个屁！” “公爷！您生气了啊？”刘谦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上官姑娘自己的选择，一个女子，且还是流落在外几乎没命的孤女，忽然之间有了那么多亲人，大概是会抵挡不住诱惑，再者说了，上官家的确有困难，她身为上官家的女子，多少还是不忍心的。” 刘谦理解的很透彻。 因为他站在大唐土著的角度考虑问题，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最看重的，就是家族命运。 一个家族想要繁盛，最要紧的就是荣辱与共，贫穷人家如此，贵胄望族更是如此，男子尚且如此，女子更是不能免俗。 这是根深蒂固刻在骨子里的思想，从一出身，就注定了的。 上官单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可以理解。 但杨晨心里过不去的，就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朋友被世俗同化成为家族牺牲品。 这种感觉很难受，也很郁闷。 但偏偏这是别人自愿的，他连多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杨晨心里闷得慌，冲进酒窖拿了好几坛子酒去找程处亮。 程处亮休沐在家，一看杨晨的架势，就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眼神看向身后紧随着的刘谦，刘谦玩命给他比划，奈何两人牛头不对马嘴，消息传递失败的相当可观。 “上官家那边……事情定好了？” 杨晨嗯了一声，蛋疼的很：“哎，我总觉得大唐的女子更加潇洒恣意些，你看小武，可不就是吗？但是没想到，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才发现多半还是……” “你说这些做什么，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或许，她看得上独孤家的荣华富贵也不一定。”程处亮讥讽一笑。 杨晨默然不语，也不辩解，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上官婉儿……”岂不就是上官单了？ 毕竟真正的上官婉儿，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早就凉透了！ 杨晨愣了一下。 这是改变历史？ 不，这是改变了人物啊！ 又想到小武曾经和上官单朝夕相处，冥冥之中，似乎命运之手在努力拨弄什么。 杨晨不由得脊背一僵，脚底冒出一股股的寒意来，沿着小腿如藤蔓般攀岩而上，直冻得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程处亮倒了酒放他跟前，狐疑道：“你怎么了？别想那件事了，还是想想上官婉儿怎么办！总不能老放在我家里！” 杨晨嗤的一声：“上官仪那个老东西连自己孙女都不管了，我们还管个屁！找个乱葬岗，直接把棺材扔那就得了！” 程处亮噗的一声全吐出来：“你这也太狠了，人家死这么惨，你还这么折腾，算了，我找个地方简单埋了……回头跟上官家透点口风，他们要是还有良心想要回人，那就来求我，我要是心情好，就大发慈悲把地方告诉他们。” 杨晨灌了一口酒下肚，正好清河公主带着人过来送酒菜，见杨晨喝酒跟喝水一样，忙惊着道：“皇叔，酗酒伤身呐，夫君，你也不好好劝着。” 杨晨嘭的一声放下酒盏，嘴角往上一斜：“来，叫声叔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程处亮刷的一下黑了脸，想一巴掌把他拍飞出去。 第2087章 坦白从宽 在程处亮家胡作非为混了一个晚上，杨晨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什么烦恼也没了。 谁说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李白那个混账酒鬼铁定是自己花光老婆钱没得买酒喝才说的混账话！ “夫君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昨天晚上孙老先生的醒酒汤，还是很有奇效的，回头我让厨房多备下几碗，否则过些时日还家中办喜事，夫君恐怕照顾不过来客人。”李湘云坐在屋里打算盘，手里拿着一本堪比旧版红楼梦的账本，厚厚的，老沉老沉。 家中要办喜事，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就连杨老夫人都挣扎着要给小阳置办嫁妆，平安因为没有出阁，所以倒没帮上多少忙，可是闲下来也是帮着小阳一块做东西，时不时姐妹两个伤春悲秋一会，又或者憧憬一下自己的未来。 不管是动手的，还是动嘴的，总之没一个清闲。 杨雪和李湘云眼见杨晨忙里忙外，一帮大男人几乎都没闲下来，十分贤惠的什么都没问。 “夫君，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你看的眼睛，下面都还有一片乌黑。”想了想，李湘云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驸马那边恐怕比你还要难看些。” 昨天晚上程家的人把杨晨送回来，杨雪特意去找了清河公主，结果才发现程处亮不知道怎么的，脸上一块一块的青。 说实话，这造型在杨雪看来有些眼熟。 当初他们两个一言不合打架的时候，就是这个德行。 但当着清河公主的面，杨雪识趣的什么也没提，说了一会话就回家，之后才跟李湘云提了这事。 杨晨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他跟程处亮两个人在院子里喝多之后，不知道聊了什么，没聊一块去，接着事情就变得有些暴力了…… “咳咳，湘云，我有件事，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杨晨想过了，毕竟是自己女人，在家里忙活操持，自己什么都没管，当了个撒手掌柜，却在外面为别人奔波，实在觉得愧疚，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湘云默然放下手中的账本，神色温和，似乎早就等着杨晨自己交代。 屋子里还有丫鬟，见状都十分识趣的告退离开，没一会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杨晨拉了椅子坐下，想了想，道：“事先声明，我没有出轨也没有劈腿，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李湘云：“……” …… 李承乾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直到杨玟从杨老夫人后院里出来，还拿着茶盏在时不时的喝两口，眼神迷离。 “夫君，你不是找晨哥儿有事吗？怎么还坐在这里？” 李承乾面容顿时柔和起来，泛着和善亲切的笑意，看杨玟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祖母可有歇息了？这几日可都忙坏了，你看你，人都瘦了一圈了。” 杨玟不觉得劳累，相反她很高兴。 杨家小辈办婚事，这是头一遭，自从自己出嫁之后，杨家鲜少有如此大的喜事，更何况还是杨晨从乾州道远归回来。 “祖母高兴着呢，连带着胃口都大了不少，午饭的时候一连吃了两碗，精神头也好了许多。”杨玟眉飞色舞，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李承乾这才道：“师父还没出来，看来我得再等等。” 杨玟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只有小厮丫鬟来回走动，杨晨的影子都没有，好奇的道：“晨哥儿前几天让你去干什么了？你都好几天没回家，我可担心坏了。” 李承乾心思一转，道：“我是去找人去了，找小武，还有一个叫做上官单的姑娘。” 一听见这个名字，还是个女人，杨玟脑子嗡的一亮，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左右四下看了看，一看自己身旁伺候的两个丫鬟还在，忙挥手叫她们下去，等到没人了，才道：“晨哥儿叫你去找一个女子？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找她啊？在很远的地方吗？” 李承乾被杨玟连珠弹炮和一脸八卦的样子逗乐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师父倒是没说过不能告诉你，我就悄悄跟你说，那个上官姑娘我没见着，我去的时候她人就丢了，我那几天是在外面找她的，可惜，一直没找到的，所以才回来。” 但是现在街上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似乎那位上官姑娘，和上官仪关系匪浅。 眼下独孤家马上就到长安，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联系。 杨玟闻言，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小剧场。 还是冒着粉红泡泡的那种，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 这些年削尖脑袋想往杨家钻的女人不少，但杨晨一直都表现出这对方面没什么兴趣，加之李湘云把杨家看的死死的，那些想塞人进来的官员大多吃了闭门羹。 可这次不一样，杨晨不仅让李承乾帮忙去找人，还没有跟家里人提起，这、这难道不是要先斩后奏？ 一想到杨晨在外面竟然多了个红颜知己，杨玟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妥。 那家里两个嫂嫂怎么办？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承乾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看她嫩白的小脸皱成皱巴巴的一团，顿时觉得好笑，两根手指不老实的伸出来捏她的脸蛋，气的杨玟气鼓鼓的红着脸。 “别闹了，你说说，如果晨哥儿要把那个女人带回来，那可怎么办？” 李承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杨玟一恼，拿手去掐他，疼的李承乾连连告饶。 “你想什么呢，谁说男人身边多个女人就是看上她了？”李承乾似乎想更说明什么，挺了挺胸脯，一脸骄傲，杨玟没好气的揣了他一拳头，不痛不痒，反倒有种调情的意味。 “如果师父真的要把上官姑娘带回来，当初一早就带回来了，这件事我瞧着没那么简单，早上我不是去了趟程将军府上吗？路上我听到了些消息，所以才一回来就往这里赶。”说着又看了眼院子，继续道，“但是师父现在都还没出来。” 杨玟眼睛眨了眨：“你都听到什么消息了？” 李承乾思索片刻，又怕吓着她，斟酌了语气道：“据说，上官家失踪的孙女已经死了，你不觉得蹊跷吗？这个时候，师父带回来的上官姑娘也不见了，所以我猜，上回师父去上官家，应当就是和这位姑娘有关系，但具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太清楚，总之不会是好事。” 杨玟惊呼一声：“死了？真死了的话，那……哦，对了，昨天晨哥儿回来就往隔壁跑，还喝得酩酊大醉，跟程处亮那小子打完架才回来。”杨玟撇撇嘴，对两个年纪不老小却还酒醉打架的男人十分鄙夷，“我看肯定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哎，他上官家不是也要办喜事的吗？” “是要办喜事，这两天独孤家的人就会到，独孤一族乃是名门望族，且和当朝皇室有血脉亲情，你或许不知道，在高祖开国不久后，独孤家就有人起兵造反，被镇压后受了贬斥，也算是消停到现在，但是休养生息如此之久，又……又遇上朝堂不是很稳当的机会，恐怕小动作不少。” 杨玟听得心惊肉跳，还想再说什么，杨晨正好从院子里出来。 后头跟着李湘云，神色略微严重，杨玟夫妇俩顿时颇有默契的不再说刚才的事情。 李承乾站了起来，拱手道：“师父，你可算出来了。” 杨晨有些郁闷，原本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够划清界限的，但是媳妇看他的眼神，还是一脸你精神出轨你不得好死的架势，弄的他很郁闷。 “咳咳，有点事情，说了一会。” 李湘云心里气了一会，但根据女人的直觉，杨晨对上官单的感觉很单纯，就差没把她当男人看待了，但是同为女人，上官单绝对不会这么单一。 没有一个女人能不被一个强大的男人魅力所折服，如果有，那肯定是这个女人也同样强大。 但和杨晨相比，上官单显然属于崇拜别人的角色设定。 所以李湘云很不爽，但又没理由对杨晨发火，只能时不时瞪两眼舒缓一下。 “你们坐着聊，我去厨房看看吃食，总不好叫你们干坐着。” “嫂子，我跟你一道去。”杨玟站起身的时候，冲杨晨挤眉弄眼的使眼色，这才和李湘云一道走。 杨晨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看向李承乾，见他笑得十分坦然，道：“你跟三姐都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就只是说了师父让我找人的事情，这……这没关系？” 杨晨撇撇嘴坐下：“那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除了上官家的事情，还有一件大事。”李承乾面色严肃，“师父，那上官单，是不是被上官仪带走了？你可亲眼看见了吗？” 杨晨思索了一会，才缓缓点头：“是有这回事，你猜到的？” 李承乾神色变得复杂，点头道：“是我猜的，接下来是另外一件事情，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 “何事？” 第2088章 都是年纪惹的祸 “是独孤慈。”李承乾面色严肃认真，语气也变得刚硬起来。 消息还是他在程咬金那边探听来的。 程咬金如今虽然不管事情，整日在家逍遥，但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无论朝中还是军中，资历比他老身份比他高的没几个。 而且程家两个儿子都得力，一门三虎，消息自然灵通。 “程将军说，安西都护府的驻军里有一部分的人是从前程将军麾下的，他以前的心腹时常会送东西过来，这次却额外送了一些南边才有的皮草，程将军觉得有些奇怪，特意问了才知道，这些东西就是从独孤氏所在的崇州流出来的。独孤一族早已远迁西北之地，距离南边千里之遥……” 李承乾声音逐渐低沉，面露思索。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李湘云和杨玟带人送东西进来，见他们神色凝重，放下东西不多话就走了。 “师父，你想到什么了吗？”李承乾盯着杨晨看了半天，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放。 杨晨忽然想到了当初在泉州的事情。 直到如今，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当地男丁失踪，长孙冲被绑走，暴露身份后遭遇刺杀，随后又在他们要去找那小蟊贼查线索的时候，连人都不见了。 由此可见，那些人是认识长孙冲的。 但是长孙冲久在长安，作为驸马都尉，怎么也不是寻常人能接触见到的，可那些人……却认识他。 “我在想，泉州的事情会不会跟独孤家有关系。” 李承乾一头雾水：“泉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晨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全告诉他，李承乾听得出神，神色微妙：“看样子，的确是有些猫腻的。只不过独孤家寂静已久，只要好好过日子，朝廷绝对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又何必做这些小动作，难不成还想重复高祖在世时的光景？” “高祖？太上皇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李承乾道：“有，独孤氏自认强盛，不服我李唐皇室，便起兵造反，但是这次造反根本不成气候，没费多少功夫就被镇压，后来被贬斥，接着几十年来都没什么消息，要不是这次独孤慈来长安求亲，我都快忘了他们了。”说起独孤氏，李承乾态度相当稳定的表示嗤之以鼻，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可见当初独孤家造反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轻描淡写的简单，说不定里头还有很多猫腻。 但毕竟已经过了几十年，都是陈年老事了，也没什么好说。 杨晨道：“独孤家是望族，自北周开始逐渐走下坡路，到了大唐，更是销声匿迹几十年，如今……”李治出宫又回宫的事情李承乾并不知晓，杨晨看了他一眼，隐晦的道，“如今朝堂上还有些动荡，不排除他们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可以搞事情的可能性。” 李承乾依旧面色淡淡的道：“长孙大人手腕强硬，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什么，听说已经有三天没有上朝了。” 长孙无忌现在为止，可以说是仅次于李治一个人，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要不是他是李治的亲舅舅，八成现在已经有人开始阴谋论了。 但长孙无忌的忠心，李治心里明白，朝臣也明白，这么多年，经历三个皇帝，长孙无忌做事就没有不尽心的时候，就算有时候身体不舒服，都会强撑着上朝处理政事。 能好几天不上朝，的确很稀罕。 杨晨猜测着，说不定是李治这次太任性，把长孙无忌给气着了也说不定。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又说其他事情去了。 晚上，杨家摆了两桌宴席，男方一桌，女人们又一桌。 请了魏征和程处亮，孙思邈也在，倒是还有一个稀客。 “长孙大人今天怎么会有兴趣过来，我还以为我的帖子过去，长孙大人会回绝呢。” 杨晨只是试探性去叫了一下，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还真的来了。 长孙无忌老了些许，但是眼神清明，精神矍铄，浑身上下都透着愉快的舒展，丝毫不像是有烦恼的样子。 也是，三天休假不上班，换成谁都会舒坦的。 长孙无忌笑呵呵的道：“杨公爷说的哪里话，你的帖子，老夫就算卧病在床也是要来的！” 一旁的魏征面露不屑。 他已经习惯跟长孙无忌互怼，翻了个白眼后拿起筷子自己吃东西。 “长孙大人近来可好？听说大人并未上朝，我也是担心，但又怕惊扰了大人，所以没好意思找上门去。” 长孙无忌有些不大习惯。 以前的杨晨是个毛头小子，这么多年了，居然稳重起来了。 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也还好，就是一些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 “哎呀！”杨晨一拍桌子，“正好孙老先生在，孙老先生的医术天下闻名，快，给长孙大人看看！”杨晨使劲给孙思邈使眼色。 孙思邈原本是想说什么的，看见杨晨递过来的眼神，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动作，一把拉住长孙无忌的手腕，手才碰到他，就道：“身体康健的很，没有风寒迹象。” 长孙无忌嘴角一抽：“刚刚好了没多久……” 程处亮已经喝了一大半的酒，见他们还在叽叽歪歪就不耐烦。 “今天是来喝酒的，长孙大人，咱们喝酒，你要是风寒还没好，多喝几口也就好了！”程处亮和李承乾当即站起来倒酒，长孙无忌被灌下去好几杯，实在不想喝了，视线落在李承乾身上。 “杨明，你今日去了程将军府上？” 李承乾出门都是要化妆的，杨明这个名字他用到现在，长孙无忌一叫，当即反应过来：“不错，程将军说新得了一个戏本子，知道我夫人喜欢听戏，所以才叫我一道过去的。” 长孙无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听说，独孤家要来长安了？” 杨晨迁了个话头，李承乾马上接着道：“是啊，长安又要办一桩大喜事，上官大人想来会高兴的不行，只是远嫁孙女，以后想要再见，也怕是难得很。” “独孤家远在西北之地，一来一回，的确很远，但是也没关系，听说独孤家已经有打算要往长安这里来久住了。” 长孙无忌忽然抬起头：“这话从何说起？” “啊，哦，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李承乾笑笑，坐下后就拉着孙思邈开始说话。 魏征却是心思活络起来：“当初高祖皇帝亲自下旨处置，他们怎么敢回来！就算为了娶亲，也定然不可能全族……除非，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长孙无忌脸色微微一变。 杨晨忽然道：“怎么会呢，上官大人是什么人，独孤家如果有这种目的，他又怎么会跟他们结亲，难不成上官大人也有不臣之心。” 最后几个字几乎把意思摆在明面上，就差直接说独孤家又想造反，现在已经在各地闹幺蛾子了。 而你长孙无忌，镇守长安，耳边遍布全国，难道会连一丝一毫的消息也没有？ 如果有，但却按兵不动，那就是同谋！ 长孙无忌原本是想借着杨晨这次宴请，打探一下乾州道太上皇那边的消息，另外宫中没有长孙一族的女子，李治又没有要再封妃的选择，所以需要有人挑起这个话来，但是这人，自然不能是他自己，如果是杨晨来，那是最好不过的。 但长孙无忌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一个没成，却竟然听到独孤家可能要造反的事情。 “这……这不可能！”长孙无忌仔细回想，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独孤家的事情。 他的探子，都是经过训练的，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如果真有什么动静消息，怎么可能会逃过他的眼睛。 更何况，是如此重要之事！ 杨晨笑着道：“长孙大人说的有道理，毕竟现在天下太平，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说起不安稳，我在泉州之地倒是遇上了些许危险，长孙大人，不知有没有听驸马都尉提起，那次他可受了不小的惊吓。” 长孙无忌又是一愣。 跟他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杨晨看长孙无忌那个表情就知道长孙冲什么也没说，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到底是长孙无忌不行了，还是长孙冲已经成长大能容忍别人刺杀他的行为，又或者，他蠢到觉得自己有能力报仇？ “冲儿又如何了？”长孙无忌说出这句话，都觉得心口难受。 他自以为对天下了若指掌，但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甚至还不如杨晨这个刚从乾州道回来的人！ “长孙大人真的不知道啊，唉，驸马都尉也是的，这种事情总是要说一声才是，不过也是能理解，总是有惊无险，没平白叫长孙大人担忧的道理。”杨晨故意打哈哈不说，又转头跟程处亮划拳喝酒去了。 长孙无忌按奈不住：“到底发生了何事？”泉州的地方也有他的耳目，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出了什么事情。 “呀，差点忘记告诉长孙大人了，就是当时有一伙人十分有意思，竟然绑架了驸马都尉，最后发现身份之后，居然想要杀人灭口，实在是厉害啊！但驸马都尉福星高照，化险为夷，没什么大碍，只不过……那伙人到现在也没找到，想来长孙大人这几日不上朝，所以也没听说……” 长孙无忌微微一愣：“泉州地界竟然有人敢行凶？当地刺史难道不管吗！” “管！当然管了，当地的县令齐大人勇气可嘉，带我们去找了一个可疑人员，但是偏不巧，我们去的时候，那人居然凭空消失了，也实在是古怪，不过还有更古怪的，那地方已经连续好几个月，丢人了！” “丢人？”程处亮当即来了兴趣，“丢女人了？还是丢孩子了？” “都不是，丢的是男人。”杨晨嘴角弯起，“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但是更没想到，那些人厉害，能威胁的当地县令都不敢插手，以至于街上满是生活艰难的妇女老弱，实在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心里难受啊。” 魏征俶尔猛地盯着长孙无忌看，眉头打成一个死结：“丢女人丢孩子倒是常见，丢男人算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已经快坐不下去了。 这几天他不上朝，主要是想让李治知道以后不可以再随便离开，也算是让他长长记性，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多脱离掌控的消息。 这对长孙无忌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长孙无忌脸色冷下来，但也只能坐在这里等酒宴结束。 接下来一桌人喝酒，除了魏征和长孙无忌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其他人倒是喝得很开心了，连孙思邈都多喝了几杯酒。 直到宴席散去，长孙无忌忙不迭的就走了，魏征坐上轿子的时候脚步有些晃，看见长孙无忌步伐坚定的模样有些羡慕。 等到人走光了，杨晨才回去洗漱睡觉，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他就听说长孙无忌上朝去了。 “昨天长孙大人回去后直接去了公主府，待了好久才走的。”刘谦道。 杨晨把洗脸的帕子往边上一扔：“肯定是去问长孙冲了，长孙无忌到底年纪大了，这要是放在前几年，他早就查个一清二楚。” 杨晨也想自己查，但是小剑那边的消息网，如论如何也比不上长孙无忌，与其让自己人去瞎忙活，倒不如叫长孙无忌去。 “还有一件事，独孤家的人，进长安了，据说来的是独孤慈的长子，叫做独孤长案，年纪有十八了。” 十八岁的年纪在杨晨眼里还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但是在大唐，这个早熟的年代，估计孩子都有两三个了。 “是他要娶妻？” “嗯，他是个鳏夫，丧妻一年了，因为是续弦的位置，所以才看得上上官家。”刘谦颇有些不屑。 长安贵胄云集，上官家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 “独孤长岸，他怎么不叫独孤长疮？” 刘谦差点被口水呛到，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一个脸上长脓疮英俊少年。 差点没吐出来。 杨晨忽然叹了一口气。 世上从此以后，就没有上官单这个人了。 第2089章 独孤家上门 长安，独孤长岸带着车队自朱雀街尽头走来。 “大公子，已经命人去宫中传信，待会陛下就会召见了。” 独孤长岸微微颔首，看了眼远处的皇宫。 算起来，他们两个是亲戚，但是关系已经有点远了，具体要轮备份的话，都出三服了，可就算是这样，他独孤家也是皇亲，甚至比长孙氏更加尊贵。 “大公子，要不要再送帖子去上官府？” “自然是要的，不过先等我从宫中出来，去客栈休整之后。这次来长安乃是下聘送庚帖的，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许惹事！要是节外生枝，不用等回去，在长安我就收拾你们！” 语气一重，余下一干随从顿时惊得了一下，连声道是。 宫里李治已经好整以暇的坐着，手边还放着尚未处理完的奏章，身旁内侍眼尖的看见外面有宫女，趁着李治还在想事情，连连疾步走出去。 “淑妃娘娘命我送来糕点给陛下，好公公，让我进去。”娇俏的小宫女柔声祈求，要是换在平常，也就让她进去了。但是刚刚通传独孤家的大公子要来面圣，陛下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此事此刻进去，不是找骂吗？ “姑娘，你还是待会来，小心你的小命！”内侍做了个杀头的动作，顿时吓得小宫女脸色惨白，端着糕点头也不回撒腿就跑走了。 正巧此时，由太监领着的独孤长岸走过来了，内侍当即转身回去：“陛下。” 李治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眼门外，果然看见有人过来。 独孤长岸生的极好，隐约之间，甚至有些神似李世民。 长身玉立，雾眉冷眼，眼珠深邃透着贵气，一举一动颇有章法，举手投足透着矜贵之气，一看便是世家好好教养出来的。 独孤家的渊源，甚至比他们李家，还要更有来头。 当初能和独孤家联姻，李家甚至是高攀了的。 “臣独孤长岸，见过陛下！” 李治陡然回过神来：“起来，远道而来，辛苦了。” 独孤长岸当然不是空手来的，宫门外一大堆的金银玉器，稀世珍宝，足足有十几箱，这还不算要给上官家送的聘礼。 光是这些东西，便价值不菲，甚至有许多是连皇宫里也没有的。 “有劳公子了，这些好东西朕欢喜的很。”李治神色淡淡的，还在想早上长孙无忌一脸慌张神色进宫的样子，看独孤长岸的眼神，就怎么也热情不起来，连说客套话，都透着一股冷劲。 独孤长岸原本打算的很好，想借着这次送礼的事情跟皇帝套套近乎，最好能博取信任，但现在情况很尴尬，李治虽然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可态度实在让他头疼。 但凡多说一句好话，他都觉得自己巴结的太过明显。 气氛诡异不适合拉家常，以至于到最后的时候，竟然说不下去话了。 李治终于摆摆手道：“公子今日进宫，原本应当好好宴请，但是听闻公子进了长安便马不停蹄来见朕，风尘仆仆，想来定是累的不行，不如这样，三日后，朕在宫中设宴，到时候再为公子接风洗尘。” 独孤长岸微微一愣，不过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便告了退，出了宫去。 “大公子？” “回客栈去！还有，准备要送去杨家的礼物都备齐全了吗？” “都准备妥当了，不过公子说要亲自送去，所以现在还没送呢。” “不急，我今日才来，若是马上就去，不免显得太过心急，可以缓两三日。”独孤长岸又想起长孙无忌，心里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去应酬一番。 上官仪那里，却早已经沸腾了。 独孤长岸的拜帖已经上门，待会他就要来了！ “爹，真的行吗？万一她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她到底不是婉儿，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上官飞没那么乐观，自从杨晨走了之后，上官单的态度就发生微妙的变化，今天去告诉她独孤长岸要来的消息，叫她打扮打扮，也没什么动静，上官飞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便这么惨死，如今更是连尸首都没要回来，更别提大办丧事，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再看上官单眼神冰冷，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的样子，更是连最后一点耐心都没有。 “飞儿，我们没有办法，难道族中其他人，会愿意让他们家的女儿变成我们家的，从此两不相认吗？”上官仪语气里满是无奈。 可怜上官一族女儿并不多，甚至还有人至今无后。 女儿，可是勋贵人家联姻扩大家族势力的底牌，谁也不会轻易愿意献出来，更何况，还是在他们还有上官单这条退路的时候。 上官飞心里明白，但更是因为这样，心里更难受起来。 他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不说最后一面，他连尸首都没见过。 那程处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具尸首，放在棺材里之后也不埋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找到机会抢回来！ “老爷！外面独孤家的人来了！”门房小厮来报。 上官仪忙整肃衣冠，刚想出去，忽然意识到来的人乃是独孤家的小辈，自己一个高了两辈的人出去，显得上官家气短，以后说话就更不好使了。 “你去，我在这里等着。” 上官飞一愣：“爹，你不去吗？” “去什么去，来的人又不是独孤慈，轮得到我第一面就眼巴巴的送上去吗！我上官一族乃是书香清流之家，自然要有自己的尊严。” 上官飞张了张嘴，不敢反驳父亲，只能点点头，招呼小厮一道往前厅而去。 独孤长岸已经等了一会，见来者不是上官仪，心下有些不悦，但面上还是扬着笑意：“侄儿见过上官大人。” 上官飞忙招呼他坐下：“贤侄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一路上可还顺利？” “一路车马虽然劳顿，但如今官道极好走，倒也不曾遇上什么。”独孤长岸应付了几句，便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庚帖来。 自己亲自上门送庚帖，这种事是不合礼仪的，所以独孤长岸还装模作样的带了个长辈来，但是这个长辈，此时也只是讪讪在一旁坐着，半点存在感也没有。 要不是时不时搭腔两句，上官飞都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个独孤家的长辈在！ 上官飞脸色有些不自然，接过庚帖后又送了女方的过去。 互换庚帖，再寻人去算一算，当然了，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上上大吉。 这是惯例，没人会为了不挣钱和找晦气而说实话。 “独孤贤侄，不如晚饭便在这里用？” 独孤长岸眉毛一样：“也好，正好能见见我的未婚妻。” 上官飞嘴角的胡子快要炸了。 这是什么态度！ 上来就要见他们独孤家的女儿，有这种登徒子的吗？ “这样恐怕不好，毕竟还未曾定下……” “哪里不曾定好，当初可都是说好的，而且我连聘礼都带来了，上官大人就不要推辞了，上官家的姑娘定然都是极好的，晚辈远道而来，一路上马不停蹄，就是想早点见到这位未婚妻呢。” 上官飞对上那双笑眯眯，却着实令他感到恼火的眼睛，干干笑了两声，想到反正上官单也不是他亲生的，见就见。 “也好。”上官飞转过头，对身旁小厮吩咐道，“去将大小姐请来，就说独孤公子到了。” 小厮连连应下，急匆匆的就走了。 上官单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神情恹恹十分落寂，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一个个面面相觑，安静的有些诡异。 直到小厮过来，说了前厅的事情，上官单才动了动身体。 “独孤公子说了，他要见我？” “是啊大小姐，您赶紧去，可不能让人久等了。” 话音落下，上官单眉头拧成一个结，脸色骤然冷了几分：“久等？好大的架子。” 她倒要看看，能让上官仪父子如此惦记的独孤家到底有什么好的。 “等了又何妨，总归死不了就是了！你们两个去烧水，替我沐浴更衣！” 那小厮傻眼了。 现在洗澡？ 那得到什么时候？！ 见小厮还想说什么，上官单陡然一道冷冰冰的眼神射过去，直吓得小厮一个字都不敢说。 丫鬟们也被吓到了，当下连连按照吩咐去准备沐浴。 上官单起身去了里间，小厮倒吸一口气，撒腿跑去跟上官飞报告。 独孤长岸听完后，怔愣了好几秒。 上官飞也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心里莫名的一阵爽快。 “独孤公子可是贵客，唉，罢了，也是叫我宠坏了，贤侄，你可莫要计较，女儿家总是害羞的，要见人就想着收拾一下自己，可这丫头竟然……”上官飞一脸我女儿真可爱，连骄纵的时候都这么可爱的无奈，弄的独孤长岸莫名的想打他。 “呵呵，上官小姐不愧是书香闺阁，自小娇养，如此也是可以理解，大不了我再多等等就是，也是无妨的。” 上官飞笑眯眯的附和：“是啊是啊。” “……” 上官单足足洗了一个时辰，一开始独孤长岸还能保持基本的礼貌，但是到后来，脸色已经跟黑炭一样，就连上官飞都坐立不安，觉得有些闹过头了。 这是结亲，可不是结仇。 要是上官家费了这么大劲，结果弄来一个仇家，到时候岂不是成了长安街头巷尾的大笑柄！ “去看看大小姐，让她赶紧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女声清脆传来：“父亲久等了。” 第2090章 鸭梨山大 独孤长岸已经积攒好怒火，听到女子的声音，正欲出言讥讽，却在看见上官单满是冷意的面容时，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这女子，长得颇有点……东西啊。 竟然正好很合心意？ 独孤长岸一时没回过神，等恢复常色时，上官单已经走到跟前。 “父亲。”上官单看着上官飞，规规矩矩的。 上官飞低低咳嗽一声，这才道：“你怎么能让独孤公子等这么久呢？” 上官单笑而不语，瞥了眼独孤长岸。 “上官大人不必责怪小姐，女儿家娇贵，这是应当的。” 上官飞一时分不出来他到底是说真的还说假的。 随后，好半晌屋子里都没动静，上官单坐下后，发现独孤长岸正盯着自己看，眉心微微一蹙。 …… “独孤长岸出了宫就往上官仪家里去了？”杨晨吃着西瓜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不是很甜，呸的一口吐地上，打量着道，“这小子目标倒是很明确。” “那长孙无忌那边有什么动静？” 刘谦道：“目前为止倒是没有，不过他肯定已经跟陛下说过了，独孤家在泉州做的事情，除了没有真凭实据以外……基本上能定了。” “你说什么废话！”杨晨翻了个白眼给他，“早上魏征还让人来给我带话，说是独孤家进长安的时候，暗地里带了不少高手，看样子他们过来，就没打算安安稳稳娶亲。” 一想到上官单，杨晨心情复杂，但随即，却又释然了。 命运嘛，总是不好说准的。 谁又会知道将来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公爷，我看独孤家，八成就是还想要造反！”刘谦语出惊人，吓得杨晨都猛地抬头看他，接着就是一记狠打：“你丫的不要命了，胡咧咧什么！”接着又补了一句，“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刘谦龇牙咧嘴揉了揉脑袋，不以为然：“公爷，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要说从前的时候，跟着五姓七宗闹腾一下也还算有希望，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敢肖想。” 杨晨嗤笑一声，眼神里悠悠的透着不屑：“现在大部分的兵力在乾州道，其余的，不是被陛下遣在国境，便是出兵镇压不服之臣，总的来说，真正能调动的兵力其实不多。” 李治这几年没少在开疆扩土上动心思，别看大唐歌舞升平的看似很美好，实际上大唐主动挑起的战事可不少，南边小国，基本上已经被吞并完毕，就算没有，也早已俯首陈臣，在大唐国土的包围中小心翼翼的苟延残喘，生怕做错一点小事，就会亡国灭种。 北边因为土地不理想的原因，倒是没有多少战火，但圈地为国的事情也是没少干，毕竟国土大一寸强一寸，现在土地贫瘠矿产贫乏，但是谁知道将来有什么发展手段呢？ 李治想的很简单，先拿回来再说，至于到底能不能要，那可以慢慢想。反正也在手里拿着。 东边是海，各类小岛自不用说，早就被插上大唐军旗，百济虽然还算一个独立国家，但本质上也就是大唐的附属国，而且因为汉化推行成功，不出几十年，估计他们自己就会要求彻底归入大唐，连仗都不用打——驻军早就是大唐的人。 西边就比较复杂点。 国家众多，人口秘籍，吞并吐谷浑之后最坚挺的就是天竺，但天竺曾经被大唐重创，早已四分五裂，现在只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仔细来看，大唐的势力，已然堪比成吉思汗，收拢欧洲各地，只是时间问题。 “大唐虽然大，但是终究只有这么一点人。人不够，地方再大又如何，被稀世的力量怎么也敌不过当地车轮战，归根到底，现在的大唐看似兵力强盛，但是留在本国的，已经不多了，如果有人暗地里集结军队，甚至和外族勾结，里应外合各个击破，还是有点希望的。”杨晨顿了顿，“但是成功的希望大小，还是取决于他们想干多大事业。” 如果仅仅只是西北之地，成功率定然会比妄图收下南边要大。 但目前的迹象来看，独孤家的胃口不小，北地估计已经有不小的势力，所以才会在南边也开始动心思。 这胃口的确很大，上下南北，几乎跨越了半个大唐，中间少不得还有长安的存在。如此大的野心，肯定配得上造反两个字。 “公爷，要么找个机会直接杀了独孤长岸，只要不留下证据，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杨晨没接话，思考了一下可行性：“独孤长岸要是死了，独孤家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候独孤慈定然要来长安问陛下讨个说法……” “那正好可以借机一网打尽，独孤慈死了，独孤家群龙无首，咱们这是直接斩首啊！” “从根源掐断反动派的一切行为！”杨晨眼睛一眯，“那派你去怎么样？” “额……”刘谦表情逐渐凝固起来，“公爷，我虽然功夫不弱，但是……那个独孤长岸身边，少说有一百个高手在暗中保护，乌泱泱的，一个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我要是去了，不说能不能杀了独孤长岸，少不得还要连累公爷，这不行，还是换个人比较好。” 杨晨看着他，淡淡的，像是在笑。 刘谦露出一脸憨笑来，杨晨马上绷紧了脸皮：“没出息！” 不过，这个主意也是不错的。 但有个bug在。 首先，他们要摸清楚对方的实力，不然贸然行动杀人，万一逼急了真的出事，岂不是事与愿违？ 但是这件事也不用他着急，长孙无忌是什么人，一闻到腥味就顺藤摸瓜能掏出鱼的老猫，知道独孤家不安分，自己的探子也出了点问题，他能坐得住才怪，现在肯定满天下的在查消息。 再等几天，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杨晨顺手又拿起个西瓜啃，汁水横流，倒是挺解渴的。 “公爷，夫人过来了。”刘谦笑呵呵的往边上走，杨雪正巧牵着小文盛过来。 “爹爹。” 小小男子汉看起来已经有模有样，自从杨晨回来之后，文盛已经乖觉很多，早起跟着小阳锻炼身体，打完拳之后去吃早饭，然后就开始天昏地暗的读书，杨雪心疼儿子太累，偶尔会叫人送吃食过去，再叮嘱他劳逸结合，于是每日下午的时候，都能看见文盛在后院里攀岩游泳，偶尔钓钓鱼，逗逗鸟，最鸡飞狗跳的也不过是怂恿平安养的猫去挠后院的黑狗，最少都能玩半个时辰。 眼见着，身体倒是更加康健。 杨晨一看见儿子心情就好：“你过来，跟爹说说，最近都干什么了？” 文盛陡然眼睛一亮：“孙老先生教了我一个新鲜玩意！” “新鲜玩意？” 文盛上前一步，摸上自己老爹的后背，忽然用力一暗，杨晨蹬的一下整个人都麻了，差点一屁股软地上去：“你……你……” “爹爹，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杨晨脸皮抽·动，咬着后槽牙，但没什么劲，“你小子，还挺得意……” 见杨晨情况不对，杨雪当即怒了：“你对你爹做什么了！” 文盛鼻子比狗还灵，眼见杨雪要发飙，得逞后撒腿就跑，哒哒哒溜得飞快，远远的还能听得飘在空中的一句话：“我按的准不准~~~~” 杨晨：“！！！！” “夫君……”杨雪把人扶起来，一脸愧疚复杂神色，“孙老先生大约是教他认穴位了。” 杨晨哼哼唧唧的。 这事他已经知道了！ 身体麻了好半晌，才逐渐恢复过来，杨雪玉白的手指端着一盏青瓷茶，温柔的递给他：“夫君可还在生气？不过夫君也怪不得文盛，你小时候，可比他还要皮。当时爹爹他们也不曾对你怎么样。” 杨晨撇撇嘴：“男孩子，活泼些好。”眼角瞥了眼刚才文盛消失的地方。 小兔崽子，到晚上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杨雪一把将他脑袋掰回来，美眸怒瞪，实则外强中干：“你看什么呢？” 杨晨被媳妇一瞪，马上怂了。 “没看什么呀……” “哼！不跟你胡扯了，家里最近忙的很，有些事必须要跟你交代一下。”杨雪变戏法似得忽然掏出一个单子，打开一看，里面长长的写了许多，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是我跟湘云妹妹准备好的嫁妆单子，你要不要看看？” 杨晨顺手拿过来，另一头不小心落在地上，老长，等到杨晨站直了身体，那单子也才堪堪离地。 这尼玛……也太长了！ 杨晨忽然有些害怕。 这不会是他全部家底？ 杨雪一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站起身不客气的扭了他腰间软肉，疼的杨晨嗷嗷叫唤。 “想什么呢，这单子看起来长而已，也不过区区五十万两，距离我们家破产，还早着呢！”杨雪不以为意的样子，顺手拿过单子整理起来。 “区区……” 杨晨嘴角一抽，说不下去了。 他们杨家的人，果然都是见过世面的。 五十万两，竟然能用区区来形容。 “雪儿说的对，区区五十万两，的确离破产还远着。”杨晨目光怅然的看着远处，心道，就是不知道房家压力大不大。 这媳妇嫁妆太丰厚，容易有吃软饭嫌疑。 但按照他的了解，房家压力大约是有点大的。 可怕就怕，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家，居然会有这么大压力…… 第2091章 我家穷的很不明显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159/530967159/530967183/20201126100507/css/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当天就让人给房家送了个信，隐晦的提醒他们自家丰厚嫁妆背后的危机。 房家拢共有两支是嫡出的。 一个是房遗爱，另外一个就是房家大爷房遗直。 房玄龄去世后留下的爵位，自然是由大房继承。 房公爷早些年生过一次重病，眼看时日不济，最后幸好孙思邈云游归来，运气好捡了一条命。 所以到现在，他也好端端的活着，就是之前有些伤根本，身体不是很好，时不时的就要吃药。 夫妇两个成亲数十年，孩子有好几个，但是最疼爱的就是房明煦。 儿子之前远赴乾州道，数年才回来，而且回来时房玄龄已经不在，夫妇两个看见他心情就很复杂，悲喜交加的。 所以这回要操办婚事，欢喜中也带着些许哀愁。 房明煦一大清早就被捉来量衣裳尺寸，因为要最婚服，所以就算想回去看书，也只能强行忍着。 唯独母亲一双明亮中透着复杂情绪的眼睛盯得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母亲，尺寸已经量完了，儿子就先回去读书了。” 房夫人顿时不乐意了，一把拉着他：“你天天就知道读书，你都已经入仕了，还用得着这么用功吗？咱们家又不是要你一个人撑着，还有你爹呢，犯不上这么辛苦自己。” 房明煦眉头微微蹙起，不赞同母亲这话。 当初爷爷在世时，天天盯着他读书练字，查问文章功课更是风雨不停，要不是从小努力上进，哪里有现在的他。 但是跟自己娘顶嘴说这些，向来没什么用，房明煦绕开话题：“当初在乾州道已经送了定聘，但是这回是在长安，按照父亲的意思，咱们家不能失了礼数叫人看笑话，所以……” “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单子也都叫你父亲看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房公爷的小厮匆匆过来，脸色不大好看：“夫人，公爷叫您和少爷赶紧去一趟书房，说是有事情要商议。” 书房重地，房家一向只让男人去，就算是房夫人也不得能随意进出。 “公爷可有说是要商议何事？” “小的不知道啊……” “……” 母子两个只得匆匆赶过去。 书房里，一个身影站在窗下，竟然有几分……凄凉。 房明煦拱手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 房遗直一听见儿子的声音，当即转过身来。 房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定，看着夫婿，道：“怎么了？” “出了点事情，是煦儿成婚的事情。” 虽然不愿意儿子成完亲就要走，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所以这些天房夫人也是忙里忙外，十分上心的。 一听说是婚事，房夫人当即便吓了一跳：“你说什么？煦儿的婚事难道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陛下亲自下旨赐婚，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想到杨家，权势滔天，家财万贯，算起来，能和杨家结亲，多少人都眼红不来的好事。 如果出了问题，岂不是要懊悔死？ “夫君，你倒是快说呀，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夫人莫急，婚事没有变故。”安抚了一句，房遗直摆摆手命其他人都下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房遗直索性走到夫人身旁坐下，这才开口道，“是我刚得了消息，杨家送来的陪嫁，数额巨大，恐怕……有些难办。” “啊？”房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来还没有人家会嫌弃媳妇嫁妆太丰厚的，十里红妆，不光是女方长脸，男方能娶到家境富庶的女子，也同样是有脸面的。 房明煦倒是想的很快，猜测道：“莫不是……” 房遗直看向儿子，那张脸和自己老父有几分相似，一闪而过的悲怆后，马上接话：“就是嫁妆，据说，足足有五十万两之多，而且……这还没算田庄呢！要是全部算起来，再到最终敲定，我看，说不定会有六七十万两，如此庞大的数目，举世罕见啊！” 杨家有钱，谁都知道，关键还没人敢说他们是不义之财，毕竟这么多年了，杨家赚钱的路子大家都看在眼里，那是人家的本事，想眼红都没眼红的机会。 况且杨家是什么身份地位，就凭杨公爷的本事，想要赚钱，还是动动手的功夫。 满朝大臣，若说有人被贿赂，那是定然有的，但是如果说有人拿钱去贿赂杨公爷，简直就是笑话！ 那杨家，穷的恐怕就只剩钱了，能看的上拿点贿赂？ 房遗直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今天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差点被吓得晕过去。 杨家的嫁妆定然要会丰厚的，但是满长安也没见过有几十万两的！ 所以房夫人准备好的聘礼，也不过区区十几万而已。 就这，也足够娶一个公主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房家一半的积蓄了…… 房夫人自从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之后，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房明煦也惊着了，一想到家里的情况，顿时为难起来。 三个人就这么安静的不说话，偌大的书房里落针可闻的寂静。 好半晌，房夫人凄惨一叫：“这可如何是好！这……这杨家疼爱女儿也是应当，但是这也太多了点！五十万两，还只是嫁妆的一部分，这……这国库里的钱还没他杨家多！” 房遗直吓得忙去看外面有没有人：“夫人慎言！这可有攀诬的嫌疑，咱们是要跟杨家做亲家的，你可别闹出旁的事情来！” 房夫人又气又无奈，索性不管不顾的出气：“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杨家这样做，让我们怎么办？满长安你去找，谁家娶媳妇能花这么多银钱的！几十万两的嫁妆！就算把几个前朝老臣绑在一起，恐怕也没这么阔绰！” 房遗直张了张嘴，想说程家这么多年跟着杨家做生意，家底还是很丰厚的，说不定他们也干的出来，但是一看自家夫人气的脸色发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闭了嘴。 “这杨家莫不是故意要我们难堪？”房夫人眼睛骤然一亮。 接着马上换来父子两个震惊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娘，你不要胡说八道，人家也只是疼爱女儿罢了，何必如此……” “就是，杨家犯得着跟我们过不去？这不有病？” 房夫人被自己最亲近的两个男人反驳，当即更窝火了：“我看就是有病！五十万……五十万两啊！” 这多少银子啊。 想当初她成亲，嫁过来的时候，嫁妆也不过区区五万两。 这下好了，媳妇嫁妆直接翻了个十倍！ 房夫人甚至怀疑，这么多的钱，房家放不放的下。 到时候不会把她房子拆了来放银子？ 房遗直叹了口气：“别的事情还好办，但是这事……我们总不可能叫人家少拿嫁妆？” 而且理由还是他们房家没这么多钱？ 闹呢，连老爹的脸恐怕都要丢没了！ 房夫人顿时泄了气。 但又很快想了个好主意：“不能明着说，那暗地里提醒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房遗直紧绷着脸，他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自己老婆居然是个糊涂人。 “提醒？你找谁去提醒？要真这么干了，岂不是叫杨家知道我们家穷，连给儿子成亲用的银钱都提不出来？房家的脸面你还要不要了？当然，你要是放心叫别人帮忙去暗示，就得找个信得过，嘴巴牢，绝对不会传出去的人，不然到时候满长安都知道，我们就是更大的笑话！”房遗直恨恨的想着，要是自己老爹在，凭着那股劲，也能直接杀上杨家去，告诉他们，少特么拿钱过来，老子家里穷，怕被你比下去丢人！ 房夫人瞬间偃旗息鼓。 京中贵胄官眷，都是闲来无事的人，平时的乐趣除了掌家之外，就是跟人闲聊，什么话落在她们嘴里，不出半个月，连厨房耗子都能知道这件事。 这个主意风险太大，房夫人毫不犹豫决定放弃。 两条路都走不通，就只能靠自己奋斗了。 房遗直虽然在朝上任职，但是俸禄也就塞塞牙缝，房家名下田产铺面之类的倒是不少，可这些盈利都是有局限的，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变出几十万的银钱来。 要是把名下产业卖了，说不定能凑现。 但是，他们总不能卖铺子卖田？ 房夫人一片愁云惨雾，越想，越想哭。 “母亲不必忧心，有几分本事做几分事，杨家也没说，我们给的聘礼非要多少数，只要规矩礼仪不错，婚事也办的规矩漂亮，那也就够了。” 说到底，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只要两家不介意，那也没什么。 再者，他们房家也不是要多寒酸，至少比之其他人家，已经足够丰厚，就算别人家要说道什么，也不好意思说太难听，毕竟他们自家的婚事，办的还没他们房家好呢。 房遗直细细想了儿子说的话，顿时觉得不错，一拍大腿，就听得房夫人咬牙切齿的道：“不行！被女方压一头，我们房家的面子也不好看！不就是五十万两吗？哼！我就不信了，我还凑不出来！”房夫人刷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房遗直一愣：“夫人，你要做什么去？” “还能做什么！我去凑银子去，我活了几十年了，难道还拿不出这么点钱？你们父子两个也有点志气行不行，叫人家压一头，也能心安理得！我看你们俩还没我这个女人有志气！” 说完，房夫人一跺脚，带着几个丫鬟呼啦啦的走了。 房遗直嘴角一抽，看向儿子，语气有些不敢置信：“你母亲管这……叫志气？” 不就是攀比吗，说那么好听干什么…… 第2092章 羊毛的用法 房明煦试图笑得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笑出来的时候表情多少有点敷衍和尴尬。 房遗直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罢了，随她去，反正我们房家也只有这点家底，你母亲总不至于全给拿出来。” 房遗直却是没想到，自己对夫人的预估出现了毁灭性的偏差。 三天后，一个个铺面田庄的契书被送进来，足足摞成了两幢，威风凛凛的摆在房遗直的书桌上。 房遗直浑身僵硬，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房夫人端着一杯茶，瞥了眼自己的夫君，神色逐渐古怪：“夫君这是怎么了？” “夫……夫人，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田契房契？” 难道是受贿？ 又或者是强抢？ 再不然……老婆背着他这么多私房钱？！ 反正总不可能，是把他卖了？ 房夫人闻言面露得意之色：“夫君，你就说，这些可够？” 房遗直疾步走向房夫人：“夫人，这里少说也有三十万两之多……” “三十万两？可不止，有四十万两！” 房遗直下意识抚上心脏。 疼，还不真实。 “这些到底是哪里来的？” “夫君可还记得，前几日独孤家派人来了长安？” 房遗直点头如捣蒜：“独孤家派嫡长子亲自来长安提亲，今天晚上，陛下还要大臣们陪同宴请，给他接风洗尘呢！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房夫人笑着站起身：“夫君这就不知道了，那日我出门正好遇上了独孤公子，他一听说我缺银子，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这些铺面田地，都是在北边的。” “北边？那里又没多少人，就算数量再多也不值钱啊！你不会全买了？”房遗直扑到桌上仔细翻看，果然这些契书都是那一块的，当即吓得泪流满面。 这是……这是赔本的买卖啊！ 还四十万！能不能转手出去都不知道！ “夫人！夫人啊！你这是上当了，那独孤家跟我们一点交情都没有，甚至……甚至在父亲年轻时还有过恩怨，他怎么可能会帮你，这下好了……你，你是花多少银子盘下的？” 房夫人不高兴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夫君你急什么，你等我说完嘛！这地虽然现在不值钱，但是不出三日，便能翻倍卖出。夫君整日忙于朝廷之事，所以才对其他事情知之甚少，如今在长安，乃至整个大唐，可知道什么才是最值钱的？” “什……什么？”房遗直愣愣的模样，颇有几分懵懂儿童的意思，这让房夫人十分得意。 “是地！但却不是用来种地的！” 之前百姓多是务农，可现在世道早就变了，谁还会傻乎乎的拿所有地去种田种粮食？ 现在的大唐，地太多了，可是却也不说什么地都值钱的，要看地段，看人流，还要看能做什么买卖。 而且因为连年开疆扩土，大唐登记在册的百姓人口数量激增，大唐本地的百姓人工成本也直线上升，反倒是那些外来的百姓劳动力廉价。 用一块昂贵的地和廉价的劳动力，才能以最大的可能性创造最大的价值。 劳动力就摆在市场上，谁也不可能买的光，想要靠垄断的手法在短时间内获得一大笔钱，那就只能去买地，然后再卖出去！ 所以，在买之前必须要有内部消息，知道这块地将来命运如何，才能稳稳当当的赚钱。 房遗直听的眼睛发晕：“夫人，你什么时候懂这些的？” “我哪里懂，是人家独孤公子告诉我的，所以我特意去打听了，就这几块地，杨家打算买了之后用来造房子的！你也知道，现在光是在长安租房子，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寸土寸金的长安早就人满为患了，所以往外扩展的必然的，你瞧前几天刚卖光的宅子就知道了……”房夫人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要不是我们家实在没钱，不然我也想跟别家一样做房子生意，也犯不着哭哈哈的守着这些老铺子过日子。据说当初那杨公爷的初衷，是不让房价大涨的，但是这商人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这才没几年，你看看这都贵成什么样子了！” 房遗直听的龇牙咧嘴，看了自己老婆好半晌，才将信将疑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杨家来买咱们的地，然后再用这笔钱，给儿子办婚事？” “对啊！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且我们是正经的买卖，谁也不能说我们家闲话，夫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他能说这逻辑竟然无懈可击到令人发指吗？ 明明感觉哪里有问题的，但是他……说不出来。 “夫人，你让我缓缓……” “夫君尽管慢慢想，忙活了这么几日才拿到这些契书，我要回去好好补眠休息了。”说完，房夫人就让丫鬟把两摞东西搬走，自己美美的回去睡觉了。 房遗直忽然意识到。 这么多田地铺面，那……那到底花了多少钱？ 等到他急哄哄的去找账房的时候，就看见账房先生一脸蛋疼的趴在桌子上。 房遗直顿时板起脸来。 拿了钱不干活，居然在摸鱼？！ 账房先生听到门口有动静，看了过去，却发现来人乃是房遗直，当即站了起来：“老爷！” “白日里竟然偷懒？” “不不不，老爷，小人可不敢偷懒，只是……现在府中无……” 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个小厮匆匆过来：“先生！西巷里陈家成衣铺要结月帐了！” 账房先生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去跟他们说说，再缓缓，再缓半个月再给！别说没银子啊，就说我们家要办婚事，忙的不可开交，没功夫！” “你说什么？！”房遗直直接跳脚，要炸了，“什么叫做没银子？” “啊？老爷，您不知道吗？公中的银子，这几天都被夫人支走了，就剩下老爷上个月的俸禄当作家用了。” 房遗直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都被支走了…… “老爷！您没事？！” “去，给我拿账本来，我亲自看！” 账房先生忙不迭的去翻账本，急忙拿给房遗直。 账本上的账很清楚，比房遗直的脸都清楚。 除了一笔笔巨大的支出外，另外还有好几页赊账的！ 简单，明了，房遗直看完后就看到一个字——穷！ 总的来说，现在的房家，只要再去买块地，全家人就能毫无疑问地一起去喝西北风了。 这日子，甚好。 房遗直眼睛一闭，直挺挺的晕过去。 “老爷！” 年纪比房遗直还大的账房先生惊呼一声，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太医去啊！” 小厮被吓死了，连滚带爬的去找太医，房夫人听到消息后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哀嚎一声冲出去。 …… 房明煦刚从宫里出来，和柳之允狄仁杰两个人告了辞，就准备回家去。 “房公子。” 对面走过来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周身矜贵之气缭绕，但却很眼生。 “看书独孤公子？” 独孤长岸没想到房明煦竟然认识自己，有些惊诧。 “长安贵胄云集，我虽然不敢说每个都认识，但大多都是有数的，像独孤公子这般一看便气质不俗，却又从来没见过的，除了刚到长安不久的独孤公子，还能有谁？” 独孤长岸笑道：“都说房家小公子聪慧过人，前途不可限量，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在下独孤长岸，今日能遇见房公子，真是缘分。” 房明煦笑了笑，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打算回家去。 “房公子如果有时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房明煦神色一闪，不动神色的道：“恐怕不行，我还有事要办，况且前两日陛下因为身体不适，不得不取消宫宴，但今日陛下已经下旨为公子接风洗尘，想来晚上还要费好些精神，独孤公子不如早点回去歇着。在下告辞。” 不给独孤长岸说话的机会，房明煦说完直接走。 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公子，这人也太狂了！” 独孤长岸哼了一声：“狂？他有这个资本。” 背后有杨家和房家，而他自己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不狂，难道留着浇粪吗？ “那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老爷特意交代了的，房家和长孙家，是必须要拉拢的，还有杨家……” “这几日我们送上拜帖，你有见他们有消息吗？要不然我用得着在大街上堵人？” 上次运气好些，被他堵到了房夫人。 可这回，房明煦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公子，那我们要回去吗？” “回什么回，去杨家！我直接登门拜访，我就不信还能把我赶出去！” 此时此刻，杨晨正和程咬金在校场上。 “你确定这玩意好使？水里和地面不一样，打起仗来吃力的很，光是子弹，打到水里都能减少威力，这玩意个头这么大，能好使？” 杨晨蛋疼的踹他一脚，全然不顾周围还有许多士兵在操练。 “你唧唧歪歪一个时辰了，自己不懂就闭嘴！少特么来吵吵！” 程处亮叉腰站着，倒是不恼，就是眼神有点犯贱。 第2093章 怂货 “侯爷，杨公爷这炸弹的设计其实很精巧的，头尖，身型圆润，且带有鱼鳍形状的顶戴，这些都是根据水中鱼类形状研究得出的，鱼既然能在水中快速游动，想来必定是和这些外形有极大关联的！” “是啊，这物体看似尖锐，但实则目的在于……在于……”物理书上怎么说来着的？ 杨晨道：“减少空气阻力！” “对对对，就是阻力！” “杨公爷不愧是大家，我等望尘莫及。” 程处亮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你们少拍马屁了！既然说有用，就拿去试试看，那河底的鱼都快被炸没了，要是再没进展，老子就把你们扔进去当实验对象！” 程处亮这么凶是有原因的。 程处默这些年奉旨出征，四处打仗，写回来的书信不说一千封，七八百还是有的。 作为好战分子，程处亮火眼金睛的发现了其中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水战！ 虽然水战最重要的不是水里打仗，但是一旦遇上精通水性的人，躲在水中埋伏，也是很致命的。 上回程处默就遇到过一次，在山谷中有一条极宽极大的河流，水深不知几尺，大军坐船渡河的时候，就碰到了埋伏。 敌军潜水在水中，钻到他们船底，凿穿了船不说，还全身而退，士兵发现了水中的敌人，瞄准发射居然没有直接打死，因为偏差和阻力的缘故，硬是落了个惨败，会游泳的士兵一个带俩的，才艰难的游回岸上。 一帮威风凛凛的士兵，却成了落汤鸡，差点没把程处默气死。 但好在大唐士兵的士气没那么容易被灭掉，这次教训非但没让他们退缩，反而更加勇往直前，最后冒险采用铁锁链舟之法才横渡过去。 要是对方学诸葛亮放火烧船，他们就真的完了。 这是运气，也是被逼出来的。 所以水战的打法太多了，但要是碰上这种无力回击的，才叫人死的憋屈！ 一帮人缩着脑袋开始老实的干活，手里拿着杨晨刚刚写下来的重要知识点，时不时的发出感慨‘杨公爷可真厉害’‘竟然是如此，科学真奇妙啊’。 士兵们操练的气喘吁吁，因为都是金吾卫，是皇帝亲信，所以不仅要团队合作，还要强化自己，所以单兵作战的要求就比其他士兵高得多。 这种玩命操练的方法，甚至让不少原本可以进入金吾卫的荫封子弟望而却步。 时间一长，能留在金吾卫的，都是佼佼者，整体作战能力上升不止一个层次。 程处亮喝了一大口酒，眯着眼睛打量，他虽然坐着没走动，但是身上那股气势就足够渗人，士兵们根本不敢偷懒，虽然累的气喘吁吁，也都咬牙坚持着。 杨晨道：“程伯伯最近都在干什么了？” “倒是没干什么，在家连斧头呢！”程处亮忽然笑了，嗤的一声，“你听说了没，那姓独孤的小子自从来了长安，就没安分过，就连我爹都收到过拜帖，不过他老爷子最近养尊处优玩的高兴，不乐意见他，就给打发回去了，结果他人找到我那里去了，硬是给我送了三箱金银珠宝，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给他还回去呢！” “还了干什么？白给的钱干嘛不拿着？” 程处亮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公主和他老爹不是这么想的。 像他们这样的家世身份，天子近臣，最忌讳的就说拉帮结派，要是被人弹劾或者被陛下申斥什么的，可是一件大事。 所以东西不能收。 “你难道收了？”程处亮反问他。 杨晨想了想，道：“这事我不知道，但是你应该知道，但凡来我家送礼的，除非我亲自收下，否则绝对不可能进门。” 什么贿赂不贿赂的，杨家不缺钱，这玩意就不好使！ 程处亮深感惭愧，开始反省自己居然还没到是钱财如粪土的地步，硬生生被杨晨超过一个人格层次，实在愧对祖宗，愧对自己富得流油的身家…… 就在这时，被杨晨扔在家里帮忙打扮屋子的刘谦来了。 “公爷！那个姓独孤的杀上门来了！来了就点名要见你，两位夫人说了你不在，他还不肯走，非说今天晚上皇上要宫宴，他来是为了跟公爷一起去皇宫，好做个伴。” 杨晨嘴角一抽，看了眼还在操练的士兵，不知想到什么，眼睛猛地一亮，转过头跟程处亮说：“长孙无忌有派人跟你说过独孤家那边的事情吗？我猜他们是在招兵买马，连街上的男人都被抓去了，会不会，就是充军了？” 这话说的太突然，但是杨晨在听到独孤长岸名字后，又再看见那些士兵，就像是淤堵的河道瞬间畅通无阻，一下子想明白里头的猫腻。 想搞事情，钱和人说是一定要有的！ 程处亮脸色当即严肃起来。 这么说的话，人口失踪一案，应当不是个例才是：“来人！去查查看，最近几个月各地是不是都有人莫名失踪，如果有，又是那些地方，务必查清楚，要快！” 见状，杨晨才站起来：“他还在？” 刘谦面露嫌弃：“没走！怎么赶都不走呢！公爷，要不要我装作刺客去捆了他？” “不用，我回去会会他！” 程处亮站起身：“你等等，我跟你一道去，我还没见过这厮呢，回头要是真要打仗，提前认认脸也好！” 刚想走，就有人来给程处亮传话，说是上官飞找他有事，就在军营外面等着。 “他干什么不进来？” 士兵老实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等到杨晨和程处亮出来，上官飞果然就站在军营外面，一看见程处亮，面上有几分激动。 “下官见过杨公爷，见过程侯爷。” 杨晨讥讽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处亮微微颔首，目送杨晨走了之后，才看向上官飞：“上官大人有何指教？” “不不不，指教不敢当，下官这次来，是想跟侯爷商议一件事的……” “什么事情？你赶紧说，我还有事情呢！”程处亮最不耐烦跟这帮文官大交道，规矩一套套，多也就算了，还很烦，说个话都要暗示你屏退左右，然后再借一步说话，然后还要拐弯抹角慢吞吞的各种暗示，等到说到正题上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时辰了。 劳心伤神，蛋疼的很。 程处亮雄壮威武，一身腱子肉，再加上杀伐之气威严渗人，上官飞来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崩塌的差不多了。 此时此刻，更是有些发怵，鼓足勇气，才道：“还请侯爷看在一个父亲的面上，归还小女尸身，让下官将其安葬，以慰在天之灵……” “原来是这事啊……”程处亮眼神变得讥诮起来，“不过上官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女儿什么时候死的，死了的话，尸首也应该在你上官家啊，你倒好，竟然问起我来了？” 上官飞愣住。 “侯爷，你这话从何说起？” “什么从何说起，本侯爷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扯皮！”程处亮转身就去牵马，准备去杨家瞅瞅传说中的独孤长岸。 “侯爷！侯爷！你等等，你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上官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冲上去拽程处亮的脚蹬，但到底不敢造次，只能颤巍巍的拦着，“侯爷，下官不是来找麻烦的，真的只是想要回小女的尸身罢了！” 程处亮见他还敢纠缠，也不客气：“上官大人说什么胡话呢，你家小姐不是好端端在家里吗？我可听说了，她已经见过独孤公子了，既然如此，又哪里有上官大人说的事情？” 上官飞面红耳赤，他听的出来程处亮在讥讽嘲笑他。 为了攀亲家，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他枉为人父…… “侯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我程处亮向来敢作敢当，也罢，我便告诉你，人已经不在我府上了，毕竟太晦气了，我家夫人和孩子们可受不起。” 上官飞连连说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甚至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所以本侯爷已经派人将她扔入乱葬岗了！”程处亮眼睛一闪，不等上官飞回过神来，一夹马腹瞬间狂奔而去。 人的确在乱葬岗，不过他还是有同情心的，所以在乱葬岗附近找了个风水还可以的地方，就把人葬了。 但是没有墓碑，只有秃秃的墓堆，上官飞能不能找到就看他自己的了。 眼看程处亮疾驰而去，上官飞身体瘫软，难以呼吸，差点站不稳倒在地上。 一下子，竟然白了几根头发。 …… 杨晨先一步到家，独孤长岸已经被请进去坐着了。 但是因为杨家没有男人可以出来陪客，所以在杨家陪老婆的李承乾被拉出来顶包。 独孤长岸没见过李承乾，自然更不知道变样后的杨明究竟是谁，一开始态度冷淡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才说了不过几句话，就被对方给镇住了。 “独孤公子第一回来长安，难不成是嫌弃长安吃食不如家中？”李承乾皱眉看着独孤长岸手边动都没动过的糕点，眼风一扫，平平无奇中却像带着雪山冰洞里冷的刺骨的冷棱子，尖锐又渗人。 独孤长岸本能的喉咙一紧。 “独孤公子，久等了！”杨晨这时正好走进来，一身白色长袍，贵气华丽，一走进来就笑的十分客气。 第2094章 宗师级秘密武器 独孤长岸顿时松了一口气：“杨公爷！”语气殷切，双眼放光，活像看到了自己媳妇一样激动。 李承乾当即站起来，神色恭敬多了，连带着坐着的独孤长岸不敢再坐，刷的一下也站起来。 杨晨一看李承乾在，便道：“我刚刚跟处亮在军营里，看了会操练，三姐还在吗？” 李承乾微微颔首，笑道：“在的，在陪祖母说话呢，方才门房小厮来报，说独孤公子来了，两位夫人想着女子招待多有不便，就想叫独孤公子先回去，但是独孤公子非不走，所以我就只能勉强出来了。” 独孤长岸眼皮子抽了抽，看了眼老神在在，当着本尊面黑人的李承乾。 “哦，是这样啊。”杨晨故意拖长尾音，似乎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独孤长岸正色道：“杨公爷，我今日来，乃是替家父来看看杨公爷，我独孤一族久离长安之外，多年来只闻杨公爷威名，如雷贯耳却不能来府拜见，实在是遗憾很，所以这次我来长安，头等大事就是来见杨公爷，只不过杨公爷事忙，几次来寻都没撞见，所以这次才会唐突冒昧，还请杨公爷见谅。” “独孤公子口才甚好啊！来，坐下说话！”杨晨道，“这点心怎么也没动，是不是吃不惯啊？来人啊，叫厨房重新弄点好吃的来，什么臭豆腐螺蛳粉的，要是有榴莲也来两斤！独孤公子可是稀客，当然要拿咱们府上最好的东西来！” 独孤长岸对这三种东西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因为他压根就没见过！ 但李承乾作为半个杨家人，一想到这些东西，胃里就翻江倒海。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杨晨一脸关心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想赶紧溜，现在再不走，待会那些要命的玩意拿上来，他怕小命交代在这里。 “我后院还有事呢，师父，我先走了啊。” “哎哎哎……还想叫你试试看我最新发明螺蛳粉呢，你怎么就走了？” 杨晨颇为遗憾，但很快遗憾就被补上了。 程处亮吊着一双虎眼，杀气腾腾的走进来，吓得独孤长岸心里咕咚一声。 程家人身上的气势，还是十分特殊的。 一门三虎，荣耀尊贵之极，说的就是程家，而且程处亮兄弟两个的府邸分别在杨家两侧，由此可见两家的关系是很不错的。 独孤长岸马上猜出来人身份，笑着道：“想来这位，便是忠勇侯，程侯爷？” 程处亮兴味的嘴角一斜：“正是本侯爷！独孤公子目光如炬，看人之毒，比楼里的妈妈还要准啊。” 独孤长岸半辈子洁身自好，连青楼都没进去后，程处亮的比方他好一会才意会过来，尴尬又气恼。 但是又不能干掉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 “独孤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杨晨跟瞎了一样没看出来程处亮说的话有多骚包，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语气跟日常闲聊没什么区别。 独孤长岸已经闻出苗头来。 从他还没上门之前，杨家人就不待见他。 不，严格一点来说，现在好像除了上官仪那边稍微待见他一点，其他官员，就没有把他当回事的意思！ 这明显跟他来长安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来之前，他们父子俩都已经盘算过了。 基于独孤家特殊的身份，就算会受点委屈，但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好歹，也会有人上门来示个好什么的。 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非但没人示好，还都尼玛把他当苍蝇！ 而且就连唯一让他顺利进门的上官家，上官仪也都没出来见他！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受不了了。 但是独孤长岸靠着自己顽强的小强精神撑到现在，可程处亮一番话，他赶紧自己真的要撑不了。 这……这是人干的差事吗？！ 说好的能来长安干一番大事业的呢？ 光是闭门羹和白眼，他都要吃饱了！ 被两个人持续打压，独孤长岸再能装，此时也有几分崩不住。 “今日陛下要设宴为我接风，我实在惶恐，且我初来长安，没有相熟之人，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来之前我爹曾对我说过，杨公爷乃是天下最和善之人，受人敬仰，定会对我照拂一二，所以我就想着请杨公爷今晚一道与我同去。” 话音落下，独孤长岸脸上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程处亮已经开始笑了。 “你一把年纪，孩子都有了，竟然还怕？我说独孤公子，你要是胆子不够大，你早说啊！我军中将士可都是一等一的大胆，要么这么，你跟我去军中训练几个月，我保证，等你再回去的时候，不要说陛下，就算太上皇拿着枪站在你面前，你都不带怵的！” 程处亮要不是还有底线，都想说不但会不怕太上皇，胆子再肥点，就敢白手造反了！ 眼看程处亮就要来拉自己，独孤长岸连连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侯爷好意，我……我待会还有事，先行一步，杨公爷，我告辞了，告辞了！” “哎哎哎，你跑什么啊！” 杨晨一把拽住程处亮，笑的没正形：“你这德行跟龟公一样，哈哈哈哈，姓独孤的搞的要被糟蹋了似的，笑死我了。” “去你的，谁是龟公了！我是看这小子明目张胆想拉拢你，想试试他胆子有多大而已，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就这种人，上官仪那个狗东西竟然也看的上眼！我呸！”程处亮一口痰吐出去，满是不屑。 杨晨喝了口水压压惊，看向已然不见独孤长岸踪影的门口：“那也未必，他现在看起来怂，但说不定是他装的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这么着急下定论，小心被骗！” “那小子敢骗我？老子叫他吃驴粪去！”程处亮一屁股坐椅子上，道，“晚上陛下说是要给他接风洗尘，免不了晚上还要跟他说上话，你说我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去，吓唬吓唬那小子，直接把他胆吓破，说不定连娶媳妇的心思都没了，到时候直接滚回去，你那上官姑娘，不就不用嫁了？” 杨晨刷的一下变脸：“程处亮，你丫的屎吃多了糊眼睛！再胡说八道给老子滚出去！” 程处亮连连讨饶：“我一时嘴快胡说八道，你别真生气啊，行了，我错了还不行。” 杨晨恶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声：“关我屁事！” 第2095章 装逼的境界就是不装逼 独孤长岸溜的很快，回去之后就梳洗一番，晚上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还十分骚包的下来溜达了一圈。 原本他就是主角，这么一来，更多人都看见他了。 但是……大家都是有面子的人，这段时间独孤长岸四处送帖子搞关系，谁都看的出来，德高望重的自然不屑跟他说话交流，身份稍微低一点的，倒是想凑上去，但是上司绷着个脸，跟死了爹妈一样，他们还敢高高兴兴跟人去扯皮？ 所以独孤长岸下了马车之后，就发现自己跟尴尬。 没人理，没人理居然…… 这世道还有天理吗？今天可是皇帝给他准备的接风洗尘宴，他是主角！ 你们这帮狗东西居然敢不理？ 杨晨老远就看到独孤长岸这个狗不理在原地跳脚，想了一下，决定假装没看见，拉着过来要跟他啰嗦的狄仁杰就往里面走。 但那孙子鼻子好使，杨晨还没走几步，他就杀到了跟前，腆着那张逼脸感觉自己很潇洒英俊，实际上丑成一朵菊花。 “杨公爷，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居然能刚好在宫门口遇见您，不如我和您一道进宫。” 边上狄仁杰想了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黢黑黢黑的衣裳。 虽然在黑夜里说显得不太鲜艳，但他白花花的脑袋应该还是看得见的，但眼前这厮莫不是瞎的？ 看不见他吗？ “奥，也行，本公爷正要进去呢，既然独孤公子无人同行，那就跟我一块进去，省的找不到路弄丢了。” “找……”找不到路？ 当他是傻子吗？ 独孤长岸不爽，但杨晨一点我在羞辱你的意思都没有，他只能憋着，然后跟着杨晨一道往宫里去。 此时情况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狗不理独孤长岸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人间险恶，刚才还一个个假装没看见他的大臣，此时此刻一看见杨晨过来，一个个都眼冒精光的走过来打招呼。 “杨公爷，好久不见，下官甚是想念，这是独孤公子，长得有当初杨公爷万分之一的俊美啊。” 杨晨被马屁拍的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配合人家说话：“x大人说的太客气了，本公爷现在也还很年轻嘛，再说了，我又不是独孤公子他爹，怎么能让他跟我一样帅气呢？” 独孤长岸：“……” 三清殿中早已备下歌舞宴会，李志作为皇帝当然不可能提前到达现场等他们，所以一众官员进去之后，就互相和交好的同僚开始闲聊。 独孤长岸想跟杨晨说话，但是杨晨从他当官开始，就一直是抢手货。 长安本地土著官还没上手呢？轮得到你一个外地人？边上呆着去！ 几乎是走进三清殿的一瞬间，独孤长岸就抑郁了。 根本没人理他！ 就连上官仪，也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宫宴，搞的独孤长岸只能一个人找位置坐下。 宫宴未开，坐下已经算有些逾矩，若是开吃，那就等着所有人用眼神刺杀你。 所以独孤长岸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一块望妻石。 老祖宗曾经说过，想要干掉一个人，就要让他先被小朋友们排挤，这属于心理战，手段着实高超。 上官家的人怎么想的，杨晨不知道，但是其他的官员，定然是被长孙无忌说过什么的，不然不可能如此整齐划一的干这种事。 当然也不排除这帮狗东西读人心的手段太高明，竟然全部都能看出来，独孤长岸不受他们这些重臣的待见。 李治终于出来了，边上还跟着端庄雍容的王皇后。 “臣等参见陛下，娘娘。” 山呼万岁后，杨晨和长孙无忌分坐两旁，正好都在李治的下手。 按理说，今天说迎接谁的，谁就能坐在侧位上，但是独孤长岸此时却只得了次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接杨晨再一次从乾州道回来。 独孤长岸也不是傻子，当然看的出来气氛不太对，而且，自己还被排挤了！ 李治笑眯眯的看着杨晨：“师父远在乾州道，近日才得以回来，朕甚是思念。” 长孙无忌就看了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 当皇帝，装模作样的本事是一定要到家的。 就像李治，分明是跟杨晨一起回来的，但是也要装作我什么都没干的无辜样子。 说难听点，若是如隋末那般，当敌人大军杀到城墙根下，不管内心慌的几匹，皇帝都要淡定淡定再淡定，这样一来，不仅显得自己逼格高，搞不好还能给手下人一种我们还能赢的错觉。 反正，百利无一害，所以这门本事，李治刚当上太子的时候就开始潜心修炼了，到现在，也是如火纯青到了化境。 但独孤长岸不知道，他在听到李治叫杨晨师父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今天在杨家碰见的那个气势不俗的男子，好像也是叫杨晨师父的。 所以，那人是当今皇帝的师兄弟？ 独孤长岸想起自己来长安之前，他老爹跟他说的话。 独孤老爹曾语重心长的看着他说，长安是个人多到装不下的大城市，只要扔下一块砖头，说不定就会砸出来十个侯爷八个公爷二十几个一品官…… 当然这只是夸张，独孤长岸也知道长安不同于其他地方，但……但他好像至今为止，接触过最垃圾最低级的官，好像就是上官仪了，毕竟杨家那个……好歹也是皇帝的师兄弟。 独孤长岸忽然很担心。 他们父子研究谋划了这么久，但等到真正入了长安，他怎么觉得，事情好像跟他们想象的差距有点大。 来之前他们以为没人敢得罪他，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是不可抹杀的历史。 来了之后，的确没人得罪他，但是……也没人鸟他！把他真当回事啊！ 独孤长岸感觉自己要抑郁了，放眼望去，这里大半的官员他都见过画像，但是真人却是一次都没有，甚至……大名鼎鼎的国舅爷，权倾朝野的长孙无忌，他都没说上一句话。 在计划中，这位可是重量级人物！ 不仅要防着，还要想办法交好，绝对不能让他对独孤家产生什么恶劣想法。 可现在的局面是，长孙无忌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让独孤长岸很郁闷。 总感觉自己好像计划了一个寂寞，人家鸟都不鸟他，就这么淡定的看他上蹿下跳。 宫宴上酬光交错，但好像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独孤长岸闷闷的喝着酒，竟然有几分凄凉。 杨晨拿着酒杯走到长孙无忌边上：“长孙大人，最近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长孙无忌看他语气轻松，想到自己这几天累的跟狗一样，差点就折寿，心里就不爽：“哪里有什么好消息，倒是杨公爷，你家都要办喜事，你才是有好消息的人，老夫还听说，你家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倒是让房家好生惶恐。” 杨晨没想到长孙无忌别的眼线不怎么样，长安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一清二楚，甚至连他老婆准备了多少嫁妆的事情都知道。 房遗直今天也在，现在正在和几个同僚说话，房明煦身份还不足以来参加这种全是老狗的宴会，所以房家人，就他一个。 杨晨回头看了眼。 还好啊，亲家公头发没白，就是脸色看起来白了点。 “房家下午的时候请了好几个大夫，据说是房大人病倒了。”长孙无忌故意恶心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被嫁妆吓出病来？ 也不能啊，嫁妆的消息他早就提前好几天传过去了，就算要病倒，也不至于是现在啊。 就在这时，独孤长岸起身朝房遗直走过去。 杨晨还没看清楚，耳边又传来长孙无忌的声音。 “房夫人为了凑钱，买了北边的一块地，据说这个主意是独孤公子出的。” “什么？”杨晨狐疑的扭头看他，“姓独孤的跟房夫人怎么会认识？” 长孙无忌装逼的摸须：“据说是在路上遇见的，独孤公子热心，听说房夫人想要赚些银钱，所以提供了这个消息。” “可是买地了又如何，开铺子什么的也要有时间，现在就算强制让长安百姓去那里消费买东西，再大的进项也不可能一个月十万银子的流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是什么垃圾主意。”杨晨嗤之以鼻的样子，倒是让长孙无忌有些惊诧。 “你家不是有打算买下北面的土地，来造房子吗？” “有这回事吗？”这回轮到杨晨吃惊，一脸懵逼的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服了。 彻底服了。 杨晨有些尴尬：“家里的事情都是我老婆在打理的，这点小事，我怎么会去管。” 一项足以让杨家赚几十上百万的买卖，在杨晨嘴里，居然成了小事。 向来看不上金银的长孙无忌，不由得也捂住胸口。 说他败家玩意，人家根本没败家，说他装逼不要脸，人家说的居然只是事实！ 这比别让在长孙无忌面前装一个成功的逼，还让他难受。 因为那是事实…… 第2096章 悲惨的被排挤 买地造房，这种消息肯定是很隐蔽的。 要是没有人送消息，寻常人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 不然，不是遍地都是拆迁户了？ “难道独孤家插了眼线？”杨晨面皮紧绷，语气微沉。 长孙无忌才不在乎杨晨家里有没有独孤家的眼线：“你先别管这件事，独孤长岸这么做，当然是想跟房家搭上关系，你看他来长安这么久，又有哪几家搭理过？”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独孤家虽然身份不俗，但是在朝中没有实权。 和他们交好，也只是锦上添花，给自己和家族多一点美名，但是如果是在关系微妙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大臣是傻子，会没头没脑的冲上去，门可罗雀是必然的情况。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主动出击。 男人那边下不了手，当然只能找女人。 杨晨很快想通其中关节，思量着待会要找亲家公好好说道说道，不然房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岂不是太冤枉了？ “想当年，独孤一族何等风光，普天之下，能与他家相比的，又能有几家。”长孙无忌语气颇为感慨，他这个年纪，经历了两朝四代皇帝，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杨晨这个在书上读来的人更加清楚。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一个家族的繁盛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却是如独孤家这般，也着实令人唏嘘。” 杨晨轻笑一声，不大赞同：“起起伏伏才是人生，哪里有家族千百年不衰的，若是如此，那周天子不是更让人惋惜？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兴盛衰亡，现在的大唐又怎么会有，说不定哪一天，大唐也回走上这条路。” 世上没有一个王朝能千秋万代的存在，就算周天子得天下，绵延不绝八百多年的国祚，但到最后，还是分崩离析。 虽然知道杨晨说的是实话，但长孙无忌心里还是不舒坦。 毕竟现在的大唐，和从前历史上的王朝，还是有不少区别的。 “你或许可以去见见袁天罡和李淳风他们。” 杨晨拿着酒盏的手顿了顿：“见他们做什么，李淳风跟疯了一样老烦我，我才不自讨苦吃！” 长孙无忌呵呵一声，不以为意。 独孤长岸正好走过来：“见过二位。” 长孙无忌看他还想说什么，站起身道：“独孤公子远道而来，不日好事将近，可喜可贺。不知婚事决议如何操办？” 长安是个重要的地方，独孤长岸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准备两个地方都举行婚礼，上官小姐乃是上官大人的掌上明珠，既要远嫁与我，我自然也不忍心她和家人分离，所以准备在长安举行完成亲礼之后，再回家中，过两个月，再让她和家人团聚。” “听独孤公子的意思，以后是要在长安住着不成？”杨晨看着他。 独孤长岸微微颔首：“不错，原先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见了上官小姐后，我心中十分怜惜，一想到将来她可能会见不到家人，心中实在难安，所以我已经去信询问父亲意见，想来他也不会不同意的，所以打算过段时间，就物色住宅了。”又转向杨晨，态度温和，“杨公爷对这方面自然是最有造诣的，到时候还要请杨公爷帮忙了。” 杨晨干干一笑：“有钱哪里的房子买不到，独孤公子说笑了，这么一点小事，哪里需要我来指手画脚。” 侯门将相在长安不过稀松平常，一板砖拍下去，打了十个，指不定八个都是身份牛逼的大佬，这样杨晨尚且没有兴趣帮这些人挑房子，更何况是独孤长岸。 边上听见的官员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朝这里看过来。 独孤长岸吃了许多次瘪，但从来没像这次感到羞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下他的面子，可杨晨就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错的模样，跟长孙无忌谈笑风生，笑的跟朵菊花一样。 “公子……”跟在独孤长岸身边的人轻轻喊了他一声，这才让他幡然醒过来，这里还是皇宫！ 独孤长岸脸色变化几番，总算恢复了常色，抬眼看了眼杨晨，强行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也不好麻烦杨公爷了。” 杨晨笑而不语，跟长孙无忌说了几句话后转身走了。 狄仁杰马上跟过来：“杨公爷，借一步说话。” 被拉到角落里，杨晨问道：“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狄仁杰看了眼不远处的独孤长岸，道：“刚才许大人过来跟我说了件事情，我出不去，只能找您了。” “什么？” “许大人是刚才才进宫的，他进宫晚了些，刚进来又被陛下叫走，因为不能确定，所以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所以顺手就拉了我过去，跟我说有一批身份不明的人进了长安，让我想办法查查清楚，今晚乃是宫宴，要是闹出刺客的事情就糟了。” “是许敬宗和你说的？他为何不告诉处亮？” 狄仁杰摇摇头：“程侯爷现在还在外面带着金吾卫巡防，短时间内来不来三清殿。” 杨晨看了眼正在李治跟前说话的许敬宗。 许敬宗算不上什么赤诚君子，但是好处在于只要对他有利，他一定会豁出命去做，所以这件事上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长孙大人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机会跟他说话啊。”狄仁杰顺着视线看过去，长孙无忌正在跟独孤长岸说话。 正在宫宴，谁也不能随意出宫，但是他跟长孙无忌就不同了，就算半路消失出宫了，李治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 杨晨倒是想去找程处亮，可是仔细想想，出动金吾卫动静只会更大。 这件事最好悄无声息的查清楚，省的出不必要的岔子。 “或许是我们想的太多，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情，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就成。”杨晨把酒盏王他手里一塞，径直就出了三清殿的门，有官员看见了，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狄仁杰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回去，马上机灵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你不在里面喝酒你出来干什么？”程处亮腰上两把手枪，金黄色的，在黑夜里格外耀眼。 大晚上搞的这么亮闪闪，生怕敌人看不见。 杨晨撇撇嘴，装逼也得换个地方装。 “我要出去一趟，你最好看牢一点。” 程处亮一愣：“那是自然，这是我份内的事情！不过你干嘛专门跟我说？难不成要出什么事情？” 杨晨耸耸肩，双手一摊：“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不要惊动其他人，陛下那边也不要，省的出幺蛾子，好了，我先出宫去，你好好当值！”杨晨拍拍他厚实的肩膀，上面的盔甲坚硬冰凉，拍的掌心砰砰作响。 杨晨哈了一口气，这才背着手往宫门口走去。 程处亮回头看向杨晨的背影，见黑色逐渐包裹住他周身，陡然深吸了一口气，拔凉拔凉的，这才板起脸来粗声吩咐：“都打起精神来！给我好好睁大眼睛看着！” “是！”挺拔威武的侍卫们齐声高呵，手中的长枪拿的更紧，那漆黑的枪口仿若黑洞一般，看的人不寒而栗。 宫门口刘谦坐在马车里，车夫一看见杨晨出来，忙把刘谦扯出来。 “公爷？今天这么早就结束吗？不是才刚开始？” “你去找下小剑，长安里刚进来一批人，身分不明。”此时长安的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人员杂乱的很，如果真的那帮人有什么问题，时间久了再想找出来，多少会增加点难度。 刘谦点点头，道：“我马上就去！” 杨晨微微颔首，看了眼守卫宫门的禁军，刚想过去叮嘱几句，忽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竟然会是上官单。 “杨公爷，好久不见了。”上官单衣着略显单薄，面上苦笑一声，就吩咐跟着她的两个侍女往后退几步，这才上前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我原本是想上街来看看的。” 今天是宫宴，上官飞都在，上官单怎么可能不知道，还偏偏往宫门口过来。 杨晨没戳穿她烂到家的借口，知道她有话想跟自己说：“是挺巧的。” 上官单笑了笑，道：“公爷，可以去一旁的茶馆里说会话吗？” 杨晨更倾向于去摘星楼找妹子。 “可以是可以，但是毕竟是陛下设宴，我不能离开太久。” “不会的，我只耽误公爷一会时间，说几句话便好。”上官单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看她的模样，倒不像是来说废话的。 就近在一处茶馆坐下，小二上了茶后识趣的走了，周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杨公爷，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我没有证据。你也知道的，我……我现在和独孤家联姻，所以在最近几天，独孤长岸没事就会来上官家，昨天我去前厅的时候恰巧听到他和上官仪说话，我回去后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上官单面色微沉。 “独孤家，可能和波斯王族有牵扯。” 杨晨眉毛一扬：“你怎么能确定？” “这是我的猜测，我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来，但是我有预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简单，而且他们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我看那天上官仪的脸色很不好，甚至今天宫宴，他也借口没有去。”上官单一脸担忧的看着杨晨，“我觉得，这里面绝对有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去查证，所以只好今天出来，想着不知道是不是能见到你。”说到这里，上官单神色坦然许多。 “波斯王族？”杨晨摸着下巴思忖。 独孤家想要起事，拉拢势力是极有可能的，但是为什么是波斯？ 大老远的，有何必呢？ “公爷是觉得我的猜测太过离谱吗？”上官单自嘲一声，“我也觉得有些不切实际，毕竟波斯王族似乎没有理由这么做……” 杨晨抬头起看她一眼，见她眼角眉梢都藏不住憔悴，开口道：“倒也未必，你或许不知道，波斯前段时间的确和大唐有摩擦。” 上官单顿时眼睛一亮。 第2097章 家族 “那怎么办？” 杨晨淡定的呷了一口茶：“只能先等消息了。” “消息？莫不是杨公爷早就已经知道了？” “那倒没有，刚才我在宫里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进了长安，而且还隐秘了行踪，所以我才会在宫宴的时候悄悄出来的，刘谦让人去查了，或许……就是你说的波斯人。” 杨晨忽然又道：“你说上官仪，独孤长岸和他说了什么？”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站的太远，听不真切，大多是自己猜测出来的，但是上官仪的脸色绝对不怎么样，今日宫宴他还特意告假不去，而且他已经两天没有出房门了，我觉得事情不太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来找杨公爷你的。”上官单语气平静，“如果独孤一族真的和波斯有秘密联系，那我想上官仪大约是在斟酌为难，难不成……是要造……” 杨晨当即使了个眼神，上官单惊的花容失色。 原本她也就随口一说，但是看杨晨的反应，反倒是证实了某些猜测。 如果独孤家是想造反，还想拉上官仪下水呢？ 但又凭什么，他们认为上官仪会听他们的，而不是去皇宫高密？ 可现实是，上官仪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还在家里躲起来…… 这态度，就已经很危险了。 上官单背后激起一层冷汗。 虽然上官仪对她做的事情很不近人情，但是不可否认她暂时还做不到看着上官一族全族走上一条覆灭之路。 就算选择独孤家会是一个成功的选择，但成功之后上官一族要背负的骂名呢？ 荣耀一世而被唾弃千年，这到底算选对了还是选错了？！ 上官仪到底怎么选，杨晨没兴趣。 现在情况基本上已经明了了，独孤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跟波斯王族联系上，两边狼狈为奸妄图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又把爪牙伸向长安想要拉拢。 可长安的官员贵胄却出乎意料，根本没人买独孤家的帐，表面上客客气气的，私底下根本没人鸟。 独孤长岸八成是急了，就想着让上官仪帮自己。 上官仪好歹是长岸的老臣了，在这里人脉关系自然比独孤长岸要吃的开。 这算盘其实也没什么错，杨晨就是比较好奇，独孤长岸凭什么有胆子跟上官仪说这种事，还放心他不会反水供出自己。 八成，是拿住了上官仪的把柄，不然哪里有胆子敢这么干。 而且这把柄，绝对不是寻常的把柄，势必是要和抄家灭族之罪牵扯在一起的。 杨晨眉头微蹙，见上官单脸上满是紧张，便道：“此事非同凡响，你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上官单颔首道：“这是自然，只是……我还能做什么吗？我不袖手旁观，或许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杨晨道：“你是想救上官家出这个泥潭吗？” 上官单觉得自己很天真，这种谋逆之事，古往今来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从来都没有女人参与其中的。 “我是想，我这几天在上官家，看的出来他们父子也不是黑心烂肝的人，上官仪看重家族利益超过一切，但他也不是会胡来的人，我觉得，是不是他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否则他也不用把自己关在府里不出来。” “你是想去找上官仪，问出独孤长岸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吗？”杨晨摇摇头，“没那么容易的，上官仪会承认才有鬼。”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能劝服他，或许能上忙呢？试试看才知道行不行。” 杨晨陷入沉思。 主要需要思考的问题有二。 一是上官仪如果知道上官单可能知道了这件事，那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对上官单做些手脚，叫她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又或者，就是同气连枝，豁出把柄被公之于众的危险站出来指证独孤长岸，但是……却没有证据。 二是，如果上官仪吃了秤砣铁了心，到时候和独孤长岸联手，八成上官单就会危险。 这两种可能，说到底其实还是非黑即白。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即使有稍微柔和的中间处理，估计对上官单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放心，我有把握不会让事情暴露的。”说着便站了起来，“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久，那两个婢女到底是上官家的人，我不能保证不会出事，杨公爷，我先回去了，如果有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等一下！”杨晨叫住她，“你若有消息，就想办法送到归云酒馆。那是我朋友的地方，他会转交给我的，毕竟我不能时时刻刻在长安，你想找我也没那么轻松。” 上官单微微颔首：“好，我记下了。” 出来的时候上官单坐的是软轿，但轿子停了好远，出了茶馆，又走了好一会才上了轿子。 杨晨远远看见她不见身影，这才又往皇宫里走去。 上官家。 上官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眉头紧蹙，心情烦躁又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独孤长岸会来这一手。 而且他们还会选在这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勇气可嘉，还是说他们天真的可笑。 但如果仔细去想，若是没有把握，他们又怎么敢。 “难道是我在长安闭塞太久，浑然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门外小厮忽然推门进来：“老爷，大小姐过来了，说是找您有事要说。” “她过来做什么？”上官仪一听到大小姐，便下意识的想到自己的最疼孙女，可现在，他的孙女已经死了，据说被丢在乱葬岗，上官飞找到现在也没确定到底在哪里，而外面那个女子，顶替了自己的孙女，却又偏偏，是他自己强迫人家的。 虽然知道自己有愧，可面对上官单，上官仪心里还是会不自觉的产生不适，甚至有些迁怒。 这些情绪自然是不公平的，但人非圣贤，劣根性如此，也无法控制住。 “大小姐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上官仪这才抬头看过去，透过缝隙，的确能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女子。 上官仪没有禁止上官单出去，但是这不代表他喜欢她这么做。 “让她进来！” 小厮低着头，应下后便退了出去，上官单提着裙摆，施施然走进来。 她其实和上官婉儿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和上官婉儿浑身的书卷气相比，她又多了份刚毅，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上官仪一直让人在教她读书，此时此刻的上官单，整体看起来反倒是比正主还要好上几分。 “找我有什么事情？”上官仪顺手拿起一本书放在掌心，看似看的认真，实则眼神飘虚，根本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上官单站在他对面，这一幕全看在眼里：“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件事情。” “你说即可，问完了就快些走，老夫还要看一会书。” “当初上官大人让我顶替您的孙女，是不是为了上官家全族不遭人白眼和耻笑，不想被独孤一族视为仇敌，所以才会为了上官家的前途和颜面，想尽办法将我弄到这里来？” 上官仪陡然抬起头来，尽显老态的眼神里神色复杂，似乎情绪颇为激动，但是好半晌，他猛地泄了口气：“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老夫无颜面对你，也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若是故意来挖苦讥讽我，那就赶紧说完就走。” “我没有要来挖苦你，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除了让你心里难受不好过之外，什么都不会改变，再者，后来我是自愿留下的，上官大人，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是世上应该最熟悉却又是最陌生的亲人，我留下，是因为我理解你的想法。” 上官仪微有动容：“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番话，是想要我感激你吗？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应该感激你，事实上，我也在这么做，只不过我的孙女刚刚没了，我心里实在无法接受……”上官仪忽然冷笑一声，“说到底，我自作自受罢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想着走捷径，又哪里会走到这一步，非但没了一个孙女，还被独孤长岸威胁，进退两难。 这就是报应！ “上官大人，我跟你至少有一点是相通的，我们都不想上官一族没落，甚至如果有机会，上官一族逐渐繁盛，可以成为一个大家族，那么既然如此，你铤而走险就没有必要了，因为一旦失败，付出的代价就不仅仅是被耻笑和敌对，而是灭族之灾。” 上官仪猛地心头一震，瞳孔剧烈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那天你和独孤长岸说话，虽然避开了所有人，但是很不巧的是，我碰巧在。” “你！你！”上官仪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前方，又骤然往后退了几步，嘭的一声撞翻了后面的书架，哗啦啦读书排山倒海般砸在地上，闹出不小的动静。 “上官大人，你不要慌张，我其实并没有听清楚具体的内容，所以我并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左右为难。” 上官仪仍旧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那你……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上官大人，你应该很清楚，以如今大唐的声势地位，想要夺取，是完全不可能的！以卵击石的下场，难道还要我来教吗？” 上官仪颤抖着身子缓缓坐下，低沉半晌，面色苍白，几乎嘶哑的声音极其刺耳：“所以……他们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上官单怔愣片刻：“什么？” 求投票呀～咪咕新人王的投票，亲们求票子（如果有的话），点链接进去一会会就能找到的！【咪咕新人王】 第2098章 效果奇佳 上官仪身体竟微微颤抖起来，身形略显佝偻，竟有几分老态，浑浊的双目陡然迸射出一抹精光：“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仅仅只是因为你是上官家的人吗？我扪心自问对你不怎么样，你若是不想牵涉其中，大可以一走了之，我不会拦着你了。” “上官大人，你要是怀疑我别有用心，那就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去查！当然，你如果不想我去拆穿什么，那你也可以杀了我！”上官单没打算走，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大约猜得到上官仪的心思，杀人这种事情，他还干不出来。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上官仪平静的坐在她对面，四目相对之下越发觉得惭愧，“到底……是我不对，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强行将你弄到这里来，要不是因为我心比天高，婉儿也……她也……罢了，这都是我造的孽，只是我不想连累上官一族，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如果你愿意，我想你来做这件事，应当还能保住上官家。” 这种充满死寂的话让上官单心里很不舒服。 “保住上官家的方法很简单，你是陛下的臣子，是忠诚于大唐的，你只要将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明察秋毫自然不会降罪，更不会迁怒所有族人！”上官单一想到现在供奉在上官宗祠里的父母牌位，轻咬下唇，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独孤长岸看自己的眼神。 他表面上看起来儒雅斯文，但是眼神里充满了霸道和贪婪，那张皮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不，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根本就没有证据能洗脱自己的嫌疑，我……我早就已经被拉下水了。”上官仪心里多少存在些许顾虑，毕竟上官单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他好，甚至对上官家的心，他也不能确定，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的模样，便会不自觉的和她说这些本不该说的话。 上官单隐约想起当时和独孤长岸说话时上官仪的脸色。 仔细想起来，好像不是为难，而是……被威胁。 独孤长案凭什么保证说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上官仪不会去揭穿他，反而会替他遮掩甚至不得不与他同流合污？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此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去找杨公爷揭发我的事情，就可以了！” 上官单觉得恼怒：“这个时候你还想利用我跟杨公爷的关系，保下上官全族，你凭什么认为他就一定会相信我的话，又凭什么认为陛下会因为杨公爷，而不迁怒于其他人？你若是有这个信心，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告诉他，将功补过，难道不是更好吗？” “可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因为你的事情，杨晨早就记恨上我了！”上官仪气的胸口起伏，耳边就传来一声冷笑。 “所以你觉得我没有因此记恨上你？”上官单玩味的看着他，懒得再多说废话，站起身来打算出去，“不是谁都如此心胸狭窄的，成大事者若不能海纳百川，你以为他凭什么站在那个位置上？你若是相信我，那就按我说的做，自己去和杨公爷自首，我信他不是公报私仇的小人，若是如此，他也不会仅仅因为和我是朋友便如此大费周章的帮我，上官大人，世上还是有单纯可信的人的，只要你不是真心想要帮着独孤长岸，怎么都会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愿不愿意是你自己的事情，毕竟你想要做一个为了上官家而忍辱负重的伟人，我也拦不住你。”越说到后面，语气越是讥诮，上官仪听出来话里的嘲讽意味，喉咙紧了紧，涩的厉害，上官单却已经出去了。 夜幕沉沉，天上也没几颗亮堂的星星，看样子这几天都要下雨了。 上官单前脚刚走，上官仪后脚就匆匆出了书房，一头扎进后院里，没一会就听得小厮和管家慌慌张张的大叫声。 “老爷！天冷可不能洗冷水澡啊！更何况这还是井水！要是不留神，可会掉下去没命的！” 上官仪脑袋从脸盆里探出来，觉得管家跟只乌鸦一样又吵又烦，一嘴的口水全喷他脸上，要是他没记错，管家的风寒可是还没好的，这样一来他没被冷水冻着，反倒是要被他传染。 到底是故意的还是装傻？ “老爷，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上官仪叹了口气，念在管家时常这个那个出现些许脑子方面的问题，也就没脾气了。 习惯了也。 “无事，就是想要清醒一下，你且着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宫宴什么时候才散，如果散了，就回来告诉我一声。” 管家连连让边上小厮出去打听，拿着帕子递给上官仪让他擦脸：“老爷可是要去宫宴？” 上官仪脸上肌肉颤抖了两下。 算了，好歹是个老人了。 “没有，我就是有事。” 要进宫干嘛还要等结束？ 他进去帮忙收盘子不成？ 老管家心里松快了些，毕竟这些天上官仪一直状态不佳，刚才冲出来的时候，他还真以为自家老爷要跳井呢。 上官仪回房间坐了会，一本书看了快一大半了，管家终于回来告诉他，宫宴已经散了。 “老爷，独孤公子已经回驿站去了。”管家特特提醒了一句，笑着给递茶过去。 “我又没问他去哪里了。”上官仪拿过来摸了摸温度，喝了一口后放下，“去准备马车，我要去林苑，唐国公家里！” 管家一怔。 上回那个唐国公就来他们家里吵架，老爷这回怎么还要去？ “你别愣着了，事情紧急，早去早安心，快点去准备，切记，越少人知道越好，马车上的灯笼也摘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去找了杨公爷。” 管家连连应下，疾步往外面走去。 不出片刻的功夫，上官仪身上披着一件披风，上了马车后便疾驰往杨家而去。 此时此刻，杨晨的马车却才刚出宫门口。 “公爷，那些波斯人长相跟我们不一样，虽然人海茫茫，但是也好找许多，小剑说大约明后天能确定他们的位置。” 杨晨摩挲着指尖：“倒也不用满大街去找，蹲守住独孤长岸住的地方就行，总是会有动静的。” 刘谦一想，也是这个理。 马车还没到家门口，车夫眼见发现停在自家门口还有一辆马车。 看起来不像是自己家的，毕竟杨家最小的马车，都要比那辆大上一圈，而且所用材料，也要昂贵些。 武官多骑马，就连程将军那把年纪，出门也是骑马比马车多。 那大约是某个文官。 “公爷，前头有人。” 杨晨眉毛微微一挑，看了眼刘谦，刘谦当即打开车厢门往外探头，视力极好，但是没见着有什么标记，等到走近了才道：“好像是上官仪那个老家伙。” 杨晨顿时来了精神。 晚上上官单走了之后他就一直提着心，没成想上官仪居然这么早就来找他了。 “快点。” 上官仪听到动静后下了马车：“下官漏夜前来，是有事想和杨公爷说。” 杨晨背着手走在前面：“那就进来，顺便把大门关了，反正也不早了。” 上官仪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闷重的关门声，心里顿时咯噔，头脑当即冷静下来不少。 “上官大人请坐，这大晚上的还来找我，想来应该是有要事了。” 大半夜的，厨房里端出来炸的外焦里嫩的鸡腿鸡翅膀，上面浇着一层番茄酱，看起来食指大动，但是杨晨吃的很撑，刚才宫里的时候李治太尊师重道，硬是他桌上的吃食比寻常官员多了十道，摆的满满当当的。 上官仪也没胃口，不光如此，美食当前他还有点反胃。 这炸鸡腿炸鸡翅，看起来真的很像一盘灿黄灿黄的屎啊…… “杨公爷，下官这次来，是有要事相求。” 杨晨呷了一口茶，瞥他一眼：“何事？” “是有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杨晨忍不住了，开口问他：“我先问你，你这次之所以想到来找我，可是因为上官单的缘故？” 上官仪面色沉沉的点了点头：“杨公爷且放心，下官不会把她怎么样，不管如何，她都是无辜的，受到牵连已经十分不幸……不瞒杨公爷，下官已经断了和独孤家联姻的念头。” 杨晨有些惊诧。 上官单都说了些什么东西，能让这老东西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白白丢弃？ “上官大人不会是在开玩笑，你要是单方面毁约，你上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当初你自己上赶着要，现在又嫌弃别人，是不是太势力眼了？” 上官仪老脸一红：“下官这次来，就是想求杨公爷一件事，还请看在下官往日和杨公爷并无过节的份上，出手相救！上官仪自当感激不尽，他日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能保全我上官一族全族人的性命，若有一日杨公爷要下官的性命，那也尽管拿去！” 杨晨嘴角抽了下。 好家伙，上官单到底说了啥啊，这效果堪比传销…… “你先说来听听看？” 第2099章 小命和钱 上官仪觉得难以启齿，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外人面前跟，饶是心智再坚定的人，也免不了无法启齿。 “说起来事情也没那么复杂。前些年长安城中流行女团......”说到这里，上官仪看了眼杨晨，毕竟当初商业街上火爆一时的女团创始人就是杨晨，后来许多看到商机的商贾群起效仿，一时之间各地女团之时格外热闹，上官仪自然不能免俗，无意中有个机会可以入股，尝到甜头后甚至还带着同僚前往。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毕竟不是个例，但是事情就坏在出了人命，且后来上官仪才知道，当初背后的主家，其实就是独孤家，但独孤慈奸滑，根本没有露过面，以至于上次独孤长案以此威胁，他才知道这件事，当初就是独孤家压下，他们手上有他的把柄。 杨晨狐疑的看着他：“虽然涉及人命案子有点棘手，但是以你的身份，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话说的很不公平，但特权之下，也是腐朽的常态。 “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些女子......有一个是官宦人家的女子......那户人家丢了人，这些年一直在找，甚至为了找人，家财万贯顷刻间消散，我一直心中有愧，曾经想要说明事实，但……实在是……”上官仪难以启齿，眼睛低低的看着自己脚尖，羞愧难当至极想起来独孤长岸那天威胁他的话。 他若不帮独孤长岸在长安联络人脉，那这件事足以让他身败名裂，只要从中动手脚，拉下所有人更是易如反掌；若是帮了，事发之后……全族必死无疑，况且上官仪根本不觉得独孤长岸能成事，就算真的成了，他也没有脸再活在世上。 不管什么结果，他已经死路一条了。 所以归根到底，他也没有想过要站在独孤长岸那边，只是想着能尽可能的将其他无辜人摘出去。 官宦人家闹出人命，事情自然就有所不同，而且看上官仪的神色，对方身份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贵胄云集之地，一个板砖都容易砸死一个王爷。 杨晨思量的看着他：“你直接去自己自首不就好了吗？” “若是之前当然可以，但是现在......他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上官仪颓靡的低着头。 独孤长岸是吃定他了。 “谁说的？”杨晨噙着笑意看着他。 上官仪心头一震：“杨公爷，此言何意？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保证你和你全家都不会有事。”杨晨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看向上官仪，继续道：“你信我吗？” “信！”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杨晨。 想要保住上官仪，在别人眼里或许有点困难，毕竟狄仁杰铁面无私谁的账都不买，只要捅出去，上官仪罢职免官再坐牢，都已经是最轻的。 毕竟身为朝廷文官，代表的就是朝廷，闹出人命这种有极其恶劣影响的事情，必定是要秉公办理，甚至还要更加严厉，不然只要露出些许不妥之处，就足以折损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处置一个微不足道的官员，和维持朝廷威信力相比，根本微不足道，狄仁杰绝对会选择重惩。 但这个问题在杨晨这里，难度级别就没这么高。 “杨公爷，那你打算怎么做？”上官仪站起身来，不由得有些激动。 杨晨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语气轻松地道：“打算也没什么打算，嗯，我可以明天进宫，跟陛下说一下这件事儿。” “然后呢？”上官仪懵逼的看着他。 “没了啊。” 没了...... “……” 上官仪刚刚升起的希望，陡然灭的精光。 他甚至怀疑杨晨就是在玩他！ 跟陛下说这件事，陛下不就直接处置他了？！ 这些年，陛下为了树立自己的皇威，整肃朝堂，严待官员，就算犯一个小错，就不容放过，更何况还是跟人命有关的事情！ 没把他扔去大理寺，都算仁慈了！ 上官仪脸色微微发青，备受打击。 杨晨无奈的道：“你就别多想了，这件事我说过会帮你，那就一定帮你，不过你得告诉我，独孤长岸都跟你说什么了。” 上官仪绝望的看向杨晨，缓缓开口：“他其实没有说太多，只是……独孤一族，和波斯有来往，甚至暗中帮他们招揽人手。” 上官仪马上接近子时的时候才走，天色已经暗的快要看不清楚路了。 “也不知道，究竟成还是不成……” 他忽然有些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去找杨晨。 现在……秘密和盘托出，自己的命不仅捏在独孤长岸手里，现在也捏在杨晨手里。 如果……他将来面临两方威胁，该怎么办？ 上官仪很难相信杨晨，他刚才的态度，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所以在离开杨家之后，上官仪一个晚上都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疲倦的睡死过去。 杨晨大清早就入了宫，李治下了早朝后直奔紫宸殿。 “师父，有什么事情这么急，这么早就进宫来？” “是上官仪，他昨天去找我了。”杨晨一五一十把事情说清楚。 李治消化了一会，正好长孙无忌进宫来，一看见杨晨，便道：“昨天晚上你的人守在驿站外面？” “你怎么知道？” “我倒是不想知道，是独孤长岸来找我的。”长孙无忌颇为无语，杨晨得到消息想找到那群波斯人，结果倒好，被独孤长岸先发现了他的人，一清早就送消息过来，要不是他保下，小剑带的那几个人，恐怕都已经下大狱了。 “我擦！那狗东西敢对我的人下手！我弄死他！” 杨晨暴走，被长孙无忌一把拉回来：“你要找的波斯人，你没守株待兔抓到，倒是被我的人摸清楚了。” “那……那人呢？”杨晨站定，待会他就去弄死那几个波斯人！ “我没动手，打算先进宫来和陛下通个气，再决定要什么时候动手。” 李治沉吟片刻。 事情很清楚了，但是只抓住独孤长岸，事情也不能全部妥善解决。 想要解决干净，就要抓到独孤慈。 可独孤慈远在西北，这边一旦有消息，那边稍稍听到些许，独孤慈八成就跑了，又或者被逼急，直接造反。 “他在各地抓男丁，暗地里还囤积兵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的底牌我们也还没摸清楚，不宜妄动。” “不是有他儿子在吗？”杨晨笑的格外奸诈，“命在我们手里的话，不是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长孙无忌淡淡的撇他一眼：“你说的容易，他要是不听话，你又能怎么样，就算杀了他，于大事也并无益处，只会徒增烦恼。” “谁说的！我们可以给他下毒。”杨晨佯装咳嗽一声，“就是有点无耻了。” “不是一般的无耻，是相当无耻！”长孙无忌愤愤不平的瞪着他，“我们要是这么做了，和那等遭人唾骂的乱成贼子有什么不一样？” “那你说，怎么办？要我说，直接推大炮过去给他轰成渣！什么乱七八糟的，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些顾忌完全就是小儿科！你见过一个大人叫穿尿布的给弄死的吗？！”杨晨眼睛一眯，“只要悄悄的打个措手不及，什么独孤慈独孤悲的，在我跟前，就只能是一具尸体！” 长孙无忌刚想说鲁莽，就听见李治道：“师父，你有把握吗？？” “……” 杨晨哼哼一声：“什么仗我没打过！区区一个只会玩阴谋诡异的独孤慈，算不得什么！” “那朕……” “陛下！”长孙无忌打算他的蠢蠢欲动，“事情不能这么草率的决定，要仔细斟酌，我的人已经派出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必定会有消息，陛下不如到时候再做决定是否要直接开战。” 走在宫道上，杨晨还没开口，长孙无忌便道：“你让陛下保下上官仪，此事虽有不妥，但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老夫还是想说，下不为例！” 杨晨嘴角一抽：“你属狗的吗？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难道……你连陛下身边都埋了眼线！好个长孙无忌，你竟然如此大胆！” 长孙无忌一把拉住他：“你别胡说！是昨天上官仪去找你，老夫自己猜到的！上官仪自以为那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但老夫对自己人向来谨慎，所以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他也是糊涂，竟然不来找老夫，反而是去找你。” “长孙大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您老在别人心中，也不是那么可以托付信任的，哈哈哈！”杨晨扳回一局，笑的西边角的鸟都飞走了。 长孙无忌气闷的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这才踱步走了。 杨家婚事近了，杨雪和李湘云忙的脚不沾地，杨晨也忙活起来。 “买地的事情暂且不着急，等办完婚事再说。”李湘云打着算盘吩咐几个掌柜的，头也不抬一下。 正好杨晨在街上扫荡完回来，累的腰酸腿疼直捶，路过的时候听见李湘云说这话，顿止住了动作。 不买地了？ 那房夫人入手的那批打算用来换钱的地咋办？ 这亲家，岂不是更穷了？ 第2100章 伟人啊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587/450623587/450623592/20201118145100/css/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亲家穷原本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如果是在要成亲的时候出事，就会连带他们杨家的面子也一块没了。 这就严重了。 “夫人～”杨晨笑眯眯的走上去，李湘云从账本里抬起头来，看见是杨晨回来，面上漾开笑意，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夫君回来了，我让厨房做了新鲜的吃食，你们快去，将吃的拿出来。”吩咐两个小丫鬟去厨房拿吃的，摆摆手让那几个掌柜的下去，李湘云笑得浅浅的，浑身上下泛着既亲切又欢喜的笑。 这是好事将近之后，李湘云和杨雪身上日渐加深的慈母情怀，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欢喜。 “夫君今日出门的早，可有累着？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可是辛苦夫君了。” “哪里有夫人辛苦，上下操持，几百人都要听指挥，可不比军中将军要清闲，那什么……我刚刚听到你在说买地造房的事情？” 李湘云一边给他倒茶一边不甚在意的搭着话：“是啊，原本是想买下北面的地来造房，夫君这些年一直做甩手掌柜，所以可能不知道最近房地产有多火热，好多人家都想分一杯羹，但是呢……买房子的人大多只认咱们家，因为我们不光房子质量好，安保好，甚至还会帮忙打造商圈，住户人不仅住着舒心，还有面子，所以最近几年，家里收入占据最大份额的，就是房子了，北面那块地我早就规划进去了，那地方虽然现在荒芜了些，但胜在风景还不错……但是现在家里不是忙嘛，也没心思去管，雪姐姐向来又不喜欢这些事情，就我一个人，拆成三个短时间内也不够使。” 李湘云说的头头是道，杨晨倒是有些难开口。 这些年杨家的事情他几乎没怎么管，基本上都是让杨雪和李湘云操持的，而李湘云，明显更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渐渐的，她不光能守住家中产业，甚至还能有计划的扩张。 要不是因为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局限如同紧箍咒，要不然单凭李湘云的经商才能，怎么也能在大唐成为风云人物！ 杨晨忍不住感慨一句，世道不公啊。 “湘云，我看那地方还是不错的，要不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置。” 杨晨笑呵呵的握着她的手，软乎乎的忍不住捏了一把，倒是李湘云一脸好奇又狐疑的盯着他。 “夫君，你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说过要管这种事，难道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好？” “自然不是！”杨晨忽然觉得那温柔的眼神里陡然生出来几把刀子，刷刷刷的往自己的心口上戳，“我一个大男人，外面的事情怎么能全部推给夫人管，自己享福呢？” 见李湘云神情松动，杨晨继续道：“这段时间辛苦了，等婚事办完就能松快松快，到时候如果你愿意，跟我去一趟乾州道，家里……就让三姐他们俩帮忙操持，怎么样？” 李湘云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他。 自从嫁给杨晨之后，她是真的连远门都没出过一趟。 跟着杨晨一起去乾州道，这个诱惑，的确很大。 但是她又放心不下。 “交给三姐……她没有管过这么大的家业，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你怕什么，还有承乾在。”杨晨左右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刚才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不妥，正好丫鬟端着吃食过来，杨晨等她们放下后又摆摆手支开她们，继续劝道，“那里也有我一个家，再说了，以后小阳定然是在那边久住的……至少要比长安住的时间久一点，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就当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越说，杨晨越发真切起来。 带着两个老婆旅游，没有孩子来烦，这事得多妙啊？ 李湘云很是心动，但依旧顾虑着，毕竟家里不管只有这些，还有杨老夫人要孝敬，如果他们都走了，杨家就空了一大半了。 “夫君，我再想想，这事急不得，就算真的要走，我也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不然临时走人，家里会大乱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婚事办好，其他的还来得及。” 杨晨点点头，笑道：“也对，那就说好了，你管婚礼的事情，其他的交给我就成！” 李湘云温柔一笑，白嫩的手腕挽上杨晨的胳膊，轻轻靠在他身上：“夫君说的都好。” 那些掌柜的才刚走没多远，不出片刻就又被人叫了回去。 这回见他们的，是杨晨，倒是让这些人受到不小惊吓。 “见过公爷。” 杨晨坐在主位上，姿态慵懒的看了他们一眼：“是谁负责地皮的？”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抬起头来，沟壑纵横的连上满是皱纹，闻言忙回答道：“回公爷，是小的，小的姓胡，得夫人赏识，这些年购买地皮看址之事都是小的亲自去办的。” “胡掌柜，夫人最近事情忙，这件事就交给我主管了，你今天就去把生意谈下来，按照原本的章程继续去做就成。” 胡掌柜面上露出些许迟疑来，但很快他就一口应下。 杨晨瞥了眼他一眼，道：“胡掌柜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尽早说清楚，省的到时候还要纠结。” 胡掌柜哪里敢多话，敷衍恭维了几句便退下了。 刘谦看在眼里，道：“公爷，那胡掌柜好像怕那骗他。” “……”杨晨没好气的瞪着他，哼了一声，“这也算是个好事，有顾虑才知道办事谨慎，以往都是湘云在管事，如今我忽然没有征兆的插手，难免叫人多想，胡掌柜能思考一下，证明还没有老糊涂，这样的人至少比那些毫无头脑别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要强些。” 刘谦深以为然的思索着：“那以后我……” 杨晨当即一个刀眼飞过去：“你倒是可以试试看。” “……” 胡掌柜的动作很快，不过半天的时间，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第二天，房夫人都没有找上门，胡掌柜回了杨晨的话，叫他拿个主意。 “以往你们都是怎么做买卖的？” 胡掌柜如实道：“我们只管放出风声去，对方自己就会上门找我们商谈，一贯都是如此的。” 杨晨仔细观察了下胡掌柜一脸淡然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装逼之后，心道果然有钱的人，做生意底气都特别足，明明自己才是买家，却要卖家上赶着自己送上来，甚至，还要面临被砍价。 这甲方做的也太卑微了。 “公爷，那小的是不是要找人上门去？”胡掌柜心思活络。 杨家的事情从来都是夫人在管，老爷忽然插手，那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按照平常，如果对方不找上门，那他绝对会直接换个合作对象，毕竟想和他们做生意的，从长安开始，排队能排到海边去，根本就不差人。 胡掌柜嗅觉灵敏，杨晨刻意叫他去做的时候，就知道情况不一般，尤其是等他发现那地方现在是属于房家之后，心里就更了然了。 房家和杨家，将来是亲家。 这生意那是肯定要做的，自己不能随便翻脸。 “倒也不必……”杨晨摸着下巴思索。 卖也是有门道的，自己送上门去催，不显得他们杨家没有逼格嘛，少不得房夫人尾巴翘上天，还觉得自己贼厉害？ 杨晨头疼。 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在玩命，而且还连带着杨家所有人的名誉。 胡掌柜不愧是个老人精，一看杨晨为难，就把自己思量许久的主意和盘托出：“公爷不如找一个合适的人上门提前一二，这样比较温和些。” 杨晨闻言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但知道房夫人要卖地的也就房家一家人和……独孤长岸。 杨晨眼底的光亮更加明亮起来，冲刘谦勾勾手指头，刘谦岸附身过来，听完杨晨说的主意后嘴角抽了抽：“这样好不地道。” “有什么不地道的，这是一箭双雕，到时候为朝廷师出有名创造一个完美的借口，难道你还怕自己仅剩不多的阴德会受损？” 刘谦说不过他，只能拱手称是，便离开了。 胡掌柜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但是光看刘谦的表情就知道，自家公爷这个主意，绝对不一般！ 不愧是大唐伟人级别的人物，胡掌柜忽然之间热泪盈眶，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直到听到杨晨说让他先回去等消息，才屏住呼吸说了声是，这才亦步亦趋慢吞吞的走出去。 杨晨翘着二郎腿坐着，眼看胡掌柜出去，背影微微有些佝偻，身型微微有些颤抖，不由得狐疑：“家里有给他们买养老保险吗……这年头，物价也不是很低啊……” 刘谦出去散播消息，足足到了晚上才回来。 “公爷，我让人在驿站外面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人，你猜怎么着，那姓独孤的竟然自己搬进了客栈里！不过客栈人多，倒是更好办事。” “去了客栈？”杨晨忽然笑了，“怕是觉得驿站官府人太多，行事不变，看来那帮波斯人的确有点用处，不然他也不会偏偏这个时候换地方住。” 第2101章 谈生意和男人的做作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587/450623587/450623592/2020111814510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公爷，小剑那边还没消息呢，那帮波斯人着实狡猾！” “让小剑把人都撤回来吧，长孙无忌也在找，这种累人的事情就不要让咱们自己来了，让他去折腾就好，他说皇上的亲舅舅，绝对会上心的。” 刘谦深以为然。 消息放出去不过一个时辰的样子，独孤长岸就在街上偶遇了刚刚从城外祭祀回来的房夫人。 房家的祖坟一直都不在长安，房家有喜事，所以这两天房家夫妇刚好出去祭祖。 房遗直还有公务，因此先走一步，独孤长岸就是等到他走了，才露的面。 房夫人对他的印象一直很不错，所以一听他带来的新消息，那更是欢喜不已，差点就要请他去府上坐坐。 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房家两个男人都不在，她一个女眷自然不能带男人回家，更何况她还要去谈卖地的事情呢！ 房夫人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一天没把钱赚回来，她一天天的就都没睡好。 现在好不容易有消息了，自然一刻也坐不住。 当下房夫人就匆匆忙忙的去了。 独孤长岸眼见她的马车快要不见了，才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公子，今日可还要去上官府？” “去，为何不去？”独孤长岸眉毛一样，想到上官仪，推三阻四到现在还没给个答案，更是连面都不见他，心下不悦，但是又一想到上官婉儿（上官单），就又觉得心里面像是有一只顽皮的小猫，用那粉嫩的小爪子，搔一搔，挠一挠的，让人心痒难耐的厉害。 独孤长岸抬腿便往上官家的方向走去。 今日必定要得个结果才是。 另一边，胡掌柜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了房夫人，厢房内，还隔着一道厚厚的帘子。 大唐女眷还没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但是一般大户人家做些买卖，都不会是主家亲自来的，都是得力的管家亲自出来主事，可今天房夫人着急，也没多想就自己过来了。 “胡掌柜的，您掌掌眼，是不是这几亩田地铺面的契约？” 房夫人很激动，这么大一笔买卖，要是做成了，在房家她也是头一号人物！ 回头叫那父子好好看看自己本事，少一天天的说教她！ 房遗直自从知道自己家里没存银之后，好几天没进房夫人的房门，一直生着闷气，然后再一想到自己夫人为了自己家的面子，居然去赚亲家的钱，又觉得太丢颜面，可偏偏……事情已经这样，回天无术了。 房遗直很郁闷，连睡觉都睡不好，看见房夫人也很蛋疼，但是又不能打她，所以只能每次看见她的时候一个劲的烦她，好给自己出口郁气。 房夫人不厌其烦，全部都忍了，就为着什么时候这几张纸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回去打他们的脸！ 这回，机会终于到了！ 胡掌柜一一都仔细的看过了，心里惊诧房家买的还挺全，竟然全部都是夫人从前规划的地段，甚至在……连没有规划进去的，都多买了些许。 这些契约加起来，按照市场价，至少有三十多万两。 可杨家做生意，从来都不是给人家占便宜的。 你要四十万，我就给你砍到三十万！你来我往之后再稍微加上些许，双方还能接受的程度，也就才会定下。 可眼前这个人不一般。 胡掌柜默默的放下了，伸出四根手指：“夫人，这些我们杨家都要了，出价四十万两！” 房夫人手里的茶盏激动的一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这么容易就成了？ 她还以为有多难呢！ 房夫人不由得狐疑起自家那些管事是不是为了私吞钱财，每次都故意夸大了。 什么做生意靠的是本事，要懂得进退有度？ 她看根本就是胡说，对方一出手就是自己的心理价位……难道，还能更高些不成？ 一想到这里，房夫人的眼睛里，陡然迸射出两道精光，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后，用格外沉着冷静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然后……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纵然是贴身伺候的侍女，都惊呆了。 夫人不是……一直想着能卖出四十万两吗？ “五十万两！” 原本都已经打算签合同的胡掌柜，在听到着四个字之后差点把脑溢血逼出来。 五十万两？！ 他故意放水，结果对方当他是傻子吗？！ 这些地，他可是把原本不要的那些也都算上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卖的出五十万两！ 就连四十万，都是他老胡头冒着危险猜测主家意思私自办的。 这倒好，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胡掌柜老脸通红，做了半辈子的掌柜，什么生意没做过，大的小的，身份高低贵贱的，他都遇上过，就没见过这么胡扯的。 “这位夫人，这些地我只能出四十万，这已经是最高价格了，要不然这样，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地，我们就不要了，还是只要四十万两，如果您觉得可以，那咱们现在就能签合同，要是不可以，那就算了。”胡掌柜老神在在，不卑不亢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帘子后面的房夫人心里一惊，看向自己的侍女，见对方哭哈哈的朝自己摇头，心里明白刚才是太异想天开了，便有些惋惜的道：“那好吧。” 胡掌柜听到这三个偷着极度为难的字，差一点又被气的撅过去。 这年头，做好事，一定要留名啊！ 不然对方还以为是他应得的呢！ 血淋淋的教训，使得胡掌柜签字的时候都在哆嗦。 “夫人放心，既然合约已经生效，那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钱款交清。” 房夫人心情不错，闻言优雅的微微颔首，心里越发高兴起来。 …… 上官仪在书房里坐的心口发疼，上官飞站在下首，一脸心疼加无奈，哭丧着脸，使得气氛更加阴沉。 ”行了，他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去就去吧，反正……左右相信他，倒不如相信杨晨！”上官仪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和独孤长岸相比，杨晨的可信度高多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陛下都还没来找他算账，着足以证明杨晨多少还是靠谱的。 “父亲，孩儿觉得，倒不如让……她去，我瞧着那独孤长岸似乎是真的看上她了，或许她说几句话，会有用的。” 上官仪忽然升起一股怒气来，嘭的一声拍在桌上，上好的云海端砚凭空跳起，落下的时候飞溅出好几滴墨水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原本就是我们对不住她，她不过是一个孤女，对我们已经仁至义尽……若非是她，恐怕杨公爷爷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飞儿，不可欺人太甚！” 上官飞神色复杂的看向上官仪，有心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又似乎是他们有错在先。 毕竟，上官婉儿的死，并不是杨晨造成的。 甚至，杨晨还答应保下他们。 可作为一个父亲，上官飞实在无法将这些事情彻底剥离干净，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连带着他连上官单都觉得格外刺眼。 但理智上，此事当真和他们无关。 上官飞默默的闭嘴不再说话，上官仪已然背手踱步而出，但还未走到地方，就听到有声音传出来，仔细一听，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单已经到了，正在和独孤长岸说话。 “爷爷今日身体不适，隐隐有危险之事，独孤公子还请见谅，今日……恐怕是见不到了。”上官单端庄大方，看在独孤长岸眼里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想到自己将来就要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心里就火热热的。 “既然上官大人身体抱恙，那我就不去去打扰了，对了，上官小姐毕竟是长安人士，可知道哪里的房子比较好？” “独孤公子这是要……”上官单警惕的看着他。 “哦，是这样的，家父希望我能在长安落脚生根，而且我自己也觉得长安的确是个好地方，又想着，上官小姐若是随我远嫁，恐怕会想念家中亲人，到一个陌生遥远的地方，对女子而言的确有些残忍……”独孤长岸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她身上，“所以我就下了决心，从今往后就要在长安住下，若是有需要，再回去也不迟。” 上官单笑了笑，看不出来情绪。 按理说夫君如此体恤，是个女子都会娇羞心动，但上官单非但没觉得他贴心，还觉得他做作。 分明是想在长安便宜行事，却非要说的如此温情脉脉。 上官单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为何当初独孤慈来长安求亲时，竟然会应下上官家。 原来他们要的根本不是多么高贵的亲事，只要稍微匹配得上，且能让独孤长岸能有借口留在长安的女人，就可以了。 上官单不由得心里发苦，看了一眼独孤长岸：“独孤公子真是体贴入微，若是爷爷和父亲知晓，定然会十分感动的。” “是吗？那小姐你呢？” “我自然也是。” 上官仪定定的站在原地出神。 若是可以，他很想现在就冲出去把人赶走。 第2102章 十里红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278/525997278/530813428/2020112616305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上官仪还是忍住了，踌躇了片刻之后，还是不走。 上官单的声音渐渐没了，倒是独孤长岸变得越发健谈起来，从兴趣爱好到以后成亲之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都盘算的有模有样，上官单报以微微一笑，偶尔回上两句。 “今日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上官单兴致缺缺，独孤长岸撑了一会后也撑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准备先回去，明日再来。 “那就不送公子了，公子慢走。” 眼见独孤长岸走出府邸门口，上官单僵硬的笑容才逐渐消失，脸颊两侧，甚至还鼓鼓的发疼。 “大小姐，要和独孤公子说话，真是太累人了。”一旁的小丫鬟抱怨了一句，上官单不在乎的摆摆手，坐下后喝了口茶，便见上官仪腿脚不甚利索的走过来。 “爷爷这是怎么了？今日未曾下雨，难道还有什么旧疾会在这个时候犯？” 上官仪不是腿疼，他是站久了僵的。 有些尴尬的坐下，椅子还带着余温，想起独孤长岸，上官仪心里的愧疚逐渐增多。 …… 六月初八，钦天监算出来的绝好日子。 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房家热热闹闹的放了十几挂鞭炮，轰的整个长安角角落落都听得到动静。 房明煦丰神俊朗的一袭红色戏袍，胸前一个大红花格外显眼，胯下一匹骏马，看痴了沿街不知多少女子，甚至还有胆大妄为的朝他丢手帕肚兜，惊呆房家迎亲队伍手忙脚乱，房夫人忙叫了管家出去，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从长安的路上一路浪到杨家门口，就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了。 刘谦带着几个人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门口，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其中僮僮神情最是欠揍，接着就是平安了。 剩下几个都是来杨家吃喜酒，但是被杨晨强行拉过来充当人数的。 小武兴冲冲的挥舞着拳头，被柳之允壮着胆子按下后，美眸圆瞪：“你们几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干什么？师父是叫你们一起来做堵门的，别回头随便酸诗就敷衍过去，要是敢这么干，回头我一人揍你们一拳！我说到做到啊！” 章蒙悻悻的扯了一把柳之允。 柳之允前几年讨了个老婆，对这种把戏应当比他们有经验多了。 但柳之允就抬头看天，什么也不说。 来之前他就仔细想过了，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能应付过去的主意，怎么能说出来被别人抢先？ 见他这么不讲义气，章蒙只能和狄仁杰站在角落里苦思冥想。 后面站着高翼，他笑的格外开怀，看了一眼外面的热闹后就往里头走去。 今日杨家上门的人极其多，使得原本的大院子，都有些不够看。 高翼过去的时候杨晨正在和好几个官员说话，等到他有空闲了才走过去：“公爷放心，拦门的绝对个个都上心，新姑爷想要进门来，可没那么容易。” 有文有武，还有耍赖皮的，想进来的确没那么容易。 杨晨手中拿着酒盏，续上后敬了高翼一杯，笑的格外开怀，看着他身边的小女儿道：“以后高老板有需要，尽管说，我一定多找几个人去帮你堵门。” 高翼哈哈一声笑，正好后院杨老夫人找杨晨有事。 一路走到后院，杨老夫人看见杨晨面露喜色：“我听到外面的动静实在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祖母，外面还放着鞭炮呢，而且人多，你要是去了，可能会有危险。” 杨老夫人指了指孙思邈，道：“孙老先生也想去看呢，有老先生在，能出什么事情啊？” 孙思邈的确很想出去，但是一想到外面那些人，又生怕自己会被缠着应酬。 “出去看看热闹，总比待在这里有意思！老朽也想出去看看，老夫人，不过您若是想出去，还是要备上一顶软轿子，前两日刚受的风寒，可不能再受风了。” 坐在轿子里可不像样，杨老夫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杨晨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出去的时候，就把孙思邈带上了。 “老朽的弟子成亲，大喜一桩，随礼老朽也拿不出什么，这个就权且送给我的徒儿吧。”孙思邈一边走一边掏出个药丸来，杨晨仔细一看，这药丸不就是上回送给刘谦那个宝贝吗？ 吃下去，立刻就能站起来又蹦又跳，这可是个好宝贝！ 杨晨收好东西：“孙老先生，这才一粒，是不是太抠了？” 孙思邈瞪圆眼睛：“你以为这宝贝好弄吗！太不识货了！” 见他胡子都翘起来了，杨晨轻笑一声，安抚道：“不过开个玩笑，好东西我自然想多讨些嘛。” 孙思邈无语的看他一眼，当真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此物其实也不算什么宝贝，只是我在云游途中捡到的，觉得有趣，那丫头说不定会喜欢吧，哎，你可不能看，好好收着。” 杨晨被他盯着，只能把那黄纸包着的东西交给身后的丫鬟，又不舍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这才叹了一口气和孙思邈一道出去。 杨家办喜事，光是吃酒席别人送来的礼就有几十箱，库房里放满之后不得不摆在院子里，若有人站在墙头看，必定能被金光闪闪的亮瞎眼。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只会送俗物的，唐玄奘和辩机就十分与众不同，两个人分别送了两本自己手抄的佛经，另还有两串上好的开光佛祖，上面光是串珠子用的绳，就是从蜀地山林中艰难运出的紫岚，市场上价值堪比黄金，加持之下价值倍增，足以抵得上一箱子金银珠宝。 杨晨不由感慨，在唐朝当和尚，是真特么富裕啊…… 这些好东西，连他都不一定能想得到去弄出来，唐玄奘和辩机这两个小光头一天天奋笔疾书写什么西游记啊不是大唐西域记，竟然还有时间捣鼓这种东西。 果然，享受人生这种事，只要有条件的，基本上都会去做，不满足条件的，也要创造条件去做。 杨晨感觉自己光嫁一个女儿，就足够发财了。 什么，还要还礼？别逗了，进了口袋的钱，还想出去？做梦！ 杨晨开始期待平安的婚礼，并且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文盛这个将来板上钉钉的败家子。 车子房子票子都要出，看看房明煦他妈有多艰难就知道将来要付出多少代价，而且将来，他们还不一定会拥有一个，跟他一样通情达理愿意默默付出的亲家。 四十万两，说给就给了，连分期打款都没有。 奈何人家房夫人没做过什么生意，居然连猫腻都没有发现，实在是……心里有些不甘心啊。 做了好事，居然没有被知道，总感觉跟别吵架事后检讨发挥不到家一样遗憾。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送钱不留名，如干架没发挥好。 后院女眷们早已准备妥当，当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杨雪率先走出来观望，又急急忙忙走进去，抹了几滴欢快的眼泪，就把那大红盖头蒙上了。 “娘，你别哭呀。” “没哭，这是高兴呢！”李湘云拍了拍杨雪的手背，颇有些羡慕的道，“不过女儿出嫁还是可以哭一哭的。” 小阳生下来之后几乎没怎么哭，尤其是今天是她终于要出嫁的大好日子，边上的喜婆催促着，她硬是努力了好一会，也没掉下眼泪来。 杨雪笑着道：“不哭也好，娘成亲的时候就没哭！” 当初长安也是这么热闹，杨晨娶亲，多少人家看红了眼睛。 等到送新娘子出门，杨家宾客盈门，沸反盈天，远远的红色嫁妆仿佛变成一条长龙。 “这哪里止十里红妆啊。”小武忽然有些羡慕了，眼见队伍蜿蜒曲折起来，却依旧看不到尽头，仿佛满目都是红色了。 杨雪准备嫁妆的确够狠。 原先定了价值五十万两的嫁妆，后来被杨晨说服减少了些许，但实质上也没少太多。 嫁妆抬数不过少了三十台，但是田庄铺面之类的却又多了十万两，若说的细致些，怕是比之前还要多上许多，但好歹嫁妆抬数上没有更张扬了。 沿街的百姓早就摩拳擦掌，就等着迎亲回来的队伍扔铜板。 沾喜气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能拿钱。 绕城三圈，供百姓同乐，光是撒掉的铜钱便有足足三万两之多，出手之阔绰，便是见过大世面的京官都不免咋舌。 跟杨家结亲家，有好处，但是不好的地方也有。 就比如说这钱吧。 听说房家是费了好大劲才凑够的，现在撒钱又要撒掉三万两，这搁谁谁都得心疼得抽抽一下，但人家房家就不，夫妇两个都眉开眼笑的，丝毫不将钱财之物放在眼里，这，就又是他们比不上的地方啊…… 房遗直已经麻木了。 家里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只求自家夫人弄钱的高明手段可千万别传出去，否则他在杨家人面前，哪里还抬得起头？ 不过相比这个，那独孤长岸一次两次示好，倒是更让人头疼。 “夫君，你看我这回办的事怎么样？要是没有我，你们父子两个就等着叫人看笑话吧！”房夫人骄傲的下巴一抬，全然没看见自家夫君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2103章 启程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002/519226002/519226264/202010291808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房遗直复又挂起笑来，揽着夫人的肩头轻声细语：“夫人说的是，只不过如此行事太过危险，若是出现偏颇，今日婚事可怎么是好？” 房夫人嗔哼一声，似有不服，但还是不再多言。 远处花轿已近，骑在枣红大马上的房明煦玉面谦和，温文尔雅，气质不凡，沿街一路领着队伍，掷果潘郎颇有风华无限之姿。 众人不由的更羡慕起房家来。 得子如此，何愁家室不兴啊。 房家受皇恩眷顾，但说到底，还是自家争气，想当初房家两兄弟平平无奇，靠着沾光的本事，甚至颇有些骚名在外，但是现在，说起房家谁能不眼红。 这大概就是命好了，房遗爱不靠谱了半辈子，但人家生的好，上有老爹争气，下有侄子给力，就算被高阳公主甩了，那也是一块香喷喷的老腊肉，想要嫁女儿给他的人家更是不在少数，再说了，人家年纪虽然大了，可长相还是继承了老房家的优质基因，现在年纪上去了，比年轻时多了些沉稳儒雅，对小姐少妇们对吸引力，更胜从前。 房家挤满了来吃喜酒的宾客，甚至宫中也派人送来流水似的赏赐。 场面阔绰震撼，房家夫妇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坐在正堂之上，眼含热泪，看着下首的儿子和儿媳，激动不已。 司仪署的主管朗声唱礼，周围宾客前呼后拥想要往前凑，都被房家人小心拦着，这才没叫冲突了礼仪。 “礼成！” 一声高唱落下后，丫鬟们热火朝天的簇拥着新娘，连同喜婆一起往后院喜房去，贵眷们早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新娘子进门后事情还多着，不像前头男宾们，已经可以落座吃酒。 小阳一直庆幸自己自小练武，天赋异禀，再加上后天足够努力，否则……今日光是这头上的东西，就足够让她脖子为此付出代价。 蒙着盖头看不见外面，但来来回回许多只脚，边上坐着的房明煦难得拘谨，笑声甚至透着几分害羞憨厚。 不知热闹了多久，房明煦起身出去陪客，一步三回头看了眼尚未揭开盖头的新娘，嘴角弧度缓缓漾开，房夫人派来的丫鬟催促了两声，这才又转身走出去。 小阳松了一口气后，手掌心摊开，里头是出门前杨晨塞给她的巧克力，怕她礼节繁重会饿着自己。 房杨两家结亲，长安足足热闹了三日，到了回门这天，杨家喜字未撤，照旧满门是红，喜气洋洋的等着新婚小夫妻回家。 房家马车还没在门口停稳，后院就出事了。 杨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年轻时又吃了苦头，落下的隐患在锦衣玉食的遮掩下数十年没有发作，可到底年岁上去了身体不如从前，病灶一点一点的出来也就罢了，偏偏这次是突然爆发，排山倒海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一下子就便倒下了。 原本准备好好见见女儿女婿的，此时也都顾不上。 孙思邈准备去太医院巡视一圈，顺便指点一下尽尽自己名誉太医令的职责，这下也匆匆忙忙背着药箱子赶过去。 下了马车的小阳和房明煦一听出事，也都齐齐往后院去。 杨老夫人躺在病床上，杨家其余人都坐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娘，怎么回事啊？” 李湘云悲戚的低声道：“老夫人今早起来的时候精神不错，说是想吃蛋糕了，我就让厨房去做，可才吃了两口就忽然身体不适，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杨雪搅了手里的帕子成一团，一言不发的坐着。 房明煦总算不是外男了，可头一次上门就遇上这事，也不好开口，只能跟自己媳妇一道老老实实坐着等。 孙思邈好一会才走来，神色不佳：“老夫人是中风了。” “中风？！” 杨家人傻眼了，当即便鱼贯而去。 杨老夫人醒着，见这么多人进来艰难的说了什么，但没人听得懂，看的杨晨心里一酸。 “祖母你别怕，我们都在呢，孙老先生也在，有他在，没什么病治不好的。” 孙思邈嘴角一抽，盯着杨晨的后脑勺想给他一棍子。 怎么不说他能起死回生呢！ 杨晨给他使眼色，孙思邈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开口劝慰：“老夫人宽心，只要好好养着，定然会好转的。” 好转不等于一定会好，孙思邈保有余地的话谁都听明白了。 好在杨老夫人也不是格外贪恋寿数，艰难的微微点了下下颚，闭上眼睛养神。 从杨老夫人屋子里退出来，杨晨拱了拱手：“孙老先生还有事吧，我让人备马送您出去吧。” 孙思邈点点头，道：“按照我的方子吃药，等过几日再按摩按摩，想来会有帮助的。” 又吩咐杨家其他人各归其位，只留下李湘云和杨玟在这里照料，杨晨带着杨雪和房明煦他们俩就走了。 “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原本应当全家团圆好好吃一顿饭，但是现在祖母病倒，家里也忙活起来了，你们俩别觉得委屈。” “爹爹说的哪里话，我们吃过午饭也要走了，得早早收拾行李。” 杨雪心疼的拉着闺女：“你才刚成亲就要走……”怨念的看了杨晨一眼，道，“就不能多住一段时间吗？” 房明煦开口道：“我们也是想的，我爹娘也舍不得，不过好在这次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去。”说着望向杨晨。 杨晨眉头微微一蹙，道：“我原本还打算让你们跟我一道去，家里就让三姐他们帮忙照看，可祖母病倒了，连我走不合适，你们更是走不了了。” 杨雪柔美的面庞隐隐显出几分哀戚来。 这些年聚少离多，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但我想，要不让湘云留在家中，你随我一道去吧。” 杨晨认真的说，毕竟小阳刚成亲，杨雪肯定不愿意母女再分开。 杨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摇摇头道：“不行，祖母病了，我不能走。” 杨晨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又实在不忍心骨肉分离：“事急从权，也要活的变通，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们走的日子可以稍稍推迟些许，不着急。”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半个月后杨老夫人有些许好转，虽然不能如从前般活动自如，但吃饭走路不大成问题，杨雪这才和杨晨一道收拾起行李来。 十一月初，杨晨踏上了开船的路。 “公爷，咱们又要走了。”刘谦嘴里说着伤感的话，但实则兴冲冲的雀跃。 杨晨瞥了他一眼，道：“信不信我把轻尘赶下去？” 刘谦这回最兴奋，因为他老婆跟着他一块走了，虽然儿子不在，但是俗话说的好，爸妈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临走前，杨晨特意去寻了魏征，一是看看他之前的病怎么样了，二是拜托他替小武相看靠谱的婆家，然后让李治把她给嫁出去！ “爹。”房明煦面红耳赤，他还是有点不大习惯。 杨晨听的倒是舒服。 至少比文盛那小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要好听多了。 “独孤长岸准备办婚事了，另外，兵部那边可能也要提前动手。驸马都尉昨天主动请缨了。” 杨晨眉毛一扬，原本长孙无忌就不支持直接带兵去干掉对方，以至于拖延到现在，可是最后的最后，还是走上这条路，杨晨嘿嘿一声轻笑：“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他就是怕我功劳太盛，不然哪里用得着拖到我人走了。” 房明煦对大唐军队的装备很有信心，但是对长孙冲没什么信心。 长孙冲带兵，除了多了个领头人之外，还会顺带削减唐军战斗力。 但是……即便如此，碾压对方应当还是没有问题的，否则长孙无忌也不会放心自己儿子去捡这个功劳。 “那上官家的那桩婚事呢？” 杨晨默然不语。 带了上官单回去，结果没把人带回来。 有点丢面子。 杨晨道：“无妨，上官仪不会再蠢到真的跟独孤家扯上关系，陛下也会护着他们的，就算需要他们的婚事当遮掩拖延一下时间，本质上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等到事情过去了，她也就能自己选择了。” 选择究竟是当一个上官婉儿，还是当一个上官单。 船头甲板上寒风冽冽，小阳过来叫他们两个回去，船舱里头一回人这么齐。 杨雪和轻尘亲自下厨房做了吃食，摆在不算大的桌上满满当当，格外有满足感。 小阳苦哈哈的站在一旁，想挑一盘菜来炫耀一下自己的功绩，但奈何她只能参与削皮洗菜这等体力活，只能略表遗憾。 “夫君，那边是不是比长安要冷？” 杨晨想了想，道：“只要不出门，其实都差不多。” 杨雪从一开始的兴奋好奇，到现在开始焦虑起来，一会怕自己带的衣裳不够暖和，一会怕自己会水土不服，一会又怕吃不习惯。 实际上除了特产大不相同外，因为全是大唐移民过去的百姓，所以生活习惯饮食口味之类的也都跟大唐的一样。 “娘，我们到时候还要重新盖一个宅子，您可要帮帮忙才好。”房明煦讨好的给丈母家夹了一筷子肉。 他之前是跟房遗爱一起住的，成亲之后虽然也能一起，但是想着自己夫妇天天在跟前晃，难免自家小叔会想起自己悲惨的婚姻经历，所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开府别住，这样一来也方便些许。 第2104章 新的生活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325/528946325/528946350/202011061604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尤其房明煦还算得上当代青年才俊代表人物，所以杨雪看他的眼神，比当年看杨晨的眼神还要热切。 “没问题，这些年我对宅子也略懂皮毛，到时候我帮你们把关，绝对包满意！”杨雪一向谦虚低调，但是作为房地产大鳄杨家的夫人，杨雪就算先天智商不足，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对宅院选址建造什么的，也都了若指掌。 更何况她还不傻。 杨晨笑了笑，填饱肚子后又去甲板上看了会风景，后头就听到刘谦和轻尘两个人腻歪到能喂死单身狗的情话。 这条路走了太多回，海上风景再好也挡不住风大浪急又冻得人浑身颤抖，但是杨雪和轻尘的情绪明显很好，连续好几天顶着寒风看日出，逮住机会抓海鸥也是日常，最疯狂的是轻尘看上了一只鲨鱼，两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给拖上了船！ 一帮纵横江海半生的水手们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个‘娇弱’的女子，揪着鱼翅一脸好奇，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强壮的腱子肉，接下来的时间，对她们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恭敬变成了敬畏…… 轻尘就很奇怪，之前连捕鱼都会喊号子的男人们最近变得娘们兮兮的，尤其看见她的时候，甚至有点娇羞。 杨晨拿了自己的貂皮大衣给杨雪：“不能冻着，就算你练武身体素质好，但这是海风，吹多了皮肤黑不说，还容易头疼。”说着杨晨索性拉了一把貂皮大衣，直接把她脑袋也盖住了，这才觉得放心。 杨雪笑的前仆后仰，也没把衣裳从头上扯下来。 一晃两个月，吃了两个月的黄鱼杨晨感觉自己都要成鱼了，那些堆积在角落里的水果罐头看起来都像一堆堆屎，至于压缩饼干根本就咽不下去。 “海上行军真不是人干的，就这些吃的……” “对军人来说，这些已经是很好的了，至少不会饿死还有空间挑选口味。”房明煦不怕死的拆台，被杨晨瞪了一眼后拉着小阳去甲板。 隐隐约约的海岸线出现在视线里，老远的，房明煦眼尖的发现有熟人在岸口。 “是管家，大概是小叔让人在这里等着看我们什么时候到吧。” “你得意什么呢！这回我爹我娘可都在，比你家多多了！” 房明煦哑然失笑：“回去你自己跟小叔说这话，看他找不着爹告状去。” 小阳斜视他一眼：“你这是玩不起。” “……” 房遗爱在接到他们启程的消息后，就掐算着时间，然后日日派人去码头盯着，好让他们到的时候不至于没人去接。 管家跑回去告诉他消息的时候，房遗爱正在书房里打瞌睡，哗啦一下站起来，一堆资料全掉地上，吓得他连连捡起来：“这些可都是学院的资料，那帮狗东西烧钱烧的厉害，师父回来我总算能报销了！” “管家，你来收拾，我先去接人！” 房遗爱把一摞纸砸桌上，不整了，理了理衣服，坐着马车就往码头狂奔。 船只靠岸，杨雪看着远处繁华的街道睁大了眼睛。 虽然知道这里经过了好多年的发展，但是毕竟从前只是一个只有土著人的大陆，荒芜程度可想而知，也知道这些年大力发展后，乾州道已经大不相同，但是现在亲眼所见，这里……和大唐本土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走在路上的百姓，船只，建筑……就好像她还在长安并没有经历过两个月的航海行程一般。 “轻尘，这里看起来似乎挺好的。” 轻尘兴冲冲的拉着刘谦，刘谦像个导游一个劲介绍，从观音港到李世民的皇宫，说的唾沫横飞。 “那边还有一个刚建立没多久的学院，里头全是各种没见过的东西，到时候我带你去实验室看看！”说着看了眼杨晨，确定对方没有阻止后，继续道，“让你玩下电！” 杨晨鄙夷的眼神如期而至：“你想换个老婆你可以直说，拐弯抹角要她自己干掉自己，算什么男人。” “什么？！”轻尘惊呼一声，刷的一眼吓得刘谦屁都不敢放。 杨雪轻笑一声：“你别胡说八道了。” “师父——” 老远就听到房遗爱毫无形象的站在那里大喊大叫，身后跟着四五辆马车，看起来是给他们搬行李的。 房遗爱挥着胳膊，喊了半天才想起来要给宫里送信。 等到船只靠岸，杨晨才刚落地，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晃荡荡的还没适应，宫里就来人了，让杨晨收拾完就赶紧去宫里见李世民。 “陛下怎么这么着急啊。”杨雪微微蹙着眉头，有些不大高兴。 在她看来，天大地大也没自家夫君事大。 人都还没休息好呢，就要去宫里来回跑。 杨晨笑着安抚她。 房遗爱知道杨晨把杨雪她们带来了，上来就腆着脸说恭喜，又帮忙招呼装行李，几辆华丽的马车有序的朝杨家而去。 “这宅子不错，夫君还是这么有眼光！”杨雪美眸完成一道月亮，挽着杨晨的胳膊不愿意撒手。 不知道是不是远在异乡没有安全感的缘故，杨雪比以前更加黏人了些。 这对杨晨来说求之不得。 但对别人，就没这么友好了。 尤其是离异同志房遗爱先生，受到的伤害呈阶梯式增长。 “我先去见太上皇，刘谦，你留下帮忙收拾行李，晚上咱们吃羊肉火锅！” 房遗爱自告奋勇：“师父，我陪你去吧！” 杨晨想着有个能当背锅侠的人也不错，待会要是有什么事，指不定就用上了。 杨晨刚想说好，房明煦就表示自己也想去，但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作为杨家女婿，好好活着不让闺女守寡乃是第一要务，所以他不能去，至少不能现在去，鬼知道自己离开这么久，李世民憋了什么大招让他来承受。 杨晨背影凛然的和房遗爱一道走了，上马车之前还想起来，当初临走时李世民那格外贴心的眼神。 罢了，好歹一起活到现在，大方点！ 但等见到了李世民，杨晨就后悔了。 李世民忧伤的看着他：“朕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不太好，但是张亮遭人暗算，现在昏迷不醒，张慎微勉强稳住局面已是不易，路易斯私逃还能拉起一帮乌合之众负隅顽抗，朕……” 杨晨深吸一口气。 妈个鸡，他真应该把程咬金给弄过来！ 否则，这种打仗的事情也轮不上他！ “其他人还太年轻，连张慎微都不如，朕也只能找你去了。”李世民神色逐渐恢复云淡风轻，手握乾坤的状态，实际上他早就通信问了李治，结果程处默带着一干年轻武将正在开疆拓土，根本就没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抽得出身。 虽然美洲定局已下，路易斯不过垂死挣扎的鱼，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但是民心未定是个大问题，又遇上张亮准备班师回朝的时候受伤昏迷，首领倒下，多少会造成影响。 李世民做事虽猛，但也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败的可能，一旦有，拼了命也要上，要不是他实在是年纪大了，连骑马都吃力，否则按照年轻时的状态，他现在已经在美洲土地上策马崩塌。 所以跟李治一合计，反正杨晨要回来了，那就索性再多挨会，张慎微还没菜到手拿王炸还能被路易斯的小二给弄死。 杨晨感觉自己要被李治这波操作整神！ 什么去**张亮的担子，分明……是想把美洲那块地方丢给他，等整治好臣民，他就等着接收就成！ 就这套路，这么多年了，就特么没变过！ “陛下……此事或许没有这么严重，张大哥毕竟是老将，久经沙场，就算现在暂时出了点问题，但臣弟以为他应该留有后手安排的，慎微年纪也不小了，经历过大大小小战争无数次，兵法战术了然于胸，这次也正好让他历练历练。陛下不如再等等看……” 李世民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朕也如此考虑过，但……其实在你走之前，美洲就大局已定，朕原本以为不会有意外，但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种事，所以张亮带兵打仗可以，但是让他治理一城之地，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你过去，朕放心些。” 李世民差不多承认他就是让杨晨过去当大管家的意思。 杨晨对他的厚脸皮颇感无语。 一想到刚刚带过来的家人，杨晨就蛋疼。 怎么办？总不能一起带过去吧。 要是出事了，他后悔也来不及。 所以……他是又要孤家寡人一个出发了吗？ 狗日的…… 从皇宫里出来，一直装透明装到宫门口的房遗爱小心翼翼的看着杨晨：“师父，我陪你去！” 杨晨感动的看向他：“也行，反正你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出去总比吃干饭要好。” “……” 房遗爱内心咆哮。 他没有吃干饭！！ 他也在干事的！！ 但想到杨晨心情不好，再加上自己会有挨揍的可能性，只能默默在心里嚎一嗓子，然后偃旗息鼓。 杨家摆了个大大的圆桌，烧滚的火锅汤底飘着阵阵辣香。 大冷天吃一口热乎的火锅，滋味实在不错。 杨雪和轻尘看什么都新鲜，吃的津津有味，一个火锅被人吃的连辣椒都不剩。 新鲜收拾好的羊肉更是吃了十几盘，吃的房遗爱撑着肚子打着饱嗝，被房明煦架着胳膊给抬回去。 “夫君，我给你按按肚子吧，会舒服点。” 杨晨躺在贵妃榻上，肚子撑的圆滚滚的，杨雪纤细柔软的指尖触碰，适当好处的力度让他舒坦的眯上眼睛。 “今天太上皇找你是什么事情？”杨雪低着头认真按着，忽然开口问他。 杨晨睁开眼睛，看着她侧脸上打着柔柔的灯光，心里软成一片：“是美洲的事情，陛下想要我过去。” 杨雪手下动作一顿：“什么时候？” “自然是越快越好。”杨晨随后便叹了口气，“我之前觉得自己的成就是靠自己努力，现在感觉，全靠陛下在后面赶我……” 杨雪原本悲伤的情绪被这句话逗得一笑，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我陪你去。” “不行！”杨晨想也不想的拒绝，却见杨雪眼神坚定的和他对视。 “有什么不行的，我来这里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如果抛下家里来了，却还是要跟你分开，那我还过来干什么？湘云妹妹走之前可叮嘱我了，必定要把她那份也陪回来，你难不成还想要我失约？这可不行。”杨雪继续按着，目光飘远，“再说了，我在你身边，还能护着你不是？” 杨晨没了声音，定定的看着她柔和的侧脸，想到这些年的亏欠，心里更是软成一滩春水，双手不老实的开始乱动，结果被杨雪一巴掌毫不留情拍掉：“先消化一下吃食，不然待会难受的厉害！我让轻尘给你弄些消食的来，吃了你再走一走，然后才能睡。” 眼看杨雪就这么走了，杨晨傻呵呵的笑起来。 有媳妇在就是不一样，过日子都有规矩了。 小厨房又开了火，轻尘索性一下子做了好几份，每个人吃一碗，直接把杨晨又给吃撑了，被杨雪扶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走了一炷香功夫，这才抖落着一身寒意回了房间。 灯光一灭，事情发展就进入了敏感禁忌区，只能凭借自己想象勉强满足一下下。 经过一夜劳动消食，杨晨精神抖擞，大清早起来就喝了两碗豆浆加三个包子半根油条。 “我先去趟山上，再去学院看看，大概赶不回来吃午饭，待会你们找小阳先去街上逛逛，等回来了，我再陪你们。” 杨晨往山上视察去了，得到消息的房遗爱抱着自己的账本资料就往山上冲，准备今天把垫着的钱一次性拿回来。 杨雪收拾了一下衣着，和轻尘坐着马车去找小阳，一路上掀着车帘往外看，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小姐，公爷的本事，可真大啊……”轻尘内心的震撼，直到现在才真切感受到。 没有亲眼所见之前，虽然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并未有多大撼动，唯独现在看见这片繁华土地，才真正感受到震撼。 杨雪笑盈盈的道：“夫君是个伟人。所以才会格外劳累些，昨日我们下船的时候，那些岸边的百姓都夹道欢迎……所以，才会让肩上的担子更重吧。” 轻尘听的一头雾水，转过头来看她：“什么意思呀？” “陛下要他去美洲，我打算跟着一道去，我想好了，今天开始我要跟着他寸步不离。”杨雪亮丽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笑的格外温柔。 轻尘陡然来了精神：“我也去！我还没去过呢！回头弄些特产带回去！” 杨雪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第2105章 救命 出发的队伍变得异常庞大。 杨雪带着轻尘也就算了，连小阳也叫着要去，房明煦拉不住她，就只能投来求救的眼神。 然后她就被杨雪拉走教育去了。 “这次去美洲，恐怕时间会更长一些，长安那边就不要告诉她们了，所以你得记得让小阳也别说漏嘴，等我们到了，就会派人回来告诉你们一声。”杨晨想起独自在家的李湘云，她不仅要照顾平安和文盛，连祖母也要她多上心些，杨晨心里愧疚越发难耐起来，心里想着从今往后，定然要多弥补她才可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个女人。 相比杨雪天性不爱受束缚，李湘云被家事所累会更多一些。 房明煦拱手道：“我记下了，定然不会叫家中担忧的。” 杨晨温和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危险，就是地方远了点，若非勋国公父子出现意外，也不用这么着急。” 张慎微守在美洲，杨晨根本不担心路易斯真的能掀起什么风浪来，顶多就是难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路易斯。 这次去，一定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杨晨眼神多了些许阴鸷，透着森森寒意。 这次乾州道的冬天比之前要暖和许多，杨雪和轻尘刚收拾完一个家，还没来得及多住一段时间，就又要走，所以两个人疯狂的开始逛街，三天有两天都是在外面吃，连带着杨晨也吃了一肚子的小吃。 这种日子，过的更像是年轻人，少了约束和束缚，疯狂的过着不循规蹈矩的生活，反而更惬意舒爽起来。 这日，杨家开始上下收拾行李，准备要出发了。 杨晨还在宫中尚未出来，因为李世民打算召集文武官员先对他正式进行任命，顺便褒奖赏赐一番，然后才名正言顺的出使美洲主事。 这在别人眼中，几乎是要奋斗一辈子，才会有的殊荣。 但杨晨表示他承受不住鸟。 李世民不知道背了多久的台词，滔滔不绝讲了快有十分钟，杨晨身后站着两排官员，大多是生面孔——因为他懒得去认识这些人，三省六部足足有几十人之多，此时此刻，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担任节度使出发美洲，实际上却是去接管张亮，所有人都知道，打压路易斯根本就是小意思，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教化…… 教化之功，如孔子之于儒家，是一件名传千古的伟大事业，能争取到这样一个差事，已经实属不易，但如果还能保证成功率，那就更不是寻常人！ 而杨晨，最艰难的突厥早已成功，美洲对他而言，难度系数只有中下！ 所以这次对杨晨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眼红归眼红，可要真让他们去美洲教化民众，推动发展，他们还是很有逼数的，多多少少，还差了点。 一没有威望，二没有经验，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两个人能满足这个条件。 李世民亲自将诏书放到杨晨手里。 杨家光是放这些圣旨，就占了不少地方，这要是流传下去，也够子子孙孙吃好几辈子了。 他杨晨真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牛逼人物啊！ 靠一己之力养活自己后代，估计死了千八百年后，他的牌位也将是锃光瓦亮的。 杨家的，骄傲啊！ 拿着那份圣旨，杨晨被领导再单独激励了一番，随后，就出宫回了杨家。 杨雪刚好逛完街回来，买了两盒芙蓉糕，一碟炸春卷，零零碎碎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准备收拾好一半带去美洲，一半寄回长安去。 刘谦这个临时工走路的时候连地都看不见，晃晃荡荡从细缝里看见杨晨从轿子里出来。 “公爷！” 杨雪看见杨晨，迎上去：“夫君，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给你买了颗南珠，可漂亮了，回头给你嵌在冠上！” 杨晨笑着说了声好，和杨雪一道进了大门，一边走一边道：“太上皇给我下旨意了，最迟三天后，就要启程了。” 早就有心里准备，杨雪行云流水的点头：“我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临走前再仔细查查就成，不费多大功夫。” 杨晨忽然握住她的手，微微有些亮，但面上红润，看着气色不错：“你怕吗？” “怕什么，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杀一两个贼人，根本不在话下！” 杨晨久违的想起当初杨雪为了报仇雪恨杀人的事情。 的确，事实上根本轮不上他担心。 但是……按照时间来算，下一次他去到后世的时间，应该要到了。 吃过晚饭，趁着杨雪和轻尘回房收拾到间隙，杨晨拉着刘谦说话。 “公爷，你又要走啊？” “怎么，你也想去？” 刘谦挠挠头，笑的又憨又贱：“我之前是想，但是现在……我还是给公爷打掩护，不过这次不太好办。” “没事，雪儿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杨晨很有自信，杨雪一向善解人意，有些事情，只要他不说，杨雪就不会问，所以基本上只要刘谦随便编造一个借口，就没什么大问题。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杨晨眉头紧锁，他一点都不确定，船只的移动，会不会让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直接一个猛子砸海里喂鲨鱼了！ 毕竟刻舟求剑这种事，不管放在哪个维度都特么不靠谱！ 就算运气好真的可以，那他现在也不能把宝押在这个可能性上。 最好就是这两天。 “公爷？您想什么呢？放心，您尽管去，家里有我在，一定不会出乱子的！” 杨晨点点头，拍了拍刘谦的肩膀：“兄弟，靠你了，下回我带你去玩？” 刘谦顿时眼睛一亮。 “公爷，说实话，我是眼馋很久了，但是……你那个造型我接受不了啊。”刘谦比划着脑袋上的发型。 想到之前杨晨那个短发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连娃娃的小辫子跟和尚的光头，都比这个要顺眼。 杨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弄就成！” “嘿嘿，公爷，那我先走了……” 晚上，杨雪在轻尘那里呆了好一会才回来，正好看见杨晨拿着书在看，坐在窗台下，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是走近一看，杨雪的俏脸腾的就红了起来。 杨晨正在仔细看细节描写，马上就要到重头戏了，忽然发现身后站了个人，回头一看是杨雪，惊得差点把书给扔出窗台。 “雪儿，你回来了，怎么没点声音。” 杨雪羞红一张脸，美眸圆瞪：“你……你怎么能看那种东西！” 这本金瓶梅前辈版独本，可是他千幸万苦弄来的，不然没有夫人的漫漫长夜……他又不能找小三小四，能靠啥，不就是自己吗？！ 不给自己助个兴，漫漫长夜，过的就会比较艰难…… 虽然现在杨雪也过来了，但是这个习惯……已经养成，所以…… “咳咳，雪儿，男人看这个，也不算什么奇闻，毕竟就连这书，第一人视角都是男的，这样才比较有代入感。” 杨雪被他臊得脸颊发烫，耳尖粉嫩，站立不安的往后撤了两步：“夫君！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这幅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杨晨看的欲火烧身，哗的一下把书扔飞，杨雪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他观察范围内：“雪儿说的对，不看了！” 说着，如饿狼扑食般扑上去，杨雪娇呼一声和床完美贴合，胸前一凉，杨晨眼前白云朵朵。 “这床质量很好的。”杨晨很骄傲。 绝对没有咔嚓交响乐，质量过关！ 杨雪腾的一下满脸通红，好像烧熟的虾子一般：“夫君……” “不要用说的，用做的。” 正准备提枪上战场，装备收拾到一半，眼前忽然白花花一片，杨晨下意识反应是自己脑充血太过，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这他妈什么狗日的骚操作！ 等到眼前白光消失，头脑清醒过来，杨晨陡然发现眼前是一块木板，身后，则是一个马桶，再低头，帐篷还支着没倒。 “卧艹！” 尼玛这个时候给他穿过来！ “算错时间了吗？”杨晨一边开始换衣服一边大脑飞速旋转，他之前算过时间，但是已经稍微有些复杂，所以多少有些出入，大概时间应该是在明后天才对！ 但现实啪啪打他脸。 是今天！ 还是晚上！ 要命的时间，要命的时机，最要命的是，他老婆还在床上等他！ 结果他倒好，凭空消失，还是在最重要的时候！ 这简直是……一生的耻辱啊！ 耻辱啊！ 这事在杨晨心里算是过不去了，换好衣服之后扶着墙壁呼哧呼哧喘气，平复心情。 他几乎能想象，杨雪发现他不见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但是最重要的是……下次他回去之后，还会是刚才那个场景。 但…… “妈的，这算什么事！” 他就算算准了时间回去，那……那个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第2106章 以进为退 杨晨有生之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上这种事。 “喂！里面人掉下去了？再拉小心得痔疮！” 薄薄的厕所门板颤巍巍的抖动，外面的人拍完之后就走了，杨晨这才开门走出去。 八骏图，得亏他还放在空间里。 将图拿出来，杨晨走出洗手间，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等到他找到里面会场走进去的时候，秦生和贺老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便秘吗？”秦生调侃他，随后又是一脸落寞，“画已经被人拍走了。” 贺老也是一脸惋惜的样子。 刚才秦生在杨晨走之后还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实在力不从心，画还是没能拿到。 “那副八骏图，的确是个不错的藏品，不过没了也不必太上心，待会不是还有别的吗？”贺老忽然发现杨晨手里拿着一副画卷，“你这是何物？” “八骏图。”杨晨淡定的道，因为声音不轻不重，所以周围靠得近的人，正好听到了。 闻言纷纷看过来。 秦生微微一愣。 难不成刚才杨晨不让他叫价，就是想说他也八骏图？ “你别胡说了，这东西又不是地摊货，谁都能有的。”秦生陪着笑脸，试图挡回去那些调侃兴味的眼神。 贺老吃了一惊，但基于对方是杨晨，还是忍不住问道：“当真？” “如假包换，我手里这幅是真的，被拍卖的那副，的的确确是假的，但就算是假的，价值也不菲，毕竟是唐太宗亲自临摹所做，放到现在，也是宝贝。”杨晨语气平淡，说着惊天动地不可思议的话，但他说出来，就好像这是事实一样。 “年轻人，你这是在吹牛，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假的，就算那真的是假的，你又怎么可能会有真的！” “看你年纪轻轻，沉不住气想要出头抢点风头，也是正常，但有些话却不能乱说，没得让人瞧不起。” “这位先生，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一道沉着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竟然是李谷轩本人。 李谷轩以高价拍下八骏图，现在连东西都还没看到，就被一个年轻人说是假的，心里当然不爽，但是自身风度不允许他太为难杨晨，所以说话的时候，也还是那副儒雅亲和的模样。 杨晨其实也没想砸场子，但是…… 这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这位先生，不是我找麻烦，我只是说了真话，您花的价钱可不小，我不能知道这是假的，还眼睁睁看着您白白出这笔冤枉钱。古玩字画，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尤其是这八骏图，不知有多少仿品，拍卖的这个就是其中一个仿品，但仿制的人是唐太宗李世民，就此而言，也不算太低级的赝品，但不管怎么，假的再真，也不是真的。” 李谷轩回过味来。 纵横商场多年，什么牛鬼蛇神他都见过，倒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点特别。 原本以为是来砸场子的，现在看来，倒像是为了他好。 会场的工作人员已经望过来，顾家父女等人的注意力也落在他们这边。 “难道你见过真的不成？” 杨晨笑着道：“我手里这幅就是。” 扬起手中的画卷，当着所有人的面，杨晨直接打开，丝毫没有一点忌讳。 “这！”一旁的贺老瞬间瞪大眼睛，“这幅竟然真的也是八骏图？和拍卖那副相比，倒是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可笔法稍有不同……” 贺老旁若无人的开始仔细观摩，小心翼翼带上手套轻轻抚摸材质，面上更是惊叹：“这的确就是八骏图，但是这幅画保存的相当好，真是比拍卖的那副还要好！你……” 刚想问杨晨是不是从家里拿来的，可一想到杨晨身后神秘的家族，贺老也止住了话。 不要说眼前这幅有极大可能是真的八骏图，就算是假的，那也是价值不菲！ 而且，贺老心里，总觉得杨晨能拿出来的，定然是真品，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见过太多次杨晨神奇的地方。 贺老是谁，他的话，在这里跟圣旨一样，其他的专家教授也忙不迭的挤过来，想要看清楚杨晨手上的八骏图，啧啧赞叹之后便是打口水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基本上，就没人否定这是假的，或者说，这是一文不值的。 这已经能反映出问题了，至少杨晨手中的，也是跟刚刚拍卖那副八骏图，八九不离的价值…… 秦生张着圆圆的嘴巴，忘记闭上了。 内心收到的撞击太强大，以至于他被杨晨拉着往后退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在别人脚背上。 “爸爸，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想买一个玛瑙杯，那可是一个国宝级的藏品，但是……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藏品，而是这个人，爸爸，这个杨晨绝对不简单！”顾瑶压低声音跟顾山海说话，因为太过激动，声音还有一丝颤抖。 顾山海俨然也被惊着了。 但在他心里，杨晨还达不到那个级别，顶多也是他手里的八骏图太唬人了。 “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将此图卖给我？”李谷轩低头问完自己身边的人，说话语气就变得急速起来，迫不及待的想问杨晨把画买回去。 杨晨没想到李世民那几个字没派上用场，就这么顺利的被认定为真品，又或者，是珍品。 由此可见，贺老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分量。 众人回过神来后，倒吸一口气。 刚才拍卖的那副画就要两亿多，可还只是赝品，那杨晨手里这幅画，只会更高！ 秦生牙关颤了颤。 周国涛那小子今天没来，真是亏出血了！ 这下子不光是买房子的钱，直接能买两套了！ 秦生羡慕的眼神落在杨晨身上。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么高光的时刻就好了，这样他老爹估计能高兴痛哭三天三夜。 但现实很悲剧，他至今还是一事无成，兜里精光的‘富二代’。 有人想跟李谷轩抢，但又不敢，最重要的是，他们给的价格，绝对超不过李谷轩，所以抢了只会得罪人。 杨晨却道：“如果李先生的确能欣赏这幅画，不埋没它的价值所在，谈钱就俗了。” 这话的意思让李谷轩微微一愣。 什么意思，白给嘛？ 众目睽睽之下，杨晨将画卷卷起来，递过去：“相信先生定然匹配的上。” 这一手，玩的秦生心口狂喷血。 第2107章 引起注意 就这么送出去了！ 不要说秦生，李谷轩亲耳听见杨晨这么说，他都傻了。 这可不是一两千万，而是两个多亿，甚至他内心已经准备好三个亿了。 就算是他，也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说送给他！ 顾瑶站在远处看着，此时会场内寂静无声，以至于她对自己极快的心跳声听的格外清楚。 白送！ 那那只杯子呢，杨晨会不会也白送给她？ 顾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这么痴心妄想的事情也想的出来。 “爸，待会我去叫他过来，你一定要……爸！你在干什么呢！” 顾山海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被震惊的大脑停止转动，顾瑶喊了好几声，才一个激灵恢复正常，随即，他迫不及待起来。 “好，你放心！” 不要说为了什么玛瑙杯，就光是杨晨这个人，他现在就很有兴趣！ 如果说刚才他还觉得看不上杨晨，此时此刻，他差点就要怀疑人生了。 如此老辣的手段，竟然出自一个年轻人！ 顾山海扪心自问，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对李谷轩说出这种话。 李谷轩愣了好一会，心里复杂，但终究抵不过诱惑，不光心情变得更加愉快，连带着看杨晨，也颇有欣赏之意。 贺老却是有些肉疼了。 这幅画他都还没仔细研究，就要被人拿走，实在可惜。 但杨晨已经答应要送给李谷轩，他倒是可以借着自己的身份问李谷轩要来画，可这样也多少有失颜面，免不了有倚老卖老的嫌疑。 “这位先生如此厚礼，我怎么能收下，先生嫌钱俗气，那从今往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这是我的名片。”李谷轩递过去一张烫金黑的名片，十分客气。 李谷轩的地位非同一般，因为低调，所以显得更加珍贵，能得他这样一句话，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杨晨随手将名片接过来，又将画递给李谷轩，道：“我没带名片，不过……李先生如果有事情想要我帮忙，可以通过贺老找我。” 秦生差点被口水呛死。 杨晨竟然让李谷轩找他帮忙…… 这究竟是有多大的底气。 李谷轩波澜不惊的点点头，实际上，他也被杨晨震到了，不由自主的，就高看他一眼。 “贺老，这位先生是您的相识啊，我这次回魔都都没来得及去拜会您，不然就能早早见到这位先生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众目睽睽之下，李谷轩将那副画收了起来，递给身后的私人秘书，眼神恋恋不舍，直到看向一旁的贺老，才又恢复常色。 贺老和李谷轩虽然认识，但是没多少交情，说到拜会也只是客套罢了。 拍卖会还要继续，但是李谷轩显然已经没兴趣了。 “杨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去喝一杯酒？” 杨晨想起顾瑶的事情，这里的展会估计还有一段时间，就算去喝会酒也来得及，不妨碍他卖东西发家致富。 和顾瑶做买卖是为了钱，白送李谷轩字画，是为人人脉，双管齐下这种事，杨晨做的得心应手。 “可以，不过我可没车，李先生待会得负责给我送回来。” 杨晨语调轻快，李谷轩轻笑出声，心情俨然不错：“应当的，应当的。” 眼看杨晨就这么跟李谷轩走了，还在展会的秦生忙不迭的拿起手机给周国涛打电话。 嘟嘟嘟…… “秦生！有什么事情啊！妈的，真晦气，我刚从警察局出来，你们到地方了吗？” “我们早就到了，现在在展会这里，不过你肯定想不到，杨晨那小子……他跟李谷轩走了！” 电话那头的周国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短暂的寂静两秒后，周国涛一声大叫。 “惹事了吗！你们没跟贺老在一起？！” “没有！我给你发地址，你赶紧过来，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门口接你，到时候再跟你说。” “成！” 周国涛掐断电话，一脚油门轰下去，飞驰而去。 另一边，杨晨上了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商务车，李谷轩递过来一杯红酒，杨晨接过来之后笑着道：“李先生是要在车里请我喝酒？” 李谷轩笑的很轻松惬意：“如果你不介意，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杨晨浅浅尝了一口。 果然是金钱的味道。 “杨先生看起来还很年轻，是哪里人啊？” “来魔都的打工人而已，运气好，能认识贺老这样的人物，不然今天这展会我也进不去。” 这话听在李谷轩耳朵里，根本就不是正经话。 谁会去相信，一个能拿出八骏图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 这跟皇帝说他只想当乞丐一样荒唐。 但实际上，除了打工人，其他都是真的。 李谷轩这次回到魔都，也是有自己的准备的。 他旗下集团想要进军古董圈，接收各种有关古董的生意，在不涉及买卖的情况下，试图将其变成一个完整生态链，且是独属于他李谷轩的生态链。 但这还只是一个模糊的规划，目前为止，李谷轩还没有正式行动。 但是看到杨晨，他忽然觉得这样一个年轻人，如果能被他收入麾下，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展。 “杨先生不知道是否有兴趣加入我的公司？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李谷轩的耀天集团，是海内外都颇有名声的大公司，公司旗下涉及行业颇多，跟王明家相比，他更有做魔都首富的份量，只可惜他并不是常驻魔都，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 进公司这种事杨晨当然不会答应。 “不必了，多谢李先生好意。”杨晨眼神微微一瞥，看见他身上一块玉佩，看质地也是一块有年头的古玉。 忽然，刹车咔咔响起，商务车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摆，价值不菲的红酒哐当砸在柔软的地毯上，瞬间炸开一片火红。 “先生，有人故意别车！” 前面坐在副驾驶的秘书惊慌的声音传过来。 李谷轩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在玻璃上，被杨晨一把拉住，抬头一看，对方竟然丝毫不慌。 “握紧方向盘，先停车！不然翻出桥就没救了！” 一道道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响起，车身终于稳定下来。 第2108章 桥上遇险出手 杨晨没想到，他居然倒霉催的遇上仇家寻仇，而且这回，他居然是被牵连的那个。 他差点不适应了。 李谷轩的脸色很难看。 生意场上，得罪人的事情不稀奇，但是像这次直接在桥上围堵，差点把他们逼下桥的，却是头一次！ “李先生，看样子你今天得倒霉了，你带人了吗？” 李谷轩微微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杨晨，见他神色无比淡定，心里莫名的也安定不少。 “出来的急，没带人。” 杨晨一愣。 好巧，他现在……只有空间里备用的手榴弹和手枪，人嘛，也没有。 他倒是想让翠花来解决这些杂碎，但是先不说他没带，就算带了，也不能在这个时代让翠花出现，否则不被抓回去当研究对象？ 所以，现在只能靠肉抗。 李谷轩自然不会轻易下车，就连他的秘书都不准备下去。 这种场面，杨晨私以为，不下车就要僵持下去，他还要回去呢！ “杨先生，你做什么！？”李谷轩见他去拉车门，“我已经让人打电话报警了，你下去太危险了！” 在警察来之前，他们只要保证自己不出事，就会安然度过。 杨晨道：“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能给你机会拖到警察到吗？” 李谷轩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手里拿着各种棍棒，恐怕想要挨到警察到，也没那么容易。 “我去！” 李谷轩豁然拉开车门，外面少说有十几个人，一个个脸色不善，杀气腾腾。 “是要钱吗？那简单，五百万，够不够！” 对方面面相觑，但没人理他，为首的，眼里甚至带着不屑。 杨晨走到他身边，先看了一圈，打量片刻后，道：“李先生，这些个兄弟不是市井小混混，区区五百万，不是在羞辱他们吗？” 李谷轩一愣，对他来说，只要是钱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你们想要多少，才肯放我们走？” “多少？我们想要你全部身价，给还是不给？”为首的男子面露凶相，右边耳朵下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耳廓似乎被利器割伤，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耳廓，看起来很唬人。 李谷轩怕他们要自己的命，但杨晨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不管为了什么，也没有要杀李谷轩的意思。 因为他们身上没有杀气，凶神恶煞的样子，或许是他们本来面目，但至少这次出手，没有要李谷轩性命的意思。 或许，是有人指使也不一定。 在魔都地界，敢对李谷轩下手，背后的人肯定也不简单。 李谷轩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他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无法克制住。 他不是没经历过有人想要报复他，但是这样面对面，且自己还没有帮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秘书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仿佛被场面吓呆了，站在李谷轩后面，钉住了一般。 “先把车上的人给我弄走！”那人一声令下，一帮人瞬间涌上来，一把将司机拽下来后，竟然直接将人从桥上扔了下去！ 惨叫声凄厉的仿佛地狱恶鬼，空洞幽森直入骨髓，吓得人浑身滲得汗毛倒竖，心底发颤。 “死……死了！他死了……” “闭嘴！”李谷轩急促的呼吸着，对秘书呵斥一声，心头说不出来的复杂和恐慌。 杨晨忽然站在李谷轩身前，正好挡住刀疤耳走过来。 “还有个找死的？” 杨晨丝毫不慌。 作为上过战场杀过人，指挥过百万大军的人，杨晨自认为眼前这货的气势，还有点不够看。 他怎么也比没沾过人命的李谷轩要强点。 见杨晨丝毫不怕，甚至连眼神都没变，对方倒是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他片刻，看他样子根本就是普通人，越发觉得古怪。 一个普通人，眼神怎么会这么淡定。 毕竟，就连李谷轩，都不得不紧张害怕。 “你滚开。”刀疤耳把手里的棍子抵在杨晨胸口，用力指了指，但是……杨晨纹丝不动。 好，果然古人吃的东西多少和后世不一样，这差距就跟南方和北方一样，吃的粗粮，总是会高高大大一点，所以杨晨的力道，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武情况下，也比后世人要强健许多。 刀疤耳明显愣了一下。 “我们先谈谈，首先，我跟李先生虽然是今天才认识的，但是我交了他这个朋友，所以，暂时你还不能带他走，其次，你与其拿别人的钱来绑人，倒不如让李先生成为你们的直接雇主，价格，在之前的基础上翻一倍，李先生，你觉得呢？” 李谷轩没想到杨晨会替自己出头，当即便到：“没有问题！你们要多少，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刀疤耳瞬间脸色极其难看，不屑的嗤笑一声：“钱？那也要看是什么钱，我要是拿了你们的钱，以后还有谁会找我们，别说一倍，十倍，都不好使！” 这答案也不意外，做他们这行的，规矩最重，谁要是坏了规矩，当然混不下去。 但是……只要有足够的诱惑，和足够下限的底线，有时候也有可能会叛变。 显然这次是没成功的。 “看来是没的聊了，那只能这样了。” 杨晨忽然句古怪的话，李谷轩一头雾水。 “李先生，想活命就听我的话，闭上眼睛，我不说睁开绝对不睁开，否则……你马上就会死。”杨晨压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警告他，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少废话，把人带走！” 话音刚落，杨晨一把抓出公输頔的成名发明，直接把李谷轩装在里面，结结实实，除非杨晨亲自按下开关，否则绝对出不来！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瞬间变大的机关，还将李谷轩全部装了进去！ 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恐怕到死也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东西？先生人去哪里了？”秘书被吓得魂飞魄散。 杨晨没空理他。 对面的刀疤耳明显已经恼羞成怒，所以在他们冲过来的一瞬间，杨晨直接消失在原地！ 连带着李谷轩的也消失不见。 “人呢！怎么不见了！” “快……快找！” 两个大活人一瞬间消失在眼前，秘书直接被吓晕。 第2109章 这人不简单 空间里，杨晨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外头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那小秘书被拎起来揍的时候，忍不住啧啧两声摸了摸自己脸。 听着都他娘的够疼。 不过这帮劫匪也是够傻缺的，那秘书一看就是个傻缺，能知道个屁，问他还不如赶紧找人。 李谷轩还被关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杨晨围着他绕了三圈，只有呼吸紊乱的声音。 还真是怕死。 也对，那么有钱，不怕死还能干什么？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紧接着那帮劫匪上车跑路，速度飞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小秘书也给带走。 “都追上去！” 一个警官大喊一声，杨晨猜测，少说有十几辆警车。 果然大人物的命就是值钱，搁大唐，他也有这种待遇。 外面似乎在勘查现场，那被扔下桥的司机好像被发现在呼救，搜救队也过来了。 大桥被封锁，杨晨想要等警察走了之后再出来，否则他绝对走不了，怎么样也都会被请去喝杯茶，搞不好给送一对银镯子给他玩玩，这体验太美妙了，杨晨坚决不出去。 警察很敬业，足足过了四个钟头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杨晨索性瘫在沙发上睡觉。 一直呼吸急促，紧闭双眼的李谷轩，在漫长的四个钟头里，已经没那么紧张了，隐约之间似乎没有看见光线，这让他很惶恐害怕。 刚才杨晨在他耳边说什么，如果睁开眼睛，就让他真的去死！ 这话真的假的他不知道，但是这个时候他宁愿当做是真的。 但是…… 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帮劫匪呢？那个刀疤耳呢？ 而且他好像听到有警车的声音，所以……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杨晨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后世登基，给李世民追封了一个牛逼哄哄的名字——大唐第一奸君，只要参考就是他使用黑暗压榨手段，无情压榨劳动力且还不知羞耻，为了警示后代青少年，所以特地把他弄出来作为反面教材。 “这都几点了？”杨晨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沙发不够大他差点摔下去，否则还能睡。 外头动静似乎变了，警车没有了，警察也没有了，只有来来往往的汽车声。 难不成已经恢复正常了？ 得，先让安全的人出去。 杨晨深呼吸一口气，忽然开口道：“李先生，你别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一个晚上没睡，李谷轩神经有些弱智，听到杨晨的话顿时一个激灵：“杨……杨先生，你在哪里？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杨晨嘴角一抽。 这货可以啊，这么久都没睁开了。 不过能这么听话，他相当欣慰。 “睁什么睁，不想死就闭着眼睛，待会说不定，就安全了。” 李谷轩很想说过了这么久，要不安全他早就不安全了…… 殊不知，此时此刻，杨晨正在蓄力打算把他推出空间，如果外面事是正常车流来往，那至少李谷轩能在保住性命的情况下，顺道把路给堵了，这样杨晨再出去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被车撞。 简单来说，他就是个沙包，不过是被安全气囊全部给裹住了的沙包。 很安全。 轰！ 一个硕大的木头状物体忽然出现在半空中，正在路上正常行驶的车辆纷纷踩下急刹车，还好因为天不算太亮，车辆还不多，没有造成车祸。 但李谷轩被颠的晕头转向。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从什么地方给扔下去了，而且三百六十度疯狂旋转，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吐出来。 刺耳的刹车声和叫骂声，更是吓得他差点失禁。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好像被撞飞了！？ “草！什么东西！不知道马路上会死人吗！” “会不会开车啊！你他妈踩什么急刹车！老子差点追尾！”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杨晨一听就知道外面妥了，直接从空间里出来。 起码十几辆车歪歪斜斜停在桥面上，司机和副驾驶的都下来骂娘，只有少数几个人盯着李谷轩所在的‘大木桶’看。 杨晨上去机关一按，李谷轩直接砸地上，发生一声闷哼，耳边还传来路人惊恐的祖安问候。 “李先生，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啊！这……这哪里啊！” “我们还在桥上，不过已经没事了，走，先回展会去。”杨晨不确定秦生和贺老还在不在，刚想着，杨晨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无数个未接电话和短信飙进来，全是秦生的号码。 “看来空间里没有信号啊……” 杨晨一把将懵逼的李谷轩拉起来，一边走一边按下接听键。 秦生足足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这会终于通了。 “你在哪里？” “我在桥上，你们现在在哪？” “我跟国涛都在贺老这里，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打了一个晚上电话都……”电话那头被周国涛抢过来，“杨哥，你不会跟李谷轩在一起！狗日的，我听说有人找他麻烦去了！你不会被连累了！” 杨晨嘿了一声道：“你还真没说错，不过兄弟，你现在最好开车过来接我一下，我跟李先生现在只有两条腿，想下这座桥有点困难。” “没问题！”周国涛一口应下，“发位置给我，我马上过去！” “我也去！”秦生一声喊，就窸窸窣窣收拾衣服准备一道出门去。 周国涛顺手掐断电话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桥上逐渐恢复了秩序，李谷轩看着来往车辆背后发凉，看杨晨的眼神也变得很古怪。 “杨先生……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好像警察来了。” 杨晨靠在桥上，姿态悠闲的看了眼桥下江水，道：“警察捞完人才走的，就是不知道你的司机还活着没有，还有那个小秘书，我说李先生，你这样的身份出门，以后务必要带上保镖才行，不然被人钻了空子，说不定就死定了。” 李谷轩心有戚戚焉。 明明生死一线，才应该是他最担忧害怕的事情，可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站着的杨晨吸引他更多的注意力。 这人，绝对不简单…… 周国涛来的很快，潇洒一个半漂移停在路中央，全然不顾尾车骂骂咧咧，还不耐烦上去一脚直接把人家车头踹出一个脚印，接着十分欠扁的做了回撒钞票的暴发户，那车很现实的就闭嘴了。 刚坐上后座，秦生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懵逼。 “杨哥，你跟李先生都干什么了？昨天警察可是把这条路都给封了！” 第2110章 干的是人事吗 杨晨看了一眼李谷轩，见他神色镇定，丝毫不像昨天那副德行，多少看起来，还是很有面子的。 “有劫匪！是我报的警，不过在警察来之前，是杨先生救了我。”李谷轩镇定下来后大脑飞速旋转，想借此机会看杨晨怎么解释。 秦生一听，顿时大呼一声：“我去，厉害啊！” 周国涛握着方向盘，在听到杨晨救了李谷线之后激动的手抖，车身狠狠震了一下：“卧槽！杨哥果然牛逼！碰上劫匪都能救人！李先生，你运气可真好！我这兄弟本事可大着呢！” 李谷轩嘴角一抽，忙感激的道：“要不是有杨先生，恐怕我就危险了！” 所以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俩货脑回路有点不正常？ “那帮劫匪是不是被警察给弄走了？”秦生一想到昨天晚上打听到的消息，就忍不住一阵后怕，“我听说昨晚死了一个人，这消息还是贺老帮忙查出来的，我都怕那个人就是你……” 杨晨蹙眉道：“可能是那个被扔下河的司机？我也不清楚，不过那些劫匪估计不是被警察抓走的，他们已经跑了。” 周国涛咬着牙按喇叭，按的颇为烦躁：“在魔都竟然还敢光天化日的绑人，胆子太肥了！那帮人绝对不简单！李先生，你得回去好好查查，不然下回还遇上这种事，恐怕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李谷轩顿时面色沉下来。 车上没人再说话，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喇叭声，随后一路飞驰，进了贺老的房子。 贺老正在打电话打听消息，刚挂了杨晨他们就回来了。 一看见杨晨完好无损，贺老登时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李谷轩短暂的惊诧了一下，随即便释然了。 杨晨这样神秘的人，能得贺老青眼不算出人意料。 忽然他一拍脑袋：“糟了，八骏图还在车上呢，估计被那帮劫匪给拿走了！” 这让本就沉闷的气氛雪上加霜。 贺老直接站不住了：“李先生，八骏图非同小可，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李谷轩很想说你放屁，老子怎么觉得你不把老子小命放眼里，光想着画！ “贺老放心，此事我一定会查到底！现在我得先跟警察局打声招呼，得先查出那帮人的来头，再做打算。”李谷轩快速分析当前惨状，先打了个电话给相识的警察局，然后让人到这里来接自己，最后掐断电话后看向杨晨：“杨先生，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杨晨知道他想问什么，反正应付的话也早就想好，便点点头，和李谷轩走到角落里。 李谷轩直截了当的开口：“杨先生，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一睁开眼睛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是那些绑匪却没把我带走？而且我记得当时，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他就一直站在原地，他甚至觉得杨晨就是在开玩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真的把宝押在杨晨身上。 杨晨抱肩站着，道：“李先生，其实这件事根本不重要，我让你闭上眼睛就是为了不让你知晓，毕竟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没有好处，只要你还活着不就好了？难道李先生想要我后悔救了你吗？” 李谷轩连声道：“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杨先生不想说，那我不问就是了。”反正杨晨救了他，对他也没有坏处。 更何况，咄咄逼人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说不定还会让杨晨对他厌恶，到时候得不偿失还是自己损失。 李谷轩是个商人，明白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当下就歇了心思。 接他的人正好到，告辞后马上风风火火出去。 “估计姓李的要好几天睡不着觉了。”周国涛有点幸灾乐祸，他看出来刚才杨晨不情愿说太多，但偏偏李谷轩自以为是非要问。 贺老让保姆弄了饭菜，因为杨晨的事情，他们三个也没怎么休息，到现在也没吃饭，事情一过，就饿的受不了。 秦生喝着小米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昨天展会结束的时候顾瑶找我要你联系方式，我估计就是为了玛瑙杯的事情。” “什么玛瑙杯？”周国涛道。 “他要卖的东西。”秦生一脸羡慕的看着杨晨，“用来买房子。” 说到买房子，周国涛昨天匆匆赶过去，秦生绘声绘色跟他说了杨晨赠送八骏图的事情。 虽然图不是他的，但是他莫名肉疼。 尤其是那副画李谷轩都没拿热乎，就被他给弄丢，这就更拉胯了！ 但他到底是经历多的，明白杨晨这是在拿东西铺路，跟李谷轩结交。 可……杨晨救了李谷轩，这可比一副八骏图还要好使。 所以总的来说，八骏图算是浪费了。 这更让人惋惜…… 周国涛感觉，现在杨晨就算拿出个圆明园来，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用一只杯子换房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就是……自己怪羡慕的。 秦生看了一眼时间，他还得回家去一趟，昨天八骏图的事情肯定要跟秦汉远说一声。 “杨哥，你要去找顾瑶吗？我把她电话给你？” 杨晨想了想，点点头：“行，回头我联系她。” 周国涛吸溜完面条：“我今天没事，我开车送你去，去哪都行！” 贺老道：“顾山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可以跟他做买卖，但是……要尽量远离，如果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能帮上的，一定帮你。” 杨晨恭敬的道：“多谢贺老了，有国涛在，如果还有人想要打劫，我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那是当然，我这身肌肉可不是白练的！” 贺老微微颔首，道：“那行，有事就找我。没事就更好，不过我想李谷轩那边应当还会找你，还有……你还有什么古物没？如果有，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贺老一脸渴望，看杨晨的眼神，就跟小学生看棒棒糖一样。 杨晨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好东西不少，全丢在空间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有是有，不过我在这里没有住的地方，所以东西都被我放在一家超市的储藏柜里。” “超市的储……”贺老差点没被噎死。 周国涛和秦生也一脸见鬼似的看着他。 把古董放超市的储藏柜，这踏马是个人都干不出来，杨晨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 周国涛吞了口口水，无奈又无力的看着他：“杨哥，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到底有没有把钞票两个字放在眼里？？？ 第2111章 有钱人的日子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378/492631378/495281225/202010131527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随便说了一个超市，周国涛就开车带他过去，随手拿出来一个酒盅，就算结束任务。 车上，周国涛一遇上红灯就停下来看。 “杨哥，你这东西是个什么呀？值多少钱？” 杨晨看了一眼，道：“反正就算给你了，也买不起房子。” 周国涛嘿嘿一声笑：“我也没惦记房子啊。”正好绿灯亮起，前面的车子缓缓行动，周国涛踩着油门，看了眼反光镜，“杨哥，你要卖的那个玛瑙杯，能不能给我看看？说不定我也能收呢！” 杨晨笑道：“这可不便宜，你真想要？” “我可没钱，是我家老头子，他对这些多少有点意思，但买不买得起我就不知道他了，我就想着他最近心情不好，指不定看上喜欢的，心情就好了。” 他就出了那件阴诡的事情，周国涛自己膈应，他爸就更不好过，周国涛虽然没回去，但是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那女人已经被撵出去了，但事情不算结束，后续的麻烦事还要一道道的解决，多少都会耗费心神。 所以如果能有个让老头子高兴的事，那肯定是好的。 昨天秦生就跟他说了这件事，周国涛心里就惦记上了。 找了个路口停下，杨晨把玛瑙杯递过去。 “这……这东西……好家伙，我都不用找专家估价了，这玩意一看就贵的要命，我家老头子恐怕看过之后非但不高兴，八成还要因为买不到手难受的睡不着觉，得了得了，我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周国涛嘿嘿一声笑，“杨哥，你可真是厉害，难怪年纪轻轻说买房就买房，这回要是不换个上亿的房子，可对不起你这身价啊！” “那倒没必要。”杨晨摇摇头，这个时代的房子，再好也没有那种味道了，能住的差不多就行。 所以五千万一直是他的心里价位。 刚准备走，周国涛眼睛一亮：“前面那个人是不是王明？” 杨晨顺着视线看过去，不光是王明，他边上那个女的还是章兰。 周国涛很讲义气。 要不是秦生，他也不会认识杨晨，更不会解决一桩大事。 王明今天算是落单了，这么好的机会不上去给他点教训，周国涛心里都过意不去。 “杨哥，你等会，我揍完他就回来！” 周国涛刚冲下去，就见王明和章兰上了一辆车，只能悻悻回来，刚想骂两句，看见杨晨神色狐疑的盯着那边。 “杨哥，那两个狗男女已经走了！” “嗯……下回吧，反正我早就已经教训过他们一次了。”那回在餐厅里，这俩人吓得够呛的。 杨晨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顾瑶，响了两声后传来一道女声。 “哪位？” “是我。” “杨……杨哥？！是你吗？”顾瑶那边似乎在开会，在她认出杨晨声音过急急忙忙出了会议厅，周遭声音安静下来，“杨哥，你昨天走的太着急，我都没找到你，秦生也不给我你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要我过去找你吗？” 杨晨看了看周围，想了想道：“那我发给你地址。” 顾瑶激动的挂了电话，忙不迭的去找顾山海，顾山海正好和赵老在一起，听顾瑶说起那个玛瑙杯的事情。 “我现在正好没事，赵老，不如一起去吧？” 赵老点点头，能让贺老都看得上眼的人，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俗，更何况顾瑶已经看过，亲口说那是极其罕见的珍宝！ “爸爸，那玛瑙杯价值不菲，恐怕杨晨开价不会太低，但是如果能够拿下……”后面的话顾瑶不说，顾山海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对杨晨这个人的兴趣，超过玛瑙杯。 他听到一些流言传闻，说昨天李谷轩路上遇到了些麻烦，而当时，所有人都看见李谷轩带着杨晨走了，现在他安然无恙出现，那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晨肯定是知道的。 很快，顾瑶三个人就到了杨晨说好的餐厅里。 周国涛老远就看到顾山海人高马大的过来：“杨哥，这个顾山海可不简单，连贺老都说最好离他远点，搞整治的人，心思总是更多点，可别被他卖了才好。” 杨晨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 内心深处，也没把顾山海多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小官，就算再难缠，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来。 “杨先生，您好。”顾山海上来就笑呵呵的，一点都不像之前在顾瑶生日宴上盛气凌人的模样。 周国涛撇撇嘴，跟顾瑶说话：“顾瑶，杨哥身上的东西可是好东西，我都眼馋，就是太贵了，我穷，买不起。” 顾瑶笑着坐下来打趣：“你周大少能说什么穷，这么谦虚干什么？” 周国涛笑笑不说话，等杨晨将那只玛瑙杯拿出来，原本没多少重视的顾山海，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赵老更是和那天顾瑶的表情如初一辙：“这是唐代的镶金兽首玛瑙杯！比博物馆里的那只，手艺更为精湛！” 顾瑶眼睛发着光，原本就心痒难耐，被赵老这么一说，更是滔滔不绝起来。 两个人拿着杯盏观摩许久，才恋恋不舍放下。 顾山海算得上大半个专家，再加上赵老和顾瑶的点评，心里约莫有了个底价。 但这个价格，顾山海也觉得头疼。 “杨先生，您觉得要多少才可以出手？”顾山海淡定的拿着玛瑙杯看了一眼，放过去的动作看似优雅，实际上还是小心翼翼更多些。 杨晨看了眼周国涛，道：“不多，一亿三千万。” 现场好几道抽气声，其中一道，杨晨很确定是周国涛的。 “这……这价格，我恐怕有些为难了。”顾山海面露难色，杨晨开的这个价格，明显比他心里价位要高多了！ 原本他还想着借这个机会跟杨晨套套近乎，但是没想到，他开口价格就往亿上面走！这不是明摆着没得商量吗？ 但偏偏……这个玛瑙杯如果放在拍卖会上，这个价格也是可以卖到的。 顾瑶不好意思的开口：“杨哥，您看咱们都是熟人，能不能稍微稍微降低一些？” 杨晨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赵老，道：“赵老，您以为呢？” 赵老沉吟片刻，还是选择顺从本心，道：“这个价格，也是合理的。” 顾瑶和顾山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周国涛已经淡定多了，他不觉得杨晨是在刻意抬价，然后再给对方砍价机会，这可不是菜市场买菜，来回切磋。 昨天杨晨两个多亿的画说要就不要，今天这一个亿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所以这不是试探价，是杨晨心里已经想好的。 对方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两个选择，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就是甲方爸爸的底气啊。 什么时候他做生意也能这么刚。 爱做做，不做滚，老子不伺候！ “如果顾先生不能接受的话，那只能说抱歉了。”杨晨抬手去拿东西，准备要走。 顾山海顿时急了：“好！我答应了，不过要给我三天的时间筹备，这些钱我一下子抽不出来，需要时间。” 杨晨笑着道：“两天吧。” 顾山海脸色变了变：“也行，两天就两天，两天后，我一定把钱打到杨先生账上。” 杨晨眉头一蹙，响起来自己还没有银行卡的事情。 看来待会还要让周国涛帮他搞定身份证的事情才行。 玛瑙杯的事情谈妥，杨晨和周国涛上车就走了。 餐厅门口，顾瑶道：“爸，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肯定能筹到钱的。” 顾山海点点头，道：“也好，你有杨先生的联系方式吗？把号码给我一个。” 顾瑶一愣，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拿起顾山海的手机开始储存号码。 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杨晨才拿到身份证，又办了银行卡，而且还刻意办了张顶级钻石卡，以至于到最后连行长都出来亲自招待他们。 周国涛在魔都还是很有人脉的，对方一看见周国涛，点头哈腰十分客气，办事的时候一路给开绿灯，终于以最快的速度给杨晨办妥。 “杨哥，你变成有钱人的时间了，可比我快多了！”周国涛叼着一根烟感慨，“总有一天，我也能这么牛逼哄哄。” 杨晨摇摇头：“我这是吃老本，所以我打算拿到钱买完房之后，剩下的钱投资你和秦生的公司。” 周国涛猛的被烟圈呛到，呛得眼睛通红，还没缓过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投资我跟秦生？！” 杨晨认真的点头：“对啊，所以你们不能赔光，我能不能继续发家致富，就要靠你们的本事了。” “杨哥！你……你简直，我该说什么好？！”买房子用五千万，那还剩下八千万，一人一半那就是四千万！四千万的投资，对周国涛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这比他爸给的也少不了多少！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晨等于他爸！ 周国涛本来就愁投资的事情，公司想要拓展业务，扩大经营范围，没钱就是白搭。 现在杨晨忽然注入四千万的资金…… 周国涛感觉自己要飘了。 “杨哥！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亏本！你放心，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好好干！妈的，我要干到海外去！”周国涛兴奋不已，眼睛雪亮亮的冒着光，就这么一会功夫，他脑子里已经规划好将来的公司蓝图。 什么比尔盖茨马爸爸的，那都是浮云！ 轰！ 连油门都踩的比平时重，发动机轰鸣声带着欢快兴奋，周国涛恨不得现在能开着车上天！ 老子在有生之年，靠自己本事拉到投资了！ 第2112章 成交！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532/525913532/525913564/20201125141505/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不是周国涛没出息，简单来说，一大笔现金流入，比什么资产上亿但是不能动的玩意都要靠谱的多！ 毕竟这是实打实的钱！ 两个人驱车回了贺老住的地方，贺老一听到动静就十分紧张。 “你们可算回来了，路上没出什么事情吧？”贺老上下打量着杨晨，他还等着看杨晨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呢。 杨晨随便拿的酒盅，但拿出来的时候觉得数量有点少，想了想还是拿了一个雕花木盒，里面扔着些木头玩意，是小阳在街上随手淘的地摊货。 贺老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只放了一样东西在超市，没想到……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幸亏没丢，这些可都是古物啊！”贺老带着白色手套，像见到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拿着手上，生怕会摔坏，拿了绵软的布垫在下面。 “这酒盅虽比不上那只玛瑙杯，但其纹路材质也是上佳，甚至还有一丝西域风味，风格并不单一，足以说明当时唐代民族交往频繁，生活习俗和审美逐渐发生碰撞，以至于一个带着明显唐朝特色的酒盅上，还会有其他胡人和波斯的风格……”贺老想起那只玛瑙杯，又觉得可惜。 那可是十分珍贵的文物，若是留下来给他做研究，那该有多好？ 再看眼前的酒盅和木盒，贺老越发觉得难受。 “小杨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要卖了那个玛瑙杯，虽然它现在能给你换来不少东西，但是如果你留着，子孙后代都能受益，肤浅点来讲，以后再出手，价格可是会更高的！” 杨晨笑道：“贺老，您是舍不得玛瑙杯，想拿来做研究吧，您放心，以后还会有这个机会的。” 这话说的意思让人精神一震，贺老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国涛抢先一步：“杨哥，你啥意思？你不会还有一个吧！” 一个玛瑙杯就能卖出一个亿多，那要是还有…… 杨晨想了想，这玩意他要多少有多少，甚至干成地摊货也可以。 只要他想。 但杨晨才不会这么蠢，物以稀为贵，要是成地摊货，他还弄个什么劲。 “不多，只不过我记得还有一个差不多的，但是我藏起来了，毕竟我现在真的没地方存东西。” 周国涛咕咚一声，眼神佩服带着些许绝望：“杨哥，这回又是哪个超市？” 杨晨：“……” 贺老也不淡定了。 他没想到杨晨这么心大，就算没地方住，没地方放东西，那你放银行去啊！怎么能搁超市柜子？ “你放多久了？超市会定期清空储藏柜里的东西的！你别是已经被人拿走了，哎哟，这可不是小事，你们俩快点去全拿回来，再去银行弄个保险柜！” 周国涛一拍脑袋：“贺老说的对，杨哥，我现在就带你去，这些东西可不能乱扔啊！”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 放银行，这也太麻烦了，到时候他要用还要跑银行，最要紧的是，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他不是麻烦死。 东西当然还是带在自己身上最安全。 “没有，我没放超市，超市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拿来了，我就放了这两个，至于别的，我保证很安全，贺老，这两样东西都暂且放在您这里，您可以研究，别弄丢就成，在我有自己住的房子之前，就要麻烦您了。” 贺老求之不得，当然不会觉得麻烦。 “你放心，你就放在我这里，我别的不敢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损伤！” 贺老算得上是杨晨到这里之后，第一个跟他毫无关系却在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帮他的人。 要是没有贺老，估计他当时还要在警局里多蹲不知道多久。 华灯初上，魔都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顶楼，李谷轩抽着烟站在落地窗前，下面团团云雾隐约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几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为首的，是身着便服的某局长。 “李先生，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那几个都是国际通缉了好几年的逃犯，这次竟然被他们悄无声息进了魔都，还找上您的麻烦，这方面的工作失误我已经训斥过了，接下来我会派人全天二十四小时保护您，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李谷轩眉头紧蹙：“我不管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我要我的画，还有，我的秘书呢？”说这看向其中一个工作人员。 那人摇摇头，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落脚地，钱秘书他……他已经没有气息了，警方现在正准备找法医。” 李谷轩心一点点沉下去，感觉头疼的厉害。 自己的秘书被弄死了，画也没找回来。 这趟回魔都，究竟是谁这么费力要对付他？ 李谷轩吐出一道烟圈来，和对方又说了几句话后，只留下一个工作人员。 “你去帮我查查看，昨天晚上那个叫杨晨的，是什么人。” “李先生，那人进展会的时候，据说是贺老带去的，贺老在魔都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所以同他交好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可像这么年轻的，倒是从来没听过。” 李谷轩想起昨晚经历的事情，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可非要说出来，又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总之，他觉得杨晨不简单。 或许是京城哪个隐秘家族的青年才俊也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就很有必要和他打好交道。 “先生，那个杨先生，似乎和孙大师有关系。” 李谷轩抬起头：“孙大师？是那个孙思邈后人的孙大师吗？” 孙大师早些年就踪迹全无，不少豪门之家都发动人脉关系寻找，可都没有结果，渐渐的，才嫌少有人去寻了。 如果杨晨和孙大师有关系，那他的背景身份就更复杂了。 李谷轩越发对杨晨有兴趣，回到魔都，他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种奇遇。 这边李谷轩想尽办法去找八骏图，又派人去暗地里查杨晨身份。 杨晨等了顾家两天，两天后，顾山海亲自打电话给杨晨，约他见面。 杨晨很厚道的直接定在贺老家，因为这几天，杨晨都住在贺老这里，连带着秦生都有事没事往这里跑。 周国涛其实很忙，但一接到电话，知道顾家要去送钱，一想到自己的投资，连会都推给手下人去开，自己飙车赶过来，正好在门口撞上顾家父女。 贺老精神抖擞，他这几天都问杨晨借了玛瑙杯研究，所以一想到就要被顾山海买走，心里有些不舍，想着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 毕竟那只玛瑙杯，怎么说也是公侯级别的才能使用。 如此具备研究价值的文物，可惜了…… 贺老看的眼馋，坐下来的时候问顾山海：“顾先生很喜欢这个镶金兽首玛瑙杯？” 顾山海点点头，笑的温和敦厚：“贺老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多少有些喜好，这玛瑙杯乃是不可多见的宝物，我自然喜爱，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筹钱了。” 贺老微微颔首。 他虽然有些地位人脉，但是对对钱一直不感冒，所以这么多年，也算不上攒多少钱，随手拿出一个多亿来买玛瑙杯，还是艰难…… 说到底，贺老还是没办法腆着脸让杨晨不要卖，把东西上交国家去，但这种话对别人说说也就算了，心里都明白的人……根本不会搭理你。 买卖已经敲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国涛拿着相机录像，算是为这次交易算个见证。 杨晨拿起手机，点开通知果然钱已经入账。 速度还是挺快的。 这么大一笔钱，杨晨看到还是有点激动的。 太久没看见这么端端正正的数字通知了…… 这跟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杨晨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信息化时代，滋味还是不错的。 顾山海想要请他们吃饭，杨晨上回就看出来他另有所图，眼神闪躲带着些许探究，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查清楚才会这样。 “杨哥，要去吗？”周国涛问他，压着声音怕别人听到。 一旁的秦生默不作声，倒是看着顾瑶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顾瑶看杨哥的眼神，真的太不对劲了…… 秦生沉思。 莫名其妙想到章兰。 边上周国涛忽然捅了他胳膊一下：“想什么呢，晚上跟着杨哥一道去吃饭去！” “吃饭？”秦生愣了一下，转头见杨晨冲他点点头示意。 贺老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顾山海很客气，倒是让他没再有推脱的理由，索性也换了衣裳一道出去了。 吃饭的餐厅环境优美，在三十六楼的旋转餐厅。 顾山海提前打电话包好了场，只招待他们几个。 按说顾山海也是个公务员，这么奢靡搞不好会出事，但架不住顾家原本就家财万贯，这么些年顾山海经营得道，不管是黑道白道都很有面子，平安安无事到现在也很有本事。 “杨哥，顾山海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心思重，而且胆子也大，能沾到不能沾的，都喜欢插上一手，我看他八成是盯上你了，早知道那天在展会的时候就不应该出风头！”周国涛跟着坐下来，在他看来，跟顾山海这种双面人打交道是最不耐烦的。 这种人人前笑面虎，人后插两刀，什么时候凉凉了都不知道。 属于高空走钢丝类型——悬的很！ 第2113章 看房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560/465158560/465158569/2020102115160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只是笑了笑。 这种类型的人，容易爬得高，一不留神就会成为权利顶峰的存在，古代杰出代表人物长孙无忌也是如此。 长孙无忌年轻时靠怂恿着李家造反，又押对宝成了李世民小舅子，原本跟太子位无缘的李世民又成功掀桌子干翻亲哥，撵下老爹成功上位，长孙无忌从此走上人生正规。 但这条路从一开始看，是十分曲折的，首先你要有胆子有能力造反，其次真的造反之后要成功，成功之后想要更进一步，还要干掉自己亲兄弟，为了能保住胜利果实不跟孙国父一般造成悔恨终生的下场，还要下手稳准狠的直接弄到皇位，这其中，不管是自身实力还是外界支持，都是缺一不二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长孙无忌在茫茫人海中跟对了天选之子，但凡当初他舅高士廉把长孙妹子嫁给李建成，搞不好后面长孙无忌连命都没有。 所以说，成功人士的路，一般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在闹着玩，并且一旦成功之后，震慑力比平平稳稳上位的人要强上好几倍，且还没人敢说个不字！ 顾山海有没有这样的命，不好说，毕竟这个时代，天时地利人和的比重已经失调，最重要的，是天时人和，所以基本上要更加耗费心神，升迁之路也会更加曲折。 如果没有强大的内心和不要脸的做人准则，那只能泯然众人当个普通人。 周国涛看不上顾山海，但也不得不承认多少畏惧，这种人要是把心思动到自己身上去，估计周国涛连觉都睡不好。 但杨晨不是。 这种事，早十几年前他就经历过了。 而且还是在那种暗地里杀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后果的封建社会，至少现在，还有周国涛和贺老帮忙告告状，多少能掀**小风浪。 一桌人刚坐下，门口就有一个经理疾步跑过来。 顾山海海以为是来找他的，结果那人蹬蹬蹬跑到桌边，先环顾了一圈，实在没认出来，厚着脸皮挂着标准的职业假笑：“请问哪位是杨晨杨先生？” 顾山海都准备开口说话了，闻言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意识到是有人要来截场子，登时脸色不约不悦的板起脸来：“怎么了？” 经理不敢得罪他，道：“是李先生要找杨先生。” “李先生，哪位李先生？” 顾山海正猜着，就有一个男子从门外走进来：“是我，哈哈哈，顾先生，贺老，别来无恙啊，我今日路过，听说诸位和杨先生一起在这里吃饭，就冒昧上来了。” 桌上的人齐齐站起来，顾山海更是欣喜过望，上去跟李谷轩握手。 “没想到竟然是李先生，李先生要来说一声就好，哪里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 贺老站起来，握手点头示意。 余下的人也一一和李谷轩打完招呼，服务员已经重新安排了座位，但李谷轩看了一眼后，就坐到杨晨边上去了。 杨晨没想到李谷轩会找到这里来，来的目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杨先生，别来无恙啊！” 杨晨笑道：“今天好不容易吃个高档餐厅的饭，就被李先生撞上了，看来待会又要少吃了，真是不划算。” 众人都笑了，李谷轩坐下后虽然客气，但丝毫没有客人的觉悟，上来就让经理再加菜，又说这顿饭算他请的。 顾山海心里不痛快，但他本来目标就是李谷轩，这个低调但是实际上又不低调的大亨，身后牵扯的利益和人脉像一张网一样复杂。 顾山海心里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跟李谷轩搞好关系，只会对自己有好处。 这顿饭吃的还算安稳，席面上顾山海没少敬酒，但主要对象是李谷轩，但李谷轩对他兴趣缺缺，更多的是跟杨晨说话，但杨晨淡淡的，说一句答一句，俨然兴致不高。 一顿饭下来，努力热场子的只有李谷轩和顾山海，还都是独角戏，对方根本没什么回应的那种。 顾瑶看的心里五味杂陈，但多少习惯了。 周国涛和秦生受到的冲击力大一些。 虽然知道杨晨救了李谷轩，但像李谷轩这样的人物追着杨晨讨好，这画面实在太美，更别提李谷轩屁股后面还追了个顾山海…… 这一套连一套，快要把他们看傻了。 吃完饭，众人各自回去。 周国涛先把贺老送回去，开着出来后三个人又在之前的大排挡坐下喝酒。 周国涛涨了教训，喝果汁喝的很开心。 “杨哥，你可真是牛逼！那个顾山海看你的眼神瞧见没，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像李谷轩这样的人，能拿到他一个人情，往后可就不用愁了！”周国涛一脸羡慕的样子。 人脉关系，可比钱重要多了。 能让李谷轩欠个人情，还追着讨好，以后只要不是连菩萨都救不活的事情，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了。 秦生咬了口羊肉在嘴里嚼：“杨哥，我服了，我敬你一杯！” 杨晨一边吃一边得瑟：“把你们银行卡号给我，我给你们转钱过去。” 周国涛眼睛一亮，一点犹豫都没有。 秦生则是一脸懵逼：“什么钱？” 杨晨低着头看手机：“投资你们的钱，还有，记得弄好合同过来签，我可是股东，以后能不能躺着拿钱就靠你们了，别想白嫖我！” 周国涛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杨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亏本的！从今往后，你后半辈子我全包了！” 先给钱再签合同，仁义啊！ 秦生还是转不过弯来，一脸懵逼的给了号码，结果等他看到数字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出来，直接刷的一下吓得站起来，桌上的东西被撞的歪七扭八，啤酒洒了一地。 周围的人下意识的看过来，觉得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四千万！这……这么多钱！”秦生被钱砸晕了，忘了自己还在哪里，更没留神自己这一嗓子嚎出来之后别人是什么脸色。 众人齐齐先是一惊，然后又齐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都转回头去。 嗯，没错，就是喝多了。 傻逼。 周国涛一把把秦生拉下来，“你嚷嚷什么，好歹也是钱，你就这么怕没人来抢？” “不……不是这么回事，杨哥，你这什么情况，你怎么给了这么多？” 周国涛压着兴奋，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弯：“你小子傻了吧，这是杨哥对咱们的信任！你那小公司不是周转不够嘛，这下好了，这笔钱怎么说也够你烧上个一年了！” 秦生逐渐回过神来，呼吸急促。 四千万的资金投入，不要说周转了，他公司还能再扩大一倍！ 退一万步说，有这笔资金，他今年财政报表一定很好看。 秦生激动的语无伦次，刷的一下站起来：“杨哥，走，我带你去看房子去！我正好知道一个刚开盘的新楼房，那地段也是上好的！” 周国涛一拍脑袋：“我就说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呢，买房子可是大事！” 毕竟那些古董要是再放在超市储物柜里，周国涛感觉自己要疯。 杨晨嘴角抽了抽：“这是晚上，买什么房子，明天再说吧。” 秦生拉他起来，一边摇头一边道：“那不一样，客户和客户可是有大区别的！” 像有钱人这样的客户，全款买房他们也欢迎，毕竟一个大客户，不光光是钱的问题了！ 杨晨看得出来秦生很激动。 周国涛也是热血上头，非要去看房子，既然如此他也兴奋了。 三个人热血沸腾的，就踩着油门狂奔在马路上。 翡翠皇庭。 这个名字不透着富贵气，但还有点俗。 但是按照杨晨的预算，五千万买房，在这里是刚刚好的。 最主要的是，这边周围环境和设施都不错，应有尽有，也不算太吵，综合评价还是优的。 秦生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两个工作人员驱车赶来。 “陈经理，这是我朋友，想要买一套房。” 被叫做陈经理的男人是个中年男子，有些发福，似乎和秦生是老相识。 “好好好，不知道先生想要多大的？什么户型的？” 杨晨眉毛一扬：“先带我们看看吧。” 周国涛也很激动。 他有自己的房子，但是那都是拿老子的钱买的。 用自己的钱买自己的房子，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虽然现在出钱的是杨晨自己，但一样不妨碍周国涛代入自己。 “陈经理是我爸饭局上见过的。”秦生简单解释了一句，他自己开公司，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要接触认识，陈经理算得上是一个相处还算舒服的人，所以这次秦生才会叫他。 “舅舅，你确定这三个人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跟在陈经理身边的一个长发大波浪女人叫孙芙，回头瞥了杨晨几个一眼，觉得是吹牛。 陈经理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光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不管别人买不买得起，在社会上混，想要混的好，左右逢源都是必须的！”陈经理感觉心累，一些社会经验他早就说过无数次了，但是孙芙就是当耳旁风，根本没听进去，“你要是想在这里继续做下去，就上点心！要不然你妈来找我也没用！” 孙芙撇撇嘴，这才老实的闭嘴了。 第2114章 渣男要拴起来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345/529951345/529951352/2020112517360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先生，这是顶楼复式的户型。”陈经理一边说，一边开门，瞪了一眼孙芙，孙芙马上接话道，“先生如果有什么想问道，尽管问我。” 杨晨微微颔首，和周国涛一块走进去。 “这房子不错，又大又敞亮，坐北朝南，方向也好，而且不会有太阳挡住，杨哥，这房子不错呢！”周国涛转了一圈，又让楼上走，“这里还能弄个电竞房，你一个人住的话，绝对够舒坦。” 秦生也道：“是不错呢，请问这房子要多少钱？” 孙芙挂着笑意，淡淡的开口：“七千万。”然后眼神四处飘了飘，有些期待。 陈经理则有些尴尬。 孙芙毕竟才刚来工作，经验不足，哪有这么直接报价的，干巴巴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秦生眉头微微一蹙，正好被孙芙看见。 果然买不起。 杨晨朝周国涛耸了耸肩：“超出预算了，你白满意了。” 周国涛对这房子还是挺满意的，如果杨晨因为缺了两千万买不到，他都觉得遗憾。 “杨哥，要不然我还你些，这房子不错的，我少拿点！” 反正两千万也不少。 “不用了，不就是一个住的地方，可以以后再买更大的，用不着惦记你的钱。” 周国涛一想，也是。 别人想要搞钱，说不定还很困难。 但是杨晨很简单，他只要卖个古董就能买了。 搞不好过了两天，他户头上又多了一个亿，到时候还能再去买套独栋小别墅。 秦生和周国涛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在别人眼里，杨晨吹牛不打草稿，还不脸红。 以后再买更大的？ 说的倒是容易！ 多少年轻人合家之力才凑了个魔都首付，你倒好，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七千万的都买不起，这么快就想着再买一套？ 孙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本来她都在敷面膜准备收拾完后跟朋友去酒吧蹦迪，被舅舅一个电话叫过来卖房子，以为能遇上个大款，没想到却是个装逼户！ 孙芙越想越没有耐心，在杨晨他们看到第二个房子的时候，说话语气更是不耐烦起来。 “先生，还是不要碰的好，这虽然是样板房，但窗帘也是上好的，要两万多呢，要是碰坏了，我也不好交代。” 杨晨刚伸出去的爪子就这么尴尬的停在半空，然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孙芙。 对方回给他的也不什么好脸色。 这个时候陈经理正在隔壁房间给周国涛和秦生介绍，时不时传出来说话声和愉快的谈笑声。 孙芙懒得动弹，所以在客厅大落地窗前站着，看见杨晨逛了一圈后就不动了，心下鄙夷。 杨晨收回手，插在兜里，大概是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以致于他现在看孙芙这德行，有种大耳刮子抽她的冲动。 这不是情绪浮动，这时习惯。 傻逼玩意不就是欠抽吗？ “这房子多少钱？” 孙芙一张脸拧成麻花：“先生，刚才我舅舅已经跟您说过一次了，这房子五千万。” 杨晨拿出银行卡：“买了。” 孙芙一愣，呆滞的看着那张银行卡，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一下子没分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有钱买？ 还是……还是全款？ 这怎么可能！ 孙芙潜意识里也就是首付的钱，但如果杨晨有五千万能全款的话，刚才七千万的房子按揭也是可以的！但他刚刚分明没有，那就说明，对方也就只有能按揭五千万房子的钱而已！ 不就是一个首付，装什么大爷！ 孙芙刚想出言讥讽，秦生斯斯文文的走出来，面上带着笑意：“杨哥，这房子不错，价格也正好，就买他吧！” 杨晨点点头，面上带着笑意，视线又落到孙芙身上，抖了抖手里的银行卡：“小妹妹，全款。” 话音落下，孙芙僵直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陈经理急急忙忙过来，笑着将银行卡接下：“杨先生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合同拿来的。” 杨晨点点头，讥讽似的目光闪了闪，从他们舅甥身上移开，周国涛坐在沙发上：“这房子是精装，签完合同就能搬进来了！杨哥，先说好了，以后不管是什么古董，你都不能再扔超市里了！不然我都怕我手痒，以后去超市翻东西！”周国涛搓着手，一副真的要行动的架势。 秦生已经叫上陈经理去弄合同的事情，只有孙芙一个人在。 杨晨走到周国涛边上坐下，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孙芙局促不安，但很快她就又镇定下来，重新开始打量眼前这两个年轻人。 杨晨的年纪比周国涛大几岁，但是多年养尊处优，养的比周国涛嫩多了。 魔都有钱人多的是，富二代也多。 但是正经富二代家里都不会养废，周身的气质修养就很明显。 跟那些私生子富二代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芙虽然才刚到这里工作，但是她舅舅跟她说过不少，心里多少有自己的考量。 杨晨和周国涛，两个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随意，但举手投足之间，又和普通人不一样。 孙芙有些惊惧，难不成刚才她真的看走眼了？ 难怪舅舅说不管在谁面前，都要一副样子…… “两位先生，这里有新鲜的果汁，不知道有没有需要的？” 杨晨和周国涛正在说李谷轩和顾山海的事情，孙芙忽然唐突的开口，两个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孙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漂亮，实际上来之前她还画了精致的妆容，毕竟晚上打算去酒吧蹦迪钓帅哥的。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周国涛看的心里痒痒，但他在人前都是正人君子。 “那就多些孙小姐。”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的。”孙芙愉快的去拿果汁了。 杨晨看着她走过去的背影，直到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周国涛正好看见，一脸油腻又好事：“杨哥，喜欢这妞？” 杨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眼光有这么烂吗？” 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 上到皇后公主，各族美女，下到平头百姓小乞丐，一个拜金女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杨晨表示自己虽然有点近视，但也不至于瞎。 周国涛摸摸鼻子，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那刚才有点心痒痒的自己是不是眼光很烂？ 好吧，商场上风云诡谲，周国涛见过的女人不少，像孙芙这种明显就是想要钓金龟婿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玩一玩可以，要是真的当真了，那才是傻逼。 孙芙端着三杯果汁出来，给了杨晨和周国涛一人一杯，随后竟然自己拿着一杯也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周国涛觉得有意思，尤其是孙芙若有似无的眼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飘来飘去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道：“孙小姐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来的魔都？” “我刚毕业没几年，才二十五。之前就一直在这里上大学的，毕业后就留在这里了。” 孙芙挺了挺背后，显得她脖颈修长身姿姣好。 大概是周国涛一直叫杨晨杨哥的缘故，孙芙心里更觉得杨晨是个潜力股。 周国涛交过不少女朋友，有名媛千金当然也有爱钱的，阅女无数算得上是个渣男。 渣男看见拜金女，还有点小心思，那当然不会拘着。 聊着聊着，最后杨晨倒是没怎么说话，周国涛和孙芙喋喋不休，越聊越高兴，甚至还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周国涛收起手机的时候朝杨晨使了个眼色。 这个狂蜂浪蝶，兄弟我替你挡了！ 杨晨深吸了一口气，喝下最后一口果汁，心里深切认为，像周国涛这样到处浪的渣男，以后的老婆指不定会买根铁链给栓门口看门。 毕竟这样不管对谁来说，都是比较安全的。 秦生先一步回来，笑着道：“差不多了，不过合同打印机坏了，陈经理现在还在想办法，杨哥，要么今天晚上你回 我家暂且住着，等明天合同签好了，我们帮你一起搬家？” 杨晨道：“搬什么家，我什么都没有！还是我明天请你们吃乔迁宴吧！” 陈经理急急忙忙赶过来，一脸歉意：“杨先生，实在抱歉啊……” “没事，本来我也没打算今天能住，好歹也要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我就睡你房间了。”杨晨嘿嘿一声，胳膊靠在秦生肩膀上，秦生脸一红，“我把床让给你，我睡书房就成。” 当天晚上，周国涛先送了他们俩回去，自己才又开着车走了。 杨晨看着他车屁股。 这小子八成在车上打电话！ 秦生莫名其妙的看着杨晨：“人都走了，你看什么呢？” 杨晨嘿笑一声：“今天晚上有人要去活色生香了。” “什……什么？”秦生一脑门的问好，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见车的马路，还是没闹明白什么情况。 周国涛戴着蓝牙而已，车上音响全开放着最亢奋的歌，轰鸣的差点听不清楚手机铃声。 才没一会功夫，对方就接了起来。 “孙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杯红酒？我开车来接你啊～” 第2115章 我要吃满汉全席！ 昨天晚上具体发生什么不得而知，但早上秦生打电话过去听了一分钟嘟嘟嘟声。 周国涛显然才刚醒，声音沙哑有几分疲倦，杨晨嘴里叼着牙刷挑着笑，一边挤牙膏一边听秦生无比纯洁的问周国涛是不是昨天晚上感冒了。 “今天去翡翠皇庭，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去了，我开车过去就成。”秦生看了眼笑的更大声的杨晨，一头雾水，说话变得拘谨迷茫起来，“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周国涛揉着一头鸟窝似的短发，说了声不用，捞起地毯上的衣服披上，看都没看一眼凌乱的床，就往酒店洗手间走去，哗啦啦的水龙头伴随着秦生时不时传过来的声音，周国涛随意洗了把脸，掐断电话后拿着干毛巾出来。 孙芙才刚穿好衣服，红彤彤的一张脸素颜跟化妆没什么两样，略显凌乱褶皱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旧。 “我给你转了点钱过去，自己去买件衣服。” 孙芙眼底闪过一道光，随即笑道：“待会你朋友还要去签合同？你去吗？” 周国涛点点头：“那肯定要去，杨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嗯？你也要去吗？” “那单子舅舅算我头上了。”孙芙有些得意，她是刚来不久的新人，在这一批新人里，只有她拿下这么大的单子！ “那成，待会我送你一道过去。” 周国涛弯下腰换鞋，眼光嘲讽似的闪了闪。 故意想要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别人面前，好明目张胆的透露些不可告人的消息，这种手段他早就见过好多次了。 但男人丝毫不介意女人耍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秦家今天都在家休息，秦汉远大清早的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秦夫人亲自在厨房做早饭，看见杨晨和秦生下楼，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听说小杨买了房子？”秦汉远放下报纸，饶有兴致的开始聊天。 杨晨笑着道：“对啊，总不能天天蹭吃蹭喝蹭住，这多不好意思。” 秦生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餐盘，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秦汉远杨晨投资他的事情。 思来想去，这事还是避着杨晨比较好，找个机会单独说。 秦汉远和杨晨聊了几句，就聊到上次会展的事情，说起那副价值连城的八骏图，秦汉远明显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淡定。 “那副真的《八骏图》，竟然会这样面世，可惜那天我没去，要是知道能有机会亲眼一见，就算撇下客户不理，我也是要去的。”秦汉远满是惋惜，想着那副《八骏图》，想问杨晨更多，又不好开口。 杨晨开口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应当还有不少，秦叔叔何必可惜，贺老那边就有不少珍藏的古玩字画，其中还有不少国宝级别的存在，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去参观参观。” 秦汉远不以为然，笑着道：“贺老的珍藏哪里是能随便看的。” 不要说贺老，就算是他自己，珍藏的宝贝怎么可能会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看。 倒是杨晨，小小年纪，竟然能让贺老如此对待，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吃过饭两个人驱车前往翡翠皇庭，陈经理早就在等了，但他连续打了两个电话，孙芙也只说在路上。 挂断电话，陈经理心里烦躁孙芙，抬起头发现杨晨他们过来了，忙堆着笑走上去招待，才刚安排好他们在包间里坐下休息，就看见孙芙和周国涛一起从车上下来，孙芙走在周国涛身边，笑的花枝招展，身上也没穿工作服，反而是一件陈经理从来没见过的新衣服，而且价值不菲。 当下，陈经理的脸色就变了。 但随着周国涛两个人走近，陈经理又恢复常色：“周先生也来了，小芙，杨先生他们已经到了，就在里面，还不快去招待！” 孙芙心情很好，今天早上周国涛带她去买了衣服和新包包，一下子花了好几万，现在她都能感受到周围同事羡慕的眼光。 “好的经理，我马上就去。” 周国涛冲陈经理点点头，就跟着孙芙一道走了。 人才刚走，陈经理脸色又刷的一下沉下来，心情复杂难喻，又听到周围其他销售在窃窃私语说什么，当即黑着脸呵斥：“都不上班了！再说闲话扣工资！” 包间里杨晨靠在沙发上喝茶，孙芙殷勤的进进出出，但每回出去，都抬头挺胸像只骄傲的公鸡。 饶是秦生只有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也看出来什么了。 一想到自己被章兰绿的经历，秦生忍不住开口：“你别胡来。” 杨晨笑着道：“你放心，他可比你机灵多了。” 周国涛语气略带不懈：“这么多年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再说了，我这可是为兄弟牺牲自己，要不然这小妞能这么消停？” 杨晨耸耸肩，不打算领情：“少把你的风流账算我头上，自己忍不住还找借口。” 周国涛嘿嘿一声笑。 陈经理拿着已经弄好的合同过来让杨晨签字，孙芙站在一旁认真观摩学习。 约莫在售楼中心待了一个小时，手续才全部办完。 “走，今天请你们去吃一顿好的！” 周国涛笑道：“还是我们俩请，你的钱都买房了，哪里还有钱请客吃饭？” 杨晨摸摸鼻子，看见不远处一辆略显眼熟的车，道：“谁说我没钱的。” 车停在售楼中心门口，李谷轩还没下来，众人的注意力就全部落在身上。 “这辆车少说要七百万呢，是谁啊，又有大佬要来咱们这里买房了吗？” “这单是我的，我一定要拿下，谁也别想跟我抢！” “就你？边上待着去！” 陈经理一个头两个大，女销售们平时就喜欢搞点小事情，看见有钱人的时候更是不淡定。 等到李谷轩从车上下来之后，现场响起一阵抽气声，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陈经理，都忍不住呆住了。 李谷轩！ 这可是从来都只能在新闻上见到的人！ 现在居然出现在他们翡翠皇庭！ 短短一秒钟的功夫，陈经理已经把李谷轩入住翡翠皇庭之后所带来的好处全部脑补了一遍，可惜，李谷轩不是来买房的，他是来找杨晨的。 李谷轩原本不打算这么声势浩大来找杨晨，但是他在开会的时候忽然得到消息，所以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让司机开车过来。 “李先生可是有事情？” 李谷轩点点头：“借一步说话，杨先生跟我上车，我重要的事情要说。” 杨晨微微颔首，跟着李谷轩上了车。 “什么事情？” 李谷轩面色微沉：“说起来是我连累你了，上次那帮想要绑架我的人，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但是我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利。” 毕竟，那次绑架虽然没成功绑架李谷轩，但是得到真的八骏图，也足以让对方疯狂，且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那副画是杨晨送给李谷轩的。 对方不求人命，那求的自然是财！ 麻烦就是这么来的，那帮人是亡命之徒，又有人在背后支持，到底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李谷轩自己也说不准。 但他心里有底线，不说杨晨的救命之恩，单就是之前将八骏图白白送给他，这件事也不能不管，更别提，此事还是因为他才有的。 李谷轩道：“不如杨先生暂时住到我那里去，我身边有不少安保，可以保证杨先生的安全，另外现在警方也派出人手保护我，总的来说，我那里十分安全。” 杨晨一直沉思没有说话，闻言也没有立刻反对，只悠悠的道：“让我先想想，李先生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是谁要对你不利吗？” 李谷轩嘿笑一声：“在社会上混，怎么可能会不得罪人，我虽然没查出来，但其实和查出来也是差不多的，不会对我生活有太大影响，毕竟我之前的日子也是这么过的。”话虽这么说，但李谷轩绝对不是菩萨，谁敢对他不利，等他找到机会，也绝对会报复回去。 杨晨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李谷轩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却又不死心，想要再劝劝：“杨先生，这里的安保虽然不错，但是对那些亡命之徒而言，根本就是形同虚设，你在这里一个人住着太危险，如果杨先生不想住在我那里去，那不如……我有一套别墅暂时没有人住，那边的安保级别更高，不如杨先生住到那里去如何？” 杨晨有些无语。 这话你早点说不就好了？现在老子刚买了新房，你才说，晚了好不好！ 什么安保不安保的，杨晨压根没放在心上，大不了逼急了他拿枪出来，再不济进空间，怎么样都比把命交给别人要强。 再说了，你都说了那帮人是亡命之徒，一帮有家庭孩子要照顾的安保，难道还能为了你跟他们拼命不成？ 说到底，这个时候只有契约精神，没有忠诚与否。 杨晨还是拒绝了，李谷轩有些失落。 “杨哥，怎么样了？”周国涛见杨晨下车，走上来的时候见后面李谷轩也跟上来。 “杨先生，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这样，我给你转一些钱，如果能应急，那再好不过。” 周国涛和秦生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心里卧槽一声。 李谷轩一出手，那肯定是大手笔！ 两人着实羡慕杨晨。 这才刚花完钱，就有人送来，而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种待遇……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钱在杨晨眼里就只是个数字，所以直接了当就说了个好字，其淡定从容不迫，就好像问别人要了一块橡皮。 偏偏就这态度，李谷轩反而心里更不舒坦。 总觉得自己好像做的还不够，救命恩人根本就没瞧上。 李谷轩一走，杨晨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在看清楚数字之后，杨晨也不由得眉毛抖了抖。 他猜到了李谷轩不会抠门，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抠门！ 三个亿，这是直接把八骏图的钱给付了吗？！ “擦！杨哥，我要吃满汉全席！”周国涛一脚跺地上，不知道在恨恨个什么劲，眼睛冒着绿油油的火，咬着后槽牙看李谷轩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一顿几十万的那种！” 第2116章 请客？ 秦生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没那么贵的饭给你吃。” 周国涛也就这么一说，有这钱，干什么不好去吃一顿饭。 “杨哥，我知道要干什么了，你得去买辆车，不然我们俩有事的时候你还要打车，多麻烦。” 秦生深以为然，以后杨晨要自己住，那势必不可能时时刻刻跟他们在一起，有什么时候肯定是要有车的，这样方便些。 陈经理颇有眼色的道：“杨先生，我们这里有送车的，是一辆四十五万的宝马！” 这是翡翠皇庭刚出来的优惠活动，购买不同价格的房子，就会有相对于的活动，杨晨买的那套房，正好送一辆宝马！ 周国涛却是看不上：“这玩意就是个垃圾，杨哥，要我说怎么也得弄个一两百万的车开开，嘿嘿，顺道让我也尝尝鲜。” 一旁孙芙等人心里暗自吃惊。 四十五万的宝马车在周国涛嘴里竟然成了垃圾！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就算开得起这车，那也是按揭才能买的。 孙芙甚至有些后悔，看着杨晨背影心情复杂。 李谷轩是谁？那可是有钱人里的有钱人，杨晨居然和他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 这样的人，不是金龟婿王老五，那还能是什么！ 可惜……她昨天晚上竟然被周国涛三言两语给拿下了，甚至还沾沾自喜。 现在想想，后悔也来不及。 周国涛不知道自己在孙芙心里变得一文不值，还拉着杨晨在思考到底要什么车才好。 秦生也喜欢豪车，两个人商量半天，结果杨晨嘴里蹦出来一句：“我还没有驾照。” 两个人足足傻眼了一分钟。 “你没驾照？” 杨晨淡定的点头。 “那……你知道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吗？”周国涛看杨晨的眼神，像是在看稀罕东西。 毕竟这年头不说人手都有一本驾照，但作为一个男性，对车应该有着天然的喜好，作为一个年轻人，没有驾照根本就说不过去！ 除非他考不出来。 但……杨晨的脑子怎么看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杨晨翻了个白眼：“知道！” “那就算会开车，考驾照不还是分分钟的事情！”周国涛总算在杨晨身上找到了优越感，一脸奸笑。 杨晨嘴角抽了抽：“我虽然不会开车，但是我会骑马，什么时候咱们去比试比试？” “骑马？你会骑马？！” 周国涛摇着头，“杨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呢？” 这年头，竟然有不学车学骑马的存在…… 秦生缓和了好一会，掏出手机道：“我给你报个驾校先……” 周国涛和秦生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中午吃完饭两个人连公司都不回，拉着杨晨就往驾校过去。 “刚给你们投了钱，你们就这么不上心是不是不太好？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们股东！换别人你们也这样吗？！” 周国涛踩着油门兴冲冲的。 驾校不驾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有一点是杨晨比不上他们的！ 这种机会不多，所以一定要把握住。 至于公司，如果离了老板就要倒闭，那还是早点倒闭的好…… “没事，就一两天，下头的人都在干活呢，有重要的事情会给我打电话的！” 秦生比较斯文，就算觉得杨晨没有驾照这件事的确很值得他高兴一把，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杨哥，你放心，待会我会让教练多多照顾你的，保证你全部都一次过！想当初，我也是一次过的……” 杨晨：“……” 和光驾校。 一辆辆车在里面蜗牛的爬s道。 秦生找的教练是最好的，一个中年男子，很油腻，但是据说他教的时候很有耐性，一般不会动不动骂娘爆粗。 光凭这一点，杨晨就觉得这个教练不太靠谱。 “这是刹车，这是油门，这是离合，这是方向盘……” “……” 杨晨感觉这个地中海在羞辱他。 秦生和周国涛就在凉棚下面坐着喝饮料，翘着二郎腿看杨晨跟其他成员一样忍着爆起的青筋听教练说些不是人的话。 熟悉了一会，杨晨拿着手机回来做题。 “明天去考试。”杨晨道，然后瞥了他们俩一眼，“还回不回去了？” 这就要回去了，周国涛表示太可惜了。 但是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杨晨要来的次数还多着呢。 送了杨晨回去后，周国涛正好接到电话说公司有事，秦生只能先自己打车走。 偌大的房子里，杨晨看了会考试题目觉得有些累，刚想叫刘谦帮自己按一按，才恍惚想起来这是在哪里。 一股孤独感顿时席卷而来。 但，成功的男人，肯定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 杨晨既然打算好在这里好好混，甚至在某个将来，能把杨雪他们也接过来小住…… 这个想法疯狂。 原本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惊为天人的事情，如果还要将几个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带过来…… “那我到底是算位面之子还是穿越者？”杨晨心情逐渐愉悦起来，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弯着眼睛。 把家里的音响和电视机投影仪全部打开，自动开关的窗帘也渐渐合上，遮住了些许光亮，只透进来柔柔的些许阳光。 杨晨听着各种电子仪器发出的美妙声音微微闭目养神，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 孙芙紧张的站在门外，直到杨晨皱着眉头打开门，才绽放出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美丽的笑。 “杨先生，我是代表售楼中心来给您送礼品的。” 杨晨低头看了眼，果然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礼盒，上面印着某大牌的logo，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哦，拿来。”杨晨伸出手，直接从她手里把东西拿走，然后嘭的一声，直接把门关上。 孙芙傻眼的看着眼前的大门，足足愣了一分钟，才脸色奇差的走了。 杨晨把东西往角落里一扔，就上床去睡觉了。 晚上的时候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杨晨拿起来一看，是周国涛打过来的。 周国涛下午的时候被叫走，其实是周康盛有事找他。 那个女人做出那种事情，周康盛当然容不下她，但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利益捆绑少不了，想要清理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等到周康盛好不容易将她彻底扫地出门，这才有功夫和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 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周康盛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在自己家帮忙接触风煞的杨晨，竟然能在魔都上层圈子里掀起这种影响。 顾山海，李谷轩，贺老，哪一个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人物。 周康盛马上就忍不住了，叫了周国涛回来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知道杨晨和李谷轩之间有更加亲密复杂的关系后，马上让周国涛打电话约人，说是要好好谢谢杨晨。 周国涛的面子，杨晨当然会给，毕竟对方对自己还是没的说的。 但周康盛么，那就另当别论了。 杨晨道：“去你家太打扰了，这样，我们就约在外面见，我请客！” 周国涛一点意见都没有，直接说了声好，挂断电话后跟周康盛说了这件事。 “不来家里？”周康盛原本还想着这样更能好好套近乎，“那也行，我去换身衣服，你赶紧准备一下！” 周国涛看了眼老子身上笔挺的西装，又看了眼自己身上很舒服的休闲装。 “干嘛要换，不是挺好的？” “叫你换你就换！哪这么多废话！” 周国涛嘴角抽了抽：“行，我马上就去换！” “换身新的！别搞得跟要饭的一样！” “……” 等到父子两个换好衣服，杨晨已经把地址发过来，周国涛这才带着老子驱车前往。 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西餐厅里，杨晨坐在单独的包间里。 周国涛兴冲冲的跑过来：“杨哥，你啥时候到的！” “刚刚到。”杨晨站起来，看向周康盛，“见过周伯父。” 这声伯父喊得周康盛心情澎湃。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见杨晨，总觉得他身上气势不一样了，就算现在站起来跟他握手，也隐隐有种对方高高在上的错觉。 周康盛自认自己还是有些社会地位的，就算杨晨跟李谷轩和贺老关系不俗，那也只是个刚来魔都没多久的年轻小子。 努力端了端自己的气势，周康盛在杨晨对面坐下：“小杨啊，今天原本是想叫你来家里吃顿便饭的，上回要是没有你……说起来实在惭愧，忙到现在才有功夫招待你，今天这顿饭我请，你尽管放开了吃，要不然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周伯父说的哪里话，我跟国涛是好朋友，上次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杨晨淡淡的，大方又淡定，平均消费几千块钱的餐厅到底谁请客，这个问题如果还要争一下，那就不是杨晨了。 周康盛看了眼杨晨，笑着道： “小杨，听说你才刚来魔都没多久，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我要是能帮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别的不说，在魔都，我多少还是有点用的。”周康盛拿起一杯红酒，“来，伯父敬你一杯。” 周国涛感觉怪怪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也跟着喝了一口。 说实话，味道不咋地，一般般。 但这里对普通人来说，一次消费也不低。 周康盛放下酒杯，像是随口说的：“这餐厅差了点，红酒滋味不够好啊，我还没喝过这样的红酒呢。小杨，点东西的时候不用看价钱，尽管点好的就成！” 周国涛差点一口红酒喷出来。 他很想跟老爹说杨晨账上有三个亿的事情，但现在显然不好开口。 杨晨笑着道：“周伯父果然好舌头，我喝着也差了点意思，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怎么样？” 第2117章 用钱能解决的，绝对不动手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034/529258034/529258095/2020110916162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路上，周国涛欲言又止，等到了魔都最好的国际大酒楼，周国涛故意落后半步跟在杨晨边上。 “杨哥，我爸就是有臭毛病，你看他连我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的那种，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周国涛很有逼数，自己老爸是个什么德行也清楚。 当初能被那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连亲儿子都要不认了，更别提是杨晨。 来之前还知道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但是到了之后臭毛病就上来。 下意识就会端着身份，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周康盛扮演的就是这类角色，他一般只有在对方明显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时候才会收敛，像杨晨一看就年纪轻轻的，自然会让他觉得自己压得住。 说的难听点，这就是欺软怕硬，可说的好听点，这是懂得什么人面前做什么人，只是偏巧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杨晨笑了笑，并不在意。 虽然周国涛对他很不错，但周康盛有点不厚道。 自己帮了他，对方还想压在自己头上，更别提这次还是他主动贴上来要自己吃饭，现在闹这出……周康盛又不是他老爹，干什么要惯着他！ 杨晨道：“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但会不会气着他老人家那就不好说了。 周国涛叹了口气。 但是仔细一想，这么多年，他爸自从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之后性情变了不少，这回要是能在杨晨这里长点记性，好像也不错？ 周国涛有些惭愧。 亲儿子这么想，多少有点不厚道，但内心深处……他好像舒坦许多。 “周先生，您好。” 相熟的经理上来打招呼，特意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包厢，周康盛显然是经常来这里的，十分熟稔的吩咐了几句，看向杨晨：“小杨，听说你见过李谷轩先生？” 杨晨刚坐下，闻言回答道：“是啊，我是跟李先生见过，难道周伯父也认识他？” 李谷轩为人比较高傲，一般人他根本不会入眼，就算说过话他也不会真的把对方放在眼里，客气又梳理，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周康盛之前在一次慈善会议上倒是跟李谷轩说过话，但是很遗憾，他就是属于没被李谷轩真的放在眼里的那种人。 “咳咳，见过好几次，李先生是个相处起来让人很愉快的人，之前我们也聊过好久，这次他回魔都想来是太忙了，也没有支会我，不会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家里事情多……这你也知道。” 周国涛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听不下去他老子吹牛，站起来倒酒:“爸，喝酒！” 顺便给杨晨也倒了一杯，拿起酒杯：“我敬你们。” 一顿饭下来，周国涛尴尬的能用脚指头扣出个三室一厅。 他之前觉得做生意是个让人头秃的事情，但是现在他觉得，听自己老子吹牛才是！ 要不是他知道内情，不然还真以为李谷轩跟他老周家是祖上十八代交好的世家！ 杨晨饶有兴致的拿着红酒杯，轻轻喝了一口后感觉有些犯困。 周康盛依旧眉飞色舞讲的唾沫横飞，在他讲到某个节点的时候，杨晨忽然哦了一声，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不如周伯父打个电话叫李先生一起过来吃顿饭吧。” 周康盛嘎了一声，头脑冷静下来：“这都什么时间了，不好不好，还是下次吧，嘿嘿。” 杨晨轻笑一声，看了眼周国涛，只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也是，已经十点了，不早了，周伯父，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顺便听你吹牛。 周康盛自觉今天发挥的不错，尤其是来了这里之后，颇有主场的气势，招招手叫来服务员：“就把账记我名下。” 杨晨开口道：“周伯父，说好的我请你们吃饭，怎么能让您破费呢？刷我的卡，没有密码的。” 服务员看了看周康盛，这才道：“先生，这次账单五万……”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 这特么才几个菜呢你就五万。 到底刚才喝酒的是我还是你？！ 虽然五万块不算多，但是跟实际价值相比，杨晨觉得自己就是一头肥硕的猪，对方正磨着刀准备把他宰了。 周康盛明显看见杨晨抽搐的表情，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刚想说什么，就见杨晨一边递过去卡一边道：“刷吧，就是这里的饭菜不值这个价格。” 言下之意就是，我付得起，就是你不配。 服务员愣了一下，随即走过去拿走杨晨的卡，眼神里微微带着些许不悦。 但等他看见杨晨手里那张钻石卡的时候，眼神陡然变得火热起来。 这种卡最少也要存好几千万才可以使用！ 一般人，连拿都拿不到！ “这位先生请稍等，我马上就回来。”服务员忽然变得恭敬起来，拿着卡就急匆匆的出去结账，等到再回来时，态度更是恭敬。 直到送他们出门，还九十度弯腰鞠躬，拉开车门送他们上去之后，行了足足一分钟的注目礼。 “杨哥，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要是有时间，跟你一块去驾校！” “好！” 等到了翡翠皇庭，周康盛倒是没想到杨晨在魔都还有这么一套房子。 虽然跟他家相比不算什么，但是寻常人也是买不起的。 杨晨拉开车门下车，打了声招呼就往里面走。 周国涛飞快的踩着油门狂奔，足足开出去几百米远才慢下来：“爸！你今天晚上都干什么了！好端端的说那些话，你也不觉得害臊！杨哥是我兄弟，你别把你那套·弄到他身上去，再说了，他怎么说也帮了我们，说好的请人家吃饭是跟人家搞好关系，结果你都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周康盛顿时脸色一变，恼羞成怒，骂道：“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我做事还轮得到你来教？那个杨晨说什么是孙大师的弟子，可有什么证据！还有，他跟李谷轩能有关系，我看八成是他倒贴的！你还说什么他救了李谷轩，他才多大年纪，能干什么？你不要被表象骗了，还真以为自己交了什么了不得的朋友！” 话虽这么说，但周康盛心里也明白，杨晨如果真的一无是处，当初就不会看出他家风水有问题，而李谷轩更是商场上的人精，他能那么容易被糊弄？ 但是自尊心和高傲让他不想就这么承认，相反，他觉得自己只要气势压在杨晨身上，隐隐有种和李谷轩并驾齐驱的快感。 周国涛觉得他没救了，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废话。 但还是忍不住刺一刺他：“连李谷轩都上赶着送钱讨好，爸，你就继续保持你目中无人的姿态好了，总有一天，魔都你都混不下去！” “混账！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谷轩上赶着送钱讨好？ 这怎么可能！ 周康盛气的头脑发晕，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刚才那五万块钱还有翡翠皇庭的房子，可都不是假的。 五万块还好说，指不定是杨晨咬咬牙花光了全身家当。 那房子怎么说？ 难不成还是李谷轩送的不成？ 另一边，杨晨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之后就往驾校去了。 他没给周国涛打电话，省的他丢下公司的事情过来笑话他练车。 秦生倒是一大清早的找了杨晨，但秦汉远要带他去隔壁市参加商业聚会，所以也来不了。 地中海教练今天看起来心情上好，上了车之后直接就带杨晨去考试。 杨晨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他连题目都没刷完。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进去就成，只要不睡觉，绝对能过！” 地中海很嘚瑟，但是八成是音线的缘故，声音听起来居然磁性中带着些许好听。 杨晨刚准备下车，忽然过来一个女人。 “教练，你是来接我的吗？我刚刚考完呢。”说着话才看见一旁还没来得及下车的杨晨，眼睛忽然一亮。 这男人长得挺帅啊…… “阿娇啊，你考完了就先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个要考试呢。” 杨晨跟地中海说了一声，就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教练，你什么时候收的一个帅哥啊，男的你不是向来只收富二代的吗？” 地中海笑呵呵的道：“这人是秦先生的朋友。” 秦先生说的就是秦生。 作为一个贫穷的富二代，他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了。 叫阿娇的女人顿时失去一半兴致，但杨晨长得不错，就算穷点也不亏，索性坐在杨晨原本的副驾驶上耐心的等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杨晨悠哉哉的出来了。 他终于找到地中海为什么说他绝壁能过。 尼玛边上监考的就差直接给他报答案了，要不是有监控在要意思意思，估计对方都有可能让他去边上待着自己帮忙考的意思。 不过就是一个理论考，杨晨感觉这种操作多余的像是地中海为了羞辱他而精心设计的…… “嗨帅哥，你终于出来。” 杨晨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位置被刚才那个女人占了，皱了皱眉头之后行云流水的拉开车门，然后在地中海和阿娇惊诧的眼神中，伸出一只胳膊然后把她拉了出来，自己坐了进去。 阿娇怎么也没想到杨晨竟然会把她从车里拉出来！！ “香水味太重，你坐后面。” 杨晨嘭的一声直接把车门关了。 地中海一只胳膊还搭在方向盘上，惊得目瞪口呆。 车外的阿娇在反应过来之后瞬间暴走，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气的满面通红。 “喂！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杨晨瞥了她一眼，没理她，扭头对地中海说：“我给你十万，在我拿到驾照之前都只教我一个人，怎么样？” 地中海一愣，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按照他习惯走后门的操作，考出一个驾照本子只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就能赚十万！ 发了！ 轰的一声，地中海踩死油门，汽车飞驰而去。 “咳咳咳！喂！喂！教练！我还没上车呢！” 第2118章 买车人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034/529258034/529258095/2020110916162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周国涛是下午的时候过来的，杨晨刚吃完饭在刷手机。 新闻上刚出了一个关于电竞方面的新闻，杨晨一时感兴趣点进去，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打游戏而已，越看却越觉得不简单。 现在国内的电竞已经开始从野蛮生长走向有序化，逐渐渐成方圆，已经形成一个趋于成熟的行业，但是跟国外相比，国内还是处于弟弟级别。 正看得入神，周国涛拍了他肩膀一下，杨晨一扭头就看见他那张脸上挂着有些别扭的笑。 周国涛现在看见杨晨就想到自己老爸昨天晚上干的好事，总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你怎么在看这个？杨哥，你车都还不会开呢，就想着耍电竞了，嘿嘿，这个行业现在可热闹了，年轻人基本上都喜欢，现在国内也在推，不少集团都进军了电竞！”周国涛感觉说别的事情很自在，坐下来滔滔不绝，“我前些年也打算做这方面的投资，但是创建一个战队要太多资金，说到底，还是穷闹得……” 最重要的是，前期基本上都只看得见钱出去，看不见钱回来。 如果是小的资金流动也就算了，偏偏数额巨大，周国涛硬着头皮挤了好久都没能凑到满意的钱，这个计划就暂且搁置了。 可现在为首的几个大集团基本上已经占据了国内市场，想要挤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想要挖掘有天赋的选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方明明有更大名气和财气的集团可以选择，又凭什么跟你一个刚起来的团队玩？ 杨晨之前也喜欢打游戏，后来实在没条件才改成健康的休闲娱乐——毕竟大唐条件就这样。 “这块未来肯定会发扬光大，不管什么时候，有机会都得进去走一圈才行。”杨晨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就看见不远处阿娇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知不知道我打了好久的车才回来的！” 周国涛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看起来比秦生有钱多了的样子，阿娇在骂完杨晨之后才发现边上还有这么个‘渣男’在，顿时有些局促。 杨晨眉毛一扬：“这你得去问教练，车是他开的。”杨晨站起身，问周国涛要不要去看他练车，周国涛二话不说就答应。 “杨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天赋，我之前考驾照的时候就见过有能人直接开进沟里去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走了，站在一旁的阿娇俏脸变化无常，最后还是跺了跺脚自己跑掉。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国涛嘿嘿一笑：“杨哥，你女人缘还真是不错，走哪都能有女人。” 杨晨笑道：“你确定不是你的女人缘，翡翠皇庭那个销售，弄到手的可不是我。” 周国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摸摸鼻子道：“我这可是为了你牺牲自己，不然那个女人搞不好就缠上你了。” 杨晨想起来昨天孙芙敲自己门的事情，悠悠的道：“恐怕你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昨天大晚上的可是有人敲我家门的。” 周国涛一愣：“卧槽！” 不知道他在骂什么，但是杨晨表示自己心情很好。 在驾校呆了一天，杨晨在地中海崇敬畏惧的目光中跟周国涛一起走了。 周国涛吞了口唾沫，想起来刚才杨晨开车的样子，不由得冒出一股股冷汗来。 那能叫开车吗？ 过S道的时候用八十码，这还是教练怕死在边上踩刹车的结果，要不然他很有理由怀疑杨晨能踩到一百多！ “我们先去看车吧。”杨晨感觉自己的驾照已经差不多了。 有那个男的不喜欢好车，尤其是坐了这么多年马车，最好也只能做个绿皮的杨晨，早就忍不住了！ 周国涛略想了想，直接开车到奔驰四儿子店里。 “杨哥，虽然跑车很酷，但是魔都这个鬼地方很堵的，你先买个舒服上眼的代步车，回头咱们再去买跑车！”周国涛自己也有几辆跑车，但是用上的机会不多，基本上都是在车库里吃灰。 没什么屁用。 尤其是去公司忙的时候，有时候一个月都没时间回家，倒在公司沙发上就睡觉，哪里还顾得上消遣。 也就最近，因为杨晨他才特意让自己放松点，但是过段时间公司也准备开拓疆土了…… 毕竟拿了杨晨的钱，就要干点真事出来！ 周国涛不像秦生，他觉得劳逸结合比展现自己价值更重要，不然钱赚到了身体垮台不知道要便宜老爸哪个私生子，这玩意划不来。 所以在秦生已经开始扩展公司业务的时候，周国涛还打算再休息个一个礼拜。 销售人员素质很高，没有因为周国涛穿的比杨晨好就忽略他，基本上问什么答什么，一看专业素质就很过硬。 杨晨看上一辆进口黑色大奔，很商务，很沉稳，很贵。 “直接刷卡吧。”杨晨递过去自己的银行卡。 素质过硬的专业销售还是愣了一下。 虽然她态度很不错，但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买车的人是周国涛，毕竟杨晨身上一身衣服加起来也就两千块钱，随手买一辆两百多万的豪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他居然还说全款！ 销售僵硬片刻后接过卡，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开了一个大单子的！ “杨先生，手续很快就会给您办好，我们这边还有其他活动，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周国涛想撩个妹，刚想替杨晨答应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是公司秘书打来的电话。 “喂，什么事情？” “老板，最新跟进的地产项目出现问题了！合作方临时反悔放了我们鸽子，现在工地都要开工了，我们找不到供应商，那边的人已经到公司了……”电话那头隐隐还能听到吵闹声，甚至还有打人的声音，秘书大声喊了什么，声音就变得紧张起来，“老板，他们动手打人了！” 周国涛冲着电话道：“别报警，先稳住他们，我马上过来！” 第2119章 解决危机的最直接办法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345/529951345/529951352/20201125173609/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出什么事了？” “我最近刚收了一块地皮准备造个购物中心，结果……合作方反悔放了我鸽子，工地上本来就因为钱没到位的事情耽搁到现在了，估计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所以就闹上门了。”周国涛不好意思的道，“杨哥，恐怕我不能再陪你看车了，我得赶紧回去。” 杨晨道：“我跟你一去过去吧，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的忙。” 周国涛内心深处，倒是不愿意杨晨插手，毕竟这不什么好事，公司里乱糟糟的一团被看见，他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 但周国涛还是应下了。 “车帮我清洗干净，有时间我再来提车。” “是，杨先生尽管放心。”销售挂着标准微笑送他们出去。 车上，周国涛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挂了之后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全邦地产，是不是王明他家的？”杨晨在手机上搜索完转头看死死抓着方向盘的周国涛。 刚才电话里，说是全邦地产切断了周国涛公司的材料供给，甚至还阻断他们的资金流，以至于工地上的工人忍无可忍闹上门。 “就是他！难不成那小子是故意的？” 但是按理说跟王明有正面过节的人是秦生，要对付也应该先对付秦生，怎么也轮不到他。 杨晨道：“秦生公司行业毕竟是金融方面的，王家乃是地产大鳄，插手你的事情会更加直接，迁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国涛冷笑一声：“姓王的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呢！杨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投资给我的。” 周国涛的公司创建时间并不久，只有五年，但五年期间业绩也还算不错，业务范围从小到大都有，但基本上都和房地产有关系。 王家的全邦地产是业内大鳄，周国涛在他们眼里就是只不大不小的蚂蚁，要不是周康盛多年经营在魔都有一席之地，恐怕还会做的更过分。 但是周国涛自然有骨气，出了事情都是自己担着，才不屑找自己老子帮忙解决，更何况昨天晚上他们还吵了一架，这个时候上门去求援，不是上赶着被奚落吗？ 周国涛掐灭烟蒂，往外随手一丢，骂道：“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弄死姓王的！” 杨晨扬起笑意，道：“想要做大，自身的本事固然是很重要，但是人脉关系也重要，不然你前脚刚准备开疆扩土，后脚就被喊停了。” 周国涛叹了一口气：“我的人脉关系全靠我爸，这些年能挨过来，说实话，我心里有数的……” 杨晨想起李谷轩来。 周康盛，顾山海都对他趋之若鹜，那说明李谷轩不是表面上一个简单的生意人而已。 现场的人摆在跟前，要是不用，不是显得很二逼？ “咱们不去你公司了，去找李谷轩。”杨晨道。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陡然响起，大马路上，周国涛逼停了后面一排溜的车，无视司机难听的骂娘声，周国涛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杨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找李谷轩，他敢一回来就在魔都抢占市场，这么大动作也没见有人对他怎么样，至少说明他背后的靠山势力不小，他欠我一条命，让他帮我们做点什么，不算太为难他吧？”杨晨顺手从手边拿起周国涛的烟盒子，从里面捞出来一根叼在嘴里，“你不觉得这样做，比你去公司白费口舌要有用的多吗？” 杨晨嘴里的做点什么，听在周国涛耳朵里，那就是要对王家下手。 王家能在背后动他的歪脑筋，那他们也可以，而且如果李谷轩出手，那绝对会下手又狠又准，比他现在去跟一帮工地上的人费口水要有用的多！ 但这样一来，周国涛心里又觉得不好受。 “杨哥，你仗义，但是这样会让我心里更惭愧的！” “你惭愧个头，给我赚到钱就算你有良心！我还不想刚给你投资，你就被人弄死了，还愣着干什么！大马路上你停的时间还不够久呢，赶紧的，我给你导航。” 虽然被骂了，周国涛反而笑了，踩下油门后浑身精神抖擞，一想到待会见到李谷轩，姓王的就要倒霉，他就恨不得现在立刻出现在李谷轩跟前。 杨晨一边指路一边打了个电话。 李谷轩正在开私人会议，远在大洋对岸的几个人正喋喋不休的说着报告，手边的私人电话忽然响起来，李谷轩一看是杨晨，抬手示意对方闭嘴保持安静。 视频对面的几个人齐齐禁声，面上都有些诧异。 大boss最敬业，开会的时候不要说讲电话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允许打扰。 现在居然接起电话来。 “杨先生？” 杨晨道：“是我，李先生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打算过去找你。” 李谷轩一边点头一边说话，随后才将电话挂断，站起身来：“今天会议就到此为止，具体事情你们看着办就成。” 说完转身走出会议室，走到休息区的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吩咐秘书去楼下接人。 李谷轩住的地方很僻静，没有主人同意，门口保安会在一百米外的距离就讲车拦下。 私人秘书是刚刚上来的，据说前一任秘书死的很不为人知，所以不管李谷轩叫他做什么事情，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现在叫他去楼下接人，二话不说就冲到门口等着。 直到一辆汽车缓缓开过来，车上又下来两个年轻人，秘书才有些傻眼。 “李先生在家？” “是的，先生让我来接二位，二位请随我来。” 李谷轩就在里面坐着等他们，看见杨晨过来，就和他握手坐下。 周国涛稍微有些尴尬，坐在一边也不敢多说话。 杨晨道：“那副《八骏图》，可有找回来了？” 李谷轩叹了一口气，面色微沉：“暂时还没有。” 事实上，那副画很有可能已经流落海外。 对于这样一件国宝被自己弄丢，李谷轩觉得没脸。 杨晨只是随口一问，这事情还不用他来操心，所以寒暄几句后就把来意说清楚。 因为说的太过直白，李谷轩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都被杨晨搞得蒙了好几秒。 虽然有话直说是好事，但是这样打压别人的事情也说的如此直白，是不是有点…… “李先生如果为难的话……” “不，那又怎么会呢，杨先生都亲自开口了，我李某人自然是要帮的。”李谷轩笑着道，“王家虽然在魔都分量不轻，但到底是盘踞一隅……” 周国涛一连羡慕的看着对方。 什么时候他才能用这种口气说话。 明明很装逼，但别人就不觉得这是在装逼，光凭对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就觉得他是在说真的。 “此事杨先生尽管放心。” 这算是应下了。 杨晨道：“还请尽快。” 周国涛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语气……实在太大胆了。 李谷轩却没有丝毫的不适之处，相反，他还觉得杨晨有点东西…… 从李谷轩那里出来，周国涛在车上消化了会，才打电话回公司去。 “人已经撤走了，杨哥，你说李谷轩真的会帮我们吗？” 杨晨点点头：“他这样的人，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做到。” 魔都是个快节奏的地方，想要在这群人里过的逍遥自在，就势必要有自己的势力地位。 周国涛摸爬滚打到现在，也不得不沾他老子的光，秦生就更不用说了，和周国涛相比，秦生显得更弱些。 杨晨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势必要在魔都，也埋下自己的产业才行。 但在市场几乎都被各家占据的情况下，想要做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挑选一个好的方向就至关重要。 “杨哥，你在想什么呢？” 杨晨摸着下巴的胡渣思考。 钱他根本就不缺，开不开公司的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势力…… 目前为止他所能接触到的势力顶峰，也只是一个李谷轩。 但李谷轩也只是背后有靠山的人而已。 靠人人跑，靠山山倒，只有自己成为人上人，才是最可靠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勋贵，杨晨自觉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只是现在不比当初，却是没这么容易。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的响起来，打电话过来的是贺老。 “小杨啊，你在哪里呢？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贺老亲和的声音传过来，还有些许嘈杂的声音，似乎在某个人多的地方。 “是我一个老朋友的生日会，他过生日，我想着你在魔都也没什么亲人，就想叫你过来一起。”贺老说完这句话就看了眼一旁焦急的老佟，一个劲的给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把人忽悠过来。 贺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正好电话那头杨晨应下了，贺老连声说了几个好，这才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了？” “你急什么，我话都还没说完就一个劲的催！行了，人我已经给你叫来了，但是你说的那个大侄女靠不靠谱啊？” 老佟脸色一正：“怎么就不靠谱了，我那大侄女可是我战友的闺女，人家正经的红二代，我战友现在还是军区司令，上回你不是见过的嘛！” 贺老对自己老朋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都这么说，那对方想必是不会差的。 “咱们这样直接给人家介绍相亲会不会不好？万一人家家里有自己安排了呢？” 老佟嘿嘿一声：“你放心，我那大侄女长得好，能力强，脾气也好，只要你介绍的那小子靠谱，什么家里不家里的，绝对不成问题！” 第2120章 相亲？ 另一边，周国涛因为公司的事情已经解决，所以有时间把杨晨送回家去。 两个人刚在沙发上坐下，准备玩会游戏，就听见门铃声又响了。 周国涛坐的比较近，笑了一声：“你这里还有人来串门？楼下邻居可真够热情的。”说完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孙芙在看见周国涛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最终恢复镇定，道：“我是代表物业过来询问杨先生是否需要中秋礼物。” 周国涛面上稍有波动，随即笑道：“杨哥，这边物业还不错呢，还有一个月就开始关心中秋了！” 杨晨靠在沙发上，没回头，但周国涛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用了，我这边没什么需求，不过孙小姐可以去问问看别人。” 杨晨声音里透着揶揄，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门口的两个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看热闹看的很精神。 孙芙拢共来了两回，但每次都碰上钉子，这次更是当着周国涛的面。 “孙小姐，你还不去问？” 孙芙猛地浑身一僵：“我……那打扰了，我先走了。”下意识鞠了一躬后，孙芙飞快走向电梯，活像背后有人在追一样。 周国涛嗤笑一声，把门关上，踱步走到杨晨边上坐下，布制沙发往下深深凹出一个痕迹来：“杨哥，你别笑了。” 杨晨这才放开剧烈抖动的肩膀：“你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周国涛不以为然，撇撇嘴，根本没把孙芙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是公司和王家，还有李谷轩那边。 杨晨下了个手机游戏打了几局，周国涛输的开始怀疑人生。 “杨哥，你这个技术可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 “去你大爷的！会不会说话！信不信我弄死你？” “嘿嘿。”周国涛看了眼手机时间，道，“贺老不是叫你去吃晚饭吗？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然我送你过去？” 杨晨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刚坐上车贺老电话又催过来。 “说是换地方了。”杨晨莫名其妙的挂断电话，看了眼贺老新发过来的地址。 周国涛看了一眼，愣了一下：“这地方可是个有名的餐厅，能去那里的，基本上都是要相亲的，贺老难不成要相亲？” 杨晨：“……” 就是不知道贺老儿子答应不答应。 “先过去再说。” 到底饭店，周国涛没有进去，放下杨晨就自己走了。 “请问是杨先生吗？”一个服务员走上来问他。 杨晨点点头：“我来找贺老。” “请随我这边过来。” 杨晨还没进去，就听到门外汽车刹车声响起，回头一看，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从火红色跑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手机打电话，语气不耐烦：“好了我知道了，爷爷先吃药，我到佟爷爷这边了，嗯，行了，我记住了，先挂了！” “请问这边三楼春华怎么走？” 杨晨愣了一下：“你也去那里？” 柳泉泉看了眼杨晨，好看的眉毛逐渐舒展开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服务员在一旁笑着道：“二位既然是一起的，那请跟我一道上楼。” 上了电梯，杨晨看了眼柳泉泉，又想到之前周国涛说的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贺老是要给他介绍对象不成？ 边上柳泉泉僵硬着没动。 难道杨晨就是介绍给自己的男朋友？ 这就是传说中气质上佳，模样帅气，背景神秘的优质男？ 虽然第一眼看上去，的确还不错，但是也只看得出气质和模样还行，至于其他的，倒是看不出来…… “泉泉！你可算来了！” “小杨，你怎么才到啊！”贺老拉着杨晨往里面走，“来来来，咱们先进来再说。” “贺老，你这是什么情况？” 贺老神神秘秘的看了眼后面同样神秘兮兮的老友，多看了好几眼柳泉泉，心下满意：“那姑娘是老佟战友的孙女，那大侄女，唉，不是，这就差辈分了，算了，这不是重点，我跟你说啊，那闺女是老司令的孙女，一直在国外留学，才刚回来，家里人想叫她赶紧解决终身大事……” 贺老后面的话杨晨没听清楚，已经是一脸无奈。 刚才坐下，对面的跟贺老差不多年纪的老佟站起来，道：“这就是小杨？你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年少有为啊，对文物能有这么高的造诣，实在是罕见！我还听说，你认识李谷轩？” 杨晨嘴角抽了抽：“佟爷爷谬赞了，我不过是懂得一些皮毛，贺老看得起我，才愿意指点我一二，至于李先生，我们的确是认识的。” 柳泉泉一直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见他谈吐不凡，原本还有些抗拒的相亲宴，莫名的舒坦下来。 看来爷爷也不是只会办糟心事…… “不知道小杨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贺老不动声色的瞪了对方一眼。 这个问题杨晨太吃亏了。 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个正经工作。 杨晨道：“没有什么高就，目前还没打算好，所以只投资了两个朋友的公司。” “老佟，你不知道，小杨是刚来魔都的，才刚买了房子住下，之前他都在我那里待着呢，不过我也没少占便宜，他把不少宝贝给我做研究了，我倒是巴不得他在我那里能多待段时间，这样我也好厚着脸皮不还东西了。” 杨晨眉毛一扬，心里琢磨着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事情委婉说清楚。 不是他不识好歹，要是来之前知道贺老是准备给他相亲的，他绝对不会来。 本来就是个误会，自然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不然到时候自己还真成渣男了。 “泉泉啊，你呢，你也说说你啊！” 柳泉泉笑得大方得体，笑着道：“我才刚从m国回来，刚回国内也没多久，倒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我听说杨先生不是魔都人？” “是啊。”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大唐年间长安人士。 那也是首都来的了。 柳泉泉原本以为杨晨自己会多说些东西，没成想他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就没动静，嘴角笑意有些尴尬，随即高傲的下巴抬了抬，轻轻一笑：“我大学主修金融，后来出国深造设计，这次来魔都是为了入职SW珠宝首席设计师职位，今后会在魔都久待，以后还请杨先生多多关照。” 杨晨道：“柳小姐言重了，设计方面我没有什么涉及，恐怕帮不了你。” 柳泉泉逐渐失去耐性，语气也没之前和善：“那倒是，毕竟每个行业都是不同的，想要涉及其中也是需要天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这种机会！”逐渐咬牙切齿起来。 杨晨瞥了她一眼。 这种嚣张的攻击性居然有种行云流水的自然感。 或许这才是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对面两个老头都觉得坐不住了，互相对视一眼，知道今天这次见面八成是要黄了。 但是两个人都很优秀，至少在贺老眼里杨晨绝对是个优质潜力股，要不是他只有孙子没有孙女，他都想把孙女介绍给杨晨。 可惜了，两个人好像不太对付。 贺老咳嗽一声：“老佟，我这边有点事要你帮我一下，你出来帮我一下。” “啊？哦，行！” 两个人劣质的借口几乎没有掩饰，等到他们一走，杨晨便道：“柳小姐，实在对不起，我来之前不知道是这种情况。” 柳泉泉一怔，俏脸微有愠色。 “你的意思是，你在看见我之后明白是个相亲宴，又因为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才故意说话不客气？” 杨晨松垮垮的靠在椅背上，觉得这套逻辑十分好笑。 “你笑什么笑！”柳泉泉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音调，有些尖锐，但如果仔细听，能发现并没有多少怒气。 因为她出奇的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很讨厌可偏偏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而且莫名的就是容易让自己有好感。 她柳泉泉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现在竟然被一个相亲宴上看见的男人迷住，这要是传出去，她朋友们不得笑话死她？ 杨晨勾唇一笑：“我没笑什么，只是觉得柳小姐想的太多了，我来这里无非是因为贺老请我来，没有其他多余的意思，至于对柳小姐有所冒犯，那真的是对不住，我只是不想有所误会，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道歉，不知道柳小姐是否接受？” “哼。”柳泉泉哼了一声，瞥了眼外面紧闭的大门。 外面趴着两个老头子，样子有些滑稽。 “柳小姐。”杨晨站起身来，他身上还是原来那套西装，身材匀称强健，十分硬朗，“今天晚上我还有事情，这段饭我请了，请你替我跟贺老他们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杨晨踱步往外走，身后响起气急败坏的声音：“杨晨！我爷爷可是司令，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抓起来！” 司令？ 军区的人？ 杨晨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小妞长得其实很不错，如果周国涛或者秦生能拿下她，那就更不错了。 但他做人是很有原则的，渣男介绍给别人少不得会天打雷劈，所以尚且能考虑的只有秦生。 但是很明显，秦生连气场都压不住她，那小子还太嫩。 这么一想，这条裙带关系的路根本走不通。 那就不走呗。 见杨晨停住脚步，柳泉泉面露得意，刚想说什么，就传来杨晨平平无奇的声音：“也行，我就住在翡翠皇庭，来的时候报我名字，物业会带人来找我的，我保证不反抗，不过你最好先说服你爷爷听你的。” “……” 第2121章 啥也不是的杨晨 杨晨推开门出去，外面贺老和老佟已经不在了，找到服务员结完账，杨晨打了辆车就走了，车上，杨晨给贺老打电话简单解释了一下，又说了抱歉，才听着贺老的叹息声挂掉电话。 相亲。 杨晨从来没觉得世界这么荒唐过。 就算他穿越，他都没觉得荒唐过…… 不管咋说，自己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俩老婆好几个孩子。 正想着，李谷轩的电话过来了。 “杨先生，你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 “李先生太见外了，叫我杨晨就好，要说请吃饭，那也是我请，这次多谢李先生帮忙，不然我朋友的事情还有的麻烦了。” 李谷轩对杨晨一直保持着同辈平等交往的态度，一是因为杨晨救了他，二是因为杨晨种种行为都不像是个普通人，李谷轩不得不对他多留个心眼。 “哈哈哈，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让你破费，你可不要心疼啊。” 两个人约好第二天吃中午饭，杨晨到了家里就直接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有很多东西放着，为了避免以后贺老还想问他借东西的时候他拿不出来，杨晨索性一样样全部搬出来，哗啦啦的扔了一地。 这些在现在价值连城，价值好几个亿的宝贝就这么被砸在地上。 杨晨拍拍手关上门，很欣赏这个储物间的格局。 很大，很宽敞，够他搬好些东西过来，这样就算是混吃等死也能吃上个好几辈子。 第二天一大早，周国涛火急火燎的电话打过来。 “杨哥！绝了！你知道李谷轩干什么了吗？他居然让人去审计王家的全邦地产！还弄黄了他们三个大单子，少说直接损失一千个亿！我这边的合作商也回来了，工程照旧，哈哈哈！杨哥，你放心，你的投资绝对黄不了！” 杨晨语气愉快的道：“那就好，今天中午我要跟李谷轩吃个饭，我看他的意思还有别的事情，下午的时候你要是有空，接我去驾校，顺道跟你说说公司经营的事情。” 周国涛还在思考李谷轩找杨晨会是什么事情，乍一听到公司经营，有些不敢相信：“杨哥，你还懂经营的事情吗？” 杨晨无语的道：“略懂一些，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只有做大做强了，才能接触到更多复杂的人脉。 只有一个李谷轩当然不够，只有自己建立起来的人脉才是最稳固的。 “嘿嘿，那成，我这边也有会要开。”周国涛人就在公司里，消息是他一大早从秘书那里知道的。 “小钱，全邦地产那边的消息你帮我留意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钱秘书点点头：“老板，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次要不是您运筹帷幄，恐怕咱们资金就要出现缺口，到时候恐怕银行那边都不好给贷款。” 说起钱的事情来，周国涛一点都不担心：“钱是小事，区区一个全邦地产，也就只能在一亩三分地里蹦跶，说不定以后，这魔都就只有咱们安雄一家独大了……” 有杨晨和李谷轩的交情在，周国涛很有信心，甚至想要借此机会大干一场。 全邦的股票在跌，趁着这个机会，倒是能收些到手里来。 “你去财务部通个气，以公司名义收入全邦的股份，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老板英明啊！” 秘书欢天喜地的出去了，周国涛刚准备去开会，周康盛难得的过来。 “听说你得罪了全邦地产？你什么情况？” “爸，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不是我得罪他们，是他们自己上赶着找麻烦。”周国涛拿着文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公司智囊团商量一下在地产行业的最新大计划。 “你还有脸说我怎么知道的？”周康盛气极，“你知不知道我公司正准备跟全邦合作，你这样做就是搅屎棍！” 周国涛无语的看着他。 那他好歹是根棍。 “爸，你没看一眼全邦早上的消息吗？股价大跌……” “那又怎么样！跌个股票算什么稀罕事，全邦毕竟是大企业，难不成还能垮了？”周康盛不以为然，他计划了好久的项目总不能因为周国涛干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就毁了。 “爸，你是不是最近年纪大了老毛病又犯了，商场上是事情可说不准，你要是老眼昏花押错了宝，别怪我没提醒你，行了，我还要开会，你自己溜达，我先走了。” 周国涛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见老板气势汹汹的吵完架出来，吓得大气不敢出。 周康盛捂着胸口气的发疼，但冷静下来一想，感觉周国涛话里有话。 安雄现在只是一家中规中矩的公司，不算多大，但多少还是可以的，昨天的事情闹得不小，周国涛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去开会？ 周康盛一眼看见桌上的电脑，鬼使神差的坐下，但是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秘密，只能先离开。 中午，杨晨和李谷轩在一个古色古香的茶馆里见面。 这其实是家私人会所，老板是李谷轩的朋友。 做的餐点都比较有特色，口味很不错。 “这里坐北朝南，有山水风景，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平时也会和朋友来这里闲聊，实在是惬意。” 杨晨呷了一口茶，起身站在窗边远眺，不知不觉间，李谷轩隐隐觉得他周身贵气逼人，眼眸不由得便闪了闪。 “杨先生觉得如何？” “风景还算可以，但多少多了些匠气。”杨晨笑着道。 李谷轩愣了一下神，他不打算跟杨晨兜圈子了。 那天之后他虽然忙着查八骏图的下落，和想要对付他的幕后黑手，可实际上最耿耿于怀的，还是杨晨。 那天包裹住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还有，他明明没有感觉到自己离开过，可那些绑匪为什么就没能抓到他，后面等他再次看清楚眼前的时候，居然还是第二天！ 李谷轩动用所有的力量调查了那座桥上的摄像，但是很不巧，因为年久失检，已经坏了三个摄像头，偏偏那个位置的摄像头就在其中。 “杨先生，我知道你或许不愿意多说，但是我真的太好奇了，那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结果杨晨已经猜到了。 但他还是很不爽。 都叫你别问了你还惦记着，难道活着不好吗？还不满足吗？非要刨根究底。 “这件事我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李先生，你想知道也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能不能接受知道真相的后果，如果不能，那还是不要再开口问了。” 故作神秘感借此来吓退对方的猎奇心，杨晨紧绷着面皮，眼神如古井般毫无波澜，果然让李谷轩浑身上下发起毛来。 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已经做过许多自我解释，甚至还请教了有名的刑侦高手和私家侦探，但是依旧什么也没查出来。 杨晨的手法太过诡异，就算他内心清楚的知道不去问，不去了解才是对自己才好的。 但是人的本性还是驱使他夜不能寐，思来想去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这太神奇了，无异于在自家院子里看见了外星人，嗖的一下却又瞬间消失不见，跟所有人说，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这种憋屈在内心的秘密和好奇有足以憋死人的力量。 李谷轩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急速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就算是杨晨骗他的也好，这样好歹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是，杨晨什么都不说，还用一种更神秘莫测的语气和他说不可思议的话，李谷轩呼吸顿了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胸口憋的难受，猛地长大嘴吸了一口气。 这时杨晨淡淡的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你收到一丝一毫的损伤，这就够了，李先生，你不是万能的，就算你有钱也是一样，不要轻易去试探你原本就不应该知道的真相。”杨晨弯曲着食指忽然敲在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微微侧身弯下腰，“李先生，我这里有个更实际一点的话题，你看要不要聊一聊？” “更实际的？杨先生请说。”李谷轩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微昂起头却只能看见杨晨冷硬的下巴。 或许是幻觉，杨晨一走开，气压明显缓和许多。 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情绪变化，饶是见多识广的李谷轩都不由得惊奇。 “李先生，我知道你有意想要拿下魔都市场，但是您多年身在海外，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您关系再强硬，还是需要时间来站稳脚跟，才能有精力扩大自己的盘口。” “杨先生的意思是，您要和我合作？”如果说之前，李谷轩觉得自己和杨晨属于平等地位，现在的直观感受，那就是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不配。 不但不配，还有些许惶恐。 杨晨认识贺老，贺老的身份地位同样不俗，他干什么不去找贺老，偏要找自己？ 那只能说明他有意开闯的行业并不是他最拿手的古玩文物一行，而是商场！ 虽然这并不奇怪，但李谷轩还是按奈不住自己内心的惊诧：“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毕竟在李谷轩内心深处，杨晨的来历成迷，但一定不简单。 以杨晨的身份地位，干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搞钱？ 杨晨如果知道李谷轩对自己的猜测，大约会不好意思。 虽然他看起来牛逼轰轰的，似乎很有背景很厉害的样子，但实际上，目前为止他根本啥也不是。 第2122章 李谷轩的力量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015/524970015/524970041/20201006203146/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双手一摊：“当然是为了钱啊，这里的消费可不低，李先生也不可能时不时的救济我。”语气有些玩味，好像在说笑话一样。 李谷轩哂然一笑：“杨先生可真幽默。” 杨晨拿起手机递给李谷轩一份电子文件，这是他刚刚问周国涛拿来的，关于安雄的公司资料。 李谷轩认真的看了起来：“这间公司规模不算大，涉及的行业也不算复杂，想要做大并不难，大量资金的注入加上管理德善，三年内绝对大有可为！” 杨晨心下了然。 一个企业想要做大，只要不是领导者实在太过无能，一旦背后有助力，成功是必然的。 周国涛虽然像个花花公子，但他能力不差。 李谷轩看的认真，似乎心里有意。 杨晨道：“此事不如就这么敲定吧？” 李谷轩看了一眼杨晨，略一思忖。 这件事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坏处，成功了，他有好处，失败了，不过损失一点钱罢了。 而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魔都最大的地产公司全邦堵在那里，借着安雄往上走，还能少费点力气。 “好。” 杨晨马上给周国涛打了个电话，在知道李谷轩选择注资之后，正在开会的周国涛整个人都傻了。 昨天李谷轩就出手帮忙摆平了全邦带来的麻烦，今天早上全邦股价猛跌，他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做大做强扩大影响力，结论还没出来，杨晨一通电话告诉他，李谷轩要投他公司！ 这跟杨晨给钱完全不一样，李谷轩背后代表更多的利益关系。 周国涛颤巍巍的挂断电话，眼神有些发直。 “老板？您没事吧！” “是不是全邦地产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老板，你说话呀……” 一屋子精英被吓得不轻。 周国涛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想到杨晨现在就让他带着律师过去，急忙道：“快去法务部叫律师过来，我有要紧事要出去一趟，还有你们……散会！” 周国涛匆匆忙忙下了办公大楼，带着人瞬间飞驰而去。 留下一帮公司的高管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能让老板这么激动的。 很快周国涛到了地方，激动的走进去。 “李，李先生您好，您能看上我公司，实在是我的荣幸啊……”周国涛笑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杨晨看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还看上你公司呢，你怎么不以身相许？” 李谷轩哈哈一声笑，不以为意。 周国涛有些尴尬的不好意思。 其实他……倒也不是不愿意。 不过对方肯定不愿意那就是了。 “不需要太复杂，我与杨先生占同样股份就可以了。” 律师正准备起草章程，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周国涛也怔愣片刻，李谷轩的份额，按照比例来说，算得上是最大的股东了。 杨晨不以为意，李谷轩要是乐意，他一点意见都没有。 周国涛很为难，但架不住李谷轩笑呵呵的跟他说这件事，要是不答应，反而显得不给他面子。 到最后，周国涛晕乎乎的就签了字，等到散场走人，他才恍惚回过神来。 他居然靠四成的股份成了比李谷轩占比还大的…… “这世界好玄幻哦，杨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李谷轩是什么人，他竟然愿意投资我公司，还不在乎多少钱……啧啧啧，杨哥，要不是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我都要以为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比如跟肥皂有关系的关系…… 杨晨从他眼神里看出来欠扁两个字，在挥起拳头的瞬间周国涛马上认怂。 为了庆祝这件大好事，周国涛拍拍胸脯准备请客。 但运气实在不怎么样，才刚到酒店门口，就撞上一帮男男女女。 王明这两天没少挨训，心情差的不行，一抬头看见周国涛和杨晨在那里杵着，顿时一股无名火冒起来。 周国涛也看见他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蔑视：“杨哥，咱们进去吧。” 杨晨嗯了一声，才刚抬腿走了两步，王明就挡在跟前。 “姓周的，真是冤家路窄啊。” “什么冤家路窄，我跟你王大少有什么关系吗？” “周国涛！别以为这回老子没弄死你，你就没事了！你给我等着！”王明怒气冲冲，在他眼里，周国涛没躺平了给他出气，还敢还手，那就是他的错！ 但凡周国涛忍下了，他一口恶气也就出了，偏偏对方不识好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导致全邦股票大跌，害的他被他爸骂的狗血淋头，连职务都停了！ 周国涛冷哼一声：“随便！让开，我们还要进去吃饭。” 一把将王明推开，周国涛脊背挺直的走进去，丝毫不带怵的。 王明就是个废物，想要跟秦生过不去，但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就只能拿他出气，但偏偏也只会搞些阴谋诡计，现在被别人反击回去又恼羞成怒。 这种人跟没长大的妈宝也没啥区别。 周国涛嗤之以鼻的呸了一口，气的王明差点暴走，被人拉住了才没冲进来揍人。 杨晨才刚坐下，身形就晃了一下。 这么多次往返他已经有提前预知的感觉，看来距离他回去的时间不多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去美洲，杨晨想到路易斯。 有个大胆的猜想。 会不会路易斯也和他一样，能够穿梭在不同维度的空间里？ 如果真是这样，以路易斯变态的敛财心理，估计现在已经扭曲得更变态了。 搞不好还会弄点不可能的东西回去。 杨晨心头一震。 虽然美洲的装备在当时来讲已经很不错，但是跟后世的相比，也就是一堆还能用的破铜烂铁。 无论是各方面性能还是其他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是后世的华夏，这些东西管制极其严格，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去触碰，想要得到这些，就只能前往战乱的地方。 但是现在恐怕是来不及了。 杨晨心里沉了沉，只能祈祷事情不会变的这么糟糕。 要不然他平稳的计划就要被打破，下一次再出现，就不得不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杨哥，你在想什么呢？”周国涛看了一眼门外，只有服务员来回走动，道，“别因为一两个人渣就坏了自己吃饭的心情，这样可不值当。” 杨晨微微颔首，脑海中忽然精光一闪而过。 上次试图绑架李谷轩的那些人是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这些人身上，肯定有…… 但是到现在，李谷轩也没能找到，杨晨自认他更加找不到。 吃完饭，两个人分道扬镳回去，杨晨才刚准备躺下，想起来今天忙活一个下午竟然忘了去驾校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电视上就出现了最新消息。 海外神秘华商李谷轩投注魔都本地企业。 杨晨看了一会报道，倒是没想到李谷轩的能力这么大，小小一次投资，竟然能惊动记者上新闻。 看来他是低估对方了。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车水马龙的城市尽收眼底。 “回头我把雪儿他们也接到这里来住。”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总不能说是在做梦吧？” “哎，看来也只有刘谦有机会跟我来一趟了。” 思来想去，杨晨觉得像杨雪她们，大概是无法接受的，如果真的带她们到这里来，搞不好被吓出毛病来。 只有刘谦，似乎还能接受这种事情。 杨晨内心还是希望把家人接来的，但是如果他在这里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这样做也只会让他们处在危险中。 正想的入神，门外敲门声响起，杨晨还以为是周国涛或者孙芙那个女人，没成想门一开，居然是贺老。 “贺老？您怎么来了？” “是我问了小秦你的地址，小杨啊，你那天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杨晨失笑，请贺老进来坐，关上门才道：“贺老，我有老婆孩子的，当然不能跟别的女人相亲。” 贺老的屁股才刚沾上沙发，闻言惊的嗖一下站起来：“你……你说什么？你有老婆孩子？这……怎么可能，那你为什么来魔都没带上他们？” 杨晨解释道：“我才刚来魔都，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带着家里人来，那天您叫我过去，我以为是普通的宴会就答应了，根本没想过是要给我相亲啊！我要是提前知道这点，怎么可能会不说清楚，还过去……实在惭愧，要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操这么多心，结果还让我搅黄了，佟爷爷那边没和您生气吧？” 贺老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我跟老佟多年的交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我闹不愉快。”本来他今天是打算好好跟杨晨说说，毕竟对方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的。 贺老一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走的时候脚下还是飘飘忽忽的。 这事……他回去要怎么解释？ 毕竟是他没了解清楚情况就想当然的把杨晨当作单身的介绍给别人，这下好了，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第2123章 不断刷新的下限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966/530432966/530432984/202011201822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事情来的很突然，杨晨还在算什么时候会回去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甚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眼前就出现了杨雪的模样。 “夫君？” 杨晨浑身冒着冷汗。 呲溜一下从床上翻下来，差点摔个狗吃屎。 娘啊，这也太快了！ 杨雪被他吓到，慌张的跑过来：“怎么了？怎么忽然出这么一身汗？是着凉了吗？轻尘，去找个大夫来。” “不必了，我没事，就是想到马上要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杨晨心里骂着娘，这狗日的骚操作是个人都干不出来。 所以他就不是个人！ “公爷？”轻尘的声音传过来，“夫人，还好吗？” 杨雪扶着杨晨起来，热情早就被吓退了，对门外说了声没事，扶着杨晨在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怎么样了？刚才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 “我没事。雪儿，你早点睡，我想出去走走。” 杨雪美眸流转片刻，点了点头。 杨晨捞了件衣裳就出去。 晕乎乎的吹了好一会风，清醒下来后才又回去睡觉。 翌日一大早，杨晨精神抖擞，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行李放了一地，马车就在外面候着。 杨雪忙着指挥人收拾剩下的行李，轻尘一个人当三个用，偶尔还帮着将东西搬上船，刘谦就在一边喊加油。 房遗爱眼巴巴的赶过来：“师父，您没事吧？” 杨晨道：“能有什么事，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杨晨斜视他一眼，想起来秦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货好像有点相似之处。 比如头上的颜色什么的。 杨晨握拳咳嗽一声：“那什么，其实你最好不要去，明煦他们还要你多照看，你毕竟是长辈，多管束管束。” 房遗爱失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事的，明煦他……比我强多了。” 房玄龄如果还活着听到这句话，定然会老泪纵横当即开宴三天表示庆贺，毕竟自己儿子这么清醒的时候，可是不多的。 但更可惜的，房玄龄坟头的草都已经三米高了。 他没这个机会了。 杨晨笑了，贱兮兮的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否管年轻的时候房玄龄有多占便宜，死的比自己早就是吃亏。 船队整装出发，巍峨的大唐军旗猎猎生风。 杨晨站在甲板上，码头的百姓和官员都朝他们望过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杨晨识趣的闭了嘴，坐到边上去准备钓鱼了。 “公爷，公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另外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刘谦凑过来，一脸欣喜羡慕向往。 杨晨左右看了看，杨雪跟轻尘忙着收拾东西，房遗爱自觉提供自己微薄的力量一块帮忙，水手们忙得尽然有序，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那地方跟现在差不多，但是各方面吊打现在，就好比我们在美洲耀武扬威吧，但若是遇上那个世界的人，我们连到美洲的机会都没有。”杨晨感慨万千，“就好像你杀鸡，鸡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除了痛苦的嚎叫和哀求，什么也做不了。” 刘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铁青。 在他心里，大唐乃是整个世界的先驱者，再强大的王朝在大唐铁骑面前都毫无招架之力，不要说乾州道和美洲这些地方，就是全世界，大唐也是唯一的王。 而这一切的存在，都和杨晨有分不开的关系。 可以说，有了杨晨，才有现在的大唐。 这样的话可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但偏偏没人能接受是杨晨说出来的。 刘谦脑子混乱一片，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声音：“公爷，那岂不是很危险！若是他们入侵到我们大唐，不就是灭顶之灾吗！” 杨晨惆怅的深深看了刘谦一眼。 算不上入侵吧，你看他不就在这里改变世界改变的好好的？ 不过路易斯是个例外。 总的来说，还是要看人，如果对方是个人渣，那就算关在监狱里一百年，也不会改变本心，只有弄死才是最正确唯一的选择。 这就可以拿许多社会上的反人类行为来类比，许多案例都一次次的证明，恶魔的存在，后期环境想要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很大程度上，恶魔永远会是恶魔。 老话说的好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就是血淋淋，对恶魔抱有幻想的悲惨例子。 但世界总是需要正能量的，不管是什么人当权，正面宣扬人性美好是绝对的政治正确，所以这些例子还会在历史长河中不断上演。 杨晨感觉自己想的有些远了，对刘谦一脸担忧的样子报以一笑：“你担心什么，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奇遇，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两个人，难不成你还担心他们会成群结队的开着更先进的飞机大炮过来？” 要是真能这么干，路易斯现在恐怕已经代替耶稣撒旦变成神话里最厉害的王者。 而他杨晨，搞不好也能干掉李世民和李治，跟路易斯并驾齐驱。 虽然他的确有想过将后世更先进的科技武器直接带过来，但……这不是还没机会实现嘛。 …… 美洲。 张亮昨天晚上醒过来了，但因为受伤中毒，事情显然没有因此缓和。 张慎微皮肤黑黢黢的，目光坚毅：“爹，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敌军攻进来！” 事实上，美洲上的形势要比李世民知道的严峻许多。 不管送信送的有多快，滞后性是存在的，而且将军远征，也不可能事事都说清楚。 路易斯借机逃跑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拉起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攻下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所组成的成分也十分复杂。 大部分是当初在美洲的英格兰军人，是为正军。 然后是草军，是由美洲土著人和大唐人组成的一支人数不多，却战斗力也不弱的军队。 这其实也是一支杂牌军，军纪混乱，却出奇的能打。 每个时代总会有败类渣滓，对于那些背叛了自己国家的军人，张慎微根本懒得把他们当人看。 被占据的卢利塔城两面环山，后面临水，一旦正面攻击，不管哪一条路都能撤退，是个易守难攻的位置。 但最棘手的不是这个地理位置，而是路易斯的武器装备。 大唐军中百战百胜的空军，竟然被同样的敌军给压制，双方战斗力不相上下。 以前张慎微能让空军在天上扔炸弹什么的，现在好了，路易斯也弄了个空军，虽然有些许不同，但是在战场上的作用根本就一样，往往他们这边刚准备在天上奇袭，对面就推过来了，不是开枪就是射箭，反正一定要把空军扎成刺猬然后再毫无战斗力为止。 双方火拼不止一次，大唐也只在人数优势上勉强占据高地。 张慎微自认自小熟读兵书，他的好几位义兄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但偏偏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各种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根本毫无人性可言！ 对这种无赖，张慎微也不讲道德，现在早已命令城中军卒熬煮金汁，没错就是某种不可描述物，此玩意在战场上用过的次数不少，但都属于毫无人性的必杀技。 这东西浇在箭镞上，弓箭手远攻之时不仅能令对方受伤，还能造成细菌感染，一箭双雕，威力不必枪弱多少！ 要不是因为子弹上泡这玩意实在下不了手，张慎微甚至还想子弹上也涂上去，这样就能避免因为失误造成敌人没死的遗憾景象。 尤其是那些反叛的大唐人！ 那些渣滓活在世上，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张亮咳嗽了一声，军医把完脉照例开了个补血气的方子，就退下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攻进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想要反噬绝无可能！咳咳！只是我这伤势总是也好不了，实在有负陛下皇恩！” 张亮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他是在城墙上巡视的时候被人偷袭的，那人被抓住后，就剥皮抽筋，被斩首后，项上人头传阅各城，震慑各地蠢蠢欲动的心。 实际上这次效果还不错，目前为止至少都没出现问题。 但张慎微还是担心。 这短时间他没少跟路易斯交手，可对方不管阴毒，还十分无耻！ 跟一个没有下限的人交手，想要赢，就要比他更没有底线！ 但偏偏，有几千年历史文化传承的华夏人，骨子里根本无法接受这种野蛮。 所以每次张慎微都觉得自己下限在被无数次刷新，气的咬牙切齿也没用，只能暗暗记下更不要脸的招数。 诚然，他还是干不出来太恶心的，只能想着先用大粪弄死他！ “爹，陛下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他派师父过来，只要师父到了，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张慎微一想到杨晨就很激动，“师父智慧超群，什么样的法子想不出来，那个路易斯的死期要到了！” 张亮嘴角抽了抽，他自己的儿子自己很了解，刚刚明明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没有底线的路易斯，这回轮到杨晨，就成了智慧超群。 虽然他跟杨晨关系不错，但不得不说这属实有点不公平。 好吧，其实他也觉得杨晨能应付那个不要脸的狗金毛！ 第2124章 杀戮 “爹，你别担心，你好好养伤就行，外面的事情交给我，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张亮勾勾手指头叫他过来，张慎微才刚凑近，脸上就啪的吃了一巴掌，顿时委屈起来。 “你个混账！老子最大的期望就是老子这会能生龙活虎，你瞎特么说个屁！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急功近利，打起仗来几下挑衅就连脑子都要丢！你这德性我放心什么放心！咳咳咳！”因为太激动，张亮咳得满脸通红，牵动背后的伤口更是火辣辣的难受，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 张慎微忙又叫进来大夫，倒了茶水给张亮润嗓子，这才逐渐缓和过来。 张亮靠在床头，叫进来一个亲兵：“唐国公的船队到哪里了？可有消息？” 附近海域三百公里，都有大唐海军驻守，一旦有船只进入这个范围，张亮这边都会有消息。 “回将军，尚且还没有收到消息。” 这个季节海上情况十分复杂，危险重重，能否安全抵达，都不能保证。 但张亮相信，杨晨肯定不会出事。 …… 硕大的船只在岸上犹如庞然大物，可在海里，就跟一片毫无根基的浮萍落叶一样。 “海浪实在太大了，夫君，你抓紧了！”杨雪养尊处优多年，但是功夫却没有荒废。 在船上的人都被颠的东倒西歪的时候，杨雪和刘谦几个下盘稳得跟生根一样，看的杨晨好不羡慕。 他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吐出来，此时紧紧抱住一根柱子，才觉得好一点。 但是巨大的船体还是在不停晃动，船舱里的舵手叫了人帮忙，试图以最大的可能不让船翻，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赶紧驶离这片被风浪光顾的区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海水翻腾逐渐变小，天上也不下雨了。 杨晨脚下有点海水，飘着一股腥咸味。 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海带，就这么直勾勾赤裸裸的挂在门上。 刘谦一把将东西扯下来，随手一扔：“公爷，没事了！” 杨晨呼出一口气：“雪儿呢？她在哪？” “夫人在驾驶室呢，刚才舵手握不住船舵，她跟轻尘去帮忙了。” 杨晨：“……”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夫君，你没事？”杨雪红光满面的过来，手里甚至还有一只鱼，看起来长得不错，还没死。 杨晨努力辨认，然后傻眼了。 “带鱼？！” 带鱼刚出海的时候不会死，但是活不久，所以市面上根本就没有活带鱼，因为还没开始运输，它就已经死了。 杨晨算是头一次看见活的带鱼。 还别说，长得小模样还挺不错。 杨雪直接扔地上：“我刚刚在甲板上看见的！夫君，这鱼好吃吗？” 带鱼刺多，古代又没有便利的冷链运输，即使有，成本也偏高，所以寻常人不会去吃带鱼，而且因带鱼的刺多麻烦，百姓对他的兴趣也大减，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专门研究怎么吃带鱼的。 但是杨晨喜欢啊！ 这玩意最简单油炸一下味道也香香酥酥的。 让刘谦把带鱼拿去厨房简单收拾一下，杨晨就开始动手了。 因为刚刚经历过风暴海浪，船上不管是军卒还是水手都忙着调整心态，等到发现厨房里有香气飘出来的时候，唯一的一条带鱼已经成了盘中餐，闻得人口水直流。 常年在海里讨生活的水手还好，但是军卒们却是受不了这个诱惑。 军队里本来就是有什么就吃什么，能喝口酒都算是恩典，不同口味的海货想都别想。 奈何这回杨雪就捡了一条带鱼，要不然杨晨还能考虑分给他们一点点。 “夫君，这就是那条鱼？” 带鱼变成一节一节的，少的可怜。 但解个馋却是够的。 “嗯……公爷，你放了什么调料，味道可真香，还很脆！” 轻尘啪的一声拍下他爪子，瞪着刘谦让他用筷子夹，刘谦受气包似的嘿嘿一笑，高兴的嘴咧到耳朵根去，老老实实拿筷子吃带鱼。 杨雪吃的优雅精致，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喜：“夫君，这个真的很好吃呢！以后我们在家也吃好嘛？” 杨晨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吃着吃着，忽然传来一阵号角的声音，仔细一听很耳熟，是唐军的信号。 杨晨出现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远眺，果不其然看见唐军军旗。 与此同时，对面发现杨晨的军官也急忙坐着小船过来。 “末将见过杨公爷！”声音里十分激动。 杨晨让他起来，问道：“美洲现在战况如何了？” “回杨公爷，路易斯逃窜之后拉拢起一支队伍，张将军几次发兵都未曾攻下，现在就等着杨公爷一起出谋划策！” 杨晨了然，看着远处尚且看不见的地平线：“张大哥的伤势如何了？” “这个……末将没有得到消息。”这里到底只是传信的地方，张亮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时时汇报，所以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杨晨心头沉了沉，但愿张亮吉人自有天相。 杨晨出现的消息很快传到张慎微耳朵里，当下他便派了亲兵去接，一边又去告诉张亮，但是好死不死，路易斯在这个时候出兵了。 “敌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卢利塔城西侧突围，直奔我军左翼，另一队则趁势从城门而出，分散左右翼，妄图破开包围圈！” 张慎微冷笑一声。 距离卢利塔城最近的城池是桑特兰城，那里有大唐军队是粮食补给和战马供应。 路易斯此举，很明显是因为城中粮草不足，所以才会借机突围，不然他就应当直接让空军烧了桑特兰城，而不是大费周章去侵占！ 其实张慎微大可将里面的粮草搬空，将马匹尽数牵走，但桑特兰城却是至关重要。 桑特兰城距离他现在所在城郭不远，但确实附近几百公里内最大的一个城池，只有他才能足量供应粮草和马匹。 如果桑特兰城中的粮草和马匹都被牵走，就需要分散，这样目标太小太多，路易斯得手的几率就会变大。 张慎微其实是故意将桑特兰城变成一个靶子，自己则带着张亮退守其他城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引诱路易斯出城！ 既然他们没办法攻进去，那就让对方出来！ 只要出来了，那就好办！ “好的很，调集人手，跟我出城迎战！这一回，定要打开卢利塔城的大门，活捉路易斯，再把他大卸八块！” 张慎微目眦欲裂，抽出腰上别着的手枪。 当初，其实路易斯差点就死了，但是那厮狡猾无比，竟然用了替身！ 若不是那颗头颅在悬挂的时候出现意外，否则到现在张慎微都要以为路易斯已经死了！ 这厮如此狡猾，山中精怪都要自愧不如！ 这边张慎微带着人浩浩荡荡出城，另一边，路易斯站在城墙上，看见狂奔而来的唐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主教大人，唐军出现了，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副将等不及了，虽然这次是个圈套，但是桑特兰的粮草也是真的诱人，如果能令唐军折损的同时，也将粮草马匹弄到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是，路易斯的主意却没打到这个地步。 这些愚蠢的士兵，竟然真的以为能打败唐军，重新反扑这块土地！ 路易斯心里很清楚，他就是被逼到墙角的母鸡，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唐军抓到！然后五马分尸！ 所以，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不是重新占领这片大陆——以他们的能力，完全是痴人说梦！ 他唯一的目标，是报仇！ 唐人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要加倍的报复回去！ 他的目的，只有杀戮！ 不管输也好，赢也好，对方绝对不能好过！ “等到他们再近一点，就让空军上去，把黑火油倒下去！我要让唐军尝尝变成火人的滋味！” “可……可是主教大人，我们的士兵也在里面呢！” “愚蠢！”路易斯一脚飞踹出去，“那些都是该死的美洲土著还有大唐叛徒！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只要我给足金银，想要给我卖命的渣滓多了去了！你担心什么！难不成还怕没人吗！” 那副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那些人为了金银钱财，什么事情都肯做，背叛国家背叛自己的土地，又算得了什么？他们不是早就这么做了吗！ 虽然，他也很眼馋路易斯主教的宝藏，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英格兰的士兵，他是有底线的，他不能这么做！ 他唯一的使命，就是为伟大的英格兰，在这片土地上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副将匆匆忙忙朝城下狂奔而去，不一会一个个热气球腾空而起，上面的英格兰士兵十分焦虑。 因为热气球的特殊性，他们一旦被对方打下来，几乎面临必死的局面。 但只要他们的热气球没有遭到致命攻击，他们又将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可这次不一样，他们只带了很少的武器，少到几乎只能自卫，而脚下却是一桶桶的黑火油！ “将这些黑火油倒到唐军身上，只需要一把火，他们就彻底去见上帝了！伟大的士兵们，你们一定能完美完成任务的！快！快上去，速度要快，做完这一切就赶紧回来！不要把命丢在这次的战场上，尽管让那些愚蠢的草军替我们卖命就好！快，动作要快！” 第2125章 老子要出城！ 等到杨晨等人到达的时候，外面早已战火连天。 张亮挣扎着站起来，异常激动，老泪纵横：“兄弟！兄弟你终于来了！这一路上可还好？没出什么事？” 杨晨忙上前扶住他：“张大哥，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切顺利，你还病着，赶紧回去休息，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话！” “对对对，走，咱们进去说话！”张亮紧紧拉着杨晨，又吩咐身边亲信义子帮杨雪她们收拾东西，自己则带着杨晨回去。 张亮嘿嘿笑着：“杨兄弟，你可算来了，咱们也许久没见了？自从到了这美洲，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打仗，我都打了一辈子的仗了……” “张大哥，我听说你受了暗算，伤势怎么样了？” 张亮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没事，这么点小伤不算什么！” 杨晨心里清楚，这不是什么小伤，要不然张亮也不会病这么久。 “那大夫怎么说？” “那些掉书袋的能知道个什么，怕死怕的要命，一点小伤都要搞得惊天动地，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见状，杨晨也不再多问，正好听到不远处轰鸣的声音，眉头一紧：“是双方在交战？” 说起战事，张亮马上就来精神，拉着杨晨走到房外，指着高高的瞭望台：“今日一早路易斯就派兵出城攻打桑特兰城，之前他一直盘踞在卢利塔城内，不管我们怎么打都不肯出来，这次终于肯出来，想来是城中粮草不足，没有办法才冒险出城！既然他们粮草不多，那这一仗便至关重要！”张亮容光焕发，丝毫不见一丝病态，俨然精神矍铄的大将军，“退一万步讲，万一没有赢，那对方也势必被重创！一旦受到打击，军心不稳便难以长久维持，拿下路易斯，就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我就能向陛下交代了！” 张亮很想离开美洲。 或许是年纪太大了，战场的杀伐只会让他觉得无趣，还不如回去养老来的痛快。 说起养老来，最大名鼎鼎的就是程咬金。 张亮是真的羡慕他，别看现在他们父子两个很受重用，被太上皇派遣如此重要的差事，但事实上呢，谁不知道，像程咬金那样在家悠闲度日，没有危险的生活才是最舒服自在的。 没有人管着，也没有什么担子，只要自己过的开心就好。 名有了，利有了，儿子又都出息。 这在张亮眼里，简直就是人生巅峰状态。 可他跟程咬金还是有差距的，人家儿孙满堂了，他呢，唯一一个儿子还老是想着打仗，打胜仗，根本没有一点要成家的意思，实在令人头疼。 此时，战场上张慎微杀的眼睛通红，却是老远看见对面英格兰军队升起了热气球，马上下令让弓箭射攻击，又架准枪支准备扫射。 “将军，对方在倒黑火油！”一个士兵嗓子都喊破了，“他们想要烧死下面的人！” “这怎么可能？”下面两军交战，可是还有对方的人！ 直到张慎微发现那些全部都是草军之后，已然来不及了，一个个火把从天而降，在沾到黑火油的瞬间就引成熊熊烈火，被火舌舔舐的人变成火人，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战场很快充斥满刺鼻的气息，士兵惨烈的挣扎声刺激的张慎微耳膜发震：“这个魔鬼！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就算他们不是英格兰人，那也是投靠他们的，路易斯竟然毫无忌惮就这么杀了他们！” 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很明显路易斯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他们可能到死前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做的选择有多愚蠢！ “留守桑特兰城，其余人，跟我出城！” 一听张慎微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出城，其余人傻了。 那帮英格兰人在倒火油，现在出去，不是自己找死吗？！ 还是守住桑特兰才是最安全的！ 只要他们拿不到粮草，就算能耐再大又有什么用！ “将军，不可以出城，那些天上的空军越来越多了，如果现在出城，就只会变成靶子！” 张慎微气恼，天空中越来越多的英格兰空军出现，而且全部都带着火油，为了能更有效的增大杀伤力，空军装备简陋，只用火箭对付大唐的空军，至于远远射过来的子弹羽箭，完全是无视，全凭运气。这种打法，就是不要命！ “不用说了！马上整顿兵马随我出城！今天我非要活捉了他不成！” 众人劝不住他，张慎微拿着枪就要冲出去。 “等一下，你着什么急。”杨晨忽然走上城墙，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流矢擦肩而过，杨晨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 “杨公爷！” “师父！师父你怎么来了！” 杨晨握拳放在唇边佯装咳嗽一声：“咳咳，都起来。” 来的时候杨晨已经了解个大概情况。 以他对路易斯丧心病狂的了解，他肯定不会目的太单纯。 而且现在看起来是不要命的打法，但是，英格兰士兵既然和草军分开，所担任的任务也是风险较小的，这足以看出，路易斯没有决一死战的意思。 当然，如果他惦记粮草的话，当然不会冒死出兵。 “路易斯此次出兵，其一可能是为了粮草，其二，不排除是报复行为，你要是现在出兵，不说风险太大，还容易落入圈套，说不定路易斯就等着你出去，然后再好好出一口恶气！”杨晨指尖敲在桌面上，一旁跟过来的杨雪替他到了一杯茶。 “可是师父，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是不出兵，对方就要攻过来了！他的空军跟我们实力不相上下……” “怕什么，他们要是从空中跳下来，不是摔死就是被扎成刺猬！空军占据高地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当辅助！最终依靠的，还是步兵和骑兵。” 站在城墙上，惨烈的战况还在持续，大唐士兵在看见黑火油的威力之后，开始集中力量对付天上的空军。 一开始占据上风的英格兰军队，现在逐渐被压制，地上的士兵眼看有反扑的机会，顾不上照顾受伤的同伴，纷纷拿着武器，骑上战马准备冲出去。 张慎微已经等不及了：“师父，现在可以让我去了！” 杨晨刚想说好，就看见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对面，一头金色的头发，白衣飘飘，而她身边，就站着路易斯！ “那个人是谁？” 张慎微一怔。 “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英格兰新即位的女王似乎在这里……难不成是那个女王？” 杨晨眉毛一扬。 女王…… 一旁的杨雪神色一闪：“不如我帮你把她抓来问问看？” “雪儿，这是在打仗，别胡闹。” “胡闹？我可是认真的！”说话间，杨雪已经打量好周遭环境，一下子突然闪身飞跃出去，她手上还拿着两把手枪！ 事情发生的太快，城墙上的人只看见一个身影快速闪出去，等到发现是唐国公夫人的时候，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雪儿！”杨晨大喊一声，他没想到杨雪居然会真的在乱军中出手，“快！掩护！都他妈给我看着点！” 张慎微冒出一身冷汗：“快！狙击手！炮兵！弓箭手！打掩护！” 对面的路易斯同样看见一个女人朝这里过来，面上有些许玩味的神情。 艾丽斯女王呼吸变得急促：“路易斯主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已经答应你会支援三万士兵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玩这种把戏！” 眼看兵力损失严重，路易斯非但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反而把她弄到阵前，目的就是为了激励士兵们为他卖命！ 艾丽斯根本不想要打仗，在她看来，美洲既然不属于他们，那就应该撤退，而不是在这里和强大的唐军硬碰硬！ 这样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路易斯现在把持了绝大部分的势力，就算是她，也无法铲除，只能像个傀儡一样被他摆弄！ 艾丽斯忽然看见一个女人朝自己奔来，惊恐的放大瞳孔，一瞬间又听见路易斯在耳边大吼：“给我抓住这个女人！” 杨晨站在城墙上，眼睁睁路易斯下令，气的跳上墙头：“都给老子对准那个王八蛋！谁能取他项上人头，赏金十万！” “师父！” “你他妈别拉我！老子要不是不会飞，现在就过去把他剁成泥！” 嗖！ 一颗子弹直接打在杨晨脚下的城墙，直接砸出来一个洞！ “快掩护！师父，你快下来！站在上面当活靶会死人的！” 张慎微使出吃奶的劲才把骂骂咧咧的杨晨拽下来。 杨晨气结，一想到杨雪有可能出事，他就只想冲出去杀人。 “公爷，夫人身手好，不会有事的！”轻尘明明很担心，眼神紧紧追着远处，但说话却很镇定。 杨晨莫名其妙冷静下来，看了一眼，道：“去给我牵马来！” “师父，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要出城！” 张慎微不知道哪根筋出问题了，这个时候居然问道：“刚才你还不让我出去……” 第2126章 女王 杨晨想一巴掌给他拍飞。 “嘿嘿嘿，师父，我马上就去！”张慎微叫上两个亲兵，飞快跑下城墙。 这里的战马都是来自西域的悍马，其中最有名的大宛驹，也就是汗血宝马，速度奇快，日行千里不歇。 “师父，对方攻势不减，看来是铁了心要占下桑特兰城，我们的人马虽多，但现在也只能用人命填……” 在双方武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想要轻而易举拿下对方，是完全不可能的。 更何况，路易斯阴险狡诈，保留了英格兰士兵的战斗力，却让草军来当肉盾。 草军人数众多，想要干掉他们虽然毫无疑问，但是这也需要时间。 杨晨坐在马背上，身上早已换了铠甲，里面还有防弹衣，看着眼前黑压压穿着铠甲的士兵，杨雪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狗日的，老子的大炮呢！” “师父，已经在准备了，但是下面那些草军……” “你也说了那是草军！就算他们从前是我大唐子民，现在也只是叛徒！对待叛徒需要讲什么仁义道德！给我轰！” 这些草军的存在，其扯淡程度和某一年投奔某军出奇的相似。 都他妈要完蛋！ 杨晨身上隐隐出现肃杀之气，眼见大炮被推出来，原先在前面推兵的步兵逐渐有序撤退，城墙上指挥射击的指挥官对准路易斯。 杨晨带了几百人一支精兵小队，张慎微跟着紧张，刚准备冲出去大杀四方，杨雪居然回来了。 当初小龙女怎么出场的，摆在这里也差不了太多。 一袭青衣就这么直接从头顶飞过，边上还多了个嗷嗷叫的女王，下面的小兵一看见这情况就像开枪，结果被杨雪前先一步，直接拿枪毙了。 动作干脆利落，姿态潇洒恣意。 杨晨甚至感觉自己在看武侠片。 人还没回过神来，杨雪就已经站他跟前了。 “快！快些回城！” 对面士兵因为自己女王被抓，很明显恼羞成怒，路易斯借此机会杀红了眼，竟然命令所有城内的英格兰士兵出战！ 张慎微热血沸腾，等到杨晨把杨雪带走之后，自己骑着马带着人狂奔而出，杀得一路见血。 城内，杨晨忽然在一瞬间的功夫，感受到什么叫做天地之别。 刚才他还满心满眼咬牙切齿的要去杀人，现在……气氛就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那艾丽斯女王满是惶恐之色，一言不发被两个士兵架住。 这个情况下她按理说应该是要大喊大叫，端庄一点也得解释一下什么，但气氛诡异，艾丽斯连话都忘记说了。 杨雪细长的柳眉微微一扬：“夫君刚才想要干什么去？” 杨晨道：“当然是去救你！”话音刚落，一道大炮声轰的传过来，屋子大梁上忽然落下些许灰尘来。 还整的挺应景。 杨晨用力顿了顿：“刚才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要是被人抓住，或者受了伤怎么办？太鲁莽了，下回我不会再让你跟来了！不，轻尘，你们两个现在就回卢利塔城去，我派人护送你们！” “不用了。”杨雪笑得有些娇羞，这模样和刚才在乱军丛中直接抓人的形象完全不同，“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这些年她功夫非但没减退，还因为教小阳进步不少。 虽然战场很危险，但是只要她不愿意，根本没人能伤的了她。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艾丽斯呼吸微乱，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声音，一双水晶蓝的眸子微微闪动。 杨晨这才注意到她身上。 “你是谁？” 杨雪道：“我去抓她的时候，听到别让叫她女王。” 说这话时，杨雪秀美微蹙，对她来说，女人当王，还是很少见的。 但外族人常有此例，说是稀奇倒也不是，只是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女王。 “女王？”杨晨上下打量片刻，脑海里浮现出某个超长待机的老太太来。 不过女王不在自己国土上待着，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错，我就是艾丽斯，你们如果以为抓了我就能威胁路易斯，那你想错了，那人根本就是个魔鬼！” 杨晨道：“我没想拿你威胁路易斯啊。” 艾丽斯刚组织好的话，一下子被噎住，半晌没说出话来。 “那……那你们抓我干什么？” 杨晨表示自己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杨雪哼了一声，抱肩而立，没打算解释。 杨晨只能摸摸鼻子跳过这个话题。 不过，有个人质在，总比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的要好。 “你说路易斯不会因为你投降，那你不是英格兰的女王吗？” “是，但是路易斯为了夺权，早已把我的权利架空，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艾丽斯面露哀戚，一想到路易斯杀光自己的亲人，死死攥着手掌。 杨晨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最重要的是，路易斯这种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如果我帮你们对付路易斯，让你们杀了他，那你们能不能答应我，放我们回英格兰！”艾丽斯试图劝说他，“我保证，我的士兵们一定会跟我走！”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路易斯虽然图谋不轨，但是他如果真的赢了，那对你来说难道没有好处？”杨雪看着她，摆摆手让边上两个侍卫退下。 艾丽斯动了动酸软的胳膊，屋子里少了冷冰冰的士兵，略有些安心。 “我……那你们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 杨雪眯着眼睛，眼珠子一转：“我们大唐人讲究从一而终，这不光是说做事情要专心致志有始有终，同样还能用在其他方面，比如……对夫君。” 艾丽斯一脸茫然，却是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杨晨回过味来，转念一想，这个主意极好。 可……强买强卖这种事，他好像不太干的来。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嫁人？不不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我……我觉得我还小，我才二十……依照法典，我……” “你是说你不愿意？那好，我们合作不成了。” “不！你先让我想想，而且……我能嫁给谁？” “这个嘛……我先想想。” 杨晨：“……” 这画风转变的，实在有些古怪…… 两个女人忽然开始讨论婚嫁大事，轻尘看热闹不嫌事大，偶尔凑上去给个馊主意。 杨晨索性找了个板凳坐下，时不时的，外面还有轰鸣声。 张慎微杀的眼睛血红，眼看马上就要攻到城墙下，对方居然推出上千百姓于城下，逼得张慎微不得不停下。 “将军，这些百姓都是我大唐百姓啊！对方用他们来当人墙，我们攻也不是，退了也不是！” “能引开他们吗？” “这……这恐怕很难！他们所有人都被绑住了手脚，根本无法挪动！城门根本攻不进去……” “那就……杀了他们！”张慎微咬着牙，眼看胜利在即，又怎么心甘情愿就这么放弃！ “将军，这样做恐怕不行啊！不如先撤退，回去禀告大将军，再做决定也不迟。” 半晌，张慎微心有不甘，道：“撤！” 唐军瞬间如潮水般撤退，最后在卢利塔城三十里外扎营。 张慎微一身戾气的回来。 “没赢？”杨晨声线平淡，看了眼外面。 战场很乱，乱糟糟的，尸体横陈，被黑火油烧过的地方气味难闻，焦黑的尸体仿佛木柴一般，干枯焦臭。 看起来，触目惊心。 “没赢！”张慎微用力的挤出来两个字，目光发狠，“那个路易斯竟然拿百姓来当肉盾，害得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可恶！” 坐着的杨晨哼了一声，起身道：“这算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干过。” 战场上，什么下作的事情做不出来？ 张慎微心里清楚，但他素来看不上这些手段：“师父，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想要进城，就不得不杀了那些无辜百姓。” “倒也未必。”杨晨背对着他，转过身来，“我看这个卢利塔城地貌很有意思，有水路也有山路，谁说一定要正面攻击的？我们不是有游击战术吗？” 张慎微一怔。 这是一种更无耻的战斗手法。 他是不讲规矩的，没有什么阵前叫阵，也没有阵法讲究，是一种有别于传统战争的无赖手法…… 但……这种战术的战斗效果，相当可以…… 张慎微一想到路易斯堵的他憋屈的慌，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你着什么急。”杨晨叫住他，“那个被抓过来的女人，是英格兰的女王，我听她的话，似乎和路易斯不和，她想要跟我们合作一起对付路易斯，你倒是可以去问问看，或许她知道更多关于地形的事情。” 张慎微一怔：“女王？我倒是听说他们的女王在城里，但……刚才被抓过来的人就是女王？”眼神逐渐变了，“师父，我这就去问问她！” 当即带着人就急匆匆的赶过去。 杨雪正好和艾丽斯说完话，张慎微就过来了：“见过师母。” 杨雪脸上微微一红：“你有什么事情吗？” 目光移到艾丽斯身上，发现这个女人也在看自己，张慎微指着她道：“这个人就是女王？” 第2127章 腊肠 艾丽斯知道张慎微。 路易斯想要杀了他和张亮，恨的咬牙切齿。 据说路易斯被他们关着的时候，没少吃他们父子俩的苦头，以至于路易斯对他们的恨，周围的人都知道。 张慎微打量她片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计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艾丽斯敏锐察觉到什么，往后微微退一步，眼神变得警惕。 杨雪道：“你要干什么？” “我……是师父让我来找她的。”张慎微指着艾丽斯，“听说，你想跟我们合作？” 艾丽斯点头：“不错。”看了杨雪一眼，“我是有这个打算，路易斯暴虐心怀不轨，我不想再受他胁迫了。” 张慎微心头一亮，觉得老天爷真是够义气，这个节骨眼上给他送来个帮手。 “你既然是女王，那那些士兵定然是听你的……” 艾丽斯心里一顿，不由得尴尬起来，可转念想到路易斯的嘴脸，语气里又满是怨愤，攥紧了手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外 面：“路易斯有心夺权，他早就把军队的控制掌握的牢牢的，我虽然是名义上的女王，但实际上效忠我的士兵并不多，至少那些 将领们，有一半以上都是路易斯的人！路易斯为了报复你们，让我的子民去替他死！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杨雪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思索片刻：“按照你的说法，那即使那被抓了过来，路易斯也不会真的来救你，甚至有可能会暗中 下手要了你的命，到时候他不仅可以以此为借口再次发兵，甚至还能把这个罪名安在我们头上，让剩下效忠的人为他拼命！” 艾丽斯听的更不淡定了：“对！你说的对！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他不能明着杀了我，那一定会想办法借别人的手铲除我！杨 夫人，我答应你刚才说的条件，不过，你若是相信我，就算我没有嫁给你们的人，我也会帮你们的！因为路易斯不仅是你们的 敌人，他也是我的敌人！我国家的子民若是想要继续过平安的日子，就一定不能留下路易斯！” 虽然路易斯将英格兰发展的比其他周边国家都要强大，但是他所带来的危害，远超这些好处。 艾丽斯宁愿英格兰只是一个普通的国家，至少这样的话，无辜的百姓就不会卷入战火中。 而且，现在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难道不是大唐吗？ 无论是疆域还是军队战斗力，都远超所有国家。 艾丽斯自认为还是一个识趣的王，虽然她也很想英格兰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是现实不允许如此，她现在所能达成 的最完美的目标，就是带领子民走出战火，远离战争！ 而这些愿望能实现的根源，在路易斯身上。 张慎微乐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路易斯这个人我了解，绝对不是个善茬，到哪里都是祸害，不过你说什么嫁人？” 杨雪瞥他一眼：“这是我跟她的事情，你别问了。” 张慎微摸摸鼻子，想起来杨晨叮嘱的事情：“那卢利塔城被路易斯霸占，你既然去过，那你可知道那边的地形？能不能给我 画个地形图？” 艾丽斯想了想，有些为难：“我虽然有自由，但是实际上路易斯派了他信任的亲兵看住我，我根本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去，甚 至有些时候走远了，都会被要求离开，所以你说的地形图，我只能呢个尽力而为，不能保证全部都正确。” 有总比没有要好。 张慎微点点头：“不如你现在就画给我？” 艾丽斯点点头：“没有问题，但是……”说着就看向杨雪，“我想，我们双方必须要签订一份契约，不然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们 ，万一你们最后不让我离开这里？” “这是小事，我可以让我夫君和你签这个契约，等我待会回去写好，晚上就拿过来。” 艾丽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一般，乱军交战，她都能把自己弄到手，谈起交易来也淡定自如，是个有主见的女子。 “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画一半的地形图。” 张慎微多看了艾丽斯好几眼，见她真的坐下来开始画地形图，想了想，叫来两个士兵：“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们 两个说，只要要求不过分，我们都会满足你的。” 艾丽斯抬起头，十分识趣：“我明白，在我还没彻底得到你们信任之前，我还是你们的俘虏，所以我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的。” 张慎微摸摸鼻子，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长得跟金丝猴很像，但是比猴子要可爱点。 “都看着点。”说了一句，张慎微才和杨雪一道走出去。 “师母，师父在前面呢。” 杨雪嗯了一声，就去找杨晨。 杨晨看见老婆，高兴之余还有些郁闷。 按理说，作为撑起杨家所有人都男人，应该是说一不二，无比强大的，但是…… 现在就很扯淡。 “雪儿，你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 “我知道，夫君，你别送我走，我可以帮你的。”杨雪亮晶晶的眼眸仿佛冬夜里的雪花，扑扇扑扇着光，“你给那个英格兰女 王签一个契约，她帮我们对付路易斯，我们答应在解决完路易斯之后，就让她带着她的军队平安回到英格兰，我觉得这笔买卖 不算亏。” 杨晨开始沉思。 见他不马上表态，杨雪坐起来，道：“如果你担心以后皇帝攻打英格兰会食言，那倒不必，反正我们没说以后不开战啊，这 不算出尔反尔！只要他们这次平安出了美洲，以后的事情就不算在契约中。” 杨晨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道理：“那……你跟她提的要嫁人的事情呢？” 杨雪表情逐渐微妙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你不应该更关心路易斯的问题吗？”杨雪一个不留神压在他身上。 美人投怀送抱杨晨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是自己老婆，一把缆住她的细腰：“女王的问题就是路易斯的问题，你们不管怎么 说也是同族，搞不好是联手来骗我们的。”杨晨眉头逐渐堆高，“慎微让她画地形图，她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杨雪掐了一把他腰间软肉，听到一声轻呼才心满意足：“她也不傻，只画一半，另外一半要等我们给她答复才肯全部画出来 ，我觉得她不像是有诈，至少表现出来的不像。”那双碧蓝的眼睛，在说到路易斯的时候就会瞬间充血。 那副模样，要说她想吃了路易斯，杨雪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杨晨默了默：“等吃过晚饭，我再去亲自见她。” 杨雪眨了眨眼睛：“我也要一起。” 杨晨失笑。 他能感觉到杨雪紧张，生怕他会看上别的女人。 但就审美而言，艾丽斯就没长在杨晨的点上。 要是屁股再翘一点，脸再圆润一些，或许他会感兴趣，但对着一个长得颇有些女巫模样的女王，杨晨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 毕竟每个时代的审美都有很大的差异，英格兰女王的长相，目前也没那么完美…… “雪儿你放心，我就算看上刘谦，也不会看上她的。” “……” 张慎微在桑特兰城待了一会，就去扎营地。 三十里外的卢利塔城下，无数的尸首没有人收拾。 唐军收捡了自己人的尸首，余下草军和死掉的英格兰士兵一个也没动。 “去把那些草军也收起来。”张慎微拿望远镜看了会对面城墙，下令收捡尸体。 “将军，那些都是叛徒啊！”有人不愿意，咬着牙想劝他收回这条命令。 叛徒就应该有叛徒的下场！ 这些人为了金银财宝，连自己人都能背叛，那么就算没人收尸，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不是有钱就行了吗！ 张慎微哼了一声：“谁说要给他们收尸了，去把这些草军的尸体都收捡起来，然后……全部吊在城墙上！谁都不许放下来！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叛徒该是什么下场！” 话音落下，刚才还觉得张慎微太过妇人之仁的人，不由得心头一震。 这是要掉成干尸啊…… 那些草军人数众多，而且大部分都被烧成焦炭，原本就已经十分可怖。 城墙上吊那么多死态各异的尸首，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挂一面墙的腊肠已经是小场面了，他们挂的是人形腊肠…… 还是最纯天然的那种。 很快就有人去将草军的尸首捡回来，等到杨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城墙上已经挂满了‘腊肠’。 “呕……张慎微这个王八蛋还说他自己不够下作，我看他是太谦虚了！擦！这些死人挂在这里，焦了的还好说，那些没焦的 不得烂啊！到时候感染细菌死的是我们自己人！”杨晨深呼一口气，往后退到看不见的地方，青筋暴起，“去，让人把那些没烧 焦的全部弄下来，砍了脑袋堆在城墙下，见过坟头没？就按那个造型堆！” 身旁的士兵咕咚咽了口唾沫。 这……这好像比将军的还要狠…… 杨晨一脸‘慈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第2128章 这创意真棒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210/533088210/533088216/202012292157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不多一会，城墙一百米处多了一个人头金字塔。 就算是士兵们，也感觉胃里翻滚。 杀人都杀过，砍脑袋也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么多颗血淋淋的脑袋搭积木一样搭在一起，他们也受不了。 有些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已经扶着墙开始狂吐，就差把肝水全吐出来。 但效果却很好。 偌大军队，小股被挑动的力量在看见满墙的尸首和脑袋之后全部都安静下来，只要没人想死后变成这幅模样，他们就只能歇了别的心思。 杨晨喝了一肚子的粥才把恶心感压下去。 擦擦嘴，准备去见艾丽斯。 杨雪跟在他旁边，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又心疼又好笑。 “下回你要是受不了，那就别看啊，自己下的命令自己要去看，结果把自己弄得恶心。”其实她想起来，也觉得恶心。 杨晨感觉很丢份，佯装咳嗽一声，没说话，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门口守着两个士兵，见杨晨和杨雪过来，马上识趣的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微弱的光线照射进去，艾丽斯坐在椅子上，转头看过来。 她的面前就放着一副地形图，但是只画了一半，而且画出来的那一块，也不是处处清晰，很明显她是真的努力回想地形，而不是胡编乱造的。 “你画的？”杨晨从桌上拿起来，扫了一眼后放下，“你真的愿意和我们合作？不是有诈？” 艾丽斯很平静的看着杨雪，这才对杨晨道：“我是真的愿意，我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也只是想要获得你们的保证，不然，我怎么能确定你们不是在骗我呢？” “双方有顾虑，这是正常的。”杨晨拉来边上的椅子坐下，一只手搭在把手上，“所以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次赌注，如果你是骗我们的，而我偏偏相信了你，按照你画的地形图去进攻，那很有可能造成我军伤亡惨重。” 艾丽斯不服：“我不会欺骗你们！我也没有必要，当然了，你有不相信的权利，可如果你也欺骗我，我失去的也不会比你少，我会失去我的国家，我的性命，还有我的子民！所以我没必要跟你来赌，尤其是为了路易斯，我只想要铲除他！他已经不配是主教了，他是个魔鬼，他利用他的谎言欺骗了所有人，甚至让其他人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就为了满足他的私欲！杨公爷，我们没有时间去互相猜忌了，路易斯如果知道你也在这里，他会更疯狂，他要报复所有让他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人，而这里面，其实也包括我！他想要用我的命来为他铺路，让士兵们以为是你们杀了我，然后再欺骗他们，让他们更加疯狂，更加不会去思考，这样以来，美洲就会变成炼狱，这太可怕了！” 杨晨听的头皮发麻。 虽然艾丽斯的中文说的不错。 但是这种语气太不中文了…… 杨晨掏掏耳朵，其实他内心原本就倾向艾丽斯没有骗他们。 但，做事情谨慎一点，总是没坏处。 “那按照你的想法，路易斯会派人来杀你？” “他肯定会！” “倒也不一定。”杨晨站起身来，“如果他对别人说，你已经被我杀了，那别人能怎么办？求证吗？他们恐怕还没靠近我的大营就已经变成刀下鬼，所以不管路易斯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的，只要他说你死了，还是我们杀死的，那在他们眼里，事实就是这样。” 艾丽斯张了张嘴，她忽然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她不见了，路易斯就成了明面上的最高领袖，他说自己死了，那自己就一定是死了…… 这不难想通。 但是难就难在，她无法接受。 杨晨此时一说破，就像是捅破了气球，一股脑将里面的气全泄出来，艾丽斯绵软无力的跌坐在原地，双眼隐隐泛着绝情。 杨晨看在眼里，没觉得什么，就觉得这个女王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就受不了了？ 以后还怎么治理臣民？ 杨雪却是多了几分同情。 同样是女人，她就幸运多了，几十年来风风雨雨都不曾波及，平安无忧的生活到现在，肩膀上需要扛住的担子，也从来不会落在她身上半分。 这种有人照拂和保护的日子，她从来未曾细想过什么，如今看见艾丽斯，倒觉得自己不够惜福了。 “你也别想太多，当务之急，是除掉路易斯，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你就可以带着你的人回英格兰。”杨雪语气逐渐严肃起来，“契约我已经草拟好了，你要是没有意见，就签了吧。” 杨雪把纸放在桌上，一共两份，还有红色印泥，手续齐全。 大唐强盛，世界各国纷纷朝贡学习，中文早就成了最流行的语言，艾丽斯自然也会，不仅会说，还会写会看。 等到她把契约从头到尾全部看过一遍，十分干脆利落的签字。 杨晨相信杨雪，看也懒得看，直接签上自己大名。 一人一份，算是合作达成。 此时，城外大营处，张慎微得到张亮消息，知道张亮要来，只能让亲信看着，自己快马赶回城来。 “爹，你不好好歇着，跑出来干什么？” 回应张慎微的是闷头一个拳头。 “臭小子，你自己干的好事，把死人都吊起来，想吓唬谁呢！外头那堆垃圾血嗤呼啦，劳资刚看到时候差点被你吓死！”张亮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架不住没心理建设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对人头，然后又忽然看见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尸首，再强大的心脏都要抖一下。 不过，也只是抖一下而已。 “爹，外头那堆人头可不是我干的，是师父干的……” “什么？”张亮迷茫的看向几个副将，见他们点头如捣蒜，陡然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我说嘛，这么有创意的点子你小子怎么想的出来。” 张慎微：“……” 杨晨过来了，尴尬微妙的气氛瞬间散尽，张亮大笑着走上前，就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但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气虚不旺，有些外强中干了。 “张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杨晨皱着眉头，“现在这里没有战事，如果有事，我马上就派人过去通知你，你病还没好呢。” “我没事！你看我，精神好的很！我听说……路易斯竟然绑了百姓当人肉盾？” “不错，是有这回事，现在我方大军扎营在卢利塔城三十里外，我准备用游击战的战术尝试渗透入城，若能顺利打开城门，路易斯就跑不了！” 张亮道：“那个女王可信吗？” 杨晨笑了笑，拿出那份契约来给他，张亮正看着，杨晨开口解释：“她如果是联合路易斯骗我们，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机会，而且我个人感觉，她不会骗我们，等到拿到她画的地形图，再派人去试试看，就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当即就可以杀了她！” 所以杨晨不觉得艾丽斯有什么可以骗他们的地方。 “好！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信！这个女人胆子不小啊，竟然还敢跟我们合作。”张亮若有所思，似乎话里有话。 张慎微一听见艾丽斯正在画全部的地形图，就很激动：“师父，我愿意带着人先去探路！” “你去也行，但是不能意气用事，游击战不是正面对抗，打的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跑！最好能摸清楚路易斯身边的防卫，擒贼先擒王，抓到他，才能彻底击溃敌人！” “是！我记住了，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晚上，杨晨和张亮父子一道吃饭，杨雪带着轻尘去找艾丽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艾丽斯就跟着杨雪一道过来了。 原本高声说话的会客厅逐渐安静下来，众人目光聚集在艾丽斯身上。 张亮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如炬，带着沙场杀伐的血腥气。 艾丽斯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已经全部画完了。” 话音落下，张慎微急不可耐的走上前，接过艾丽斯手里的地形图，认认真真的看起来，越看，越是欣喜。 这幅地形图虽然不是面面俱到，但是已经将大部分卢利塔城的地貌画完，只要再稍加小心，潜入城内应该不成问题。 张慎微马上就道：“爹，师父，我想这件事最好越快越好，现在敌军战败，军情定然不高，若是此时潜入，一定是最好的机会！” 杨晨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去是可以，但是你得仔细挑选人手，还有，送消息的暗语和人手，也是极为重要的。” “我知道，给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都会安排好的！”张慎微握着地形图，暗暗在心里记下些许，“这地形图至关重要，我待会就去临摹一份留下，以防丢失。” 杨晨看向艾丽斯。 艾丽斯莫名明白杨晨什么意思，开口道：“不用临摹，如果想要地形图，我随时都能画出来一张，你如果带着地形图进去，不小心丢失的话，倒是很可能引起路易斯的警惕，所以最好是自己记在脑子里。” 第2129章 翠花危机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63/534275763/534275768/202012281814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张慎微眉头一紧：“你这是在小看我？” 艾丽斯没有一点反应：“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凭什么说我会把地形图弄丢，难不成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杨晨道：“你火气这么大干什么，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就这么去做吧。” 张慎微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带兵打仗这么久，张慎微就没服过谁，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敌人的女王。 但杨晨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应下，告了声退就出去安排计划。 艾丽斯被杨雪带走，杨晨和张亮继续喝酒。 两个时辰后，杨晨已经喝得微醉，脑子里迷迷糊糊出现秦生和贺老的脸，一巴掌呼过去才清醒些许。 张亮醉醺醺的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疼，摸了一下火辣辣的。 “我也没吃辣椒啊，杨兄弟，你咋样了？” 杨晨抖了抖，收回自己手：“张大哥，你要少喝点！你看你，脸都喝红了。” “哎是嘛？我瞅瞅，没有啊，黢黑黢黑的……” “那玩意是墙。”杨晨一把拉住他，免了他撞墙的悲剧。 张慎微进来的时候已经换好衣裳，看见张亮喝的醉醺醺的有些担心：“师父，我要是有什么事情，我爹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杨晨很想呸他一口痰，但忍住了：“你还是自己照顾吧，我怕你爹看见我儿孙满堂会气死，还是你比较好，孤身一人，能全心全意照顾他。” 张慎微无语的嘴角颤抖，听出来杨晨是在变相催婚，叫他赶紧给他爹生个孙子孙女什么的。 但是……干事业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不是吗？ “师父，我先走了。”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如果能一次成功抓到路易斯，那是最好不过，但是谁都明白，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这次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打通秘密通道，可以方便更多的暗探进入，这样才能增大游击战胜利的可能性。 所以张慎微给自己制定了几个小目标，从安全进入到创造固定基地，基本上是他今晚的行动目标了。 至于时间，也不能超过三天。 三天一到，他一定要出来亲自传消息。 把张亮扶着回去歇息，又吩咐了人照顾，杨晨往城墙上走去。 张慎微带着十几个人潜入卢利塔城，在成功之前，他都要想办法掩护他不被发现。 杨晨估计路易斯这会正在卢利塔城里高兴的不得了。 艾丽斯这个女王被抓，他就可以顺理成章把所有英格兰士兵的怒火，添油加醋的引到唐军身上来。 虽然这事好像就是事实，但是并不妨碍路易斯居心叵测。 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军心大振，搞不好还会来一次全面攻击。 至于攻击的时间，也不是很难计算。 这一次大战，路易斯是让草军先上的，可是草军被他的石油给烧死了一半，剩下的又被张慎微城墙挂尸体的骚操作给吓破胆，所以，如果路易斯还想故技重施用草军来填命，就要先把他们安抚好，再趁机想办法再多招收些人手，到时候才会出兵。 以路易斯的手段，杨晨以为不超过五天，第二次大战就要开始。 但他不想打仗。 毕竟为了这帮人折损自己士兵性命，很是不值当。 老祖宗说过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就是这个意思的精髓。 这位来自孙家的老祖宗，着实是个奇人。 所以去攻打卢利塔城，应该是最后一个选择。 现在张慎微在往里面渗透，如果能里应外合，一起发力，搞不好就能不费一兵一卒解决路易斯这个麻烦，顺便再叫那帮金毛猴子滚蛋！ 杨晨吹着风，大脑飞速转动，想要想出个好点子来。 唐军旗帜在夜风中飘扬，杨晨看了一会之后，就捂着脑袋回去了。 卢利塔城中，路易斯刚刚解散一起来开会商议战事的贵族和将领，一双眼睛透着嗜血的贪婪。 “艾丽斯，你真是我的好女王！我怎么没早点想到你还能这么用，杀了你，就没人能阻碍我统管军队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进来。 “主教大人，大唐军队那边似乎来了新的将领。” “新的将领？是谁？！” “有画像！”说着将杨晨的画像展开，放在路易斯面前。 在看见杨晨的一瞬间，路易斯浑身上下的鲜血，似乎都沸腾了。 “是他！果然是他！” “我改主意了，我要攻下桑特兰城，我还要报仇……！” 不仅仅是那对可恶的父子，还有杨晨这个叛徒！ 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不可思的人，那就是李世民！ 路易斯一向看不起这个世界落后的野蛮人，可当他尝到李世民不可思议的手段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王，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太多了…… 他在李世民那里吃的亏看似不多，却是他悲剧的开始！ 如果不能报仇，他就算是死，也不会甘心！ “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唐军那里，有没有什么变化。”路易斯很担心，担心杨晨又发明了什么他根本不理解的新世武器。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还是相差了太远，太远了……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不要说两三百年，就算是二三十年，这其中的察觉也是天壤之别。 路易斯讨厌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但是偏偏，这是老天爷对他的不公，这是早已注定好的，他无力也无能为力。 这种压抑的感觉，路易斯曾经试图转移，可偏偏杨晨不受他摆布，不肯跟他合作，还偏偏要跟他作对！ 路易斯攥紧了拳头：“这一次，不许失败！只能成功！我要让杨晨知道，这个世界他不是最厉害的，而是我！” 正打算回去睡觉的杨晨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就看见翠花从头顶跳下来，站在自己跟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夜光下闪着微弱的白光。 这是……没电了吗？ 但是她白天不是在充电的吗？ “你什么情况？” “系统出现不稳定情况，申请关机重启。” “不稳定？”杨晨眼珠子瞪得老大。 就翠花这种牛逼的机器人，系统还能不稳定！ 这绝对不是小事！ 杨晨陡然警惕起来，连瞌睡都没了。 “申请关机重启。”翠花机械的又一次重复。 杨晨却不敢轻易下命令。 万一关机了结果死机呢，这特么不是闹嘛！ 翠花还在不断重复，杨晨一个脑袋两个大，眼看那道微弱的白光变得更微弱了，杨晨心一狠，一咬牙：“关机重启！” 话音落下的瞬间，翠花就像失去生命力的花草，一下子枯萎，瘫倒在地上，眼睛里的光亮也逐渐消失。 杨晨现在慌得一逼。 不知道重启要多久时间，他也不敢走，生怕会出什么事情。 索性，抱着翠花就往隐僻处走去。 刘谦被杨雪叫出来找杨晨，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刚准备回去，忽然看见角落里有个人，以为是敌军探子，拎起棍子就冲上去。 杨晨听到脚步声扭头，眼睛猛地放大：“你干什么？” “公爷？”刘谦举起的棍子尴尬的留在半空中。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杨晨视线挪到他的棍子上，立马明白这厮是准备偷袭他。 刘谦一看杨晨眼神不对，急忙随手一扔棍子：“公爷，你大晚上不回去休息，在这里干什么呢？？这……哎，这不是翠花前辈吗！翠花前辈怎么会在这里？！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跟死了一样？ 杨晨没想到刘谦会出现，要是被他知道翠花是机器人，恐怕这么多年下来，他会崩溃。 “我跟翠花有点事情，你先回去，我们说完就好。” “她……她躺着说吗？”刘谦肥着胆子提出疑问，接着毫无疑问的换来杨晨一个刀眼。 “公爷，我要不就给你们守着？这地方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万一还有人把你们当成探子怎么办？” 杨晨想了想，道：“那也行，你走的稍微远一点。” 刘谦有些失落。 公爷现在对他都有小秘密了。 哎。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刘谦失魂落魄走三步回一步的走了。 杨晨这才焦急的道：“翠花！翠花！该死，怎么还没重启好？怎么开机来着的？好像是个遥控器？” 杨晨索性带着翠花闪身进了空间，翻来翻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被自己遗弃很久的平板。 但是不管他怎么尝试，翠花都没有动静。 杨晨有些泄气，既然自己开不了机，那就索性等翠花自己重启。 可足足等了快两个钟头，杨晨也没见翠花有什么动静，他甚至尝试拿刀去攻击翠花，眼珠子都要被戳到了，翠花还是跟死了一样。 杨晨有些惶恐。 翠花给了他这么多年安全感，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嗝屁吧？！ “公爷！” 外面传来刘谦的声音。 不过没多慌张，他心里清楚杨晨大概又去那个地方了。 杨晨扔下小刀，闪身出了空间，正好站在刘谦面前，直接把他吓得磕了个屁股蹲，疼的嗷嗷叫。 第2130章 运动有益身心健康 “叫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刘谦揉着微微发疼到屁股站起来，左右没看见翠花，狐疑问道：“公爷，翠花前辈呢？她没出来啊？” 杨晨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眉头紧紧堆在一起，变成一座突兀的小山丘：“我交代了她一点事情，她已经先走了。” “啊？”刘谦有些失落，有些惊讶。 “啊什么啊，今天晚上的事情谁都不许说，这是秘密。” 刘谦已经习惯了，点点头说了声是，又一拍脑袋，想起来杨雪叫他来找杨晨回去的。 “公爷，刚才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刘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再加上这么多年杨晨对他几乎没有秘密，所以突然这样，心里面真的很难受。 杨晨当然不会告诉他真相，随口胡编乱造一通。 “翠花暗中保护我的时候被路易斯的人发现，不小心受伤了，她的功夫比较特殊，不外传，所以不好叫你看见。” 刘谦睁大眼睛：“那公爷你还叫她去办事情？人家都受伤了！哎不行，公爷，你赶紧把翠花前辈叫回来，等养好……翠花前辈都能受伤？”刘谦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翠花居然会受伤！ 那那个路易斯，岂不是要上天！ “这太危险了，公爷，要是他派人来杀你，翠花前辈又不在，万一出事怎么办！” 杨晨很淡定：“不会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重兵把守不说，卢利塔城外还有我们的士兵扎营，路易斯的人想要进来杀我，可没这么简单。” “话是这么说，但不能太掉以轻心，要不我再去找些来巡逻保护，以防万一才是。” 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反正没什么大毛病，杨晨颇为赞赏：“刘谦，你小子越来越有觉悟了，难怪轻尘会看上你。” 被杨晨一顿夸，刘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公爷你这话说的，好像之前轻尘就没看上我似的，我们俩，那可是一见钟情，生死与共过的。” “大晚上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张慎微带着人出去了，这段时间要多盯着点。” “公爷放心，我会盯着的。” 刘谦现在在军队里，也是一个有名头的人。 谁不知道杨晨杨公爷身边多年跟着一个心腹高手，所以张亮很识趣的直接给刘谦一个中郎将的身份，好让他在军中行走办事的时候，可以方便一点。 杨晨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增加的脚步声，少说也新来了两队巡逻队。 杨雪眯了眯眼睛，睡意朦胧：“夫君，先睡，明日一早我陪你去巡营。” 杨晨没多少睡意，闻言歪头看向杨雪的侧颜：“巡营吗？” 听出来他话里疑惑，杨雪强撑着驱散些许困倦，道：“难道夫君不想赶紧抓到路易斯吗？路易斯龟缩在卢利塔城外内，这次好不容易出兵却又没抓住，想要引蛇出洞，难道不要诱饵？” 杨晨听的嘴角猛抽，伸手一把捏住杨雪脸颊，微微用力扯了扯，听到一声略显清醒的娇呼才撒手：“居然拿你亲夫君当诱饵！你就不怕自己会守寡啊！” 杨雪已经清醒无比，索性坐起来看着他道：“你胡说！别说这些晦气的，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翠花吗？这么多年她都能护你周全，区区一个路易斯，有什么好怕的！要我说，最好是让翠花单枪匹马去抓路易斯，但是他现在身边的人太多，大军镇守，翠花再厉害恐怕也不行，所以我觉得把他引出来，是最好的。”杨雪说的越发有精神，“引蛇出洞是为了打蛇，但是现在蛇太多了，想要抓到自己想要的，还得想个法子单独引他出来，刚才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仔细研究了附近的地形，就是从张慎微潜入的那条路上，有一个山谷，山谷南边则是一片密林，若能在那里将对方引出来，我们再埋伏在周边，乱军之中，路易斯要是看见你落单，必定紧追不舍，到时候我们就能轻而易举的抓到他！” 杨晨一开始抱着听听的心态，逐渐的态度严肃起来。 “山谷最适合伏击，我就怕路易斯不会上当，而且张慎微想要把人引出来，也没那么容易。” 否则张家父子也不会面临久攻不下的尴尬境地。 对方反抗，但是总有办法逃回城，还不头像。 这就跟小强一样，生命力旺盛的让人恼火。 杨雪道：“这事还得慢慢来，大方向我觉得不错，所以我才说明日叫你去巡营呀。咱们可以试试看，万一他看见你太过生气，可能都不需要我们再想办法引他出来，他自己就骑着马出来送死了呢。” 杨雪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月光下仿佛扇动的星星，看的杨晨心里软成一片，不自觉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揉着揉着，情况逐渐暧昧起来……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研究研究别的比较好……” “……” 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 杨晨深谙此道。 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张亮就发现杨晨喝酒喝的眼圈都乌青了，还扶着腰，看样子很不好。 顿时觉得羞愧：“贤弟啊，昨天是不是我拉你喝酒喝的太过了，你瞧你，都成这样了，下回你可得拦着点我，咱们不能再这样了。” 一旁坐着的杨雪刷的一下满脸飘红。 一想到昨晚两个人在床上愉快运动的事情，脸就越来越红。 “咳咳，张大哥，我打算去军营看看，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们就一起去。” 两个人当靶子，总比一个人当靶子好。 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张亮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蠢，打着哈哈道：“我没事！走，咱们一起去！” 外面一个亲兵进来，说是军医来了。 张亮有些不耐烦起来：“劳资的伤势早就好个七七八八了，不用军医，让人回去！” 那人有些为难，临走前张慎微嘱咐了好几次，一定要让张亮看大夫。 杨晨道：“张大哥，看个大夫而已，也是为你好，去，把大夫叫上来。” 那人面露感激，连连下去，不一会带着军医上来。 张亮极不情愿：“贤弟，等我看完大夫，回去换身衣裳就跟你一道去巡营，路易斯带的那些金毛狗站在一起，你还别说，看起来还真有点猴群的意思！嘿嘿！回头我带你去瞧瞧，保管你看了觉得有意思！”说着正好大夫把完脉，张亮收回手，看了他一眼，“怎么样了？” 军医惶恐，低着头看不清脸，闻言如实回答：“回将军，将军体内积毒尚未全部清理清楚，如果还按照以前的方子吃药，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排出，且还不一定能全部清理干净。” 张亮明显身形顿了顿，这才发现这个军医是之前不曾见过的。 杨晨想起来什么：“张大哥，你身体还没全好，要是出去了，免不得出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去为好，万一路易斯在这个时候攻城，也还要你坐镇。” 张亮看着门外，恨不能穿过墙壁直接到卢利塔城里。 “那里还有许多我朝百姓，一天不解决这个问题，卢利塔城一天就攻不下来，但是路易斯却能随时挥兵攻城！” 杨晨挥挥手让军医下去，这才开口道：“张大哥，我们打算引蛇出洞，慎微如果能成功进入卢利塔城，如果没有暴露，那就可以顺利进行游击战术，如果暴露了，路易斯肯定会派人追击，到时候我再当成诱饵诱惑，不怕路易斯会不出来！” 杨晨脑海里的计划逐渐有个模糊的模样。 张亮怔愣片刻后，虽然这种打法他心里不是很喜欢，但是不得不说，这很实用。 “贤弟所言十分有理，那你去巡营了，我能做什么？” 杨晨笑道：“自然是养好身体，到时候沿路伏击埋伏，就要靠张大哥了。” “没问题！”张亮爽朗的应下，连连道，“你们赶紧先去，别耽误了正事！” 杨晨点点头，这才带着杨雪一道出城去。 巡营这件事杨晨做的驾轻就熟，这么多年什么军队他没见过，但是等到了营地处，他就傻眼了。 卢利塔城太近了，近的他刚拿起望远镜，都要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能看到路易斯脱光衣服洗澡的鬼样子。 而且不知道张家父子是怎么带兵的，这些士兵精气神都好的不得了，乍看之下，甚至很有后世子弟兵的模样，要是换上相同的军装，杨晨几乎要分不出来。 这大概，就是基因传承。 “夫君，你看见什么没有？” 杨晨摇摇头：“卢利塔城军防整肃，城墙上都有铠甲兵和哨兵，四周护城河宽阔难渡，如果不放下城门，外面的人，的确很难攻进去。就算是空军，恐怕也无法顺利降落。” 杨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从正面看，卢利塔城就被完全包围在山中，但其实它的后方，是一大片湖。 “先训营再说。”杨晨道。 第2131章 捡到宝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63/534275763/534275768/202012281814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其实杨晨看到的，不仅仅是守备森严的城墙。 路易斯还在城墙上打了不少洞，这些洞不是很大，紧紧只容一根长枪通过，目的就是为了在唐军攻城搭梯的时候，直接像串果子一样把唐军串成串。 城头上堆积了很多大石块，滚圆的木头，黑火油，枪支，这架势，看起来就不像是好惹的。 这是防守的姿态，但是在这之前，卢利塔城根本就没有做这么些。 换句话来说，路易斯原本准备死战，可现在，他改主意了，变成攻防皆备！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们抓了艾丽斯女王有关系。 艾丽斯被轻尘亲自看守着，还有一重重的护卫，想要救走她，没那么容易，想要杀了她，更不容易！ “夫君，你在想什么？”杨晨出去训营，杨雪作为女眷不好出去，就只坐在营帐里等着，好不容易等到杨晨回来，却耷拉着脑袋似乎很不开心。 身后跟着的刘谦也没一道回来。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刚才有一队人马来偷袭，不知道他们怎么潜入的营地，竟然能到校场上来！” 要不是军队守卫森严，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出动人手，恐怕杨晨现在已经有危险了。 以往这种情况，翠花都会出现。 可是到刚才为止，她都没有出来。 这更让杨晨烦心。 总不会翠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坏了吧？ 关机重启，这操作看着像系统升级的情况。 但往往越重要的系统，这种过程就越漫长。 不会要个把月吧…… 杨晨一脸忧愁的样子，落在杨雪眼里，以为是因为刺客的事情。 “你没受伤吧！”杨雪被吓一大跳，忙检查起来，确定没有一丝受伤之后，才猛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豁然站起来，“人在哪里，我去找他们算账！” “恐怕没有抓到，就算抓到了，也不过是一具尸首！”杨晨声音微沉。 杨雪哼了一声：“那就算便宜他们了。” 这次偷袭加刺杀行动，不用说也是路易斯派人干的，杨晨都懒得去查。 不过对方能进入到大营中来，还是很让人警惕。 如此森严的军营重地，却被敌人混进来，这太可笑了！传出去，也太丢人！ 杨晨甚至能想象到张亮抓狂的要杀人的样子。 很快，就有人来报告。 “一共十七人，全部都被活捉！” “都被活捉了？！”杨晨差点以为听错，直到对方很确定的重复一遍，才道，“走，带我去看看！” 杨雪马上跟着一块出去。 营地某个被开辟出来当做大牢的地方，外面重兵把守，里面就关着那十七个人。 等到杨晨一来，里面的军官齐齐行礼。 “是谁派他们来的？可有拷问出什么？” “回公爷，这些人什么都不肯说，但是他们身上有草军的标记，所以一定是卢利塔城里出来的！” 路易斯还是很精明的，用的人都是长的跟大唐人很像的亚洲人种。 这些人其实并不全是大唐叛徒，还有其他周边国家的人，为了金银珠宝而选择加入英格兰军队，从而被编到和大唐叛徒一起的草军中。 杨晨一眼扫过去，十七个人里面，大概有四五个阿三大兄弟。 看来某国的小老弟们自古以来就有做搅屎棍的爱好。 杨晨也没打算能问出来什么，他感兴趣的是竟然能活捉这些人。 “是谁带兵抓的人？” “回公爷，是卑职带兵去抓的，卑职负责营地安全，却不慎被这些贼人钻入，卑职愿意领罪！”那人抱拳跪下，面上神情悲痛，随时准备接受处罚。 杨晨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是个好手。 他还没见过这么多刺客都能被活捉的人才。 可不能埋没。 “言重了，本公爷没打算追究你的责任，本公爷向来是个惜才爱才之人，而且想要做一个伯乐，做重要的是会相看千里马，有特长，就要针对性发展，这样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本公爷看你颇有些能力，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已经傻住了，抬着头，一脸懵逼的看着杨晨。 边上几个将领也是一愣。 没想到杨晨非但不加以处罚，居然还要收为己用。 这就是……命运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公爷看的上你，是你的福分，还不赶紧回话！”刘谦恨恨的提醒他，有些不爽，但又没辙。 “啊……哦！是……卑职，卑职裴行俭，多谢杨公爷赏识！” 杨晨一怔愣：“裴行俭，你是裴行俭？” 裴行俭因为常年征战显得年纪很大的脸庞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但一听到杨晨这个反问的语气，就有些紧张。 “卑职的确是裴行俭，不知道杨公爷……” 杨晨很惊讶，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裴行俭在历史上，可算得上数得上名号的名将了。 可现在，看他年纪也不是很小的样子，怎么还如此籍籍无名？ 很快他又想明白了。 这些年大唐往外开疆拓土，明显成功率高的不行，战斗的时候也往往是碾压，这个时候经验老道的首领战败的机会就很少，自然而然，只要人手够用，上层领导就不会闲着蛋疼去分派任务给别人。 以至于像裴行俭这种人才，都被埋没到现在。 可人才到底是人才，裴行俭的师父是苏定方，苏定方是谁，那是李治当政时期牛逼哄哄的一个王者。 苏定方最拿得出手的战绩，就是‘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 突厥，百济，高句丽，全部都被苏定方拿下。 史无前例的将唐朝的疆域版图扩展至西边。 而裴行俭也完美传承苏定方的优点，对生擒活捉敌人很有天赋。 但这一切，都因为些许变化而淹没。 杨晨急切的想知道苏定方现在在哪。 毕竟有些事情改变了，但是人的天赋和才能不会，苏定方和裴行俭，这一对师徒一块扔出去，绝对能有王炸的效果！ 再不济，这俩也比他二货徒弟张慎微，在历史上的名声要强的多的多了。 杨晨火热的目光落在裴行俭身上，此时此刻，略显年纪大的裴行俭在杨晨眼里就是一个帅小伙，还是带着金光圈，金光闪闪的那种：“裴行俭，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师父？” 裴行俭呆住了。 不愧是他的偶像，竟然连他有个师父都知道！ 难道杨公爷，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契机提拔他，所以才…… 杨晨不知道裴行俭脑补了什么，见他没有回话，还以为事情出现偏差。 难不成苏定方已经死了？ 又或者现在的裴行俭……是自学成才…… 裴行俭已然激动的回答道：“回杨公爷，卑职的确还有师父，家师姓苏，字定方，乃是翼州人士。”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裴行俭知无不言：“师父尚且在国土之中，并未随军而来。” 杨晨有些遗憾：“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裴行俭不知道为什么杨晨要问这些，但还是如实道：“师父投身行伍之中，护卫京师！” 就是说，他是在长安的。 虽然在长安当兵很不错的样子，但是这偏偏是最不容易出军功的地方，因为没有战争，没有战争自然就没有立功出头的机会。 实际上裴行俭也是运气好，这次跟随张亮大军前往美洲，又运气好的遇上杨晨，否则他的人生道路，还要走少弯路。 杨晨虽然心里遗憾，但是有一个裴行俭，总比没有要强得多。 而且裴行俭不是一个单纯的武人，他文武双全，熟读兵书，中举入仕更是毫无悬念。 “好，裴行俭，本公爷记住你了，你就跟在我身边，放心，定会有你立功的机会。” 裴行俭大喜过望：“多谢杨公爷赏识！卑职愿肝脑涂地，为我大唐而战！” 这话说的很聪明，不是为杨晨，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大唐，时时刻刻都表现出自己对朝廷对国家对忠诚。 这样的人，以后能走的更远些。 杨晨自然而然想到程咬金，那也是个粗中有细的武人。 “很好，裴行俭，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 裴行俭立刻明白这是对他的第一个考验，但他并没有迟疑，而是很直接的道：“杀！” 杨晨眉毛一扬：“理由呢？” “回公爷，卑职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几个毫不重要的小卒，他们来偷袭，成功的几率本来就不高，对方不会蠢到以为靠这几个人就能成功实施斩首行动，所以他们从出发的那一刻，就是要去死的，对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借此试探我方虚实，若是传回消息，他们可知道内情，若是不传回消息，则也表明我军防守严备，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这些人的命，就更不重要了！卑职以为，不如顺水推舟斩杀这十几名刺客，好叫狗贼知道我大唐军威！不敢轻易来犯！” 两军交战，这就没错。 但是现在杨晨还指望路易斯能自己把头缩出来给他砍，这招恐吓就没必要了。 天若欲其亡，必先使其狂。 路易斯不飘一点，怎么会掉以轻心。 但是这些人，也不能全放。 “裴行俭，你说的不错，但是这些人，我不打算全杀了。至少，不能全部都杀了。” 裴行俭听到和自己判断相反的决定，差点怀疑人生，怔怔的看着杨晨，想问又有些不敢开口。 杨晨索性道：“你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 “公爷见谅，卑职的确……不是很明白。” “道理很简单，我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而且不想造成我方将士过多的伤亡，因为这在我看来完全是不值得的，而这些人，不过是一些叛徒，在我眼里也就跟垃圾没什么区别，一些垃圾而已，死活自然无所谓，但是他们现在还有用，所以不能死。钓鱼的时候尚且还要放些鱼饵，更何况是钓人？” 裴行俭好像想到什么：“这是……诱敌？” 把人骗出来，然后直接弄死？ 行是行，但是就凭这几个人？ 第2132章 飞雷 “当然不是只凭他们，我还要帮手。”杨晨看着裴行俭，想看看他还能再说出什么来。 裴行俭只想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十几个惶恐的俘虏，视线一一闪过，最后停在一个人身上：“卑职愿意为公爷分忧，带人假扮潜入，引出贼首！” 杨晨眼神闪过一抹欣赏。 “你果然心思敏捷，很好，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去选几个信得过的人，明天晚上就去卢利塔城！” 裴行俭心中一喜：“那应当给那狗贼传递什么消息？” 刚才杨晨说要诱敌，裴行俭就明白这场战役不是普通的战役，杨晨是有自己谋划的，而他显然并没有参与过，所以不好擅自做决定。 “你只要告诉他们，唐军守备略松散，进去容易些，出来就难了，而且那个杨晨也在，再多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裴行俭有些懵：“没有别的了吗？不应该说些非人待遇刺激一下那些贼人吗？” “不必了，让他知道这些就差不多了。”杨晨信誓旦旦。 路易斯想要报仇，自然会谨慎再谨慎，要是说的太顺利太清楚，反而太过明显，容易让人怀疑。 裴行俭还是高高兴兴领了任务，目送走杨晨后，其余将领纷纷过来恭喜他，裴行俭说了几句惭愧后，面色一正，又严肃起来，当即便出去找合适的人选，准备明天晚上一到，就去卢利塔城当诱饵。 “看这裴行俭，当真是要熬出头了，原本我还以为他要倒霉，没想到人家一下子就合了杨公爷的眼缘，真是好运啊。”有人不无羡慕的语气。 “那是人家裴行俭自己有本事，这么多贼人，竟然能全部生擒，杨公爷慧眼识英雄，你要是羡慕，就让自己也有本事！” “那是自然，战场上想要建功立业，肯定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不得不说唐军的整体气氛还是很好的，个个光明磊落，没有耍阴毒手段的人。 第二天晚上时间一到，裴行俭就带着人出发了。 “夫君，觉得行不行？万一路易斯不上当呢？”杨雪有些担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慎微那里，他带着人潜伏回去，若是能成功扎根，就可以接应裴行俭他们，这样更安全些，可我就怕慎微会出事，到时候裴行俭可帮不了他，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歹是自己徒弟，杨晨虽然嘴上老是嫌弃张慎微，但是也担心他会真出事。 更何况还有张亮，估计现在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夫君别担心，他会安全回来的，不管怎么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不是没经验的人。”杨雪挽着杨晨的胳膊，杨晨这才又点点头。 原本是打算训营完就回去的，为了等裴行俭消息，杨晨索性命人扎了个帅营，带着杨雪直接住下了。 等的时候，杨晨也没闲着，带着几个将领在叫校场上巡查武器。 唐军的武器发展到现在已经很丰富了，几乎覆盖了海陆空所有方位，尤其是空军，是最先发展起来的，就算是现在，热气球的威力也同样让敌人闻风丧胆，当然除了有见识的路易斯之外。 好歹人家也是见识过高科技的，区区热气球，还真不算什么。 杨晨摸着几门最新改进过的大炮，感觉效果还是有点差距。 毕竟这里是美洲，就算长安火器营里有什么新的武器研制出来，想要运输，也要很长时间。 而且这些重型武器的运输问题都是显而易见的，除非在美洲设立一个研究点，不然这里的武器更新，都会慢上很多。 但显然这是不显示的。 先不说这里还在打仗不安全，就算是不打仗了，李治也会犹豫不决，毕竟美洲实在太远，而且李世民也已经在乾州道，不可能再过来这里坐镇，那么谁来管理就是一个问题，除非是无比信任的人，否则在这里设立一个武器研究点，那就有危险出现造反。 毕竟手上有武器，有权利，还是一方土皇帝，是个人都会跟吴三桂一样想搞个大的。 “知道飞雷吗？” 这话问几个将领一头雾水。 飞雷？ 什么是飞雷？ 跟手雷差不多吗？ 杨晨摸着大炮，感觉这玩意稍微改造一下能弄个飞雷出来。 飞雷说简单点，有点像大杂烩。 因为它不光是发射炸药，还能射点别的，手榴弹，碎铁皮，能造成杀伤力的东西，都可以放进去。 而且飞雷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攻城。 这是先辈们为了不在攻城的时候造成人员伤亡所发明的智慧武器。 这很符合杨晨人性化的要求。 先不说张慎微和裴行俭能不能成功，就是用飞雷轰上两炮，心里也爽！ 要是直接把对面城墙轰塌了，搞不好还能增加胜利的速度。 说干就干，找了几个还算有天赋的工匠，杨晨画了草图丢给他们，一研究就研究了一整天的时间。 等到晚上的时候，裴行俭终于回来了，不过模样很狼狈，带去的人，也死了两个。 裴行俭的腿受伤了，白骨森森肉眼可见，血肉模糊很是吓人。 他头上冒着豆大的冷汗，身体发颤，但还是冷静的汇报情况：“我带着人潜入卢利塔城，一开始还算顺利，消息也送出去了，但是后来返回的时候被人发现，那些人手里的武器我们都没见过，很是厉害，一枪打出来，子弹陷进肉里就像是有倒刺一样，我现在整条腿都是麻的……” 军医小心翼翼打了麻药，结果一听裴行俭整条腿都是麻的，直接就不等了，拿着消过毒的手术刀就开始挖子弹。 裴行俭咬牙忍着，青筋血管暴起，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我们先出去，等你的伤处理完了再说。” 杨晨带着人出去等，直到半个时辰后，军医才出来。 “回公爷，病人腿上伤口是有毒的！那子弹上不知道被卒了什么毒，现在已经蔓延在小腿部分，我已经尽全力清理毒素了，但是还是不能全部清理完，恐怕以后会有后遗症。”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杨晨都有些懵逼。 虽然打仗断胳膊断腿很正常，但是裴行俭正直壮年，而且刚刚受重用，这个时候腿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他以后的晋升之路几乎能预判了。 早先还在羡慕裴行俭好运的几个将领，此时此刻更替他难过。 杨晨沉默了片刻，问道：“会有什么后遗症？” 军医道：“这就要看伤员自己的身体情况了，有些身体强健的，只会有略微痛意，时不时发作一下，若是身体不好，恐怕走路都难，更别说骑马射箭了。” 杨晨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些，裴行俭看起来身体很康健，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大夫点点头：“公爷所言有理，只要小心养着，其实也不会有太严重的问题，只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杨晨微微颔首，摆摆手让他下去，这才又进去看裴行俭。 裴行俭此时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如同进行了一场持续很久的大战，看见杨晨进来，说话声音也气若游丝：“公爷……” “你且好好躺着，不要担心，我问过大夫了，你腿上的毒大部分已经清理干净，只有小部分，但是你年轻力壮，只要好好养着，身体强壮些，这就不成问题。” 裴行俭一听自己不会有大事，心中激动，一想起来自己受伤的缘故就是因为敌人的卑鄙，气的一拳头砸床板上。 虽然他没什么力气了，但是这一拳积攒了他所有的怒气值，嘭的一声，比杨晨用尽全力还大力，看的周围人齐齐心头一震。 要说刚才还有人担心裴行俭以后的日子，那现在这一拳头，基本上就像颗定心丸。 这他妈还有啥好担心的！ “如此卑鄙无耻！当真是下作！等我伤势养好，定要亲自上阵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裴行俭骂骂咧咧骂了一顿，其他将领受到感染也跟着骂。 一帮糙汉子骂起人来不留口德，带着爹妈能把人家祖坟都骂翻天。 等到骂得差不多消气了，裴行俭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公爷，卑职进入卢利塔城的时候，还听说他们在抓人，似乎是我们另外一队……我们还有人潜入卢利塔城吗？” 裴行俭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冒充了那些偷袭的草军。 但据他所知，也只有这一队草军而已，那其他人是怎么进去的？ 又或者，除了他们和英格兰贼军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国家士兵？ 杨晨没想到裴行俭还能带回来张慎微的消息，而且还是身份暴露的消息。 “有人被抓到吗？”杨晨面色一沉，严肃起来，气氛也陡然低了几分。 裴行俭如实道：“卑职惭愧，当时卑职等人也被追杀，所以并没有探听到更多的消息，不过……那个贼首路易斯，似乎又派了另外一队人马往桑特兰城，具体要做什么，卑职就不知道了。” 杨晨呼出一口浊气。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办法去杀了艾丽斯。 第2133章 打不赢就跑呀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580/526307580/526307606/2020110323003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张慎微带着人躲在一处破败的房屋里。 这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泥造的，阴暗潮湿不说，还十分狭窄，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挤在里面十分勉强。 但是外面不知道哪里就有追兵，没人敢贸然出去。 “将军，让我去探路吧，一直在这里总不是办法。” “是啊将军，只要我们还有人活着，就有希望再进来，我们要留着命给后面的兄弟铺路，如果再不行动，坐以待毙的结果不会好的！” 张慎微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就算要出去，也是我去！你们都是我挑选出来的好手，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将军！”几人低呼一声，满是悲愤之情。 “行了，别说了，你们都留在这里，我出去。” “将军，我跟你去，两个人去好过一个人，必要的时候，还能分开吸引敌人。” “那也好，你跟我一块出去，留下的人等一刻钟后如果没有危险，再小心离开，记住，一定要活下去，能不能留下联络点就看我们这次能不能成功了。”从怀里摸出来最后一把弹匣，张慎微想了想，索性换上，“我们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屋子里剩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约莫过了十几个呼吸，外面的英格兰士兵忽然开始高声呼喊，这让屋子里的人呼吸一滞，心跳加快。 “将军被发现了！” “嘘！将军替我们出去，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被敌人抓到，否则就功亏一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可我们要怎么办？兄弟们四散，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估计都被抓了，想要在这里摸索出一条可以打仗的路线，太难了！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攻城！” “放你娘的屁！这帮孙子跟乌龟一样缩在城里多少天了，攻城要是行，那早成功了，用得着我们进来？行了，别说些没用的废话，赶紧干正事要紧，等到外面的贼军走光，咱们就出去，先放信号叫外面知道，再想办法找个安全的据点换个身份，时间不多了……” 张慎微点背的骂娘。 他才刚出去，就撞上来抓他们的，还不止一队，是三队！ 现在屁股后面还跟了几十个英格兰士兵，一个个拿着长枪大炮的在后面追着大喊叫他投降，虽然那些叽里咕噜的鸟话张慎微压根就听不懂。 好不容易找到一堵墙翻过去，还没来得及喘气后面又追上来两个，张慎微拿起手枪直接崩了，趁着后面的还没翻过来，冲过去捡起来地上的枪支。 咔嚓一声，里头子弹充足。 “嘿嘿，运气不错，臭猴子等死吧！” 卢利塔城里响起了枪声，不久后又放起了信号弹。 杨晨正在校场上钻研飞雷，正被这帮半吊子帮手弄得头晕脑胀。 让他们瞄准树干子打，竟然把一片西瓜地给轰了！ 让他们瞄准假城墙轰，竟然一排鸟给炸成鸟干！ “公爷，卢利塔城里有我们的人的信号了！” 杨晨收回骂骂咧咧的话，道：“走！” 刘谦作为一个有身份的人，正在和几个将领交涉，看见杨晨来了，屁颠屁颠跑过去：“公爷，他们遭到袭击，看方向是在卢利塔城西北方，靠近湖的地方！” “地形图呢？” “在这里！”刘谦跟着杨晨进了帅营，拿出地形图，指着上面两个地方，连城一条线，“按照消息，目前来说这条路是暂时安全的。” “那就要尽快安排人进去。” “可是公爷，这回多少人啊？” “人数太多容易引起注意，最好在三十人左右……张慎微呢？那小子还有没有消息？” 刘谦摇摇头：“还没有，而且……放信号的人也不是他，恐怕真的遇上事了。” 杨晨心头微微一沉。 要是裴行俭没出事，他就让裴行俭去找张慎微了，可惜裴行俭腿受伤，暂时都要躺着养伤才行。 “报！公爷！卢利塔城有调兵迹象，看样子，似乎准备出城！”来报的斥候声音很是激动。 终于要出城了，上次没能抓住机会攻进城，再来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杨晨道：“这么快？难不成裴行俭那次行动起作用了？” 刘谦道：“公爷，要迎战吗？” “你说什么废话！”杨晨瞪他一眼，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总之路易斯终于开城门了，但百姓的事情还没解决，这次就算又打赢了，对方又拿人当挡箭牌怎么办？ 没人说话了，那些个身穿铠甲的将领面面相觑。 实际上，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谁都不敢说出来，谁说出来，就要担上骂名。 没人愿意这么做。 杨晨也不想。 杀了人质，让对方无路可走。 这种办法隔壁的毛子们倒是干的很顺手。 但是杨晨是要面子的，作为一个十全十美的国公爷，杨晨不想破坏这种美好形象，更何况，他是真的下不了手。 “拖！拖到张慎微他们在城里安全，能腾出时间来救人，再或许，再幸运一点，城不攻自破。” 这句话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是奢望。 那么少的人，能斩首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里应外合提供战争优势的可能性，却是很大的。 很快，唐军点兵出战，对面的卢利塔城内也出现了大量的士兵，但是杨晨拿着望远镜一看，就乐了。 基本上都是英格兰士兵，草军人数锐减。 上回吊尸体的法子看来效果还不错，路易斯用钱已经很难买到给他卖命的人了。 “杨晨！”路易斯站在城墙上，一眼就看见骑着高头大马被唐军团团围住的杨晨，眼中仇恨的光芒越发强盛，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烧成灰烬，“你总算露面了，很好，这一次我要叫你有来无回！” 杨晨压根听不到他在喊什么，但是从他脸上狰狞的表情里看出来，路易斯这会肯定是在放狠话。 “公爷，让我带兵当前锋怎么样？”刘谦跃跃欲试，胯下马匹踢踏着十分烦躁。 杨晨点点头：“别恋战，赢不了就走，反正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拖延时间。” “我记住了！” 第2134章 阴谋诡计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17/504055617/504055686/2020080619282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刘谦出战，轻尘担心的不行，但也知道男人上战场根本没有理由劝阻，只有那些贪生怕死，给家族抹黑的人才会苟且偷生。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两个女人就在大军后面的营地里，作为大后方，这里很安全，正因为安全，轻尘更担心前面的刘谦。 “夫人，我不担心，我就怕他会受伤，不过就算受伤也没事，咱们这里的大夫医术都是数一数二的。”轻尘故作轻松的看了眼忙碌的后勤人员。 大唐军队的体系已经很完善了，就连军医选拔也通过层层筛选，一个个都是外科好手，最是擅长治疗战场上的刀伤箭伤，而且现在想要报名参加军医，还要通过新世医院的考核，不是谁都能报名的。 光是凭这个筛选条件，就已经有很多人被拒之门外。 除非在战场上把头给炸飞了，否则大唐的军医都有信心来救救你。 裴行俭不知道怎么想的，外面还在打仗，他一个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病号却起来了。 拄着一根拐杖，十分生疏的往外面一跳一跳，杨晨知道后脑门上挂下来三根黑线。 “他要干什么？” “回公爷，裴大人说，他也想上战场打狗贼，但是奈何腿脚不便，就想来阵前观战献计，也算出一份力！” 杨晨感慨道：“裴行俭心系大唐，果然是个忠臣良将，回去告诉他，让他好好养着，只要他的伤势好了，有他上战场打狗贼的一天！不急于一时之间，磨刀还不误砍柴功呢，世界这么大，要我们去拯救的地方还多着呢，别着急。” 那人应了一声是，回去原话告诉裴行俭。 裴行俭其实也做好杨晨不让他去的准备，但是杨晨说的世界这么大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要他们拯救的地方还多着…… 难道…… “难道公爷在收复美洲之后，还准备将其他的……”裴行俭瞪圆了眼睛。 似乎被震撼了。 天地之间，瞬间开阔起来。 “好，我就等着那一天吧！”裴行俭终于老老实实回去呆着，而此时，刘谦已经在战场上杀红了眼。 刘谦背上背着一杆长枪，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腰上还带着一把钢棍，装备齐全，骑着马冲锋过去，一枪过去直接干掉，然后背上长枪一抽，直接做成红果子串串，等他杀出一条血路出来，长杆子上已经串了四五具尸体，直接把对面的英格兰人吓得尿裤子。 这尼玛还是人嘛！ 路易斯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才不管刘谦战斗力有多彪悍，他的目标，是杀了杨晨！ “上！都给我上！一颗人头，赏一块金子！” 金钱激励的效果比干嚎要好的多，一听到有金子拿，那些英格兰士兵就跟疯了一样冲上去。 路易斯意外发现，这法子比说去救女王要好用多了。 可怜的艾丽斯，居然还比不上一块金子。 路易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坏消息就来了。 “你说什么？有人烧了我们的粮仓？！开什么玩笑，粮仓又不在城外，怎么会被烧了的！” “是……是有敌人秘密潜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已经去救火了，但……但是恐怕救不回来多少了……”来报信的士兵哆哆嗦嗦，不敢说实话，但偏偏这是事实，根本无法改变。 “废话少说！要是守不住粮仓，我就拿你们来当粮食！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火！” “是是是！”那人连滚带爬的跑去救火。 路易斯想起来这几天，城内不断的有唐军潜入的消息，但是他没想到，在全程搜捕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能烧毁他们的粮仓！ 路易斯想起来就火大，但是现实却能让他更火大。 因为城外在打仗，城中的士兵减少是必然的，这就给了张慎微他们可乘之机，先是一起密谋烧了粮仓，又腾出手开始准备接应新的一批同伴进来，双方默契浑然天成，外面的战事还没有结果，里面接头工作却已经完成了。 得知杨晨想要他救出百姓，张慎微也没多想，就派人去打探消息，与此同时还不断想办法袭扰路易斯大军。 张慎微带着人，抓住机会上去打两下，追过来了，就跑，人少不说跑的方向却多，绕的英格兰人头晕脑胀，最后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抓到，不光没抓到人，粮仓也没救回来多少，仅仅余下三成。 “主教大人，剩下的粮食最多也只够维持半个月的了！要是再没有新的粮食囤积，恐怕，会有饿死的风险！” “慌什么！”路易斯头大如斗，站在城墙上，眼看刘谦更推土机一样到处扫荡，太阳穴涨的发疼，“传令下去，那些草军的粮食减少一半，再派人去城中百姓家里纳粮，谁要是不交，那就杀了他！” “这……这样做真的好吗？” 草军虽然说是杂牌军，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要替他们出战的，要是没饭吃，饿死了，那还怎么打仗？ 至于掠夺城中百姓粮食一说，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在他们占领这座城池之后，他们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扫荡，每家每户，基本上已经没多少粮食了，如果这次再扫荡，不说能得到多少粮食，恐怕那些百姓，是真的死定了。 “主教大人，桑特兰城里的粮食，足够我们吃上一年的！如果我们能得到桑特兰城里面的粮食，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好，那我们就去抢桑特兰城里的粮食！传令下去，这一次，必须要捻着唐军出去！” 眼看士兵下去传命令，路易斯转身道：“去，将城里的百姓，全部都杀了，尸体扔进附近后城的湖里！” 他要杨晨就算得到了这座城，也只是一座空城！ 不仅如此，被尸体污染的水源，也将在数十年间无法使用。 这样就算最后败了，路易斯也不会觉得太便宜了杨晨！ 刘谦杀的痛快，也没忘杨晨说的话。 他们这次是拖延战术，要是一下推到城门口，完了对方又是一排人墙，那就玩完了。 刘谦看情况差不了，砍了身后两个追兵就带着人往回跑，后面的英格兰士兵眼睁睁看着他们耍猴子一样耍完就溜，气的干瞪眼。 “公爷！”刘谦兴冲冲的喊着。 杨晨正得到消息，知道张慎微他们放了火烧了粮仓，但却没能高兴起来。 “路易斯烧了粮仓，要么是抓紧攻城，要么是在城内取粮，现在他们没再追过来……”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英格兰人声势浩大，但是在一刻钟后，却明显后撤。 其一是刘谦真的生猛，打的他们有些慌。 其二是路易斯察觉到杨晨的意图，原本打算今天直接攻过来的，但仔细一想，对方巴不得他出城，现在要是出去了，跟送命有什么区别？ “恐怕城里的情况会很糟糕了！”杨晨神色凝重，“不管如何，先回营再说！” 大营内，杨雪和轻尘看见杨晨他们回来。 “艾丽斯那边有消息了。”杨雪道，“我也是刚才知道的，有刺客潜入想要杀他，被守卫的士兵们给拦住截杀了，艾丽斯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是她要求现在就赶紧出兵，杀了路易斯。” 杨晨道：“听她放屁，她就负责好好活着，打仗的事情跟她没任何关系。” 杨雪道：“也不能这么说，艾丽斯毕竟是英格兰的女王，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她站上城墙去指挥英格兰士兵？说不定，真的会有用。” 杨晨站住脚步，想了想，回头看了眼略显萧条的卢利塔城。 “那帮人恐怕已经疯了，女王在他们眼里可能没什么用。” 卢利塔城内，已经乱糟糟的。 张慎微几个人躲在一处安全地带，噼啪的柴火爆破声时不时响起，外面出现轻轻的脚步声，终于有人回来了。 “将军，路易斯下令要百姓的粮食，那些人已经开始扫荡，不过有些古怪，有些士兵不光抢了粮食……还杀了人，有些全家都被灭口了！” “开始杀人了？”张慎微站起来，有些懊恼，“是我大意了，只想着路易斯要是没粮食，就会出城去，没想打他非但不轻易出城，还把主意打到城中百姓身上！” “就怕事情还会更糟糕……” 话音落下，其余众人看了那人一眼。 张慎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面露纠结，很是为难，又很是惶恐：“只怕……他们会用这些尸体来做文章。” 行军打仗，虽然有规矩，但是遇上些不讲规矩的小人，用尸体做文章的事情当然有。 张慎微当即脸色一变。 在他眼里，路易斯就是个毫无下限的禽兽，杀百姓取粮都干得出来，利用尸体又算得了什么？！ “将军，我们今天烧了粮草，路易斯那狗贼定然已经有所察觉，说不定这事想要引我们出来，好将我们一网打尽的诡计！” “一定是这样的，将军，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兄弟们就白死了！” “我知道！”张慎微面色一沉，“我们先静观其变，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那些拿来当人质的百姓救出来，他们才是我们的同宗同族之人！” 虽然，在张慎微心里，这些百姓就算救不出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是战场上的伪善，却也不得不如此…… 第2135章 偷袭 如果艾丽斯在这间密室里，就会发现那些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三个犯人，格外眼熟， “路易斯，你别以为把我们抓起来，王国的军队就会在你手里！别忘了，我们好歹是女王的叔叔，如果女王发现我们被你抓起来了，她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的！” 三个人疯狂叫嚣着，但是身上捆着沉重的铁链，让他们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只能在十字架上奋力挣扎，整个密室都叮当作响。 路易斯面露狠色，根本懒得跟这几个蠢货解释艾丽斯早就不见的事实：“是嘛亲爱的，你们如果真的这样想的，那我还挺高兴，我等着那一天就是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最好告诉我，你们藏起来的那些人，究竟在哪里！” “呸！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王室的守护者在哪里，要是他们死了，王室才真的要完蛋！路易斯，你这是在痴心妄想！” “没错路易斯，我们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死了，那你也绝对找不出来他们，他们会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悄悄把你脖子上的血管隔断！让你一辈子都无法醒过来！” “你会像吸血鬼的故事一样，因为血而死亡，路易斯，你最好别太天真，你的确很厉害，但是王室的号召力从来都不是你能比的上的，你想要奴役英格兰，还想和厉害的大唐军队过不去，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路易斯听的烦躁，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英格兰王室培植的杀手，又一直是他脖子上悬着的一把刀。 好几次，他都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后来要不是他暗中挟持了艾丽斯，那些杀手暂时隐秘行踪没有对他出手，恐怕，他就要活不到现在了。 但是现在艾丽斯被绑架，他原本以为那些杀手会去救艾丽斯，可没想到，昨天晚上又有人来刺杀他。 这一次，让他受了不小的伤。 被衣服掩盖的皮肤下，是一道差点刺穿心脏的伤口。 他差一点，就要死在床上！ 路易斯很恼火，派来许多人去干掉他们，可是最后却连那些杀手究竟藏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以前根本不知道王室还有这样一部分，无条件听从王室成员的杀手存在，直到他暗中夺权，杀了大部分王室，又软禁了几个，那些杀手，就出现了。 这些杀手如同幽灵一般，让路易斯不胜其扰，时不时的要担心自己小命能不能被保住！ 所以如果不把这些杀手找出来，路易斯就连觉都睡不好。 整个卢利塔城已经在进行大肆洗劫，虽然明面上还只是调度百姓粮食，但实际上，湖面上已经漂浮许多尸体。 路易斯从密室里出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人杀了没有！” “回主教大人，唐军守备森严，我们的人实在进不去……” “废物！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还不能把人杀了，我就送你们一起去见上帝！” 那人惶恐万分，连连退下。 “该死的大唐人！” 现在的大唐，即使没有杨晨，几十年前，也是世界强国，可到了路易斯来的那个时代，日不落帝国，成了整个世界的唯一霸主！ 所以在路易斯的心里，不甘心的情绪，占据了绝大部分。 自从遇上大唐之后，被他精心发展的英格兰依旧不敌，甚至连他自己，都接连受挫。 这让自尊心极强，又极其自负高傲的路易斯根本受不了。 日不落帝国，在哪里，都不能落下！ “趁着夜色，唐军定然守备松懈，若是借此机会派小队精英人马绕过驻地大营，直袭桑特兰城，成功的机会，或许会很大！”路易斯眯着眼睛大量，仅仅三十里外，就驻扎着飘扬大唐军旗的大唐军队。 就这距离，杨晨怎么不直接把脚踩自己脸上？ 路易斯面色阴鸷，拿起手边望远镜，道：“现在就去！” 夜黑风高之际，卢利塔城城门悄然打开，跑出三队人马，一出去，就偏离唐军驻地，绕着唐军驻地往桑特兰城狂奔而去。 这三队虽然人数不多，不过数百人，但若以奇袭的方式攻击桑特兰城侧门，一道被摸到粮草仓库大门，也能抢走不少粮食，最重要的是，一旦被他们偷袭成功，后面的英格兰军就能依葫芦画样潜入，就算破不开桑特兰城，也能劫走不少粮食。 但这一切，都被杨晨知道了。 哨兵人手一个望眼镜，就盯着那边，那边一有人出来，就有哨兵去报告给杨晨。 “那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把消息告诉张大哥，他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杨晨捣鼓着手里的飞雷，漫不经心的吩咐。 “夫君，要我说这样打仗太累了，不如让我和轻尘偷偷进去，我们去救那些百姓，只要百姓救出来了，自然就能轰城，到时候管他是谁，定然活不了！”杨雪一边给杨晨递东西，一边道。 杨晨停下手中东西，想到还在自己空间里躺着的翠花。 要是翠花在，这个计划他还能想一想，但是翠花现在不在，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杨雪去冒险。 更何况，一个两个好救，可那么多百姓……怎么逃的出来呢？ 所以要么不救，要么全部都想办法救出来。 “等等，慎微那边还没消息呢……” 话音刚落，张慎微却是忽然回来了！ “师父！”张慎微身上衣衫齐整，除了沾染些许尘土，几乎很干净，“我回来了！” 杨晨有些傻眼：“你怎么回来了？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师父，我是回来报信的，顺便回来看看您！”张慎微嘿嘿一笑，“师父，我完善了那个地形图，找到一条隐秘的可以进城的小路！” 张慎微成功要到一波人，百十来个，看的他眉头紧皱。 这数量，有些尴尬，说多嘛……多个屁，少嘛，也够扎眼的。 “师父，这次我一定能把人救出来。您放心，最晚……明天晚上！还顺便能给他们制造混乱。” 杨晨眉毛一扬。 这么点人，也行？ “师父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路易斯在城中大开杀戒，那些百姓原本也不想反抗的，但是被逼到这个份上，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要是再不造反，还能怎么办？所以他们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就算走不了，也要杀一杀英格兰的那些狗贼！” “他果然开始在城内夺粮了。” “师父，你知道了？” 杨晨微微颔首：“不过，我也是猜的，刚才路易斯派人悄悄潜入桑特兰城，我猜他们就是去截粮的。” “什么？！他们往桑特兰城里去了？” “我已经派人告诉张大哥了，他行军多年，这点小事还是会应对的，不必担忧，不会出现意外，倒是你，若是准备动手，倒是可以里应外合。”杨晨看了眼摆在眼前的半成品飞雷，“明天晚上是，时间倒也可以。” 张慎微这才注意到边上摆着一门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的大炮。 “师父，这东西是……” “我最新研究的飞雷，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它的威力！”杨晨开口道，“明晚你若是成功了，就放火烧城，看见火光，我就出兵！” 张慎微略激动：“好！那些百姓被逼的无路可走，放火烧屋，定然也不会不舍，届时火光冲天，营地这里也定然能看见，到时候大军压境，炮火连天，那路易斯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走！”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张慎微又趁着夜色摸黑回了卢利塔城。 此时的桑特兰城内，张亮得到杨晨的消息，直到有人过来袭击粮草，正准备下令，就得到消息说有士兵受到袭击。 “传令下去，不必拦着那些人，让他们悄悄进去，等时机成熟，便一网打尽！都跟我走！” 张亮兴高采烈，脚步迈得极大，一副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宰人的架势。 不过话说回来，那帮狗东西自己千里送人头，这情谊不轻礼够重，自己当初的伤势，不也拜他们所赐，这回又怎么能放过！ 张亮憋太久了，以至于一听说有傻逼来送死，连铠甲都没穿，身上扛着一件防弹背心，就这么直接带人杀过去。 因为要等鱼入笼，张亮又去的太快，所以张亮还等了一会，才把要钓钓鱼全部收入网中。 “都给我杀！” “杀！” “冲啊！” 刀兵相接的声音骤然响起，那些刚刚找到粮仓，还在高兴的英格兰士兵在听到突然冒出的喊打喊杀声后，全部自乱阵脚，慌张得不行。 张亮哈哈一声，站在高处：“拿我的枪来！” 两把金光灿灿的手枪，是张亮给自己量身定制的。 一般这两把手枪都是被摆着当摆设，毕竟这颜色太扎眼了，一不留神会被发现。 但是除了颜色之外，这两把手枪的性能和普通手枪是一不一样的。 嘭！ 嘭嘭！ 瞬间把一个骑在马背上的英格兰人的脑袋打成马蜂窝，嘭的一声倒下来。 第2136章 救人 张亮在城中杀的痛快，那些英格兰人原本以为进了门就会一路顺利，没想到前脚才刚踏进来，就被唐军被包围，现在就跟狼窝里的羊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这是中计了！ 但他们就算现在知道了，也于事无补。 张亮杀了四五个英格兰士兵，感觉浑身上下血脉都通畅，病也快全好了。 “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尸体全部捆起来，快马加鞭送到卢利塔城去，给路易斯一个大礼！” 话音刚落，杀戮未止。艾丽斯疯了一样冲出来。 几个士兵齐齐将她拦住，不让她靠近。 “将军！请你手下留情，不要杀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是路易斯指使他们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张亮老早就听到了，但全当没听见，直到那些妄图劫走粮草的英格兰人全部被杀后，才一脸‘惊讶’的发现艾丽斯。 “艾丽斯女王，你怎么在这里？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没在休息？是吵到你了吗？” 艾丽斯隐忍的看了一眼张亮，抽泣了一声，却是没说话。 张亮轻轻的嗤了一笑：“有人趁夜偷袭，妄图夺粮，这些宵小之徒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敢来劫粮，若不叫他们有来无回，还当我张亮是吃素的呢！还不赶紧收尸！” 艾丽斯面无血色，看了一眼张亮后站起身来，脚下微有些踉跄，走了几步后，才道：“希望你们能信守诺言，战争结束之后，让我带着我的子民回英格兰！” 张亮心里虽然不屑，但还是点点头：“我等言出必行！艾丽斯女王以后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随意出来走动，毕竟为了保护你，我的人也死伤不少。”张亮脸色随着这句话沉下来，跟着他的都是常年征战的亲信，为了保护一个外国人牺牲，张亮心痛之余更是不满，但奈何这件事杨晨已经和艾丽斯说定，他也不好出尔反尔在背后捅刀子，只不过看艾丽斯怎么样也看不顺眼就是。 一个晚上过去，路易斯知道那些人是回不来了。 “主教大人，全城的粮食，都已经收集起来了，但是也只堆放满一间仓库，这么少的粮食，杯水车薪依旧是不够支撑，且……现在湖面上有许多尸体，那里的水也不能喝了，说不定，还会污染井水的水源，到时候，我们连水都没有了！” 那名来报告消息的士兵越说越是后怕，一想到有一天没有粮食吃，没有水喝的境地，他们就没有选择，只有开城门战斗，毫无退路的一仗，若是侥幸没有死，侥幸赢了，他们才能活下去，可事实却没这么容易。 现在城里已经出现陆陆续续的莫名死亡，根本没有抓住凶手，这不得不让人猜测，是不是唐军在作祟，如果是他们，那他们的城池，也并非牢不可破！ “主教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闭嘴！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这些，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路易斯才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他有宝藏，只要离开这里，他就还能活。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逃走，这太窝囊了，也太便宜杨晨和张家父子！ 他自认为还没到绝境。 连那个老皇帝都还没死，他又怎么能死呢！ “主教大人，密室里的那三个人死了一个！” “你说什么？！”路易斯瞬间睁大眼睛，一脚踹开跪在身边的士兵，大刀阔斧往密室里走去。 原本绑着的三个人，全部奄奄一息，其中一个更是气绝身亡，他嘴边还有血迹未干，竟然是咬舌自尽的。 死了一个人，路易斯虽然恼火，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命人用布将剩下两个人的嘴堵住后，路易斯再次离开密室，但是他才刚走出去，就有七八个黑衣杀手出现，路易斯闪躲不及，胳膊上被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 “快！杀了他们！” “谁要是能杀了这几个人，我给你们黄金！给你们一箱黄金！” 路易斯非但不慌，反而更加亢奋。 这几个藏在暗处的皇室杀手，就是他的噩梦，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杀了他们，路易斯当然不会放过。 很快就有无数士兵蜂拥而来，其中两个杀手为了掩护同伴留下来断后，却被士兵团团困住，最后身负重伤之际还在死扛。 路易斯倒抽一口凉气，看了眼胳膊上森森可怖的伤口，笑容逐渐扭曲变态，活像一只嗜血的蝙蝠：“追上去杀了那些人，全部都杀了！” “主教大人，死了一个了！” “让开！快让开！让我看看！”路易斯冲上去，地上的人已经死绝，他兴奋的狠踹两脚，又拿起大刀疯狂的乱砍，直砍的血肉模糊，鲜血四溅，浑身上下都沾染上一股血腥气，就连士兵都看的不寒而栗。 出够了气路易斯又让人把尸体抬到密室里去。 这还是第一次成功击杀潜藏在暗处的杀手，路易斯像炫耀战利品一样，直到看见那两个人脸色苍白，才又浑身升起一股嗜血的燥热来。 “看，就算你们什么都不说也没用，这些垃圾就跟蚂蚁一样，该死还是会死的！还有，我劝你们也别异想天开，实话告诉你们，艾丽斯那个蠢女人已经被我杀了，她再也不可能会来救你们！而且很快，我就会送你们一起去见她！都给我等着瞧！” 两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就像攀附在地狱边缘，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却依旧垂死挣扎的人，眼里满是惶恐和绝望。 路易斯心满意足的出去，却发现有唐军小队人马往这边过来，半路他们又忽然停下，紧接着热气球上扔下来几个麻袋一样的东西。 “开枪！” “把他们打下来！” 唐军扔完东西就跑，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等到路易斯走到麻袋边上，打开一看才发现是好几个死了的英格兰士兵！ “这是挑衅！该死的大唐人！” 卢利塔城里的枪声忽然响起，远在城外的杨晨和城内的张慎微都听到了。 杨晨还好，知道是张亮派人去丢尸体，但张慎微不知道，还以为是路易斯发现他们在转移百姓。 “快！动作再快点！” “将军，那些看守的怎么办？弄死吗？”有人指着大牢门口那些歪七扭八已经被打晕的英格兰士兵问他。 张慎微瞥了一眼后，道：“留着也没用，直接杀了，找个隐秘的地方把尸体藏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他们要是醒过来，还要多添点麻烦。” “快，都小心些，走快点，跟着他们就能上山，先别急着下山，太危险了，在山上藏好，都记住了吗！” 被拿来当人质赶上战场的百姓，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来救他们，听着那些人一口一个将军喊着张慎微，一些胆小的妇孺个个掩面哭泣，想要道谢却也没有机会，前脚踩后脚的紧着逃出去。 其中还有好几个壮汉，知道张慎微他们的身份后，却是不肯走了。 “将军，我们也是男人，我们也要跟你们一起打仗！杀那些金毛鬼！” “对，我也要打仗，我老婆孩子都被抓了，估计这会都不知道在哪里喂野狗，都是这些金毛鬼干的好事，我要杀了他们，给我老婆孩子报仇！” “将军，你就让我们去，我们人虽然少，但是也有一把子力气，就算是用肉扛，也耐打，到时候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赚一双，很划算！” “你们别胡闹，打仗不是小事！”张慎微剑眉倒竖，“你们以为有把子力气就能打仗吗！军里哪个兄弟不是训练过的，你们什么都不懂，上去反而要拖累别人，你们要是有心，就护着这些百姓一道上山去，等到我军攻下卢利塔城，再下山来，一个都不少，就算你们几个男人都是汉子！”张慎微看了眼里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那些英格兰士兵也都被处理干净，整个地方就只剩下老鼠了，“时间不早了，别耽误时间，记住了，出去了一定要护着他们，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将军，你放心，我们一定做得到！兄弟们，咱们走！” 此时天色已经快大亮，一帮人十分惹眼，只要被一个英格兰士兵发现，就会面临危险境地。 但此时路易斯的注意力都被城外的大军吸引，因为此时此刻，杨晨骑着高头大马，率领大军已经成压境之势。 “公爷，还要多久啊？咱们就这么等着吗？” 杨晨看了眼城头上，道：“再等等，我们就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而已，现在肯定不能开战，至少要等到里面全部安全转移了，才行。” 刘谦微微颔首，又道：“那我去注意下消息。” 杨晨嗯了一声，拿着望远镜开始打量上面，好巧不巧，路易斯现在也正拿着望远镜。 两个人忽然对上眼，都愣了一下后，杨晨放下望远镜，拿了个喇叭过来：“路易斯，好久不见啊！” 路易斯也拿了个喇叭过来喊话：“杨晨，你这个叛徒，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找机会杀了你！” 杨晨嘴角一抽：“你丫的睡觉没睡呢，老子什么时候成叛徒了，本公爷从小到大，堂堂正正的大唐人，不跟你为伍那是理所应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丧家之犬！你若是当初听我的话，好好做个人，现在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 路易斯哼了一声，放下喇叭吩咐身旁的士兵：“让弓箭手瞄准！” 第2137章 前后夹击 对方一准备动手，杨晨这边也推出来几门大炮，与此同时，杨晨身边的士兵呈包围之势，将杨晨团团围住里面，盾牌齐齐竖起，严阵以待。 “那是什么武器？”路易斯眯着眼睛自言自语。 对面，杨晨已经拿起喇叭再次喊道：“这是我新发明的飞雷，不过你肯定是没见识过的！待会就让你尝尝滋味！”放下喇叭后，杨晨道，“记住了，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我们的目的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公爷放心，末将心里有数，定然不会出错的！” 杨晨微微颔首。 火线呲呲呲作响，等到燃烧完毕，轰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东西里面的弹药，是很复杂的。 杨晨叫他大杂烩，最大的原因就是里面什么都能加，就连屎都可以。 不过用屎，显得逼格不是很够，杨晨也懒得叫人去收集屎，这玩意听起来就够恶心。 虽然打仗用金汁，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杨晨是个有操守的人。 能用别的，坚决不用屎。 好歹那玩意是他自己捣鼓出来的，沾上屎实在太恶心了点。 轰！ 城头上的弹药炸开了。 早已躲避开的路易斯亲眼看见弹药炸开后飞射出来的东西。 有损毁的子弹头，铁片，有陶瓷片，还有石头，甚至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杀伤力大不大另说，但这些东西的杀伤范围，的确无法预估。 嘭的一声，路易斯站着的地方都被铁片炸到，嵌在墙体里，竟然活生生砸出来一个洞！ 杨晨不知道，其实这些东西在工匠制造的时候，甚至还浸了毒！ 一想起这些金毛鬼干的好事，工匠们在制作弹药的时候就达成默契，动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脚。 飞雷最大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不像大炮一样只有一定距离的杀伤力，而是在大炮的基础上，向外不规则扩散范围。所以这个安全范围，就不好说。 眼看不少士兵都被飞散出来的‘武器’伤到，基本上不是死就是伤，一下子倒了一大片，路易斯怒火丛生。 “给我把杨晨射下马来！不，用枪！用枪打！” 用枪打的结果，是杨晨带着人就往回跑，只要到了枪支射击范围之外，他就停下。 可一旦路易斯这边也停止了攻击，杨晨又带着人小心翼翼到城墙下站着。 一次两次，弄得路易斯心痒难耐着实恼火。 他想杀了杨晨，但是距离太远，又够不到。 想跟杨晨说话，杨晨又跑了，也听不见。 这种一拳用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窝火。 杨晨自己都累了，喘着气，就等着张慎微放的火，只要放火了，他们就能一鼓作气攻城。 不然不管是路易斯要疯，他都要疯了，低下的士兵更是都等不及了。 “公爷！公爷！有人出来报信了，说人已经全部救出来，现在正准备点火烧城呢！” 刘谦气喘吁吁的，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杨晨眼前一亮，正欲下令攻城，就有士兵来报，说有一个女人要找他。 “都打仗呢，哪里来的女人找我？” “公爷，不是夫人他们？” “你觉得他们会连雪儿她们都认不出来吗！那人有说要干什么吗？” “她……没说，但是那是个英格兰女人。” 杨晨一怔愣：“艾丽斯吗？” 艾丽斯是偷了一匹马从桑特兰城里跑出来的，她身上还带着抢过来的武器，张亮知道后气的脸色铁青，但是也没去追她。 最好，是死在路上，省的麻烦！ 艾丽斯发丝凌乱，深邃的五官线条变得极其冷硬，骑了一个晚上的马，她浑身都冷得发寒。 杨晨看见她，一脸狐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想来帮帮你！我的三个叔叔还没死，他们被路易斯给抓了，我想救他们出来！而且我还有帮手，他们一直想要杀了路易斯，只不过因为人少，力量不足，所以到现在还没成功，但是如果你愿意，他们会帮助你的。”艾丽斯说的就是那个几个专为皇室服务的杀手。 昨天行动失败之后，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去找艾丽斯。 这个时候艾丽斯才知道事情真相。 “城里还有你三个叔叔？”杨晨眉头一皱。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们不能随意攻城，也不能随意杀了路易斯吗？ 杨晨看了眼她的身后，并没有看到什么帮手，就只有艾丽斯一个人。 “他们隐藏在暗处，昨天他们就为了杀路易斯折损了一个人，他们知道我叔叔们关在哪里，你们的火炮，应该不会攻击到那个位置，所以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我来就只是告诉你，我想帮你……” 杨晨道：“你有把握你的军队会听你的？别忘了，在他们眼里，你现在就是一个尸体。” 艾丽斯深呼一口气，看向墙头：“我没有把握，但是我不想坐以待毙，我的子民们，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被路易斯骗了。” 杨晨神色未变：“我该怎么做就会怎么做，至于你自己，我不会管你，你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 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艾丽斯微微颔首后，道：“我不会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杨晨没有回答她，此时此刻，城内的滚滚浓烟已经升起，路易斯也发现城里失火了，英格兰士兵都着急忙活的去救火，结果发现，城里的百姓竟然失踪了一大半，余下的，也都拿起武器对准他们。 一时之间，城外的炮火还没打上来，城里却乱了套。 张慎微已经出现在街道上，指挥百姓奋勇杀敌，因为人数众多，一开始赶来救火的英格兰士兵全部都被杀死，直到后面源源不断赶来英格兰士兵，他们才开始后撤。 “游击战，知道什么是游击战吗？师父说了，打不过就跑！刚才你们跑的太慢了，差点就被追上！”张慎微恨铁不成钢，“看见那个墙头没有，爬进去，打几枪后就放火跑路，晓得没！” “知道了！将军放心，干扰敌人，我们最拿手了！” “少放屁，赶紧去！”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火炮轰鸣声，张慎微顿时眼睛一亮，“外面开战了！快，我们里应外合争取在今天拿下卢利塔城！” 所有人都因为外面轰轰不停的炮火开始兴奋。 等到路易斯反应过来，他才发现竟然被杨晨前后夹击了。 城外有密集的炮火，和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武器，城内叛逃的百姓放火烧城，甚至连他派人去找人质的时候都才发现，那些看守的士兵早就不知所踪，估计现在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那些百姓，自然也都逃了。 路易斯甚至顾不上派人去找，他现在感觉很危险，如果他自己再不逃，就算杨晨没有攻进来，这座城也要被烧成废墟了！ 这是根本不打算给他留活路，也根本没打算留下这座城！ 路易斯气的乱砸东西，将衣裳也撕成碎片，猛地想起来还有两个人在，红着眼睛冲过去。 可他才刚到，就发现那里已经打起来了。 “是艾丽斯！一定是艾丽斯派人过来的！” 话音刚落，英格兰的其他权贵已经赶过来。 打仗的事情他们一向都不管，全部交给路易斯，可是今天明显事情不太对劲。 “路易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唐军会在攻城，我们的士兵呢！还有，城里为什么会着火！我们马上就要被烧死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想办法把我都送出去，我们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路易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们：“蠢货，你们就应该去死！等我杀了艾丽斯，我再来送你们去见上帝！” “什么！你说什么？艾丽斯没死？你……” “你还想要杀我们？！” “有什么不能杀的！大不了就说你们都被唐军杀了，难道还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吗？”路易斯忍他们很久了，此时他自身难保，当然不会留他们活在世上。 那几个人察觉事情不对想要逃，但没跑几步身上就中了子弹，哀嚎着倒在地上，不一会气绝身亡。 等到路易斯带人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来晚了……该死！这些蠢货，连两个人都看不住！” 刘谦背着一个中年壮汉，好不容易才跑上山和张慎微的人汇合。 “这么多人！”一看见这里躲了许多百姓，刘谦不免咋舌。 “刘大人，是将军命我们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两个看守的将士过来解释，与此同时发现刘谦竟然带着一群黑衣人，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英格兰人，顿时警惕起来。 “别紧张，这是英格兰女王要的人。”刘谦撇撇嘴。 公爷说是不管，但最后不还是让自己过来帮忙。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英格兰人功夫还真不错。 “谁在那里！”刚放完火杀完人的张慎微风风火火赶回来，在英格兰军队已经溃败无章的时候，他就马上抽身出来，一方面赶紧带这些人离开，另一方面，他还想赶紧去战场上正面杀敌。 此时此刻，外面的喊打喊杀声已经快把天地都震塌了。 “是我！” 刘谦一回头，就看见张慎微。 第2138章 狡兔三窟 看见刘谦，张慎微下意识去找杨晨的身影，看了一圈才发现杨晨没来，随后才看见刘谦带着的几个人，顿时有警惕起来。 “没时间多解释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英格兰人马上就回追过来的。”刘谦觉得自己背上的胖子实在太沉了，直接丢给边上的黑衣人，道，“别愣着了，赶紧走！” 张慎微略一思索，收起手枪，道：“快，撤！” 顿时，百来号人在山林上开始紧急撤退，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样子，后面就出现了追兵。 “你们先走，我断后，马上回来。”张慎微拔出腰上的手榴弹，带了三五个人就往回走，刘谦看了一眼，还是带着人走了。 不一会，爆炸的声音远远传来，刘谦还是放心不下，运起轻功飞过去看，正好看见张慎微他们往这边跑过来。 “将军可没事？” 张慎微点点头，眼里闪着嗜血的亢奋：“一帮菜瓜而已，垃圾的很！走！” 等到他们接近大营驻地的时候，唐军已经攻下城门，和顽固抵抗的英格兰军在城门口奋战。 杨晨等着路易斯逃跑，他已经在各个有可能出去的地方，都派人守着。 只要路易斯逃出来，就能第一时间抓到他！ “师父！” “慎微？”杨晨看见刘谦，也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知道是把人救出来了，道，“你们都没事？” “师父我没事，我好的很！师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攻城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整个卢利塔城就能拿下，但是城被烧光已然是事实。”话虽这么说，杨晨话语里却没半点遗憾的意思。 “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安置好，以后，还要靠他们再来建设卢利塔城。” 那些逃出来的百姓都仰头看着火光漫天的城池，其中有不少人，是自己放了火，烧了自己房子跟着张慎微店人逃出来的。 里面是他们的家园，此时此刻，已经灰飞烟灭。 劫后余生后，有些人忍不住掩面哭泣，低低的哭泣声逐渐染遍所有人，那些不是卢利塔城的百姓，也纷纷悲从心来，渐渐的声音开始扩大，在黑夜中更添悲伤哀戚。 呼声震天，早已溃败不成气候的英格兰士兵纷纷从城里逃走，他们大部分都被杨晨派出去的人俘虏，陆陆续续都被带来回了。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张慎微在杀了数百敌军之后，身上的铠甲都被烧焦了。 “师父，我没找到路易斯！”他冒着大火在城里，结果别说路易斯的尸体，连根毛都没看见。 杨晨心头一沉：“我的人也没找到他。” “难道他没出城，死在里面没被发现吗？”经过几天的屠杀，卢利塔城里的尸体太多了，路易斯要是死在其中，想要发现还真没那么容易。 退一步讲，如果他藏在尸体堆里，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大部分的尸体都在湖边，那边有水源，火基本上烧不过去，就算烧过去了，也很容易熄灭，不会大肆蔓延。 “火势那么大，如果他不逃出来，那也会二氧化碳中毒死亡，他还没这么蠢。” 张慎微怔愣一下：“什……什么二碳？” 杨晨狠狠瞪他一眼：“叫你上课不好好学！全还给老师了？” 张慎微感觉自己一瞬间好像又回到学堂上，一种深深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无比熟悉。 “额……师父，那什么，我去带人找路易斯了。” 张慎微骑上马就开溜。 正巧，艾丽斯风风火火赶过来，面上满是焦急颜色。 她知道城破了，也知道城中大火，因此脸色很不好看。 “杨公爷，我的几位叔叔呢？” 话音刚落，杨晨还没说话，身后的营帐内就传出叫喊声。 “艾丽斯！艾丽斯，我们在这里！” “哦，天呐，你们真的还活着！”艾丽斯喜极而泣奔过去，却发现只有两个人。 “他已经，殉国了，艾丽斯，你不要害怕，也不要伤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尽快回到英格兰，路易斯的权势太深了，如果不尽早抢占先机，一旦他回了英格兰，我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没错！我们能活着出来，是上帝保佑我们，生死都是注定好的，我们不应该为它浪费时间，艾丽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回去！我不允许路易斯再卷土重来，否则……我们王室所有人，真的都要死绝了！” 艾丽斯抽泣着：“我明白，但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就算要走，也要带上我们的士兵。”说着轻轻擦了眼泪，转过身看向杨晨，“杨公爷，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杨晨道：“我当然不会出尔反尔，但是现在你们还不能走，我还没找到路易斯，我要杀了它！” “你……你也要杀路易斯？”两个艾丽斯的叔叔惊诧万分，他们虽然惊奇，但不得不说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大唐实力雄厚，比他们形单影只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大唐想要杀了路易斯，那绝对会轻松许多。 杨晨微微颔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乔装混在那些俘虏里，所以在没有全部清查之前，你还不能带走他们。” 艾丽斯道：“我理解，而且我也支持这么做。叔叔们，你们放心，这里是安全的，等到解决掉路易斯，我们就能安心的上路回家，从今往后，英格兰的人民将会获得解脱，路易斯在我们土地上的爪牙，也会尽数被我们拔除！” 很快，清查工作展开，与此同时被攻占下来的卢利塔城的火势也逐步被控制。 张亮带着人前来帮忙，忙活了两天，终于把火给熄灭了。 但经过大火洗礼的卢利塔城，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一片废墟，湖面上飘荡着的尸体大半被烧焦，没有烧焦的也早已腐烂发臭。 整个卢利塔城，仿佛人间炼狱。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路易斯。 杨晨阴沉着脸。 从来就没一个人这么难缠过。 “还没找到吗！” 张慎微头皮发麻，但他自己也火大：“已经全部清查过两次了，都没有找到！父亲还带着人在城里找，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笑话！这么多人竟然让路易斯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这像话吗！”杨晨一拳头砸在桌上，“湖里搜过了没有！” “搜过了！”张慎微咬着牙，“水性好的士兵潜到水底，可捞上来的全部都是老百姓的尸首，没有路易斯的。” 说完后，屋子里短暂的静谧片刻，杨晨忽然道：“路易斯诡计多端，说不定他乔装易容成了别人……” 张慎微昂着头，脑子好像不够用的样子。 杨晨豁然起身，直接往门外走，刘谦正好过来找他：“公爷！”忙疾步跟上，“夫人找你呢，好像有事。” 杨晨脚步一停：“没说什么事情吗？” “没有。”刘谦摇摇头，道，“似乎是重要的事情。” 杨晨眉头一蹙，叫张慎微过来：“你去查，一个个仔细的查！尤其是谁也不认识的那种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张慎微虽然觉得乔装易容很天方夜谭，但杨晨叫他去，就想也不想的应下。 杨雪的住处就在大营后方，从城里救出来的那些百姓，也被安置在附近，所以这里看守的士兵格外的多。 见杨晨过来，都齐齐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身姿笔挺，英姿飒爽，让人看了就心里舒畅。 实乃强迫症晚期患者最佳治疗地。 杨晨心头郁结疏散了些，再见到杨雪，脸上挂着笑，心情更好了。 “雪儿，你找我有事？” 杨雪道：“夫君是不是找不到路易斯？” 杨晨瞬间心情又低落下去。 看他这幅模样，杨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别这样啊，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垂头丧气的， 我给你出个好主意呀。” 杨晨顿时眼睛一亮：“有什么好主意？” 杨雪笑着道：“之前平安被人劫走的时候，你不是让翠花回来找人的嘛？翠花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你干什么不叫她出来帮忙？” “翠花？” 杨晨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主意。 此时此刻，那位翠花大佬正在努力开机重启，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活过来。 指望她，现在还不如指望张慎微的鼻子能好使点，搞不好就闻出来路易斯在哪里。 杨雪狐疑的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是有点问题，翠花暂时帮不上忙……” 夫妻二人沉默了。 杨雪原本以为杨晨是忙的忘了翠花，但没想到，竟然是翠花出了事。 虽然杨晨没说是什么事情，但是光看他神情便知道，定然是件大事。 “夫君莫要着急，那人若是没跑，那定然是在暗处藏着，想要找机会报仇，夫君且想想，他最有可能会去找谁？” 找谁？ 杨晨第一反应，就是他自己。 但是随后又想到张亮父子，再最后，甚至想到了李世民。 但李世民远在乾州道，路易斯肯定不会形单影只，千里迢迢去找他。 更何况以李世民的城府手段，现在的路易斯，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毕竟以前他也没成功过。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来找他和张亮父子。 而他们，现在都还在一起。 杨晨瞬间明白了：“好，晚上我就叫他们一块过来喝酒，我就不信，路易斯还能忍得住！” …… 人数太多，张慎微查到天黑，都没把人查完，然后就被杨晨叫过去喝酒。 一道在的，竟然还有艾丽斯和她的两个叔叔。 杨晨和张亮作为东道主坐在首位，等张慎微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五个人十双眼睛齐齐望向自己。 “慎微，你怎么才来，快坐，就剩你了，咱们今晚一道喝酒，庆贺一下。”杨晨笑哈哈的说着话。 边上的张亮则兴头更高。 他眯着眼睛打量那两个英格兰人，看了半晌，道：“你们怎么都长的差不多，而且这大胡子看起来跟半辈子没打理过似的，实在太难看了，改天给剃了！” “额……将军太会说笑了，我们一向如此的。” 艾丽斯知道张亮不喜欢她，更加不会喜欢她的两个叔叔。 “张将军，我敬你一杯。” 张亮回过头看她，见艾丽斯仰着脖子灌下酒，也似笑非笑的拿起酒盏喝了一杯。 张慎微看的莫名其妙。 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喝了一口，瞥了眼边上的艾丽斯，见她坐下后就飞快又倒了一杯，然后又敬了杨晨，最后才端着酒盏面向自己。 张慎微笑着道：“女王好酒量。” 艾丽斯轻哼一声，带着些许酒醉的嗔怒：“彼此彼此，我干了。” 张慎微跟着喝了一杯，放下后，才看见艾丽斯的两个叔叔已经端起酒盏跟张亮和杨晨喝酒。 推杯换盏，气氛倒是逐渐融洽。 只有艾丽斯冷着脸坐着喝闷酒，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酒过三巡，杨晨感觉自己肚子马上兜不住了，张亮茅房也跑了三四趟，但还是没什么动静。 难不成是杨雪和刘谦被发现了？ 但是不应该啊，藏的挺隐秘的。 又或者，路易斯真的不在附近？ 可没有在城里找到他的尸体，他又不能插翅飞走。 杨晨有些烦躁起来，看了两眼天上挂着的大大月亮。 正好张亮被人扶着进来，一下子挡住了视线。 “贤弟，咱们继续喝啊！”张亮其实没醉，但有些飘飘欲仙，这些年年纪大了，倒是更享受这种生活身体不受控制，大脑还轻飘飘的感觉，仿佛脚下踩着棉花，但又格外舒适。 张慎微走上前，把张亮扶过来：“爹，你就不能少喝点……” 话还没说完，陡然间一道寒光闪过，在艾丽斯的视线角度，那个原本扶着张亮的下人目露凶光，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张亮和张慎微的后颈划去。 要是被他划中，两个人的脑袋都要从脖子上搬家！ 艾丽斯惊恐的情绪还没传到大脑，就已经条件反射抢先站起来大喊：“小心！” 听到声音，张慎微下意识做出反应，拉着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张亮直接往地上倒，接着又一个转身一脚踹上后面的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算是一直戒备着的杨晨都没在这一秒钟里反应过来，直到那人惊慌失措爬起来妄图再去捡被踢飞的凶器，杨晨才瞬间意识到什么。 “快！抓住他！” 第2139章 强大的易容 路易斯奋力一击，结果被张慎微给躲过，气的要死，但现在不是气的时候，再不走他小命难保。 但等到他跑到外面，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漂亮的东方女人，眼神透着清冷的杀气。 杨雪身后还站着轻尘，原本埋伏在暗处的士兵，此时已然倾巢而出，包饺子一样把路易斯包在最中间，而且一个个士兵手中都拿着大唐最先进的步枪。 黑漆漆的枪口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齐齐对准路易斯。 杨晨等人随后赶到，顺着方向看去，就会发现，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除了身型和路易斯有些相似之外，容貌装扮无一例外的，就是个大唐人。 “这就是乔装？”张慎微惊讶，不小心说出心里话，边上的艾丽斯看了他一眼，张慎微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虽然他的确没有见过。 杨晨眯着眼睛打量片刻，这才轻声道：“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他的同伙，一旦发现可疑的，不必来报，就地正法！” 张慎微点头，当即吩咐身边亲信。 一堆人马悄无声息的开始搜查，不出片刻功夫，果然找到两个可疑人物，但杨晨根本没见到他们，就直接被杀，最后那两具尸首，也被张慎微挂到城墙上去。 路易斯想要逃，但人多势众，他再狡猾都显得力不从心。 尤其杨雪很没耐性，三两下把路易斯脑袋上的假发拽下来，顺便还把他黏着的黑胡子也给拔了。 “就你这技术，如此粗制滥造，也是难为你能忍着了。”杨雪哼了一声，身后的轻尘慢慢走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眼中的轻尘，有几分嗜血的杀气。 就连张亮父子，都有种慎得慌的感觉。 张慎微愣了一下后下意识去看刘谦。 眼神复杂，搞得刘谦有些莫名其妙。 咋的了，有老婆你羡慕了？ 有种自己去讨一个，光看有屁用！ “杨晨，你要是敢杀我，我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让你变成一个怪物，看你还怎么在这个世界光鲜亮丽的活下去！” 路易斯想用穿越的秘密威胁杨晨。 杨晨感觉这货是疯了。 淡定的叉着腰，杨晨道：“你是不是傻？你说什么别人就要信什么？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见人的？你别忘了，你是我们的敌人，信你的话？当别人都没有脑子吗？你要是想活命，就算跪下来求我，那也比这个借口要好，真是太可笑了。”不给路易斯说话的机会，杨晨侧脸看向一旁的艾丽斯，从她的眼神里，杨晨已经看出来熊熊火光，就连边上那两个猴子叔叔，都是这副模样，“艾丽斯女王，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让他去死？” 艾丽斯虽然恨路易斯，但是毕竟是女流之辈，而且还没有经历过更多血腥可怕的事情，杀了路易斯是她的执念也是她的愿望，但是说，如果杨晨让她拿刀亲自砍下路易斯的头颅，她也不敢真的这么做。 最多是吩咐士兵，讲路易斯杀了罢了。 艾丽斯不明所以的看着杨晨，显然就连她，都没打算把路易斯的话当回事。 “杨公爷什么意思？” 杨晨笑了笑，边上张慎微道：“我师父是问你，需不需要把路易斯先给你们教训教训，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出口恶气。” 艾丽斯还没说话，边上她的两个叔叔已然愤怒站出来，请求道：“大唐的贵人们，我们想要这个机会，不知道能不能让给我们！路易斯这个恶人囚禁了我们，还杀了我们王室的其他亲人，如果不能亲手杀死他，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张慎微身上肃杀之气瞬间溢满：“谁说你们可以杀了路易斯，能杀他的，一定是我们大唐人，否则我们怎么回去跟陛下交代！” 那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跟大唐做对。 “那就请允许我们砍他几刀！” 张慎微看向杨晨和张亮。 张亮的酒已经彻底醒了，他没说话，只等杨晨表态。 “可以，但是现在，还是先把他捆起来再说。” 路易斯试图逃跑，被刘谦一脚踢掉下巴，咔嚓一声又踩断了腿骨，最后五花大绑的时候，已经疼的快晕死过去。 杨晨摸着他的脸，终于触摸到一处不平坦的边缘，随后用力一撕，竟然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不得不说，这玩意除了不透气，比李承乾的化妆术要强得多了。 这东西，可是真的面目全非啊…… “带下去，关进牢里！” 路易斯终于被抓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慎微已经太过兴奋，据说光是烙铁，就给路易斯享受了七八回。 整个监狱里，路易斯的惨叫响了一晚上。 周围的鸟都飞得老远。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杨晨去看他，发现他身上被戳了不少洞。 这大概都是那两个英格兰人的作品。 “师父？” 张慎微从外面进来，看见杨晨在里面。 杨晨这才发现，艾丽斯也跟着一道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张慎微上前道：“师父，她说她准备等路易斯死后，就带人回去，她想要要走所有的俘虏……”张慎微眉头紧蹙，今天早上艾丽斯来找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是一口拒绝的。 倒不是不让她带回去，而是那些俘虏里，还有些是路易斯的爪牙。 当初的确大营她可以带士兵回去，但这并不包括路易斯的人。 但艾丽斯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张慎微觉得她天真的可笑。 什么被迫，什么无奈之举，都是胡扯。 不管什么身份，只要是杀过大唐人的英格兰人，张慎微一个都不想放过，更别提那些人还跟路易斯有关系。 杨晨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的艾丽斯，问她：“你回去英格兰之后，打算怎么处置路易斯留在那里的势力？那些人，也都是路易斯的人，你能保证不杀他们吗？如果不杀，你不怕留有后患，到时候他们还会卷土重来，又挑起战争，亲爱的女王陛下，妇人之仁是要看对象的，不是对谁都可以，那些俘虏的确是英格兰人，但却是该死的英格兰人，你带他们回去，说不定在半路他们就能挑事，最糟糕的结果，是你都没机会活着回英格兰，毕竟……他们是路易斯的人不是？” 艾丽斯脸色变化几番，最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起头，犀利的眼神冒着怒火看向路易斯，突然发难，抢了张慎微腰上的手枪，对着路易斯的心脏就是一枪。 嘭！ “你疯了！”张慎微恼火，毫不留情的劈手抢过，怒瞪着这个不听警告的女人，“我说过，他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们大唐的手里！” 艾丽斯跟疯了一样尖叫：“你让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都是他，是他害死我的亲人！我要杀了他！” 张慎微胳膊被她拽住，想要打晕她，但艾丽斯动作太疯狂，张慎微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还被她掐破了一块皮。 “你松手！把抢给我！” “给什么给！你再胡闹别怪我打你！” “给我！” “不行！松手！” 两个人莫名其妙肉搏，杨晨嘴角一抽，一把拽开艾丽斯：“不要再胡闹了，我还有话要问路易斯，你先出去发疯，等冷静了再说，慎微，给我把她弄出去！” 张慎微好不容易把抢收回来，虎目圆睁，拉着不情愿的艾丽斯往外走。 “我自己会走，你这个野蛮的臭男人！” “我野蛮？”张慎微气笑了，“刚才在里面撒泼抢我东西的人，好像是你，女王殿下！” 艾丽斯气鼓鼓的瞪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监狱，一跺脚跑出去了。 张慎微嗤笑一声：“跟我斗，还嫩了点！你们都看什么看，好好站岗守着，这回要是还能让人跑了，我让你们自己送自己走！听见没！” 原本还在看热闹点守卫马上板起脸来：“是！” 张慎微这才甩着手出去。 里面，杨晨用水把路易斯泼醒。 路易斯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痛几乎能把自己痛死。 而且，他又被绑在十字架上了。 这种该死的，糟糕的感觉，又回来了！ “说，你把那些宝藏放在哪里了？”杨晨笑呵呵的拉了把椅子坐下，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全部都被杨晨支走。 宝藏这两个字，在无数的小说故事里，都是祸害的源头，杨晨有钱，也看不上所谓的路易斯宝藏，但是他不介意把这个隐藏的炸弹挖出来，变成自己的东西。 也不是，他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这钱应该属于百姓。 路易斯微微一怔愣后，竟然笑了起来，因为太疼，还笑岔气了。 “杨晨，你果然还惦记我的宝藏，你实在太可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除非……你能放了我，如果你放了我，我就把我所有的宝藏都给你！” 杨晨掏掏耳朵：“我其实也没打算你会跟我说，但是呢……我更没打算跟你做交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第2140章 片烤鸭的技巧 杨晨放弃的很干脆，惊得路易斯陡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等看见杨晨走到监狱大门了，才知道急。 “你等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放了我！” 杨晨站定，扭过头道：“做梦。” “你……杨晨，我们好歹也是……” “我们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有，也是敌人，你是敌军叛逆，我是大唐皇帝亲派来抓你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如果非要多加一层身份，那也只是仇人。路易斯，你好自为之，现在要杀你的人，满天下都是，反而是这牢里，暂时能保你安全，你如果识相，就老老实实呆着等死，否则，恐怕你连个全尸都没有。” 从大牢里出来，刘谦过来寻他。 “公爷，张慎微跟那个艾丽斯女王一起去大营里了，看样子八成是去俘虏营地。”刘谦说这件事的时候，脸色微微沉着，不怎么好看，语气逐渐有些不耐烦，“那个女人真是过河拆桥，都跟她说了只要把党羽全部剪除，就让她带人走，非要妇人之仁显得多大度似得。” 杨晨右边眉眼跳了一下：“她那两个叔叔没说什么吗？” “那两个倒是头脑清醒，但是艾丽斯才是女王，他们虽然是叔叔，但如果艾丽斯坚持要这么做，也拿她没什么办法，而且……公爷，我觉得也不用这么麻烦，如果那女人非要这样，那就索性让她带走，反正到时候祸害的也是他们自己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杨晨冷笑了一声：“那些东西未必会成气候，但是明明可以解决，就没必要留着碍眼，直接杀了就是，哪里需要这么多解释。” 刘谦眼睛逐渐泛起亮光来：“公爷的意思是，现在就去把那些人杀了？这样最好，我就想这么做，我倒要看看那个女王还能怎么样！我堂堂大唐雄狮盘踞在此，她敢跟我们对着干吗！” 刘谦兴冲冲的去军营找张慎微，不过一个时辰，消息就传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艾丽斯怒气冲冲的过来找杨晨。 杨晨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固执，甚至连她身后的两个叔叔都拉不住他，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意味：“女王这是要来找我兴师问罪？我就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艾丽斯没想到，杨晨这样的身份，竟然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杨晨站起身来，眼睛一眯，周身气息萦绕，扑面而来一股压迫感，逼得艾丽斯不由自主的放缓呼吸，一双蓝色的漂亮眼睛随着杨晨的走动而跟随。 “我可没有出尔反尔，我这是在替你解决后顾之忧，当初你想杀路易斯的心是何等急迫，怎么现在却能对他的党羽如此心软。我看，你不适合当一个王，你适合在家里带孩子。” 艾丽斯愤怒的火焰几乎要从身体里冒出来。 这是在羞辱她！ “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也无所谓，反正就凭你这样的人，英格兰迟早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要我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你英格兰子民也可以远离战争，生活的幸福美满，但条件是，你要献出英格兰所有领土，赠予我大唐，你自己上书我朝陛下，恳请陛下赐予你庶民身份，当然了，鉴于你身份的特殊性，可以给你格外优待，比如，可以公费前往长安久住，而且还不收你个人税，怎么样？条件不错。”杨晨眼底满是讥讽。 这番话是他用来刺激艾丽斯的，但很显然，后面两位也被刺激的不轻。 这番话，充满了侵略性，让艾丽斯目瞪口呆。 杨晨哼了一声：“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想要插手我们做事，那我刚刚说的那番话，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现实，你自己好好想想。” 艾丽斯攥紧了拳头：“我们之间可是有过约定的！你不会侵犯我的国家！你这难道还不是出尔反尔吗！” 杨晨双手一摊：“我是说过我不会，但是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别人不会，毕竟我带兵打仗的次数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陛下派别人去，我们大唐的将军，相信几位就算远在英格兰，也应该有所耳闻的，比如现在在这里的张将军，他可不是我们大唐最厉害的将军，若是换个人……指不定连你们都小命难保！” 杨晨轻轻嗤了一声：“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会放你们回去，自然不会出尔反尔，至于以后的事情，我就不好保证了，但是只一条，和路易斯有关的所有人，都必须死！” 杨晨看向外面，刘谦马上走进来，对艾丽斯三个人做了个请的动作，叫他们出去。 艾丽斯僵直的站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愤然转身出去。 “公爷，他们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刘谦折返回来，看刚才艾丽斯的样子，担心会不会有后顾之忧。 “我怕她？”杨晨切了一声，“不过是个女流之辈，这个世界，拳头硬才是道理，英格兰弹丸之地，一帮金毛猴，还想和我大唐硬碰硬？连路易斯都不行了，就算是三个艾丽斯绑在一起，那也不行！” 杨晨想杀路易斯，但是至少要在张亮的军报送到李世民和李治手里之后。 可这是按照规矩，毕竟将在外，抓了重要的贼首，为了表示忠诚，肯定是要跟君主汇报申请的，不然回朝之后，会有自作主张的嫌疑。 但杨晨没这个顾虑。 “贤弟，杀路易斯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我手下有个能人，可以做到真正的凌迟处死！保证在三千刀之内，不会丢小命，等到一刀砍下脑袋，才叫真正的命丧黄泉！”张亮风风火火的比划着自己的手段，为了表示可信度，还把那个‘手艺人’也叫过来。 杨晨看了那人一眼，很普通，但是他身上的煞气却很重，一看就杀过不少人。 但他杀的，全部都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小的一共杀过九百九十八个人，再来一个，就满九百九十九颗人头了。” 张亮道：“做他们这行的，有个规矩，到了九百九十九个人头，就不许再做了，我倒是不信这玩意，毕竟老子在战场上，杀的人没一万也有九千，才不怕什么报应不报应的！” 杨晨笑道：“张大哥不拘小节，但这不是旁人都能有的气魄。”又转而看向那人，道，“你可有把握？” “小人有把握！” “好，你就从今天开始去，一刀一刀片下来，等到三千刀的时候，再把人带上刑场，砍了他的脑袋！” 张亮高兴的朗声大笑，挥挥手让人退下后，道：“贤弟，我听说那个路易斯有宝藏？你可问出来没有？” “这倒是不曾问出来，不过，他倒是想要以所谓的宝藏为条件，让我放了他。但我可不傻，他说有宝藏，难道就有宝藏吗？”杨晨意味深长看了看张亮，“他若是有宝藏，还折腾这么多干什么，要是我，早就去逍遥过日子了，我看他定然是为了活命，或者让更多人为他卖命，所以才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说到底，谁要是真的信了，还把命给弄丢，那就是活该！张大哥，你总不会也信了？” 张亮有些尴尬。 刚听说路易斯有宝藏的时候，他的确心动过，但现在杨晨一说，又觉得也不无可能。 但如果说他为了区区一份宝藏，就把自己命都弄丢，那简直白活了！ “我当然不会信，路易斯的狡诈我亲眼所见，他都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比狐狸还狡猾！那什么宝藏，八成就是他用来骗人的！”张亮越想越觉得这消息不能流传开来，万一有人相信了，最后为了不存在的宝藏去劫囚救人怎么办？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解释清楚，千万不能让他奸计得逞！”张亮二话不说就走，匆匆忙忙去解决谣言的问题。 手艺人果然是靠手艺吃饭的，第二天杨晨去大牢里看路易斯的时候，发现他胸前的肉已经没了一大片，而边上，还放着早已干涸不新鲜的，血淋淋的肉片！ 就像片北京烤鸭一样，真的是一片一片的，就是厚薄程度略有些不同，看得出来这个手法，还是要多练练。 但能做成这样，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路易斯还昏迷着，光看他的样子，杨晨就能猜到路易斯有多绝望。 从未来世界穿越而来的人，也只有位面之子可以为之一拼。 但这回，路易斯是完蛋在另外一个同行身上的，也不算太远，好歹杨晨比他还小个好几百岁。 路易斯迷迷糊糊转醒，看见跟前站着一个人，还以为是片他肉的人，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子一挣扎，就差点疼的晕死过去。 “杨晨！是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 杨晨往后退了两步，防止他臭烘烘的口水喷脸上：“你之前不就是想杀了我吗？结果呢，城都没有，人也没了，你自己……现在也要没了。” 第2141章 迁徙之策 “你能活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过两天，就要去见你的上帝，不过我听说有些人死了之后，灵魂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再回到你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杨晨话语间满是讥讽，就算路易斯回去了，那他也只是一个有野心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外挂的他，难不成还能改变英格兰历史走向？ 根本就不可能。 不理会背后路易斯凄厉的咒骂声，杨晨走出大牢，猛地松出一口气。 看着远处被烧毁的空城，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去解决这件事。 空城，这意味着什么都需要重头再来。 相比美洲其他地方的城池，他们虽然不富裕，人口也不多，但是距离空城，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地广人稀，这对发展很不利。 俗话说的好，人多力量大，要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 就跟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捆筷子却……只要不遇上力大如牛的不可抗力，这种激励人心的道理还是可以站住脚的。 所以在拿下卢利塔城之后，最重要的是将所有散落的百姓聚集在一起。 但美洲实在太大了，而且当地的土著，又被当初路易斯占据的时候屠杀许多，如今剩下的土著人，已经不多了。 美洲作为一个新开发的大陆，所拥有的资源十分丰富，所以还是吸引了不少商人不远万里派人过来，在这里扎根，因而，美洲上的种族十分繁多，且语言各成派系，风俗习惯更是大相径庭，想要进行管理，难度系数比移民百姓去填乾州道要大多了。 这完全是炼狱级别的。 杨晨扶额，微微有些蛋疼。 这就像搞个华夏人去教化美丽间合纵国一样，反不反智另当别论，就连沟通，都有极大问题，如果下发的政策行令不能上下通畅，埋下的隐患一旦发作，足以炸毁自身。 所以，杨晨要了张地图过来，仔细研究，又挑了差不多六座地理位置不错，也相对靠近的城池作为聚集落脚地。 “贤弟，你要把所有人都迁移到这六座城池里？”张亮盯着地形图，语气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主意？” 杨晨在地图上画好圈，做好记号，道：“这种法子其实没什么，不过以往都是将大唐百姓迁移到某处，然后进行同化，现在我只是暂时将这些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好方便管理，等时机差不多了，再逐一迁入大唐百姓，日久天长，在此绵延生息，那便都是我大唐臣民！” 张亮听得心头一跳：“你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这里除了那些土著人之外，还有好些金发碧眼的猴子，那帮人他们……” “张大哥，那又如何，是不是一族人，看的不是外貌，而是他的心，他就算长了一张外族人的脸，但却自小认为自己是大唐人，说大唐话，遵守大唐条律，甚至从军参兵，为我大唐保卫疆土，那就算他长得不一样，也是我们大唐百姓，是我们的同胞！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些长相略有不同的外族人，同化成我们自己人，数代之后，他们的后代就会深深扎根大唐，这便是教化！甚至比教化当初的突厥人，功劳还要来的大！” 张亮嘴巴张的老大，听杨晨说完，除了心血沸腾，颇有干劲之外，他还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张亮面色变化着，最后，面上是恍然大悟的欣慰，看着杨晨，心里敬佩之意滚滚而来：“我总算彻底明白，太上皇为什么要送贤弟你过来了，其他人都可以带兵打仗，但是只有你，能行教化之责，若是换做我……恐怕都想不到这么多，真是太惭愧了。” 杨晨嘴上说着过奖，心里想着你居然才知道。 杨晨能担任教化的责任，张亮当然知道，但是嘴上知道和心里认可，是两回事。 “所以张大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收拾卢利塔城，而是尽快吩咐下去，实行迁移之策，但想要百姓迁移，定然困难重重，我们不能以权压人，免得惹得民怨沸腾。” “贤弟放心，我心里有数，如果有哪个兵崽子敢仗势欺人的，我统统剐了他们！” 杨晨微微颔首：“迁徙的同时正好将百姓登记造册，每家每户有多少人丁田地，都要记录清楚，我估计之前路易斯占据美洲，那些普通百姓根本没什么好日子，被压榨都来不及，更别提治理，八成路易斯自己都不知道，美洲上到底有多少人丁，有多少可用田地，这些我们都要造册记录，好方便管理，总之……一切都要有规矩才行。” 张亮点头：“好，我这就去办，这件事我会让慎微盯着点，正好磨磨他的急脾气！” 眼见张亮下去，杨晨开始认真研究那几座城池。 这几座城池的显著特点，就是依附在水源旁边。 在还没有外族人抵达这片土地的时候，当地的土著人，大多处于游牧的生存方式，往往都是猎物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所迁徙的路线，也时刻遵循食物原则。 但游牧文化若不向农耕文明发展，光是温饱，受到的桎梏就会更大。 所以首先，是要教会他们怎么不依靠茹毛饮血的生活习惯，也能活下去。 杨晨一点都不想他的政令才刚下去，宣读官就发现村子里的人全部跟着野牛跑了。 这场景太特么辣眼睛。 而且这样也不利于管理。 “刘谦，你记下，让张大哥找到原先各部落的酋长，然后叫他们来见我，暂且先不着急迁徙移民一事。” 刘谦忙点头应下：“公爷，这可是个件大事，若是成了，美洲可不比乾州道要小。” “不错，所以我们要小心办事，原先的百姓饱受路易斯之苦，现在只要我们恩威并施，没那么横行霸道，当地百姓就会老实三分，如果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更是死心塌地。”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的百姓，没有那么多为王为侯之心，他们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过安稳日子罢了。 回看从前，哪朝哪代不都是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 不然他们活得好好的，吃饱了撑的拿命去造反。 因为人口零散，再加上之前被奴役的狠了，一见到有大队官兵上门，居然有一半的人，全都跑了。 张慎微是绝望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 “将军，这里人都空了，留下的屋子里也没多少东西，估计他们急急忙忙就跑了。” 张慎微扫了一眼，这简陋的房屋，根本称不上是房子，跟大唐的猪圈倒是很相似。 就这鬼地方，能有多少东西，搞不好这些留下来的玩意，就是那些人的全部家当。 “还讲什么废话，赶紧带人去找，等等！找个能翻译的人过去，省的他们以为我们是去杀他们的，到时候反而跑的更快。” “是！” 足足等了一个下午，张慎微才看见十几个穿着古怪的土著人被带了回来，一个个皮肤黝黑，但和金毛相比，这些土著人和大唐人种更为相似些。 为首的一个，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二手衣服，也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有点小，胸口暴露一大片肌肤，看见张慎微，虽然有些害怕，却依旧强撑着没露怯，他身后跟着男男**，老老少少十来个人，皆是一副害怕模样，缩在后面不敢上前。 张慎微站起身来，看着那男子道：“你是他们的领头人？” “不错，我就是酋长！” 张慎微略有些惊诧：“你会说我们大唐官话？” “会一点，我听这些士兵说，你们……不是来杀我们的？” 路易斯被大唐军队驱赶，最后放火烧空一座城，离得远些的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距离卢利塔城并不远的人，却都是知道的，甚至他们还看见那片熊熊火光。 所以当张慎微带人过来的时候，他们潜意识的以为唐军就是去杀他们的。 “我杀你们干什么？” “那你也是想要奴隶我们的！” 张慎微很不爽他那种仿佛英雄就义的语气，皱着眉头面色不悦的盯着他：“我大唐军队来到此地之后，可有烧杀掳掠做过一次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凭你们，若是真想杀你们，用得着我亲自来？我们一个大唐士兵，就可以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那人脸色发白，听得极其悲愤。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赶不走英格兰人，更打不过大唐军队，他们只能任人宰割，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弱了！ 那些长枪短炮，点了火就能炸穿厚厚城墙的东西，足以让他们闻风丧胆，这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在实力勉强，他们能被奴隶，都是最好的结果。 但没有人天生就想做奴隶，他们当然也不想。 “那……那你们来找我们是想做什么？” “我朝仁慈，不屑做那等恶人行径，你且听着，我朝唐国公有意为美洲百姓安置家园，但因为人群散乱不宜管理，遂因此派我前来寻各族酋长前往桑特兰城，好商议迁徙之事，你既然是酋长，那就快跟我走，等再回来，你部落的族人便不用再过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生活，到时候，你们能分到田地，会有人教你们如何自给自足，再也不过茹毛饮血的生活。” 那人到底不算精通大唐话，一知半解之下，听出来张慎微话里话外，竟然是要帮他们过日子的意思。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骗你我有钱拿吗！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 第2142章 人心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560/465158560/465158569/2020102115160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又一日，北京烤鸭首席割鸭师傅过来报告，说自己手法不到位，路易斯八成是要加速嗝屁了。 生怕杨晨会骂他。 就直接跪下了。 杨晨微微眉头一蹙，看了他一眼。 虽然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但是也造成不了什么恶劣的结果。 “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毕竟这种练手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谢公爷！” 才刚站起来，外面张慎微进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附近十几个小部落的酋长，就先带回来给杨晨。 一道来的，还有张亮。 张亮倒是不满意这个结果，拉着一张脸：“桑特兰城地处边界，距离人群偏僻，你还只找到这么几个人，等到政令推行，岂不是要花更多时间？” “爹，我待会就继续去找，不过这些人实在太过分散了，而且他们从前都是部落生活，各自之间语言不通不说，还互相敌视，想要找到能翻译的我们话的人，也实在不容易。” 见张亮还要骂他，杨晨笑着道：“张大哥别着急，事情要慢慢办，我们在北，且还是边缘之地，其实正好，到时候我们一边赶向六成，一边将周边民众迁徙过去，有什么带着，也方便一点不是？” 张亮听着觉得有些道理，这才点头道：“贤弟思量的极是，那现在就先见见那些人吧，想来他们应当也不会拒绝。” 经历过被奴隶被压榨的日子，正常人都会向往和平温饱，而且唐军一向军纪严明，在外面信誉也不错，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十几个人被带上来，杨晨惊诧的发现，其中还有一个欧洲白人。 相比其他土著人，他显得更加淡定点。 直到杨晨在他身上多打量了会，额上才冒出些许细汗来。 “你是英格兰人？” “不……我不是，我的祖国是一个很小的国家，我是为了赚钱才到美洲来的。” 杨晨了然。 当地都在打仗了，没能离开的商人，生意自然会受到波折，因为某种原因实在走不了，就只能纠集身边同类抱团，一旦抱团，自然而然会有首脑出现。 眼前这个白人男子，就是那个首脑。 所以相比土著人依靠蛮力成为酋长来说，这个白人会更聪明点。 “我找你们来的目的，你们应该都清楚了，我大唐雄狮打败英格兰侵略者，将你们从水深火热的奴隶生活中解救出来，而现在，我打算代表我朝皇帝安置你们，教化你们，让你们不再过从前的苦日子。” 杨晨看了一旁的张慎微，张慎微上前站在其中一个酋长跟前，跟他说了什么，那酋长似懂非懂，抬起头看向杨晨，那神态，仿佛卑微到了极点。 “你们……真的要帮我们吗？” “那是自然，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那等无耻的强盗行为，自然不屑为之，既然我们到了这片土地，自然希望所有能和大唐百姓一样生活美满，从此以后，我也希望，你们都能过上大唐百姓一样安稳的日子！”杨晨看他们面面相觑，一副被吓怕了的样子，又道，“作为文明人，像路易斯那等丧心病狂的举动，若是在我大唐出现，必定是人人唾骂的无耻狗贼，我大唐天下，也不允许出现这种人！所以你们尽可放心，大唐人，是讲文明，讲道理的，我们速来都讲究共赢，因为杀戮所带来的只有仇恨，没有其他好处。”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动静，张慎微又补充说了几句，那些人面面相觑，依旧不敢说什么。 杨晨挥挥手，便有三个士兵出列，手中拿着三个托盘，托盘上一共放着三幅画。 “这幅画，画的乃是我朝江南风光，画中百姓都是写实写景，一笔一划，毫无虚假，渔樵耕读，开铺经商，阖家欢乐。” 虽然有些话听不太懂，但是画还是看的明白的。 从打鱼的渔夫，砍柴的樵夫，种田的农夫和发愤图强的读书人，到街道两旁认真做生意的商贾，可谓是惟妙惟肖。 张亮在边上也伸着脖子看，就听见杨晨已经开始解释第二幅画：“这是我朝洛阳之地，此地有来自各国的百姓，很有可能，也有你们的同胞……”那些人睁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晨，隐隐有激动之色。 那副画上的洛阳，繁荣热闹，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头攒动，每一个都挂着笑意，道路两侧的小贩兜售来自世界各地的产品，人挤人，人挨着人，这对一直过着游牧生活的美洲土著而言，就像做梦一样。 见他们直勾勾盯着第二幅画，张亮努力压制着兴奋。 他娘的，他在外面打了这么久的仗，他看到都会激动，更何况这些乡巴佬了！ 看那个白人，眼睛都快看红了，八成恨不得把直接进到画里去。 张亮太佩服杨晨了。 知道语言不是很通，就直接让人提前准备画。 杨晨还没说完第三幅画，喝了口茶，道：“这是我大唐的军队！” 军队这幅画，就很单一。 但却是三幅画里，最能直面感受作画者所想表达的含义。 一个个士兵整齐战列，气吞山河之势迎面而来，让人只看一眼就不由得惊心动魄，那股铮铮铁骨之气，着实震撼人心。 等三幅画全部看完，屋子里寂静无声。 张慎微沉思着，想明白背后的寓意后，红光满面，也等着那些人表态。 “你们……” 杨晨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烦。 路易斯当真作恶多端，瞧瞧，多老实的一个人，都被吓唬怕了，好日子摆在眼前都不知道争取一下。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们愿意，也相信我，以后你们能安居乐业，再也不用担心有其他人会来破坏你们的生活，因为一旦有人想这样做，大唐的将士们，就会把他们打成肉饼！” 这算的上恩威并施。 告诉他们跟着我们有好日子过，也告诉他们，好好珍惜乖乖听话，否则我轻而易举就能碾死你们，毕竟大唐的士兵们，可都不是吃素的！ “我相信！我也愿意帮忙去说服其他人，让他们都听从大唐的安排！”这次说话的，是那个白人。 他果然脑子更聪明些，杨晨还说要他们做什么，他自己就说出来了。 “很好，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杨晨看向其他人，“那你们呢？是愿意过风平浪静的好日子，还是继续过食不果腹的生活？” 这两个选择，就像一块刚出炉的饼干和一块已经发霉长蘑菇的饼干，是个人都知道哪个才是最好的。 当然，在他们心中，如果没有外族人领导，他们也能过上这些好日子，那才是最好的。 但很遗憾，他们根本不具备这种可能性。 而且杨晨也介意，把他们都统统变成‘自己人’。 反正这事他经验足，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好！我们相信！” “我愿意帮忙去说服其他兄弟部落。” 几个人前前后后开始表态，说的话虽然很别扭，但好歹大伙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很好。”杨晨满意的点点头，“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去告诉你们同伴这件好事，不过在送你们过去之前，我希望你们明天都能再来这里。” 那白人面露狐疑：“我们还要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杨晨站起来，背着手穿过他们中间，踱步走到门口，看了眼外面威风凛凛一动不动的士兵，道：“有，我要让你们亲眼看见路易斯是怎么死的！我相信，你们应该也会很感兴趣，毕竟如果不是他，你们之前就不会过生不如死的生活。” 一听说是要杀路易斯，那些人顿时炸锅了。 有些脾气急躁的，大喊着古怪的语言，激动的要冲出去，像是要吃人一般。 张慎微命人将他们拦住，呵斥道：“休得胡闹！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喊打喊杀的吗！” 杨晨摆摆手，张慎微才让开。 “路易斯罪恶滔天，我已经对他进行了惩罚，明天你们可以带着自己的族人过来，亲眼看见他是怎么死的，路易斯死了，这片土地上最大的恶魔也就消失了。”说完这番话，一直在边上等着的刘谦带了几个人上来。 “这些都是我准备好的东西，有干净的衣服，还有粮食，不多，只能大概满足你们的族人，你们先带回去，尤其是孩子，必定要吃饱些才好。” 这些水果罐头和压缩饼干是军粮，再加上一点白面馒头，在美洲土著眼中，已经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 从前他们都是靠打猎生活的，直到路易斯带着英格兰人出现，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基础，只能靠被奴役来获得粮食，但路易斯给他们的粮食，都是最粗劣的，更别说吃饱了！ 后来两军交战，战争之下，没有一个人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就又过了野人一般的生活，有时候饿的狠了，才赶敢出去打猎，但长久以来的奴役使得他们失去强健的体魄，不要说抓到野牛了，有时候可能连小命都要丢了。 这些干干净净的粮食，犹如天降甘露，竟然让他们抱头痛哭起来。 杨晨也没料到这么点吃的能有这么大能量。 早知道他就早拿出来，省的还费心思画个什么屁话。 果然啊……人在没吃饱的情况下，什么精神上的玩意都是假的！ “贤弟，高明啊！”张亮终于忍不住过来夸他，“你这招太厉害了，收服人心，实在是高。” 第2143章 土著人的狂欢 杨晨命士兵牵来马车，将这些送给他们的东西都装在一辆马车身上，又命人驾马车送他们回去。</p> “公爷，他们明天会来吗？”刘谦来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什么样性子的都有。</p> 你给了他们吃的穿的用的，指不定他们觉得里头有毒，直接扔了，带人就跑。</p> “未必全部都会来，但肯定会有人来。”杨晨背着手站在城墙上，一辆辆马车已经分开各自朝目的地奔去，这些人虽然人数很少，但影响力却是不小。</p> 翌日，偌大的行刑场上，聚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p> 人数之多，杨晨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p> “看来路易斯还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p> 张亮却是觉得极好：“这样他们才更会觉得，我们大唐到底有多好！只要他们有机会过上好日子，就会倍加珍惜，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想要造反。”</p> 这点杨晨很同意。</p> 百姓想要的都很简单，吃饱穿暖，健康平安度日，没人会喜欢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一不留神就要爆发战争的国家。</p> 路易斯被捆成一条泥鳅，被士兵带上来。</p> 才刚一出现，前来观礼的土著们顿时骚动起来，张慎微不得不带着人控制他们，这才没让他们冲上行刑台。</p> “公爷，那个英格兰女王来了。”刘谦看着远处。</p> 那里正好走过来三个人。</p> “杨公爷，听说你今天要杀了路易斯！”艾丽斯咬牙切齿，虽然跟杨晨说话，但视线却紧紧落在被压在断头台上的路易斯，那幅模样，似乎恨不得自己冲上去亲手砍了路易斯的脑袋。</p> 杨晨微微颔首：“不错，你们可以在这里观看。”</p> 艾丽斯来这里，就是为了亲眼看见路易斯人头落地。</p> 一开始她觉得杨晨绑着路易斯不杀，是别有企图，但当她看见路易斯现在这副模样后，就知道杨晨当真是没打算放过他。</p> 身上的肉被割下来，伤口还没愈合，就又破裂，不过两天的时间，路易斯浑身是血，活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p> 艾丽斯心里痛快，点点头坐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断头台上的路易斯。</p> 群情激奋之下，杨晨压根没打算叫他们淡定。</p> 路易斯这两天在炼狱中度过，眼下他真的要死了，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p> 但那些该死的土著人，让他很不爽！</p> 还有杨晨，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死在杨晨的手里！</p> 充血的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血液，连带着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都显得格外苍白。</p> 他只要动一下，身体上所有的伤口就会被牵动，但剧烈的疼痛没有把他疼死过去，反而越发麻木起来。</p> “杨晨！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一定会死的比我还要惨！我诅咒你，诅咒你死的无比痛苦！诅咒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p> 杨晨淡定的坐着，看着下方几近疯狂的路易斯，犹如濒死挣扎的野狗，叫嚣着疯狂又毫无意义的事情。</p> 张亮却是一拍桌子，怒道：“给我把他的舌头割下来！”</p> 话音落下，马上就有人拿着刀上去，路易斯面露惶恐，想要挣扎，却被捆的结结实实，最后嘴被强行掰开，刀在嘴里一顿搅和，瞬间鲜血直流，看的那些叫嚣的土著人，也不由得毛骨悚然。</p> 咚的一声，路易斯被扔在地上，嘴里不断流出的鲜血，还带着细细碎碎的舌头。</p> 有人忍不住开始干呕。</p> 就连刽子手，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p> 但这只是开始罢了，张亮命人割了他的舌头之后，就道：“时辰已到，行刑！”</p> 话音落下，刽子手拿着大砍刀，噗的一口烈酒浇满，高高举起。</p> 杨晨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和一旁的艾丽斯一样盯着路易斯的一举一动。</p> 其他前来看路易斯被杀的土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p> 直到砍刀落下，路易斯的脑袋圆滚滚的带着血滚下刑场，那满嘴的鲜血尚未流干，惶恐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p> 尸首分离在一定的时间内，脑袋还有感知的神经，所以路易斯眼睛充血之余，看起来根本不想死人，吓得周围的土著人四散逃离。</p> “都不许乱跑！站着不许动！”张慎微维持着秩序，好不容易那些人才安静下来，但一个个面色苍白。</p> 约莫过了十几秒钟，路易斯彻底死绝，那些土著人回过神来后，知道最大的恶人终于死了，忽然跪在地上开始拜天痛哭，说着杨晨他们根本听不懂的土著方言，然后跳起奇怪的舞蹈，脑袋上的装饰帽一颤一颤的。</p> 偌大的刑场，竟然充满了过年一样的味道。</p> 命人将路易斯的脑袋扔进山崖后面，好歹还能喂喂秃鹫，剩下的无头尸体，则被挂在城墙最显眼的位置。</p> 随后，杨晨又命人发布公告，宣读美洲各处，路易斯已经被处决了！</p> 又一日，那些亲眼看见路易斯被杨晨杀掉的土著人，对大唐的好感已经上升一个层次。</p> 大唐人不光给了他们食物和衣物，还把他们最大的仇人路易斯给杀了，这样的大唐，值得他们相信一次。</p> 所以很多人在回去之后，就开始说服相识的部落，让他们的酋长或者领头人去接受大唐的安抚，有些人不相信，但有些人信了，他们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前往桑特兰城，最后带着足以养活部落所有人的物资返回，部落甚至为此狂欢一个晚上，他们在感谢上天的同时，也淳朴的感谢大唐人。</p> 影响力就此展开，许多自愿前来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桑特兰城里的大唐士兵，都需要送出一车车的东西。</p> “贤弟，这里已经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动身了？迁徙百姓非一朝一夕，但还是要快点，这样我们也好早点回去向太上皇复命！”</p> “张大哥，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这两天就走，但是英格兰女王那边，事情还没解决呢。”</p> 一说起艾丽斯，张亮就来气。</p> “那个女人胡搅蛮缠，就她这样，就算回去了，那英格兰王国能存在多久？若是我带兵出征，区区弹丸小国，定叫它三日内不复存在！她要是想要那些同党，就让她带着尸体走吧！”</p> 杨晨顿了顿，忽然眼睛一眯：“张大哥说的对，我早就跟她说过，她自己听不进去，就别怪我们不给她面子，能让她带人离开，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我们难道还要惯着她妇人之仁不成，慎微那边，应当已经将人全部找出来了吧？”</p> “已经差不多了，就算有落网之鱼，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起不了什么风浪！贤弟，我其实不在乎那些同党不同党的，我就是来气，那路易斯死的太便宜了！可惜他就这么一条命，没法子让我杀上七八回，能杀杀他的同党出气，也好报我受伤的仇！”张亮一巴掌拍在桌上，虎虎生风，要不是那桌子是用钢板做的，不然早就塌了。</p> 杨晨笑道：“那就只能有劳张大哥一趟了。”</p> 张亮嘿嘿一笑：“你且放心，这事我不出一刻钟就能办完！我这就去！”</p> 张亮脚下生风的朝营地过去，守在门外的亲兵见他出来，忙迎上去：“将军，我们去哪？”</p> “去营地！杀了那些狗东西！”</p> 张慎微就在营地里，身后是两顶营帐，里面被关的，全部是他查出来的路易斯同党，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罪大恶极，但基本上都跟路易斯沾上点关系。</p> 艾丽斯觉得他们不可理喻。</p> 在她眼中，有些人根本就不至于死。</p> 虽然他们跟着路易斯，但却不是每个人都做了恶事的。</p> 而且其中，甚至还有好几个英格兰大臣，她作为女王，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理。</p> “你这个女人太烦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想要我放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只要我爹和我师父说今天杀了他们，我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你要是再敢无理取闹，我就连你也不客气！”</p> “你们当初答应过我的！”艾丽斯想说和杨晨之前约定的承诺，张慎微嗤之以鼻。</p> 就在这个时候，张亮带着人过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艾丽斯，直接道：“那些人呢？”</p> “爹，怎么了？”</p> 张亮嘿嘿一笑，看了眼艾丽斯后对张慎微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桑特兰城了，这些人自然是要在走之前处置，不然留着过年啊！都给我带出来，杀了他们！”</p> 艾丽斯瞬间瞳孔放大，刚想说不，就被张慎微的人直接给控制住。</p>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说了，这里有些人不能杀！”</p> “你说？你算老几？”张亮真是烦透了这个女人，脑子里灵光一闪，接着语气冰冷的道，“就在这里处决，让你亲眼看看也好，省的没完没了的找事！”</p> 已经有士兵将里面的俘虏全部带出来，一共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被打过，浑身上下满是伤痕，气若游丝，全部都是进气少出气多的，就算真的不杀他们，估计也活不了太久。</p> 他们在看到艾丽斯之后，没有力气的四肢忽然有了力量。</p> 他们早就听见艾丽斯想要救他们，所以此时看见她，犹如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喊着要她救命。</p> “吵什么吵，叽叽喳喳说什么鸟语，吵死了，都给老子把他们臭嘴堵上！”</p> 嘴巴一堵上，果然清净不少，张亮上前走到艾丽斯跟前，居高临下，语气颇为傲慢：“女王殿下，你可是要亲眼看着行刑？”</p> “你……”</p> “来人！砍了他们！”</p> </p> </p> 第2144章 种田是有天赋的 张亮砍了十几颗脑袋，同时传来的，还有艾丽斯被气晕的消息。</p> 杨晨知道后没说什么，倒是杨雪后来带着轻尘一道去看了她。</p> “夫君准备何时让那些英格兰人回去？”杨雪轻轻替杨晨按着肩膀，想起来艾丽斯那张惨白不甘的脸，不仅没多少动容，甚至还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p> 杨晨是男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不方便做些事情，自然只能她去，只不过看见艾丽斯的模样之后，杨雪也打消自己的念头，觉得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处理的干脆利落的好。</p> 反正，人是已经被张亮杀了，就算还想要做什么，也已经回天无术。</p>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随便他们什么时候走。”杨晨嗤笑一声，摸了摸杨雪手背，道，“反正不会怕她就是，她若是因此而与我大唐为敌，我想那些英格兰人也不是傻子，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做稳女王的位置，也不好说了。”</p> 是这个道理，杨雪点点头表示认可，但偏偏那个女王年轻气盛。</p> 第二天，唐军就要开拔了。</p> 张亮特意让张慎微去找了一趟艾丽斯，告诉她所有的英格兰俘虏已经全部都被放了，而且他们还能额外再赠送给她一份大礼。</p> “路易斯的尸首我们已经取下来了，你大可以拿回去。”</p> 艾丽斯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p> “不必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这就够了。”</p> 张慎微深深看了她一眼，思前想后，还是想着叮嘱她一句，也算自己一番好意：“为君者，若是不能为大局而想，受苦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女王若真的是为了英格兰着想，就应当知道自己做事会有什么后果，否则一旦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恐怕……就算没有路易斯，你的百姓也不会有好日子过。”</p> 艾丽斯怔愣的看着他，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张慎微已经翻身上马，带着人走了。</p> 张慎微也没打算把路易斯的尸首真的给艾丽斯，就是知道她不会要，所以才装模作样问一问。</p> 带着路易斯的尸首，起码可以收拢人心，这一路过去，行事会方便许多。</p> 从桑特兰城一路往南，南下的城池不比北边富庶，河流却是多了些许，而且放眼过去的草原比比皆是，杨晨都有种恍惚身在蒙古大草原的错觉。</p> “师父，跟我们一起南下的又多了一万多人。”张慎微从外面走进来，杨晨的营帐很大，就算躺下说话都能显得宽敞，所以张慎微一进来，就直接岔开两条腿，怎么舒服怎么来。</p> 杨晨正在画些什么，闻言也不曾抬头，微微颔首后道：“让你派人下去传令，都办的怎么样了？”</p> “早就命人快马加鞭去了，现在一切都还顺利，想来其他地方的土著人，应当也不会拒绝，他们就算想拒绝，恐怕也没这个胆子！”张慎微下意识晃起拳头，然后就发现杨晨抬起头，正在瞪他，这才意识到杨晨之前刻意叮嘱过，不许去说动土著人迁徙的时候用武力恐吓威胁。</p> “嘿嘿，师父，我就随便说说，不是真的，我都教训过他们的，要他们好言好语的说，绝对不能闹出事情来，毕竟怎么现在的目的是要教化他们，要是闹成仇人，就得不偿失了。”</p> “你自己知道就好，要是搞砸了，我还没揍你，你爹就要揍你了！”杨晨放下笔，想起一桩事来，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听说你爹给你找了两个小丫头当小妾？”</p> “……”张慎微嘴角抽·动了一下，“师父，你这听谁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我爹他年纪大了不懂事，非要给我塞女人，我说不要，他还非不听，不过我真的没要啊！”</p> 杨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想娶妻？”</p> 要说后世有提倡单身贵族的，那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唐朝，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出个独孤皇后都已经是震撼天下的事情了，像张慎微这样的，实在让人想不通。</p> “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杨晨面露惊恐。</p> 对面的张慎微更是直接被吓得跳飞起来。</p> “这怎么可能！”</p> “那你为何不娶妻？我闺女都已经结婚了，你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成亲？你爹能忍到现在，我都佩服他！”</p> 张慎微神情微落寞，半晌也没说话。</p> “你就行行好，当心疼你爹了。”杨晨叹了一口气，“谁也不想自己家香火断了不是？”</p> 张慎微抬起头来看向杨晨：“师父，你说的对，我回去……好好想想。”</p> 杨晨嗯了一声，张慎微抱拳告退出去，这才又拿起笔来写写画画。</p> 大规模迁移人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定了六座主城作为收拢之地，日后发展也要靠那里起家，但是人员怎么分配，田地怎么分配，还有去的路上这么多人，要怎么养活安置，一个个都是问题。</p> 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语言文化的障碍。</p> 不过这个障碍不仅仅是大唐和美洲之间的障碍，因为就连他们土著个部族之间，都有障碍。</p> 简单来说，现在的美洲土著还过着只比原始生活高一点点的日子，和大唐繁荣文化相比，简直就是野蛮人。</p> 所以他们的思想和行为，也和大唐人相去甚远。</p> 这跟当初的突厥相比，难度系数属于地狱级别。</p> 所以在安置好他们之后，最重要，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文化问题。</p> “得找些读书人才可，但人家书读的好好的，谁会愿意来这种地方教书育人？去乾州道不想吗？”</p> 同样是背井离乡，换做是杨晨，那也肯定选乾州道。</p> 先不说乾州道比美洲多发展不知道多少年，那里的百姓也都是大唐人，就单单那里有李世民，都足够彻底把美洲这个选项扔到喜马拉雅山上去。</p> 所以这地方想弄些能教人识文断字的，不容易。</p> 不过杨晨要求也不高，只要对方能教人认字就行，不然以后颁布政令的时候，他们连懂都不懂，那不是要完蛋。</p> 虽然现在也跟完蛋差不多。</p> 要不然这么几天过去了，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人。</p> 又过了十日，大军终于抵达最近的一座城池——麻城。</p> 这个名字是张亮取的，当初他追击英格兰军队的时候就嫌弃这里各种城池的名字太过拗口，就随手取了个好记的。</p> 此时跟随唐军一道来的土著人，已经有三万之多，这个数量已经很可观了。</p> 毕竟杨晨心里的打算，甚至还没这么多。</p> “美洲人以游牧狩猎为生，要教会他们如何耕田种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p> 张亮颔首：“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虽然从桑特兰城里带回来不少粮食，但我们的大军实在太多，如果不种粮食，又怎么活下去？”</p> 杨晨笑道：“张大哥知道土豆，红薯，还有玉米吧？”</p> “自然知道！”张亮顺口就回答，忽然一顿，“问这个是什么意思？”</p> “张大哥恐怕有所不知，这美洲地产丰富，比大唐有过之无不及，这些好养活产量又极高，且还能充当主食的粮食，在美洲比比皆是，所以我们只要创造出适合它们生长的环境，就能吃上粮食，军中兄弟大多都是苦出身，种田最是不在话下，那是打娘胎还没出来就会的功夫！”</p> 张亮顿时喜上眉梢：“你说的对！还有，路易斯之前在这里建立了贸易战，他的人自然也要吃喝，所以他肯定要找了一批美洲人，让他们耕田种地，来种粮食！这些人肯定技术不怎么样，但是也比一点都不会的要好，不然我们把那些人统统找出来，先教会他们，再让他们去教会别人？”</p> 杨晨抱拳，一副敬佩的模样：“张大哥果然神思敏捷，若是能这样，也省了不少力气了！不过那些英格兰人懂的农耕技术，实在太差了，哪里比得上我们，到时候还要兄弟们多多费心了。”</p> “好说好说，这是自然的！”张亮因为出了个好主意，心情愉悦。</p> 华夏民族，种田种菜乃是刻在基因里的，这么优秀的传承自然在世界上首屈一指，一样的作物，只要落在他们手里，产量绝对翻上一翻。</p> 而且作为智慧的农民，华夏民族还发明了最牛逼的耕种技术——浇粪。</p> 在菜田里浇大粪对我们来说，已经跟基本常识一样的，就算是唐朝也是如此。</p> 但其他地方的人种族却没有这种觉悟。</p> 别看现在一个个都光鲜亮丽的，但实际上，就说现在的英格兰吧，在他们最繁华的都市街道上，都还能看见堆积如山的大便！</p> 这极富营养的肥料他们并没有发现作用，因为太臭太恶心，他们只能弃如敝履，但偏偏他们的城市管理又十分糟心，要是走在街上，运气差的，还能当头被屎尿浇上一头一脸，着实恶心。</p> 所以城外那些堆积如山的粪便，已经算是有素质的。</p> 好歹没乱丢乱扔。</p> 虽然叫做城，但实际上的麻城，只有一座比桑特兰和卢利塔城好一点点的城墙而已。</p> 进入城中之后，一个人影也没有，能看见的也只有当初路易斯强迫他们为建立贸易战而造的各种古怪房屋。</p> 但现在无一例外的，都十分破烂。</p> </p> </p> 第2145章 新生活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059/530967059/530967081/202011261122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城中百姓，似乎并不知道杨晨他们要到，看见大军的时候，还以为是打过来了，吓得连孩子都不要，撒腿就跑。 要说一个地方的街道有多萧条，那大概就是连老鼠都看不见吧。 杨晨骑着高头大马傻愣愣的看着一帮人当着他们的面溜掉。 这些人，不会真的以为他们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吧？ “去！将他们都带回来，不要伤害他们。”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杨晨又找了个稍微有点声望，且上了年纪的土著酋长跟他们一起去。 “张大哥，这地方恐怕无法驻军城内，看来还是要在城外驻军了。” 张亮点头：“我一开始就打算驻军在城外，我们只带一部分进城，余下的驻守麻城附近，也好防卫。” 两人意见相同，很快安排好各处落脚点，又因为杨晨看不下去城里又破又脏，就临时调来一百士卒打扫街道。 张慎微带着人去拦人，倒是找回来不少，但跑掉的人更多。 只有一百多人，且一个个面黄肌瘦，看起来很菜鸡一样。 这一百多人里面，最多的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青壮年有之，却少的可怜。 大概这帮人都是跑不动的那些可怜人吧。 杨晨大手一挥，就让他们一起去扫大街，扫一天，每个人每顿给三个馒头，两份菜，到城墙根下面的粥棚里去排队领。 那些人听懂之后，还处于震惊不可思议的状态，知道张慎微赶着他们先去领吃的，吃饱 再干活。 看到那些干干净净，热腾腾的吃食，那些人，竟然哭了。 他们虽然吃不惯馒头，也吃不惯大唐口味的菜，但是再吃不惯，也比没吃的，饿肚子要强。 吃馒头都能吃出一种山珍海味的感觉，以至于张慎微看剩下几个馒头的眼神，都有点不大对劲。 顺手捞起一个咬下一大口。 没错啊，还是这股腌嗖嗖的味道。 再看那些吃的狼吞虎咽的人土著人，张慎微嫌弃的把自己手里馒头给一个眼巴巴的小孩。 这帮人还真不挑…… 在麻城安顿好，张亮自然出去点兵巡查，杨晨则带着杨雪和刘谦他们一块进了城。 已经吃饱的百姓开始跟唐军一起打扫卫生，兴许是一顿饭让他们安心的缘故，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 “夫君，这里的城墙需要修葺，这里的房屋也需要修一修，不然这么多人，根本住不下。” 光是他们从北边带来的土著人，就根本没地方住，要不然也不会现在还跟着军队在城外驻扎。 张慎微在这些人开始干活之后，又招呼人手去城中各处搜寻逃跑的百姓，陆陆续续又找回来上千人。 “师父，这些人如何安排？” 杨晨道：“让他们先去修房子，也是一顿三个馒头，两个菜，限时一个月之内，务必完成！” 张慎微眉头微微一蹙：：“师父，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先修城墙比较好，毕竟这城墙也太破烂了。” 杨晨笑道：“你忘了我们还带了几万的土著人过来吗？他们总不能一直吃白食吧，正好叫来修葺城墙，不过修城墙一万人绰绰有余了，待会你去军中挑选出懂得些许耕种之法的人出来。再余下的，便让他们也一道来城里修房子！” 麻城里瞬间轰轰烈烈，热热闹闹起来，数量众多的美洲土著人，开始涌入，但他们都十分有秩序，领到自己的干活区域之后，就开始埋头苦干，因为他们住的房屋很是简陋，在唐人眼中，跟茅房马圈没有多少差别，所以很快就在麻城中看到，一个个身穿军服的士兵们卖力的指挥着，偶尔见他们领悟不过来，就亲自撸起袖子爬上去，双方虽然语言不通，但是靠打手语沟通，竟然也出气的配合。 一部分被安排拆除之前路易斯要求建造的东西，拆卸下来的木材全部运到城墙处。 城墙下还堆着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杨晨在城里一处仓库里搜出来的，钢筋和水泥原料。 原本杨晨和张亮还打算等外面的货船运到，才再能用这些材料，没想到路易斯竟然也储备了不少，正好用上。 靠人力修建城墙显得格外吃力，但土著人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因为当初他们给英格兰人干活的时候，虽然见过好多古怪的机器，但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靠自己双手完成任务的。 不管是多大的石材或者木材，都是用人力搬运。 直到张慎微让他们铺设简单轨道来运输材料，他们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最后欣喜万分。 “这建造条件实在太差了，可惜等外面的货船运送过来，也要好久。若是在这里能有个我们自己的贸易点，那就方便多了。”张慎微晒得黢黑，“师父，路易斯之前不是有个贸易港口吗？现在估计还是有不少买卖在进行的，不如我们先去港口，弄些军资过来也是好的。” 杨晨撇撇嘴：“那边能买卖的东西，估计没有你要的。我们现在要开矿炼铁，需要工匠来给我们建造火车，但这些东西你肯定买不到，至于其他的，根本不重要，要不然，你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张慎微张了张嘴。 谁不知道美洲粮食产量少的可怜，来这里做买卖的，不是皮毛生意，就是各种巧克力原料生意，这是大进项，至于其他的，还真不多，就算买来了，这么多人，也只能塞牙缝。 杨晨见他不说话，道：“不过我们还真的要找土豆和玉米的种子来，最好还有小麦或者水稻，先实验下这里适合种什么粮食再说，这事交给你去办，要赶紧的。” 一连三日，麻城的状态逐渐变得越来越好，而且张慎微发现，这里的土著人每天都会莫名其妙多起来。 那些逃跑没有被找回来的土著人，其实都藏在城中各处，原本他们以为唐军是要来跟他们作对的，结果看了好几天，非但没看见有人被杀了，还看见那些干苦力的顿顿有饭吃，脸上甚至还挂着笑，于是一个个壮着胆子出来，去找唐军，说他们也要吃的。 张慎微自然而然把他们编入队伍里一起干活。 整个麻城的人口，从所未有的多。 原先的麻城，其实小的可怜，甚至还没有一个村子大，在修葺城墙的时候，杨晨特意让人扩大范围，按照规划，麻城的面积，至少要比原来大一倍还要多！ 毕竟他带过来的一部分土著人，不会再跟着他们继续前往下一个城池，如果地方不大一点，那还怎么住？ 种田也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土地都能种。 杨雪和轻尘拿着棍子在往地上戳，一个个深深的洞，看不见底。 “这玩意被你们使的跟洛阳铲似得。”杨晨笑着打趣他们。 杨雪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棍子，一脸茫然：“夫君，什么是洛阳铲？那是干什么的？” 杨晨摸摸鼻子：“就是勘测地质组成成分和年代的，简单来说，就是把脚下的地，挖出来泥巴。” “所以就是研究泥巴的！”刘谦显得很没文化的总结了一下。 杨晨点点头：“也算是。” 足足找了两天，杨晨定下来两块区域，这两个地方都靠着同一条河流，且这条河流呈现U字型，；两地距离都不算太远，而且占据的田地，也很大，足够满足城里所有人的需求。 每家每户，最少能分到三亩地！ 解决了田地问题，接下来就要播种。 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种土豆和玉米，最重要的是，两者都是一年多生的作物，无论是数量还是生命力，都比小麦和水稻好上许多。 这段时间大军驻扎，所以挖了很多茅厕出来。 茅房里肥料多的要满出来。 “弹药库，很充足！”杨晨一脸欣慰，“就是有点臭。” 被张慎微挑出来的，富有耕种天赋的土著人，差不多有两百多号人，大多数年轻男子。 但他们看起来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傻愣愣的，眼珠子也直勾勾的，好像见鬼了一样。 大唐士兵分列两旁，气势逼人，威风凛凛，和他们一比，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但尚未完全开化的美洲人，跟大唐的确算得上两个世界。 “每人负责两个教学，种植技术并不难，要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如何照顾作物。” “明白！” 这里的锄头和簸箕等物，都是心灵手巧的将士们自己做的，他们带着这些东西，自觉的领走两个土著人，带着他们往田里去。 先从犁地除草开始，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如果说最大的不和谐之处，那大概就是杨晨站在远处，就觉得自己在看一部哑剧。 语言不通，真的很操蛋啊。 但这事又急不来。 “雪儿，登记造册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雪笑吟吟的道：“夫君放心，来的那天我就上心了，这些天下来，差不多都登记完了，但是他们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所以统计到最后，也只有一个总数。” 杨晨料到是这个结果，接过杨雪手里的一本册子，上面分门别类写着各年龄段有多少人。 “总的来说，年纪较大的人数是占大头的，女人有四分之一，孩子不过五分之一……夫君你看，算上我们带过来的人，目前麻城里一共有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五人。” 第2146章 篝火联谊晚会 清算人数是一项复杂又耗费心神的事情，杨雪自从到了麻城之后就一直在忙，小脸看起来有些憔悴。 杨晨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背，安抚一会，道：“接下来你就好好歇着，战事已经结束了，也不会再有危险，你若是觉得无聊，看看书或者逛逛街也行。” 杨雪没好气的从他手里拿回册子：“这里哪里有书看，有街逛的，满目萧条，最重要的还是要赶紧把麻城的房子和路都造好，等他们都会种田了，我们就功成身退，不对，还有五个地方呢。”杨雪看着远处笨拙的拿起锄头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后，语气又轻松起来，“不过好在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以后就更容易了。夫君，我现在才知道你以前有多辛苦。” 之前杨晨经常不在长安，走南闯北，杨家人都提心吊胆，但每次看见他安全回来，就觉得心中大定，可现在她一路跟着过来才知道，这些凶险，远超想象，不仅危险，还很累，心力交瘁的感觉。 杨雪心疼他，所以晚上特意熬了鸡汤，在然后亲自服侍他沐浴，按摩的时候舒服的杨晨感觉在洗浴中心一样。 晚上的麻城还是灯火通明，因为房子一天没造好，他们就住不舒服，所以晚上休息之后，很多人都自发的继续干活，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开始杨晨还睡不踏实，但过了好几天，没这声音反而睡不着。 是日，张慎微兴高采烈过来寻他，红光满面，心情颇好：“师父，城中房屋均已修葺完毕！虽然有少数的还没彻底达标，但也差不多了，有个一两日，也可搬进去住人。” 打算安置在这里的人数总共有两万之多，在这么短时间内造完这些人需要住的房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走在街上，大多数的房子都是很大的，房子很大，就可以容下更多的人，这样光是造墙壁，都能比造小房子的墙壁少一些。 “一个房子可以住十二个人，虽然有些拥挤，但比他们之前的猪圈可好多了！”张慎微一边解释一边感慨，“看起来是比较简陋了，跟咱们那里自然没的比。” 杨晨道：“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完成这么大的工程，也很不容易了，我们觉得简陋，他们恐怕不会觉得，没看见这些人看这些房子的时候，都眼巴巴的满是羡慕吗？” 因为房屋已经修缮完成，除了少数的人员善后之外，全部都被调到城墙处干活，他们路过的时候，看见那些崭新的房子，每个人眼里都流露出浓浓的欢喜，恨不得现在就能住进去。 “房子的安排已经处置好了吗？” “都已经定好了，凑够十二个人住一个房子，以家族和部落为准，若是人数有不足或者多出的，再补去别处就是了，总之已经全部办妥了。” 杨晨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今天就让他们陆续搬进去，去传话，吃过午饭之后他们就不用干活了，全部去熟悉自己的房子，等到晚上，再弄个篝火出来，这么多人固然不能一起热闹，但也好叫他们知道，我们大唐人，是真心实意要跟他们一起好好相处的，别忘了，之前那些酋长也叫他们来。” 张慎微琢磨着杨晨要那些人过来干什么：“师父，你是不是想让他们其中一些人，来管下头的百姓啊？” 大概没料到张慎微脑子能转这么快，竟然一猜就猜中他在想什么。 “不错嘛，你小子还懂得猜别人心思，不错，我的确是打算这么做。虽然都住在麻城内，但为了方便管理，少不得要划分成一个个村子才行，不然这么多人，谁也不服谁的，怎么好管，总不能叫我们找出一个人来主事之后，还要再管家家户户的琐事，所以村长这个位置，最好就是他们自己人。” 外族人不管做的多好，心里总是膈应的，要想要拿下他们，肯定要花费时间，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最靠谱，那些一夜之间倒戈相向的，反而更容易改换立场。 城里有一千多户，每户丁口十余人，这已经是一个颇大的城池了。 选出一个自己人来当麻城的刺史是必然的，但这个刺史不可能跟村长一样管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他需要有人，这些人最合适的就是一开始投靠他们的部落酋长。 这就跟满清入关用汉治汉是一样的。 耕田虽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这些土著人身体素质基本盘很好，吃好喝好一段时间，力气也上来了，尤其是他们似乎知道种田比打猎靠谱，所以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张亮一开始以为这些人多多少少教起来会很费劲，却没想到这帮人还挺能吃苦，学的时候也格外认真，现在学习耕种技术的土著人，已经到第三批了，粗粗计算，少说也有上千人。 而且选人也是按照一户来选，一户人家里，必定有一个人被选去学习耕种技术，这样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教给他们家里人，这样又减少了时间和精力。 晚上篝火燃起，杨晨在边上烤火，张慎微带着人过来，相比之前所见，杨晨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倒是格外欢欣鼓舞的样子，看见他的时候，一个个竟然规矩的行礼唐礼，倒是让杨晨受宠若惊。 张慎微嘿嘿一笑：“师父，我教的好？我特意找了几个人教他们基本的礼仪，一开始他们还不愿意呢！” 杨晨轻笑一声：“你倒是把计划提前一步了。” “什么计划？”张慎微怔愣片刻，“师父，你还打算要做什么不成？” 杨晨无语的看着他：“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目的，难道不是教化他们吗？礼仪自然也是其中一项。” 教化人员，这比修城墙，造房子，下田种地什么的，可要难多了。 一处学堂好建，师父也好找，但要他们能在生存之际愿意学习，就很难了。 “这事我有经验，当初在突厥，我不就办成了，相比突厥人有一定自己的文化，这些美洲土著人，就更像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想要在上面写字作画，自然是作者想要他变成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篝火烧的脸颊暖呼呼的，迎着晚上微微徐风，心里无比宁静。 杨雪挑着噼啪做响的火堆玩的不亦乐乎，见那些土著人都坐下后，才起身走到杨晨身边。 “夫君，晚上吃什么呀？” 杨晨眉毛一扬：“吃烤肉！许久没有吃过香喷喷的烤肉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咱们大唐的美味，搞不好他们吃完这顿，就会心心念念去长安看一看。” 心里有个向往的地方，总是会让生活多充满希望，也没什么不好的。 早就有士兵去附近抓了野猪野牛什么的，还有河里的鱼和山间的野菜。 张慎微哈喇子差点溜出来，一把擦掉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晨手里的几串牛肉，边上他老子在聚精会神的做铁板烤鱼，撒上一把孜然和辣椒后，香的边上几个土著人肚子咕噜噜直响。 这种吃法，跟他们之前的很相似，但是也很不相同。 这些大唐人的做法，明显更讲究些，不光干净，步骤还贼多，但是就是这么麻烦，做出了来的东西，没吃进嘴里都知道香。 不像他们，吃肉的时候，总有一股怪味。 早就听说大唐是世界上最繁华，像天堂一样的地方，连吃的都这么讲究，那其他的，还得了？ 已经有人生出期盼来，若是能去那样繁华美好的地方过日子，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杨晨一把将牛肉甩在盘子上，张慎微刚想上去拿个七八串，就被一巴掌拍掉。 “雪儿，你先吃，热乎着呢！” 杨雪笑吟吟的接过来：“嗯！好香呢，也好嫩的！” 张慎微默默的拿了两串，挪到张亮的烤鱼摊前面。 张亮手上动作不停，抬起头看了张慎微一眼，然后又看了杨晨和杨雪，似笑非笑的呵呵一声：“活该！” 张慎微：“……” 这次活动在一帮人围着烧烤摊吃烤串的时候，就已经从两方种族感情交流转变成烧烤联谊晚会。 双方交流都偶尔需要靠手语，但今天晚上却十分的顺畅愉快。 这些土著人的饭量，也实在吓人。 张家父子是行伍之人，消耗量大，胃口当然也大，但是这帮土著人吃起东西来，比他们还凶！ 整整三头牛，四只猪，还有野兔野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基本上都有，杨晨最后烤的手腕都酸了，这些人还没吃够，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他，吓得杨晨一身身出冷汗，生怕他们把自己给吃了。 “这么能吃，以后光种粮食，恐怕都不够啊。”张亮表示深刻的担忧。 杨晨关心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明天必须全城公告宣读，若发现吃人者，斩首！决不留情！” 张亮嘴角一抽，但仔细一想，这也是有必要的。 这些土著人尚未开化，吃东西又这么凶，刚开始种田吃粮食，搞不好觉得吃不饱，真去杀个人填填肚子也是有可能的。 第2147章 杀鸡儆猴 吃饱喝足，张亮拿出来一张纸，上头写着各个村子划分的情况，还有村长的任命情况。 那些人隐约听得明白村长是做什么，但是村长和酋长之前的差别又很大，张亮不得不又分别给每个村子配一个亲兵，让他们帮忙斧正遇见的各种问题，首先酋长的优先和压榨就必须取缔，否则麻城里只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也不知道这些土著人到底听不听得进去，我看他们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很像野兽，野兽一样的人，能做人事吗？”张亮安排完事情后坐在杨晨边上，见他手边还放着一盘烤肉，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当初在并州的日子。 那时候虽然自己还没有能回到长安，但是自在是谁都比不上的，偌大并州城，他想做什么都没人管，后来到了长安，其他人看他张家是得蒙圣宠，一开始他也得意万分过，可后来渐渐的，才知道这外头的荣光其实也没那么有意思，甚至还没一盘烤肉来的实在。 张亮顺手拿了两串吃起来，辣椒粉和孜然相冲的味道激发出与众不同的香气，原本已经消弭下去的食欲瞬间又暴涨起来。 自己的烤肉被大快朵颐，杨晨只能喝起茶来，顺便倒给张亮一杯，一边道：“都是要慢慢来的，太上皇既然相信我们，自然要好好去办，不过你刚才说的还真对，他们吃东西的德行，跟野人没什么两样。”见张亮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盏茶，又道，“从长安带过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能在这里找到这东西？” “嘿嘿，我说呢，这鬼地方破成这德行，要说里面有座坟我信，有茶叶我可不行。”张亮仰起头豪气千云的灌下茶，颇有喝酒的架势，放下后擦了把嘴，“挺解腻！” 杨晨看了眼橘色的篝火，周围已经全部暗下来，在没有电灯的地方，不管点多少火把都显得晦暗不明：“张大哥，这些人习惯了野性的生活，就算之前路易斯强征暴敛也只不过是一时罢了，他们骨子的野性是消不掉的，想要他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是我们嘴上说说就行，必定要想个法子出来。” 张亮切了一声，斜着眼睛去看那些吃饱喝足还在篝火边和谐玩耍的土著人们。 “那简单。”说着朝杨晨伸了伸自己沙包一般大的拳头，“谁敢惹事不听话，就用拳头教训他们！” 杨晨笑了笑：“这自然是其中之一。” “之一？”张亮一怔，“那你还有别的打算？” 他想不出来，让一帮野人最听话的法子是什么，难道不是打一顿就好吗？ 打一次不服，那就打第二次，多打几次，直到服气了，听话了，不就好了吗？ 杨晨微微颔首：“如果只使用暴力，那万一有一天他们比我们强了怎么办？” 张亮顿时面上一副不可能的神情。 “张大哥，你别忘了他们有多少人，难道你也能留下这么多士兵在此驻守吗？一旦人数悬殊过大，这些土著人又因为被压迫而心怀怨恨，到时候他们学会了如何自力更生，难道就没有反抗的一天？” 这说的张亮微微一怔。 一座城池，最多驻军也不过千人，这还是美洲情况特殊才允许的，要搁在大唐，有百来个人，朝廷都要悄悄盯上你了！ “那……那怎么办？” “恩威并施，软硬兼顾呗。”杨晨打了个哈欠，“所以他们我们需要那些妇女和孩子，他们现在在学习做饭，但这还不够，我打算造个学堂出来，就让他们去做。” “让女人跟孩子去造学堂？” 杨晨微微颔首：“不光如此，他们还可以住在最近的营地中，吃饭的伙食和士兵一样。” 士兵吃的绝对比那些干活造城墙的要好，不光有新鲜的吃食，还有额外的巧克力，这对只懂得种植可可树却不懂得如何制造高端巧克力的土著人而言，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还有，参与建造学堂的妇女和孩子，都可以得到一个金子的报酬，但是人数有限，而且在没有造好之前，是不允许回到住的地方，必须一直留在军营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工程的效率。” 张亮自己琢磨了一下。 要妇女和孩子，那是因为相比那些男人，他们更好控制些，而且他们就算不在乎老婆，难道还会不在乎自己孩子？只要这些人在他们手里，那些土著人当然会老实听话，毕竟孩子如果都没了，他们怎么绵延后代？ 至于金子不金子的，那都是小事，来到美洲之后，别的不说，光是金矿就有不少，张亮自己都要富得流油了。 “贤弟所言也有道理，且看着，现在也都不好说，走一步算一步，至少目前来看，事情还是朝着不错的方向发展的，哦，对了，我差点忘记跟你说，我们之前不是圈了六城嘛，我都提前派亲信去了，其他好说，但有两处却是有些麻烦。” 杨晨淡定的点了下头，张亮继续道。 “那两座城挨着不远，是最南边的，我们若是要去码头回大唐，那二处却是必经之地，因而来往商贾繁多，身份复杂，这次虽然因为大战使得人口往来减少，但总是有不怕死的，有一帮人想借着我们跟路易斯打仗的机会钻空子，已经拉起来一个不小的队伍，少说有一万人马了，其中大多数都是美洲土著，这些人的部落都是当初受战争之乱而人数锐减的，所以他们对我们，大约是很瞧不上，这回我派人过去，只有这两个地方处处受阻，我估计等我们到了，八成还得跟他们打一仗才行。” 杨晨没说话，张亮则有些气闷：“你说，我们要是杀了那些土著人，如何？” 杨晨看了眼不远处黑色绵延的群山，道：“自然……是件好事。” 张亮原本以为杨晨不会这么想，冷不丁听到他说的这么轻飘飘的，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是说，直接跟他们开战？” 杨晨点头：“张大哥难道以为我们打不过他们？” “那怎么可能！”张亮刷的一下站起来，“我带的兵，怎么可能会打不过一帮乌合之众，不要说他们一万人，就算是十万，那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不过……”张亮满脸问号的凑过来，“贤弟，你就不怕有什么反效果？” 他行军打仗，对俘虏也没说杀就杀的，这叫优待，然后带回去卖掉还能给朝廷弄点进项，现在那反贼队伍里，大部分是土著人，杀了他们，难道就不怕其他人有兔死狐悲之感？到时候搞得更麻烦。 杨晨道：“张大哥，你还是不了解这些人，他们在我们眼里，都是美洲的人，可你不知道，在他们自己眼里，他们之间相互也是不一样的，我们杀了那些土著人，是其他的部落，简而言之，也就是其他国家的人，既然是其他国家的，你还会心疼不成？再者，我们的思想经过千年教诲演变而来，但是他们没有，某种程度上，他们不会想到你所想的东西。” 杨晨觉得自己说的再露骨一点，就是这帮人脑子没那么好使，想不到什么唇寒齿亡这种深刻的道理，他们只要活在当下，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未来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有点太费脑子了，需要用几十年来消耗一下。 再者，如果真的有能考虑到这一层的智者，那他也应该明白，被杀的那一万人就是前车之鉴！那更没胆子想别的。 所以这帮人跳出来，非但不会让唐军苦恼，反而是个不错的靶子。 再退一万步讲，少点脑子不好的人，也节省粮食不是，搞不好像麻城这样要塞个两万人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每家每户都有个小院子，也挺不错的不是？ 张亮在肚子里消化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一拍大腿，乐了：“对！贤弟说的对！这帮操蛋玩意就应该弄死！回头我亲自带五千人马围剿，争取一次就清理干净！” “有劳张大哥了。” 篝火晚会结束后，第二天一大早，被选出来的妇女和孩子就被带到了军营里。 一个个怯生生的，倒是可怜的紧。 考虑到这些人毕竟是弱势群体，杨晨索性不出面，就让杨雪和轻尘去，她们两个看起来可比对面那些女人娇弱多了。 一座学堂需要容下这么多的学生，占地面积肯定是小不了的，所以学堂就坐落在后城门的后面，离着护城河不算太远，至少站在那里，还能看见城头上搬着石头修葺的人们。 杨雪带着两百多个士兵，后面又跟着一帮女人和孩子，到了地方之后忽然有些迟疑。 “轻尘，你知道要怎么造房子吗？” 轻尘逐渐放大瞳孔：“这……这我哪里知道啊？公爷不是给了图纸吗？说我们只要看着他们就行呀。” “图纸是图纸，那总不能让他们一个个都看过去，等看完了都什么时候了，得先给他们分工一下，各管各的才行。” 轻尘挠了挠头：“那……那怎么分？” 第2148章 选秀 这个时候，杨雪终于明白杨晨为什么非要塞给他几个军营里的伙夫。 这几个伙夫也不是生来就在军营里做活的，都是世代农桑，自会走路起就开始满村子帮忙的农民，造房子的步骤，就算不是正经工匠，也早已熟能生巧。 杨雪把图纸给他们，几个人一商量，打定主意后又跟杨雪仔仔细细汇报了一下，杨雪这才有了些底，尝试着开始分配做活，又让这几个伙夫当监工，每人负责一处，倒也顺顺利利的做起活来。 杨晨站在城墙上，远处眺望便能看见那头热火朝天的模样。 “还真别说，这些女人的确跟男人一样强装，干起活来可比咱们那里的女人还要强悍点。”张亮嘴里嚼着牛肉干，眯着眼睛悠闲的评价着。 “倒也未必，西边的人不就更强装些许嘛。”杨晨笑着附和，远处天地相接，因为没有高楼大山，一派纯天然景象，水蓝色的天空朦胧胧的像是被水晕开，由深到浅相接得宜，远远望去，心里一派祥和宁静。 “这里风景着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美。” 张亮从嘴里呸出来嚼不动的牛筋，剔了下牙，道：“贤弟，我跟你说心里话，以前我觉得天下也就这么点大，现在才知道，这天下是真的大的不像话啊！你说这里景色美，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天底下最美的！改明儿等咱们再去别等地方瞅瞅，要是风景好，指不定我还想在那儿养老呢！” 按照现在科普的知识来说，他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是个跟球一样的地方，这球忒古怪，居然能让他们都站在上头不掉下去，自己还玩转圈圈，呵，这么大个球，他都还没去遍呢，若是都走了，把所有地方都变成大唐的，岂不美哉？ 张亮也就那么一想。 那得多累。 百姓得拼命生多少娃才够？ 杨晨惬意的一哂笑，没再说什么。 建造一座学堂不是什么难事，一旦上了正轨，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顶多出现差错的时候出面纠正回来，一切都有条不紊，最重要的，是要选出可以担任老师一职的人来，这才最要紧的，不然没人教，学堂造成宫殿都没用。 “张大哥，你身边有不少亲信，他们能行吗？” 张亮有些为难，他身边的亲信，以前大部都是他的义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儿媳妇都几十个了，当然不愿意他们还大老远抛弃家庭出来打仗，所以这回带过来的人，少之又少。 杨晨这么问，自然是因为学堂老师的事情，张亮想了想道：“我回头去问问看，看谁愿意留下来的，那就留下来，如果都不大肯的，那就再找找。” 杨晨笑道：“张大哥对自家人果然更宽宏大量，我还以为你会抡起袖子告诉他们，谁要是敢说不，老子抽死你们！” 这要搁在年轻的时候，张亮指定这么干。 但现在年纪大了，想的事情做的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要在军里一帮大老粗的人里选个教书先生，和在监狱里挑个拾金不昧不闯红灯的乖宝宝一样有难度。 “义父，不是我们不肯，只是……我们也不会啊，我们也就认识那么几个字，所有人加起来，倒显得挺博学的，分开来，就有点难度了。” “是啊义父，我倒是愿意，但是就认识几十个字，老十九倒是什么书都看得懂，但是他老婆生孩子，人也不在，要不……给他叫过来？” “你敢叫！他老婆凶的跟山上大虫似的，不要命了你？” “那子谦兄也行，他老婆早几年就没了，要不是为了孙子生病，这回也就一块来了，要不叫他来？” “这倒行，不过等口信送到他再过来，几个月都过去了，到时候我们人都不在这儿了！” 张亮不耐烦了：“一帮睁眼瞎！要你们干点事一个个都废物！这么多年老子怎么跟你们说的，多看书多看书，结果一个个都没听进去，老子要用你们了，就知道抄起拳头去揍人，一点脑子都没有！斗大字不认识几个，你们还挺有脸的！现在就算乡下挑粪的都比你们多认识几个字！真特么给老子丢人！” 被张亮骂得狗血淋头，也没人敢反驳，一个个低着脑袋跟孙子一样。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了。 “义父，你再骂我们也不顶用，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办，要么我们抓紧学习，多认几个字，要么赶紧去找别人……” “当然去找别人了！就你们这几个，让你们学还不如让猪去学，好歹猪还比你们听话！都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去找人！给你们半个时辰，要是半个时辰内找不到，老子就用脑袋祭天！” 话音落下，一瞬间眼前的人全部跑光。 “奶奶的，这帮臭小子。”张亮笑着骂娘，眼瞅着人都跑到飞快，心里莫名升起些许慰藉。 杨晨还在工地里关心媳妇，军营里却一阵鸡飞狗跳。 时不时的，就有士兵被悄悄带走，然后回来之后，什么话也不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别人还没好气完，就又被叫走一个，等再回来，也还是那副模样。 一来二去，急的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士兵还以为这帮狗东西背着他们投敌给上头发现了。 “咋不叫俺们几个嘞？” “鬼晓得咯！我说，你们几个装什么大象，到底啥事啊，有啥不能说的！” “咱们几个出生入死到现在，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居然还有事瞒着我们！这像话吗！” 话音一落，被逼问到几个士兵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精光大盛，看着对面骂他们的士兵，自言自语的道：“四个字？是成语？我看指不定能行！” “我也觉得，我去找都头说说！你们等着！” 一个士兵飞快的跑出去，没一会就来人将那逼问的士兵带走，吓得他一路上脑子都是空白的。 “你们……你们到底把老李弄去哪了？” “瞎操个屁心，你们想去还没得机会呢！”被刷下来的士兵眼巴巴的看着外头。 上头说了，要是能留在这里当几个月的教书先生，就能一个月拿十锭黄金！ 那可是黄金啊！ 一个月就有十锭！ 他们谁不想留下来，但奈何文化水平有限，也就认识十来个字，再多的就是他不认识字，字搞不好认识他。 而且军营里的人常年习武，说糙话骂娘他们在行，要他们耐下性子来当教书先生，也不是认字就成的，还要能言辞达意，否则驴唇不对马嘴的，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别人还怎么学？ 但没一会，老李去而复返，神情跟刚才那几个差不多。 他们一看，就知道他也只是个绣花枕头。 因为没文化被嫌弃的事又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个个都懒得解释。 只是可惜了那些黄金，倒是不知道会落在哪个王八羔子的手里。 余下几个士兵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难受的抓耳挠腮，缠着非要问，就是没人跟他们说，索性破口大骂，几个人骂着骂着就动起手来，最后全部都被罚负重跑三十里，这才作罢。 半个时辰的功夫转眼就到，张亮打了个盹醒过来，就瞅见已经有好几个义子带着人过来了。 “义父，我们找到了几个，您亲自掌眼瞧瞧？” 张亮看着后头冒出来的几个兵蛋子，道：“你们自己先来说说。” “回将军，卑职父亲是个秀才，卑职从军之前就跟着我爹学书，后来为了报效国家，才投身军伍。” 这一上来品质就灰常不错，张亮表示很欣慰，又看向另外一个：“那你呢？” “回将军，卑职乃是耕读传家，自卑职往上三代，都是读书人家，可惜无一考取功名。” 张亮哦了一声，有些遗憾。 啥玩意也没考上，也敢说是耕读传家。 没前头那个好。 “下一个……” 杨晨过来的时候，就在门外听到张亮跟选秀一样在里头。 只不过对象从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变成一身臭哄哄还穿着铠甲黑脸的士兵。 “公爷，你干什么不进去啊？”刘谦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但只能看到一大排乌黑乌黑的士兵铠甲，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杨晨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空间里有什么动静。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细说，杨晨止住原本准备进去的脚步，道：“刘谦，我有点事。”说着大步流星朝一个无人的地方走去。 “公爷，怎么了吗？” 杨晨眉头紧皱：“你在这里看着，别让人进来，我有点事。” 刘谦顿时一脸喜色：“公爷，你是不是又要去那个神奇的世界了？！” 杨晨道：“不错，有点事情，你守着，别让人进来，我去去就回。” 下一秒，杨晨瞬间消失在眼前。 早就经历过无数次的刘谦还是忍不住羡慕起来。 他也好想去啊…… 公爷果然是天选之子，这么神奇的事情若是说出去，都没人，但他家公爷都已经习惯了。 哎，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第2149章 神秘光束 杨晨一进空间，就看见翠花已经坐起来，原本灰暗的眼睛的也逐渐亮起白色光芒。 好家伙，这一重启，居然足足重启了好几天。 “翠花？” “主人，系统已经更新完毕，系统5.3.2新增透传功能。” 杨晨愣了一下：“这什么功能，我怎么听不懂？” 翠花声音虽有些机械，但杨晨还是听出来，相比以前，更像是一个人了。 “透传功能可实现量子传递，召唤者可以随时随地召唤。” “随时随地召唤？就是说，带你去哪里都不需要你藏起来，只要通过某个媒介……等一下，是这个空间吗？” 翠花声音响起：“可以这么说。” 杨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忽然想到一点。 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能理解成，就算他在另外一个维度的世界，也能随时随地把翠花弄过去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又可以开始浪了？ “哈哈哈哈，这系统牛逼啊！如果有机会能让我找到研发者就好了。” 不过这也很危险，万一人家要回去怎么办？ 但也有点不太对劲，系统要能升级，那必要条件难道不是有人还在做这个系统更新？ 还有人在更新翠花他们的系统！ 杨晨怔愣在原地，不由自主的，有些头皮发麻。 这背后的消息量太大了，他决定先不去想。 出了空间，杨晨是带着翠花出来的，刘谦一看见他们两个，尤其是翠花，眼底一亮：“翠花前辈？” 杨晨道：“去。” 翠花一点头，马上隐入周围，刘谦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就不见了，忍不住惊叹：“翠花前辈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公爷，我什么时候能练成这样啊？” 杨晨默然笑了笑：“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 “……” 张亮挑好人去找杨晨，杨晨才姗姗来迟。 “贤弟！你正好回来，我可是找着了两个合适的，你瞧瞧如何？” “不必了，张大哥办的事情还能办不成吗？到时候让他们直接上就是，只要能教会他们认字，其他的也不要求那么多了。” 张亮颔首应下，随后就带着人又走了。 走在大街上，没多少人认识杨晨，杨晨也更自在点。 “少爷，咱们这样能看出来什么东西？这里大部分人都忙着修城墙呢！”刘谦跟在杨晨身后，“这里连个像样的饭馆茶馆都没有，少爷，要不我们在这里开间店，保证赚的盆满锅满！哎哟，公爷，你这是怎么了？” 抬起头，刘谦正好对上杨晨的视线。 杨晨啧了一声：“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货币！这可是最重要的！” 美洲上的人以前使用的货币，都是不统一的，严格来说，他们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社会环境中。 即使后来路易斯占领了美洲，所使用流通的货币，也是白银，白银跟这些底层的土著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八成都没见过货真价实的白银，更别提黄金，至于需要手工艺的铜币，更是天方夜谭。 想要制定一定的社会规则，货币是必然需要的。 这是杨晨之前都不曾经历过的，无论是突厥还是后来全是大唐移民的乾州道，二者都是有货币基础在的，想要换币，难度会低很多。 只有美洲不同，他之前是没有成形的货币系统，后来又因为贸易而发展肆虐，在没有一定的管束之下，货币大量流转各地之间，所形成的货币系统，也和本地无关。 说白了，美洲还是原来那个美洲，路易斯带给它有利的变化，除了打出名气之外，可以说没有任何益处，不仅没益处，还过度透支美洲产物，尤其是地下矿产。 “少爷，您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货币的事情。”杨晨眉头蹙起，“附近有铜矿吗？” 如果要开始发行大唐的货币，以美洲现在的条件，肯定是铸造大量的铜钱，至于白银和黄金，基本上用不上，也就只有码头交易可能会需要一点。 “这个得打听一下，不过少爷，咱们家就有连锁钱庄……” 杨晨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需要一个能控制货币市场的机构。你马上想办法，让那边的尽快派人过来。” 刘谦忙点头应下，正好对面走过来一个土著女人，她背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空空的，迎面走过来看着他们，似乎有些好奇。 “你们是……大唐人？” 杨晨愣了一下：“你会说大唐官话？” 那女人点点头，道：“我之前是在码头上搬货的，见过不少大唐人，会说一点。” 杨晨看她年纪不大，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这个时候学习细胞还是很发达的，能自学语言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女人指了指远处修城墙的地方：“我想去帮忙搬砖头，修城墙的官兵说，女人去帮忙也可以分吃的，就是少一点，不过我做的也不多，够我吃就行了。” “那你怎么不去修学堂？修学堂的都是女人和孩子。” 女人一脸遗憾：“我们屋子里有五个女人，我没被选上。” 杨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有好些女人和孩子没有活干？” 那女人笑着道：“倒也不是，在城里只要做活了，都会有吃的，就算帮忙街上扫地，也会有的，只是少了点，我吃的多，还有弟弟要照顾，所以就想多干点，待会我背完转头，就去城外田里帮忙拔草，这也是有吃的。” 杨晨微微颔首，那女人也错身走，朝城墙去了。 “虽然暂时不会有人饿死，但这么多人，光吃粮食却没种出来，时间长了，少不得没吃的。” “少爷别担心，当初大军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粮食的，只不过现在囤积在别处，我们先调过来就是，再者，这山上田里野菜也不少，只要我们能去挖，就一定有吃的。”刘谦像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又因为太过久远，记忆有些许模糊，“我之前一个闯荡的时候，就见过有百姓为了吃的，把山给挖秃的，山上全是吃的，就算是泥巴也能吃，所以不用担心会饿死。” 话才刚说完，就发现杨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以为我们逃荒呢？” “……” “还吃泥巴，我先把你吃了还差不多！” 在街上溜达一圈，不管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连休息坐的地方都没有，这比乡下还要乡下，乡下还能在地里偷个番薯，这里连根小青菜都没有。 “公爷……那，那边在闪光！”刘谦直勾勾的看着一个地方，惊得连称呼都忘了。 杨晨顺势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山上看见一道黄光，那道黄光看起来很微弱，大概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就在杨晨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道光抖了一下,下一秒，就消失了。 “激光？这怎么可能？” 但是刚才那束光，分明就是笔直的！ 而且还是黄色的…… “走，上去看看！” “公爷，不，少爷，就我们两个去吗？要不要叫上翠花前辈？”刘谦直觉的认为那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就冲刚才那道诡异的光，他觉得两个人过去，存在一定危险性，最好是找个功夫高强，铜墙铁壁的人。 杨晨已经走了七八步远了。 刘谦只能抬腿跑着跟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朝着那座山跑去，发现那座山竟然就在城外，因为这里的城墙还没修过来，所以破败的砖零散的落在地上，不远处倒是有学着农桑的百姓和士兵，但是还是掩不住铺面而来的寂寥感。 最让刘谦觉得不舒服的，还是池塘边上有几具被人吃光了肉丢边上的野牛，而且看样子，似乎在他们来之前，这几头野牛就已经死在这里了，不远处的秃鹫在附近觅食，看的人汗毛竖起。 此时已经天色暗下来，西边漫天橘色彩霞铺就，泛着微微的光芒。 “公爷，刚才那道光会不会是太阳的光？” 杨晨扭头看了一眼落日，眉头一蹙，深深凹陷进去：“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这么担心了？不就一座山，就算上头有坟包，也没什么可怕的？用得着你这么紧张？” “公爷，这才是最古怪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紧张，心里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公爷，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呢，咱们还是不要去看了，不过就是一道光，没什么大不了的，能出什么事情？连路易斯都已经死了，再有幺蛾子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一看刘谦那副德行，杨晨反而更想去了，嘿嘿一声道：“我偏要你去，走，你走前头去！” 刘谦顿时哀嚎一声：“公爷，你怎么能这样啊……” “我就这样，你要是不去，我就跟轻尘说你胆小，连山都不敢上，看她晚上让不让你上床睡觉！” 刘谦霍的一下挺直脊背，脸色已经变得坚定：“谁说我不敢的！你这是污蔑，去就去，我一身好功夫，怕过谁？别管他是豹子还是野狼，我都把头给他拧下来！走！” 豪言壮志没多久，上了山刘谦就后悔。 那种不好的预估越来越强烈，刘谦偶尔回头看一眼，看见杨晨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后，只能继续走，但走着走着，面前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排排的树，十分没有规则的生长着。 “公爷，没路了。” 杨晨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把匕首，拉着边上的灌木草丛就开始割。 “刚才那道光是在什么地方来着的？你还记得吗？” 刘谦回忆了半晌，指着不远处：“好像是在那儿的。” 杨晨觉得劈砍太累，叫了一声翠花，翠花瞬间出现在眼前，吓得刘谦差点没一屁股摔下去山去。 “劈开这条路，我们要去哪儿。” 杨晨粗略指了指，下一秒翠花就直接上前，伸手就将边上拦路的灌木乃至树木全部扒开劈倒，看的刘谦目瞪口呆。 “公爷，这……这还是人吗？”徒手抓灌木不流血也就罢了，怎么还能一拳头打折腰一样粗的树的！ 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吗！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就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刘谦忙拔腿追上去。 等到了地方，杨晨就看见地上有一个圆圆的，漆黑的，仿佛被火烧掉的地方。 上面的草也被烧光。 “公爷，是有人在这里烧火呢！” 刘谦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杨晨面上的震惊一闪而过，“公爷，你没事？” 杨晨吞了口唾沫，扶着刘谦伸过来的手，道：“我还好，就是这个圆圈烧的是不是太过规则了，你徒手画都未必能画的这么圆。” 在后世，这种现象会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ET！ 而且不少猜测中，也有外星人早就到访过地球的说法。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至少杨晨没资格见过真的证据，只能凭空靠猜想。 可是……杨晨看了眼翠花。 这么逆天的机器人都能存在世上，这说明什么？ 普通人能想象得到吗？ 只能说，世界上的秘密远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到的。 或许，某些猜测都是真的。 “公爷，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有问题，这么圆，边上一点蔓延过去的痕迹都没有，还有那束光……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公爷，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有点慌？” 杨晨看了眼周围，道：“太阳下山了当然会冷，先别急着慌，找找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搞不好是有敌人在暗中窥探我们也说不准，别自己吓唬自己，一点都没个男人样！” 被杨晨骂了一通，刘谦反而不慌了，开始四处查看。 刘谦一走，杨晨马上吩咐翠花：“检测周围是否有活体存在，除了刘谦……” 翠花扫视了一圈，除了三百米外有野兔子什么的之外，根本就没有活体存在。 刘谦正好回来，看见杨晨和翠花在原地没动，感觉自己好惨。 “公爷，我没找到啊。” 杨晨嗯了一声：“我们也没找到。”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烧焦的圆圈，俯下身闻了闻，一股焦味，什么也没有。 “先回去。” 刘谦也回头看了眼那个古怪的圆圈：“公爷，要不要派人来这里守着，要是那个王八蛋还敢来，铁定能逮着！” 杨晨点点头：“找几个暗中藏着，别打草惊蛇，今天的事情也别跟第三个人说。” 刘谦下意识看了眼翠花，就见杨晨瞪着他：“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公爷你还不放心我，我能跟谁乱说去！就连那个神奇的世界，我都没跟轻尘说呢！” 刘谦保守秘密的可信度，杨晨还是相信他的，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去哪里都带着刘谦。 走着走着，刘谦才发现翠花不见，不过他也习惯了。 夕阳西下，干活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领吃的。 临时搭建的食堂是在城墙根下，对着工程的进行而不断换地方，但煮饭的地方是在城墙上面的，所以老远就能看见袅袅炊烟升起，随着风四处摇摆不定。 杨晨准备去城墙上看看，才刚爬上去，就看见杨雪和轻尘一人一匹马，英姿飒爽的从外面飞奔回来。 刘谦走上前：“轻尘！” 轻尘老早看见他，冲着他也挥手示意。 等到她们两个也上了城墙，杨晨手里拿着两个馒头给她们。 “夫君，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怎么了？” 杨晨摸了摸脸，瞥见刘谦跟轻尘已经去边上坐着吃东西说话了，笑着道：“ 大概是饿的，你今天怎么样？” 杨雪神采飞扬，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说了一会今天的进展后想起来一件事：“夫君，我听说南边的情况不是很好？” “你这话是哪里听来的？”杨晨慢吞吞的吃着馒头，香甜香甜的。 “是慎微说的啊，他怕我有事支应不了，所以今天就过来学堂了。” 杨晨点点头：“是有这么点事，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些秋后蚂蚱瞎蹦跶，我还能怕他们不成？” 杨雪心疼的看着他，如果可以，她很想替他分担。 但是这个世界，女人要是太过出风头，却是不允许的。就算她是杨雪，是杨晨的夫人，也没那么容易。 半晌没听见杨雪说话，一扭头却看见她神情有些落寞，杨晨手里的馒头顿时不香了。 “雪儿，出什么事情了？你脸色不好。” 杨雪微微摇头：“夫君，我觉得你好辛苦，我想帮你分担一点。但是好像又好难。” 杨晨笑了，搂着她肩膀轻轻捏了捏，杨雪脸颊顿时飘起两朵红晕：“你不是在帮我吗？忙了一整天了，别胡思乱想的，要是瘦了可怎么办？摸起来……都不舒服了……”顺势往下滑的手，被杨雪一胳膊肘夹住，顿时动弹不得。 杨雪娇嗔一声，顾及周围还有人，轻声骂道：“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 杨晨不肯撒手，还捏了一下，羞得杨雪恨不得当场钻进地里面。 “我搂着我老婆，能怎么样？” “你无赖！” “嘿嘿。”杨晨心里轻松不少，刚想压着杨雪的脑袋靠自己肩膀，就看见不远处的那道黄光，竟然又出现了。 第2150章 诡异 这下杨晨坐不住，刚才没当场逮住，这回怎么也不能错过。 “翠花，追上去！” 话音刚落，杨雪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翠花已然化作一阵疾风超黄光处飞奔。 从城头上往下跑，站在下面不明真相的吃瓜百姓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要跳下来自杀，结果发现那人反而如炮弹般直线射出，反而比跳楼更吓人了。 “夫君，出什么事情了？”杨雪惊魂未定，眼见杨晨站起来往城楼下跑，顾不上其他也急急跟上去。 “公爷！”刘谦惊呼一声，拽着轻尘也一块跟上去，不过他没忘记解释给老婆听，“肯定是山上那里又有诡异的光了！我们跟去一道看看！” 从城头跑到城尾，那光早就消失不见。 杨晨双手支棱着膝盖，低着头猛喘气，好半晌才缓和过来，再抬起头，却连一点动静都没看见。 “夫君？”杨雪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山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先上去看看再说！”杨晨刚想上去，被杨雪？拉住，回头发现杨雪一双眸子里满是忧虑之色，“现在太阳下山，天色已晚，山上若是有吃人的野兽怎么办？不然我们多带些人一道上去？” 还没来得及安排人在附近查看，刘谦心里多少有些愧疚，闻言连连点头：“是啊公爷，刚才我们在山上就什么也没找到，连翠花前辈都找不出来的人，说明藏的深，至少功夫也是极高的，要是我们几个上去了，搞不好会出事，我去找一队人跟着？” “也罢，你快去快回！”杨晨皱着眉头看山上。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渐渐的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杨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温和柔软的触感传过来，杨晨起起伏伏的心这才安定些许。 刘谦很快找来附近一队士兵，不过十几个人，但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光是看着就有安全感。 一行人上了山，如杨晨所料，来晚了果然什么也见不着，唯独只有翠花傻了一样站在原地，而她脚下那个黑漆漆的圆，此时此刻竟然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要更深些许，原本尚有残留的焦草，已经灰飞烟灭，只有黑漆漆的泥巴在。 “这是什么？”杨雪走上前，轻尘和刘谦两个人也神经紧绷的查看四周。 杨晨看了一眼翠花，试探道：“有问题吗？” 翠花很快就反应，杨晨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坏。 等待会回去，再看看翠花刚才都见到了什么再说。 在山上点着火把半天，自然什么也没找到，不得已最后带着人回去。 “夫君，山上那个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你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饭都没吃几口。”杨雪无奈的端着一盏茶过来，刚才杨晨没吃几口馒头就不吃了，回来之后做了点热菜，他也没吃，就带着翠花关在房间里，好不容易开门了，却也只是面色沉沉，不怎么说话。 这幅模样，实在有些骇人。 杨晨想到刚才自己在翠花那里看到的影像，心里有些发毛。 那是一个类似于投影的东西，上头出现的好像是一个女人，不过没有声音，表情微微有些惊诧，但更多的是欢喜。 而把这个景象投射出来的，是一个圆形的电子装备，也就是这个东西，把地面给烧焦的。 但是它消失的也很快，就算翠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竟然也只记录下来两秒钟的影像，要不是那女人捂嘴了，不然还以为是张照片。 这显然已经不是属于这个世界可以解释的范畴之内了。 杨雪喊了好几声，杨晨才回过神来，看着她，眼神复杂：“雪儿，如果我跟你说，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是你不能理解的，你相信吗？” 杨雪笑着道：“那又怎么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比如……其实翠花不是一个人？” 杨雪明显被吓着了。 杨晨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这种不可思议的话，她不得不被惊吓到。 “那……那还能是什么？夫君，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所以都开始说胡话了？翠花不是一个人，难不成她还是两个人？” 杨晨神色越发沉重，这让杨雪更加心慌意乱，一把握住他的手心，道：“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坦诚的呢？” “我怕就算我说了，你非但不信，可能还会吓着，我不想吓着你。”杨晨苦笑一声，“不过你若是愿意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只不过……恐怕不能生活的那么安生了。” 杨雪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几个呼吸之后，面上绽放出一抹笑来：“那就不说，只要能和你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我就知足了，那些秘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杨晨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呼出气来：“雪儿，不管以后我在哪里，我都不会抛下你。” 其实杨晨自己都觉得古怪，分明什么都还不清楚，但这种莫名的担忧却在一瞬间占据他整个大脑。 两人说了一会话后就睡了，第二天杨晨醒过来，杨雪已经去学堂去了。 刘谦顶着一对黑眼圈出来：“公爷，吃早饭了。” 杨晨伸了个懒腰，歪着头走下台阶看他：“你这什么情况，昨天晚上没睡觉，去山上蹲点去了？” 原本是随便调侃一句，没成想刘谦眼睛一亮，随后一副倒霉样：“公爷，你真是神了！我还真在山上蹲了一个晚上！我刚才回来没多久，就洗了个澡，昨晚上差点没给我冻死。”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一脸莫名其妙：“你还真去了？你干什么去？” “还不是轻尘说的，非要叫我亲自去守着。”刘谦撇撇嘴。 昨天晚上他正打算搂着老婆就寝，结果被轻尘拉起来。 “公爷看起来忧心忡忡的，连带着夫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夫君，要不你亲自去山上瞧瞧，指不定能发现什么。” “别了！我已经让人守着了。”刘谦心里想着，那地方邪门的很，自己才不去。 轻尘手一插，不爽的瞪着他，直瞪到刘谦没了脾气，老老实实从被窝里爬起来，上山蹲着去了。 要说真蹲到什么也就算了，偏偏除了蛇虫鼠蚁啥玩意都没有。 “公爷，那山上的东西……怕不会是鬼怪？我早年间闯荡江湖，也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有些事啊，还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刘谦一副江湖骗子的凝重感。 杨晨淡定的睨了他一眼：“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戏本？” 刘谦脸一垮：“我就随便说说，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正事，公爷，早上张将军那边派人过来，说是让去看看，修墙那边闹出了点，死了两个人。” 杨晨正往外头走，闻言脚下微微一顿，但没停下来，还是往外走着：“什么人死了？” “是两个土著人，为了抢个女人动手，结果全死了。” “那就直接埋了就成，哪里还要我去看？” “公爷不知道，那两个土著人，有一个是之前定好的村长，也就是他们的酋长，酋长死了，他们肯定不干，双方要火拼呢！” 杨晨笑了一声：“我看是肉搏，走，咱们去看看热闹。” 去的时候张慎微早就在了，按理说这屁大点事他早就搞定了，但是张慎微这么多年来也不是光长肌肉没长脑子的，脑子里滴溜溜一转就想着，这帮野人野性难驯，借着这个机会叫他真真实实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规矩，岂不是比磨嘴皮子要好使？ 这么一想，就拦着人不让插手，全当没看见，躲在不远处的草棚子里喝酒，然后又叫人去告诉杨晨，想叫他一块过来看热闹，毕竟这种好事，得找个人分享不是。 杨晨大老远就瞧见张慎微一脸欠扁看热闹的样子，走过起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张慎微刚想骂娘的时候看清楚来人，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师父，您怎么才来啊，再不来就没热闹可以看了！” 不远处，情况已经进入白热化，地上还躺着两具尸首，已经分别被两方人马抬走，其中一个大约就是酋长身份的，因为他边上站着的人显然更愤怒些。 “师父，等他们斗殴再出了事，我就上去把他们全抓起来！”张慎微嘿嘿一声笑，“这帮人看起来干活很老实，骨子里的野蛮劲可不少，就这么几天功夫，没少出幺蛾子，也就这回动手狠了打死了人，否则我还找不到机会呢。” 杨晨顺手拿起碗里的葵花籽开始磕：“你打算杀鸡儆猴？倒是变聪明了，不错，就得抓个典型出来，否则一个个罚过去，也太浪费时间了，不过你还得再想个广而告之的法子来，比如叫人抬着两具尸首，再绑上这些闹事的人牵着再路上游街，这样到处宣传效果会更好些，对了，这里的大牢修缮好了没……” 张慎微点头：“已经修好了，关这些闹事的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就听的一声惨叫响起，几个草棚子里的人瞬间抬头望过去，却见其中一个人的眼睛被戳瞎了，上头还插着一根细长细长的棍子，血淋淋。 第2151章 再次出现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078/532031078/532031083/2021011218550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这幅景象要是搁在大唐随便哪个地方，都足以惊住一场混乱的斗殴，但这里不。 那些人都只看了一眼，便有同一伙的将那个被戳穿眼珠的同伴带下去，丝毫没有影响打架斗殴的进度，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按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死人只是时间问题。 但对想要立威震慑的张慎微来说，这已经够了。 有人死了，有人伤人，非常好，起码不会在杀鸡儆猴的时候，让那些猴子以为只有死了人才需要被惩罚。 于是乎，张慎微带着人一拥而上，实力相差格外悬殊的情况下，张慎微一下子就将所有人控制住，全部双手反剪动弹不得，面上带着**不离十相同的惊恐和害怕。 杨晨欣慰的又吃了几颗瓜子。 起码他们还知道害怕士兵。 “都做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架斗殴，闹出人命！都给我绑起来！” 士兵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利索的把他们手脚全部捆上，顺便还踹上一脚骂一句‘老实点，不然打死你！’。八成想起来他们可能听不懂，索性再多踹几脚用行动警告他们。 原本没有人敢围过来，此时见两方人全被唐军给捆了，这才小心翼翼出来打探情况。 杨晨还是坐在老远的地方看，喝着白开水吃着瓜子，要是坐的是个小板凳，想来会更应景些。 “公爷，这些美洲人看起来不大聪明，好像还没那些突厥人和高句丽人聪明点，打架的时候也只知道用蛮劲往上冲，就他们这样的，估计也就逮个野猪野牛什么的了。”刘谦一副鄙夷的姿态居高临下点评他们。 话虽说的不怎么好听，但也是事实，这个时候的美洲土著虽然过着游牧生活，但是距离成熟的类似突厥人那样的游牧生活，还差的远了。 所以说他们能逮个野猪野牛什么的，也算客观评价了。 “你别这么说，往后咱们是一家人。”杨晨笑眯眯的，眼睛弯弯的，有几分看热闹的松快。 张慎微已经命人按规矩办事，先评断一下孰是孰非，也不管那些人能不能听懂，反正流程是走完了，然后再让人拿了担架将两具尸首抬着，那个伤了眼睛的则被军医带走，血淋淋的流了一地的血，走的时候大约动作太大，疼的大声嚎叫，那声音听进耳朵里，不由得毛骨悚然，就像是黑夜里只身一人在荒山野岭，完了还有低低呜呜的野兽在叫，慎得慌。 满目惨叫，着实悲催。 “斗殴出现人命，是要以命抵命的！你们之中是谁动手杀的人，即刻站出来！否则所有人都逃不过牵连之罪！”张慎微正扯着嗓子喊，试图找出他早就知道的杀人凶手。 杨晨觉得荒唐又有趣，眼睛忽然斜斜一瞥，竟然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嗖的一下消失一个圆盘，然后老远的看见地上一个焦黑焦黑的圆！ “公爷！哎，公爷！去哪里啊！”刘谦正乐着，瓜子还没吃完就看见杨晨忽然站起来冲出去，顾不上看热闹，忙把手里的瓜子一扔追上去，直到一个角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焦黑的圆。 “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公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刘谦慌得一批，往后连退好几步。 难不成，这美洲有鬼？ 嚯，这美洲鬼好生厉害，居然能在白天也出来！ 比他们大唐鬼，要高级不少啊！ “少胡说八道，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刘谦抖了一下腮帮子：“我什么也没看见啊，我正吃瓜子呢……” 杨晨烦躁的叉腰，低着头盯着地下那块焦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手拉手在一块解手。 “公爷，我还以为这东西只会在山上出现，没想到城里也会有，会不会有可能是路易斯的同伙在捣鬼，那个英格兰的女人说是走了，但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留人在这里，万一有人想对我们做什么，对方在暗中我们在明，搞不好还会被暗算。”刘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虽然他不知道这块黑漆漆的圆到底有什么来头，但总归不是什么好消息。 杨晨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还有根棍子在搅和，越搅和，越糊涂，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察觉到这两天气氛都有点不大对头。 这诡异出现的黑圈，还有翠花影像里面的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和后世牵连，这种脱离自己掌控而出现的后世牵连，实在不是一种好滋味。 原本是去看热闹的，结果因为这件事，兴致全无不说，还头疼起来。 将那黑圈用脚涂掉，杨晨扶着墙，道：“这件事务必要保守秘密，不然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刘谦睁大眼睛，心道这恐慌好像很有必要，毕竟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很慌。 但一向杨晨说什么，刘谦就听什么，这么多年过来早就习惯了，所以连思考都未曾思考一秒，就点头应下。 中午的时候，游街的效果已经完成七七八八，基本上所有城里的人，都知道打架斗殴死了两个人之后，唐军就把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绑起来游街，最后又关进了大牢。 鉴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法外开恩少关两个月，就只关一个月，那个受伤的，据说治好之后也要继续坐牢。 至于罪魁祸首，则被拎出来当街砍头。 这回最主要的罪魁祸首偏偏是把自己和对方干死的两具尸首，因而张慎微只能找个其次一点的人出来背锅当那只被杀的鸡。 这里的人见惯了生死，却没见过这么有仪式感的杀人。 快刀斩乱麻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有快，才会减少等待的恐惧和害怕，而宣判之后再死，多等一秒，无疑都是双倍多精神折磨。 围观的百姓大约好受些，因为头一次看见，所以能来的都来了，麻城万人空巷的景象，竟然是因为一次死刑出现的。 不过杨晨没在现场，他站在高高的城头上，紧张的攥着拳头，边上刘谦也很紧张。 直到那颗脑袋咕噜噜的滚落下来，人群里一道道的惊呼声响起。 这个时候，他们大约已经知道活着的底线在哪里了。 “公爷，看样子那个东西是不会出现了。”刘谦吞了一口唾沫，毛骨悚然的看着远处只有隐隐绰绰的那座山，山上那两黑漆漆的圆还在地上没有消失。 能让杨晨都紧张的东西，会是什么？ 刘谦不知道，但这更让他慌神。 一连两天之后，再也没出现这种情况，刘谦带着人地毯式搜索，没放过方圆三百里任何一个地方，实在没有找到，杨晨这才心里安定了些许，有心情去处理别的事情。 譬如这个学堂，造的就很糟心。 说糟心不是说造的丑，而是这些女人干活的时候没有协调配合的能力，往往简单的事情要闹上好几回。 大约也是知道打架容易造成嗝屁的消息，所以倒也没人打起来，但是拌嘴却是常有的，两个女人吵起架来可不是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她们原本就生的健壮魁梧，吵架的样子当然比大唐女人更凶悍点。 得亏杨雪和轻尘也不是吃素的，管还是管的了，甚至还能让她们心生惧意，不敢闹的太过火。 但三天两头的，还是要闹事。 等到杨雪教训完回来，已经面红耳赤心情烦躁，看见杨晨过来哼了一声，也不理他。 “又不是我吵架，哼什么，嘿嘿，行了，你歇会，我来帮你处理，保证以后她们不敢不听话。” “别！”杨雪一把拉住他，“我也没说要你帮忙，你别去吓唬她们，她们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习惯这样过日子罢了，想要她们改过来，只能慢慢来，这事我自己会处置的。” 杨晨摇头道：“哪里能慢慢来，造房子是件大事，心生怨怼的两个人合作，造出来的房子不结实怎么办？这样，你让那几个吵架闹事的出来，让她们去抓野马，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也一律去抓野马。至于那些配合好好干活的，晚上吃饭多奖励些吃的，渐渐的她们自己也就不想吵架了，还有，顺便能解决马匹的问题。” 不光要学习，马匹也是有必要的，但是他不可能拿出军中的战马给他们，所以自己去抓两匹野马是顶不错的。 全生态环保又十分节约本钱。 就是可能有点费人。 杨雪听完之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的确是比她天天逮着人教训要省事多了。 不光省事还能没有后续问题。 “果然管人的事没有一件事简单的，现在想来，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湘云妹妹管的，这么多年，她定是劳心伤神了，我现在想想还真是愧疚。”杨雪神色忧虑，“回头等回家了，我定要多多疼她，至少让她多吃点补品，多睡会觉，夫君，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能做好的，就当是练练手了。” 杨雪陡然又精神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先过去了，你呢？” 杨晨看了眼空旷的四周，道：“我待会再走。” 杨雪嗯了一声，和轻尘一道走了。 刘谦眼巴巴的看了会自己媳妇，坐下来道：“公爷，你是不是想起来修路的事情了？” “你怎么知道的？”杨晨诧异的目光在刘谦那张略微得意的脸上扫来七八个来回，然后也释然自己心思被看穿的不爽。 刘谦施施然站起来，面上还是那副得意的神情：“跟公爷在一块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是我猜不出来的？” 杨晨哼了一声：“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是想打断你的左腿，还是你的右腿？” “……”刘谦干巴巴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点声音，“那什么，修路的事情张将军已经吩咐下去了，我早上刚悄悄听见的，不是故意的，纯粹就是路过听见，嘿嘿，公爷，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黑圈的事情啊？” 杨晨没说话，对于刘谦这个不是媳妇，但是算得上好友的狗腿子，他已经懒得遮掩什么东西了。 “公爷，那黑圈是不是跟那个神秘的世界有关系啊？要不然，你再去看看？”刘谦把憋在心里好几天的话终于说出来，“公爷，古怪的事情，总归都是有牵连的。” 那个世界对刘谦来说是不可理喻的，那个黑圈同样也是。 乍的听到这个说法，杨晨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抹通透的白光一闪而过，接着雾蒙蒙的一片变得无比白皙。 是啊，会不会和空间有关系？ 虽然他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去看看，总归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公爷，带上我啊！”刘谦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光芒。 杨晨嘴角抽了一抽：“随便，不过你最好安静点，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待在那里，再也见不到轻尘。” 这威胁相当好使，刘谦马上自己捂着自己嘴巴。 主仆二人找个隐蔽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空间里还是原来的模样，杨晨下意识去看货车顶上有没有出现字。 “公爷，这里好像还是跟之前一样。”刘谦心潮澎拜，走了好几圈之后一脑门雾水。 他之前是没看清楚，但现在他看清楚了。 可这里，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仙界难道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刘谦一回头，才发现杨晨脸色很难看。 第2152章 刘谦！！ 毫无变化，就很气人。 杨晨不信邪，上去翻江倒海的一阵乱翻，结果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刘谦 喊了他好几声，都没见杨晨有反应，还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焦急的拉着他衣服想叫醒他。 杨晨从思绪里抽回来，什么都没发现，他心里就很烦躁。 一把拽住刘谦的胳膊，嫌弃道：“你差点把我胳膊卸下来，还拽！” 话音刚落，杨晨就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 “踏马的，不会是现在！” 还没来得及松开刘谦的手，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就已经变了。 原本是在空间里的，除了货车和白茫茫的一片外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电视剧，电灯，窗帘，沙发…… 还有，刘谦！！！！ “擦！”杨晨破口一声大叫，吓得刘谦浑身一抖，但随即他就发现情况变得很微妙。 “这……这是什么地方，公爷，我是不是在做梦，这地方怎么这么诡异啊……”刘谦掐了自己一把，贼疼，眼泪都出来了，“这……这不是在做梦吗？公爷，这什么地方啊！” 杨晨乌眼鸡一样瞪着他。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刘谦过来！ 虽然他早就做过心里建设，但是……不是这么突然没准备的时候！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拖懒，要好好算算下一次穿越过来的时间，不然每次都措手不及。 果然偷懒不是捷径…… “公爷，你说话啊，这到底什么地方，看起来好诡异，但是又好像很奇怪，这东西……好像是个房子？但是这房子也太小了？” 杨晨嘴角抽了抽：“你给我闭嘴，让我先缓缓。”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杨晨拿出两罐听装可乐，一罐扔给刘谦，呲啦一声拉开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公爷，这东西能喝？怎么硬邦邦的？”刘谦试图学着杨晨的样子拉开易拉罐，结果太过用力直接拉断，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杨晨。 杨晨挠了挠头，努力安静镇定下来，然后拉着刘谦在沙发上坐下，开口道：“这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除了文明发展程度跟大唐不太一样以外，其他都一样。” 刘谦惊得下巴都掉了。 他一直以为，那个白茫茫的只有一辆不会动的货车，就是新世界。 却没想到，另外一个世界，居然如此稀奇古怪。 “先带你去吃饭，边吃我边跟你解释，不过出去之前，我们要先换好衣服，还有头发……” 杨晨自己在这里的衣服也不多，拿了一套给刘谦，结果这小子不会换，杨晨打死自己都不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给刘谦亲自换衣服！ “这内裤是全新的，看见没，一条腿伸这里，另外一条腿伸进这里……”杨晨拿两只手比划，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给刘谦换内裤！ “公爷，这我会啊，你忘了嘛，我们现在穿的跟这个差不多啊！”刘谦得意的指着自己内裤，“原来公爷改良的内裤，跟这个世界的一模一样，公爷真厉害！” 杨晨愣了一下，他差点忘了自己改过内裤的事情。 “那就好，你赶紧换好，待会我给你个帽子先戴着，还有，在这里不能叫我公爷，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疯子。” “那我叫什么？” “叫我杨哥，周国涛和秦生他们都这么叫我。” “杨……杨哥，有点不习惯，不过公爷，你说的两个人是谁，他们怎么这么大胆没有礼数！” “……”杨晨懒得再跟他解释，“你先换好再说，我们去拿个东西来。” 之前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出门在外需要充满电，不然没有安全感。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杨晨眯着眼睛打量戴着棒球帽的刘谦。 “虽然有点怪怪的，但是总比刚才好，先这么凑合着。” 刘谦龇牙咧嘴的笑着：“公爷，在咱们那里，也只有打鱼的才这么露胳膊露腿的！” “我说你要叫我什么的？” “杨哥！我一定记住了，杨哥！杨……杨哥。”刘谦一脸坚定的念叨着，忽然看见窗帘外面的马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 “公……不，杨哥，这个世界都没有人的吗？好多盒子在动，还有这么多的山啊，还有这么大一个湖，这个世界是不是人都很少啊？” “你能看见马路？”杨晨惊了，这里最近的一条马路也要用望远镜才能看见，刘谦居然能看见。 “马路，路吗？我能看见点，就是有点远。” “行了，我们先走再说，回头你再回来研究。” 杨晨走在前面，刘谦兴冲冲的跟在后面，直到电梯门打开，杨晨走进去之后刘谦没敢动。 “你再不进来我就弄死你。” “……” 电梯一路向下，很快出了小区，杨晨驾照还没拿到手，只能先打个车。 等上了车，刘谦才忍不住惊叹出声：“杨哥，这里的车好像比我们那里好不了多少，小就不说了，这材料也太差了！” “你凑合坐一下就。”杨晨无语的靠下来，不再说话。 他赶紧自己有点适应不及。 忽然多个刘谦，原本熟悉的两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融为一体，这种感觉沉淀下来之后，杨晨觉得有一丝兴奋。 就和当初跟刘谦共享空间秘密的时候一样，原本不能言说，只能憋在心里的痛苦瞬间一扫而空。 杨晨歪头看了眼正兴致勃勃四处张望的刘谦，眼见他准备去抠出租车上不知道谁粘着的口香糖时，忍着恶心一把将他拽回来：“坐着别乱动，弄坏了要赔的。” 自从杨家发达之后，刘谦也是个小富豪，钱从来都没成过问题，冷不丁听到杨晨说要赔，他还没反应过来。 “嘿嘿，我有钱的很！”说这就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 杨晨眼睛一眯：“好你个刘谦，背着轻尘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我……我没有……” “那这都是什么？擦屁股纸？”杨晨呵呵一声笑，正好看见反光镜里司机在瞟他们，还暗自发笑，兴许觉得刘谦拿着一堆没用的废纸说有钱，当成深井冰了。 “行了，别开玩笑了，藏好，这玩意可是传家宝，你见过谁闲着没事就拿传家宝出来付账的。” “传家宝……？”刘谦后知后觉的把银票塞回去。 银票什么时候成传家宝了？ 这个世界这么疯狂的吗…… 等到了旋转餐厅，刘谦看哪里都觉得好奇，才刚坐下，杨晨已经点好吃的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国涛，你有空吗？嗯，我来了个兄弟，待会要去商场，好，行，那待会你过来。” 刘谦惊恐的看着杨晨挂电话。 “公……杨哥，你……你在跟谁说话，千里传音吗？” 杨晨笑着把手机放到他跟前：“这是手机，可以跟别人说话，我对这附近不是很熟悉，你呢……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我们俩需要买新衣服，还要给你买手机，所以我找了个朋友过来帮忙。”杨晨把手机拿走，刘谦刚要碰到却摸了个空，“手机对你来说很陌生，但是你必须要学会用，回头我教你，不然在这个地方走丢了，我不好找你。” 刘谦有些兴奋，点点头道：“杨哥，这地方看起来比我们吃饭的地方还有意思呢！” “你等着，好玩的东西多了呢，待会买完东西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杨晨笑眯眯的。 周国涛很快就过来，他也没吃饭，叫服务员加了碗筷后，看着刘谦精神矍铄起来：“杨哥，这是你兄弟啊？你好！我姓周，叫周国涛，是杨哥的好哥们，从今以后咱们也就是好哥们了！哥们，你叫啥啊？” “某姓刘，刘谦！” “刘谦？哟，大明星啊！” 刘谦一怔，随即大感高兴：“你听过我名字？” “那可不，前几年多火啊，全国上下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可是大红人呢！” 刘谦挠挠头，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哪里有哪里有，谬赞了。” 这回轮到周国涛愣住了。 “额，那什么，我们先吃饭，待会还要去买东西，杨哥，你一叫我我就过来，我这么讲义气，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买点东西啊！” 杨晨翻了个白眼给他：“你觉得买什么比较好？” “我觉得新出的一款劳斯莱斯相当不错……” “滚！” “哈哈哈哈。” 刘谦嘿嘿一笑：“杨哥，你这个朋友还真不错，看起来脾气挺好的。” 周国涛登时老怀宽慰，一顿饭下来跟刘谦叽叽喳喳一直聊，等下楼去准备去买东西，刘谦和杨晨坐在后面，看见周国涛发动车子准备走。 刘谦忍不住问道：“杨哥，你朋友怎么没有车夫啊，要自己开？” “车夫？” 杨晨满脸通红，瞪了刘谦一眼：“咳，就是司机。” 刘谦挠挠头：“这说话差别还是有一点的，周兄弟，你怎么不找司机啊，自己开多麻烦？” 周国涛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他倒是想找司机，但是找司机也是要有逼格和气质的，像他现在基本上都是自己跑生意，而且年纪也不大喜欢飙车的，谁会找个司机来…… 第2153章 这不是擦手纸 附近最大的商场是新开的，人流不少，周国涛停好车带着他们坐电梯上三楼，在二楼的时候电梯门一开，杨晨就看见对面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杨晨？是你。”柳泉泉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本来就是心情不爽出来血拼，结果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这个人渣！ 看来是命中注定，要让自己出气的！ “你好啊。”柳泉泉身后还有好几个男的，手里拎着一袋一袋的购物袋，全部都是国际大牌，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几个男的，就是传说中专门拎包的。 杨晨嘴角扯了扯，正好电梯门啪的一声关上：“柳小姐，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周国涛没说话，暗地里打量对面几个人，柳泉泉长得好看，他多看了几眼，就察觉到那几个男的不怀好意的用眼神在警告他。 他周国涛混迹风月场所多年，什么人没见过，现在居然被几个男的给吓得不敢看美女？ 太丢人了！ 此时电梯里柳泉泉还在跟杨晨说话：“这商场可都是大牌，你买的起吗？”又瞥了眼周国涛和刘谦，最后把枪口对准看起来有点土的刘谦：“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交什么样的朋友，哼。” 话音落下，电梯门打开，柳泉泉踩着恨天高心情愉悦的出去，连头也没回一下。 “卧槽，杨哥，这女人谁啊，这么嚣张！出门还带这么多保镖拎袋子，有病！” 刘谦更不爽：“公……杨哥，这女的怎么出言不逊，她刚刚居然侮辱你！我去给她点颜色看看！” 杨晨一把拽住他，一边往电梯外面走：“那女人有军方背景，别乱来，我都不气，你们气什么。” 周国涛马上换了副嘴脸：“杨哥，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所以舍不得了啊……你以前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你别胡说八道！”杨晨还没说话，刘谦就炸毛了，“那女的身上穿的衣服，都跟没穿一样！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家公……杨哥怎么能看的上她这种人！” 以刘谦的眼光，柳泉泉跟摘星楼顶楼的小姐有的一拼，甚至连商业街上的女团都比不上。 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好像有多牛逼似得。 周国涛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刘谦，没想到你眼光还挺保守的。” “保守吗？”刘谦觉得这词不对，“我这是有原则！” 除了轻尘和杨家的女人，其他人在他眼里，那就都是浮云~ 更何况那个女人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选了一家男装店走进去，里面的导购一看见来了三个客人，忙兴冲冲的出来，一边领着他们选衣服，一边端茶倒水。 这次主要是给刘谦买的，试了七八套下来，杨晨觉得还行，为了省脚力，决定就在这家店买了。 “全包起来。”杨晨递了张卡过去，想起来得给刘谦弄张副卡才行，防止他学不会怎么用手机，但至少还能刷卡。 那导购欢欢喜喜的接过卡，连连去收银台。 没想到今天才刚开张就做了这么大一笔买卖！这么多衣服，加起来少说要二、三十万的样子！ 店里其他懒洋洋的店员，这回都陡然清醒过来，眼看同事居然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眼红的不行。等到杨晨三个拿着东西出去，还能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眼神。 刘谦感觉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盯着别人看。 刚才铁盒子里那个女人是这样，这里这些人，也这样。 “杨哥，那些人干什么老看着我们？我都觉得身上要被盯出来一个洞了。” 周国涛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刘谦，然后抬了下头。 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眼睛不大好使了？ 别人替自己花了几十万买衣服，本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会是觉得几十万钱是擦手纸…… 周国涛按了按太阳穴。 也对，跟杨哥这种神奇的人混的，能没有神奇的地方吗…… 钱嘛，浮云而已。 杨晨笑了一声：“你平时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别人不是这德行吗？” 刘谦回想了一下自己揣着银票在街上装大爷的时候，好像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的确跟这里的很像。 但是区区几十两，有必要吗？ “唉，那这些人也太没见识了，这么几个钱都没见过，大惊小怪的……” 周国涛：“……” 杨晨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懒得解释，带着他去楼下买手机去。 手机就不用挑了，周国涛进去拿了一个就出来，顺便问道：“杨哥，刘谦是不是还要办身份证和电话卡？” 杨晨点头：“你能帮忙吗？” “小事，交给我就行。”周国涛拍着胸脯，然后拿手机给刘谦看，为了防止刘谦现在就出洋相，杨晨若无其事的道：“先收起来，回去再弄，省的麻烦。” 刘谦也看不懂那玩意，顺手的想要藏自己怀里，结果低头一看：“这东西藏不了啊？” 周国涛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这货是杨晨带来的，不然他都要觉得这是在耍他！ “我有袋子，先装袋子里。” 三个人下了停车场，刚找到车，冤家路窄又撞上了柳泉泉。 这次她身后几个保镖手里的袋子，更多了。 少说也有三十多个袋子。 柳泉泉似乎也惊讶自己还会遇到杨晨，看了眼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后眉头蹙了蹙：“买的还不少呢，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也就只会干些让人讨厌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朋友一起逛街，不过三个大男人逛街也是够有意思的，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还真是喜欢男人啊。” 杨晨脸色沉了沉。 刘谦哪里受得了别人当着他面羞辱杨晨，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羞辱人，你找死！” 杨晨一把拦住想上去教训对方的刘谦。 “别打架，这是公共场所，闹大了事情太麻烦。” 周国涛忙附和：“对，这里有监控，而且最重要的是，对面人比我们多，还比我们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不跟这个女人计较，这回我们就只动嘴！”接着扭头对柳泉泉切了一声，虽然忌讳对方有背景，但说出来的话也没多客气：“你是不是看上咱杨哥，结果表白失败，所以才因爱生恨啊！我看你长得也还行，杨哥虽然眼光高点，但你有点耐心，搞不好还是有希望的，那套欲拒还迎引起男人注意的法子不好使，换个别的嘛美女！”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能看上他？！”柳泉泉美眸圆瞪，那天杨晨说的话足以让她多年的骄傲粉碎，要不是她还有理智，不然她就真的叫爷爷对付杨晨了！ 扪心自问，柳泉泉觉得自己跟杨晨没有过节，但是那天相亲对方却一点面子都没留给她，如果这样还要她能心平气和跟杨晨说话，怎么可能！ “呵呵，那可说不好，你们这样的美女，不就喜欢找有难度系数的对象嘛。”周国涛双手一摊。 这套路，他很懂。 柳泉泉气个半死：“你们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谁要你客气了！你一个女人，说话这么嚣张，小心我揍你！”刘谦挥着拳头，“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动手，再胡说我就真动手了！” “你！好！好！”柳泉泉气的怒火攻心，今天她要不是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了，“都给我上！” 话音落下，周国涛差点吓掉裤子。 都特么说了只动嘴！你非要动手！ “快跑啊！”周国涛想去拉杨晨跑回车里，杨晨纹丝不动，一抬头，才发现刘谦已经扔下袋子炮弹一样冲出去。 周国涛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完了，杨哥，我们要是跑了会不会太没义气，要不我报警！” 周国涛赶紧从口袋里翻手机。 “不用了，没事的。”杨晨一脸蛋疼的样子。 别看对面几个人壮的跟头牛一样，但是就算练过功夫，也不可能是刘谦的对手。 古武发展到现在，现代也只存留其十分之一，更别提刘谦的功夫这么多年，可没退步过，就说轻功，这谁会啊？ “会没事吗？” 就那么个小鸡崽子，对面那么多人，能干的过才有鬼！ 但下一秒，周国涛就发现场面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刘谦身形闪动的速度极快，但是更快的是他出手的速度！ 明明是赤手空拳，但一拳砸下去，对方的脸都凹进去了！ 鲜血狂喷！ 咔嚓一声，直接折断腿骨！ 一脚飞过去，肋骨咔咔作响！ 等到刘谦拍拍手，一脸蔑视的扫过一圈，那几个壮汉已经在地上嗷嗷惨叫，柳泉泉花容失色，止不住的往后退，等到刘谦抬起头和她视线撞上，直接把柳泉泉吓得连车都不要，踩着高跟鞋七拐八弯的直接跑了。 周国涛呆滞了。 这……这是人吗？ 这是高手，高高手啊！ “刘……啊不，谦哥，你……你太厉害了！你太牛逼了！”周国涛几个深呼吸之后，咕咚一口唾沫咽下去，亦步亦趋跟着杨晨走过去，竖起一个大拇指，“你们这帮辣鸡！还不快滚！再不滚，再揍你们一顿信不信！” 地上几个壮汉一听，也顾不上疼，相互扶持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第2154章 拔刀相助 杨晨阴测测的看着刘谦。 刘谦一看见这个眼神，马上就萎了，老老实实，一点都没刚才嚣张的模样。 边上几个路过的目睹了全过程，怕会殃及池鱼，跑走的速度非常快。 “杨哥，咱们还是先走，万一那女的又找人过来报仇呢！” 周国涛发动车子开出车库，手里握着方向盘，还有些激动：“谦哥，你太厉害了，你哪里学的功夫啊，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简直比电影里的还厉害！” 刘谦道：“你们这里也有电影？” “……” 因为刘谦语气太过自然，周国涛一时之间居然分辨不出来刘谦是不是在嘲笑他。 废话！魔都要是连电影都没有，那还不如吃屁去！ “有……”周国涛硬着头皮，“谦哥，你刚才那几招，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学！” 刘谦马上正色：“那不行，我的功夫都是我师父教的，要是教给外人，那就是背叛师门！我可不能干这种事！” “对对对，一般习武之人，门派观念都比较重，我理解的！”周国涛也就随口说说，他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就算真的能学也学不到什么。 杨晨一直没说话，脑袋舒舒服服的靠着，听他们俩说话。 周国涛准备去帮刘谦弄电话卡，到了目的地之后停好车，看见边上有家洗浴中心。 现在的他无比想跟刘谦套近乎。 “谦哥，咱们待会去洗个澡怎么样？这里的搓澡师傅可是出了名的好，再泡个脚按个摩，快乐赛神仙呢！杨哥，去不去啊？” 杨晨道：“你们想去就去，反正我是没事情，你呢？公司不忙吗？” “今天还好，我明天倒是真有事不能跟你们一块了，不过秦生回来了，明天上午十点落地，他这回可是谈了个大买卖！”周国涛想起来昨天秦生给自己发的消息，道，“全邦……好像被上头盯上了。” 闻言，杨晨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消息准确吗？”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会不会是上回李先生……好人做到底？” 上次李谷轩帮他们把全邦的股票搞下去，还弄黄了不少单子，现在全邦还没缓过气来，要是再下一记狠手，全邦就没翻身的机会了！ “不好说，明天问问具体情况看看，要是全邦真的有大变动，可是个好机会。” 周国涛对这样求之不得的机会，当然更在意。 他的安雄自从有李谷轩注资之后，已经有很大的进展，如果能再瓜分到全邦的市场份额，他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明天我公司里的事情办完，就去找你们。” “索性明天晚上你们俩一起来我家，正好一起吃个饭，刘谦的手艺……还行。” 刘谦登时愕然的站在原地。 他手艺什么时候行过？ 公爷怕不是疯了…… “好！”周国涛却是兴奋极了，他现在对刘谦太感兴趣了，先是他视钱财为粪土的高尚品格，不仅反应出与众不同的性格，还有腰缠万贯的富有……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周国涛一向这么干。 进去买了张手机卡，三个人直接往边上的洗浴中心过去。 刘谦看什么都新鲜，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直到看见某个大澡堂里一帮光秃秃的大老爷们，终于傻眼了。 “公爷，这地方太可怕了，这些人怎么一点节操都没有，一帮人全都光溜溜的！” “那些吃不起饭的农庄里，这种事不是多了去了？”杨晨一把按住他，“有什么好慌的，你难道怕被他们比下去？？” 刘谦愣了一下，马上否认：“这怎么可能！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 周国涛是个有品位且喜欢情调的人，所以大澡堂一块洗澡的事情他干不出来，三个人一人一间房，师父单独搓澡，还能泡澡撒花瓣，听音乐按按摩，惬意的很。 等到三个人都洗完出来，还没来得及上车，就看见对面红绿灯拐角有几个人。 “杨哥，那女的……好像刚才我们碰上的那个啊。”周国涛看不太清楚，机灵的拿起手机相机，放大放大再放大，咔嚓一声拍下来，仔细一看，“嘿，还真是那个女的，她不是走了嘛，怎么在大马路上跟几个小混混谈情说爱了，杨哥，你不是说她有背景的吗？” 有背景的高颜值女人，会在街上跟小混混说话？ 周国涛怔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这恐怕是遇到麻烦了。 那帮还是不帮？ “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像什么话？杨哥，要不要动手？” 杨晨思考了一秒钟，点点头：“先过去看看再说。” 刘谦拔腿就准备走，要不是反应过来杨晨还在原地，马上折返回来，不然都已经冲过红绿灯了。 “为什么不走啊？” 杨晨指了指对面的红绿灯：“绿了才能走。” “绿……绿了……”刘谦摸摸自己脑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柳泉泉右腿上开了一道口子，血顺着纤细的小腿缓缓流下。 这是刚才不小心摔倒磕的，不过现在她已经顾不上疼不疼了。 从商场里跑出来，她也不敢回去，身边带的人也没找到，就想着找个地方打车回去，却没成想，这条小巷子里居然会有流氓。 为首的混混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右手小拇指被砍掉了一截。 “小妞，你看什么看，跟我们回去玩玩不好吗？那边就有一家洗浴中心，咱们可是常客，带你去玩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美女，别走啊，遇上了就跟哥几个一块玩会，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好，到时候有什么麻烦，哥几个帮你摆平！只要你……” 一只咸猪手伸过来，柳泉泉抬手恶狠狠的打下去：“我呸！一帮人渣，你们再不滚，我就打电话叫人了！” “还叫人？你倒是叫啊，就算人到了，你也早就被我们带走了。” 柳泉泉浑身冰凉，仿佛坠入冰窖一般，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催的遇上一帮小混混，而且还是一帮色胆包天的小混混。 “既然你们不信，好，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到时候看看到底是你们惨，还是我惨！”柳泉泉目光狠辣，那样子，竟还真唬住了对方。 但很快，对方也回过神来。 他们是老手，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只要几天不露面也就没事了，就算这小妞真的有什么背景，那又能有多厉害。 柳泉泉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在别人眼里，怎么看也只是个普通女人，要不然腿上流着血，还怎么在街上逛？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杨晨和刘谦周国涛三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五米远的地方，就这样看着他们，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帮辣鸡。 这让对方很是恼火。 “想多管闲事？也不知道多找几个人，快滚开，我们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不然……小心连你们一起收拾！” 越过障碍，杨晨看见柳泉泉，她似乎不敢相信杨晨他们会在这里，俏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柳泉泉精致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杨晨。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滚开！”柳泉泉咬着牙，“这些辣鸡，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杨晨眉毛一扬，觉得她八成是疯了：“刚才你那几个保镖在的话，你说这话我还信，现在嘛，你觉得我会信吗？还是说你准备现在打电话叫他们过来？那他们腿上得装个马达，搞不好真的能赶上。” 杨晨调侃的语气听得柳泉泉火气更甚。 刚想说什么，就听得杨晨道：“那你自己选，你是宁愿让他们羞辱你玷污你，也不肯让我们帮你，还是求我现在就帮你？” “求你？”柳泉泉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竟然要自己求他！ 做梦！ “我不需要！”柳泉泉一咬牙，左右看了几个尚且没有动作的混混，弯下身一脚蹬开高跟鞋，直接转身跑了。 她跑了！ 杨晨呆了一下，那帮混混更是傻眼。 “擦！还不快追！” “杨哥，要帮忙吗？”周国涛倒是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这个时候居然选择自己跑，可真行！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边说边追上去：“就她那个体力，能跑多远，赶紧的！” 虽说他跟柳泉泉不对付，但毕竟柳泉泉身份特殊，而且还是个女人，要他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还真做不到。 柳泉泉果然很废，没几步就被逮住，杨晨三个人追了上来。 “刘谦，交给你了。” “好嘞！” 一天动两次手，虽然干掉的都是废物，但是不妨碍活动筋骨。 周国涛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棍子，也冲了上去。 杨晨则眼尖的盯着边上的柳泉泉，原本以为她这个时候还会跑，没成想却站着没动，一脸复杂的样子。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没求你帮我！” 杨晨点点头：“你是没求我，是我自己看不过眼，想要拔刀相助行了？” “你又没动手，就算我要谢，也是谢谢他们两个……”正说着，柳泉泉想起来刘谦就是那个干掉自己几个保镖的人。 第2155章 邀请 杨晨差点笑出声来。 才说话的功夫，地上十几个嗷嗷惨叫的混混。 刘谦下手没有留情，在保证他们不会嗝屁的情况下，尽可能让他们连站起来都疼，疼的眼泪汪汪还感觉要死要活的那种疼！ 周国涛有些亢奋，他手里的棍子都没舍得扔掉。 自从上大学之后，他就没打过架了。 这次……真尼玛爽啊！ 尤其是跟着大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挨揍。 自己就是揍人的！ “谦哥，下回我还跟着你干！” 刘谦对并肩作战的周国涛虽然有点嫌弃，但礼轻情意重，虽然对方很废，还要自己保护，但是拎着棍子一起揍人的心是很坚定的。 “没问题！保证每次都不会伤着你！” 周国涛嘿嘿一声，这才扔了棍子，看了眼脚下几个混混：“还不快滚！找死呢！”一脚飞踹下去，小混混疼的差点晕死过去。 等到这帮人都跑光了，柳泉泉才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两。” “你还挺严谨，说不谢我就不谢我，呵呵。”杨晨语气嘲讽的干笑两声。 柳泉泉面色涨红，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腿上的伤隐隐作痛。 “你这个伤要是再不处理，容易感染发烂，搞不好要把肉割掉。” “你……你说什么？” “我说，要割肉。”杨晨语气平淡，“你赶紧找个医院去看看，不然到时候真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嗯……最好仔细看下会不会破伤风。” 破伤风三个字惊得柳泉泉浑身一颤。 刚才她摔倒的时候，好像是磕到什么锋利的东西，但是她当时没仔细看，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我……我先走了。” 拦下一辆的士，柳泉泉拉车车门，刚准备坐进去，回头看了杨晨一眼，眼神古怪，随后才扬长而去。 “杨哥，这女人真奇怪。”周国涛摇着头，情场浪子的老于世故模样，“独立有个性，但是脾气太冲，要是稍微改一改，估计会有很多人喜欢的，比如我。” 杨晨：“……” 刘谦上下打量他，挠挠头：“我觉得……你眼光有点问题，那女的又凶又难缠，刁钻的很，找老婆，就应该找体贴的，就算再凶，心里也只想着你一个的那种。” “谦哥，你谈恋爱都这么认真的吗？” “什么谈恋爱，我都成亲了，我孩子都好大了呢！” “什么？！”周国涛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都有孩子了？” 连刘谦这德行，这模样……都尼玛有老婆了？ 这都什么世道啊…… “行了，别说废话了，我们俩打车回去，你自己开车走。” “我没什么事，可以送的。”周国涛话刚说完，一拍脑袋，“我还真差点忘了，我待会有个会议。” “赶紧去。” “那行，你们到了跟我说一声，谦哥，我走了啊，下回见！” 杨晨打了辆车回翡翠皇庭，跟刘谦刚下车，就看见陈经理带着孙芙在不远处，看见他在小区门口，忙走过来打招呼。 一看见女的，刘谦脑海中警铃大作，但有陈经理在，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走在路上，见周围没人，刘谦才放松的道：“公爷，这地方实在太不一样了，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做梦一样吗？”杨晨撇撇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很真实。” 但是现在刘谦一出现，这种真实感又会参杂进来更诡异的感觉。 跟刘谦相比，杨晨还算不得一个彻彻底底的古代人，但是刘谦是，他身体是，思想也是！ 如果有人知道，在这个世界，竟然有几千年的人出现在这里，整个世界，都会为之疯狂。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种种危险，因此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最能掩饰身份的手段，就是让自己完全融入这里。 “所以你必须学会使用手机，还有，有些不懂的问题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出来，就算是周国涛也不行，除了我之外，谁也别去问，明白了吗？” 刘谦郑重其事的重重点头：“公爷，我记住了一定不会露馅的！不过公爷，这里的人太菜了，在我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我要是把武器搬过去，那这里……不就都变成我们大唐的地盘了吗！” 杨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扶额，蛋疼。 要忍住。 有耐心。 “首先，这个世界虽然是另外一个世界，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大唐之后的几千年的世界，所以这里以前是大唐……” “什么！我们大唐……被谁灭了吗？！” “……”杨晨一把推开门，走进去换了双拖鞋，道，“没有国家是不存在灭亡的，就算有，也不会是大唐那个时代，朝代更迭是历史必然进程，所以你不用纠结那么多，鬼知道以后的孙子们会有多垃圾，丢了祖宗江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刘谦还沉浸在震撼里回不过神来，杨晨递给他一杯水，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受不了，仔细一想，刘谦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当然不能轻易接受大唐灭亡的消息。 “不过，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我们的世界里，大唐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人能毁灭他。” 刘谦这才又精神起来：“公爷说的对，没有人干的过我们！连路易斯都已经死了，还有谁能跟我们作对！” “很好，那么现在，先学一下，这东西是电视机！” “电视机……” “这是冰箱，电冰箱！” “冰箱……干什么用的？” 杨晨一把拉开，里面各色吃食塞得琳琅满目：“跟冰窖的作用是一样的，不过他是用电的，有了电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创造出冰窖的效果。” “明白了！” “这是沙发。” “这我记住了……” “这是水龙头……” 足足说了一个小时，连电灯开关都没放过，杨晨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坐下来，拿出刚买的手机。 插上手机卡，刘谦的新世界，被打开了。 杨晨不知道，现在还不懂得怎么用手机的刘谦，在未来的几天后，就已经会用手机翻墙看毛片…… “公爷，这东西实在太神奇了，这么小的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多作用，还能千里传音！这要是在打仗的时候，岂不是瞬间就能打败敌人！”刘谦颤巍巍的拿着手机，想要试试看给杨晨打电话，但又觉得这是一件极为庄重严肃的事情，最好，得沐浴焚香三日…… “公爷，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杨晨把自己的手机往茶几上一扔，就打算去弄点点心：“随便你，给你冲了不少花费，够你用的了。” 十分钟后。 杨晨已经快暴走了。 在这十分钟内，房子里的手机铃声就没消停过。 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现在就算没声音了，他耳边也全部都是手机铃声的声音！ “行了！再按下去我踹你信不信！” 刘谦嘿嘿一笑，有些憨厚，又有些贱兮兮的，但还是乖乖放下手机准备去研究能说话有颜色的电视机。 这东西居然比皇宫里的电影还要好…… 杨晨刚准备，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刚准备找刘谦算账，就见刘谦一脸惊恐的举起两只手猛摇头：“我没有！” 贺老的电话一个劲的在响，杨晨还是瞪了刘谦一眼，这才接起电话站在窗户前说话。 “这东西，居然还能被别人叫响啊？”刘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还以为，只有自己的才能让手机响起来呢。 杨晨接着电话，时不时的嗯一声。 电话那头贺老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端正慈祥，但周身又透着阳刚威严的老人家。 这人就是柳泉泉的爷爷，今天刚到的魔都，来了之后就直接来找贺老。 “小杨啊，那你晚上过来，就在我家，不用的，不用去外面，家里吃就行。” 贺老又说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怎么了？他答应了吗？”柳承德温和的开口问道。 “同意了，我跟他说了，是你要请他吃饭的，柳先生，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找小杨吗？如果是为了之前那件事，那是我的不对，跟小杨没什么关系，是我没弄清楚，才惹出这么个笑话来。” “不不不，贺老说的哪里话，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我听老佟说，你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虽然我家泉泉没说他什么好话，但是我的孙女我自己知道，那都是气头上说的话，心高气傲，难免看不清楚，这杨先生既然能让贺老如此刮目相看，定然是有其出彩的，所以我才想着来瞧瞧。” 柳承德笑呵呵的，让人感觉十分亲近，但偏偏他半生都在军营里，就算再收敛，身上的气势依旧在。 贺老自然不会跟他深究到底什么原因，反正只要不是找杨晨算账的，那就好说。 柳承德这次过来，虽然有贺老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李谷轩。 李谷轩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这个社会，商人的地位影响也是不容小觑。 他是想看看，能够让李谷轩为他做出这么多事情的杨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好的，就算不能成为自己的孙女婿，也得认识认识这样一个年轻人。 第2156章 着火了！ 挂断电话，杨晨看了两眼才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我今天晚上要出去吃一顿饭，就不能带你了，你在家自己待着。” 刘谦正在到处研究，手里拿着一个遥控板，闻言有些失落：“啊……公爷，你之前去哪都不会丢下我的，你要是有危险怎么办？像今天这样的，要是我不在，你就要被人欺负了！” “哪里有这么多破事，我就去吃个饭，不会有事的。”杨晨走上二楼，道，“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自己收拾床单什么的，要是不会，就自己想办法，不然你就睡沙发好了。” 刘谦：“……” 其实睡沙发，也没什么问题，这沙发这么软，比他床都软，睡起来，肯定舒服！ 晚上杨晨出门的时候刻意给他订了个外卖。 “待会会有人敲门，你从猫眼里看一眼，如果穿着黄衣服的，就开门，他会给你送饭的。” 刘谦一脸惊诧：“公爷，为什么不找个厨娘啊，外头小二送的东西，哪里有自己做的热乎。” 杨晨道：“你说什么屁话，没让你饿着就不错了！还特么想找个保姆伺候你，想的美，爱吃不吃，不吃你就个我饿着！” “吃的吃的，公爷，我吃的多，你叫那个人多送点啊。” 杨晨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后面刘谦还在拍门，由于嗓门足够洪亮，杨晨还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公爷！有没有红烧肉啊！！！！” 打车到贺老家里，来开门的就是贺老，一看见杨晨，贺老就拉着他到边上说话。 “小杨，里面那位是柳泉泉的爷爷，军区司令柳承德，待会你说话的时候小心些。”贺老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当初太鲁莽了，竟然没问清楚你的事情，不过待会……你最好不要说到那件事，再宽宏大量的人，多少也会介意点。” 杨晨微微颔首：“我记住了。” 贺老点点头，不放心的道：“别紧张，还有我在呢，待会你要是有什么应付不了的，我帮你。” 杨晨笑着道：“那就多谢贺老了。” 别说一个司令，什么身份的大人物他没见过。 “你就是小杨，果然一表人才，难怪贺老会这么夸赞你，来，请坐。”柳承德笑眯眯的打量着，身为客人，在贺家却自在的很。 杨晨坐在贺老的下首，对面就是柳承德。 “我听说，你是最近才来的魔都？” 这么直白的开始问来历，倒是很干脆利索。 杨晨笑着点头：“我刚来没有多久，有幸能认识几个朋友，还有贺老，当初要是没有贺老帮忙，我恐怕还要在局子里蹲几天。” 话音落下，柳承德愣了一下。 贺老差点被口水呛到，马上看了杨晨一眼，好像在说你提这事干什么。 杨晨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所以贺老对我来说，也是恩人。” 贺老干笑两声：“好说，不过就是一点小事，算什么恩人，是你自己点背，碰上王家那个惹事精，那王家的小子心眼最小，又喜欢惹是生非，被他缠上的就没几个不倒霉的，你上赶着去帮人出头，能不被惦记上嘛！” 这解释可以说是相当明显了。 但效果也很显著，柳承德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他就说呢，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不过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好像一点数都没有。 寻常人在自己面前，哪个不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像这种漏老底的事情，更是不会干。 柳承德没说话，从杨晨进来开始，他就在观察打量对方。 却见他一丝窘迫的意思都没有，倒是有些迷惑。 到底是心无城府还是根本不在乎？看他的样子，还真不好下判断。 “柳爷爷，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及时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柳爷爷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做到。” 贺老已经无语了。 叫他不要说什么，他非要说什么。 算了，自己还是吃菜，反正今天也是作陪。 贺老开始认认真真干饭。 柳承德兴致来了：“你倒是干脆，不是我自夸，我孙女是很优秀的，她才貌双全，能力出众，家世背景也算不俗，不说是你，就是京城的贵人也不一定配得上，你却瞧不上她，我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杨晨思忖片刻。 鉴于边上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贺老实在辛苦，杨晨打算还是说点委婉一些的。 “柳小姐是很优秀，但是她脾气真的不怎么样，要是能改改，我相信姻缘会来的更快些。” 贺老绝望的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这答案，还不如说自己有老婆孩子…… 柳承德已经第二次被说的愣住了。 他已经不能确定，杨晨到底是真耿直还是没脑筋了。 这种话，就算是真的，那也不用说的如此直白！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孙女，脾气是不太好。 但……这话在外人嘴里说出来，自己听着怎么也不得劲。 “你为什么说的这么直接，难道不怕我生气吗？” 杨晨道：“首先，我说的是实话，不欺骗您难道不好吗？其次，如果您因此记恨上我，那只能说明您心胸狭窄，那么我和柳小姐相亲失败的事情，更足够让您记恨，所以如果您要记恨的，早就已经记恨上了，根本不差我说的这些话，因此不管怎么样，我说这话根本不会造成其他结果，相反，我还对您说了实话，您觉得有没有道理？” 贺老吃饭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柳承德神色却陡然严肃起来。 好半晌，才听得柳承德道：“杨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让贺老刮目相看，也却有自己本事，好的很。” 贺老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来柳承德是什么态度。 杨晨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嗡的开始响起来。 “我接个电话。”杨晨起身拉开椅子，走到一旁，打过来的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按下接通后，却听到对面那头焦急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背景声，好像附近很嘈杂。 “杨先生，我是翡翠皇庭的物业人员，你的房子起火了！” “！！！” “现在消防队已经进小区了，我看您今天出去了，但是房子里还有灯光亮着，里面还有人吗？” “有人！你们赶紧灭火，我现在就过去！”杨晨掐断电话，脑瓜子疼，“贺老，柳爷爷，我家着火了……” “……” “……” “刚刚物业给我打电话，消防队已经到了，我得回去一趟才行，实在是抱歉。”杨晨额头青筋跳啊跳啊。 刘谦！ 你个败家玩意！ 贺老不敢置信的道：“真着火了？” “真的！我朋友还在里头，他刚到魔都，八成不小心碰到什么了，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正好，我回去也还有事情，不如让我的车送你去。”柳承德忽然开口，贺老想说什么，张张嘴，最后也没说出来。 目送着杨晨和柳承德一块出去，叹了一口气：“这姓柳的，果真没那么好应付。” 柳承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看看杨晨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杨晨这招数低劣的让人发笑。 直到—— “这么大的火？”饶是柳承德见过大风大浪，也被黑夜中熊熊烈火给惊着了。 “擦！” 杨晨骂了一句，面色黑的好像能滴出墨来，下了车还没关上车门，对柳承德道，“柳爷爷，我先走了，这里危险，你身份特殊，也不要在这里久待，赶紧回去。” 说完直接关了车门，急匆匆的往小区里赶。 坐在车里的柳承德有些蒙圈。 开车的司机警员忍不住开口：“司令，这小子怎么敢这么说话，好像他才是司令一样！” 别说司机了，就连柳承德都有这种感觉，而且最诡异的是，杨晨这么做的样子，好像很自然，就跟他已经习惯了似得。 更诡异的是，自己在一瞬间竟然想起当初当大头兵时候的感觉。 实在怪异的很。 看了眼黑烟滚滚的房子，柳承德面色肃然：“少说废话，回去！” 等到杨晨赶到自家楼下，就看见刘谦一脸黑灰，呆滞的看着消防员跑来跑去的救火。 “公爷，你可算回来了！我不是故意的……”看见杨晨，刘谦生怕自己会挨骂，一脸懊恼的样子，上来就求饶。 杨晨原本是准备骂他一顿的，但是一看他这德行也没气了。 就是刚弄到手没多久的房子，居然就这么被烧了！ 装修要花钱花时间，重新买倒是不花时间，但是费钱！ “算了，我也没怪你，就是你小子……可真行啊，居然一个晚上就把我房子烧了！”杨晨飞起一脚踹刘谦屁股上，“回头我告诉轻尘你信不信！” 刘谦知道杨晨说这种话也就出个气，也很上道的配合：“别别别，我知道错了，下回我绝对不碰那东西！” “你碰什么了？” “就是那个在厨房，黑乎乎的圆圆的，按下去有火……” 第2157章 没了，什么都没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077/531114077/531114145/20201127152505/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足足灭了四个钟头，大火才全部扑灭。 翡翠皇庭这样的地方出现这么大的火灾，第二天保准上新闻，当天物业就上报公司，召开紧急应对会议，与此同时还有人来找杨晨，安排他们在酒店住下。 杨晨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点玄幻的感觉。 “你小子……行。” 刘谦默默的捶着腿，缩着脖子。 悲催，太悲催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火烧房子。 “公爷，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杨晨翻了个身：“还能怎么办，只能再买个房子了，唉，愁啊，糟了，我东西都还藏在那里头呢！走！咱们回去看看！” 带过来的那些能换钱的宝贝可全在房子里放着，要是都损毁了，他拿什么买房子？！ 杨晨万万没料到，有一天居然要因为刘谦而露宿街头！ 等到他们两个赶回去，那屋子早就被烧的一片焦黑，但因为出事点在厨房，其他的地方没有遭到太大破坏。 “还好都没毁，要不然我们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杨晨把东西一件件收起来。 刘谦一看这些东西，就觉得眼熟的很。 “公爷，这不都是咱们家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可都是宝贝，这个房子，也能用这些换。” “什么？！”刘谦瞪大了眼睛，拿起一个杯子来，“这东西能换房子？！” 刘谦想起来今天早上买的那些衣服，几十两就能买这么多套。 看来这个世界，东西都很便宜啊…… 毕竟连个杯子都能换一套房子，在大唐，一车杯子都换不了一个房子！ “公爷，这里的房子还真不值钱啊，那干什么不换个大房子，就算没有咱们家大，好歹也要有个大院子啊！” 杨晨想了想，道：“那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又不会经常在这里，你雇人过来住着，能放心？” “那倒也是，不是咱们自家人，当然不放心。” “自家人也不一定能放心，什么时候把房子烧了也是没准的。” “……”刘谦撇撇嘴，不怕死的道，“公爷，你说过不怪我的……” “不怪你还不能让我念叨两句！你丫的把我房子都烧了，害的我没地方住，你还敢回嘴！” 杨晨作势要揍他，刘谦连连求饶，陪着笑老老实实的帮杨晨拿东西。 “明天我找一下顾瑶，卖个一两样东西出去。” 刘谦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公爷，我跟你一起去！这个世界的女人都太危险了，凶巴巴的，万一动手打人我还能把对方打趴下！” 杨晨撇撇嘴：“随便你，不过在这里不能随便打架，被人找上门很麻烦，还要应付一番，毕竟不是在我们自己那里，干什么都没事，你最好收敛点，我不叫你动手，绝对不能动手，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一切都听公爷的！” 杨晨这才心情舒畅的点点头，带着刘谦回了酒店。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翡翠皇庭失火的消息就上了头条。 杨晨刚在手机上看了消息，周国涛的电话就过来了。 “杨哥，你小区着火了啊！” “不是我小区……” “我看到新闻了，就是翡翠皇庭啊！” “不是，我是说，不是我小区着火，着火的，就是我家。” “……”电话那头的周国涛有点懵逼，“你……你家着火了？” “嗯。”杨晨看了眼在边上做早练的刘谦，蛋疼的道，“被刘谦烧了。” “……”周国涛吞口水的声音有点大，“谦哥把房子给烧了，那你们没事吧？” “我昨天晚上去贺老那边吃饭，刘谦也没事，就是房子要重装了，这段时间估计都要在酒店住了。” “酒店？那怎么行？杨哥，要不就来我家吧，我家地方大的很，有的是空房子！” 杨晨眉头微微一蹙。 想起来周国涛他爸，还是算了吧。 “不用了，酒店还有人专门打扫，一点都不麻烦，而且我可能还会再买套房子，不用去你家麻烦，不过一件小事而已。” “买房子？杨哥，你可真有钱，烧了一套马上就买新的，唉，什么时候我也能实现这样的财富自由啊……” 话音刚落，杨晨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进办公室催促的声音。 “你还有事情要忙，我就先挂了，现在时间还早，我打算去机场接秦生，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去不了我家了，咱们到时候再约地方吧。” 周国涛正要参加一个最新启动的项目，事关安雄最新发展，是个很重要的会议，闻言点点头道：“那好，我这边结束了就联系你们，杨哥，我先去了啊。” 挂断电话，杨晨想了想，又按下一个号码。 等到对方接起来，杨晨道：“顾小姐，我这边还有一个好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顾瑶这段时间一直跟自己师傅，也就是赵老在研究从杨晨那边买来的酒盏杯，杨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实验室里。 杨晨一出手就是个绝无仅有的宝贝，现在一听杨晨还有，顾瑶自然而然的激动起来。 但是上次的东西就已经花了不少钱，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拿下。 “好，杨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见面？” “现在就可以，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方便，我方便的，那我给你发个位置，我现在就赶过去。” “行！” 挂点电话，顾瑶就发了个位置过来，杨晨看了两眼，距离自己在的酒店不是很远，过去谈完之后再去机场还来得及。 “走，咱们去换钱去！” 刘谦登时兴冲冲的跟上来。 顾瑶先一步到的，没一会杨晨就和刘谦过来了。 “这是我朋友，顾小姐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杨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好，我叫顾瑶。”顾瑶伸出一只手要跟刘谦握手。 刘谦呆在原地莫名其妙。 “咳，他身体有些不舒服，脑子反应比较慢，顾小姐别介意。” 顾瑶讪讪的收回手，面上还是温文尔雅的笑：“无妨，是我太见外了，杨哥，你这次……” 杨晨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花瓶。 这个花瓶算不得独一无二，但是它有个身份。 来自皇家。 就这，已经足够把身家往上提一个档次。 顾瑶当然也一眼看出来，这是个唐代皇家专用花瓶，上面的纹路清秀典雅，还带着皇室才可使用的赤黄。 在唐朝以前，黄色还不算皇家专用，到了唐代才只有皇室可用，且赤黄，更只有皇室成员才能拥有。 这花瓶上的赤黄颜料也不是一般的颜料，里面的东珠粉便价值连城！ 从顾瑶的表情，杨晨就看出来这东西她很喜欢。 毕竟这玩意是李世民赏的，那品质肯定没话说。 就是不知道能出多少钱。 早知道应该先找贺老评估一下大概价值再拿出来。 “怎么样？能收吗？” 顾瑶有些无奈。 这语气太像倒卖的了…… 但实际上，他们的行为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杨哥，你开个价吧。” 杨晨愣了一下。 我咋知道多少嘞，我还指望你直接说呢！ “这个……我们都是熟人，我也不好狮子大开口，这样吧，你说多少，我也不还价。” 顾瑶眼睛顿时一亮，甚至还有些感动。 不由自主的，面上浮现出些许红晕来。 “杨哥……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小人，不会让杨哥吃亏，这样吧，市场价两千万，我也出这个价。” 这个价格跟之前的相比，差了不少。 杨晨有些可惜。 这回拿的东西看来存世不少啊，不然能这么便宜…… 但实际上，这个价格已经很不便宜了。 区区一个巴掌大的花瓶，虽然工艺不错，但是跟之前的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的。 “那行，东西就给你了。” 顾瑶面上红的更厉害了：“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不给你钱？” 杨晨眉毛一扬：“怎么会。” 心里则想着，跑的了尼姑跑不了庵，你要是跑了，就找你爹要去！不怕不给钱。 “时间还早，要不待会我请你们吃个午饭吧？” 杨晨道：“恐怕不行，我十点要去机场接朋友。” “这样啊……”顾瑶有些失落，随即面上又扬起笑意来，“那好，只有下次了，下次我请你们吃大餐！” 三个人在门口分开，杨晨和刘谦上了的士往机场方向去，顾瑶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下意识摸着手那只花瓶，心里暖洋洋的，直到那的士看不见了，才开着自己车走了。 车上，刘谦搓着手，有些激动：“公……杨哥，那女的看起来不像好人！她老盯着你看！” 杨晨淡定的看着外面的风景：“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老盯着你看啊！那眼神一点都不纯洁，我看都在冒火！杨哥，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杨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一巴掌呼他脑袋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乱说我揍你！” 刘谦不死心，他觉得现在只有他跟在杨晨身边，那就有义务帮家里女主人扫灭所有桃花！ 第2158章 移动提款机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564/536690564/536690598/202101111623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虽然杨晨不承认，但是刘谦还是这么认为。 那个叫顾瑶的，意图勾引，但是自家公爷没有情趣，所以暂时还算安全，但长久来说，绝对是个潜在威胁。 就从公爷找那个女人做生意来看，公爷是不会跟穷光蛋做生意的，所以那个女人应该有点钱，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交流就会变多，见面的机会也会，所以……自己必须要看着。 这么想着，刘谦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 “我们时候能离开这里啊？” 因为之前杨晨消失又再出现过许多次，所以刘谦根本不担心自己回不去，就是什么时候回去，这个他很担心。 他总不会，要在这里待一年吧！ 那……那大唐那边得过去多久啊…… “你想回去了？” “那是当然，这里哪里有我们那里好啊！” 话音刚落，前面一直默默听着的忍不了，一开口就是地道的魔都口音，带着微微鄙夷。 “小兄弟，魔都这么好，交通方便，工资也高，消费水平比得了发达国家，能有几个地方比得上魔都的啊？小兄弟，你老家是京城的奥？” 刘谦前面的都没怎么听懂，但是京城听懂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城的？不过我们本地人一般不喊京城，你们外地人都这么叫的？” 原本想损人的司机听到这话后刷的一下脸色通红。 八成是没想到刘谦反讽的手段比他还要高明。 不过刘谦没有讽刺的意思，他说的都是实话，平心而论的实话。 杨晨差点没笑出声来。 虽然此京城非彼京城，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刘谦也不算说错。 毕竟他压根不知道京城在哪。 在这之后，司机就没说过话，老老实实开车去机场。 等到了机场，已经快十点了。 来之前杨晨给秦生发了消息，不过应该是在飞机上休息，手机也没开机，一直没回。 估计还要等到飞机落地了。 这次秦生是跟秦汉远一起去的，回来也是一起回来。 落地之后开了手机，才看到杨晨发过来的消息。 “爸，杨哥来机场了，说是来接我机的，嘿嘿。” 秦汉远虽然和杨晨接触不多，但通过秦生知道不少他们之间的事情，对杨晨态度一向很和善。 闻言笑着道：“那正好，请他来我们家坐坐，聊聊天，人家在魔都这么久，搬出去之后就没再来家里吃饭了，他又帮了你不少忙，你怎么也不想着请人家来家里吃饭？” 秦生道：“杨哥可是个大忙人，再说了，年轻人不喜欢上家里吃饭，我们都是在外面吃的。”然后有补了一句，“吃大排档。” “……” 出口处，杨晨一早就等着，终于看见秦生和秦汉远一起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看样子像是秘书助手之类的工作人员。 秦生看见杨晨，跟秦汉远说了一声，就提前快步走过来。 “杨哥，好久没见了！这是……” “哦，这是我老家朋友，刚来魔都，刘谦，这是秦生，我跟你说过的。” “你好！我叫秦生！”秦生伸出手，笑得格外绅士。 刘谦又看了眼。 这男的怎么跟那个女的一样老是伸手？ 杨晨瞪了刘谦一眼：“人家跟你握手呢……” 握手？ “哦哦哦，你好，我叫刘谦，你叫我谦哥就行，别人都这么叫的！” 秦生愣了一下，不过仔细看去，刘谦的年纪的确要大上不少。 “行，谦哥！” “秦叔叔好。”秦汉远走过来，杨晨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刘谦则是呆住了。 这人…… 长得跟秦怀玉，怎么这么像啊？ “公爷，公爷这人……”刘谦慌里慌张的跟杨晨咬耳朵。 “别胡说八道了，回去再跟你解释。” 刘谦只能暂时闭嘴。 但一直打量这秦汉远，他走到哪里，刘谦就看到哪里。 太像了…… 难道秦怀玉也跟他们一样过来了？ 但是他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而且，他居然让公爷叫叔叔！ 这太僭越了！ 可从年纪上看，好像比自己还大！ 刘谦糊涂了。 “杨哥，你知道我这次都去做什么了吗！”秦生兴冲冲的想要跟杨晨分享，但边上坐着自己老爸，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炫耀和得意是秦家大忌，秦汉远对秦生的要求很高，一点点成就就要沾沾自喜，秦汉远能抽他一顿。 “你不是去谈生意了吗？谈成了吧？” “成了，肯定成了，有我爸在没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我认识了一个京城的大鳄，是搞金融的，将来公司有机会能跟他手下集团对接，对我们公司的发展很有帮助！”秦生一脸满足，这趟他学到不少东西，也认识不少人，收获颇丰，“杨哥，我保证你的投资绝对不会赔本，嘿嘿。” 杨晨眯着眼睛悄声道：“没事，要是赔本我就上你家问你爸要钱去。” “……” “杨哥，我听说……你相亲了？”那天贺老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了关于杨晨有没有结婚的事情，之后他才知道，贺老居然给杨晨安排了相亲！ “你怎么知道的？周国涛告诉你的？” “没有没有，是贺老问我事情的时候，顺口告诉我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多听了点。不过杨哥，你真的有老婆孩子了？” 边上一起闭目养神的秦汉远微微睁开眼睛，有些惊诧，顺着杨晨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听。 “对啊，我早就结婚了。”这事没什么好遮掩的，信不信由他们，说不说由自己。 不过他们如果真的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到时候恐怕还会以为自己是编谎话应付他们。 秦生一脸遗憾的样子：“真是太遗憾了，贺老介绍的人，肯定不会差的。不过杨哥，嫂子好看吗？” 杨晨还未说话，边上的刘谦忍不住道：“好看！比那个女人好看多了。” “哪个女人啊？” “就是上次很凶，我们帮了她还不领情的女人，还有刚才那个女人！叫什么……顾瑶的。” 杨晨扶额：“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秦生嗅到八卦的气息，索性直接起身坐到刘谦边上的空位，两个人气场莫名的合到一起去，只不过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听得杨晨蛋疼不已。 秦汉远忽然开口道：“李谷轩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你要小心些，不要牵涉太多了。” 杨晨微一怔愣，知道他是好心，但区区一个李谷轩，杨晨扪心自问还是驾驭的了的。 若说最棘手的，莫过于柳家那位，毕竟身份摆在哪里，如果真的想要做什么，他还真不一定能应付的过来。 只不过，那老头看起来还是讲道理的。 “李谷轩是商人，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只要有利可图，就能掌握他，不过我也没打算跟他相交过多，秦叔叔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不会迷了眼睛。” 这回换秦汉远怔住了。 杨晨的口气，可不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或许他之前猜的对，杨晨背后的身份，也不简单。 “去家里吃饭吧，今天家里一定做了大餐。”秦汉远适时的换了话题，语气轻松起来。 杨晨道：“那多不好意思，还要多带个人一起蹭饭。” “没事，付饭钱就成。”秦生忽然笑着插话进来，车里气氛顿时松快许多。 车辆行驶进小区里，秦夫人就站在门口张望。 “你们可算回来了，这次去了好几天呢！家里饭菜都做好了，小杨啊，你也来了，那正好一块热闹热闹，这位是你朋友吧，欢迎欢迎。” 午饭很丰富，刘谦都没吃过这些饭菜，一顿饭下来狼吞虎咽，电饭煲里的饭直接见地。 不过好在多年被轻尘管教，尽管是狼吞虎咽的吃，那也是斯文的狼吞虎咽，倒不至于在外面丢人现眼。 秦夫人看得高兴的合不拢嘴：“瞧瞧人家这壮士的，你要是能吃这么多，我就不瞎操心了！从小就不知道多吃点！” 秦生撇撇嘴。 就算他三天不吃饭，再敞开了吃，那也吃不了这么多！ 他还是继续瘦着吧。 一顿饭吃完，秦生和杨晨就去了三楼书房，秦汉远坐在客厅来看报纸，秦夫人忙着收拾桌子。 “什么？你房子被烧了？！那房子可是新的啊……这才住了多久，就被烧了。”秦生现在还记得那房子，被烧过的房子，风水都破坏了，这哪里还能住人，就算装修好了，也只能租出去或者转手卖掉。 杨晨道：“我准备过些天再买个新的，原先的房子先找人收拾干净再说。” 秦生点点头：“那你还有买房的钱吗？你把钱可都投给我们了。” 杨晨笑道：“所以我来之前去找了顾瑶啊。” 秦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等明白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接近顾瑶，不是为了她的人，就是为了顾山海的势力，杨晨倒好，当成提款机了。 还是一提就有好多钱的那种！ “好吧，到时候我陪你去看房，不过你这几天住哪里啊？” “我找了个酒店，暂时先住着吧。”杨晨叹了口气，然后瞪了眼因为这个敏感话题不敢插话的刘谦。 第2159章 麻烦换辆车好不好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450/490004450/492873340/2020093016471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晚上的时候周国涛过来了，他还是第一次来秦生家里，见到秦家父母难得的表现出优雅绅士的一面，言行举止一点平时浪·荡公子的模样都没有。 杨晨三个人就在楼上看着他。 “装的还真像回事。”杨晨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秦生是个内敛的人，等闲不会发表关于朋友的不利言论，就算有这方面的意思，也会表现的很委婉。 “很绅士，就是有点不大习惯。” 杨晨赞同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欣赏，只有边上刚认识周国涛没多久的刘谦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周国涛上了楼，几个人一道进了书房。 “嚯，可把我憋死了，刚才我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生怕你爸妈会把我赶出去。”周国涛夸张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坐在转椅上，看见桌上有秦生放着的文件，问道，“李谷轩真的对安邦地产动手了？” 见他直接进入话题，秦生点点头，道：“对，这消息我是从京城那边得来的，错不了，估计现在安邦已经乱了，虽然不至于短时间内完全崩溃，但现在绝对不好过！” “干得好！那姓王的就是个鳖孙，那小子都比我们有钱，这还有没有天理，让他仗着老子有钱干损人不利己的事，现在好了，终于遭报应了，秦生，这也算给你报戴绿帽子的仇了，嘿嘿！” 边上还有刘谦在，周国涛口无遮拦，秦生尴尬的要命：“别胡说八道。” 周国涛不以为意：“别不好意思嘛，搞不好过两天那女人就打电话想要回心转意呢，到时候你记住了，一定要狠狠羞辱她！咱们可不能把面子丢了去！” “你说完了没有……”秦生翻着白眼气鼓鼓的瞪他。 杨晨岔开这个没营养的话题：“安邦的根基在魔都，就算李谷轩动用自己的人脉对王家下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国涛，这些天你要小心点，安邦早就盯上你了，李谷轩还注资了你的公司，搞不好狗急跳墙就找你麻烦，到时候恐怕安邦还没出事，你的小公司先没了。” 周国涛一拍大腿：“你说的对！我光顾着看笑话，差点忘了我自己，上回我老头子就找我算账，非逼着我低头，要是再来一次，姓王的还没把我弄死，我家老头就先给我弄死了！” 周国涛赶紧给自己秘书打了电话，叮嘱了一些事情后才又坐下来。 “杨哥，你房子的事情怎么办？”周国涛想起来杨晨跟自己说的事情，因为早上他实在太忙，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抽身出来，现在有点愧疚。 “我打算再买套房子。” 周国涛：“……” 好吧，他心里的愧疚荡然无存了。 “我明天没什么事情，要不我陪杨哥去吧？” 秦生道。 “买房子的事情暂时不着急，不过我得先去驾校拿驾照，不然实在太不方便了。”杨晨上次买的车幸好是存在车库里没什么问题，不然这次也要一起烧掉。 晚上周国涛送杨晨和刘谦回了酒店，自己这才回家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生就过来找杨晨，带着他们两个直接往驾校去。 杨晨拢共就去了几趟驾校，学的差不多之后就没再去过。 到了驾校，刘谦八成还是头一回看见在地上慢慢爬的汽车，以至于眼珠子瞪得老大。 “杨哥，我去找教练，拿到东西了咱们就走。” 杨晨微微颔首：“去吧。” 本来教练就是秦生介绍的，估计两个人干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得心应手的很。 杨晨找了个遮阳的地方坐下，刘谦兴冲冲的正在点评每一辆车。 “公爷，这些车真的跟我们的车太不一样，我们的火车可长了！” “这里也有火车，而且比我们的还要先进许多，而且他们还有天上飞的飞机。” “飞机？比热气球厉害？” “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只要技术过关，飞机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热气球却有绳子拴着，而且和飞机相比，热气球能承受的环境压力差多了。” 飞机尚且能在暴风雷电中获得生还的可能，但热气球，差不多就得嗝屁。 刘谦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不久，但是就仅仅现在见到的东西，也足够让他为之震撼。 原来千年后的世界，居然是这样的。 人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神仙呢？ 刘谦刚想问杨晨，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美女朝这里走过来，目光盯在杨晨身上，目标十分明确。 刘谦的狗鼻子马上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马上警惕的站到杨晨边上，防止对面那个女的像那个柳泉泉一样动手打人！ 杨晨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淡定的转回来，不远处站着秦生和教练，正在说话，但是太远了听不到。 “杨晨？你怎么来了？”阿娇看见杨晨，想起来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脸一下就拉下来，颇有些不屑。 杨晨理都没理她。 自己来干什么，凭什么要跟不相干的人说？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聋，没听见啊！” “你想干什么！” 刘谦上前一步拦住她，因为速度太快，猛地一下撞到阿娇，惊得她连续退了好几步。 “你敢撞我！” “撞你怎么样！再敢无礼，我还要打你呢！” “刘谦！在外面别乱来。”杨晨站起来，瞥了一眼阿娇，还是没理会她，“秦生马上就过来了，别惹事。” 一听秦生也在，刚刚还在气头上的阿娇一下子火气熄灭一半。 她可听说了，秦生最近公司做大，还跟京城那边搭上线，教练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好像他也很光荣一样。 秦生正好和教练一起走过来，他已经拿到杨晨的驾照了。 “杨哥，我们可以走了。” 教练冲他点头，表示问候了，随即看见后面的阿娇。 “你不是练车练好了吗？怎么还没走啊，明天还要早点过来呢。” 阿娇道：“我是看见杨先生在这里，所以才过来想打个招呼的，没想到这个人凶巴巴的，还撞我！秦先生，这人也是你朋友吗？” 秦生皱眉，他对阿娇鄙夷的眼神很不舒服，但出于礼貌还是道：“刘先生是我朋友，如果刚才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 “额……没，没关系的。”阿娇不知道怎么地，脸忽然就红了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秦生看起来好像比以前更有魅力，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也与众不同起来。 难道这就是蜕变？ 上次教练说八卦的时候，还说秦生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子然后又甩了，看来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啊…… 秦生跟教练的关系不错，两个人说了会话后教练就走了。 “杨哥，走，咱们去看房子去。” 看房子？ 阿娇明亮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杨晨身上，与此同时杨晨也瞬间看向她，两道目光相撞，阿娇尴尬的想钻进地洞里去。 “你是要搭顺风车吗？”杨晨忽然开口。 这话问的刘谦和秦生都愣了一下，阿娇更是呆立在原地。 她……她什么时候说要搭顺风车了？ 而且上次杨晨就没让她上车，更何况是现在！ “也……也行，我正好要走。”阿娇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能放弃，于是就随便说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 跟着杨晨走到停车场，秦生刚准备上车，杨晨就道：“我来开车吧，你带刘谦一块打车过来，我带着她。” 这个她，指的就是阿娇。 阿娇一阵头脑风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发现杨晨居然是要跟她单独一辆车！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很激动。 秦生明显脑回路跟不上，但杨晨这么说，他也不问，点点头说了声好，就拖着不情不愿的刘谦出去打车去了。 上了车，杨晨道：“系好安全带。” “啊？奥，我肯定会系好安全带的，不过你行不行？” 上了车阿娇才想起来，杨晨是靠走后门拿到的驾照，他来驾照学车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一个礼拜！ 那张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杨晨眼睛一眯。 他不就是想拿到驾照的第一时间飙车试试看自己的技术嘛，再顺便让这个势力又无礼的女人尝试一下什么叫做惊魂尖叫，不然他吃饱了撑的叫她干什么？ “坐稳了！” 话音落下，一道极大的轰鸣声响起，油门轰出来的声音，吓得副驾驶的女人一把抓住把手，脸色苍白：“你……你要干什么？” “顺路送你啊！” 杨晨方向盘猛地一转，下一秒，秦生开了一年的小破车以足以撞折一棵大树的速度超驾校外的马路飞驰而去。 正在路边打车的秦生和刘谦，在看到汽车快到极致的速度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时，硬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秦生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叫我们打车了……” 正好一辆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司机按了按喇叭提醒他们上车。 秦生很快回过神来，一把拉过还在看车屁股的刘谦，钻进车里。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这条驾校门口的路车流不算多，现在还是工作时间，车就更少了，所以出租车司机一抬头，就看见前面那辆车屁股都快要冒烟的车在以极限车速狂奔，而这条路上，限速六十！！ 这尼玛几个驾照本都不够他霍霍啊！ “这趟我不拉了，你们换辆车去！” 秦生：“……” 算了，就这出租车的性能也追不上。 “那什么，师傅，你慢慢开吧，我给你指路。” 第2160章 巧遇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265/485356265/485356288/2020101215141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一路狂飙，而且他运气极好，路上红绿灯少不说，偶尔遇上了，也全是绿灯。 就跟副驾驶的脸色一样的绿。 等到目的地附近，因为人流车流变多，车速不得不慢下来，杨晨飙车瘾也过的差不多了，索性开的再慢悠悠的，等等后面的秦生和刘谦。 这个时候，杨晨才发现边上坐着的阿娇，脸上的颜色五彩缤纷，整个人蜷曲在一起，甚至连脚都缩到椅子下面去，双手死死抓着某个地方。 “你干什么呢？” 话音刚落，阿娇猛地开始吸气。 她……她刚才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这么快的速度，她坐过山车的时候，都没有心跳的这么快过！ 杨晨嗤笑一声，淡定的转着方向盘，秦生和刘谦还没到，他只能先进地下车库，等停好车，才刚下车就听见阿娇在干呕，再仔细一看，一堆呕吐物就在汽车边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忍住而已。” 杨晨差点也吐出来，忙撇开视线，然后也不理会她，径直往电梯厅里去，才刚要关上电梯门，那女人就跑了过来，默默的走近电梯后按了关门键。 等他们两个过来，杨晨就在商场一楼，边上那个阿娇也没走。 “杨哥，正好过来，咱们买点东西再走吧。”秦生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阿娇，一边跟杨晨说话，“你房子烧了不少东西吧，缺什么都先买点，回头看好房子直接拿过去就成。” “也行。”杨晨正有此意，那天刚给刘谦买的七八件衣服还在客厅里呢，就直接被烧了。 刘谦怎么不把他自己给烧了？ “我……我对这里很熟，我可以陪你们一起买，反正我也不着急。” 杨晨和秦生都没说话，刘谦瞪着眼睛看她。 阿娇有些尴尬，干干笑了声：“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 “也不是不行，你要是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秦生这个时候开口，连杨晨都有些诧异。 这小子自从被章兰戴绿帽子，好不容易走出情伤之后，可就没怎么跟女的说过话了，之前出去吃饭的时候，就连女服务员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今天居然跟阿娇这个脾气臭到爆又很势利眼的女人说话。 难不成他就有这种受虐倾向，就好这种口味的？ 杨晨眼角抽了抽，跟刘谦对视一眼，耸了耸肩：“那赶紧吧，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哦对了，你刚才车费还没给我！” 听到这话的阿娇当场傻住。 她没听错吧，杨晨居然问她要车费！！！ 不管阿娇傻住了，刘谦和秦生也傻住了。 这尼玛是什么神操作？ 杨晨却一脸淡定，当事人的姿态摆的稳稳的：“我可没说免费带你，而且刚才你虽然没吐车上，但是把车门弄脏了点，洗车还要花钱呢，这样吧，凑个整，一百就成，现金还是转账？” “……” “……” “……” 阿娇终于要怒了：“杨晨！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都没说杨晨飙车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问她要车费！ 这辈子她都没这么无语过！ “我要车费跟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男不男人我老婆知道就行，要你知道干什么？赶紧给钱吧！” “给就给！我瞧不起你！”阿娇啪的一声甩出一张百元大钞，气的胸口波浪起起伏伏，差点把路过看热闹的人眼睛给晃瞎。 杨晨心安理得的收起来。 这女人势利眼，不给点教训，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太阳，谁都要围着她转，正以为给点好了脸色，他就不记仇了？ 要是长得跟赫本一样也就算了，偏偏就是个中上水平，当个网红也才勉勉强强。 就这水平，在看脸的世界还想横着走，做梦呢！ 钱给了，气也没消，但作为十分有忍耐力的阿娇依旧带他们去商场买衣服。 有了上次挑衣服的经验，刘谦已经不需要秦生帮忙，自己就选了十来件。 他活这么大，都没让公爷给自己花钱买过什么，上回好不容易有机会了，结果成果还被一把火给烧了。 这次肯定不能浪费啊。 阿娇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谦挑出来的十几套衣服。 这家店可是国际知名品牌，这里的手工西装都要好几万一套，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多，刘谦虽然拿的不全是西装，但就算是短袖和裤子，价格也丝毫不便宜！ 杨晨顺手也买了几件，但是当看见刘谦那满满当当的衣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骂娘。 这个狗日的是存心想过来把他弄破产的吗！ 昨天刚烧了他房子，今天居然还敢买这么多东西！ 刘谦被杨晨瞪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憨笑：“是不是待会会放不下啊？” 这是放不放得下的问题吗！ 这是原则问题！ 你花的，是老子的钱！ 杨晨两个深呼吸，忍住了。 回去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结账！” 导购小姐欢天喜地跑过来了，刷完卡双眼冒精光。 这人，太有钱了！ 边上的阿娇也忍不住多看杨晨两眼。 虽然很讨厌，但是出手真的很阔绰。 这样一比，刚刚在心里评分有点上来的秦生，又显得不够看了。 但是不管秦生怎么样，都没人在意阿娇怎么想的。 刘谦买的东西太多，根本拿不下去，导购小姐十分热情的找人帮他们拿下楼。 “谢谢。”杨晨跟那个来帮忙拿东西的柜员道了声谢。 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顿时红了脸。 刚才同事叫她出去帮忙的时候，都暗示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毕竟这样有钱长得又帅气的钻石王老五，已经不多了。 但是边上有个阿娇，柜员小姐姐仔细观察了会，发现三个男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这模样绝对不是正宫。 更不可能是小三。 毕竟小三要是不得宠，那还能当什么小三？ 所以八成是个跟屁虫，非贴上来的。 阿娇被她的眼神气的炸毛，想扑上去用指甲划破她的脸。 到了一楼，正前方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广告。 “SW珠宝首席设计师？”秦生看了一眼，觉得那上面的女人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边上的刘谦，则一眼认出来上面的人，就是柳泉泉！ “是那个女人，柳泉泉，上回救的人就是她！” “柳泉泉？”秦生思索片刻。 是了，周国涛跟他发消息的时候，就发过柳泉泉的照片。 原来跟杨哥相亲的女人，居然是SW珠宝的首席设计师，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位置，足以看出其自身实力有多厉害。 这样的女人还要相亲，还有没有天理？ “你们认识这个人？”阿娇下意识说出来，但却没人理会她。 边上的柜员小姐姐觉得好笑，表情微微有些没控制住，被阿娇发现，瞪了她一眼。 柜员小姐姐轻轻一哼，心里想着，果然上层社会都是跟自己人玩的，这么优秀的女人，居然还要相亲？ 那眼前这个出手阔绰的男人，肯定是比柳泉泉还要出色的，不然对方家庭怎么会看上他？ “杨晨？” 一道惊讶的女声从身后传过来。 柳泉泉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工作人员，是准备来这个商场物色店铺的，柳泉泉虽然是设计师，但是她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的敏锐，所以索性就一起过来看。 遇见杨晨，是她没料到的事情。 对身边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句，他们就走开去工作了。 柳泉泉看见柜员小姐姐手上拿着许多购物袋，惊道：“上回你们不是刚买了很多吗？” 难不成这些衣服是买回去烧着玩的？ 柳泉泉态度变的太明显，丝毫没有攻击性，反而像是老熟人。 应该是上次救了她之后，嘴上虽然硬着，但是心里还是感激的。 杨晨因为之前相亲的事情对柳泉泉一直算很忍让，现在人家都不针对他了，他当然乐意。 “昨天我家发生火灾了，别说衣服，房子都被烧了，这不就出来买点新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柳小姐。” 柳泉泉瞥了一眼边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阿娇，脚下的高跟鞋往前走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响声，优雅又极其自信。 “我也是凑巧过来的，不知道杨先生是否有时间喝茶，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杨晨看向秦生，秦生马上表示自己下午没事。 刘谦就更不用说了。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待会我就回来。” “杨哥，保重！”秦生挤眉弄眼的给他使眼色，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刘谦很担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万一这女的不怀好意，找人埋伏怎么办？ “刘谦，别担心，大白天能出什么事，走走走，我带你去喝咖啡，那玩意比茶好喝多了！”秦生连退带拉，又跟叫柜员小姐姐跟他们一块去车库。 柜员小姐姐恋恋不舍，只能跟秦生他们走了。 阿娇刚想跟上去，就被秦生拦住。 “你不是有事吗？跟我们去车库干什么？你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就成，我们这里没事了！” 阿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生两个上了电梯，气的原地狠狠一跺脚。 “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2161章 买房子跟逛菜市场一样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265/485356265/485356288/2020101215141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柳泉泉请杨晨喝茶，坐下后却没说话，反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他。 俗话说的好，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那就瞎几把动。 杨晨姿态优雅的喝着茶，因为这么多年的习惯，所以喝茶的姿势比贵族还贵族，看得柳泉泉原本想要质问的语气，都弱了三分。 “我爷爷找过你了？” 杨晨没想到，柳泉泉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找自己喝茶。 放下茶盏，杨晨点点头，道：“没错，是在贺老家里，他找的我，怎么了？” 柳泉泉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杨晨眉毛一扬。 你爷爷没告诉你，你就来问我？ 要么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告诉你？ “咳，你为什么要来问我？” 相比他这个让柳泉泉丧失颜面的相亲对象，柳泉泉应该去问自己爷爷才对。 现在来问他，就只能说明柳泉泉什么都没问出来。 柳泉泉敛下眉毛，喝了一口茶，茶叶清香扑鼻。 她就是想要知道，爷爷到底跟杨晨说什么了。 是否说到了当初相亲宴会的事情，还有杨晨说的老婆孩子？ 但爷爷不告诉她，还叫她不要跟杨晨过不去。 柳泉泉一向都被爷爷看重，冷不丁觉得爷爷跟别人有了秘密，心里就不太舒服。 今天遇上杨晨，也是偶尔，所以才会想问问他。 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想说的感觉。 “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不问。” 杨晨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那天晚上我根本没跟你爷爷聊多久，我家就着火了，你也看到了，我刚刚还在这里买东西，甚至待会我还要去买个房子，不然我可能要一直住在酒店里了。” 柳泉泉呆住了。 这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就是连起来……有些莫名的诡异。 出门的时候好好的，还没回家房子就被烧了。 这要是搁自己身上，恐怕三天都缓不过来。 柳泉泉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杨晨嗯了一声：“误会能解开最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要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杨晨站起来准备走，柳泉泉叫住他。 不知道为什么，柳泉泉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第一次心平气和的重新看待杨晨这个人。 现在看起来，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是那都是在别人也不客气的情况下，他才会这样。 总的来说，杨晨还是很有教养的。 “等一下，那天你帮了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甚至还对你态度不好，我向你郑重道歉，杨先生，对不起，不知道您能否原谅我？” 杨晨被这女人能屈能伸的本事震惊了。 不愧是军区大院里出来的娃，办事就是干脆利落。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嫉恶如仇，恩怨分明，要是能当朋友，也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人品方面绝对比周国涛这个花花大少要靠谱。 正在办公室里朝各大精英喷口水的周国涛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好好开会还敢骂我？今天聚餐取消！” 一众做着会议重点记录的精英们傻眼了。 你丫的不想出钱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然后，周国涛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杨晨看了一会柳泉泉，因为一直没开口说话，柳泉泉莫名的紧张，屏气凝神，却因为微微弯腰看不见杨晨的表情。 杨晨很快反应过来：“柳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当初的事情原本也是我的不是。” 柳泉泉看着他：“这么说，你不会怪我了？” “我本来就没怪你。”杨晨耸耸肩，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被她爷爷回去教训过了？ “你们待会要去看房子，正好我知道一个地方，也正好有认识的人，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帮你搞定房子的事情，我陪你们去吧。”柳泉泉涂着口红的双唇微微一笑，显得更漂亮了。 杨晨想了想，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是道歉又是示好，这个时候要是拒绝了，戳了人家自尊心，搞不好以后又脾气上来跟他对着干，也挺麻烦的。 柳泉泉背后是柳家。 属于京城和军区的势力。 杨晨当然不愿意得罪这圈人，要是关系搞好，不是更美滋滋？ “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不会的，我工作都在公司进行，出来的话就证明没有任何影响。”柳泉泉率先走出去，付完账之后跟杨晨一道回到商场。 杨晨联系了秦生，知道他们在地下车库，问道：“你是准备自己开车，还是跟我们一起？” 柳泉泉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有车，待会你们跟着我就行。” “那好，麻烦你了，晚上如果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还有上次，因为家里失火，实在失礼，我买点东西你替我送去给你爷爷，算我一点心意，下次如果有机会，我再当面致歉。” 柳泉泉笑了笑：“你还是自己去跟爷爷说吧，他最近跟朋友打的火热，就是上回你见过的佟爷爷，你找贺老应该能找到他。” “那好吧。” 两个人了车库，随后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出商场。 秦生坐在副驾驶，慌得一批。 就杨晨刚才开车的技术，就已经把他吓尿了，结果一来就说他还要开。 秦生坐在副驾驶上，很羡慕坐在自己后面的刘谦。 那地方，可是老板座，安全。 “杨哥，你慢点啊。” 杨晨有些无语：“我倒是想快。” 路上全是车不说，柳泉泉这个带路的还在前面，他倒是想快，能快的起来吗？ 开了快一个小时，已经到了江边。 “杨哥，你钱够吗？” 这地方，少说价值几千万甚至上亿。 杨晨道：“应该不够吧。” 但是……他杨晨什么时候丢过面子？ 要是现在顾瑶在边上，他还能再卖点东西，但是现在顾瑶不在，他唯一能搞到钱的，只有秦生。 “你爸不是喜欢上次的八骏图吗？我这里还有别的东西，要不要看看？” 秦生啊了一声，道：“就算我爸有喜欢的，现在估计也来不及吧？” 杨晨思索片刻：“没事，待会看完房子再去找他。” 反正也没说看完就一定要定下来，万一自己不喜欢呢？ 车子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停下来，虽然人流不多，但绝对不是因为偏僻，而是因为这里的安保不允许普通人进来，就连柳泉泉进去的时候，也出示了相关证明，还告诉保安后面那辆车是一起的，他们才成功进来。 “这里的地段应该是魔都算得上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房子，若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带你去另外的。” 杨晨看了眼高高的楼房，每一层都格外宽敞，绝对不是一般的鸟笼房。 这一层，最低价格至少也是几千万。 “刘谦，你觉得怎么样？” 刘谦只觉得这里的人都有毛病，为什么房子都要盖得这么高，没有院子晒太阳，那还是完美的人生吗？ “好像不怎么样……” 柳泉泉轻轻一笑，并没有觉得刘谦说这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是先看看吧，里面的房型还是很不错的。” 跟着柳泉泉一块往售楼部走去，里面就出来四五个男人，其中一个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在看见柳泉泉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 “柳小姐，您怎么来了，大驾光临啊！” “裘总说笑了，我是带朋友过来看看房子的。” 被叫做裘总的男人一眼扫过后面的杨晨几个，视线根本没有停留，像是没放在眼里，转而给柳泉泉介绍。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魏总，魏总，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柳小姐，柳小姐是京城人士，刚从国外回来，到魔都工作呢。” “魏总您好。” “听说柳小姐年纪轻轻就成了SW首席设计师，年轻有为啊！” 几个人寒暄之后，魏总带着人都走了。 “裘总，这怎么好麻烦您呢，随便找个工作人员带我们看房就行了。” “那怎么行，柳小姐过来，我肯定是要亲自服务的，也别叫我裘总了，太见外了，叫我老裘就行！” 柳泉泉自然表示不好意思。 “这几位就是看房的吧？” 杨晨道：“我看，柳小姐说这里的房子不错。” 老裘这个时候才仔细打量杨晨，职场上多年摸爬滚打，察言观色最是在行。 他刚才都没留神仔细看，注意力全在柳泉泉身上，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杨晨身上贵气逼人。 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 莫不是也是京城来的哪个大佬家的人？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杨晨。” “杨先生，请随我来吧。” 老裘带着他们往外面走：“几位可是开车来的？若是方便不如开车跟我过去，这里还有些距离。” 柳泉泉看向杨晨，征求他的意见。 杨晨点点头：“行，我们开车过去。” 等上了车，一直没说话的秦生忽然道：“杨哥，那个裘总可不是一般人，他之前是跟着李谷轩的！” “你怎么知道？” 秦生道：“我也是听我爸说才知道，李谷轩身边一直都有四个得力助手，其中一个就是他，但是去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开了李谷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自立门户，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 杨晨若有所思，眼看前面的车子已经启动，秦生忙跟上去。 第2162章 酒席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262/531626262/531626285/2020120118130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老裘的车在一处房子面前停下，这房子跟之前的差不多，但是地段上明显还要更加优越些。 秦生只看了一眼，就挪到杨晨边上：“杨哥，看来今天是买不下来房子了，这房子，少说要一个亿！” 杨晨心里猜测是**千万，但跟一个亿已经相去不远。 毕竟能拿出**千万来买房的人，还会拿不出一个亿吗？ 像他这样拿全部身家买房子还要全款的，这个世上大约已经很少见了。 “这边的户型是最好的，一户一梯，坐北朝南，大面积采光，还有小花园，另外安保方面在魔都更是数一数二，周围是魔都最繁华的商业圈，不论交通还是地理位置，都是最好的，杨先生，不知道您看了会不会喜欢。”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几个人走进房子，入目便是宽阔的客厅。 这房子在进来的第一时间，杨晨就发现这里有很多隐藏式暗门，是简约风，看起来很禁欲高端。 大概这个裘总看他们几个男的来看房，以为只是单身男人住，所以才推荐这个地方。 秦生看的十分喜欢。 这样宽敞的大房子坐落在魔都经济圈，最重要的，很有个人隐私，就连窗户都采取隐私窗，户内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坛，显得整体装修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房子连装修都已经装修好了。 杨晨觉得这裘总不愧是李谷轩身边出来的，居然连装修问题都考虑到了。 “怎么样，还喜欢吗？”柳泉泉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说话。 杨晨点点头：“是不错，但是对我来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大概这样的风格我不是很喜欢吧。” 柳泉泉笑了笑：“没关系，老裘说他能陪我们逛一整天，只要你不嫌累就行。” 他不嫌累，但是他没钱。 这话能说吗？ 不能啊！ 目之所及，忽然看见一个精致的小摆件。 “这是哪里来的？” 杨晨问的这个问题很突兀，边上的老裘看了过去，道：“这里的装修都是和我们合作的装修公司进行布置的，这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隋唐风格的装饰品而已。” 杨晨蹙眉。 他眼睛没瞎。 这玩意绝逼是从土里来的。 只不过不是唐三彩而已。 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 而且一个出土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随便摆出来放在没卖出去的精装房里？这是哪个傻缺能干出来的事情。 杨晨猜测着什么，边上的刘谦也盯着看。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东西，但是自己从小见过的，他还是知道的。 那东西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唐代的，而且还是早些年太上皇李渊在位的时候的，那个时期长安刚刚涌进来很多外邦人，街上所售卖的东西风格迥异，各个元素都没有完全融合，所以独立的特点还很明显。 那个类似仕女模样的摆件，完完全全就是大唐风格。 能做的这么古朴这么相同，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啊。 杨晨看着老裘，语气玩味里带着几分警告：“裘总，这东西和这里的风格不大符合，要我说，还是收起来去问清楚最好，不然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对方微微一怔。 杨晨话里有话。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摆件，但还是没看出来什么。 可杨晨说了这番话，他心里就有个疙瘩，总觉得难受。 便开口道：“杨先生说的对，这东西看起来是和房子不大吻合，我会让工作人员收起来的。” 杨晨微微颔首，又跟着看了几套房子，最后也没订下来了。 柳泉泉还有事情先走了，老裘也匆匆忙忙离开。 杨晨正好接到周国涛的电话。 “什么？李谷轩请我们吃饭？”杨晨看了眼秦生和刘谦，“你确定是我们几个？” 电话那头的周国涛道：“是啊，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李谷轩注资之后就派助手过来公司了解日常运营情况，今天周国涛公司开会商议新项目，李谷轩出奇的过来呆了三分钟，三分钟里两分钟说的是公司的事情，还有提点他应该怎么做生意，剩下一分钟就是在聊杨晨，然后说要请他们一起吃饭。 周国涛说不激动是假的。 连他爸都没机会跟李谷轩吃饭，就算有，那也只是一帮人在饭局上应酬罢了，像这样私下单独请他们吃饭的机会，周国涛觉得自己睡觉都能笑醒。 他老周家，最有出息的人，果然是他！ “时间差不多了，就在世纪中心酒店，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找你们。” 杨晨道：“等等，我得先回去开车，不然晚上还要你们给我送回来。” “开车？嘿嘿，杨哥，你才拿到驾照就手痒？行，那我去翡翠皇庭跟你们汇合，我先挂了啊。” 杨晨嗯了一声，两个人结束通话，随后杨晨三个开车去了翡翠皇庭，等杨晨从车库里取了车出来，秦生没忍住：“杨哥，那个房子里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他后面看老裘的脸色就没怎么好过，最后柳泉泉一走，他也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杨晨道：“那东西八成来路不明，像他们这么大的房地产公司，要是染上这种丑闻，还要不要卖房子了？” 这可不是跟业主的纠纷，而是和国家起冲突，只要人不傻，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会应该正在和装修公司沟通具体情况。 周国涛很快就到了，随后几辆车往世纪中心酒楼开去。 “就在楼上。”周国涛跟门口的侍者说了什么，便有两个人毕恭毕敬的带他们上楼去。 这个酒店是之前顾瑶开生日宴会的地方，逼格还是稳的。 才刚到楼上，就看见一个包间开着门，里面有很多人在说话，眼睛一瞥，杨晨就看见有老熟人在，而且不止一个，而是有三个。 其中两个是王明和章兰，他们出入这里也没什么奇怪，最奇怪的就是阿娇，她居然跟王明他们在一起，且边上还坐着好几个男女，看起来都是魔都的富家子弟。 里面的人当然也看见门口有人走过去。 “秦生！” “这不是秦总嘛，听说最近不是做了大生意，终于要有钱了？” “呵呵，什么大生意，不过就是跟他爸一起去外面派京城那些人的马屁而已。” “那也是人家本事，赚钱嘛，要是没点手段怎么能赚得到钱？” “你们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秦生一脸怒容，但在看见王明身边的章兰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生气了。 是彻底不生气。 很好。 他不但不生气，还觉得这是对狗男女。 意识到自己彻底已经放下，秦生很高兴，但他不能容忍他们污蔑自己父亲。 “我们说什么了，怎么就不干净了，你们父子两个敢做，还不让我们说？”王明最近晦气的很，自从知道安邦是被李谷轩的势力针对之后，他在家里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他爸恨不得打死他。 “王明，有本事就明着来，背后诋毁人算什么本事。” “明着来就明着来！你以为我怕你吗！孬种！” 王明虽然地位不如从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他自己不说，谁会知道现在安邦已经摇摇欲坠？ 但别人不知道，不代表周国涛不知道，他现在就盯着全邦使劲的想把它拉下来，谁也没有周国涛清楚安邦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 一个马上就要被扯下虎皮的老鼠，能张牙舞爪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明，好好珍惜现在你还能出现在这里吃饭的机会，再过个把月，恐怕你连门都要进不来了。” 王明脸上肌肉抽搐。 周国涛！ 安雄一直在蚕食全邦地产，抢客户抢的飞起，现在全邦日夜开会忙的焦头烂额，里面绝对有周国涛的功劳！ 但偏偏现在周国涛有李谷轩罩着。 “姓周的，你别太得意，李谷轩眼瞎了才会看上你，但是就算看上你，你也只是他看上的一条狗，他叫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叫你咬什么人，就要咬什么人，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奈何周国涛不是秦生，脸皮厚的比城墙还厚。 “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到底是李先生的意思还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能不清楚？”周国涛走上前，环视桌上的菜品，忽然拿起一个酒杯直接泼到王明脸上，顿时包厢来就乱糟糟起来。 “怎么样，要不你也来一杯，自己上比较解气。” 秦生：“……” 他知道周国涛是帮自己出气，但是他已经不觉得生气了，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章兰自以为傍上大款，殊不知王明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而且还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敢泼我！”王明怒瞪他。 “泼你又怎么样？想打架吗？可以，反正今天我们人也不少，不过我们还要和李先生一起吃饭，所以没工夫陪你打架。”周国涛领口一松，笑得痞痞的，“不好意思，我们要先走了。” “站住！” 一个酒杯忽然朝周国涛后脑勺飞过去，王明恶毒的盯着他，恨不得直接把他砸死！ 半空**现一只手，直接将酒杯抓住，然后手腕一转，那酒杯居然原路返回，力道更大的直接砸在王明的脑袋上！ “啊！好多血！” “快打救护车！” 第2163章 危机 刘谦的力道，把王明脑壳崩掉都没问题，但他从来不随便杀人，所以扔回去的时候还是控制了力量，但即便如此，王明就是个吃喝玩乐的普通人，身体素质完全比不上大唐普通务农百姓，以至于刘谦就算控制了力道，还是直接给王明的后脑勺砸出来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你……你们杀人了！”一直没说话的阿娇被吓得尖叫，脸色惨白。 杨晨几个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尤其是周国涛，他很激动。 不过不是因为王明被砸出血，而是刘谦反应极快的救了他！ “谦哥，你简直是我偶像！” 能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很快就有工作人员上来处理事情，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后，王明被送走。 因为没人敢来找他们几个的麻烦，所以诡异的这件事就跟没有发生过似得。 等到李谷轩到了，王明早就被送走，其余跟他们一起吃饭的人，也都走光了。 “那个阿娇呢？”杨晨好奇的道。 “不知道，好像一起走了，那女人还真有意思，在这里居然也能碰上。”这话是秦生说的，说的时候还朝门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李谷轩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来。 “李先生。” “坐，大家都坐，今天就是吃个饭，都不用这么客气，杨先生，听说你住的房子出了点问题？” 刚坐下的刘谦就觉得自己屁股有点烫。 这事是过不去了吗…… 杨晨淡定点头：“嗯，不小心起火了。” “那新的住处可找到了？”李谷轩笑呵呵的问他。 杨晨道：“正在找，暂时住在酒店里，倒也没什么问题。” 李谷轩道：“要是杨先生愿意，我倒是有一套房子空着，正想着转手卖掉，反正我也不住……” 杨晨看向他。 知道李谷轩不可能缺钱到要卖掉一套空置的房子，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想把房子给他。 要是不出意外，八成价格也不会很高。 “以我跟杨先生的交情，当然不会占你的便宜，我可以打折卖，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送上门来的人情，要是拒了，反倒伤了情面。 尤其对方还是李谷轩。 杨晨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李先生的房子肯定是最好的，不过价钱上面还是按照市场价来，我买得起。” 杨晨有自己的身家，李谷轩心里很清楚。 尤其是他暗地里去打探杨晨的身份却一无所获的时候，更加确定杨晨和京城里某些隐世大族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好，明天上午我让我的秘书来接你。” 一顿饭下来，聊的基本都是商场上的东西，在做生意上，没人比得过李谷轩，他是一个精明又懂得取舍的成功企业家，周国涛和秦生一直都保持着高度兴趣，杨晨也听得极为认真，只有刘谦吃的十分起劲，倒是看得李谷轩一愣一愣的。 虽然比不上巴菲特，但是想跟李谷轩吃一顿饭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种机会，是别人挤破头都想要的。 刘谦却在干饭。 本来就对刘谦脑补许多的周国涛，此时此刻更加佩服了。 等到饭局散去，周国涛就忍不住拍马屁：“谦哥，你今天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话！就您这样的，怎么也算的上当代高人，还是那种出尘脱世，视金钱如粪土的那种！” 几十万都不放在眼里不算什么，当成擦手纸就需要一定功力了。 当了几十年的富二代，周国涛目前为止还没修炼到这个地步。 “客气，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江湖中人应该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瞧瞧，谦哥说话跟电视里的大侠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谦哥，你练得是哪家的功夫？少林寺还是武当啊？看起来不像是跆拳道什么的。” “我是跟我师父学的！独门绝学，然后又跟翠花前辈学了点，我老婆那边也……” “老婆？！谦哥，你也是背着老婆出来魔都打拼的？”周国涛一脸惊诧，“你跟杨哥怎么都有这种习惯啊？你们老家的男人都喜欢不带老婆出来吗？” 在周国涛的意志里，都结婚了，当然是能带着老婆就带着老婆，要不然结婚干什么？ 秦生一直觉得杨晨是京城里身份不俗的人，刘谦跟杨晨认识的时间，又明显比他们早的多，想当然的也以为刘谦跟杨晨身份差不多。 这样家族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老婆跟着出来东奔西走？ “国涛，别胡说八道了，人家家里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连个稳定的女朋友都没有，还关心人家夫妻关系！” 一说起单身问题，周国涛就忍不住损他：“你可拉倒，我好歹有不少女朋友，你可是连一个都没有，有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问题，搞不好哪天你爸还要给你安排相亲呢。”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秦生哼哼一声，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杨哥，回去吗？” 杨晨点点头：“回去，你们明天都还有事，早点回去休息。” 周国涛凑过来：“杨哥，我送你们回去。” “我自己开车了，不用你送的。” “没事，我就跟在你们后面，顺便那条路上有小吃，我买回家给我爸，省的他天天没事逮着骂我！” 周康盛最近心情不好，不单单是自己公司扩张领域遭到王家堵截的问题，还有周国涛的矛盾。 父子两个都憋着点气，互相没个过几个好脸色，但儿子毕竟是儿子，老子再错他也不可能真的不认他不理他。 几个人在路口分手，杨晨和刘谦一块回了酒店，周国涛则在不远处买了小吃的打包回去。 “公爷，我想家了……” “不是刚被你烧了吗？”杨晨故意这么说。 刘谦脑袋一耷拉：“我不是说这个，公爷，我想轻尘了，我们在这里这么久，那边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话音刚落，忽然走道里出现几个强壮的男子，一个个都戴着帽子遮住半张脸，朝他们走过来。 二人敏锐的察觉到气氛的细微变化。 杨晨马上去看周围的监控，发现监控全部都已经被损坏，根本没有用。 杨晨眉头微微皱起来，但脚下步子没有停。 就在马上跟最前面两个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动手了！ “公爷躲开！”刘谦大喊一声，杨晨往前狂跑，回头一看，发现那些人手里居然都拿着武器。 刘谦身手很好，好到那些人自乱阵脚，他们大概没想到，杨晨身边居然会有这样一个高手！ 而这种身手，放眼全球也未必能找出来几个！ 这是什么人！ “嘿嘿，这么差的身手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刘谦嘭的一脚踹出去，那人像垃圾一样迅速倒飞，直到撞到楼道墙壁才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昏迷。 兴许是发现刘谦下手狠辣，原本想去对杨晨下手的人，纷纷转头对付刘谦。 “刘谦，不要闹出人命。” “明白！”这么几天时间，刘谦也摸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那就是人命，人命是底线。 只要不突破这条底线，什么都好说。 但实际上，这些杂碎的命根本没让刘谦看在眼里，要不是怕麻烦，他才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这些年的刺客他可没有少杀。 楼道里打斗的十分热闹，期间偶尔有房客不明所以的出现，在看到情况之后纷纷吓得又躲回去。 作为目标的杨晨就站在原地看热闹，等到刘谦把所有人都打倒在地，才走上前，在一个尚未昏迷的人跟前蹲下。 “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看着杨晨，满是害怕。 但他们是有职业道德的，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杨晨眯了眯眼睛。 如果把他们交给警察，或许没什么用处，但是如果让李谷轩出手，八成能把后面的人挖出来。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根本就没得罪什么厉害人物。 就算是柳泉泉，今天也已经冰释前嫌。 至于柳家那位司令，更是不可能，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去做。 杨晨掏出手机，给李谷轩打了个电话过去。 李谷轩离开饭局后就回了自己的房子，正准备去洗澡就接到杨晨的电话。 “什么？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很快，李谷轩带着人就到了。 酒店的经理在看见这么大的阵仗的时候，更是不敢冒头，任凭他们进出，还带走好几个壮汉。 李谷轩的秘书负责清理后续，所有可能拍到视频的人都用钱封了嘴，还删除了手机里的视频内容，又直接调取了酒店里所有的监控录像，等到所有都处置妥当，才扬长而去。 “杨先生，今天就暂时在我那里住。” “住哪里我倒是不在乎，我只是在乎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指使的。” 李谷轩面色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我有种感觉，那帮人，或许跟当初在桥上想杀我的人，是一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针对你。” 第2164章 白送？ 杨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八骏图。 八骏图流落海外，识货的人肯定会去追查它的来龙去脉，能查到是从杨晨手里流出去的，自然也不算什么难事。 上次是冲着李谷轩，这次应该是为了钱财。 如果是为了钱，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惹，自然就不会轻易来招惹。 “李先生，我想问你要几个人。” “要人？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得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要几个能复杂我和我朋友安全的保镖，毕竟我这次运气好，不代表下次运气也好。” 李谷轩很痛快的应下，道：“今天你们先住在我这里，放心，我这里的保安是最好的，绝对不可能有可疑人物混入，不过……我很好奇，杨先生是怎么做到把那些人给打成那样的？杨先生会功夫吗？” 但看杨晨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个练武之人。 “我朋友自小习武，懂得点古武。”杨晨一点都不遮掩，给李谷轩介绍刘谦，“但是他功夫再好，也只有一个人，对方有势力有背景，一次能躲过去，后面就不好说了。” 李谷轩了然，又跟杨晨说了几句话，叮嘱他们早点休息，就离开了房间。 “公爷，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有势力的样子，他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 “是个家财万贯的商人，不过背后有人做靠山，目前为止，我还没猜透。” 杨晨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 看着楼下的风景，谁能想到一座高高的办公大厦上，直入云霄之处，便是李谷轩在魔都的家。 刘谦没再说话。 两个人睡下的说话，李谷轩的人正在和警方合作拷问那些杀手，最后得出的结果，这帮人和当初妄图对李谷轩不利的人，是同一伙人，只不过他们现在的目标是杨晨，为的就是获得更多的钱财。 “李先生，这些人怎么处置？”秘书道。 “交给警方，他们知道怎么处置。”李谷轩心里疑惑，这些人的身手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国际刑警和各国当地警方追查多年，都不曾抓到过，别说活的，死的也少的可怜。 但是这次，就一个刘谦，居然一下子干掉这么多。 还是赤手空拳的那种。 要不是杨晨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不然李谷轩都要怀疑是不是假的。 杨晨的身份，本就让他疑惑。 现在又来了个刘谦，身怀武艺，出手不凡。 这两个人，到底是哪个大家族的人？ 李谷轩头大如斗，但是万幸的是，他没有跟他们为敌。 不然以杨晨他们的手段，自己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记住，找十个身手最好的安保秘密保护杨先生和他朋友的安全，务必不能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是，我这就去安排！” 杨晨一觉睡到大天亮，刚起来就有佣人拿了新鲜早餐上来给他们吃，告诉他们，李谷轩早上回公司开会去了。 杨晨喝着牛奶，心情还算不错。 “李谷轩最近的重心应该都在房地产那一块，国涛跟着也有的忙了。” 全邦的股份被慢慢蚕食，以李谷轩的手腕，用不了多久全邦就要彻底消息。 说实话，这比杨晨想象的要慢的多。 不过金融规则复杂，也是现实问题。 吃过早饭，李谷轩果然出现了。 像他这样的大忙人，杨晨看见他却没多少激动。 边上的秘书是后来的，虽然知道杨晨身份有些特殊，但在心里，多少还是觉得他有些不识好歹。 多少人排着队都想见到李先生，便是政府高官，也更是亲和。 杨晨到底凭什么，居然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杨先生，我昨天跟你说的那套房子，现在有时间去看看吗？” 杨晨道：“你看我像是有事情要忙的人吗？去看看，总不能老是白吃白喝人家的。” “说笑了，我可没这个意思。” 李谷轩招手叫来秘书，“汤品中心一号的门卡拿过来。” 秘书心里说不出来的震惊。 老板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 心里有些嫉妒那个叫杨晨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事。 杨晨也没想到李谷轩居然会给他汤品中心的房子。 这里他倒是有个老熟人——周国涛父子。 不过现在周国涛还在公司上班，去的时候，居然在路上撞见了周康盛。 周康盛跟没看见他一样，眼珠子恨不得挖下来黏在李谷轩身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李谷轩！ 周康盛一直想找门路跟李谷轩搭上线，自从周国涛的公司得到李谷轩的注资之后，他没少去安雄，可偏偏就没撞见过李谷轩。 现在，他在自家门口散步的功夫，居然就遇上了李谷轩！ 这不是命运，那还能是什么！ 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啊！ “李先生！” 周康盛身上还穿着运动装，所以打招呼的时候是小跑过来的，一把将边上的杨晨挤掉。 李谷轩眉头一蹙，刚想问杨晨有没有受伤，周康盛的老脸就凑过来了。 做玉石生意的周家，李谷轩在调查周国涛的时候当然连他祖宗十八代都查过了。 “周先生，好巧啊。” “巧，是巧，没想到还能在家门口遇见李先生，李先生也是住在这里的吗？” “那倒没有，我在这里有一处房产罢了，这次过来是带朋友过来看房子的。” 看房子？ 周康盛脑子一转。 难不成杨晨要买这里的房？ 别开玩笑了，这地方的房子他能买得起一个厕所都有鬼！ 李谷轩没再理他，叫上杨晨和刘谦就走了。 周康盛看的双眼冒精光。 难不成这个李谷轩是真的傻了？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值得他当一回事？ 周康盛早就把杨晨当初帮过他的事情忘到后脑勺，眼睛里只有李谷轩这尊大佛。 “我得跟上去瞧瞧才行！” 周康盛走了几步，正要跟进去，就被李谷轩的秘书拦了下来。 “周先生，请留步。” 前面杨晨和李谷轩回过头来。 “让周先生一起来。”李谷轩思量再三，毕竟是周国涛的父亲，不好做的太难看，而且不过就是看个房子，也不会有影响。 一听李谷轩让自己进去，周康**喜过望：“李先生叨扰了。” “怎么会。” 秘书只能让开。 这里的户型比周康盛家里的大了一倍不止，里面的装潢，更是高贵气派，看的周康盛心痒难耐，想着改天也把自己家房子照着这个样子装修一下。 “杨先生，觉得怎么样？” 杨晨看向刘谦，刘谦点点头道：“这房子就像样多了，不过还是有点小啊……” “……”杨晨抱歉的看向李谷轩，“我朋友说话口无遮拦，李先生见谅啊。” 刘谦道：“我说的实话啊……我们家可比这么大多了嘛……” 杨晨瞪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 “……” 李谷轩也有些尴尬。 汤品中心一号房，居然被人瞧不起。 这世上怕是只有城堡能入得了眼？ 李谷轩不会傻到以为刘谦在说胡话。 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分明是司空见惯。 李谷轩不由得沉思起来。 边上的周康盛上下打量了许久，但刘谦在他眼里，怎么也不是个大人物模样。 也只有杨晨，看起来真像那么一回事。 “李先生，你愿意多少钱转让给我啊？”杨晨笑呵呵的打破古怪气氛。 李谷轩道：“说实话吗？” “那是自然，我可是诚心诚意的，不过这房子一看便价值不菲，我可能一时之间拿不出全款来。” 李谷轩面上带着笑意：“杨先生，说实话，我不想要你的钱，我们萍水相逢之时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是多少金钱都抵消不了的，所以只要杨先生愿意，我李谷轩，希望能赠予你这套房产。” ？！ 周康盛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可是一两亿的房子啊！ 送人！ 这么大手笔，要不是他亲耳听见李谷轩说出口的，恐怕都不敢相信！ 这杨晨…… 周康盛眼神复杂的看着杨晨，满是不敢置信。 杨晨道：“白拿可不是我的风格，要不这样，一个亿，我占你一点便宜，但也不能让你全吃亏，如何？” 一个亿还是两个亿，对李谷轩而言一点差别都没有。 只要杨晨乐意，怎么样都行。 但他担心杨晨会有金钱方面的压力，可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压力。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至于何时还清，杨先生自己看着办。” “哈哈哈，你就不怕我拿了你房子转手卖了再给你钱，到时候我可是空手套白狼白赚一个亿。” “额……”李谷轩愣住了。 周康盛拿手指头掰了掰。 还真划算…… “我开个玩笑罢了，李先生，麻烦给我个户口，我好定时往你账上汇款。” 秘书马上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李谷轩名下一个银行账户。 杨晨收好之后，马上将手头上的两千万汇过去。 “不好意思啊，我的钱暂时只能取出来这么一点，不过很快就能还上的。” 第2165章 请客 李谷轩当然不在乎这点。 “需要我找人帮忙把你的东西先搬过来吗？” 杨晨笑道：“不用了，我也没多少东西，就一点换洗衣服罢了。” “那行，你先熟悉熟悉，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嗯……晚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李谷轩眼神真挚的看着杨晨，希望他能答应。 一旁的周康盛嫉妒的马上要晕过去了。 他这辈子头一次对一个男的产生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李谷轩请人吃饭啊！ 谁会不答应！ 尤其是在李谷轩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看向周康盛，笑着道，“周先生也一起吗？” 一起吗？ 一起！ 当然一起！ 周康盛刚想回答，杨晨道：“我恐怕没有时间，房子还需要收拾，不如改日？” 李谷轩有些遗憾，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那好，我们下次再约，关于昨晚的事情，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会打电话告诉你。” 杨晨点点头，目送李谷轩离开，转身看向边上傻眼的周康盛。 “周伯伯，您还不走吗？” 周康盛一口老血在胸口，差点没吐出来。 他跟李谷轩吃饭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这么没了！ 就因为杨晨说的一句话，就没了！ 这个世界…… “我……我先走了！” 周康盛几乎是强撑着没去骂杨晨，捂着胸口一脸惨淡模样。 杨晨关上门就开始笑。 “公爷，你被笑岔气了，有什么好笑的啊……”刘谦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他实在没搞懂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你没看见姓周的刚才什么表情，笑死我了，我一说不去，他脸都绿了。”杨晨抬手擦掉眼泪，“去酒窖里拿两瓶红酒，咱们晚上喝酒。” 一说到喝酒，刘谦马上转身去取。 杨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来一看，是柳泉泉。 “喂？” 电话那头正在公司的柳泉泉，一听到杨晨的声音，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他说自己有老婆孩子的事情。 可爷爷派人去查了，根本什么都没查出来，甚至连他的来历背景都没有查出来。 “喂？怎么了？”杨晨皱着眉头又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才有声音。 “是我，我想问问看你房子看的怎么样了，如果还没找好，老裘又给我推荐了一个地方，可以带你去看看。” 杨晨笑道：“刚刚找到。”杨晨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正好是午饭的时候，“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请你来我新家吃饭，不过家里没菜，得去超市买才行。” 柳泉泉鬼使神差的想答应，但她待会还有会议要开。 心里纠结了许久，开口道：“好啊，我跟你们一起去买菜，正好买点我想吃的回去。” “嗯，我给你发个超市位置。” 挂了电话，杨晨找了附近的商场，然后发了位置过去。 刘谦拿了两瓶模样还算不错的红酒上来，一脸遗憾：“公爷，只有这些玩意，没有白酒呢！一点都不烈。” “你可拉倒。”杨晨站起来，“要喝白的也行，正好我们去超市买点，到时候要喝什么你自己拿，不过……不能买太贵的！”杨晨几乎是咬着牙说话。 刘谦佯装一声咳嗽，假装自己听不懂。 等到了超市，刘谦才发现居然还有柳泉泉。 公爷出门在外，果然喜欢到处招惹桃花…… 他必须要防着点才行。 柳泉泉一直觉得刘谦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可当她扭过头去看的时候，刘谦的注意力又不在她身上。 连续这样好几次，柳泉泉才不去注意刘谦。 买了一车的食材，尤其是看见刘谦顺手从酒柜里拿了两瓶茅台，杨晨的眼皮子就一直处于抽搐状态。 非常好，没有拿两万一瓶的。 这样想，也还行。 等到结账的时候，杨晨刚想付钱，柳泉泉已经把钱给付了。 “你干什么？” 柳泉泉那双大眼睛明亮又充满朝气，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弯起，“你们下厨请我吃饭，我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些就当是我贡献的一部分力量！” 杨晨眉毛一扬。 这说法相当合理，他表示很受用。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刘谦，拿东西上车。” 柳泉泉是打车过来的，所以当杨晨开车带着她往汤品中心开去的时候，她差点怀疑杨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你……你新买的房子在这里？” “是啊，不过这房子是我从朋友手里买过来的。” 柳泉泉咋舌的看着汽车毫无阻碍的行驶进汤品中心。 难怪杨晨没看上她介绍的房子，原来眼光居然在汤品中心！ 柳泉泉脸颊微微泛红，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居然还以为杨晨没有钱，所以才没看上老裘介绍的房子，没想到…… 还是她太低估了杨晨的实力。 “你这个房子可真不错啊。”柳泉泉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但是像她这样的家庭，如果太有钱反而会招来横祸，所以一直以来柳泉泉的生活条件都不算特别享受，也就自己工作之后，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但远远也达不到汤品中心这个地步。 “房子也就是一个住的地方，合得上眼缘，住的舒服才是最重要的。”杨晨熟练的处理买来的菜，边上刘谦也熟练的打着下手。 不过杨晨没敢让他碰有火的地方。 万一再把这房子也烧了，他把刘谦弄死的心都要有了。 柳泉泉似乎没想到，杨晨这样的人，居然会这么熟练的做饭。 看来他说有老婆孩子的事，是真的了？ 柳泉泉莫名有些失落，拉了把椅子在厨房外援坐下：“你怎么会做饭的？” 杨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会做饭吗？出门在外难不成天天下馆子去？” 柳泉泉有些尴尬：“我的确下馆子的时间比较多，做饭太麻烦了，而且我也没什么天赋。” 杨晨笑了笑：“这还是得看个人，有些人天生就乐意做吃的。” 他就不是了，他主要是吃不惯下人做的饭菜，不得不亲自下厨房教他们，等学会了，当然就不再教了。 这么多年，他也没忘了怎么做饭，毕竟这是一项很实用的生存技能。 搞不好哪天就能救命的。 柳泉泉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其实想找个机会问问看关于杨晨老婆孩子的事情。 但是问出来，好像显得她很关心一样。 那可不行。 必须要矜持。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一桌子饭菜才做完。 刘谦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这酒杯比我们之前的喝的可大多了！” 仰头一口灌下，猛地发现这酒的度数不管烈，还十分醇香。 “这酒味道还行啊。” 柳泉泉笑着道：“我爷爷那边还有比这个更好喝的，你们要是有机会，我请你们回家做客，到时候让爷爷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杨晨点点头：“有机会应该是我请客。” 现在算起来，他跟柳泉泉应该是朋友了？ 正吃着饭，周国涛的电话打过来，开口就是问杨晨搬家的事情。 “你真的搬去汤品中心了啊！杨哥，你简直太牛逼了！”周国涛抑制不住的激动，足足说了十几分钟，才想起来有正事，“杨哥，我是要跟你说个内幕消息的，你要是手头有钱，赶紧去买地皮，城西那边再过半年，政府要动工修铁路！” 这种买卖稳赚不赔。 看来得想办法弄点现钱才行。 杨晨这边还想着怎么弄钱，柳泉泉吃完饭刚走，贺老那边就有电话过来。 “小杨，听说你卖了点东西给顾家？” 杨晨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是个小玩意，怎么了吗？” 贺老似乎有些为难，半晌组织好了语言道：“警方那边在查一伙盗匪，据说是有人报案说出现了被盗文物，最后不知道怎么得，居然查到我这里来了，现在警察就在我这里，他们说要过去找你问问具体情况。” 杨晨眉心一沉。 他卖给顾家的东西都是自己带过来的，绝对不可能会有问题。 但他卖这些东西，顾家是最清楚的，或许是顾家告诉了警察也不一定。 “好，这样，我去找您。” 贺老应下，随后挂了电话，考虑到刘谦身份比自己更没底细的情况，杨晨就没带上他，自己驱车前往贺老的家中。 “你就是杨晨？有一家房地产公司跟合作的装修公司，发现了唐代流出的文物，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事听起来有点耳熟，当事人是不是有一个姓裘的？” “不错，是裘总报的案，你知道？”为首的警察微微有些惊讶。 杨晨道：“我当然知道了，当时我去看房子，还是我提醒他的，不过我没想到他们协商到最后，竟然会选择报案。” 兴许是杨晨的态度太过坦然和自在，跟他说话的警察不由得也语气温和起来：“不错，一开始他们是想要私下查清的，可是后来发现这件事双方都不知情，为了防止缠上官司，所以两家选择一起报案，请求警方查清楚脏物来源。” 杨晨点点头：“我理解，所以……你们找我是要做什么？” “我们从顾家那边了解到，杨先生对唐代的文物，似乎很了解，且手上也有不少流传下来的隋唐器物？” 杨晨笑了笑：“那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不会是劝我交出来？” 交文物这件事，交可以，不交当然也可以，但是不能在市场上流通买卖，否则被警方知道，是会有麻烦的。 但这是普通人，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特权。 不然顾家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透漏这方面的消息？ 本质上而言，杨晨手里有的东西，就是他自己的，想怎么处置都行，只要不在道德上挑战底线就可以了。 “不，我们没这个意思。” 警察被说的很尴尬。 就算他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杨晨刚才说出来的那个表情，嘲讽又可笑，他们自然不会承认。 杨晨笑着道：“那就行，那几位找我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 “杨先生，你如何能证明，那件诡异出现的文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杨晨反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的出现跟我有关系？你们最好要搞清楚，当时一起去看房子的不止我一个人，而且那东西我碰都没碰，还提醒了裘总，如果东西是我的，我吃饱了撑的放那里白白送给别人？如果是这样，我都怕我家老祖宗会气活过来。” 杨晨说的很淡定，尤其是在警察只是猜测的情况下，他更显得无辜。 贺老在一边听着，忍不住插嘴：“几位，小杨说的对，他根本不可能会让手里的东西出现在一个他第一次去的地方，这样没什么好处，或许你们查案的方向出现偏颇，那房子既然是装修公司布置的，你们应该再去找找他们才是。” 杨晨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以后你们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尽管来问我，只要我了解的，我都会尽可能的帮你们，毕竟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个败家玩意会把这么珍贵的文物随手摆在没卖出去的房子里。” 十分钟，警察离开了贺老房子。 贺老摇了摇头：“顾家这事办的还真不地道！” 杨晨知道顾老骂的是顾山海。 顾家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根本没有搅和进来的必要。 但至于为什么顾山海要这么做，杨晨只能归咎于人性丑恶的矛盾性。 看不得别人好，这是骨子里的劣等基因存在。 “正好，你来了就跟我一块去。”贺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弄得杨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柳承德，他让老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请我们去山里看看风景，最好能把你也带上。” “山里？！” “嗯，是他们在魔都的一个军区驻扎地。”贺老不是很喜欢柳承德，他那个人，身上的气势太慑人了，一点都不适合当夕阳朋友处，反倒适合跟年轻小伙子讲理想。 杨晨没想到柳承德会找自己。 但对方是柳承德，杨晨也不想得罪他，借口当然也不好找。 “那我得回去接我朋友才行，上回放他一个人在家就烧了我房子，这次我可不敢放他在家太久。” 贺老眨眨眼：“听你的意思，你找到新房子了？在哪呢？” “汤品中心。” “……”贺老仰头望天，年轻人啊，就是喜欢这种地方，“那你赶紧去，接到人之后就来我这里，我坐你车去。” “好！” 杨晨很快去接了刘谦过来，又带上贺老，便朝目的地出发。 “贺老，这地方是不是太远了，开过去要两个小时，晚上回来的时候，路上可有的堵了。” 贺老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待一会就回来。” 杨晨撇撇嘴。 他倒是觉得，这个柳司令，大约没打算让他们今天回来。 两个小时之后，荒山野岭的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前方一片闪烁着幽幽灯火的地方。 “大概就是前面，我给老佟打个电话。” 贺老通完话，杨晨已经到军区门口，门口站守的哨兵一看是不认识的私家车，马上探照灯照过来，闪瞎眼的光亮。 “你们是什么人！” 杨晨看他一眼，道：“是柳司令的朋友，他在吗？” 那兵蛋子明显一怔。 正巧此时，跟在柳承德身边的警员小跑出来：“同志，同志，过来一下！” 那守门的兵蛋子立马过去，两个人嘀咕了几句后，拦住车辆的闸门就开了。 杨晨开车进去，停好车后下来，警员正好过来：“三位，请跟我来！” 军区里出现陌生的外人，引得士兵们纷纷张望。 贺老到底年纪大了，被一帮年轻大小伙赤裸裸的盯着，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大对劲，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是一处单独的宿舍楼。 老佟就在里面，看见贺老笑眯眯的迎上来：“你这个老家伙，现在才到，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路了呢！小杨，好久不见啊！” 杨晨道：“佟爷爷好，柳爷爷好。” 柳承德正从屋子里出来。 这地方是他年轻时候待过的，现在回魔都，就想着回来看看。 “你们可算到了，先别说，先吃饭喝酒！小陈啊，快把饭菜拿上来！” 屋子不大，很朴素。 杨晨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甚至有点紧张。 之前在军队中，他的身份是最尊贵的，所以行走之间一点压力也没有。 但是这次，士兵不是大唐的士兵，将军不是大唐的将军，自己却还是自己，这种适应又不适应的感觉又爬满全身，以至于杨晨喝酒的时候一不留神，竟然全部灌进肚子里，火辣辣的才意识到，连这酒也不是大唐的酒。 “小杨，你要是这么喝，能撑过一个钟头吗？”老佟笑呵呵的看着他，似乎有点惊诧。 杨晨喉咙火辣辣的难受：“我没想到这酒会这么烈啊，看来得慢慢细品才行。” 刘谦在边上喝了几口，就一直在打量周围环境。 冥冥之中，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这里的东西，有些怎么跟公爷发明出来的，那么像啊？ 但这个军营，又明显比大唐的，更加威武霸气。 第2166章 吃的跟猪一样多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529/520026529/520026633/202008311832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吃饭的时候军号响起，随后便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宿舍远处响起。 这整齐的步伐，似乎只要再用上三分力，就能将房子震倒。 刘谦光是听声音就很激动。 这声音虽然和唐军的动静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差距却是不小！ 唐军缺乏整齐划一的气势，气势上的不足，整体就很容易垮塌，但在衣着上，刘谦觉得还是唐军更威武些。 他想出去看看，但又不能说，心痒难耐的只能听杨晨他们唠嗑。 “小杨，你在魔都多久了？”柳承德吃着东西问他，看似无意，实际上在打听杨晨的事情。 杨晨道：“也没多久吧，就个把月的功夫，我自己都忘了。” “你来魔都，是为了工作？” 杨晨道：“不工作不就没钱嘛，我年纪轻轻倒是想啃老，可是我父母早就去世了，我想啃老都没机会。” 屋子里的三个人齐齐眼睛一亮。 “你父母，已经过世了？” 对面三双眼睛看着自己，杨晨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点头道：“是啊，走了好多年了，我都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三个人表情各不相同，但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京城杨家。 这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据传闻，是从宋朝延续下来的大家族，其祖上，乃是大宋名将杨家后代。 延续至今，家族产业庞大，且从来都是低调行事，若是不进入圈子里，根本没人会知道京城还有这样大的一个家族。 就连贺老，都是因为老佟的缘故才知道个中消息。 而杨家，恰恰有父母双亡的孩子在，听说杨家现任家主的第二个儿子，早些年就和媳妇出了空难双双离世，就留下一个孩子。 但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却没人知道。 长到现在，最小也有二十多岁了。 柳承德神色不变，只细细打量了杨晨几眼。 杨晨不知道他们在脑补什么玩意。 但是再怎么猜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的来历。 随便怎么猜吧，猜他是奥特曼都没关系。 刘谦淡定的吃着饭，他只觉得对面三个老头有点神经兮兮的。 “原来如此，那你来了魔都之后有没有回老家看看父母啊。”柳承德笑呵呵的，“这个五花肉好吃，队里的老师傅做的，味道几十年如一日，你尝尝看。” 杨晨吃了一口。 “很好吃。”抬起头回答道，“我还没回去过呢，出来一趟不容易，没干点事情出来，哪里有脸回去见他们。” 杨晨已经不想说下去了，但柳承德不依不饶：“父母离世，家里总还有其他亲人吧。” “有的。”杨晨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长辈年纪大了，留在老家享清福是最好的。” 柳承德越听，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没有错。 但他身为一个军人，谨慎严密是刻在骨子里的，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他不会贸然下决断。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一开始气氛有点微妙之外，剩下的时间倒是很愉快。 晚上十点，如果这个时候开车回去，到了都已经十二点了。 “这个时候也回不去了，军区大门也关了，晚上就先住在这里，明日我带你们去瞧瞧日出怎么样？” 老佟没好气的撇了嘴：“我一看你这个老东西就没什么好心眼，打量着就是不让我们走！怎么着，你就这么想我啊？” 柳承德呵了一声：“我倒是无所谓你走，那你走吧，不过大门恐怕开不了，你得挖个洞，像地道战一样钻出去，但是会不会被逮捕，我就不好说了。” “你这个老东西，活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难怪你孙女都懒得搭理你！” 说起柳泉泉，柳承德面上满是慈爱之意：“她那是忙！” 杨晨忽然道：“今天中午刚请了柳小姐到我家吃饭，我还说要跟柳爷爷赔礼道歉，没想到晚上就遇着了。” 话音落下，几个人又齐刷刷看向他。 柳承德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赔什么礼道什么歉上，语气惊讶，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大事：“你是说，中午你跟泉泉一起吃的饭？” “是啊，柳小姐帮忙找房子，我谢谢她的。” 什么情况，他哪里说错话了吗…… 干嘛这样看他…… “哈哈，我就说你家孙女不稀罕你吧！”老佟活像打仗赢了一样兴奋。 “这是怎么了？” “小伙子，你还是挺有魅力的嘛！他家孙女可是最娇蛮的，刚来魔都就跟她爷爷说，自己要忙，没空回去陪他吃饭，现在好了，居然跟你一块吃，你说他是不是没脸？！” 柳承德被老佟气的没脸，哼了一声之后佯装生气，老佟连忙去哄他。 杨晨有些尴尬。 这尼玛……跟长辈吃饭闷得要死不说，还被问东问西的，换他他也不乐意。 毕竟刚才他就刚刚经历了一波。 杨晨表示这跟谁吃饭没有任何关系，最重要的应该是柳泉泉不想跟长辈一起吃。 军官宿舍里有很多空着的房间，警员带着杨晨和刘谦去了其中一间，屋子很干净，摆着两张床，还有一张桌子，另外一个独立卫生间。 一目了然。 “二位今天就暂且住在这里，明日一早会叫你们去吃早餐的。” 杨晨想起来柳承德说要看日出的事情：“不用现在就出去吗？” 那警员笑着道：“老司令说了，看日出他们年纪大的去就成，年轻人要多休息，所以就不叫杨先生你们了。” 杨晨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等把门关上，杨晨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 和大城市截然不同，这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远处营地里的大灯还亮着，但也离得比较远。 “公爷，这地方跟咱们那里还真不一样。”刘谦憋了一个晚上，终于能肆无忌惮的说话。 杨晨道：“不错，这里的军事装备就算是全球，也是顶尖的存在，大唐和这里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刘谦忍不住问道：“公爷，这里的武器，比咱们的要厉害吗？” “那是当然，如果大唐是一条江，那这里就是一片海！” 刘谦心中一惊。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往他没觉察到太大的差距，就算有，也不过是觉得这个世界新奇的东西比较多罢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衡量一个国家究竟有多少分量，看的就是他的拳头到底有多硬！ 拳头硬了，那才是真本事。 公爷说这里是一片海，而巍巍大唐却只能是一条江。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自己或许不会相信，但是是公爷说的，那还能有假？ “如果有机会，明天一早我们下去转转，看看他们操练吧。”杨晨思索着，或许还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武器也说不定。 刘谦顿时来了兴致：“可以吗？公爷，要么我们现在就去吧！” 杨晨嘴角一抽：“算了吧，我可不想被当做可疑人物抓起来。” 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就算是想撒野尿，也容易被抓。 更何况他们还想偷看武器。 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 刘谦不明所以，只知道杨晨很忌惮屋顶角落藏着的东西。 “先睡觉再说吧。”杨晨掀开被子躺下，脚下还扔着自己脱下的外套，脑海里想着今天晚上饭桌上柳承德问的问题。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背景一直都是空白的，其他人查不到就会放弃，但是像柳承德这样身份的人，一旦有他查不到的身份，他不会放弃，只会起疑。 这对自己来说，是极其不利的事情。 所以应该给自己和刘谦造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 但这事也不容易。 杨晨翻来覆去觉得难办。 周国涛能给他弄身份证什么的，不知道能不能弄到一个完美无瑕的假身份。 但……这个假身份也需要编得像样才行。 杨晨仰头看着天花板，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一大早的军号叫醒的。 门口有人来敲门，叫他们洗漱完了去食堂吃饭。 杨晨还没去过军区食堂，马上叫上刘谦穿好衣服洗漱完下去。 “这边早餐还是挺丰富的，二位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只是不要浪费就好。” 杨晨思量了下刘谦的胃口。 他比较担心食堂的饭菜不够他吃。 果不其然，刘谦的吃相颇为壮观，一开始打菜的还怕他吃不下，硬是不多给，直到看见刘谦一个人大清早干掉五个馒头之后，直接把剩下的全拿出来。 杨晨已经吃不下去了。 刘谦吃的多，不代表他吃的也多，这十个馒头是什么意思！ 杨晨眼角抽了抽，瞥见刘谦正好吃完最后一个馒头，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样子。 “好饱啊，到中午都不会饿了。” 杨晨：“……” “刘先生，你胃口一直这么大吗？”跟他们一起来的警员也就十来岁，一脸天真的看着刘谦，隐隐有些钦佩。 刘谦点头，道：“习武之人消耗大，吃的多，你们别见外啊，嘿嘿。” “习武之人？刘先生，你说话都带着一股武侠小说的大侠气质，那你还练过功夫吗？” 刘谦一脸茫然的凑到杨晨边上：“什么是武侠小说啊？” 第2167章 比试？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85/480156885/480156982/2020101911480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受不了了，怕自己忍不住会当众动手，拉着刘谦就往食堂外面走。 “我们去别处走走，小陈，你带我们去看看吧，省的我们走错路。” 小陈忙放下筷子跟出来。 “公爷，你干什么拽我啊？” “不拽你，那你还想干什么？你记住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别问当众问我是什么，随便糊弄过去，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太丢人了！” 刘谦挠挠头，不情不愿的记下了。 “二位，前面是我们军区的训练场，你们要去看看吗？” 杨晨眼睛一亮：“我们能去看吗？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日常训练，看看没什么问题，寻常时候还会有家属过来，也是能看的。” “那正好，我们还没见过军人拉练呢，正好今天开开眼界。” 绕过一片灰土，就能看见前方的训练场。 当看见的一刹那，刘谦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大唐军队的训练营，居然和这里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 除了那些看起来更加高级的训练器材，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刘谦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去看杨晨的时候，发现他跟自己的表情竟然差不多。 杨晨不是惊呆一模一样，而是……电视剧还原的相当可以，自己按照仅所知道的知识，再加上多次军训和教官交流得出的结论，才设计出军营里的训练器材，没成想，能蒙对。 虽然后期有不断的进行改良，但总体上而言，和一开始的时候是十分相似的。 杨晨感觉很好，心情格外舒畅，刚才硬塞进肚皮里的馒头都显得格外可爱。 小陈略显稚嫩的脸上洋溢着骄傲和羡慕，开口道：“杨先生，我们去边上阴凉处坐会吧。” 杨晨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是一处简陋的平房，但看样子那边是指挥处一样的地方，里面隐约能看见有几个军官。 “这两位是……” 他们才刚走上台阶，就有穿着迷彩服的人出来。 小陈忙解释道：“报告！是柳司令的客人，我带他们来这里看看！” 那人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看吧，不过不能呆太久！” 杨晨看见他身上那身衣服，便肃然起敬：“你放心，我们也就是好奇才过来看看士兵操练，没见过，见见世面罢了。” 边上的刘谦微微有些不爽，撇了撇嘴没说话。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别人这么跟他们说话，唉，习惯真难改。 那人眼尖，又习惯了观察，刘谦表情一变就被注意到。 “这位似乎有点意见？” 杨晨愣了一下，见对方是在和刘谦说话，眉头一紧：“别误会，没什么意思，他天生就长这幅臭脾气。” “臭脾气，呵呵，脾气臭好啊，那才够犟，兄弟，有没有兴趣去试试看？”他指着不远处的训练场，一百多个士兵正在气喘吁吁不间断训练。 这个训练场不小，一次训练下来，少说也要花上二十几分钟。 这还是在加快速度的情况下，若是慢吞吞的来，估计四十分钟都做不完。 但对刘谦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想要跑完这些东西，如果以轻功计算，大概是几秒钟吧。 杨晨看了看天，没说话。 刘谦心领神会，自家公爷都没意见了，那自己还客气什么？ 再说这点难度，能难得住他？ 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啥玩意没见过，区区几根绳子和泥巴地就想难住他，根本不可能！ 刘谦动了动手腕，架势十足。 小陈有些担心，看向杨晨想叫他劝劝，结果得到杨晨一个淡定的眼神，只能偃旗息鼓。 正在训练的士兵们看见上级带着两个陌生人过来，纷纷停了下来。 “你！出列！你来跟他来比，不用管时间多少，谁先到，就算谁赢！” 刘谦看了眼那个精壮的小子，倒是有点样子。 “是！” 话音落下，杨晨眼中含笑，站在一旁，那军官见他一点不担心的样子，走过来道：“这位兄弟，你们练过？” 杨晨摇摇头：“我没练过，不过我朋友练过几年，你们可能比不过他。” 刘谦和其他士兵纷纷朝杨晨看过来。 士兵们大多不服气。 他们虽然不是特种部队的人，但也都经过残酷的训练，论体力论技巧，普通练过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是他们对手。 这两个外头来的人，竟然敢看不起他们！ “班长，我来吧！”一个黑壮的汉子站出来，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的眼神都格外兴奋起来，看样子他是这些人里面实力最强悍的。 刘谦上下打量他。 迷彩服略显紧绷，虽然看不见肌肉，但是流畅的线条不会骗人。 这兵蛋子绝对有点东西。 这才有意思。 黑壮汉子紧绷着一张脸，也跟刘谦看他一样看着刘谦。 空气中，仿佛有电花在滋滋作响。 杨晨饶有兴致。 失传已久的古代武学，和现代强兵，谁会更厉害点？ 大概是刘谦吧。 但现在做什么都讲究技巧，说不定刘谦输了也不一定。 对面气势昂扬，毕竟军队里事事按照规矩来，这种新鲜事他们还是头一遭。 尤其对象还是外来的人。 训练场上气氛与往常不同，刚从山上回来的柳承德指了指训练场：“什么情况？” 身边跟着的人马上去打听，回来后笑呵呵的道：“是刘先生要和同志们比试，现在场上正热闹着呢！” 贺老一听，生怕有所不妥：“他们两个小子年轻，但这也太不懂事了，这是能乱来的地方吗！快叫他们停手。” “哎，没事，年轻人火气旺盛，知道比试是好事，要不然一个个好吃懒做那还成什么样子，要我说，我们一起去看看也好。”柳承德率先走在前面。 贺老摇摇头，颇为无奈，抬腿跟上去。 还未曾靠近训练场，远远的便看见两道飞速奔跑的身影，其余士兵都奋力的大喊大叫。 “这……这速度着实不错。”柳承德一看见刘谦的身影，脚下不自觉的一顿，反应过来后才继续走着，但视线一直紧紧落在刘谦身上。 刘谦的速度，比黑壮汉子还要快上很多！ 且爆发力惊人，时间流逝，他速度不减反增。 训练场上原本以为自己这方必胜无疑的士兵们，此时却也逐渐惊恐起来。 这人怎么比他们还厉害？！ 柳承德三人就站在远处，他们的视线一瞬不动的盯在刘谦身上，面露惊诧之色。 毕竟，这里可不是普通地方！ 这里的人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身上的功夫都是实打实的，能赢得过他们的，或许只有专门训练过的专业人士，可刘谦……在此之前，根本就没被人怎么注意过。 杨晨此时淡定的站在原地，他边上的几道呼吸声已经愈来愈重了，他甚至担心这几个人会不会因为忘记喘气晕过去，到时候他还得帮忙接着？ “这……这，他练过？”那军官大约受不了了。 杨晨道：“练过点功夫而已，这些训练器材的话，应该没有。” 但是他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以刘谦的脑子，还不至于看了几十次还不会。 杨晨太淡定，那语气更是让人脸色通红。 一个只练过一点功夫的人，就能做到这个地方，他们竟然还沾沾自喜，以为必胜无疑，实在可耻！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本摇旗呐喊的人已经不见，场上刘谦的身影也快不见了。 他速度太快，直接把身后的人甩开几十米远，不仅如此，他过障碍物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停滞，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旁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刘谦自己清楚，要压制习惯性爆发出来的轻功，比要跑完这些障碍物都要难，好几次他差点就直接飞过去，要不是很快反应过来，不然就真的当众飞了。 公爷虽然没有特别说过轻功的事情，但是自己心里有数，来了这么久，自己都没见过一个武林高手，之前柳泉泉带来的那些看似强装的保镖，也都是纸糊的，就这么点武力值，他随随便便就能干掉！ 但刘谦的强悍远不在此。 杨晨眼皮子抽的有点厉害。 这傻缺玩意在干什么！ 跑就好好跑，回头挑衅算几个意思！ 杨晨明显感觉自己边上的气压在降低，降低，再降低…… 再低下去，他就要在这里陪葬了！ 士可杀不可辱啊傻逼！ 杨晨气的咬碎牙。 刘谦的背影越来越欢快，甚至隐隐有种‘我要不要坐下来等等你’的意思，跟个窜天猴一样。 杨晨大气不敢出。 生怕边上有人想杀了他给刘谦助助兴。 已经没人说话了。 连呼吸声都变轻了。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刘谦贱出天际的背影。 终于……他到了！ 身上因为匍匐前进沾了泥潭里的泥巴，湿哒哒的，但是不妨碍他得意，下巴抬得老高，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对手达到目的地。 “你……你怎么……这么快！” 刘谦呵呵一声笑。 “我看你骨骼也还不错，天赋也算凑合，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勉为其难收你当徒弟。” “……”黑壮汉子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羞辱。 第2168章 又来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85/480156885/480156982/2020101911480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刘谦大概反应过来自己的要求有多么的惊为天人，毕竟在这个武力值平均都很低的世界，忽然有个大师级别的高人提出可以收自己为徒弟，是多么让人不敢置信的一件事。 这种事，需要给对方一个消化的时间。 “那你好好考虑吧，别太激动，为师也只是一时兴起，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说不定……我就不想收了。”刘谦眼神微微斜过去看他。 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拜师要趁早啊！ 再晚他就不要了！ 黑壮汉子嘴角一顿抽搐。 上帝在多开一扇门，关上一扇窗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把人脑袋给夹了？ “有病。”黑壮汉子翻了个白眼。 本来他还有点郁闷。 但既然对方是个智障，那心里也就平衡了。 好歹他自己是个正常人。 刘谦站在风中凌乱，万万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刘谦！”杨晨站在远处大吼，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 都踏马比完了还在装什么逼，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小杨，你朋友这么厉害的吗？”贺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边上还有老佟和柳承德。 柳承德一出现，那些士兵们立刻排列站好，精神抖擞，气势恢宏，丝毫不见一丝丝落败的迹象。 柳承德显然把所有的过程都看在眼里，面上紧绷，不怒不喜，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但是杨晨很清楚他是什么感受。 要是有个人到自己地盘跟自己手下比试，赢得轻轻松松还外带有点嚣张，换成他，搞不好叫人拖下去揍一顿了。 轻的叫扰乱军纪，重的叫动摇军心，后者搁大唐，能体会五马分尸的贴心服务。 杨晨稳住了。 好歹没有性命之忧，顶多刘谦被人多打量几眼，难不成他们还敢打他们两个不成？ “他练过点功夫，这些训练做了几十年了吧，就算不一样，也触类旁通了，说到底，还是靠时间和经验堆积出来的，不过要是换成我，估计就不行了。”杨晨说的不卑不亢。 见他说的客观，柳承德心里好受一些，眼见刘谦过来，心里有冒起一股火热来。 挡不住柳承德对刘谦的兴趣，杨晨索性让他了解个透彻。 “柳爷爷是不是想问他跟谁学的功夫啊？” 柳承德笑眯眯的道：“是我，我也见过不少学武的人，但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这些训练是军中加强训练，看起来不难，但普通人想要完成，也是相对艰难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第一次上手，就能赢了常年训练的士兵，想来你学功夫的地方，应该是很厉害了！” 刘谦下意识想拱手，被杨晨提起一把拽住。 两个人动作微微有些古怪。 “叫你别老看武侠片，你非看！”杨晨无语的叹了口气，“他老觉得自己学了点功夫就能成大侠了，说个话都学人家抱拳，这不二傻子吗？！” 刘谦嘴角颤了颤。 公爷骂自己傻子…… 还是二傻子，连大傻子都不是！ “他学功夫学的比较杂，之前跟过一个师傅，后来就都是自己练习，自己瞎琢磨的。” 刘谦道：“是，我之前跟我师父学的，后来师父年纪大了回家养老，我就自己瞎琢磨了，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收获。”刘谦秀了秀自己的肌肉，又嘚瑟起来，对周围那一排排整齐的士兵道，“不必你们差吧！我可是练了几十年了，你们要是每天这样练上几十年，也能跟我一样厉害！” 话音落下，几个士兵眼里明显带着雀跃。 杨晨抬头，微微在心中叹息。 还真特么有人信…… 柳承德也很有兴致。 “你学了几十年的功夫，那你能打吗？” 杨晨刚想说话，刘谦已经直接抢白：“那肯定！我可能打了，我一个人，最少能打五个！” “你说的可是真的？”柳承德眼睛微微一眯，已经有主意了。 刘谦没意识到对方什么意思，道：“那是自然，我骗你们干什么？不过我都只跟意图不轨的人干架，寻常不会动手，我可不会随便打人的。” “那你今天有没有兴趣跟他们比试比试？”柳承德指着一溜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跟刘谦比划的士兵。 如饥似渴，说的就是他们。 他们很想知道，一个练了几十年功夫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会比刚才训练障碍更厉害吗！ 刘谦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那几十个肌肉大汉。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尼玛是不是有点多？ 柳承德好像看出来他在想什么，顺势道：“当然不是他们所有人，你可以挑选一个你觉得可以的，跟你比比看，正好我们也开开眼界。” 杨晨眉毛一扬。 柳承德八成是老毛病犯了，对身手好的人就忍不住不撒手，要不是刘谦年纪大了点，搞不好他还可能会要刘谦入伍？？？ 杨晨被这个想法激了一下。 这走向就有点诡异了。 刘谦却是精神一震：“好！那我就选他！他的骨骼和天赋，在所有人里也算的上不错，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得休息一下，要不我等你一刻钟吧。” 刘谦选的就是之前跟他比试的黑壮汉子。 人家也是要脸的，输了比试不说，还要被暗暗嘲讽体虚气弱，本来还想休息一下，现在根本就没脸休息了。 “不用了！ 我现在就行！” “行了，不要逞强，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再比试，不如你先选别人吧？” 杨晨嘴角一抽。 看样子柳承德就没打算找一个人糊弄过去。 这是要来真的啊！ 柳承德看向杨晨身边那个军官：“你去试试吧！” 那军官早就按捺不住，看刘谦的眼神，仿佛冒着山火，热切又迫不及待，闻言马上行了一礼：“是！”然后站了出来，身上的迷彩服瞬间脱下，露出一身的腱子肉。 这身材…… 绝了啊！ 杨晨看的有点羡慕，想起来自己肚子上的一整块肌肉，颇为羞愧。 回去得锻炼锻炼啊…… 不然今天出风头的事情，也能算上他一份了。 刘谦一看对方，就知道他比黑壮汉子还要强上不少。 但也只是和黑壮汉子相比而已，跟他自己比，还是差了不少距离的。 刘谦之前跟柳泉泉身边的保镖交过手，知道这里功夫的一点路子。 招式有点奇怪，但是缺乏凌厉和应变，也不知道是这里的人天生就差那么一点，还是功夫招式的问题，总而言之，刘谦在交手的时候最强烈明显的感觉，就是他们总是会，差一点！ 但是招式之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招式的攻击力就会被削弱，等到对手抓住破绽之后，击败几乎是瞬间的事情。 刘谦没扒衣服。 这可是山里，就算再气候适宜，风吹过来的时候都会有点冷。 他还不想得病，到时候还得喝药，怪麻烦的。 但刚才跑完身上全部都是泥巴，脏兮兮黏糊糊的，刘谦想了想，道：“能不能先让我换件衣服，这衣服好脏好难受。” “……” 柳承德看了他一眼，笑了出来：“都怪我不好，光着急让你们比试了，小陈啊，快去拿件干净衣裳来给人家换上，不然这衣裳脏兮兮的，是很难受。” 小陈忙应下，急急忙忙的往宿舍里跑去。 杨晨趁机一把拉过刘谦，咬牙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你待会下手有数没有？” “公爷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待会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打趴下！” “我把你打趴下！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打别人脸有意思吗？平白给我找麻烦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刘谦连连抱头，一脸委屈：“公爷的意思是……我不能打赢？” “不是不能赢！”杨晨回头瞟了一眼别人，道：“是别太过分，这毕竟是在别人地盘上，你刚才赢了他们已经让人家不爽了，要是再赢下去，恐怕我们会走不了，你想想看，你干的过一个人，两个人，干的过一百多个人吗？” 刘谦顿时冷汗直冒：“这应该……应该不能吧！” “那不就得了，一个个都比我壮，光是压都能压死我，到时候你是跑了，我怎么办？你打算让我去死？” “不不不……” 刘谦吓着了，一脸惨白，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啊、 “公爷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唉……这些人怎么这么脆弱啊，赢了他们就要死要活的，一点都不大气！” 杨晨听得直翻白眼。 懒得跟他解释太多，省的他脑子一打结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陈很快把衣服拿过来，刘谦刚才气势汹汹，现在反而有点畏起来。 换个衣服都不好意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号，这才慢悠悠的出来。 心里记着杨晨说的话。、 千万不能太过分…… 但是怎么样才算不过分？ 打趴下以后不踩脸算吗？ 算了，还是多让几招吧！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太垃圾，到时候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吃亏的还是自己！ 第2169章 试探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85/480156885/480156982/2020101911480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刘谦谨记杨晨的嘱托，不敢出手太嚣张。 所以在对方开始攻击的时候，他选择避让。 一招，两招，三招…… 让的应该差不多了吧。 再让下去，他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于是，刘谦没忍住，一个拳头挥出，正中对方小腹，因为强大的力量，对方只觉得小腹内各路肠道仿佛在一瞬间受到了强大的张力攻击，使得所有肝脏在瞬间感受到剧烈的痛意。 哐！ 刘谦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对手倒飞出去，他想去拉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下完了！ 刘谦站在原地，傻了。 但被打飞出去的那人，不服输的站起来，虽然腹部疼的厉害，但他能忍！ 很快就又捏着拳头冲上去，两个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柳承德默然不语，他看了看刘谦，又看了看杨晨，最后微微低下头思索。 他虽然年纪大了，身手也不怎么样，但是这么多年的经验还是让他看出来，刘谦的身手绝对不一样。 和他切磋的士兵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因为留下手下留情，就是出手，也没有下太狠的手罢了。 看来泉泉那天说的话，不全都是气话刻意污蔑杨晨。 杨晨身边，的的确确是有高手的。 几个回合下来，训练场上的气氛已然从一开始的诡异变得自然。 他们都不瞎，看出来刘谦的本事有多少，要是这场刘谦会输，那绝逼是司令在背后花钱了。 不然就这等悬殊的实力差距，赢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刘谦压根没注意到别人已经看出来他的斤两，还在努力伪装。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应该差不多了？ 他真的装不下去了，这人根本就打不过他。 要是来真的，他不出三招就能把对方干掉！ 当然，如果是要下杀手的话，三招之内也能叫对方毙命！ “承让了！” 在打出一掌之后，刘谦强装淡定的说了这三个字，一股浓浓的武侠装逼风扑面而来，差点没让杨晨背过气去。 好老土啊…… 对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上下都疼，但只疼在皮不在骨。 自然知道是刘谦手下留情，而且他是跟刘谦直接上手打的，比旁人更感觉到刘谦是在让他。 虽然很不爽自己打不过别人，但是也不至于不识好歹。 站起来后忍着痛，也不觉得刘谦刚才说的话别扭，竟然也跟着抱拳了一下：“我认输了，不过我还年轻，我会好好练的，总有一天，你也打不过我！” 刘谦撇撇嘴。 很想说你就算再练几十年也干不过我，因为你们这个世界的功夫，实在太垃圾了。 “小兄弟好好练，很有前途的！” 杨晨：“……” 等杨晨一行人离开，训练场的小伙子们还津津有味的议论刚才的事情。 “贺老，你们看完日出了啊，好看吗？” 贺老顿时笑呵呵的道：“好看，昨天大半夜的就去了，就是山上温度有点低，我穿了好厚实的衣裳，钻帐篷里才不冷，你昨天晚上睡的还舒服吗？” 客房里的床就是普通的板床，杨晨当然睡得不习惯。 那玩意虽然不会嘎吱嘎吱的响，但是绝对不舒服。 “还行还行，幸亏我不怎么认床。” 直到回到柳承德住的地方，杨晨都没见他开口说话。 这老家伙想干什么？ 刘谦也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不会真的被惦记上小命了吧？ 公爷啊，我……我对不起你啊…… 柳承德对刘谦的兴趣很浓厚，但相对而言，他对杨晨的兴趣，会更加大一点。 “小杨啊……” 称呼已经从杨先生变成小杨。 杨晨毛骨悚然。 以柳承德的权势，在这里弄死他都没人会知道。 “柳爷爷，有什么事情吗？” “我就想知道，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杨晨笑了笑：“古时称作长安之地。” 柳承德怔愣了一下，边上老佟道：“你是西安人？” “嗯，算是吧，不过我们俩很早就离开了那里，四处漂泊，具体哪里是老家，也说不上来了。”杨晨开始胡扯，为了遮掩自己心虚，还努力的喝着水，瞟了眼边上的贺老，见他竖起耳朵听得相当带劲。 刘谦默默不说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长安要被人家说成是西安。 现在的皇帝改的名字吗？ 说起来，他好像都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皇帝，不过也对，皇帝是圣容，怎么可能是谁都能见到的？ 可他们现在不是在军营里吗？ 除了一个半秃头看起来略雄威的男人挂在墙上之外，好像没别的了…… 这世界，好生古怪啊…… “那你老家的亲人现在在哪里？” 杨晨猛地警觉起来。 如果柳承德要去查人，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撒谎么？ 好像也只能这么办。 但就算他现在说的天花乱坠，到时候找不到人还不是白搭。 杨晨笑了笑：“前段时间去国外了，不过大概是生我气了，都没怎么联系我。” 贺老惊诧的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去国外了？还不告诉你，这也太任性，太危险了，你得跟他们多联系才好。”“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媳妇气我出门不带着她，气个一段时间也就好了，等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 我亲自接她去。” 贺老像是想起来自己从前的日子，开始偏离话题，好几次柳承德想要再聊回来，都会被贺老有意无意聊走。 杨晨心里感激的很，想着回去得请贺老吃顿饭意思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要是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柳承德还有事走不了，便安排了车和司机送老佟和贺老回去，杨晨则自己开车跟刘谦一块走。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车上只有杨晨和刘谦。 刘谦忍不住道：“公爷，那个老头看起来不简单啊。” “你才知道，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我们要是露出点纰漏来，搞不好要去蹲大牢。” 刘谦脸色顿时一垮。 想到自己在大唐不说呼风唤雨吧，但也没人敢招惹他。 现在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却竟然要如此小心翼翼的做人。 就连别人要跟他切磋，自己都得压抑着。 唉，太憋屈了。 “还是家里好啊~” 刘谦无比怀念起大唐的日子，顺手摸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这是他拿到手机后发现的最大乐趣。 杨晨无语的扯了下嘴角：“你等着吧，没多久就能回去了。” “真的？”刘谦顿时来了精神，身体坐的笔直，喜气洋洋的看着杨晨。 “真的，大概……五天后吧。”杨晨回忆昨晚躺在床上算出来的时间。 这次回去不能空手回去，必须要搞点东西，不然多没意思。 杨晨其实想把这辆汽车弄走。 但这东西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在空间里塞着。 也不对啊，只要他拉着门把手，怎么就不可能了了？！ 杨晨仿佛被人打了一棍，灵台瞬间清明，同时吸吮了源源不断的智慧进入大脑中。 是啊，怎么就不行呢？！ 肯定行啊！ 杨晨因为太激动，以至于脚下的油门踩的太用力，车身猛地一晃荡，吓得刘谦差点尿裤子。 “公爷，你干什么啊！” “我想到一个绝妙的注意！” “什么主意？” 杨晨双眼冒着光。 忽然觉得有点可惜，要是没把最后的钱都给李谷轩，那他还能多买几辆车过去。 在大唐那个时代开汽车，想想都觉得爽！ 到时候叫上雪儿在车里看星星看月亮，看白白的云团~ 美妙啊~ 杨晨眼冒绿光。 等驱车到了小区里，杨晨马上实验，一手握着手把车，心念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空间里忽然出现一辆巨大的汽车，把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挤压的更加狭小。 “还真的能行！” 目测了一下范围，空间空白的地方不是很多，最多最多也只能放下两辆车。 而且还容易砸到。 杨晨只能坐进去试图启动，但诡异的是，汽车根本发动不了。 “难不成在空间里是不能动的？”杨晨回头看了眼那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货车。 货车也启动不了。 看来规矩就是这样。 就是不知道这辆外来的汽车，还能不能出空间。 杨晨想了想，拉着车把手又回到小区里。 刘谦虽然习惯了杨晨突然消失，但这不代表他能习惯一辆小轿车在自己眼前突然消失！ “公爷，你没事吧？” “没事！”杨晨看着汽车，很是雀跃，“咱们再买一辆，回头带走！” “带走？”刘谦傻眼了，“带汽车走吗？” “对，带辆车回去。” 刘谦脑补了一出自己开车汽车潇洒的带着轻尘在路上狂飙的画面。 好像……真的很爽。 “公爷，我也想要！” “你也想要？你要个锤子，你会开车吗？你知道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吗？” “我……我可以学啊！” 杨晨点点头：“你是可以学，但是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像刘谦这样从来没有任何汽车常识的人去学车，估计没个几个月，压根就不能上路。 太危险了，他比较适合坐着。 “走，去弄点钱来，咱们去买车！放心，我会让你坐的！” 第2170章 这位就是杨总？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462/516837462/516837987/202009021713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刘谦不知道杨晨说的弄点钱是什么意思。 “公爷，你是不是还要去找那个姓顾的姑娘？” 杨晨眼角一抽。 他现在来钱最快的办法好像是只有这一个，但是老这么干，也会觉得丢人。 “谁说的，你等着。” 杨晨一边开车往周国涛公司赶，一边给他打电话。 周国涛到底是魔都本地人，从小长大到，又是上流社会人士，知道的东西总是多，杨晨问他有没有可以赌钱的地方，周国涛马上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杨哥，十赌九输啊，再说了，你会赌钱吗？那些人可都是老手，我平时也只敢小打小闹的玩玩，要是来大的，我都怕倾家荡产。”周国涛试图用自己惨痛的经验告诫杨晨，赌博有风险，必须要谨慎。 “没事，不玩大的。”杨晨语气无所谓的很。 他口袋里空荡荡的，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在大唐杨家全家人都没少练麻将牌九筛子，而且杨家还有一个特殊规定，那就是不许出老千。 这规定听起来好像谁家都有似得，但是杨家主要遏制和反对的，是习武之人比如刘谦这样的，依靠自己的手段出老千。 杨晨就曾亲眼看见刘谦把三个筛子全部变成六，想要几点就有几点。 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里，这跟言出法随没什么区别。 所以在赌桌上想赢钱，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行，我这边还有一点事情要结尾，要不你们等我会。”周国涛看着自己手上几个文件，其中一个，是关于全邦地产股份的。 杨晨不关注市场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全邦地产已经不是当时他知道的那个全邦地产。 李谷轩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力量，趁着全邦地产危机的时候下狠手，直接破碎了他们原本可以恢复过来的可能性，到目前为止，周国涛的安雄已经将全邦地产百分之八十的业务吞入囊中。 这扩张速度已经把周国涛吓得不轻，吞下去的市场份额更是不好消化，所以不得不和本地其他地产公司联手合作。 所以其他的几份文件，便是其他家公司的合同协议。 只不过还是草拟的，今天就有其中两家公司的老总过来开会。 之所以是他们过来而不是周国涛过去，是因为他们公司规模没有安雄大，能傍上安雄这条大腿坐顺风车，别说叫他们过来安雄开会，就算是自带干粮来安雄住几天，他们都乐意的很。 挂了电话，周国涛吩咐秘书去接杨晨他们：“屠总和明总什么时候到？” 秘书看了眼时间，脑子里过了一遍行程表，道：“应该还有十分钟的样子吧。” 周国涛嗯了一声。 把杨哥晾在公司，这可不行。 反正杨哥也是公司的大股东，倒不如让他也一块参加公司决策。 周国涛觉得是个好主意：“待会你接到杨哥他们，就带他们去会议室，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秘书：“……好。” 杨晨和刘谦五分钟之后就到了，秘书忙迎上来带他们上楼，一边解释。 杨晨一听周国涛让他也参加会议，眉头微微一紧。 这种小事他没什么兴趣，但是好像坐在这里干等，好像会更无趣。 算了，听听也好。 “杨总，这是会议室，您要喝什么，果汁还是茶？”公司是不允许喝酒的，所以但凡跟酒精沾点边的都不允许出现。 杨晨道：“橙汁吧，刘谦，你要喝什么？” “冰镇西瓜汁。”刘谦淡定的点着，想起来那天顾瑶约他们在外面点下午茶的样子，“最好有马卡龙。” 秘书惊呆的看着他。 杨晨眼皮子一抽，对秘书道：“给他来杯水就行。” 秘书点点头，走的时候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刘谦一脸无辜。 不是这样点的吗？ “屠总，周总还有点私事，您和明总先坐，马上给你们送茶来。” “行，你去忙吧，我们也不是头一次来了，嘿嘿，明总几日不见，容光焕发啊。” “屠总说的哪里话，我们两家能和安雄合作，谁不是容光焕发的。”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重力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西装，另外一个穿着明蓝色西装。 黑色的那个是屠总，看见会议室里居然还有另外两个人，且杨晨还坐着平时周国涛才坐的位置上，顿时愣了一下。 明总狐疑的道：“你们是谁？这地方怎么能随便进来？” 为了能抱上安雄的大腿，他可没少来。 虽说他人不是安雄的，但是安雄的各个角落，他全都清楚。 这里虽说是高层会议室，但平时周国涛公司内部开会都不一定会来这里，基本上都会去隔壁略小的会议室。 今天他们要商议敲定的，可是事关自家公司未来的大事，会议室里出现两个生面孔，这算什么情况？ “是秘书小姐让我们进来的。”杨晨站起身，他身上还穿着休闲的衣服，跟整个会议室格格不入，怎么看都跟对面两个人不一样，“你好，我叫杨晨，是安雄公司股东之一。” 一听对方是安雄的股东，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震惊。 周国涛突然杀出一片天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但根据他们的消息来源，周国涛之所以忽然表现的这么抢眼，跟周康盛没有关系，而是攀上了李谷轩的缘故。 而李谷轩，也是一个神秘人通过关系帮周国涛拉到的。 难道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就是那个神秘人？ 跟李谷轩有关系的人，绝对足够让他们小心对待。 “杨总！杨总你好，今日有幸能见到杨总，实在是太令人惊喜。” “杨总，我是来帝的总经理明大棒……” 边上的屠小牛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眼底深处，带着一丝隐隐的欢喜。 杨晨坐定，右腿搭在左腿上，姿态跟刚才一样悠闲。 但是现在的杨晨，看起来比刚才和谐多了。 “二位曾经有跟全邦合作过吗？” 这话问的对方羞愧至极。 明大棒明总圆乎乎的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杨总，我们来帝只是个小公司，全邦那样的大公司，当然看不上我们。” 全邦地产几乎掐断了魔都的地产命脉，要不是这次李谷轩和京城方面出手，恐怕就要被全垄断了。 这次安雄挑头，后面其他公司跟着分一杯羹吃，也算是清理一下市场。 杨晨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公司而瞧不起他们。 这样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态度，更让对面两个人暗暗敬佩。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一点都没有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 往往成功人士，大多海纳百川，不会因为你地位高而觉得自己低贱，也不会因为对方不如自己而居高临下，一颗平常心最是难得。 “杨总，全邦地产的王总，是不是打算出国了？” 杨晨眉毛一扬，看向说话的屠总：“此言何意？” “我也是听说的，全邦地产已经解散了三分之二的员工，全国多个地产进程中断，这种情况下各种消息也就出来了。” 杨晨倒也不感兴趣，随便敷衍了两句。 那天还能看见王明在世纪中心酒店吃饭，看他德行好像一点都没有家里破产的焦急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这么多年经营，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资产，就算全邦被瓜分的一点不剩，也能保证自己过逍遥日子。 像他这种连买车钱都没有的人，还是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自己就行。 周国涛放完肚子里的货，神清气爽。 “杨哥！杨哥你来了！”周国涛无视边上两个人，“谦哥，你也来了！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杨晨道：“不用，我们不饿，你怎么这么慢？” “我……我这不是昨天吃坏了肚子，闹了我小半天了呢，嘿嘿。” “周总……”边上两个人颤巍巍的刷存在感。 不是他们太卑微，而是周国涛这副嘴脸他们真的第一次见。 之前为了能跟着安雄喝汤，他们一个两个没少看脸色，至今为止，周国涛看见他们的时候，也没几个笑脸。 周国涛身形魁梧，又是甲方爸爸，他们的气势一弱再弱，基本上看见周国涛，都有种自己是孙子的感觉。 现在陡然看见这样的周国涛，当然并不适应。 “啊，二位也到了，来，坐，咱们赶紧把事情商量完，待会我跟杨哥还有别的大事呢！” 周国涛一屁股坐在他们的对面，而杨晨还坐在主位上，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两个人看在眼里，对杨晨的看法，又一次崇高起来。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要是能跟他攀上关系，自己的小公司岂不是也能和周国涛的安雄一样坐火箭起飞？ 两个人的小九九太过流于表面，周国涛甚至不屑戳穿他们，曲起食指敲击桌面：“二位，我们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要是在二十分钟内不能聊完，恐怕只能约下次了，但是我这个月的行程已经满了……” 言下之意就是，过了这村，别说杨晨了，你们连我都捞不到。 孰轻孰重，两个人当然清楚，马上聚精会神拿出自己公司的资料开始商讨。 第2171章 这么容易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7462/516837462/516837987/202009021713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全程旁听，虽然偶尔周国涛会看向他，询问他的意见，但杨晨都没开口插话，直到会议结束，双方商讨的差不多，余下的事情只要法务部走正常流程就好，杨晨这才开口道：“不如一起吃个饭？” 周国涛当然没意见。 对面二人更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杨晨有些尴尬。 他这句话是跟周国涛说的，但是现在人家都已经应下了，他也不好意思说清楚，只能顺着往下说：“那先走吧。” 就近选了一家餐厅，是周国涛经常会带公司员工聚餐的地方。 周国涛熟练的点完菜，道：“杨哥，你不会看着这俩了吧？” 杨晨被恶心到了。 劳资对男人，不感兴趣！ 一顿饭吃完，对方才各自回公司去，周国涛想起来杨晨跟自己说的事情，问道：“杨哥，那地方最好晚上去，不过你想要现在去也行，但是你有把握吗？” 杨晨看向刘谦。 刘谦知道自家公爷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出老千赢嘛。 他一身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气劲一出，东风变白板，一点变六点，想啥来啥，只要没人闲的蛋疼找茬，基本上稳赢。 不过刘谦一向不屑于此，但考虑到自己曾烧了公爷的房子，刘谦决定为了公爷干一回缺德事。 毕竟车要是到手了，他也能开不是？ 这是两全其美双赢的事情。 除了被出老千的那些人。 不过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周国涛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庄园，而且是一个私人庄园，不是谁都能去的，必须要经过主家同意，才能进入。 周国涛以前是常客，偶尔也带人去过，所以这次带着杨晨和刘谦进去很顺利。 庄园的模样和想象中的差不多，中间一个硕大的欧式喷泉花园，乳白色建筑充满浓重的欧洲风格。 “杨哥，就在里面，不过咱们进去得戴着面具。” “面具？有点意思。”杨晨顺手从一旁的侍者手里拿过来一个面具，这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猪头面具。 太丑了。 适合刘谦。 杨晨塞给他，刘谦带上之后竟然莫名的和谐…… 杨晨拿了个黑色吸血鬼面具，周国涛拿了个狐狸面具，配上他略微发福的脸，显得紧绷绷的。 一边往里面走，周国涛一边道：“这边都是分房号的，一到三十号，每个房间的玩法都不一样，而且房间数字越大，玩的就更大，我去过一次三十号，好家伙，分分钟好几个亿，吓得我直接滚出来。” 杨晨好笑的道：“这就把你吓死了，你又不玩，看看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老在边上看着不玩，是会被请出去的，我可是要面子的，所以看了两把就赶紧自己出去，省的到时候被赶出来丢人。” 虽然带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但作为有羞耻心的人，隔着面具周国涛也同样深感羞耻。 不过跟羞耻相比，金钱对他的冲击力度，会更大点。 “所以你一般是在哪里玩的？” “十号。” 周国涛倍感遗憾。 他也很想玩大的，但是以他的资产，去十号房间玩已经是极限了。 他跟杨晨说十号，但实际上也是心虚的。 毕竟一旦手气太背，十号是会有可能让他彻底破产的。 “你经常来吗？” “倒也不经常，之前来的次数会多点，现在忙了，根本没空。”周国涛站定，他的左手边是一扇门，有侍者经过时递给他一杯鸡尾酒，“杨哥，这是五号房，你要不先进去试试看？” 杨晨却指着尽头，道：“先去一号房看看。” 周国涛以为杨晨会说直接去三十号，怎么劝他都想好了，没成想杨晨居然说要去一号。 一号，基本上几个人…… 有也只有没什么钱，还靠家里养的富二代在里面乐呵乐呵，周国涛这样已经自己奋斗好几年的富二代，是不太会去的。 但杨晨这么说了，周国涛就不会拒绝。 走到一号房间，里面只有十来个人，看见外面有人进来，也没几个人注意。 但这里看似是一个房间，却足足有酒店大厅那么大，且装潢华丽富贵，五彩的霓虹灯不停闪烁。 “公爷，他们在玩什么？”刘谦一直紧跟在杨晨身边，看到那些人手里拿着一个个小小的圆盘，不明所以。 周国涛解释道：“那是下注的东西。” 刘谦眯了眯眼睛，顿时恍然大悟。 这跟赌坊里赌大小是一样的，庄家开盅，下注离手。 玩法很简单，也很刺激。 “这里最少押注一万起步。”周国涛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去换了一摞码过来，看向刘谦，“谦哥，你行不行？” 刘谦自信满满：“别的不好说，这个绝对没问题！” 如果只是赌大小，他根本不需要出老千，光是凭耳朵就能听出来点数大小。 三人走上前。 坐庄的是庄园的人，为了公平，庄家也戴了面具，用来下注的圆桌足有五米宽，中间是留出一个位置让庄家坐，所以所有的客人是无法直接触碰庄家的，更别提他手里的骰子。 骰子叮铃作响，周国涛马上紧张起来，他挤到前面，给杨晨和刘谦留了个位置。 哐当一声，庄家不动了。 刘谦耳朵一直没闲着，虽然这里声音很嘈杂，但他聚精会神的听着，只觉得骰盅内的骰子声音巨大，在彻底落下不动的瞬间，脑海里出现几个数字。 “公爷，大。” 杨晨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手里的所有赌注扔到写着大字的位置上。 动作之潇洒，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惊诧的看着他们。 周国涛也很惊讶，但是他是吓得。 这可是全部的钱！ 就这么扔进去了！ 足足十万呢，一把没怎么办？！ 其他人则是惊讶，有人会这么快下注，但好像也没什么好想的，本来就是凭运气的事情。 “大！我也下大！” “小吧，放俩。” 等到所有人下完注，庄家开局。 “五六六，大！” 周国涛惊喜的睁圆眼睛。 赢了！ 庄家看他们一眼，但没什么波澜。 推倒杨晨跟前的筹码已经翻了一倍。 “公爷，这次还是大！”刘谦兴奋起来。 杨晨二话不说又把面前所有的筹码推到大字上。 周国涛莫名紧张。 这里有二十万了。 “怎么还是大！” “已经连续好几把了，才会我也下大，不然这个月零花钱就要没了！” 周围人纷纷开始抱怨，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杨晨三个人身上。 这三个人就很古怪，上来就全押，谁会这么玩？ 但偏偏他们两把都中。 堆在杨晨跟前的筹码比刚才更多了。 这种赚钱的法子，容易得杨晨有点懵。 早知道这样也行，当初还费劲吧啦的搬那么多破烂玩意干啥？ 拉着刘谦来这里不就行了！ 周国涛搓搓手：“杨哥，要不我们去别的房间吧？” 这里的玩法太直接，人少，钱也少，一点都不刺激。 虽然现在一转眼就已经赚了不少，但如果能追求刺激，那不是更好？ 杨晨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们手里的筹码已经有三十万左右，再玩下去，也没多少钱能赢。 一个戴着面具的侍者帮他们收拾好筹码，放在托盘上。 “杨哥，我们去五号房吧，我刚才看见里面好像玩的挺刺激的。”周国涛之前没去过五号房，毕竟每次都他都是跟别人来的，人家逼格摆在那里，不会去那些低级的房间，他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八号房和十号房之间波动。 像一号房，他都是头一次进来。 事实证明太低级的地方，果然没什么意思。 “好。”杨晨没什么意见。 等走到五号房门口，他们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闹腾的声音，紧接着廊道里跑过来五六个衣着统一的强装汉子，他们都带着面具，每一个面具都一模一样，身上的制服也一模一样，看他们的样子，是庄园里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 毕竟能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安全保障变得尤为重要，在保护安全的同时，偶尔客人之间闹起来，同样也会需要到他们。 这次五号房里就有人因为出千的事情大闹，双方僵持不下，连主家的面子都不给，直接闹起来。 “这些人敢在这里闹事，就会上黑名单，以后想再进来是不可能的。”周国涛解释着，“看样子，好像是打起来了，五号房就能打起来，都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人。” 杨晨侧身让开，那一队安保就飞速跑进去，不出片刻，就有三个灰头土脸的人被请出来。 大约喝酒喝过头的缘故，一个个都面上飘红，这会估计是酒醒了点，被人请出去太丢人，一个两个都低着头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还进去吗？”刘谦嘴角抽了一下。 这得打成什么德行，连裤子都破了…… 杨晨皱了皱眉头，里面乱糟糟的，进去估计也没什么可以玩。 “要不我们直接去三十号？” 周国涛尴尬的道：“恐怕不行，去三十号至少有一亿……” 上回他是蹭一个大佬的面子进去的，现在就凭他们三个，人家连门都不会给进。 第2172章 就十五分钟！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85/480156885/480156982/2020101911480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那还是算了，我们去隔壁看看吧。” 其实钱已经够了，杨晨本来打算走的，但是来都来了，多赚点也好。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不能聚众干这种事的原因吧…… 杨晨轻叹一声，和周国涛两个人一块往隔壁六号房间走去。 因为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五号房发生的事情这里根本没人知道，连点生意都听不见。 相比一号房，六号房的面积并没有大多少，但是里面的人多了很多，而且里面的布置也迥然不同。 这里明显更热闹喧嚣些，就连墙上挂着的壁灯都显得五彩斑斓。 这里一看就是欢乐场的所在，带着面具的男男女女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在乎门口有谁进来。 两个使者身形强壮，比刚才那些安保人员差不到哪里去。 他们检查了一下杨晨三个人的‘通行资格’，也就是本金，然后才放他们进去。 “杨哥，这里我也是头一次来，不过这里人还真不少，比十号房都要多！”周国涛忍不住发出惊叹。 在他的潜在的认知里面，一到三十号房，应该是以十五号左右的房间为中心，逐渐聚拢更多的人，可没想到，六号房间的人，比他之前去的十号房还要多。 “你确定吗？” 周国涛点点头，插着裤兜一双眼睛来来回回四处看：“这里的人要比十号房多上小半呢，看样子这里有新鲜玩意。” 刘谦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悄悄往杨晨身边靠近半步，低声说话：“公爷，这里面好像有活物。” “活物？”杨晨愣了一下。 是猫还是狗？ 出来玩还带宠物吗？ 周国涛脚下步子一顿，目光直直的看着不远处：“那玩意是不是……豹子？” 不远处一个人头攒动的地方，一群人围在一起，隐约能看见什么。 豹子？ 谁会在这种地方放养一只豹子？！ 走上前，刘谦视力极佳，果然看见正中央的地方，就围着一只豹子！ 周围全部都是防弹玻璃，里面圈养了一只豹子。 而带着面具的客人们，神情兴奋，手舞足蹈，俨然一副激情澎湃的模样，围聚在玻璃外面，一双眼睛格外聚精会神的盯着里面的豹子。 而豹子的脚下，则散落着不少被嘶哑成碎片的鸡，鸡毛撒了一地，血腥四溅。 看的人毛骨悚然。 这些鸡显然是被投喂出去的，那豹子锯齿撕咬，将一整只活鸡撕咬致死，甚至玻璃上也有丝丝血迹。 而最后面有一扇门，被两个工作人员控制，只有他们才有钥匙。 周国涛咕咚吞咽了一口唾沫。 眼前这个场景如果出现在动物园，那受环境影响他还会觉得好些。 可现在这种地方，明显气氛太诡异了…… “买定离手！” 庄家喊了一声，接着兴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两侧桌上的客人全部都跑了过来，纷纷朝玻璃圈围去。 杨晨原本以为那是几张赌桌，没成想居然不是赌大小什么的，而是赌这头豹子！ “去看看怎么个赌法！” 人太多了，想要挤进去都不好挤，刘谦费了好大劲在挤开一个位置，三个人马上和壁虎一样趴在墙上不动。 那扇门正好被打开，使者飞快的扔出一只鸡。 那只鸡扑棱着翅膀，鸡毛纷纷落下来，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从使者松手的那一刻起就拼死挥动翅膀。 杨晨知道鸡会飞，但是他没见过这么持久的鸡…… 周国涛看的眼珠子瞪出来。 那只鸡拼死想要飞出去，但都撞在玻璃上，直到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之后，似乎明白这个地方是飞不出去的，于是那长着长长指甲的利爪开始死命抓玻璃，妄图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站立的地方，但每每都往下掉落，可下面就是长着血盆大口的豹子，就等着它自己掉下来把它咬死！ “这鸡可真行啊！这不是家鸡吧，这爪子也太长了，掉下来都玩命飞上去！”周国涛忍不住惊叹。 此时周围人的情绪也比较亢奋。 “已经一分钟了！”庄家出声提醒。 一分钟？ 是说这只鸡，在进入玻璃笼子里面成功活到一分钟的意思吗？ 豹子似乎能听懂什么意思。 让猎物在自己面前活一分钟，仿佛让它感受到了羞耻，一声愤怒的吼叫，扑棱翅膀迟早要被吃掉的鸡更加挣扎拼命。 “快上啊！老子就押了两分钟，还有三十秒呢，你赶紧给老子上！” “上什么上，刚才咬死那么多只，八成现在都不饿了，肯定要起码五分钟！” “要你管，快上！你这个废物，快上啊！一只鸡你都咬不死吗！” 不停的有人说着话，所有人都希望这只豹子能够在自己预测的时间刚好把那只鸡咬死。 周国涛呼吸变得紧张起来，心脏咚咚跳着。 这可比刚才冷冰冰的玩法有意思多了！ 就是有点太血腥了。 时间落在三分钟的时候，几次冲击的豹子终于把鸡咬在嘴里，咔嚓一声，直接将头和身体分开，那落下的鸡身看不出丝毫肥美，砸落在地的同时六号房间里发出一阵阵骂娘的泄气声，只有少数人格外高兴，欢欣鼓舞的庆祝自己押对了时间。 “这玩法还挺特别……”周国涛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杨哥，我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你可不怂，刚才叫的没比谁小声。 杨晨心里这么想，道：“你要不要试试看？” 周国涛愣了一下，道：“试一把！” 玻璃圈里已经有好几只鸡了，而刚刚被咬下的那只鸡，豹子也没吃，扔在一边后闻了闻，丝毫没有要开餐的意思。 应该早就已经吃饱了。 既然吃饱了，就不会疯狂去攻击，显然鸡被吃掉的时间也会不断延后。 这次是三分钟，下一次，搞不好是三分半。 周国涛心里琢磨着，到了桌前才发现这地方的玩法太特么诡异了。 一分钟有六十秒，这六十秒，以一到十为一格，十一到二十为一格，二十一到三十为一格，以此类推，将六十秒分成了六格，这样一来，如果押了两分钟十五秒，正确区间便是两分十一秒和二十秒，只要在这个时间段里，就算赢，如果正好是两分十五秒，则是翻倍。 这精准的玩法极其变态。 不过比较有人性的是没有精准到每分每秒，不然庄家直接坐等收钱好了！ “这位先生，起注最少三十万。”侍者彬彬有礼的提醒他。 周国涛便呆住了，回头一看，杨晨手上的筹码也就只有三十万左右。 这一把是要把全身家当压出去？ 不就是六号房，怎么会这么贵？！ “这是最新玩法，所以标准不同。从五号房开始一直到三十号房都有，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去五号房下注，那里最低只要二十万。” 周国涛觉得对方这是在羞辱他。 “谁说我要去五号房，我就在这里！”周国涛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看杨晨，垮了，“杨哥，你说押多少？” 他不敢自己押，已经现在手上的钱都是杨晨的。 与其让他瞎蒙送人头，还不如问下杨晨，这样心里也好受些。 杨晨嘴角抽了抽，暂时没回答周国涛的问题，转而看向刘谦。 “你有把握吗？”杨晨是真不确定，刘谦功夫再好，这种玩法肯定是头一次见，尤其是周围的防弹玻璃，就算有人想要做手脚，恐怕都只能望洋兴叹。 杨晨一直对功夫的定义不准确，但不可否认能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刘谦为难，但略想了想：“我可以试试看。” 闻言，杨晨马上道：“那就试试看，大不了再回一号房去，输了这三十万，我们还有几万块在。” 周国涛突然有些后悔了。 “那押多少？” 这个问题很现实，周国涛马上来了精神。 一场之间的间隔有两分钟，这两分钟是给豹子休息，也是给客人思考用的。 已经有不少输急眼的出了六号房，余下还想试试看的，也都已经下了注。 杨晨一眼扫过去，发现很多人都选择三分四十一秒到五十秒这个选项。 “刘谦，你觉得能撑多久？” “应该……不会超过一刻钟吧。” “……” “一刻钟？”周国涛掰了掰手指头，“十五分钟，那肯定不会！要么是那只豹子腿瘸了，要么是那只鸡成精了！” 话音落下，杨晨忽然眼睛一亮：“你觉得一刻钟有可能吗？” 刘谦缓缓明白过来杨晨是什么意思。 让鸡在十五分钟之内不被吃掉，这比控制在三分钟左右正好让鸡被吃掉更容易，因为到来了后面豹子必定疲惫，鸡就更别说了，只要刘谦不出手干扰，一到十五分钟，豹子吃掉鸡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可以试试！ 一看两个人跃跃欲试的去找十五分钟，周国涛眼珠子瞪得老大。 “杨哥，谦哥，你们别闹了，别说十五分钟了，十分钟都没人押，怎么可能会这么久！那笼子也就这么点大，那只鸡再能扑腾也逃不了多远。” 实际上，十五分钟已然是可以下注的极限范围，因为桌上根本就没有比十五分钟更大的数值可以下注了！ 杨晨毫不犹豫的押了下去，因为桌子是圆形的，上面的数值如圆钟一样布满，因此十五分钟正好和一秒钟交接。 那些在三分钟附近下注的人，一下子就注意到杨晨他们。 “十五分钟？这三个人是不是傻了？” “我看是疯了，进去的又不是神鸡！” “嘿嘿，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待会他们输了，钱不就是我们的？管他们呢！” 第2173章 五十倍！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85/480156885/480156982/2020101911480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周国涛听得心里难受，早知道他就不说要玩一把了了。 但仔细一想，大不了回去之后从自己小金库里拿出来，还给杨晨好了。 杨晨拍拍他肩膀：“别紧张，就算输了也不会赖你，毕竟下哪里是我决定的。” 周国涛赫然睁大眼睛，叹了口气摇摇头：“杨哥，你这又是何必呢，赌钱输了可不好受，我就不喜欢输，每次输多了我就急眼……” 杨晨嘴角一抽，默默的把手拿开。 庄家已经在催促，时间快要到了。 六号房里面的客人情绪又逐渐高昂起来，等待第二轮开始。 那只豹子享受所有人的注目，一声吼叫在玻璃房里回荡，声音低厉嘶吼，引得尖叫连连。 杨晨瞟了一眼，看见已经有工作人员缓缓走上去，低头交流了什么，随后便看向杨晨三个人这里。 “这位先生，这筹码是你们下的吗？”一个侍者走过来询问。 不少人又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戏谑，八成觉得这是三个傻子。 而且还是有点穷的傻子，三个人居然才下了三十万。 这个房间里，谁不是带着千万资产进来的？ “没错。” 对面的侍者虽然戴着面具遮住小半张脸，但杨晨三个还是清楚看见他脸上微微抽搐的表情。 大概是觉得他们三个是神经病吧。 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侍者走上台去说了几句，工作人员大概觉得这三个人是真的有点问题，又看了他们好几眼，这才心满意足准备开始。 周国涛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掌心里全是细汗。 这尼玛根本就是不可能赢的，他紧张个屁啊…… 刘谦站在玻璃外面，眼见一只活鸡飞进笼中，那只略显疲惫的豹子抬头看了一眼，便下意识露出杀机来。 “你行不行？”杨晨压低声音，眼睛一直盯着里面的动静。 一开始的时候，活鸡精力充沛，刘谦根本不需要出手，直到过了三分钟。 这是众人判断最可能的时候，场上气氛也紧张起来。 刘谦一直聚精会神，眼看活鸡就要被豹子扑中，右掌瞬间贴在玻璃上，一股无形的气劲瞬间奔涌而去。 杨晨不知道刘谦做了什么，但眼看马上就要落入豹口的鸡，居然在一瞬间飞得老高。 玻璃圈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里面有细微的枯枝，但是那些枯枝又细又脆，只能让重物短暂停留。 因为之前已经进去过不知道多少垂死挣扎的鸡，因而里面三分之二的枯枝都已经被折断，就算没断的，也只有柳条那么细，根本不足以支拖起活鸡的扑腾。 但此时，那只鸡居然就这么站在上面！ “这什么情况！站这么高，还玩什么，别说十五分，这站一天都没问题！还能不能玩啊！” “就是，这什么情况，怎么会这么牢！” “妈的，要不是这东西，我就要赢了，你们要赔钱！” “对，你们这是作弊，故意的！” 场面一度失控。 “别让它老站着啊，这样下去这里就要跟隔壁五号房一样暴动了。”杨晨总算明白刚才为什么五号房闹出那么大动静来。 刘谦也没料到会这样，杨晨一说，马上收了气劲，就在众人吵吵嚷嚷要算账的时候，轻微的一道咔嚓声响起，那根如同柳枝的枯枝瞬间断成两截，那只才刚刚逃离危险的鸡马上重新扑腾起翅膀。 一直在下面围着打转的豹子见机瞬间扑上去。 砰！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同时还有被豹子动作吓到的客人失声大叫。 豹子低声怒吼，开始四处猛扑，好几次差点将活鸡咬入口中。 工作人员纷纷松了口气，安抚了几个不依不饶的客人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聚集起来。 杨晨看了眼桌上的筹码，发现有不少客人竟然都下在五分钟的范围内。 抬起头，上面还有数字计时，现在还不到五分钟。 周国涛忽然紧张起来：“杨哥，这鸡神了啊！竟然能撑这么久，搞不好我们还有希望！” 话虽这么说，但他自己也没报多大希望。 十五分钟…… 除非像刚才那样的bug多出现几次。 没人知道有人在动手脚，全部都当做那根枯枝是个意外。 但是一次是意外，不可能来好几次。 所以刘谦的可操作空间瞬间被压缩，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刘谦这会，心里觉得太苦了。 既要保证鸡不被吃掉，还要保证不被别人看出来。 这种高难度是活，太不适合他的了。 应该找翠花前辈来，翠花前辈高深莫测，是人的事情她能办到，不是人的事情，她也能办到…… 这种区区一只活鸡的事，八成都不算事。 “公爷，还要多久啊……” 杨晨看向他，眼神略带惶恐。 “你不会不行了吧？”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就是有点吃力，不过也还好。” “那就行。”杨晨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距离十五分钟，还有十分钟。 现在五分钟区间的客人，已经紧张得不行。 眼珠微突，拳头攥紧，恨不得自己上去替那只豹子咬鸡脖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已经到了六分钟！ 一大片的骂娘声响起。 但少说选择挑战不可能的人，被刺激的眼睛充血。 此时此刻，他们就算是输，也不觉得亏了。 这是只……神鸡啊！ 七分钟！ 八分钟！ 十分钟！ 已经没有人关注自己到底赢没赢，现在他们只关心这只鸡到底能活多久！ “这鸡神了！” “好几次都差点被吃掉，结果都离奇的逃脱了。” “快看那只豹子，显然被惹火了，动作都变得粗鲁起来！” “有什么用，你看他连扑都扑不起来了。” “擦！刚才那个人押十五分钟，不会正好被押中吧！” 有人想起来刚才集体嘲笑的那个人。 如果真的能被押中，满场都要沸腾了！ 不过听说那人只下了三十万，虽说能赢不少，但是如果押的更多，就赚的更多了…… 尤其是过了十分钟的，按照规则，赢了，是翻五十倍！ 要赚发了！ 刘谦脑门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公爷，还有多久啊？” 他真的好难。 不用劲怕鸡被咬死，太用劲怕自己把鸡给捏死…… 这里赚钱也太不容易了…… “两分钟！”杨晨也开始激动起来。 周国涛都要哭了。 这太刺激了！ “一分钟！” “还有十五秒！” 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上面的数字计时表上。 十秒钟！ 六秒钟！ 一秒钟！ 到了！ 刘谦猛地撤走，与此同时，那只原本轻易扑腾翅膀就能飞的高高的鸡，在骤然失去支拖的时候，猛地朝下落去，下面是早已恼羞成怒的豹子，强壮的四肢瞬间发力，精准无误的一口咬下鸡脖子，顿时鸡血四溅！ 时间刚刚好！ “赢了！我们赢了！卧槽我们赢了！”周国涛高兴的大叫。 周围人羡慕的看着他们。 这不是钱的事情了，主要是这件事太刺激了。 鸡能撑十五分钟够稀罕，更稀罕的是，居然还有人能押中！ 庄家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鸡是他们放的，豹子也是他们养的，周围监控也都没有问题，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出千。 这一局，庄家大出血！ 一千五百万！ 一把就赢了一千多万，周国涛抱着刘谦就开始庆祝。 事情闹得有点大，几个工作人员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找到杨晨。 “恭喜这位先生，您所获得的一千五百万筹码可以直接兑换为现金，请问需要兑换吗？” “杨哥，要么先别换，咱们去别的房间再看看！”周国涛腰杆笔直。 这么多钱，只要待会别再玩这么刺激的，绝对够他们玩一个晚上了。 杨晨原本想拿钱走人，看周国涛还想再玩的意思，便点点头道：“那就先不兑换了，我们再玩会。” “好的先生，那这些都归您了。”侍者推过来一堆面值较小的筹码，道，“出门左转可以到七号房兑换更大面值的。” 刘谦小心翼翼的将盘子捧起来。 里面的筹码，堆成了一座小山。 去七号房换好筹码，他们就出来了。 这个豹子扑鸡的娱乐活动大概是最近才出来的，所以十分火爆，杨晨三个一连看了好几个房间，里面都在玩这个，其他的活动反而鲜少有人参与。 “这就有点没意思了。”刘谦撇撇嘴，觉得太过统一化。 周国涛不这么认为。 看似每个房间最火爆的娱乐是一样的，但是实际上却很不一样。 这些有钱人，玩的就是金钱的刺激。 一把下去就是上千万，再有钱也要心疼一下，这个时候自然能体会到游戏的乐趣所在。 三个人原本想找个更刺激的，但是转了一圈，在能进去的房间里都看了看，最后决定回家。 杨晨直接把五百万给周国涛，惊得他瞠目结舌。 “之前的本钱是你给的，把零头给你也没什么。” 周国涛张张嘴。 他惊了。 可是本钱只有十万啊！ 这翻了五十倍了都！ “杨哥，这我不能要，这太多了。” 五百万不多，多的是比例。 十万到五百万，这察觉未免太大了。 周国涛脸皮再厚也拿不下手，最后死活不肯要，勉强拿了五十万，就这样，杨晨还觉得给的太少。 周国涛忍不住感慨：“这赚钱速度也太快了，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跟做梦似得，杨哥，回头我要是缺钱了，我就叫你来这里！” 坐在副驾驶的刘谦浑身一颤栗。 还是放过他吧……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一只鸡废这么大力气。 杨晨呵呵一笑：“行，下回咱们要是没钱了，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兜里多了一千四百五十万，这钱够买好几辆跑车了。 不过跑车不实用，尤其是在道路并不平坦的地方，就显得碍眼。 最重要的是，舒适度不高，他可是要带着媳妇策马奔腾的人，肯定要以舒适为首选。 第2174章 我们不是gay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885/480156885/480156982/20201019114808/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晨三个人已经开车离开，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走后，庄园里开始流传这个惊为天人的赌局。 自此之后，更加没出现过如此牛逼的——神鸡！ 第二天一大早，刘谦刚叫醒杨晨，杨晨放在床头的电话就响起。 电话那头打过来的人是秦生。 “杨哥，王明出事了。” 秦生说话的语气很低沉，听起来像是大事不妙。 杨晨眉头一紧：“什么意思？” “那天在世纪中心酒店，王明被送上救护车后，我原本没怎么留神，结果今天才知道，王明被送出国外了，据说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昏迷不醒，现在正在危险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来。” 杨晨愣了愣，隐约记起来，当时王明把酒杯砸向周国涛，是刘谦反手砸回去，当时王明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没想到王明身体素质这么差，刘谦控制了力道居然还能被砸个昏迷不醒。 现在全邦地产正处于危机中，估计王明再来这么一下，王家雪上加霜。 秦生说完这件事就挂了电话。 杨晨看了眼窗外。 原谅他多年身居高位，像这种没事找死就找死的人，他的命还真没放在眼里。 到时候再说吧。 杨晨顺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刘谦不敢用这里的厨房，但是他学会点外卖，一大早就点了一桌子吃的，杨晨坐下来喝了口豆浆，拿起包子开始吃。 “今天我们去买车，不求最贵，但求喜欢。” 刘谦眼睛一亮：“公爷，那我们再买点新鲜玩意回去吧！” 这个世界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意思的，这里的东西更是新奇。 要不是公爷说手机在大唐不能用，否则他都想多买几部回去。 “买是可以买，但是不能买太离谱的，万一被他们怀疑你怎么解释？” 刘谦缓缓的道：“那汽车不会露馅吗？” 杨晨吃东西的动作顿住，扭过头看他，让他自己体会一下眼神的意思。 刘谦干干一笑，埋头开始吃东西。 吃完早饭，两个人就往附近的汽车店里去。 销售员看见他们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打量他们身上的衣着，在确定衣着不菲，是两个潜力股之后热情的迎上去。 刘谦对于车是丝毫不懂，所以在挑选的时候只看长得好不好看，逛了一圈下来，店里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劲。 “杨哥，这辆呢？这辆长得不错，又宽敞又气派！” 杨晨瞟了一眼：“发动机不好。” “可是长得好看啊。” “……” “那这辆呢，这辆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那什么机应该还行吧？” “不行！排量过小，起不来！” “……” 刘谦看车的标准，跟女人太像。 跟着他们的销售也有点尴尬，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偶尔露着直白的看男男的意思。 杨晨气不打一处来，拎起刘谦的领口：“你去边上待着，我来选！” 刘谦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人给他送过来一杯茶水，他索性拿起手机一边玩一边休息。 “杨哥，选好了吗？”刘谦放下手机，眼中满是兴奋，“你选了哪辆啊？” “今年新出的新款，已经付完钱了，明天就能提车！”杨晨喝了一口水，道，“趁着还有时间，你跟我去一趟驾校。” 不然到时候他还要教刘谦怎么开车。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自己上。 “啊？” 刘谦想起来杨晨说的驾校，那地方他去过，就是在那里，他见到那个阿娇。 那女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刘谦不是很想去。 但是一想到能学会怎么开车，又跃跃欲试。 “你要是不愿意去，那也没事，我去网上找学车视频，你看着学也行。” 刘谦知道视频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世界最火热的，就是短视频，他也在玩。 但是视频哪里比得上亲眼所见？ “去，我去。”刘谦靠了会沙发。 他学东西还是很快的，不过一辆车而已，能有什么难学的？ 要了销售的联系方式之后，杨晨和刘谦直接开车往驾校去。 教练看见杨晨有些意外，听到他说是要让刘谦学车，马上很爽快的答应。 这些有钱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刘谦学了一个下午，这个下午，驾校里鸡飞狗跳。 因为动静太大，所有人都知道来了一个奇葩。 教练更是被吓的吐了三回，即使经验老道，也受不了这么疯狂的开车，后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安全带系的死死的，脸色惨白，也不敢不让刘谦上路。 杨晨一直坐着玩手机，时不时看一下秦生发过来的消息。 关于王明的事情，秦生怕有后事，就一直让人盯着，一查到什么就告诉杨晨，多少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不远处，阿娇微微有些吃惊。 看见杨晨的时候她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杨晨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起来至今为止，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身份。 不过她既然能和王明一起吃饭，要么是捞女，要么就是富家千金。 但杨晨更倾向于前一类型。 “有事吗？”杨晨看了一眼后就自顾自的再继续玩手机，慵懒的声音透着些许愉悦，但淡淡的疏离感还是让人忍不住心中一颤。 这声音里，带着威严。 阿娇怔了怔。 她可是听说王明出事的事情，杨晨难道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们已经惹上麻烦了？” 杨晨继续按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亮，然后他没说话。 阿娇看他反应，有些摸不准，继续道：“那天你们把王少爷打了，我听说他伤的很重，马上就要被送出国治疗，王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再身败名裂，也不是随随便便会吃闷亏的人，更何况还是自家独子出事，足以让王家人癫狂！ 杨晨这才回过头看她，问道：“你干什么跟我说这个？” “我是好心提醒你。” 杨晨笑了笑：“那就多谢了，不过那天是他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王明出事顶多算我们过度防卫，没什么了不起的后果。” 第2175章 查监控 见杨晨油盐不进，阿娇又气恼又觉得可笑。 自己何必跟他说这么多。 刘谦学了一个下午，搞得鸡飞狗跳之后，总算上了点门道。 第二天去店里提车，刘谦一上手，道：“公爷，这可比昨天我开的车好多了！” “废话。”杨晨坐在副驾驶，他也不怕刘谦技术太渣出车祸，“你开慢点，多上路就会开了。” 刘谦却是有点紧张。 昨天是在驾校，没有多少车，身边坐的也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边上坐的是自家公爷，而是要正式上路。 刘谦紧张的手心冒汗。 “公爷，要不今天还是你来开？” 杨晨脑袋靠在座椅上，不为所动，淡淡的道：“你不想开？” “倒也不是……我怕伤着您啊。” 杨晨笑了笑：“怕什么，死不了，走，去买点菜，再买点好吃的回去，到时候带回去给雪儿她们吃。” 杨晨说了，不能带太稀奇古怪的东西，毕竟这两辆车就已经足够夸张，但起码还能圆，毕竟在大唐，汽车的雏形已经造出来过，只不过没有推广范围使用而已。 但是手机这种东西，就过于夸张。 刘谦踩下油门，又紧张又刺激。 就在这时，杨晨隐约感觉到眼前有一道黄色的光束在逐渐放大。 “刘谦！刘谦！” 杨晨焦急的叫着。 刘谦被吓了一跳，手握方向盘，不让车身打晃：“公爷，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到一道黄色的光束！” “啊？没有啊，哪里有黄色光束？公爷，你是不是看错了？前面只有红绿灯啊？” 而且还是绿的。 杨晨心中大骇。 这道光束太熟悉了，跟麻城里看到的那道黄色光束，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连这里也有吗？ 这个猜测让杨晨从骨子里感觉到恐慌。 这束黄光所代表的含义，必定非同小可！ 可是为什么现在只有他能看得见，而且在他和刘谦说话的间隙，慢慢消失不见了？ 杨晨努力镇定下来，面色深沉，仿佛古井深渊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般复杂。 “公爷，你没事？”刘谦终于找了个路边，缓缓将车停下。 杨晨眼神虚无的抬起头，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我刚才看到那束黄光了，就是我们在麻城看到的那束光，但是你没看见对吗？” 刘谦忙道：“对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公爷，你不要吓唬我啊……” 麻城那道黄光已经够诡异的了，地上会留下一个漆黑的圆圈，现在那束光居然能追到这个世界来？！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刘谦对于空间的理解几乎为空白，但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也明白两个世界存在且没有交集到底有多旷古奇闻，如果说这样已经足够超越无数神话传奇，那那道跟过来的黄光……岂不是更加神奇？！ 杨晨深呼了几口气，忽然道：“走，我们下车去附近看看！既然麻城有那被烧焦的地方，这里也一定会有！” 两个人很快下车，但周围都是大马路，两边的绿化带更是绵延数里不见尽头。 马路上好找，毕竟一个漆黑的圆，别提有多醒目。 但是如果正好是在绿化带上，那就难了。 要是能调取附近的监控录像就好了。 “公爷，我什么都没找到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杨晨一口回绝，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秦生，想问问看他有没有办法拿到附近的监控录像。 秦生表示不解：“杨哥，你要监控录像看什么啊？你出车祸了吗？” “我没事，就是想找点东西。” “那行，正好我待会有个会要去政府办公室，到时候我跟道路部门打个招呼，看看方不方便。” 杨晨听他语气，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不算什么。 “那行，你给我个位置，我先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杨晨刚准备走，手机又响起来。 这次打电话过来的人，居然是顾瑶。 “她打我电话干什么？” 他们之间只有卖家和买家的关系，一向都是自己有东西要卖去找的顾瑶。 杨晨接起电话，对面就响起顾瑶急促的声音：“杨哥，你在哪呢！王家报了案，警察已经上门去抓你了！你小心点啊！” “什么？”杨晨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 顾瑶依旧是焦急的语气：“这件事三言两语可能说不清楚，反正王家盯上你了，要给王明报仇，不过我估计也有想找你算其他账的意思，毕竟……”毕竟杨晨帮着周国涛，和他穿一条裤子，现在全邦地产被搞得苟延残喘，王家自然会记恨上。 “好的，谢谢你提醒我，我现在不在家，而且我近期也搬家了，可能找不到我。” 对面传来一道明显的松气声，随即又担心起来：“我记得……贺老跟你关系不错，你去找找贺老，他应该能帮你。” 其实顾家也能帮，但是顾山海的身份不方便卷入这种事情里，顾瑶无能为力，又不想看着杨晨被抓，只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杨晨。 收起手机，杨晨倒没多紧张。 王家现在就是垂死挣扎的狗，逮着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不过警察这事倒是让他响起来，之前那件文物的事情。 搞不好王家会在这两件事上大做文章，让自己多倒倒霉。 这虽然只是猜测，但很不幸，杨晨猜中了。 现在两方警察已经联合办案，一方去找杨晨，另外一方则已经开始搜集罪证，不论是倒卖的证据还是打人的证据，只要证据收齐，又有人证，杨晨和刘谦少不了被判点什么。 不过这不是杨晨在乎的，他现在只在乎那道黄光。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还是义无反顾去政府办公室等秦生。 秦生在开会，不过他不是主要人员，他是跟着秦汉远过来的，所以时不时还能看两眼手机，看见杨晨到了之后，小声的跟秦汉远打了声招呼，就退出会议室。 “杨哥！你来的还挺快。” 杨晨道：“你不是要开会吗？这么快就出来？” 秦生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说实话，他长得还是很不赖的，很干净，也很斯文。 “杨哥，走，我带你过去。”秦生看见刘谦坐在车里，那辆车还是自己没见杨晨开过的新车，便知道杨晨又买车了，顿时羡慕的紧。 他也想随随便便花钱，不用担心资金流动的问题。 可惜啊，他的小公司刚起步，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甚至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钱去花，买豪车这个念头，等半年后手头宽裕了再说。 秦生坐上他们的车，一道车目的的开去。 等到了地方，就有秦生认识的人出来。 杨晨听他们简单寒暄了两句，那人便领着他们进去。 秦生刻意落后半步跟他解释：“我前几天刚认识的，没想到今天就求人家帮忙了，杨哥，待会请他吃饭，得你出钱！” 杨晨点点头：“没问题，海鲜盛宴都没问题。” “杨哥，你这么大方是要查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杨晨当然不会跟他说那束神奇黄光的事情，便道：“刚才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忽然撞到了什么，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我怕出什么事情，所以就想找监控看一下，万一撞死什么，那就不好了。” 秦生原来如此的点点头。 但是心里一闪而过一个疑问，这么点小事，真用得着到派出所调监控？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不被注意，秦生带着杨晨和刘谦往监控室里走去。 “浙锻路上的监控都有，你们要看什么时间的？” “就……半个小时前后的。”杨晨想了想。 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很快调取监控，杨晨坐下来，看着眼前几十个屏幕眼花缭乱。 “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找？”杨晨道。 那人摇摇头：“那可不行，我不能走，万一你们弄坏了怎么办？” 秦生道：“怎么会，就看两眼，就是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被撞了而已。” 那人嘀嘀咕咕的摇了摇头，最后看在秦生的面子上，果真出去了。 “杨哥，你自己看，我就在边上等着。”那边的会议还没完，助手时不时就给他发消息通知他会议内容。 这也就是杨晨找过来，如果换成别人，秦汉远绝对不可能让他半途出去。 就在这时，两辆警车从外面道路驶进来，停车后走下来两拨人。 “跑了一个上午都没找到人，那嫌疑人不会是提前知道消息跑了？我可听说他认识不好有钱人。” “不会，我们早上才接到命令去提人，这么快就没跑影，除非……他在我们派出所里听到了！” “行了，别发牢骚了，吃点东西待会继续去找！” “唉，看来得多折腾好几天了，要不再查查监控？” “得了，那些小区都是高档小区，看都不给我们看，要我说，这边流程还要再多走一点，有相关证明在手上，办事也利索点。” “我是说路上的监控，人跑了总要上路的！” “哎，有道理啊……” “队……队长！你看是不是那两个人！” 门外，一帮路过的警察忽然在停了下来，眼睛溜圆，震惊的看着里面埋头找监控的两个人。 秦生就坐在门口不远处，抬起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第2176章 栽赃陷害 很明显，被警察用这种语气说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秦生马上反应过来，拦住他们。 “你是谁？快让开！”一个警察急促的说道。 秦生秀气的眉头一蹙，道：“几位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警局的事情，倒是你，一个外人为什么会和两个嫌疑人在一起，还在监控室里？！” “嫌疑人？”秦生面上浮现出疑惑，回头看了眼杨晨和刘谦，那条路上的监控实在很多，他们才刚找到自己要找的大概范围。 门口的动静杨晨早就听到了，但是监控还没找出什么来。 “刘谦，你继续找。” “啊？我……我不会用这些玩意啊。” “……” 杨晨只能站起来。 看来是找不到。 “你们找我？” 杨晨淡然的站立，双手松垮垮的插在兜里，神色自如，丝毫不见普通人的惊慌。 他就这么开口一问，倒是门口原本焦急的警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找我有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干什么叫我嫌疑人，我可做了什么不成？” 秦生疾步上前。 就在刚才，他脑海里一瞬间想起来王明的事情。 前不久他还打电话提醒杨晨，王家可能会因为王明的事情有所动作。 没想到，现在居然直接惊动了警察！ 这可不好。 “杨哥……” 杨晨朝他安抚的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淡淡的，带着云淡风轻的如沐感。 他一点都不紧张。 “对！我们是在找你，我们怀疑你，还有你后面的那位涉及两起案件，所以希望你们能配合调查！” “两起？” “不错，一件是文物被盗案，另一件是酒店故意伤人，我们怀疑和你们有关系，所以从现在开始，二位，请不要随便离开派出所。” 已经有警员进来将监控关闭。 两个嫌疑人他们找了一个早上都没找到，结果居然在派出所的监控室里看见了！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翩翩。 如果不是手眼通天，那就是用了阴谋诡计，这样的人，必须要牢牢看住！ 杨晨没想到之前的案子最后还能查到自己身上来，看样子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是谁呢？ 顾家？ 那顾瑶干什么要给他通风报信？ 或者，是上次在酒店对他们出手的人？ 杨晨神色肃然。 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们都觉得很诡异。 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不说话，他们就下意识的也不敢说话，气氛也变得格外逼仄，好像呼吸声大一点，他们就都要付出代价。 可眼前的男人，明明什么也没干，甚至说话也很客气镇定。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为首的警察开口道：“跟我们走！” 两个警察上来想带走他们，杨晨陡然看去，那凛然寒意的眼神带着丝丝肃杀之气，仿佛只要别人再敢靠近一步，就会被眼神射杀。 这是杨晨多年来身为上位者不经意间流露来的，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太过明显的时候，猛地一收。 “秦生，你可得帮我啊。” 说完这句话，就和刘谦一起跟着警察出去了。 留下秦生一脸慌乱和懵逼。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打电话告诉秦汉远。 杨晨不知道秦生在找人帮忙，想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这边，他和刘谦分别被带到两间房间里。 两个人分开前，杨晨低声嘱咐刘谦别说错话，刘谦表示心里有数，尽管如此，杨晨还是有点担心。 文物的事情跟他们毫无关系，杨晨也不担心刘谦会说错什么话。 至于王明的事情，倒的确是他们干的。 可是现在王明也没死，就算刘谦认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杨晨淡定的在椅子上坐下，对面是两个警察，抬起头，还能看见自己身后贴着标语。 这些标语透着丝丝正气，再配上警局里的模样，的确有几分震慑，遇上胆子小的，恐怕连自己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能交代出来。 “姓名。” “……杨晨。” “哪里人？” “……”杨晨硬着头皮，“小地方，知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问话的警察和同事对视一眼，又转回视线：“问你什么，你说就是。” 杨晨这就不乐意了。 你们像拷问犯人一样也就算了，还真来劲了？ “二位，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第一件文物被盗案跟我和我朋友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就算查上个十年，也跟我没关系，之前你们就找过我，那时候我就已经解释过了，不过现在看来，解释是徒劳的，所以我就不多说了，至于第二个案子，那个姓王的的确是我朋友打的，就是隔壁房间那个人。”杨晨表情很淡定，看起来甚至像是在跟朋友闲聊家长里短，说的对面两个警察一愣一愣的。 “不过，我们不是故意伤人，而是防卫过当，也不算过当，只要是朋友没想到那小子这么不经磕，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不过从现在看来，姓王的是打算以此为由，让我们俩坐牢？你们……上头是不是这个意思？” “……” 看他们不说话，脸上还一片茫然，杨晨就知道这俩只是勤勤恳恳的基层人员，根本不知道什么内情。 好，看来得费一番功夫了。 不过不是他费工夫，而是秦生。 他大概……就是坐在这里等秦生把他弄出去。 杨晨感觉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很悠闲，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 如果在他们要回大唐的时候，秦生还没把他们两个弄出去，他就见不到刘谦，见不到刘谦，那又怎么把他一起带走？！ 要知道，当初一起过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拉着刘谦的手，所以刘谦才会被一起带着过来！ 还有他们的车，那辆车他还准备带过去呢！ 不行，得想办法现在就出去。 杨晨打算暂时先等等，就等半天，等到了晚上如果秦生还没能把自己弄出去，那他就不得不进行其他手段了。 另一边，刘谦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两个脸色奇差的警察。 他们当了这么久的警察，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嚣张不配合的嫌疑人！ 问什么都一副欠揍的表情，就算回答上来，也让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刘谦很不耐烦。 首先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其次他不觉得这两个看起来脑子不大正常的人有盘问他的资格。 他是谁，那可是鼎鼎大名唐国公家最受信任的家将！ 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方刺史都得给他三分颜面，这几个小喽啰算哪根葱？ 但刘谦更生气的，是他们也敢这么对自家公爷！ 公爷身份何其尊贵，到这个世界，却要受此羞辱！ 这更是他刘谦的失责！ 把两个警察气的不轻后，刘谦就不说话了。 他在思考，很认真的思考。 如果他强行从这里出去，公爷会不会怪自己。 毕竟这鬼地方，据说规矩挺严的，跟大唐军队有的一拼。 在还没想清楚之前，刘谦安稳的不得了。 外面，秦生打电话给秦汉远，秦汉远还在开会，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接通电话，过了二十分钟之后，才又给秦生打过来，一听说杨晨出事，秦汉远立刻找了自己的好友帮忙，在三十分钟后，秦汉远见到了杨晨。 “小杨，你没事？” “额，秦叔叔，你怎么来了？” 杨晨没想到秦生居然直接把秦汉远找过来。 说实话，他觉得直接去找李谷轩会比较有用，再不行，找贺老也成。 反正他脸皮厚不怕欠人情。 “我听说你被案子卷进去，但是我不太清楚其中内情，所以想先过来找你，这样，我先把你弄出去。”秦汉远安抚几句后，就起身出去了。 不出片刻功夫，杨晨和刘谦分别被带出去。 “你们可以走了，不过这段时间不能离开魔都。” 听起来是口头嘱咐，但是杨晨知道他们肯定会在私下有所动作，至少会通过科技手段时时监控他们两个人的行动轨迹，好方便下次再继续‘捉拿归案’。 跟着秦家父子一块离开，车上，秦汉远忍不住看向寒着脸的杨晨。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到现在为止，短短几个月，发生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甚至是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程度，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 秦汉远此时的猜测，却是和贺老他们殊途同归。 杨晨，定然是京城某个大家族的人。 或许，就是那个神秘的杨家？ 毕竟……他们都姓杨不是？ 杨晨一早就注意到秦汉远的眼神。 毕竟那么火辣辣的，就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的眼神，想忽略都做不到。 杨晨回过头的时候，秦汉远沉浸在自己的假象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因子，微微有些尴尬…… “秦叔叔，怎么了吗？” “额，没什么事情，小杨，你别担心，这件事交给秦叔叔，绝对不会让人平白诬陷你们的。” 杨晨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但现在……” “别说那种客套话，显得太生疏了，你是秦生的朋友，叔叔也把你当自己的侄子看……” 杨晨看着他那张跟秦怀玉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实不相瞒，我也把你当侄子看…… 第2177章 全杀了 暂时从派出所里出来，杨晨没跟秦家父子待太久，就和刘谦一块回去了。 只不过，他们回的地方不是自己汤品中心，而是那条马路！ “公爷，真的没找到啊……” 就是因为没找到，杨晨才不甘心，一定要再来找找看！ 可是足足找了好几个小时，连马路边上的小山坡都去看了，依旧没有找到丝毫痕迹，就好像那束黄光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般。 杨晨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天空。 这种感觉，实在太不美妙了。 那束黄光如果单纯只是出现在麻城，那他还不至于这么忌惮，可是现在，竟然连魔都也有？ 这绝对不是巧合，那只能说明……也有人能实现时空穿越！ 只不过，只能让那道黄光穿越而已。 或许那不是一道黄光，而是某种时间飞行器，要不然怎么会烧出一个大洞来的？ 还有翠花，翠花他们是机器人，但是却是站在这个世界的科技顶尖位置的机器人。 这样的科技，如果说创造出穿越时空的飞行器，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或许，最终的线索还是在自己的空间货车身上？ “对，一定是这样的！那搬家的女主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可是……我早就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了，这么多年也没再发现什么线索。” “难不成有什么秘密是我没发现的？” 杨晨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决定亲自去空间看看再说。 空间还是原来的空间，只不过里面多了点杨晨自己放进去的东西。 比如那辆占地面积很大的汽车。 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重要的是原来货车和车厢里面的东西。 杨晨不死心的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可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先从空间里出来。 刘谦就在一旁护法，见杨晨出现，急切的问道：“公爷，可有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没有。”杨晨摇摇头，不掩眼底的失落，随即又满眼疑惑的道，“那束黄光，操控他的人应该是在这个世界？” 刘谦不明所以。 他是想不明白的，所以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家公爷琢磨。 “如果是这样，如果我能找到他……” 如果能找到始作俑者，那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公爷！那边有警车过来！”刘谦猛地张大眼睛，指着不远处闪烁着灯光的两辆警车，正是朝这个方向急速奔驰而来。 难不成又是来找他们的？ 杨晨面上是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也变得冷锐起来：“走！” 刘谦和杨晨马上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空间里。 与此同时，他们还能听到警察呼啸而过的声音。 “公爷，好像不是来找我们的？”刘谦竖起耳朵听，感觉声音越来越远。 杨晨刚想说什么：“好像有脚步声，你听到没有？” “有！还越来越重了，好像走到我们这里来了！”刘谦惊呼。 看来不是警车开走了，而是开在某个地方停下，然后过来找他们了。 可他们才刚刚从派出所出来，为什么这么快就又来找他们？ 这不正常啊。 “人呢？刚刚明明看见他们在这里的！” “废物！大白天你还能看错？！” “老大，我真的看见他们在这里啊，会不会被提前发现，所以已经跑了？” “这里地方不大，附近还有监控，赶紧想办法找人，要是抓不到那小子，你们就等着被五马分尸！” 剩下的人明显齐齐呼吸一滞。 很显然，这威胁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 可是，警察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杨晨眉宇一皱，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这几个人，会不会是当初在酒店想杀我们的人？” 刘谦点头如捣蒜：“公爷，就是他们！他们走路的脚步声大同小异，是因为经过相似的训练造成的，我敢肯定，就是他们！” 两个人躲在空间里，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才又出现。 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应该是没有找到人，所以离开了。 这帮逃窜国际的罪犯，竟然敢在魔都开着警车？ 杨晨眼睛微微一眯：“刘谦，我们追上去，省得留下后患！” 刘谦顿时眼睛一亮。 他早就忍不住要动动手脚了，这次，终于有机会让他发泄发泄！ 刘谦追踪人的本事还算不错，但是毕竟对方已经走的太远，所以在半个小时之后，刘谦和杨晨才终于跟上他们。 对方并没有开车走，而是坚持不懈的在附近继续搜查，看样子，不找到杨晨和刘谦两个人，不把他们处理了，是不会轻易离开。 所以当他们看见杨晨和刘谦出现的时候，只觉得他们运气太好了，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组织上可是说的很清楚，只要把这两个人活着带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其实他们也听到些消息，据说那幅八骏图，就是从他们手上得来的，而且据可靠消息，像这样的宝贝，他们居然还有很多！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是，这两个人似乎也不简单，上次派出来的兄弟，就全部都不见了。 所以他们在看见杨晨和刘谦之后，惊喜之余，更多的还是警惕。 他们试图用假冒的身份把杨晨和刘谦骗走。 谁知杨晨连装都懒得装：“我们才刚从派出所出来，你们要是早点来，搞不好我还会相信，但是现在嘛……刘谦，全部杀了！” 对面几个人齐齐一怔。 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好像说不出来。 直到刘谦凶神恶煞的冲杀上来，他们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这两个人，绝对不简单！ 但他们根本没时间去细究，因为刘谦一出手，便是杀招，且招式凌厉，招招遒劲出其不意，这是他们根本没有见过的招数！ 这到底是什么！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这种早已不在世界上出现的武学招数？！ 一个个问号铺天盖地的砸过来，但是他们只是杀手，懂得根本就不多，尤其是在看见刘谦一拳打死一个同伴之后，他们脑海里出现的不再是任务，而是……逃命！ 这人绝对是个杀神！ 就连子弹都能飞速躲过！ 再不逃，他们只会死！ 一个个杀手倒下去，其他杀手早已自乱阵脚。 直到最后一个杀手也倒下，世界才再次恢复平静。 这里已经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头，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在魔都的这个角落里，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得把尸首处理掉。”杨晨敛眉。 在大唐他还能随随便便处置，但是在这里，搞不好什么时候被挖出来就不好办了，思前想后，杨晨决定先把这几个人全部扔到空间里再说，到时候找个机会，再处置了就是。 “就给你们一个当古人的机会，千百年后被人挖出来，搞不好还能成文物呢。”杨晨一声蔑笑，就和刘谦一块将所有尸首都抬进空间，为了不让他们太占地方，全部都堆在角落里，像沙包一样一个叠着一个，倒是没占多少地方。 处理完善后事，两个人就出了空间，随即开车回家。 晚上的时候秦汉远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要杨晨他们去秦家吃饭，杨晨推脱不过，只能答应。 但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马上他就要回到大唐，所以今天晚上千万不能有疏忽，不然刘谦就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虽然时间流逝的很慢，慢的相当于没有流逝，但是在大唐，刘谦却是真真实实的失踪，到时候他怎么跟雪儿还有轻尘交代？ 杨晨开车过去的路上还接到柳泉泉的电话，柳泉泉支支吾吾的说了半晌没说出来什么东西，最后电话被柳承德接了过去。 杨晨一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即温和的道：“柳爷爷，不是我拒绝您，而是我已经在去朋友家的路上了，晚上要一块吃饭，不然……下回我再去看您？” 柳承德本来就对自己有点兴趣，上次刘谦露了点实力之后，八成对他们更有兴致了。 这次还催柳泉泉请自己和刘谦去吃饭，一看就是有目的的。 “你去朋友家吃饭啊？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 杨晨嘴角抽了抽：“您不认识的。”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叹气声，好像很遗憾。 杨晨假装没听见，道：“柳爷爷，我下回去看您，这次……” “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也一块去？” “……” 你特么人都不认识就想着蹭饭？ 杨晨嘴角抽啊抽啊，差点没缓过来。 “啊，不方便吗？”电话那头传来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尼玛装的…… 杨晨清了清嗓子：“那我问问我朋友？” “好！那你赶紧问，我先挂了啊。” “好……”一个好字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挂了。 这也太迫不及待了！ 杨晨无语，只能打电话过去问秦生父子。 对方一听柳承德的身份，想拒绝也不敢拒绝，毕竟，那可是军区的大佬，要是能和人家相处好，对秦家的帮助可是实实在在的！ “好，那我把地址发过去了。” “嗯嗯，你路上小心点啊！”秦生挂断电话，看向自己老爸。 秦汉远表情耐人寻味，半晌才欣喜又欣慰的道：“没想到小杨……竟然认识这样的人物。” 秦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老爸。 “爸，你是不是又在猜杨哥的身份了？我都说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连衣服都是我买的……” “那又怎么样，用金钱衡量一个人，是很肤浅的。”秦汉远坚持己见，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 杨晨，绝对不简单。 秦生：“……” 第2178章 尴尬的聚会 到了秦家，秦夫人明显比以往更加紧张。 一听说家里要来大人物，她带着保姆做了足足一整桌的饭菜，恨不得把所有拿手好菜都全部做出来。 “杨哥，我爸妈今天可能会有点精神失常，你担待些。”秦生一脸无语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杨晨：“……” 柳承德对一般人来说，的确是不同的。 不过杨晨没想到，连秦汉远这么有定力的人，也会把持不住。 柳承德和柳泉泉是一起来的，比杨晨稍微晚了十几分钟，这祖孙俩一到秦家，一开门，秦家夫妻就十分热情的迎上去，言语交谈间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杨晨 和秦生还是轻易听出来他们因为太激动而略略失态。 秦汉远夫妇，此时不光是激动，还很欣慰。 因为自家儿子终于有成器的迹象了，连交往的人，都这么有背景！ 柳泉泉借着上洗手间的空隙和杨晨说话。 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 “实在抱歉，爷爷他……” “柳爷爷为人和蔼亲切，他老人家高兴就好。”杨晨笑眯眯的说道。 柳泉泉面上一闪而过的羞赧，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情绪有些低落，声音柔柔的道：“我爸妈忙着自己的事业很少有机会陪在爷爷身边，这次来魔都，也是因为我在这里，想陪着我所以才过来的，这次来秦家打扰，也只是因为你在这里。” 杨晨听得迷茫。 前言不搭后语，这是要说什么？ 柳泉泉有些尴尬：“其实就是爷爷喜欢你，他……” 杨晨一愣，想起之前的相亲乌龙。 可是他不是早就解释清楚了吗？ 难不成，还想逼他离婚休妻不成？ 杨晨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和秦生说话的柳承德，又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没人见过他老婆孩子，所以觉得他是在找借口搪塞，不由得抱一丝希望，赌他只是借口而已。 但是不管柳承德怎么想，也要征得柳泉泉的同意才行，不然他一厢情愿，也不可能成事。 所以……杨晨猜测，柳泉泉难道也看上自己了？！ 脑海里一出现这个念头，杨晨就觉得荒唐。 他跟柳泉泉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和谐过，也就最近关系缓和，但这也不能否认之前的事情！ 女人会因为惊鸿一瞥怦然心动就摒弃前嫌爱上某个男人吗？！ 这……这不太会？ 杨晨没跟太多女人相处过，所以不是很懂，但在他看来，如果这样都行，那也太有受虐倾向了…… 杨晨哆哆嗦嗦的目光落在柳泉泉身上，想从她神色上看出点什么来。 柳泉泉眉若星河，目如点漆，唇如丹红，肤白如雪，身材更是玲珑有致张弛有度，绝对是上佳的大美女一枚。 再看自己，虽然长得还算俊俏，但是毕竟经历过岁月风霜，多少看起来还是成熟的，跟刚刚绽放的娇花一比，怎么看都有点大叔款的意思。 难不成柳泉泉祖孙俩都喜欢他款？！ 杨晨身子一颤抖，柳泉泉已经去洗手间了，秦生正好走过来。 “杨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我爸和柳爷爷都在找你过去说话呢！走走走，放心，有我给你打掩护，绝对不会让你尴尬的！”秦生拍着胸脯保证。 连秦生都看出来柳家祖孙在想什么了？ 杨晨愕然。 他注意力的确没多放在柳泉泉身上，以至于一直把她当成普通朋友，所以压根就没多注意。 现在看来，他太疏忽了！ 刘谦一直在沙发上默默的吃东西。 他听不太懂这些人在说什么，所以只能吃东西。 也因为他在吃东西，话少没什么表情，反而显得更加高深莫测的高人感觉，连秦汉远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探究意味。 杨晨一过来，刘谦马上变得生动起来，又是端茶又是给糕点，还把自己捂暖的位置让给杨晨。 杨晨嘴角抽了抽。 这傻逼不知道这样会更让人误会他们身份不一般吗！ 杨晨连水都没多喝一口，就看向柳承德，笑着道：“柳爷爷在魔都还习惯吗？” 柳承德不动神色的收敛自己情绪，好像刚才心中毫无波澜一般。 “习惯，都挺好的，最要紧的是能偷闲，那可是最求之不得的。” “您若是有时间，还能叫上佟爷爷他们出去玩，几个老友能时时相聚，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杨晨眯着眼睛笑呵呵的，但这种场合聊天，大多没多少真心实意的营养，所以杨晨的笑意不达眼底。 秦汉远显然对柳承德更感兴趣，而且他感官敏锐，也看出来柳泉泉时不时看杨晨两眼，那眼神代表什么，再清楚不过。 秦汉远深深的觉得可惜。 要是看上他家秦生那多好办，要是那小子不肯，他还能揍。 但是杨晨那边，他又不能揍。 所以爱莫能助。 “小杨啊，最近就要中秋节了，你要回老家去吗？”吃饭的时候柳承德忽然开口问。 杨晨怔愣片刻，随即马上行云流水的道：“暂时不回去，这才刚来魔都也没多久，没干出点东西来，回去也太丢脸了，更何况家里一切安好，我报声平安就行。” 柳承德道：“这样啊……” 他其实想更进一步试探，但是好像显得太唐突。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主要是他的人去查杨晨的背景，愣是什么也没查出来，杨晨说是西安人，可翻遍整个西安，也没查到蛛丝马迹。 要么杨晨是骗他们的，要么是藏得太深，深到连他都查不出来。 还有李谷轩那边，他和杨晨关系不菲，柳承德原本以为他也会知道的多一点，可后来借着中间人传话，才知道李谷轩知道的，其实还不如他多。 一个身份成迷，却又能力不俗的年轻人，还有他身边跟着的人，一身功夫高深莫测，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柳承德看上杨晨，只能说可能性太大，他根本拒绝不了。 但唯一让柳承德遗憾的，就是无法确认杨晨的身份，这让他很不安，偏偏这份不安，又克制不住他想让自己孙女和杨晨在一起的心意，要不然也不会眼巴巴的跟着过来秦家。 好在，这秦家身世清白，一向有口皆碑，还有周家，所有底细都是明明白白能查出来的，杨晨既然和这些人往来，那从侧面也能说明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承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私心判断杨晨是个可堪托付的人，而且，还是一个颇有能力，将来必定有所成就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他当然不愿意放手。 “柳爷爷，这个好吃，是我妈的拿手好菜，您快尝尝。”秦生乖巧的给柳承德夹菜。 边上的秦汉远瞪了他一眼，觉得秦生太殷勤了不好看。 但实际上，秦生也不愿意，谁叫桌子底下杨晨一个劲踩他呢！ 他脚背都要肿了，再不行动，明天还要不要走路了…… 杨晨松了一口气。 柳承德老盯着他，他饭都吃不下。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找个借口不让他过来。 一顿饭吃下来，秦家夫妇喜笑颜开，柳家祖孙被照顾的周到，也眉开眼笑的，只有杨晨和秦生有点郁闷。 “杨哥，国涛说晚上去唱歌，你去吗？” 杨晨很果断的道：“我没时间去，我还得回家一趟。” 秦生瞄了眼客厅上拘谨坐着的柳泉泉，道：“杨哥，你要不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我家里有老婆孩子！” 秦生撇撇嘴：“你老这么说，也没见你家里人给你打个电话什么的，我都要不信了，更何况是人家。” 柳泉泉这样一个大美女摆在眼前杨晨都不动心，秦生都要怀疑杨晨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了。 杨晨呼出一口气：“我家里的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一目了然那么简单，如果以后有机会，或许我会告诉你。” 杨晨这么严肃，倒是让秦生肃然起敬起来。 难不成杨晨的身份，果真神秘到这个地步？ “杨哥，你其实是京城来的？” 杨晨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听说京城有一个神秘的大家族，就是姓杨的，你看你，身上有那么多不可言说的秘密，难道……” “别胡说八道了。”杨晨站起身，看了眼时间。 应该差不多了，为了防止出意外，必须要早点离开这里。 杨晨三个人下了楼，期间杨晨都叫刘谦跟的近点，就怕时机一到会来不及。 出乎意料的，柳承德却没要走的意思，他坐在沙发上，原本是在和秦汉远说话的。 “我跟秦先生一见如故，还想多说一会话呢，小杨啊，要不你先帮我送泉泉回去？” 杨晨：“……” 柳泉泉面上嗤的一下腾红，羞赧又尴尬，站起来道：“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我可以自己开车，再说了，爷爷你还在这里，我怎么能自己走呢。爷爷，你就不要说了！” 柳承德一脸无奈，看了眼杨晨，想着他会主动一点。 要是平时杨晨会给这个面子，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我们就先走了。” 第2179章 诡异的死法 事实证明，杨晨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他才刚开出秦家没多久，就在瞬间和刘谦一起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公爷，这车好像磕到台阶了！”刘谦一声惊呼，环顾四周，这地方虽然没什么人，但是好巧不巧偏偏边上有个地方修了台阶，汽车轮胎就正好挂上面，而且正好有些剐蹭，必须要修补一下才行，否则可能会出现爆胎的危险。 “擦，还真是！”杨晨从车上下来，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杨晨只能暂时把汽车收在空间里。 这个时空里，时间并未流逝多少，所以当杨晨和刘谦再次见到杨雪她们的时候，对方没有丝毫感觉，但是对刘谦来说，完全是三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悠长，他冲上去就抱住轻尘，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咽咽的说话，弄的轻尘脸通红，又是尴尬又是好笑，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暗暗掐住刘谦身上的腱子肉，才叫他松手。 “你干什么呢！” “我……我想你嘛。娘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刘谦眼巴巴的，满含温柔的看着轻尘。 轻尘虽然不太适应，但是心里暖呼呼的，手上力道松开后，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杨雪走上前，上下看杨晨，虽然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但是看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一样。 “夫君，你没事？” 杨晨笑呵呵的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呢，走，咱们先回家，过两天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怎么样？” “什么好东西啊。” “是我让人新造的新奇玩意，不过现在还没好，要再等些日子才行。”杨晨当然不会大咧咧的把车拿出去，必须要找个借口才是。 鉴于之前还有几具尸首在自己空间里，杨晨回去后找了个借口出去，把尸体全扔了。 这个时代，出现几具莫名其妙的尸体根本不算什么大新闻。 这种处理方式，可以说毫无破绽可言。 “师父！师父！出大事了！”张慎微风尘仆仆的过来找杨晨，“师父，出人命了！” 杨晨才刚毁尸灭迹完，张慎微这么一说，自然而然联想到那几具尸首，大概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怎么、怎么了？怎么就出人命了？” 张慎微一脸焦躁的模样，但还是努力克制住：“是后山上，后山上死了两个人，而且形状诡异，看起来不像是人干的，倒像是野兽，可是这附近明明没有什么野兽，我带人在山上搜了又搜，也没查出来蛛丝马迹，所以我想，大概是人杀的！” 后山？ 那可不关他的事情。 杨晨淡定下来，道：“麻城新定，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生活，出人命的消息不要泄露出去，免得城内出什么事，还有，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干什么急成这德行？” 张慎微是什么人，在战场上收割人头，且以此为乐的人，区区两条人命，值得他惊慌失措？就算是麻城真的出什么问题了，他也不应该这么着急才对。 “不是啊师父，是他们死的太惨了，尸首分离不说，还被烧焦了一半，眼珠子瞪出来，好像看见什么无比惊悚的事情，身上的四肢也全部都不完整，这样的杀人手法，难道不够吓人吗！”张慎微现在一想到当时的场景，还觉得胃里一阵难受翻滚，这场面，也就只是比之前在城墙上挂尸体长蛆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甚至，死者惊恐的样子更让人无限遐想，鬼知道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慎微现在脑补出来的，就是一幕幕无比惊悚的事情，自己吓自己，他的背后也出了一层薄汗，脚底更是嗤嗤冒凉气。 杨晨看他这个模样，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情况很糟糕？” “如果是人为，那手段太过狠辣，流窜在麻城里风险很大，但如果是野兽……那烧焦的痕迹却解释不通，所以我倾向是人为。”张慎微细细的解释着，道，“师父，会不会有可能城中还有敌人潜伏？” 毕竟麻城是一个全新的城市，而那些跟着他们来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万一不怀好意，想要在麻城中制造恐慌，瓦解他们的威信力，让城中百姓产生慌乱呢？ 杨晨不置可否。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眼下城中城墙还在修建，外面田地开垦也在进行中，学堂更是如火如荼，至于其他五座城池，张亮也早已未雨绸缪开始伸手过去安排，一切都有条不紊，但是眼下，又的的确确是根基微稳的时候，一旦出现什么偏差，都极有可能产生意外。 譬如，美洲土著和大唐军队之间发生战争。 不管战争大小，美洲土著的人数摆在那里，一旦真的开战，死的人就不会少。 能不打仗，当然就不打仗。 杨晨原本还想找机会把汽车拿出来，现在看来，还得先解决其他事情。 “算了，回头再找机会补轮胎。” 张慎微没听见杨晨说什么，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走，带我去看看现场情况，记住了，千万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省得麻烦。” “嗯嗯，师父放心，我都交代下去了，不过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是两个孩子，孩子人小，我怕他们会说错话，就先让人把他们带回来安置了。” 杨晨带着人乌泱泱的往后山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后，杨晨心里猛地一震荡。 这烧焦的痕迹……难道是那道黄光造成的？ 不，不对，原先的焦痕都是原型的，但这两个人明显不是，他们都是身体一部分被烧焦，而且死状凄惨，应该是除了火烧，还经历了其他的恐怖事情！ 张慎微带了军队里的军医过来检验尸体，得出来的结果，竟然不单单是有火烧，还有电击！ “死者身上的伤痕实在太过诡异，小的无法下定论，到底是因何而死，不过死者身上都有相同的痕迹，火烧，电击，钝物重击，是三种力量交叠造成现在这个样子，至于这些残尸断臂，却是因为强大的力量撕扯而生生断裂的！” 张慎微冷不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觉得隐隐作痛。 军医一脸铁青，显然他比旁人更加清楚这两个人在生前经历什么。 被火活活烧死已经够恐怖的，更恐怖的居然还有别的！ “这么强大的撕扯，如果说是野兽，倒很有可能，但是偏偏他们身上的伤口看起来不像是被尖利的牙齿咬断的！而是直接被拉断的……就像是用力将一团面团撕扯，至于撕扯成什么模样，全看天意！” 面团……两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是面团？ 这该是怎么样恐怖的力量？ 张慎微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心里有些慌，看向杨晨，却见他除了一脸凝重的神色之外，没其他动静。 果然是师父，面对这么恐怖的事情的时候，还能如此镇定！ “师父。”张慎微开口叫了一声，欲言又止，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想了想，道，“这电击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风清明朗，根本没有雷雨天气啊！” 不光没有雷雨，还清空万里，干燥的很。 张慎微心头发凉，脊背发寒。 杨晨却是在想。 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死的这么惨？ 是撞破什么秘密，被人灭口了吗？ 好像，也只有这样一种解释，否则对方为何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而死？ 但如果是为了杀人灭口，那更应该毁尸灭迹才对，为什么又没把他们两个人的尸首处理好，反而被张慎微发现了？ 他都为了掩埋尸体不得不把人扔进空间里…… 或许，对方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懒得追查这件事？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安置好这些带过来的百姓，而不是一桩莫名其妙的命案。 “你看看，这两个人是我们大唐人，还是美洲土著人。” 美洲土著虽然不同于欧洲白种人那样金发碧眼，差距甚大，但是跟大唐人相比，多少还是有点不同的。 军医在刚才验尸的时候就已经仔细检查过，所以杨晨一问，他就道：“一个是美洲土著人，另外一个……是……” “是我们大唐的人！”张慎微抢白，与此同时面露怒色，因为在这里，没有一个是大唐百姓，有的全部都是大唐军人！ 竟然敢杀他手下的士兵，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杨晨面色阴沉：“先把这两具尸首埋了，不要惹出闲言碎语，加强管制。” “是，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人胡说八道的。”张慎微脸色变了几番，可只要一想到他手下的人被人杀了，他就火气大的很。 如果说刚才张慎微还忌惮背后凶手杀人的手法，那么现在，他恨不得马上把人找出来剁成泥！ 敢在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这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等到张慎微命人将两具尸首处置好，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远处田间劳作的百姓们，在橘色的光晕下慢悠悠的收拾农具准备回城，却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轰鸣声，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撕扯耳膜，要生生撕裂开来一样，震得人瞬间耳鸣不止。 第2180章 又是两个！ 而这，竟然只是一道雷声！ 众人捂着耳朵难受至极，好不容易等声音消失不见，天上已然阴云密布，扑簌簌的雨滴随即狂风骤雨般落下来，农间百姓慌忙加快手脚，疯狂的往城门跑去。 杨晨等人找了个草棚躲雨，看着外面瞬间变大的雨势，杨晨感觉眉心沉甸甸的，总觉得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这不是什么好预感。 张慎微骂骂咧咧的挥走身上雨水，两缕头发软趴趴的挂在额头两侧，一双精明的虎目满是焦躁之气：“师父，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下雨了，还这么大！” 下雨便意味着工程停缓，城墙修建已经在为期，原本他们父子二人还打算尽快赶往下座城池，眼下看这雨势，恐怕有绵延数日的趋势，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房遗爱在就好了，他打水炮的手法可比我精准多了！” 杨晨眉毛一扬：“雨已经下了，就算打水炮也没用。”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只见团团黑云压顶，首先带给人的感官便是阴沉压抑，而且这雨来的突然，滂沱之势，且越演越烈，怎么看都不会在一时半刻内消停。 他们一群人，连带军医，挤在这个小小的草棚里，吹着冷风，更添萧瑟意味。 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冒着大雨即使回去了，以张慎微的身体素质都免不得要得风寒，杨晨一点都不想自己回去还得挂两条鼻涕。 “先坐会，待会说不准雨势便小了，咱们顺着墙沿也能少淋点雨。”杨晨掀开一炮坐下。 这草棚是修建城墙的工人们临时搭建留下的，不过因为工程进度而变得太远，鲜少有人过来这里吃饭了，桌上仅留着一个缺了壶脚的粗泥壶，两口做工粗糙到和路边乞丐有一拼的陶瓷破碗，不过胜在干净，里面还有未喝完的水。 杨晨倒了出来，觉得还算干净，刚想喝就被张慎微神经紧绷的拉住手腕：“师父，这东西你也敢入嘴啊……万一有脏东西，待会闹肚子怎么办？”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 默默的把破碗放下，抬头望天，脑海里不由自主划过自己大雨天就地蹲下拉屎，其他人纷纷侧目不敢呼吸的美妙场面。 算了，忍一会也不算什么。 但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这雨势竟然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一颗颗豆大的雨滴从云层疾驰而落，砸在尚未铺设水泥的泥巴路上狠狠砸出一个不规则水坑，溅起的泥巴时不时打在鞋面上。 张慎微坐不住了：“你们赶紧回去，找雨具过来！” 两个士兵忙拱手应下，随即冒着雨飞快的朝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可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都没见人回来，张慎微面色深沉，仿佛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杨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有些远，但也不至于到现在也不露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慎微原本恼羞成怒的神情猛地一松，怔忪片刻后心头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他们两个出了事情？” 现在麻城各处都有房屋建造，且被安置的百姓早已入住，但是因为麻城现在由军队管制，往往十分严格，稍微在街上犯点小错便容易受到惩罚，因此鲜少有百姓在街上胡乱闲逛，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因为雨势过大，还有很多人没来得及跑回家，和他们一样在城外某个地方躲雨，所以城里大半都是空荡荡的。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居心不良想做些什么，绝对能趁着大雨做到毫无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齐刷刷的想到刚才两具尸体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人存心捣鬼作祟，现在岂不是最佳时机？ 杨晨眉心一蹙，压下心里冒出的不安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雨。 现在顾不得淋雨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等到雨一停，百姓涌入城中，舆论就不好把控了。 “附近有房屋，你们两个去看看有没有雨具，如果有……”杨晨拿出两锭银子抛给身边人，“就留下银子把东西拿来！” “公爷，卑职这就去！” 拿了钱的两个士兵一块冒雨而出，没多久就进了一家，劈开门口上的锁，进去后搜寻一番，果然在角落找到两把雨伞，但因为做工粗糙，看起来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似得。 “公爷和将军看起来着急，就先拿着凑合一下！”其中一人把东西拿起来，顺手丢下一锭银子，嘿嘿一笑，“这玩意太破，一锭银都贵了，剩下的咱们哥俩一块喝酒！” 同伴自然没有异议，二人拿着伞便狂奔而出。 一抖落开，张慎微的脸就跟伞一样烂。 杨晨却是无所谓：“你们留在这里躲雨，来两个人跟我们一道去就成！” 匆匆沿着方才的路线赶过去，却在一炷香之后，发现事情大雨中躺着两个人！ 而那两个人，俨然便是派出去的两个士兵，且他们手中还拿着从府中取到的雨具，此时此刻，却全都散落在四周。 他们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偷袭杀了的！ 张慎微目眦欲裂，暴怒的因子在身上上蹿下跳，遏制不住的怒火仿佛要吞噬他的理智。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的人，竟然死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要是被我查出来，老子要抽筋扒皮，流干了血再砍了脑袋吊到城墙上！” 因为暴雨，周围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甚至连脚印都不复存在。 杨晨蹲下身体才看见他们背后有两道从左侧肩膀滑向右侧肩膀的伤口，伤口狰狞可怖，被雨水冲击更显得白骨森森，一股寒气在众人脚底往上翻涌。 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干的，否则不可能在同时杀了两个士兵，且毫无反抗的痕迹！ 尤其是这两道伤口，全部都是从左至右，一个人绝对做不到！ “先把人带走再说。”军医还在草棚里，想要知道更多，他们是看不出来的。 张慎微强行忍着几乎要暴走的怒火，咬着牙道：“对，先把人带走，可恨的是周围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大唐士兵死亡了！ 而这一次，居然连身上的铠甲都被割裂。 可仔细看那道伤口，却又不像是利刃所为，难道也是跟之前的一样，是被钝器所伤，可钝器……就算划破了铠甲，又如何能一击毙命？ 尸首很快被抬回去，经过军医验尸，结果出人意料。 “什么？是中毒死的？”因为两具尸首是面朝下趴着，所以张慎微和杨晨没看见他们的脸色，可当士兵将他们翻过来之后，却发现两具尸首，皆是面色青紫，隐隐泛着些许乌黑，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 “所以凶器是钝器，但是却在上面抹了毒？而且这毒十分猛烈，只要沾上就会死？”杨晨低沉缓和的声音逐渐响起，众人看着那两具尸首，皆眉目紧蹙。 “凶手几次三番对士兵下手，他们的目标是军人！”张慎微咬牙，他似乎已经锁定目标，“谁最不待见我们，谁就有可能。” 杨晨由衷的认为张慎微的暴脾气，的确需要改一改。 说话就说话，非要咬牙切齿，这也就算了，还飙口水，实在太没形象了。 “所以你觉得凶手应该是什么人？”杨晨煞有其事的看向张慎微。 原本正在咬牙恨不得吃人的张慎微，猛地一愣。 对啊，那应该是谁？ 自己人定然不可能，那么就是那些跟着一块过来的美洲土著人？ 可他们如果不待见，为何要跟着一起过来？ 那……那还有谁？ 原本豁然开朗，以为就要见到真相的张慎微，在仔细一想后，才发现根本毫无进展，不仅如此，他还钻了死胡同。 在草棚里来回走动，叉着腰是不是焦躁的叹口气，但还是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 杨晨眸光闪了闪，兀自又检查了这两句尸首，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会不会只是我们的人在城中到处都有，所以撞见凶手做某些事情的可能性很大，因此他们被杀的可能性，也就比一般人大了？” 这种架设排出了凶手固定的杀人目标，张慎微仔细一想，眼底暗淡的光亮瞬间变得灼热。 师父不愧是师父，这可能性的确很大！ 这两个士兵在去的路上没有被杀，反而是回来的路上被杀害，那便很有可能是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才会惨遭毒手。 “师父，那凶手必然是在刚才附近的地方！” 能被士兵看到，那肯定是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 杨晨点头：“可惜，雨这么大，恐怕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了……” 刚刚觉得自己有可能破案的张慎微，面上一呆，才想起这茬来。 果然下雨天作案，是个极好的遮掩时机。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放过，师父，我现在就带人去附近查看，若是能找到蛛丝马迹最好，若是找不到，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两个可疑人物呢？” 毕竟这伤口摆在这里，若是寻到相吻合的钝器，自然能缩小怀疑范围！ 杨晨觉得有道理，又怕张慎微脾气太急会坏事，便道：“我跟你一起去，这雨八成是小不了了，等不等的都一样。” 张慎微点点头，道：“有师父在当然最好了！” 第2181章 带老婆兜风 冒着雨在案发现场四处搜查，足足过去半个时辰，雨势渐小，却也未曾发现什么刻意之处，甚至连刻意的凶器都没有。 这里的房屋不算紧凑，且因为距离城门尚远，在田埂间劳作又遇上大雨，此时此刻必然是在外面某处躲雨，不曾回家。 所以这周遭，根本连人影都没有。 而且城中百姓才搬过来，家家户户情况都差不多，所能用到的工具无非是工地上，和田地里的，但他们都出去了，所以家里甚至连锄头都看不见，真正的家徒四壁…… 这种情况还能出现钝器杀人事件，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尤其是真正杀人的，那是钝器上的剧毒！ 这种毒瞬间发作，毒素猛烈，决计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但搜查了一圈都没查出来什么，陆陆续续的，又有人回来。 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按下此事，回去之后，杨晨先换了身衣服，刘谦就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等他。 “公爷，汽车呢？”刘谦已经等不及了。 他跟轻尘都已经吹完牛了，说公爷已经研制出一种新型马车，不需要牲口就能自己操纵，且比火车玲珑方便了不知道多少，想去哪里都可以随心操纵，听得轻尘心痒难耐，又生怕刘谦是在逗她玩，便垮着脸要他拿出证据。 “我都还没急，你倒是先急上了，行，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先。”杨晨捞起桌上一块糕点，跟刘谦一块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杨雪和轻尘在准备晚餐，杨晨和刘谦出去整整半个时辰才回来。 杨雪微微有些气恼：“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了？派人去找你也找不到！” 杨晨忙道：“刘谦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我这不是去看看到底什么事情了嘛。” 杨雪道：“什么事？” 正端菜上来的轻尘，视线落在刘谦身上。 刘谦干干的笑了两声。 三道目光灼热的落在自己身上，即使没干坏事都会心虚，更何况，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干了点‘坏事’。 好在这件事提前就交代过，于是道：“是汽车！我们去看汽车怎么样了！” 原本是要吃晚饭的，结果三个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去看看，杨晨饥肠辘辘，无奈之下随意吃了点东西，就一道打着光出去。 两辆车就被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四个侍卫秘密看守，但最秘密的，还是暗中藏着的翠花。 要不是有翠花在，杨晨也不放心。 “这就是汽车？！”轻尘惊呼一声。 之前刘谦就已经绘声绘色跟她说了很多，此时一看，才发现真正的汽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精致更绚烂，更加不可思议！ 如此光滑的设计，还有材质如此之高的玻璃，就算世界上最顶尖的工匠来，也未必能做成！ 但就在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公爷竟然就研制出来了？ 杨晨已经带着杨雪坐上其中一辆，杨雪还在惊奇的四处打量，杨晨则在检查汽油还够不够。 来之前全部都加满的，这辆车上还有八百公里。 但是就算油箱满满当当的，也不得不提前做好消耗完的准备。 “夫君……这就能动吗？跟火车一样的吗？”杨雪一摸周围的材质，便知道这些东西是自己不曾见过的。 跟火车相比，更是不同。 火车虽然已经极尽所能做到最好，但很显然，和汽车的作用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侧重点也不一样。 “能动，而且比火车要舒适，这里能坐五个人，后面还有三个位置。” 杨雪回头一看，正好杨晨打开天窗，头顶上灿烂的星光出现在眼前，因为多了一个车框，更显得像是在电视剧里一样。 那种深深的奇怪的影像，仿佛有一种魔力…… 就在杨雪抬头看车顶星星的时候，杨晨已经开启，忽然一道悠远的歌声响起。 杨雪震惊的看着发出声音的汽车，美眸圆瞪，浑身紧绷。 “别紧张，是我放的歌，雪儿，你仔细听听，这曲子和从前听过的不太一样。”杨晨放了一首柔情的歌，尽量不让杨雪觉得不适应。 杨雪一开始觉得新奇，慢慢沉浸进去，才发现浑身舒畅，别有一番风味。 “夫君，不如……我们开着它试试？” 话音刚落，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刘谦和轻尘当即冲过来，趴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杨晨。 车钥匙在杨晨手上，刘谦技术也不佳，想到亲亲老婆，刘谦表示还是坐公爷的车比较稳妥~ “上车！” 刘谦顿时眼睛一亮，殷勤的替轻尘打开车门，等轻尘坐进去了才又自己进去。 四个人坐在车里，杨晨刚想启动，发现杨雪安全带没系，便俯过身去。 身边忽然压下一道身影，杨雪心跳猛地漏一拍，面上微微一红，任由杨晨越过她，将安全带拉下来扣好。 等一系列动作做完，杨雪娇羞的红着脸，心里满满的幸福。 “都坐好了。”杨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第一次在杨雪面前秀车技。 是挺紧张的。 眼见四个人全部上了车，周围看守的士兵虽然不动如山，心底却惊得不行。 眼前这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竟然会发光，还会自己动，最要紧的是，这比火车小多了，但光是外观，看起来就比火车更高级，更先进！ 就在众人拭目以待的时候，杨晨油门一脚踩下，一瞬间，就奔驰而去！ 速度齐快！ 比火车的起步，更加凶猛！ “啊！这么快！怎么开这么快！”轻尘惊呼出声，面上满是惊喜。 她坐过火车，但火车一开始的速度比马车还要慢！等慢慢的速度上来，也就感觉不出来到底有多快。 不像现在，这速度的冲击感格外激烈！ 刘谦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空旷且毫无规划的颠簸道路，却是头一次坐。 就像在越野车上，刺激的心跳加速！ 这里的道路泥泞不堪，加之下过大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瞬间压飞出四溅的水花，车身脏污，显得野性十足。 杨晨选车的时候一律以最高标准来，所以即使开在这种道路上，颠簸感也不至于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公爷！还能再快一点吗！” 刘谦在后面喊。 杨晨已经踩到两百码，在这种道路上开这么快，几乎飞起来，但这对身怀武功的三个人来说，除了有些许新奇刺激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杨晨在心里骂娘。 但还是猛的又一脚油门下去。 速度瞬间加速。 此时天色全暗，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束束诡异的灯光在歪七扭八的乱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鬼神作祟，吓得紧闭家门，连出门都不敢出。 杨晨一脚踩下刹车，汽车逐渐减速，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可距离他们开出的地方，已经有十公里远了！ 杨晨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前面不远处竟然泛着隐隐地光！ 这地方居然有地光出现。 但仔细看去，那光束带着些许橘黄色，晕在地表浅浅的一层，他们停下的地方正好是一处微微高出的小土坡，因而向下看去，能看见一部分光晕，可若是想看的再清楚点，必须要走下去才行。 这束光的颜色，实在太眼熟了！ 杨晨心脏噗噗跳，第一反应便是赶紧离开这里，如果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杨雪还在，他不希望杨雪受一丝的伤害。 “夫君，我们去看看，放心，有翠花在暗中保护，不会出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但刚才自己开的那么快，翠花的速度能不能跟上还是个问题。 但最终，杨晨还是跟着一块下了车。 刘谦和轻尘正在拿手电，幽暗的夜色中终于出现一抹亮。 杨晨当即将车灯开起来，大灯一亮，更照得遍地光亮。 “公爷，要下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 杨晨刚往前一步，就被刘谦拦住，刘谦摇摇头，面色凝重：“公爷，还是我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东西，我跑的还快些。” 轻尘也道：“对，公爷就在这里和夫人一起等着，我们去看看。” 刘谦马上板起脸：“你去做什么，我去就行了！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就怕这土质有什么问题，如果跟流沙一样会吞人怎么办？两个人去岂不是连救人都不够？你留在这里护着公爷和夫人，我自己下去，放心，我有手电，看得见的！” 刘谦摇了摇自己手上拿着的手电筒，这是杨晨在乾州道时，命山上的研究人员制造出来的，虽然灯光微弱，不及后世白炽灯光，但也比蜡烛要好用的多。 杨晨敛眉道：“你小心些，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回来！” 刘谦微微颔首，若非那抹光束的颜色太过熟悉，他们也未必会这么紧张。 可一想到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也遇到过这道光束，刘谦便明白这里面到底有多么严重。 刘谦手里拿着手电，亦步亦趋的往下走。 这是一个小小的盆地状，不算有多深，但因为里面的光束诡异，所以下去的时候刘谦不敢太随意，只能慢慢的挪下去。 轻尘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手里已经拿好了绳子，如果真的会像流沙一样陷下去，她就赶紧将绳子扔下去让刘谦抓住，在上面他们三个一使劲，很快就能把人拉出来！ 第2182章 离开 但等了许久，心都提到嗓子眼，也不见下面有什么动静。 有动静比没动静要好，这样安静，反倒是让上面的人更加紧张！ 轻尘心跳加速，她很担心刘谦。 按理说在尚未完全开发的美洲，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偏偏此时周遭无人，荒漠遍地，忽然出现一个诡异泛着黄光的凹地…… “公爷！公爷！”刘谦叫喊着从下面跑出来。 轻尘顿时猛松一口气，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掌心里全是沁出的冷汗。 这个死鬼，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轻尘心里骂着，但看见刘谦完好无损的出来，心里还是欢喜的。 “公爷，是这个东西！不是……不是那玩意！”具体是什么玩意，刘谦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下去之后却找到手里这个东西。 刘谦摊开手掌，一枚不大不小的电子灯出现。 很小，小的跟电子差不多大。 泛着淡淡的橘黄色光芒，因为能量仅此而已，所以也只有周围一圈是有光晕的。 杨雪从刘谦手上拿过来仔细打量，发现背后有一个四四方方凸出来的小点，轻轻往下一按，那光亮瞬间消失。 周遭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再按下去，光又亮了。 “这好像是个机关。”杨雪道。 杨晨道：“更准确的说，这是开关。”从杨雪手里将东西拿过来，随后顺着缝隙一用力，那小小的物件瞬间支离破碎，里面滚落出来两块又圆又瘪的电子。 刘谦虽然没见识过，但某个世界的印记会在所有地方都悄无声息的落上，所以只看一眼，刘谦心里就笃定，这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正因为如此，他和杨晨一样当场呆住，眼底满是震惊之色。 “公爷，要不我们赶紧回去！我刚才仔细看过了，周围什么都没有！”刘谦暗示杨晨这里已经没有价值，而且此地不宜久留，能走就赶紧走！ “好！”杨晨瞬间明白，将东西往怀里一放，拉上杨雪就往车上走去。 刘谦也拽着轻尘回去。 四个人上了车，便朝麻城飞驰而去。 回了府，已经到亥时末，也就是十一点差不多。 杨晨把汽车放在原来的位置，回来后就去洗了个热水澡。 杨雪晚上不曾多问什么，伺候着杨晨睡下，仿佛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翌日一大清早，张慎微不出意料的出现了，杨晨看见他都有些头疼，这段时间只要是张慎微出现，就尼玛没一件好事！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杨晨无语的口气说话。 张慎微却是惊讶的道：“师父，你怎么知道又有事了！不过这次是好事，我爹说，再过两日差不多就可以拔营往下一个目标去了，到时候肯定没这么多污糟事！” 虽说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清楚，但出门在外，遇到不了了之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如果不能解决它，那远离它也是一个选择，只要往后不再出现这种事情，张慎微倒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只要麻城不乱，一切好说。 杨晨敛眉。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到麻城这么长时间，该做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学堂那边已然在收尾，连野马也都有了着落。 张亮想办法找来的几个能教学的人，不日就能正式上岗了。 一切按部就班，除了那些无法解开的诡异谜团。 但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阻挡他们之前的计划，所以是时候要走了。 当天杨晨就和杨雪一块收拾行李，下午的时候张亮亲自过来，跟杨晨说了些话后，兀自去军营了。 “师父，我听说你有一个新东西？！”路上，张慎微按捺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你哪里听说来的？”杨晨靠在马车车厢里，他的汽车此时正被罩着硕大的布，被硕大的拖车拖在后面。 不少人都在猜测那到底是什么，但是又不敢看。 张慎微实际上昨天就听到些许消息了，但毕竟不曾亲眼所见，又因为急着要拔营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到现在才有功夫向杨晨打听。 而且他也知道，后面那个巨大的布下面盖着的，就是传说当中比火车还要牛逼轰轰的汽车！ 据说，汽车身形娇小，却速度惊人！ 据说，汽车自然发光，亮如白昼！ 据说…… 铺天盖地的猜测几乎将汽车神化！但在这过程中，最耀眼的还是杨晨，因为这汽车，是杨晨造的！ 当初火车出世时，举国上下便沸腾了。 现在出现升级版的汽车，更是让人翘首以盼，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的这神奇的汽车！ “师父，你就让我看一看嘛，其实我爹也想看的，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男人嘛，对马之类的都是很感兴趣的，可现在出现了一种比任何马都厉害的汽车，那更不得了！” 毕竟火车还需要铺设铁轨，但是这汽车，据说一骑绝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且还会无一例外的留下两道车辙。 跟马车极其相似，却又胜于马车，也胜于马匹，便是大腕驹都比不上！ 张慎微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后欲望越发强烈，眼巴巴的看着杨晨：“师父，您就让我开开眼行不行，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乱碰，肯定不会弄坏的！” 杨晨瞥他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丝的怜悯。 多可怜的小伙子，连汽车都没见过。 “好，那为师就展示给你看看！” 杨晨走到马车外面，问车夫下个目的地宁嘉城的大概方向，便跟张慎微一块跳下马车。 才刚下马车，杨晨忽然站住，笑得古怪的看向张慎微。 “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呢，你今天非要跟我一起挤马车不自己骑马，合着在这里等着呢。” 被杨晨说破心思的张慎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羞涩。 他的小心思，这么快就被说破了。 等到杨晨和张慎微在硕大的拖车面前停下，张慎微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杨晨让人将硕大的遮布扯下，在阳光的折射下，天蓝色的颜色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至少，在这些人眼中是这样的。 杨晨看着倒像是路上抛锚车辆的待遇。 “师……师父，这长得可比火车要好多了！”张慎微的眼底仿佛闪烁着熊熊火光，激动的难以自已，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摸一摸。 “师父，这汽车要怎么动啊？” 据说是不需要牲口的，也不需要轨道，那那么小的地方，在哪里烧煤炭提供动力？ “这是烧油的！”杨晨一眼就看出来张慎微在想什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下张慎微傻眼了。 烧油？ 烧油的？ 这东西，竟然要烧油？！ 啊呀呀，这可比煤炭要贵多了，没看见多少人家都吃不起油呢，结果这铁玩意，竟然是要烧油的！ 果然越是不可理喻的东西，越是古怪啊…… 张慎微心疼的脸抽抽，杨晨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上了已经停下的拖车后，发动发动机，缓缓的将汽车开下来。 此时此刻，队伍已经前进的十分缓慢。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汽车吸引过去，他们虽然还在继续赶路，但速度却慢了不止一倍。 等到杨晨完全将车开到地面上，张慎微飞快的跑过来，拍着车门：“师父，师父，我也要上去坐！” 杨晨降下车窗，撇撇嘴，道：“拉一下把手就能开了，小心点，别太用力！” 毕竟武者的力量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这车虽然质量好，但是也架不住张慎微这样的蛮力，万一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坏了，岂不是很尴尬？ 其实不用杨晨特意交代，张慎微都知道轻重。 眼前这个大家伙，可是吃油的！ 这么精贵的东西，要是被自己弄坏了，不用师父动手，他自己都想拍死自己！ 小心翼翼上了车，才刚坐下，张慎微就浑身紧绷起来。 这座椅，虽然不是很软，但是绝对质量不差，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何种材质！ 抬起头，对面是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就像是缩小版的电影幕布，而周围，还有很多按钮，以及各种奇形怪状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东西…… 杨晨打开头顶天窗，惊得张慎微差点跳起来。 车里好多散发着幽幽光的东西，看起来十分精致，用手一摸，光滑无搓，简直是上品！ “贤弟！杨贤弟！” 就在杨晨准备走的时候，一直虎视眈眈，眼睁睁看着自家臭小子上去的张亮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骑着高头大马疯狂的朝这里奔来，然后飞速下马，三两步冲到杨晨跟前，气喘吁吁：“贤弟！我也想坐一下！” 杨晨点点头：“上来！” 张亮老远的时候就盯着杨晨的一举一动，于是他也学着杨晨上车的样子轻轻扣动车门，门开的时候，面上闪过一道惊喜，随后急急忙忙的钻了进去。 “哎呀，这感觉……可比马车好多了！虽然没有马车那么宽敞，但是这个座椅却十分舒坦！还……还能躺下？！”杨晨帮他把椅子放倒，张亮老脸惊喜万分。 第2183章 神秘的女人 “张大哥，你得坐稳了，我要开始了！”杨晨开口道。 张家父子顿时神经紧绷，面上肌肉微微抽搐，张慎微眼疾手快的看见右上方有把手，慌忙拉住，还未稳住心神，杨晨脚下油门狠狠一轰，瞬间犹如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太快了！ 比马还要快！ 而且爆发力惊人！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全部都傻眼了。 站在原地，内心震撼！ 大唐的士兵面楼骄傲之色，身边有些美洲土著人，更让他们忍不住得意洋洋。 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大唐的威力！ 相比唐军，没见过世面的美洲人，显得更加震惊。 他们一个个都睁圆眼睛，仿佛见到天上神祗下凡一般不可思议。 早就听说大唐神奇，所拥有的东西更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在见识了许许多多之后，他们却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慑到了！ “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创举！那长长的铁箱子，竟然能在一瞬间爆发，这样的速度，便是最好的战马也追不上！” “我差点怀疑我看错了，带了三个人，竟然还能如此之快！天呐，真的太可怕了！” “这比战马好要威武！还要令人敬畏！看见没有，它还会自己发光！这比路易斯曾今在这里建造的火车还要惊人！” “我知道那火车，是要人在里面不停的干活，燃烧木炭的！还会喷烟，而且一开始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但是这个明显不一样啊！” “这……这没有烟呀！一点白色的烟雾都没有！” “不仅没有烟雾，甚至连热都没有，刚才它就在我跟前跑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感觉很凉，好大的一阵风啊！” “大唐……大唐果然如此神奇！” 众人皆被惊呆了，看着远处即将看不见的车尾，发出一阵阵羡慕的感慨。 此时此刻，这些备受折磨和奴隶的美洲人，越发向往大唐的美好生活。 可惜……这些带他们脱离苦海的大唐人，并没有打算带领他们前往大唐本土。 但是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将有希望在大唐人的带领下，走向跟唐人一样的生活，那该是多么令人希冀的生活啊…… 有人开始幻想未来，原本已经有些吃力的手脚也开始充满力量。 他们久久凝望着汽车飞驰消失的方向，仿佛那边就有他们未来的希望。 “你们知道的太少了，那是我们大唐的唐国公，是当今太上皇的义弟，是当今陛下的师父！不仅如此，他还改变了无数百姓的生活，有了他，我们大唐才变成世界上最强大，最强盛的国家！多少人想要加入，但都没有成功，而你们，在我们帮助你们脱离苦海之后可以顺利加入我们的统治之下！” 士兵高昂着脑袋，心潮澎湃。 他这番话非但不会让美洲人觉得冒昧，反而更让他们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毕竟，强大而又幸福安全的国度，没有人会拒绝！ 更没有人，会想过颠沛流离，危机四伏的生活！ 杨晨不知道自己一脚油门踩出这么多感慨来，不过只要美洲土著人接触到更多关于唐人美好的一面，也自然而然会产生这种念头，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美化某种事物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张亮现在就在发挥这种本能。 杨晨开的实在太快，而且道路崎岖很是颠簸，他胃里的东西早已在翻江倒海，下一秒就能吐出来，不过他咬牙忍住了，并且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别的地方！ 太酷了！ 比他的战马还要快！ 这种速度，简直是极致的追求！ 张亮也死死拉着车上的把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飞出去砸玻璃上。 与此同时，他还很羡慕杨晨。 这铁玩意看起来太复杂了，那么多的按钮，杨晨竟然只要握着方向盘就能飞驰。 什么时候，他也能这么开就好了！ “师父！还能再快一点！太刺激了！”张慎微扯着嗓子大喊。 刺激，太刺激了！ 就感觉人要飞出去一样！ 马跟汽车一比，这种盘桓在生死边缘的刺激感就弱爆了！ 杨晨眼角抽了一下。 这特么再快他就要飞出去了！ 不对，是车要飞出去了！ 到时候砸在地上，安全气囊绝逼炸出来！ 而且这里已经看不见身后的大军了。 虽然英格兰人已经退出，但这并不代表孤身在外就会一定安全，保不准出来成群结队的野兽，那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杨晨正准备踩下刹车，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一个圆盘状物体，就像是科幻电影中的飞碟一般，此时正漂浮在半空之中，朝四面八方散发出一道道黄色的光束！ 黄光！ 是那束黄光！ 杨晨马上改变主意，瞬间把油门踩到底！ 猛地一下提速，张亮再也没忍住，哇的一口吐出来，人也差点撞上去，被安全带猛地扯住！ 一股难闻的气息在车厢内弥漫开来，带着阵阵令人作呕的酸腐气！ 太恶心了！ 但杨晨咬牙忍住。 目光锁定前面的圆盘！ 脑海里的念头在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是飞碟？ 是外星人？！ 还是跟他一样穿越过来的人？ 又或者……就是借用机器来找寻他的！ 是那辆货车的女主人吗？ 翠花如此无敌，却还能升级系统，而且偏偏还是在黄光出现前后…… 杨晨脑海里的线索就像浮萍一样，抓不住，又错综复杂！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冲上去！ 张亮和张慎微也看见了，看到那道诡异的黄光，父子二人面上齐齐露出惊惧的神色。 那是什么！ 竟然在空中！ 而杨晨不要命一样冲过去，可见那东西绝对有猫腻！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拉紧把手。 三道目光紧紧锁定！ 可就在杨晨马上冲到目的地时候，汽车发动机忽然失去作用，猛地一下直接停住，因为力量太过强大，安全气囊在瞬间爆开！碎片朝着面门飞驰而来，杨晨迅速反应，堪堪躲过，脸上却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还好没一脑袋砸安全气囊上，否则得疼死！ 杨晨庆幸过后去马上抬头去看，他甚至顾不上研究为什么汽车会忽然失去作用。 边上张亮运气就没这么好，安全气囊直接把他炸晕，此时此刻他正脑袋砸在自己吐出来的东西里。 张慎微受到的冲击略小些，但情况也不怎么好，见杨晨使劲扣动车门也无法打开，当即也去尝试，结果自己这边的门也开不了！ “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出不去了，还有前面那个，到底是什么……” 杨晨仿佛没听到，他浑身紧绷，肌肉成御敌状态，仿佛随时都准备爆发出力量！ 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前面逐渐发生变化的圆盘！ 此时杨晨距离圆盘只有三十米远！ 他甚至能看到那圆盘材质，以及上面那浅浅的几个字。 ‘xx科学院’。 虽然简单，但是这种称谓，一眼就能看出来它来自哪里！ 这果然是来自未来世界的！ 而且，还是来自华夏的！ 杨晨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个圆盘和货车主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能和翠花富贵他们，出自同一批人的手中！ 杨晨下不了车，眼睁睁看着那黄光瞬间消失，地上一个漆黑的圆形。 但那圆盘这次却没有消失，相反，还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 “杨晨？” 是个女人的声音！ 杨晨浑身起鸡皮疙瘩，掌心冒出的汗如大雨磅礴，他脚底发凉，惊惧不已。 “你……你是谁？” 得到回应，对方似乎十分激动，马上又传来一道声音。 “你真的是杨晨？我是时空科学研究局的科研人员，我想和你取得联系！” 杨晨一震。 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你想说什么？”杨晨精神紧绷，完全集中在那圆盘上，就在这时，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禁制，在瞬间消失。 虽然看不见，但是杨晨和张慎微都感觉到了！ 杨晨马上尝试开门，发现可以打开了。 他急忙下去，但车里的张慎微动作慢了一步，他没能下去，那种禁制又瞬间出现，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破解！ 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晨下去，却无能为力！ “师父！师父！” 张慎微疯狂大喊，连张亮都有隐隐转醒的趋势，但杨晨根本听不见。 杨晨才刚走到面前，那圆盘似乎坚持不住，在一瞬间的时候有消失的迹象，但又马上出现。 “杨晨，需要八百赫信号！去找一号机器人，它可以……”话还没说完，那圆盘嗖的一下消失，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烧焦的圆形。 和之前一模一样！ 杨晨怔愣在原地。 半晌，才猛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时候杨晨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全部都湿了！ 那个女人说要信号，那信号是用来干什么的？ 找一号机器人，那是……翠花吗？ 杨晨感觉自己的世界因为这个女人的几句话瞬间天翻地覆。 之前他一直在紧紧追逐，想要找到真相，现在真相马上就要来了，可他……却有些害怕了。 如果他照做了，那后果是什么？ 再也……回不来吗？ 第2184章 苦恼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587/511841587/511841609/20201025210057/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怔愣了不知多久，再抬头望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刚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伴随着圆盘消失，空气中无形的禁锢也瞬间化为乌有，张慎微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又惊惧。 他都看到什么了？ 那诡异的一幕竟然是真实发生的！ “师父……” 张慎微轻轻唤了一声，却发现杨晨站在原地，面色复杂微微有些惨白，显然很不好。 刚才那一幕，连师父都被震撼到了！ 张慎微因为关在车里，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对话，只以为杨晨是被圆盘发出的诡异模样吓到了，根本不知道对方和杨晨说了什么。 “师父，你没事吧？”张慎微小心翼翼的又开口。 杨晨这才有了反应。 此时的杨晨，感觉自己身在一处虚无的空间中，感受不到任何支撑的强大力量，而对面是未知的漆黑。 走过去，可能是新的天地，也可能是铺天盖地的毁灭！ 不知过了多久，张亮隐隐有苏醒的迹象，杨晨这才动了，转过身走过车内。 这件事，他必须要安静的思考。 “这怎么回事，哎哟，好疼啊！” 张亮龇牙咧嘴的醒过来，等看到车内的一切景象后，傻眼了。 “怎么成这德行了！天呐，全坏了！”张亮大声叫唤，同时还看见自己身上的脏污，顿时又开始干呕起来。 因为安全气囊炸开，汽车内多多少少都受到损伤，看起来狼狈至极。 最要命的是，方向盘也坏了。 车动不了，杨晨又不能当面拿另外一辆车拿出来。 没办法，只能在这里等军队跟上来才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军队，蜿蜒如龙，十分瑰丽壮观。 斥候早早发现了他们，忙不迭的骑马叫人过来收拾残局。 张慎微心疼不已。 虽然坏了，但师父应该能修好吧？ 实际上，杨晨根本不会修，也没心情去修。 宁嘉城已经不远，杨晨索性上了马车和杨雪坐在一起。 杨雪见他上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秀眉轻轻的皱在一起，却也不曾追问，倒了热水递给他。 杨晨便靠在软和的靠垫上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震撼，因此杨晨也忘了叮嘱张亮父子不要说出去。 不过张亮毕竟是老于世故之人，那件事他虽然未曾亲眼见到，但是在张慎微跟他细说昏过去之后的事情后，他就叮嘱张慎微不可以说出去。 张慎微内心震撼，几次想找杨晨聊这件事，但是直到到了宁嘉城，都没找到这个机会。 甚至杨晨在到了宁嘉城之后，就把所有事情丢给张亮去处置，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怎么出来，就连吃饭，也是刘谦亲自送上门去的。 张慎微百思不得其解，但毫无疑问的，绝对是和那天的事情有关。 “谦哥，你又去送饭呢？师父怎么样了？今天可有说什么？”张慎微特意换了一身常服才过来，还没到门口，就撞见去送饭的刘谦。 刘谦道：“没什么呀，公爷前两天交代过，说没事不要去打扰他，连夫人都很少去打扰了，我也就送个饭，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刘谦是真的不知道。 杨晨那幅模样看的他心惊肉跳，更因为汽车坏了杨晨都没修，刘谦就更慌了。 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那汽车是从哪里来的，是怎么得来的。 但是公爷什么都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只要公爷没事那就好，等到以后时机到了，说不定公爷就跟他说了。 实际上刘谦也很想问张慎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公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让汽车都炸坏了！ “那天是不是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了？”刘谦还是没忍住，试探性的问出来。 张慎微刚想说，猛地想起来张亮叮嘱他的话。 要是敢胡说，他老子可是要把他三条腿打断！ 要不是因为自己老子太凶，自己也不至于真的憋到现在不敢多放一个屁。 “也没什么，具体什么事情，你最好自己去问师父，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刘谦嫌弃的撇撇嘴：“你可拉倒吧，这几天你没少往公爷这里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有事，连夫人都看出来了，你还装！” 一听杨雪也看出来自己不寻常，张慎微顿时警惕起来。 就算消息要走漏，也绝对不能是自己漏了风声！ 否则，太危险了…… 张慎微抬头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拍拍刘谦的肩膀：“我先走了，赶紧给师父送饭去吧，要是凉了还得重新热一遍，我走了啊！” 见他真的走了，刘谦摇摇头，端着饭菜去敲杨晨的门，然后轻轻推门而入，将吃食放在桌上。 “公爷，吃饭了。” 杨晨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思考着什么，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最大的问题却是，自从他来了宁嘉城，刘谦进来送饭看到的都是这一幕！ 公爷这几天，竟然都没怎么走动？ 这事情显然很不寻常了。 刘谦之前送完饭就会走，但是这次脚下生根一般，动都不动一下。 杨晨狐疑的抬起头看他，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刘谦站在原地，壮着胆子，道：“公爷，莫不是那束诡异的黄光又出现了？” 在刘谦的认知里，近期能让杨晨烦恼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杨晨也懒得瞒他太多，便点点头道：“不错，我又看见了那束光。” 一听被自己猜中了，刘谦顿时激动起来。 “什么？在哪里的！公爷，可有什么新发现吗？！” 之前他们在两个世界追寻这道诡异的黄光都没有结果，现在公爷竟然又遇上了！ 对于未知的事情，所有人都本能的保持好奇心。 杨晨却是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刘谦焦急，但也不敢随意催促，所以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杨晨开口告诉他。 从头到尾，这件事也只有刘谦跟自己最清楚，杨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人。 便站起身来走到餐桌边上，一边拿起筷子吃饭，一边道：“你知道那束黄光是从哪里来的吗？” 刘谦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杨晨放下筷子，跑过去拿了纸笔过来。 “就是这么个东西，圆形的，散发着光芒，就是那种黄光而且不止一道！” “圆形的东西？还会发光？！”刘谦惊呼出声，“这不是太阳吗？” “……” 杨晨脑袋上挂下三根黑线。 还能再蠢一点吗？ “不是！” 刘谦有些尴尬，挠挠头依旧乖乖坐在边上，眼睛迥然有神，乖巧的等着杨晨继续说下去。 “这是人造出来的东西！不过以我目测来看，只是一个类似于消息传递的工具，就像是手机一样。” 刘谦马上点头表示明白。 这个时候杨晨就感觉到交流的舒心了。 要是换个人，换成张慎微这样的，估计要解释好几次才能继续聊下去。 杨晨心情松快了些，道：“我们之前看到的被烧焦的地面还有那些黄光，都是这个圆形工具造成的。” “那公爷……这东西是谁在操纵的？”刘谦一下子问出杨晨最想知道的事情。 手机交流需要双方有一方主动，那么这个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那是谁呢？ 竟然能在两个空间寻找一个人？ 刘谦感觉脑子要不够用了，当初他知道公爷能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他的时间观就已经崩塌过一次。 现在好不容易世界观又有点起色了，忽然又来了一次暴击！ 而这一次，显然连公爷的世界观都有点崩塌了…… 杨晨深思半晌，却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即使知道，杨晨本能的也不愿意刘谦牵涉进来。 这件事太过震惊，便是放在后世，一旦消息泄露，也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撼。 背后人的如果知道刘谦，甚至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谁能保证刘谦不会有危险？ 毕竟这种秘密到极致的事情，绝对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谦沉默了。 跟着杨晨一样眉头紧锁，试图想明白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这显然是一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存在！ 杨晨和刘谦思考了两个时辰未果。 “出去走走吧，来了宁嘉城我就当了甩手掌柜，连雪儿都在帮忙，再不出去看看不成样子。” 杨晨终于站起来，带着刘谦一块出了门。 宁嘉城，在杨晨他们还在麻城的时候，就已经被提前派人过来收拾过一番。 所以和麻城相比，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城里水平了。 走在大街上，全是分家到户的新百姓，他们全部都才刚刚入住，对这里的一切都还很新鲜。 得益于之前宁嘉城的居住环境就稍微好些，这里一些原住民一直都在，更在唐军带了大量人口过来之后，找到机会做起了小生意。 因此宁嘉城的大街上，出去还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 只不过杨晨听不懂罢了。 “公爷，这里的学堂也在建造了，是夫人和轻尘在主持的。” 第2185章 李淳风来了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587/511841587/511841609/20201025210057/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之前做过一次，再来一次杨雪自然得心应手。 杨晨心里有些愧疚，毕竟这些事情应该都是他来做的才对。 走在街上，忽然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上穿着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 而他身边，则是一个女人，面黄肌瘦，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神略显呆滞，仿佛木头人一般。 杨晨下意识的便皱了皱眉头，但脚下步伐却未停下。 “杨公爷近来可有烦心事？” 那黑衣男子忽然开口说话，说的还是字正腔圆的大唐官话！ 杨晨一怔：“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毕竟天下百姓千千万，如今……不都变成你们大唐的子民了吗？” 这话里听不出情绪，更辨不出好坏。 眼前这人，透着诡异。 因为不好辨别此人是敌是友，杨晨便不打算理会他。 谁知那人却纠缠不清，紧追两步上来，继续道：“杨公爷，我看你眉心黑气聚拢，不日必将有灾祸！”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替你解煞，百试百灵！” “只要尝试一次，就能心想事成！” 杨晨：“……” 这尼玛都能遇上骗子？！ 杨晨嘴角抽的厉害。 不用问了，这个江湖骗子就是从大唐过来的，也只有大唐百姓会知道他这个唐国公到底长什么样子——毕竟报纸上登了不止一次了。 杨晨一开始还以为这人有多神秘，自己第一次上界居然也会被认出来，没成想，就特么是个江湖骗子！ “刘谦！” 刘谦马上撸起袖子赶人。 “去去去，少过来找麻烦，赶紧走，再不走我打你了啊！” “公爷，我说的是真的啊！你最近煞气很重，会有血光之灾啊！” 刘谦怒了。 “再不滚我打死你！” 再三恐吓下，那人才拽着女人如闪电般飞速跑开。 “真晦气，才出门就碰上江湖骗子！”刘谦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公爷，这事可大可小，这些土著人都没见过，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杨晨扬眉：“你说的有道理，是得注意一下。” 正说着话，忽然后面一阵动静传来，杨晨和刘谦一回头，才发现是一辆略显质朴的马车朝这里奔来。 而且看样子目标，就是他们！ 杨晨暗道今天运气似乎不是很好，老有这种奇怪的事情。 谁知，车上却下来一个格外眼熟的人。 李淳风？ 这个人，在这个时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种种因素联系起来，不得不让杨晨觉得不是好事。 按理说，李淳风现在应该还在皇宫内任职才对！ 而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不是还跟袁天罡一起推算未来了吗？！ “杨公爷，许久不见了。”李淳风似乎赶了很久的路，胡渣满脸，疲倦的面容上，唯独那双眼睛格外精神。 从大唐到美洲，所需要的路途以天地之隔来说，并不为过，李淳风能只身一人到这里，绝对没少吃苦！ 所以杨晨更郁闷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李淳风如此重视，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道长，你这是……” 李淳风道：“不如先回去再说吧？我……好生疲惫。” 李淳风居然说自己累了！ 杨晨觉得是好事！ 还能惦记着休息，至少说明事情没有着急到火烧眉毛的程度！。 “好好好，我马上带你回去，道长啊，老李啊，你看起来好像老了好多啊，你看你，胡子都白了，回去我让人给你打热水洗澡，你先睡一会，起来再泡澡，然后吃点东西喝点茶，别着急，反正天塌不下来，你先好好休息着……” 不知道为什么，杨晨总觉得好好供着这位大佬，自己的烦心事就能少掉一大半。 李淳风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显然，这段时间日夜不停的赶路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压力，这些压力在找到杨晨的瞬间如洪口决堤一般爆发出来。 把李淳风安排好去睡觉，杨晨心里的不安逐渐平和下来。 张慎微听说李淳风过来了，觉得新奇，马上回来看热闹。 “师父，李淳风过来了？” 杨晨微微颔首：“是，不过太累了，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怎么了？找他有事？嗯……你们俩很熟？” “当然不熟！”张慎微理所当然的道。 “那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杨晨眼角微抽。 “我这不是听说李淳风算卦的本事一流嘛……”张慎微有些尴尬。 李淳风的名声其实在民间不显，但在达官贵人，勋贵之家之间流传甚广。 所以张慎微一早听说过李淳风的名气，之前在杨家更是说过好几次话。 “师父，我能找他帮我算算未来吗？看看我将来的成就能到什么地步！能不能做到全民崇拜的大将军？” 杨晨不以为然的喝着茶，幽幽的道：“你就不想封侯受爵？做什么大将军！” “封侯受爵我肯定有啊！但是做大将军，那就是靠自己实力的！”张慎微秀起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脸骄傲得意。 杨晨手微微一顿。 行吧，他差点忘了张亮的爵位是要传给他儿子的。 那他的位置，是不是也要传给他的小文盛？ 想起自己的儿子，杨晨心中无比思念，又觉得十分愧疚。 作为父亲，他都没陪在儿子身边陪伴他好好长大。 杨晨胡思乱想一番，又继续喝着茶。 厨房已经开火，先烧热水再做点心，就等着李淳风醒过来。 但谁知，足足到了天黑的时候，李淳风居然都没醒过来。 张慎微一直都没走，跟杨晨一块喝茶聊天，偶尔处理一两件亲兵报上来的事情。 “师父……这李道长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从中午睡到现在，都好几个时辰了！再困也该醒了吧。” 杨晨有些怀疑李淳风会睡到明天。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反正他人也跑不了，到时候醒了我叫人去找你就好。” 张慎微无奈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师父，那我先回去了啊。” 杨晨嗯了一声，目送张慎微离开。 “刘谦，他还没醒呢？” 刘谦无语的点头：“没呢，不仅没醒，还鼾声如雷，我刚刚路过房间门口的时候都听得一清二楚……” 杨晨几乎能想象，李淳风一个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没有向导也没有好的交通工具，坐马车两天就能把人颠散架，更别提这里这种纯天然的路了。 李淳风八成是好几天没睡了，强撑着找到这里之后，才浑身一松，睡的昏死过去。 等到恢复元气，估计得到明天了。 一夜安静，杨晨起身的时候杨雪还在睡梦中，乌发散开，几缕发丝轻轻的落在脸颊上，显得她娇俏可爱，更添一丝韵味。 杨晨轻手轻脚替她盖好被子，穿好衣裳出了房间门。 刘谦和轻尘起的很早，已经在晨练。 “夫人最近累的很，所以今天就不去了。”轻尘看见杨晨出来，也没见杨雪身影，便有些心疼，“今天我跟刘谦一块过去。” 杨晨点点头：“辛苦你们两个了。” 刘谦忙道：“不辛苦，公爷才辛苦！” 心里揣着那么大一个秘密，可不比寻常人要辛苦的多吗？ 杨晨失笑：“吃过饭了吗？” “还没呢，厨房正在做。”刘谦浑身都是汗，练得格外精神，走过来道，“公爷，李道长还没醒呢！” 杨晨嘴角一抽：“还没醒？！” 刘谦一脸狰狞的点着头：“真没醒，我早上去看过的，睡的可想了，呼吸均匀有力，估计……正做美梦呢！唉，也不知道之前是有多辛苦，竟然睡到现在都还没起。” 能睡到现在还没起来。 看来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累的多了。 说不定，还是九死一生。 可如此艰难的路程，是因为什么李淳风才跋山涉水，非要过来？ 杨晨心情微微有些沉重。 半晌，见刘谦和轻尘练的差不多了，索性叫他们一起去吃早饭。 才刚坐下来，张慎微父子就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张亮昨天就想来了，但听张慎微说李淳风睡的跟死猪一样，便耐着性子等到现在。 张亮跟杨晨一样，同样意识到李淳风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所以早上起来办完公事之后，就急急忙忙过来找杨晨。 “你们还没吃呢？唉，李道长呢？”张亮看了半天没看见人。 杨晨咬着小笼包，汁水横流，很香。 这些原本是预备给李淳风的，奈何他一直没醒，早上就蒸了当早饭吃。 “还没起呢！张大哥，你们吃了吗？要不边吃边等？” 兴许李淳风做梦的时候梦到吃包子，想过来闻到香味就自己过来了？ 杨晨心里好笑的想着。 张亮一摸肚子，索性也坐下来吃。 父子二人胃口极大，吃相也没多优雅，三两口就吞下四五个小笼包。 正准备再吃几笼，忽然门口出现一道人影。 “好香，太香了！给贫道留下些许吧！”李淳风身上还是穿着来时那套衣裳，看起来灰扑扑的，一双眼睛却是雪亮。 因为饿极了，也顾不上姿态，上来坐到张慎微边上就开始上手吃。 第2186章 李淳风来了2 张慎微往边上让了让，他一让，李淳风就挪过来，一点都不客气。 “我说李道长，你这是几天没吃了？难不成你在来的路上都没买过吃食？”张慎微边说，边贴心的给他重新倒一盏茶水，怕他噎着。 李淳风面上红了红，不过他这一把岁数了还脸红，多少有些辣眼睛。 “李道长，你慢点吃，别着急，这里全是你的，要是不够，还有呢！” 张慎微和自己老爹对视一眼，正吃东西的张亮马上默默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拿过去给道长……” 张亮桌上的也给了李淳风，这些李淳风再饿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了，端起刚才那杯茶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才缓过进来，这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张慎微道：“道长，你要不要再喝点粥？长时间没吃东西，喝粥对胃好。” 李淳风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已经够了。” 再吃下去，岂不是成猪了？ 李淳风汗颜，为了赶紧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带过去，岔开话道：“我来的路上看见此地甚是荒芜，方圆百里人丁不足，野兽横行，莫不是……那些英格兰人已经全部离开？” 李淳风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李治也不会跟他一个非武将的人说这些，因此李淳风在决定出发美洲找杨晨的时候，是抱着永远回不去的念头出发的。 而当他踏上美洲土地时，更是谨慎再三，花大钱雇佣了十几个保护自己的人不说，还专门研究了地形地图，尽量选择一些虽然崎岖，但至少能保证安全的道路。 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多虑了，美洲上已经没有敌人存在，剩下的大多数是美洲本地土著。 而且因为战争的结束，之前暂时被破坏的商贸行为，也已经开始二次生长，且还是极为疯狂的生长，因为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来管束贸易行为中的合法性，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贾都开始疯狂涌入，希望在建立起完善商贸制度之前尽可能的赚到一桶金。 “不错，路易斯已死，英格兰人已经撤离出美洲，现在整个美洲都是我们的天下！”张亮身形壮硕，肌肉健美，走起路来自带一股豪气。 “道长，你此次突然来此，可是陛下有什么事情吗？” “不……这跟陛下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大约是经过数月的折磨，李淳风少了仙风道骨的意味，多了不少沧桑。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敌人，但是野兽袭击却不少，若非他自身武艺高强，恐怕此时也得落个残疾。 李淳风内心颇为悲凉。 他年纪大了，功夫比之从前逊色不少。 “老李，你看起来比以前可惨多了啊……”张慎微想起之前两个人一同出海的情况。 虽然李淳风不怎么说话，跟自己交情也仅限于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但是好歹两个人是旧相识，而且这次的李淳风，好像更接地气了。 李淳风扼腕叹息。 “这大概是天意。” 因为揣度不可触碰的天机，他遭到了反噬。 一身铜皮铁骨大打折扣不说，人也瞬间苍老，偶尔还会行动缓慢，同没有练过功夫的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虽然不至于丧失性命，但这种落差还是很叫人难受的。 但既然已经付出了代价，李淳风更不想白白牺牲，所以才会马不停蹄的来找杨晨。 “道长，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张亮煞有其事的蹲下来和他视线齐平。 原本张亮只是想方便自己说话而已，但是李淳风不得不觉得这动作，有点羞辱自己。 原本因为吃饭而弯下的身体马上变得笔直，连带着张亮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贫道此次前来，乃是来找杨公爷的，因为有要事相告，所以……并不好现在当众说出来。” 张亮渐渐回过味来，不咋乐意：“我说你……你怎么这么小气，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家一起听的？要是有为难之处，我们也好一起帮忙啊！” 张慎微刚想附和，李淳风摇了摇头：“此事恐怕不行，还请国公爷莫要为难贫道。” “谁敢为难你啊……”张亮嘀咕了两声，站起来，道，“那行，不听就不听，回头要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帮忙，我才懒得听呢！” 张慎微道：“道长，那我能听吗？” 李淳风斜视他一眼。 没说话。 “好，我马上就走。”张慎微捞起桌上仅存的一个烧饼，蛋疼的出去了。 屋子里瞬间清空了人，只剩下杨晨和李淳风独处一室。 “老李？”杨晨面色古怪的开口。 这个时候李淳风出现，任谁都会觉得不同寻常，更何况是正在经历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杨晨。 他有直觉，李淳风这次过来，绝对跟自己有关系。 “你还记得从前我跟你说过的话，是关于你命运的……”李淳风神色复杂的开口，捞起衣袍在边上坐下，重重的皱着眉头。 杨晨倒了杯水继续喝，似乎在回忆。 当初也是李淳风那番话，让自己稍加安慰，可是现在忽然重提是要做什么？ “我前不久占卜……预感到一些漂浮于天地大道之外的某些东西，毫无规则，毫无迹象可寻，仿佛凭空出现错乱世界。” 甚至还因此而受到惩戒，心脉受损，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到现在他的伤势也没有全好。 这话听得旁人不知所谓，但是杨晨却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的出现，甚至路易斯的出现，不就是这样吗？ 错乱时空——他甚至在特定时间能可以回到未来世界！ 这一切竟然是毫无规则出现的？ 难道宇宙中某些平衡被忽然打破，开始倒行逆施了吗？ 杨晨不懂什么天地法则，但是也明白逆天而行的下场。 什么人定胜天，那都是给自己打打气的。 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能跟天地作对不成？ 那根本就是妄想！ 除非天地放他一马，否则下场绝对不会好的哪里去！ 李淳风复杂的目光落在杨晨身上，这次千里迢迢过来，他便是想从杨晨这里得到些许答案。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是摸到了杨晨的一些来历。 虽然不准确，不完全，但即使如此，李淳风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义无反顾的来这里找杨晨。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但是杨晨陷入了沉默。 二人相顾无言，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的拍打在屋顶上。 这房子并没有多少豪华，屋顶的瓦片甚至是这几天刚补好的。 但一下雨，雨打青瓦的声音便和在长安一样，恍惚间不由得便心宽体胖。 两个人谁也不想开口了，这件事实在太恼人。 对李淳风而言，虽然急于知道真相，但是又找不到方向，再追究下去也不过是胡乱瞎撞，与其如此，倒不如再找线索。 回头他再尝试一下，搞不好还能算出来什么。 至于杨晨，他最纠结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听从那个女人声音的指挥。 不知道后果的行动，自然会束手束脚，瞻前顾后的。 反正也没说具体时间，他还可以再仔细斟酌斟酌。 “杨公爷，如果你有什么知道的……请务必告诉我！”李淳风不死心的叮嘱，看着杨晨略显放空的眼神有些许狐疑。 杨晨这样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如果换成张亮或者张慎微，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足够让他们两个大感兴趣。 但杨晨没有，甚至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偶尔皱眉露出凝重的神情来，但没说什么。 李淳风一边觉得杨晨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又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问题，这次的预测，绝对是和杨晨有关系的。 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没有证据。 “好，不过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 “对别人来说或许很玄，但是对杨公爷而言，应当不会。” 李淳风可还记得，杨晨曾今带他到过南天门，甚至，杨晨已经触及到修仙的门槛。 现在跟他装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点？ 杨晨哑然失笑。 当年吹过的牛，现在哪里还记得……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总是不好以常理揣度，你刚才也说了，是超然于天地规则之外，毫无道理可言的，所以我可能会忽略掉什么，到最后也极有可能给不了你答案。” 李淳风凝神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什么。 半晌，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八卦图来。 八卦图看似简单，实则玄妙无比，能让李淳风千里迢迢揣过来的，绝不是什么没用的玩意。 “杨公爷可知道天地阴阳周转，乃是万物之本，虽说目前看来没有任何联系，且十分匪夷所思，但或许只是我们不知道其中玄妙罢了。这个世界，并非我们所看见的全部，它就像是一个个被分割开来的房子，不穿过那堵墙，永远以为天地只有如此。可穿过墙的方法，又只存在于机缘……”李淳风盯着那八阵图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晨有点待不下去了。 他宁愿跟刘谦在一块胡猜，也不想跟李淳风谈论这些虚无缥缈，又或者说，他压根不想理解的玩意。 “那你慢慢想，我有点困了，我先回去睡会。”杨晨狼狈的起身，趁着李淳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走了。 第2187章 怀孕了！ 杨晨溜之大吉。 不过他当然不会去睡觉。 这尼玛才几点，连猪都没睡。 杨晨一口气跑到街上去，刘谦一溜烟跟上来，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 “公爷，没怎么样？” 杨晨眉毛一扬：“没怎么样，李淳风有点本事，估计是叫他察觉到什么东西了，不过目前看来，他知道的不多。” 杨晨心里五味杂陈，以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个人的本事，联手推算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奇怪。 但愿李淳风不要搅合进来。 “公爷，那要不要想办法让他先离开？” 杨晨敛眉：“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被他发现最近发生的异象，免不了要追根究底。像李淳风这样的人，最好还是远离，变数太多了。” 鬼知道他知道内幕之后，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把他奉为神明还说，若是觉得自己是妖孽呢？ 杨晨不想赌。 能把李淳风送走是最好的，越早越好！ 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就有士兵问号，杨晨找了个地方落脚坐下。 这是一处极为简陋的茶棚，被征用来当做临时工棚，吃饭时间会有人来此地放饭，偶尔也会有百姓过来讨口水喝，这里守着的人向来不会推辞。 见杨晨坐下，刚才路过的士兵又极为恭敬，便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不俗。 照看工棚的人马上上了茶水，和往常不同，里面居然飘着几片绿色的茶叶。 杨晨喝了一口，虽然他对茶叶没什么研究，但也喝出来这东西有多粗糙，喝了几口后就放下没再动了。 “公爷，夫人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的。”刘谦一边看着工棚外往来的人流，目光直直的落在远处的城墙上，那里有很多土著人在干活，累的满头大汗的。 杨晨嗯了一声，忽然看见李淳风竟然出来了！ “杨公爷！” 杨晨眼角一抽。 刚才说自己去睡觉了，现在在街上被人撞到。 好尴尬…… 但李淳风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杨晨随口胡诌的谎话，走过来自顾自的坐下，道：“贫道仔细推算过了，杨公爷，会不会仙界和人界其实两个平行存在的空间，但总有意外，比如仙界的人闯进了人界？”说到这里李淳风意味深长的看向杨晨。 毕竟当初，杨晨带李淳风去看的南天门，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并且这件事他一直埋在心里跟谁也没提。 现在联合自己算出来的东西，再加上这番推测，似乎变得合理起来。 杨晨不仅摸到了修仙的门槛，同时……他已经是那里的人了！ 只是因为自己原本属于人界，所以不情愿走罢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杨晨总是能做到很多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能制造出许多非议思索的东西！ 再或者，那个路易斯是仙界的邪恶代表，杨晨就是为了消灭他而留在这里的？ 杨晨不知道李淳风在进行头脑风暴，反正他只看见李淳风像傻子一样呆住了。 而且话都还没说完。 杨晨眼角抽了抽：“道长，老李，李道长，别胡思乱想了，你这是想修道想疯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之前……那都是随口胡诌骗你的。” “那你如何解释那个神奇的地方！那地方一看便不是寻常地方！” 刘谦悄咪咪的探过脑袋：“你说的是不是一个白茫茫，摆着一个奇怪长条状车的地方？” 李淳风眼珠子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刘谦撇撇嘴，心里滋味说不清楚，看李淳风的眼神，多少有些心疼。 这孩子，啊不，这小老头，太可怜了。 只见其一却不知道其二，为了真相连神仙都想出来了，真是难为他了。 一把年纪了，想象力居然如此惊人…… “我听见的呗，我家公爷在我家小姐小时候就开始编故事，他的故事里，十个有九个是这样开头的。” 听到刘谦的话，李淳风愕然呆立在原地：“编……编故事？” “对啊，你不会真信了？然后出现幻觉，以为自己真的看见了？道长，你们修道之人也太容易被骗了，还有，听说你们还自己炼丹，会不会那东西吃下去有毒，会容易产生幻觉啊？” 李淳风木然：“幻……幻觉？” 是幻觉吗？ 他当时看见的，是幻觉吗？ 时间已经过的太久了，岁月久远，甚至出现了模糊的记忆。 难不成，当时他的真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吗？ 杨晨没想到刘谦硬是把李淳风给忽悠瘸了！ 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趁热打铁！ “是啊老李，你不会真的当真了？要是这样，那我也太愧疚了……还害得你因为此事千里迢迢跑过来，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我真是……羞愧万分啊！我自罚一杯茶水，就当赔罪了！” 杨晨二话不说喝下粗制滥造的茶水，喉咙里涩涩的感觉。 李淳风愣了许久，看看杨晨又看看刘谦，只从他们脸上看出一致的表情——那真的是幻觉！ “噗~！” 李淳风一口血吐出来！ 杨晨和刘谦惊得跳起。 “吐血！卧槽，不用玩这么大！刘谦，赶紧找大夫去！” “哦哦哦，我马上去！道长，我扶你……” 李淳风抬手阻止，他眼神震惊，慌张，惶恐，复杂的情绪在瞬间闪过，甚至连吐血都顾不上：“你们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杨晨没脸皮说。 刘谦马上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道长，没想到您这么实诚啊，居然真的相信了！公爷，以后你可不能再跟别人这么说了，咱们自己家里的人都懂，别人不一定懂啊！” 杨晨眼角猛抽：“你说的对……” 借口给李淳风找大夫，杨晨和刘谦溜的飞快。 “公爷，他不会有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要是在我们这里死了……还是被我们气死的，那……” “是你气死的，不是我。”杨晨纠正他的错误。 “……”刘谦嘴角抽搐了一下，“公爷，你觉得有区别吗？” “……” 区别其实……倒也没那么大，毕竟刘谦是自己的人，天底下谁不知道？ 杨晨蛋疼的捂着胸口：“我好难啊，我真的好难啊……为什么要这样……” “公爷，我们暂时先不回去，去找夫人？”刘谦好没傻到送上门去让李淳风逮着问。 “现在看来，也只能先这样了。” 两个人马上朝城内某处走去。 跟麻城不同，这里的学堂选址不在城外，而在城内。 这主要是因为宁嘉城比麻城还要大的缘故。 宁嘉城相比麻城，更加靠近南边，是杨晨挑选出来的六大城池中偏中心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一旦出现危机，必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学堂肯定是要在城内才稳妥的。 杨雪累的香汗淋漓，不过她也是乐在其中。 “小心！” 抬着横梁的人不小心脚下一歪，需要四个人抬的木材瞬间砸落，这要是砸下去，摔倒的必然被压出血来！ 杨雪飞速冲上前，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直接顶住。 危险瞬间解除。 众人怔愣片刻后更是深深的羡慕。 这位夫人不仅长得美，连功夫都这么出神入化。 他们就算下辈子投胎，都没这好运气了啊…… 轻尘忙不迭的过来：“夫人，你没事？” “没事，这么点小事还能受伤不成？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轻尘无奈的摇摇头：“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什么？！肚子里有孩子了！”刚刚到地方的杨晨，就听到了这句话，然后又惊又喜的他下意识的大喊出来。 整个工地上的人，都齐齐看了过来。 那眼神…… 刘谦扯了扯杨晨衣角：“公爷，有点尴尬……” 又不是第一次当爹，紧张个啥呀！ 看看他，他就一个儿子，他都没咋样呢！ “夫君，你怎么来了？”杨雪红着脸走过来。 杨晨看着她平平无奇的小腹，面上狂喜：“雪儿，你有身孕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还害的你坐马车到处奔波，现在还要管这种杂事！我真不是东西！来来来，别站着，快坐下！刚才你没事？下回这么危险的事情让轻尘去，她没怀孕！” 轻尘：“……” 刘谦默默的抬起头，忍住，媳妇和公爷都是心头肉，不能杀生，不能杀生…… 杨雪好笑的被杨晨扶着坐下，反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哭笑不得道：“我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又经验，而且也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好着呢，稍微动一动对我还有好处。” “那可不行！前面三个月时最危险的，看你的样子，肯定没过三个月！” 杨雪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柔和的笑意渐渐浮现：“是没三个月，才一个月多，不过我的身体素质不是寻常妇人可比的，所以没有大碍的，夫君不用太担心呢。” 杨晨说什么都不肯放松。 原本是杨雪和轻尘主持的学堂建造，马上被他丢给轻尘一个人承担，美名其曰你可以的，气的轻尘差点吐血，不过看在杨雪怀孕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但是一扭头，轻尘直接掐住刘谦腰上的软肉，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疼的刘谦直抽抽。 第2188章 好闺女！ “雪儿，你怀孕了怎么不早告诉我！”杨晨心有余悸的想起来，前段时间他还带着杨雪飙车，现在想想，他后背的冷汗就直冒。 还好，还好没出什么问题，要不然现在他得多后悔！ 杨雪温和的道：“我其实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不过夫君这几天看起来都有心事，我就不想让你分心，所以才打算过几天再说的。” 杨晨心里愧疚。 这些天他一直因为那件事冷落身边人，连自己最亲近的雪儿都冷落了。 杨晨握住她柔软的双手，目光恳切：“雪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杨雪俏脸微微一怔，随即好笑的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我当然知道呢，夫君是世界上对我做好的人。” 杨晨把老婆搂在怀里，心情仿佛坐了过山车一样，嗖的一下，所有阴霾都踩在脚底，迎接他的变成了满天彩霞，心头豁然开朗！ 果然，爱情是滋补的。 杨晨美滋滋想抱着老婆，甚至觉得那什么秘密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不去触碰，那么现在的生活就不会发生改变。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夫君……”杨雪红着脸，轻轻用力推开杨晨的怀抱。 这里好多人啊…… 其实别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看他们，只是偷偷看，但就算是这样，杨雪也觉得不好意思。杨晨好生郁闷，想抱老婆回去，但想到现在李淳风就在那里。 回去后指不定还要被他缠着说些骇人听闻的话。 这样的生活环境，太惨烈了。 所以…… “刘谦，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赶紧回去？” 刘谦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公爷，我觉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陛下下旨，指名要他回去，我就不信他敢违抗圣旨不回长安！” 杨晨思考了一会，道：“你如果坐飞机回去通知，那明天他就能回去。” 刘谦嘴角抽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略显茫然的杨雪，她大概在疑惑什么是飞机，但刘谦知道啊！ 那玩意他虽然没坐过，但是知道很变态，不，是极其变态！ 一千多公里的路，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 恐怖如斯！ 但现在这里，哪里有什么飞机。 公爷明显是在嘲讽他出烂主意。 “那……”刘谦挠着头，感觉公爷太为难自己了，让他去杀土匪什么的行，思考这种事情明显是不太适合他自己的。 “你们想要李道长离开？”杨雪好奇的道。 杨晨点点头：“是啊，他来这里……说实话，没什么用。”还很烦。 最烦的，就是万一哪天他知道了真相，那怎么办？ 以李淳风那种对修仙着迷的状态，知道杨晨如何穿梭两个世界之间的话，绝对会想拿他来做研究！ 毕竟科学狂人到极致，会做出反人类的行为。 这都是有潜在危险的。 竟然危险，那肯定是要想办法提前做好准备，最好能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杨雪思忖片刻，姣好的面容荡漾起一抹倾城绝世的笑：“夫君要是信得过我，不过就将此事交托给我？我保证，三天之内李道长就不会想在这里呆下去，到时候不要说我们想让他走，就是想叫他留，他都不愿意！” 杨晨道：“你说真的？什么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夫君放心交给我！” “那不行，你现在不能乱动！有什么主意你直接说，我去办！反正最后功劳还是算你的！” 杨雪嘟了嘟嘴，有点可爱，语气十分不情愿的道：“好好，那我跟你说就是……” 杨晨心满意足的俯身，等到杨雪把主意说完，杨晨脸上表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这样……会不会太凶残？万一把他吓着了怎么办？” “怎么会，李道长什么没见过，这么一点点小事还能吓到他？那还真是白活了！” “可如果不吓到，他又怎么会愿意自己回去？”杨晨深感为难，这里面的分寸，好像很难把握啊。 杨雪无语的道：“我就说我来，你又不肯，自己不行，还……” “不！谁说我不行的！我行！我知道分寸了，三天之后，保证他求着我要走！” 刘谦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 早知道刚才他就竖起耳朵偷听了！ 装什么正人君子，现在就他不知道，倒显得他像个傻子。 打定主意后，杨晨小心翼翼扶着杨雪，两个人回去了。 李淳风被送回来之后，就看了大夫。 他那口血吐得虽然很唬人，但他自身的身体素质本身就好，所以也只是看起来吓唬人而已。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脑海里一直出现杨晨和刘谦说的话。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再加上两个人故意以假乱真，李淳风一时之间真的想岔了。 一下子，就像是心魔一样，如果不解决，他会一辈子被困扰，不得解脱。 李淳风心里一清二楚，他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他追寻了一辈子的道，怎会轻言放弃！ 原本，他以为只要找到杨晨，就能解释自己推算出来的模糊预言…… 却万万没想到，杨晨会跟他说，当年只不过是一个他编出来的故事！ 李淳风一把推开给他送药的人，乌黑浓郁的汤药撒了一地，他却跟没看见似得，推开门脚下生风去找杨晨。 李淳风功夫不弱，即使吐了血也不是那些普通护卫可以比的，所以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杨晨门外，而他身后，倒了一大片的侍卫，一个个都在嚎叫。 “杨公爷，你在吗？！”李淳风只着中衣，站在门外却自带威严，又因为修道，远远望去，更觉得仙风道骨，大小也是个仙人模样。 杨晨其实还没踏进院门呢，就看见自家的侍卫都倒在地上瞎叫唤，一个就是挨揍了。 “是李道长，他在里面，这些人都是他打的。”杨雪很快判断出来情况，声音里带着些许震惊。 美眸掠过那些地上的侍卫，顿时沉了沉。 能让一向远离尘世，一心修道的李淳风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看来事情的确迫在眉睫。 同样，里面的李淳风也意识到外面的脚步声里有杨晨，很快就疾步出来。 这个时候，他好像才看见自己干的好事。 地上那些护卫看见他出现，不顾疼痛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全部围在杨晨和杨雪身边，防备李淳风搞忽然希冀伤了他们。 李淳风面上闪过一丝羞愧，微微低着头：“实在抱歉，方才是贫道太过心急了……” 杨晨其实挺羡慕他的。 李淳风可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而且人家留名的原因不是因为做了民族英雄或者其他，而是因为自己的本事。 这本事还不是谁都有，和那等玄而又秘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本事。 但偏偏，这厮功夫还很好！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道长言重了，你们都退下！” 周围的护卫这才小心翼翼的撤下，各自去上药去了。 杨晨示意杨雪回去，但杨雪不肯。 以李淳风的功夫，万一突然脑抽·动手怎么办？ 杨晨只能道：“道长能否让我先送夫人回去？夫人怀有身孕身子弱，不能站太久。” 李淳风忙道：“那是自然，杨公爷……贫道就在前厅等你。” 杨晨点点头，见李淳风走了，才和杨雪一起回房间去。 “夫君！翠花呢，她在吗？你让她跟你一起去！” 杨晨下意识就想拒绝。 李淳风现在就在追究这件事的真相呢，虽然他不知道翠花的来历，但是自己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杨晨摇摇头：“没事，他又不是来杀我的，干什么要对我动手？你放心，没有危险的，如果有，你夫君还可以移形换影，到时候一跑出门不就没事了？” 杨雪担心的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杨晨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好好休息会，你也累了，乖。” 杨雪无奈，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 但是精神力无时无刻不聚集在杨晨身上，最后因为太过吃力，终于沉沉的睡过去。 杨晨是在杨雪睡了之后才走的。 “抱歉啊，时间有点久了。” “杨公爷言重了，照顾夫人乃是本分。” 杨晨理好衣衫走进来。 他的确是等杨雪睡着之后才出来的，不过来这里之前，他还拿了杨雪放在盒子了的一包药粉。 这东西其实不是杨雪的，是小阳的。 而这包药粉，正是小阳做的迷魂散，这名字是杨晨自己取的，但是效果跟迷魂散是一模一样的。 原本是为了给杨雪防身的，但现在被杨晨拿来药李淳风。 杨晨坐下，行云流水的倒了一杯酒水，趁着李淳风没注意的时候把药粉撒进去。 药粉无味无色，下药必备之良品。 杨晨忽然觉得很骄傲。 他闺女，终于有出息了！ 杨晨站起身来：“刚才的事情……道长可还好？” 他说的是之前把李淳风气吐血的事情…… 李淳风面色淡然，似乎不在乎：“是贫道定力不足……不过，贫道还是想问一句……”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晨打断。 “道长！你虽然不在乎，但是我知道我错了，刚才夫人已经训斥我了，当年是我不对，怎么能对你信口开河，这杯酒是我亲自倒的，就算给道长赔罪了，希望道长不要往心里去……”杨晨一脸羞愧至极的模样，恨不得钻进地底里去，那表情，李淳风很难拒绝。 “好……” 第2189章 捉奸 李淳风接过酒杯，却是没喝。 杨晨太久没干这种事了，心里发虚。 但李淳风要是不喝，那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道长，你先喝着，我去看看剩下的饭菜做好了没有，我有个拿手好菜，我顺便一道给你做了拿过来！”杨晨借口出去，往门口走了四五步后马上停住，趴在墙上努力听。 但什么也没听出来。 “这招也不知道行不行……” 杨晨喃喃自语，随即便往外面走去。 他找来两个士兵，低头耳语吩咐了几句，两个士兵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一块离开去找人去了。 杨晨去了趟厨房，装模作样拿了点菜，这才慢悠悠的走回去。 “道长，久等了久等了，厨房里的人太不中用了，这么点菜都要做这么久！”杨晨放下手里的两盘菜，一盘是红烧鱼，另外一盘是炖的烂熟的牛肉，上面撒着葱花，看起来模样还算尚可。 李淳风却是没什么兴致。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晕乎乎的，眼前看东西也花的很。 杨晨就好像有两个影子一样。 不管他怎么让自己清醒，都晕乎乎的看不真切。 杨晨眼睛一亮，面上却是一副关心的样子：“老李，你没事？不会是喝多了？” “我……我才喝了两杯啊……” 杨晨默默的将他手边的酒杯撞到地上，一脸惊恐：“我忘了告诉你了，这酒的度数高的很，刚喝进去没觉得什么，后劲可厉害了！要是喝上三杯，就算酒量最大的人来，也得昏迷三天三夜！哎呀，这酒就是要小酌，就着菜一块吃才行的！你看看你，一口气喝了两杯，搞不好要睡上两天呢！” “什么？！”李淳风摸着自己的太阳穴，困得不行，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杨晨生怕他掐自己来保持清醒，忙一把将他扶起来：“老李！饭我们就先不吃了，你刚吐完血就喝这么烈的酒，待会身体可要出问题了，我扶你先回屋休息，可不能再喝了……” “我……我真的醉了？” 李淳风怀疑人生，他现在手脚虚浮，头脑不清，好像自己的灵魂要离开身体一般。 这就是……成仙的感觉吗？ 杨晨还在努力扶他去房间睡觉，路过两个士兵被叫过来帮忙，一边走一边道：“老李，你要是撑不住就直接睡，睡醒了就没事了！” 等你醒过来，事儿就成了，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在这里继续呆着！ 把李淳风扔进房间里，杨晨没直接走，而是确定了李淳风真的睡过去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杨雪已经醒了，知道李淳风身上的药起作用，马上就往这里过来。 “夫君，如何了？” 杨晨道：“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没事，现在我也睡不着，夫君，你快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杨晨嘿嘿一笑：“李淳风已经妥了，就在里面睡觉呢，就等人来了！” 杨雪眼睛一亮：“夫君不会觉得这手段不太好？” “不不不……”杨晨摇头，揽着杨雪的肩膀，“只要能成事，那都是好手段，再说了，我们也没真要他跟人家发生什么，只是吓唬吓唬他嘛，到时候他一跑，就完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那两个去找人的士兵此时正在回来的路上，而他们身后，正跟着一个皮肤黝黑，年纪五六十的女人，女人头上包着布，身上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这种气味是美洲土著人独有的，是和野牛等牲畜常年共居的缘故。 就跟化妆品腌入味一样。 很快，那个女人就被带到杨晨和杨雪面前。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杨晨久违的愧疚终于爬上心头。 他很想收回自己之前说的那番话，他忽然觉得，这手段好像是……严厉了点。 虽说这女人找的很符合自己的条件，但现在真的看见了，好像又有点接受不了。 杨晨扭过头深呼吸。 老李，委屈你了…… “公爷，要怎么做？”士兵疑惑的问道。 公爷好端端的找这么丑的一个女人做什么，还特意要求是个懂得男女之事的人。 这把年纪的，想找个不懂的，好像也挺难的。 杨雪也有些不自然：“夫君，这……” “咳咳，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再不继续……也好像不太好？”杨晨告诉自己，男人要足够狠心！ 更何况，也就演个戏而已。 “你……你知道自己来是要做什么吗？”这话是杨晨对那个女人说的。 那女人面露惶恐之色，连连摇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杨晨扶额。 这种话…… “夫君，我来。”杨雪温和的朝他送去倾城一笑。 “也好，毕竟都是女人……不然实在太尴尬了。” 杨晨默默走开。 等到杨雪和那个女人沟通完，才走回来。 “放心，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而且也会给她丰厚的报酬，这也是她自愿的，演个戏能得到这么多好处，她高兴着呢！”杨雪怕亏待人家，还刻意多给了点。 杨晨点点头：“再等等看。” 约莫过了四五个时辰，终于有动静了。 杨晨没敢靠近，就在不远处溜达着，身后跟着刘谦。 “公爷！公爷有动静了公爷！” “我听到了！我又没聋！” “公爷，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啊！”刘谦激动不已，双眼冒光，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看热闹。 艳光四射啊！ 不对，就那‘美女’，大概也没有什么春光可以看…… “现在就差不多了！你快去叫人！记住，冲进去之后千万别乱看，逮个正着就行了！”杨晨怕辣眼睛长针眼，也怕李淳风会走极端。 他的目的只是把人吓跑而已，而不是把李淳风给逼疯。 不过这么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自己床上，还衣衫不整的样子，换成谁，都有可能会发疯的…… 杨晨内心愧疚不已：“你先带人冲进去，我马上就到。” “是！公爷！” 刘谦一招手，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做出一副来找贼人的模样，一脚将李淳风房门踹开，冲了进去！ 杨晨就在不远处的树底下躲着，见刘谦已经带人进去，很快自己也跟上去，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的呵斥。 “你们都在干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要是吵醒了道长本公爷找你们算账！”杨晨一脚迈进去。 女人的尖叫声还未停止，十分刺耳。 这演技，这气口，得劲。 “啊！这……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老李，你居然……不，这怎么可能啊！你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是厨房做饭的厨娘？难道你是来这里送汤水的时候被……被强行……哎呀！道长，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我看你身体不适，连走路都困难，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力气做这种匪夷所思，丧尽天良的事情！唉，我……我帮不了你了……”杨晨仰天长叹，悲痛欲绝，仿佛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李淳风脸色青紫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不过就是喝了一点酒，随后便神志不清，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边居然躺着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不！这……这怎么会这样！” 刘谦怕辣眼睛，一直没敢正眼瞧，此时正好顺理成章出去：“你们，都跟我出去！”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自然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杨晨自然不会去阻拦，等到刘谦带人退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那个女人早已穿好自己的衣裳，但依着杨雪交代的，她此时泫然欲泣，仿佛受到莫大的委屈，看着李淳风的眼神极其复杂。 李淳风此时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头皮发麻的看着杨晨，想要解释，但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道长……这是我府上的厨娘，她是来给你送汤水的……”说着示意他看桌上，桌上就摆着一碗早就凉的透透的鱼汤。 是杨雪让人放进去的。 杨晨之前就没想到过这一点，此时无比佩服女人的细心。 要不然，还真不好回答。 “我……我来送汤……结果，他……他……他居然……” 影后啊！ 杨晨当即脸色一正，不敢置信悲痛难忍，各种各样的目光交错在一起，看的李淳风手足无措的胡乱解释。 “好了老李，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是你说什么都不记得，就能解决的，你看这位姐姐……她多难过啊，要不这样，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解决这件事？” 李淳风求之不得：“贫道自然信得过！” 杨晨悲戚的点点头，视线落在那女人身上：“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没有了……就我一个人。” “那你，可愿意再嫁为人妇？” 李淳风胸口一滞。 那女人继续道：“我愿意。” “那好啊！老李，明天我就做你们主婚人让你们成亲！” 噗！ 李淳风猛地一口血吐出来，又晕死过去。 “老李！老李！” 第2190章 危机感 李淳风一口鲜血吐出来，当即便晕过去。 杨晨很恶劣的想着，该不会是借机装晕暂时躲过去？ 不过也不怕，到时候醒了还得继续！ “快来人，去找大夫过来看看！”杨晨朝门外喊了一声，很快听到刘谦吩咐人去找大夫，随后门被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 “这位夫人就先暂时在这里，刘谦，找人送点吃的喝得过来，照顾病人得有精力才行。” 刘谦幸灾乐祸的拍着大腿：“明白明白！” 李淳风的院子附近开始忙碌起来，大夫来来回回，厨房也开了灶，不是煮药就是烧菜，等到李淳风悠悠转醒，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恐怖的脸。 “你……你怎么还在此地！” 李淳风手忙脚乱从床上坐起，看着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人，头皮发麻。 杨晨却是没走远，拉了条椅子在门口坐着，一听到动静马上推门进来。 “道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杨公爷，此人为何还在此？！”李淳风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指着那女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这话问的。”杨晨满是不解，好像这个问题就像为什么今天会下雨一样白痴，“人家这是自愿留下来照顾你，老李，不是我说，你运气真不错，一次就遇上对你这么上心的女人，这可是别人想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缘分啊！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棒打鸳鸯不是？” 李淳风的胡须抖了三抖，冷不丁看见那女人一脸温和的朝自己笑，一股森冷寒气从脚底直爬头顶，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僵了。 “你……你离我远点！我是不会娶妻的，我是修道之人，怎么可能会娶妻！再者，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昨天的事情也只是误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杨晨马上上前一步，满是不赞同：“老李，你这话说的太叫人痛心了，只有那些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才会用这种说辞戏弄别人感情，你都活到这把岁数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事！” 话音落下，那女人十分配合的掩面哭泣，柔弱悲痛的模样，好像真的受了了不得的伤害。 李淳风像被吓傻了。 杨晨看他半晌没说话，心里一惊：“道长？老李？你没事？” 没事？ 怎么能没事？ 他差点就被气的去见玉皇大帝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竟然还要被说成是纨绔子弟！ 尤其是这个女人…… 自己一辈子，都对女人不感兴趣啊！ 又怎么可能跟她……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他明明…… 李淳风怔住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在想什么，表情痛苦中夹杂着些许欢喜。 杨晨瞬间就纳闷了。 这神马意思？ 痛并快乐着？ “咳咳。”杨晨佯装咳嗽，眼神飘向一旁的女人。 下一秒，房间里的抽泣声就越大了 ，不仅如此，那女人还双手一张，居然朝床上扑去。 这一动作，直接把李淳风吓得炸毛，缩在角落里，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怎么能……如此薄情！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啊！” 杨晨连连悲戚的道：“是啊是啊，怎么能这么薄情呢？” “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的，只要能和你成亲，能和你在一起就好，我不嫌弃你年纪大……” “其实年纪也还好，两个人过日子，性格合得来最重要对不对？” “杨公爷说的对，我会改的！” “好女人啊好女人……” 两个人一搭一唱，跟唱双簧一样，从头到尾都没给李淳风插嘴的机会。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杨晨才口干舌燥的走出来。 一如之前，那女人也没出来，在里面时时刻刻刺激李淳风。 “公爷，不会把人气死？” 杨晨有些心虚：“不可能？这要是也给气死了……那命也太薄了。” 多少女子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没见她们都去寻死啊。 “公爷，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快去夫人那边。” 杨晨一惊，以为是杨雪身体哪里不舒服。 仔细问了刘谦，才知道城中又出事了！ “什么？又有士兵被杀！这次还是我们军营里的？！” 杨晨满脸写着震惊！ 军营里的士兵，被杀了！ “夫君，是慎微命人过来禀告的，不过那时候夫君还有要事，所以就没打扰。”杨雪也知道之前在麻城时候就有士兵无故死亡，但是没想到，离开麻城到了宁嘉城，居然还有这种事发生。 实在太可怕了。 “张大哥正在暗中调查，那两个士兵也被尸检，目前还没有最新消息。” 杨晨顿的坐下，眉头锁得死死的。 之前第一次发现有士兵死亡的时候，就出现黑色的焦圈，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穿越过来的圆盘。 但后来的第二次，却毫无疑问是被人当场用凶器杀死的！ 而且，那个圆盘里的女人还要他主动联系，应该没有能现身这里的本事。 圆盘杀人，几乎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人为。 那到底是什么人？ “夫君，你别着急，引蛇出洞才有机会打七寸，现在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我们还能好好想想对策。”杨雪莹亮的眸子闪烁着光辉，大脑飞快思考。 “这次死了几个人？！” “是三个人，都是同一支队伍里的，是在巡逻的时候被杀，看样子应该是随便选的人。”杨雪帮忙否决仇杀这个可能性，凶手如果是随机选的，自然不存在目标性作案的可能。 这三个人，纯粹只是倒霉而已。 杨晨微微颔首。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从麻城到宁嘉城，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地里杀人，而且每次手法都不一样，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暴露出有用的线索，这背后的人绝对不少！”杨晨咬牙，双手撑在桌面上，神色阴郁至极。 忽然杨雪道：“夫君，你说有没有可能，对方杀人只是想引起我们的恐慌？” “这话怎么说？” “每次都有人悄无声息的死亡，背后的人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定人心惶惶，这样一来不要说城中那些本土百姓，连军队中的将士也会觉得害怕，一旦军队出现问题，美洲必定不得安宁。” 杨晨怔怔的道：“不错，这是动摇根本。那该怎么办？那些人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万一是在军中呢？” 杨雪默然不语，坐在床沿轻轻抚摸腹部，眼神直直的看着院子外面的那棵大树。 “雪儿，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要多想，多思伤神，对身体也不好，要不让轻尘陪你出去走走也好？”杨晨在她边上坐下，轻声哄着。 “我哪里就这么娇嫩了，你去办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多想的。” 杨晨微微颔首，说了一会话后才出去。 他准备去找张慎微问问具体情况，才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李淳风住的方向传来悲惨的叫声。 这……这得被逼成啥样啊这是。 怀着愧疚的心，杨晨哼着小曲踩着轻快的步伐去找张慎微了。 张慎微和张亮都在营地里摆放尸体的帐篷里，听见杨晨过来了，马上让他进来。 仵作已经验完尸，还在做最后的检查。 杨晨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下意识抬手捂住口鼻。 “怎么样了？” “师父稍等，具体情况还没检查完。”张慎微招招手，对那仵作道，“怎么样了？现在行了吗？” 那仵作连连拱手称是，随即缓缓的道：“这三具尸体的死法几乎一致，而且身上都有类似的伤痕。” 张亮道：“被人打死的？！” “不，准确的说是先中了毒，然后又被打，随后毒性发作加上深受重伤，很快就死去了。” “下毒？！”张家父子刷的一下脸色发白。 杨晨面色也极其难看。 在军营里，中毒！ 这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军营吃的饭都是伙夫做的，如果大锅里被下了毒，很容易就能将整个军队覆灭！ 三个人齐齐冒出冷汗。 情况竟然严峻至此！ 张慎微当即便请令去查伙房，被杨晨拦住。 “要是现在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张亮摇头：“不会，对方肯定知道我们会想到伙房，要是没有动作，反而更引人奇怪，不过你担忧的也对，要是动作太大，绝对会引起军中恐慌的情绪，慎微，你去伙房可以，不过不能就这样直接杀过去，就说是例行检查军中伙食，不要做的太过火！” 张慎微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道：“爹，你放心！要是真有人在混杂在伙房里，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杨晨拍拍他肩膀：“别太暴露，省得叫动摇军心，到时候可就不是杀了几个杀人凶手那么容易解决的。” “师父放心，我马上就去！” 张慎微风风火火出了营帐。 仵作的话还没说完，他拿出一份从尸体胃部里提取出的未消化物给杨晨和张亮看。 杨晨才刚凑过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夹杂着胃酸，令人作呕。 张亮还好些，不过也皱紧了眉头。 “这些都是什么？” 第2191章 大营刺客 仵作道：“回将军，这些都是从尸体的胃部取出来的未消化物，在其中发现了一味叫做赤皇砂的草药。” “赤皇砂？这是什么东西？有毒吗？”张亮忍着恶心看了两眼，什么也没看出来。 “赤皇砂是无毒的……” “无毒的？那他们怎么会死？你耍老子呢！” 杨晨忙一把拦住张亮，仵作被吓得不轻，不敢再卖关子，连连道：“这赤皇砂的确无毒，甚至可以入药治疗肺症，但是却有一个禁忌，试用赤皇砂的时候千万不能与海鲜鱼虾同食，沾点腥气的都不行！不然就会出现中毒的迹象！” 杨晨皱眉：“这么说这三个士兵是因为食物相克死的？但是他们又没病，食物里为什么会有赤皇砂？” “回公爷，公爷有所不知，赤皇砂虽是味草药，但是也有人喜欢拿他当做调味品，代替粗盐，相比粗盐，赤皇砂虽然口感粗糙了些，但的确可以代替，或许是厨子做饭的时候没了盐，拿此物代替也未可知。” “一般人谁知道赤皇砂这玩意，知道能用赤皇砂代替粗盐的人，能不知道他不能和有腥气的东西混合？看来这凶手杀人还下了不少功夫！”张亮丝毫不以为意，这次中毒杀人之事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张大哥说的有道理，就算赤皇砂是巧合，他们三个身上的伤口却是真的，所以在军中，绝对有心怀不轨的人！”杨晨瞥了眼三具尸体，“张大哥，当晚巡逻的人都盘问了吗？” 张亮点头：“问了，都问了，不过没人知道什么啊！我只能先把他们都放了。” 杨晨敛眉：“最好还是把当晚所有的巡逻兵都找来，再仔细盘问盘问，对方要杀人，还连杀三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或许是消息有延迟或者对不上，分开来盘问也就问不出来了。” 张亮黝黑的面容沉了沉：“你说的有道理，来人，将那夜所有负责巡逻的士兵都找来！” 仵作继续检查，杨晨和张亮往大营里去。 不一会，所有的负责巡逻士兵都被带过来。 足足有上千人之多，杨晨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过很快他就分了重点对象。 那些距离较远的大概率没什么用，算是一拨。 距离不远不近，有可能遇到凶手的算作一波。 最后就是作案现场附近的，算起来，竟然是人数最多的。 要说凶手下手，选巡逻队出没人数少的肯定是必然，但一番划分下来，偏偏作案地点附近的巡逻队人数是最多的！ 张亮原先并不放心上，虽说巡逻队的确可能有信息误差，但想从这么多人嘴里准确找出有效信息，可能性太低，所以压根就没抱太大希望，但是现在这么一分，事情就变得很诡异了。 正巧这个时候张慎微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围着白色围裙，但已经脏兮兮的，面上沾染着油污，一双不大的眼睛略显浑浊，透着明显的害怕。 还有一个人显得消瘦些，两条腿跟竹竿似得在裤腿里晃荡，跟在张慎微后面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去！ 张慎微一过来看见这么多士兵，心下了然，随即上前道：“爹，师父，这两个人是伙房里负责做饭的，这次我例行检查，索性就叫他们过来一趟。” 三个人心照不宣，杨晨上前一步走在那白围裙的男人边上，但是把对方吓得不轻，差点直接跪下。 杨晨嘴角抽了抽。 这胆子能跟下毒的事情沾上关系吗？ “咳，最近军中伙食可还好？” 那人有些哆嗦，连连道：“好……都还挺好的，小的……小的就跟以前一样做大锅饭……小的什么也没干啊，没有偷偷藏肉，也没有藏盐巴……” 说到盐巴，杨晨当即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顺势问下去：“军中粗盐虽说不是特别细致，但也耗费不少军饷，本公爷听闻常有人私藏盐巴，找到机会便私下买卖？你可知道贩卖私盐乃是要杀头的重罪？！” 杨晨一声厉喝，直接把对面两个人吓得跪地上哀嚎，以头抢地忙不不迭的解释，结果因为太紧张，反而连话都说不明白。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你们真的藏盐了，本来就是例行检查一下，为的就是军中兄弟们的伙食，伙食好了，身体才好，先起来，本公爷再问你们，伙房中盐巴还够吗？” “够够够……够的，军中储备丰富，粮草不缺，盐巴更是不却！” 杨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问了一遍：“真的够吗？” “回公爷，小的不敢撒谎，的确是够的！” 张慎微性子急躁，刚想出声呵斥，被张亮一把扯住，虎目一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行了，既然如此，你们好好干活，不要动歪心思，在伙房好好呆着！”张亮大手一挥，那两个伙夫如蒙大赦，站起来后飞快溜出去。 “爹，你真觉得他们没问题吗？”张慎微之所以把这两个人带过来，就是觉得这两个人最有可能下毒，没成想就这么放走了！ “应该不会。”杨晨摸了摸额头上的碎发，“我直觉这两个人没那个胆子，而且这里不是大唐，赤皇砂没那么容易能买到，但如果费老大劲只是为了毒死这三个人，是不是有点……闲得蛋疼？” 张慎微目瞪口呆的绕着弯想动机，想了半天脑子有点疼。 “慎微，你派人暗中盯着伙房。”张亮开口道。 “好！” 足足查了两个时辰，巡逻兵的消息排查还没有结束。 杨晨昏昏欲睡。 “暂时不会有结果了，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在。”张亮给他倒了一杯水，道，“你放心，不出三日，我一定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走出营帐，抬头便是一片乌黑。 乌云遮顶，星光不明。 杨晨打着哈欠打算回去歇着。 这几天实在太乱了。 自己的事情没解决，来了个李淳风，现在又出了人命，实在烦的很。 忽然夜间窜出几道声音，下一秒，翠花瞬间出现在眼前，铿锵一声，一道明晃晃的长剑掉落在地，摔成两截。 “擦！” 竟然有人藏在军营里想杀他！ 这像话吗！ “抓刺客！抓刺客！” “快！在那边，快跟上！” 惊动了巡逻队，原本寂静的军营瞬间沸腾起来。 无数个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朝着目标追杀过去。 张亮父子闻风而来。 “他娘的，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闹事，真他娘活腻了！”张亮气的跳脚。 又是杀人又是刺杀，当他张亮的大营是妓馆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气死他了！ 张慎微向天鸣枪三次，恼羞成怒，带着人骑上快马直追上去。 实际上有翠花在，那几个刺客基本就没跑了。 但人一多，翠花系统自动识别就停了下来，又藏在暗处保护杨晨。 看见翠花，杨晨神色复杂。 边上张亮忽然大叫一声。 “营帐都翻了！” 原来张慎微骑马带人去追，他身边跟着的亲兵自然也骑马，但人一多，原本就略显拥挤的营帐之间直接被挤满了，一瞬间尘土飞扬不说，有好几个营帐甚至直接倒了！ 张亮冲上去骂娘，叫他们小心点，气的面色铁青的。 等到张慎微带着人回来，面上满是喜气。 “师父！爹，我抓到凶手了！” “抓到了？！”张亮眼睛一亮，大步流星走上前，果然见士兵绑着一个黑衣人，为了防止他吞毒自杀，嘴里还绑着一块布，仔细看甚至还能看见他因为嘴合不拢而流下来的口水。 “这人就是凶手？” 不要说杨晨不信，张亮都不信！ 这傻逼看起来跟没脑子一样，能是他们抓到现在都抓不到的凶手？ 张慎微翻身下马：“这……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这人就是刚刚抓的，他肯定跟凶手是一伙的！” “也有道理，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外邦人，倒像是我们大唐的人？”张亮思量片刻，摸着下巴绕着他四处打量。 “说，谁让你来行刺的！” 张慎微汗颜：“爹，嘴说不了话呢……” “你知道？还不把嘴上的布撤了！” “那他要是自杀怎么办？” 张亮哼了一声：“我们这么多人还看不准他一个？” 张慎微一听，当即将刺客嘴里的布条扯下来。 “说！要是不说，我就直接把你舌头割下来，反正也没用！”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拿钱办事？” “对……有人拿钱找我们，说要杀一个人，要是成了就有黄金千两！我们兄弟几个遭逢大变，想要雇船回去，却拿不出钱来，没办法了才这么干的……我们不是故意的，将军，饶了我！” 张亮眼角一抽：“就这么简单？” “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 “你们几个能溜进大营也算有本事，但功夫这么差，谁会雇你们杀人行凶？！” “这……小的兄弟三人从前是做偷盗营生的，这……这都是看家本事……” “……” 杨晨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找几个小贼来大营搞刺杀，换谁都知道不可能成功啊！ “找你们的人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 第2192章 爆炸性消息 “小的是隔着屏风接的单子，没看见对方长什么样子……” 杨晨眼睛一眯，一道精光自眼中一闪而过，张慎微瞬间明白，抄起手枪抵在他脑门上：“说！不说实话就崩了你！” 小贼顿时吓得面色煞白，仿佛刷了白漆一般，一双眼珠猛地一突，被吓得不轻。 脑门上抵着的漆黑枪口仿佛冰刃般散发出丝丝寒气，入骨三分，小贼背后僵直呼吸不畅，要不是靠一口中气撑着，不然早被吓死了。 “我……我说的都是说话啊，小的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会为了区区黄金冒死来军中大营？你当大爷是傻子吗？！”张慎微手里的枪往前一松，那小贼吓得嗷嗷大叫。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们兄弟三人实在在这里过不下去了，要是没这些金子，我们恐怕要一辈子死在这里！小的……小的家里还有老母和小儿呢，再不回去，恐怕连他们的尸骨都要被野狼吃了！小的实在是没办法才这么干的！” “你！” “慎微！”杨晨叫住他，摇摇头，示意他收起手枪，“你这么说，倒也情有可原，行了，先把他们带下去看押起来，不要放跑了他们！” 小贼哀嚎着被士兵拖下去。 “杨贤弟，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张亮面色沉了沉，和杨晨对视一眼，陡然想到什么，“莫不是有人想声东击西？从麻城到宁嘉城，现在又招小贼来扰乱我们视线，将我们的注意力全放在抓凶手上面，那背后是要做什么？” 杨晨暗暗点头，心道张亮这么聪明他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张亮猛地咳嗽了好几声，面色微微发白。 “爹，你上次受伤还没好全，近日又劳累，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件事交给儿子和师父！” “放屁！老子手底下人都被惦记上了，我能坐得住？你也是个废物，这么多人竟然找不到人！” 张慎微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当着一帮手下人的面，竟然也习惯了，脸不红气不喘：“是是是，爹你说的对。” “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查啊！那么多人你查出清楚了吗！明日一早要是再没点有用的消息，老子拿你是问！” 张亮气的狠了，呼出一口怒气，长袖一甩就回去了。 杨晨怕拍张慎微的肩膀，道：“我看这几个毛贼知道的东西不多，不用太在他们身上下太多功夫，要查……还是从赤皇砂查起，目前为止，露出的线索也只有这么点有用的。” 话虽这么说，但杨晨总觉得张亮说的对，背后的人或许不是为了杀唐军，而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在背后搞小动作。 但究竟要做什么？ 杨晨暂时想不明白。 总不会想用这种小动作覆灭他们军队？ 这根本就是胡扯。 “师父，我记住了，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 等回到府中，杨雪还没睡下，杨晨刚回去刘谦就兴冲冲告诉他李淳风差点被气死的事情。 “公爷，那婆娘还真是厉害，今儿一整天，李道长都没出来过，也没逮着人问公爷在哪。我贴着耳朵在外面听，那婆娘非要嫁给他，给吓得够呛呢！晚饭都没出来吃，被人堵在门口硬是饿到现在。” 杨晨心里还真有些愧疚。 但相比李淳风带来的烦恼，那他还是继续愧疚着。 “你找个机会送饭菜进去，别把身体弄出问题来。” 刘谦拍拍胸脯：“公爷放心，我都好好看着呢，绝对不会出岔子的。就算是道长想上吊，也找不到绳子使！” 杨晨幽幽的道：“万一用裤腰带上吊呢？” 刘谦愣了一下：“这也太不体面了？” 杨晨道：“被逼急了也没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刘谦顿时一拍脑袋：“那我赶紧把他裤腰带给收了！” “……” 眼瞅着刘谦飞快朝李淳风院子里跑去，杨晨脑门上掉下来三根黑线。 这怕不是个傻子…… “夫君，没什么事？我听说军营那边出事了？” 杨晨方在锦墩上坐下，水还没倒完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不是才发生的吗？ 杨雪道：“是轻尘，她听到消息的，回来才刚刚告诉我，怎么回事，军营里怎么会有贼人行刺？” 有翠花在，杨雪倒是不担心杨晨会受伤。 “没人受伤，那就是几个小毛贼，偷偷东西糊口而已，算不上行刺，不过雪儿，我觉得事情到现在都没有苗头和线索，心里多少有点不安，要不……你先回长安去，我让刘谦护送你们一起回去。” 话音刚落，杨雪便从床沿上起身走过来：“我不走，我身上有功夫，没人能伤的了人，倒是夫君，我只担心你，如你所说，我也觉得这是不简单，杀人恐怕不是目的，那人另有所图，现在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所有事情都被牵着鼻子走，若是对方忽然出手，我们防不胜防啊。” 杨雪不愿意回去，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杨晨心里暖暖的，念着杨雪的好也不戳破，抬手抚了抚杨雪嫩白的手背。 “这事……我倒是觉得可以找老李，他有点本事的。” 最要紧的是，现在他被那个女人缠的要发疯，这个时候去找他虽然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架不住难度系数低啊。 杨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夫君，我之前觉得自己出这个主意太损，现在看来，跟夫君一比，简直是冰山一角，我再努力个十年八载，都越不过你去！” 杨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那是自然，做夫君的，难道还能被娘子比下去？这男人的脸面搁哪里！” 杨雪轻笑一声，主动搂上他脖子，轻轻柔柔的靠在肩颈上。 一股香气钻入鼻尖，奈何还要做君子坐怀不乱，杨晨心有不甘，按住她狠狠吻了一把，直吻得杨雪娇喘连连才肯罢休。 “这小子来的真是……”杨晨摸着她柔柔的小肚皮，一脸可惜模样。 杨雪面腾红霞，见状连耳尖都变得粉嫩，一把推开他兀自起身朝床边过去。 “今日就先休息，有事情明日再说！” 杨晨慢悠悠的站起来：“男人命苦啊……有老婆还要吃素……” 杨雪掀被子的手一顿，扭头美眸瞪着他，轻哼一声才一骨碌钻进被窝里。 杨晨甩开外袍开始泡起脚来，热腾腾的很舒坦，偶尔眼热的瞅着被窝里轻轻的蠕动，心里想着一件最重要的大事。 回头适当的弄几个安全套……也是很有必要的啊…… 翌日一大清早，杨晨洗漱完毕去找李淳风，刘谦跟在身后絮絮叨叨跟他说昨天抢裤腰带的事情。 杨晨听不下去了：“你不会真把他裤腰带给抢了？” 刘谦嘿嘿一笑，道：“公爷，哪能啊，要是连裤子都不给穿，道长还不得杀人？我昨天就是吓唬吓唬他……” 屋子内，李淳风气的要死，但偏偏他连门都出不去。 隔着房门他都能听见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越听，脸色越发难看。 杨晨走到十米开外也听到了。 “这战斗力也太凶悍了，这都不算逼婚了，这算抢亲了！” 刘谦道：“差不多，要是换我，也得被吓着。” 杨晨皱眉：“都看着点，不要太过火了。” 走上前，那女人原本是搬着椅子坐在门口的，只要李淳风冒头，她就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吓得李淳风连门都不出。 现在看见杨晨过来，连忙站起来。 杨晨摆摆手没说什么，推开门进去，发现李淳风坐在桌旁喝茶，看起来面色红润，一点病态都没有。 感情身上的病都被气好了？ 杨晨摸摸鼻子上前，李淳风察觉到有人，抬起头来看他，见是杨晨，道：“杨公爷，外面那人……” “额，我也不好赶人家走，那是你们俩的私事啊……” “杨公爷莫不是真的以为，贫道会做出那等羞耻之事？贫道修道数十年，何曾喜欢过女人，便是宿醉也不可能会如此，她分明是被人指使故意为难我！” 李淳风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是杨晨捣的鬼，此时怒目而视。 杨晨当然不会承认，跟他装傻：“道长这番话……莫不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杨晨本来就是胡扯，谁知李淳风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你……你不会是……”杨晨猛地睁大眼睛。 “你别胡说啊！”李淳风豁然站起来，看似生气恼火，实则局促慌乱。 这下子轮到杨晨慌了。 李淳风，居然喜欢男人！ 如果是为了摆脱外面女人的纠缠就这么污蔑自己，那也太狠了！ 但如果不是，李淳风是真的喜欢男人…… 那这……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没这么说过！”李淳风想解释，但杨晨的表情却是已经认定了。 杨晨瞳孔地震了足足三秒才镇定下来。 “老李，没想到你……还这么前卫，我还真以为你年纪大了一心只想修道成仙，没成想啊没成想……哎，你是不是喜欢袁天罡啊？” 这俩可是常年在一起的啊！ 第2193章 审查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356/513414356/513414536/202012281106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杨公爷！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污蔑我清誉，休怪贫道与你翻脸！” 李淳风大半辈子的修养，在见到杨晨的短短两天丧失殆尽，多少年的沉稳积淀更是荡然无存。 杨晨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现在大唐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人，就喜欢这些……我在长安听到也不少……额，我真不是说你的意思，是我胡说，我闭嘴，我闭嘴……” 李淳风大大的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恢复常色，打眼看了他一下，道：“杨公爷可是有事？” “道长提醒的好，我差点就忘了，道长。”杨晨一改之前，陡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事很大，道长有所不知，自在麻城开始，便有士兵隔三差五离奇死亡，原本以为是麻城内潜藏了凶手，没成想，到了宁嘉城，竟然有三名士兵死于军营中，经过仵作查验更是和之前被杀的人不同，这三个士兵都中了毒，身上又有凶器伤口，是受伤之后又毒素发作死的！” 李淳风面上闪过一丝讶然，随即明白杨晨的来意，开口道：“杨公爷若是想找贫道帮忙查出真凶，恐怕找错人了，贫道一生修道，并未有破案侦查的能力，帮不忙。” “道长，你不是能掐会算吗？” 李淳风眉毛抽了一下，眼神里淡淡的，带着一丝郁闷：“杨公爷，贫道不是仙人，连这种事都能算出来……” 他所能掐算的，不过天机一角。 更何况是这种无关大道运势的事情，更是算不出来。 因为此事连一角都攀不上，更遑论给他机会去掐算。 所以这种事，他也是爱莫能助。 “不过贫道倒是可以帮忙超度往生。” “……”杨晨摆摆手，“这种小事就不劳道长了，我找几个和尚就能办妥，杀鸡焉用牛刀嘛！” “……” 既然李淳风帮不上忙，杨晨也没再待下去。 实在是李淳风火辣辣的眼神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果然做贼是会心虚的。 杨晨一溜烟跑了出来，等李淳风反应过来想叫杨晨把那个女人弄走的时候，房门已经关上，杨晨溜之大吉，窗户上还倒影着那女人略显魁梧的身材。 李淳风无奈的摇摇头。 看来是非要逼他走不可了。 但他千里迢迢才来此处，杨晨若是什么都不说，他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如此惊世骇俗的天机被他窥探到，若是明白其中缘由，或许……他便能在有生之年触及修仙之门，进而到达另一个世界…… “任重而道远啊……”李淳风抚须，耳朵一动听到门口有走路的动静，当即脸上肃穆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下一秒疾步走到门口，掌心气劲一出，直接将房门从内锁死，外面的女人尝试了几下没打开，疑惑出声，但最后到底没强行拍门。 “这日子……” 杨晨从李淳风房间里出来，就直接去大营找张亮和张慎微夫子。 这次他取出了空间里的另外一辆汽车。 之前那辆坏了之后就没修好，一直被放在后院，时不时还有工匠想要偷看两眼。 刘谦坐在副驾驶，眼馋心热，奈何公爷不相信他的技术，只能屈居副驾驶宝座，拉着安全带羡慕的看着方向盘。 “公爷，那事怎么办啊？” 刘谦说的是那件圆盘的事情。 那件事杨晨跟刘谦说过之后，就再也没提了。 杨晨最近几天有意不去想，因为实在无法判断到底应该怎么做，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刘谦这个时候说起来，杨晨还是觉得很烦躁。 油门踩的稍微有点凶，地上一块石头磕过，车身顿时抖了抖，刘谦忙一把拉住，这才稳住身形。 “公爷，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就是那个圆盘杀的人？你别忘了，我们第一次发现有人死亡，就是被烧焦的呢！” 刘谦紧了紧力气，“搞不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就是想遮掩杀人的事情，公爷，大营是什么东西，有贼人闯入尚且可能，但绝对活不过一盏茶就会被杀，这只要有胆子不想活的，都能冲一冲，但是下毒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杨晨原本还觉得烦躁，刘谦这么一分析，还真觉得有道理。 “装神弄鬼……你说的对，在外杀人都有可能，甚至活生生将人烧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军中下毒，死的就这么几个，实在可疑的很！” 刘谦不说话了，杨晨握着方向盘，油门踩到底，这速度太吓人了！ 刘谦脑门上直冒冷汗。 早知道就不在车上跟公爷说这种事了，现在好了，他都快要吓得尿裤子了！ “公爷……快到了！” 不远处大营出现在眼前，杨晨这才开始缓缓减速。 对面的瞭望台上的哨兵也看见了远处古怪的车辆。 他们没见过，此时一看见有陌生古怪的东西朝大营飞奔而来，一个个瞬间神经紧绷，警惕性达到最高！ 在距离五十米的地方，杨晨把车停下来，从车上跟刘谦一道下来。 哨兵们一看是杨晨来了，一个个都松了气，其中两个马上跑进去通知张亮和张慎微。 张亮一听说杨晨开着汽车过来，上回刺激的经历瞬间回想起来。 可他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所以嗖的一下张亮就冲出去找杨晨要汽车玩了。 “贤弟！车呢？车呢！快给我开开！” “张大哥，我停在外面呢，你连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楚怎么能开，太危险了，会出事故的。” “上回你不也出事故了？” “那不一样，那是运气好。”杨晨好笑的拉着他往回走，“改天有时间我教你怎么开？” “那……那也行！那东西看起来还挺酷的！” “嘿嘿，那是当然，唉？慎微呢，怎么没看见他？” “哦，我叫他去继续查了，昨天查到两个可疑的人……”张亮面色一沉，声音也低沉下来，“似乎，有外族人出现过。” “什么？外族人？！”杨晨大吃一惊，“军营里那些美洲人虽说是住在军营里的，但是一向泾渭分明，大营这边绝对不可能过来！” “那是自然，所以才叫可疑啊！” “走，带我去看看再说！” 一处不大不小的营帐，外面守着七八个士兵，各个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看见杨晨和张亮过来也面不改色。 张亮走在前面，掀起帘子走进去，张慎微在里面，还有另外四五个亲兵。 而正对面则是两个神色慌张很是害怕的两个士兵。 这两个士兵，应该就是说出外族人消息的士兵。 张慎微朝他们点点头，随后继续道：“怕什么怕，我能杀你们不成？快想想那天晚上到底看清楚没有，赶紧把画像画出来。” “少……少将军，末将真的没看太清楚，只是觉得不像是我们大唐人，但是当时天色漆黑，小半张脸看不清楚啊……再说了，末将……画画也不太会啊……” 另外一个也是一脸悲戚状，点点头：“末将也是……不过如果我们再看见那个人，绝对能认出的！” 张慎微默然不语，回过头去看杨晨和张亮。 杨晨走上前，看了看周围，道：“这样吧，你们俩说说看，当晚你们看见的可疑外族人，是一个还是两个？”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不是很确定。 因为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巡逻队里的，看见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题，你们看见的那个人，身高是高还是矮？” 两个人陷入沉思。 “好像有这么高。”其中一个比划了一下，杨晨粗粗估计，大概有一米七五的样子。 另外一个却是摇头：“不对不对，没这么高的！比我还矮一点呢！也就这么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张慎微右手以拳击左掌，呀然一声：“那最少有两个人了！师父，你太聪明了！” “……” 杨晨更觉得张慎微这句话是在羞辱他自己…… 这尼玛有什么好聪明的。 杨晨没去理他，顺着已知的线索继续道：“那么看身形，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个‘一米七五’的士兵当即表示，自己看到的绝对是个男人！ 身形魁梧，脚步硕大，不是男人，还能是人妖不成？ 另外一个略表纠结，因为按照他的记忆来看，对方充其量一米六出头。 个头小，身形自然也就娇小，如果男人没有强健的肌肉，在黑夜中想分清楚是女人还是男人，就比较困难了。 杨晨看他实在想不出来，便道：“你觉得对方身上的体味重吗？” 如果不是亚洲人种，体味绝对能闻出来。 “有！有味道的，不过气味很淡，还很杂，当时我也没太在意，毕竟……毕竟军营里的人都臭烘烘的……”那士兵有些不好意思。 杨晨这个时候才发觉，对方身上也有股汗臭味。 “我当时还没多想，但是现在想想，那种乱七八糟的气味，就好像是为了掩盖自己本身的气味，但是我也是觉得气味古怪所以才多看了那个人几眼的！” 第2194章 希望和绝望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356/513414356/513414536/202012281106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你小子不早说！”张慎微一巴掌拍他后脑上，不过一看就没用劲，非但不让人觉得害怕，反而让那士兵害羞一笑。 少将军还真是亲和啊…… 张慎微被他恶心的浑身汗毛倒竖：“想什么呢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赶紧再想想还有没有漏的，非要师父一句一句逼你说出来！” 杨晨无语的一把拽开张慎微：“我这是在帮他们还原现场，你别胡闹，别好不容易有点线索被你一巴掌给拍没了，去去去，去边上站着去！” 张亮一双虎目也瞪着他，张慎微卑微的往边上挪了挪，叉着腰架着手枪，一副痞子模样。 杨晨继续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且这个女人还是外族人，那这个男人呢？”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边上另外一个士兵。 那士兵挠挠头，眉头紧皱，开始努力回想，但是想了半天只能摇摇头：“有点远了，没闻到啊……” 那人距离他十米开外，自己能意识到有个可疑人员已经相当有巡逻兵天赋了…… 杨晨微微颔首：“好吧，那你们再想想看他们的容貌，既然不会画，就描述一下，比如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最后‘一米六五’的那个最先开口：“黑色的！” 随后另外一个士兵艰难的道：“应当也是黑色的吧，又或者我没看清楚，要不然……我当时就会喊人了。” “……” 这理由居然完美的无懈可击。 杨晨扶额，感觉自己真的太蠢了。 “那鼻子呢？” “高鼻子！” “是挺高的！” 杨晨看了眼张慎微：“你找人记下来没有？” 张慎微愣了一下，叉腰的动作顿时有些尴尬：“我这就去！” 张亮气不打一处来，趁着张慎微出去的时候一脚朝他屁股踹过去，直接送了他一程。 等到张慎微找了人过来，杨晨才点点头：“记下特征后再仔细画出来，知道吗？” 那人忙颔首称是，拿起纸笔开始干活。 杨晨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根据目前来看，有可能是外族人，到时候还要扩大搜查范围，重点追查这些隐藏起来的外族人。” 张亮道：“码头那边最多了，看样子八成是一个团体过来的，敢对我们大营下手，背后势力不会简单，保不准，是哪个眼热的王朝派人过来的呢？” 杨晨也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便继续问话。 从眉毛到嘴巴，再到脸型和身形，问的十分具体。 画师根据抽象的描述满头大汗的画着，感觉这辈子都没如此艰难过。 画师挥汗如雨，这里添上两笔那里少掉两笔，终于在一个时辰后交上来两幅画。 “这模样……倒是没什么明显特征，要是有个痦子或者胎记什么的就好了！” “就算有痦子，那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楚啊！”张慎微不怕死的怼他老爹。 张亮果然小肚鸡肠的飞踹过去一脚，亏得张慎微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老爹要打击报复，一下子往边上一闪，落了个空，张亮差点扭到老腰，瞪得更凶了。 杨晨无语的看着两活宝父子，道：“赶紧找人多画几份，尽早把人找到才行。要不然拖一天，我们就危险一天，谁也不知道背后的人在捣什么鬼！” 张亮胳膊一甩：“快去！越快越好！对了贤弟，你觉得这几个人有没有可能还在我们附近？” 杨晨摇摇头：“不确定，但是他们人数不少，肯定有留在我们身边打探情况的，不会全部撤走，再说了，他们现在都还没暴露真实目标，就说明他们觉得还没到时机，那就必然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张亮点点头，和杨晨一道往营帐里走去。 “贤弟，说实话，这件事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诡异的事情，嘿嘿，想起来前半辈子哪里敢想自己能有一天，会在美洲这种地方啊！” 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张亮觉得自己绝对做到了张家头一份的地步。 相比什么秦皇汉武的，在大唐的光辉下，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因为这个时代的随便一个人拿出来，那都足以震撼天地！ 两个人喝着酒说着话，偶尔传出来一两道笑声。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张慎微才刚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 “出事了！” 张慎微快气死了。 他才刚出去找人画画像，准备分发下去叫人排查，结果在大营外的斥候来报，说是在十里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两具尸体，等到张慎微看到那两具尸体的真容时，他差点就气的背过气去！ “师父，那帮人太狠了，直接就把那两个人给杀了！其实荒野，还剥光了衣服！我想找找看线索都没机会！”张慎微心头有些发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做事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自己人说杀就杀了，还能想到把衣裳都剥光，就为了防止留下一丝丝痕迹！ 做的太绝了！ 一听说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两个嫌疑人就这么嗝屁了，张亮一个箭步冲出去。 正好士兵抬着两个担架过来，盖着两块白布，张亮上去一掀开，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拿过画像一对比…… 张亮直接爆粗了：“草他妈的，这帮狗娘养的是属蛔虫的吗！老子刚要去找人就把人给杀了！” 杨晨掀开白布分别看了。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很像是大食人？”张慎微绕过在骂娘的张亮，凑到杨晨边上，低头思考。 杨晨嘴角一弯：“你也觉得像？我也觉得很像，这两个人，应当都是大食人。” “难不成是大食人想要捣鬼？可之前他们不早就被我们狠狠收拾过了吗！” 大食人几次三番挑衅大唐，李世民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教训过好多次，后来一直乖乖的盘踞在自己的国家里，没再出来闹什么幺蛾子。 倒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还能遇上大食人。 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相就是如此？ 大食人，也是阿拉伯人，现在的阿拉伯人还没有很复杂，他们大多数的长相特征是一致的，比如很少有阿拉伯人是黑种人。 阿拉伯帝国的实力如果正常发展，在军事上并不会逊色于大唐。 但是那也只是正常发展，可现在大唐发展的很变态，连路易斯所在的英格兰都败北，大食人早就不够看了。 杨晨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有大概目标了，总比之前抓瞎要强的多。这些人下手又狠又快，我们这里才刚查出来，他们就把这两个人给杀了……仵作呢，看看这两个人是什么时辰死的。” 士兵将两具尸体抬走，让仵作检验。 张亮在边上骂了好一会才觉得解气，反应过来后觉得情况已经很危及：“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连防备都没有，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杨晨道：“第一次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麻城后山上，后来又一次，变本加厉死的是我们身边的士兵，在回来的路上被人从背后偷袭毙命，而这次更过分，是在大营里……” 杨晨梳理着过程。 没人说话。 但是不约而同的，感觉哪里好像有什么问题，但一闪而过的速度实在太快，怎么也抓不到那抹灵感。 半晌，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好吧，都没想出来。 “先等着仵作验尸结果吧。”杨晨道，背着手便往验尸房里走过去。 杨晨倒是没进去。 毕竟验尸也不是什么香艳场面，他对看人家的小老二没什么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杨晨想到了李淳风…… 他可能……咳咳咳。 “师父，你咳嗽了？”张慎微一脸担忧的关心他。 杨晨更尴尬了。 他为自己的变态想法而羞愧。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里面的气味不是很好闻。” “师父，你得换个地方站，你这里出风口，肯定会难闻的，你看我爹多鸡贼，那地方就不会有气味，我们去那边站着……” 杨晨觉得有道理，就跟着张慎微一起去挤张亮，边上刘谦也屁颠屁颠跟过来。 张亮感觉自己要被挤走了。 那么大的地方，非要在他跟前挤吗！ 几个意思啊！ 等了又等，半个时辰之后，仵作累的头皮发麻的出来。 最近验尸的次数也太频繁了，也不知道给不给涨工钱…… “快说，怎么样了？！”张慎微心急，拉着仵作过来。 仵作连连道：“回将军，这两个人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他们就是纯粹被人用匕首捅死的！我也查了其他地方，没有中毒迹象，骨头完好无损，即使有也是生前的旧伤……” “被人直接用匕首捅死的？那你有没有在他们的指甲缝里找到泥土什么的，可以根据土质找出他们在哪里被杀的？” 杨晨刚说完，就发现所有人都有目瞪口大的表情看他。 “不行吗？” “额……回公爷，不行，而且他们指甲缝里也没有……” 这怕不是戏文看多了。 但仵作不敢讲。 “那他们死亡时间呢？” “看尸体僵化程度，应该是在昨天晚上。” 第2195章 声东击西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356/513414356/513414536/202012281106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话音落下，众人面色纷纷沉下来。 昨天晚上就把人给杀了。 这动作，实在太快了！ “这分明就是预谋已久的阴谋。”张慎微道。 “周围可有什么可疑的发现？”杨晨望向他。 张慎微摇头：“没有，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就让人仔细勘察过了，周围的痕迹被抹除的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所有人沉默不语。 事情发展至此，所有人都意识到严重性。 而最让人感觉到恐怖的，是未知的危险在暗中虎视眈眈，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出手，让他们根本无法防备，也无从下手。 仿佛一拳挥出去，气势汹汹杀气凌人，结果却一拳打了个空，一次两次更是能将人逼疯。 未知的危险和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恼怒，就像一团幽云罩在上方，挥之不去也无法触摸，仿佛身处深海狂风中，随时都有被撕裂的风险。 张慎微的脾气倒是有了长进，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没暴怒。 张亮都不知道该不该夸他。 “刚有点线索就断了，实在太气人。我们要是再这么被动下去，搞不好晚上烧我们帐了！”张亮一拳捶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虎目沉沉，“得想个办法掌握主动权才行！” …… 杨晨从大营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 日头高照，不远处还能隐约看见扛着锄头下地的农民，还有带着人挖渠的士兵，远远看去，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公爷，你快看！黄光，是道黄光！” 杨晨抬头一看，顺着刘谦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一束黄色的光芒自西北角照射过来。 刘谦刚想追上去，却被杨晨一把拦住，不解的道：“公爷，不去吗？” 杨晨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刘谦疑惑的看着他，“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杨晨点点头。 他根本就没想好是否要和那个神秘的女人联系上，这次过去了，那…… “公爷，你这是在逃避啊。” 杨晨不置可否：“算是吧……” 但直觉的，他现在根本不想节外生枝，凶手的事情已经够麻烦的了，要是再节外生枝…… “可是公爷，你真的不想搞清楚事情真相吗？你想想，连李淳风都愿意为了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来这里找你，我们去看看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杨晨默然不语。 接触未知的未来力量，不是谁都能承受后果的。 思量再三，杨晨还是决定不去，刘谦不明白他心里在担忧什么，但是只要是杨晨做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当天晚上，杨晨还在家里就得到消息，说郊外大营居然失火了！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张亮早上刚说过火烧大营，居然真被他说中了？！ “快，去救火了没？有没有人受伤？” 刘谦焦急的道：“不知道啊，刚才来报的时候那人说才刚发现火势，这会应该已经在救火了，不过黑灯瞎火的起火，保不准是有人要受伤的！” 毕竟大营里那么多人，扎堆住着，冷不丁没有防备起火，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伤亡？ 杨晨飞快穿好衣物，面色恼怒，这回是真生气了。 来不及去开车，杨晨翻身上马，跟刘谦两人朝大营方向狂奔而去。 等到了大营一百米外，竟然隐约还能看见火光，可见火势之大！ “这么大的火！就没抓到可疑的人？！”杨晨眼睛瞪得老大，语气严厉，吓得几个士兵浑身发抖。 “没……没抓到人……” 杨晨一把推开他们，疾步往里面走去。 结果发现情况有些不大对劲。 “师父！我爹不见了！” “你说什么？”杨晨一怔愣，“你爹怎么会不见的？是不是带人去灭火了？” “没有！”张慎微急的团团转，“起火的地方就是他的大营！我发现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救火了，可是到现在都没看见我爹啊！他会不会是出事了！师父，你快帮我找人！” 杨晨胸腔里的咚咚直跳。 一股不好的预感如蛇般沿着双腿爬上来，脊背发凉。 张亮不见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张亮可是大军的首脑！ 他出事了，无异于群龙无首自然溃败，对方终于暴露出目的来了吗？ 可是张亮是什么人，他身边有无数高手保护，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就在大营里被人放火劫走？！ 杨晨不觉得张亮已经死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谁知道对方把人劫走想要干什么的！ 反正，绝对不会是好事！ 大营起火，火光满天，仿佛照得黑夜如同白昼，热浪滚滚而来，扑在脸上似乎要将所有人都烧焦一般。 “快！快拿水来！” 脚步声和焦急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连刘谦都已经去帮忙救火。 张慎微着急上火，脸上变得黑漆漆的，全是脏东西，但他带着人在火里来回好几趟，都没能找到张亮。 “师父！我爹他不会……” “想什么呢，火里没有尸体就证明你爹是被人带走的，他没死，也没那么容易死！” 杨晨话让张慎微猛然醒悟过来：“对！我爹怎么会轻易死呢！还是师父冷静，不像我，脑子一团浆糊，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明白。” “是你关心则乱，好歹是你爹，你要是不着急，我都想替你爹弄死你。” 张慎微嘴角总算弯了弯，但很快又着急起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灭火。” 因为大火，大营一片狼藉不说，秩序也变得混乱不堪，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想要趁虚而入，绝对是最好的机会！ 忽然一道轻微的声音从阴暗处传来。 刘谦去帮忙救火，张慎微也去指挥队伍，现在杨晨身边就只有几个军卒。 那道声音，众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的望过去，保持警惕。 “杨公爷，我去看看？” 杨晨朝他微微颔首：“小心些，你们一起去看。” 三个士兵一起过去，但还没靠近，其中一个忽然浑身一颤，从杨晨的角度，他只看到那个士兵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往后仰倒，然后砰的一声，生机全无的倒在地上！ “有刺客！有刺客！” “快！保护杨公爷！” “快追！” 众人飞快的追上，黑暗中，杨晨眼尖的看到有三道身影闪过，被发现后瞬间分散而逃。 但是下一秒，杨晨就觉得不太对劲。 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周围，杨晨感觉自己就像是猎物一样被人盯着。 看来，刚才那三个只是虾兵蟹将，真正的目标，是他。 杨晨微微眯起眼睛，忽然一道强劲的罡风自左边破空而来，速度齐快！还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声响！ 是枪！ 竟然是枪！ 要不是杨晨反应快往边上迅速滚开，否则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是死了人！ 可还没来得及喘气，又一道枪声响起。 这是消音枪，枪声极轻，再加上现在大营中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找人，吵杂不堪，这点枪声更是微不足道！ 砰！ 砰砰！ 砰砰砰！ 杨晨飞快一躲，胳膊和子弹擦过，瞬间血流如注，疼的他眼睛发黑，好不容易在一棵大树后面藏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不是被子弹割破的，就是被树杈和石头刮破的，脏兮兮的。 对方似乎知道杨晨身边有高手保护，所以根本没有近身的打算！ 杨晨咬着牙暗自气恼。 这些人训练有度，进退得当，在远处用枪瞄他却不现身。 恐怕就算找了翠花出来，也不一定能抓住他们！ “看来只能把自己当一回鱼饵了，唉，真是不消停！” 杨晨叹了口气，咬牙撕下一角布料将伤口简单包扎止血，躲在树后观察，等看准一个障碍物，登时咬牙狂奔！ 砰砰砰！ 几道子弹就擦着他脚后跟！ 地上火花四溅！ 杨晨猛地扑在一个树桩后面，但是枪声根本没有停止。 听声音，似乎离枪声更近了些！ 那些人藏的位置就在这个方向。 杨晨一连跑了两次，终于累的不行，身上又多了道伤口，还差点把小命给丢了。背靠在墙上气喘吁吁的。 杨晨忽然想起来什么，手腕一翻转，一把手枪出现在手里。 他居然忘了自己也有枪！！ 从刚才火力密集来看，东南方向藏着的人应该会多一点。 杨晨眯着眼睛探出半个脑袋，但黑夜中，感觉看不清楚对面的人到底藏在哪里。 “只能赌一次了，不把人引出来，真是白瞎今晚的火了！” 不光白烧了，他伤也白受了！ 杨晨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安全帽带上，怕太扎眼，还用黑色的布团团裹住，紧接着又拿出一个望远镜。 可才看了一眼，望远镜就被忽然射过来的子弹打的粉碎！ “好险！要是我动作慢点就瞎了！擦，这帮孙子太过分了！”杨晨扔掉稀巴烂的望远镜，速度飞快的朝刚才的方向打出一枚子弹！ 虽然望远镜烂了，但是同时也让杨晨确定了他们躲藏的方位！ 子弹射出的同时杨晨飞快的狂奔出去，身边的子弹瞬间齐发。 就是现在！ 杨晨大喊一声：“翠花，所有人都抓起来！” 他玩命的跑了三回，确定了三次方位，这下总能全部一网打尽了吧！ 第2196章 诡异的一幕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528/539151528/539151552/202101291932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就在翠花如炮弹一样弹射出去的刹那，天空中陡然出现无数道黄光！ 现在这个时候出现黄光，杨晨可不认为是好事。 想到之前那道神秘女声留下的话，翠花…… 杨晨想要阻止，但是翠花已经飞了出去，可诡异的是，在那道黄光出现之后，原本如炮弹一样的翠花，竟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居然停在半空中！ 这像话吗！ 杨晨眼珠瞪大，瞳孔仿佛在地震一般！ “定住了？” “一号机器人……” 雌雄莫辩的声音从圆盘里传出来，上次是女声，明显是个人，但是这次却是机器人的声音！ 难不成，这个圆盘能将翠花带走？！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种子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而事实是，那个圆盘果真在将翠花往天空上吸走！ 与此同时，无数道枪声响起，竟然全都是往翠花身上射去的，可翠花身上的皮肤组织是强悍无比的，子弹射在身上瞬间弹出无数火花，就像放烟火一样！ 即使如此，翠花也毫发无伤！ 如此强悍的防御力，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幸好，幸好他们没有贸然冲上去杀杨晨，要不然就凭这个诡异的高手，绝对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其余几个人纷纷看向领头者。 领头老大也是一脸懵逼，今天来这里偷袭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要不是唐军大营忽然起火觉得有机可乘，他们也不会过来。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 搞不好是唐军的陷阱，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领头老大马上做了决定：“先撤！” 黑夜中，好几道漆黑的声音在夜幕中快速蹿离。 杨晨现在却根本没精力去管！ 翠花！ 杨晨快速跑出来，可此时翠花已经离地起码十米高，眼看就要被圆盘吸走了！ 擦！ 这东西飞的真他妈高！ 就算爬树上去都拽不下来！ 而此时，远处正在救火和找人唐军们，也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 刘谦最先反应过来，撒丫子就朝杨晨那里狂奔过去。 张慎微反应慢了点，但反应过来也飞快奔过去。 “公爷！” “师父！” 杨晨眼睛死死盯着翠花，一听到刘谦和张慎微的声音才猛然反应过来。 “快，将翠花拉下来！” 刘谦当即飞快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一把拽住翠花，但当他接触到翠花的时候，才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把他灵魂都吸出来！ 刘谦心中大骇，但来都来了，肯定不能就这么撒手，于是刘谦开始疯狂使劲！ 张慎微目瞪口呆的看着半空中。 这不是那天他看见的东西吗？ 下一秒，张慎微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根绳子，用力往上一抛：“谦哥！快绑上！” 刘谦一把接住绳子，与此同时张慎微猛地往前一纵，差点没拉住绳！ “卧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怎么会有这么大劲，可上面明明没人啊！ 杨晨飞快冲过来，拉住绳子，使出吃奶的劲：“快拉！” 刘谦已经把绳子捆在翠花的腰上，但他一点都不敢放手，他有感觉，一旦自己放手，他就会被这个古怪圆盘给吸走！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紧跟着不少士兵跑过来，这个时候杨晨已经顾不上遮掩，叫上所有人一起使劲，终于才看到翠花逐渐落下的身形。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的确有用！ 半空中忽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别人不知道，但杨晨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电流声！ 什么情况？ 此时半空中散发着强烈黄光的圆盘，却是忽然晃动了两下，仿佛机身不稳，通体闪过两道细如头发的蓝光，伴随着滋滋滋的电流声，虽然动静很小，但一直注意他的杨晨看见了，也听见了！ “在用力！”杨晨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毁了这个玩意，就什么事也没了！ 张慎微当即喝道：“一起发力！用力！” 声嘶力竭，仿佛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手指骨节更是咔咔作响！ 杨晨猛地察觉到身后的一股强力，比刚才还要强上三分！ 所有士兵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同时发力！ “拉！” “再拉！” 滋滋滋…… 电流声越来越大！ 杨晨眼睛迸发出亮光，在上面拉扯的刘谦也猛地落地，飞快跑过来加入。 滋滋滋的电流声逐渐扩大，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少人心中恐惧，但此时群情亢奋，所有人都沉浸在团结的力量中，便是恐惧也化作了动力。 杨晨原本以为怎么都要再僵持半个小时，没成想，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那圆盘已经被拉到距离地面三米处！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捆在翠花身上的绳子突然崩开一股！ “不好，绳子要断了！”张慎微也发现了，脸色陡然一遍，四下一扫，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大捆绳子，“快取绳子来！” 士兵飞快将绳子拿过来，刘谦熟门熟路的接过来，随即又一次飞上去绑在翠花身上，为了防止绳子捆不紧，还多打了一个猪蹄扣！ “用力！拉！” “再拉！” “……” 十分钟后，滋滋滋的电流声扩大了无数倍，甚至肉眼可见的发现它有碎裂的痕迹。 眼看就要成功，忽然那道强大的力量瞬间崩裂，与此同时那原本即将破碎的圆盘哧的一下消失在空中。 因为力量忽然卸去，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全部摔倒在地上，哎哟声响成一片。 “师父，那东西去哪里了？！”这点疼对张慎微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让他最震撼的，是眼前这一幕！ 那玩意，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特么正常吗？！ 杨晨却是没顾上，因为他发现翠花情况有点不太对劲，从刚被被吸到半空中开始，翠花就毫无反应，没有配合也没有反抗，就好像……关机了？ “翠花！翠花！”杨晨喊了好几声，翠花都没有反应。 “公爷，翠花好像没反应了……”刘谦一头雾水，不明白翠花到底怎么回事，往日里，翠花可是最强大的存在！ 杨晨气的脸色铁青，抬起头，空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杨晨好像透过那个地方，在看什么人一样！ 刘谦忽然觉得浑身泛起一股冷意来，不敢说话，还是张慎微壮着胆子道：“师父放心，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多说一个字！” 那东西凭空消失，张慎微知道事情不简单，所以马上吩咐下去所有人闭口不言，但凡有只言片语传出去，全部都要秘密处死！ 张家治军严谨，手下人都是跟着好多年的老兵，上头一发话，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多说半句！ “好，慎微，你先带人在周围仔细勘察，一寸一寸的找，刚才有不少人拿枪想要杀我，绝对不能放跑他们！”话虽然这么说，但杨晨压根就没指望张慎微能抓到人回来，毕竟已经过去不少时间，能找到才怪，这只不过是个借口支开他们而已，给自己一个收翠花回空间的机会。 等到张慎微带着所有人都离开，杨晨将翠花收进空间里，随即自己也进去了。 在空间里，杨晨仔细的检查了翠花的情况，最后确定，翠花的系统被强行关闭了！ 杨晨翻了半天才找到那块平板，试图用之前的方式将翠花重新唤醒，可不管怎么想办法，翠花还是没动静。 杨晨泄气了。 坐下地上陷入沉思。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翠花和其他的机器人，都是出自这个科学院的杰作，那个圆盘拥有所有代码，可以随时开启或关闭翠花的系统，还有上次升级的情况，应该也是他们干的！ 杨晨气的要死，但束手无策，看了眼失去生机的翠花，杨晨只能先将她安置在空间里，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再醒过来…… 或许，还要找到那个圆盘，跟那些人联系上才行。 杨晨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怪圈，想要开启翠花就必须要找到他们，可先不说怎么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他也不想接触，可不接触……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杨晨才又出现了。 刘谦担心的不得了，见杨晨把翠花放在空间里，忙道：“公爷，怎么样了？” 杨晨缓缓摇头：“先找到张大哥再说，翠花的事情……往后看看再说吧。” 张慎微亲自带人在外面搜寻，马蹄声响彻大地。 “今晚注定不会太平了，对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事！” “公爷放心，刚才张将军出去的时候已经派了一大队人马回去了，绝对不会出事的。” 杨晨点点头。 这个时候张慎微正好回来，虽然什么可疑人员都没抓到，但是却找到好些痕迹。 “应当是那些人逃跑太仓促，所以留下的痕迹没来得及清理，直到百米外才想起来这事，他们这是往西北方向跑了！我手下的人已经追上去，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师父，翠花前辈呢？” 杨晨面色沉沉的道：“她受了点伤，找地方疗伤去了，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想到翠花武艺高强，这么多年都没人能伤的了她，张慎微自然不疑有他。 “师父，我爹……还没找到。”说起张亮，张慎微满是担忧之色。 “不着急，不是已经找到踪迹了吗？只要找到他们的老巢，就一定能找到张大哥！” 第2197章 没油的窘境 在大营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才回来，回来时满身是血，狼狈不堪。 “将军，公爷，我们几个跟着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老巢，没成想他们早已在里面埋伏好，等我们一进去便一拥而上，末将命大才得以逃回来报信，咳咳，将军，那些人是有备而来的，他们知道我们会追上去，所以早早就等着了！咳咳咳……”斥候呕出一口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眼看就要不行，张慎微忙叫人带他下去治伤。 “可恶，那帮人狡猾的跟泥鳅一样，竟然这样都抓不住，还白白折了我的人！”张慎微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握拳靠在膝盖上，面色阴沉，仿佛阴云密布的雷雨团，下一秒雷蛇就要劈头盖脸打下来，直劈的人焦黑成炭。 杨晨心思烦乱，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不去想翠花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把张亮找回来。 迟则生变，要是对方改变主意杀了他怎么办？ 原先杨晨以为对方劫走张亮是别有用途，拿在手里当筹码什么的，但刚才那么多人想要杀他，他就明白过来，对方根本不在乎手里有没有筹码，他们要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性命！ 杀了自己和张亮，甚至再杀了张慎微，彻彻底底的瓦解大唐军队的实力，一群猛龙失去首领，便如细沙般瞬间溃败，那么大唐在美洲的控制，将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对方的目的，是想要整个美洲！ 但能想出如此下作无耻的手段，可见对方到底是有多么无耻！ 要不是现在岛上倭人老实的不像话，不然杨晨都怀疑是他们派人来干的。 张慎微显然也想明白这一点，气的更狠了。 今晚是注定没的睡了。 原先的老巢已经被弃，但却还有不少留存下来的东西，或许还会有用。 “师父，我带人出去看看。” 杨晨道：“我跟你一道去，刘谦，就留在这里，务必将大营看的滴水不漏，还有几位将军，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五个校尉将军都是张亮的亲兵，更是有他的义子，闻言自然无有不从，当即便出去快速整顿自己手下，将大营看的如同铁桶一般，绝对不让任何一个可疑人员进来！ 杨晨直接去提了那晚的小贼，拎着他们和张慎微一道快马加鞭赶去。 等到了地方，果真发现满地狼藉，而且看样子那帮人撤走很是匆忙，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藏在山上的山洞里！这么多藤蔓遮掩住洞口，若是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真他娘的狡猾！”张慎微一边骂一边叫人翻找东西，自己手里拿着一柄浑身泛着寒光的长剑到处拨弄。 杨晨一进来，就觉得这里略微有些不太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的家具装饰之类虽然简单，但风格却是地地道道的大食风格！ 张慎微拎着一块布过来：“师父，这种东西见过，大食当初有使臣来长安，我在街头凑趣，看见他们的王旗就是这种做法，上面的纹路和丝线，都差不多！” 杨晨伸手接过，掌心里的布被烧焦了一大半，但还有一部分没有烧完，隐约能猜出原本的容貌。 如果张慎微没说错，那绝对是大食人无疑！ “大食人！果然是他们！” “师父，你也觉得是他们对吗？我记得当初太上皇下令出兵大食，后来大食称臣，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安稳，每年朝贡不断，没成想竟然在私下憋这种肮脏下作的东西！”张慎微冷哼一声，有了目标，就不再是瞎子摸象。 等他把美洲这些痴心妄想的大食人全部收拾干净，回去他就求旨出兵大食，把那帮阴险狡诈的孙子全杀个干干净净！ 但现在想这个还太早。 他们连那些逃走的大食人都还没找到，张亮也没找到。 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杨晨和张慎微心里都有个默契。 要是张亮真的死了，那大食国……也就没有再苟延残喘的必要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他们不想要安安稳稳的在自己的地盘上窝着，那就索性不要了！ 整整一个晚上，杨晨和张慎微都在外面，后来杨晨索性回去开了汽车，速度极快到处搜寻。 “师父，再往南，就是盐曲城了！” 盐曲城，是杨晨选出来的六座城池的其中一座，之前张亮查出消息便是这里有人聚众闹事，妄图抵抗。 “师父，他们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往这里来？” 张慎微话音刚落，杨晨便一脚油门踩到底，刺拉拉的刹车声格外刺耳。 “你说的对，我们掉头回去！往北！” 他竟然忘记了这茬。 自己想当然的以为北边有他们的驻军，那帮大食人就不敢往那边去，自然是往南或者其他方向，所以根本就没人去北边查，可现在想想，自己这是被人钻空子了！ 方向盘快速一转，黑夜中打着灯的汽车朝北面飞速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翻起鱼肚白，橘色的柔光逐渐逼退漆黑如墨的夜色，远远望去，水乳交融仿佛一体，但仔细望去，却是黑白两色泾渭分明。 一夜追踪无果，汽车耗油殆尽，杨晨只能停在路边敲方向盘！ “师父，追了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不要说南边了，西边和东边也都看了，那帮人滑不留手肯定早就藏好了，那地方也不是轻易就会被翻着的。”张慎微面容略显沧桑疲惫，眼球布满血丝。 着急上火一个晚上，眼睛又没合上过，要不是他身体强健，不然就冲这飙高的血压，能撑到现在？ 杨晨也不好受，这路不好开，还要分出十二分精神观察四周，又要时不时避让忽然窜出来的林间野兽，他比张慎微更累。 现在油都没了，只能等后头跟着的士兵追上来，否则这车都拿不回去。 最要命的是，挖掘出来的石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提炼出汽油。 所以在加油之前，只能摆着看了。 杨晨也没想到会用的这么快。 外面的气温很低，汽车油箱里仅剩一年油，但开个热空调还是没问题的。 电瓶会不会没电也顾不上了，杨晨直接开了一点天窗，便将温度开到二十四度。 张慎微觉得惊奇，明明外面的温度已经透心凉里面却有一股股的暖流流动，甚至连脚下都有热气。 因为室内外温差的缘故，玻璃逐渐起一层雾气。 外面钻进来丝丝凉气，杨晨不敢关窗，只能暂且忍着。 要是张慎微不在，他就直接进空间了。 好在这温度也不是不能忍。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外面好像有马蹄声？”张慎微忽然道，说话声音压低，似乎在全神贯注听外面的动静。 杨晨道：“这么快就到了？” “不！不是我们的人！” 张慎微斩钉截铁，同时瞬间拔高警惕，将腰上的手枪拔出来。 杨晨猛地一下就清醒了。 不是自己人？ 那就是…… “应该不是那些大食人，听动静，倒是像山贼土匪之类的。” 杨晨一脸骇然：“你这都特么能听出来？” 张慎微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师父，这么多年我啥没见过，马贼土匪之流一向规矩松散，便是再严谨些，也绝对比不上军中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这些人大多急功好利，生怕晚一步抢不着好东西，所以不管在哪里，这帮人的特点都很明显。” 杨晨按照他说的去尝试听，奈何什么都没听出来，只觉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就要到跟前了。 别的杨晨没听出来，只听出来对方人数绝对不少，少说也有几十个！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张慎微功夫再好，双拳难敌四手，车轮战都能把他们碾死。 既然打不过，那就等自己人到了再说。 折腾一个晚上，腹中空空，又开了那么久的车，杨晨现在的手都还是抖的，连枪都握不住。 张慎微已经准备好随时杀敌的准备了！ 正待要冲出去，忽然发现车门紧锁，根本开不了，再一扭头，头顶上开了一道细缝的天窗也关了。 而杨晨，已经放倒椅子舒舒服服眯着眼睛躺着了。 “师父，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区区几十个小蟊贼，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我手里有枪！” “那你有多少子弹？” 张慎微摸了一下怀里，好，没带多少，对面那么多人，肯定是不够的。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师父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师父，你开门呀！” 杨晨无语的撇撇嘴：“你不累嘛，这都一个晚上了，还喊打喊杀的。休息会，就那些人的装备，顶多砍掉我的反光镜，想要撬开车门完全不可能。” 美洲这种地方，能沦落到在这里当劫匪山贼的，估计都拿着破铜烂铁当宝贝。 杨晨的话语刚落，外面吹着口哨的马匹已经将四周团团围住，透过玻璃上隐约的雾气，还能看见外面一个接一个攒动的人头！ “好多人啊。”杨晨很淡定，倒是张慎微急的毛孔张开，汗毛倒竖，握着手枪时刻准备对方破门而入后的战斗。 “淡定些。” 砸门的声音陡然响起，车身纹丝不动。 得亏这车宽敞还沉。 第2198章 没用的劫匪 “师父，待会若是他们破门而入，我先拦住他们，你找机会就跑！早知道就不应该跑这么快了。” 要是自己带着手下人在，这帮马贼土匪还有嚣张的份？ 早剁碎喂狗去了！ “快开门！快开门！” “再不开我们就砸了！” 张慎微撇撇嘴：“那不然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给我们擦门吗？” 杨晨哧的一声笑出来，抬起头去看外面隐隐灼灼的人影。 这些人已经将整辆车包围，围的水泄不通不说，还有人爬上了车顶，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坐在里面的两个人有些不太好受。 “太吵了，师父，要不还是我出去干掉他们！就算人多又怎么样，他们看见我的枪之后还能不跑？”张慎微作势要下车，被杨晨一把拉住，“行了，别出去了，就让他们闹腾，待会就累了，我现在还想睡一会休息一下呢。” “这么吵都能睡着？” “又不是你开了一个晚上的车，你当然不累！”杨晨翻了个白眼，侧过身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外面的马贼们双眼发光。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起来贼有钱的主，怎么能放过！ 但这个大铁盒子实在太古怪了，竟然砸了这么久都砸不开！ 难不成，是个宝贝？ “老大，要不我们拿火烧了！” “傻逼！”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脸上响起。 说要放火烧的土匪捂着脸，可怜兮兮的。 “这东西一看就很值钱，你要是放火烧了那我们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傻逼！滚远点！” 为首的头领出够了气，再看到纹丝不动的汽车时，又开始头疼。 “拿铁棍敲！我就不信撬不开！” 车身开始颤抖起来，张慎微紧张的立马坐起：“师父，他们好像开始撬了！” 杨晨无语了：“那是不可能撬开的。如果有，那也是我开的门！” 别的不说，这点自信杨晨还是有的。 好歹也是真金白银买的上等货，几下榔头都扛不住，那还在车行里混个锤子？ 大约是杨晨淡定的气质影响到了张慎微，他也不紧张了，偶尔外面响起什么大动静，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一惊一乍了。 “呼哧呼哧……老大，这东西太硬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是啊老大，我的武器都快钝了！” “啊！我的铁锹啊……” 惨叫声连续不断的响起，为首的领头老大破口大骂，正准备跟里面的人谈判，就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听声音，少说有百来人！而且各个脚步沉重，只有军人才能闹出这种动静！ “快！快撤！快走！” 老大翻身上马，二话不说就撒丫子狂奔。 剩下一帮小老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看见老大跑了，顿时都慌了神，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可他们到底动作慢了一点，后头刘谦几个带着人追上来，看见这帮贼匪后二话不说追击上去！ 汽车里，杨晨已经降下车窗，探出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一大帮小贼被士兵从马背上弄下来，一个个摔的嗷嗷惨叫。 “公爷，那些人怎么办？” 杨晨看了一眼，道：“先抓起来问清楚他们都干了什么，然后再按规矩处置。” 张慎微已经跑到前头去，一脚踹飞一个小贼，嘿嘿一下：“小子，你这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有一个算一个全抓回去！让他们去修城墙去！” “是！” 刘谦耸耸肩：“公爷，看样子不用审了。” 杨晨无所谓，看了眼远处已经天光大亮，吩咐人将汽车抬回去，自己则上了马背：“这里距离麻城近些，我们先去休息一天再回去，刘谦，你找人回去报个信，省得雪儿他们担心，另外再加派人手过来，我怀疑他们有可能就藏在麻城某个地方。” 张亮已经失踪整整一个晚上了，杨晨此时身心疲惫，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查，不得不休息一下。 一行人进入麻城，和之前倒没多大不同，只是少了些许唐军驻扎而已。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慎微驱马靠近，声音带着些许考量，“你不觉得这里的人，有些人神色古怪，看我们的眼神跟之前很不一样吗？” 之前麻城里全部都是唐军，虽然现在并未全部撤离，但跟总数量相比，也不过十分之一留在这里，肉眼可见的唐军人数减少。 杨晨一开始只是有点不习惯，但是并未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张慎微这么一提，他还真觉得有点古怪。 这些百姓虽然都在忙碌，跟从前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从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里，却看到一丝警惕和古怪。 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我们因为要找人，所以看谁都觉得是凶手的缘故？” 张慎微嘴角一抽：“师父，一个人是错觉也就算了，我们两个难道都是？谦哥，你说呢？” 刘谦挠挠头：“我……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啊。” “你再仔细感受一下！”生怕会错过什么，张慎微拉着刘谦示意他看边上路过的行人，“你也别太明目张胆，就装作随便看看的样子，你瞧，是不是多少有点怪怪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边那个女人扛着锄头背着背篓的，瞟了我好几眼了！不会是看上我了……”刘谦郁闷的说道。 “不会的。”张慎微斩钉截铁的否定他，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后有急匆匆的去跟杨晨说，“师父，真的有猫腻！这些人的眼神虽然没有不怀好意，但是你有没有觉得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啊？” 其实张慎微没说之前，杨晨就觉得哪里有些别扭，现在他这么一提醒，杨晨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被监视的感觉！ 而且，这城里走来走去的人，其中最少有五分之一是在监视他们的！ 按照麻城的人口来算，如果五分之一都是来监视他们的人，那绝对是很恐怖的现实，他们现在想要逃走，也绝无可能！ 但幸好，杨晨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些人只是装模作样的路过他们，其他的人都是各自忙碌着，也就偶然抬起头看一眼谁是这么阔气骑着马在街上，看完了也就离开了，丝毫没有回头再多看两眼的意思。 “看来那些大食人……竟然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收买了人心，还真是好手段啊！” 大食人虽然和美洲土著人并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但对杨晨和张慎微这些亚洲人种而言，外邦人的古怪总是大同小异的，只要区别不是大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很有可能混为一谈的。 所以这些大食人，有很大可能就混在其中，甚至，当初他们刚来麻城的时候，那些大食人也一起跟过来了！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在麻城，死亡的人全部都是在城中，而到了宁嘉城，大食人并没有来得及创立自己的根据点，所以不得不在军中动手吸引视线。 这些大食人，想要杀死士兵制造离奇命案，把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别处去，从而找机会杀了他们。 在宁嘉城，因为人手不足不能杀唐军，所以才找了几个小毛贼替死鬼来替他们做这件事。 可他们大约也没想到，那几个小贼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当场就给他们卖了。 也亏得那几个小贼出现，要不然杨晨他们还反应不过来对方的目的可能不同。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张慎微道。 “来都来了，自然不会轻易的离开，我们就留在这里查查，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弄不好，你爹也在这里。” 说起张亮，张慎微牵着马缰的双手猛地一紧：“好，我们就在这里落脚，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敢绑架他爹，要是不把这帮混蛋剥皮抽筋，他张慎微就不配姓张！ 原先的城主府还在，杨晨几个收拾一番又住进去。 也就几天前才离开，现在竟然又住了回来，里里外外也是士兵把守，似乎没变什么。 杨晨去学堂看了看，两个被挑选出来当先生的士兵早已换上长儒衫，模样秀气，捧着一本简单的三字经在教下面的孩童认字。 杨晨站在窗外看了一会，若非这些孩子磕磕绊绊的学字和大唐人区别有些大，否则还真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还在长安呢。 “公爷，有人盯着我们。”刘谦忽然低声说话，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还是跟在杨晨边上，一道看孩子们上看的样子。 杨晨眉头蹙了蹙，旋即松开，道：“在哪？”声音同样的轻，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 在我们后面，大概五十米远的样子，对方似乎不敢轻易靠近。 “那是自然。” 这所学堂边上有一百多个士兵围守，能靠近监视他们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还敢走的轻易走近。 杨晨看了一会，声音略放大了些：“我们去田里看看情况，走了之后还是头一次回来，不知道他们都适应了没有。”说着转身就走，眼神控制不住的想要往身后瞟一眼，触及瞬间又收回视线，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了。 “公爷，您是要给对方机会吗？” “聪明，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机会，那我们怎么能抓到他们？” “这叫引蛇出洞？” “也可以叫做美男计的，我不介意。” “……”刘谦翻了个白眼，浑身鸡皮疙瘩抖落，“公爷，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不想活了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暗示我，我绝对会满足你的！” 刘谦：“……”。 第2199章 田间睡觉 城外田间大片相连，经过翻土耕种，再到插秧播种，现在远远看去，便是一块一块的，仿佛无数方块有序连接，看起来竟然还有种人工美感。 尤其是空气里的气息，非常农村！ “公爷，后面的人一直跟着我们呢。”刘谦一直锁定身后的气息，对方显然只有一个人，时远时近，应当是怕被人发现，“看样子这个只是个盯梢的。” 杨晨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着：“后头估计还会有人来，不过现在天色还太早，应该不会贸然行动，最好动手的时间，是在晚上。” 对方既然将原先的老巢毁了，那就说明对方已经猜到身份暴露的可能。 这个时候再玩声东击西的游戏就显得很白痴了。 所以直接下手的可能性，无线增大…… “公爷，那不会还要大晚上来田里当诱饵？我还想睡觉休息休息呢……”刘谦眼下两个黑色的黑眼圈。 他昨天也一宿没睡，现在困得眼皮打架，要不是后面跟着个跟屁虫，他保准躺床上呼呼大睡去。 杨晨回头看他一眼，眼角泛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来。 刘谦搓搓胳膊往后退了半步：“公爷，你干什么笑成这样，好恶心啊……” “你找死呢！”杨晨瞬间变脸，“你刚才说想休息，我觉得这主意好，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什么？在这里休息！”刘谦下意识大叫出声，这主意太离谱了！ 这尼玛田里都是人啊！ 杨晨指指不远处的大树，枝丫茂盛，遮阳效果一等一的棒，时不时还有一阵凉风，盖上小毯子躺在树下睡觉绝对很爽快。 “去那边不是挺好的？” 杨晨一意孤行的走过去，刘谦嘴角抽的厉害，只能也跟上去。 身后跟着他们的大食人一直集中精神，刚才刘谦那道喊声又出奇的大，所以全部都听到了。 在这种地方休息？ 那人眼睛一亮，那岂不是放松了警惕，只要兄弟们动作快一些，这人的小命不就是手到擒来？ 但田间毕竟视野开阔，而且唐军人数不少，在这里动手，被提前发现的可能很大，被抓的可能性也很大，可杀了那大唐人的可能性，却也很大！ 那人纠结了片刻，见已经有唐军去拿摇椅和毯子了，左右思量片刻，很快离去。 刘谦道：“公爷，那人走了。” “秘密跟上，别被发现了。” 刘谦点头，刚想叫人，杨晨道：“还是你亲自去比较好。” “那怎么行！要是有危险呢！”刘谦说什么都不干。 “你是不是，你跟着到了之后赶紧再回来不就行了？你还指望你一个人跟对面一帮人干架还打赢不成？” 刘谦被怼的很悲催。 他明明是为了自家公爷的安危好不好，为毛要这么鄙视他…… “行了，快去，去晚了就追不上了！”杨晨吹开一块石头上的干泥巴，掀起衣袍坐下。 这姿态还是有些随意，不少下田间做活的人纷纷望过来。 杨晨的身份，在麻城自然属于公开，谁都见过这位与众不同的唐国公。 据说此人身份贵重，行事却从不拘泥于小节。 现在看他一屁股坐地上，还真的挺随和的。 很快就有士兵拿着东西回来，一道过来的还有张慎微，他原本都已经在房间休息了，一听说杨晨要在田里躺着晒太阳，觉得几个人凑一块比较有意思，硬是穿上外衣一块过来了。 “师父，你怎么忽然想这么一出了，还不叫上我！想当初我刚从军的时候就跟兄弟们在露天睡觉，吃饭也是自己挖土坑点火，有意思多了！这么多年了，回头想想还真想念呢！”张慎微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一屁股坐在给刘谦拿的摇椅上，熟练的盖上毯子。 杨晨道：“我可不是来享受的，不过你来了，刘谦就没地方躺了，待会他估计会很怨念。” 张慎微舒服的换了个姿势：“那等他来了再说，反正我不起来！” 张慎微耍无赖，杨晨也懒得理他：“自己盖了被子躺着看头顶的树叶。” 这棵树不知道在这里长多久了，二人合抱之粗，且枝繁叶茂，当初规划田埂的时候便因为这棵颇有岁龄的书特意绕了道。 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看了一会杨晨觉得眼睛都舒服不少，迷迷瞪瞪差点就要睡着，猛地想起来自己还要做鱼儿的事情，揉了揉眼睛，才听见耳边有震天响的呼噜声。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有如此不害臊的！ 说睡竟然真的就这么睡了！ 杨晨强行忍着才没一脚把张慎微给踹醒：“刘谦回来了没有？” 一旁的士兵拱手道：“回公爷，尚未回来，是否需要前去查看？” “不必了，再等等。” 刘谦功夫好，偷听和跟踪这种事应该不会出岔子，反倒是这些士兵，功夫太差，上去跟踪很容易被发现。 杨晨伸了个拦腰，看了眼城门口方向，两分钟后刘谦还没回来，杨晨索性躺下眯着眼睛休息。 阳光暖和的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几分倦意逐渐袭来。 就在杨晨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刘谦的声音。 “公爷，醒醒，我回来了。” 杨晨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却见刘谦脸色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些人来了？” “公爷，没来！”刘谦眉头紧皱，“非但没来，还没有一个人出来，我等了又等，实在等不下去了……” “多久了？” “都快一个时辰了！”刘谦焦急的道。 “什么？一个时辰了？！”杨晨摸了摸身上，好家伙，他居然还真睡着了。 “一个时辰了他们都没出来？”杨晨继续追问。 刘谦点点头：“我以为他们进去之后商量一下兴许会出来，就算不出来，也会有人照旧出来盯着我们，没成想我等了那么久都没见着一个人。” 其实他还趁机进去看看张亮是不是在，但奈何一点机会都没有。 那个院子不大，原先应当也是住着几户人家的，可现在就只剩下那些大食人，被看守的严严实实，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溜进去的。 “难不成他们看出来我们要干什么？”杨晨觉得匪夷所思，抬头迷茫的看着刘谦，“我们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明显到对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美男计？” “……”刘谦清清嗓子，“其实我觉得不是很明显，这只能说明对方太狡猾了！公爷，我觉得他们肯定会转移地方的。” “很有可能！领头的如此小心谨慎，等到他意识到自己人可能被我们跟踪了，绝对会转移阵地！不行，我们现在就得过去，要不然一个人都赚不到！”杨晨麻溜的穿上鞋，顺便一巴掌拍张慎微脑门上将他拍醒。 能留下一个，是一个！总比一个人都抓不住的好！ 杨晨风风火火跟刘谦一块走了。 张慎微被一巴掌拍醒，吓得浑身冷汗，人还没清醒过来就见杨晨离开，忙套上靴子追上去：“师父，你等等我啊！！！” 路上，杨晨越想越觉得恼火。 这么滑不留手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相比路易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这帮大食人更像是泥鳅，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碰不到，连伤害他的机会都没有！ “师父，你干什么去要这么着急？难道找到我爹了？！”张慎微追的气喘吁吁，红着脸。 杨晨道：“我也不确定，不过去晚了那帮大食人保不准就又要不见踪影了。” 张慎微一怔：“什么？你们找到大食人了？他们果真在麻城中？！” 刘谦怕他再继续啰嗦下去，杨晨会找人暴揍他，就将刚才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说了一遍。 “什么？你刚才就应该直接带人冲进去，把他们一网打尽！现在那帮孙子八成已经跑了！” “刚才要是能带人冲进去，我肯定冲了！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去嘛！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 “那你干什么不多叫几个人？” “你废话，人一多对方不就发现了？打草惊蛇不说，还要功亏一篑！” 张慎微好气，但刘谦说的又很有道理，他只能气呼呼的跑快点。 “公爷，就在前面那个院子里！” 杨晨点头，缓缓停下脚步：“全都给我围起来！” 身穿铠甲的士兵们手持武器，齐刷刷冲上去，将整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都围住了，一个人都不能放跑！”张慎微率先走上前，站在大门口眼睛微微眯起，“师父，我先进去！” 杨晨点头：“抓人就好，千万不要受伤，另外你爹保不准就在里面，我们要准备好被他们威胁，到时候……要是射手在就好了。” 躲在暗处，直接就能将人击毙！ 张慎微道：“没事，有我在，我就不信他们敢不交人，要是真的干，我就把他们全都杀了晒成人干再丢河里去喂鱼！” 话音落下，张慎微手上拿着手枪，抬起脚，一用力，瞬间将大门踹开！ 这里的动静太大，以至于街上所有行人都藏了起来，不敢轻易冒头。 张慎微带着人提前进去，杨晨和刘谦当即跟上。 可当他们进入到院子之后，却是傻眼了。 满院狼藉，地上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家具全部凌乱不堪。 这场景，和之前的山洞一模一样！ “又特么来这手！”张慎微怒火冲天，“给老子搜！我就不信他们能跑了不成！” 第2200章 闯院 按理说刘谦回来不过一会功夫，那帮人就算真的要溜，也溜不远的，果不其然，在张慎微带人冲进最里面的时候，三个慌慌张张正准备跳窗从后面跑的大食人被撞了个正着。 一看见乌泱泱的唐军涌进来，三个大食人齐齐面色一变，心跳加速暗道不好，生死时刻更来不及多想，做事全凭身体本能。 于是两个大食人脑子一片空白的飞快跳窗跑路，另外一个竟然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想要跑，但两条腿已经不挺使唤，被张慎微上去一脚窝心脚，倒在地上哎哟哟直叫。 逮着一个现成的，张慎微不解气，见有人从窗户口跳窗逃走，二话不说踩上窗棂就带人追上去！ 杨晨这个时候才发现，这窗户后面竟然是一条小溪！ 难怪明明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结果居然还是被人逃了个干净！ “刘谦，你速度快，你也带人去追，务必要将人追上来！这伙人绝对没逃多远！” “是！公爷，放心，我这就去！” 刘谦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一样，要不是顾忌身后的士兵跟不上，早就一骑绝尘。 刘谦和张慎微一走，偌大的院子里瞬间空荡荡的，除了散乱在地上的书籍之类，什么都没有。 可这些地方的人，连温饱都是问题，又怎么会看书。 可见这些书都是那些大食人买来的。 杨晨随手拿起来看了两本，全是他们自己的文字，不怎么看的懂。 “不对啊，那这里的人呢？” 当初每家院子住什么人，住多少人，都是有记录的，这些大食人显然是后来鸠占鹊巢。 那之前的人呢？ 杨晨神色一滞：“搜！” 士兵们面面相觑。 搜？ 搜什么啊？ 见他们没反应过来，杨晨无语道：“搜这屋子！仔细搜，看看遗落了什么！” 士兵们很快行动起来，杨晨拉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 太阳西斜，光线不曾像之前那般光亮。 “回公爷！”很快就有士兵来报，“公爷，找……找到一个土坑！” “土坑？里面有什么？” “有……有尸体！而且有六具尸体，大人小孩都有。” 杨晨重重吐出一口气，用力压了压眉心的躁气，正准备吩咐人将尸首好好掩埋，忽然两个士兵疯狂的跑出来，身上血迹斑斑不说，身后竟然还有三个蒙面人提刀砍人！ “公爷！有刺客！” “有刺客！” 凭空出现三个蒙面人，而此时院子里余下的士兵不过区区十人左右。 那两个嚎叫的士兵不过三息时刻便魂归西天了。 这下子，连十个人都没有了！ 杨晨当即明白过来，这些人虽说跑了，但却没有跑全，而是故意留了一手让他钻进他们的陷阱里！ 三人如同杀神，被拦住的几个士兵纷纷负伤倒地，眼看就朝杨晨杀去。 杨晨疾步往后退去，一脚抵在墙根，寒光骤闪，杀意磅礴！ 电光火石之间，杨晨手中忽然出现一把手枪，来不及对准目标，瞬间扣动扳机！ 砰砰砰！ 等到枪声消失，三个杀手不同程度的都有负伤，还未来得及喘息，士兵拿着长枪冲上来。 杨晨运气不好，一个杀手都没干掉，但是对方已经负伤，人数又不敌，之前也就占了个先发制人的先机，现在什么优势都不存在，更不是对手，一炷香的功夫，其中一个杀手逃遁，另外两个运气就没那么好，浑身是血，挂彩严重。 杨晨腿有点软，一手扶在墙上。 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看了看手里的手枪，啪嗒一声，打开的弹匣里已经一颗子弹都没有。 换了副新弹匣放进去，收好手枪，两名杀手已经被活擒！ 士兵死伤大半，活着的也受了伤。 “把他们先捆起来！” 杨晨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偏头一看，才发现右胳膊上面有一道伤口。 万幸那三个杀手不曾使用火器，否则他小命还真要交代在这里。 “看来这些大食人的武器装备也没多全，否则这次早就拿枪对付我了。嘶……”杨晨捂着胳膊上的血迹，进屋翻了翻，没找到纱布也没找到能止血的药物，抬头看了眼床帘，只能将就着扯下来绑上。 “你们也收拾一下伤口，再去外面叫些人过来。”杨晨摆摆手，命士兵各自收拾自己。 等到张慎微和刘谦抓着人回来，才发现现场一片狼藉，杨晨还受了伤。 “师父，有刺客？！”张慎微一转头，果然发现两个绑在柱子上的蒙面人，恼怒万分，抬起腿便是狠狠一脚，咔嚓的声音不间断传来，木屑连同骨头断裂的声音惊得杨晨原地跳起，抬头一看，陡然发现柱子竟然有折断的痕迹，那个直接挨了一脚的更是当场断气！ “张慎微！你搞什么幺蛾子，房子都要塌了！”杨晨动作太大，伤口疼的直翻白眼。 张慎微悻悻的收回腿，他也只是一时暴怒没收住力气。 柱子摇摇欲坠，张慎微也心有余悸，笑得有些尴尬：“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对了师父，你伤没事？” “没事，小伤而已，你们抓的那两个人呢？” 刘谦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盏茶，递给杨晨喝，道：“捆起来了呢，就在院子里。” 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柱子，和另外一根柱子上快吓尿的蒙面人：“要不要把他也挪出去，省得万一砸死了？” 那蒙面人明显颤抖了一下。 边上他同伴的尸体还绑着，刚才张慎微那一脚，直接将他肋骨踢断不说，还踹碎了内脏，这才顷刻间去见阎王。 将人都挪到院子里，三个人跪在一起，都鼻青脸肿的。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张慎微大步一跨，直接走到他们跟前，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匕首晃荡。 “不说话？不说话那我就动手了。”张慎微将手上的匕首一晃，目标直指他们裤裆。 “说说说！你别动手！”一个身形略矮的男子胡乱喊叫，显然吓得不轻。 张慎微走到他跟前：“说！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三皇子……” 杨晨走上前，打量这人一会，才发现这个人竟然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而且长的模样，也是个地地道道大唐人。 “小……小的前几年为谋生计……所以……” “所以就去做了汉奸？” “什……什么汉奸？” 杨晨冷哼一声，示意张慎微继续。 张慎微一把将那人拽起来，道：“三皇子？他让你们干什么？绑架我爹？” “我……我不知道啊，小的只是听命行事，用钱让外面的百姓当耳目，给我们传递消息而已……” “那在宁嘉城呢！你们放火烧营，想要干什么！” “小的不知道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啊！这种大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的……” “行，算你说的有道理！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什么时候说实话了，什么时候放下来！” 吊起一个人，张慎微又去吓唬另外一个。 “说，我爹在哪！你们绑哪里去了！” “我……我不……” “你不知道？” “嗯嗯嗯！” “那好，那你们领头的呢？往哪里逃去了！” “南……南边……” 杨晨看向刘谦，刘谦马上带着人往南边去了。 张慎微哼了一声：“很好，那我继续问你，我爹呢？” “我……我不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很好，吊起来，下一个！” “……” 张慎微这招还挺好用，剩下那个显然也不想被吊起来，言语之间虽然不是很想说，但好歹还是七七八八说的差不多。 原来这些大食人千里迢迢到美洲，原本并不是为了杀人，一开始只是为了做生意，后来唐军出现，驱赶走所有英格兰军队，这让大食皇室动了心思，便刻意派人前来试图实行斩首行动。 杨晨之前猜的都没错，这些大食人无乱杀人，为的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追查凶手上，从而钻空子杀人。 但这事唯一对不上的，就是昨夜大营失火和张亮消失一事。 “昨晚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行动？那那几个杀我的人都是凭空来的吗？”杨晨翻了个白眼，“还敢糊弄我们，吊起来——” “不是！不是！我们也是看到大营着火，才临时行动的……” 张慎微一脚飞过去。 这次控制了力道，没将人踹死。 “真不是？” “真不是！” 张慎微狐疑的看向杨晨：“师父，他好像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是不是说谎，还得先找到你爹，只要找到你爹，是不是他们绑的人不就知道了？”杨晨看向门口，刘谦还没回来。 “这院子里的人都被这帮人杀了，我想为了安全他们可能连周围的都没放过，我带人过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守着，刘谦回来了就赶紧告诉我一声。” “师父，要不我去，你休息会，你胳膊上还有伤呢！” 杨晨都忘了自己受伤的事情，闻言微微颔首：“也行，那你去，小心些，保不准还有胆子大没跑的人埋伏着。” 张慎微手上匕首转的飞起。 寒光阵阵。 要是被他发现还有活口…… “走，都跟着我走！” 第2201章 密道 唐军忽然聚集在一处院子里，外头的百姓生怕惹事，不是在家里躲着不出来，就是绕道远远走着。 张慎微吃了几次亏，进门的时候多长了份心眼，命人先进去探了路，才一口气杀进去。 这里的所有屋子都是他当初亲自督造的，所以什么构造心里一清二楚，同样，哪里适合挖地道，建暗室，他也清楚。 所以张慎微一进来，就直奔大堂。 “敲敲看这里有没有密道什么的。” “是！” 一个不大的院子，不用二十分钟就能逛完，但一寸一寸的摸索，时间就翻了两倍。 “将军，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密道，更没有暗室。” 相比暗室，密道的工期就短多了。 连密道都没有，暗室基本上就不会有。 “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要么是不敢进来，要么也已经被杀，可有找到尸骸？” “未曾！” 张慎微眉毛一扬：“走，再去别家！” 一连三家院子，终于在一家厨房找到一条密道！ 张慎微顾不上亲自去找杨晨，吩咐了一个人回去告诉杨晨，自己率先下了密道。 “这么大一个密道，看样子花费了不少功夫，这帮大食人还真会算计。” 眼见他们赶走了英格兰，就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结果自己翻船，连老巢都被他们毁了。 就是不知，这条密道到底通往何处。 “将军，前面似乎没有光亮了。”有人出声提醒。 原本沿途有不少蜡烛燃烧，应该是烧的时间太早了，所以基本上都要灭不灭的，等走到这个拐角处，蜡烛已经全部都灭了。 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清楚。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埋伏在前面，必死无疑。 张慎微恼火，但偏偏身上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只能原路返回，准备好了再下来。 张慎微才刚走出密道，杨晨正好过来。 “师父？” “嗯，你进去过了？”杨晨听到消息就过来看情况。 “下面太黑了，我走到一半实在看不清楚了，所以准备回来拿个火把。” 杨晨直接掏出手电筒：“用这个就行，我跟你一块。” 张慎微一怔：“师父，你要是走了刘谦回来怎么办？” “我已经叫人等他了。”杨晨一边往密道里走，一边回头催促，“还不快走？” “哦哦哦，你们几个还不快跟上！” 杨晨走在略前面，张慎微怕有危险杨晨不抗揍，很孝顺的走前面去。 杨晨笑着道：“你慌什么，那些人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有这个功夫在就跑了，再不跑不就等着我们瓮中捉鳖？” 张慎微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但万一呢？ “师父，这条密道看起来很长，远远不见光亮，我刚才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看见什么。而且九曲十八弯，不像是一两日的功夫，恐怕我们刚进麻城没多久，那些大食人就潜进来了。” “嗯，有道理。”杨晨摸着下巴，“之前山中死了两个人，就是他们的手笔。” 张慎微点头，目光沉了沉，忽然脚下咔嚓一声，顿时僵住了身体。 这声音…… 杨晨头皮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动！” 张慎微自然没敢动，因为他也想到了！ “师父，这……这不是地雷？” “听声音，应该是。”杨晨缓缓蹲下身，拿着手电筒照，但张慎微一动不动，杨晨不得不趴下来。 “师父……真的是地雷吗？” 杨晨拍拍土站起来，面色凝重，道：“还真是！这帮人竟然能拿到地雷，看来手腕不小。” “师父，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地雷给排了啊……”张慎微一动不敢动，只要他一动，这密道里的人都活不了！ 杨晨从他身上把原先那把匕首摸出来：“你们往后退去。” “师父，行吗？” “我要是不行你不得在这里站到死？”杨晨又趴下，“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慌。” 万幸这地雷工艺不比后世，否则还真难搞。 杨晨捣鼓了一阵子，脑门上沁出冷汗来，呼出来的浊气将地上的泥土喷开，咔的一声，远远站着的士兵们陡然心里一跳，掌心冒汗。 张慎微有些哆嗦：“师……师父？” “别说话！”杨晨咬着牙，“你这个倒霉催的，猜哪里不好骗要踩地雷！” “师父，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不得炸飞所有人？” “……” 杨晨故意跟他说话转移注意力，等到手上活差不多了，才脸色一正，道：“好了，将腿抬起，慢点，别乱来！” “啊？可以抬了？” “嗯。” 张慎微深呼吸，缓缓将腿从地上挪开，果然没有爆炸。 “呼……没死……” 杨晨翻了个白眼，边上做了个明显的记号：“行了，继续走，不过得更小心，不然就炸了。” 有了这次教训，张慎微不用说也不敢随便走。 足足走了快一个时辰，所有人身心俱疲，忽然眼前一道细微的亮光照射进来。 终于……要到地方了吗？ 那前面会是什么地方？ 那些大食人在这个地方修了一个出口，距离又如此之长，不会是到海边了？！ 张慎微手里拿着手枪，走在最前面。 “师父，恐怕会有埋伏。” 杨晨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眼睛紧盯着外面，见张慎微还要走，伸手拦住他。 张慎微疑惑的看过来。 杨晨掏出一个望远镜来，示意自己先看看外面情况再走。 “师父，外面是什么地方？” 杨晨缓缓道：“是一片树林，看起来像是没人的样子，出去。” 张慎微点头：“我先走，师父，你跟我后面就行。” 杨晨也不多说，反正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谁走前面都一样。 但好歹是张慎微一片孝心，自己也乐的享受，便拍拍他肩膀：“小心点。” 冲出洞口，映入眼帘的没有刺客也没有杀手，只有一片十分茂密的原始森林！ 参天大树仿佛要捅破天，脚边丛丛荆棘茂盛张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仔细听去，还有鸟声鸣叫。 “这密道出口竟然会是这种地方！”张慎微眼睛睁圆，满是惊骇之色。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虽然有地雷的缘故，但就算如此，距离绝对不算远，尤其是这片茂密的树林，在麻城的时候根本只能远远遥望，可见距离之远。 “这边有草丛压倒的痕迹，有人从这里走过！” “追！”杨晨面色一沉，毫不犹豫的道。 顺着痕迹，一行人前脚踩后脚的顺着草丛奔去，但一路上却一个人都没看见，反倒是撞上两只老虎，好在枪里都有子弹，瞬间将其杀死。 “师父，现在天色快黑了，看迹象那些人是朝树林里去的，天色已黑，定然不会再冒险继续走，不然惊动了林子里的野兽，保不准就尸骨无存！”张慎微快速分析着，得出对方不宜再动，而他们也不能再动的结论。 “在林子里大晚上行动是很危险，眼下不能进也不能退，看来只有原地休息才行。” 杨晨左右四顾张望，可这林子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到了晚上温度降低，要是直接露营，保不准明天能动的都没几个了。 张慎微将匕首拔出来，朝一旁一个硕大的树枝砍去，哐当一声，一片硕大的叶子连同一块掉下来：“师父别担心，这我懂得，用这些叶子能搭个简单的棚子，遮风挡雨不成问题！” 这些在军中都有做过，打仗常有风餐露宿的可能，所以张慎微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仅是他，其他的士兵也都麻利的动手开始做起来。 杨晨拿着手电筒在边上给他们照明，时不时观察一下附近情况。 “师父，这棚子好了！”张慎微擦了把汗，道，“不是很大，凑合能用，师父，我带两个人去打点吃的回来？” “要求不高，野兔就行，想吃烤肉。” 张慎微：“……” 这尼玛要求不高吗？！ 张慎微认命的去打兔子。 杨晨坐在垫了树叶的石头上，还算软和，有士兵找来水，刚准备喝就被呵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森林，你们也敢直接喝，里面多少细菌都不知道，架火堆烧滚了才能喝！” “是……” 大晚上的早已架好篝火，苦于没有锅，士兵只能直接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当锅底。 过了好一会张慎微才拎着兔子也野鸡回来，手里还拿了好些蘑菇，杨晨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吃了得中毒，搞不好还能看见小人跳舞。 “师父！”张慎微冲过来献宝，“兔子！鸡！还有蘑菇！可以烤野兔和小鸡炖蘑菇！” “你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这蘑菇花成这样是有毒的，你吃了就直接去见阎王了，行了，把东西都给我，我来给你们做！”杨晨笑着站起来，“附近有香料吗？可有看见？” 一帮人齐齐摇头说没有。 “算了，光是烤的味道也不错，来，把鸡毛去了。” 张慎微蹭过来凑热闹：“师父，我们在这里点火会不会被那帮大食人发现啊？” 杨晨动手开始清理兔子，闻言怔愣片刻：“你说的有可能。” “啊？” “过来，我跟你说，你去……” 两个人嘀咕一阵，片刻之后，张慎微消失在原地，杨晨哼着小曲继续动手清理兔子。 “来来来，烤兔子了！” 第2202章 夜宿森林 噼里啪啦的火爆出响声，烧的火红火红，一只剥了毛的兔子架在火堆上烤，滋滋滋的冒出油，颜色逐渐变成焦黄。 可惜没有调味料，空间里的之前用完了也忘记放。 “公爷，早听说您厨艺无双，好多好吃的都是您做出来的，今日见您烤兔子的手法，就知道绝对不一般！”一个坐起边上等着吃的小兵一边流口水一边恭维。 杨晨笑着道：“这算什么，要不是条件太简陋，我做出来的兔子，能飘香千里！” “公爷，您可真厉害！” 杨晨转着手里的兔子，不动声色看了眼树上，继续低头烤兔子。 …… …… “老大，不能再走了，这林子里有老虎和狼，要是再走，恐怕会有危险。” 十几个男人在黑夜中穿行，大约是走的时间太久，每个人都气喘吁吁，说话的这个男子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脚下步子软软绵绵的，实在走不动了。 被喊做老大的男子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头上罩着一块白色的布帽。 “混蛋！你是不是傻，那帮大唐人肯定会追上来的！现在我们暴露了踪迹，事情也没办成，还被人追杀，三皇子那边怎么交代！” 出声想要休息的男子被打的发疼，忍不住反驳：“可我们要是再跑，说不定没死在大唐人手下，反而被野兽给吃了，这也太冤了，再说了，我们那条密道很隐秘，还把所有地雷都埋下去了，那些人要是没发现密道也就算了，如果发现了，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十分大，底气不由自主的足起来：“老大，绝对不能再走了！” 为首的男子也有几分被说动，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林子，月光照下来，却被树叶稀稀拉拉遮住，能落在地上的银光不过尔尔，想看清楚路都很勉强。 思量片刻后，他也觉得唐军能追上来的可能性不大，便道：“那就原地休息，你们四个警戒！”他将手中长刀猛地朝地上一用力，跟着坐下，“老五，东西都还在？” “老大放心，都在的，重要的东西我都随身背着。” 老五就是之前说要休息的人，他一脸络腮胡，也是一副粗狂模样，“老大，我们这样回去怎么跟三皇子交代啊……” “交代？哼……这事还怎么交代！” 差一点他们就被唐军连锅端了，要不是自己反应快些，连三皇子的书信都要落下，到时候…… “以唐军如今的威势，若是被抓到把柄，我们能有好果子吃？不要说我们了，连三皇子都要跟着倒霉！” 大食很早之前就被忌惮，唐军手中的武器又是世所罕见的厉害，不要说大食，如今天下，哪个不是唐军囊中之物。 三皇子想要使手段恢复大食荣耀，可这想的容易，做起来却难的很。 不对，不是难的很，是难于登天！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眼下他们在美洲的时间太长，已经留下不少痕迹，现在又被发现，能不能安然无恙回到大食还是两说…… “老大，我们不会要死？我还不想呢……” “我……我也不想死。” “老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我们现在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三皇子也不会放过我们……左右，大概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了。” 话音落下，气压低沉，每个人都胆战心惊，一想到死，便如同被掐住了喉管般窒息。 他们谁都不想死。 可眼下却是两难局面，他们被夹在中间，总有一天会被夹死。 “老大……要不……要不我们逃？”老五的络腮胡抖的厉害。 他退却了，想当逃兵。 但此时，这个念头也是所有人的想法，只不过他们不敢说而已。 “胡说！你再说一遍！” “老大！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们现在真的没活路了，要是被唐军抓住，我们连家都回不去，可就算回去了，三皇子也不会放过我们……” “那你的家人呢！你想要他们跟你们一起去死吗！你以为我不想活吗……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被卷进来了，就休想全身而退……” 众人顿时心中一惊，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家人，脑海中嗡的一声响，跌坐在地，一脸灰败之色。 是啊，他们还有亲人在。 要是他们不回去，三皇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可我们没完成……” “那就争取只死我们一个！”为首之人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抱着必死的决心，“既然我们杀不了唐军几个将领，完不成任务，那就回去跟三皇子请罪，请他放过我们的家人……” “老大！” 众人不约而同齐声喊道，声音悲凉无比。 在这样一个林子里，满目绝望。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回去求死！ 就在这时，空气中飘过来一股淡淡的，带着些许油腻味的香气。 “老大，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老大正沉浸在悲壮惨死的悲烈中，闻言觉得甚是扫兴，刚想骂上两句，忽然也闻到什么，面上一怔，再仔细一闻：“好像真的有味道，是……肉烤焦的味道？” “应该不是烤焦，气味上好像烧的刚刚好。” “我也闻到了，好香，我都闻饿了啊。” “这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烤肉？！” 几个大食人瞬间警惕起来，只消一个眼神，所有人都心领神会，拿起自己的武器瞬间一致对外，围城一个圆圈，防备有人突然袭击。 “老大……”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气味越来越重，依稀可以判别方向，“好像在那边……” “对，风是从那边吹过来的！” “……” “你们两个悄悄去看看，不要打草惊蛇惊动那人。看清楚情况就回来！” “是！老大！” 两道身影飞快隐秘在夜色中。 …… …… 将烤好的兔子从架子上拿下来，杨晨眼尖看见边上有一株草：“运气挺好的啊，这里 还有香草，多少能有点滋味了。” 站起身，伸手折了草下来，刚准备捻成汁水浇上去，忽然听见树上张慎微藏身的地方有点动静，刚准备抬头，忽然看见两道一闪而过的身影，顿时身形顿住。 有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 看来他运气还真挺好，这烤兔子还真把人引过来了。 不对，是运气真好，居然没追错地方。 张慎微没动，依旧藏在树上，打算等那两个来探听的人走远了再出来。 杨晨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将汁水淋在兔子肉上，道：“拿去分了。”又将烤了一半的野鸡拿过来继续烤。 士兵们也不客气，早已饿的头晕脑花，见杨晨如此大方的将烤兔子给他们先吃，心中暗道这位唐国公还真不摆架子。 “师父！师父！”张慎微从树上跳下来，顺手抢过边上的兔子腿，满嘴流油的咬着，“师父！来了两个！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猜到会有人闻着味道过来。” “误打误撞罢了，你不是也挺能忍的，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冲出去把人先杀了呢！” 张慎微憨笑的挠了挠头：“我知道我脾气很冲，刚才也差点没忍住，师父，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埋伏起来，那两个人回去之后肯定会把消息带过去，那些大食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我们要赶紧做好准备。” “嗯，你说的对，就是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 “不管他们有多少人，这次我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然白瞎我们在林子里过一晚上了！”张慎微狠狠咬下一口肉，见兔子腿上光溜溜的没肉，顺手一丢，又盯上杨晨手上的鸡。 “吃什么吃，你好歹吃了兔子腿，我还什么都没吃呢！去，把这东西在周围撒上。”杨晨递过去一包东西。 张慎微看了看：“这什么东西？” “迷药，效果很好的。” 李淳风这样的功夫喝下去都没挡住。 “待会找机会让他们吸入，必定能迷倒他们。” “额，师父，这样是不是不太光明正大啊？”张慎微有些纠结。 杨晨作势要收起来：“那你自己排兵布阵，不过待会要是少一个，我就卸你一条腿。” “……”张慎微嘴角抽了抽，“那我还是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那帮大食人滑不溜秋跟泥鳅有的一拼。 见张慎微将东西收起来，杨晨疑惑的看着他。 “我觉得待会直接洒他们脸上会比较有效果。” “行。” “嘿嘿。” 收好东西，张慎微当即吩咐下去，很快，一半的士兵影藏在暗处，另外一部分的人，则照旧和杨晨一起烤肉，装作什么都没改变的样子，等着大食人自投罗网。 不远处，呼呼的风声似乎变大了。 杨晨感官放大的极致，也听到了声音，手中拿着的木棍不由自主的收紧。 大晚上在林子里跟一帮人拼命，还真有意思。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一道暗标以极快的速度精准朝杨晨飞去，眼看就要命中，忽然一只烤鸡出现在面前，那支暗标精准无误的插在烤鸡上。 “有刺客！杀！” 明面上的士兵拔出武器大喊，一部分围住杨晨，另外一部分则飞快冲入战斗中。 张慎微躲在暗处不动声色。 时机还未到。 第2203章 森林逃窜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412/525939412/525939790/20201014094054/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将军，这些人数不对啊，太少了！”有亲兵在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大食人的人数明显低于他们已知估算出来的人数。 难不成是在逃亡的路上，被野兽杀死了？ 可这些人手上，似乎是有火器的，或许，火器也已经用完了？ 但却还有最后一种可能。 跟他们交手多次，张慎微极其厌烦大食人的泥鳅属性。 眼下这个时候，却偏偏很有可能又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帮大食人，或许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倾巢而出，而是派了一部分人过来，若是能成功最好，若是中途发现有埋伏，还能趁机逃走，不至于全军覆没。 “可恶！” 这帮大食人，实在太狡猾了！ 就像火少不尽，水淹不透的蚂蚁一样，总能被他们找到机会逃走！ 张慎微被恶心的不行，陡然间灵光一闪，目光掠向远处。 那是那些大食人过来的方向。 如果绕过去阻截他们的后路，一来防止他们他逃跑，二来说不定能把他们其他同伙一网打尽！ “你们几个跟我来！”张慎微拿好手中武器，带着人小心翼翼的朝远处挪去。 此时打头阵的十几个大食人已经杀到跟前，但相比今天下午几个人，明显身手不是特别好，杨晨一下子便猜到，这些大食人，已然被逼到绝境了。 下午那几个人，明显是断后的。 而这些人，身份比他们要贵重些，但是功夫不好，明显是领导层的。 那样正好！ 士兵们显然也察觉出来了，原本以为会很难对付，但一上手才发现，难度系数直接降了两个度。 不过人数却多了不少，所以应对起来，还是要提高十二万分的精神。 杨晨便站在最远处。 最为大食人最大的目标，他就是鱼饵，自然要站在可望不可即的位置引诱他们。 张慎微带人悄悄包抄过去，杨晨也看到了。 为了防止被大食人通风报信，杨晨还故意往他们跟前走了几步，就这几步，果然让那些大食人疯狂的想要朝他这里突破过来。 张慎微顺利遮掩过去，继续小心翼翼的朝前面狂奔。 就在一百米之外，他果然看见了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老大，前面打起来了，但是太远了看不见啊。” “闭嘴，时刻提高注意力，如果他们撑不住我们就杀上去，这次绝对不能再空手而回！” 领头老大声音低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但这话其实他不说，其他人也会这么做。 这一次，他们必须要成功，如果不能成功，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唐军已经开始反扑，他们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若是再失败，他们的家人也有可能和他们一起陪葬！ “老大，他们好像不太行，毕竟阿狗他们的功夫一直没什么进步，跟三皇子专门派来的杀手差了不少，对面唐军要是人多，搞不好还要把命赔进去！”有人担忧的开口，听声音，似乎着急的不行。 为首的老大也急。 但是他想来行事稳妥，不会贸然行事，而且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凡事不管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条可以东山再起的后路，否则这么多年，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张慎微就在百米开外潜伏者。 天色实在太暗，树林里枝繁叶茂，地上的灌木丛也十分繁茂，让张慎微他们藏身的同时也遮住不少视线。 “将军，看不真切有多少人，不过人数应当不多，不会超过十个了。” 张慎微也是这样想的，点头嗯了一声，准备找个机会扑上去将他们全部拿下！ 悄悄的靠近，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打草惊蛇，张慎微连呼吸都放轻。 就在距离不到五十米的时候，对方忽然有了反应。 虽然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漆漆的树，但是危险的气息使得周围气氛变得诡异，人总会觉得不安。 所以即使大食人还没有发现埋伏的人的时候，却也觉察到一丝诡异之处。 为首的老大顿时面色紧绷。 他感觉到有人靠近。 而且，人数还不少！ 张慎微从他们反应里看出来，对方已经察觉到他们存在了，但是因为夜色遮掩，也仅仅只是感觉而已。 这个时候出手，是最好的机会！ “上！” 张慎微一声令下，黑夜中仿佛石破天惊，厮杀声顷刻间响起！ 杨晨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不远处，此时听到动静，便知道张慎微已经动手了。 那么这里的战斗自然要越快结束越好！ “嘿嘿，让人看看是哪个幸运儿能才吃我一口子弹！” 杨晨眯起眼睛，瞄准其中一个大食人，旋即飞快扣动扳机，巨大的枪响声响起，随后一道惨叫声从大食人嘴里飞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马上被缠斗的士兵上来一刀封喉，死的不能再死了。 杨晨枪里的弹匣是满的，再杀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但是他没有再动手，在帮忙解决了一个之后，余下的大食人不过七八个而已，士兵们解决他们绰绰有余。 就在杨晨准备去支援张慎微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动静，听声音，却是不小。 “不会是枪声惊动了林子里的野兽吧？卧槽，不会这么倒霉吧！”杨晨瞳孔地震，心急之下赶紧叫撤。 “快走！” 几个没死的大食人也听到动静了。 一想到可能是野兽狂奔过来，甚至连唐军也要逃，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待在原地，非但如此，他们甚至跑的比唐军还要快！ 毕竟野兽和唐军，都是要他们命的！ “师父！”张慎微正和为首的老大缠斗在一起，忽然看见杨晨带人疯狂的跑过来，顿时大喊一声。 “这就给遇上了？后面有野兽，这里又不能放人，看来只能出此下策了！”杨晨从怀里摸出来迷药。 之前他给了张慎微一包，自己虽然也有，但已经不多了。 后有野兽，前有大食人，当时选择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杨晨拿出粉末就往大食人身上扔，那个大食人躲闪不及，被扔了一头，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脚无力，仿佛棉花一样不听使唤了！ 他想说话，但说不出来，想抬手，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哐的一下倒在地上！ 张慎微一看杨晨这么做，当即想也不想从自己怀里拿出迷药，对着对面的人就扔过去。 “这还有！你也来点吧！最后一点全给你们！” 张慎微一脸狡黠，他手里的药粉直接扔到四个人身上。 大食人已经有一个伙伴倒在地上，他们当然明白这药粉是个厉害东西，当即便想要逃。 但张慎微动作飞快，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全不扔到他们脸上。 “快屏住呼吸！”为首老大大喊一声，却偏偏因为这么一喊，直接将药粉吸进去了。 下一秒，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他想要保持清醒，头脑却不听使唤，忽然，他抬起手中的刀往自己大腿上凶狠砍去！ 顿时血肉翻飞，白骨森森！ 但同时他也清醒过来了！ 一清醒，他就想逃。 张慎微气的要死：“给老子站住！” “你有种就来！” “呀哈，都成笼中鸟了还敢挑衅小爷！你给我站住！” 张慎微气的要死，拔腿追上去。 身后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将几个已经迷晕的大食人抬走，因为后面野兽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了！ 黑夜中，甚至能看到一双双冒着幽光的眼睛！ 太可怕了！ 这么多的野兽，足以将他们所有人都撕碎！ 杨晨现在后悔的要死。 早知道刚才那枪就不放了，现在好了，他肚子也没吃饱，还要在森林里夜跑，鬼知道林子里都有什么东西，万一中毒而亡岂不是冤死？ 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杨晨只能祈祷不要在树林里遇到沼泽什么的，不然真是死的憋屈，比被喂野兽都要憋屈的多！ “快撤！” 这话虽然是杨晨对手下人说的，但是仅存的几个大食人也都照做了，这个时候除了在最前头还有心情打架的张慎微和领头老大之外，其他人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因为再不跑，他们所有人都要喂野兽了！ 杨晨气喘吁吁的跑着，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这一看不得了，居然看见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 这特么是捅野兽窝了啊！ 杨晨想哭，但他没资格哭，因为这些野兽都是他引出来的！ 野兽的咆哮声不断传来，急速的奔跑压倒许多树枝和丛曼，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腥臭的气味也熏得杨晨眼前花白。 “啊！” 一道惨叫声忽然传过来，杨晨感觉一股凉气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心，浑身发麻。 有一个大食人受伤了，身上有血迹还跑不快，落在最后面，结果被野兽一口咬住，后面的事情…… 虽然看不见，但也不难想象，绝对是被撕成碎片吃的一干二净！ 野兽群已经追到后面了，凭他们几条腿绝对跑不过，被追上来咬死只是时间问题。 杨晨手枪里倒是有子弹。 但是这个时候如果还杀他们同伴，只会刺激的野兽发狂。 “可恶！早知道放一箱手雷在空间里了！”杨晨悔不及当初，但现在也没法子。 一颗颗参天大树仿佛要捅破天际，粗壮的树干更是比腰还粗。 杨晨陡然间眼睛一亮。 “快，爬树上去！越高越好！” 杨晨急速跑过，盯准前面一根树干，直接跳起双手抓住，然后腰上发力，双脚一蹬踩着树的躯干往上跑，借着惯性的力道顺利爬上树干。 但这个高度还是太矮，杨晨抽出匕首二话不说插在树上，接着力气玩命往上爬。 在杨晨爬的时候，其他士兵也都纷纷往树上爬。 他们多是乡下孩子，爬树根本不在话下，三两下就窜的老高。 等到杨晨在一处树干上站稳的时候，跟着他的其余两个士兵也早就站在树上了。 密密麻麻的树叶因为剧烈的动作被抖落在地，与此同时使得眼前视线变得开阔起来，也是这个时候，杨晨才看清楚那些追着他们的野兽到底是什么。 “竟然是老虎……” 日哦，是猎狗也好啊！ “公爷，快看将军！”身边的士兵惊呼一声。 杨晨马上朝下面搜索张慎微的身影，等到他找到张慎微人在哪里，差点气的从树上掉下去。 “张慎微！你还打个屁！赶紧上树！你想找死吗！” 老虎都要咬到屁股了，还特么打呢！ 张慎微这个时候才发现，野兽群竟然已经追上来了，而最近的那只野兽，距离他不会十步之远！ 擦！ 第2204章 运气实在不好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528/539151528/539151552/202101291932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那大食人老大也猛地反应过来。 随即和张慎微对视一眼，生死关头，两个对手竟然出奇的默契，迅速的朝附近最近的一棵树上跳去。 张慎微手脚麻利，蹿的速度极快，大食人落后他一步，又因为身上中了迷药，到底有些使不上劲。 等到张慎微在树干上站稳，才发现这个大食人竟然还抱着树干，而他屁股后面则是老虎长着血盆大口疯狂的想要往上跳。 张慎微粗略数了数数量。 七只。 这怕是不够分啊！ 张慎微很想送他一程，但是这人是这帮大食人的老大，把他弄死，很多消息恐怕套不出来。 “叫我一声爷爷就拉你一把！否则，你就等着当老虎的盘中餐吧！”张慎微腹黑的一声奸笑。 大食人被气个半死。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干得出这种事！ 这个大唐人，果然不是人！ 撕拉一声！ 他屁股底下一凉。 屁股上的布料竟然被老虎爪子撕裂了全部！ 此时此刻，他的屁股，是光着的！ 张慎微哈哈大笑起来，忽然看见斜对面一棵树上站着两个大食人，一个自己手下的亲兵，而此时，那两个大食人竟然联起手对付对方，妄图想将他从树上逼下去喂老虎！ “砰！” 一道枪声响起，众人齐齐一惊，就连抱着树干的大食人都出奇的有力气往上爬了两下。 开枪的是杨晨。 那一枪直接打在大食人脚下的树干，直接打出一个洞来！ 要不是怕血腥气会引得更多野兽发狂，否则他早就把人一枪打死！ “再敢胡来，下一次子弹打穿的就是你的脑袋！”杨晨语气冰冷，站在树上，衣袍猎猎生风。 他说的出，就做得到。 反正掉下去一个人，也要被老虎吃掉，他不介意掉下去的是对方的人！ 其实如果现在老虎的数量没有那么多，杨晨会毫不犹豫的把子弹全部用在大食人身上，但偏偏下面老虎数量跟一个团一样！ 它们要是铁了心要吃掉他们这帮人，绝对能办得到！ 这么多的老虎聚集在一起，还被他们给遇上了，杨晨不得不怀疑是之前他们干掉老虎的时候被其他同伴发现，然后晚上成群结队过来报仇了。 毕竟……谁见过这么多老虎在一块的！ 杨晨又一次懊恼起来，但事已至此，他们只能等着老虎自己散去。 张慎微还是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人。 他身上的药粉逐渐发挥作用，腿上的伤口已经麻木，淡淡的血腥气使得那棵树下面的老虎格外的多。 但好在老虎跳了好一会都只扯下来一块布，随后他们就在树下绕圈，虎视眈眈，竟然一副等着食物自己掉下来的架势。 “快……快拉我上去……我撑不住了……” 张慎微不为所动。 叫他拉就拉，岂不是很没面子。 就连不希望引起虎群激动的杨晨，这个时候也没说什么。 实在是因为，这个大食人，太客气了！ 把他们当猴子一样耍的团团转，要是因为他，他们现在也不会在森林里被老虎追，以至于连树都下不了！ 刚才杨晨那一枪，显然已经将其他大食人镇住。 他们一点都不想死，不想被枪打死更不想被老虎当成盘中餐撕成碎片，所以这个时候一个两个都不敢开口说话，连威胁都不敢。 “刚才不是说了嘛，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把你拉上来！”张慎微一派悠闲的模样，好像树底下的老虎不存在似得。 但实际上，这边聚集的老虎越来越多了，好几只都在尝试跳起，或者尝试爬上树把人咬下来！ “我……”老大脸上的颜色已经不对，受伤中药，又被张慎微差点气死，一张脸看起来十分古怪，但为了活命，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爷爷！” “什么？没听见！大声点！” “……”他一定弄死这个该死的大唐人！“爷爷！” “再叫一声。” “……爷爷！这下好了吧！快拉我上去，不然我真的撑不住了！” 他要是掉下去，老虎更不会轻易散去，他们也休想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张慎微轻哼一声，听到对方认怂，也不在为难他。 很快，挂在半空中的大食人就被拉了上来，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但下一秒，他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寒光奕奕的匕首。 张慎微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说，是谁派你们的。” “你……”大食人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张慎微还有心思问他这个问题。 “你说是吧？那我就杀了你！” “别！我……我可以说，但是我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知不知道是我的事情，你快说便是！” 大食人脸色苍白，这个时候他身上的药力已经全部发散出来，说话的力气也变小，为了防止自己真的没力气掉下树，他一上来就摆好姿势，便是自己晕过去也不会掉下去喂老虎。 “我……我不行……了……” 说完，大食人彻底晕死过去，抱着树干，软绵绵的不省人事。 张慎微愣住了。 这个时候偏偏起作用了！ 闹着玩呢！ 张慎微一把将人揪过来，狠狠两个巴掌甩在对方脸上，啪啪两声，清脆，响亮！ 听得其他树上的大食人不由自主的捂脸。 好疼啊…… 老大，你真是太倒霉了。 偏偏要跟那么可恶的一个大唐人在一个树上…… “不是吧，真晕了？”张慎微抬起头，边上树枝还有一个大唐士兵。 对方接收他眼神之后，马上拿出腰上的大刀，在大食人身上利索的划了两道口子。 结果，大食人一动不动。 “将军，好像是真的晕了。” 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迷药还真够劲！ 另外一棵树上的杨晨，也觉得这迷药质量好的有点过分了。 这比麻沸散都厉害。 人已经晕过去了，药劲未散去之前都不会再醒过来，张慎微索性从树上扯下来两根粗粗的藤条，直接把大食人连同树干绑在一起，又收缴了他的武器，确保醒过来之后不会造成威胁。 内部矛盾已经全部解决，现在就剩下树底下的虎群了。 这些老虎跟大唐和乾州道上的都不一样，看起来更强壮，更凶猛。 “师父，这下怎么办？要点火吗？” 可是现在手头上也没能点火的东西，倒是师父，他会烈火拳啊！ 到时候将老虎驱赶开，岂不是美哉？ 杨晨也想到了这点，但是偏偏他之前的打火机已经没油了！ 而且，他还忘了买新的放进去！ 现在不要说火了，连火星子都没有！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打起雷，闪电如蛇一般从天而降，仿佛要将天空劈成两半！ 雷声之大，好像就在他们的头顶！ 杨晨浑身汗毛倒竖。 要死啊，这个时候打雷，他们还偏偏就在树上，这不是找死吗！ 可低头一看，那群老虎竟然全部都没散去！ “不会是太久没见过这么多吃的，不肯走了吧！” 而且最要命的是，现在他就算有打火机，也点不了火了！ 天要亡我…… 轰隆！ 雷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一道闪电噼里啪啦的打下来，接着眼前的黑夜时间在瞬间变得透明光亮！ 刺眼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又一道雷声伴随着闪电在天空**现，这次更是凶险，那到雷蛇蜿蜒曲折，最后竟然落在森林里的一个古树上！一道雷电劈下，古树躯干被打中，瞬间哗啦啦掉下来一大片树干！与此同时，一股焦黑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一丛丛不算大的火苗蹿了出来，可因为天上的雨势太大，在还未成势之前就被扑灭，只剩下一层层的黑烟飘起。 而那棵被雷电劈中的数，不过百米之远！ 太险了！ 杨晨倒抽一口冷气。 再不走，恐怕下次被雷劈中的就是他们了！ 但是森林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不管躲哪里都危险重重，更何况，下面的虎群虽然受到惊吓，但显然食物的诱惑还是大过危机，它们竟然还是不肯走！ “师父！怎么办啊！”张慎微也急了，沉不住气开始大喊。 “闭嘴！现在这个时候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杨晨一咬牙，看了眼脚下的虎群。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闪电急速劈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竟然将山体上的石头劈碎，一路火花带闪电，亮堂的杨晨眼睛都快瞎了！ 那石块十分硕大，被劈落后咕噜噜的滚下来，气势汹汹。 那些老虎看见这种情况也忍不住了，纷纷四散逃开。 就在老虎们拔腿逃命的时候，杨晨顿时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虎群还没全部逃走，直接率先跳下树！ 见状，树上的士兵也不多想，拼死跟着杨晨一块下了树。 张慎微见杨晨竟然下去了，二话不说将捆住的大食人松开，然后一脚踹下去。 昏迷中的大食人被高高扔下，一道重重的闷哼声传出来，但是还没醒。 张慎微跳下去后探了下呼吸。 虽然很微弱，但是绝对没死。 没死就行。 “背上他，快走！” 右边是虎群溃逃的方向，肯定是不行了，后面是山体，没路，杨晨毫不犹豫就往左边跑。 几十个人在森林里快速穿梭，天上雷电轰鸣，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不停交叠。 此时雨势已经很大，滂沱大雨噼里啪啦砸在身上，竟然有些疼。 所有人都湿透了，脚下的鞋子更是积满了水，一脚踩下去泥土和雨水纷飞。 杨晨一直紧绷着精神想要找到一个山洞，但直到跑的快没力气了，也没看见，只能暂时在一处地方停下休息。 “师父，雨太大了，雷也太大了，我们怎么办？” 张慎微面目狰狞的喘着气，头上全是雨水，顺着脸上的纹路往下滚，源源不断。 就在这时，一个大食人惊呼一声：“那里有个洞！” 众人下意识望过去，果然见西北方向有一个被藤蔓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山洞！ “走！” 来不及多想，杨晨率先走过去。 但到了洞口，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杨晨脚下步子猛地一滞。 “师父，有野兽吗？”张慎微走上前来，越过杨晨，“我先进去看看！” “不用进去，拿枪试试就知道！” 这个山洞看起来不是很大，就算有野兽，应该也不会像刚才的虎群一样恐怖。 到时候就算是用手枪，他们也能安然无恙。 张慎微眼前一亮，道：“好！我来！” 话音落下，杨晨往后退了几步，张慎微也藏在洞口边上，接着掏出手枪对着漆黑的山洞就放了一枪。 砰！ 众人顿时心中一紧。 几个呼吸之后，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晨从怀里掏出手电筒，光亮往里面一打，里面的场景吓得他头皮发麻。 全是蝙蝠！ 第2205章 山洞遇险 再下一秒，众人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同寻常。 刚才那一枪，里面根本就没有一点动静。 可这又怎么可能？ 那么多的蝙蝠，能没动静？ 但也不可能跟人一样假装不动，来诱敌吧？ “师父，那些蝙蝠好像是死了。”张慎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壮着胆子往里面走，接着小心翼翼的拿着匕首往洞壁上一挥，正好砍在两只蝙蝠身上！ 张慎微砍完就往后面警惕的撤了两步，防止蝙蝠有所动作。 但结果，那两只蝙蝠就这么齐刷刷的掉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张慎微上前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两只蝙蝠是真的死了。 “师父，这些蝙蝠都已经死了。”张慎微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不敢贸然相信，又挥手砍了几只蝙蝠，无一例外，全部都已经死翘翘很久，这些尸体都已经风干了。 “走，我们进去。” 等进到洞中，才恍然发现这个洞居然十分的庞大。 初极狭，过数十步才见洞顶深深，站在洞穴里，没有雨水也没有雷鸣，除了一排排的蝙蝠干尸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但环境和谐了，其他方便就没那么和谐。 在确定洞里没有危险之后，两个大食人相互对视一眼，从怀里掏出小刀，便准备动手。 一道手电光忽然照过来，两个大食人顿时动作一僵。 “你们要是找死的话，尽管动一下试试。” 见大食人竟然想趁着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动手，张慎微二话 不说走上前一脚将其中一个大食人踹飞，那人砸在洞穴坚硬的石壁上，扑簌簌滚落，疼的龇牙咧嘴，还呕出一口鲜血来。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捆起来！” 双方人数上，一开始是大食人占据优势，但是经过一番打斗后，中药的几个，除了昏迷不醒的那个之外，其他的估计早就成老虎盘中餐了。 另外有打死好几个，被虎群追的时候又咬死不少。 现在竟然是大唐士兵人数碾压。 再加上大食人的首领此时昏迷不醒在张慎微手里，余下的大食人虽有心反抗，但也无济于事，一个个都被士兵拿粗绳子捆的结结实实。 为了防止他们耍花招，每个大食人都分开捆，然后扔在不同的角落，士兵们死死盯住他们。 “师父，外面的雷电还在，今天晚上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杨晨搓了搓身体，浑身是雨水，实在太冷了。 “就算不下雨，我们也出不去，这片森林太大了，还有那么多虎群，我们只能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原路返回。”实际上，杨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这一晚上的逃亡，不是老虎就是雷电，还有滂沱的大雨，所有痕迹都被抹杀干净。 杨晨看了眼还没醒过来的大食人首领，吩咐道：“先想办法生个火，全部都把衣服烤干了。” “是！” 很快就有士兵从身上摸出火折子，但是打开一看，哗啦啦的全是水。 “谁还有火折子？” “我没有。” “我也没有……”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就算有的，也都被雨淋湿弄坏了。 “那就钻木取火。”杨晨朝张慎微道，“你熟，你来！” 张慎微当即放开膀子：“走，跟我去找干燥的木柴来！” 这洞口十分的大，里面又深不见底，杨晨将手电筒抛给张慎微，自己则守在原地不动，借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勉强能视目。 趁着张慎微还没回来，杨晨在一个大食人面前蹲下身来，问道：“你们掳走的人呢？在哪？” “我……我不知道啊。” 被杨晨问话的人就是老五，他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是跟为首老大的关系很好。 杨晨问他掳走的人时，他脑子都是懵的。 他们什么时候掳人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 杨晨眼睛微眯，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老五被吓得浑身发抖，瑟瑟的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没有掳人啊！” 他们为什么要掳人？掳走一个人除了当累赘，还能干什么！ 要是有得手的机会，那肯定是直接杀了了事啊！ “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杨晨手里的匕首灵活的在指间转了一个圈，正好刀刃抵在老五的胸口上，轻轻往前一送，顿时刺破皮肉，丝丝痛意如爬蛇一般放大至通大脑，瞬间让人心头发凉。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我们人都落在你们手里了，我怎么骗你们！” 杨晨动作一滞，环顾四周，都是被捆 起来的大食人。 “当真全都在这里了？！” “那是自然，连我们老大都在这里了！”老五吓得嗷嗷大叫，眼珠外凸。 他很想提醒杨晨匕首又刺到他了，很痛！ 但是他不敢，只能挣扎着往后退，可奈何手脚都被捆住，他只能跟泥鳅一样扭动着。 杨晨一直没有说话，神色也淡淡的，但是落在老五的眼里，跟恶魔没有分别！紧绷着神经大量消耗他的精神，他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了！ 要是阎王问他怎么死的，他说吓死的，阎王会不会气的让他去投猪胎？ 呜呜呜，他不要当猪啊—— 杨晨思考完之后，忽然发现老五一脸‘亚美跌’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一股恶寒冲上来，差点给他弄得反胃。 杨晨站远了点，开始沉思。 如果这大食人没有撒谎，事实上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连领头的都在这里了，如果真的绑了人，又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但是那几间房子里，的确已经没有人了。 杨晨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张亮已经遇险？ 而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对象就是错误的，对张亮下手的人，根本就不是这几个大食人？ 那张亮到底去哪里了？ 杨晨越想，越觉得危险。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暗中想要对他们下手的人，不止是大食人，还有别人？ 就在这时，洞口深处有动静逐渐传来。 众人纷纷打起精神来，所有人都望着深处。 “师 父！快跑啊！” 最先出现的是张慎微，只见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不见，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头发凌乱，脚下步子跑的飞快，拼命的朝洞口这里狂奔过来。 而跟着他的几个士兵也都是如此。 “快跑！快跑！” “快跑啊！” 紧接着，一道道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的。 杨晨瞳孔逐渐放大，这是…… “快跑！”杨晨一声爆呵。 是蝙蝠！ 活的蝙蝠！ 众人手忙脚乱的往洞口涌出，因为来不及也顾不上，好几个大食人都没背出来，只有两三个被士兵七手八脚的抬着跑。 外面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但幸运的是打雷的频率减少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一个雷打下来，能将山体石头打碎！ 蝙蝠如同潮水般涌出洞口，里面的大食人生死不明，但这个时候也没人会去管他们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树叶互相交叠在一起，成功挡住一部分雨水。 杨晨瞥了眼士兵背上的大食人首领，发现他竟然还没醒过来。 这么大动静都没醒。 这不是迷药，这是安眠药吧！ “里面全是蝙蝠？”杨晨道。 张慎微喘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点头，喉咙跟拉了风箱一样难受，每吸进去一口气，都像是在割肉。 杨晨拍拍他肩膀，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已经不是倒霉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这是晦气！ 众人狼狈的躲在树下，周围都是各种 各样的杂草灌木丛，一不留神就会将衣裳割破。 士兵们身上都穿着铠甲，反而比杨晨和张慎微好上许多。 但这样一直淋雨也不是办法。 必须要找到一个能躲雨的地方才行，不然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要病倒。 杨晨运气很不错，带着三个士兵单独去找山洞的时候，还真被发现了一个，不过这个山洞比之前的看起来大很多。 这个大形容的是洞口，很长，山体内凹，穿堂风肆虐。 但好歹上面有个顶，找个刁钻的角度，未必不能躲过穿堂风。 很快，众人就进了山洞。 张慎微很快找到可以烧火的干柴，熟练的用钻木取火的手法点燃了一堆篝火。 噼里啪啦的火光在黑夜里跳跃着，暖和的温度逐渐将众人的疲倦引出，杨晨打了个哈欠，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还贴着。 “师父，脱下来烤烤吧，不然一定会得风寒的。” 杨晨看了眼外面刮风下雨的程度，道：“只怕脱下来还没干，人就不行了。” “不会的！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张慎微嘿嘿一笑，拿出自己的匕首来，“外面那些树叶子比芭蕉叶还要大，我去多弄点过来，编起来能挡风！” “这主意倒是很不错。”杨晨赞同的点点头。 张慎微带了两个士兵，也不走远，就在洞口处，手脚麻利的爬上去，很快就收获了一堆叶子，坐在火堆旁，开始飞快的编。 这种独属于华夏一族的手艺，总是会很诡异的 传承给每一个人，杨晨看了几眼后，上手一试，竟然也会了，马上加入到编织大队中。 不消片刻，有两扇屏风那么大的编织物便诞生了。 杨晨砍了好些长树枝进来，插在地上，将‘屏风’挂上去。 “这洞里的风果然小了很多！”张慎微高兴的开始脱衣裳，将衣裳也同样架在树枝上，坐下来开始烤火。 所有人上半身都脱的光溜溜的，甚至连活着的几个大食人的衣服，都帮他们给脱了。 但火堆就只有这么两个，大食人只能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想着厮杀，所有人都只盼望着火赶紧将衣裳烤干，身上就能暖呼呼的。 ,downloadAttribute:1,preChapterUrl:/r/483371639/54259012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483371639%2F542687603.htm&vt=3&ftlType=1,chapterID:54268760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483371639,ChapterUrl:/r/483371639/54269407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483371639%2F542687603.htm&vt=3&ftlType=1,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42694079 第2206章 烤火 山雨欲来风满楼，但现在的架势，估计楼都已经塌成渣渣了。 “这一夜的雷电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张慎微遇到过很多事情，但像今夜这样一刻不曾停歇的危险，却是头一次遇到。 很刺激，也很终身难忘。 森林里的气候十分恶劣，这个时候才有不少士兵发现自己身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伤口，甚至还有吸血的蚂蟥附在身上。 不少人都受了伤，但条件刻苦，都只能忍着，忍到天亮之后回到麻城中去。 “看样子这晚上都是这样了，慎微，你别受凉了。” “我的身子骨好着呢！这么点不算什么，我之前练功的时候也吃苦，淋雨没饭吃甚至连续几天不睡都是家常便饭！阿嚏！” 刚吹完牛就打出来一个喷嚏，张慎微尴尬的恨不得找个洞埋进去。 杨晨脸上逐渐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雨打芭蕉叶，若非处境不太对劲，否则杨晨还真有心情欣赏一二。 “太困了，师父，我想睡一会。” “不行，等衣服烤干了再睡！你要是实在撑不住……那我跟你说件事吧。” “什么事情？”张慎微眼皮打架，时不时就耷拉下来。 相比自己，师父好像休息的时间更短，但他为什么都不累？ “我刚才问了，这些大食人根本不知道你爹在哪。”杨晨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 张慎微怔愣片刻，确定杨晨不是为了不让他睡觉才胡扯的。 “那……那我爹能在哪？ ” 那天军营大火后，他爹就忽然消失不见了，除了这些一直作祟的大食人，还能有谁？ 张慎微当即便站起来，随手揪住一个昏昏欲睡的大食人：“说，我爹在哪！” “我不知道啊！我们没有绑架你爹，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老五想很哭。 你们能不能换个人再问这个问题啊……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现在的这些大食人，已经光溜溜的不能再光溜溜了，张慎微连他们身上有几根毛都能数清楚，如果真的藏了人，那也早就被发现了！ 所以…… “我爹真的不是他们抓的？那会是谁！”张慎微一屁股坐下，伸手摸了下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但是他现在睡意全无。 爹啊……该不会是要给你准备棺材本了吧？！ 杨晨道：“我有种感觉，你爹现在肯定没事。”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有这种感觉，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只要先离开这里才有机会找到张大哥，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杨晨咬牙，眼睛里迸射出一道亮光来，忽然站起身扯过衣裳往身上套，往某个角落走过去。 走到跟前，杨晨居高临下的踹了一脚过去：“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睡！” 刚醒过来没多久的大食人老大被狠狠踹了一脚。 没错，他是已经醒了，但是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他在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说话，多年隐匿身份生活的经验让他 行事十分小心敬慎，所以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确定好自己的处境后，他很确定自己醒过来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坚决果断的继续装睡。 但……还是被发现了。 为首老大苦着一张脸，这张脸看的其他大食人生无可恋。 老大，你要挺住啊，如果连你都挺不住了，那兄弟们怎么办呢？ 尤其是老五，他现在想要抱住老大狠狠的痛哭一场！ “我问你，你们真的没有绑架过任何一个人？”杨晨眼神真挚，但之后面对他的几个大食人才看出来，这眼神绝对跟真挚沾不上边，相反，还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很清楚的感觉到，只要老大说谎，他们这几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菜鸡就会被剁成一块一块的喂老虎！ “真的没有！我们没有绑架！”为首老大飞快的回答，“我们当时根本来不及行动，在看到大火之后只觉得是个好机会，这才临时跑过去想插一脚占便宜，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非但没占到便宜，还让人把自己老巢给端了！ 一个晚上，跟流浪一样疯狂跑路，甚至好多东西都不得不烧掉。 杨晨眼睛一眯。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亮真的不是这些大食人绑走的。 “那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 “您说！只要不杀我们，我都可以说！” “当真？那好，你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杀我们的？那人现在又在哪里。” “额…… ” “你不是说只要不杀你们，就都可以说的吗？看来是在骗我！”杨晨忽然震怒，面目狰狞，手中的匕首嗖的一下扎进其中一个大食人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好疼啊！老大好疼啊！！！”老五泪眼婆娑，大腿上的洞咕咚咕咚的往外冒血。 为什么……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我说！”为首老大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其他胆战心惊看着他的大食人手下，纷纷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样做很丢人。 但是至少不丢命。 三皇子，我们对不住你啊—— 但不后悔。 杨晨摸着下巴思索：“三皇子？这位三皇子，多大了？叫什么？是男是女？” 张慎微嘴角抽了一下：“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按理说，应该是男的，师父。” “……我问顺口了。”杨晨佯装咳嗽一声，看着那为首老大，下巴一抬，示意他回话。 “三皇子今年十七，叫沃尔什楠。” “沃尔什楠，我儿是男。怎么还有东北口音？”杨晨脑袋上挂下来三根黑线，索性拍拍灰坐在他跟前，道，“就凭他一个人，就想杀掉我们？这样他就能得到美洲，这么幼稚的主意还挺像小屁孩想出来的，不过我说你们一把年纪了，也跟着瞎胡闹？” “三皇子聪明早慧，乃是天下罕见的聪明人！便是我大食皇室中人，也对三皇子十分佩服！”为首老大好像很不满意杨晨诋毁他们的三皇子， 一脸愤愤的反驳。 杨晨拿匕首敲他脑门：“哎，现在是你们在出卖你们三皇子，不是我，这么迫不及待的帮他说话是不是有点晚了？” “……” “依我看，这个三皇子异想开天的本事不错，你们大食皇室的人也都是疯子，想要和我们大唐作对，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偌大美洲，便是我朝拱手相送，他们也要有胆子敢接下！”张慎微霸气侧漏的将手枪抵在对方脑门上，眼睛一眯，就像是在打量一只随时都能捏死的小鸡仔，“说吧，三皇子在哪？” “你……你想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找到他，然后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另外这些带人害死他好几个士兵，要是不找点补偿回来，不是很亏？ 张慎微睚眦必报，现在虽然知道不是大食人绑走的张亮，但是这不代表之前的戏弄之仇和杀兵之仇就没有了。 这次要是不让这个三皇子和大食皇室狠狠出血，他就不是张慎微！ “说！再不说我一枪崩了你！让看知道知道脑袋开个洞是什么感觉！”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一直都是以书信形式跟三皇子交流的，也只有他派过来的人知道他在哪里，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杨晨哼了一声，心道这个三皇子做事的确十分谨慎。 毕竟连他派出来的人都像泥鳅一样。 “书信？你们还有书信？”张慎微眉毛一挑，威胁气息蔓延 。 “有是有的，不过带着书信的同伴已经不在这里了，之前打斗的时候就死了好几个了，东西都在他们身上……” 杨晨倒是没注意这个，当时情况危急，能顾着自己不错了，哪里还会去管别人死活，更别提是什么书信了。 “我们什么都说了，你们就别杀我们了。” 张慎微将手枪收起来，别好在腰上：“那可不好说，我要是心情不好，或者走不出这片森林，就只能把你们这些累赘给杀了。” “……” “所以，你们最好老实点，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张慎微思量着，等天大亮了，回去之后再派人来森林里搜寻，若是能找到他们嘴里说的书信，到时候证据确凿，大食王室自然无法抵赖。 其实他也不在乎有没有证据，但是国与国之间在乎。 大唐还是要点颜面的。 当然了，不想要的时候也可以不要，谁叫这个世界，是靠拳头说话的呢。 问出来背后指使者是谁，这些大食人就没什么用处了。 杨晨和张慎微返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烤火，身上暖烘烘的很舒坦。 但是张慎微心里却不舒坦。 “我爹到底去哪了？” “不清楚。”杨晨摇头，“怕只怕，这美洲上还藏着第二支队伍，暗中对我们下手。” 明着来，大唐谁也不怕，谁敢上就碾死谁！ 英格兰军队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偏偏大伙好像都知道这点了，根本就没人打算硬碰硬，全部都是暗地里 插刀子的下作手段。 “放心吧，你爹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么点小事要是能要他命，早就活不到现在了！他还等着你给他抱孙子呢！” 张慎微面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惆怅：“回去我就成亲讨老婆！” “……” 他就随便安慰一下，没有逼迫造人的意思…… 第2207章 汇合 今天晚上的夜晚似乎格外漫长，众人心怀各异，也没人心大的在这种地方睡着。 接近子时时分，雷电早已消失，这个时候雨水也渐渐少去，啪嗒啪嗒的声音有节奏的在耳边响起。 这个山洞能塞下他们这么多人，实在是运气好。 杨晨靠在石壁上，面前的篝火已经逐渐势弱。 干柴火就要烧完了，温度下降的很明显，加之深夜时分，体感温度差不多在零度左右。 杨晨搓了搓胳膊，边上张慎微一双眼睛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雨天烧完了现有的干柴，就只能靠自己自身温度来扛，杨晨索性往他边上挤了挤。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杨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守夜的士兵已经找到了几只野味，张慎微正在手法粗暴的烤着肉，虽然手艺不怎么样，但是香气飘飘。 好吧，他估计就是被香醒的。 “师父，你醒了，早上我们运气不错，打到了一只不大不小的野猪呢！” 杨晨这个时候才发现，那只通体黢黑的玩意还真有点像猪。 “你起来吧，我来。”杨晨撸起袖子准备干，接过来的时候还顺手扯了一块已经烧焦的野猪肉放嘴里。 虽然不怎么好吃，但也没焦成炭，反而有点焦香。 杨晨砸吧砸吧嘴，伸手又撕了一块，这才道：“那几个人死了没？” 昨天晚上他们聊了一会，才发现忘记给几个大食人把衣服穿上去了，虽然发现后很快帮他们穿 上，但是冻了大半夜，也不好说还有没有气。 “没死，就是冻得够呛，他们也太蠢了，都不知道提醒我们一声。”张慎微过来也撕了一块野猪肉，觉得外面一层可以吃了，拉过来一块干净的大芭蕉叶，又拿着匕首开始切片。 杨晨看了眼缩在角落的几个大食人，见他们脸色都不大好，看样子是得病了，“回去给他们找个大夫看看，要找那个三皇子，还要靠他们。” 将片好的烤肉分下去，张慎微擦了擦自己的匕首，道：“他们会说吗？” 昨天是因为经过好几次生死危机，所有人高度紧张，这个时候恐吓他们会起的最好的作用，但是现在危机已过，对方冷静下来，未必就会继续帮他们。 杨晨低着头继续烤，没说话。 毫无疑问的，这些人肯定是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在他们背后主子手里的。 毕竟拿捏人质是谁都会干的事情，没有代价，还能保证手下绝对的忠诚，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些人在清醒过来之后，未必会任由他们摆布。 甚至可能会为了保全自己的亲人，向三皇子示忠，直接自杀或者带他们进入陷阱。 杨晨内心深处，更倾向于直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但是偏偏那个三皇子过分狡猾，要是没有一点线索，他们就会跟之前像没头苍蝇一样瞎撞很久！ 所以现在，这几个人属于弃之可惜，用之无用的境地。 “先带着吧，到时候看情况 再说。” 张慎微嗯了一声，一抬头看天。 昨天一夜大暴雨，还电闪雷鸣的。 但是现在却是晴空万里，虽然时辰还早，但高挂的太阳已经让地面雨水开始蒸腾，冒出丝丝热气。 尤其是在这森林里，虽然在山洞内，但热气散不出去，在火堆旁烤东西，更是满头大汗。 “师父，吃完我们就走吧！” 杨晨微微颔首，开始动手将已经烤熟的野猪分食。 等到吃完之后，虽然没有吃饱，但多少恢复了精神。 “看好他们。”张慎微哼了一声，走到为首老大跟前，果然见他一脸肃杀之气。 看来经过昨天一个晚上的恢复，他脑子已经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看什么，总有办法让你好好说话的！” “慎微！”杨晨在前面喊他，张慎微忙疾步走过来，“怎么了师父？” “你快看那边。” 张慎微放眼望去，却是惊了。 后面是山洞，山洞前面，竟然盘踞着十只老虎！ 这么多的老虎，莫不是昨天晚上就在了？ 但也不可能，老虎是夜行动物，没道理晚上不行动，偏偏到早上，还等着他们出来发现。 除非这些老虎有自己的灵智。 但显然这更扯淡。 所以这些老虎，是被他们好巧不巧的刚好遇上的！ “卧槽，这什么鬼运气！” 张慎微呸了一口，“师父，白天视野好，看的清楚，杀这么几只老虎不在话下！” 杨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举起手枪，对准一只老虎， 砰的一枪打了出去。 那只老虎瞬间倒地而亡，鲜血直流！ 紧接着枪声又响起，严阵以待的士兵更是两两抱团冲上去，和老虎厮杀在一起！ 张慎微枪法很准，基本上三枪就能干死一只成年壮虎。 几个大食人却是惊呆了。 他们第一次正面看到骁勇的唐军。 那可是老虎！十多只呢！ 竟然就敢这么冲上去！ 最吓人的是，竟然还有士兵跟老虎肉搏！ 就不怕头被咬下来吗！ 太可怕了！ 这些唐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难怪，难怪现在的唐军如钢铁军团一样，士兵都这么强悍，再加上更强悍的火器装备，他们打仗不赢，那还能谁赢？！ 在大食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张慎微把一只老虎拖在地上。 他手里的子弹刚刚打完了，所以只能靠功夫上。 不过这些老虎不知道被饿多久了，战斗力弱成渣。 又或许，是昨天晚上的雷电把他们吓破了胆也不一定。 总之，张慎微扔老虎的动作足够震撼，少说五六年之内是不可能忘掉的。 杨晨绝对没冲上去，他自己几斤几两比谁都清楚，所以在打完子弹之后他就站着指挥战斗，一干人等幸不辱命，全都活着回来了。 有好几个人受了伤，杨晨随手扔给他们金疮药，倒是也没什么大事。 解除了危险，一干人等再次上路，顺着昨天的记忆，他们很幸运的找到那个全是蝙蝠的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得分开找路才行 。”杨晨道。 张慎微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们人手不足，如果每队人数过多，显然是不显示的，但是人数太少，遇到危险也很窘迫。 思来想去，张慎微决定自己也去找，先找两个方向，接着再找其他位置。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张慎微脸色一变。 “有人，林子里有人过来！” “你没搞错吧？”杨晨觉得匪夷所思，“大白天还有谁会在林子里？” “真的有人！快，隐秘！”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所有人都藏在山洞里，因为知道里面有蝙蝠，也不敢深入，全部贴在山洞石壁上，放轻呼吸。 不多时，果真有动静传过来，还有人在说话。 “都找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找到。” “公爷不会出事了吧？” “那我回去该怎么交代啊……” “好像是刘谦。”杨晨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在三十米外，果然看到刘谦垂头丧气的带着一队士兵，所有人手中都拿着长剑，劈砍路边的荆棘丛开路。 “刘谦！” 杨晨大喊一声。 原本心凉的透透的刘谦，在看见杨晨的瞬间惊喜万分：“公爷！你没死啊！” “你特么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谦已经冲到他跟前，高兴地双眼发红：“嘿嘿，口误，口误，公爷，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找了一个晚上呢！” “你一个晚上都在森林里？那你怎么来的？” “谦哥！”张慎微也跑过来，收好自己的武器，“对 啊，你昨天不是出去追人了吗？” “别提了，昨天我追了半天都没追上，那帮人纯粹就是属兔子的！老鹰都未必能抓着！后来我就折回去了嘛，结果没找到你们，但是发现了那个密道！于是我就猜你们肯定是从密道走了，我就跟着来了，结果昨天晚上好大的雷雨，我差点没被劈死……” 一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刘谦就觉得倒霉。 他活了这么多年，这悲催的夜晚，那还是头一个。 “等我抓到那些几个大食人，我一定要把他们剥皮抽筋！要不然都对不住我一个晚上风餐露宿！公爷……你们是不是也在林子里一个晚上啊？”说着刘谦就开始心疼了。 “还好，淋了点雨，但没什么大事，不过我们比你有收获。”张慎微拍着胸脯道，“谁叫我是个福将呢！” “什么收获？找到你爹了？” “额……”张慎微脸垮下来，“那倒没有。” “那你……” “我们抓到了大食人，一网打尽。”杨晨淡淡的说着，好像在说我今天吃了煎饼果子当早饭一样平淡。 刘谦一听就炸了。 “一网打尽！这么厉害！那些个孙子呢！” “昨晚死了不老少，不过还有好些活着的！”张慎微手一挥，士兵马上把几个捆成粽子，只有一双脚能灵活走动的大食人拖了出来。 “全抓了？” 张慎微点头：“还问出来一点东西，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你还记得 那个来的时候的密道在哪里吗？” 刘谦愣了一下。 糟糕了，光想着找人，压根没记住啊！ 不过就昨天晚上那个遭遇，就算有心想记，也不能记住了。 刘谦悲催的摇摇头：“我没记住。那这几个大食人呢？密室是他们挖的，在哪里应该有做记号吧？” 这话倒是提醒张慎微了，他大手一张，便拽过来一个大食人。 老五已经习惯了。 “我……我不知道啊……” 第2208章 回家 这话刺激到张慎微了。 老子风餐露宿一个晚上，差点被老虎吃了，又差点被雷电劈了，还差点被蝙蝠群干掉，好不容易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眼看就能安然无恙回去了，结果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确定吗？再想想！要是想不出来，别怪我揍你！” 老五哭哭啼啼要命的样子：“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老大……老大你还记得吗？” 为首的领头在被老五点到名的时候，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张慎微扭头，看向那几个大食人。 “好像是往东边去。”老大磨磨唧唧的想出来一个大体方向。 杨晨道：“好像是那边，我们走吧。” 一行人再次启程，跟刘谦汇合之后，队伍庞大了许多，走在森林里安全感十足。 “这些树木高大至此，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在看这些灌木丛和荆棘丛，蛇虫鼠蚁也不少，如果一个人在这里迷路，指不定就真的死在这里了。”张慎微后知后觉，到现在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放眼望去，这片森林遮天蔽日，太阳的光线只能透过隐约的细缝照射到地面。 闷热，却不潮湿，也就昨天晚上下了雨才好些，但偏偏也因为雨水，很多蛇蚁都爬出来，时不时就要用刀把它们提前砍死路边。 前面有四个士兵开道，费力的踩出一片可通行区域。 他们现在急于找到昨天来时的路，可这片地方树木繁茂，一点人走过的痕迹 都没有，现在方向到底对不对，也不确定。 “要是身上带着罗盘就好了。”刘谦忍不住看向杨晨。 公爷手里搞不好有？ 杨晨幽怨的摇了摇头。 在林子里走了不知道多久，所有人都觉得疲累，但眼看日头越发凶猛，如果再走不出去，他们就要在林子里再待上一晚。 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师父，要不我们分开找路吧？”张慎微呼吸粗重，身上有细密的汗珠，走在潮湿的林子里浑身都沾满生涩的草气和泥土味。 “不行，这个地方一旦分开，危险就会成倍上涨，我们聚在一起什么都好说，继续往前走吧，我感觉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 “公爷，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气？”刘谦忽然道。 其实他刚才就闻到了，不过现在这股气味越来越浓，而且还很不好闻。 就跟臭咸菜腌坏了一样，又酸又呕。 杨晨其实也闻到了，但是他嗅觉没有刘谦灵敏，他是刚刚才隐约闻到一些。 “像是尸首腐烂的气味？”张慎微当即走上前，道，“你们两个跟我去前面看看！” 张慎微带了人快速去查看，不消片刻便折返回来，高兴的道：“师父，找到路了！” 昨天他们一路追这痕迹过来，但也遇到过野兽袭击，期间就杀过两只老虎。 那些腐烂的气息，就是昨天被杀的野兽发出来的。 地上倒着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仔细一看还能分辨出是老虎，但 是尸体上的肉已经被啃食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骨架，稀碎的烂肉落在泥土里，经过昨天晚上一夜暴雨，腐烂速度很快。 “看来是有其他的野兽把肉给吃了。”刘谦捂着鼻子，抬头看了眼前方被压倒的路，“公爷，看来我们找到回去的路了。” 杨晨微微颔首，心情愉悦起来。 他消失了两天两夜，雪儿那边估计已经急坏了，他得赶紧回去再行。 “我们快点赶路。” 找到路之后，很快就寻到了那处出来的密道，一路上十分安全，等到从院子里出来，一切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慎微，你押着人赶回宁嘉城，我要先行一步。”杨晨道。 张慎微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找马车过来。” 那几个大食人被看守的严严实实，出来后更是直接把眼睛也蒙上，杨晨找到两匹马，就和刘谦一块先行回宁嘉城。 宁嘉城中，杨雪和轻尘自从知道大营失火之后，就着急的不行，后来又听说杨晨他们追人去了，结果两天过去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出动去找杨晨去了，就连李淳风那边都消停下来，出门帮着找人。 “杨夫人莫怕，杨公爷不会出事的，如果贫道没有算错，应当已经安全回来了。” 杨雪一脸歉意的望向李淳风。 “道长辛苦了，只是道长身体还未恢复，若是因为夫君的事情再累着，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李淳风眼底是遮 不住的疲倦：“无事的。” 这让杨雪更内疚了。 就在这时，轻尘风风火火跑进来：“夫人！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话音落下，一身脏污的杨晨和刘谦正好迈进来。 “夫君！”杨雪一见到杨晨，也顾不上旁人在不在看，疾步上前揽住他的腰，“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伤到？快让我看看，哎呀，怎么这么脏，你到底去哪了呀！” “这事说来话长了，不过别担心，我们都没事，一块皮肉都没少，就是淋了点雨，不算大事。”杨晨安抚完杨雪，便发现李淳风也在，当即眼角抖了抖，“道长，你身体可好？” 李淳风现在很烦别人问他身体方面的事情，因为这会让他瞬间想到自己房门口那张女人的脸…… “贫道无事，倒是杨公爷这两日没有踪影，夫人很是担忧。” 杨晨又心疼起杨雪来。 “夫君，我让人去给你准备热水，赶紧洗个热水澡，我再去厨房做些吃食来，你先休息着，有什么事情吃完东西再说。” 张慎微带着大食人脚程要慢些，今天恐怕都到不了。 杨晨点头：“好。” 杨雪擦了擦脸，冲他展颜一笑，便拉着轻尘一块出去了。 “道长，你近来可好？” 李淳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好像在说，你觉得呢？ “咳，道长看起来精神不振，不如……” “杨公爷，贫道来此绝无他意，无窥探你修仙奥妙，也 无寻索你来源之意，只是想要一解疑惑而已。” 对方如此开门见山，戳破自己的小心思，杨晨满脸尴尬。 不是他小心眼，而是这件事他真的是……很烦啊！ “道长，你我也是旧相识了，但是有些事情，就跟一句说烂的话一样。天机不可泄露。”杨晨叹了一口气，“道长，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懂吧？” 李淳风默然不语的看着他，半晌才道：“贫道来前，好友便如此警示过，但是贫道心中总想一解疑惑，不远万里来到此地，为的不过就是一个答案。” 杨晨摸摸鼻子。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种绝对超过常人常识的事情，就算是杨雪，他都不敢轻易告诉。 而刘谦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也就是如此，在没有出现突然的穿越之前，自己都没有明明白白告诉过他。 更何况是李淳风这样一个有能力窥视天机的人？ “道长，说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只能说……若是有缘，道长自然会明白一切的。但多的，请恕我不能多言。” 这种事，还真靠缘分。 李淳风大约没想到杨晨还是这么坚持，神色落寞了几分，但又很快振作起来：“杨公爷所言极是，那我便在此地再多逗留些时日，不过那位……还请杨公爷收回。”说到后面，杨晨明显感觉到李淳风是咬着牙在跟他说话。 “啊……呵呵呵，这……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杨晨 干笑两声，李淳风上前行了一礼，就潇洒的出去了。 杨晨笑也笑不出来了。 “公爷，我们是不是被李道长发现了？”刘谦走过来，站在杨晨边上问他。 杨晨道：“这小把戏还真的得靠脸皮厚撑着，行了吧，让那人回去吧，再给些银两好处，别叫她到处胡说就行。” 刘谦一脸遗憾：“我原本还以为能蹭上一顿酒席呢！” “去你的，就想着吃！”杨晨好笑的轻推了他一下，忽然想到什么，神情陡然严肃起来，“那些大食人说有人充当信使，能联络他们和三皇子，你赶紧让人暗中查查，指不定能找到这个信使。” 美洲和大食相隔何止万里之遥，既然能传递消息，必当不可能是在大食本土。 甚至，连那三皇子也可能在美洲。 那小毛孩子年纪不大，心机倒沉，要是不拔出，任由其成长，假以时日，必定是大唐的威胁。 不管怎么样，这个潜在威胁必须在萌芽阶段找出来！ 还有便是张亮。 大食人没有绑走张亮，那还能有谁会想对他们下手，甚至还能火烧大营？ “公爷，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轻尘跟我说，夫人把大营里的伙夫全部关起来了！”刘谦走了两步想起这件事来。 杨晨怔愣片刻，忽然眼光一亮：“对啊！之前就有人在饭里下毒，这次又是大营起火，伙房里的人嫌疑最大！倒是上次被看起来的两个伙夫反倒是没什么嫌疑，看样子之 前还是被蒙蔽过去了，那几个人呢？” “就在后院关着呢！” 第2209章 里外不是人 被抓来关起来的伙夫一共有十个，数量不算多，杨晨仔细一问，才知道竟然跑了一个。 “八成那个跑掉的就有猫腻。”刘谦愤愤不平，就是这帮孙子害的他昨天晚上冻了一夜，要不是身体好，这会恐怕都已经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现在想起来已经晚了。”杨晨点了两个伙夫出来，叫人提着他们到院子里，自己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裳虽然还是脏兮兮的，但是身上那股气势却是实实在在的，两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伙夫被吓得头也不敢抬。 杨晨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相当的配合。 就是都没什么用。 杨晨按了按太阳穴，正好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带下去把人看好。” 他准备去洗澡了，在林子里臭了一个晚上，还淋了雨，这身衣服果然要不得了。 杨晨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期间杨雪还拿了吃食进来。 一边泡澡，一边吃东西，还有按摩，这人生简直太圆满了。 吃饱喝足又洗干净，杨晨舒坦的关心了下张慎微的踪迹。 刘谦也是香喷喷的，吃着一碗莲子羹美滋滋的模样。 “公爷，他好像还没到呢，马车走的慢，那几个大食人也不老实，估摸要到明天才行。” 日头已经西斜，今天是没机会了。 杨晨点点头。 另一边，张慎微带着人往宁嘉城死命的赶，半路上遇到了来接应他们的唐军，不过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张慎微不得不下令休息。 想 起那天晚上杨晨开着汽车直接从宁嘉城最南端开到麻城，他整个头皮发麻。 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办到，而且一点都不累。 那汽车当真是神物，甚至比火车都要厉害许多。 毕竟火车还要铺设轨道，汽车却不需要，想往哪里开就能往哪里开，实在是自由。 改天，他必须要想办法问师父拿一辆汽车来开才行。 不过那东西好像要什么油，那是什么东西？ “将军，有个大食人说想要见您！”张慎微正烤着火，就有一个士兵上前说话。 “他想说什么？” “末将不知。” 张慎微站起来，拍拍屁股走过去。 一辆硕大的马车里，打开车厢门，里面就有好几个大食人，手脚都被绑着，倒是嘴里不曾堵住布料。 看见张慎微过来，为首的领头老大马上说道：“你放了我们，我告诉你三皇子在哪。” 张慎微眉毛一扬，觉得有意思。 自己一路上都没顾上拷问，这厮之前咬死不说，现在忽然就说了？ 这里头要是没猫腻，他张慎微以后生儿子没屁·眼！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人似乎猜到张慎微会问这个问题，马上道：“因为我还不想死，我想过了，我们已经落在你们手里，就算没有出卖三皇子殿下，三皇子也未必会相信我们，到时候不仅是我们，我们的亲人也可能活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一点，你们要是放了我们，我们还有一线生 机。” 张慎微摸着下巴思索，上下打量他们几眼，嗤笑一声：“当我傻？你们说什么我就信？” “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麻城一处小茶馆，你去了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张慎微砰的一声将车厢门关上，不理会里面人气急败坏的骂声，将信将疑招了招手，吩咐道：“快马加鞭回麻城，把这个消息跟公爷说一声……” 杨晨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出去看星星，结果正好撞上要来报信的小兵头子。 “麻城里的茶馆？还有别的话吗？” “回公爷，没有了，那个大食人就是这么说的，说是只要去了，就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杨晨微微颔首，摆摆手让他下去休息，自己还站在院子里吹冷风。 弯月高挂，星光寥落，一棵落了大半树叶的不知道什么树的边上，杨晨就这么站着。 此时此刻，要是有BGM响起，绝逼风度翩翩，恍若谪仙。 但下一秒杨晨脖子一缩，冻得他回房了。 等到天色大亮，杨晨打了个喷嚏走出来，老远看见李淳风盘膝而坐，似乎在感受天地大道，参悟天机。 杨晨很识相的绕着他走过去。 “公爷，去哪？”刘谦打着哈欠，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早上起来还有点腰酸。 “去茶馆。” “大清早的就喝茶吗？”刘谦有点懵。 他是有点困，但没必要大早上就给他醒 神吧？ “去看看情况，你要是想喝也行，自己带茶钱。” 这里的茶叶是很贵的，就算是很普通很普通的茶叶，也比大唐贵上一倍，如果是上好的茶叶……那更是想都别想，这里不会有人卖上等好茶的。 码头秩序还在逐渐恢复中，在这几座城池彻底走上轨道之前，这些享受用的高档货，暂时都不会出现在美洲大陆上。 出门的时候杨晨没多带人，就跟刘谦两个人。 “公爷，就是那边了吧？” 宁嘉城不大，尤其是现在正经做生意的更没几个人，所以这间茶铺很好找。 杨晨点点头，站在远处打量茶铺。 里面有两个人在忙碌，一男一女，中年模样，那女人看起来更娇小些，擦了会桌子便要喘几口气。 两个人皆是憨厚模样。 杨晨看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这不就是勤勤恳恳夫妻店吗？ “公爷，不过去吗？” “过去看看吧。”杨晨手里打着一把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慢悠悠的往茶铺走过去。 “来两碗茶！”刘谦刚坐下就大手一挥叫人过来上茶，全然无视杨晨瞪他的眼神。 蹭吃蹭喝，他可是专业的！ “两碗茶！” 男子中气十足，十分殷勤。 像这个地方，能有穿着如此华丽的人出现，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这可是尊大佛。 伺候的高兴了，指不定还有赏钱可以拿！ “老板……” “哎，客官这可是折煞我了，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啊，叫我卖茶 的就行。” “……” 杨晨清了清嗓子道：“你在这里卖多久的茶了啊？” “回客官，不多久，就一个月的时间。” 杨晨哦了一声，看了眼茶里的茶叶，这时一股香气飘过来，抬头望去，竟然还有蒸馒头的。 看来这茶水铺不是简单的茶水铺，他还卖馒头。 这就很有胆量了，在美洲这种地方，敢卖茶叶和馒头，就夫妻二人，不怕自己被当地土著给活吃了，也不怕会饿死。 这里的人虽然不少，但都没什么钱，再忙碌也就一点点收入，能维持生计还能是勉强。 这样的情况，这里出现这样一对夫妻，果然是有猫腻。 目前来看，那几个大食人倒是没有诓骗他们。 喝完茶，杨晨顺手扔下一锭银子，在夫妻俩千恩万谢中和刘谦一道走了，不过在拐角的地方，又停下来。 “公爷，好难喝，茶叶还粘我牙上了。”刘谦不要脸的露出一排牙，上面正粘着一片茶叶，枯绿枯绿的。 杨晨胃里一阵恶心，伸手把他脸扭过去：“滚。” “……” “这夫妻两个绝对有问题，慎微到了没？”杨晨眯着眼睛打量，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像个贼，而且，有点淫贼的意思。 “应该还……”刘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有士兵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公爷！”士兵气喘吁吁的，“将军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我们回去见见他再说。” 杨晨一走，不远处的茶棚里，那夫妻 二人脸色便有些古怪。 杨晨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他们，他们其实一早就知道了，毕竟从杨晨来了之后，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杨晨身上。 一开始以为是个有钱大户，后来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当即便警惕起来。 “先收摊吧。” 男子郁闷的说了一句，便开始赶客。 好几个人才刚坐下来准备讨口水喝就被赶，顿时骂骂咧咧的。 杨晨不知道茶棚里的事情，此时他已经去找张慎微了。 “师父，你去茶棚了？可有发现什么？” “有点可疑，不过也没看出来什么。”杨晨上下打量他，才发现这小子连衣裳都还没换，“你先去换身干净衣服来，这事暂时也急不得，等你收拾完再说。” 张慎微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阵阵古怪的气味，有些尴尬。 “那我先去洗洗。” 等到张慎微离开，杨晨便让刘谦将那几个大食人全部提上来。 “说说茶棚的事情吧。” 几个大食人面面相觑，最后视线都落在为首老大身上。 老大一咬牙，道：“我可以说，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放了我们！” 杨晨淡定的道：“现在还要跟我讨价还价，你是个有勇气的人才，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已经落在我手里，不管是不是活着离开，以你们三皇子的性格，必定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他不会留你们活口，我说的对不对？” 为首老大点头，没有否认这一 点。 其实他也是忽然之间想明白这一点的。 三皇子行事向来警惕稳妥，一旦信任出现瑕疵，绝对会被他轻易抛弃。 现在他们甚至顾不上家人了，能活着离开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什么都是空谈。 “所以我倒是不怀疑你们，不过想要跟我讨价还价，那是不可能的。”杨晨嘿嘿一声笑，“你们要是有问必答帮我把人揪出来，我保证会放了你们，但是光提供一条可能的线索，是换不来这个结果的。” 为首的老大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晨，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无耻！” “你少放屁，我哪里无耻了？我这是将利益最大化。”杨晨嗤笑一声，“行了，我们现在能说说茶棚的事情了吧？” 第2210章 房？ 对面几个大食人被气的够呛。 但杨晨就这么安然的坐着，等他们开口上赶着帮忙。 要是可以，大食人当人不想帮杨晨。 但是如果不帮他，他们又逃不了一个死的！ 杨晨这是吃准了他们不想死，想要活，就必须合作。 好奸诈的大唐人！ 杨晨喝了两盏茶了：“再不说，我就直接送你们上路了，至于你们的亲人，你们家三皇子也会动手送他们去见你们的……” “不用威胁我们了！我们知道的其实也不多，那个茶棚……那对夫妇其实不算我们的人。”为首老大无可奈何的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一点猫腻，觉得他们和三皇子有关系罢了。” 杨晨听得头晕：“什么叫做你们也不确定，那夫妇二人是不是帮你们传递消息的，你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并非帮我们传递消息，而是给三皇子传递消息。” 杨晨凝视着他，不自觉的流露出威压来：“你说清楚点。” “我们发现那个茶棚有时候会挂出不同颜色的商幡，而且都是在我们行动之后才有的。” “商幡？”刘谦使劲回忆，想要从脑海里将这段画面的一举一动都搜罗出来。 “你们如果已经去过了，离开之后自可以叫人盯着看，若是换了商幡，那便确认无疑，只不过他们传递消息的对象藏在哪里我却是不知道。”为首老大颓然坐在地上，他已经把自 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甚至连自己的猜测都毫无保留。 杨晨看向刘谦。 刘谦当即道：“公爷，我去去就回。” 他们两个从茶棚回来后，就让人暗中盯着了，刘谦只出去问了一下，果真得到商幡变成红底色的消息。 “还真换颜色了，换的还是红色的，红色瞩目，应当是起警告之用，这夫妇二人看起来是一对普通人，不曾想观察力倒是惊人。我们才去了一趟，他们就觉察出不对来了，那他们也没跑？” “没跑！”刘谦摇头，“公爷，要把他们先控制起来吗？” 杨晨还未开口，那为首的老大便道：“根据我的观察，那对夫妇大抵不是三皇子的人。” “你怎么能确定？” “我也没有证据，只是凭直觉罢了。而且以三皇子的为人，他是不会让自己人出现在明面上的。” 杨晨轻笑一声：“这话我倒是觉得挺对，连示警都是换商幡的颜色，如此警惕，那对夫妇如果真的是三皇子的人，现在应该早就已经跑了。看样子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 正说着话，张慎微进来了。 “师父。” 杨晨站起身：“正好，这事交给你去办吧。” “什么？”张慎微一脸疑惑。 杨晨简单跟张慎微复述了一遍，张慎微听完之后将信将疑的看向那几个捆在地上的大食人。 “师父，这些人真的可信吗？” “目前看来还行，你放心去查，别打草惊蛇就行。” “那……那我爹呢？”张慎微一想到自己老爹不在这些大食人手里，至今下落不明，心里就堵得慌。 杨晨拍拍他的肩头，安抚道：“我去帮你查，相信我，我会把你爹找回来的，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有个人能帮我们。” “谁？” “老李啊，他不是算卦很准吗？让他把控一下大致方向，不就能找到你爹了？”杨晨呵呵一笑。 张慎微苦着脸：“师父，你就别逗我了……” 要是真的能这样，直接让李淳风算一卦看看那个大食人三皇子藏在哪里不就好了？ 还用得着费劲去找。 无论如何，张慎微都接受了安排，出去了。 那几个大食人暂时关押在小黑屋里，不给吃饭只给喝水，先饿个手脚发软再说。 “公爷，我们去哪里找人啊？”刘谦觉得这个难度系数比去茶棚监视难得多。 “我也不知道，先去趟大营吧，那天晚上失火之后我们就去追人，我连现场都没见过。” “可……可都过了两三天了，就算真有什么痕迹，也都被烧没了吧？”刘谦咂舌，觉得不靠谱。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哪里这么多废话，去，先去厨房弄点吃的带上，再吩咐下去弄一个大砖房出来。” “要砖房干什么？” “炼油！” …… 杨晨骑着快马到了大营，显然这段时间他跟张慎微不在，全靠张亮手下的副将撑着，规矩才算没乱。 看见杨晨过来，众人忙迎上前。 “那天烧 毁的大营呢？” “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杨晨虽然猜到会这样，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骂娘，“可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 其中一名副将此时站了出来，道：“回公爷，末将等人的确发现疑似可疑。”说着便递上来一根绳索，有些许磨损和烧焦的痕迹。 “这绳子是什么意思？” “这是那天大营失火后在附近找到的！末将等人怀疑这便是凶徒随身所带，后来不知为何遗落在地，末将已经派人循着踪迹查询，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杨晨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绳子上。 一根很普通的绳子。 会不会是搞错了？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军营是什么地方，地面上干净的只剩下泥土，这么一捆老粗的绳子怎么可能会随手扔在地上？ 但只有这一捆绳子，好像也不算什么有用的线索。 杨晨蛋疼的站起来，打算亲自去被打扫干净的案发现场转悠转悠，万一能发现点什么呢？ “公爷，你快看对面！那边是不是有一辆马车朝这里过来？”刘谦惊呼一声。 马车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车后面竟然还跟了一支队伍，而马车上还挂着两盏灯笼，写着一个大大的房字。 房？ 房明煦还是房遗爱？ “师父！”一嗓子喊出来，房遗爱已然从马车上跳出来，疯狂的朝杨晨奔去，丝毫没有贵族公子哥的贵气。 “什么情况？”杨晨愣了一下，转眼 前房遗爱已经到跟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是去求太上皇让我来的……”房遗爱高兴的不行，看见杨晨，忍不住张开手拥抱，被杨晨嫌弃的推开，“师父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我好难啊……好不容易我才到这里的。师父，我前两天路过一个城池，里头的人好大的气派，我差点就出不来。” “什么？”杨晨眉头拧成一个结，“这个时候还有人能有气派？” “是啊师父，我都不敢久留，直接就往这里奔来。” 杨晨隐约记起来什么，好像之前张亮就有消息，说是有人联合当地土著，但多少他也没当回事，现在房遗爱这么一说，难不成已经成患？ “师父，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你来。”杨晨保肩而立，“不是让你好好在乾州道待着吗？” “唉，别提了，我都快无聊死了，回长安我又不想去，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房遗爱不敢明说，其实是因为房明煦现在都要管到他头上来了，他这个当叔叔的一事无成还要被侄子管，感觉太尴尬，所以他就跑路了，跑路之前还去找太上皇要了旨意，于是他跑的名正言顺。 “师父，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找线索。”杨晨把那捆绳子扔给房遗爱，忽然问道，“你过来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可太多了！就说前面那座城 吧，看见我身边带着兵非但不怕，还想找我麻烦！要不是我跑得快，兄弟们恐怕都要遭殃。” “有这么夸张吗？”杨晨不是不信房遗爱，只是被他挑选出来的六座城池，都有唐军把守，唯一不同的，也只是数量而已。 而且此时南边北迁的美洲土著也应该陆续进城了，现在每座城池里，人员混杂，最具威信力的，毫无疑问是唐军，便是有人想要在眼皮子地下闹事，也不可能会连唐军都不放在眼里。 按照房遗爱的说法，他算是落荒而逃的？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房遗爱说起来就那个气啊，“师父你是不知道，我就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结果……结果当天就着火了，要不是手下这些兄弟反应机敏把我救出来，要不然您都看不见我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房遗爱遍体生寒。 死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太冤枉！ 他被戴绿帽子已经够惨了，要是再摊上睡觉的时候被烧死，那他就算到了阎王殿，都特么不想投胎！ 太冤枉了！ “放火？你那边也着火了？” “啊？”房遗爱呆呆的。 “看来现在问题不在大营周边了，又或者，那几个大食人消息本就不通顺，有另外一拨人再替那个三皇子卖命也是有可能的。” 刘谦点头道：“公爷，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有好几拨人，但是那些人都是那个三皇子手下的，他们想要斩首，只要杀光美 洲上每一个有话语权的人，到时候群龙无首，当然不成问题！” 杨晨心头一沉。 如果这么说，那张亮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第2211章 狸猫换太子 房遗爱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像是这里也出了什么大事，尤其是刘谦说的话，愣是给他吓得脸色青白。 “师父……这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杨晨点头，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得当心点，保不准你也变成目标人物了。” “啊……不，不至于吧？”他不过就是觉得家里无聊跑出来，这就变成目标人物了？ 难度系数升高的也太快了吧！ “别不当真，还真有点危险。”杨晨拍拍他胸脯，面色严肃的道，“张大哥到现在还没有踪迹。” “张大哥？张亮？勋国公吗？！”房遗爱声音逐渐拔高，当真把他吓着了。 张亮是什么人，身经百战不说，自身武艺更是高超，之前就算在战场上受了伤，却也不减半分英勇。 现在居然告诉他，张亮不见了踪迹？！ “师父，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就是那帮放火的人把勋国公给掳走了吧？” 杨晨点头：“有很大的可能性。” “……” “公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刘谦挠挠头。 “慎微在盯着茶棚，我就是不想他太担心才让他去办这件事的，找张大哥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到。”杨晨一想到张亮生死不知，心里便着急，“看来有必要暂时离开宁嘉城了。” “可是公爷，这里事情都还没了呢！若是再南下，必定会有更多百姓需要安置，到时候我们人手不足，那边情况也不知道深浅，要是有人还想动手，可比在 麻城和宁嘉城更容易下手啊！” 房遗爱也道：“师父，还真是这样，你要是准备过去，那肯定要带足人手才行，你看我剩下的这些人，其他的都折了……” 房遗爱现在想想就后怕，当时他根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来了，还差点被人一把火烧成灰。 可见背后之人的眼线埋的有多深，一来就有本事放火烧屋。 “也没说现在就去，回去整顿一下，晚上趁着夜色出发。”杨晨看向房遗爱，“你不累吧？晚上跟我一起去吧。” 房遗爱：“啊，我……我还是有点累的。” “合着你来找我就是来休息的，那你赶紧回去吧，我这里忙着呢！”杨晨毫不留情的甩手作势要走。 “师父！师父，我不是啊，我这就跟您去，我还能给您带路呢。” “……” …… “夫君，你要走？那我跟你一起去！”杨雪义正言辞，怕杨晨不让她跟着一道走，抢先板着一张小脸气呼呼的。 “雪儿，你别去，好好休养着。”杨晨心疼的摸摸她脸颊，“你怀孕了，怎么能折腾，再说了，今天遗爱在，他能陪我去。” 瞥了眼一直坐在边上，努力装不存在的房遗爱，杨雪不满的娇嗔一声。 缩在角落里的房遗爱嘴角抽了抽。 关他啥事…… 杨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月份还不稳，的确是不能操劳，但是让杨晨一个人去涉险境，她更是不能安心。 “不如，让轻尘也一道随你去吧？” “那不行！”杨晨一口拒绝，“她不在你身边，我更不放心了！雪儿，我已经想好了，我再去请道长，想来他应当是愿意和我去的。” 李淳风巴不得在他身边的待着，想找机会窥破他的天机。 李淳风的功夫不弱，这点杨雪知道，闻言微微颔首：“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外头马车还在装东西，其实也不多，就一只箱子，但没人知道里头藏了些什么。 杨晨安抚好杨雪后就去找了李淳风，李淳风二话不说就应了。 当晚收拾利索，又点了一千人马，趁着夜色前往晋古城。 “师父，我们干什么不大白天赶路，晚上的路多难走，我都要认不出来了。”房遗爱从马车里钻出来，晚上夜风呼啸，一个劲的往脖子里钻，冻得他不由自主的缩脖子。 “夜路虽不好走，但晋古城不远，这个时候出发，大约子时时分便到了。这个时候人是最困倦的，若想做些什么安排，也是最容易的。”杨晨头上戴着一顶貂毛冒，平日里戴能热出汗来，现在戴着，却是刚刚好，护着整个脑袋也不至于冷的打哆嗦。 “师父，你干什么不进去？李道长都坐在里头呢。” “不进去。”杨晨摇摇头，“外面冷，你进去坐着吧。” 房遗爱心头一暖。 师父这是在关心我啊…… “要是冻出病，还要派人送你回去，怪麻烦的。” “……” 房遗爱默默的缩回脑袋。 刘谦骑在马背 上，忽然从对面呼啸而来，气喘吁吁的。 “公爷！” “回来了，怎么样？” 刘谦牵着马绳强迫速度慢下来，道：“公爷，城墙上站着的可不是咱们的人，我远远拿着望远镜看了，身上穿的盔甲都不是我们的，城墙根下和瞭望亭里，也都是他们的人！” 杨晨面色凝重：“那我们的人呢？” “这个……我倒是没看见。” 杨晨嗯了一声，推开马车车厢门，正好抬头对上房遗爱呆呆的眼神，杨晨嘿嘿一笑，伸手把他拽了出来。 “师父，你不是怕我冻着吗？！” “我问你，你去的时候，有看见我们的人吗？” 房遗爱思索片刻：“好像有，就在大街上啊。” “白天还是晚上？” “我到的时候天色快黑了的，所以街上的人也不算多，就也没看见多少人。” 杨晨心里一沉。 好像他带人，带的有点少了…… “杨公爷可是担忧敌众我寡？”一直假寐不说话的李淳风忽然开口，缓缓睁开眼睛，若非他现在还坐在不大的马车车厢内，不然那股飘然之气，还真像个仙人。 “道长，你不会是想以一当百去干掉他们吧？” 房遗爱眼睛一亮：“好呀好呀，我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功夫呢！” 李淳风当做没听到房遗爱的话，道：“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杨公爷就算趁着夜色将人换成自己人，但不知城内情况，去了也只会更危险。” “倒也不是贸然进城，我们 可以在城外驻扎，等消息足了再进去。” 最好能有张亮的消息，直接把人救出来，没了后顾之忧直接攻城就更简单了。 “师父，我们不进城啊？那我们住哪里？” “哪里不能住，那些美洲土著人原本不也不住城里吗？” “什么？要住帐篷吗？”房遗爱想哭，他这一路就没睡个安生觉，最舒服的也就被放火的那个晚上，当然了，指的是还没着火之前。 “只能这样。”杨晨淡定的道。 在距离晋古城三十里地的地方，一行人停了下来。 准备好驻扎营地之后，杨晨挑了三十个人出来，每个人分过去一把手枪，叮嘱他们藏好，找准机会再取而代之。 “师父，这是狸猫换太子？” “你倒是聪明，要不你也去一趟？” 房遗爱忙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还想睡觉呢，太累了太累了，我先进去睡觉了。” 杨晨那口箱子里，放的就是一把把手枪！ 刘谦擦着额头的汗水，道：“公爷，那我就去了。” 杨晨点头，嘱咐他：“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做完了就赶紧回来。” “晓得的！” 刘谦带着那三十个人，趁着夜色快速朝晋古城奔去。 “李道长，你算一算，看这回刘谦他们行动是否顺利？” 李淳风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天上灿烂的星辰：“顺利。” 杨晨疑惑的咦了一声：“我还以为这点小事道长不屑算一卦呢。” “贫道的确没算，但区区小事 若是都办不成，岂非太过无用？我大唐将士，岂非要遭人嗤笑？” 杨晨有些无语。 这种盲目的自信和优越感还真是……令人疼爱啊。 杨晨呵呵一声笑：“道长说的有道理。” 刘谦去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都快要亮了，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公爷，成了！不仅如此，我还拿到个好东西。”刘谦摊开掌心，一门令牌赫然出现在手中。 “这是什么令牌？” “是城门的！城门口守着的十个人，全被兄弟们换了。” 杨晨眉毛一抖：“你这样就不怕换防的时候被发现？” “嘿嘿，不会的，那帮人自己互相之间都不熟悉，一看就是临时归拢起来的。” 杨晨觉得有趣：“你怎么知道他们互相之间不熟悉的？” 刘谦一说起这个就来劲。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小心翼翼的，结果中途出了意外，一个自己人成功替换之后，被边上人发现有些不对劲，原本以为是要暴露了，没成想，那人压根就没认出来， 他这才胆大妄为直接将所有城门的人都给换了，顺便还摸走了令牌，等到下次换防的时候，才把十个人分开掺进去，自然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了。 “看样子晋古城里的状况没我想到那么糟糕。你快些睡觉休息吧，天亮之后，还有事情呢。” 刘谦点头应下，将那块令牌交给杨晨，便进去休息了。 那块令牌是木头做的，不是很精致，握在手里有种 粗糙感。 “是临时做的吧，不然能这么糙？” 第2212章 李淳风的底线 李淳风皱眉，道：“好像是临时做的，看起来不像是正式的，我们大唐军中也不见这么粗制滥造。” 杨晨随手将令牌往桌上一扔，给李淳风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道：“道长还不准备休息吗？” “贫道今日修炼，需吸收日月精华才可。” “……” 杨晨觉得他指定有毛病。 “那我先进去睡了，道长晚安，祝你功力大进。” 李淳风嗯了一声，盘膝而坐，不再言语。 第二天一早，房遗爱腰酸背痛的起身，看见杨晨刚起来在打哈欠，忙兴冲冲的追过去：“师父，昨天睡得怎么样？我腰好生的疼啊。” 杨晨没好气的道：“当初也不知道太上皇怎么就看上你当女婿了，瞧你那纨绔模样，连这点苦都吃不来。” 房遗爱丝毫不在意杨晨提起那件往事，笑着道：“那是因为我曾经优秀过。” “……” “公爷，有消息了！城里有消息了！”刘谦疾步跑来，他也没想到今日凌晨才安插人手进去，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怎么说？” “那晋古城看起来密不透风，但实际上才刚刚不足五日！所以一切安防都还没准备完善。” “不足五日？”杨晨扭头去看房遗爱，果然看见他一脸吃屎的表情。 才不到五天，房遗爱就能撞进去，他可真优秀…… “还有呢？” “嗯，城墙防守每一个时辰换一次，间隙有十个呼吸的样子，倒也不算太短，我觉得应当是人手暂时 不足的缘故。” 杨晨一边听着，一边颔首：“看来还是个草台班子，难怪只能暗地里下手，但他们怎么就能约束我大唐士兵，到现在都安安稳稳的？” “莫不是里头有猫腻？”房遗爱说了句废话后被杨晨瞪了一眼，摸摸鼻子老实的去看早饭做好了没。 “公爷，我猜一定是勋国公在里头。”刘谦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几乎是可以断定。 如若不然，那些士兵就算人数在少，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他人接手城防。 “公爷，我们要不要白天派人乔装打扮混进去看看？” 杨晨点头：“这个主意也可，但是士兵身上的气势和普通人到底不同，我们两个也不能去，遗爱又已经露过脸了……” 一旁的李淳风一个深呼吸，缓缓睁开眼睛：“杨公爷想让贫道去？” 杨晨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是有这个意思，道长面生，又不是军人，也不是他们要的目标，乔装打扮混进去会更容易。” 李淳风默然不语的看着他，无声反对。 杨晨低头喝茶，假装没看见：“而且道长武艺高强，自保绝对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找到张大哥，把他救出来呢！这可是大功一件。” “杨公爷为何不去？以杨公爷的仙缘，定有不俗之处。” 杨晨动作顿了一下，神色认真的道：“道长，我们俩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了，我都说了，当初我不应该骗你，也跟你道歉过了，你为什么还 要揪着这个不放呢？你这样也太不地道了吧？” “……”李淳风胡子一抖，“你这是在怨贫道？” “倒也没有，只是想道长帮这个忙罢了。” 他才不会认呢！ 李淳风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好像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半晌，才道：“行，贫道可以帮这个忙，但是，绝对不扮和尚！” 杨晨竖起一个大拇指：“道长，有底线！” 刘谦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裳过来，李淳风略有些嫌弃，但想想此时处境，也只能将就一二。 “公爷，为什么偏偏要拿我的，我都没的换了！”刘谦被幽怨。 “你这不是废话？就你的衣服最淳朴，房遗爱的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有钱！能穿吗？” “那就让李道长穿自己道袍去，也不是不行啊。” “那就更不行了，这什么地方，能来一个道士？太惹眼了，行了，不就一套衣服嘛！”杨晨甩甩手，“回头给你买三套，怎么样？” 刘谦吸吸气：“那可是轻尘亲手给我做的……” “嘿嘿。” 李淳风换了一声衣服，连发型都顺便尽职的换了。 去掉手里的拂尘，也就是个自视甚高的大傻子。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衣裳衣服，得道高人都成大傻个了。 杨晨却觉得极好，这副样子就给人一种不容易设防的错觉，正好适合打听消息。 “道长，这事就拜托给你了，而且还要劳累你自己走过去，我们不能送你。” 三十里路，走过去 。 李淳风很有把衣服拔下来的冲动。 杨晨有些尴尬：“辛苦道长了，我们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 李淳风郁闷的走了，临走前还拿走了两个白花花的馒头，当做干粮在路上吃。 好在李淳风的脚程不慢，三十里路，普通人几个小时，李淳风不到半个时辰，竟然便到了。 城门口的护卫有五个是昨天换进来的人，其余人等不是在城墙上，便是在城内，门口这几个，是为了方便接应接下来的人进城或换人。 李淳风他们都是认得的，所以在进城的时候，按例检查的都是自己人。 李淳风顺利进了城内，放眼望去，却见满城都是神色惶恐之人。 似乎每个人，都害怕会出什么意外，且还有许多人在做工，灰头土脸的，路上还有巡逻的士兵，这些人则都是大唐士兵。 李淳风刚进去，便是很突兀，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对面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晋古城里的猫腻，还真是不小。 “这位客官看起来是大唐人？”摆摊的小贩走过来跟他搭话，样子小心谨慎，生怕有人听了去。 “你是唐人？” “对！我，我是！”小贩忽然变得很激动，“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怕是不知道，这地方进来了，就不好出去啊！我当初就是不知情，跟着那些人从南边过来，没想到，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为何会出不去？” “你没看见吗？那 城门口的，全部都守着呢，只有进没有出的……”小贩一脸生无可恋。 原本他想来这里拼着命赚些钱，好风风光光回家，让家里亲人享福，可没成想，一路颠簸不说，才进城安顿没几日，吃饭都还没着落，竟然就出不去了。 第2213章 黑夜里的身影 李淳风看向城门口，果然见寥寥几人，出城的一个没有，进城的倒是三两个，且看他们模样，像是从其他地方刚过来的美洲土著。 “其实这城里每天进来的人，都不超过五个！” 小贩坐下来闲聊，面上神情悲戚的很：“你也是够倒霉的，好端端怎么就来这里了？” “像你一样的人，这城里多吗？”李淳风问道。 “不多……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毕竟这地方实在太远了，能下决心远度大洋赚钱的人，大多去了乾州道，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那你怎么就来了？ 李淳风差点就问出来，但想想还是不戳人伤疤的好，便道：“你们都出不去了吗？” “出不去……刚开始我不知道，还想去别的城瞧瞧，可没成想，门口的人根本就不放行，差点给我打伤了，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针对我，就在这里摆摊，结果才发现，是谁都不能出！唉，我可真倒霉啊！”说着抬起头看了眼李淳风，悲痛之中又觉得没那么悲痛了。 你那种幸灾乐祸的眼神能不能稍微遮掩一下？ 李淳风假装没看见，还是看着城门口。 现在出去是不成问题，不仅仅因为城门口的人已经换成自己人，就算是翻墙，李淳风自认也无人能拦住他。 当然了，像小贩这样的，就比较悲催了。 “你可知道城中现在是何人掌管？” 小贩郁闷的摇头：“不知道。” 他不过就是一个蚂蚁一样的小 民，能知道这种事情才怪，不过，必定不是百姓所言的是太上皇派来的杨公爷，因为杨公爷，是个自带光辉的菩萨一样的人物，他是一个伟人，伟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城里的百姓大多被拉去当壮丁干活，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这些人基本上不敢出门，他们害怕。”小贩无奈的情绪更加重了，他这摊支起来也就几天，这还是他花了身上大半的银钱贿赂了监工才得来的，可在这里做生意，一天一个铜板都玄。 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没被抓去当壮丁干活，他自己说不定也要去了，毕竟没有钱，就买不到吃的，没吃的，他就要饿死，而身上仅剩的那些钱，他都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或许五天，或许七天，又或许运气不佳钱掉了，明天就得去当壮丁。 小贩悲伤的情绪仿佛无形的雾气，从身上散发开来，坐在他边上的李淳风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普通人的情绪变化，心中一叹，心道便算结个善缘吧。 “小哥，过两日我来寻你，带你出去。” 小贩正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忽然听到有人要带自己出去，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讷讷的道：“什、什么？” “两天后，子时时分，我带你出去。”李淳风说着便站起身，又留下几个铜板，便出去了。 小贩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李淳风潇洒离去的背影，面 上出现狂喜之色，但警惕的小贩马上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起疑之后，目光落在桌上的几个铜板上。 虽然他不认识李淳风，但是远在异地他乡，又深陷囵囫之中，有人告诉他可以帮自己，便是希望渺茫，也会不由自主的相信。 更何况，那个陌生人看起来，气质不俗，或许是他走了狗屎运，真遇上机缘了呢？ “娘啊，儿子终于有希望了……”小贩收好铜板，欢天喜地。 李淳风离开小摊之后，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藏入了一户人家里。 晋古城虽然是一座城池，但是和已经改造过的麻城和宁嘉城完全不同。 放眼望去，城里除了些许泥瓦土房之外，基本上都是极为简陋的帐篷，而这些帐篷，还多是树枝泥土堆砌而成的，这些是土著人一直生活的房子，在晋古城里，没有人帮助他们修葺房屋，所以他们即使是换了地方居住，但所居住的环境还是和从前一样，甚至，连自由都失去了。 杨晨之前得到过一些消息，当地的土著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煽动，想要反抗唐军，试图独立，但是现在的晋古城，表面看是和唐军对立，但实际上，美洲土著人过得还不如以前。 这消息的真实性，还是有些偏差的，不过对唐军而言，对方还是想要和他们作对的敌人，这一点是没有变化的。 李淳风潜入的这处地方，就是一个土著人家中，而且 他是找了一个没有人的房子进去的，进去之后，便是一股难闻的气味，屋子里摆着极其简陋的家具，看得出来这家土著人的生活条件十分艰难，甚至连大唐的乞丐，都要比他们好些。 李淳风进去之后就没再出去，他盘腿打坐，打算等天黑了，再趁着夜色行动。 李淳风运气很好，这户人家全部都出去当了壮丁，等到天黑时分才一起回来。 提前觉察到门外的动静，李淳风结束打坐站起来，隐藏在黑暗中。 一阵动静后，进来了三个男子，一个年纪大的，一个壮年的，还有一个约莫十来岁，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进来之后便生起了火堆。 在不大的房子里生火，烟味有多呛可想而知，但是这三个人却像是习惯了，连咳嗽一声都没有。 李淳风眉头紧了紧。 他可受不了这种呛味。 于是几道轻微的肉体接触声响起后，李淳风从暗处走出来。 三个被定住的人因为不能动，所以没有表情，但是他们的瞳孔在看到李淳风如鬼魂般出现后，剧烈震动。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李淳风袖子一扫，便灭掉了大半的火光，同时又拿了一瓢水兜头浇下去，这样一来，烟味瞬间灭掉三分之二，余下的部分，平时他炼丹的时候也有，倒不觉得呛鼻了。 李淳风说的话，这三个美洲土著压根听不懂。 屋子里没有吃的，只有一些类似破烂的玩意——至少在 李淳风眼里这些玩意跟破烂差不多。 “你们知道城中主事之人在何处吗？”李淳风抱着渺茫的希望问他们，但见他们除了害怕的神色之外什么都没有，便知道他们怕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李淳风只能另做打算，这些人嘴里问不出来，就只能自己夜探城墙，上面有不少士兵，随便弄来一个，想来也能问出来。 亥时末，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一座简陋的树皮帐篷里飞蹿而出，几个齐跃躲过巡逻的卫兵，稳稳落在城墙某处。 正好一队巡逻的士兵从这里经过，李淳风倒是没动，可他却发现有人动了。 几个士兵打扮的人忽然出手，将队尾之人咔嚓一声扭断脖子，随后将尸体往地上一扔，自己直接跟上去。 那人刚走，就又人忽然出现，把那具尸体拖走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应该就是杨晨派过来的人。 李淳风索性在那里多趴了会，等到又有人过来的时候，如法炮制，也将最后一个人逮住，刚想把他咔嚓了，对方惊呼一声。 “道长？别呀！” “……” 好吧，运气太背，竟然是自己人。 那人根本来不及跟李淳风说话，李淳风也在认出对方后瞬间离开原地。 第一次搞了个乌龙，李淳风只能再等一拨。 可换防要一个时辰之后，于是李淳风悲催的趴在瓦片上，静静的等着机会，可下一秒，十里之外，李淳风发现有一座格外不 同的房子。 说是房子，但跟城墙也差不多，而且就在城墙的正后方。 那里灯火盈盈，与城中阴暗的地方相比，那边可以说跟天亮似得。 能将屋子照得如此亮堂，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看来他是被误导了，那些人根本没有住在靠近城墙位置的地方，而是躲在后面。 李淳风直接往那处地方奔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找准了落脚点，这才如鬼魅般飘了进去。 他原本以为这里是个住人的房子，可等到他靠近了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处守卫森严的大狱！ 里三层外三层的卫兵守在原地，手里都拿着兵器。 且这些人，显然都不是大唐士兵。 李淳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通风窗口，往里面一看，发现一间间牢房里都关着不少人犯。 就在这时，几个明显是首脑的人从某个地方出来。 李淳风愣了一下，擦亮眼睛仔细看，可怎么看，都没看见那地方有路。 莫不是有密道的存在？ 极有可能！ 但要怎么进去呢？不要说有这么多卫兵了，里面那么多囚犯也是够呛，一双双眼睛都能瞧见，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那地方又明显有猫腻。 就在这是，那几个首脑说着话，闲庭信步走出来，看那姿态模样，决计不是美洲土著的酋长之类，而且他们的衣着，有明显的异域风格。 李淳风觉得眼熟，但是又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算了，先想办法进去再 说。” 等到那几个首脑一样的人物离开大狱，李淳风看了看脚下的大牢，思来想去，先跟上去找到他们住的地方再说。 第2214章 暗室 李淳风的功夫极好，一路尾随都没被人发现，倒是被他看见了好几个趁夜色潜伏进来的唐军士兵。 有些人没处理干净，李淳风还顺手帮了个忙。 这晋古城，守卫其实也没那么森严，只不过卫兵的人数的确不少。 “大人，那人死活不肯交出来，要不要直接杀了了事？反正他身上也没有我们要的东西。”一个紧随其后的男子微微弯着腰，话语间神色恭敬，对最前面的男子似乎很是忌惮。 “不要胡来！三皇子叫我们做什么，就好好做，别动你的歪脑筋，要不然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身后的男子面露不满，但被他借着夜色很好的遮掩过去，若非李淳风正巧看见，还真以为是个唯唯诺诺的人。 他们嘴里说的人是谁？ 一行人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屋子，这房子一看便是从前英格兰人造的，在战火中略有损坏，但却还能住，比其他的房子好了不少。 等到人走光之后，李淳风悄悄落在窗户外面，从外面往里面看去，没一会里面熄灭了油灯，竟然没了动静。 思来想去，李淳风还是打算往大牢去看看，刚准备动身，忽然发现之前那个男子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把。 “哼，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还拿三皇子来压我，真当我怕你不成！” “你不让我杀，那我就先解决你！” 那道身影蹑手蹑脚，在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之后，将火把轻轻往地 上一扔，橘色的火蛇瞬间舔舐茅草，以极快的速度蹿起一人高的火苗。 李淳风藏在暗处，亲眼看见那个放完火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往一旁离开，假装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样子。 竟然被他撞上了杀人现场，而且还是放火烧房，如此狠辣的手段，可见那人是个蛇蝎心肠之人。 李淳风当然没兴趣去做好人救火，他找了个安静舒适还能纵观全局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开始在脑海里梳理目前为止得到的消息。 这个放火的和被烧的人，明显是一伙的，而且从话语里听的出来，他们是忠心于三皇子，是为他办事的，可这两个人又互相不服气，偏偏放火那个够狠，想要干掉对方自己独干。 刚才听他们的对话，那座大牢里似乎关着有用的人，但是嘴硬什么都不交代，心狠手辣的就想直接弄死了事，底下这个正在喊救火的，就稍微规矩点，不敢惹事。 可那大牢里，究竟关了什么人？ 张亮吗？ 李淳风脑海里电光一闪，被他想到一个重要的关节。 为什么晋古城里的唐军会听话，一来势必有其他卫兵鸠占鹊巢，无法反抗的原因，二来，或许是有人让他们愿意如此听命呢？ 那这个人会是谁？ 除了张亮，李淳风现在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或许，张亮就在刚刚那座大牢里？”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生根发芽一样挥之不去，李淳风低头看了眼下面，已经有救火队 带着人来救火了，人员混杂，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这个时候去打牢趁火打劫，好像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李淳风当即身形隐去，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大牢附近了。 “那贫道也来放一把火吧，无量天尊……” 话虽这么说，但是李淳风放火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熊熊大火仿佛要吞噬天地。 大牢里的人纷纷惊慌失措的大喊，乱做一团。 为了让火能烧的快一点，李淳风暗中没少使劲。 此时不远处的大火尚且没有浇灭，大牢这边又着了火。 晋古城中原本就没有太多人，现在又要救两个地方的火，一下子人手就不够，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另外一个地方救火，大牢这边不得不自力更生，所有能跑动的狱卒，都纷纷提着木桶打水救火，此时此刻，大牢的看守最为松懈。 趁着没有人注意，李淳风顺利进入大牢，按照记忆往今天看到的方向走过去。 “这竟然是一处密室不成？”李淳风略有些惊诧，之前他就是看到那些人从这里出来的，可现在自己站在这里，却只有一堵墙。 如果没有密室，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李淳风精通奇门遁甲，这点障眼法自然不算什么，没几个呼吸，就被他摸到了法门，刚进去，外面救火的人便擦肩而过，运气极好的李淳风倒是没有被发现。 才刚进去，迎面就有守卫大声质问：“谁！” 李淳风一听 这声音就觉得不对，来不及多想，瞬间便出手，三两下便将对方放倒在地。 “无量天尊，贫道真是……” 这是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啊，等他回去之后，定要闭门修炼，好好沉浸道心才可。 李淳风打了个道礼，便往里面走去。 一路上还有不少卫兵，全部都被李淳风轻而易举放倒。 这些人都没有死，最多半柱香的功夫就会醒过来，所以他动作要快。 而且大牢失火，上面的人现在虽然在救火，但是等反应过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来地牢暗室。 李淳风动作越发快起来。 “谁！”一道中气十足，但明显透着虚弱，是被强撑起来的声音突然出现。 李淳风拿过一个火把走上前，光线幽幽照亮，看见一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身上有些伤痕，但是性命无碍。 “勋国公，果真是你。”李淳风道。 “你……你是谁？”张亮惊诧的看着门外。 门上有一把锁，李淳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门锁打开，上前后发现张亮手脚都被绑住不能活动。 “勋国公，贫道李淳风。” “李道长！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此时说来话长，总之贫道是来救你的，快些随贫道走。”李淳风解了他身上的绳索，二人一道往原路返回。 “不好，上面来人了。” 张亮怒道：“跟他们拼了！” 话音刚落，果然有人打开暗室的暗门进来，可他还没看清楚里面是怎么回事，就被张 亮一个拳头砸晕。 但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一个人。 前面的同伴被人打晕，其他人自然知道暗室里怕是已经发生了变故，所以当张亮还等着第二个人进来送死的时候，那扇暗室的暗门，竟然被关上了！ “糟了，关门打狗，他们竟然把门关了！”张亮满脸怒容。 李淳风有些无语。 他觉得自己不是狗。 “道长，现在怎么办？”张亮身上有不少伤，战斗力大不如前，而且他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地上的卫兵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到时候外面的人都不用动手，就能在他们负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而且，如果外面的人往暗室里放烟，那他们就没辙了！ 成了笼中鸟，张亮气的要命。 “道长，我去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张亮刚转身离去，就有一个卫兵醒了过来，当他看见原本应该关起来的张亮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想也不想拿起武器就要杀他，幸亏张亮反应及时，躲过那一刀的攻击，李淳风也迅速冲过来，一脚将卫兵飞踹，砸在墙上，再次晕死过去。 张亮气的上去踹了好几脚，再也不敢大意，连连去找暗室还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可这既然是一处秘密关押的暗室，就不太可能还会留有其他出口，再者这间密室的建造十分仓促，能做到隐蔽已经十分不容易，怎么可能还会画蛇添足再去弄一道出口。 张亮找了半晌都没 找到，反而期间有好几个卫兵醒过来，全部都被李淳风再次打晕过去。 “道长，出不去怎么办？”张亮体力不支了。 李淳风道：“看来只有硬闯了。” “硬闯？”张亮眼神闪烁着光芒，“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道长，我身上有伤，可能机会拖累你。” 李淳风从身上拿出一瓶药丸：“吃下去，能镇痛。” 张亮眼睛一亮，感觉不到痛，自然战斗力会更上一层楼，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是眼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二话不说张亮便吞下药丸，渐渐的，果然觉得身上舒坦不少。 “且往后站站，待贫道破开这扇暗门，待会我们便一起冲出去。” “好！”张亮往后退了三步，稳如泰山的看着李淳风准备破门。 而此时，暗室外面已经一片狼藉，可尽管如此，也有一大波的卫兵聚拢在废墟之上。 因为还有救火的人掺杂其中，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如果李淳风在，就会发现那个原本要被烧死的人，此时只吊着一个胳膊，浑身上下便再无伤痕。 他没死，不仅没死，还认定了火是张亮同伙放的，为的就是声东击西把张亮救出去！ 轰！ 暗室忽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接着又是好几道巨大的声响，那扇暗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成无数碎片！ “给我上！” 李淳风趁机逃出来的一瞬间，所有卫兵一拥而上，张亮紧随其后，一看见有 人扑过来，二话不说抄起手中夺来的武器便狠狠砍下去！ “狗日的大食人，劳资跟你们拼了！”张亮一声怒吼，手下又是一道亡魂，血溅在脸上，透着张狂的野性，吃了镇痛药的张亮丝毫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楚，他胳膊一抬一落，一条人命便死于刀下，战斗力十分恐怖，连李淳风都不由得侧目。 第2215章 里应外合 “敢关老子！当老子是吃素的！”张亮暴怒起来就像一头蛮牛，逮着谁谁就倒霉，一番厮杀下来，浑身染满了鲜血，吓得对方领头者惊慌失措，连连退出十米远：“快！抓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张亮要是跑了，他还拿什么去让唐军听命！ 这座城里的唐军一旦联合起来反抗，也是能要命的！ “抓我？呵呵，来啊！” 就在所有人都扑向张亮的时候，李淳风已经劈出一条路来：“快！这边走！” 张亮正杀的上头，听到李淳风的声音当即不再缠斗，一刀砍退身边的卫兵后，脚步一转便往李淳风哪里奔去。 “快！拦住他们！” 轰！ 一道手雷的声音骤然响起，炸得石块飞起四散，飞出去的碎石速度极快，某种程度上也造成不小的杀伤力，张亮的胳膊就被打中，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是身上镇痛药丸还有作用，他非要叫出声来不可。 在药效消失之前，他们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只要冲到大街上就好办了，因为街上有唐军，唐军看见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虎符，直接就会听命于他！ 说起来，这些大食人抓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兵符，他们竟然妄图通过这种手法操控唐军。 简直白日做梦！ 李淳风一跃到了高处，身后忽然追上来两发子弹，若不是他躲闪及时，心脏处怕是要中上一枪。 他们竟然有枪！ 李淳风毫不 犹豫一道掌风拍出，席卷着磅礴气劲的掌力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正面对上的人下意识感到害怕惶恐，连防御反应都在这种害怕的情绪下荡然无存，随后便被一掌带飞，狠狠砸在地上！ “道长！”张亮大喊一声，李淳风当即将他抓住，“走！” “快！快追！” 一大波人涌上街头，但张亮已经离开大牢区域，到了街上，果然发现许多唐军，他刚想开口，李淳风道：“现在如果动手，我们就是瓮中之鳖，只怕不能反杀出去。” “那怎么办？！” “杨公爷就在城外，等贫道给他传消息，里应外合，再一起发作！” 张亮咬牙：“好！就这么办！” 李淳风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外面来搜查他们的卫兵脚步声有些远。 张亮身上的药性已经失去作用，新伤的痛意逐渐爬满全身。 “道长，我们现在出城去吗？” “不出城，送消息去。” 张亮一怔：“道长，你要是走了，我恐怕又要被抓啊……” “贫道自然不走，我去一趟城门口。” “那里有我们的人？” “没错。”李淳风看了眼他的伤口，道，“伤势不重，但是要及时止血才行，不然血枯而亡得不偿失。” 张亮干笑两声——咋亡了都不划算好吗！ “我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张亮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那副面孔的主人在看见他们后，吓得两条腿打摆 子。 “小哥，是我。”李淳风镇定的道，顺势往里面走，将门也关上了。 这里的房子很简陋，张亮觉得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你是大唐人？”张亮问他。 小贩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温暖：“是！我是！” “原来如此，道长，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张亮道。 “好，我去去就来，如果外面人来这里搜查，劳烦国公爷护着这位小哥。”李淳风叮嘱完便悄悄出去了。 “国……国公爷？”小贩张大眼睛，像是受到不小惊吓。 “不错，我乃勋国公张亮！” “那……那您怎么会在这里啊？”小贩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实在是眼前这人衣衫褴褛，除却身上那股贵气十分符合他自爆的身份之外，其他的，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现在外面很危险，我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你可能会死。” “……” 李淳风出去后，便直接往城门口奔去。 但毫无意外的，城门口已经戒严，而且看守的人数起码有一百多人！ 这么多人，也不方便下手，他只能临时转变计划往城墙上去。 城墙上的守卫倒是没有变化。 李淳风潜伏在暗处，观察了许久才超一个看准了的乔装的唐军奔去。 “道长？” “回去告诉杨公爷，已经找到人了，一旦城内打起来，就让他赶紧过来支援。” “明白！” 办完事，李淳风一路顺利的折返回来。 “道长，没 什么问题吧？” “已经让人传消息去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杨公爷会收到消息，等他们赶过来，也差不多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也就是说，我们还要等一个时辰！”张亮叹气，“太久了，万一我们被发现怎么办？” 李淳风道：“没办法，只能如此，我们人太少，他们人多有占据主动权，如果不能一招制敌，贸然行动就只会平添伤亡。” “哼！等杨贤弟到了，我定要拿枪把他们全杀光！”张亮一拳捶在破桌子上，惊得那小贩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粗暴的敲门声。 屋子里陡然气氛紧张起来。 “怎么……怎么办？”小贩吓得直哆嗦。 “慌什么，听声音是两个人，直接干掉就是！这事就交给我了！”张亮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面，示意小贩去开门。 李淳风则顺势躲到烛光照不到的暗处角落藏了起来。 小贩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开门。 才刚打开门，那两个盘问的人便走了进来，还没开口说话，其中一人直接被张亮扭断脖子，死之前，连痛意都没觉察到就没了生机。 另外一个人在发现同伴死了之后，当即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往外逃。 “还想跑！过来吧你！”张亮一手捂住他的嘴，直接把他往屋子里拖，小贩惊慌失措的将门关上，跌坐在地，傻眼的看着张亮徒手又干掉一个人。 这……这就是他们大唐的战斗 力吗？ 徒手杀人！ 恐怖如斯！ “小子，你怕了？”张亮处理完两个卫兵，就发现小贩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一脸惨白。 “我……我……” “怕也没事，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杀过人，不过这两具尸首得要麻烦你藏一下。” 小贩很想问为什么是他，但一抬头，发现张亮已经去处理崩开的伤口了，另一边李淳风正在嘟囔着什么，好像是在帮两个卫兵亡魂往生…… 看样子也只有他了。 收拾完两个人之后，张亮原本以为还会有人来，但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外面有动静。 “走了？” “应该是走吧，也许在哪里等着我们也不一定。”李淳风想到之前自己在城门口看到的场景。 想来这城里的主事者，打算守株待兔的。 危险暂时解除了，张亮觉得饿的不行，渴的也不行，便问小贩有没有吃的喝的。 “有是有点，但是不多。”小贩拿出两个馒头和一碗凉水。 张亮也顾不了那么多，现在这个时候有吃的，已经很不错了。 想他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受这些罪，那些大食人，实在可恶！ “道长，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吗？”张亮啃着馒头问道。 “贫道所知不多，听他们的意思，是一个三皇子指使他们做的。”李淳风微微合着双眼，帮亡魂往生之后他就盘腿坐下打坐，俨然一副高人模样，看的小贩一愣一愣的。 “三皇子？那些大食人花头还真多 ！我们之前死的那些兄弟，八成也是他们搞的鬼！” 张亮不知道杨晨他们已经抓到了幕后作祟之人，凭他现在的猜测，也不难猜到和一点。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张亮吃东西发出的声音。 还有半个时辰，杨晨的人才会到。 “小哥，你待会要跟我们一起走？”张亮道。 小贩忙点头：“对！我想回家去。” “回家？美洲还是乱糟糟的，你就不应该来，想回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张亮看向李淳风，念在这小哥收留自己帮了大忙的份上，他倒是愿意跟李淳风说说，让他回去的时候顺便把人捎上。 有李淳风在，总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我只是想赚大钱而已，没想到会这么倒霉撞上这种事。”小贩说着便看向李淳风，白天的时候就是他，说过两天就能带自己出去的。 “小哥放宽心，你一定能出去的，等到天亮了，这些大食人就完了！” 李淳风默默睁开眼睛：“倒也不一定。” “不一定？怎么会！杨贤弟的支援一到，我们必定能踏平晋古城！”张亮霸气侧漏，仿佛已经站在城墙上睥睨天下，指挥雄狮。 李淳风也不想打击他，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杨公爷只带了一千人轻装而来。” “一……一千人？还是轻装？！” “嗯，一箱手枪。” “那……那也不少了。”张亮嘴角抽了一下，自我安慰，“就算是一千精兵，那也足够了！” 小贩面 上浮现出喜色：“那我会不会有危险啊？” “你这不是废话？到时候打起来你记得自己跑，要是跑慢了丢了小命，可不要怪我。”张亮像看逗比一样看着他。 说什么废话，打仗当然会有危险了！没危险还打什么仗？ “……” 第2216章 死的好惨呐 得到消息的杨晨当即便动身赶往晋古城。 “公爷，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消息。” 杨晨道：“道长能传这样的消息出来，或许是他找到了张大哥。” 房遗爱在一旁点头：“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没想到勋国公居然会在晋古城里。”想当初他还在那里过夜，那个时候哪里会想到某个角落关了个张亮。 一个时辰后，杨晨已经看到城墙了，来传消息的人已经提前进入城中，当他想找李淳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师父，武器已经全部发下去了，不过数量不够，大多数人只能用短刀。”房遗爱搓了搓胳膊，夜风太冷了点，“师父，武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我们该怎么办？” “怕什么，待会让有手枪的人先上，再抢夺对方的兵器不就好了，再说城中还有我们的人，我们未必就会占下风。” 一开始的时候杨晨并不打算强攻，所以也没带太多人，但是现在逼不得已只能这么做了。 当然了，要是现在李淳风带着张亮悄无声息的出来了，那他之前的潜伏计划还能再继续。 可惜现在城里动静已经起来。 杨晨有些郁闷的拿出望远镜，想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奈何城墙高大，只能看见漆黑的外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面的动静忽然变大，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师父！打起来了！”房遗爱脖子一缩，但似乎想到什 么，又昂首挺胸起来。 “拿好武器，我们走！”杨晨率先冲上去。 因为城门口已经有自己人，所以在他们还没冲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被反杀，杨晨一到，城门立刻打开。 不过杨晨还是注意到了，起码有三个自己人被对方杀死。 看来这些人的战斗力并非摆设，只不过尚未磨合，所以看起来十分懒散。 顺利进城后，里面果然已经打起来。 “那个飞来飞去的就是李淳风道长？！”房遗爱瞠目结舌。 要不是他知道李淳风长什么模样，不然差点就要以为是神仙了。 能在天上飞，还一身正气凛然，果然李淳风的道都没有白修啊。 至少在气质这一块，已经登峰造极。 “少拍马屁了，快动手！你带人去接应张大哥，刘谦，跟我去找李淳风！”杨晨道。 三人当即行动，房遗爱虽然功夫不好，但是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一手枪法十发也能中八次，整体而言杀伤力还是可观的。 “道长！” 李淳风看见杨晨，马上从墙头下来：“走！我带你去找幕后之人！” 杨晨眼睛一亮，马上跟上——难不成运气这么好，还能在这里找到那个该死的三皇子不成？ 很快，杨晨看见一片废墟，而那废墟后面就站着几个明显身份不俗的人。 “就是他们，只要你能逮住他们，或许你能知道更多想要知道的答案。” 杨晨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但是哪里怪怪的，一下子想不 出来，而且他也没时间多想，因为对面的人，已经杀过来了！ 但很快杨晨就明白过来，李淳风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一拥而上的一瞬间，李淳风嗖的一下就离开了，一下子跑的老远！！ 擦！ 这就跑了！ 杨晨大喝一声：“上！” 晋古城中烽烟四起，街上巷子里都是打斗声，尸横遍野，偶尔夹杂着令人胆寒的枪声。 小贩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崩溃的跟着张亮。 “你放心，本人砥兵沙场数十年，区区小场面根本就不算什么！跟着我，绝对安全！” 小贩吓得瑟瑟发抖，倒不是他不相信张亮，而是，为什么在追着张亮的卫兵，会比其他地方多那么多！ 好像，好像离他远一点，会更安全些…… 张亮正分离杀敌，他身边护着他的唐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尚可，倒也没有让他们两个受伤。 晋古城中的唐军，早就受够了窝囊气，但是之前那些大食人利用张亮下令，使得唐军失去管制权，还不得不缩在晋古城中，如今张亮亲自出现带头反抗，他们自然更加卖力。 “房遗爱！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房遗爱也发现了张亮：“我来救您啊！” 张亮狞笑一声，回头对小贩道：“瞧见没，来援军了！” 小贩狂喜，二话不说疾步跟在房遗爱边上。 还是这里安全…… 一场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唐军以先下手为强的微末优势取得胜 利。 晋古城内一片狼藉。 “师父！”房遗爱带着胜利的果实狂奔而来，在他身后，还有张亮。 张亮看见杨晨，不说老泪纵横，也是涕泗横流：“贤弟！你可算来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见不到你了！张慎微那小子呢！他老子在这里受苦，他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难道……难道已经战死了？” 杨晨嘴角猛地一抽：“没有，他没来，我没让他来，张大哥，你身上的伤势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就是有点费阳寿。 张亮龇牙，露出一口大白牙，但配上他一身狼狈的样子，有点憨批的感觉。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一道陌生的声音窜出来，杨晨虽然不认识，但也觉得这声音有几分欠揍的意思。 果然张亮冲上去便是一记猛拳，打的那人眼冒金星，口鼻喷血。 “狗东西，这段时间老子受够你了！敢关老子，老子要你命！” 杨晨连忙拦住他：“张大哥，你等等，别把人打死了，要算账有的是机会！反正他们现在也在我们手里了！” “给我等着！你是不知道啊，这帮孙子有多损，竟然将我迷晕之后带走，关在一间不见天日的暗室中！若非道长来救我，恐怕我现在都还出不来呢！哎哟……”张亮身上的伤口开始冒血，痛的他下意识呼出声来。 杨晨让房遗爱带张亮去收拾伤口，自己则走到那几个被抓 的大食人跟前打量。 刚才出声的，便是眼前这个一身狼狈，身上衣服还有点焦黑的男人，看样子，他才是领头的。 杨晨没兴趣多说什么，道：“刘谦，把他们看好，知道什么东西的，全问出来！” 等到刘谦将人带走看押，李淳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 “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接管晋古城，道长，还要麻烦你往宁嘉城跑一趟，带兵过来。” 李淳风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小贩面前，道：“你已经自由了，可以走了。” 走？ 小贩苦着脸环顾四周。 大晚上的他能去哪里？ “多谢道长！小的等到天一亮，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 李淳风微微颔首，反正他答应小贩的事情已经办到，其他的事情不在他职责范围之内。 李淳风很快动身往宁嘉城去。 此时的晋古城一片狼藉，死伤无数，尸体都横陈在街头，倒是普通百姓鲜少有受伤的。 大食人的手下基本上死光了，不死的也都溃败而逃，已经不成气候。 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大街上的尸首才被清理干净，逐渐恢复秩序。 全部都收拾妥当，杨晨才去找刘谦。 “拷问的如何了？” “公爷，指使他们的人就是三皇子，带走勋国公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之前我们抓到的那几个大食人，应该只是其中一股力量。”刘谦认真的分析当前局势，以现有的消息判断，恐怕在 其他城池中还有大食人，他们伺机而动，想要实现斩首行动，但是现在暴露的已经太多，甚至他感觉再过不久，就能锁定那个三皇子在哪里了。 杨晨摸着下巴思索：“那这些人还有用吗？” “嘎？没，没什么用了吧？”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三皇子在哪里，来晋古城的目的，也就只是想要干掉倒霉催的张亮而已。 可也就这么一个任务，他们也没完成。 杨晨道：“既然如此，那就留给张大哥杀吧，看他的样子，应该没少吃他们的亏。” 这话被对面几个大食人听到了，脸上恐惧的表情像是看见了鬼怪一般。 不……不要啊，还是直接杀了他们吧！ 晋古城的风变迅速，第二天的时候李淳风带着人快马加鞭赶来，顺利接手晋古城。 “张大哥呢？”杨晨打算带他回去了，张慎微现在肯定急着见他，而且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等着被张亮知道呢。 “在鞭尸呢。”刘谦道。 “……” 那几个大食人，死的好惨，听说待会还要被扔到河里去喂鱼。 啧，死的好惨呐。 刘谦饶有兴致的嘴角挂着笑。 不知道为何，杨晨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刘谦对自己的阴笑，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在持续进行中，直到被受不了了的杨晨一脚踹回现实。 “笑个屁，赶紧去找张大哥，跟他说要走了！” 刘谦去找张亮的时候，他果然还在泄愤，现场惨烈的模样惊得刘谦再也 笑不出来。 “什么？要回去了！哼！真是便宜这帮杂碎了！”张亮意犹未尽，看向边上刘谦，有了个馊主意，“刘兄弟，要不你继续，我还准备把他们扔河里喂鱼呢！” “不用了吧。”刘谦脖子有些僵硬，“公爷还在等我们呢，我们赶紧先过去吧……” 第2217章 张家的特色谈话 “杨贤弟！”张亮欢天喜地去找杨晨，“我们听说，我们要回去了？” “是啊，晋古城的事情已经好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至于三皇子的消息，说不准慎微那边会有什么发现。” 张慎微跟着那两个茶馆夫妇，到现在过了好几天，应该已经查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那行，我们现在就出发！” 杨晨微微颔首，当即吩咐下去准备离开。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毒辣。 “张大哥，回去后有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开心的。”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张亮坐在杨晨对面，胳膊上的绷带正在任由军医帮忙，“要是张慎微那小子能给人生个孙子出来，那才是真的好消息！” 杨晨笑呵呵的道：“那看来这个好消息还是很对你胃口的。” “什么？那小子真要给我生个孙子？”张亮瞠目结舌，“我……我没有被关十个月吧？” “不是，是他说，他想要成亲了。” 张亮哈哈一声大笑：“好！成亲好啊！不过……这地方上哪里给他找老婆去！” 杨晨思忖片刻，道：“要不然等我们回去见了太上皇，请求太上皇赐婚吧。” 李世民赐婚，那么不是公主也是郡主，总之不会吃亏就是。 “那感情好啊。”张亮眼里隐隐泛着泪光——他终于要熬出头了，要当别人家公公了？ 回去的时候要照顾受伤的张亮，所以赶到宁嘉城的时间长了不少。 “夫君！” 在城门口的杨雪马上飞奔过来，扑进杨晨的怀里。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道长说要带人去支援的时候，我差点就跟着一起去了。” “支援？” 分明是叫他回来带足够人手，好接管晋古城的，哪里来的支援。 但看杨雪在自己怀里的模样，那小脸担忧温柔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水汪汪的，看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那好吧，他就是很危险。 “雪儿别担心，我可是大大的福星，怎么可能会出事，你担心我，那你有没有好好休息？” 杨雪乖巧的点头，她毕竟是一个母亲，在有了孩子之后，孩子也是她最在乎的：“夫君，事情都结束了吗？” 杨晨一边和杨雪腻歪在一起，一边往里走：“暂时还没有，不过张大哥平安被救出来，已经是一件喜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要紧大事。” “那那个大食人的三皇子怎么办？”说起三皇子，杨雪小脸紧绷，看她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糟心的三皇子干掉。 杨晨宠溺的捏着她鼓鼓的两颊：“你就好好呆着，不要想那么多。”要是可以，他更想让杨雪离开这里，回到长安去，只有在长安，他才能完全放心。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杨雪没有来美洲，或许他们的爱情结晶就要晚几年出现了。 杨雪乖巧的点点头，但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把那个烦人的主谋抓出来！ 张家父子愉快的相见了。 “爹！你可算回来了，儿子差点以为就见不到你了……” “狗东西，有这么咒你爹的吗！” “不是，我这是表达自己的担忧之情！” “哼，少放屁，对了，你不是要成亲了吗？我儿媳妇人呢？” “爹，这事我们回去再说……” 张慎微试图拉走张亮，被他老人家一膀子甩出去老远：“别想糊弄过去！先说好，你看上谁了！等我回去就找太上皇赐婚！要不，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也行！” 张慎微嘴巴抽搐了一下，眼巴巴的看向杨晨，想跟他求救。 杨晨正怜爱的抚摸着杨雪的发髻，将她脸上稀碎垂下的青丝轻轻捋好，好像根本没看见张慎微。 很秀，也很刺激。 被刺激的张亮力气变得更大了，一把拽起张慎微，仿佛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一样，直接把他拽了出去。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回到宁嘉城后生活变得平缓许多。 第二天的时候杨晨去找了张慎微，装作没看见他右眼角的乌青，忍着笑意低着头：“那夫妇身上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吗？” 张慎微无精打采的强撑着精神：“有点消息，但是他们知道的也不多，我打算先蹲到那个信使，不过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就不好说了。” 昨天晚上，他爹用实力跟他进行了一场‘友好’的谈话，谈话内容涉及成亲选择对象和婚后生几个娃，中间偶尔出现意见分歧，也很快 用实力被摆平，当然了，他是被摆平的那个，所以到今天为止，父子二人已经达成了空前一致的意见。 杨晨唔了一声，眼神瞟过去，眼角浮现出笑意来，在他笑出来之前，很明智的选择站起来：“我去看看那两个人吧。” 刚从张慎微那里出来，杨晨就遇上张亮。 “张大哥，你这是去哪里了？” 张亮红光满面，回到宁嘉城后他的伤势好像就好了，杨晨私以为心情好果然能出现奇迹。 “我去见那两个杂碎去了！不肯说实话，我就揍了他们一顿！” 杨晨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张大哥，你找谁去了？” “就是那茶棚里的两个啊！我问他们三皇子在哪里，他们居然跟我说不知道！”张亮很生气，“我就让人把他们分开关押，谁先说实话，谁先放出来！” 杨晨眼皮子一抖。 夺笋呐！ 你儿子没老婆，你就去霍霍人家两夫妻。 不过分开来关押也好，信息不流通，就会造成消息不对等，说不定真的能套出点什么来。 “杨贤弟，你去哪里啊？” “我随便走走。”杨晨不敢说他要去找那夫妻两个，生怕张亮兴趣又上来，到时候非要跟着他一道再去霍霍人家。 “那行，我回去补个眠，你继续走走吧。” 你这个精神抖擞的样子哪里是要补眠的？ 杨晨心里腹诽，跟张亮告了个别，就走了。 一路到了地方，这是一个改造过之后的暗室，说是暗室，跟 小黑屋是一个级别，走进去之后有不少人把手着，黑漆漆的，只有昏黄的烛光摇曳在其中。 “那近日刚被关进来的两个人呢？” “回公爷，就在这里呢。”看守士兵自觉的在前面带路。 张慎微原本没想将这两人抓起来，但是张亮一来，就把这事做了。 杨晨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既然对方的目标是他们几个人，那么只要加强自身的安全防卫，对方便无计可施，而且经过这几次事件，很难说对方不会改变策略。 总而言之，只要他们没有危险，那美洲的定海神针就还在，想要撬动，除非真的在地球外面找到一个可用支点。 一个沉重的铁门被打开，杨晨便看见里面有一个男人，蹲在角落里，仔细看去，果真是那茶摊摊主。 “你好。”杨晨古怪的打招呼方式让对方如临大敌。 “你……我见过你……” “不错，我叫杨晨，我来这里是想再问些关于三皇子的事情。” “我……我知道的已经全部都说了，我根本没见过什么三皇子。” “那送消息的人呢，你见过吗？” 或许是杨晨跟张亮凶神恶煞的形象反差太大，男人一开始害怕过，可见杨晨说话斯斯文文的，心里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刚开始他找我们，给我们钱，让我替他办事而已，后来，我就只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更换旗子的颜色，再也没见过了。” 杨晨微微颔首，或许 是男人说话太过真诚，杨晨倒是不怀疑他说谎。 “那好吧。”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见杨晨起身要走，男人迫切的站起来，他身上有伤，说话的时候只能强行忍着疼。 “不知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还会有人对你们用刑，我会让你们平安活到离开的时候为止。” 杨晨说完便走了出去，隔壁还有那个女人，他倒是没打算过去再问。 他有种直觉，这两个人，似乎也只知道这么一点而已。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仅此而已。 事情没什么太大的进展，杨晨回去算了一下下次穿梭时空的时间，至少还有半个月，倒是不用担心会忽然消失。 只不过，翠花到现在都还没醒来，她似乎是被系统强行关机的。 还有那天晚上出现故障的圆盘飞行器，或许是那次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至今为止也没有再出现过。 杨晨在空间里尝试了几次启动翠花，但都没有变化，翠花连动都没动一下，最后只能放弃，出了空间。 “公爷！” 才刚出来，就听到刘谦在门外鬼叫。 “有什么事情？” 刘谦站在门外，嘿嘿一笑：“公爷，你之前不是说要造砖房的吗？已经差不多完工了。” 这么快？ 杨晨愣了一下，一边往外走：“走，带我去看看。” 他就买了两辆车，一辆几乎报废，另外一辆没油，报废的很难修，但是没油的倒是还有机会能解决。 眼前一座硕大的砖房 ，窗户四通八达，要不是知道那是窗户，杨晨都以为这玩意是隧道了。 太多窗户了！ “干什么要这么多窗户？” “额，公爷，你不是说要炼油吗？就那个汽油，气味也太难闻了，要是不多弄些窗户，我怕会出人命啊！” “……” 靓仔无语。 不过好有道理的样子。 第2218章 一坨屎 刘谦自认为这个是绝对的真理，就算是杨晨，也不能阻止他让人多修几个窗户，毕竟……这地方不用说，以后自己也要常来，臭出毛病来可咋整？ “公爷，那炼油是怎么练的？” 之前杨晨命人造砖房的时候，也命人将挖掘出来的石油运送过来。 之前路易斯占据美洲的时候，就派人找到了不少天然石油矿，虽然开采力度不大，但是一直都在暗中进行着，后来杨晨接手之后，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暂时停止了开采，这次为了炼油，又命人挖了不少出来。 炼油问题不大，过程他都能查出来，难就难在要准备好器材。 “先不着急，我回去弄些草图来，你找人做出来，有了器材，就能炼油了。”杨晨参观了一圈这间砖房，虽然赶工赶的很着急，但是质量上没的说，看起来还是很牢靠的样子。 为了加快速度，杨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出来，晚饭都是刘谦亲自端过去，吃完后又端走的。 到了第二天，杨晨才把图纸拿给刘谦，让他找人赶紧造出来。 这东西其实不难造，但是在美洲，很少有工匠存在，所以刘谦耗费了老大力气才找到三个可以用的工匠，连雇佣的工钱都是好几倍。 这天，张慎微匆匆跑过来找杨晨，告诉他那个信使被找到了。 “那家伙藏得好深，我以为藏哪里了，结果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什么意思？” “师父，你绝对想不到他是什么人！他竟然乔装打扮混进了我们军营！这次要不是被我发现猫腻，否则还找不到他呢！” 杨晨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乔装混进了大营？” “没错！师父，之前我们不就是怀疑伙夫有问题吗？不过那时候都没人留神到他！军营里的伙夫时常要出去采买，能进出军营，所以传消息很方便！这次也是意外才找到人的……”张慎微一说起那个混蛋来，就气的牙根痒痒。 “那就好，有问出来什么吗？”杨晨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询问事情进展。 张慎微道：“刚抓到人就过来找师傅你了，我还没问呢，现在我爹在。” 张亮在？ 那小子还能活？ 杨晨头皮发麻，之前那夫妻两个就遭了罪，八成…… “快走，省得见不到最后一面！” “……” 等到他们到地方，果然看见张亮正在动刑。 自从被大食人带走之后，张亮和张慎微的性格仿佛掉了个个，张慎微脾气倒是好了，张亮则成了个暴脾气。 那被揪出来的信使细作鼻青脸肿，鼻孔下面还挂着两道红色血迹，垂着脑袋，奄奄一息的喘着气。 看起来伤的很严重，但他们心里都有数，张亮不至于真的下死手把人打死，这么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面上表现的就是另外一回事。 只见张慎微以极其夸张的步伐飞快冲到张亮跟前，一把抱住他老爹的胳膊：“爹！手下留情啊！这人要是死了，儿子这段时间就白忙活了，您老吃的苦，也就白吃了！爹……咱们先把人找出来，到时候要杀要剐都随便您！” 张亮气的要死。 这小子拦就拦，罗里嗦这么一大堆，搞得他像是个魔头一样。 “去你的，给劳资起开，我没揍他，我在问他话呢！” 张慎微默默的松开手，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犯人。 张亮说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杨晨看准时机上去劝架，张家父子俩这才没继续闹剧。 “张大哥，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张亮道：“没呢！这小子嘴硬的狠，我抽他他都不说！” 张慎微嘟囔着：“还说没动手……” “啪！” 一个上好的新鲜巴掌稳稳落在张慎微后脑勺上，憋得他一张脸通红。 张亮哼了一声：“欠揍。” “……” 张慎微偃旗息鼓。 杨晨问道：“这人怎么样？” 一旁一直候着的将官已经冷汗连连，之前就怕张亮真的把人打死，可他又不敢出声阻止，现在看到杨晨到了，眼含热泪。 “回公爷，现在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皮肉伤比较严重，要止血。” 言下之意便是，这人不仅挨揍，还挨抽了，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有伤。 透过那件粗布麻衣，杨晨还真看见隐隐红色血迹，嘴角抽搐了一下：“先给他止血。” 一旁的张亮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那人有了喘息的机会，逐渐缓过神来，在扫到张亮的时候，杨晨明显发现他身子在微微发抖。 可怜的孩子啊…… 就这胆量，还敢当卧底？ “你好，我有点事想问你。”杨晨最近很礼貌，主要他怕自己太凶会把这位脆弱的卧底吓嗝屁。 “你……你是？” “我叫杨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竟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潜伏这么久，这说明你的业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呢，胆量上还是欠缺些。”杨晨笑了笑，继续道，“这样，我们也不要浪费彼此之间的时间，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保证不会要你的性命，怎么样？” 见他不说话，杨晨也很有耐性，叫人搬来椅子给自己和张亮坐下。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我……” 杨晨吹了一口热茶，道：“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如果你想要活命，那肯定是要配合我的，不然我就不救你了。” 所谓的救你，就是阻止张亮当众抽死你。 “而且你放心，我想知道的只是三皇子的消息，你只要说出来了，你对我们不存在任何的威胁，我没必要非要杀了你，到时候自然会放你走。” 这话很真，这人除了能提供情报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已经露过脸了，以后还想重操旧业就不可能。 当然了，他要是跟着那个三皇子上战场跟他们作对，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以这位兄台的胆量，在战场上当炮灰的可能性无限的大…… 对方似乎很心动，但是忠诚也是占据分量的，所以他很纠结。 张亮努力克制自己的暴脾气，时不时的瞪两眼张慎微。 张慎微忽然从一旁抽出一块烧红的烙铁棍来，猛地放入水中，滋滋滋作响，水变成雾气袅袅升起，看的人毛骨悚然。 “这铁已经烧得通红了，上头图案可是我叫人特意雕刻的，想看看是什么图案不？”张慎微一声奸笑。 杨晨眉毛一扬：“还有图案啊？那张猪皮来，给我看看？” 一旁的士兵十分配合，马上拿来一张几寸厚的猪皮，张慎微将烙铁烧红后，直接按在猪皮上。 滋滋滋——烧焦的猪皮瞬间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焦味，视觉冲击极其强烈！ 那卧底同志大约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看着那块烧焦的猪皮，眼珠猛突，一脸惨白，嘴唇发抖，活像见鬼似得。 那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撅过去似得。 张慎微啪的一声将烙铁拿开，一个狗屎形状的图案出现在眼前。 这家伙是……真的狗啊！ 一坨屎！ 张亮嘴角抽了一下，一脸嫌弃的看着张慎微，恨不得自己没生出来这个玩意过。 “要是把这个东西烙在你脸上，你猜要怎么样才能去掉？” 杨晨马上跟上节奏：“这疤痕不同于其他的烫伤，应当会深入好几层皮，不管多好用的祛疤膏药都去不掉，只能……刮皮。” 刮……刮皮？ 这些大唐人，还是人吗？ 这么恶毒的法子怎么能用在人身上！ “师父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在这烙铁上还加了点东西，这药效十分神奇，就算是刮皮都不一定能去除，我曾经在一只死了的野牛身上试验过，直接连骨头都烫上了，想要去除，或许还要如同关云长一般刮骨。” 刮、刮骨？！ 杨晨一脸惊悚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我说这位同志，你就快说，反正我答应过不会要你小命，绝对会让你活着的，但是呢……我刚刚没答应你不会让你脸上留疤呀，要是这烙铁印下去……换成我，我可能会选择去死。” 张慎微已然拿着烙铁走上前。 张亮竭力克制自己想要大开杀戒的冲动，强行让自己坐在椅子上喝茶。 喝茶好啊，清新凝神，不开杀戒……那烙铁看起来挺有意思，为毛不早拿出来给他玩？ 这该死的大食人卧底，你要是打死不说那多好啊…… 不行，喝茶，清心静气…… “我……我说！”眼看那烙铁越来越近，那人吓得半死，“三皇子……三皇子就在南边，他身边跟着很多高手……” “在南边？南边哪里？”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每每传信，都是以飞鸽传书之法，那鸽子自动寻路，我也不是很清楚。” “飞鸽传书？”杨晨登时眼睛一亮，“可有查到鸽子？” “回公爷，暂时没有！” “你骗我们？！”张慎微的烙铁猛地往前一送，直接触碰到他破烂的衣衫，顿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一股猛烈的热浪透过衣料扑在皮肤上，差点就将人吓晕过去。 “我没有！我没有！我上次刚传完信就被你们抓了！那鸽子……还没飞回来呢……呜呜呜……” “真的？”张慎微厉声问道。 “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别烫我啊！我不想顶着这么丑的一坨屎出去见人啊……我什么都说了，求求你们放了我……” 第2219章 看爸爸的眼神 那所谓的信使说的话，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反正张慎微最终还是拎着他去蹲鸽子去了。 张亮八成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鸽子炖了吃，为了不坏大事，打算跟着杨晨去看看他要的炼油工厂。 最明白炼油的重要性的人是刘谦，随意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在炼油厂，盯着工匠们把打造好的器材逐步完善，才开始尝试着炼油。 但炼油却是没那么容易，用植物榨油，都没这个难度系数高。 刘谦灰头土脸的，叹了一口气：“公爷，好难啊，要不……”等回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再去加油？ 杨晨摇摇头表示不行。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就算是加油，那也要自己想办法捏住。 主仆两个的暗语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张亮啃着个苹果一脸不解：“杨贤弟，这房子能让那铁车跑起来？” 之前坐过一次汽车，张亮就一直眼馋的紧，可后来知道杨晨的车坏的坏，没油的没油，他心里就难受的痒痒。 “房子不能，炼出来的汽油可以，有了汽油，车就能跑了。”杨晨道。 这理论对张亮来说似乎挺有难度，因为他正歪着脑袋一副辛苦思索的样子。 在炼油厂房里待了一天时间，正准备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张慎微派人过来告诉他们好消息，蹲到鸽子了！ 杨晨和张亮马上赶回去，到了之后，就看见张慎微手里有一只鸟笼，里面就是一只白嫩嫩的鸽子。 想要培训一只能传信的信鸽，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杨晨现在倒是有点佩服那个没胆气的卧底了。 虽然他胆子小，但是技术不错啊。 “师父，我们只要把这只鸽子放了，跟着它飞走的方向，就能找到那个三皇子的老巢！把他一锅端了！” 那只笼子里的鸽子自顾自的叫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危险，也没看见正有双眼睛，正贪婪的看着它浑身上下健壮肥美的鸽子肉。 张亮感觉自己很饿啊。 自从被关了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喝不好之后，他就对吃的有股莫名的冲动。 杨晨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往边上一站，正好挡住对方的视线，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鸽子飞过来的时候，身上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那人说一般都是他传消息过去，三皇子那边鲜少会更迭命令，所以大部分时间鸽子飞回来的时候，腿上什么消息都没有。”张慎微解释的道，顺便将笼子放到桌上。 这鸽子太肥了，有点沉。 因为天色已晚，而且外面还不合时宜的下起雨来，杨晨三个人决定至少等雨停了，再将鸽子放出去。 接近子时时分，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张慎微挑选出三个信任的好手，放飞鸽子后，三个人骑着快马疯狂追赶。 “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可说不准啊。” “……”张慎微点头。 ………… 杨雪最近吐的有些厉害，脸色时不时的很难看，杨晨担心的狠，可偏偏这个地方连像样的奶妈都找不到，照顾杨雪的担子全落在轻尘肩膀上。 “雪儿，要不要再躺一会？” 杨雪小脸青白，看起来很不舒服：“我不想躺着了，我们起来走走好不好？” 扶着杨雪走在院子里，忽然听到一道说话的声音。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避之不及，女人紧追不舍，三言两语下来，杨晨就认出来那道男声，是李淳风的。 至于那个女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那个厨娘。 所以…… 这事发展已经超出掌控了吗？ 杨雪似乎也有些惊诧：“夫君，我没听错？李道长是在谈及婚嫁之事吗？” “大……大概？”杨晨哆嗦了一下，虽说这事是他牵头干的，也很缺德，但是冷不丁告诉他有可能积德，他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李淳风……和厨娘？ 杨晨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行，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要不然将来李淳风后悔了，不得让他来背黑锅啊？ “雪儿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杨晨疾步走上前，可还没等他露脸，就听到李淳风几近崩溃的一声呵斥：“请自重！贫道乃是修道之人，绝对不会有此凡俗之想，若是姑娘不愿意自己离去，那贫道也不介意帮姑娘找个夫婿，到时候满意不满意，可就由不得你了！” 哦豁，这么缺德？ 得把李淳风逼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他说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话来？ 看样子八成是他们离得太远，所以听岔了。 既然如此，杨晨当然要走，不然这个时候出现那多尴尬。 “杨公爷？你怎么会在此地？” 杨晨才刚走了一步就被叫住，扭过头，正好看见一个略显肥硕的身影狂奔而去，娇羞中带着悲愤，悲愤中带着委屈。 是那个厨娘。 至于李淳风，正仙风道骨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就这么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看成一个大型蜂窝煤。 “咳，好巧啊，道长，你不在房间里休息也来散步啊？我陪我夫人散步呢。”杨晨顺势走过去扶杨雪，杨雪配合的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同时道：“道长刚才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吗？好像走了呢。” 李淳风坦坦荡荡的点头：“是有，一桩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你当然不想提了，毕竟你都这么威胁别人了…… 杨雪不知道刚才杨晨听到了什么，但是看他表情，便隐约猜到点什么，不由得脸色也有些尴尬。 “贫道还需参悟天道，就不多留了，告辞。”行了一个潇洒的道礼，李淳风转身离开。 “夫君，什么情况？” 杨晨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刚才搞错了，是那个厨娘缠着他……” “……”杨雪若有所思，“夫君，李道长近来倒是不再缠着你说些胡话了，我们也不用想办法送他回去了，就让他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了，我们再把他安全送走就是。” 杨晨微微颔首，但李淳风说的，却也不是什么胡话。 空间那件事，刘谦已经知道了，并且也已经接受，由此可见，这件事也没恐怖到把人吓疯的地步。 在那天晚上圆形飞盘出现故障消失，和翠花彻底被关机失去行动力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他带着杨雪她们到后世生活，有没有可能性？ 毕竟在大唐的生活已然十分安逸舒适，可在后世，却还有各种不习惯的麻烦。 但内心深处，杨晨十分渴望能和家人分享从前生活的环境。 仿佛水乳交融般，那种欢快愉悦的参与感，是无可替代的。 “夫君，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次呢。”杨雪伸手探了探他额头，“也没病呀。” “我没什么事，就是在想些别的有些走神，走，我们去走走，散散步，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找稳婆和大夫来了。” 杨雪笑着道：“这还早着呢，哪里要什么稳婆？” “有备无患，这总没错的。”杨晨亲昵的揉着她脑袋上毛茸茸的碎发，“雪儿，你想不想知道李淳风口中一直惦念的那个天机？” “啊？”杨雪一时没有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或许有一天你会突然知道，但愿你不要被吓到。” “夫君，你不会真的病了？怎么也跟着一块胡言乱语？” 杨雪一直摸他脸，但温度正常，表情也很自然，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我没事。”杨晨心里纠结着，索性不再去想，打算等美洲的事情了结了再说，至于下次再回到后世世界，他应该做个计划。 总有一天，他要带着家人一起过去生活，这样才有意思。 那三个被张慎微选出来跟着信鸽的人，在三天之后，终于安全返回，一个都没死。 “你们确定那个三皇子就在那里？” “非常确定！” 杨晨和张慎微对视一眼。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浑身贵气的少年，拉着一张渔网捡鱼虾，晚上住在茅草房里，偶尔还要指点江山，想要千里之外取他们首级？ 这不是在逗他们？ 知道那个三皇子在南边，但也不至于在海边！ 那三个亲眼所见的人却义正言辞的道：“我们用生命保证！” “那你们为什么不留一个人在那里盯着？”张慎微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他们，就好像在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泡，竟然全回来了！ “额，将军，这也不能怪我们，那地方一马平川，多条狗都能被发现，我们根本待不住啊……” 张慎微还想骂娘，杨晨点头道：“那倒是，海边一望无际都是平原，想要藏身的确不容易，既然如此，你们也应该在附近的城池留下监视才对，行了，别再说了，给你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带着人，去将那三皇子毫发无损的带回来，记住了，要是你们带回来的三皇子是个假的，那就要军法伺候了！” 被委以重任的三人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热血沸腾，一双充血的眼睛，激动的望着杨晨。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爸爸一样。 这眼神几个意思，他们是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都是伺候，但是他说的是军法伺候啊！ 这玩意多两个字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杨晨被看的头皮要炸，握拳佯装咳嗽一声，提醒他们注意形象。 “杨公爷放心，我等定将贼子捉拿归案，不辱使命！” 这可是个天大是功劳啊！ 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原本还以为追个鸽子是苦差事，没成想这将功补过的机会竟然这么大！ 第2220章 我是有节操的 张慎微很负责人的挑选了一队人马给他们驱使，足足有三千人之多。 这么多人去抓一个三皇子，而且还是先发制人，应当不会有太大出现纰漏的可能。 但临走前，张慎微考虑到对方的泥鳅属性，还是自作主张的给他们多加了一些额外装备。 总之，那三个打算将功赎罪的人走之前，雄赳赳，气昂昂，十分阔气。 “慎微，你是不是将那一箱手枪都给他们了？”杨晨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张慎微道：“是啊师父，不好意思没有经过您同意就把手枪拿出去了，原本我是想给他们长枪的，但是长枪本来数量就有限的很，我废了好大劲也只挤出来十几支，所以才想着再拿一箱手枪给他们防身，以备不时之需。” “那你把弹夹里的子弹给他们了吗？” 张慎微逐渐睁圆眼睛：“里面原来没有吗？” 杨晨表情逐渐微妙起来：“本来有的，上次救你爹的时候用完了。” “……” “……” “那什么，你们两个！快去把人给我追回来！不是，把手枪给我追回来！” 手枪里没有子弹，那拿去装逼用吗？ 别到时候没把人带回来，因为装逼自己人死了！ 这是很恐怖的噩耗，要是被他爹知道，抽死他吊起来祭奠死去的这些二货也不是不可能！ 张慎微细思极恐，想来想去他索性自己骑马去追。 狂奔之后，只余下一地的泥土灰尘，呛得杨晨眼泪直流。 这个孽障啊！ 张慎微去追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杨晨不准备在城门口等着，直接就去炼油厂。 很多工人都在，不过都是被临时拉过来的。 主管这里的人是刘谦，他给自己封了一个‘总经理’的职位，让别人叫他刘经理。 据说，这灵感是从周国涛公司里得来的。 “刘经理，这个东西放哪里？”一个憨厚的小老头样的‘早熟’少年拿着一个硕大的零件问他。 “笨死了！按照图纸来，另外，你们几个小心点，这些石油可是很贵的，把你们卖了都买不起这么贵的石油！”刘谦有模有样的指挥着，看见不远处杨晨过来了。 公爷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来的，难不成又来视察？ 刘谦当即走过去：“公爷，怎么不在家陪着夫人呀？” 这个问题问的好。 “要你管。” “……” 在炼油厂监督了一个下午，杨晨看的十分迷惑。 “刘谦，你先告诉我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石油放进水里？” “公爷，这是在做实验，你等着，待会可能就会有结果的。”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放进水里能有屁用！我让你们按照我写的步骤去做，你到底在干什么？！” 刘谦汗颜：“公爷，石油没了……” “你说什么？”杨晨震惊的看着他。 没了？ 几吨的石油矿，你跟他说没了？ “不是啊公爷，是这里留存的石油不多了，他们就想啊，要是加点水稀释一下，大概能等到新石油运送过来。” “……” 这是哪个天才发明的主意！ 杨晨怒视刘谦，简直是要喷火了。 那是石油！ 本来就知道不多了，还瞎折腾！ 找死！ 刘谦吓得瑟瑟发抖，这些不用杨晨吼着叫他干什么，他自己就一溜烟跑过去阻止工人们的脑残行为，然后乖觉的开始按照杨晨给他们的步骤开始做实验。 按照公爷的意思，大概就是没了就没了，但绝对不能自作主张胡来。 刘谦领悟到精髓，当即精神一振，开始认认真真的干活。 杨晨在门口气的不行，看了一会，看见他们真的老老实实在干活了，才逐渐气消。 趁着这个空档，杨晨钻进空间里，蹲在翠花身边开始检查翠花的身体问题。 翠花的状态和上次一模一样，连躺着的位置都没变。 那控制机器人的平板就放在地上，上面的电量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里面的系统似乎也出现了问题，杨晨只能勉强解锁，其他的行为全部都不被允许。 “看样子应该是翠花的系统被禁止了，看来，那什么科学院的圆盘飞行器是和翠花他们一个地方的科技产物。”杨晨在平板里四处，想要找些许能解决的办法，但是一无所获。 “所以他们是想将翠花带走吗？这是一个科学实验吗？那我穿越呢？是意外还是人为？” 还有这个空间的存在。 这些都需要突破时空的禁忌，掌握时空里的法则才能办到，可后世的科技手段，已经能达到这个地步了吗？ 杨晨觉得匪夷所思。 要是有这种科技手段，那不得上天入地？ 搞不好还能到古神话时代把女娲给带回来。 杨晨嗤笑一声，盯着翠花看，看着看着，伸手在她身上摸索，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自己遗漏的机关之类的。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圆鼓鼓的按钮形状的物体在翠花腰部上，杨晨手指按在那里，马上顿住。 “不会是人工开关？” 虽然脑子里还有疑问，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直接按下按钮！ 杨晨蹭的一下掌心冒出冷汗。 不会自爆？ 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杨晨盯着翠花，却是没什么太大的动静。 “看来……” 叮—— 一道细微的声音从翠花身上传出来，杨晨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定定的看着地上躺着的翠花。 下一秒，翠花的眼睛竟然泛起白色的光亮来。 一层一层，如同海浪一样，晦暗不明，直到最后变得白炽灯一样亮。 “翠花？这是醒过来了？” “主人。”翠花越发冰冷机械的声音传了出来。 杨晨面露欣喜：“你真的醒过来了？太好了！翠花，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翠花道：“系统故障，系统故障，系统……”咔的一声，不动了。 杨晨下巴差点掉地上。 什么情况，又宕机了吗？ 所以那个按钮是临时逗着玩的？ 杨晨视线落在那个按钮的位置，理智告诉他上去掀开衣服看看，但是节操在鄙视他。 “系统故障要怎么修好？拆了重修吗？”杨晨边说边去掀开翠花腰间的位置，一个圆鼓鼓的小按钮出现在眼前。 很平平无奇，看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 杨晨不怕死的又按了一次，但是这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唉，看来想要修好翠花……得找李谷轩帮个忙。” 虽然李谷轩只是个商人，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还真能修好翠花，或者，还能查清楚翠花背后的真正主人。 杨晨从空间里出来，虽然一无所获，但是心情还算不错。 刘谦还在炼油厂里忙活着，大约是知道他去了空间，所以等他一出来，刘谦便过来。 “公爷，没出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事情，你先在这里盯着，我先回去了。” “公爷放心，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杨晨不放心的拍拍他肩膀：“别放水了。” “……” …… 张慎微回来的很快，带着那箱没有子弹的手枪，气喘吁吁的。 杨晨正在吃饭，他就走了进来。 “师父，我追回来了。” “嗯，现在我们就只要等着就好，另外，你去把那夫妻俩放了，当初说过的，我不会要他们的命。” 那夫妻二人看起来也就是拿钱办事的主，倒没什么坏心思。 张慎微点头应下，想起来一件大事：“师父，我爹说要给我选老婆，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跟谁成亲啊！你帮我拿个主意，我爹说等我们回去，他就叫太上皇给我赐婚啊！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当然要考虑清楚我要跟谁成亲了！”他可不想跟一个合不来的女人过一辈子，那不得烦死？最好是跟师父师娘一样，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男主外，女主内，日子红红火火，没那么多糟心事。 杨晨淡定的道：“那你先说说，你都认识谁家的闺女？” “啊？我……我一直在外面，哪里认识谁家的闺女？” “那不就好了，你自己都没有可以选择的人，又要成亲，那不是只能靠太上皇赐婚了吗？” 好歹太上皇赐婚的女人，家世样貌都不会差。 “可……可万一我不喜欢怎么办？” “相亲不就是这样吗？” 张慎微耷拉下脑袋，不知道说什么了。 杨晨只能安慰他：“你要这么想，你现在都是大龄青年了，人家小姑娘好歹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你们就算是大叔配萝莉，某种方面来说，还是能过的很开心的。” “那……那万一要是不开心呢？那可是皇家赐婚，想要和离都难。” “你这还没成亲呢，就想着离婚，有你这样的吗？”杨晨没好气的踹他一脚，叫他坐边上去说话，“你别这么悲观，太上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看看他的后宫，不就是很安稳吗？这说明太伤害的眼光是没有问题的，给你选的女人，难道还能故意选一个脾气差，不好相处的？” 张慎微心逐渐定下来：“那倒是，大唐贵女，也没几个差的离谱的。” 杨晨点头：“那可不是，毕竟跟小武一样的，是没几个了。” 张慎微缓和下来的脸色陡然又严峻起来，细看之下，好像比刚才更难看了…… “咳，要不我们再继续聊别的？”杨晨喝茶，假装自己没说过这话。 第2221章 要死了 十日后，那队出去的人马终于回来了。 “将军，末将等幸不辱命，把人弄回来了！”为首的大壮个一脸喜气，说完这话之后又有些羞赧起来，“就是……就是那个三皇子身体太弱了……” “你们不会把人弄死了！”张慎微激动起来。 “不不不，没有弄死，怎么能弄死呢？”大壮个解释的时候有些心里发虚，“死是没死，就是有点毛病。” 这事还真不能怪他们，谁叫那个三皇子身体素质这么差的，当初抓的时候他非要跑，还把腿摔断了，好不容易接骨接上了，他又一不留神生病了，现在躺在马车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像下一秒稍微用点力，就会嗝屁一样。 张慎微快步走到马车前，掀起帘子一看：“好家伙，怎么病成这德行了？你给他喂药了？” “我没有啊！将军，这不怪我们，这个三皇子就是个病秧子！当初我们去抓他的时候，他都没跑的了，要我说，街上随便拉只羊来，跑的都比他顺溜！” 这话显然刺激到马车里的三皇子了，想要骂人，但止不住的咳嗽。 张慎微怕对方病气会传过来，马上放下帘子：“行了，先把人带回去给师父看看再说。” “是！你们几个，快跟我走！” …… 杨晨围着那个三皇子看了好几圈，看的对方浑身发寒，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恶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过慧易夭？因为太聪明，心思太重，所以身体就差，一不留神，一个巴掌就能拍死。”杨晨说着自己的总结，好像根本没看见三皇子猪肝一样的脸色，“这就说明，上天在尽可能的保持世界平衡，给了你智慧，就拿走了你的健康，小伙子，我很同情你啊……” “……” “不过话说回来，你年纪不大，胃口却是不小。” “成王败寇，我如今既然落在你手里，就没什么好话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三皇子高傲的一声哼，带着病气，显得有些傲娇。 杨晨道：“我知道一句至理名言，反派死于话多。” “……” “但是我觉得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不是反派的人，像你这样狡猾的人，肯定会留下后手来救自己，我要是留着你的性命，就相当于给你机会。”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要杀了我吗？”三皇子虽然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泄出些许颤抖。 杨晨点头：“正有此意，直接杀了你，才能有备无患，我想，在来的这一路上，应该有很多人出现袭击的事情？” 大壮个当即道：“杨公爷英明啊！这一路上可是千难万险，我们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这里啊！难不成，那些人都是他安排的？” “那自然是了，三皇子殿下，我打算把你交给我朝陛下，不过路途遥远，为了避免出现什么事故，到时候影响我们大唐雄狮以正义之士的名义出征，那就不好了，所以麻烦你配合一下，签字画押，把这个供词写好了，这样的话，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到时候只有这个供词，我们也能正式出兵，彻底踏平你们大食人的地盘，你觉得怎么样？” 三皇子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杨晨。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为了死的痛快，就出卖自己，出卖自己的国家？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觉得不可能？”杨晨和蔼的看着他，“那也没关系，慎微，把他吊起来。” “……” 吊起来？为什么要吊起来！ 张慎微已经拿着绳子上来，直接把他捆成了粽子形状，还嫌弃他身上有病气，捆好后就连退好几步，生怕他自己健壮如牛的身体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气的三皇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去见阎王。 “师父，捆完了，要吊城墙上吗？”按照杨晨之前的习惯，吊起来的人，都是要挂城墙上的。 三皇子吓得脸色煞白，但他很有骨气，丝毫没想过要服软的事情。 “那倒不必，这东西都还没拿到手呢，吊城墙上不就死了吗？”杨晨云淡风轻的声音，“吊这里就行。” “这里？”张慎微抬头去看房梁，点头：“够粗，这病秧子也没几两肉，塌不了。” “你们……你们……咳咳咳咳……” 但没人管他，没一会功夫，他就被吊在房梁下。 “要不是看你身子骨弱的跟菜鸡一样，不然就给你倒着吊起来了！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就喊人。”杨晨指了指外面几十个士兵，“放心，这些人会把房子团团围住，就算杀人放火了，也不会走开一步，连吃喝拉撒我都让他们在原地解决，你的人如果想要救你，只能破防，别无他法。” 事情搞得太复杂，反而容易有破绽，最简单粗暴的，效果往往最好。 其实外面不止几十个人，吃了好几次亏的杨晨等人，自然不会傻得真的和盘托出，在外面暗处，还藏了百十来人，只要对方的人敢来，保证他们有来无回！ “你们……你们太卑鄙了！咳咳，我若是不死，就一定要杀了你们！” “叫唤的这么厉害，不会死了？” 这个担心还是很有必要的，那个三皇子瘦瘦干干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死。 能在海边过渔民的日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看着点，他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轻易死了的。城府深心眼多的人，总是想要活的更长久的，要不然他们存在的价值不就没了？”杨晨呵呵一声笑，“这小子装打渔的人，也是下血本了，就这身体，还真不怕自己垮了。” 张慎微摸摸鼻子，也觉得这个三皇子是个狠人。 这样一个瘦弱的人，要远渡重洋计划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份心智，便足以让人敬佩。 而且如果这个样子，也很难会让人相信他的身份竟然如此不简单。 要不是这次有信鸽带路，还真不好抓他。 “师父放心，我会让人看好的。” …… 杨雪发现杨晨最近有些莫名其妙，时不时的跟自己说些听不懂的话。 “雪儿，你对开汽车有兴趣吗？” 杨雪摇头，自己可以坐着享受，为什么要自己开？ 杨晨不死心，目光灼热的看着她：“那你有没有想过，家里随时随地可以看电影，而且还是各种十分有意思的电影呢？” “有意思的？大概。”杨雪兴致缺缺，手里拿着绣花针在摆弄。 杨晨依旧不死心：“雪儿，如果有一个地方，跟这里很不一样，但是很安全，也很陌生，可优点在于，所有东西都十分先进快捷且方便呢？” “那挺好的啊。”杨雪说完，就感觉到杨晨灼热的目光，变得更灼热了，“夫君，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是想说，你会不会想换个地方住着？” 杨雪没说话，定定的和他对视着。 “夫君。” “怎么了？” “你最近很不对劲，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了吗？”不然为什么老是想要送走她？ “我没什么事情啊。”如果非要说的大事，大概就是他想带着家人去后世。 “那你为什么老是问我一些古古怪怪的问题，就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有，有吗？” “有。”杨雪担忧的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如果是陛下或者太上皇觉得你碍眼又碍事想要杀你，那我也会无反顾的帮你的！”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没，那可不能有。” 李世民和李治吃饱了撑的才会现在想杀他，就算有，也是他回到长安，嚣张跋扈过日子的时候才会有了。 但他杨晨是嚣张跋扈的人吗？ 他可从来不滥杀无辜，也不到处得罪人，之前最大的爱好，也只是赚钱而已。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想写点离经叛道，不是寻常人见过的东西。” “这……这是写书吗？”杨雪想起来，好多年前杨晨还乐于作诗呢，现在想写东西，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对，写书，就是写书。” 杨晨胡扯一通，到底也没说明白什么。 这日，张亮兴冲冲的过来：“杨贤弟，那个三皇子快没气了！” “要死了？”杨晨惊了，“找大夫没有？” “不是，没死呢，是我说嘴快了，他想寻死，被救下来了。” “寻死？”杨晨看着他，“那么多人看着他，还被吊起来，怎么寻死啊？” “咬舌，厉害！”张亮叹了一口气，“那小子也是有骨气的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做。” “不是还没死吗？”杨晨轻哼一声，跟着张亮一块过去。 三皇子刚被救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见杨晨过来，眼神毒辣的盯着他看。 “你好阴险！” 杨晨有些无语。 大哥，之前是你三番五次想办法想弄死我的好吗？ 到底谁阴险…… “这样，我也没时间了，你要是不肯写也就算了。张大哥，我们自己写，写了之后叫他按个手印，再把他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拿走当个凭证，想来也应该是够了的。” 张亮当即一拍大腿：“你说的有道理啊！对！就这么办！” “你……你们不要胡来！我是不会按手印！我……” “闭嘴！”张亮一个刀手下去，病恹恹的三皇子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第2222章 造访 将人打晕之后，张亮命人写好供词，又直接将他手印按下。 “好了！事情已经结束了，那这人怎么办？” 张亮想弄死他，虽然刚才杨晨也这么说了，但是他总觉得杨晨还有别的打算。 “张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留他还有用？” “那是因为我有本事啊！哈哈哈哈。”张亮仰天大笑，“我要是没猜错，你是不是想用这个三皇子来杀鸡儆猴啊？” “张大哥，我好佩服你！”杨晨拱手表示敬意，“这事就有劳张大哥了。” 张亮一怔：“我还以为你打算自己来呢？” “恐怕不行，雪儿怀孕了，我不能随意造杀生。” 张亮：“……” 他怎么感觉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喂了一嘴狗粮。 太过分了！ 张亮悲愤的离开，带着晕乎乎的三皇子，悲愤的离开了。 …… 杨晨没去找杨雪，去找了刘谦。 炼油厂的进展很快，这么些时候，就已经炼出来不少石油。 “公爷，这对吗？” “从气味上来讲，很对！” 一样臭，一样的……怪。 刘谦眼眸发亮：“公爷，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有种不好的感觉。 刘谦拉着杨晨走到炼油厂后面，指着地上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道：“公爷你看这个，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一样，所以我就叫他们另外囤起来了，等你过来看看，要是有用，我们就继续留着，要是没用 ，那就算了。” 话虽这么说，但刘谦心里更倾向于有用。 因为这堆黑乎乎气味还有点刺鼻的东西，他真的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只不过自己暂时想不起来。 杨晨道：“这些是沥青啊！也对，石油能炼制出来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们阴差阳错弄出来沥青，也是正常的。” “沥青？干什么用的啊？” “可以用来修路，用沥青铺的路，比水泥路要好的多。不仅减震效果好，还耐磨损，施工的时间也短，另外不容易起灰尘。” 现在不管哪条水泥马路，但凡边上有灰尘，开过去都会扬起一阵灰，沥青路就不一样了，藏灰，也容易养护维修。 没想到炼汽油还能再弄出个沥青来。 杨晨觉得是个不错的意外之喜。 “那公爷，这东西就是有用的了！我当时就觉得有用！”刘谦很自得，“那还要生产沥青吗？” 杨晨摸摸下巴：“虽然沥青不错，但是麻烦你先把我的汽油弄出来，我的车还没油呢！这才是重点！” “……好的公爷，我知道了。”刘谦挠着头，一副‘我很单纯’的模样。 杨晨望着那大堆的沥青材料，因为被裸露堆放，温度不够高，自身温度又很快散去，所以那堆沥青已经硬邦邦的了，只有中心一些还是柔软的，散发这略刺鼻的气味。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将这堆东西送到温度较高的地方保存起来。” 两个工人马上走过来。 刚才他们就 看到刘经理跟杨公爷在说话，而且还是对着这堆古怪的臭东西说话，原本以为这东西得扔掉，可现在杨公爷竟然叫他们把东西保存起来。 而且听话里的意思，还有保存条件？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虽然想不明白，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去做了，因为那堆东西不少，而且凝固之后体积十分庞大，重量更是令人发指，两个工人使出吃奶的劲，也才挪动了一点点，距离目的地，还有好远好远…… 杨晨看不下了，道：“我跟你们一起来！走！” 杨晨挽起袖子，双手一使劲，纹丝不动，默默放下来。 “我去找人过来一起帮忙。”杨晨灰溜溜的就跑了。 “……” 留下两个工人在风中凌乱。 其实……其实是刚才他们没跟上节奏，说‘走’的时候，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不过杨晨已经跑的没影了，十分钟后，就有一小队人马过来帮忙抬沥青，在他们看见那堆黑乎乎还散发着古怪气味的东西之后，脸色意料之中的变得很难看。 为什么……为什么杨公爷老喜欢折腾这些古怪的东西？ 大唐新闻报纸上有云，唐国公杨晨，乃是天下少见的不世奇才，自他手中创造出来的神奇之物，可横跨三百余年，甚至更久，这无疑是官方肯定唐国公的价值和伟大，但是……这不能让他们毫无心里芥蒂的接受这团黑乎乎，还重的要命的玩意。 这东西最好是有用的！ 杨 晨回去就叫人弄了热水，他要洗个澡，刚才碰了沥青，身上的气味还在。 “那东西味道可真大，看样子是做的还不够纯净，要不然那么大一股味道铺路上，哪里还有人愿意走？” 正洗着澡，张亮就过来找他了。 那封有大食三皇子的供词信已经送出去了，那三皇子也就没用，张亮自己做主处置了，可这样一来就多了个问题。 “张大哥！你别敲门了！我在洗澡呢！”门外啪啪啪的声音跟炸雷似得，杨晨都担心下一秒门要塌。 张亮停了手，道：“你大白天洗什么澡啊？” 难不成干了什么……咳，也正常，血气方刚的年纪嘛。 杨晨不知道张亮想歪了，这会他正从浴桶里爬出来擦干身体。 幸亏没洗头，不然没有吹风机，还要干半天。 “张大哥，出什么事情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刚才把那个三皇子弄死之后吧……”张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当时他刚把人弄死，就遇上了一个人。 “我边走边跟你说吧，这事也是太巧了，那人叫做褚遂良，现在在长安，据说是个右仆射……”说到这里张亮明显有些羡慕，虽然是个跟自己年纪一样大的老头，但是人家贼有文化，“我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竟然让这么一个人从长安千里迢迢过来。” “张大哥，你说谁？褚遂良？”杨晨呆在原地。 “看你表情，你认识他啊？”张亮狐 疑的看着他。 “那……那倒不是，就算见过也不熟。” “那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意思？ 当然是震惊，震惊他竟然没死！ 在杨晨的印象里，褚遂良死的还是蛮早的。 不过也不奇怪，李世民不也活到现在了吗？ 这证明医术的进步，能非常有效的延长人的寿命。 “他来干什么？陛下叫他来的？” 张亮像是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有麻烦缠身，脸瞬间又垮了：“就是陛下叫他来的！这事真是够倒霉的，我才杀了那个大食人的三皇子，刚把东西送回去，就告诉我要和平友好的跟大食相处，你说陛下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大食人的，还叫褚大人来跑一趟？” “你说什么？和平友好的跟大食相处？” 日了个仙大爷，这话能是从李治嘴里说出来的？ 李治虽然脾气好，但是绝对不是个没野心的帝王，他说要干掉大食，那才比较正常吧？ 和平相处是什么鬼？ 虽然他也不是很反对吧，但是现在这个时代，以大唐的实力，需要在乎这个东西吗？ 让全世界沐浴在华夏文明的温暖中才是最重要的啊！ “走！带我去见褚遂良！” 另外他也很想看看，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漂洋过海之后脸色怎么样。 跟连续看一个礼拜惊悚片的人比，会不会更帅气一点？ 褚遂良此时一脸凝重的坐在椅子上，右手边摆着一壶茶，茶已经凉了，张亮竟然还没到。 作陪的是张 慎微，最近他一直在担忧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所以对于任何一个官员勋贵，任何一个可能成为他老丈人，或者老丈人的爹的人，都十分小心谨慎。 “褚大人莫要着急，师父刚才不在城中，想来我爹应该是出城去找了，您要不要再喝点？” 喝个屁，他都跑了三趟茅房了！ “不必了。”褚遂良深吸一口气，微微眯了眯眼睛。 来的时候，张亮刚把那个三皇子处死，他连喊一句手下留情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他亲自前来，现在可好…… 褚遂良光是想想，就觉得肝疼，胃疼，肾疼……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疼的厉害。 “褚大人！”杨晨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提前飘进来，正好一脚迈进的时候，褚遂良从椅子上站起。 “下官见过杨公爷。” “褚大人不必多礼。”杨晨扶起他，一双眼睛仔细打量他的脸。 脸色挺红润的啊，一点去掉半条命的意思都没有。 褚遂良有些发毛，不自然的站直身体：“杨公爷，听说那大食的三皇子，已经被处死了？” 杨晨微微颔首，身后的张亮走上前：“不错，正是我亲自处死的！” 说这话时，张亮语气里透着隐隐的骄傲…… 这让褚遂良很有想揍他的冲动！ “勋国公，你是老臣，更是领兵一方的将帅，本官本不该说什么，但是杀了三皇子一事，实在太过胆大妄为，大食毕竟是外族 ，那三皇子毕竟是皇族，且还是大食皇族最看重的皇子！陛下得到消息之后，生怕前线战况会发生变故，特意派遣老臣前来，却不想，还是慢了一步！”褚遂良悲痛欲绝，悔恨不已，陛下的重托，他竟然没有完成。 杨晨道：“褚大人，为何陛下和您都如此忌惮大食？” “不错，大食与我大唐相比，实力悬殊，但大唐再强盛，终究有限，兵将只有这么多，这些年我朝东征西讨，虽有丰厚的国库支撑，可到底也有不足之处，波斯，天竺，东瀛，远的更至乾州道，这美洲更是拥兵数万！二位以为，留在大唐本土的，还能有几何？”褚遂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光兵数不多，现在的局面，更是外族藩兵多过正军，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大唐已经有物极必反的迹象了。 第2223章 猜测 张亮大约有些震惊，一个掉书袋子的风骚文人，竟然还懂得计算兵力。 褚遂良似乎在咬牙：“你们杀了大食皇室之人，必定会引起大食人的反抗。”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带兵回去杀他们个精光！区区大食，还能翻了天不成！”张亮豪气千云，眼中凶光毕露，血腥凶悍的做派瞬间展露无疑。 褚遂良气的面色通红，但碍于张亮的身份不好说的太难听：“将军勇猛自然是好，可也要顾及眼下局面，你若是带兵去杀大食，那美洲当如何？总共手上就只有这么些兵力，再怎么分派也不够！蚍蜉撼树虽可笑，但蚁多咬死大象也不是不可能，陛下已经得到消息，大食联系各方，想要联合起来阻截我朝士兵西渡之路……” “他们竟然敢这么做！”张亮呼哧一声，“大食本来就奄奄一息，靠着皇恩浩荡才苟延残喘至今，他们非但不感恩戴德，竟然妄图鸠占鹊巢，简直大逆不道！” 褚遂良气顺了些：“将军切莫动气，原本陛下派遣老臣过来是想先稳住对方，却不想还是来晚一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大唐虽不怕他们，但也要提防小人背水一战，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三皇子已经死了，就算把头给他接回去，那他也死了。 消息一旦传出去，大食人恼羞成怒，联合各地散乱军队，就算是时不时的袭扰，也足够将大唐军队折腾够呛，长期 以往，军心受挫，在西方大唐的优势就会此消彼长。 “褚大人，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想要捂住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期间我们还能做什么？” “陛下准备和各国暂且议和，只要他们答应进贡我朝，便可化干戈为玉帛，我想这个建议，他们必定会采纳，但是难免我朝军队需要退出他们的国土。” 这样一来，对方能休养生息，大唐也同样可以，虽然那些已经攻占下来的领土再次失去很可惜，但这是现实问题，不得不如此。 张亮最懂打仗的事情，心里的遗憾更是成倍增长。 历史往前倒退数百年，到了秦皇汉武的时候，估计也没有想到后来竟然会因为兵力数量不足以占领所攻下的领土而不得不退让。 “权宜之计只能如此，不过我们得了美洲这块大陆，这是别人想眼红都眼红不来的。”略微的失落后，杨晨又觉得没那么倒霉，毕竟美洲大陆是一块全世界都眼红的肥肉，现在稳稳的落在大唐嘴里，谁不想从里面扒拉点吃食来？ “或许大食人也没那么大的能耐，现在美洲百废待兴，所有行业都处于缓慢发展状态，码头港口的贸易更是混乱，相比从前，愿意来此地做买卖的国家和私船都少了一半，但这仅仅只是因为现在美洲还处于混乱的原因，有一天美洲的秩序恢复，能安全的做买卖，到时候必定会吸引大量的国家，经济是命脉， 没人会愿意跟大唐交恶。” 褚遂良目光欣赏的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样子只能先提前放出风声，让那些原本想和大食人一起闹事的国家吃颗定心丸。” “可……可这样一来，我们自己人不就是要让利了吗？”张亮虽然不是很懂生意，但是也知道一旦放开所有贸易，外面的商人涌进来，就算自家人赚得不少，那也要和人共享市场，尤其是当外人更多的时候，自家的份额不可避免的会减少。 “怎么会，港口码头都有市舶司的人在，不管什么货物都需要交纳税费，不管如何，对于我们而言都是稳赚不赔的，大不了再帮扶本地商贾，只要不是一家独大，总是能从碗里抢到吃食的。”杨晨走到桌边拿出纸笔来，想了想，开始落笔。 “你要写信给陛下？”褚遂良道，“本官不会在这里久待，到时候可以帮杨公爷转交。” 杨晨笑着道：“那就有劳褚大人了，不过我要写的不是什么要紧的建议，只是还想起来一件私事。” “私事？” “不错。”杨晨刷刷刷的写着，张亮凑过来一看，顿时就乐了。 “这求婚书写的好啊！” “求婚书？”褚遂良走上前看，发现杨晨写的，竟然是帮张慎微写的求婚书，请求陛下赐婚贵女。 张亮心里感动的不行，这个时候杨晨还能想到这事，可见是挂在心上的。 太上皇虽好，但毕竟太上皇好几年不 在长安了，现在长安哪家贵女长得好，才情好，拼的好，当然只有陛下最清楚了！ 杨晨写这张求婚书，也不仅仅是为了张慎微。 现在李治有停战的意思，那肯定要找个像样的由头，张家要办喜事，那肯定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出远门，这就是个很好的停战借口。 不管对方是否明白，但只要存了个疑惑，兴许还真能信了大唐只是因为暂时有武将不想打仗所以才停战，心里也虚点，谈判的时候，我方自然更占上风。 将信封好，杨晨交给褚遂良。 这位肱骨老臣看起来有点郁闷，杨晨也不多解释，相信李治会明白这其中的好处。 “褚大人，你才刚刚到此地，不着急走，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再出发吧。” 褚遂良正有此意，他还要看张亮把大食三皇子的事情处置好，才能放心走。 不过说来也怪的很，来之前他生怕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现，而现实里，张亮的确杀了三皇子，但是不知道为何，现在他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急了，不但不急，还很从容，似乎将来面对的问题，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明明在朝上的时候，众臣无有不担忧群起攻之局面的，偏巧现在，他愣是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这里有大唐雄狮驻守，显得特别有安全感？ 褚遂良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外面，一下子便看到巡逻和守卫的士兵，心里果然更镇定了。 是了，拳 头毕竟是很硬的嘛，有什么好怕的！ 安排褚遂良住下，当天晚上摆了一桌酒席。 虽然百废待兴，但是褚遂良还是被震惊到了。 这里不是长安，但是能吃到的东西却不比长安差。 “这些都是从附近的港口处运送过来的，褚大人，你来的时间刚好，前不久我们还没这些东西可以吃呢，要跟着一起吃馒头咸菜，就这几天，这些东西是刚送来的！”张亮心直口快，跟他说起之前在麻城啃馒头下地的事情，说着说着又问起身边副将要是书都送到了没有，正聊得高兴，褚遂良把筷子一放，有些诧异的道：“书？要那么多的书做什么用？” 张亮喝的面颊通红：“自然是教他们读书认字了，杨贤弟说的。” 褚遂良看向杨晨，想起来这位年纪不大，但靠自己就把当初的突厥汉化教育的唐国公，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教书育人，大唐尚未完全普及，现在却已经推广到美洲来了，可见大唐本土的资源，会被压榨多少去。 “褚大人不用担心。”杨晨一看就知道这小老头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他们读书认字又不是考状元的，只是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文化，懂得我们的文字和语言，慢慢的改变他们的思想，只要能做到这几点就行，至于要读的多好，要不要成为圣贤，那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我们现在求的，就只是文化熏陶而已。” “那依照杨公爷的计划，这样的事情需要做多久才能有成效？” “成效？褚大人这话问的重点是什么？” “我朝读书人前来此地教学，总不能一直浪费在这里吧？” 杨晨觉得褚遂良这话问的好奇怪：“难道以后美洲这里，都不需要管了吗？如果要管，为何还会担心浪费，这里本就是我们的国土！太上皇派我来，为的不就是将这里彻底教化成我们自己人吗？” 褚遂良连连摆手：“是我问的不对，我是想说，要到什么地步，才算可以？总要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吧？” “这个嘛，我倒觉得不重要。既然要长久在此，不管投入多久时间都是无所谓的。” 褚遂良默然不语，看了眼还在喝酒的张亮，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怕自己问的问题有问题。 “褚大人，你放心，我没有强迫任何一个读书人留在这里浪费才华，但是褚大人，世上也是有以教书育人为终身奋斗目标的人存在的，要是有这样人，留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杨公爷不是第一次做这等差事，想来心中定然是有数的，是老臣多虑了。”褚遂良点点头，压下心里的不安，思量着反正这事跟他也没多大关系，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长孙大人，还在长安等他回去报信呢。 杨晨笑呵呵的，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尤其是褚遂良跟自己说话时的眼神，说着是读书人的事情， 但看自己的样子，怎么都像是有别的事情。 难不成长安有什么事情发生？ 虽然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是莫名的便生根发芽起来。 如果长安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他鞭长莫及，什么都不知道啊。 万一，还涉及到了自己的家人，那怎么办？. 第2224章 穿越的秘密 晚上吃完晚饭之后，杨晨和刘谦一起去了炼油厂看看情况。 炼油厂里晚上没有人，亮了灯光后，就能看到硕大的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材，还有各种半成品，因为气味交杂，晚上又紧闭了门窗，所以气味很美妙，非常的美妙。 杨晨是准备拿点汽油去试试看，刘谦马上去取。 他一个人留在原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腹中有一股温热，这种感觉很奇妙，从来都没有过。 “为什么我现在很想进空间看看？”杨晨惊讶出声，下一秒，他果然随着心念进到了空间里。 滋滋滋…… 电流声响起。 空间里怎么会有电流声？！ “杨晨！” 一道尖锐的女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吓了杨晨好大一跳！ “谁！谁在这里？！” 这不是他的空间吗？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在这里？ “我在你脚下！” 脚下？ 杨晨低头，发现自己正踩在平板上面，而此时平板的显示屏幕上，竟然有一个女人！ “你是谁？” 平板是用来控制翠花的开关，里面的系统也十分不同寻常，除了和那个圆形飞盘有关系的人之外，谁还有可能操纵平板系统？ 难道，是他们？ 就在这时，平板里的女人声音再次飘出来：“我想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杨晨，你不要慌，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之前一直想要和你联系上，一直在追踪你的踪迹，可是都失败了，甚至连飞行器也毁了……” 她说的是 上次众人接力拔河硬生生给干坏的圆盘飞行器？ “你们？你的意思是，除了你还有很多人？”杨晨往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现在他感觉这个空间也没那么安全了。 “不错，是我们研究院里的同事，我们致力于时空量子研究，简单来说，你的这次时空穿越是一次命运安排好的偶然，因为原本要穿越过去的人，应该是我们同事，但是她在搬家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 杨晨嘴角抽了一下。 他没听错吧？合着他是阴差阳错成了他们这次研究的小白鼠。 还是自己送上门的那种…… “那你们现在想要干什么？纠正这个错误吗？” 把他带走，然后销毁？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纠正？我们为何要纠正，我们的实验因为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我们想办法联系到你，就是为了跟你合作。” “先不要说合作的事情，你是怎么联系到我的？” “因为你身边的甲型机器人是我们创造发明的，所有的源代码数据我们都有，后台有最大的修改权限，我们最近只是想办法关闭了机器人系统，进入后台修改了代码，并且我们打了一次赌，如果你能手动开启最新修改的系统，我们就有机会穿梭时空线跟你对话。” “手动？我根本没开啊。” “不，你开了，机器人腰上有一个按钮，那是当时研究院的同事留下的二层保护，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出现 意外情况。” “……” 果然是手贱的下场啊…… “现在终于有反应了，没想到你也正好出现。”对方显然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松快起来。 看样子，似乎的确不是有恶意的。 那么……之前能在魔都找他的，也是这些研究院的人吗？ “杨晨，我想你帮助我们做实验，不知道是否可以？” 杨晨道：“我得先听听看，另外，你们属于哪国人？” 要是是坑爹老美和他的狗腿子咋办？岂不是给祖国母亲添倒忙？ “扑哧，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爱国人士呢，放心，我们是实实在在的同胞，你听声音也能听出来，你再看我的头像……” 杨晨低下头。 难怪这女人不动，合着是个头像？ “放心，我们研究院是十分机密的所在，每个人的身份在外都是空白保存，但是在研究院里，所有的资料都是一清二楚的，这是我本人，你好杨晨，我叫程雅雅。” 看起来是个科研人员的样子，很标准的科研人员，齐耳短发，干练，智慧，眉宇间还透着一股睿智气息，光看那张脸，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有点东西的姑娘。 大概这就是不肤浅吧？ “程小姐，对于你们，我了解的还不是很多，但是我感觉得到你们对我没有恶意。”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世界顶尖科学家都在秘密进行这项研究，至今为止，也只有我们成功了，杨先生，您应该能明白这件事的意义有多重大 了吧？” 杨晨点头，但是他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见：“嗯，我想我明白了点，但是我还是有疑问，我在的这个世界，和我后来去到的另外一个世界，以及我之前所存在的世界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者互相之间的影响的？” “不好意思杨先生，虽然您身处其中，但是这些还属于保密范围内的文件内容，所以我不能擅自做主跟您解释那么多。” 听到这里，杨晨哧的一声：“不能说？拜托，我人都在这里了，再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的接受能力恐怕都比你们要强吧？而且现在是你们想要我和你们合作，不是我求你们，麻烦稍微有点求人的诚意行不行？” 大概是杨晨说话态度转变的太快，对方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又一道男声在附近响起，看样子，这个男人的话语权比程雅雅的要大。 “杨先生，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 杨晨点头，听声音，年纪有点大，少说有个七八十岁了吧？ “我姓陈，你叫我陈老就好。这样吧，我来简单回答一下你的问题。” “等一下。”杨晨忽然开口打断，“我忽然不想知道了，另外，至于合作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但是你们要直接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们会干涉我的行为吗？” 平板那头传过来一声苦涩的笑意：“杨先生，您觉得到现在为止，您在那个世界所做的事情，我们现在再干涉，还来得 及吗？” 杨晨愣了一下。 也对哦，现在全世界的版图都被改写了，想要再掰正回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咳，我想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不会的，我们不会干涉您的行为，因为到目前为止，你所在的时空和我们这里，并不在一条线上。” 这样解释很简单，杨晨马上明白，同时也确定，当初自己出现在魔都，的的确确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 看来这样的平行时空在宇宙中存在许许多多，程雅雅他们能找到自己，还真是厉害。 “那你们想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对方一听这话，就知道杨晨是答应了，激动的道：“其实并不难，我们只是想要你帮我带一点土就行！” “土？”杨晨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只是一点土？” “当然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土，我们想要长安的土，至于用途，就是用来做研究罢了。”其实是隔壁研究院院长拜托他们的，因为这事对杨晨来说太简单，所以他们也就答应了。 杨晨点头：“那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们最想要知道的，就是你身上的情况。” “你们想要拿我身体做数据？”杨晨当即沉声下来，语气不善。 “不，因为你是目前世界上唯一……” “唯一？”杨晨道，“你们恐怕误会了，我可不是唯一一个。” 程雅雅说，世界上顶尖的科学家都在研究这个时空问题，那路易斯的出现 恐怕也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是路易斯所在的时代可比他早了数百年，那个时候，应该不可能会有人研究出穿越时空的设备吧？ “你说什么？”对面的人显然不淡定了，“怎么可能不是唯一的一个，难道还有另外一个我们没有检测到的人吗？” “是不是你们造成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把他杀了。” “……” 平板那头，研究院里的成员们面面相觑，身边只有电子设备发出的轻微响声。 杀了…… 一个成功的穿越时空的人，竟然就这么被杀了。 这简直是……太浪费了！ 杨晨道：“你们有能力的话，倒是可以去查一查，但是这样很容易暴露你们成功的事情，鉴于那人已经被我杀了，我觉得你们暂时可以安心，先做完有用的数据研究再去想这个问题。” 路易斯都死的透透的了，啥都不剩，如果他背后真的是有人操作的，那估计早就崩溃八百回了。 滴滴滴…… 提示声响起。 程雅雅马上接过位置：“杨晨，你看下平板是没有要没电了？” 杨晨一愣，不会吧，平板在这个空间里放了这么久，什么都是停滞的，怎么可能会没电？ 可当他低头去看的时候，真的看见低电量提醒！ “这什么情况？” “应该是我们这边联系上了你，接通了某种能量势，所以造成了电量流逝，不过我很奇怪，之前你都没有使用过平板吗？竟然能撑到现在才重 新开机？” 杨晨刚想说自己根本没有关机过，话刚到嘴边，便及时刹住。 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时间停滞的空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这事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我会给它充上电的，不过可能时间会久一点，期间要是你们联系不上我也不用着急，我有了电了自然会打开平板，好了，今天就暂时到这里，我还要回去消化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先关机省电了。” 没等对方说话，杨晨直接按了关机键。 对面一帮研究人员大眼瞪小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伟大的研究实验，竟然被人这么草率的对待！ “说关就关，还真是有魄力呢。”程雅雅无奈的摇摇头，但随即又因为研究有了重大突破，高兴的喜上眉梢。 这么久了，终于有了结果！. 第2225章 车祸现场 从空间里出来，杨晨顺便把平板也拿了出来。 想要给平板充满电，就不得不前往乾州道或者长安这些地方，但是平板的电量也只有百分十了，这段时间不关机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他已经答应程雅雅他们要给他们带长安的土，反正也是要回去一趟的。 这些科研人员还真是奇怪，要什么不好，得要土？要个李世民照相他也能理解啊。 “都是闲的蛋疼的家伙。” 接着他就看到刘谦在角落里打盹，手上还抱着一桶汽油，也就几公斤重的样子，由此可见炼油的成果不是那么美妙。 “醒醒，你怎么睡这里了？” 杨晨叫醒他，刘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这不能怪他，他拿了东西出来后就发现公爷不见了，以他的经验，大概就是去了那个神奇空间里，所以他才会抱着汽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打瞌睡。 “公爷，你回来了？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 “那就好，这就是汽油，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试试看车？” 杨晨打开看了眼，没看出什么。 如果汽油品质不对，对汽车本身多少是会造成影响的。 但是现在条件摆在这里，不管什么油，只要是能让汽车跑起来的，那就是好油！ 和刘谦一起到停放车辆的地方，有十几个士兵日夜不停的看守着。 他们只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一辆十分奇特，且跑的比火车还要快的铁皮车，全天下，只有这里才有一辆— —因为另外一辆已经报废，至今没有修好，只留下残躯供人瞻仰曾今的辉煌…… 看见杨晨和刘谦抱着一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过来，士兵们齐齐看过来，眼神里透着好奇。 “将门打开吧。”杨晨吩咐下去，等到门开了之后，率先走进去。 里面有点黑，跟着进来的士兵打了火把，虽然昏黄但是也能看清楚模样。 只见杨晨绕到车子屁股方向，低着头在寻找什么。 两个拿着火把的士兵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这是在干什么？找机关吗？ 听说曾今有一个叫鲁班的人，他做的东西就是各种机关，有厉害的更是只要按下一个机关按钮，就能让造好的东西动起来！ 这铁皮车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是有好多见过的兄弟跟他们描述过当时的场景，据说这铁皮车比马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连火车都赶不上，天上飞的鸟，更是小儿科！快起来的时候，连影子都看不见！ 好厉害的机关啊！ 于是所有士兵都睁大眼睛，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能看见那个神秘按钮在什么地方。 杨晨这辆车加油的位置不是很熟悉，加上视线受阻，灯光有些昏暗，绕了两圈才找到地方。 他伸出手，啪嗒一声，油箱盖子打开。 然后，他就听到一阵齐齐的惊喜抽气声。 惊喜？ 惊喜个毛，开个油箱盖子而已！ 刘谦将油桶拿过来，刚准备倒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平平的圆 桶口根本就不可能倒进去，就算强行倒了，也要浪费一半的汽油。 这可是他废寝忘食，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汽油啊！ 刘谦光是想想都心疼的直抽抽，眼巴巴的道：“公爷，要不我去找个竹筒管子来吧？” 杨晨也心疼汽油，拢共就这么点，还要再浪费的话，太难受了。 “行，赶紧去找管子来。” 刘谦马上放下油桶，拿了火把去找管子去了。 不一会，他就拿着一个刚制作好的竹筒过来，中间是掏空的，还有一股清新的竹子香气。 杨晨扶着那根竹筒，刘谦一只手拎起几公斤重的油桶，两个人开始吨吨吨的往里面加油。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股汽油的味道。 几个士兵纷纷捂住了口鼻，但有一个士兵却觉得这个味道，实在太好闻了。 要是能拿回家闻个够，这辈子都值了！ 杨晨怕火把蹦出来的火星会撩到汽油，到时候车毁不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不想上演人鬼情未了的戏码，所以拿着火把的士兵都被赶到门口，灌油的时候，全凭刘谦超乎常人的钛合金狗眼来分辨是否漏油。 杨晨手酸的不行，催促道：“好了吗？” “还有一点，马上就好！”刘谦有些兴奋。 还不知道这些汽油到底可行不可行，现在马上就能实验知道答案了！ 而且他在倒油的时候十分小心，保证连一滴多余的汽油都没撒出来。 终于，油桶里的汽油已经倒完了。 刘谦放下油 桶，亲眼看着杨晨合上油箱盖子，拿出车钥匙爬上了驾驶位。 里面的士兵已经全部撤出去，他们站在门外拿着火把，眼睛里泛着幽幽的绿光…… 就像狼一样，他们终于要亲眼见到传说中比鸟还要快的铁皮车了？！ 汽车被成功启动，幸运的是停了这么久，竟然还有电。 两道大灯直挺挺的照射向门外，刺眼如同太阳一般。 士兵们都在心里惊呼。 竟然这么亮！ 刚才倒下去那捅油，居然能变成光？ 那……那要是人吃下去呢？ 会不会飞？ 杨晨如果知道自己眼前这些士兵在打汽油的主意，为的就是试试看人喝下去会不会飞，那一定会气的吐出一口老血来。 “刘谦，你坐上来，我们开着试试看！”杨晨知道刘谦眼馋，但是上路经验少，现在附近是驻扎的大营，如果失控，搞不好会造成人员伤亡，所以打算自己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再让刘谦开。 刘谦手脚灵活的拉开车门坐上去，背后是一双双羡慕的眼睛。 汽车发动，很快就往大路上开去。 “公爷，有问题吗？” 杨晨摇头：“暂时还行，但是如果汽油质量不高，恐怕会损坏汽车本身结构，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坏了，下次他再多准备一辆就是，反正有的是机会。 杨晨想到程雅雅他们，他们既然能将圆盘飞行器送过来，那能不能再传送汽车之类的？ 科技的发展，果然很匪夷所思呢。 “ 公爷，我也想开开看！”刘谦搓着手，一脸期待的样子。 他们已经开出来好长一段距离了，正好让刘谦开着回去。 于是两个人换了位置，杨晨手脚麻利的扣好安全带。 新手上路，多少会让人觉得慌张。 果不其然，刘谦一点都没让杨晨失望，在路过一个硕大坑洞的时候，正常人都会规避一下，但刘谦不，他老远就看见了那个坑，足足有一米宽的一个坑！里面还有很多尖锐的石头，大小不一，满满当当的落在里面。 刘谦陡然精神大放，感官瞬间放大到最大，踩着油门的那只右脚忽然之间好像得到了天地之力，一脚踩下去，活像是要直接猜断它！ 杨晨心头奔过去一万头羊驼，下意识抓住安全带，面露惊恐，不忘骂娘：“刘谦！你还你不快刹车！” 刹车？ 对哦，另外一个是刹车呢！ 不过他不想刹车，飞过去多酷炫啊！ 他知道有一个名字叫做飞车党，但是那帮人都是小儿科，压根就没飞起来。 “公爷，抓紧了！我带你飞！” 擦！ 飞，飞个屁啊飞！ 老子屎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但人在副驾驶，生死不由己，杨晨只能闭上眼睛祈祷刘谦学车的时候技术超神，要不然，他就要陪葬了！ 轰！ 发动机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刺耳，轮胎的摩擦变成了撞击声。 不会漏气了吧？ 杨晨嘴角抽了抽，要是漏气了，那就更麻烦了。 一秒钟后，汽车稳稳的落地 ，继续往前欢快的奔跑。 “刘谦！你再敢乱来我就揍你！” “公爷放心，没事的，我的技术可是教练亲口认证过的好！这么区区一个小坑，直接飞过来就行！” “……” 杨晨气呼呼的扭过头，忽然看见车前有一道人影：“有人！快刹车！” 吱吱吱—— 刘谦刚才在跟杨晨说话，听到杨晨大喊有人的时候马上踩下刹车，可刚才的车速足足有一百多码，即便第一时间踩下刹车，车身也滑出去几十米远！ 砰！ 一个人直接被撞飞了。 汽车终于停下来，但杨晨和刘谦都傻眼了。 杨晨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下车跑过去看人死了没有。 “快！快叫大夫来！” “褚大人？” 褚遂良带着三四个随从在路上闲逛，忽然两道明亮的光束照过来，刺的他们眼睛都睁不开，紧接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护卫被撞飞了！ 竟然飞起来了！ 褚遂良冷汗直冒，定睛一看，那被撞的人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眼看就要死了。 杨晨跑了过来，这个时候褚遂良才发现，他就是从那个‘凶器’上面下来的！ “杨公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伤员已经被人抬走，但褚遂良一想到刚才，要是他走的稍微快一点，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褚大人，这是一次意外，我们没注意这里有人。” 最重要的是，大半夜的，为什么你们连火都不打就出来逛？ “意外？”褚遂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就冲刚才那个撞击的力道，的确很有可能嗝屁。 杨晨脸色一白，瞪着刘谦。 刘谦知道自己干了错事，要是赔进去一条人命，他得怎么赔啊？ “公爷，我现在马上去看看情况！你放心，交给我，没错的！” “……” 刘谦一骑绝尘，跑的飞快。. 第2226章 植物人了？！ 那个护卫是褚遂良从长安带过来的自家护院，是自己人，被刘谦和杨晨撞的生死不知，把他气得够呛。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那个高大又古怪，还会自己发出亮光的铁皮吸引住了。 褚遂良让手下人跟去看着，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则走上前到汽车边上看了好几圈。 “杨公爷，此物乃是何物？” “汽车。”杨晨很老实的道。 “汽车又是何物？能动？比火车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褚大人不愧学识渊博，这么快就想到了对比物，汽车和火车还是很不一样的，但是他们都跟我们的马车有很大区别，汽车和火车，都不是需要人力或者畜力才能开动的，是人工机械造成的。” 褚遂良不知道杨晨是不是故意在羞辱自己，说他学识渊博，还非要说些他不大听得懂的话。 老没意思了！ 褚遂良看着眼前这辆汽车，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会浮现，刚才自家的护卫被撞飞的可怕一幕。 能飞这么远，可见这辆汽车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这么快的汽车，从大唐边境开到领国，需要多久呢？ “这汽车，是从何处得来的？难道也是杨公爷你的手笔吗？” 不，当然不。 开什么玩笑，他能搞出这么高级的汽车来吗？ “咳，大概算是吧。”杨晨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 “这……” “褚大人，晚上风大夜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也太危险了，要不我先开车送 你回去，我们再去看看刚才被撞的兄弟有没有事？至于这汽车，有的是时间研究。” 不管怎么样，先不要让褚遂良研究汽车了，万一他脑抽要自己给他弄出个几十上百辆怎么办？ 他没钱啊！ 褚遂良似乎才感觉到晚上阴风阵阵，身上发凉的点了点头：“嗯，先回去再说，我的随从还在生死之间呢，杨公爷，若是他死了，安抚他家人的事情可就要落在你头上了。” “……”这么斤斤计较的吗？“好说好说，而且我相信，他运气没那么差的。” 虽然刚刚那一桩的确很给力…… 杨晨还是默默祈祷没有出人命，毕竟莫名其妙死了，和莫名其妙背上一条性命，哪个都不好过。 “我们怎么走？”褚遂良看着他。 擦！ 这尼玛是在暗示他吗？ 这地方光溜溜的除了两条腿，就剩汽车了！ 杨晨嘴角抽了抽，头一次感觉到褚遂良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上车吧，我送褚大人回去，褚大人放心，我的车技很好，而且我开的会很慢的，绝对不会出交通事故。” 褚遂良眼睛顿时一亮，但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又很快恢复常色。 杨晨替他开了副驾驶的门，见他慢手慢脚的爬上去后，才拉了安全带给他扣上。 “这绳子是做什么用的？” “这叫安全带，比如出现刚才那样的事故，安全带会把人牢牢的固定在位置上，这样不会让人飞出去，也不会撞到前 面这块玻璃。”杨晨食指弯曲，扣在玻璃上面，发出叩叩的声音。 褚遂良了然的点头，饶有兴致的观察起内饰来。 火车他也是坐过的，但是跟这个汽车相比，似乎除了大以外，更不同的是舒适程度。 汽车虽然面积小，容纳的数量也不多，但是这屁股下的料子，这门上的装饰，这些东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是看起来就很不一样。 杨晨看褚遂良在认真的抠屁股下面的真皮座椅，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无数匹骏马撒腿狂奔中……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好不容易给车加满了油，刘谦那王八犊子就搞出车祸现场，车祸也就算了，还偏偏撞上了褚遂良！ 开车带着褚遂良回了城，一路上那叫一个拉风…… 将车子停在院子门口之后，杨晨打开车门下了车，但发现褚遂良没下来，拉开车门一看，这货正在跟安全带奋战中…… 杨晨：“……” 啪嗒！ 安全带解开了。 褚遂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此巧妙的机关涉及，应该是当初那位公输先生所传授的吧？” 公输頔收了杨玟当徒弟，褚遂良自然而然的就想明白了。 杨晨乐的不解释，能这么脑补当然最好不过了。 不过说起公输頔，杨晨最先想到的却是回了墨谷的公输月，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了。 曾今的故人，现在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杨晨胡思乱想也就一秒钟的时间，然后跟褚遂良一块进去了。 大夫正在焦急的把脉开药。 似乎受的都是内伤，五脏六腑有点问题。 那么大的冲击力，能活下来本来就是奇迹，杨晨虽然不希望这样，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尤其是刘谦那一脸难于言说的表情，更显得躺在床上的男子无比悲催。 好好的出去散个步，被车给撞了…… 轻尘在一旁陪着刘谦，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教训他，只能努力安慰，偶尔提出建议要给床上的病人试试看运气疗伤，然后被大夫一个眼神，铩羽而归。 “夫君不要担忧，这位兄弟身强体壮，就算受了伤，好好养上一些日子，三五个月之后必定能下床！” 三五个月……还真会安慰人。 杨晨上前，向大夫问道：“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乐观，他受了很重的伤，肋骨断了五六根，左边大腿骨折，右边小腿骨裂，而且内伤很严重，一直在吐血啊……” 杨晨听得冷汗直冒。 这踏马要是能活下来，成仙了吧！ “公爷，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这毕竟是我造成的，我一定会将他救活！”刘谦忽然站起来，一脸悲壮，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去哪里想办法把他救活？大夫还在这里呢！” “我去长安！我去找孙老先生，他一定有办法！” “等你从长安回来，拉着孙老先生给这位兄弟坟头拔草 吗？你也不想想，等你回来之后都多久了，能等了吗？” “那怎么办啊？”刘谦现在恨死自己开那么快的车了，就不应该得意忘形，结果现在出了人命，他要怎么还？ 所以说啊，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开车不喝奶，喝奶不开车。 为了家人的安全和健康，堵绝酒后驾车！ 咳，扯远了—— “只能慢慢调理了，再说了也没要你一命相抵，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大不了这为兄弟的家人靠你养，也算是偿还了。” 杨晨说完去看褚遂良，看他是什么意思。 褚遂良虽然心里有气，但也知道刘谦不是故意的：“也只能如此。” 刘谦心里负担瞬间减少了不少：“希望能养好吧……” …… 从房间里出来，褚遂良道：“杨公爷，不知道是否有时间和下官谈谈？” 谈汽车吧？ 一点都不想。 杨晨摇摇头：“恐怕不行呢，褚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夫人怀孕了，她有孕在身，我要是还这么不回去，她会担心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聊也来得及的呢。” 褚遂良抬头看了眼天色，好吧，的确很晚了。 “那好，明日老夫再来寻你？” “嗯嗯，那就这么定了，褚大人走好。”杨晨目送褚遂良走远，这才折返回了自己房间。 杨雪因为身子重，已经早早的休息了。 杨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尽量不吵醒她，脱了外衣，轻轻的躺在一旁睡觉。 第二天，阳光沐 浴在大地上，刘谦四仰八叉躺在病号门口的台阶上，内牛满面。 因为就在刚刚，大夫很确定的告诉他，里面那位仁兄死不了，但是会一辈子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一辈子不动……那撒尿拉屎怎么办？” “该不会要我伺候吧？” “天呐……” 杨晨正好走过来，一脚踹他后腰子上，然后就看到刘谦那张悲催的脸缓缓转过来，对上自己的视线。 “你是不是没刷牙洗脸就出来了？” “公爷，你怎么知道的……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啊。”就守在门外，生怕里面出了点小意外，会让他悔恨终身。 “你眼屎没擦。”杨晨一脸嫌弃。 “……” 杨晨没进房间去，顺势坐在台阶上，跟刘谦身高齐平：“褚遂良看上那辆汽车了，大概待会就来找我。” “啊？那，那怎么办啊？”那辆汽车可不是他们造出来的，而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直接买来的！ 要是被褚遂良看上，上奏陛下，要求建造更多的汽车，那……那公爷恐怕得把自己卖了才能凑够钱，搞不好……还要把他也卖了？ 刘谦不敢想象自己被卖的场景，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怎么办？凉拌了只有！正好我也想要回长安，这次褚遂良过来，倒也是个提前走的好机会。” 当初李世民让他到美洲来的时候，估计就没想过让他在短时间内回去。 如果真的按部就班在美洲待着，没有十年八年是不会完成 的。 那个时候，他恐怕都要忘了家里的大门朝哪开了。 “公爷，那我们应该做什么才能回长安，还不会被降罪？” “想要回去的确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杨晨摸着下巴，忽然眼睛一亮，“褚遂良如果真的想要汽车，也不是不可以给他的。” 褚遂良要汽车，他就借口说美洲上材料环境都很简陋不就行了？ 到时候只要车有足够的吸引力，还怕褚遂良不带他走？ 这主意，可行！ 第2227章 条件不允许啊 现在美洲上最大的恶势力——三皇子，已经毫无疑问的嗝屁了。 所以没有什么还能再阻拦他们。 而且三皇子一死，政局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变化，在消息没有泄露出去之前，他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杨晨忽然觉得，李治需要他，长安需要他，大唐也需要他！ “走，陪我去找褚遂良，诱惑一下他那还没膨胀的野心！” 褚遂良还在睡觉。 他跟房遗爱一样，来这里的时候日夜兼程，再加上有精神压力，一路上都没睡好过。 昨天晚上喝了酒，饭后散步又受到了惊吓，所以一个晚上都睡的很沉很沉。 “不会还没起来？”刘谦有些诧异，来的路上经过房遗爱的院子，房遗爱都已经在打晨操了。 褚遂良年纪大睡眠时间短，又常年早起上朝，按理说天不亮就应该醒了。 他又不是李淳风，明明是在打瞌睡非要说是在打坐修炼。 刘谦莫名担心褚遂良因为昨天晚上太生气，直接气死了。 这么一想，还真有些害怕呢。 “应该是路上累到了。”杨晨招招手，一个守在门口的士兵殷勤的跑过来，“褚大人还没起？” “回公爷，褚大人昨日疲惫，回来后马上便歇下了，到现在还没起呢，不过昨晚歇息之前褚大人吩咐过，没事千万不要吵他。” 看来褚遂良是真的累了。 “公爷，要等着吗？” 等个锤子？ “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对了，你去看看炼油厂里进展的怎么样，还有没有新的汽油产出？” 刘谦现在想到汽车就腿哆嗦，屋子里还趟了一个因为车祸起不来的病人呢。 “公爷，你还要汽油啊？” 杨晨恨铁不成钢的道：“总不能因为你撞了个人，就连汽车都不开了？” 那……那倒也是。 刘谦苦着一张脸，朝炼油厂去了。 杨晨又去找了房遗爱，叮嘱他去问张慎微要两把练习用的手枪来。 军营里用作于练习的手枪并不多，拢共才十把。 这些手枪装的不是子弹，而是类似于子弹的圆形泥丸，打在人身上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挤压力瞬间炸开，留下一滩痕迹，以此作为标记，这跟玩真人cs差不多。 房遗爱很快拿了两把手枪过来，拿枪的时候张慎微特意跟他交代过，千万不能打头，不然就算威力再小的东西，打在脆弱的眼球上，也是有可能会毁容瞎眼的。 “师父，你要干什么？” “遗爱，你配合我做个特殊的枪击训练，做完之后，我送一把最新的手枪给你，怎么样？” 房遗爱对手枪不怎么感兴趣，反正也没用上的时候，不过杨晨那辆汽车，他是真的很感兴趣。 “师父，要不我不要手枪，你给我造一辆跟你那个一模一样的车？” 杨晨嘴角一抽。 男人都逃不过汽车的诱惑，这个定律还真是古今中外都适合。 只是给房遗爱弄一辆，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给他整个老头乐回来，不占地方，还安全！ “行，有时间我就给你也整一辆，不过不是一模一样的，你看行吗？” “长得不一样也没问题啊！”只要能开，且开的飞快，就算长得不一样也没关系！ 房遗爱顿时心潮澎湃，兴冲冲的跟着杨晨要去玩真人cs游戏。 ———————————————— “可是师父，不应该找个宽阔一点的地方吗？”房遗爱站在院子外面，有些懵逼。 这是门口，虽然大街也不算小，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光是门口守卫的就有十几个人！偶尔路上走过去一两个行人，人数直接飙升到二十啊！ 谁在玩真人cs的时候会挑这么一个地方？ “这地方够宽阔了，都有两个高速公路那么宽了。”杨晨毫不在意。 而且重点是什么？是玩真人cs吗？ 不，是引起褚遂良的注意，最好能有人跑进去跟他现场描述外面看到的场景，到时候他就知道汽车有多凶悍了。 房遗爱骑马，杨晨开车，这种玩法也是十分新奇。 原本路过的人，都觉得好奇，也都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房遗爱眼馋的很。 看起来，真的很酷啊！ 而且跟骑马相比，安全感也是爆棚。 唉，不对啊，窗户都四四方方的围起来，他要怎么样才能把‘子弹’打到师父身上？ 房遗爱一脸疑惑的时候，杨晨已经动了，他脚下油门猛地一轰，直接朝房遗爱杀去，同时头顶天窗打开，接着，一个高难度动作出现在众人眼前——杨晨他站起来了！ 卧艹艹艹！！ 这特么什么鬼！ 房遗爱内心咆哮，第一反应就是掉头赶紧跑！ “嘿嘿，想跑，看我一百码速！” 轰！ 众人亡命天涯一般，飞快的往道路两旁撤，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给他们飙车飙马。 接着，一道道灰尘冲天而起！ 太特么呛人了！ …… “外面怎么这么吵？发生了何事？”褚遂良有起床气，被吵醒之后脸色难看的跟吃了屎一样。 “回大人，是杨公爷在外面开车！”说话的随从格外激动，他刚刚也跟着人出去看了一会呢，那车，老厉害了！ “开车？开什么……莫不是那辆速度其快，杀伤力也极大的汽车？”昨天晚上刘谦直接把他的随从撞成了瘫痪，那速度，极其恐怖！ “走！”褚遂良来不及穿衣服，拿上外衣套上鞋子就匆匆走出去。 大街上，杨晨已经快把房遗爱射成筛子了，原本干净漂亮的衣服，此时此刻全部都是污泥，房遗爱一脸苦笑，悲痛欲绝。 这是赤裸裸的不公平啊！ 他骑在马背上，四面八方都是裸露的，‘子弹’不管从什么角度过来都能落在他身上，可杨晨那边，车身上多了几个不起眼的泥巴点而已，他不光能舒舒服服的坐着靠着，偶尔有兴致还能朝他开一枪。 这还有王法吗…… 但房遗爱只能忍着。 一切为了汽车！ 真男人，永不怕死！ 房遗爱咬牙硬挺的时候还被杨晨打了好几枪，实在受不了了，房遗爱调转方向往回狂奔，结果看到了一脸震惊的褚遂良。 褚遂良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这是要干什么？ 大白天为什么要在街上闹事？ 为什么房遗爱骑着一匹马被杨晨开着撵着跑？ 无数个为什么从脑海里冒出头，同时褚遂良还注意到房遗爱一身的脏污。 “褚大人，这是杨公爷和房公子在玩的一种军事训练，谁身上的‘子弹’痕迹多，谁就算输。”有人帮忙解释。 “训练？”褚遂良恍然大悟起来。 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军中士兵模拟训练真实战场的时候，的确会进行这样的比试。 但杨晨为什么要在大街上，而且还是开着车？！ 等等，杨晨为什么那么干净？ 相比房遗爱在泥巴地里滚过一圈的样子，杨晨干净的不像话啊！ 仔细一看，褚遂良才发现有透明的玻璃折射出光线，原来那汽车上有这么多的玻璃防护着？ “褚大人！”房遗爱大喊一声，他胯下的马匹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现在居然停不下来，朝褚遂良方向冲过去！ 褚遂良往门口一躲，刚想叫人帮忙拉马，房遗爱嗷呜一声飞驰而过，马蹄撒欢跑的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竟然跑过头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忙呀！” 几个士兵回过神来，连连去追房遗爱。 吱—— 刹车声响起，杨晨打开车门走下来，目光还追随着远处的房遗爱。 有些疑惑，有些同情，还有些淡淡的忧桑…… 这啥技术啊，连马都骑不好…… “褚大人，让你见笑了，等有时间我一定拿鞭子好好教教他骑马，不会再这么丢人现眼了。” 不应该是拿鞭子抽马吗？ 褚遂良清了清嗓子：“杨公爷这是在做什么？”说话的功夫，褚遂良眼睛无意识的飘到汽车身上，似乎在说，这车不错，我想要。 杨晨笑着道：“闹着玩呢，遗爱说想要训练一下，我就跟他玩了会，但是褚大人知道的，我鲜少在军中训练过，因此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就用车代替马，以免让自己受到伤害。” 褚遂良眼睛一亮：“这汽车，莫不是比马还要好使，甚至可以代替马上战场？” 开着汽车打仗，这画面太美妙了。 也很二。 不过电影里倒是有飙车打架的桥段，可真的去打仗了，哪个傻子会开车去？ 顶多当个运输骨干，运运粮草什么的已经是极限了，要不然还不得成坦克？ 但，褚遂良能这么想，也不错。 “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不可能。” 话音落下，褚遂良眼睛在发光，跟灯泡似得，就差直接闪瞎杨晨的眼睛。 “如此说来，此物乃是大杀器！”就算不具备主动攻击的能力，光是加速把人撞飞都够劲！ 杨晨也想到昨天的车祸现场，脑门上的青筋明显蹦了三蹦，从牙缝里挤出话：“褚大人着实厉害！” “杨公爷，那你可有准备大量生产此车？” 终于问到正题了。 杨晨叹了一口气：“条件不允许啊……” 第2228章 什么？回长安 美洲是什么地方？ 说好听点，是十分具有潜力的一块宝地。 说现实点，是啥也没有等着开发的一块荒地。 就跟开发商搞楼盘一样，宣传片老漂亮了，跟仙境一样，交了钱拿了钥匙才发现，天空花园也就比家里菜园子大一点，小桥流水也只有百年纪念日的时候会有水龙出现，日常不是发绿死水已然阿弥陀佛。 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 现在的美洲，还处于菜苗状态，有潜力，但还为时尚早。 汽车这种高档玩意，怎么能造的出来呢？ 褚遂良表示理解。 那应该去哪里呢？ 不是乾州道，那就是长安！ 长安，那可是杨晨的老巢，唉不是，是老家，那地方他熟得很，要啥有啥！ 褚遂良看着汽车的眼神，很是火热。 就像是看到脱衣舞娘一样，恨不得全部扒干净，仔细研究，把里面的零件都挖出来看清楚，好回去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想将杨晨带回长安去。 三皇子一事，本就需要跟陛下解释一下，如果能叫杨晨亲自出面，当然最好不过了。 一来能撇清自己的办事不利的干系，二来杨晨说要开放美洲各个行业的贸易，这其中牵扯的内容太过复杂，若是稍有差池，造成的损失都足以让陛下肉痛，偏偏自己根本就不精通这方面的事情。 最后，他真的很想试试看这辆汽车啊！ 但是他年纪实在大了。 没看见张亮都没去开吗？ 褚遂良叹了口气，随即用询问的语气问杨晨：“不知，杨公爷是否愿意跟随本官前往长安，去面见陛下？” 杨晨愣了一下。 这么快？ 这小老头脑补了半天，这么快就走到他的计划里了？ 天才啊！ “褚大人何出此言？美洲的事情还没解决，我要是回去，陛下怪罪怎么办？” 褚遂良心说放屁，让你来的是太上皇，陛下才懒得怪罪你呢。 而且说句僭越的话，搞不好你回去还要骂陛下呢…… 褚遂良一想到那件事，心里有淡淡的有些疼，也不对，他肝也疼…… 褚遂良正色道：“杨公爷这话说的，陛下跟您是什么关系，满朝上下都知道，再说了，美洲作乱的大食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勋国公父子依葫芦画瓢难道还不会？整治美洲，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杨晨眉头一皱。 那张慎微娶老婆的事情怎么办？ 不过一瞬间，这点事就被杨晨抛之脑后。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大事是他要回长安才行。 平板要充电，长安的土要挖！ 最重要的是，翠花没醒过来，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也是自己疏忽，在关掉平板之前竟然忘记让程雅雅启动翠花的程序。 “褚大人为何忽然会这么想？”杨晨明知故问。 褚遂良还没看透他的小九九，认真的道：“长安乃是万国之都，人才汇聚，想要做出此物，岂不是易如反掌？” 杨晨竖起大拇指：“褚大人言之有理，这件事，我竟然没有想到！” 乖乖，这进展的未免也太顺利了？ 杨晨都想掰开褚遂良脑阔看看，里面是不是被程雅雅这些人掉包了，换了个机器人褚遂良过来配合他的演出。 褚遂良喜出望外，觉得自己的政治生涯，要因此更上一层楼了！ 慧眼识珠啊，以后历史上就会多上褚遂良慧眼识车这一笔！ “杨公爷，昨晚天色太暗，我都没看清楚这辆车，现在能仔细看看吗？” 杨晨道：“褚大人自便，不过上面的按钮什么的，最好不要触碰。不然发生意外，是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 褚遂良马上想到自己那位悲催的随从，顿时身子一颤。 没错，后果的确是很严重！ “啊！师父！”房遗爱骑着马飞奔过来，一脸惶恐之下，竟然直接朝汽车引擎盖奔去。 这一马蹄子下去，不得凹成盆地啊！ 这可是最后一辆了！ “快拦住他！” 杨晨大吼一声。 此时刚刚走到汽车面前的褚遂良更是吓尿了！ 好大一匹公马！ 为什么是公马？ 因为那马都要到他头顶了！ “救命！”褚遂良大喊一声，同时飞快的往边上闪躲，街上的百姓看见这一幕，跑的一个比一个快，然后挑了个绝好的位置，淡定的看戏。 一道飞箭嗖的一声飞出来，正好扎在马脖子上，马儿扬天一声长啸，悲戚至极。 房遗爱一骨碌从地上滚出来，接着滚动的巧劲卸了砸下去的力道，惊魂未定的看着地上死的透透的马。 要是射箭的人稍微有一点偏差，他就要变成这匹死马了！ “遗爱，你没事？”杨晨上前扶起他，才发现刚才射箭的人是张慎微，此时此刻，他正一脸心疼。 那可是一匹上好的战马啊…… 房遗爱这个混蛋，自己马术不精还害的他损失一匹战马！ “房遗爱！你赔钱！” 房遗爱才刚站起来，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被张慎微当着众人的面喊赔钱，顿时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有病？不就一匹马？这马刚刚可以差点把师父的汽车弄坏，差点把褚大人给吓坏，区区一匹马，你觉得配得起？” 张慎微傻眼了，看看那辆嚣张的汽车，再看看褚遂良心有余悸的样子，顿时有些尴尬。 房遗爱乘胜追击：“你这匹马发了疯，还不赶紧给褚大人道歉！” 张慎微下意识道：“褚大人，您没事？” 褚遂良摆摆手，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慎微。 这小子……怎么有点蠢？ “房遗爱！你蒙我！”张慎微不知道哪根筋又对地方了，明明是房遗爱没控制好马，关他这个借马的人什么事情！ 房遗爱撒腿狂奔，留下张慎微咬着牙想吃人。 杨晨没好气的道：“行了，别折腾了，准备准备收拾行李，跟我一起回长安。” “什么？回长安？” 褚遂良倒是没说话，又专心去研究汽车去了。 张慎微回不回长安他不在乎，杨晨能跟着回去就成。 第2229章 巨无霸 张慎微激动坏了，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师父，这里的事情不是还没办完吗？太上皇的旨意这么快就来了？难道是我们没做好？” 如果是这样，那回长安不就是去送死？ 他才不要去送死呢！ “你别紧张，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不对，还是挺复杂的。不过太上皇没有降旨，陛下也没叫我们回去，这次回去，我是叫你去的。” 张慎微听得腿都有点软了。 这是传说中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叫我干啥，我偏偏要随自己的心意来？ 这是在作大死啊！ “师父，你别想不通啊，就算再想家，也不能胡来啊！”也不对，师父胡来不会嗝屁，但是他会啊！ 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去做？ 张慎微一点都不想回去，他只想在美洲努力干活。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晨顺势带他往里走，避开外面的人，尤其是褚遂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居心不良，刺激他带自己回长安，保不准会气死。 “褚大人要我去长安见陛下的，有正事，至于你，就当是我的助手，需要你帮忙，所以才跟我一起回去就行，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你死不了。”杨晨补上一句定心丸，果然张慎微紧绷的脸皮微微松了松。 “师父，那这里怎么办啊？我爹一个人……”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让你爹一个人留在这里？房遗爱是个上进的好人啊，能力出众，性格又好，任劳任怨……” 张慎微惊喜的抬起头看去，目光正好落在不远处的房遗爱身上。 此时的房某人，还在愉快的享受自己死里逃生的快乐。 能把张慎微气死，可真好。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是被气疯了吗？居然还朝我笑？ 呵呵，果然没有娶过老婆的男人是不完整的~ 房遗爱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走了，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天，杨晨亲自去找了张亮，秘密跟他说了这件事，当然表面上还是因为褚遂良请求他回长安，所以他才回的，平板充电什么的，自然不会透漏出去。 一听说杨晨要张慎微回去，张亮当即明白，这是想要张慎微回去成亲，了他一桩心愿。 张亮征战沙场数十年，威风凛凛，可现在却双目湿润，只是个欣慰的老父亲。 “张大哥，你哭什么，这是好事，你放心，我会盯着他好好成亲的，可惜你不能亲眼看见……” “不，不可惜的，我这样的还能为太上皇效力，我已经很高兴了，只要孩子能成亲，以后有自己的家，我就放心了，至于能不能亲眼看着他成亲，那都是虚的，我不在乎这些！你放心，我一定会将美洲打理好，到时候我就能交差了，颐养天年更不是梦！哈哈哈哈！” 张亮笑得十分畅快。 其实以他的年纪，朝中的武将早就已经光荣退休。 程咬金手里的兵权早就一个不留，要么归还了李治，要么给了程处亮兄弟两个。 也只有张亮，还在千里之外继续公干。 这是荣誉和信任，也是负担和磨砺。 不过张亮甘之如饴，之前他的时间都在并州度过，后来才抓住机会走到政治舞台前面，现在更是举足轻重，他已经做到了他想要做的，家族荣誉和后人荫蔽，仅仅凭着他一个，就足以让张家踏入显贵行列。 从张亮那里出来之后，杨晨就告诉了杨雪这个好消息，随后二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尽早出发。 褚遂良心心念念的就是汽车，在他的认知里，这是最新型的战斗武器，有了它，大唐军事实力更上一层楼。 所以每当他笑容一次比一次灿烂，一次比一次有信心的时候，杨晨心里就有些慌。 这老头子好像真的当真了，不仅当真，还贼特么上心。 到时候要是真的开一排汽车出去打仗怎么办？ 但是要说后悔，好像也没多后悔。 反正……李治总不至于杀了他？ 就是李世民那边稍微难以解释一丢丢，但是……他离得远啊！ 有本事就来抓自己啊！ 杨晨感觉有些贱兮兮的，握着方向盘的时候都有点打飘。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开车上心一点，别出事故了。”杨雪现在还记得那个因为刘谦而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倒霉兄弟。 “喔喔，我知道了！”杨雪怀着身孕，坐在副驾驶上，安全带拉的紧紧的。 刘谦和轻尘都在后座上，他们两个也随时随地照顾杨雪。 至于褚遂良和张慎微…… “褚大人，师娘身怀有孕，马车太过颠簸，所以不能坐马车，等到了港口码头，师父他们会在那边等我们的，你放心，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出事的。”张慎微以自己的生命保证，绝对会安全护送褚遂良达到目的地。 褚遂良嘴角抽了一下。 他是真的很想坐汽车走啊，不说舒适度，光是速度，就不知道比马车快了多少，就算晚上在车上睡觉，那也是真皮的…… 算了，等回去之后，有的是机会。 那辆汽车，也还要搬上船，运回长安呢，到时候自己肯定有机会开的。 褚遂良心里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当他看不见汽车尾气的时候，内心还是很崩溃的。 他不要坐马车啊…… 从他们出发的宁嘉城，再到最近的港口码头，需要赶路三天三夜，但是杨晨开的是汽车，半天时间就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褚遂良和张慎微跟上来，和他们汇合了。 港口这里比其他地方要热闹不少，有好几家客栈，以及贩卖吃食的小贩，虽然不是很发达，但是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是不少。 在一家客栈住下之后，刘谦就去联系当时褚遂良过来的官船。 “夫人，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赶了半天的路呢。”轻尘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飘飘然，马车都要跑三天三夜，他们居然半天就到了，而且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扭过头，轻尘还能看到那辆笼罩在遮阳布下面的汽车。 因为造型奇特，路过的人都会看上三两眼，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杨晨温柔的照顾这杨雪的饮食：“雪儿，要休息吗？” “我不累啊，你们两个别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娇小姐，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了，这才几个月，又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累的呢。” 杨雪的身体素质，比杨晨都不知道好多少，所以杨晨也不太担心她会有什么事情。 “公爷！公爷！船已经订好了，另外船长听说您在，非要跟过来拜见您呢。” 刘谦走到杨晨身边，身后便多出来一道人影。 “卑职见过杨公爷！”官船自然是官府的，里面的任职人员，重要岗位也都是官府在职人员，正巧这个船上还是以前当兵的，后来阴差阳错学了开船，这次褚遂良坐船过来，就是坐的这艘船。 “起来，船长是，最近都适合开船吗？” “看天气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不下暴雨，基本上都能开船。”实际上美洲这边的情况很不错，沿途都十分安全，再加上最近几年大唐着力开海，海上势力越发强大，不少固定的小岛屿更是成了补给站，过往船只只要有大唐盖印的海上通牒，便都可以上岛休息，像他们这样的官船，那更是不用说了。 “那便好，另外我们需要带一个东西回去，稍微有些重，不知道能不能带上船？” 这毕竟不是一艘军舰，吃水不能太沉，万一带不上去，还要再另外雇佣一艘船。 “杨公爷想要带的，自然可以！只不过，不知道是何物，有多沉？” 多少沉？ 一辆常规汽车，大概也就一吨多重？ “你随我来。” “是。” 那人跟着杨晨往客栈后院走去，虽然心里做好了建设，当他看见院子里挺着这么大一辆汽车，边上马厩更是被急的不要不要的时候，还是傻眼了。 难怪这家客栈的老板有如此好运，可以接待这样的贵客。 合着是因为后院够大，而且还是露天开放式的！ 这么大个玩意！ “杨……杨公爷，这是……” 他忽然想到之前杨公爷问他的话，稍微有些重…… 眼前这个巨无霸，可是连顶都看不到啊。 这得多沉呢…… “这是汽车，具体是什么我一下子也不好跟你解释，反正这个汽车，是一定要带走的，你掂掂重量？”杨晨自己嘴角也抽了一下，他是疯了吗，竟然叫一个人，徒手抬汽车？ 这要是能抬起不得见鬼？ 也不对，以前新闻里就有不少长辈为了救自己的孩子，爆发出洪荒之力，徒手抬起大巴车小汽车的新闻。 所以，他还要弄个对方的亲人来压车下？ 杨晨感觉自己真的是疯了。 “咳咳，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这样，你有什么办法能算出来，你们的船是否真的能承受它的重量？” 船长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抬这个巨无霸了！ 这个看起来，真的很沉很沉啊！ “有，有办法的！只不过稍微有点麻烦了。” “我不怕麻烦，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在褚大人赶到之前解决这个问题就行了。” “那行……” 第2230章 聪明的船长 船长很快离开，而且看起来，压力很大的样子。 “夫君，怎么了吗？为什么他走的这么着急？”杨雪见杨晨回来，出声询问。 “我让他想办法测量一下船是否能载着汽车走，毕竟从来没载过这么重的不是，万一会有危险怎么办？” 毕竟不是现代的船，而且也不是舰船，承重能力堪忧，要是不提前检测一下，他怕会出事。 “对啊，汽车那么大，看起来就很沉，但是那么大的汽车，要怎么样才能测量重量？” 轻尘在一边道：“会不会是去找称了啊？不过这么大的称，要好几天才能造出来？” 刘谦深以为然：“搞不好褚大人他们到了，都还没造出来呢！” 杨晨无语的道：“别这么天真好吗？用称去量，亏你们想的出来，且等着，看看他会有什么办法。” 这家客栈人流不少，来往都是行商模样，杨晨出去逛了一圈，发现他们带来的货物基本上是衣物等较为实用的物品，而换走的，则是可可豆，玉米，兽皮等其他地方十分罕见的商品，其中的利润之大，连杨晨看了都想说一声羡慕。 现在，只要胆子够大，敢下海，绝对能赚到盆满锅满。 “杨公爷！”忽然一个男子在不远处喊他，杨晨寻声看过去，那人正兴奋的朝自己跑过来，嘴里还喊着‘杨公爷’。 可这人他压根不认识啊。 “杨公爷！” 那人已经走到跟前了，刘谦挡在前面：“你谁啊！” “小的是吴掌柜手下的人，王六，来美洲办货的！” “吴掌柜？吴季吗？”杨晨疑惑的道。 “对！就是吴掌柜。”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自己人，杨晨马上咧开嘴笑道：“好巧啊，你们来办什么货了？” “回杨公爷，吴掌柜让小的来采买可可豆呢，小的在这里逗留了好些时日，才买到半个仓库的货，好难啊。”美洲自从卷入战乱之后，可可豆的价格便一路看涨，他能买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晨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几天了！” 杨晨心中一喜：“你们的货船在哪？带我去看看。” “啊？好，好的！” 王六老实的带着杨晨和刘谦去看自己的货船。 他们经常来美洲采办货物，算是这一带比较财大气粗的人，所以一起过来的船只，也有三四艘，这些船的货仓，此时此刻都放满了采购来的货物，其中最多的就是可可豆，其他都是一些顺带采买的货品。 杨晨看到这些船之后有些可惜。 回去就让吴季弄两艘大船才行！ 这些船不大，留下的位置更是小，估计车开上去，都能把船前半部分塞满。 “杨公爷，怎么了？” 杨晨道：“没什么，原本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船只有多大，我正好有个大物件想要带走，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额……”王六挠挠头，好着急怎么办，他好想为杨公爷做贡献啊！ 计划失败，杨晨索性回了客栈。 他倒是好奇，那个船长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测量汽车的重量？ 第二天早上，杨晨下楼吃早饭，刘谦和轻尘早早的在楼下了，看见杨晨下来，轻尘才带着吃食上楼去找杨雪去。 “还没来吗？” 刘谦摇摇头：“还没有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出办法来，要我看，他可能真的去做称了！” 杨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但愿船长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时间一直到下午，杨晨在这附近已经逛了许久了，王六十分殷勤的陪着当导游，时不时探听一下杨晨到底要带走什么样的大物件，竟然连他们的船都会放不下去。 那是一栋房子吗？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有人带着房子走？ 就在这时，一抹略显魁梧的身形出现在眼前，仔细一看，就是昨天的那个船长。 而他身后，正跟着十几个人，这些人抬着七八根巨大的木头，正拉风的往这边走过来。 “这是要干什么？”刘谦愣了一下。 说话的功夫，船长就到了，面色红润，还喘着粗气，看样子费了不少劲。 “杨公爷，卑职想到办法了，还请您移步！” 杨晨看看他身后搬来的七八根硕大的木头，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画面。 他好像猜到对方要干什么了。 这还真是一个聪明的船长呢。 杨晨眼含笑意：“好，不过不用去客栈的后院，那地方施展不开，我看那边有个空旷无人的地方，那边就很好，我们去那边。” 船长很想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个巨无霸弄到那片空旷的地方上呢？ 但是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不该问的自然不会问，领导叫他做什么，他就去做。 于是，船长带着那些抬着木头的人，又呼啦啦的走了。 王六等人觉得新奇，自然想看热闹。 但是杨晨那边他是不敢贸然跟上去的，毕竟他也不是杨家人，但是船长那边绝对没问题。 “走，我们跟过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一帮想要看热闹的人，都跟着王六他们一起走了。 杨晨和刘谦回了客栈，取下上面的遮阳布之后，杨晨坐了进去，熟练的开启发动机，然后倒车出了客栈后院，朝着那片空地而去。 刘谦坐在副驾驶，特意开了车窗，然后表现出一副淡定，实际上得意的表情来。 又一道拉风的风景出现在眼前。 刘谦感觉自己都不想下车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啊！ 很快就到了地方，杨晨下了车，无视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已经懒得享受光环了，毕竟，他是一个过来人，不能跟刘谦一样肤浅。 嘚瑟就嘚瑟，还非要做作的那么明显。 太丢人了。 船长终于看到了巨无霸的真实面目。 怎么形容呢？ 只能说他脑子一片空白，因为他压根就没见过这玩意！ 杨晨道：“怎么样，能行吗？这东西可沉了。” 船长猛点头：“行！” 至于沉不沉的，就要看最后的结果了。 杨晨这才注意到有人往这边过来，而且他们都有一辆板车，板车上都是一袋袋的麻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不过看起来挺沉的。 很快，这些板车就全部被推倒跟前来。 这个时候，那些搬来木材的人也开始行动了，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麻绳，一捆又一捆，数量很多，他们手脚麻利的将两截木材捆绑在一起，捆的十分牢固，为了加固，似乎还在里面敲了木梢，加固两截木头之间的连接。 刘谦有些傻眼：“公爷，他们是要把木头全部捆起来吗？连的好长啊，唉，那是个架子？用来干什么的？架木头吗？” 杨晨道：“不错，他们是要用这些材料做成一个杠杆啊，这人还挺聪明的，知道将重量转化为麻袋的重量，接下来只要把麻袋放进船上，看看船的吃水程度，就知道能不能载的重汽车了。” 那些人手脚很麻利，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个粗壮的汉子走出来帮忙，一群人合力将捆好的木头放在架子上，铿锵一声，一头重重的落地，另外翘起的一头，则还吊着一个竹编的框，那个竹筐很大很大，被绳子吊起，连接在另外一头上。 “杨公爷，准备好了，我们要把绳子捆在那个巨无霸上……” 巨无霸…… 杨晨嘴角一抽。 这什么鬼名字。 “你们想法不错，不过这么点麻袋恐怕不够重呢！” “杨公爷放心，那些麻袋里装的都是废铁，我是好不容易搜集来的，如果还不够，还有不少呢，再加上地上石头也多，临时装起来也是够用的！”反正不需要知道准确的斤两，只要将这些参与测重的麻袋都扛到船上去就好。 杨晨这才点点头：“好，我去开过来一些，你们拿绳子来绑。” 将汽车开的近了点，虽然只是小小的挪动一下，但是众人还是露出震惊的神情来。 这东西，竟然自己能驱动？ 连马匹都不需要啊…… 好厉害呢。 “快，你们几个拿绳子捆，小心点别弄坏了！”船长当然看得出巨无霸的价值，要是弄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两个人钻进车底下，开始给绳子打结。 折腾了好一会，才将绳子全部都捆好。 远远看去，这辆汽车跟粽子有的一拼。 杨晨倒是不在乎会不会损坏汽车表皮，只要能动就行，车身凹一块进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不济，大不了他再买新的过来。 反正还要给房遗爱弄个老头乐，买一辆也是买，买两辆也是买，就是想满足褚遂良的愿望，比较困难了点…… “杨公爷，我们准备好了！” 杨晨微微颔首，道：“可以开始了，你们小心点。” “是！” 船长兴冲冲的走过去，开始指挥人将麻袋扔到竹筐里。 一袋接着一袋，汽车却丝毫没有动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看个不停。 第2231章 我有个秘密 “公爷，这样能行吗？”刘谦表示怀疑，这些麻袋虽然数量很多，但是汽车的重量明显更重，这样扔麻袋，搞不好要扔到天黑才行。 “不好说啊。” 想象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很骨感。 船长带着人足足扔了半个时辰，终于，有咔嚓咔嚓的动静了。 “船长，有动静了，那个巨无霸晃动了一下！”有人激动的扛着麻袋过来，指着汽车说道。 “还不够，再去多弄些来！”明明已经准备的够多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不够，这个巨无霸，果然是巨无霸，一点都不辜负他给起的这个名字。 身边人去装麻袋了，船长心里开始打鼓。 这么大个巨无霸，要是真的放上船，那船还能开吗？ 看来他得做两手准备，要是自己人的船实在放不上去，那就只能想办法买一个更大的船来装了。 就是在这里想要找到一艘大船，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船长抬起头看高高挂在半空中的竹筐和麻袋，隐隐有些肝疼。 但愿事情能顺利。 毕竟交代他做这件事的人，可是响当当的唐国公啊，那是偶像一样的存在，能替他老人家办事，是祖上的光荣啊！ 杨晨不知道船长把他当成了偶像，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正津津有味的欣赏众人扛包，测量汽车分量的美好画面。 三国时曹冲称象，大唐时杨晨称车。 也是一桩美谈啊。 刘谦兴致很高昂，对面那几个扛大包的人看起来很有力量，胳膊上的肌肉暴起，仿佛要撕裂一般。 这样健壮的身体，很适合陪练呢。 咔嚓嚓！ 声音又重了。 “起了！起了！真的起来了！” 有人惊呼出声。 只见原本稍微有些晃悠的汽车，这会竟然已经离开了地面，缓缓往上升起。 而杠杆另外一头，已经堆了不知道多少数量的麻袋。 眼见马上就要成功，船长马上命人继续加重，一定要让汽车悬挂到半空才行。 “公爷，还真的起来了，不过我看那个竹篮有些不太牢固的样子啊，不会塌了？”刘谦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吊着的竹筐十分巨大，上面编织的竹叶片也很多，一看就知道是加固了好几层的。 竹子韧性好，加了那么厚的几层，倒不至于随随便便的断裂。 最让人担忧的，其实是那根绳子！ “叫他们小心些，不要为了一件小事出意外，那样不值当。” 刘谦应声过去，跟船长说了什么后，船长当即朝杨晨投来一道感激的眼神。 杨公爷真是好人呐，这么体贴他们。 咔嚓！ 咔嚓嚓！ 声音越来越大。 众人惊呼着看着汽车腾空而起，也就在这时，一道绳子断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快让开！绳子断了！” 船长刚喊出声，两个站在竹筐下面的强壮汉子马上反应过来，但是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头顶重量等同于一辆汽车的麻袋哗啦啦的掉落下来，直接往他们头顶砸去。 与此同时，汽车哐当一声砸回地方，发出巨大的响声。 周围顿时乱成一团，杨晨也冲上去。 那两个汉子虽然没逃掉，但是在麻袋们纷纷掉落的时候，本能的往外冲，所以压在他们身上的麻袋，只压住了他们的腿部，血流如注。 见性命无大碍，杨晨松了一口气，有立马道：“快把他们搬出来，快找大夫止血！” 幸好一路上杨雪的大夫都是紧跟着过来的，医术高超，止血接骨不成问题。 伤员很快被搬走，余下地面一片狼藉，隐隐还有血迹，众人心有余悸之下，忽然才反应过来刚刚重重落地的巨无霸。 那东西看起来可不是寻常的铁皮盒子，要是弄坏了，那可怎么办？ 船长脸色苍白的走过来。 他也没料到绳子真的会断裂，更没想到巨无霸会从空中直接砸地上，此时此刻，他还能看见地面上那几个深深的凹陷。 完蛋了，怕是被弄坏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出这个馊主意了。 “杨公爷，卑职该死！” 杨晨笑着道：“你怎么就该死了，除了不小心有人受伤之外，你做的都很好，快去将麻袋收好，试试看能不能弄上船。” “可……可这个……” “你说汽车啊？”杨晨笑着道，“这么点冲击力当然不会有事。” 要是连砸一下的抗击打能力都没有，这车质检绝对不合格！ “真的没事？” “没事。不信的我开走给你看看。” 杨晨逃出车钥匙，上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两道车辙痕迹。 很显然，巨无霸一点受损的迹象都没有。 “还真是厉害呢！自己就跑了，快，我们跟上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 “你们有人知道这哪里有的买吗？我想进货啊！” “就你想的美，我还想进货呢！但是那玩意那么大，能上船吗？” “说的也有道理，看样子得弄大船才行……” “光想着做梦呢，我还是去看看这些麻袋能不能上船再说，这么多，我看够呛……” 一部分人追着去看杨晨的汽车，另外一部分人则比较冷静，他们想要这个巨无霸，虽然还不知道哪里能买得到，但是如果大唐的官船都带不回它，那他们就更别想了，所以很多人都跟着船长一块往港口走去。 “船长，所有的麻袋都在这里了，有三百多袋……”来报告的人嘴角有些抽搐。 这些可都是实心的麻袋啊，老沉了。 船长有些哭笑不得：“先搬上去试试看，若是不行，我们去买一艘空的大船，无论如何，杨公爷的事情一定要漂亮的解决！” “是！” 于是众人开始搬麻袋，忙活的浑身冒汗。 一袋又一袋，吃水线不断上涨，看的人心惊肉跳。 “船……船长，要是再沉下去，恐怕就有危险了！” “还有多少要放？” “倒是不多了，但是每袋都沉得很呀。” “为了安全起见，看样子只能再另外买一艘大船才行。”船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好歹还是有解决办法的的，一艘空船，怎么也够了。 很快，船长就带着人去询问哪里有空船可以买。 杨晨知道这事后点点头：“还是安全最重要了。对了，褚大人他们现在大概在哪里了？” 刘谦细细思索：“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要到了。不过应该会是在晚上。” “去开房间，让他们休息两天，然后再出发。” 船长去买船，但是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里的船只大多都是私人所有，造船的很少，就算有，也没有官船大。 王六他们也帮忙去找，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合适的。 “那艘呢？”船长忽然看见一艘大船，但上面挂着旗帜，显然是有主的。 但现在也顾不上了，能找到一艘符合要求的已经很不容易，船长吩咐了上船交涉，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态度，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问题。 客栈里，大夫从楼上下来，简单说了那两个大汉的伤势，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夫君，我有点想吐，好难受啊。”杨雪在房间里躺着，见杨晨进来后说话软绵绵的。 杨晨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额头，倒是不烫，但是看脸色的确不是很舒服。 怀孩子果真是件累人的事。 这样还要坐船颠簸的话…… 杨晨叹出一口气，现在再把杨雪送回宁嘉城，显然是来不及的。 他也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雪儿，我想跟你分享一个秘密，你知道后不许害怕，也不要惊讶，相信我说的一切，你能做到吗？” 杨晨忽然严肃的语气，让她有些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好，我答应，不管是什么样的秘密，我都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雪儿，我担心你身体不适合坐船，所以……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既能跟着我一起回家，还能安全不受颠簸。” 杨雪怔愣片刻。 “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你握住我的手，千万不要放开。” 杨雪心跳咚咚的，听话的握着杨晨的手，掌心微微发烫。 “闭上眼睛，我怕你眼睛会不适应。” 杨雪虽然不是很想这么做，但既然杨晨说了，她还是乖巧的闭上眼睛。 为了防止杨雪出意外，杨雪牵住自己的手之后，杨晨另外一只手将她抱在怀中，随后信念一动，带她到了空间里。 对杨雪而言，她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有一瞬间的强烈，随后光线弱了些，但是比客栈里还是要亮上很多，同时她原本是躺在床上的，可现在她明显察觉到身下的床，竟然不见了，双腿也无意识的站在了原地。 “别害怕，睁开眼睛来。” 杨雪缓缓睁开眼睛，等到她适应这里的光亮后，顿时惊呼出声：“这是什么地方？翠花怎么会在这里！” 翠花还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周围一圈光晕折射，像是自带光环的天使。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刚刚明明是在客栈，怎么会一瞬间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地方？这些都是什么？” 第2232章 软的没用 要说杨雪现在的感受，就仿佛置身一处白茫茫的天地中，迷茫充斥了整个大脑。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先坐下。”杨晨扶着杨雪，让她坐在沙发上。 这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被他聚拢在一个角落里，所以坐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拥挤。 杨雪不说话，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雪儿，我一直都有秘密藏在心里，之前从来都没有跟你们说过，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家开酒肆的时候吗？” 杨雪点头。 那家酒肆，是杨父杨母还在世的时候就在的，后来因为遇上蝗灾流民，酒肆关门，再后来，是因为杨晨才得以继续开业，之后杨家一路顺风顺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那时候我拿出来的吃食，就是从这里拿走的，还有各种调料，也是从这里拿出去的，这里一度是我最大的秘密。” 杨雪小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是从这里拿出来去？那么说，这地方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一个藏宝之地，而且是一个只有我才能进入的藏宝地，如果没有我的同意，其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也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这是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我无数次用这个地方保住了性命。” 杨雪似懂非懂，虽然杨晨说的很通俗，但是她还记得刚才自己是怎么到这个藏宝之地的。 前一秒她还在客栈床上躺着，不过一个呼吸的间隙，就出现在了这里。 如果说这个藏宝之地原本就是在美洲的，那杨晨说在酒肆里的东西就是从这里拿出去，那又该怎么解释？ 杨雪心跳逐渐加快。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如果换成别人，她会害怕，甚至动杀念，可现在，她心里除了些许惶恐之外，更多的还是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藏宝之地？ “雪儿，我打算在回去的时候，如果船上有危险，就让你在这里待着，你放心，这个地方很安全，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至于你心里的疑惑，我想时间长了，你慢慢的就会有自己的答案，有些事情我言语解释不清楚，就比如说翠花的，其实……她不是人。” “你说什么？！”杨雪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翠花怎么会不是人？” “别激动。”杨晨安抚她，“翠花的确不是人，而是看起来像人的机器人而已，她现在躺在这里，是因为系统出了点问题，系统，也就是能操控翠花的一个无形的存在，不过不会有任何攻击性，因为我是翠花的主人，而且她现在没有醒，最早估计也要等我们到长安之后才有可能醒过来。” 杨雪显然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那……那这一路上，翠花都不会醒过了吗？” “应该不会，除非有什么奇遇。但是大概率是不会有的。” 杨雪呆呆的点了点头，不是她接受能力不行，而是这些消息太过匪夷所思，现在又一股脑的飞过来，她再强大的脑容量都容不下啊。 简单了解这方天地之后，杨雪好奇的站起来四处查看。 过了一会，杨雪更是惊骇。 什么样的地方，会只有一个屋子大小，而且周围还有无形的屏障？ 这真的只是一个藏宝之地吗？ “雪儿，你慢慢看，现在没什么事情。”杨晨正在翻腾冰箱，里面的吃食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但是冰箱完好无损，如果能在家里接好电路，把冰箱搬出去用呢？ 到时候就不用费大力气做什么冰窖了。 杨雪看了一圈，可最好奇的还是躺在地上的翠花。 那张熟悉的面容，跟他们生活了那么久…… 结果竟然不是人？ 盯着翠花那张脸看了半天，杨雪觉得毛骨悚然，要不是这么多年跟翠花相处下来多少有感情，不然她都怀疑自己要走火入魔，会不会拿着一根打棍子把翠花打成碎渣了。 在空间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杨晨就带着杨雪出来。 和进去时的感觉一样，杨雪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客栈。 一模一样的客栈，连关着的门都是一样的，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轻尘也还没来叫她起来，一切都和半个时辰前一模一样。 所以，那个藏宝之地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的？ “夫君，我感觉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杨晨笑着扶她坐下：“没关系，慢慢的你就接受了，雪儿，你只要相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这就够了。” 杨雪眼中逐渐漾开一片温柔：“我知道的。” 到了晚饭时间，轻尘上来找杨雪，手里还端着饭菜，见杨晨也在，自觉的又去拿了一份上来，关上门让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吃饭。 一天平安的度过了。 翌日，褚遂良和张慎微马上就要到了，同时船长耗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买到了一艘大船，准确点来说，是租到了一艘大船！ “杨公爷，这艘船绝对没有任何我们，我叫人清空了里面所有的东西，腾出来的重量绝对够用，保证船不仅能平稳前进，也十分安全，绝对不会翻。” 眼前这艘船，不说最大，但是的确不小。 也难为对方一天之内就能找到这么大一艘船了。 “去找些结实的木板来，我把车开到船上去！” 一听是巨无霸，船长兴致冲冲：“好的，卑职这就去办！” 船长的办事效果果然很可观，没多久，他就找到了十几块一米宽，一拳头厚的木板，而且全部都用绳索铁链将木板牢牢缠在一起，变成一块硕大的木板，足够汽车通过。 杨晨开汽车的时候，依旧很拉风，不过这一次，连杨雪也出来看热闹了。 这次和以往不同，知道杨晨的藏宝之地后，杨雪看这辆汽车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狐疑，更加好奇。 和边上傻乐呵的轻尘完全不一样。 夫君这辆汽车，大概也不是他所说的，自己研究出来的？ 毕竟和大唐的火车相比，这辆汽车，无论是造型还是材质，或者其他结构，明显比火车高上不知道几个档次。 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同一个领域设计出如此大差距的东西呢？ 杨雪静静的看着。 但周围人那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是挺好玩的。 夫君很拉风！ 将汽车开上船，明显的晃荡让杨晨有些慌，但很快，船只就平稳下来。 “公爷，稳了！不过要是船晃起来，车不得掉进海里去？”刘谦顺手拿过来一根绳子，“要不打几个桩，将车捆起来？” 杨晨从车上下来，看了眼他手里的绳子。 看来这车是跟绳子有仇啊…… “捆，小心些。” “公爷放心，马上就捆好！” 刘谦叫来三两个大汉，帮着一块捆车。 岸上看热闹的人不少，都乐呵呵的张望，时不时还议论起巨无霸来。 “那边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多人围着？”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褚遂良的老花眼发挥到极致，一眼便看到人头攒动的岸边，而不远处，停着一艘最大的船只。 张慎微眼力也不错：“我看见师父了！师父！师父！我们到了！” 杨晨刚从船上下来，听到有人在喊他。 “慎微？你们终于到了啊。”杨晨笑呵呵的走上前。 张慎微跑到跟前，很高兴：“师父，我们终于赶到了！这边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呢？” “没什么事，他们在看热闹，褚大人呢？” “褚大人在车上呢。”张慎微指着缓缓过来的马车。 褚遂良果然在车上，车帘掀开，正冲他打招呼。 “褚大人，一路劳累了，我已经在客栈开好了客房，就等着褚大人到了之后歇息歇息。” 连夜赶路，褚遂良是有些吃力，但是也不算难捱。 “老夫没什么问题，杨公爷，方才你们在做什么？” “我让人想办法，将车弄到船上去了，方便运回去。” “原来如此。”褚遂良摸着胡子，眼含笑意。 办事周到，不愧是老道的唐国公啊。 “师父，我能去看看再回去吗？我看到刘谦了！”张慎微一点都不累，他只对那辆汽车感兴趣！一连坐了三天马车，连歇都没怎么歇，他早就想死舒服的汽车了。 “去。”杨晨没好气的答应他，看着张慎微明明年纪不小，还跟毛头小子一样兴冲冲的，就觉得好笑。 “褚大人要下来走走？”杨晨回头，才看见褚遂良已经下车了。 “坐马车坐的太过疲累了，下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精神也好些，杨公爷，客栈不远？要是不远，我们就走回去？” “倒是不远。”杨晨收回目光，“褚大人休整两日，两日后我们再出发。” “好。”褚遂良跟着杨晨一道走在街上，二人并肩齐行，照顾到褚遂良年纪大，杨晨刻意走的慢。 原本只要走一刻钟的路，硬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一路上，褚遂良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完之后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大人，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杨晨终于憋不住了，这小老头一双眼睛就没消停过。 难道还有什么潜伏在暗处的刺客之类的？ 刺客，光是这个词，他就觉得蛋疼。 “问题？没有问题啊。” “那您在看什么？” 褚遂良一副‘原来这样’的表情，“老夫只是发现，此地和老夫第一次到时，微微有些不同。” “不同？” 褚遂良到这里，估计撑死也就才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不同？ “不错，老夫前不久到此地之时，此处虽人数不少，但是大多忙碌，现在却是不同，全部都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老夫耳朵不是很好使，杨公爷可有听到他们在议论什么？”褚遂良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大概是……巨无霸？”杨晨汗颜。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最近他开着汽车到处走，这里的人都没见过，一个个都过来看稀奇，他很拉风，别人也很热闹。 “巨无霸？”褚遂良很疑惑，这是何物？ “没错，就是我们那辆汽车。” 褚遂良愣了几秒，欲言又止，半天才道：“失策啊，不应该如此招摇的。” 但是偏偏汽车还真是个巨无霸，比马车大多了，又沉又重，还不是那些可以轻易藏起来的东西，难怪会引得这里人们议论纷纷。 刚才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杨晨干笑两声。 汽车在褚遂良眼里是朝廷机密，但是实际上…… 他越来越觉得，到了长安之后，他可能要惨…… “咳咳，褚大人不必着急，如果仅仅是看见就能复刻，那世上就没什么秘密了。” 褚遂良微微颔首。 杨晨说的对，只是被人看见而已，最多也就当做谈资被流传，可只要没有亲眼见到，那么相信的人自然就不多。 美洲人少，但是大唐人多啊。 看来到泉州码头的时候，有必要找东西将汽车遮起来呢。 等到长安，才算真正的安全。 打定主意，褚遂良拿出一个本子，又拿出一只小巧的毛笔，伸出舌头一舔，开始刷刷刷写什么。 杨晨走着走着发现褚遂良不见了，一回头，看见褚遂良在做什么。 那本子上写什么玩意了，密密麻麻的，好像之前就写了很多。 “搞定了，这样就不容易忘记了。”褚遂良笑呵呵的收起来。 这本子上写的都是他要办的重要的大事。 毕竟年纪大了，忘性大，要是忘记办，那可是朝廷的损失。 杨晨觉得很有意思，鼎鼎大名的褚遂良，竟然是个忘性大的老头。 “对了杨公爷，有件事，我想或许需要你帮忙。”褚遂良忽然道。 “褚大人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定会去做。” 褚遂良表情逐渐复杂起来，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杨晨说。 “此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毕竟事关陛下，我身为臣子……这样，嗯……杨公爷，你既然答应了老夫，那等我们启程之后，我再细说。” 要启程才能说？ 那到底是多长的故事…… “褚大人，我只想知道，什么事情是事关陛下，但是非要我帮忙的？”满朝上下那么多人，谁不比他勤快？ “这个嘛……主要是我等都已经劝说过了，软的没用。”褚遂良一脸蛋疼。 软的没用？ 不会是让他用硬的！ 擦！ 你们怎么不自己去！ 第2233章 这事不好说 杨晨用震惊+不可思议+你们居然是这种人的眼神看着褚遂良。 在这么智慧的光芒照耀下，褚遂良原本就不够厚的老脸终于……变得更厚了。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躲开杨晨的视线，褚遂良语气沉重的道：“此事实在棘手，我等老臣无能为力，长孙大人在我来之前还刻意叮嘱，最好能让杨公爷想想办法，现在嘛，杨公爷已经要跟我一起回长安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老匹夫…… 杨晨磨了磨后槽牙，尽可能让褚遂良听到，看看他那颗良心会不会痛。 不过，谁说他就一定会来硬的？ “褚大人，我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呢，说不定我也不行，到时候我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陛下也未必会听，要知道陛下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身为帝王，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跟他对着干。” 褚遂良见鬼了似得看着他。 这话什么意思，这是要帮着陛下吗？ 那可不行！ “杨公爷，你可千万不能有很危险的想法，陛下英明神武是没错，但是那是在处理国家大事上，可感情上的事情就不是理智能左右的了，现在感情影响到朝政，如果我们再不加以劝阻反而还火上浇油，那大食危机都算是小事了！” 杨晨总觉得这老头在唬他。 而且为了突出这件事的困难和重要程度，还非要跟他卖关子不说清楚。 “杨公爷，这样吧， 我也不等到开船的时候了，待会到了客栈，我跟你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 杨晨眉毛一扬，淡定的道：“褚大人觉得行，那就行吧。” 完全一副我无所谓你随意的态度，呕的褚遂良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心口，难受的很。 早知道，他就不卖关子了。 回到客栈，褚遂良就去了自己房间休息，等到晚饭时分，他才准备出来，顺便跟杨晨仔细说说，回去之后要怎么跟李治来硬的！ 褚遂良睡觉去了，张慎微还在刘谦那边看热闹没回来，杨晨一个人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因为这里的吃食五花八门，都来自世界不同的地方，所以杨晨吃完之后，光荣的拉肚子了。 茅房很臭，而且还带着一股历史悠久的气息…… 主要表现在污垢堆积的厚度上。 杨晨干呕了好几声，终于顺畅的活着出来。 “师父？你……你怎么这么臭啊……”张慎微刚跟着刘谦进来，看到杨晨的时候很高兴，凑近了之后下意识的往后退。 好臭啊，这家客栈的茅房居然这么臭。 夭寿了，看来晚上他还得出门去找地方自己解决啊。 杨晨捂着肚子，小腹坠坠的，有些难受，抬眼正好撞上张慎微一脸嫌弃的样子里。 “呵呵，你再说一次？” “……” 一旁的掌柜的已经不敢说话了，他是一名皮肤黝黑的，来自昆仑之地的商人，他一向都是很低调的，只不过最近客栈生意实在太好，他 没忍住，就将他本族人喜欢吃的各种吃食上了架…… 但是这位尊贵的客人会拉肚子，是他没想到的，明明他自己吃了几十年的东西，为什么到别人肚子里，就会变成稀稀拉拉的黄色液体，这真的很令人费解。 另外，那茅房已经报废好久了，新茅房在尊贵的客人出来的对面…… “公爷，你没事吧？”刘谦上前扶着杨晨，同时锐利的目光滑向柜台后面的掌柜的。 吓得黑掌柜一个哆嗦，差点就出来谢罪了。 “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杨晨坐下，张慎微手脚麻利的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师父，喝热水，热水好。” “……”杨晨懒得跟他计较，不过他刚刚品尝过的美食，已经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褚大人年纪大，吃的东西要更精细点，你们去外面再买点吃的来吧。” 杨晨不由得庆幸，幸亏杨雪怀孕后嘴叼，吃的东西都是轻尘亲自做的，要不然就冲这劲，他都怕孩子要出生在茅房里。 晚上的晚饭是刘谦买回来的，干净有保障，轻尘还刻意添了一两道菜，满满放了一桌。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杨晨不光菊花隐隐有异样，还感觉到身后掌柜的目光，隐隐带着化为有形的实质光亮。 看个锤子，请个像样的厨子，比什么都强！ 褚遂良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好了许多，胃口也大增，还一个劲夸客栈里的饭菜好吃，捞出十两银子给店家算 作打赏。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掌柜的拿赏银的表情可以用内流满面四个字形容。 杨晨嘴角抽搐了一下，放下筷子，道：“褚大人吃饱喝足，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原本心情很好的褚遂良，当即觉得有些惆怅。 “正事？师父，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张慎微道。 杨晨看向褚遂良：“是什么大事吗？” “……”褚遂良放下筷子，若有似无的看了眼张慎微，那眼神什么意思，张慎微秒懂。 “师父，我吃饱了，我出去周围溜达一下，消消食。” 杨晨点点头，等张慎微出去了，褚遂良压着声音道：“陛下最近迷上了一个女子。” 杨晨表情逐渐微妙，最后演化成——就这？ 褚遂良道：“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后宫嫔妃原本数量就不少，但是偏偏这个女子不懂得后宫不可干政的道理，想当初，便是长孙皇后也未曾干涉前朝政事！” 褚遂良显然很愤怒，他作为老臣，骨子里的迂腐劲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女人的地位再高，又怎么能到谈论政事的地步？ “这么说，这女人不是王皇后，也不是萧淑妃？” “自然不是。”褚遂良一口否决，看杨晨的眼神带上些许责备，“这女子，杨公爷应当很熟悉的。” “我？我熟什么啊？我认识的女人就这么几个而已！” “杨公爷当然熟，武才人难道您会不熟？” “武……武……小武？！”杨晨猛然站起，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带倒桌上的碗筷，发出不小的动静。 但杨晨顾不上衣裳湿没湿的问题，看着褚遂良想从他脸上知道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错，就是她！”褚遂良很蛋疼。 小武在长安也是有名气的，在新世学院里更是鼎鼎大名，跟李治都喊杨晨一声师父，学的也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这样一个女子现在进入后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朝政开始感兴趣。 最让人吐血的，则是李治的反应，他非但不觉得生气，还觉得这样很好。 大臣们上奏跟他说这样不行，他跟没听见似得。 要是有哪位大臣做的稍微过分了点，他直接就送人家衣锦还乡…… 这谁遭得住啊？ 要不是太上皇远在乾州道，否则他们一干大臣定要跪在宫门外，求太上皇做主，杀了武才人！ 杨晨半晌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奇走向？ 虽然小武和李治算得上青梅竹马，但是……但是这不是他的本意啊啊啊啊！ 完蛋了，他好像干了件蠢事！ 杨晨深呼一口气，缓缓坐下来。 “杨公爷，此事只有你能帮忙了。”褚遂良怅然若失的抬头望天。 牝鸡司晨，尊卑颠倒，是大唐的祸事啊！ 杨晨冷静下来之后，不知为何，心里那种刚开始有点天塌下来的感觉，忽然消失不见了。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吧？” 顶多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不 承认女人的地位而已，觉得女子不能干政更不能当政，但是撇开这些偏见来说，对大唐的发展而言，有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女王，似乎……好像更好了？ 武周盛世，万国来朝，声望和势力丝毫不亚于李唐啊。 当然了，能指望他们接受是不太容易的，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还有点没接受过来…… “你……你在说什么呢！”褚遂良震惊的不行，杨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可是想要你帮忙的！” 杨晨呵呵一声干笑。 帮忙，他帮什么忙啊？ 人家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再说了，早在几十年前他就出手阻止过了，只不过干涉是干涉了，架不住没成功啊。 要算起来，他可比他们这些大臣下手的还要早。 “此事重大，杨公爷不会以为是儿戏 吧？” 多少历史证明，女子干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先不说有没有好下场，首先他们就不允许有女人出现在朝政上！ “自然不是儿戏，不过此事不是小事，还是等我们回到长安之后再说吧。” 杨晨这个态度，一看就不坚定。 褚遂良心里打鼓，不知道杨晨是对这件事没意见，还是对做这件事没把握，所以才会这么模棱两可的。 但是内心深处，他相信杨晨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毕竟古往今来，就没有不唾弃女子干政的。 “杨公爷，此事事关重大，还要有劳你了。” 杨晨道：“褚大人言重了，你也是知道的，朝 堂的事情我向来不太干涉，说到底，还是长孙大人威望高，有他在，您就别太担心了。”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483371639/54498765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483371639%2F54509299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092998,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48337163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2234章 节操碎一地 褚遂良是什么，那是老人精了，杨晨的态度不明确，那就说明他跟朝上大臣们不是一条心的。 难道他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爱徒，所以连正义都不顾了吗？ 那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褚遂良呼出一口重气，看杨晨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幽怨。 杨晨打了个哈哈，假装没看到，寒暄了几句让褚遂良上去歇息了。 张慎微其实早就回来了，但是他不敢进去，就在客栈外面溜达，看见褚遂良上楼去了，他才蹑手蹑脚进来。 “师父，你们都说什么，我看褚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啊。” “他能好才怪呢。”杨晨喝了口茶，道，“慎微，过两日我们就要启程了，你想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了吗？” “啊？这个……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呢。”张慎微挠挠头，那黝黑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羞涩。 猛男害羞真的很辣眼睛。 杨晨扭过头：“以你的年纪，也只能老牛吃嫩草了，还好你这头老牛是有点东西的老牛，也不算委屈人家小姑娘，到时候回长安，先不着急跟陛下说这件事，我让人帮你先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吧。” 张慎微太高兴了。 师父对自己太好了。 他终于要有老婆了吗？ 以后睡觉，终于不再是臭烘烘的，冷冰冰的了，有人给他……暖床了呜呜呜。 张慎微怀抱着对生活美好的期望，上楼睡觉去了。 连续休息了两天，褚遂良精 神饱满，杨雪气色也非常不错。 终于要准备登船了。 汽车被安置在一艘租来的空船上，整艘船都是为了安置汽车的存在，所以船上的护卫并不是很多，除了必要的舵手和水手之外，就只有几个守着汽车的士兵。 毕竟他们只需要跟着官船走就行，而且官船走在海上，没有海盗敢出手。 这么多年下来，海上对大唐船只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因为每艘重要的大唐船只，上面都配备着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海盗们甚至觉得大唐的君王是不是疯了，这么多先进的武器都装载在船上，那得花多少钱？ 碰了无数次壁之后，海盗们当然退避三舍，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只要看见大唐的船，不管大小，他们都会掂量一下分量，因为搞不好对方就能从船舱里拉出来几架冒蓝火的玩意，然后送他们去见上帝。 这其中的过程十分之快，想商量都没的商量。 所以行驶在海域上，大唐的船只相对其他国家的而言，安全的简直不像话，这也使得很多满世界跑生意的商人，都会想办法在大唐弄一艘船，这样挂上大唐的旗帜，安全系数直线上升！ 出发这天风平浪静，是个很不错的天气。 杨雪搬了椅子坐在甲板上吹海风，轻尘给她盖着一块小毯子，怕她会着凉。 “夫人，你最近看起来心思重重的，在想什么事情呢？”轻尘早就发现杨雪不 对劲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坐着出神。 就算是怀孕状态，也没有时不时发呆的吧？ 杨雪自己都还没消化完，当然不会去跟轻尘说，不然她怕轻尘以为她得了妄想症。 “没什么事呢。”杨雪揉了揉太阳穴，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望着海平面，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轻尘笑着附和着说话：“我也想家了。” 杨晨端着一盘零嘴出来：“吃点东西吧，这还是我从褚大人那边拿来的，他藏的老好了，在船舱的柜子里，不小心被我翻到的，是商业街上的绿豆糕呢。” 杨雪吃了一个：“味道真好呢，夫君，褚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跟你说了？我看你最近愁眉不展的。” 轻尘也望向杨晨。 她也觉得是，刚才褚大人还拉着公爷不知道在谈些什么，问刘谦，刘谦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次他们回长安，原本就是无诏，严重些更是违背太上皇旨意，这让他们不得不担心。 “倒也没什么大事，是朝上大臣们和陛下意见不合，现在大臣们一筹莫展，褚大人就想让我劝劝陛下，你说，我是那种喜欢蹚浑水的人吗？” 杨雪笑了起来：“夫君聪明的很，从来不沾惹是非，不过褚大人既然找你了，那也应帮帮他吧。” 杨晨点了下头，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事没什么，倒是另外一件事，还要你帮忙呢。” “我？ 我能做什么？” 轻尘帮杨晨拿来了椅子，杨晨坐下，自然的拉过杨雪的手握在掌心里：“你回去后帮忙看看长安有哪些好姑娘，到时候挑好了，我找陛下做媒去。” “做媒？你要给谁做媒啊？” “张慎微那小子啊！他爹等着抱孙子已经快着魔了，这次带他一块回去，就是让他把这件人生大事办了的，到时候你跟湘云一起悄悄物色一番，年纪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人好就成。” 杨雪来了精神，一双眼睛雪亮亮的：“真的啊？那可太好了，长安贵女如云，都是好姑娘，模样好，家世好，教养好，脾气也好，不对，应当找一个主意大些，脾气也大些，这样才能管好张家。” 杨雪虽然跟张慎微不是很熟，但到底认识这么多年了，张慎微的臭脾气，要是碰上一个软脾气的夫人，指不定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 找一个能镇得住他的，才最好。 杨晨微微摇头：“这小子要是知道自己名声混成这样，大概会想跳海吧……” 杨雪顿时瞪着他，很不爽。 “不过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就应该这么办！” 轻尘：“……” 她怎么觉得公爷最近几年的节操越来越稀少了。 “师父！”张慎微刚好这个时候出来，不过他什么也没听到，“师父，师娘！我刚刚钓到了一条剑鱼！” “剑鱼？”杨晨往他手上看去，果然发现他手里提着一条长长的鱼，鱼嘴还有 锯齿状，很长很长。 “待会我们吃烤鱼啊！”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483371639/54509299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1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483371639%2F54510212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4510212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483371639,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22355章 这鱼有毒 三个人表情都很微妙，盯着张慎微手上那条‘剑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轻尘低着头打量了会，不大确定的语气：“你确定这个东西能吃？我怎么从未见过啊？” “嘿嘿，这鱼乃是海中才有，我常年出海，当认得，不过这鱼烤过是什么滋味我倒是不知道，待会权且试试看，要是觉得不好吃，后厨还有人做饭呢，绝对不会饿着的！” 张慎微拎着剑鱼兴高采烈的去找工具，刘谦过来正好看见，也一道跟着凑热闹去。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三角可吊的支架，张慎微又拿了捆绳子，一头连在支架上，缠的牢牢的，另外一头绑着一个壶，底下一个火盆里烧着火，柴火填进去之后啪啪作响。 刘谦兴冲冲的弄了个烤鱼的架子来，抬头一望天，再看了眼张慎微脚边在烧的水：“这风太大了点，火苗到处乱倒，要不换个地方去？” 张慎微也这么觉得，但自己好不容易弄完，再换个地方累的慌：“不怕，我挡着风！” 然后，大步一跨，直接站在入风口，呼呼呼的。 刘谦眼角抽了一下，他感觉张慎微指定有毛病。 杨晨还在甲板上坐着晒太阳，幸好不是坐在下风口，不然烟灰全进口鼻眼睛里去了。 “夫君，我们还是去后厨吃。”杨雪悄悄的靠过来，视线落在对面张慎微和刘谦那边。 “好，我们走。” 杨晨扶着杨雪起身，慢悠悠的走了。 轻尘有些无语，但看看刘谦笨手笨脚杀鱼，又看看那条稀奇古怪的鱼，决定跟着杨晨他们一块走。 “哎？师父他们人呢？” 明明刚才还在的，不过没关系，等他们两个把鱼烤好了，再送过去就行。 尊师敬长，可是他为数不多的优良传统。 杨晨三个和褚遂良一起在后厨吃了饭，正摸着肚皮准备休息，张慎微兴冲冲的带着亲自烧的茶水和烤鱼进来。 “师父，烤鱼烤好了，可香了呢，您快尝尝！褚大人，师娘……不对，师娘不能吃这个，褚大人，我给您也弄一份来尝尝！” 褚遂良倒是很高兴：“张小将军好兴致啊，那就给老夫也来一番尝尝！” 其实他已经吃的很饱了，但是张慎微的面子还是可以给一个的，这一路上也能借机搞好关系，往后在朝上，自然有用得着的时候。 杨晨拒绝的很果断：“我就不用了，太撑了，你们先吃，我下次再吃，下回再吃……” “那好。”张慎微有些失落，但是褚大人能尝尝，也是不错的。 杨晨扶着杨雪出去，走了两步看到一个身影扶着栏杆似乎在干什么，走近了，还能听到些许古怪的声音。 “噗，这是吐了呢！”杨雪轻轻捂着嘴偷笑。 不远处的那个人，就是刘谦。 他作为第一个尝烤鱼的人，现在已经挖着喉咙在干呕。 太难吃了！ 偏偏他还不敢说，非要吃下去，要不然张慎微一定会逼着他把剩下的全吃完的！ 刘谦内流满面，差点就要哭了。 以后他再也不干这种事了，乱七八糟的鱼果然是不能吃的。 “公爷……那鱼，你们没吃？” 杨晨眉毛一扬：“你看我像是会作死的人吗？” “……” 刘谦更想哭了。 公爷早知道那玩意不能吃，竟然不告诉他…… 船上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第一天钓鱼，第二天画风景，第三天看夕阳，第四天看日出，第五天钓鱼，第六天画风景…… 日子枯燥的仿佛在无限循环，期间杨雪有几次不舒服，杨晨都悄悄带她进空间里歇着，有一次差点轻尘差点以为人丢了，还好刘谦及时反应过来稳住她，这才没出什么事。 “夫君，还有多久才能到泉州啊？”杨雪感觉自己精神不济，要是再在同一个地方呆着，她快要熬不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熬不住了。 “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等到了泉州，我们找个地方歇脚，让人先传消息回长安去，到时候我们坐火车回去。” 泉州码头不远处便有直通长安的火车，火车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是速度总归是快的。 杨雪微微颔首，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看着不远处仿佛从无变化的海平面，心里越发惦念起来：“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呢。” “定然好的很，只是祖母年事已高，这次回去她要是知道你又有了身孕，肯定会高兴坏的。”杨晨现在一说起杨老夫人，心里就打鼓，生怕杨老夫人真的到了年纪，要驾鹤西去了。 沧海桑田，不过几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亲情对他来说，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当初如果这些亲人把他当成鬼怪杀了，他早就没命了。 “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夫君，那你回长安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杨晨已经跟她说了小武和李治的事情，虽然心里觉得吃惊，但是仔细想想，她觉得这两个人，其实还挺般配的…… 可恨那些朝臣总说什么牝鸡司晨，女子如何，男子如何，能让社稷安定经济繁荣，不就成了吗？ 杨雪在杨晨怀里撇撇嘴，有些不服气，甚至蠢蠢欲动，巴不得小武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好叫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们知道，女人也是能颠覆世界的。 杨晨沉默了片刻，这次回去他的目的都是私人的，真要说正经事，也只有褚遂良拜托他的那件事。 “先进宫一趟，见见陛下再说，美洲的事情还没了结，要说的还有很多。” 先是美洲开贸易，先发制人牵制住那些想要跟着大食人一起搞事情的势力，就足够忙活好一阵子了。 至于小武的问题，杨晨至今也还没想好。 这事……他挺纠结的。 小武是他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自然不坏，到底将来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李治并未庸碌之辈，他的光环只是被父亲和妻子遮掩住些许而已，但这不代表他一点用处都没，相反，李治稳定大唐繁荣景象，夯实基础，是个很有作为的皇帝。 杨晨倒是不觉得，他心里会一点数都没有。 第2236章 竟然是个将然军 这日，终于到了泉州码头。 人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挑货买卖的人成千上万，放眼望去，遍地都是走动的百姓和商贾，海面上停着货船，似乎要将海平面挤满。 仅仅还没下船，就能感受到大唐航海事业到底有多繁盛。 光是看到这一幕，便是外族人，也免不了热血沸腾。 “夫君，轻尘去找客栈了。”杨雪招招手，笑着示意杨晨可以下船了。 褚遂良已经和张慎微先一步下船，刘谦在后面指挥人搬行李。 船长几个很紧张大船上载着的巨无霸，下了船跟杨晨他们打过招呼，就准备去卸货，等到收拾的差不多，再来叫杨晨将车开下来。 “公爷，那汽车怎么带走啊？火车可放不下呢！”刘谦招呼了一会后小跑到杨晨边上。 “清理出一节车厢应该能放下，此事还要和当地管辖道路的官员商榷一番，你命人叫他们过来见我。”杨晨清了清嗓子，搀扶着杨雪小心翼翼下船往客栈里走去，刘谦就去找人去了。 来往行商匆匆，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繁荣忙碌之中。 “还是大唐好，人多，也热闹，这种感觉是世界其他地方都不曾感受到的。”杨晨心有感慨，“要是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多好。” 杨雪觉得他这话说的奇奇怪怪的：“一辈子不住在这里，难道你还打算住别的地方去？” 杨晨笑了笑：“那也未必，万一有更好的地方呢？” 杨雪嘟嘟嘴：“那还是算了，我觉得家里最好，回了长安，什么就都舒心了。” 杨晨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青丝，正好掌柜的出来迎客，笑得脸上褶子都成东非大裂谷：“二位快往里面请，热水酒菜都已经备齐了，小二！小二，快来招呼客人！” “来了来了！” “掌柜的，酒呢！”一个和尚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杨晨和杨雪才刚踏进去一步，目光瞬间被吸引。 那竟然是个皮肤黝黑，黑的只有眼珠子是白的黑和尚。 杨晨怀疑这货是不是刚从非洲过来。 而且他八成不是什么和尚，只是因为太热把脑门上仅剩的毛给剃光了。 掌柜的连连赔罪，又让小二先去招呼他，自己则亲自招待杨晨。 “二位不如上楼上雅间？” “也好。”杨晨瞥了眼那位黑兄弟，“我们去楼上。”又转而叮嘱轻尘，如果待会褚遂良和张慎微逛完了回来，也叫他们一起上雅间来。 掌柜的殷勤的领着他们上去。 这几位可是贵客，出手大方不说，眼前这位还有点眼熟呢，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小二马上送酒水上来，二位歇息片刻。” “有劳掌柜的了。”杨晨掏出几两银子递过去，乐的掌柜的眉开眼笑。 二人坐在楼上雅间，不一会小二送了餐食上来。 忽然楼下传来动静，嗓门很大，是那个黑光头的声音，好像在骂人。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杨雪乖巧的点头，杨晨刚推开门，轻尘上来了。 “公爷？楼下吵起来了！”轻尘无语的道，“褚大人跟张将军正好回来，那黑和尚刚刚在喝酒，不小心把酒坛子给砸地上，正好就在张将军脚边，张将军就跟他吵起来了。” “褚大人没拉着他？” “没……”轻尘叹了一口气，以她的陋见，褚遂良那身板也拉不住。 张慎微八成是皮痒了，但褚遂良是个沉稳的人呐，不应该啊。 “我下去看看，你照顾好雪儿。” 现在大厅里正闹得乱糟糟的，掌柜的撑着胆子上前拉架，但是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直接一屁股坐地上，疼的嗷嗷直叫，也还叫着要人上去劝架。 “分明就是故意的！小爷我可不瞎！”张慎微凶悍的一把揪住对面黑和尚的领口，谁知黑光头手脚灵活的很，一下子就躲开了，顺便一记扫堂腿飞过去，张慎微差点摔个大马趴！ 边上的褚遂良瞳孔一震。 幸亏他一把老骨头有自知之明，要不然就这一记，够呛。 杨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边上了：“褚大人，你怎么不劝着点？” “劝什么啊？我虽然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使，但是那光头分明是故意把酒坛子砸脚边的。” “什么？找茬的？”杨晨望过去，现场已经一片狼藉，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正准备过去叫张慎微，外面忽然进来一队官兵。 “让开！让开！齐大人在此！谁敢在此闹事！” 人群里刘谦钻出来，看见杨晨在边上，连连跟过来。 随后，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出现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当地官员，显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官兵一出现，场面当即冷下来。 被称为齐大人的官员有些懵，不是说杨公爷在此吗？刚刚带路的那个人呢？ “聚众斗殴，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人，都给本官带走！” 齐大人不认识张慎微，但是当张慎微不怀好意的朝他走过去的时候，本能的嗅到危机。 这是自己要倒霉的信号！ “等……等一下！把那个黑和尚带走！” 七八个官兵当即上前，黑和尚不敢跟官府对着来，但是他不服气啊！ “为什么不带他！”黑和尚一声怒吼，瞪着张慎微。 张慎微哼了一声：“好，我就跟你一块走，到时候你别哭爹喊娘！” 齐大人身子一颤。 正好在人群里看到了刘谦，又正好看到了刘谦边上站着的杨晨！ 那张脸，他熟悉了，去年还荣登大唐最具魅力男人榜首呢！ 发表在期刊报纸上，足足三个月！ “杨公爷！杨公爷！下官见过杨公爷！” 杨晨正在默默吃瓜，张慎微要是被抓回去，指定要把当地县衙搞得鸡飞狗跳，他正看热闹呢，忽然那眼前跪下来一个人，吓了好一大跳。 “齐大人是，起来。” “是，下官谢过杨公爷。” “师父！我去去就回来，不会耽误吃晚饭的！”张慎微拳头捏的咔嚓咔嚓响，他今儿要是不把这秃驴浑身上下的毛都拔了，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以为长得黑了不起啊！ 师父？ 什么师父？ 齐大人睁圆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张慎微。 这黑小伙叫杨公爷师父…… 谁不知道能叫杨公爷一声师父的，哪个不是身份显贵，就连当今陛下，那也是要叫一声师父的！ 齐大人还没蠢到以为张慎微是皇帝，但他也不傻啊！ 当下，他就有些打鼓。 那边，张慎微已经吆喝着要跟黑光头一起去府衙了，齐大人吓得一哆嗦，悄悄拿眼睛去看杨晨，却见他没什么表示。 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要把杨公爷额徒弟带走？ 齐大人冒了些许冷汗出来，还是算了，他还想在官场上多混几年了！ “住手！此事……就这么算了，看在没有造成损失的份上，就到此为止。” 黑光头显然很高兴，面上笑意逐渐展开，直到被张慎微打断：“不行！我还没跟他分个高低呢！” “张慎微！你吃拧了呢！”杨晨终于不耐烦了，“要打架出去打！谁也不别管他们！” 张慎微脖子一缩，但随后马上就兴奋起来：“走！兄弟！”他一把捞起黑和尚，不管他愿不愿意，拖着他就往外走。 齐大人冷汗连连，这才上前：“下官见过杨公爷。” 杨晨嗯了一声，又指着褚遂良道：“这位乃是褚遂良，褚大人。” 齐大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褚……褚大人！下官见过褚大人！” “齐大人不必多礼，有事我们上楼去说。”褚遂良笑呵呵的摸着胡子，转身往楼上去。 杨晨紧随其后，上了台阶后，隐约听到外面有惨叫声响起。 跟在身后的齐大人明显脚下一滑。 “没……没留神，嘿嘿。” “……” 这货怎么跟二傻子似得？ 前头的褚遂良轻笑了一声，只有杨晨能听到。 因为杨雪在雅间里面，所以便换了个地方坐下说事。 那些跟着齐大人过来的官员都老实的站在门外，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跟杨晨和褚遂良说上话，多少有些失落。 “杨公爷，褚大人，请问找下官有何事啊？”齐大人扑闪扑闪的眼睛看着他们，一副我太特么想帮你们办事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想要齐大人帮忙清理出一节没有任何杂物，且十分安全的火车车厢，越快越好。” “啊？”齐大人怔愣了一下。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偏偏这次出发的火车货箱都已经定好了要放什么。 “那杨公爷具体是什么时候要用？” “大概三天的样子，怎么了？齐大人有困难。” “呵呵。”齐大人干笑两声，有困难他也要敢说啊？ “没困难，杨公爷放心，此事下官一定会办妥的！” 杨晨微微颔首：“那便好。” “杨公爷，褚大人，二位初到泉州，必定乏累，不如就去下官府上歇息，正好让下官替二位接风洗尘！若是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时间告知。”齐大人马上摒弃糟糕的心情，很快振作起来。 打好关系才是正事啊！ 火车什么的，都是浮云~ 杨晨道：“如此，那就盛情难却了，不过不止我们两个，还有我夫人，另外那位张小将军也是。” 张……将军？！ 齐大人嘴角抽了一下。 不要告诉他，刚才要跟黑和尚比比的大块头，竟然是个将军！ 第2237倒章 可真倒霉 齐大人嘴上连声说是，心里忍不住嘀咕什么，杨晨倒是没听清楚，不过不用多想也知道会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大约是觉得这年头大人物都这么接地气—— “杨公爷打算去官员府上住着，难道就不怕有御史朝臣参奏，说你们结党营私，勾结在一起？” 杨晨笑呵呵的：“褚大人这话说的，大家都是在朝上做官的，都是自己人，怎么能把别人想的这么不堪呢？我相信，我们大唐的朝臣们一心只想着国家繁荣，百姓安居乐业，不会阴暗到没事在背后捅人刀子的。” 褚遂良脸皮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比杨晨还要干的笑声：“但愿真的是如此。” “褚大人，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你怎么能对同僚们这么没有信心呢？你不会是被人参过？因为什么事情啊？方便告诉我吗？”杨晨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褚遂良觉得肝疼。 正好船长派遣过来叫杨晨的人到了。 “褚大人，那我就失陪了，我先去把车开走，忙完了再回来找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齐大人家里住一段时间啊，放心，要是有人觉得我们结党营私，褚大人尽管把我推出去，我不怕！” 说完杨晨就出去了。 要是再晚上一秒钟，褚遂良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上去揍他！ 他是怕被参的人吗？ 谁敢参他！ 也，也不一定，上回他就被参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褚遂良暗暗咬着牙较劲，瞥了眼半开着的门，哼了一声后才站起身走出去，准备去看看房间里自己的东西都拿上来了没有。 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陛下自己都还在焦头烂额朝臣上的弹劾，哪里有心思管他们跟谁往来。 那边杨晨很快把车开下来，因为提前清过道，并没有被外人瞧见，只不过火车的事情暂时还没解决，只能将车停在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 船长找了信任的人手看着，保证不会出任何意外。 杨晨开完车就回来了，老远看见刘谦暗戳戳的站在一个大树后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小子准备做贼呢？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 刘谦被吓好一大跳：“公爷，你怎么出现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差点被你吓死，快看，那个黑和尚马上就要不行了，啧啧，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呢。” “还在打？” 他都出去一趟回来了，张慎微竟然还在打。 “打着呢，不过马上接近尾声了，我看那黑和尚伤得不轻。”刘谦语气里只有幸灾乐祸，看他的样子，蠢蠢欲动恨不得也上去掺和两脚。 啪！ 杨晨敲了个暴栗在他脑门上：“还看热闹呢，要是闹出人命来，又要惹麻烦，快去把他叫回来，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去齐大人府上。” “收拾东西去齐大人府上？”刘谦不知道要搬走的事情，挠挠头哦了一声，钻出树干大喊一声住手，便杀将出去。 杨晨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黑光头比较惨烈的一声叫唤，显然他挨的揍更猛烈了。 这个刘谦——！ 到客栈，褚遂良还在自己屋子里，齐大人倒是已经到了，带着十几个家丁护卫，脸上笑得褶子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杨公爷，您回来了啊，下官来接您去我府上住。” “齐大人啊，你不用亲自来的，随便派个带路的来就是。” “那怎么行，这样不是怠慢了您和褚大人吗？下官一定是要亲自来接的。”齐大人笑得更开怀了，看看这位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国公爷，多体贴人呐。 杨晨视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很显然，这位齐大人是误会了。 自己只是想叫他赶紧去办正事，把火车车厢的事情搞定而已，至于接不接的，他就算不来也没事。 来了就能显得自己更尊贵吗？ 那不能啊，除非来的人是皇帝，那还是很有面子的。 “咳咳，齐大人有心了，我们很快收拾好，马上就能上路。” 杨晨上了楼，身后还是点头哈腰的齐大人，等到杨晨进了房间看不见了，齐大人脸上的笑才逐渐垮下来。 他当然知道杨公爷是什么意思，但是事情没那么容易嘛，火车上早就装载好的货物想要清出来可不容易，毕竟这是兵部的货，缺斤少两那可是得罪人的。 要知道当今的兵部尚书可是驸马都尉，那是公主的丈夫，长孙大人的亲儿子，身份一点都不低，得罪了他，不就是得罪皇家和长孙家吗？到时候他不死也要被折腾掉半条命！ “这官当地，还真他娘命苦啊……得嘞，回去还得继续想办法才行。” 要是这世上有跑得比火车还快的马车就好了，腾出来的一部分货，就能用马车送过去了。 可惜啊，真的只是白日做梦而已。 杨晨一行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张慎微也被刘谦拽回来。 他跟那个黑和尚打架，虽然占了上风，但是黑和尚也不是吃素的，加上天生就是喜欢找茬的，手底下自然有点功夫，只不过对上张慎微，感觉哪里劲都使不出来，硬生生挨了半天揍。 但世上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后来又来了个七尺壮汉，嘴里喊着住手，可冲上来就砸过来一个拳头，疼得他眼冒金星，最后疼得只能抱头在地上缩着，等人打够走了，才悲催地爬起来自己去找医馆。 因而张慎微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好像大夏天闷热得差点要憋死的时候，忽然冲了个舒爽的凉水澡，别提有多爽了。 “师父！我们去要哪里啊？” “跟着就知道了，还有，你要是再胡来，我就让你娶一个凶巴巴的老婆，比你还凶的那种，看你下半辈子还能不能安宁！” “……”张慎微有些慌，他感觉这种事师父指不定真能干出来！ 刘谦在边上偷笑，一边接过行李包袱一边侧着眼睛偷偷看他笑话。 下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刘谦！ 齐大人带了三辆马车过来，杨晨他们自然是用不上的，索性拿那些马车来堆行李，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前进。 “客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下官的宅院小，但是比客栈要强，也安全些，杨公爷和褚大人将就住一住。” “齐大人，你这话说的不老实啊，你的房子可不小，模样修的也好，虽然缺乏创意，但是跟一般的宅院相比，也是不逞多让，我在长安的时候去过狄仁杰的房子，他那时候刚搬长安，都没银子买大宅院，布局虽然雅致，但是实在小了点，跟你相比，还是你的更好啊。”杨晨爽朗的笑着，一边走一边闲聊，齐大人听到狄仁杰的大名的时候，不由得虎躯一震。 果然大人物认识的人都不简单，这位狄大人，近年来名声鹊起，以刚正不阿，秉性刚直扬名，不管什么事情，到他手里就一定要按规矩办，谁的面子也不给！ 他看不顺眼的事情更是死也要办到，连当今陛下都时常看见他头疼。 但头疼归头疼，上头根本就没有要动他的意思。 据说年轻时狄大人便和圣上关系匪浅，虽然经常会顶撞陛下，但是架不住他地位稳固，如果更是越发的炽手可热，朝堂上就没有不惧他的，连长孙大人，陛下的亲舅舅，看见他都想绕着道走。 “呵呵，下官的院子都是多年积攒下来的，最近才刚搬来，才刚搬的……”可千万别查到他头上来啊！ 要是因为献殷勤被查，那才叫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杨晨噫了一声：“齐大人你紧张什么啊，我没别的意思，单纯点评一下而已。” 褚遂良眯着眼睛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看起来很嘚瑟的模样：“齐大人，莫要多思过虑啊，这对身体可不好。” 一个两个都在安慰他，但是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更慌了？ 齐大人擦了擦汗，勉强挤出笑意来：“那是那是，多谢褚大人关心，下官……下官会多注意的，哎呀，到地方了呢。” 原本他还想着最好能让刘谦他们也一人一间房，但是现在，他巴不得自己的院子紧巴巴的住人，省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在分房间的时候，最好的两间客房分给了褚遂良和杨晨夫妇，张慎微则去了边上次一点的，刘谦和轻尘直接就出院子了，另外开了一间屋子给他们，余下的仆从小厮更悲催，只能挤大通铺。 齐大人一脸尴尬：“原本买的时候是有主家的，结果搬得着急有些屋子还没修缮好，只能暂且委屈几位了。” 晚上他就找人悄悄派人爬房顶上去砸个窟窿！ “无妨，我们最多住三天，齐大人，那事你得上心才行。”褚遂良一本正经的叮嘱他。 那可是一件大事，他不回去，汽车也得回去！ 齐大人连声应下，随后才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到底是要装什么东西，竟然要清空一整个货厢才行！真是够气人的。” 边上的管家终于出了口大气。 跟在大人物身边，连呼吸都仿佛有罪，可真难受。 “大人，要不小的去打探一下，说不定不用清空整个货厢，到时候稍微挤一挤也成，毕竟长安那边我们得罪不起啊。” 齐大人脸色不大好看：“你说对，谁也吃罪不起啊。可恨他们位高权重什么都不怕，倒是为难了我，你快去打听打听，看看来的时候船上都装了什么东西，竟然用得上一节货厢，要是有转圜的余地，你回来了本大人赏你好东西！” “多谢大人！”管家喜上眉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