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在上》 正文 第一章:风云欲动(一) 近日建安城出了件大事儿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二皇子荣王殷昊当街纵马,撞上了名闻天下的大才子展子游,人直接飞出去,腿当场就断了,荣王撞人后却嚣张不改,扬言是展子游冲撞皇室威严,必要他磕头请罪! 适逢春闱,大量学子入京赶考,听到消息顿时群情激愤!皆堵在宫门前要个说法,声势颇为浩大,惊动了朝中不少老臣,纷纷上奏请求圣上惩治二皇子,圣上无奈,命二皇子闭门思过,谁知二皇子桀骜嚣张,竟在禁足期间派人强砸了展府,圣上也为之震怒,二皇子生母舒贵妃脱簪请罪,才让圣上息怒,只命荣王必亲自向展子游赔礼,以平息众怒 “都是些贱民!” 翊坤宫中,宫女太监跪了满地,皆是头磕地,哪怕被摔碎的瓷器碎片扎进肉里,也不敢出一声痛呼 牡丹掐丝织锦铺就的软塌上,斜倚着一位满头珠翠的华贵女子,她凤眼妩媚多情,云鬓丹唇,正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杯,旁边一个年轻的华衣男子满面怒容来回踱步:“孤堂堂一个亲王!竟要向一个无品庶民请罪!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母妃!孤若是这么做了!必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啊!” “昊儿。”舒贵妃染着蔻丹的指尖抚着杯盖,颇为嗔怪:“也是你耐不住气,如今咱们大梁诸侯势强野心勃勃,世局不稳,你父皇还指着通过这次春闱笼络士子之心,偏你任性,险些坏了大事!那展子游在青年士子中风头正盛,若你将来还想要个好名声,少不得低头一次。不过—”她目光一冷:“他得罪我儿,等此番事了,母妃必为你好好出一番气。” “可是母妃,儿子不想去!”殷昊俊秀的脸上显出暴虐的扭曲:“去给那个贱民道歉!他怕不是要得意死!” “昊儿!”舒贵妃皱眉,沉了嗓音:“这次可由不得你任性!” “母妃!我不去!” 翊坤宫外,奉太极殿圣上之命而来的大太监李秋海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有所感,他给了身后李顺一个眼神,他微微弯了弯腰,倒退着悄悄快走出去 大门骤然被推开,殷昊怒气冲冲走了出来,李秋海弯腰恭声道:“见过荣王!” 殷昊阴冷的看了他一眼,径直拂袖而去 紧跟出来的翊坤宫大太监刘全见状,露出个笑:“见过李公公,快请!娘娘刚才正训斥荣王呢,一个劲儿说自己教子无方,眼下正难过呢,奴才们口笨拙舌,生怕娘娘着急了把病又拖重了!” 李秋海走进殿内,沉香氤氲在温暖的房间中,舒贵妃倚在软枕上轻轻的咳嗽,蹙眉显出柔弱的病容,看见李秋海,露出个温婉的笑容:“李公公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说着就要站起来,旁边的侍女赶快扶住她,焦急道:“娘娘您还病着呢。” 李秋海跪下,悄然掩去唇角的冷笑,再抬头时已是一片恭敬:“陛下听闻娘娘身子不适,很有忧心,特命我送一批新入的补品,望娘娘好生休息!” “谢陛下还念着本宫。”舒贵妃用绣帕轻轻拭着眼角,又是一阵咳:“本宫还以为陛下已经厌了本宫了呢” “哪能儿啊!”李秋海笑:“这宫里谁不知道,娘娘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娘娘只管放宽心。” 舒贵妃破涕为笑:“李公公这样说,本宫心里就好受了许多,请公公回禀陛下,这些事儿都是本宫教子无方,本宫愧对陛下,陛下虽宽厚,本宫却不能不自请禁足,只等事了,再去向陛下请罪!” 又寒暄了片刻,舒贵妃眼角露出倦意,李秋海识趣道:“天色不早了,请娘娘好好歇息,奴才也要回去复命了。” “辛苦李公公了。” “不敢不敢。” 李秋海躬身退出来,臂上垂着的拂尘轻轻一甩,正欲离开,刘全小跑着出来叫住他:“李公公请留步。” “李公公。”刘全一张老脸上笑出了褶子,与李秋海并肩而行,边小声问:“敢问李公公,荣王这事儿圣上有什么心思?” “圣上的心思,我们奴才怎么能知道。”李秋海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最近,圣上过问了几次齐王的事儿。” 刘全陡然一惊 齐王殷安虽是大皇子,却只是个嫔妾之子,出身低微且性情拙笨不得圣心,早早就被外放到荒僻之地,陛下素来不在意他,而今却忽然关心起来 看来荣王再三忤逆终究是惹恼了圣上,他莫不是想召齐王回来处理此事? 如今后位空虚,先皇后也未留下皇子,荣王与齐王都是庶出,虽荣王有舒贵妃和显赫母族做靠山,但齐王却占了长子的位置,当年费了不少心思才使得齐王外放,如今荣王离太子之位不过几步之遥,这时候齐王若回来,会多出多少变数! 李秋海冷眼看着刘全阴晴不定的脸色,微微一笑:“圣上也是顾念着荣王的脸面,才会想派人同荣王一道处理此事。” “李公公说的是。”刘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只是您看,这人选除了齐王,也该有别的更合适的人吧。” “能代表皇室威仪,且不会抢荣王风头的人。”李秋海眼神往西望去,意有所指,刘全顺着看去,骤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您是指那位?” 李秋海笑笑,一甩拂尘:“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只看娘娘的意思了。”说完,边带着后面的小太监们离开了 刘全犹豫的的看看他背影,又望了望西边,咬咬牙,转身回了翊坤宫 李顺出了翊坤宫,快步往西走,从小路绕过御花园,周围愈发荒凉,终于,他在一座偏僻的小殿前停步,破败的匾额上有已模糊的景阳殿三字,李顺抹了把额上的汗,快走进去,先映入眼的是一片简单的花圃,春花正开的灿烂,花圃间架了一个简单的秋千,旁边被围出一块菜地,春泥中新生的嫩芽很是喜人 这小院虽简陋,却也整齐干净,看着莫名的温馨 李顺刚走到回廊前,屋门就被推开,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女缓步而出,看着急匆匆的李顺,翘唇笑:“小李公公来啦~” 李顺抬头,看见不过十四五的少女俏生生的立在哪儿,秀眉琼鼻,唇红如樱,一往清水盈在那双狭长丹凤眼中,明明是个青葱的秀美少女,却莫名蕴了三分让人难懂的深邃莫测 李顺赶忙跪下,以比面对舒贵妃更恭敬的语调道:“见过元昭帝姬。” “嗯。”少女懒洋洋道:“进来喝口茶吧?” “不了!”李顺忍不住露出个笑,欣喜的再次磕了个头:“殿下,此事成了!” “是么。”少女微微眯眼,笑意意味深长:“那挺好的呀” ------题外话------ 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大家快来投入我的怀抱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风云欲动(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昭帝姬性情淑娴,慧敏德贵,深显皇家威仪,特命与荣王同赴京城国子监,抚慰学子之心,以示皇恩浩荡,钦此!” “儿臣遵旨!” 李秋海念完圣旨,看着面前跪着的少女,眼中露出笑意,将圣旨递到她高抬的手中 殷颂站起身,看着李秋海,轻笑:“谢谢公公。” “不敢。”李秋海恭敬弯腰,也轻声道:“娘娘当年对奴才有大恩,是奴才无能,无法保殿下周全,也只能做这些小事只是殿下,您真的想好了,自今往后,便没有回头的路了。” “李公公。”殷颂平静笑笑:“在我看来,这是我唯一的路。” 李秋海轻叹一声,眼中有不忍,终是隐去,只恭声道:“无论如何,您若有所需,奴才定当竭尽全力。” 李秋海走了,殷颂随意捏了捏手中的圣旨,慢悠悠走进房里,房间一如外面简陋,只除了珍贵的红木房梁珍宝架搭出个尊贵的框架,一应茶具暖枕都颇为粗陋,墙上光秃秃的,连幅装饰的画都没有 不过殷颂倒是毫不在意,往软榻上一倒,把圣旨放在一边,漫不经心拿起玲欢刚绣好的牡丹摆弄着,玲欢端着热茶从侧屋走出来,看着殷颂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嘟嘴:“殿下,那圣旨说得好听,还不是让您和荣王一起去丢脸去!您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上跟着招惹这种破差事!” “玲欢,殿下自有打算,不懂别瞎说!”飞歌也走过来,神色略显冷淡,玲欢小小看她一眼,缩缩脖子有点怕,但还是不甘心的嘟囔:“我就是不想殿下受委屈~” 殷颂玩味看着玲欢,取笑道:“可以啊,玲欢今儿都敢回飞歌的嘴了,勇气见长啊!” “殿下!”玲欢委屈的看她 “好好,我不说了。”殷颂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轻摇着茶杯:“没什么委屈的,对我来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既不会是太大的事儿引起前朝警觉,又可以”她微微眯眼,余音缠在舌尖终没有说出,只是拍拍手:“去收拾东西,难得出宫,说不定有机会带你们玩一玩。” 玲欢顿时眼神发亮,飞歌也露出些微笑意,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到殷颂面前的小几上:“殿下,这是最近的消息。” “嗯,我一会儿看,过会儿大概会有宫装送来,你们先去准备吧。” “是。” 两人退下,房间重归静寂,殷颂放下刺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不是殷颂,或者说,不是本来的殷颂 她叫苏越,是华夏身价最高的猎头,手下人才济济,游走在世界黑道白道之间,她曾为无数顶级财团或政要军方解决无数困难的问题,她也曾被无数次暗杀有过生死时刻,但她从没想过,不过是一觉醒来,她就变成了另一个时代的另一个人 这是个她没听说过的时代,以她这些年的观察来看,大概类似于宋朝,经济繁荣但国力孱弱,还有四方诸侯位高权重虎视眈眈,不算太平 而殷颂,是大梁皇室唯一的嫡帝姬,本该受尽万千宠爱,可惜六年前她的外祖一族,也就是先皇后母族被指谋逆,全家抄斩,后宫中颇受宠爱的舒贵妃咄咄逼人,先皇后为保住殷颂性命,自尽而亡,昔日受尽宠爱的元昭帝姬,骤然被打下泥潭 但可惜,即使先皇后自尽,舒贵妃也不想放过殷颂,先皇后逝世不过一年,舒贵妃就寻了个由头,将殷颂的奶娘活活打死在她面前,不过十岁的孩子,悲痛惊悸自不必说,没熬过几晚就去了,这之后,她就成了殷颂 她来这儿已经四年了,这四年中,她通过飞歌看尽大梁的风土地理与历史记载,虽足不出户,但对这个时代也算有了深刻的了解;再加上低调行事,让后宫前朝都快忘了有她这么个人存在,倒也有些安宁的日子 “闷的久了,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殷颂喃喃着,她走到铜镜旁,看着铜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少女面容稚嫩,眼神却深邃冷静 她缓缓靠近铜镜,仿佛注视着另一个自己,轻声道:“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揭开曾经的真相,还去该还的清白,也让改接受报应的人估计代价,所以” 她抬起头,平静道:“我会做到的。” 说是新送来的宫装,但明显是直接在以前的宫装上简单改改的,乍一看没什么,但穿上才知道,不仅尺寸不大合适,缝合处更是连针脚都看得到 玲欢简直要气炸了:“殿下这可是奉圣旨出宫,内务府竟还敢这般敷衍了事!他们就不怕被砍头吗!” 殷颂倒颇为淡定,对着铜镜调整了一下腰封,悠悠道:“内务府可都是人精,这衣服不细看根本不会被发现问题,而大面上首饰珠翠符合身份就没人会挑他们毛病。” 玲欢嘟嘟嘴,但随即看着镜中的殷颂笑:“殿下,您真好看,要不是平日没法好好打扮,那安乐帝姬根本比不上您!” 安乐帝姬是舒贵妃所出,在宫中很是受宠,性情专横跋扈,从没停过给殷颂找麻烦 殷颂抬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女孩儿不过14岁年纪,面容稚嫩尚未长开,但那狭长凤眸,丹唇琼鼻,已隐隐可见未来倾国之色 她听说过,她的母后,当年便是艳绝京城的第一美人 她弯弯唇角:“走吧。” 午门西侧门被缓缓推开,羽林卫骑着高头大马开道,侍从高举着华盖旌旗缓步向前,两架导车之后,两架华贵的红色檀木马车分别被四匹骏马拉着前进,好一派皇家威仪 殷颂掀起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繁华的市井景象,微微眯眼,有些恍惚 自她穿过来四年,除了刚建罗网时趁夜色偷出宫过几次,匆匆忙忙没时间逗留,平日里看过再多的书,又哪有亲眼所见一个与她以前生活的截然不同的时代来的真实? 顺着大道往前,没过多久就到了国子监 仪仗马车停下,飞歌掀起门帘,殷颂搭着她的手,缓步走下 “恭迎荣王殿下c元昭帝姬。” 国子监门前,祭酒司业领着诸学子跪了满地,隔着面纱殷颂抬起头,正对上殷昊冰冷的目光 舒贵妃欲置她于死地,殷昊对她也没什么兄妹之情 殷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皇妹,见她微垂着头状似怯懦的姿态,冷笑一声不再管她,径直走到国子监众人面前:“起吧。” 众人这才起身,殷昊大步流星往里走,殷颂目光划过一旁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众学子,随即慢悠悠跟上 等他们进去,学子们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人冷笑:“这荣王好大的架子,倒像是要把咱们国子监拆了似的!” “荣王跋扈,能来就不错了。”有人无奈摇头,随即惊异道:“没想到同来的,竟是元昭帝姬!” 不过想想也正常,其他皇子要么远在天边要么还未成年,帝姬中有资格与亲王同行慰问的,也只有这位虽不受重视c却实打实是皇室唯一嫡系的帝姬 “展子游在哪儿?”殷昊突然开口,声音阴冷 祭酒刚想回话,就见殷昊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看着殷颂道:“殷颂,孤要慰问诸学子,就由你代孤去看望他吧。”然后也不等殷颂回答,就施施然冲着祭酒道:“带孤去主堂。” 直呼其名,肆意指使,当真是一点都不给她这个帝姬面子! 祭酒不敢犹豫,留下一个侍从就引着殷昊走了 殷颂静静看着他们离开,冲着有些惶恐的侍从笑道:“带我去看展公子吧。” ------题外话------ 大家如果喜欢,记得收藏哦~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傻逼中的战斗机 “公子,药熬好了。” 国子监东南角的一方小院内,小厮端着药碗小心跨过门槛走进屋,端给半靠在床上的人 那公子尚不及弱冠,容貌清俊目光清透,只是神色略带憔悴 他平静的喝着药,小厮看着他被包扎的右腿,忍不住怨道:“那荣王真是不讲理!竟将公子害成这模样!好在圣上英明,命他来给公子赔罪,一会儿见到他,公子可别客气的多损他几句!” “赔罪?”展子游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只是来给天下学子作秀的!估计连我这个院子都不会进!” 那荣王c那圣上,皇家高高在上,哪会在意他的死活,他们要的,只是礼贤下士的一个好名声! “你挺机智的。” 清缓的女声从外面传来,主仆俩一愣,循声望去,就见两位宫女打扮的侍女掀开门帘,缓步走进一位身着华丽繁复宫装的女子 正红撒金凤纹曳地裙雍容华贵,半张轻纱遮面,只能看见镶金点翠华盛下那双上挑的凤眸,黑白分明的美,剔透却深邃 展子游抿抿唇,就要下床跪拜:“见过元昭帝姬。” 殷颂上前几步虚扶他的肩膀,声音带笑:“不必。” 那小厮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责怪她皇兄的话都被她听见,顿时害怕起来,展子游看一眼他,沉声道:“还不去为殿下上茶!” 殷颂心知他是在为小厮开脱,也就笑眯眯看着,飞歌与玲欢在小厮离开后,也行了一礼然后走出去,还关上了门 屋内就只剩下她与展子游二人 展子游微微皱眉 大梁虽然对男女大防看得不重,但他与帝姬独处也不合适,他还以为她只是来走个过场看看便走,看这架势难不成真想与他长谈 “草民谢殿下关怀。”展子游道:“只是殿下身份尊贵,草民这屋子满是药味,恐污了殿下。” 殷颂仍是笑吟吟,她细细打量着他,展子游从未见过女子这么毫不掩饰的目光,又是尴尬又微有些恼:“殿下,不知草民可有不妥之处。” 他怎觉得,这位元昭帝姬这么古怪呢! 多谋善虑,对局势认知清晰,有点文人的清高劲儿 “你认识曲江吧。” 展子游猛的看向她,目光灼灼 “别激动。”殷颂笑:“孤知道,你是为他而来。” “虽然你看起来像是受害者,但孤看人很准,你这样的人,若不是你自己刻意算计,不会与梁王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早膳吃得有点撑,她站起来走一走,边走边漫不经心道:“你想借你的事坏了荣王在天下学子中的声誉,可其实这样没什么用,固然如今重文轻武士子地位尊崇,但皇室终究是皇室,虽然在意士子c在意名声,但只要荣王还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c只要宁国公府与舒贵妃还在,他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展子游隐在被子下的手缓缓握紧 “说到底,最重要的终究是权势。”殷颂回头看他,仍是笑着:“你还是太单纯了,白断了条腿引得荣王怨恨不说,孤敢说你若再敢折腾什么,有的是人能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展子游抬起头,与她对视,看见她哪怕说起死也波澜不惊的目光 不愧是能顶着那样的身世也安然活到现在的元昭帝姬,虽然年幼,却深不可测 他默了片刻,缓缓道:“殿下是怎么知道曲江的?” “这不重要。”她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重要的是,孤可以帮你,为他讨回公道。” 展子游闭上眼 他与曲江求学同门,十载寒窗苦读相伴走来,曲江才华不逊色于他。他还记得五年前,他看着那人笑着与他挥手,远赴京城赶考,满以为不久就会收到他金榜题名的喜讯,却未料只听到他客死他乡的消息 曲江家中妻子正是快要临盆的时候,听见消息当场动了胎气,最终难产一尸两命;老母亲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郁郁而终 一家子含辛茹苦满心欢喜能供出一位三甲,却只迎来一门绝后的结局! “那年的状元刘奇之才饱受称赞,我却见过他高中的那篇文章。”展子游咬牙切齿:“行文用字,皆是曲江的风格!丝毫不差!” “那刘奇,是户部尚书刘均生的独子!而刘均生,正是荣王的心腹!” 展子游狠狠捶一下床:“我怎么会信这之中没有阴谋!我用了五年以学识名满天下!就为了替他报仇!可是!可是!” 好半响,他才平静下来,侧过头,他发现殷颂正静静看着他 他苦笑一声:“殿下,您已自身难保,又能帮我什么?” “两个自身难保的人,说不定能创造奇迹哦。”殷颂没有恼怒于他的不信任,对于自己的倒霉情况心里还是很有b数的,她轻笑道:“对付大人物,就得整点大事儿,而如果咱们没有本事整大事儿,那就得拉上能整大事儿的靠山。” “展公子,你得罪了荣王,他绝无可能放过你,所以你只剩下一条路,就是信任孤,一往无前走下去,这条路,要么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要么就是锦绣天途。”她顿了片刻,很是温和道:“展公子,其实孤很信你呢,毕竟孤说得这些话流传出去,孤怕是也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展公子,要不要来,堵一把?” 屋门被推开,殷颂步履轻缓走出来,她看着有些惶恐的小厮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是。” 殷颂慢悠悠往外走,飞歌玲欢跟在她身后,她漫不经心问:“荣王在哪儿?” 飞歌玲欢对视一眼,玲欢忍不住轻哼一声,飞歌倒是颇为冷静答道:“两盏茶前祭酒派人来消息,说荣王已经先走了。” 殷颂脚步一顿 从算她与荣王分开的时间到现在,也不到一炷香 合着真特么是过场就走啊!敷衍的要嚣张上天了! 殷颂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孤也算见过傻逼千千万,那傻逼绝对算是傻逼中的战斗机!” 飞歌玲欢:“” 玲欢道:“荣王真是太过分了,等殿下回去,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告他一状!” 竟然自己先走,将帝姬一个小姑娘独自留下! “他嚣张是他的错,但孤若是借机告状,那就是孤的错了。”殷颂轻笑着摇头,她一向非常有自知之明:“这样也好,我估摸着他肯定不会回宫,应该是偷摸去哪里寻花问柳了,咱们难得出来,也出去溜达溜达。” 回到马车上,殷颂换上早准备好的便服,玲欢娴熟的给她梳上男子发髻,再走出来时,已是一位翩翩公子哥 “公子,咱们去哪儿啊?”玲欢跃跃欲试 跟着殷颂这个特别的主子久了,她与飞歌丝毫不像普通侍女那样循规蹈矩,只要殷颂敢做,她们就敢跟! 殷颂摸摸下巴,想了想:“去聚福楼吧,听说他家的菜特别好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抱大佬粗大腿 聚福楼这个名字很俗,不过却是实打实的京城第一的酒楼,火的不要不要的 三层的楼,客人爆满,小二引着殷颂三人走上三楼,犹豫的看了看,只看见窗边有个大桌,却只有两人坐,他便走过去客气的问:“二位爷,今儿人多,能不能与这三位客人凑一桌。” 除了包间,酒楼人多时多是这样处理的 其中一个男人仿佛没听见一样,一直看着窗外,另一个男人有点苦逼怨念的看他一眼,明明要包间多好,这位爷却非要坐在这大厅里 他正要开口拒绝,突然听见低沉的男声:“可以。”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男人,又有些古怪的打量了殷颂几人 殷颂拿着把折扇,散开又合上,饶有意味的看着两人,听见那男人应允,就笑着坐下:“多谢。” 玲欢飞歌下意识要站到她身后,她抬抬下巴示意空位,两人一顿,没有推辞就爽快坐下 林风看着三人,倒觉得有趣 三人虽做男装打扮,但细看就能发现都是女子,那两个侍女被自己主子应允同坐一桌却丝毫不显惶恐,并非是不知礼数,反而体现是平日被教养的忠心,言听计从令行禁止,不以自己所谓的意志反抗主子的意思,这才是顶级侍从的表现 而那位小姐,年纪小小却风貌不俗,举止随意却自带一股子风流贵气,明显是世家贵族出身 但这些倒没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又看一眼自家主子,纳闷自家向来生人勿近的爷怎会允许外人同桌? 殷颂坐下后,没管对面两人,而是悠哉的翻一遍菜单,要好了菜,才一开折扇,打量着对面的人 两个男人都挺年轻,容貌平平,衣着服饰料子虽好却不引人注目c更没有丝毫代表身份的饰品 她的目光没什么探究意味,光明正大到让林风嘴张了又张,愣是说不出“姑娘你别看了我家爷会生气”这话 男人本看着窗外,但被她这直勾勾的眼神看久了,终是转过头,对上她的眼 平凡的容颜,让人看着甚至留不下印象,但唯有那双眸子,古朴冷沉若寒潭,幽邃而深不可测 有一种人,不需要语言c表情,不需要别人的烘托,他只是看着你,就仿佛千军万马乘万钧之势,让你情不自禁的瑟瑟发抖,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殷颂静静看着他,唇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手中折扇不急不缓的一开一合,颇有节奏感 男人微微眯眼,收回视线,举起茶杯饮一口茶,殷颂注意到他的手,虎口薄茧c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 那是一双握剑的手 “客官,菜来了!”小二吆喝着把菜端上来,满满摆了一桌,飞歌扔给他一块银锭,那小二顿时眉飞色舞:“谢客官赏!您们吃好喝好啊!” 玲欢取出一双筷子,殷颂接过来,边对男人笑道:“占了你的位子,就一起吃作为还礼吧。” 林风看着她的做派,咂舌 他们提前入京,不便回府,来这儿是为了听听最近的消息,所以才没点菜,本是要走了,却遇见殷颂一行人 男人并不说话,也不动筷,平静的喝他的茶;殷颂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自然的夹菜吃饭,边听着周边人议论的八卦趣闻 “听说定远王要入京了!” 殷颂筷子一顿,这是她第一次停筷,男人淡淡看她一眼 “要说如今诸侯势大,尤其定远王统领北域更是权势滔天,已多年不曾觐见,怎么今年突然来了?” “听闻三月前定远王率军大败匈奴,生生将其逼退边境百余里,圣上大悦,特命定远王入京受赏!” “怕是不止是受赏吧!” “那还能怎样,听说定远王是率着北域五万大军一起来的,那能将匈奴打的落花流水的精锐之师,即使是御林军也奈何不得,到最后,也只能规规矩矩封赏呗!” “要我说,比起西南王靖安王那些诸侯,定远王倒还算客气了,好歹还给朝廷面子前来受赏,否则人家自治一方根本不搭理,朝廷也丝毫办法没有!” “我还听说” 殷颂认认真真听完,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玲欢看见,忍不住低声问:“公子,您笑什么?” “光天白日,大庭广众。”殷颂笑的意味不明:“这诸侯朝廷是非,连平头百姓都能议论的热火朝天。” 不比因强盛而民主的华夏,在一个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国家,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个无能的皇室,一个衰微的朝廷,一个动荡的时代 男人轻轻摩挲着茶杯 “公子。”清透的温和的声音响起,男人抬起头,看向对面眉目含笑的人儿 “公子啊,其实我很是崇敬左相大人,非常想与他来一段断袖之情,你说我怎样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呢?”容貌俊秀的人儿眉头微蹙,颇为苦恼,显得可怜又可爱 “噗!”林风没忍住,一口茶喷出来,在旁边咳个不停,飞歌玲欢也都惊呆 明明刚才还在听定远王的事儿,怎么突然扯上左相?还断袖!还心意!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转的?! 殷颂仿佛没看见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杀伤力,眼皮子也不抬,只紧紧盯着对面男人,笑得天真清澈 男人指尖缓缓扣了扣茶杯,随后一口饮尽,站起身往外走;林风见状也顾不得咳,连忙站起跟上,只是仍古怪的打量几眼殷颂,殷颂笑眯眯看着两人的动作,并没有再问 但在男人走到她身侧时,站定,转头看着她,目光沉沉定在她脸上,低沉道:“四月初一,万佛寺。” 随即大步离去 殷颂看着他的背影,轻啧一声 飞歌轻声问:“殿下,您可是看出他是谁?” “约莫吧!”殷颂一合折扇,笑得非常愉悦:“不过我很肯定看出他身上几个大字!” 玲欢好奇极了:“他衣服上写字了么?是什么呀?”她只觉得那男人怪可怕的 “有的。”殷颂一脸深沉:“金光闪闪,写着快来抱大佬粗大腿!” 飞歌玲欢:“”这个幽默可太冷了 殷颂淡定的无视两人控诉的目光,看向窗外 这天哦,该变喽! “慕容他们已经率军驻扎在二十里之外了。” 小巷转角一辆棕黑色紫檀木马车上,林风解下飞鸽脚上的纸条递给男人,他打开扫过一眼,平静吩咐道:“今夜出城,让他们点上一千人随行,其余人原地待命。” “是。”林风应着,忍不住轻哼:“这陛下真是越来越天真,诸侯之中也就王爷您还念着些朝廷,给个面子来受那破赏,他还敢派下刺客暗杀,要是西南王那些的,早撂挑子走人了!” 打苍蝇打多了也烦啊,他简直烦死那些阴魂不散的刺客了! 霍劭闭目养神,手边一杯清茶氤氲 嘲弄了两句,林风又想起刚才聚福楼的事儿,笑起来:“也不知哪个世家能养出那样有意思的姑娘?” “有意思?”霍劭淡淡道 林风笑容有点僵硬,迟疑着:“您是说” “她是元昭帝姬。” 霍劭睁开眼,眉目冷凝似剑锋,想起那女孩儿稚嫩的眉眼和意味深长的眸子,微微眯眼 小小的丫头,心眼子可一点不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柔弱的小可怜 用完午膳,殷颂她们随便逛了逛,就回到马车上,在宫门外不远处停下 眼见着快戌时了,荣王的仪仗才姗姗来迟,看见她们的马车连停都不带停的,自顾自的往宫里走,等荣王马车进宫门后,殷颂的马车才跟在后面 等到了内门,马车停下,殷颂殷昊下车,李秋海早早等在不远处,过来行礼后道:“陛下请两位殿下去乾清宫回话。” 殷昊自然是一马当先,殷颂跟在后面 远远看着乾清宫雍容的牌匾,殷颂目光微闪 在她的印象中,这是她十岁以前常来的地方,那时她是三千宠爱的嫡帝姬,出生即被赐名,以元昭为号,那是何等冠绝的荣宠! 外祖秦家被抄斩的前几日,母后拉着她来这里跪下,她们跪了整整两日,她那时太小撑不住,倒在母后怀里,恍惚间看见母后满脸的泪痕与绝望,她颤抖着抚着她的发,眼泪一滴滴坠到她脸上,那么冷c那么沉 直到秦家全族被斩首,那两扇雕着盘龙的大门也不曾打开 自母后自尽后,她再不曾来过这儿一次,一次都不曾! 殷颂唇角笑容愈发明丽,唯有眸色森冷如冰,转瞬即逝 步入乾清宫,殷昊与殷颂跪下叩首:“儿臣见过父皇。” 有脚步声从阶上下来,殷颂只能看见一双金底绣龙纹的朝靴 “平身吧。” “谢父皇。” 两人站起,殷颂双手交握于腹前c头微垂着,柔顺而谦恭的模样 皇帝看着两人,尤其在看见殷颂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化为帝王的冷硬 “昊儿,你虽贵为亲王,也该有礼贤下士的胸襟,以后万不可如之前般肆意妄为。” 殷昊低头应:“儿臣受教。” 皇帝又嘱咐了两句,殷颂全程静默的听着,直到他挥挥手,她与殷昊行礼离开 走到乾清宫外,殷昊转过身,脸上一改刚才恭敬的模样,打量着殷颂,半是满意半是不屑:“你还算懂事没有乱说话。” 那是,毕竟我还差你十个傻逼的距离! 殷颂露出柔顺的微笑,但在殷昊看来,这就是识相的怯懦 他一甩长袖,在侍从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离开 殷颂与正要迈进乾清宫的李秋海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也含笑离开 “你怎这般任性。”翊坤宫内,舒贵妃半嗔的点着殷昊:“陛下让你去礼贤下士,你才待了多久就走了,幸好陛下没责你!” “儿臣一个亲王,能去见那些人已是多大的恩赐,多待会儿,他们哪有那个脸面!父皇心疼儿臣,怎舍得责儿臣!” 荣王冷哼一声,倒回想着今儿去的那家楚馆,那姑娘娇柔如水的身段,那滋味 他正意犹未尽着,却听见舒贵妃微冷的声音:“今日那小贱人与你同行,你可看出她有什么异常?” “她!”荣王嗤笑:“不过是个怯懦没见识的小丫头,真不懂母妃您为何那么在意她。” “别大意,她可不是那么简单。” 舒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深知没有谁是简单的,原想着不过是个丧母的小丫头,亲眼看着她乳母被打死已该受不住了,没想竟硬生生撑过来,这些年她没停过在景阳宫的手段,哪想或明或暗或意外竟都被那小贱人躲了去,硬是到今日都活蹦乱跳 以她如今的地位,那小贱人就是翻了天也动摇不了,她本无需再针对她不放,只是 只要想到那些年那个宠冠后宫的美丽女人,她从来清冷的眼,她们这些妃嫔争风吃醋阴谋诡计所渴望的地位c宠爱,对她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的轻易;每当她跪拜时,看着那女人衣摆上的凤纹,就疯了似的想撕烂那张高高在上的嘴脸! 不过有一个好出身!不过有一张好脸!不过多读那么些书!她凭什么拥有一切! 舒贵妃的手在隐隐颤抖,荣王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不耐道:“再不简单也就是个有点心机的帝姬,除了和亲还有什么用!母妃,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现在大事为重!” 舒贵妃深吸一口气:“昊儿说的是。” 那女人她都能弄死,她的女儿也照样逃不过! “后日定远王入京。”舒贵妃恢复了冷静,叮嘱道:“而今诸侯之中,定远王握的军权最多c权势最重,你切记要与他打好关系,若是能让他支持你,哪怕左相与齐王那些人再怎么折腾,你的太子之位也会稳稳的!” “母妃知那定远王出身寒门庶族,你瞧不起,但如今时局不稳,你切不可任性!收敛你的脾气,待你坐上了那个位子,想做什么还不是随你心意!” 荣王有些不甘,但还是理智道:“儿臣知道了。” 景阳宫内,殷颂正在练字 窗外夜色朦胧,烛火静静的燃烧,偶尔爆出一个小小的火星,玲欢在旁边研磨 上好的端砚中一圈圈研开松烟徽墨,墨色温润细腻,被湖笔笔尖轻轻一蘸,于麻纸上留下行云流水般的墨迹,那字迹如锥画沙,丰劲而不失飘逸 玲欢安静的看着,只觉得自家殿下写的字好看极了 既不像那些闺阁贵女们写的那样无力软弱,又不像一些男子写的那样刚硬冷冽,是一种隐着筋骨的雍容大气之美! “殿下。” 飞歌走进来,单膝跪下呈上一封密函 殷颂放下笔,顺手拿起刚写好的字,借一抹烛火,将它扔进一旁的小盆中任其燃烧成黑色灰烬 她懒洋洋坐到软凳上,拆开密函看起来,半响,微眯起眼 虽有了曲江原来的文章与他在京城时的行迹记录,也找到刘奇刻意接近他的痕迹,但涉及那年春闱试卷与判卷官员的消息却不好找了,参与的人也约莫早就或被杀或被寻个由头流放到哪儿去 罗网虽是她一手创办,借鉴现代模式办事高效,但到底建成时间不长c也不如那些世家贵族有庞大的底蕴与人脉做支撑,这到底是五年前的旧案,查这件事,若无助力,也就到这里了 好在她早有所准备 “查曲江先放一放吧,若是展子游那边有消息,再给我送来就是。” 飞歌低下头,语气颇为失落:“是属下等无能。” “已经很好了。”殷颂笑起来:“老虎得由老虎来斗,咱们这些柔弱的小可怜,就只要牵个桥搭个线,给人家留下施展的空间,咱们就静静坐等看戏鼓掌就好。” 玲欢飞歌有些无语,她们殿下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这么多年她们才勉强习惯 “话说,后日才是真热闹!” 殷颂撑着下巴,喃喃着:“我可真想看看呢,那北域玄甲铁骑的风采。” 还有那位,传奇般的定远王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北域之王 已快酉时,正是建安城最热闹的时候,而今天更是尤甚 临街的酒楼一家家爆满,有兵马司的士兵快速跑上那条正通往皇城的主道,轻斥着路边摆摊的小贩们往后退,隔一段距离就站一个人,路上的行人也自觉的往两边走,就这样清出了一条宽阔大道 城门处不知何时起已不再放人出入,少了往日的喧哗人烟,更显出皇城城墙的威严雄壮 酒楼上,大部分人都在往外张望,神色甚是期待,有新入城的商人见这架势颇为不解,忍不住低声问身边人:“可有什么大事儿?” “这你都不知?是定远王率着玄甲军入朝觐见来了!” 恰在这时,城门处雄浑的号角响起,所有人愈发兴奋:“来啦来啦!” “踏,踏。” 渐渐的,有整齐的马蹄踏地的声音传来,渐渐盖过了那悠长的号角声;遥遥的,能看见一个一身玄甲的高大身影骑着马缓步行来,那骏马体态修长矫健c步伐轻盈而肌肉饱满,那人稳稳坐于马上,阳光在铠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寒光,凝练着腥风血雨而来的杀伐之气! 在他之后,一列列同样身披铠甲的士兵整齐跟着,千余人的军队,竟走出了千军万马的雄壮气势! 被建安安逸泡软了骨头的城民们何曾见过这般气势的军队,与之相比,皇家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就仿佛没爪子的老虎一般,外强中干 “不愧是威震天下的玄甲军啊!”待玄甲军走过后,才有人回过神般的感慨:“能让匈奴都闻风丧胆的军队,当真不凡!” 太和殿外,皇帝带着文武百官与后宫皇子妃嫔等候着 殷颂虽不受宠,但到底也是嫡帝姬,明面上身份倒是一等一的尊贵,皇族世家这些好讲究的家族都是这样,无论私底下怎么龌龊,但只要摆在台面上,一切就都得按照规矩来! 于是殷颂也就站了个极靠前的位置,旁边即是荣王等几位皇子,她侧后方的,则是其它帝姬 她淡定的无视身后安乐帝姬怨怼的眼神,只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目光沉静的注视着前方 号角声隐约传来,能看见那气势恢弘的军队如潮水般缓缓行来 远远可见定远王抬起手,军队就停在午门之外 从他们的位置,能看见百层白玉阶上的皇帝与文武百官,高高在上站在那儿 “这陛下,还是这么讲究。”林风微嘲着感慨 别说他站在那儿等着他们王爷去拜,就算他站到天上去,也改变不了朝廷孱弱的事实,撑着个面子更惹人发笑 霍劭没有说话,放下手利落的下马,步行前进,有百余士兵下马自觉跟上,过了午门来到太和殿前白玉阶下的广场上,他每前进一步,就有两个士兵停下,直到定远王走到第一节玉阶处,他独自不急不缓往上走 殷颂余光看去,能看见皇帝微微僵硬的身形 入城号角,千骑随行如皇城,带士兵穿铠甲佩兵器进入宫城这般张狂的姿态,无疑更彰显了这位王侯滔天的权势与对朝廷的轻视 她觉得,皇帝也许还真傻逼到想过趁机把定远王干掉的阴招,毕竟多少年不曾有诸侯来朝觐了,难得来一次机会干掉一个定远王带来的诱惑太大,但没想到人家虽来了,却半点不含糊带上自己的家底,也没打算留给皇室多少脸面;堪称最低调的嚣张! 这下好了,若是皇帝敢做些什么,御林军那小胳膊小腿可不够人家玄甲军削的,搞不好龙椅都可以换个姓坐了! 殷颂微微一笑,看着那位声名赫赫的定远王走到众人面前 无论多少世家贵族背地里嫌弃他出身寒门,暗讽他以军功封将拜王不过一介武夫,不屑他驻守北域蛮荒之地,都无法改变此刻他们只能挂着笑脸,在他看过来时战栗的低下他们自诩高贵的头 锋利的眉c硬挺的鼻梁,一双冰冷深沉若寒潭的眸子,绷紧的下巴显出军人特有的坚毅铁血,不是传说中能让小儿止哭的凶神恶煞,他其实有一张极英俊的容颜,甚至权势更为他披上一层惑人的荣光,殷颂甚至能感受到身后帝姬们看向他的灼热的目光 然而,当他的目光划过众人时,那种不怒自威的冷凝足以冻结一切欲望 他看着面前皇帝脸上略微勉强的笑容与眼中的忐忑,倒没有继续折腾他脆弱的神经,他单膝跪下,微微低头,低沉道:“臣霍劭,参见陛下。” 是了,殷颂微微挑眉,现在诸侯朝圣已经无需行叩拜大礼了 皇帝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还是扯出一抹笑伸出手虚扶一下:“爱卿免礼,朕已盼了你许久了。” 霍劭站起身,皇帝道:“爱卿此次大摆匈奴,朕甚是欣慰,定要重重奖赏爱卿与北域将士们;今夜朕已让人备好庆功宴,朕与你君臣二人必要大醉一场!” 皇帝说的声情并茂,霍劭却连眼皮子都没抬,没带什么感情色彩道:“皆是臣职责所在,谢陛下奖赏。” 殷颂微微勾唇,很想给大佬递一波茶 皇帝哈哈大笑掩饰着尴尬,关怀道:“爱卿一路跋涉,想必是累了,就先回府好生修养。” 百官适时跪下,霍劭低头:“送陛下。” 皇帝带着后宫众人回宫,殷颂在转身时,正巧他抬起头,两人视线相对 看着那双沉凝的眸子,殷颂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柔顺的跟着离开 霍劭盯着她的背影,微微眯眼 皇帝离开,百官站起来,无论怀着什么心思,都刚想凑到这位神秘的王爷身边套套近乎,就见他转过身,右手仿佛习惯般的不自觉握上剑柄,看一眼他们,面色平静 百官顿时额上冒出冷汗 草,他们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无数封捷报里这把阙霄剑杀过多少人,说是凶名赫赫也不为过! 若是这位爷一个暴脾气憋不住在这里砍了两个人,那他们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是霍劭自然的往下走,中途无一人敢拦 眼见着那些玄甲军士兵随他离开,才有人抬袖子擦一擦汗,无语:“真是” 不愧是能镇住北域的人物,简直比凶兽还可怕! ------题外话------ 哦哦!大佬酷帅狂霸拽~(?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王爷醉了 夜色降临,宫中各处早已挂上了灯笼,保和殿内更是烛灯香氲,灯火辉煌 三品以上大臣与后宫妃嫔c皇子帝姬相对而坐,中间空地用波斯进贡地毯铺成莲花形状,宫廷乐师们已在不远处准备好,每桌还只上了甜点与小菜,但已有些热络的氛围 距离皇帝来没多长时间,换了金蟒紫袍朝服的定远王才带着侍从不急不缓走进来,殿内骤然静了一瞬,但他仿佛无知无觉,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旁边的宫女呈上茶,他端起来,轻轻的摇晃 很爱喝茶么? 在他相对着偏一些的位置,殷颂坐姿端正仪态端庄,但眼神却不着痕迹观察着他,在他看过来之前又收回视线,微垂着头乖巧端秀的模样 感觉这种气场的人,应该爱酒或者啥都没兴趣才比较符合人设吧 殷颂若有所思 霍劭也收回视线,静静看着茶杯中浮沉的茶叶,后面跪坐的林风往前探着脑袋:“王爷,刚才元昭帝姬看了您好一会儿讷~” 霍劭手一顿,冷静的侧头看他一眼,林风顿时蔫了 “皇帝驾到—” 所有人站起来走到席位前,跪下朗声道:“恭迎圣驾!” 皇帝大步走进来,身后是最受宠的舒贵妃与荣王,看得不少人都暗了眼神 真是好算计,怕是想当太子都想疯了吧 殷颂漫不经心的想着 荣王坐到定远王下首席位上,皇帝坐到最上方,舒贵妃坐在他右侧席位上,左侧空着,那是皇后的位置 “平身” “谢陛下!” 皇帝心情不错:“今日是庆功宴,也为定远王接风洗尘,君臣同喜,爱卿们都不要拘束!” “是!” 李秋海见状,拍了拍手,有宫女从门外鱼贯而入,窈窕的顺次走到席位前上菜,同时奏乐响起,待宫女退下后,衣着鲜艳的舞女小步进来,皆是光着脚踩在殿中央莲花形状的地毯上,摆成美丽的姿态,随着音乐开始舞蹈 纸醉金迷美人乡,这是宫廷的常态,也是建安的常态 霍劭半垂着眼,慢悠悠晃着手中茶杯,无论舞女多么诱人的姿态c勾人的媚眼,都没见他回应一个眼神 不少人余光一直定在他身上,见这一幕,心头一沉,暗想传说定远王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难道是真的? 那可怎么办?他们还盼着能将自家女儿嫁入定远王府联姻呢! 眼见着霍劭没有敬自己一杯的意思,皇帝突然举起酒杯,满面笑容对众人道:“来,朕与众卿共饮一杯!”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唯有霍劭淡然举起茶杯,仿佛没看见皇帝骤然难看的脸色,淡淡道:“臣不饮酒,以茶代酒谢陛下厚爱。” 场面又静了一瞬,只听见皇帝微微咬牙的声音:“爱卿自便。” 众人一口饮尽,皇帝喝了一肚子气!所有人都觉得定远王是故意不给皇帝脸面 殷颂放下酒杯,面上飞上点点霞红,她半撑着头,眯着眼打量始终神情自若的霍劭,总觉得他所有的行为与其说是故意挑衅,倒不如说是无所谓其他人的想法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他只做自己想做的,在别人眼中,这自然就是一种嚣张的挑衅! 真有意思呢 随着靡靡的歌舞软乐,宫宴氛围渐入佳境,连皇帝都已半醉,大部分人脸上都有醉酒的红晕,觥筹交错场面愈发热络 霍劭不知何时已放下茶杯,修长的骨节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与其说是沉醉于乐曲的节奏,不如说他已不耐烦了 终于,他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本来饮酒多了出去醒神出恭的人不少,但因他是这场宫宴的主角,所以这一举动在清醒的人眼中备受瞩目 侍奉在殷颂旁边的玲欢眼神一亮,压低声音:“殿下,定远王出去了!” 殷颂悠哉的夹起一块香奶糕,和任何一位优雅的大家闺秀一样秀气的咬一小口,眼尾氲着笑意:“不急” 过一小会儿,大殿内就少了几道身影,又过了一会儿,那几道身影回来,却又走了另几道身影 直到一位世家的族长带着悻悻之色回到座位后,殷颂才放下筷子,站起敛衣踱步而出 在距净房不远的地方,飞歌沉默的带着她绕上一条小路,走到一处假山后,殷颂停步,能听见殷昊故作亲热的声音:“论辈分,孤也该称您一声皇叔才是!” 殷颂用手捂着嘴,险些破功 这岂止是想当太子想疯了,简直是连脸都不打算要了 她突然很同情定远王,真的,她都能想象到他此刻内心爆炸般的杀意却不得不抑制的滋味,就跟她每次看见那张阴佞的脸都十分想拿把ak47把他爆头一样! 好一会儿,才听见霍劭冰冷的嗓音,一字一句:“荣王,该回去了。” “哎,不知怎的,孤只觉得与皇叔您一见如故,忍不住想多与您聊一聊,说来孤也是听着您的辉煌事迹长大的,甚是向往,要不是您这些年为大梁镇守北域,哪来而今的天下太平!每每想来,孤都甚是感念!” 殷颂觉得自己低估殷昊那傻逼了 毕竟就睁眼说瞎话这方面,他已经可以登峰造极了! 殷昊充分发挥他的口才,硬是扯着霍劭说个不停,吹捧中夹杂着试探,偶尔还状似无意的表露一下自己有多么的深受皇宠c剩下几个兄弟有多么不成器c自己在朝廷有多大的势力他越说越激情澎湃,都没意识到霍劭早就连个鼻音都带给他了 终于,就在殷颂觉得自己都快扛不住的时候,只听一声细微却冷冽的长剑出鞘声,殷昊的声音戛然而止 “聒噪。” 男人低沉的嗓音平静依旧,只是谁都能听出那之下愈发冰冷凛冽的杀意 “定远王!你疯了!”片刻沉寂后,尖锐而颤抖的尖叫从殷昊嗓子眼里爆发:“孤是荣王!是陛下亲封的亲王!你竟敢碰孤!” “呵。” 微讽的声音散在空气中,长剑刺破空气深深洞穿树木的声音引人心颤,几个呼吸后,才听见一道含笑而略带痞气的声音解释着:“哎呀荣王殿下,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王爷闻着酒气就醉,这一醉起来脾气就不好,若是吓着您了可真不好意思哎你们还不把你们王爷扶起来,带回去好生照料!” “你你们” “荣王若是气不过,定要去找陛下讨个公道,也无妨,我们王爷虽醉了,但跟您走一趟也还是行的!” 被暴怒与恐惧冲昏了头脑的殷昊仿佛被一盆凉水泼到头上,骤然清醒 若是去告诉父皇,岂不是表明了他意图拉拢定远王,皇子与实权诸侯勾结,他有几个脑袋够皇帝砍! “看来荣王酒醒了。”林风笑眯眯道:“那荣王,请回吧!” 看着荣王满眼怨怼与不甘的被侍从扶着离开,林风摇摇头,觉得这皇庭的未来是真没啥指望了! 不过他还是苦着脸:“我的爷!您老能不能稍微压着点脾气,好歹也是个亲王啊,若您不痛快了,交给属下处理也好啊!属下可不想背着谋杀亲王的罪名从皇城里一路杀出去” 霍劭锋利的眉峰骤然一压,林风一惊还以为他是烦自己念念碎要暴揍自己一顿了,就见他转过身,冷冷盯着不远处的假山,低沉道:“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她的野望 “出来。” 那声音冷淡低沉,但若细听,比起刚才对殷昊的,简直可以说是温和 静了几瞬,从假山后缓步走出一道纤细的人影 月色如练,柔柔撒在她月白流纹云锦裙上,精心修饰的鬓发上一支精致的蝴蝶步摇,流苏随着她的步履轻摇出圆润美好的弧线,衬得那张娇美的容颜,恍若神仙妃子 “王爷。”是她含着笑意的声音:“不知孤是否也该称您一声皇叔?” 她很坦荡,甚至还敢调侃他 看过了殷昊的下场,她还能如此自若,是对自己足够自信,还是有别的依仗? 林风弯腰抱拳:“见过元昭帝姬。” 殷颂笑吟吟看一眼他,又继续注视着霍劭:“也不知王爷酒醒了没有,孤可不想被人扶着回去。” 霍劭静静看她一会儿,不见她有任何害怕的神色,终是收剑如鞘,顺手扔给林风,随即转身:“帝姬身份贵重,早回宴厅为好。” 殷颂唇角弯弯,提着裙摆加快步子想赶上他,他闻声步伐没停,但步子却放缓了许多 林风看着两人并肩的身影,沉默着抱剑消失 微风吹着小湖的水汽,清新的空气抚慰因宴饮带来的烦闷与兴奋,殷颂深吸一口气,觉得一直微晕的脑袋终于彻底清醒起来 她其实颇爱酒,可这具身子真是沾点酒就醉 大概这种氛围太好,连霍劭一直绷紧的脸色都放缓了许多,殷颂抬头看着明亮的月光,轻声道:“孤一直很想跟王爷道谢。” 霍劭微微眯眼 “孤建罗网,若不是你给予的方便不会发展的那么快;孤在外发展的产业,若不是你的支持不会盈利那么好;舒贵妃过去一次次的毒手,若不是你的护持孤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她如今甚少在景阳宫下手,也是因为隐隐意识到你的保护若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孤。” “王爷,孤真的很感激你,但孤也真的很好奇,孤确定孤第一次认识你,至多也不过是在那天聚福楼上,为何你却甘愿暗暗护持孤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可有别的牵绊?” 自她穿越这近五年来,虽说境遇糟糕,却从不曾到绝境!她想建的势力想要的东西想知道的消息,总会不可思议般顺利的达成,甚至连后宫的阴毒手段都不曾伤害到她!寻着蛛丝马迹,她查了多年,才将对象定在霍劭身上 母族被诛,后宫前朝无视她的存在,那护持她的人,竟是远在北域她不曾见过的诸侯! 她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被觊觎的东西,她一个幼女甚至连美色都没有,霍劭到底为什么帮她? “不能说么?” “不需要你知道为什么。”他默了片刻,淡淡道:“你只需知道,本王会护着你,不管你在后宫还是他日嫁人生子,本王会让你如任何一位贵女一样一生荣华富贵c衣食无忧。” 这是北域之王给予的承诺,该是让天下任何一个女子欣喜若狂的 可殷颂却笑了笑:“那如果,我不止想要这些呢?” 霍劭神色一顿,他定定盯着她,看清她清丽的眸子中,如火一般灼热燃烧的东西 那是野心! 他没有说话 “孤熟读古史,精修皇舆地理,学帝王心术纵横之法,探究时局势力纠葛,钻研农工商学;你不会认为,孤就是为了当一个透明人般的帝姬,而后被人随意的派往哪里和亲或者嫁给什么人,草草一生。”她的笑容越来越张扬:“王爷,掌握着滔天权势的您,不会不懂我的渴望!” “你是帝姬,顶着母族谋逆之名的帝姬。”他一字一句:“皇室但凡有一个男子,你就不可能心想事成。” “但孤更是元后之嫡系!是出生时即被特赐与亲王同尊的元昭帝姬!”她毫不退让,目光灼灼:“若孤有身份c有能力,凭什么孤就不可以!” 被压抑数年的野望在她胸口燃烧成燎原的烈火 她不止是殷颂,她还是苏越,是那个在华夏闯下赫赫声名的绝世的传奇!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这个礼教尚不束缚若枷锁的时代!她有超出时代的眼界与经验!有绝对的野心与杀伐果断的决心!所以,为什么不可以是她! 谁也顾不了谁的一生,谁也不会懂她孤身一人的绝望!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要为秦家三百多条性命复仇! “孤不怕前路艰难,也不怕事发败北身死道销,孤已经了然一身,也就什么都可以舍弃!” 她向前几步,几乎贴近他:“孤只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孤在这天下棋局博弈的机会!” 他沉默不语,半响才沉沉道:“你不该与本王说这些,本王掌握北域,你若想起事,亦会成为本王的敌人。” “不是的。”殷颂笑:“相信我,比起皇帝与荣王对你的怨恨,让孤成为这皇庭的主人,对你和北域都会是最大的好处!” “荣王有宁国公府,齐王有左相,而孤,需要你,定远王!” 她看着他的目光清澈,坦荡得不像个政局中人:“支持孤,你也有机会参与朝局,不是么?不止是你一人,北域若想进一步强盛,也需要借助中原和南域的力量,而一个没有其他势力支持的孤,能给你比任何人都更多的回报!” 胆大妄为,但又思虑周全,循循善诱口才了得 她掏出自己所有的底牌,与命运打了一个赌,成则可王天下,败则粉身碎骨 但其实她用了数年已推算出,这个男人,让她赢的几率,很大 以情相引,以利相诱,她想要的,是这万里锦绣! 命运果然还是厚爱她,她看见那个冷峻的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似冷漠又似无奈,随即撇过头,淡淡道:“帝姬,该回去了。” 她终于压抑不住喜悦露出个畅快的笑容 她很多年没这么高兴过! “王爷,孤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认真道:“我会向你展示,孤与你合作的资格!” 她行了个礼,转身窈窕离去 霍劭转过身,看着那纤细身影挺得笔直的脊梁,像一把锋利的想直插云霄的出鞘的剑! 他早知她不一般,但她显然比他以为的更决绝! 他闭了闭眼,清风拂过,再睁眼时,他又恢复了冷漠沉静的模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冷暖自知 一场庆功宴,就真的是一场庆功宴,虽然皇帝大概连北域是怎么赢的都不知道,但看定远王那架势,反正怎么也搞不成鸿门宴了,就只能若无其事的宴一场,然后就各自打道回府 值得一说的是,应皇帝的热情邀请,定远王决定在建安多留一段时间 当然了,目前这与殷颂没什么关系 换了一身翠青挑线罗衫裙,把因为自家主子秉着韬光养晦心里一直不愿好好打扮而无法大展身手的玲欢可高兴坏了,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从宫里各个角落掏出首饰盒c胭脂水粉,那些大概只能出现在舒贵妃梳妆桌上的珍贵饰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景阳宫落魄的小几上 就是说嘛,虽然她很简朴,但她其实还是很有钱的! 殷(大佬)颂悠哉想着 但看着玲欢兴奋的就要把一支红宝石凤尾钗往她头上簪,殷颂很冷静的阻止了她,无视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淡定的取出一支白玉步摇:“给孤梳一个最简单的,就那个燕尾髻吧。” 玲欢想哭,真的,殿下伦家精通随云挑心双刀飞仙等各式复杂宫廷发髻!您就不能满足一下伦家蠢蠢欲动的心嘛!嘛! 等一切弄好之后,殷颂摸摸玲欢委屈的小脸蛋,然后挥一挥衣袖,淡然往外走 飞歌引着殷颂沿着一条小路走,没多久就走到宫城墙旁,殷颂坦然的张开双臂:“来,飞歌,看看孤最近瘦了没有。” 飞歌面瘫脸有点发红,坚持行了一礼后,揽住殷颂不盈一握的小腰,低声道:“殿下恕罪。” 只见她脚尖一点,两人腾空而起,再回神时已出了宫城,一架朴素低调却不掩贵气的马车早已静静等在前面,殷颂坐上马车,轻抚着自己微微散下的碎发,边掀起窗帘,看着毫无动静的宫城,狭长凤眸微眯 不管她怎么嫌弃皇室,羽林卫作为宫廷卫队还是有点实力的,她这么多次堂而皇之的翻墙而出却不曾被发现,恐怕也是定远王暗中护持的缘故 那个男人啊,竟能把手伸进皇宫,还不知暗地里藏了多少底牌 也不知那些总是背着嘲讽人家粗莽的世家贵族们若是知道,脸色会多难看! 马车开始前进,殷颂放下帘,闭着眼陷入沉思 而今朝中有两位成年的皇子,比起母妃受宠c又有握军权的宁国公府支持的荣王,只占着长位的大皇子齐王虽然看似落魄的被流放至东边,但还能活的好好的不被舒贵妃弄死,就说明他也并非不堪一击 因为支持齐王的,是左相! 沈家是出过数位宰相的诗礼簪璎之族,而左相沈墨轩更是人中龙凤,三岁成诗五岁成文,十岁时就已是名满天下的天才才子,十来岁参加科举一举夺魁,曾被先帝亲口赞为天纵奇才,后来入朝堂亦是受尽赏识步步高升,而今尚不及而立之年,竟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 啧,人跟人果然得扔,有她这样苦逼的悲惨帝姬,就有一辈子就跟开了挂一样的左相大人 罗三正在驾车,飞歌坐在他旁边,想了想,还是低声问:“殿下,属下听说左相是恪守礼教的古板之人,向来反对后宫干政,您要不要考虑让定远王为您说说话,否则若此去,左相不给您面子” “他当然不会给孤面子。”殷颂声音懒洋洋的:“孤就没指望过他能看得上孤,但没关系,谁让荣王与舒贵妃的仇恨值拉的比孤大呢,敌人的敌人当不了朋友也没必要互相伤害不是?定远王这个靠山可不是那么好靠的,孤若没有展现自己傍靠山的价值,那孤就不能算是合作人,而是傀儡了!” “没事儿的,去就是了!孤自有打算。” 飞歌与罗三对视一眼,恭敬道:“是。” 寺庙多在近郊,说来也不近,但罗三驾车技术了得,加上骏马好车,倒也在一炷香的功夫到了 殷颂走下车,盯着那高高的石阶看一会儿,不急不缓往上走,飞歌紧跟后面 大梁尊儒礼佛,佛教地位很高,比起得先c今两帝赏识而名声鹤起香客如云的皇家佛寺云罗寺,历史更悠久底蕴更深厚但很低调的万佛寺香客就显得少许多 “可是随缘师太?” 萧兰心诵完一段佛经,缓缓睁开眼,就听见一道柔和的女声 她站起来转过身,看见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一身青衣素雅,容貌清丽眸色清澈,微微弯起的眉眼温柔 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孩儿 萧兰心双手合十:“是贫尼,不知施主有何事?” “小女母亲早逝,此来是为母亲抄写《金刚经》祈福,还请师太能为我母亲诵经,求佛祖能让她往生太平。” “阿弥陀佛。”萧心兰轻叹一声:“施主一片孝心,令慈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女孩儿露出一个微微苦涩的笑容,双手合十回礼,然后跪坐在不远处的小桌旁,她的侍女为她备好纸笔,萧心兰见她未带佛经,正要派人去取自己的,就见她已沾好墨汁,认真的开始写 萧心兰微愣 这孩子,竟已把《金刚经》背下来了么? 她不再多想,闭上眼默背着经书,手上缓缓转着佛珠 念经时时光流逝的飞快,等萧心兰意识到时,已快半个时辰,她倒也习惯了,向那女孩儿望去,本以为这娇弱的贵女已撑不住休息了,却见她背影挺得笔直,目光定在纸上,手握着笔仍在写着 萧心兰犹豫片刻,又闭上眼,继续默念起佛经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她终于站起走到那女孩儿身旁,看着她桌上一角已写了满满一厚叠的佛经,与而今笔下一笔一画仍写的无比认真的字,低声劝道:“阿弥陀佛,施主,歇一歇吧。” 那女孩儿如梦初醒,她愣愣的看着纸上的字,随即笑着点头,放下笔:“多谢师太提醒,师太快休息吧,真是太烦劳您了。” 萧心兰摇摇头,缓步走出去让侍女上茶,等她再回屋内,却看见那女孩儿又已拿起笔,聚精会神的写上了 她静静看着女孩儿柔美的侧脸,沉默了片刻,这一次没再劝什么,只是让侍女端着茶离开,自己坐回蒲团,闭眼继续诵经 那个下午,殷颂端坐在佛像前,用了两个时辰背着写了整本的《金刚经》 用小篆,认认真真笔一画,写下五千多个繁复的字眼 写完时,她握着自己隐隐轻颤的手,看见外面不知何时出现的修长身影,却突然茫然的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仿佛她来这里,就真的只是单纯的,为那个为她而死的母亲,写上一本的佛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真心 那男人站在门外,着一身青色直襟长袍,月白色云纹腰带下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更显得他长身玉立身姿修长,三千墨发被檀木冠规规矩矩的束起,露出清俊冷淡的眉眼,他的唇习惯性的抿着,勾出古板肃穆的弧度;那双盯着她的眸子,沉静而波澜不惊 殷颂愣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想站起来,腿却早已因长时间的跪坐而僵硬,她踉跄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出撑住她的手臂,两人都因为这突来的接触而身体僵硬,殷颂先回过神来,坦然的借他的力道站直扶住桌子,然后看着他一笑:“多谢公子。” 沈墨轩收回手,神色冷漠 “施主不必着急,你跪坐时间长了,缓一缓再动。” 萧兰心怜惜的看着她 沈墨轩看了萧兰心一眼,对自己母亲如此关怀一个初见的人颇感讶然,但也因此,看着殷颂的目光更冷了些 殷颂才不管他的眼神,只慢吞吞的活动着自己的腿,他母亲都让她不要着急,他再气又能怎么样?! 等自己感觉差不多了,她才缓缓站起来,冲着萧心兰双手合十,认真道:“师太,谢谢您。” “阿弥陀佛。”萧心兰温和道:“施主的心意,令慈在天之灵,定会看到的。” 殷颂没有说话,只深深笑了笑,再次低头:“师太,那小女就告辞了。” 萧心兰看看外面的天色:“天色不早了,山路难行,这是贫尼的儿子,便让他送姑娘下山吧。” 沈墨轩站在一旁,听见萧心兰如此说,又看着对面笑容温柔容貌清纯的女孩儿,唇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倒也未推辞,只淡淡懂:“姑娘,请吧。” 走出佛堂,飞歌看着同行的二人,只行了个礼就沉默的跟在后面。殷颂慢悠悠往外走,香客们大多都已离开了,青绿远山衬着清静的寺庙,小僧人唰唰清扫着落叶,伴着偶尔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当真是片与世无争的方外之地 “这里很清静,住在这里的人,日子一定过得很舒心。”殷颂突然轻声道 “清静的地方,只适合清静的人。”沈墨轩看向她,目光冷淡而嘲弄:“帝姬,你是红尘中人,不该来这里叨扰别人清静的生活,这一点自知之明,还希望你有。” 殷颂牙疼了一下 真不愧是沈大人,半点不留情面! “我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身为一位帝姬,你应该把自己的心计用在后宫中,而不是擅自掺入不该由你插手的权势上;殿下的境遇我知道c亦有不忍,也明白你的不甘,但命数乃天注定,无论你有何求,我都不会成为你的助力;我希望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看见你,若是再有下次,殿下,相信我,你的境况将比现在更糟糕。” 几乎没人能在这样尖锐的冰冷中保持冷静,但殷颂却笑起来:“沈大人,您厌恶孤一个帝姬心机深重妄想插手朝政,但在孤看来,孤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孤的命不好,舒贵妃与荣王不会放过孤,孤只能自己想法子搏一条生路!而现在朝中能与荣王一脉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齐王与大人您,所以无论您此刻多么不屑孤,孤也只能把脸放在地上任您踩,毕竟这些面子跟命比起来,还轻的很。” 沈墨轩眉尖微蹙,被她略带委屈的软软控诉整的不太好继续说那些刻薄冷酷的话,他抿抿唇:“殿下言重了。” “孤知道大人不想因孤给令慈惹上麻烦,但孤还不至于无耻到牵连无辜人;孤此行皆是避人耳目c也并非想借机威胁大人或者讨要什么好处,孤只是想见一见大人,若大人觉得孤能为您提供的东西还算有用,我们能合作当然好,若不能,那就当孤从未来过,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孤来过。” 年轻稚嫩的女孩儿就那么俏生生站在哪儿,笑吟吟的问他:“大人说,这样可好?” 沈墨轩沉默片刻,微微弯腰拱手行礼:“愿闻其详。” 落日的余晖为远山蒙上昏黄的色彩,殷颂握着飞歌的手走上马车,在进车厢之前,她身形突然顿了顿,转过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墨轩,冷不丁道:“大人,孤很羡慕您,因为您还有挂怀的人,能伴其左右,还有能力,去保护她不受别人伤害。” “孤其实,不止为与您谈一笔交易。”她缓缓笑开:“孤也是,怀着真心的。” 她微微屈膝行礼:“大人,再回。” 沈墨轩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中,转身上山 “送走了?”一进佛堂,萧心兰就问起来 “嗯。”沈墨轩因萧心兰对殷颂的关怀而微微皱眉,声音放柔了一些:“母亲,她不是普通的姑娘,会很麻烦,我不想让她下次再来打扰您了。” 萧心兰却缓缓摇头:“那孩子,是元昭帝姬吧。” 沈墨轩颔首 “她和她母后长得五分像。”想到那位艳绝京城的秦家嫡长女,萧心兰神色中颇有些追忆:“转眼已长这么大了”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没有父母亲族的护佑,必是过的极不如意,才会早早成熟保护自己。”萧心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出色令她骄傲,但扛着沈家的重担c常年官场的磨练又让他显得太绝情冷酷,她心疼却无可奈何:“母亲知道她是想见你,但母亲并不恼怒她的心机,因为母亲能看出,她有一颗真心。 母亲已习惯清修的日子,但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儿,却愿花费不知多少日子背下整本的佛经,愿用两个时辰端坐于佛堂前一笔一画无比认真的为母亲祈福,这并非是心计或欲望所能做到的,这是因为她的心想这么做!” 心? 沈墨轩半垂着头,恍惚想起刚才那女孩儿复杂的浅笑与低语 “孤也是,有真心的。” “所以啊墨轩,那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姑娘。”萧心兰拍拍他的手:“若你有能力,就帮一帮她吧,好么?” 静了一会儿,沈墨轩终是道:“儿子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讨一个公道! 春意渐浓,花开鸟鸣c行人客商往来不绝,建安城愈发的热闹 对于诸多士子来说,今日更是人生中多重要的日子之一 自清晨开始,封闭了数日的建安贡院再次敞开大门,在万众期待中,春闱放榜! 展子游正坐在国子监内的茶楼中喝茶,身边是几个一同参加会试的好友,气氛略显沉闷 所有人都知道,原本以展子游的才学,高中状元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但荣王权势正盛且睚眦必报,展子游得罪了他,也就意味着自己政途的断绝! 每一年状元候选人总会被邀去参加各种集会c收到各个世家大族与官员的请柬,但今年展子游却仿佛被遗忘了般备受冷落,因谁也不愿冒着得罪未来太子的风险结交一个小小的士子! 有人低低叹了口气:“展兄,你也莫要太难过,荣王虽跋扈,却也不能一手遮天啊。” 这样干巴巴的安慰,大概连自己都劝慰不了 荣王是不能一手遮天,但弄死一个展子游,也并非多大的难度,等之前事儿的风头过去之后,堂堂亲王想做什么,谁还能拦得住? 展子游饮一口茶,看着窗外蓝天,目光清明 他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嘲讽他,暗处有多少人想杀他,他们觉得他没有及时向荣王跪地磕头就是不识抬举,为一时意气毁了自己是多么可笑的愚蠢 他仿佛能冷静的看清自己悲惨的结局,可心中奇异的没有一丝悔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感与使命感 入仕该是一件光荣而公正的事情,它不该沦为权贵者摆弄权势的一条暗道,他要去要回那份迟来的正义,还枉死的人一个公道 有纵马声远远传来,没多久,国子监外就噼里啪啦放起了爆竹,几人顿时一愣,随即兴奋的看向展子游:“莫不是” 小厮气喘吁吁跑上茶楼,高兴道:“公子,天大的喜事啊!刚才报喜讯的人来,说您是会试第一,您快下去吧,大家都等着要祝贺您呢!” 会试第一,那殿试再不济,也得是进士及第的三甲啊! “恭喜啊展兄!”“恭喜!” 看着好友们激动的神色,展子游却轻轻摇摇头 他其实不担心自己会试成绩会差,因为以自己的才学,若是得不了第一只能说明被人刻意为难,皇室最讲究脸面,不会干这种明面上惹人非议的事儿 他站起来,对小厮道:“代我谢过祭酒的照顾。”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几人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这才察觉到古怪:“展兄,你想做什么?可千万别做傻事,毁了自己大好前途!” “诸位,若有幸,等子游回来后,咱们再一起喝茶。”展子游拱了拱手,大步离开 他很淡然的穿过街市,路上不时有或中榜大喜或落第叹气的士子,他绕过他们,一路走到大理寺前,看着这庄严肃穆大门紧闭的法度之地,径自走上前,拿起木锤,用力敲响立在门前的那扇大鼓 “咚!咚!咚!” 低沉的鼓声传到很远的地方,行人们纷纷惊愕,都往那平日少人经过的大理寺外汇聚,指指点点看着那身穿士子服义无反顾敲响光明鼓的年轻人,有人看清他的容貌,更是惊异:“这不是展子游么,今年会试的第一名,好端端的,他怎来敲鼓?” 人越聚越多,消息传得越来越广,兵马司的士兵得到消息来维持秩序,展子游退后几步,一撩衣摆直接跪下,朗声道:“草民展子游,状告礼部尚书假公济私,春闱舞弊残害士子,偷换答卷为其子牟利!”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展子游置若罔闻,又朗声重复了两遍,才深深叩首:“恳请大理寺c圣上查明真相,还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大理寺的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两列士兵小跑出来,一个文官模样的人走出来,盯着他:“展公子,可是想好了?” 以平民之身状告正二品尚书 展子游站起来,拱手而笑:“是!” 那文官微侧身体:“公子,里面请。” 有士子状告科举舞弊一案,在京城霎时掀起轩然大波 本朝向来重文轻武,士子地位崇高,科举更是举士的最重要的途径,对于如今因诸侯势强而孱弱的朝廷,更是重中之重! 大理寺当日便上报朝廷,圣上惊怒,着重在朝堂上说起此事 “陛下,臣冤枉啊!”礼部尚书刘均生跪在金銮殿上哭得涕泗横流:“臣的儿子忠厚老实,是陛下您在殿试上亲自点的状元,舞弊之说从何说起?那展子游不过一介草民,胡言乱语竟敢污蔑朝中正二品官员,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臣恳请陛下严惩展子游,以儆效尤,断绝这种不正之风!” “刘大人此言差矣,展子游状告的是你在会试上偷换答卷,而非殿试,你竟敢偷换概念,莫不是以为陛下是非不分不成?!”吏部尚书站出来,一针见血反驳,随即冲着龙椅拱手恭敬道:“陛下,那展子游是今年会试第一,却愿放弃大好前途状告二品大员,若非有切实证据又怎敢如此行事,臣以为这之中必有隐情,还请陛下查明真相,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臣附议!而今京城学子都议论纷纷,人心不稳,若处理不好恐会酿成大祸,臣以为应先将刘大人关押收监,待真相大白后再行处置。” “臣以为” 文武官员列成四队分别站在左右两侧,文官在左武官在右,荣王站在左侧首位,他旁边即是文臣之首的左相,而宁国公站在武官之首,荣王脸色不大好看,而左相与宁国公听着后面的唇枪舌战,却是不言不语,淡然自若 皇帝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众大臣,只觉得头疼,他猛地一拍扶手:“都住口!” 众人顿时安静,静待皇帝说话 皇帝也烦,那个展子游也太不省心了,上次与荣王有牵连,这次又曝出一个科举舞弊案 但他更恼的却是刘均生或是那些真在科举中动手脚的人 他知道朝中有各自的势力团体,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甚至这种权力制衡对于保障皇权来说还是很有好处的,但这也有底线的,作为为朝廷选拔人才的科举,必须掌握在皇帝手中,谁若敢插手,那就是在老虎嘴里抢食! “将刘均生与其子收押!”无视刘均生瞬间苍白的脸色,皇帝看一眼众大臣,冷冷道:“刑部c大理寺与督察院三司会审,务必给朕严查出结果!” 宁国公眼神微微一闪,沈墨轩面色沉静如初 “退朝!” “恭送圣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民心所向 三司会审选在了一个晴朗的午后 大理寺向来生人勿近的大门敞开,外面挤满了人;不少士子与贵胄也被特许在大堂两侧旁听 刑部尚书莫宇作为主审高坐正中,大理寺卿石安与督察使萧鸿飞分坐左右,待众人准备好后,传令官高声传唤,一列士兵押着展子游从后面的牢狱中走出来 不过被关押了三日,但他明显的削瘦下去,沉重的手铐束缚在他手腕上,衬得这个瘦弱的文人士子更加虚弱,但他的神色却异常平静,径直走到大堂上,淡然的跪下 “展子游,你状告礼部尚书以权谋私c草菅人命,现在我等奉圣上之命,彻查科举舞弊一案,你应当据实而言,不得有所隐瞒c不得篡改事实,否则便算你大不敬之罪!”莫宇威严道 展子游开口,声音沙哑却沉稳:“是,草民所言,必句句属实!” “那好。”莫宇当机立断道:“你所言关于礼部尚书私换会试试卷一事,可有证据?” 此言一出,堂内不少人便是目光一闪 这是一个看似正常合理,却再阴险不过的问题 因为一个小小的士子,哪有本事能搜集到二品大员换卷的证据,若他有那本事,还要三司会审找证据做什么?! 而若展子游说没有证据,那约莫也会被扣上个污蔑官员的罪名,再整个屈打成招什么的 果然是荣王一派的人啊 展子游仿若没听出这个问题的陷阱,镇定道:“曲江与草民出身同门,他是青州五年前乡试解元,被太守夸赞前途无量,但在京城参加的会试中,会试中榜的237位进士中,却没有他的名字。” 现场一片哗然 青州人才济济,历年来三分之一的进士乃至于三甲都出自青州,更何况能中解元得太守赞誉的,更得是才学横溢,即使中不了三甲,也不可能落榜,但假如曲江连进士都不是,那就很有问题了 “若你所言非虚,这般人物怎会籍籍无名?”莫宇继续问 展子游露出个苦涩而嘲讽的笑容:“因他性情孤僻,不喜张扬,我们求学于清安书院,拜于杨儒元先生门下,十年寒窗只一心求学,他本欲借科举一鸣惊人扬名天下,谁料,却正因名声不显才成为奸人的目标被其利用,满腹才学沦为他人所用,自己却死得个不明不白!” 莫宇也是微愣 清安学院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学府,杨儒元先生更是曾经的文渊阁大学士,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在文人士子间颇有影响力! 展子游以才学名闻天下,却甚少提及他的老师,他们也就忽略了,没想到此刻曝出来,却是有些棘手 莫宇手心有些发汗,他意识到情况对自己这一方渐渐不利,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听见一道年迈的声音:“他说的,老夫都可以为他作证。” 所有人都是一愣,展子游更是身体一颤,看着那位拄着拐杖颤颤走来的老者,眼含热泪:“老师。” 一句放肆哑在莫宇嗓子眼里,他看见石安与萧鸿飞站起来,颇为恭敬唤了一声:“杨先生。” “不敢。”杨儒元摇摇头,语气淡淡:“老夫不过半截身子入土的一介草民,哪儿有资格让几位大人这般称呼。” 这可就扎心了,以他的身份和影响力,便是皇帝在这里也不敢轻慢对待 “先生这是说哪里话。”石安忙道,又冲侍从道:“快为老先生上一把椅子!” 杨儒元不理会他们,只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子,沉沉叹一口气:“子游啊,你什么都不与老师说,难道只记得曲江是你的师兄,却忘了他也是老师的弟子不成?老师还没死呢!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用处的!” “老师,是弟子错了!”哪怕昨夜被严刑拷打c后背前胸如今满是伤痕都不曾落泪的男儿,却狠狠将头磕向地面,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弟子不甘心师兄被奸人所害!但弟子也怕老师您知道后气坏了身子!是弟子错了!是弟子错了!” “你是错了。”杨儒元低叹一声,想着自己那个沉默孤癖却宽厚儒雅c才华横溢的大弟子,想着得知他死讯时即绵延至今的哀痛,他将拐杖用力的在地面敲着,大声道:“子游!说出来!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今日老师就在这儿,好好听一听我那好弟子究竟有多大的冤情!” 莫宇在杨儒元出现的时候就心里一沉,他反应过来,冷冷盯着殷勤为杨儒元上茶的石安 大理寺卿是左相的人,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能先一步掌握先机! 他感觉事情有些脱离掌握,就在这时,他看见展子游猛的抬起头,顶着额头上的血,目光灼灼又锋利的悲鸣道:“大人,草民还有一点要说!草民师兄是以突发心疾之名死于客栈之中,那奸人以为他的尸身会被直接扔入乱葬岗死无对证,却不知他有一位同行友人不忍他客死他乡,将他尸身送回青州,他家中亲人皆已去世,草民不甘他死得不明不白,悄悄寻来仵作验尸,才知他并非得急症而死,而是中了烈性毒药断肠草,生生五脏出血暴毙而亡!” “请大人详查刘府于五年前可有购买断肠草的记录,便一清二楚!”展子游再次叩首:“且草民看过刘均生之子刘奇中会元的那篇文章,与草民师兄的行文用字风格分毫不差,虽然字迹已被誊抄过,但只要调出草民师兄县试c院试与乡试的文章,再调出刘奇县c院c乡试的文章,那自会真相大白!” “草民师兄之事,也许并非个例,若是科举中还有如草民师兄一般的冤假错案,那科举公正举士之风何在?!朝廷朗朗乾坤何在?!草民等诸多学子满腔报国热血,又有何意义?!又何来政治清明,国之长安?! 恳请大人c圣上明察秋毫!还草民师兄一个公道!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展子游深深叩首,声音仿若低泣悲鸣:“请大人c圣上,严惩真凶,以儆效尤!” 莫宇的心一片冰凉 因为他看见,外面的百姓学子,不知何时都已跪下,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那些激愤的声音汇聚成海,响彻四方,他们喊着: “请大人c圣上,严惩真凶,还一个公道!” “请大人c圣上,严惩真凶,还一个公道!” 也许在权贵者眼中,百姓之力甚是孱弱 但当这星星之火燎原,没有人敢与民意背道而驰,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展子游,成了民心所向! 莫宇张开嘴,才觉得唇干涸的厉害 他勉强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干巴巴道:“我等即身负此职,自然当使真相大白,自然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高人指点 “那个贱民!那个贱民!”荣王府内,荣王仿佛一只暴怒的雄狮,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推倒摔碎,侍女太监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孤早该弄死他!当日应该让马蹄照着他的心口踹!才断他一条腿孤早该弄死他!” 宁国公卫苍言正被内侍引着走到书房外,听着里面殷昊阴鸷的怒吼声,微微皱眉,随即迈步进去,就要跪下:“见过荣王殿下。” “宁国公,你可来了。”殷昊双眼一亮,快步走过去扶起将将要跪下的卫苍言,卫苍言顺势站起,只听殷昊焦急道:“那贱民妖言惑众,引得百姓学子都为他说话,要彻查此事!动静太大连父皇都听说了!孤恐怕事情不好了!” “殿下。”卫苍言面容沉静:“臣来时,大理寺已查证出五年前刘府的确在春闱前暗地里购入一批断肠草,且曲江与刘奇的县c院c乡试答卷也已送往检验司,恐怕没多久就会出来结果。” 那刘奇就是个废材,会试换了曲江的答卷得了案首,殿试上若非提前知道了皇帝要考的问题妥善准备过,再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中不了状元!但他以状元之身直接封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这些年靠着他老子也才混成个从五品的小官,整日无所事事,但凡稍加考校他才学那直接什么都完蛋了! 要说刘均生刘奇这父子真是一脉相传的蠢货,本事不行但心气儿倒挺高,只考个进士还满足不了他们,非得引人注目的算计那个曲江! 想到这儿,卫苍言也有些烦躁 当年本以为是个没背景的愣小子,处理干净些就没什么,况且他们这边也需要出个状元来笼络士子,于是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想到竟为如今埋下了祸根! 即使当时就已把下毒与知情人都处理掉,但若如今这些证据出来,也足以定下刘家的罪了! 殷昊顿时一愣,旋即怒火冲天,咬牙切齿:“一定是沈墨轩!那个阴佞小人!” 卫苍言平静的看着殷昊因怒火而扭曲的嘴脸 喜怒不形于色才该是帝王之才的修养,但大梁这位最接近太子之位的荣王却与之半分不沾边,从来是这个急躁狭隘的性子,除了在皇帝面前还能装一装,其他时候连遮掩都不屑 泡在蜜罐里被宠坏的二皇子,和他那个母妃一样,狠毒善妒c狭隘暴躁,他甚至还不及他的母妃会忍,总是高高在上的仿佛天下都该围着他来转 不过这才好啊,他也不需要一个贤明的皇子,因为那样的皇子登基,跟着他的臣子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殿下,现在事已至此,恼怒没有任何意义。”卫苍言劝慰道:“此事风波太大,陛下也很是关注,势必需要一人去堵天下悠悠之口,臣以为,刘家恐怕是保不住了,必要时刻就弃车保帅,咱们该琢磨人选,及时补上礼部尚书的位子。” 殷昊略有些犹豫:“若孤这么轻易就舍了刘家,是否会惹得咱们的人寒心?” 他不在乎刘均生和他儿子的死活,但他很重视自己在己方势力中的威望 “这也是无奈之举。” 卫苍言心中忧虑其实不止如此 礼部只要在自己人手里,尚书换个人做也无妨,但以沈墨轩的谋算,抓住如此良机,怎会轻易放过?! 怕就怕他 想到这儿,卫苍言神色愈冷 “大人,证据都已经送到刑部去了,石大人与都察院的人一路跟着,绝没有让荣王的人动手脚的机会。” 书房里,沈墨轩慢条斯理放下笔,桌面刚写完的奏折墨迹未干,他静静盯着看了一会儿,淡淡问:“伤药送到牢狱了?” “两个时辰前就送去了,只是那展子游因伤势过重发起了烧,石大人早已叫医生去看过。”侍从语气中带着些感慨:“莫大人偷用了两日的私刑,都伤在前胸后背这些不见人的地方,连那日展子游被审讯都带着伤,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文人士子,竟也这般硬气,一声没吭的扛住了!” 沈墨轩没在现场听那日的问讯,但自有人会把一字一句都记下来呈到他眼前,他刚开始倒也没想过一个不及弱冠c未入官场的士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想着他能把事情条理清楚说出来c不落人陷阱就不错了,却没想到,竟有如此佳效 “虽稍显青涩莽撞,却也是个人才,在他这个年纪,已是不错了。”沈墨轩又执起笔:“去告诉石安,让他多看顾些,将来就归到他手下。” “是。”侍从应一声,恭敬退下 沈墨轩写下几个字,然后将毛笔搁回笔架上,盯着那几个字,微微眯眼 一个以为自己受点伤就能绊荣王一跤的傻小子,怎短短时间,就能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些一针见血且极具煽动性的话?! 怕是受过高人的指点吧! 便是自己,不也是抱着可以一试的心态,一反常态竟答应了那人所谓的合作 好一位元昭帝姬,不显山不露水,就坐在暗处笑看敌人吃瘪,这份心计,恐怕他之前还真小瞧了她 只是 他眉眼重新冷漠了下来,挥袖径自走出书房 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是一位帝姬! 倒是那荣王一派,这科举舞弊案,岂是他们说舍一个刘均生就能了事的,这些年他们吃进去的那些好处,都得给他吐出来! 张狂的日子久了,他们怕是都忘了,如今这朝堂的文官之首,到底是谁! 第二日早朝,当莫宇万分不愿却不得不把证据都呈到皇帝案前之后,看完后的皇帝毫不意外的把那些全扔到金銮殿上,怒不可遏:“刘家!是要反了天了!” 众臣纷纷跪下喊陛下息怒,但心里都在暗想可不是么,虽说是刘家作弊,但状元可是皇帝当年亲手点的,这就像扇着皇帝的大嘴巴子骂他眼瞎一样! “将刘均生与其子斩首示众,刘家男子流放南疆,女子充为官妓!” 没有人敢劝谏,即使是殷昊也安静如鸡 卫苍言琢磨着皇帝今儿是消不了气了,将自己人提拔为尚书一事还是得过几天再提,恰在这时,他却看见一个谏官突然抬起头,大声道:“陛下,臣以为科举舞弊恐非仅五年前刘家所为,还当继续详查!” 卫苍言终于失了沉稳之色,目光阴冷的盯着左边静静跪着的沈墨轩 这么大的胃口,沈墨轩就不怕撑得肚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可堪入君之眼?! “刘均生乃礼部尚书,礼部在其管理之下难保上行下效,出现考官以权谋私之事!” “臣附议。”石安抬起头,也朗声道:“臣等在清查刘府时,发现账本上有大量来路不明的白银珍宝入账,本该分门别类封藏的答卷也有一些位置混乱c乃至消失不见,加之这些年考生中隐隐有贿赂考官之说的风传臣以为应当继续详查,已根绝此种不正之风!” “竟有此事!” “陛下,臣以为不可,详查说来轻松,但牵涉甚广,这些年仅是进士学子就有数千人,加上百官亲属便是连万人都打不住!况且刘均生为前礼部尚书,官场人情往来与其他大人有交情亦有可能,仅凭白银入账就断定贿赂之事未免片面了些;如今学子愤慨情绪已至高潮,若再详查从而引发事端,臣恐人心惶惶引发暴动,后患无穷啊!详查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很烦,他想查出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剁掉他们的爪子,但想想详查这庞大的工程量与未知性,他又隐隐退缩 但既然已说到这儿了,明面上就必须要继续查,否则朝廷的威信就真的掉到极点了! 皇帝目光扫视着众大臣,沉吟片刻,低沉道:“左相。” 沈墨轩沉静应声:“臣在。” “朕命你负责此事,三司进行协助,查出那些贪赃枉法之人!” “是。” 皇帝这才放心:“退朝吧。” 皇帝离开,百官退散,沈墨轩慢条斯理站起来,蓝底金丝绣仙鹤的朝服更衬得他深沉清冷c尊贵俊秀,仿若是浊世的翩翩公子,但唯有这些朝臣知道,他是个怎样老谋深算不逊色于宁国公的人物 宁国公也站起身,走过来与他并肩迈出太和殿,踩上白玉石阶,卫苍言呵呵笑道:“陛下命左相负责此事,可真是对左相大人信任有加,大人可要体察陛下的意思,为陛下分忧。” 陛下什么意思啊? 明面上彻查,实际上点到为止,差不多就行 “本官身为左相,负总领百官之职,有官员违法乱纪之事,也是本官的失职,本官自当查出那些奸佞小人,方不负皇恩。” 卫苍言脸色渐渐沉下,皮笑肉不笑道:“大人,撕破脸两败俱伤对您也没什么好处,只有彼此体谅,才能走得长远。” 沈墨轩微微勾唇,眉目却冷漠决断:“那就要看国公爷您,舍得舍弃什么了”他一挥袖,端的是云淡风轻:“本官该去忙公事了,就不配您多聊了。” 卫苍言冷冷盯着沈墨轩的背影,恨的一拍玉栏:“好一位左相!” 沈墨轩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近五年的会试答卷c判卷信息都被从档案馆中拆封出来,大理寺内灯火彻夜未明,俨然一副大动干戈的架势,搞的百官c尤其是荣王那一派的人人心惶惶 不说那些真有龌龊的,就算是那些没掺合科举的,若是真被左相盯上了,精细点伪造个证据也不是整不死的! 殷昊被宁国公劝过,说沈墨轩不敢动真格的,但当动静太大沈墨轩被叫进宫里c半个时辰后又好好的回来后,皇帝就再不曾过问过,更别说是责怪了 殷昊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对卫苍言抱怨:“国公,你不是说父皇不想大动干戈么?为何又这般放任左相!这样下去,咱们会伤筋动骨的!” 这特么谁知道!沈墨轩抽风皇帝也跟着抽风! 卫苍言沉吟片刻,缓缓道:“左相这次,恐怕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礼部尚书位子的事儿了,不说还不知道沈墨轩手里还抓着哪些大臣的罪证,就说刑部尚书现在都在沈墨轩眼皮子底下待着呢,谁知道他会不会疯起来将他撸下来,到时候损失两个部,那荣王才真是元气大伤了! “那怎么办?”殷昊急了,他背着手在房间中走了两圈,突然转过身眼中带着狠辣的杀意:“若不然”他把手横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明显 卫苍言眼皮子抽了抽 自己虽然想选个蠢主子,但蠢成这样也是很让人无奈 那可是深得皇帝信任c官威深重的左相!若是死了,不仅朝堂会动荡,傻子都知道是谁动机最大,恐怕荣王连夜就得被皇帝召进宫里圈禁起来!毕竟这举动可太特么想要谋逆造反了! “此局是咱们措手不及,失了先机,现在左相占尽优势,为了及时止损,必须弃卒保帅!”卫苍言叹口气:“殿下,臣已经挑选出几个影响较小的官员的把柄,咱们在左相将证据呈送圣上之前给他送过去,他会知道适可而止的!” “可恶!” 殷昊狠狠捶一把桌子,恶狠狠道:“那个佞臣!等孤必要他磕头认错!” 沈墨轩看完密信,将它们折起放回桌案上,抬眼看着低垂着头一副谦恭模样的莫宇,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莫大人几天都没查出什么,一晚上就整理出这么多。” 莫宇讪笑了声:“是卑职无能。” “莫大人还是很值钱的。”沈墨轩淡淡道:“荣王用了不少好东西,留了你头上这顶乌纱帽。” 莫宇真的怂了 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沈墨轩也懒得再和他们费功夫,石安将通过密信查好的证据整理完毕,沈墨轩从楠木圈椅中站起来,轻拢长袖不急不缓往外走,莫宇忙道:“相爷慢走。” 等那道修长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擦一擦额上的汗,摸摸自己还完好的脖子和头,松了口气 左相率三司详查科举一案,查出除了刘均生外贿赂考官c偷卖考卷案件近十件,相应官员考生都已被问罪,朝中空出的官位也很快补上 一场声势浩大的科举舞弊案,以这样一个说不上虎头蛇尾c但也还算都能接受的结局画上句号 霍劭知道消息的时候,刚从城外玄甲军的驻地回来,饮上一口清心降火的明前龙井,压下今日动过手而升起的燥气,林风递来一张封起的信,信封空白无字 霍劭看他一眼,林风笑嘻嘻的指一下宫城的方向:“王爷,元昭帝姬可真关心您嘞~” 今天心口燥气太重,不好再动手揍他,霍劭没搭理他,放下茶杯接过信打开,只见一片空白的信纸上唯有中间几个墨字,风骨清俊,颇有些龙飞凤舞的狂傲野心,又有些似真似假的调侃戏谑 “可堪入君之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柔善温顺爱岗敬业的好帝姬 霍劭自留京城那日就没上过朝,王府天天闭门谢客,当然这点皇帝非常喜闻乐见,他生怕霍劭做什么妖搞得自个成个亡国之君! 当然了,建安城朝堂里他该知道的事儿他仍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手中殷颂这难得透露些欢快得意情绪的字迹,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将信折好收起来 帝姬与诸侯有交情,到底惹人口实,还是妥善些好 林风偷瞄着他,也没看出他是个什么心情,于是试探问:“王爷,咱什么时候启程回北域啊?” 老在京城呆着也不是事儿啊! 霍劭顿了顿,低沉道:“再等些日子。” 林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欠,笑嘻嘻:“您是不是要守着元啊爷!别拔剑!冷静!冷静!属下想起还有事儿属下先走了啊!”见霍劭已经默不作声按上阙霄的剑柄,林风宛若被狗撵了般蹿的飞快,边跑边暗暗嘀咕,把娇滴滴的小帝姬从小养着养着,别是哪天真养成自己家的了! 哎呀,想想自家爷将来宠媳妇的模样,惊悚之余居然还有那么点小期待~ 殷颂正在景阳宫里摇秋千,不远处玲欢正在侍弄蔬菜 阳光正好,殷颂抬着头半遮着眼,仰望蔚蓝的天空 大梁环境质量很好,清新无污染 玲欢直起腰锤锤肩,看着状似发呆的殷颂:“殿下,要喝点茶么?” 殷颂摇摇头,看着她脸上粘着的泥,好笑:“歇一歇吧,都成小花猫了!” 其实殷颂想吃什么,罗网都能给她弄来,落魄到种菜,一来是做给很久没给她送过饭菜的御膳房和舒贵妃看,二来也是玩玩,也不指望真吃上什么 但玲欢被宫里憋得太无聊了,竟真喜欢上了种菜,每天捉虫浇水不亦乐乎,这几年的蔬菜居然都长得不错,吃起来味道也好 眼见着太阳渐渐下山,估摸着乾清宫应该清静些了,殷颂才跳下来,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慢悠悠在小院里走起来 在她走到第二圈的时候,李顺带着太监宫女们疾走进景阳宫,跪下来恭敬道:“殿下,陛下宣您入乾清宫。” 殷颂站定,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玲欢,服侍孤换一身宫装。”她要去给她的“好父皇”排忧解难 身为一位爱岗敬业柔善温顺的好帝姬,这可是她的“本职”呀~ 乾清宫内,皇帝的确正在神烦的踱步 科举舞弊案一事虽然处理的很好看,明面上的公正是有了,但学子们的心却是飞得更远了 朝廷本就孱弱,在学子心中威望不比历朝,如今再出这事儿,那更是威信不再,士子们风评不佳,今年中榜的学子竟有些主动辞官,报名府试c院试的人更是比往年少了许多,照这架势下去,后年的春闱约莫去不了多少人了! 这还了得?!皇帝头都大了!已私下召见了多位大臣寻求良策,来来回回不知多少人,终于有一位文渊阁大学士提议,派人去请江东隐士晏千琉入仕 晏千琉是谁?是被世所公认的天纵之才!左相沈墨轩名动四方于天下文人中有堪称冠绝的地位,而当今唯一风头可堪与他相媲美的,也就这位才华绝世却偏偏不愿入仕的晏千琉 谁都知道,晏千琉若愿入仕,天下学子必闻风而追随,那份影响力,能轻松抵消科举舞弊案带来的恶果! 但事实上,让以风流随性的晏千琉入朝堂,这难度不比登天小多少 朝廷c几位诸侯都曾派一波又一波人去请他入仕,千金美人c权势官位,威逼利诱人家软硬不吃!就纵情山水寻欢作乐,谁也奈何不得 前日左相入宫,倒给皇帝提了建议 “朝廷之前去请的人,都是朝廷命官,尊重有余,却不够体现陛下礼贤下士的仁心。”沈墨轩沉着眼,不急不缓道:“臣以为,可效仿前些日子皇室慰问国子监,从皇家中挑人去请。” 皇帝当场就皱起了眉头 皇室中人去请晏千琉也说不上多么过分,毕竟也曾有诸侯亲自去江东名为拜访实则招揽,当然他失败了就是;又不是皇帝亲自去,即使是亲王去也不算丢面子 但还是那句话,这一代皇家子嗣不丰,成年的皇子只有俩,荣王虽在京城却颇为桀骜,齐王更是远在东域 而且让两个正值壮年的皇子去请一位在天下有巨大影响力的隐士,皇帝心里也有些忧虑,皇子势大,动摇的会是他这个君王的地位,即使他们是亲父子,他也不大乐意 天家薄情,父子兄弟之情,面对滔天的权势,什么都不是! 沈墨轩能深得皇帝信任这么多年,自然是把皇帝的心思摸的透透的,他顿了顿,缓缓道:“荣王与齐王各有不便,恐无法成行;宫中元昭帝姬封位位比亲王,臣以为,可让帝姬前去,一来可彰显皇恩浩荡,二来帝姬为女子,晏千琉即使不肯入仕,也不会折损了朝廷的面子。” 听见元昭的时候,皇帝脸色僵硬了一瞬,但又听着左相客观的分析,他沉吟片刻,含糊道:“朕再考虑考虑。” 前天晚上,暗中接到消息的宁国公也入宫,同样推荐了元昭帝姬 卫苍言与沈墨轩都是人精,在皇帝面前,他们不可能表露出对哪一位皇子的支持,即使他们早就有效忠的人选,但他们是皇帝的臣子,就要给出最符合皇帝利益的提议 再说,那也不过是一位没有背景的帝姬,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只当双方都少了个机会,平局而已! 皇帝沉吟了两日,徘徊之后,想着已经死绝了的秦家,又想到自己那个怯懦柔顺的女儿,终也放下了本就不多的戒心,决定召见! 殷颂低着头,踩着小步迈入乾清宫,规规矩矩的行大礼,声音小却清晰道:“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居高临下望着她,打量片刻,缓缓道:“元昭啊,这些年过得可好,父皇国事繁忙,冷落了你,你可恼父皇?” “儿臣不敢。”殷颂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传来的声音却恭敬而孺慕:“儿臣过得很好,父皇心怀天下,儿臣只恼自己无能为父皇分忧。”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低沉道:“元昭,父皇的确有件烦心事,需要你替父皇跑一趟。” “儿臣遵旨。” ------题外话------ 今天起恢复更新啦,大家么么哒(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耍流氓? 十日之后,殷颂一身繁复宫装,身后跟着飞歌玲欢与其他侍候的宫女,缓步跨出乾清门 三百御林军已整装待发,阳光倾泻在停在太和门广场上的紫檀木马车上,折射出雍容华贵的光彩 殷颂偏过头,看见静静站在不远处的左相,着蓝底银绣的朝服,上面栩栩如生的仙鹤图案清傲尊贵 她含着浅笑走过去,左相微微弯腰,拱手道:“见过殿下。” “大人免礼。”殷颂轻拢宽大的袖口,颇为调侃:“大人这些日子,可是忙的很。” 从荣王口中夺下一个礼部,只把尚书换成自己人可不够,还得敲打下面的人再换一波血,费心思多了 “这还要多谢殿下的帮助,殿下才智过人,臣着实佩服。” 左相冷淡的口吻看不出一点佩服的意思,殷颂也笑:“孤可没做什么,还是大人手腕了得。” 这样不咸不淡的扯着客气话,边往仪仗车队踱去,停在距马车几步远出,左相突然道:“此行若能邀晏千琉入仕自然好,若不能,殿下也不必太苦恼。” “哦?”殷颂感兴趣:“大人对晏先生,似乎了解颇深啊。” 也是,作为天下名头并肩的两位少年即成名的天才俊杰,被世人天天比来比去,他们能不多了解了解对方么! “听说大人少年求学游历时,曾在江南学府与晏先生对辩,文采激迸势均力敌,当日评判的数位大儒竟不能分胜负,一时引为美谈。” 左相淡淡瞥她一眼 “这可不是孤想打探什么。”殷颂无辜的眨眨眼,笑的温软甜美:“大人恐怕不知,孤对您可是仰慕的紧,听过您不少传奇的故事,深恨自己不能生为男儿身拜在您的门下,日日熏陶您的风采。” 玲欢悄悄咬唇笑,觉得这话乍一听正经而充满敬仰,细品却颇像街上登徒浪子调戏小姑娘,透着股怎么说,像殿下平日说的,耍流氓的劲儿! 左相眉心一跳,冷冷盯着她,她偏一副坦荡荡的模样,让他即使不喜也不好说什么 “殿下自重。”他警告了一句,随即道:“晏千琉恃才傲物c桀骜不驯,自诩清高不屑于入仕朝堂,殿下此去无功而返也是正常,他若说了什么不敬之语,殿下也无需放在心上。” 科举舞弊案一事殷颂也给了助力,哪怕她一直躲在背后,左相也领她的情,勉强给几句劝告 到底也是一位帝姬,且还是与荣王为死敌的帝姬,齐王现在势单力薄,与她合作,也可多几分好处 殷颂轻轻抚过自己头上的翠玉发簪,细长的眉微挑:“大人似乎,对孤没什么信心?”她就不能不止是走个过场,而是真把人请出山? 左相看着她轻描淡写的神态,心中有些讽刺,神色中就带了些出来:“是殿下太天真了些。” 一个养在深宫c没有母亲与老师教养的不受宠的帝姬,纵使她有几分才智心计与胆量,但和天下那一波波准备充足去天姥山却无功而返的名士权贵相比,终究还是差距很大 她唯一值得一提的那皇室身份,在晏千琉那个桀骜怪人眼中,也没什么意义 殷颂看着他,突然叹口气:“大人啊,您怎么总是看不起孤呢?” “臣不敢。”他仍是淡淡的语气 “大人,您若是看不起女人在争夺权势中发挥的作用,这可不大好。”殷颂置若罔闻,笑着:“听说您熟读通史,便该知道自古以来,从不乏有本事有权势的女人,女子的才华与眼界,也未必输于男子。” 左相定定看着她 在万佛寺时,他就看出她并不像自己表现出的那样柔弱,一个能有心机算计荣王的女人c能在舒贵妃手中活这么多年的女人,也绝不可能无害 但现在,她这份野心倒是更坦荡的展露出来 他并不否认这世上有拥有手腕与才华的女人,但这样的女子总归是少的!千年礼教下的男尊女卑c男外女内,纵使本朝风气更为开放c对女子的束缚更少,能站在顶端的,终究是男人! 左相不置可否:“殿下是在说自己?” “自然。”她承认的很果断,眯着眼笑:“大人,您与孤打一个赌可好?” “孤若是能把晏先生请出来,您便要答应孤一个要求,放心,这个要求绝不会损害齐王与您的利益;而反之亦然。” “殿下,很是自信?” “大人若与孤相处久了,就该知道。”她微微一笑:“孤向来,都很自信!” 左相沉默片刻,也微勾唇角:“那臣,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殷颂知道左相其实仍不怎么信她,但没辙啊!在这个遍布着直男癌的世界上,她也不能崩了人设一拳把面前的男人踹倒然后掐着他的脖子骂他傻逼你竟然敢瞧不起我! 遗憾的叹了口气,她看了眼左相冷漠却清俊出尘的美颜,到底也有了些慰藉,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谢谢您来送孤,您也快去给父皇回消息去吧。” 那边的昭武校尉见两人说完话,才走过来单膝跪地见礼:“臣李洪见过殿下c左相大人。” “大人请起。”殷颂虚抚了一把:“此行路途遥远,就有劳大人关照。” “微臣不敢!自当尽心守护殿下安全。” 殷颂颔首,扶着飞歌的手坐上马车,李洪上马一声令下,三百御林军护送着殷颂和其它几辆马车缓缓驶出午门 左相看着车队远去,转身往内廷走 殷颂慵懒的靠着软垫,抿一口清茶:“定远王府,有什么动静?” “那边的意思是,北域出了点事儿,王爷恐怕这几日就得回去,其他的倒没什么。”飞歌说着,从暗袖里取出一个封了印的信封,殷颂拿在手里,摸着中间鼓起一块,里面装的不是信,倒像是什么小物件 她撕开信封,一块半个掌心大小的沉香木雕牌坠在手中,旁边夹着一张小纸条 殷颂先打开纸条,看见上面金戈铁马般的字迹:“若有急事,可用。” 简洁的令人发指! 殷颂拿起那块小牌,细细打量,看见牌正面雕刻精致的定远王府的府章 这世上,大概没有谁敢私刻私用定远王府的印章! 殷颂轻笑一声,握紧那雕牌,若有所思 待她这么好,让她这抱大腿的愿望更强烈了嘞~ ------题外话------ 殷颂:其实孤不是颜狗,孤可是要做大事的女人,孤只是欣赏美丽的肉体,所以孤不是颜狗(?c) 左相:“”冷笑 定远王:“”冷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孤救你 出了建安城,一路南下,经过檀州、邕州,即可抵达江东杨州 走在官道上,倒不必担心匪患之类的,有小两个月的功夫,也就能到了 又到了傍晚,行路不便,李洪估摸着最近的驿站也得再走两个时辰,便先令众人停下,自己打马来到中间最华贵的马车旁:“殿下,天色不早了,再往前路不太好走,距驿站也太远,可否委屈您在马车里过一夜?” “就听大人的。”温软的女声传出来:“诸位将士都辛苦了,附近找个地方过一晚即可。” 李洪领命,心中有些感叹 百里长途,本以为护送娇滴滴的帝姬有的是麻烦,没想到这位殿下竟不似建安皇室贵族那般骄奢讲究,好说话的很,言行举止也客气得让人心里舒坦 周围都是山林,御林军找了个平坦的空地,驻扎后点起火警示野兽,有几人娴熟的往山里走打算打点野味,架起的锅中火渐渐烧开,颇为热闹 殷颂伸了个懒腰,看见从前面两架马车上走下来的文士在皮笑肉不笑说着什么 她转了转肩膀,叹一口气 坐一天的马车,骨头都要摇散了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朝廷对于招揽晏千琉这个事儿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此行除了作为吉祥物的殷颂,还有吏部郎中孟晓与布政使司右参议陈珂随行,一个正五品一个从四品,分别是齐王与荣王的人,隶属的也都是他们手上颇有实权的部门,可见左相与宁国公对晏千琉的重视 玲欢从后面取出一叠糕点:“殿下,吃一点吧。” “没什么胃口。”殷颂也很无奈,这具身子不愧是皇家贵女,虽小时受过欺负,但也娇气得很,现在她胸口还泛着恶心 “陪孤出去走走吧。” 殷颂一下马车,众人的目光纷纷看来,李洪忙放下手中的干粮快步走来:“殿下,可有何吩咐?” “孤坐得乏了,想在四周走一走。” 李洪犹豫了一下,道:“这周围尽是山林,可能有野兽出没,殿下若是想走走,也最好就在附近,臣派些人跟着您,以防危险。” “若有吃完饭的,让他们陪孤去吧,麻烦将军了。” “殿下客气。”李洪转过头,点了四个吃完的士兵,跟着殷颂走了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殷颂那股子胸闷恶心的不舒服终于渐渐消下去了,她苦恼的一笑,本还想着能把自己锻炼成可骑马可习武的巾帼,将来若有急事儿也可以保护自己,但现实太骨感了,她这身体先天就孱弱、小时候也没养好,恐怕一辈子都免不了被人伺候,只能娇养着 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眼见着距离驻扎地渐远,殷颂并不想作死惹麻烦,就打算回去 在她转身那一瞬,她余光瞥见草丛里一闪而逝的亮光 那是阳光照在刀剑上折射出的寒光! 殷颂神色不变,只不动声色顺势给了飞歌一个眼色,飞歌拔剑暴起,冲着殷颂示意的方向冲去 其他人脸色一惊,玲欢下意识挡在殷颂前面,十根手指间突现的泛着异光的银针蓄势待发 四个御林军这才反应过来,来不及惊异这两个看似无害的侍女的反应速度,拔出剑围成圈护住殷颂警惕的望向四周 玲欢再不复之前的欢快娇态,眉目冰冷盯着飞歌冲去的地方,直到飞歌转身看向她们,比了个手势,她身体才放松下来,低声问殷颂:“殿下,可要去看看?” 殷颂颔首,玲欢便侧开身,紧跟着她往前走,御林军也自然跟上 穿过茂密的草丛,地面上渐渐出现干涸发黑的血痕,殷颂顺着看去,只见飞歌脚边趴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衣袍上鲜血淋漓,生死不知 他一只手五指分开按在地上,一只手握着一把长剑,剑身剑柄亦被血污遮盖 殷颂走过去,飞歌道:“属下来时已是这样,恐怕是被仇家所伤。” 如果是前世那些言情小白文的女主,恐怕已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过去救人然后悉心照料,最后还能结下一段浪漫情缘 殷颂却只是淡淡看着他,旁边玲欢犹豫道:“殿下,咱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多惹是非的好。” 伤成这样,看着就不像好相处的主儿!谁知这来路不明的男人是善是恶,是否会恩将仇报?殿下本就深陷麻烦之中自保不易,若这人再带来麻烦伤到殿下,那是她们万死都不能辞的大罪了! “嗯。”前世今生几十年磨砺,她早不是什么心软的小姑娘,心知现在稍不注意她就会万劫不复,当下就要转身离开 她顿住了 她低下头,看见一只伤痕累累却修长的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摆 那满是污泥的指尖,大半的指甲盖都翻起,联系起地上长长的血痕,可以想见他在力竭时生生爬了百米远的惨烈画面 殷颂抬起手,阻止玲欢飞歌的动作,她试着拽出自己的裙裾,但那手却下意识缩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么紧那么紧,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殷颂心头一动 看着他颤抖却仍不肯松开的手,她默了一瞬 “松开吧。”她道:“孤救你。” 下一瞬,那手终于力竭般的摊在地上 殷颂看向御林军:“把他背回去。” 御林军犹豫一下,按理说不能收留身份不明之人,但到底不敢违抗殷颂的命令,于是一个人走过去把他背起来 众人回到营地,李洪已等了些时候,看见安然无恙的殷颂才终于松口气,随后看见领头士兵背着的男人,惊愕:“殿下,这是” “捡着一个人。”殷颂笑笑:“伤得很重,不会有危险的。” 李洪无语,犹豫着怎么劝说她别心软惹上麻烦,就听见旁边一道略尖锐的声音:“殿下,我等身负皇命,您在途中随意收留身份不明之人恐怕不妥,若是耽误了差事,如何向陛下交代。” 殷颂这才看向陈珂,陈珂微微躬身,神色却颇为不在意,隐隐有嘲弄轻视 一位不受宠无实权的帝姬,更是舒贵妃的眼中钉,对于他着实没什么震慑力 “孤是帝姬,大人是朝廷命官,都当爱民如子,方不负本职,路见伤者,既无危险又不缺衣少药,却仍见死不见,父皇常说百官当怀揣爱民仁心,大人此举却大相径庭,大人觉得自己是否有资格继续戴你头顶的乌纱帽?一个若连仁心都没有朝廷,大人觉得晏先生如何愿意入仕?你与孤又如何完成父皇的嘱托?渎职之罪,你可担待得起?” 陈珂瞠目,冷汗瞬间流下,不知怎么就被扣上一个渎职之罪的名头,只下意识道:“臣不敢” “孤想大人也是不敢的。”殷颂一笑,眸色却平静冰冷:“大人思虑周全自然是好的,只是大人莫忘了,孤到底是嫡帝姬,位同正一品亲王!此行一切事宜都当听孤的号令 陈珂,你僭越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以身相许么? 陈珂猛的抬头,正对上殷颂的眼,狭长的凤眸,看似温和却薄凉冰冷 谁也没料到这向来温软可欺的帝姬竟突然发难 言语锋芒毕露,可偏偏字字句句在理,巧舌如簧让人挑不出毛病! 李洪与孟晓目露惊愕,陈珂咬着牙,满腔怒火中夹杂着隐隐的慌乱 “大人。”她淡淡问:“你还有什么不满么?” 陈珂身体微颤,顿了半响,终是跪下低声道:“臣不敢。” 这一刻,她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严,若他执意顶撞,李洪与孟晓谁参上一本,他都绝没有好果子吃! “那就好,大人快起来吧,此行去请晏先生,还得仰仗大人呢。”殷颂不咸不淡说着场面话,又看向李洪孟晓,两人很识相道:“都听殿下的安排。” 殷颂轻笑着颔首,冲玲欢道:“把人安顿在后面那架马车上,你照料着。” 玲欢行礼应是,领着那背人的士兵往后面那架放杂物的马车走去 殷颂也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从菱状雕花食盒中取出几块奶糕,垫了垫肚子,再饮一杯花茶,就冲着飞歌道:“孤先歇了,你一会儿去给玲欢送点吃的,那男人醒了来叫我。” “是。” 殷颂往后靠上软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去了 过了两日,玲欢过来禀告:“那人醒了。” 殷颂放下手中半卷着的农书,敛袖站起,玲欢小心的扶着她娇嫩柔荑下车,缓步往后面的马车走,殷颂问:“他伤得怎么样?” “身上刀剑砍伤伤痕很多,胸口一道穿透伤最为致命,离心脏只有几公分的距离,险得很;他失血过多而昏迷,又未及时得到救治,也真是好运能捡回条命!好在他求生意志很强,身体底子又好,恢复得快,既然已经醒来,就没什么危险了,只要好生调养着就行了。但他的指甲之前已经全都翻卷,无法治疗,属下只能把他的指甲都先剥离,让它重新长回来。” 殷颂轻嘶了一声 十指连心,想想她都疼 “药材还够么?” “够的,只是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属下还有点心疼呢。” “心疼什么!”殷颂笑,看一眼扁着嘴颇委屈的玲欢,大手一挥:“买买买!你想要什么就去与飞歌说,孤都准了!” 玲欢眼睛亮晶晶,美滋滋道:“殿下真好~” 她掀开帘子,殷颂走过去,正坐在一旁冷冷盯着男人的飞歌站起身行礼:“殿下。” 殷颂站直身,看着正对面的男人 一头束起的长发微微松散,长眉入鬓、眉目清俊明朗,深黑的眸色透着冷淡的锋锐,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紧抿的唇色因虚弱而泛白,却柔和了他身上的锋利之色 殷颂前世也偶尔看一看武侠剧,却觉得那里面多少温润公子、风流侠客,都及不上眼前这人的风采 他身上,有如剑般纯粹的锋利傲岸,纵千钧之力不得折分毫 男人也静静看着面前一身盛装的年轻女子,然后撑起身体伏在地上,不顾伤口渐渐浸出的血痕,行了个再标准不过的大礼,声音冷却认真:“谢殿下救命之恩,若有需要,草民必舍身相报” “舍身?”殷颂慢条斯理的坐在旁边,轻掸衣摆:“以身相许么?” 男人怔住,却见她笑意更甚:“你说得不够有诚意,该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等等,多加几个修饰词才好。” 男人薄唇抿得更紧 玲欢悄悄笑开,飞歌也弯了弯唇 看着他微窘的模样,殷颂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欺负伤患的老实人才好,于是歪了歪头:“除了道谢,还有什么想对孤说的么?” 男人沉默片刻,道:“殿下救了草民的命,草民本不该有所隐瞒,只是草民实在有苦衷,难以直言相告,草民的麻烦暂已解决,不会牵连到您,等过几日草民就离开,断不会给您惹麻烦。” “你伤得那么重,却没熟人来帮,只能垂死而求助于一个陌生人。”殷颂平静道:“你还有哪里能去啊。” 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但容身之所,却大概没有了吧 “你的命救回来可不容易,孤耗了不少珍贵药材,用了最好的大夫,孤的马车,可不是这么好下的。” 殷颂眯了眯眼,笑容清浅:“孤约莫着,你除了自己也没什么身外之物好偿还孤了,正如你所说的舍身相报么,好好养伤,养好之后做孤的侍卫,等孤不需要你了,你再离开。” 男人沉声:“草民只是怕给殿下惹麻烦。” “孤救了你已是麻烦。”殷颂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你现在这样子,只有把自己也折进去的结果。” 无视他皱眉的神色,殷颂就要站起来:“你若无事,孤就走了。” “殿下。”男人却叫住她,注视着殷颂清丽的容颜:“您为何如此信我?” 救了他,不介意他的隐瞒,甚至愿意给他一个容身之所 她的眼神很沉静,有这样眼神的人,不会大意心软,也不该会容忍无法掌握的人或事在身边威胁自己 殷颂站定,似笑非笑盯着他,然后走回来正对着他,微微屈膝蹲下,与他平视 女子幽香近在咫尺,男人垂眸侧开脸,听见她道:“伸出手。” 见他不动,殷颂挑眉:“嗯?” 男人终是伸出手,掌心向上,看着不太情愿 殷颂握住他的手掌,能感觉他身体一颤,轻柔却不容拒绝的翻过来,目光划过他白皙而骨肉清俊的手背,最后定格在他因为被剥了指甲而显得血肉狰狞的指尖:“怕吓到孤么?” 殷颂静静的看着,微微一笑:“知道么,本来孤是不打算救你的,但看着你这只手紧紧握住孤的裙裾,死不放手,孤就改了主意。” 她愿意救一个不想死的人 因为不想死,所以竭尽所能抓住一切可能去拼命活,最后才能活下来,成为一个强者 —就像前世的她一样 所以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你手上的茧告诉孤,你是一位绝顶的剑客,也许你曾杀过许多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她抬起头,看着他轻声笑:“孤觉得,你是个很干净的人。”一个有着澄澈赤子之心的人 男人怔怔看着她,骤然狼狈般的侧开脸,脸部线条绷紧,看着生人勿近,但耳尖却不知不觉火烧起来 他下意识想冷冷反驳,但又想起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无礼 他从未这般近的接触过女子,也不曾有谁这样坦荡而真挚的夸赞他—干净? 手握杀人剑,有什么可干净的?! “呵,开个玩笑。”殷颂放下他的手站起来,又是那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皇家千金 “别自称草民了,称我也好,如玲欢般自称属下也罢。” “属下遵命。” 殷颂又忍不住笑一声,觉得他耿直得可爱 “那,孤该如何称呼你?” 他默了默,道:“您便唤属下藏锋吧。” ------题外话------ 殷颂:孤不是在撩,真的,孤是在笼络人才,为大业着想! 霍劭(冷笑):撩不撩的,咱们塌上说 殷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孤不是看脸的肤浅人 因为走的官道,加上三百御林军的浩大声势,到江东的一路都很顺,也没不长眼的来招惹 除了小半月前伤口刚刚愈合的藏锋硬要骑马护在她的马车旁,被她轻飘飘一句“这么迫不及待来见过孤啊”给狼狈的吓了回去,再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初夏时节,她抵达了扬州绍兴府 比起北方因与戎狄常年的战乱、以及自古以来作为政治中心而引起的兵戈,南方虽开发的晚,但却向来平静安逸少有战争破坏,人口代代繁衍、北方人的南迁,宽松的抑商环境带来的高速发展的商品经济,加之独特的临海地理环境盛行的海外贸易,这一切都成就了一个格外繁荣的南域 长达几十米的队伍早早就被城门上的人发现,等车队行驶到城门前,只见城门处已经戒严,知府林三海带着绍兴府六品以上的官员排开等待,林三海快步上前,径直走到雕着凤纹华贵的马车旁跪下:“微臣绍兴知府林三海,恭迎殿下凤驾。” “大人快请起。”殷颂道:“孤初来驾到,人生地不熟,还要大人多多指点才是。” “微臣不敢,为殿下效劳,是臣的职分!”林三海站起来,抬手指着城门:“臣骑马跟在您的凤驾旁,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问臣。” 不得不说,林三海还是很给殷颂面子的,以他正四品地方大员的身份,殷颂一个小帝姬对他没什么影响,他就算乘马车跟在后面也没人说他一句怠慢,这般举动,就很给人好感了 殷颂微微一笑,语气愈发轻柔:“那就有劳大人了。” 声势浩大的车队进入城中,自然引来路上行人商贩的注意,但一来殷颂并未大张旗鼓的要求戒严,二来大概来这里的权贵多了,城民们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特别敬畏,等车队驶过了,很快注意力就重新回到自己的事儿上,该做什么仍做什么 街道很宽且整洁,路边街贩小摊连绵不绝,买卖着各式各样新奇的物件儿,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往来行人大多着棉衣丝绸、少有麻衣且都衣着整洁,街边酒肆坻店与商号的数量规模甚至不输于都城建安 殷颂看着这繁荣的景象,面上不动声色,只脑海中两个字刷屏:有钱! “都说江东富庶,果然如此!”殷颂感叹道:“大人将这里,治理的很好啊。” 没有哪个地方官会不喜欢这样的赞美,林三海露出笑容,但还是谦虚道:“绍兴府历来繁华,臣只是使它保持原样,无能更进一步。” “大人太谦逊了,江东世族门阀集聚、富豪巨贾众多,朝廷势力多有不及,大人能权衡各方利益,惠及百姓,已很是难得了。” 林三海心头一震,下意识抬头,只看见红绸帘子上精绣的凤纹 他任这富庶太平之地的地方官,旁人要么羡慕他的好运气,要么猜他暗地里得了多少好处,也不乏嘲弄他向江东氏族门阀弯腰讨好的,却不知以当今这江东局势,朝廷孱弱、门阀势大、商贾与官员勾结之风盛行,他从初来乍到走到如今这一天,是费了多少心思周旋谋算,才能维持这百姓的富庶太平 他本只对这位奉旨而来帝姬按规矩以礼相待,此刻倒也多出几分真心,不好再推拒道:“谢殿下称赞。” 转过了街角,进入僻静的西市街道,小行宫的大门徐徐敞开,殷颂下车当先走进去,御林军跟着鱼贯而入,整齐而快速的检查小行宫内部,林三海走在后面几步,歉意道:“小行宫已许久未开,臣得到消息便立刻派人清扫整理,但臣恐仍有不及的地方,若还有哪里不合殿下心意,您只管指出来,臣即刻便派人整改。” 殷颂打量着,小行宫本就是修给帝姬皇子的临时寓所,自然比不得帝王行宫三院九进的阔气,但眼前这小行宫亭台楼阁、影壁回廊一应俱全,虽然能看出有了不少年头,但用料讲究造型雅致,清扫的也是干干净净,可见都是用了心思的 “孤觉得已可以了。”殷颂笑:“劳大人费心了。” 林三海拱手道不敢,又问:“殿下风尘仆仆,不若先休息两日,臣邀来绍兴府官员世家,为殿下办个接风宴?” 殷颂轻笑两声,才道:“不急,等孤先歇一歇,再劳烦大人吧。” 林三海微讶的看她一眼,恭声道:“都听殿下的。” 等林三海走了,殷颂晃到主屋内室的软塌上,慵懒的蹭着特意带来的软枕,叹息:“终于能好好睡个觉了!” 玲欢坐到塌沿,为懒洋洋跟猫似的自家帝姬解下外衫,灵巧的手按住她两肩的穴位,用正合适的力道按揉,心疼道:“累着殿下了,殿下都瘦了。”她想着这几日要多做几道好菜,给殿下养回来 “殿下,您为何不让林大人办接风宴啊?那晏先生是氏族公子,这不是了解他的好机会么?况且您贵为帝姬一路跋涉,那些大人们也理应来拜见您,否则难保他们会轻视了您。” “傻丫头。”殷颂舒服的叹了一声:“你家殿下是什么境况、此行是什么目的,普通百姓不清楚,那些人却是门清,孤初来乍到,这接风宴办是办了,怕是不少人都会称病不来,到时场面凄凄凉凉的,打自己脸做什么。” 藏锋来见殷颂,正好走到门边,他听力过人,听着屋内女子玩笑似的自嘲,眉峰微皱 他出声低沉道:“殿下。” 里面一静,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殷颂含笑的声音:“进来吧。” 藏锋走进去,一股暖香扑面而来,殷颂已衣着齐整姿态慵懒的半靠坐在窗边的软塌上,清亮的眸子看过来 男子一身劲装玄衣,身材高大容颜冰冷俊美,入了剑鞘的长剑佩于腰间,那冷峻肃杀的气势仿若冰雪凝于剑锋,让人毫不怀疑他拔剑时能杀尽前方的刀山火海 那是最顶尖的剑客,骨子里的气魄 殷颂笑眼弯弯:“伤好了?” “是。”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冰冷的声线尽可能放缓,道:“请允许属下自今日起护您左右。” 其实那般重的伤,一个多月的功夫算不得好全了,但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殷颂看他那紧绷的脸色,仿佛再让他养伤跟要他的命似的,噗嗤笑一声:“孤还乐得多个侍卫,你既然这么主动,以后便跟着吧。” “是。” 殷颂没说让他退下,反而又盯着他好一会儿,藏锋皱了皱眉,不知自己有哪里不妥 “藏锋啊。”殷颂慢悠悠道:“你是侍卫,不是暗卫,虽然你穿黑色很好看,但你见外面谁穿一点装饰不带的黑衣啊?这不就跟昭告天下我不是一般人一定要盯紧我否则我会搞事情一样嘛,要低调一点,一会儿让玲欢带你选几身正常的衣服去,不乐意绣花啊草啊,也得绣点云纹之类的,是吧?” 玲欢侧过头偷笑,回过头一本正经:“是!” 藏锋拧眉,动了动唇终是道:“是。” 殷颂颇为欣慰 虽然她不是那种看脸的肤浅的人,但都是要经常在她面前晃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帅帅气气的多好啊,让她看了也身心愉悦,否则天天看那些傻逼们作妖,真是夭寿哦~ ------题外话------ 殷颂(一脸正气):孤不是看脸的人,真的,能打动孤的只有内在美! 霍劭:呵呵 沈墨轩:呵呵 晏千琉:呵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好风水,灵秀人儿 “晏先生出身江左陈郡晏氏,晏氏是南域顶级门阀,自多少朝起就是名门望族,出过多少位皇后丞相,而今虽不若建安世族、诸侯锋芒毕露,族中子弟却也在朝堂上拥有不小的话语权;晏先生是晏氏嫡脉长子,本早该入朝为官,可他性情桀骜淡泊名利,谢绝朝廷招揽上天姥山自愿为隐士。”小行宫书房内,林三海苦笑一声:“自从晏先生来,臣这绍兴府不止成了了天下士子蜂拥而至的地方,也有诸多势力或明或暗、或用强或服软想来招揽,晏先生清傲,一概不应,可臣不过一介知府,倒应付得颇为艰难。” 在他对面,着一身暗花金丝织锦服的殷颂慢条斯理品着茶,神色看不出深浅 林三海看一眼她,叹口气:“殿下和善,臣便多言几句,那晏先生确是软硬不吃的人物,邀他入仕难以上青天,殿下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殷颂微微一笑 她此行,只世族官场上的知情人知道,并未大张旗鼓昭告天下 她若是成了,那则皆大欢喜,她的声望可搭上晏千琉的名头扶摇直上,她将再不是那个被当作隐形人的帝姬 但她若是不成,不仅会被封住消息以保全皇室颜面,那个还妄想着借晏千琉入仕而笼络士子之心的皇帝和荣王一派,都不会让她好过,在左相那边,她也失去了可与之合作的资格,可谓比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惨! 所以,不管别人怎样劝慰,怎样认为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到! 但这些自是无需说出来 “多谢大人好意,孤尽心一试,若结果不成,也是天意。” 林三海点点头,想起什么又提醒道:“过几日便是天姥山一年一次的文会,天姥山上诸多士子隐士汇聚,他们大多是清傲不逊之人,恐会冲撞了殿下,若殿下想请晏先生,便待文会过了再去吧。” 他也是好意,那些文士都以蔑视权贵为荣光,只以文采论英雄,帝姬届时上山,才华入不得那些人的眼,可不管你是不是贵为帝姬是个女子,一概不给面子,帝姬怕是会受辱 虽然绝大多数上山的人连晏千琉的面儿都没见过就灰溜溜的下来了,但皇室的面子,晏千琉大概会给一些的,但也仅限于此了 殷颂若有所思 林三海还有事忙,提点几句便离开了,殷颂在府中用过午膳,看着外面的好天色,叫了玲欢:“咱们出去走走吧。” 飞歌早带着罗网去收集消息,不在她跟前;殷颂走到府门口,见门外已停着一架低调的马车,旁边一道修长身影抱剑而立 自她那次调侃后,藏锋便真换了衣服,现在着一身黑底暗银纹的劲装,站姿笔挺仿佛出鞘的长剑,自有一番凛冽冷峻的风采,但好歹没之前那般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冷厉锋芒,再内敛些,就更像个侍卫了 “不坐马车了,活动活动筋骨。”殷颂笑看着他:“还挺好看,以后继续保持。” 藏锋还是不太习惯她直白的赞美,低低道:“是。” 这座作为绍兴府主城的澜城依山傍水,环境极好,行走在街上,殷颂饶有兴致逛着这些与建安风格截然不同的商铺小店,买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她觉得有些乏,便走到不远处颇为僻静的小桥上,慵懒侧倚着石栏,笑看着那边玲欢仿佛蝴蝶般在不同的小铺间穿梭着 她戴着面纱,自觉无人认识,也不在意这在别人看来颇为失宜的姿势 藏锋抬眼看一眼她,不意看见她因此而被衣服勾勒出的窈窕腰线,纤纤不盈一握,他忙侧过头,抿唇用警告的目光将周围隐晦打量来的视线都打回去 旁边正行过一架马车,马车前小侍模样的少年古怪的偷偷看她,身后藏锋立刻冷冷看去,冰冷的目光吓得那小侍一颤,殷颂觉察到,也似笑非笑看去 她大大方方的,那小侍反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催马快走几步,恰来一阵颇强的南风,晃得桥旁栽种的槐花纷纷落下,洁白的花瓣伴着风在空中飞舞,桥上顿时翩然一场花雨 殷颂本就系的松松的面纱顿时被吹走,而正过的那马车窗帘也被吹开,露出里面人半张侧脸 一头乌发随意披散蜿蜒而下,肤色白皙温润如玉,偏长眉上挑、眼角狭长微勾,勾出三分写意慵懒的风流,殷红薄唇似抿非抿、似笑非笑,仿若仙人折桃花枝于云端望下,红尘万般皆入不得他眼 他目光漫不经心看来,与她相对 殷颂微微一笑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微眯,说不出是清贵,还是妖娆 大约惟叹一句风流,才配得上那般风姿灼灼 马车已然驶过,殷颂侧过身看着桥下徐徐流淌的盈绿河水,旁边藏锋默不作声抬手,掌心是刚刚她被吹走的面纱 殷颂微讶的看一眼他,又笑着道谢接过,重新戴回脸上 她默了一会儿,喟然叹一声:“风水好啊,出灵秀人儿。” 藏锋漠然 他现在已经知道、并且习惯了,自家殿下表面看着温和正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实际是个颇好美色的,无论男女 哪怕他向来不注意外表,也得承认,刚刚那男人的昭昭风采 他垂眸,拎着东西跟在殷颂身后,仿若一片沉默的影子,忠诚而沉毅 这一天,云朗风清,天高气爽。 几朝前有诗仙一句“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自此天姥山作为不慕权贵、淡泊名利的隐世仙山代表闻名于世,绍兴府的天姥山自古就有隐士隐居的传统,而本朝自晏千琉离开晏氏、隐居于此之后,天姥山盛名更是传扬四方。 每年都会有不少权贵上山邀人,即使邀不到晏千琉,也偶尔会有其他才学不凡的隐士因为某些缘由下山,为某些势力效力 每年文会,四方有名望的士子们都会齐聚天姥山,论古说今、谈天说地,如今不少已经名扬天下的才子,曾经就是在这里崭露头角一鸣惊人的。 天姥山上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几十位名士或坐或站,慵懒的聚在一起说笑,旁边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山上蜿蜒而下,溪声潺潺清亮,明净的溪面上,时不时漂下来一个或竹质质朴、或玉质精美的酒壶,当酒壶在谁面前停住打转,那位文士便大笑一声,取起酒壶畅饮一口,随即张口或成诗、或成文、或引一个颇具深意的话题,与下一位取起酒壶的文士来一场对辩。 “文远兄这千秋赋作的好!文采清俊自成风骨,恐怕明日山下就该传颂开来了!” “嗳,我看明澜兄那首初荷也好,那般清新雅致,怕不是也要引一场洛阳纸贵?”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那可要借你吉言了!” “下一位长青兄,这可到你了!” “来便来,待我想一想” 现场成诗并吟诵完一首春秋,赢得满堂喝彩,下一位文士端着酒杯,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才眼神一亮,缓缓问道:“何者可循来往复,至渊至长,胜似四季轮回?” 谈笑声一滞,众人皆是怔住,冥思苦想后,有人苦笑着摇头:“玄德,你这题可难住了我们,循环往复之事本已极少,更遑论四季轮回与天地同长同渊,是万物规律之法则,怎会有事物,堪与之相媲美?” “正是如此,玄德啊!你出了道伪题,不算不算,还得再饮!” “正是,莫要抵赖,再饮一杯!” 那字玄德的名士也自觉出题不好,正要将酒壶中酒水饮尽,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清亮柔和的女声,含着笑意:“四季轮回,自然该对人生五味。” ------题外话------ 殷颂表面似笑非笑深不可测,内心小人抓狂绕圈跑:完了完了孤颜控的属性要曝光了,不行不行,孤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灰飞烟灭!孤低调奢华有内涵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的机智女神人设不能崩不崩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姑娘,说得好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半山雾气氤氲朦胧中,那道纤细的身影踩着青泥石阶缓步上来,着一身清丽淡雅的翠烟衫,三千乌发仅用玉簪轻轻挽起,半张面纱遮住琼鼻丹唇,只露出秀美柔婉的眉眼,那双清亮的眸子,眸色似氲着一池春水 纵使在座的都是自诩不屑美色的清傲名士,也得承认这一瞬的惊艳,感慨这女孩儿仙灵般倾国的美 好一会儿才有人回过神,想起这是不邀外人的文会,但面对女子那含笑的眼,也不好直接呵斥她无礼,一时竟没人说话 还是玄德记得她刚说出的话,思索片刻,便摇摇头:“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固然多姿,也的确循环往复,但人生不过短短百年,相对于天地之浩大不过弹指一瞬,怎能与千秋四季相提并论。” “先生说得有理,只是一个人人生虽不过百载,然人代代繁衍生息不绝,这亿万万场人生五味的轮回延续下去,不逊色于四季轮回之渊长,更遑论这亿万万种各不相同的人生百味,可远胜于周而复始单调的四季。”她轻笑一声:“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人之生机灵动、千般变幻,比这亘古不变的天地四季,可绚烂美好的多!先生说,可对?” 所有人皆是沉默,为她用如此轻浅的话语道出那般厚重博大的道理而震撼 世人面对天地之浩大,总爱以“蜉蝣”自比,自认弗如远甚!但这妙龄的少女,却侃侃而谈人生之绚烂瑰丽,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心胸!何等的气魄! 玄德似有明悟,站起身,冲着殷颂弯腰拱手行礼,无比郑重:“先生点拨,玄德受教了。” 这时代,先生是一种对有学问者尊敬的称呼,对象不忌男女 殷颂侧过身,不受他的礼,笑:“小女不请自来,还未谢先生们不赶之恩,您这般,可是折煞小女了!” 她这调侃似的一说,众人都露出些笑意 “姑娘有大才,我等若是赶了姑娘,才是真糊涂了!”又有一白须名士笑着道:“请姑娘入席吧。” 有僮仆适时在靠近那老者的地方铺上软垫,又在前面摆上糕点 殷颂屈膝:“那小女便却之不恭了!” 她坦然于跪坐在那软垫上,玲欢与藏锋站在她后面,老者看一眼藏锋,倒没有说什么 殷颂看着周围举止潇洒的名士们,眼中笑意更甚 许多人说读书人迂腐,说他们清高,说他们放浪形骸不合时宜 可她总认为,真正的读书人是再单纯不过的人 正如自己这位不速之客,仅用自己的才学得到他们的认可,这之后甚至没有人来探问一句自己的身份目的 学得古今知识,养得宽广心胸,坚守着心中的傲骨,渴望着自己的伯乐的赏识,也愿为知己者而死 他们怀揣着满腔热血,想以才学报效国家,想教百姓仁义礼信,想还天下海晏河清!想让世间尧舜升平! 殷颂端起茶杯抿一口,尝得满口清香、回味悠长 “嗯,这茶色泽清润,香气如清烟,便是云烟松露吧,天珂兄你这次可出了血,平日闻都不给我们闻,也不知刮了哪门子的风,你竟舍得拿出来!” “这般好茶都堵不上你的嘴!”杨天珂笑骂道:“你们可都是沾了晏先生的光,前段日子我请晏先生为我写了幅字,晏先生什么都不要,只让我把这茶拿出来让大家都尝一尝,否则我哪里舍得给你牛嚼牡丹!” “哈哈!”那人被讽刺也不恼,只向最上首的人拱手作揖:“还要多谢晏先生,才有我等口福!” “是啊,谢过晏先生了!” 一时笑声道谢声不断 邀请殷颂入席的白须老者地位极高,殷颂坐在他旁边,侧前方便是那声动大梁的晏先生 她也顺势望去,见那着白色长袍的名士一手撑额,就那么慵懒的侧卧在软垫上,墨羽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开,容颜似妖非妖、似仙非仙,是再好的名家也画不出的绝代 也无怪乎曾有人感叹:晏氏千琉,真谪仙人也 听见众人的道谢声,晏千琉勾勾唇:“不必客气,我不也在享这口福。” 他眼尾一扫,正对上不远处清丽柔美的姑娘,两人眼神相对,片刻后又自然的转开 藏锋也看一眼晏千琉,没想到那日巧遇那男人便是晏千琉,倒也有缘 又是一轮流觞曲水,正巧停在殷颂旁边的老者前,他取起酒壶晃了晃,侧过头冲着殷颂笑:“姑娘,老夫想出一题,请姑娘与老夫对辩一场可好?” 这便是第二试吧 殷颂微微一笑:“请。” “上古有东西两个部落,西部落孱弱,东部落强悍,东部落常常侵犯西部落的领域,抢杀其子民占其领土财富,姑娘认为,西部落是该认输求和、献上圣女和玉帛珍宝以求太平,还是该召集部落之力与东部落一决雌雄、至死方休?” 众人一怔,文会历来无关朝政、只谈风月,白须老者这题,颇为敏感 有人犹豫着:“郭先生” 郭先生摆摆手,只看着殷颂:“姑娘,请。” 两个选择,一个是屈辱,可能是整个部落的持续孱弱乃至最终被吞灭,但也意味着百姓近百年的太平;一个是英勇,若能以弱胜强则瞬间局势逆转、部落将迎来百年的强盛荣光,但若败却结局可能是无数的家破人亡、甚至是整个部落的陨落 两个选择,四种可能,做出选择的人,背负着千万人的未来 入了朝堂,参与朝政,每天每一个抉择,都可能会如这般,引起轩然大波,影响多少人的安乐苦难 郭先生目光灼灼盯着她,见那姑娘垂眸,徐徐放下酒杯,再抬起头时,唇角含笑 “先生,这个题,小女答不了。” 郭先生微微皱眉,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毕竟是国家大事,一个少女,不敢答也是正常,这么坦荡,总比她随意瞎答一个要好! 但当他看见殷颂那双清朗眸子,就知道,自己恐怕猜错了 殷颂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真要做一个这般重大的抉择,那便该考虑好方方面面,而现在,小女不知道东西部落有何愁怨?东部落比西部落强盛多少,差距多大?不知道东西部落的地理位置、山河地形、人口分布、优势劣势在哪些方面小女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无从斟酌损益,又怎么做出这个决定?” 什么叫破局? 这便是破局! 她冷静的跳出既有的选择,从根源审视这道题的本质,给出独属于她的回答 这不是她关于一道题的答案,这是她若掌握权势便会运用的治国理政的方式 不霸气、不隐忍,却是最冷静最理智最客观最有益的选择,会得到最好的结果! 郭先生怔怔看着她,有人手边的茶杯倾倒,茶水阴湿了软垫 突然上方传来轻缓的掌声 晏千琉慢悠悠的撑起身子,阖掌而笑:“姑娘,说得好。” ------题外话------ 诗句出自春江花月夜 喜欢的亲们加个收藏呗~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道貌岸然 晏千琉的举动,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士子们与身边人小声议论着什么,看着殷颂的目光惊异而钦佩 郭先生眼神复杂的注视殷颂好一会儿,才抚须轻叹一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可不是,这番高见,可不是谁都能说得出的!”玄德举起茶杯,赞赏的看着殷颂大笑:“姑娘大才!我等佩服!来,以茶代酒,我敬姑娘一杯!” 殷颂也举起茶杯,笑着饮下去 氛围渐渐回归热络,有人笑着调侃:“连晏先生都夸了姑娘,以后谁都该知道,天姥文会出了个女才子!” 晏千琉之孤傲桀骜天下皆知,能得他夸赞的不过寥寥,短短五个字,却是别人求之不得的荣耀 殷颂看一眼上方自顾自饮酒的晏千琉:“晏先生的称赞可太难得了,小女也是失策,刚才应该让先生把赞语写下来,之后挂在家里当做镇宅之宝,那可是长脸的好东西!” 众人大笑,连晏千琉也顿了顿手,斜斜瞥她一眼 笑过之后,大家默契的不再提此事,之后的诗文辩题尽是风花雪月c古今奇趣,再没有涉及时局朝政的东西 直到夕阳下山,文会才散,士子们纷纷拱手道别,殷颂走在往山下走的队伍后面,与旁边玄德探讨着之前他现场作出的词赋 “姑娘,请留步。” 殷颂停住脚,看着叫住她的郭先生,玄德见状,露出一抹笑,真诚道:“姑娘有大才,不会被掩没,愿姑娘得偿所愿c不忘初心。” 殷颂心头一动,微微屈膝:“谢你吉言,小女自会牢记。” 玄德点点头,道一句“有缘再会”,便先行下山去了 “姑娘,文会不谈朝政,若您有所求,可于五日后上山一叙,或可有所得。” 殷颂勾唇笑:“劳您转达,多谢先生今日款待,小女五日后必会来赴约。” 坐回马车上,殷颂撑额靠在背垫上,今日不过饮了几杯,头便晕晕的,再不是曾经能千杯不倒的自己了! 玲欢为她揉着太阳穴,殷颂舒适的轻叹一声,回想着今日的事,忍不住轻笑出声 玲欢讶然:“殿下,有什么好笑的么?” “好笑的可多了。” 她不请自来,第一试试她为人,第二试试她处事 什么东西部落,可不就是而今的北方匈奴与南方大梁 都说他晏千琉是隐士,不问世事淡泊名利,可敢以国事为题,还问的是她这个皇室成员,这般张狂嚣张的野心,哪里是一个真正低调的名士做得出的?! 想起那张清风明月般清贵风流的容颜,那双潋滟桃花眼底泛着的妖气 殷颂低声笑骂:“道貌岸然。” 大家都是白皮切开黑的,谁也别笑话谁,见招拆招才是正理 回到小行宫,飞歌早已候着 “今日林知府派人来问过安,送了些当地特产;还有,孟朗中与陈参议也来过拜见,属下说您出去赏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 “他们倒是迫不及待,这么急着上山请人,却什么都不准备好,当那晏千琉是好相处的人么?孤倒挺想看他们吃闭门羹的样子,一定很好玩儿。”殷颂凉凉道,想了想又问:“李洪当时在么?可说了什么?” “李大人在,他听见属下的回答,没说什么。” 殷颂微微眯眼 她上山这件事儿,并没有刻意瞒李洪,他却默认了她去赏花这个借口 “孤今儿的运势可真好。”她若有所思 李洪自身的军功不小,资历也深,只是出身庶族,在御林军那个贵族子弟集聚c讲究世族门阀的地方,自然讨不了好,否则以他的本事,也不至于到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正六品昭武校尉 虽说是被派来护送她的,但面对荣王与齐王两派的势力都愿意为她保守秘密,可见是个忠义之人 也好,御林军么,都城护卫,将来不定会派上什么用场呢 五日之后,殷颂赴约上天姥山 郭先生领着她穿过一片密林,前面豁然开朗,一座质朴却精致的木质小楼静静立着,周围种了不少挺拔玉立的青竹,伴随着山花的芬芳与鸟儿轻鸣,美好的恍若桃源仙境 从楼里走出一个小童,正是那日马车上的小侍,他拱手作揖:“殿下请,公子就在里面等您。” “殿下进去吧,等您结束了,老夫送您下山。” “有劳郭先生了。” 殷颂本以为晏千琉该在楼里,却见小童带着她径自穿过小楼,后面竟开了一片池塘,塘中荷花开的正好,一条蜿蜒石子路架在池塘中,延伸至塘中央一座小亭 此刻,晏千琉正斜倚在小亭一角,慢悠悠给自己倒酒,听见声音只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的继续倒酒 殷颂顺着石子路走进小亭:“先生,可真是好享受啊~” “比不得殿下金枝玉叶,享得世间至宝。”他漫不经心道:“草民不过山野村夫,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美事了。” “若是天下的山野村夫,都能像先生这般清俊风流,那天下的女子,便再不愁嫁不到好情郎了~” 晏千琉手一抖,酒液洒出来不少,他抬起头诧异的看她,只见她眉目清丽美好c笑得无辜又单纯 —仿佛刚才调戏他的话,是他的幻听一样! 晏千琉早已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开场白,也每每都能几个字就把他们统统堵回去,但这一种不按套路来的奇葩还是让他一时无语 偏那人又无辜的歪歪头:“先生觉得,孤说的不对么?” 人家夸自己清俊风流,他还得否认一下是怎么的?! 晏千琉沉默片刻,终于放下酒杯,抬眼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殷颂,目光带着几分奇异和趣味 “殿下,是晏某失礼了。”他笑得意味深长:“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自然自然。”殷颂也笑的清纯大方 小样!大家都是扮猪,你想偷吃老虎也要看她答不答应!想给她玩虚的,她能360个角度噎得你说不出话! “想必先生也知道,孤此来是奉皇帝旨意,邀您入仕。” 晏千琉表情不置可否:“那殿下也该知道,前几日与您同行的两位大人也分别上过山,然后又灰溜溜的下了山殿下,草民无意入仕。” “他们来邀的,与孤来邀的怎么能一样。” 晏千琉挑眉,似笑非笑:“殿下这是何意,草民可不明白了。” “晏先生明白得很。”殷颂微微一笑:“您该知道,您想要的东西,只有孤能给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离经叛道 “殿下让草民愈发糊涂了,草民虽不说荣华富贵,也是衣食无忧,又能纵情山水与诸名士同游,已然别无所求。” “先生,这样说下去可就没意思了。”殷颂表情有些委屈,眼中却含深意:“孤可是带着一片真心而来,先生就不能敞开真心待我么?” 晏千琉眼角跳了一下,沉默半响,突然笑开了 “殿下想听真话,那臣便说一说真话。”晏千琉表情渐渐冷淡,身体往后慵懒的靠在木柱上,慢条斯理道:“而今大梁内忧外患,隐隐已有陨落之相,但皇帝昏庸自傲c好大喜功,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还妄图遮掩,根本不可能匡扶社稷;而已经成年了两位太子候选亲王,一个无能一个无脑,都是左相与宁国公加起来也扶不起的阿斗,这样的朝廷,草民去了又能怎样?让派系之争更激烈点么?” 这的确是真话,但殷颂还没听人敢真正说出这番真话 —毕竟这话但凡传出去一点,都够诛个三族了! 殷颂一笑:“您不屑于荣王与齐王,这不是还有孤么?” 晏千琉都怔住了,他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意味深长:“你?” “孤可不是为荣王c齐王来做说客的,孤是为自己而来,比起他们,无论是能力还是心胸,孤都自认胜出数筹。”她坦坦荡荡展示出自己的野心 晏千琉并未否认,事实上能坐到他面前至今未被他赶走,已经很证明了她的能力 他微微眯眼,笑问:“殿下想效仿前朝的荣平帝姬?” 这个时代是架空的,但与华夏的历史也有一些共同之处 比如前朝也有一位以太后之身称帝的女帝武昭,以及她最小的女儿—以镇国长公主之名掌握滔天权势的荣平帝姬! 更甚于历史上的太平公主,荣平帝姬在她母亲的宠爱下,几乎堪称肆无忌惮的操纵朝政,有野史记载当时三位宰相中有两位都出自她门下,朝中高官有不少都是她的入幕之宾,甚至据传当时先后两位太子的废立都与她相关! 她在当时,是名义上的帝姬,实际上的太子!甚至比历史上任何一位太子都更受宠c更威风! 要不是她早早就病逝,没有人会怀疑那位武昭帝会让她继位为女帝,史上第二位女帝! 哪怕太多人骂荣平帝姬荒淫无道,也不得不承认,她简直做到了女人的巅峰!不需要像她母亲那样千般算计,她生来便含着世上最尊贵的金汤勺,一生轻而易举就享尽了尊贵荣耀! 殷颂笑笑:“孤可没有荣平帝姬那么好的命,孤也不想英年早逝。” “先生为什么不能再大胆一点?”殷颂微笑着看着他,声音似乎带着蛊惑:“您为什么不觉得,孤可以成为武昭?” 武昭,没有她女儿那样好的命,她只能通过一步步的算计一步步往上爬,她从昭仪变成了皇后,从皇后变成了太后,最后,登基称帝! 晏千琉瞳孔渐渐收缩,看着对面女子平静的面容,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默然片刻,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让他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似嘲讽又似赞赏,很是奇妙:“殿下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离经叛道胆大妄为了,不成想竟还有更甚于他的 一个一无所有的妙龄少女,坐在他面前,淡然的跟他说,她想称帝! 她凭什么?! “先生也许觉得孤是在异想天开,可孤很冷静。”殷颂站起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广袖留仙裙,清风吹过时飘飘欲仙,她看着亭外盛放的荷花,缓缓道:“其一,女子为帝虽骇人听闻却并非绝对不可能,春秋时即有女公子女侯爵,前朝武昭帝与荣平帝姬更是将女子地位提升到极致,本朝虽仍有男尊女卑的传统,但时局动荡,社会风气开放,礼教较为宽松,女子在袭爵等血缘继承上的地位并未有名言规定比男子低多少,只是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而已。” 晏千琉眼中划过异色,他静静听着她的话语,并未打扰 “其二,正如你所说,现今两位成年的皇子都各有缺陷,且缺陷太大,并非有能力逆转局势的人;而孤,是没有母族的嫡帝姬,一个身份贵重但没有靠山的女人,会被两派所轻视,这意味着只要孤够小心够低调,孤可以在暗中谋划,看着他们两派相斗,渔翁得利,闷声发大财!” 事有两面,她的劣势,也可以转换为优势 毕竟要不是她是苏越,一个已经在现代华夏成就过巅峰事业的女人,谁敢想女子称帝呢?! “这其三,便是关于先生的。”殷颂侧过身,歪着头看他,笑靥如花:“左相与宁国公势力已成,你加入任何一派势力,虽然会受到重视,但注定用于会被压制在他们之下,你不可能成为那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但孤不同,孤的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你会是孤最重要的臂膀,而孤也会给你最大的自由,那些将来在他们那里不敢说的话c不敢想的事,不敢做的举动,你都可以在孤面前坦然说出来,孤若觉得可行,便会给你最大的支持,只有孤,能给你让你为所欲为的施展才华的空间!” 他本可以如左相一样,早早入仕,而今也可以享着高官厚禄,纵横在朝堂之上 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也未必真喜欢纵情山水,那为什么当初选择隐居天姥山? 因为他太高傲,甚至比那以清高闻名的左相沈墨轩更高傲,他不屑于辅佐一个无能的主子,哪怕那样他可以掌握更多的权势,既然朝廷不能给他想要的,他就决然放弃 如果说左相想要的,是拥有足够的权力!是沈家的荣耀延续!是朝廷稳固的绵延下去! 那晏千琉想要的,就只是让他的名字,伴随着中兴之势于青史留名! 一个要结果,一个要过程;一个要安稳,一个要激情 说不上谁更值得称赞,但殷颂真的很高兴这时代能有一个晏千琉 一个离经叛道的主子,与一个离经叛道的臣子,简直再合适不过,不是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他是轻易能动摇的人么? “殿下真是生错了时候。” 良久之后,晏千琉如是道 他眼尾轻挑,自然而然流露出三分妖气,衬得那张俊美的容颜多了些难以描绘的艳丽瑰色:“您若是生于春秋战国,那个以激辩可定江山的年代,光凭口才大概就能名留青史。” 这是骂她巧舌如簧,还是夸她能言善辩? 殷颂失笑:“那先生有何想法?” “您说得太过诱人,草民几乎要被说动了。”他走到亭中央的小石桌旁,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只是您这赌局的筹码太多,输面太大,草民还得再想一想。” 送客茶都倒了,殷颂不走也不太合适,她很体贴的站起来道:“那先生便好好想想,天色不早了,孤便先走了。” “殿下好走。” 她走出亭子,一直立在不远处的藏锋沉默跟上 眼见着那道窈窕的身影走出视线,晏千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神深邃莫测 “殿下与先生聊得可好?” 下山的路上,郭先生问道 “先生的心思难懂,未听见他的答案,孤可不敢说。” “哈哈,殿下太谦逊了。”郭先生笑了一声,认真道:“殿下,老夫知道的来请过先生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他们都没成功,可老夫我莫名觉得,若真有人能邀得先生入仕,那大概只能是您了。” 这位帝姬,与其他人都不同,而晏千琉待她,也与其他人不同 “若真能邀得晏先生,那可是我荣幸。” 殷颂回首而望,面色如常的下山 小童送走殷颂一行,往回走到后院,见自家先生仍站在亭中,盯着池塘中悠哉来去的锦鲤,目光沉凝 “先生。”他小声叫了一下 晏千琉这才回过神,瞥他一眼,随意道:“送走了?” “送走了。”小童哒哒哒小跑过来,好奇问:“先生,您与殿下聊了好久,都说了些什么呀?您打算入仕么?” “她给你家先生画了好大一张饼,喷香扑鼻!”晏千琉轻哼了一声:“不愧是皇家养出来的,小小年纪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一样,也不知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他还真没见过有人敢空手套白狼套在他身上的!可偏偏作为白狼的他竟然还挺想上当! “殿下挺好的,先生你太毒舌了”小童嘟囔着 晏千琉闻言凉凉看向他:“挺好?哪里挺好?也只有长相还像个样!” 小童鼓鼓腮帮子,那殿下明明好看极了好吧,他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而且人家声音也好听c说话也温和有礼先生就是偏见! 不过他也只敢心里腹诽,面上怂得很 晏千琉哪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呵了一声,不阴不阳道:“几句话就想拉我入坑,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当他是那么轻易就能动摇的人么?这么想着,他连鱼也不看了,一甩袖径直往小楼里走 小童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 先生这样好奇怪啊嘴上恨恨骂着,为什么感觉却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最后又哒哒追着跑过去:“先生” 殷颂来江东的时间挺巧,下山后没过几天,就是鹊桥节 相传鸟神被牛郎织女的真挚爱情打动,引鹊鸟搭桥让相隔于银河两端的爱人相聚,类似于华夏历史中的七夕节,是个很美好的爱情节 这既是一年少数几次相爱男女可以光明正大相会同游的机会,又是最有可能邂逅良缘的时候;这天晚上,年轻男女们会戴上面具,在河上放花灯以求良缘,城中会沿河挂起十里长灯,还会有烟花表演,可谓是极其浪漫 在没有杂事的时候,殷颂还是很爱凑热闹的,早早就让小行宫准备好,当天只留下必备的人手,其他人都放一天假 玲欢白天买了一捧面具回来,几人饶有兴致的挑着,殷颂选了一个白孔雀模样的,长长的尾羽卷起正好盖住下巴,很是别致,她边对着铜镜试戴,余光看见站在一旁的藏锋,笑:“咱们难得来一次南域,鹊桥节可是有名的姻缘节,说不定你还能碰到自己的良缘呢。” 虽然她不信这个,但想想还是挺浪漫的 藏锋摇摇头,也不说话 殷颂轻叹口气 他心里压着很沉重的东西,这种滋味她已体会了数年,她懂,也正因如此,她想帮他尽快调节过来 人生还很长,只一味回忆着那些苦痛,会忽视路上许多美好,那样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她又走到桌旁,挑挑拣拣,去出一张银白色半遮脸的面具,递给他:“戴上。” 藏锋看她一眼,没有拒绝 他长得清俊,冷冰冰的样子戴上面具更显的神秘高冷,很有点她前世小时候看小说里面冰山美男的感觉 “不错,今晚上就戴着吧。”她又看向飞歌:“你们俩选好后,余下的分给罗网的人,今儿都放一天假,出去好好玩玩,看谁能沾到鹊桥节的好福气。” 飞歌目光很柔和:“谢殿下。” 能有一个会想着让他们也过节的主子,是件很幸运也幸福的事儿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翅膀扑扇的声音,众人一怔,飞歌立刻走到窗前支起木窗,一只雪白的飞鸽跳进来,飞歌取下它腿上绑的纸条,直接递给殷颂 殷颂接过来展开,挑了挑眉 上面写的很短,是定远王离开京城消息 算算信鸽的速度,约莫是半个月前的事儿 定远王难得入一次京城,停留这么久,估计是重新了摸清朝廷的动态,要么与之前留在都城的人熟悉熟悉c要么也不知是在哪儿又安插了人手 想起那张硬挺冷峻的容颜,殷颂忍不住想起他留给自己的那枚沉香佩 她自诩很玩得转人心,哪怕是左相晏千琉她也看得出他们想要什么,但这位定远王,她有时却是真摸不着头脑 说忠也算不得忠,说反也没造反的意思,也在谋划着争权夺势,可偏偏言行举止又真瞧不出多渴望权势的样子 殷颂苦恼的扶额 算了,管他什么心思,反正她除了抱紧他的大腿,也没第二条路好走了! ------题外话------ 晏千琉:我叫冷艳高贵,我为自己代言 殷颂:装吧,将来你就改名叫妖道了 定远王:媳妇,什么时候让我出场? 殷颂:此事再议,再议!咳孤想起自己的世界杯球赛还没看,以后再聊啊! 定远王and晏千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与妖同行 夜幕笼罩大地,但忙碌的人们并未空闲下来 每条街道都挂起彩色的花灯,用彩纸剪成各式各样的图案围成一圈,中间点上火烛,火光映出朦胧的图案,连成一片梦幻般的图腾,美丽而浪漫 街上的人尚未少就更多了起来,年轻公子小姐们光鲜美好的身影翩然而过,和着两边小摊喜庆的吆喝声c长街那头杂耍的叫好声,人来人往,热闹的不得了 殷颂走在人群中,身边不少结伴的男女,只觉得漫天都是狗粮的味道 “殿下,那边有猜灯谜的,咱们去看看热闹吧!”玲欢兴奋提议着,殷颂并无不可,就顺着人流往那边走 那是一座精致的木塔,塔身每一层都挂着许多花灯,从下至上数目逐渐减少,但花灯的造型也更精致美丽,等到顶层就只有一盏花灯,那花造型清丽优雅,层层叠叠的雪白花瓣繁复却不杂乱,花心一点绛红,如雪中一点红梅,清艳不可方物 殷颂眼中露出讶然 她没想到这里竟有人见过西域圣品冰山雪莲,而且还能雕得如此栩栩如生!便是宫中内务府造出也不过如此吧! 果然是民间出高手啊! 她有一点心动,但看着周围蜂拥的人群,以及那一层层的花灯谜,又觉得太麻烦,想了想还是打算放弃 她逆着人流想往外退,但涌来的力道太大,她脚一滑竟要摔倒,但在软倒那一瞬,一只手握在她腰间将她用力往后压,她只觉得后背触到一片温暖,隔着薄薄的滑顺的布料仿佛能听见那人胸膛有力的心跳,殷颂靠在他怀里,缓过神时额角便冒了冷汗 夭寿啊!刚才差点就成了踩踏事件的当事人!这种狗带的方式可太让人悲伤了! 晏千琉拥着她,看着比他更快碰到殷颂c却因为只敢扶着她手臂反而慢了一步的藏锋,似笑非笑:“小姐啊,您这侍卫不行啊~” 藏锋眼神一冷,薄唇抿紧,虽然他自己知道他扶着殷颂就不可能让她摔倒,但在别人看来可是惊险得很,于是也没出声反驳 “欺负我的人做什么?我知道他可靠就行。” 殷颂才不理他挑拨离间,退开几步站直身子,轻拍了拍惊慌要看她受伤与否的玲欢的手,话却是对晏千琉说:“不过还是要谢谢先生了~” 晏千琉今儿没穿往日或青或白清雅的颜色,而是披了件深红的长袍,袖口衣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显得雍容富丽,他戴了一张火狐面具,露出轻佻的桃花眼,整个人泛着一股妖艳邪气,哪怕是认识的人看见此时的他,大概都不太敢认眼前这人是那个出了名风流雅致的名士! 可见是仗着天黑没人认识,可着劲儿的放飞自我了! “没想到先生还会下山。””殷颂笑意盈盈:“今儿可真是巧了!” 这是什么话,他怎么就不能下山?! 晏千琉转身想走,却被她拉住衣角:“嗳,先生别走啊,救人救到底,你帮我把灯谜猜了呗!” 晏千琉:“”槽多无口 他默然片刻,皮笑肉不笑看着她:“恕我才疏学浅,救人与猜灯谜有一个铜板关系么?!而且若我没看错,你刚才不还想往外走么?!想要花灯就自己去猜,我凭什么帮你?” “哎呀,我本来想走的,但既然因此而险些摔倒,证明上天是暗示我必须要猜这个灯谜哒,那我只好顺势把最好看的那个带走啊!”殷颂笑眯眯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先生是大才子,猜个灯谜手到擒来!咱们相逢即是缘,缘来了你不帮我猜灯谜也说不过去呀~” 晏千琉:“” 他凉凉看她好一会儿,她镇定自若一脸诚挚,晏千琉扯自己的袖子扯不出来,深吸一口气,瞪着她冷哼一声,转过身看着递灯谜的管事:“给我拿一个。” 殷颂笑弯了眼睛,就这么看着晏千琉大杀四方,最后满足的把那盏精致的雪莲灯抱在怀中,觉得自己的精致控又要蠢蠢欲动的觉醒了! “先生真是好厉害呀。”殷颂情真意切的赞叹着 晏千琉黑着张脸走出人群,只觉得自己今日下山来看热闹是最大的错误!他竟有一天沦落到在大街上猜灯谜的地步,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能成他一辈子的笑柄! “既然小姐已得偿所愿,那我便先走了。” “别呀。”殷颂笑嘻嘻抓住快要炸毛的狐狸精,在他阴冷的目光中走到一旁的小摊上,看着上面罗列的质朴却别致的饰品,挑了一根木质如意造型的发簪,付了钱后递给晏千琉:“来而不往非礼也,谢谢先生为我赢来这花灯。” 晏千琉挑剔睨一眼那发簪,对于出身顶级门阀的晏氏大公子来说,即使住在山上不代表他的眼光就会下降,她堂堂帝姬就送这么个粗糙玩意儿给他,连她怀里那雪莲灯一个花瓣都比不上,还能不能好了! “礼轻情意重嘛!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讲究什么!”殷颂把发簪塞进他掌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谁跟你熟了?! 晏千琉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心想要是之前知道她是这德行,他连门都不会让她进! 怎么说也是帝姬送的礼,他要是当场扔了也不像话,晏千琉忍耐着把发簪放进袖兜里,殷颂看着他的动作,眼中划过笑意:“既然来都来了,这花灯还是你赢的,咱们便一起去瑶河放了吧。” 她往前走两步,回头看他,带着催促的意味 晏千琉不动声色磨磨后牙,压住心底郁气,跟上了 两人并肩行走在流光溢彩的街上,周围尽是红尘热闹的喧嚣,殷颂看着看着,神色渐渐恍惚 她突然问:“先生觉得,什么样的帝王才是一位好帝王?” 晏千琉微怔,随即理所应当道:“秦皇汉武,贞观开元,一位能使国家统一强盛的帝王,可被称为千古一帝。” “那为什么把国家强盛作为评判帝王功绩的标准?” 晏千琉竟一时噎住 一代代人早已下意识将国家的强大作为目标,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会强调原因 殷颂微微一笑:“国泰民安,国家的繁荣,源于百姓的安乐,也是为了百姓的安乐。” “我想让大梁的每一个角落c每一位子民,都能像如今的这里这样,平安快乐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这并不该是为帝王功绩锦上添花的一个装饰,而该是一位帝王的职责,是他享受至高权力后理应付出的代价!” 她来自一个繁荣自由的时代,也许她无能将这里改造成那样,但她可是顺着历史的轨迹,轻轻扇一扇翅膀,还大梁一片河清海晏c尧舜盛世! ------题外话------ 啊!我真是个浪漫的人(☆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我信任你 很难形容晏千琉那一刻心中的震动 从他初出晏氏锋芒毕露,再到他周游四方,直至他最终选择隐居天姥山至今,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野心有权势的,他们在他面前谈起雄心壮志的时候,回想起来都是一个表情,渴望的c贪婪的 他们想要权势,为名c为利c为美人为满足他们永无止尽的欲望 他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私是人的天性,哪怕是他不也在用淡泊名利作为筹码来升华自己的威望c以求未来在需要的时候一步登天! 但殷颂与他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很难想象,他在这个心机深重c高高在上本该视人命为草芥的年轻女子身上,竟看到一种极为明亮耀眼的大义的味道 她的欲望,直白而坦荡,仿佛天边的太阳,她想用那太阳,照亮红尘万丈! 这甚至比那天她称帝的野心,更让他不可思议! 殷颂看着晏千琉皱眉沉思的模样,倏然一笑:“我随意说说的,今儿只是出来玩的,不说这些了。”她拉着他的袖口往瑶河边走:“咱们得快点,一会儿该没地方了。” 恐怕不是随意说说吧 晏千琉没有继续深想,顺着她的力道两人走到瑶河边,河边已经聚集着许多人,各式各样的花灯闪烁在河面上,晕出朦胧的光晕,徐徐流过,仿佛夜幕中繁星熠熠 玲欢递上火石,殷颂托着雪莲灯,示意玲欢把火石递给晏千琉:“先生,帮个忙吧。” 晏千琉没拒绝,接过火石打出火星,点在雪莲灯花心上,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与雪白的花瓣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升起对极致美丽的震撼! 殷颂捧着花灯,弯下腰小心的放在河面上,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许愿 她不求锦绣良缘,不求未来幸福美满,只愿她的母亲和秦家所有人,能幸福往生! 她睁开眼,看着那雪莲灯飘入河中央 她活了两世,都没有亲人缘,前世从记事起就是孤儿,经历刀山火海成就了那个名闻世界的猎头之王,她死时虽然仍是孑然一身,但已是功成名就c也看过万般的风景,也算是没有遗憾 而这一世,她的母亲虽然也早早离开,但她知道她是爱她的,她还记得母亲温暖的怀抱,记得外祖抱着她飞高高时爽朗的大笑,记得勾住襁褓中小表弟软软的小手指时的雀跃心情 她本可以拥有那前世最渴望的c最幸福的人生,可是早早就被人毁了! 但她还活着,那一切就不会结束 终有一天,她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殷颂侧头:“先生,不打算许个愿么?” “我想要什么,自会自己去取,不用寄托于虚无的愿望。” 殷颂弯弯唇,也不再劝 玲欢藏锋他们也没许愿的意思,到头来就她一个浪漫浪漫,眼看着这条街就要逛完了,殷颂才叫住一直沉默的晏千琉:“先生,昔年刘备三顾茅庐,请得诸葛先生为蜀相;先生之才不输卧龙,细细算来我也请过先生三次了,我在绍兴呆不了太久,三日后我会邀这里的名士官吏一聚,事不过三,这第四请您愿不愿来,我尊重您的意愿。当然,我是非常期望先生的到来的!” 她说话总是再体贴真挚不过,让听的人如沐春风,然后便无知无觉落入她的阳谋 “到时再说吧。”晏千琉淡淡说道,眉眼没了之前浪荡的风流,冲她拱了拱手,便干脆的转身离开 殷颂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身后玲欢皱了皱眉:“小姐,他是不是生气了?要不要送些东西上山解释一下?” 莫不是今儿小姐的举动惹恼了他?这晏先生可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物!若是他迁怒于三日后的宴会不愿来,那小姐无功而返,之后岂不是会有大麻烦?! “无妨的,他会来的。”殷颂声音轻却笃定 她没想到今天会偶遇晏千琉,她本还在想该如何加一把火让晏千琉坚定跟她走的决心,但经过今夜,她相信他会更明白她的意思! 连老天都在帮她么?真好! 殷颂沉吟片刻转过身,看着沉默的藏锋:“谢谢你,我知道你那时护着我了。”她冷静下来就意识到了,以藏锋扶着她的力道,即使没有晏千琉她也不会摔倒,他却是个傻的,都不知道解释一句,若是她没看出来,岂不是让他白白被晏千琉挑拨而受委屈了! 藏锋有些愕然,摇摇头:“是属下不好,让您受惊了。” “你不必听任何人的话,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是我的侍卫,只有我能评判你的作法好与不好,我说你可靠,那你就是可靠。”殷颂露出笑容,带着些狡黠与感叹:“这天下可没谁能像我这般有福气,有一个顶尖剑客做侍卫!藏锋,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我的命,而我信任你,我相信你可以护着我的命!” 藏锋心尖一动,却见她往前几步靠近他,近得他都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幽香,她握住他的剑柄,从袖口拿出一个木质平安挂坠:“其实比起玉石,我更喜欢木质的东西,因为玉石珠宝太易碎,而木头却往往可以在动荡中保存得更久。虽说玉平安扣更好看,但估计你拔不了几次剑,就该坏掉了。” 她边说着边把剑坠子挂紧,又拽了拽,确定不会掉下来,才满意的点点头:“刚才我一眼便看中了,果然好看!” 藏锋垂眸看着自己抱在怀中的剑,这柄在他手中只染过血的杀器,第一次如此温柔c温暖 “谢谢。”他低低道 他想不出多华丽的辞藻,但他知道,他愿意把命给她! 殷颂摆摆手,看着目露羡慕的玲欢,拍拍她的头:“你之前想要的那几种药材,我会托人注意的,等找到了就送给你。” 玲欢小小的欢呼起来,笑眯了眼睛:“谢谢小姐!小姐你真好!” 殷颂笑着摇摇头:“走吧,咱们也回去吧。” 这个鹊桥节,她过得很高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晏先生来了 元昭帝姬宴请的风声,很快就传到绍兴各世家中 林三海看着她欲言又止,直到宴会前夕,他还有些忧虑 殷颂身份之尴尬他们都心里有数,与她的关系撇得越清越好,这些江东的家族仗着山高皇帝远,对朝廷慢待惯了,此次宴会,估计不会有多少人来 殷颂平易近人,当年秦家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他对殷颂还是很有好感的,对于这件必然会丢面子的事儿,也不知该安慰什么好 殷颂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林大人不必担心,您到时只管接待着就好。” 林三海一愣,但殷颂随即就走了,直到迎宾时看着府外接踵而至的华贵马车,那一个个他以为不会来的人物让小厮递上请柬给门口管事,他压住心底的震惊上前招呼 林三海已在绍兴府做了几十年的父母官,这些家主名士也都给他面子,你来我往场面还挺热闹;正巧遇到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名士,寒暄了几句,林三海忍不住旁敲侧击,那名士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压低了声音:“您不知道么?这宴席,据说晏先生也会来!” 林三海心底一咯噔 晏千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作为绍兴知府的他还不了解!那是甚少入权贵之府的清傲性子!他连下山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又怎会来吃这位奉旨来邀他入仕的帝姬的宴?! 那一瞬,林三海刚看见这么多客人的喜悦心情瞬间消失!这些客人都是为晏千琉而来,但若是晏千琉不来,那他们会迁怒于谁可想而知!他和帝姬都会有大麻烦!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林三海强自镇定,但语气还是着急了起来,他此刻真是恨死那个传谣言的人了! “听说是晏先生给吴家二爷去了信,说起此事,这不,其他家族听说,赶忙都派人赶过来!” 吴家二爷林三海倒知道,也是名士中较知名的人物,在朝中挂了个闲职,经常上天姥山与晏千琉论道,和他关系很好 但他实在想不出,这两人与宴会有什么关系?! 林三海想不明白,但人该来还是得来,陆续又迎了几位客人,眼见着时间快差不离了,路口一架马车才慢悠悠的驶过来 那马车上没有任何家徽,看着质朴低调但用料贵重,前面侍童跳下马车拉开帘子:“先生,到了。” 先生?! 林三海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前几步,只见一位着白衣羽冠的公子走下马车,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狭长的眸子盯着小行宫的门匾,神色看不出深浅 “两位大人这可是问错人了。” 小行宫书房内,殷颂坐在主位,慢吞吞饮一口茶,再抬眼直视着孟晓与陈珂:“那消息又不是从孤这儿传出来的,孤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珂仍在疑惑:“殿下之前不是上山去请了晏先—” “—两位大人不也去了么?”殷颂笑盈盈打断他的话:“孤虽为帝姬,但也不过一介女流,也不通朝政,奉父皇旨意上山请他,可他也明确拒绝了孤,说不愿入仕;说到这儿,是不是二位打动了先生,才让先生改变了主意?” 打动个屁! 两人表情都僵硬了一瞬,自己知道自己事儿,他们灰溜溜下山可不是什么光荣事儿!也看不出那晏千琉对他们明嘲暗讽的模样有任何改主意的意思?! 但要说是殷颂说动的晏千琉,那他们更是不可思议! “嗳,两位大人也是想的太多了,说不定是那晏千琉突然回心转意,想入仕搏一番富贵呢?不管怎么说,咱们是为了邀他而来,他愿意那是天大的好事,咱们就都能交差了!” 恰在这时,玲欢走进来,屈膝恭敬道:“殿下,宴席快开始了。” “呦,到时候了。”殷颂扶着她的手站起来,冲着两人道:“一起去吧,人来没来,一看便知。” 小行宫后花园中夏花开得正盛,色彩缤纷千娇百艳,簇拥着一片广阔亭台,亭台中席位入得很满,大部分人都在与身边人小声交谈,目光热切的看向前方席位的人 殷颂一眼就看见了晏千琉,事实上,任何人都很难忽视他 一片富贵雍容的景致中,偏他穿了身再风雅纯粹不过的白,羽冠下容颜俊美,宽大的袖口随着他倒酒的动作翩翩垂下,让人恍惚看见魏晋时举止风流的世家公子 他与林三海一左一右为正相对的两列首席,下首各空出一个位子,应是留给孟晓陈珂的 孟晓与陈珂脸色微变,却无话可说 林三海作为正四品知府,虽在地方却实权更重,地位比他们高,坐在上首无可厚非!而晏千琉,即使他现在不过一介白衣,但谁都知道,他此番若是入朝,以他的名望和出身,最起码也是四品大员!未来更是前途无量! 所以他敢坦荡荡坐在那里,而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劝阻,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见到三人,众人都闭上了嘴,看着孟陈两人憋屈的走在下首,纷纷站起来冲着殷颂行礼:“见过殿下!” “诸位快坐吧!”殷颂施施然坐下 众人应了,也都入座 “孤难得来一趟江东,江东果真是人杰地灵之地,孤深为触动,这里的富庶繁荣都离不开诸位的努力,孤代父皇,先敬诸位一杯。”说着,殷颂就举起酒杯 众人纷纷称不敢,也举起酒杯,林三海道:“是圣上英明,厚爱百姓,我等万分感恩,自当尽心竭力以报陛下!” 殷颂勾唇:“大人说的也是!” 众人饮完一杯后,殷颂又道:“今日宴饮,大家同乐尽欢,莫要拘束!孤也不多说扫兴的,听闻百乐阁歌舞冠绝大梁,孤特请来与诸位共享!”她看了玲欢一眼,玲欢拍拍手,便有衣着清艳的舞姬鱼贯而入,曼妙的身姿一扭,水袖划过动人的弧度,伴随着婉转的乐声翩翩起舞 百乐阁的确不凡,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只是到底留了几分心思在上首 殷颂也不管那些隐隐的视线,坦然的侧首看着晏千琉:“晏先生能来,孤这里可是蓬荜生辉!” “殿下客气,草民不过一介白衣,能得殿下相邀,是草民的福气,岂敢不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天生不对 “先生这是说哪里话!”殷颂和风细雨:“先生有大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朝廷正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父皇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孤一定把先生邀来,先生若入仕,那是报效国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殿下折煞草民了!”晏千里仿佛无奈至极般的沉沉叹口气,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草民在江东也呆了许多日子,都快忘了京都建安的风情了,殿下归程,可否顺草民一程,让草民也去建安见一见故人?” 在座大半的人心里都是一颤 晏千琉,终于要入仕了?! 殷颂明显愣了一下,表情极其惊喜,忙道:“先生客气什么!能与先生同行,孤求之不得!” 晏千琉冲她拱了拱手,又端起酒杯,冲着对面表情震惊的林三海道:“草民寄居天姥山多年,叨扰了知府大人不少事儿!多谢大人多年的照顾,草民先干为敬!” 林三海忙举起酒杯:“先生客气!客气!与先生相识,本官也受益匪浅,愿先生此去一路平安,他日您重游绍兴府,本官定扫塌相迎!” 两人对饮完,凝固的气氛才渐渐舒缓开来,曼妙的歌舞再也遮不住底下的窃窃私语,孟晓与陈珂对视一眼,仍有些做梦般的不可思议! 来之前他们的上司都嘱咐过他们,大家都不觉得能说动晏千琉,此行不过是个形式,反正有个元昭帝姬在前面顶锅,他们只要无功无过循例而行便可,之前他们分别上山,也都被打发回去,可见晏千琉的确是请不回去的! 可谁知道,这才没多日子,这尊佛竟回心转意,主动提出愿意跟他们走!这事情发展顺其自然得未免太过了!简直轻易得诡异! 但现在看上面那主客皆宜的和谐氛围,也容不得他们再说什么,两人只得压下心思,也笑着推杯换盏 喝到后面,晏千琉不胜酒力,只得被扶着先在后面客房醒酒歇息 前面的丝竹热闹尽数被隔挡,很是清静!小童小心端着醒酒汤跨过门槛,就见自家先生一只手撑额,懒洋洋半靠着贵妃榻,除了上挑眼尾那一点薄红,眸色清明哪能看出一点醉意 “先生!”他跺跺脚,恼道:“您装得像一点啊!人家连醒酒汤都送来了!” 晏千琉嘶了一声,凉凉睨着他:“我看你真是忘了谁才是你主子了!就因为她长得好看了些,笑容温柔了些,你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连人家送碗醒酒汤你都当宝!这么向着她!你干脆跟她走得了!” 小童才不怕他的阴阳怪气,嘟着嘴小声:“还不是承认人家长得好了!” 晏千琉:“”你可真是会抓重点! “什么长得好?”外面传来含笑的女声,殷颂迈进屋:“孤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小童在自家先生恐怖的眼神中噤声,结巴了一句“没,没什么。”就匆匆离开,颇像落荒而逃! 殷颂挑挑眉,也不追问,直接道:“先生,您看五日后出发可好?” 晏千琉可有可无点了下头,他东西早就收拾好,并不需要长时间准备 “孤约莫先生也无需孤多管什么,您有需要直接来找孤便可!只是此去建安恐怕很久才能回来,您是否需要中途转道去一趟青州陈郡晏氏,与家族叙叙旧交代些事儿?” 殷颂对自己的左膀右臂可谓体贴入微,连人家离家经年思念亲人都考虑到了! “不必了。”晏千琉淡淡道:“晏家有事,我会知道的。” 当年晏千琉离开晏家拒绝入仕执意隐居,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与晏氏闹翻了,这些年不参与家族事物,虽贵为嫡长子恐怕也无实权在手,但听他这话,传言恐怕不实 殷颂笑容不变的颔首,随即轻声道:“孤与左相大人曾说起过先生,他对先生评价颇高啊!您到建安,可以与他好好叙叙旧。” 评价颇高?那个伪君子不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就不错了!也就她能这么坦荡的睁眼说瞎话! 晏千琉深深看着她,潋滟一笑:“殿下的话,我记住了。” 看来比起齐王,还是荣王更遭人恨啊! 行吧,主子的意思么,他这个做臣子的,自然是要顺着的! “那先生便先歇着,若您乏了留宿即可;若您想回去,马车也都候着。”她微微屈膝:“孤前面还有事,便先走了。” “等等。”晏千琉叫住她,慢吞吞支起身体:“殿下回京后,打算做什么?” 殷颂闻言,微微一笑 “建安有宁国公左相为父皇分忧,现在还多了一个您,孤再呆着也是添乱,更看得某些人心烦,何必呢?所以归京后孤想请求父皇,代父皇监察四方,好好看看我大梁大好河山,也不碍那些人的眼避开了朝廷纷争,您说可对?” 晏千琉默然片刻,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殿下一直是绝顶聪明,佩服佩服!” 他早发现了,她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擅长在不利的局势中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闯出一条新路! “先生谬赞了。”殷颂直视他,温声道:“孤踏出这里,你与孤也就不再有私交c只有点头之谊。之后恐怕没有机会,孤便在这儿提前恭贺先生高升之喜!建安水深且混,望先生一切珍重!” 她这句话格外真挚,晏千琉看了她片刻,低低道:“殿下也是,好好保全自己,臣在建安,等您归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称臣! “先生,孤很幸运,能邀您同行。”同行这漫长危险的登天之路! 殷颂带着笑容转身走了,这一次,晏千琉没拦她 渐入盛夏,建安城内外繁花似锦,往来的人们薄衫轻纱取代了厚实的棉衣, 而今年这个夏天,更是尤为热闹! “晏千琉入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量南北,宫里已经得了消息,说圣上这些天心情格外好。” 左相府的书房内,石安坐在客座,恭敬的冲着主座太师椅上的人道 左相盯着书桌上的奏折,目光冷沉 折子上的字迹仿佛在扭曲,他至今都没忘那男人桀骜嚣张的嘴脸!在孤山里呆多少日子,也改不了他作天作地的恶劣性子! 他抬起手,揉了揉额角 宁国公给他下什么绊子他都能冷静应对,但想到那男人将来不定给他整出多少幺蛾子,他就觉得烦躁! 他沈墨轩与晏千琉,大概就是冰与火,天与地,天生不对! ------题外话------ 某渊:嗳,不要这么早立fg嘛,水火交融什么的~啊!殷宝儿快来!你家大臣要谋杀皇太后啦!啊!护驾护驾! 某殷(慢吞吞扣指甲):这个前提是,你女儿得是个皇帝啊,孤还有一万章就登鸡了,很快的,你先耐心等一等哦~_ 某渊:这日子没法过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一步登天 “他们到哪儿了?” 好一会儿,才听见左相沉沉出声 石安回道:“刚收到的信儿,算算路程,约莫已经过了邕州到了檀州的地界上!再有小半月即可抵京了!” “孟晓还说了什么?” “孟大人说,他已经试探过晏千琉,说他好像没有入吏部的意思。” “他心高气傲,哪儿愿意入我下部!”左相嗤笑一声:“让他盯紧了陈珂,宁国公可不舍得让这么大一条鱼跑了!那边一有什么动向,立刻回禀过来!” 晏千琉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双刃剑,即可伤人也可能会伤自己,但就目前和未来不短的一段日子而言,利还是远大于弊的,这位深受皇帝重视风头正盛的晏先生愿意站哪一派,哪一派即可处于上风! 虽然他不觉得卫苍言那个蠢货能治得住晏千琉,但难免晏千琉会因为与他的旧怨而委屈一下跟着荣王混! “是。”石安应了,但又有些犹豫:“大人,晏千琉这么多年c拒了多少王公贵胄的邀请都不愿入仕,此次怎会折了自己的清名主动入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 左相勾勾唇角:“他入仕,不折腾些事儿就怪了!别费心猜了,他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左右这些日子也整顿好了礼部,我们稳了人心,也就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了!” 其实这样也好,也省得的姓晏的顶着个淡泊名利的好名声欺瞒世人!明里暗里讽刺他堕落世俗!看得他心烦恶心! 又说了几句,石安便退下了,左相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内缓缓踱步,正是鲜花烂漫时节,透过敞开的门隐隐传来外面鸟儿清脆的鸣叫 石安问他为什么晏千琉愿意入仕,他其实隐隐有些猜测 孟晓陈珂李洪都不是有才的,那除此之外看似最不可能的那个人,反而是最可能起关键作用的! 他忽然想起那天太和门广场上,那女子笑靥如花的与他打的那个赌,当时的他嗤之以鼻的模样 如果真是她的功劳,那他还真是看轻了她 他忽然站定,屈指不急不缓敲了几下桌案,沉吟片刻,转身离开 归程可比去时花的时间多不少 只因为多了一个晏千琉,归程时经过好几个城池,都有名士学子特意前来拜见,其中不乏曾身居高位而今乞骸骨归隐的老者或氏族名门贵胄,也不好直接拒了,这耽误会儿那边耽误会儿,抵达建安时,夏天已经过了大半! 一行人自然是先去乾清宫回禀圣上,殷颂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对自己不假辞色的父皇对着晏千琉笑容满面,满口都是“青年才俊”“栋梁之才”的称赞,又看着晏千琉一改在她面前的毒舌阴鸷c带着矜持得体的笑容,引经据典委婉的表达对皇帝的尊敬与仰慕,义正词严表示自己为国为民效力的决心!那马屁拍得皇帝如清风拂面,美得觉得自己就是可以踏平匈奴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了! 好一番君臣和,看得孟晓陈珂一脸冷漠;殷颂垂着头,咬着后牙无声笑了好半响 离开时,殷颂与晏千琉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交流也没有 回到了阔别数月的景阳殿,沐浴后殷颂幸福的软倒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蹭了蹭枕头,平静道:“今日起,景阳殿称病。” 正在整理轻纱帷帐的玲欢一怔,下意识问:“殿下病了?” “孤该病了。” 一个该字,用的意味深长 玲欢犹豫问:“那明晚宫宴” 说是宫宴,谁都知道这是为迎接晏千琉办的!殷颂作为此行的领头人,哪怕在外界看来不过是个漂亮摆设,也是立了大功的!皇帝自然会夸奖一番!这是多难得的好事儿! “孤病了,虽然很可惜,但自然是去不了了!”殷颂慵懒的声音穿出纱帐:“万众瞩目固然好,却不适合现在你家主子!急流勇退c低调行事,扮猪吃老虎!那才是正理!” 左右连晏千琉都成了她的人了!这最大的奖都被她悄悄占了,还在乎那些表面的浮名做什么?平白惹别人忌恨!她可是个惜命的人! 宫宴那日正是个黄道吉日,宫里灯火辉煌了一夜,连景阳殿这荒僻的地方都能隐隐听见丝竹声,更遑论夜空中不时绽开的璀璨烟火 元昭帝姬因车马劳顿而伤寒卧病,皇帝允了她静心修养,让不少好奇想见见这位身世复杂帝姬的人都失望 传闻那日名士晏千琉七步成诗,文采斐然,引得圣上大喜,当场赐下单眼花翎,封了户部右侍郎兼文华殿大学士!那刚入建安不过两日的一介白衣,不过一晚上就一步登天成了正三品的朝廷大员,更兼着内阁职务,足可见皇帝对他的恩宠! 这般优待,让多少辛辛苦苦熬资历的老臣暗暗咂舌,感慨命运无常 当然,这效果也是很显著的,作为天下公认的不世之才,晏千琉入仕并得皇帝爱重的消息带着翅膀般很快传遍天下,向天下士子展现朝廷的爱才之心,士子们的风评这才有所好转,不复之前科举少人报名的惨淡景象! 然而这些暂时跟殷颂没什么关系 她坐在软塌上,静静看着内务府的太监们急急忙忙的把景阳殿里本早该置备的东西搬进来,空荡荡的博古架上摆上上好的汝窑瓷器c青山石,柔顺丝绣软垫取代了原来贵妃榻上已磨平了的黯淡棉垫,已缺了角的桌案被挪走,换上了崭新的红木书桌,上面也摆好了齐全的文房用具 大太监王英走过来,先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个委屈又惶恐的表情,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奴才来向殿下请罪了!奴才早就让下面人给殿下置办东西送过来,谁知道他们这些下贱玩意儿竟敢拖延误事儿!怠慢殿下这么长时间!奴才也是最近一查才发现他们的龌龊,气得奴才这茶饭都吃不下!只想着来向殿下请罪!殿下,您放心,那些混蛋玩意儿老奴已经处理了!以后景阳殿的事儿再不会出这种纰漏!都是老奴治下不严的错!贵妃娘娘已经狠狠罚过奴才了!让奴才来给殿下请罪,请殿下消气儿!” 听听!听听! 殷颂看着他声泪俱下的悔恨模样,心中是非常感叹的 这宫里的人,哪一个穿到华夏,哪都得是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在这儿消磨了才华,那真是相当的可惜啊! 虽然这一耽误就是好几年,虽然她院子里都得靠自己种菜吃了,但人家都花了好几天打草稿c这么真挚的表达愧疚了,都用舒贵妃来压她了,作为一个柔顺文弱的小帝姬,她还能为难人家么?当然不行啊! 特么人设不能崩啊! 殷颂张开唇,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一道傲慢尖锐的女声:“殷颂!你好大的脸啊!” 呦! 舌尖一压,未说出的话消弭在喉间,殷颂眉轻轻一挑,突然想换一种玩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撕逼那些事 “公公觉得孤的脸大么?”殷颂温和的看向王英 王英瞬间一头冷汗,两位都是帝姬,他一个奴才甭管心里怎么想,那面上是谁都惹不起的!当下惶恐道:“奴才哪儿敢置喙主子的事儿!” 说话间,来人已经跨过门槛,气势汹汹冲进屋子里 如果说殷颂是后宫里最失宠的帝姬,那殷玲就是最受宠的帝姬 有一个掌着凤印宠冠后宫的母妃,一个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兄长,殷玲被无所顾忌娇惯着长大c养成专横跋扈傲慢任性的性格也是相当理所应当的事儿! 大概遗传了她母妃对殷颂的恨,她也是一直与殷颂不对付,打骂欺负那都是家常便饭,这些年随着殷颂势力渐渐成长,在定远王的护持下加上舒贵妃有意识的收拢,殷颂才算有段好日子过 但今日很显然,安乐帝姬是要玩卷土重来! 十四岁的女孩儿,容貌也是秀美漂亮的,只是眉眼间的跋扈阴鸷毁坏了这个年龄女孩儿本该有的娇憨可爱,她穿着宫里最珍贵美丽的鲛纱织成的长裙,戴着的精美珠钗手环都是内务府献上的最好的第一批!和殷颂身上的面子货不可同日而语! 她该是无比骄傲的!这宫里再没谁该比她更闪耀! 然而,当她看见那个只穿戴着她挑剩下的服饰珠宝c静静坐在软塌上,却眉目精致清丽宛若洛神仙子的女子,她身上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雍容高贵,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因嫉恨而扭曲 很久之前她就不懂,一个母族死绝了c连饭都吃不上的,仿佛宫中杂草一样的落魄帝姬,凭什么还拥有那样出众的气质!明明她的母妃才是最受宠最尊贵的女人!明明她才是宫里最尊贵的帝姬! 她恨她!恨她占着那唯一嫡系的名号,恨哪怕自己再受宠,明面上也只是低她元昭帝姬一头的安乐帝姬! 安乐安乐!她不死!她怎么安乐! 殷颂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 殷玲恨不得冲过去撕烂她那张故作清高的脸!让她在自己脚下哭泣!但想到母妃来时的叮嘱,她还是咬着牙忍住了这种冲动,露出个扭曲的笑容:“殷颂,本宫来看看你。” 她不屑于称她皇姐,殷颂也不打算要这样一个皇妹 眼见着殷颂没有反应,殷玲脸色一变:“本宫跟你说话呢!” “孤听见了。”她眼皮子都不抬:“想看就看呗,谁拦着你了!” “你—”殷玲一瞪眼,突然想到什么,露出个恶意的笑容 她径自在房间里转了转,随手拿起博古架上刚摆上的汝窑瓷器,打量了几眼,咯咯笑起来:“殷颂,你这屋里的瓷器也太差了,还没有本宫宫里给小狗用的碗盆好,不过倒也朴素,很适合你!” 说着,她当着殷颂的面,只用食指与拇指捏住那只汝窑碗,示威般的晃了晃,然后缓缓松开,汝窑碗摔在地上,“夸嚓”一声,碎片摔了满地! “哎呀,本宫手抖,不小心弄碎了。”她看了看四周:“这好像是你这里最好的东西了吧,真是可惜,不如本宫把本宫小狗的碗送给你吧,那件可比你这件好看,你还是赚到了呢!” 殷颂静静看着她作妖,忽的叹口气 她不该高估敌人的智商,和这种档次的人较真,她连打脸的心情都没有,只觉得非常无聊 殷玲看她竟然叹气,满脸无所谓的模样,怒气上涌,快步朝她冲过去,尖声:“你这是什么意啊—” 殷玲脚下突然一绊,直接栽倒在地,地上的瓷片顺势划过她的手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臂,尖声大叫起来 “血!血!本宫的手臂!快来人快来人!”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乱成一团,纷纷冲过去围住她,扶人的扶人请太医的请太医报信的报信 殷颂瞥一眼旁边部不动声色的玲欢,玲欢悄悄吐吐舌头 她就是看不惯自家殿下被欺负! “行吧。”殷颂无奈小声嘀咕:“看来孤称病的日子还得再延长了。” 宝贝女儿在她殿里受伤,人家才不管是不是她女儿自己作死!她要是不玩玩苦肉计,舒贵妃肯定会扣个大帽子整死她! 这样想着,殷颂仿佛焦急着要站起来的样子:“快!快去宣太医!安乐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然而她身体却晃了晃,随后虚弱无力的往后倒去 “殿下!”玲欢慌忙上前几步,殷颂软倒在她怀中,撕心裂肺咳嗽了两声,双眼一闭,竟昏了过去! 玲欢不动声色把按在她脖颈穴位上的的手指挪走,大喊道:“快宣太医啊!殿下病重,急火攻心昏过去了!” 建安最有名气最热闹的饭庄是聚福楼,那建安最风雅最有情趣的地方,则非落云阁莫属! 落云阁临河而建,旁边就是一片竹林,远离城中繁华喧闹,是难得的清静之地 这一天,一架颇为低调的马车停在落云阁气派的大门前,侍童掀开帘子,一身云鹤青衣的男人走出来,眉目清俊冷沉,眸色幽深冷漠 门边早等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快步走过来,低声恭敬道:“大人,里面请。” 管事直接引着来人到顶层,一幅绣着青山绿水的屏风遮住房间内的景象,隐隐能听见里面清婉的琴音 “晏大人,好享受啊!” 冷淡讽刺的声音打破房间雅致的氛围,正抚琴的粉衣女子有些慌乱的止住颤动的琴弦,站起来屈身行礼,声音婉转似黄鹂:“见过大人。” 女子对面的男人仿佛没听见一样,慵懒的斜靠着,自顾自满上空了的酒杯:“人生一场不过百年,不享受也太亏了!晏某胸无大志,是爱着红尘乐事,自然比不上相爷您心怀天下严于律己!” 是啊,人家胸无大志,一步登天成了正三品大员还都是别人逼的!可真是太委屈他了! 沈墨轩径自走进来,身后的侍者给了粉衣女子一个眼色,粉衣女子便识相的行礼后抱琴退下 能在这里当差的,不需要多聪明多貌美,最重要的是乖巧守本分! 晏千琉饶有兴致看一眼,并无阻止的意思,却笑吟吟道:“相爷好大的气派!这出趟门还得这么多好手下跟着,瞧我这么多年,竟然身边只有一个小傻子似的书童!”说着,他恨铁不成钢瞪一眼自己身后愣头愣脑的小童:“你瞧瞧!这差距!还不好好反省反省!” 这是骂他排场大摆官威?! 沈墨轩不置可否,抬起手,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便退了出去,那小童还一脸懵逼,直到对上自家主子的凉凉眼神,才醒悟般的一拍脑门,也哒哒哒的小跑出去,还体贴的关好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她的纯臣 晏千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叹口气 他真是想不明白了,自己当初怎么选了这么个书童,小时候傻也就算了,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个白心的小傻子!这怎么学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尤其和人家那干练靠谱的手下一比,瞬间拉低了他好几个档次! “相爷,来,你我许久未见,甚是想念!难得重逢一场,你我来干一杯!” 沈墨轩半点面子不给,冷冷道:“有事说事,我还有正事要做。” 晏千琉一脸委屈:“难道你我故人叙旧还不算正事么?” “叙旧?”沈墨轩扯扯唇角,淡淡道:“我和你没什么好叙的。” 叙什么?叙这些年他在朝中踩下多少人?叙晏千琉暗中谋划拔高自己的声望?算了吧,大家都是忙的很,有这功夫不如回家好好琢磨之后怎么整垮对方! “别呀,我可是有许多话想跟相爷说。” 晏千琉笑吟吟看着对面深沉冷漠的男人,那一身凝重的官威是十几年朝堂博弈磨砺出的!很难想象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怎样一步步踩着刀光剑影走到如今的位置上!以万人之上的身份,统领朝堂! “其实命运真的很有意思。”晏千琉意有所指道:“我还记得咱们少年时在江南书院,柳先生评价你我,说你清傲自矜,说我狡猾世故;谁都觉得你这样的人应该是个高傲的名士,不适合诡谲混乱的官场;觉得我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官吏,沉不下心来游山玩水! 结果,他们都猜错了! 你在朝廷步步高升,我反而隐居天姥山不问世事!”他说着便笑起来:“非常有趣,不是么?” 沈墨轩沉默着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哪怕是天纵奇才,哪怕是他与晏千琉 那时候的他和他,就仿佛锋芒毕露的长剑,还在磕磕绊绊学着如何收剑入鞘,还有人能透过他们青涩的外表,看穿他们内在的本质 但渐渐的,时光如细沙掩盖真相,那两个青葱少年只留下传说般的浅淡印象,人们更津津乐道那位位高权重的左相沈墨轩与桀骜孤傲的隐士晏千琉 “不骗你,我有时真的挺想你的。”晏千琉叹口气,是他惯来的似真似假的口吻:“毕竟这么多年,能与我媲美的也只有你一个,没有你与我对着干,我很无聊的!” 沈墨轩不领情:“我不无聊,也不需要你。” 这世上爱作妖的变态也只有晏千琉,他与荣王一派斗得够热闹了,不需要这个妖孽来添乱! “不行啊!我来都来了,皇上非要封我个官,现在想走都没辙了。”晏千琉假惺惺的遗憾着,又道:“相爷啊,我初来乍到,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多指教,我一定尽心竭力帮着你。”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但沈墨轩不用想都知道将来他坑他的时候可丝毫不会手软! 沈墨轩太了解他了,眼皮子都不带抬的,声音又冷了几度:“说正事。” “好好好,嗳,不是我说,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德行!一点都不解风情!” 晏千琉摇摇头,眼见着沈墨轩就要甩袖离开了,才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其实我是受人之托来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四个月前的赌约?” 赌约?! 沈墨轩下意识皱起眉:“你与元昭帝姬,是什么关系?” “她来邀我入仕,我很久没见过口才这么好的人了,正好在天姥山呆得无聊,就顺便来建安换一种生活方式!” 晏千琉微微眯起眼,仿佛回忆着对殷颂的印象,感叹道:“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只可惜是个帝姬,否则啧啧!” 沈墨轩明白晏千琉的未尽之意 —那的确是个有才华有心胸的人,若生为男儿,纵使身世复杂,也必然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是帝姬也好,若是位皇子,恐怕根本活不到今天。”沈墨轩默然片刻,冷静道 一个帝姬舒贵妃都容不下她,更遑论是皇子,恐怕当年秦家出事时,皇帝就容不下她了! “说得也是!”晏千琉耸耸肩:“不过怎么说,我都还欠她一个人情,她现在不方便与宫外联系,就让我帮她问一问你,请你兑现那个赌约。” 沈墨轩问:“她想做什么?” “她说她在建安不好过,只想保住性命,打算求皇帝应允她以监察使名义巡视四方,避开都城风波。” “监察使?”沈墨轩沉吟片刻,修长指尖轻扣一下桌面,话音说不上赞还是贬:“她倒是想了个妙招。” 的确,作为邀晏千琉入仕的大功臣,殷颂一下子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随着渐渐传开的名声,而来的更多是危险!她若在建安,如在刀尖上行走,一招不慎就是英年早逝的下场,倒不如趁机远走他乡避一避,待风声过了,再低调回来。 历朝历代都有皇室子弟作为监察使巡视的传统,虽然没有女子的先例,但不过是个没有品级的名头而已,在如今的世道也不是不行。 “我答应她,会好好劝一劝你,也不需要你多费力,只等她与皇帝开口之后,你推一把,事儿就成了!” 沈墨轩意味不明瞥一眼他:“你倒是难得上心。” “嗨,秦家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了,那么个小丫头,难得入我眼,帮一把也算了结了因果,也费不了什么事儿。”晏千琉的话让人很难懂到底是善意还是凉薄 “我知道了。”沈墨轩道:“我应了,不是因为你,只是为了兑现那个赌约。” 晏千琉挑眉,举了举酒杯:“无所谓。” “以后不必再约我,我也不会再来。”沈墨轩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他,身上属于左相的威仪深沉似海:“你想做纯臣,就踏踏实实做你的纯臣,最好不要插手两位皇子间的斗争,否则你知道的,我不会手软的。” 也许曾经的沈家公子会对年少起就似敌似友的晏家大少留一线;但如今的左相,面对作为挡路石的户部右侍郎,不会留任何情面 入了朝堂,腥风血雨c阴谋诡计,没有温情的余地! 晏千琉静静看着沈墨轩离开,仰头饮一口酒,笑:“不愧是左相啊!” 他当然会好好做一个纯臣,但他要做的,是她的纯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真演技派 已经焕然一新的景阳殿内,太医恭敬的退出去,玲欢快步走进内室,扶起床上闭眼昏迷的女子,纤细指尖在她后脖颈轻轻一抹,被诊断为“急火攻心晚上才醒”的女子就缓缓睁开眼 “水。”殷颂轻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玲欢端起小桌上温热的水,殷颂接过来抿一口,往后一靠,半眯着眼问:“翊坤宫那边什么情况?” “舒贵妃大发雷霆,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去跪着,听说本还向皇帝哭诉来咱们殿里兴师问罪,但皇帝听太医说您病情加重昏迷不醒,没听信舒贵妃的谗言,还叱责了安乐帝姬几句,特意派了一位御医来看了您。”难得听说舒贵妃与安乐帝姬吃瘪,玲欢难掩幸灾乐祸 御医只为皇帝与皇后看病,连舒贵妃等闲也使唤不得,她都能想象到皇帝走后翊坤宫那此起彼伏的砸东西声! 殷颂轻轻嗤笑一声 要不是她刚刚请来晏千琉入仕,现在的她恐怕已经在翊坤宫门前罚跪了吧!皇帝这虚伪的舔犊之情,实在让她恶心! 说话间,飞歌快步走进屋子,气息不稳似是匆忙赶来,看见安然无恙的殷颂时,才仿佛松了口气 “殿下!是属下护佑不利!”她咬着牙,直接跪下,声音满是后怕 “快站起来!孤根本没吃亏,说什么护佑不利。”殷颂示意玲欢把飞歌扶起来,温声问:“不过是那些人的作妖日常,都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藏锋在你那里可还适应?” 宫里人多眼杂规矩多,藏锋那样气质的大男人,总不能让他扮太监啊!于是在回京前殷颂就让他暂时隐在罗网中,负责与晏千琉联系 飞歌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殷颂的样子,还是换了话题:“藏锋已经与晏大人联系过了,说左相大人愿意兑现赌约。” 殷颂神色放松下来 有藏锋这样一个下属真的相当靠谱,现在她与晏千琉身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很危险,也就藏锋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来去自如的传递消息 “殿下,属下看藏锋的确轻功卓绝,但罗网更擅长奇淫机巧之术,藏锋在这里并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飞歌犹豫片刻,还是冷静建议道:“属下认为,他还是做您的侍卫护卫您左右的好,他的剑术武功,是属下也望尘莫及的!” 她更精于情报之术,武功在江湖上也不过二流,若将来殿下有危险恐怕力不从心,但藏锋不同,她虽然没见过他拔剑动手,但对于顶尖剑客那种骨子里的肃杀之气还是感受得到的! “孤知道,现在宫里不太方便,等出了宫,就把他调回孤身边。”殷颂道:“辛苦你们了,再忍一忍,等离开建安,即可天高海阔!”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玲欢突然开口 “嗯,你说。” “您请晏大人向左相传达赌约,那岂不是让左相知道您与晏大人关系匪浅?会不会引来猜忌?” “不,恰恰相反。”殷颂失笑着摇头:“左相是什么样的人物!以他的城府才不会信是孟晓陈珂说动的晏千琉,他必然怀疑c甚至肯定是孤!也必会怀疑孤与晏千琉的关系!孤若只单纯表面与晏千琉疏远只会加深他的怀疑,但若是以这种方式将我们的关系明朗化,反而可以安他的心。” 殷颂若有所思:“当然,这也要看晏千琉的演技怎么样了,不过孤看那人变脸的技能熟的很,应该没问题!” 又歇了几日,直到太医说殷颂病好一些可以下床了,殷颂第一时间换好衣服,直奔乾清宫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放下红印,旁边站着的李秋海忙整理着批阅好的奏折,皇帝和蔼的看着跪着的殷颂:“快起来吧,你身子不好,不必急着来请安,养好病是最重要的。” “儿臣不敢。”殷颂低着头,声音泫然若泣:“儿臣有错,那日皇妹在儿臣宫里受伤,都是儿臣看护不利,这破身子也不争气,惹父皇与贵妃娘娘烦心。” 安乐帝姬也是被皇帝娇宠大的,这些日子受了伤日日哭泣,他心里也不好受,若是之前自然要叱责殷颂对皇妹照看不周,但看着殷颂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她这病还是为了邀请晏千琉患上的,加上当时那么多人在场c他早查出来是殷玲自作自受,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你不必自责,朕都知道了,是安乐她自己骄纵任性,自作自受!你还病着呢,朕不会责怪你的!” 听见他的话,殷颂身体微微颤抖,没有起来反而叩拜的更深,这次声音真的带着哭腔:“父皇不怪儿臣,可贵妃娘娘与皇妹仍会心有芥蒂,儿臣实在不敢再惹娘娘生气,求父皇贬谪儿臣为庶民将儿臣逐出皇宫吧!” “荒唐!”皇帝大怒,狠狠一拍桌子:“你在说什么蠢话!” “陛下息怒!” 李秋海和宫里一干宫女太监惶恐跪下 将帝姬皇子贬为庶民那得是犯了滔天的大罪!殷颂现在有功在身,不过这么点小事就被贬出去,那得招来多少非议!更何况殷颂作为嫡帝姬,身份堪比亲王,仅在皇后之下比贵妃更尊贵,哪有因庶废嫡的道理!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朝代,这消息但凡传出去一点,皇帝明日就得被天下悠悠之口给念成昏君! 这也是尽管舒贵妃一直在给皇帝上眼药,尽管皇帝再宠爱贵妃知道贵妃一直在苛待殷颂,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从不真正责罚殷颂的原因 “父皇息怒。”殷颂也似乎被吓着了,颤着声线:“是儿臣口不择言,儿臣不敢了!” 皇帝怒气稍缓:“父皇知道你委屈,你也不能置气啊。” 她哪有置气的资本啊 殷颂心中无声冷笑,可面上却凄苦道:“儿臣不敢置气,只是娘娘不喜欢儿臣,儿臣不想惹父皇与娘娘生分了。父皇,儿臣从前偶然读过史记,听闻历朝历代都有皇家宗室为监察使监察四方c传扬皇恩的传统;儿臣此行前往扬州,好运邀来晏大人,为能为父皇分忧兴奋不已,儿臣一介女流,做不了什么大事,也不如两位皇兄才能出众,可儿臣也想孝顺父皇,现在两位皇兄抽不开身,儿臣想着,若能作为监察使代父皇督查地方事宜,展示皇恩浩荡,又能免得父皇娘娘为儿臣烦心,是再好不过的事。” 皇帝惊疑不定的看着殷颂:“你想做监察使?” 殷颂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挂着泪痕的面容,她看着皇帝的眼神充满了孺慕与期待,瘦弱的身形怯懦却坚定,她叩拜在地上:“求父皇成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强行佛系 皇帝本还怀疑殷颂心机深重,但看着她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知道这些年殷颂过的不好,舒贵妃握着凤印掌管后宫,苛待殷颂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一个是自己的宠妃c是自己最宠爱皇子的母妃,一个是被他厌弃忽视的女儿,孰轻孰重自不必多说,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也就过去了 让自己活得更好是每个人的本能,他约莫猜到殷颂想离开皇宫,才渴望抓住这个机会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刻意忽视也就算了,现在看着她怯懦可怜的样子,皇帝倒真生出些怜悯,当然,也就仅此而已 监察使说得好听,其实连个品级都没有,只是个吉祥物,向地方展示一下皇家恩泽,真查出什么东西的也很少有,历朝历代都有这个传统,但也都是边缘化的皇子才会派出去,相当于变相的流放 大梁继承前朝遗风,女子地位很高,甚至也有过女官吏女将军,之前皇帝可以派殷颂去邀请晏千琉,任命她为监察使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非议 “父皇很高兴,你有这份孝心。”皇帝沉沉叹口气:“是这些年,父皇政务繁忙忽视了你,贵妃打理后宫还要教养你皇兄皇妹也不容易,她是个温柔贤淑的人,心里也是有你的,若有待你不好的地方你就多体贴体贴。” 殷颂低眉顺眼:“是。” “你说的事,朕知道了,等朕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好好养病,就算要走也得病好了再出发啊。” “谢父皇。”殷颂高兴又愧疚:“都是儿臣给您添麻烦了!” 皇帝摆摆手,殷颂乖乖退出去 走出乾清宫有一会儿,殷颂遥遥看见花开正盛的御花园,她站定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叹一声 玲欢有些紧张:“殿下,您是担心陛下不同意么?” “不。”身边都是自己人,殷颂很坦率的摇摇头,一脸感叹:“孤是为自己感动啊,救万民于水火,要是没有孤,这大梁早晚药丸!” 玲欢:“” 殷颂真是这么想 一个这么多年还认为舒贵妃“温柔贤惠”的皇帝,这特么眼睛绝壁是被屎糊了! 天知道她爆发怎样的演技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就这德行的皇帝?!就荣王那德行的太子候选?! 老天但凡给她个好点的身份卡,她现在早特么干掉这两人登基称帝,还用得着和他们瞎逼逼! 殷颂摇摇头:“回宫吧。” 平心静气,修身养性,啊,她可是要做个佛系的好帝姬! 傍晚时分,街道渐渐清静下来,四人抬的轿子停在晏府门前,身着蓝底绣孔雀补子图案的年轻男人走下轿,边往府里走,边接过管家递上的巾子,擦拭双手 他容貌俊美风流,眉眼透着股漫不经心,身上泛着浅浅的酒气,即使擦拭双手的举止也是世家公子的翩翩优雅 “大人,热水已准备好了,您还是先沐浴更衣么?” 晏千琉仔仔细细擦干净手,确定连指甲都没有别人的气息了,刚想说话,突然轻轻挑眉:“不必,晚膳备好了么?” 管家有些惊讶,但还是忙道:“备好了。” “嗯。”晏千琉脚下一转,径直往正厅走去 晏府是皇帝特意新建好赐下的,三进的大四合院官邸,是二品官的规格,按礼制是高于晏千琉的品级的,足够彰显皇帝对晏千琉的宠爱与期待,对于孤家寡人的晏千琉来说大得很,基本能用上的只有正厅厢房与书房,每天都很冷清 走进正厅,六菜一汤精致可口,温度正好,让人一看就胃里泛酸c胃口大开 晏千琉入座,侍女们刚想上前布菜,就见晏千琉摆摆手,她们便放下公筷汤匙,柔顺行礼退出去并关上门 晏千琉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笋,懒洋洋道:“吃了么?来点吧。” 整个正厅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颇有些诡异,但下一秒,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对面 “你每次来去都像鬼魂一样,吓不吓人!”晏千琉抱怨着,抬了抬下巴:“给我盛一碗汤。” 藏锋长身玉立站在那里,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冷冷看着他 “我这么兢兢业业帮你家主子,你就这个态度?”晏千琉似笑非笑对上他的眼神:“连屈尊为我盛一碗汤都不愿意,你的忠心就这么少得可怜,嗯?” 藏锋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上前为他盛汤,只是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只听一个人的话,她若是让我为你盛汤,我自然会听命,但除了她,任何人也没资格命令我。” “呦。”晏千琉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看着藏锋冷峻的神情,饶有兴致:“有意思。” 不自以为是c自作聪明 作为一个侍卫,他足够冷静与克制,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与使命,是唯一的忠诚与顺服! “是我小看你了,你还不错,她果然眼光很好。”晏千琉轻笑两声,站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拿起汤匙喝了一口,皱起眉头:“啧,建安的鱼不行啊!” 贵比黄金的清团鱼被他毫不吝惜地扔在那里,再未尝一口 藏锋就看着他左夹夹右夹夹,表情充满嫌弃,等他放下筷子,面前的六菜一汤吃了四分之一都不到 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他来晏府也有许多次了,知道晏千琉日日吃的山珍海味,用的是名家珍品,都是动辄千金的好东西,但他就如用之如泥沙一般毫不珍惜,稍有不如意就统统扔掉 藏锋是见过好东西的,但就算是富有四海的皇帝日日这么做,也会被御史上折子骂败家! “你是不是觉得我奢靡?”晏千琉仿佛看出他的心思,笑眯眯开口 “人有许多种活法,我就喜欢这种肆意的生活,我想要什么,想不要什么,都随我的心意!哪怕这样的日子,需要我殚精竭力c勾心斗角,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争斗,我也甘之如饴,因为在我看来,这整个过程都是享受!”晏千琉不一字一句道,话语中仿佛蕴着深意 藏锋冷漠如初 晏千琉忽的一笑:“好了,该说正事了。” ------题外话------ 宝贝们,7月29号开始推荐,大家喜欢的收藏支持一下呗~_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送君千里 “今日皇帝在早朝上说起派殿下为监察使的事,有两个老古板的大臣反对,沈墨轩说了几句好话,手下人也都默认了,赵宏c也就是舒贵妃她哥倒是反对来着,但宁国公没说话,约莫没什么问题了。” 藏锋点点头 “对了,听说殿下前些日子昏过去了,还好么?”晏千琉突然问 藏锋眸色一沉:“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晏千琉耸耸肩:“马上要走了,可千万谨慎,这些账,将来有的是时候慢慢算。” 看着藏锋如鬼魅般消失不见,晏千琉坐回去,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眉心 想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没那么轻松,哪怕是他也一样 顶着孤傲的皮,却要有不动声色八面玲珑的手腕,这样的人,才能让人放心,才能走得更远 自他被封官之后,每天都有无数邀约,有的不能去,有的要去,饮酒作诗c畅谈人生,要小心别人每一句话中的陷阱c要谨慎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还要表现的云淡风轻,他已经快喝遍建安的知名酒馆雅阁,有时一天也吃不了几口东西,满肚子都是酒水,每天头都是疼的 但还好,总算是把自己不打算涉足两位皇子的派系之争c当个保皇派的纯臣的意图传达了出去 晚膳慢慢消化,胃里舒服一些,连带着头疼也缓解了不少,晏千琉闻着自己身上的酒气,嫌恶的皱起眉头 “这么劳苦功高,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他喃喃一声,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的,站起来推开正厅门往外走 “母妃,这么急着叫儿臣来做什么,儿臣还忙着呢!” 殷昊大步走进翊坤宫,撩起袍子直接坐在圆桌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脸上尽是不耐烦 “忙忙忙,连母妃都不来看了!”舒贵妃从内室走出来,嗔怪着,又叱着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宫女:“怎么当的差!竟然让殿下喝凉水!” 宫女惶恐跪下,心里不是不委屈,荣王一进来就喝了,拦都来不及拦啊 刘全表情一冷,给了身后小太监们一个眼色,他们立刻就拖着那宫女往外走,那宫女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捂住嘴带出去! 有宫女低着头端上温热的清茶,殷昊喝了一口,不耐道:“别管这些了,母妃您有何事,儿臣还得赶快出宫呢!” “你说什么事!”舒贵妃姿态优雅坐到软塌上,脸色不太好看:“安乐前几日在那小贱人宫里受伤,母妃还没收拾她,她竟然就要成监察使走人了!你皇妹现在还在殿里养伤不见人呢,天天哭个不停!你这个做兄长的,竟也不知道为她说话!你父皇在朝中说起此事,你怎么不反驳!” 殷昊颇为不以为然,女儿家的争斗,怎么比的上大局 “现在她是邀来晏千琉的功臣,晏千琉肯定念她两分薄情,孤现在针对她难免会让晏千琉难做,那孤还怎么拉拢他!况且她做监察使出宫是大义是好事儿,连父皇都赞同,孤上赶着跳出来,谁都会猜是孤没有容人之量!如何还有威信驾驭百官!”殷昊挥挥手:“宁国公都给孤分析过了,让她走对咱们没有损失,她一个柔弱的女人也折腾不出来什么!” 看着殷昊对宁国公满脸信赖的模样,舒贵妃皱皱眉头,放缓了语气:“宁国公是说的有道理,可你皇妹的委屈该怎么算?!就这么白白吃下了?!昊儿,你是现在的亲王,未来的太子,你得有自己的想法,再信任的臣子也得有尺度,宁国公到底是个外人!有事儿你该多听听你舅舅的想法!那才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是朝中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殷昊随意的点点头,根本不往心里去 宁国公是外人,可也是一直跟着他的心腹!不仅握着兵权更有城府,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而他那个舅舅,表面上人模人样,实际是个吃喝嫖赌的废物!一直仗着他和母妃狐假虎威!要不是母妃,他可真不想认这么个糟心舅舅! 听得多了,他更烦了:“行了母妃,儿臣知道了!不就是为皇妹报仇么!哪儿用得着你这么费心,殷颂出宫必然会带着御林军,孤在里面安插些咱们的人手,等她离开都城后找个机会,直接把她解决掉,再安一个染了风寒病重加剧不治身亡的名头,让她死的无声无息,再也不碍你和安乐的眼!” 母妃在宫里的日子久了,连眼界都小了,整日就知道盯着一个小帝姬! 舒贵妃听了,虽然有些不甘殷颂不能在自己手上折磨死,但想想能彻底解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也是舒心,便笑起来:“还是昊儿有办法,都听你的。” 殷颂很快就接到皇帝封她为监察使的圣旨 她一边抓紧收拾东西,一边让玲欢每日营造出她病情日渐好转的状况,等她“痊愈”后几日,便向皇帝请辞 “儿臣不孝,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了,您要多保重身子,儿臣会恪尽职守,监察官员与各地状况,把最精准的消息上传给父皇!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殷颂纯善孝顺的人设立得非常稳,皇帝也不禁动容道:“好,你的孝心父皇知道了,元昭你也要多注意身子,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父女气氛融洽,说了不少让人鸡皮疙瘩炸起的恶心话,就差一起抱头痛哭一场,殷颂终于完成表演,顺顺利利的迈出乾清宫 因为作为监察使是由各个地方官员接待,会照顾的很周到,再加上时间较长,所以派下的御林军比上次少了些,只有二百人,也换了位校尉 比起上次离京的可以低调,这次帝姬作为监察使的事儿很是出了把风头 车队顺着大道往城门走,华丽的仪仗队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许多百姓就凑在路上张望,窃窃私语个不停,激动的想看一眼皇家帝姬的模样 殷颂隔着窗帘,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景象,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直到马车驶出城门,殷颂才拉开帘子,往后望去 建安恢弘的城墙宛若巨兽蛰伏在那里,在广阔的平原上,散发着历史的沧桑与威仪!有身着铁甲的军人在上面或来回巡视c或静立站岗 一片深色中,一道白衣宛若惊鸿,遗世独立 遥遥的,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能看见他的广袖随风而起,翩翩风流若谪仙 ------题外话------ 伦家好高兴,从今天开始新书推荐哦~大家喜欢的走过路过不要忘了收藏哦~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待你归来 看着那道出乎意料的身影,殷颂一愣,旋即莞尔 比起她之前在天姥山“享受”的待遇,现在能让那个孤傲毒舌的妖孽主动来送她这一程,可真是万分荣幸! 前后都是人,她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支着帘子静静望了一会儿,便放下来坐回去,唇角含笑 真好呢,她也是会有人送行的人了 等她回来,可要带着千金酒好好感谢一下他呢 车队渐渐远去,晏千琉眯着眼一直盯着,直到那架凤纹马车的轮廓都模糊 已是近秋时节,城墙上风大,吹得他衣袂翻飞,微染寒意 身后跟着的户部郎中摇着头感叹:“可怜啊,生在帝王家却没享上帝王家的福气。” 母族被诛,后宫厌恨,皇帝薄情,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竟沦落到孤身流放四方 可怜么? 晏千琉不置可否 监察四方,对别人来说是流放,对她来说,却是如鱼得水c机遇难求! 离开权利漩涡中心,暗中蛰伏积蓄力量,以她多智近妖的才华,他日归来,谁能猜到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能让他晏千琉甘心辅佐的人,怎会没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他就在这里,为她一步步奠基好那条登天之路,静待她笑着归来! “回吧。”风光无限的新任户部右侍郎淡然转身:“我与这位帝姬的因果也算尽了,今儿吏部郭大人不是请客落云阁么,咱们现在就走吧。” 车队顺利的一路前行,转眼已过了近十日 夜晚,驿馆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外面马儿的嘶鸣 房门被推开,怀化中候王伟提着油灯走进来,走到桌旁,对着正皱眉看行路图的韩顿低声道:“大人。” 韩顿抬起头 他是这二百御林军的长官,从六品的振威校尉 王伟直接坐下,面带焦急之色:“离东平府荣安城只有四日的路程了,咱们还没完成殿下说的任务,等进了城,帝姬住进知府府邸,咱们就不好动手了!” 韩顿眉头紧皱,沉默片刻迟疑道:“到底是位帝姬,皇家的金枝玉叶,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咱们哪里有好果子吃!” “若咱们不动手,那荣王哪里会放过咱们!”王伟眼神中闪烁着异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用一个不受宠的帝姬就能在荣王面前得脸,那可是荣王啊!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咱们能得他重用,将来多的是扶摇直上的机会!更何况元昭帝姬在离开帝都前就患了伤寒一度病重,虽说是好了,但舟车劳顿之下再次复发,加上医疗不当病重死了,也是说得通的事!一个被流放的帝姬,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说着,王伟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露出一些白色的粉末:“这是出发之前殿下派人给咱们的,是宫中秘药,遇水即溶无色无味,喝下的人会出现重症伤寒一样的反应,咳嗽两天就会吐血而亡,即使是仵作也检查不出痕迹!那人还跟我说了,咱们完事儿后立刻回帝都请罪,荣王会保下咱们,到时候直接安排进羽林卫中,咱们可就成了天子近臣!” 想到这儿,王伟只觉得心头火热,恨不得立刻就把这药灌进那帝姬嘴里 看着韩顿仍犹豫不决的样子,王伟很是不满,催促道:“大人!你还在考虑什么呀!这根本是件十拿九稳的事!这是咱们向荣王交的投名状啊!若是误了殿下的事儿,那咱们恐怕也得给那帝姬陪葬了!这买卖该怎么算还不清楚嘛!” 韩顿深吸一口气,也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了,狠下心咬牙:“明天离开驿站,晚上必然露宿在外面,把这药下在帝姬的茶里。” 第二天,车队离开驿站,傍晚时分露宿在一片空地上 元昭帝姬的用水都是由她的贴身侍女亲自烧,吃完饭后王伟就一直坐在不远处,一边和士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做伪装,一边用余光注视着,眼见着那宫女坐在旁边边看书边慢悠悠等着水烧开,眼看着天色渐晚,王伟更加焦急起来 好歹是位帝姬,除了正常死亡之外的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死去都必须严查到底,在外面死后运入帝姬陵,谁知道皇帝会不会突然想起这个女儿而要求运回帝都看一眼,到时候发现不是正常过世的那就麻烦大了!所以才选了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药,但这药下之后得缠绵病榻几日才会彻底断气,三日后便到了荣安城,知府必然会请大夫诊治,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可就不妙了,所以今日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王伟偷懒的次数更加频繁,正在他急不可耐之际,那宫女突然站起来,捂着肚子往外疾走而去 王伟大喜,又等了片刻,装作接水的样子往烧水那边小跑过去,左右看了看,趁机打开那专属帝姬的水壶,快速掏出药包倒了进去,看着水色仍然清透,才放下心,又从旁边的水壶倒了水,若无其事的走回去 过了一会儿,那宫女才回来,水正好烧开,她提着水壶直接走入后面元昭帝姬的马车上 王伟顿时眉开眼笑 马车上,玲欢掀开水壶盖子闻了一下,能清晰分辨出里面融合的各种药材毒物,冷笑一声:“舒贵妃真是疯了!” “她都疯了挺多年了。”殷颂看一眼那水壶:“放一边吧,怪沉的。” “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然真敢胆大包天的毒害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真以为荣王会保他们么?!”玲欢放下水壶,仍有些不解 殷颂微微一笑:“被蜂蜜包裹着的毒药,总会有人耐不住想尝上一口,侥幸想着自己不会咬到毒药。”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叫喊声“有刺客!”“快护驾!” 夜色渐渐为万物蒙上阴影,有幽灵般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车队中,伴随着寒光与切割肉体的钝声,哭叫声与咆哮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怎么是刺客呢。”殷颂弯弯眼角,慢条斯理轻声道:“明明是山贼啊。” 毒杀多不过瘾,她可是好心帮一帮贵妃娘娘,要来就来一波刺激的! 这个开局,才配得上她缤纷多彩的监察使工作啊! ------题外话------ 推荐中,喜欢的朋友们帮忙收藏了呗~_谢谢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一晃三年,白驹过隙 潮州清元镇以瓷器名闻天下,其中佳品甚至胜过官营瓷场和内务府出品的,前朝清元帝爱瓷甚重,偶得清元镇烧制的元青花瓶一樽,至珍至爱,以自己的帝号封赏清元镇,自此以后,清元镇也被称为瓷都,天下流通瓷器的七成都出自清元镇 清元镇中商人积聚熙熙攘攘,极为繁荣,基本家家户户都烧瓷卖瓷。路上的房子格局都是前半部分是商铺c后院便是瓷窑;更有大瓷场占地几十亩c雇佣数百工人烧巨窑瓷,每开一次窑,必是全镇瞩目的大事! 今日是清元镇有名的金氏大瓷场开窑的日子,大半个镇的人都围着去看热闹,茶楼里客人很少,零零散散坐着,但茶楼中央的说书人却照样说得热闹,他坐在椅子上,左手按着扶尺,右手摇着扇子,摇头晃脑说着故事,声音起起伏伏c情绪饱满,很容易吸引客人身临其境 “却说那一日,那梁洛” 有往来西域交易的客人千里迢迢赶来,在茶楼里歇歇脚,有一耳没一耳听着那说书人的故事,越听越觉得陌生,便问一问隔壁的人:“这位兄弟,敢问这说得是哪一出?” “这你都不知道!”旁边人惊讶:“这是元昭帝姬斩梁洛的事儿!” 客人挠一挠头:“我已许久没回中原,好多事儿都不知道!兄弟行行好,能给我讲一讲,我怎从未听说过这位元昭帝姬?” “原来如此。”旁边人笑笑:“我猜你一定至少四年都没回中原了!” “兄弟好眼力!我已在西域呆了小五年,刚回来时,连中原话都说不利索!” 旁边人挥挥手,便解释着:“这是一年前的事儿,那梁洛是顺昌府知府的亲儿子,仗着他爹专横跋扈草菅人命,有一次看中一村里新婚的小媳妇,想纳人家做妾,人家不从,他硬是强抢入府囚禁起来,人家丈夫不干堵着不让走,冲突过程中起了急,他便生生把那小媳妇丈夫一家都打死!小媳妇她娘在家天天以泪洗面,病重没两天便去了,她爹一个人跑到顺昌府衙门前敲光明鼓伸冤,险些就被拉进大狱暗中处死,幸好那时元昭帝姬凤驾驾临顺昌府,正看见这一幕,特命严审,才揭露这一桩惨事!当时百姓跪地请愿,帝姬怒不可抑,直接一封奏折上报圣上,放出那小媳妇,将那梁洛仗当着众人的面毙在广场上,罢免了其父梁润的官职!还来一个公道!” 旁边人说得口渴,仰头大口饮茶,赞不绝口道:“这天下的皇亲国戚c朝廷大员,大多官官相护贪污受贿只忙着争权夺利,哪儿管咱们平民老百姓的死活!唯有元昭帝姬,贵为金枝玉叶却为民做主,为百姓着想,不惜得罪权贵!梁洛之事不过是其中之一!” 客人好奇道:“此话怎讲?” 这时,敞开的大门内走进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他额上带汗脚步匆匆,直接上了二楼包间,来到一个房间前扣了扣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着黄衫的清秀女子站在门边,笑着:“看你满头汗,这么着急做什么。” “哎呦喂,玲欢姑娘,我不快点走就来不及了!”孙敬先抬起袖子擦擦汗,嘿嘿笑道:“姑娘行行好,快进去问问小姐,这书什么时候都能听,金家大瓷场已经开了,咱们现在去,才能赶上好货!” “好好好,我去问问小姐。” 玲欢走进去,掀开纱帘,一个着浅粉花缎织彩蝶锦衣的女子坐在圆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挑着桌上点心吃 “小姐,孙敬先来了,请您去金家大瓷场,咱们现在走么?” 殷颂慢悠悠吃完一块玫瑰糕,用帕子擦一擦纤细白皙的手指,拿起旁边的面纱戴好:“走吧。” 一直静默站在不远处的佩剑男子上前两步,锐利的鹰眸扫过全场,排除危险,殷颂拍拍他的肩膀,无奈的轻笑:“好啦好啦,这里有危险的几率,比我吃东西噎着还小。” 她自然的放下手就走,藏锋抿抿唇,余光划过自己的肩膀,紧握了一下长剑,大步跟上 说书声还在继续,那边说话人也滔滔不绝 “自三年前元昭帝姬邀得晏千琉晏大人入仕,又自愿作为监察使周游四方,体察民情为民请愿惩治恶患。三年前汝阳县令鱼肉乡里贪污受贿,帝姬查清明细抄家问罪,其贪污额之巨竟高达万两白银!帝姬禀明圣听,特意留下千两白银用于汝阳县建设,使那里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两年前帝姬驾临何间府,得知当地山贼作乱导致百姓民不聊生,上奏后召集民兵调集军队,施巧计清理了好几座山头除尽山贼,将收敛的财物尽数还给百姓,还鼓励他们缓坡围田耕作,大大缓解了那里饥荒状况,听闻那里人都在偷偷建庙供奉帝姬。 几个月前平阳府德兴城夜发大火,烧了小半个城池死伤无数,帝姬连夜从几十里远的信德府赶了过去,片刻不歇的主持救援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在彻查之时发现市坊建设用料皆不合规范,公款被官员贪污导致惨案发生!帝姬直接派人抓了人送往帝都问罪,圣上大怒,将平阳府官吏给清了一遍,将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全下了狱!还平阳府一片清明!人人拍手称快!” 那人说着愈发激动,又闷了一口说,看见客人那震惊的神色,感叹道:“你久不在中原,不知道,如今元昭帝姬可是我们百姓心中的包青天,是上天垂怜赐下的大恩人!现在元昭帝姬的凤驾驾临哪里,那里的百姓就自发夹道欢迎,听说之前在顺昌府准备离开的时候,百姓们跪在地上舍不得帝姬走,仪仗足足堵了两个时辰,才从知府府邸行到城门口!那般待遇,就是圣上亲临也得不到啊! 更妙的是,被帝姬的雷霆手段给弄怕了,现在各府的官吏都风声鹤唳,什么坏事儿都不敢干,生怕帝姬驾临时,查出他们的龌龊,让他们的项上人头和官帽一起丢了!” 客人震撼到无言,好一会儿,才叹息:“真乃奇女子也!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幸看一眼帝姬的天颜。” “哈哈哈!早着呢!”那人大笑:“帝姬现在还在德兴城监督后续城池的建设,防着有人胆大包天到偷工减料!等来咱们清元镇,得是很久之后的事儿啦!” ------题外话------ 推荐中~继续跪求收藏啊~小伙伴们走过路过收个藏呗~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初入瓷都 “还在德兴城监察城池建设”的殷颂就慢悠悠的走在清元镇的街上 街上铺的是青石板,整齐而干净,街道的宽度不大,加上前面堵的人多,殷颂就没坐马车,干脆走过去 孙敬先之前还急着早点去大瓷场选好货,可看着旁边这位主儿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走着,他又有点心颤,压低声音:“小姐,瓷场灰多,人挤人的不方便,要不您先回客栈,我去选好了给您带回去过眼。” 殷颂挑眉:“不要好瓷了?” “再好的瓷也比不上您舒坦重要啊!”孙敬先呵呵笑:“况且他们的瓷器再好,也好不过咱们的珐琅瓷粉彩瓷啊!这次能挑着好的最好,若没有再选选别家的。” 殷颂失笑摇头:“行了,你开路咱们一起进去吧,我还没见过传统瓷场呢。” 她这一说,孙敬先也不再劝,引着殷颂绕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入口处,那正整顿秩序接待来宾的管事一看见孙敬先,忙扔下手头的事儿,小跑过来笑道:“孙掌柜来了!可真是难得!” “老远就听说你们家瓷场开窑了,我这不赶着来选一批好瓷!” “哈哈!孙掌柜可是客气了!谁不知道您家瓷器才是天下第一!不过我们家这一窑的青瓷白瓷烧得极好,您也是来对了!肯定能选到不少心仪的!快请快请!” “那不错,我们可要好好看看。”说着,孙敬先侧开身子,恭敬道:“小姐,请。” 那管事一愣,没想到还来了位让珍宝阁总掌柜孙敬先都低头的人物,但他还是下意识让开门,一个侍女模样的年轻女子和一个佩剑护卫簇拥着她进去,孙敬先这才跟上 瓷场占地很大,但并不空旷,一批批工人搬着烧好的瓷器从窑场里走出来,也不先细分好坏,只大致按青白黑瓷分开三个区域,任由客人们挑选,所以面前琳琅满目的空地上有不少人或站或蹲的端详着,以中年人为主,但也不乏带着自家后辈来长见识的! 瓷场灰尘不少,温度也高,女子们都带着面纱,男人们也都时不时拿着手巾咳嗽几声,不少人都已经汗流浃背 天下瓷器大多出于清元镇,而清元镇这些瓷场的瓷器在被销往外界之前,会由如孙敬先这些各大商帮先选走一批最最佳的! 殷颂并不想太引人注意,快走两步拉开与孙敬先的距离,孙敬先立马就明白了,委屈的很,但大老板的意思又不能不顺着,只能自己带着小厮往另一边走看起了白瓷 这个时代的瓷器业发展的很繁荣,分为青c白c黑三种类型,单色釉高度发达c色调极其优雅,多色釉虽稍显青涩但也不乏精品,更有刻花c印花c釉下彩绘c釉上彩绘等精湛工艺,可谓是这千年瓷器发展的一个巅峰! 殷颂很喜欢这个时代的青白瓷,她垂眼在众多青白瓷中扫过,很快就选出一个最喜欢的,玲欢弯腰轻轻拿起那个瓶子,殷颂接过来轻轻托起,细细端详 这是个修长的橄榄瓶,色泽莹润c清素淡雅c纯净细腻,美得如一汪清泉水 殷颂轻轻叹息 她把瓶子又递给玲欢让她抱好,又侧头看向周围选起来 果然最好的瓷是刚出窑才选的到,她可不能浪费了这好机会 她眼光相当挑剔,半个时辰的功夫才选了三个瓶子,都已让人包好;她已经走的很深入了,离瓷窑更近,温度也更高,许多人忍不了,所以这里的人还比较少 “少爷,您看这个玉壶春瓶。” 一道略带兴奋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殷颂随声看去,见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蹲在地上抱着个瓶子,对站在不远处正端详着另一个斗彩瓷的年轻男子低声叫着 那年轻男子的容貌清俊,五官轮廓很柔和,只简单着一身青衣,长身玉立姿容雅致如清风拂面,让人看一眼也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他听见小厮的呼唤,将手中的瓶子轻轻放下,才走过去 过来的客人身边都带着侍女小厮,就是为了蹲下抱起瓶子方便让主人能站着看,但玉壶春瓶轮廓丰腴抱起不易,那年轻男子便制止了小厮的举动,撩起袍角半蹲下去,细细打量起那瓶子 就这一个简单的举止,让殷颂对他充满了好感 正巧孙敬先看这边人少也赶了过来,殷颂侧头轻声问:“那位是谁?” 孙敬先探头看一眼:“呦,是这位啊。” “他是熙和商会的当家人,露面比较少,没想到这次也来了。” 殷颂知道熙和商会,是南域那边数一数二的大商会,贸易覆盖的地域和种类都很广,风评也很不错,而且也是近十年兴起的新贵商会 “大家都称这位当家的为云公子,也不知姓什么,只隐隐有风传,他和南域氏族谢家有些关系,可能是旁系的远亲。” 旧时王谢堂前燕,大梁没有名门望族姓王,但如果说晏氏的底蕴与权势堪比王氏,那岚郡谢氏便是那诗词中的谢氏 “士农工商,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年代,纵使如我般不少大商贾有千金家财富可敌国,也是被世族们轻视不屑的存在,以谢氏的门第,也就是旁枝远脉想借着些谢氏的东风从商,嫡系宗室那些贵公子们,忙着诗词歌赋饮酒作乐都来不及,要做一番事业,以满腹学识入仕官场也轻而易举,他们只认为入仕才是正途,就算死也不会折了腰去做商人!”孙敬先摇头感慨,但又想起自己身边这位,忙补充道:“当然!您可跟他们那些俗人不一样!您是有大思想的大人物!不惧于俗礼!” 殷颂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她其实无所谓,但他这么绞尽脑汁的奉承她,她不给面子也不好啊 “怪不得咱们珍宝阁的盈利与日俱增。”殷颂感叹道:“你这张嘴啊,功不可没!” “嘿嘿。”孙敬先挠挠头,诚恳道:“我也只能做些杂事,任何人都做的了,但小姐您做的事,天下任何人都做不了。” 殷颂微微一笑,正要转身换个地方看,突然顿住 她直勾勾盯着那两人不远处的地方 那瓶子 她突然往那边走去 ------题外话------ 推荐已结束,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云中公子 殷颂径自越过两人,走到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定定盯着面前放置密集的瓷器群的后半部分,突然撩起裙摆,小心的往里面走 玲欢与藏锋瞳孔一缩,两人冲过来,玲欢道:“小姐,您看上哪个了,您歇着奴婢来给您拿。” 殷颂已经走到中间位置,冲着两人摇摇头:“我都到这儿了,很方便的。” 她看着面前倒在一起的瓷器,微微弯腰细致的把上层的瓷器移到一边,露出下面一个长颈削肩腹圆满的胆式瓶 看见那瓶子的瞬间,所有人都静默了 殷颂一手托着底,一手扶着瓶颈,将它轻轻托起来,阳光撒在它云霞般灿烂的釉色上,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从瓶口的红渐变为紫,又渐变为竖条蓝紫丝状交织融合,瑰丽得神秘而夺目 物反常即为妖,清元镇一年烧制出几十万的瓷器,能出现铜红窑变的不过五指之数 它可真美! 所有人都在心头叹息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美丽!殷颂把它抱在怀中,小心的往外走 瓷器摆放的很散乱,有些已经碎了的瓷片还散在地上,殷颂跟避地雷一样绕来绕去,很是感叹自己这样好逸恶劳的人为了亲手带回一个奇迹而能走过去!不管是玲欢还是藏锋,用轻功取出来就是几秒钟的事儿!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玲欢孙敬先紧张看着殷颂每一个举动,藏锋缓缓握紧剑,随时准备冲过去救援 殷颂忘了来时的路,只能找路随便走,不知不觉竟偏离了玲欢等人的位置,瓶子并不轻,对于养尊处优身体虚的她来说抱着时间长了有些受不了,她已经走到边缘位置,但最后那一坨密集的瓶子让她迈不开腿 这时,她视线中出现一只手 她抬起头,是那熙和商会的云公子,他向她摊开手,看着她的目光沉静清明,似是想拉她一把 殷颂看着他,歪歪头,抱着瓶子的手往前一伸 云公子愣了愣,他迟疑片刻,又伸出一只手把瓶子接过来,动作温柔的仿佛在抱一个孩子 殷颂眉眼含着笑意,她提起裙摆,抬起步子从旁边绕过来 玲欢他们赶忙过来,孙敬先犹豫的看着云公子怀中的瓶子 瓷场的规矩是谁拿着算谁的,这窑变瓶虽然是殷颂先发现的,但此刻却在云公子手里 这窑变瓶美得近妖,送进宫里都能得贵人青眼,要不殷颂也不会主动进去把它抱出来,的确是件极为珍贵的宝贝!可以想见无论是卖出去还是献给某位贵人都会有很好的效果 而且这瓶子还是殷颂主动递给云公子的,孙敬先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要回来 云公子把瓶子递给殷颂,殷颂却不接 “公子喜欢么?”她笑着问 云公子看着她的举动,平静回答:“君子不夺人所好。” “那公子便也将你所好的送给我吧。”殷颂看向他身旁的玉壶春瓶:“很漂亮的玫瑰紫点彩,让人赏心悦目。” 这樽点彩玉壶春瓶的确工艺精湛,是难得佳品,但却比不上那窑变瓶的十分之一! 云公子看着她,微微皱眉 他不是很懂这位姑娘是怎么想的,放弃珍珠去选择鱼目? 要说是不喜欢,那之前还冒着受伤的危险亲自去取;要说没钱买,她身后跟着的孙敬先是珍宝阁的总掌柜,她必然有足够尊贵的身份与实力买走它 “姑娘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刚才公子搭了把手,我看公子合眼缘,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殷颂笑吟吟道:“看公子是爱瓷之人,珍宝阁瓷场过几日便会开窑,公子若有兴趣,不妨来瞧瞧。” 云公子表情惊讶 珍宝阁烧出的新瓷珐琅瓷粉彩瓷自面世之日起便风靡天下,为达官显贵们所追逐,价格之高昂只比窑变瓶低之一线,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其烧窑的工艺与开窑场面更是不传之秘! 殷颂说完,微微屈膝,玲欢弯腰轻而易举就抱起那玉壶春瓶,一行人扬长而去 珍宝阁在清元镇置办了很大一片瓷场,但与热闹的金氏大瓷场不同,从门口往外便戒了严,瓷场内有好几层的侍卫,日夜灯火不熄的巡逻站岗 不像殷颂只选了四件瓷器,孙敬先选了一大批,工人们忙着把瓷器搬进去,孙敬先便走进正厅内,殷颂正慢悠悠的喝着茶:“你明日去熙和商会送一趟请柬。” 孙敬先苦着脸应了 殷颂瞧着他:“还舍不得那件窑变瓶呢?” 孙敬先嘿嘿笑:“哪儿敢啊!您送出去的,我便不想了。” “行了,别舍不得了,咱们的瓷器还不够扎眼么?我一露面,就带走了件窑变瓶,这得招多少注意惹来多少麻烦,咱们得闷声发大财知道么,过过眼瘾就够了。”殷颂微微眯眼:“而且那位云公子,人不错,值得交好;将来说不定能有机会合作呢。” 她为了尽快赚钱运行自己的势力,选择孙敬先创建珍宝阁,顾名思义,是只做奢侈品的买卖,尽可能的结交权贵 而熙和商会,是买卖必需品,如丝茶粮食等大宗民生商品,覆盖面更广,对民生的影响更大 奢侈品市场需要充足的资金c独特的精品以及购进奢侈品的渠道,殷颂还能凭借前世的经验速成,但民生市场不行,它需要更深厚的底蕴! 珍宝阁已经基本在高奢品市场独尊,那么下一步,她就要考虑进军这些民生市场了,而熙和商会作为一个新商会却能干掉那么多老牌商会在南域称霸,绝对有其独到之处! 而且,想到那位云公子的言行举止,殷颂心情就愉悦 看多了沈墨轩晏千琉那样表里不一城府深重的伪君子,出来一个温柔沉静矜持守礼的真君子,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把清元镇瓷场中这次进货最多的那几个商会都查清楚,好制定下半年的瓷器销售计划。咱们的瓷场开窑后,尽快入库然后走人,我得尽快赶回德兴城。” “好嘞。” 孙敬先退出去,飞歌快步进来,拱手行礼后,将一叠密信呈到殷颂手边 殷颂拿出最上面一封,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但印的红色印泥上刻着一条盘旋的龙 ------题外话------ 某渊(陶醉脸):终于造出一个温柔贤淑纯善的人妻美男子了,这样的最适合做我家女儿颂小帝了,哈哈我真是世界好太后! 沈墨轩:呵呵 晏千琉:呵呵 定远王:你们呵个蛋!那是我媳妇! 殷颂(默默看着某渊躺尸被拖走):唉,叫太医去吧,太后又被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愿为青锋 殷颂发出一声嗤笑,慢条斯理打开密信,一目十行看完了,将它随手扔在一边 她的好父皇,字字真切的夸赞她的功劳,夸赞她的仁心善举,抒发对她的思念之情,暗示她早日回京 “飞歌啊。”殷颂轻轻问:“孤离京多久了。” 飞歌垂眸:“禀殿下,已经三年两个月了。” 殷颂叹息:“都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三年监察使,她行走四方查贪赃枉法c查草菅人命,见过匪盗横行c见过路有枯骨c见过民不聊生 她的好父皇c好兄长c还有建安那么多的王侯勋贵,却还做着大梁强盛富饶的美梦,沉浸在有朝一日大一统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这三年,她尽己所能的改善自己所经过的地方,她努力记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优势缺漏,除掉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c盗匪恶徒,她赢得了流芳的美名c赢得了百姓的尊敬,可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她承载了那么多的希望,却仍有许多人还不能动c还不能除,哪怕他们玩弄权术恶贯满盈,她却只能把他们欠下的帐和名字一笔一划记在心里,待来日她羽翼丰满才能处置! 不要急,殷颂对自己说 吐出一口浊气,殷颂往后靠了靠,拿起下一封密信看起来 建安荣王齐王两派的争斗愈发激烈,今儿你阴我一个贪污,明儿我就上折子告你一个办事不力!朝廷官位换人很是频繁,朝局动荡,官员风声鹤唳! 在她的“好心”提醒下,她的好父皇终于意识到两位皇子勾结朝臣已成气候c他在朝中的话语权渐渐下降,他终于慌乱起来,已经隐隐起了将齐王召回或者将荣王外派封地的心思,但这谈何容易! 他已经老了,曾经沉迷酒色现在终于呈现出恶果,御医隔两日就得去乾清宫请安!朝臣们害怕啊,他们都想攀附一个更年轻的主子,想站在未来的太子c未来的皇帝麾下! 其他皇子都还年幼,皇族宗室后裔艰难,没什么成器的!他的保皇派年纪都大了,熬不过那些虎视眈眈的年轻人,也没有那个本事撑起重担,所以他太需要一个有能力的c忠心于他的c且永远不会威胁到他地位的年轻人,做他掌中的剑,为他披荆斩棘! 而她,元昭帝姬,一个为他除掉过那么多地方龌龊c盛得民心美名,没有母族牵挂且对他一片孺慕之情的年轻帝姬,一个注定只能仰他鼻息的女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殷颂微微一笑 她很愿意做这样一把剑,不仅可以仗势欺人,还可以反噬主人 瓷场开窑前一日,工人们在忙碌的做着检查,殷颂在不远处看着,窑场烟囱里冒出的缕缕青烟稳定而均匀,显示炉子里的状况不错 这时,孙敬先匆匆从门外进来,快步走到她旁边低声道:“小姐,有些状况。” “我查了今年清元镇各大瓷场瓷器卖出去的情况,买进的大户除了咱们珍宝阁c熙和商会,还有一家明阳商会买进的极多,甚至超过诸如多宝商会等老牌大商会!” “明阳商会?”殷颂秀眉一挑,在自己记忆中快速翻找着,然而一无所获:“我怎么没听说过?” “问题就在这里。”孙敬先结合自己的经验分析着:“虽然每年都会有那么些财大气粗的人物开商会来清元镇进货,但因为老牌商会的挤压c没有渠道等等因素,他们进货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老牌商会;可这家从前从未听说过的明阳商会,竟然能进这么多货却未引起注意,要不是您嘱咐我查一查,我也没想到哪儿蹦出这么匹黑马! 注意到明阳商会的异样之后,我就可着劲儿的查它,发现它的进货渠道相当多元,每一批只进一小部分,集合在一起数量就相当可观而且不引人注意,手段相当老道利落!怎么也不像是新手啊!”说到这儿,孙敬先表情很是纳闷 的确不像是新手!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这并非是有多少财力或者多有智慧就能处理妥当的,即使是老谋深算如殷颂,有前世的经验在手,刚开珍宝阁时也遇到不少阻碍,费了多少心思一年一年才做到如今这步,说句不客气的,殷颂不认为还有哪个新手能做得比她更出色 那么 “孙敬先。”殷颂沉吟片刻,突然开口:“你去查清元镇之前几年的出货记录,把如明阳商会这样可疑的对象排查出来。” 孙敬先瞪大眼睛:“您的意思是,是有人每年换个壳子,来清元镇进货?” “这种可能性很大,而且甚至可能不止如此!”殷颂沉声道:“若是真的,想想吧,它可以在清元镇玩这套这么多年,那其他地方呢?” 孙敬先一凛,只觉得不寒而栗,严肃道:“小姐,我这就去查!” 次日一早,守门人推开珍宝阁瓷场的大门,孙敬先往外看了看,没看见熙和商会的马车,但他转眼一瞥,发现云公子已经来了,就站在外面,身后仅跟着上次出现在金家瓷场的那小厮 看见门开了,云公子上前几步,拱手:“孙掌柜。” “云公子来的早,可等久了?” 云公子露出淡淡的笑容:“云某也刚到。” “那就好,公子里面请。”孙敬先让开身子 云公子客气几句,走进里面,看见前方伫立着巨大的瓷窑,烟囱已经不再有青烟冒出来,炉窑在渐渐冷却,工人们忙碌的准备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工作 在这当中,站在不远处的女子就显得格格不入 她着一身云纹百蝶度花裙,身姿纤细高挑,半张轻纱蒙面,露出光洁细腻的额头与上挑的狭长凤眸,姿态悠闲的注视着那窑炉,眉目间轻松而笃定 听见脚步声,她侧目看过来,露出弧度美好的半张侧脸,三分清丽三分妖异,但转瞬即化为温润柔美的笑意,让人恍惚以为那之前那幕只是自己的错觉 “云公子来了。”她的声音清美若黄鹂 云公子垂眸:“云某谢过小姐邀约。” “客气什么。”殷颂莞尔一笑,看着工人们推开窑场门鱼贯而入:“公子来的好时候,马上瓷器就要移出来了,公子也是懂行的,便当是帮我品鉴品鉴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造孽的天然撩 工人们小心的抱着一个个瓷瓶放到空地上,那艳丽缤纷的色彩、繁复精致的花纹,让人很难想象是从灰扑扑的窑场中烧制出来的 殷颂走上前,打量了这些瓷器片刻,命人搬了张桌子过来,从众多瓷器中分别挑出两个看起来很相似的抱月瓶摆在桌子上并列放在一起,她冲着云公子笑:“过来呀,站那么远哪里看得清?” 云公子沉默着走过去,细细观察着这两个瓷瓶 珍宝阁能迅速在权贵圈子中立足并被追逐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新创出了两种全新的瓷器—粉彩瓷和珐琅瓷! 虽然如今传统瓷业也有釉彩、点彩等工艺,但色彩不够纯粹且过于单调;在珍宝阁这两种瓷器推出前,人们从没想过瓷器还能美丽如斯! 无论是因为个人爱好还是商会的发展打算,云公子都对瓷器有相当浓厚的兴趣与眼界,他能看出眼前这两个瓷器虽然乍看相似,但实际有许多不同 “珐琅彩瓷的颜色更厚重浓郁、画面更立体,整体显得更富丽堂皇;而粉彩瓷色彩强调晕染、画面内容更富情趣,更显朦胧雅致。” 殷颂不急不缓道:“两种瓷器都是先烧制成无瑕的白瓷;但区别在于珐琅彩瓷是运用海外进口的珐琅彩,加适当比例的油进行调和,细致勾画上图案后烧制而成;而粉彩瓷则同时借鉴了珐琅工艺和传统山水画技法,运用多色配置在素胎上以玻璃白打底,晕染作画烧制而成。” 她大方的将这些本该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机密说出来,看着云公子震惊的神色,微微一笑,很是诚恳道:“我看公子是真心喜欢,那我便愿意据实以告,我说想与公子交个朋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云公子一凛,拱了拱手:“小姐大气,是云某不够敞亮,云某何其荣幸能得小姐如此厚爱。” 殷颂仿佛能听见对方好感度蹭蹭往上涨的叮咚声,愉悦的弯弯眉:“公子这是说哪里话?我只觉得与公子一见如故,这都是小节,无需放在心上。” 殷颂心中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她说得轻松,但真正实施起来可不是这样 粉彩珐琅瓷都是前世清朝瓷器巅峰,以现在的瓷器工艺来看,要想烧出这两种瓷也得千百年以后呢!就算如今她把制造工艺都告诉云公子,不说那海外没有渠道根本买不来的珐琅彩料,就说这之中颜料与水或油的调和比例、复杂的勾画描摹工艺、需要试验调节的窑场温度等等,全都是用时间和金钱烧出来的!哪怕集熙和商会全部力量,没有个十年二十年也是不行的!而到那时候,殷颂估计自己早玩腻了这两种瓷器,已经折腾出新花样了! 老天待她还不是赶尽杀绝的,前世作为猎头之王,手下人才济济,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自己兴趣,她有条件去了解各式各样的事情,小到某些精巧物件的制作工艺,大到政治经济形势甚至军事武器,没办法,顾客是上帝,尤其是她的顾客都不是一般人,只有自己足够了解,才能派遣出最合适的人组合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更完美的完成任务! 说实话,云公子不太像个商人,看看孙敬先,再看看她,万事追求利益最大化才是常态,除了底线不可逾越,他们都不介意耍心眼玩手段,可这位云公子,怎么看怎么是个纯善矜持的人!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殷颂那颗硬成了金刚石的心都软了软,生起那么一丢丢的羞愧,当然,就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瓷器还在被搬出来,殷颂让人包好那两个抱月瓶,送给云公子:“公子既然当我是友人,就别推拒了友人的心意,他日我到熙和商会做客,同样不会客气的。” 云公子唇动了动,终是没拒绝,又深深拱手:“他日小姐定要来做客,云某必尽地主之谊!” “今日的一切,云某都会保密,绝不会有别人知道。” 殷颂点头:“我信公子!” 云公子离开后,殷颂收敛了笑容 身后的工人们在瓷器中来回走着,看见有瑕疵的瓷器后,直接举起来摔碎,纵然眼中有痛惜之色,但动作已然娴熟而毫不犹豫! 价值连城的东西,除了灼目的美丽,更因为存世的稀少 就像有人发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古董时,往往会选择毁掉其中一个,这样那唯一的古董就是最珍贵的!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殷颂深谙此道! …… 孙敬先用了五天查出了线索 “每年都有一个与明阳商会作风相似的商会来清元镇进货,我摸着他们的痕迹,发现那些瓷器都通过周转最后集聚在天庆城。” “天庆城。”殷颂微微挑眉:“好地方啊。” 天庆城是朝廷控制的地域与西境长广王封地接壤的地方,因为地形不具有战略意义,经济不够繁荣加上民风彪悍,两边都嫌麻烦,也就形成了常说的三不管地带,在这地方干点什么隐蔽又方便! 看着殷颂蠢蠢欲动的神色,一直隐形人般的藏锋皱了皱眉,低沉道:“殿下,天庆城恶徒贼人横行,治安混乱动荡不堪,您去那里有些危险。” 殷颂闻言看一眼他,眸色如波氲着笑意:“不是还有你么?” 藏锋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的败退 玲欢眼观鼻鼻观心,然而余光仍然看见了藏锋泛红的耳尖 她无声叹一口气 有这样一个颜控又天然撩的主子,真是造孽啊! “收拾好东西,今夜就启程,让程启明在德兴城继续盯一阵,孤会尽快过去的。” 一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交易大宗、商品暗中影响市场的势力,她不去试探一下摸个底,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题外话------ 定远王(幽幽):某人,你还记得这本书还有一个男主么? 某渊(咬笔头恍然大悟):啊!好像是有一个,哎呀那个不重要,女主酷帅狂霸拽撩遍天下就够—啊!救命!护驾!快来护驾!有人要谋杀皇太后了!啊! 殷颂(边拖走躺尸的某渊,边叹口气):咋就是记吃不记打呢! 某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爷您快回来啊! 广阔的沙漠边缘,一座坚石筑就的城池静静伫立着,城墙上斑斑刀砍剑痕、风沙侵蚀的痕迹,都在诉说着它的荒凉、古老以及蛮荒 这是天庆城,并不像它名字那样美好,这里是犯罪逃逸者、盗贼恶徒的天堂!它没有得到上天的祝福,到更像是受到了诅咒! 为了尽量减少关注,殷颂把马车藏在几百米外一个隐蔽的地方打算走进城,她与飞歌玲欢皆是男装打扮,藏锋与孙敬先跟在她身后,五人排在入城的队伍中,守城士兵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儿,轮到她们时,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们的脸,因为除了孙敬先外她们都易容成了平凡模样,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懒散的抬起手:“入城费,五十两!” “嘶。”孙敬先牙有点疼 别看那些权贵们动不动几百两银子的买东西,实际现在朝廷七品官不贪不腐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十两,普通百姓家一家五口一年的用度也不过十两!这人明摆着欺负她们是新人要宰一刀 殷颂眼皮都没抬,示意玲欢拿钱,边笑盈盈问:“这位小哥,敢问云阳馆在哪里?” “云阳馆!”那士兵浑身一个战栗,古怪的看了看五人:“沿着街往前直走,尽头那家就是!” “多谢。” 看着五人的背影,士兵冷笑了一声“人傻钱多”,又想到不知他们与云阳馆的关系,便沿着小道往城里一个方向快跑而去 天庆城说是城,但范围也就一个小镇大,主街还是土路,隔几步就能看见垃圾,两边的店铺大半关着门,剩下那些敞开门的,店主也并不吆喝,只是坐在门口,目光幽幽看着路上的行人 走在街上,殷颂余光瞥见刚经过的巷口中正拿着刀打架的两伙儿人,能感受到路边的店主乃至路过的行人目光都盯着自己这一行人,仿佛看着猎物的恶狼,戏谑而冷酷 藏锋握紧剑,紧紧跟着殷颂,眼神渐渐冰冷 他是她的侍卫,职责就是守护她,他现在很想把那些带着恶意看她的人统统杀掉! 殷颂感受到,安抚的看他一眼 街道并不长,没一会儿她们就走到云阳馆的牌匾前,殷颂抬眼看了看,迈步走进去 她们身后,一直冷冷看着她们的店主行人们在看见她们走进云阳馆时,都是瞳孔一缩,仿佛避讳一般慌忙移开眼 云阳馆不大不小,里面摆设很简单,但摆着的东西可不简单,殷颂只是随意一扫,就看见博古架上摆着不少件宝贝! 撑着下巴打瞌睡的掌柜懒散的睁开一只眼,看见这一行人,确定不是自己见过的客人,便道:“看上什么自己拿,概不二价!” 孙敬先看见一个元青花的大盘,细细观察后发现竟然是真的,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又看了看价,又是一口凉气 黑!真黑! 殷颂也看了一眼,倒觉得还可以,好歹东西是真的,而且从这地方买就跟在黑市买一样,贵是贵,但可以少了许多顾忌! “这位掌柜!”殷颂指尖点了点桌案:“除了这些,您这儿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么?” 掌柜淡淡问:“你指什么?” “米面粮油,丝茶瓷香料,或者……”殷颂压低声音:“或者盐啊,战马啊,武器之类的。” 这些东西,前者是民生大宗商品,动辄能影响时局;而后者是朝廷明令禁止交易,违者有牢狱之灾甚至可能掉脑袋的! 掌柜脸色不变,只是皮笑肉不笑:“您真是说笑了,我们是小本买卖,哪儿来的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您是从哪儿听来的!” “哎,掌柜,这可就没意思了!我可是听人推荐才特意来的!”殷颂笑起来:“不瞒你说,我家里有点小钱小权,奈何老爷子偏心眼,宠爱妾侍生的小儿子,简直不给我一条活路,我也是被逼急了,听说你这儿东西多、质量好,就想进些货,搞出点样子来,好把那娘俩赶出去……掌柜的,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若你能帮帮我,等我他日掌握了家业,也能给你带来大买卖不是?!” 殷颂角色扮演技能满级,那清纯不做作的表演让掌柜不再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站直身体上上下下打量她,殷颂仍然一副诚恳迫切的模样:“掌柜啊,这可是双赢!你考虑考虑!” 掌柜又看了看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的玲欢三人,着重看了看气势凛然的藏锋,又扫一眼还在博古架前表情变幻莫测的孙敬先,便轻咳了两声:“那我便再考虑一下,只是天色不早了,客人您便先回去,等明日再说。” “好好好!”殷颂兴奋点头:“掌柜的,你做我的生意绝不会亏的,将来好处多了去了!” 殷颂转身走人,掌柜探究的盯着她的背影,突然瞪大眼睛 她的腰封右侧垂着一块儿木质小牌,看材质是极为珍贵的顶级沉香,当然这还不至于让他这么激动,然而更重要的是那小牌上刻着一团繁复的花纹,乍一看只是单纯的花纹,但从某种角度看去就会发现,那是一条踏着冰雪冲天而起的青龙! 掌柜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这家徽现在就刻在这云阳馆匾额后面! “卧槽!完了完了!大水冲了龙王庙!”掌柜喃喃自语,回过神来赶快冲出云阳馆想叫住她们,但大街上哪儿还有她们的人影! 青龙主木,木质家徽最为尊贵,像他就有一枚檀木家徽,而这当中,贵为“木王”的沉香木质的家徽更是唯有家主才有资格佩戴的!那雕牌见令如见家主!不仅能在任何家族势力范围内得到最大的支持与保护,甚至还能调动玄甲军队! 想起他曾听林风吐槽过,说自家爷想老牛吃嫩草把自己的雕牌送给了元昭帝姬什么的…… 掌柜头一晕,觉得自己大概要凉了! 天庆城的晚上有多危险,没人比他更清楚,连雕牌都舍得送,那位但凡出点事儿,爷不得生撕了他呀! 这倒霉催的!他们的人正巧这时候不在,也无法保护帝姬 掌柜匆匆写了张纸条,绑在信鸽腿上将他扔出去:“菩萨保佑,爷您可得早点回来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该死的危楼! 殷颂这一行人走出云阳馆,沿着主街往回走,走到据说是天庆城最大的客栈—福客楼 殷颂看着眼前这从头到脚写着“荒凉破败”的四层小楼,默默无语 “进去吧。”她叹了口气 客栈里客人寥寥,掌柜的正在算账,看见他们一愣,脸上绽开花一般的笑容:“呦,客人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开两个上房,准备五人的晚膳送上来。” “好嘞~一共是二百两!” “嘶!”孙敬先咬到舌头,瞪眼看着那满脸笑容的掌柜 “你这是抢钱啊!你当你是建安风云客栈嘛!凭什么这么贵!” “哎呦客人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物价就是这样的!”掌柜一脸无辜:“我这客栈是城里最好的,绝对安全,你们出门在外,就当花钱买个安心啊!” 神特么安心! 孙敬先撸起袖子还要和他争辩,殷颂却抬了抬手,孙敬先便悻悻闭了嘴,玲欢不太情愿的掏出两百两的不记名银票! 掌柜笑成菊花脸:“还是这位小公子明事理!那客人们就先上楼吧,晚膳一会儿就送上去!” 跟着小二走进房间,藏锋与孙敬先住一间,殷颂与玲欢飞歌一间 房间和客栈的外表是一个风格,殷颂已经很久没住过这么邋遢的房间了,她默默坐在床边沿,实在不忍心再看那染着不明颜色的床褥,盯着破了角的窗棂发呆 “殿下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玲欢心疼坏了:“我要去找那掌柜!这样的也好意思叫上房!” 向来沉稳的飞歌难得没出声阻止,她也觉得殿下太委屈 “算了。”殷颂开口:“反正今儿也睡不了。” 作为恶徒汇聚的天庆城,知道来了她们这一行“人傻钱多”的萌新,不趁着夜里来干点坏事儿可能么?! “那掌柜不是说这客栈很安全么?既然是天庆城最大的客栈,那想必有些势力,别人不敢来招惹吧?” 殷颂摇头,轻笑一声:“不是所有的花钱,都能消灾!” 她来这儿,只是为了完善在云阳馆中的人设,一个有钱、有些小聪明但鲁莽急躁、身边有高人保护的富家公子!这样的人更容易让人放心 至于客栈保护……呵呵! 夜幕降临,月色被乌云遮住,客栈及周围却连一盏油灯都不点,黑漆漆的瘆人 几道身影迅速冲上客栈四楼,目标明确的推开两扇门 然而他们想象的几人昏迷不醒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寒光一闪,伴随着喷涌的血液,他们甚至连对手的脸都没看见,就已倒地身亡 鲜血味弥漫开来,紧跟着上来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尖叫:“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下面接应的人意识到不对,毫不犹豫点燃烟雾弹,明亮的火光在天边一闪而逝,黑夜中无数人悄无声息的围住客栈,双手拉弓对准四楼 既然抓不到活的,那他们就必须死! 四楼房间内,藏锋冷着脸轻抖一下手腕,剑身上残留的血液甩在墙壁上,那青锋寒光明亮如初 飞歌打起一个火折子,面无表情的扔出去,直接点燃了街对面空着的房子,木质结构的房子是最好的助燃物,瞬间火势冲天而起,迅速顺着两边的房子蔓延! 烈焰的光映出下面无数魑魅魍魉的身影,不知从哪里一句厉声:“放箭!” 霎那间无数淬着毒的箭从四面八方冲来,藏锋直接转身踩着大开的窗棂越身而出,手中长剑横扫,浑厚剑势化为无形的巨风,竟生生将那些箭转了方向,他压剑一推,那些箭便携着更恐怖的力量冲着自己的主人冲去!随着“咻咻”的破风声,是无数道闷哼声与尸体倒地的声音! 藏锋凌空而立,修长的身影散发着和他掌中长剑一样锋锐冰冷的杀意! 孙敬先咽了咽口水:“藏锋公子原来这么厉害啊……” 藏锋很少动手,平日里他总是默默跟在殷颂身后,不爱说话格外低调,要不是气质独特且殷颂总带着他,谁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侍卫 事实证明,这是位能以一敌百、大杀四方的主儿!这般凛冽的剑意,即使是在江湖上也得那些近百岁的老怪才能修得出吧! “别管他!抓中间那个穿蓝衣的!” 殷颂懒懒挑眉,她今儿穿的是蓝衣 玲欢随声望去,定定盯着那黑暗处好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三根染着剧毒的长针,脚下微移调好角度然后猛的将飞针掷出!一片喧闹中隐没了一声闷哼,随后就再听不到有人指挥的声音 外面的人现在是一片散沙,藏锋在窗外守得严严实实,不用太紧张了 “飞歌,玲欢,你们去楼下,把那个掌柜和残余的人抓过来。” 现在的确不需要她们守着,她们便应了一声是,直接朝楼下冲去 外面喧嚣声渐小,殷颂走到窗边,刚想叫住藏锋让他留个活口,突然脚下一晃 木板断裂的声音格外刺耳,殷颂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一轻,窗户那一面的墙连着小半边地板全部倒塌,她直接从四楼坠了下去! “小姐!”孙敬先撕声裂肺的大吼,冲过来却没抓住她 藏锋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他毫不犹豫冲过去,将后背暴露给身后的敌人,只死死盯着她即将坠地的身影与好几只射向她的箭! 再快些!再快些! 然而终有些人力所不能改变的,藏锋的手指只勾住她的衣角,她还是如受伤的蝴蝶般翩然坠落 藏锋无比绝望的看着她,却突然瞳孔一缩 地面上一道幽灵般的身影冲上来,他双手托住她的后背和腰,减轻她身体的压力,微微用力将她揽在怀中顺着下降的冲势下降,直接骑在身下的骏马上,那骏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蹄直接踹翻两个冲过来的敌人! 男人低下头,看着怀中还在轻颤的姑娘,抬手轻轻抚着她凌乱中散开的长发,低低道:“没事了。” 殷颂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心还在狂跳不已,她下意识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特么该死的危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他的温柔 大街那头传来阵阵纵马声,一道道骑着马的身影划过她身边,挥舞着刀剑狠狠砍向敌人,将那些之前还举着箭的耀武扬威的人们砍得七零八落 殷颂惊魂未定 她也不想这么怂,奈何穿到了这样娇弱的一具身体上,对于前世她来说最多只会重伤的情况,能轻易的让现在的她狗带! 大梁的四楼,可不是现代的四楼,人家每一层楼都是高房梁,每一层都有三四米,这四层高的楼要是就那么直挺挺的砸下来,她就可以凉凉了! 没死在舒贵妃那些人手上,竟然因为年久失修的危楼而亡,这她特么就接受不了了! 等她将来一定要推行危楼强拆政策!所有危楼全特么给她推平重建! 殷颂恨恨想着! 抚着她头发的手宽厚温暖,就像她听见的他的心跳一样,温柔的安抚着她 殷颂抬头看他 乌云渐渐散开,月色柔柔洒下来,照亮他半张英挺冷硬的容颜,他也在垂眸看她,目光看不出喜怒,却很温和 他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已经平静下来了,才放下抚着她长发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缰绳轻轻一拉,马儿越过倒了一地的尸体,轻快的往前走起来 殷颂下意识缩起手,才发现掌下是坚实的肌肉,她竟然一直抓着他的手臂 她若无其事的松开手,霍劭看她一眼,又继续往前看 一道身影挡在马前,藏锋紧紧盯着毫发无伤的殷颂,悄无声息舒口气,又看向亲昵拥着她的男人 霍劭居高临下看着他,马儿不耐的嘶鸣一声 “殿下!” 玲欢飞歌匆匆跑来,惊恐的看一眼倒塌的客栈,看见好端端坐在马上的殷颂才放下心来,双双跪下:“是属下无能,害殿下受惊,请殿下责罚!” “不。”藏锋低低出声,也跪下低头:“是属下,没能保护好殿下。” “这属于突发意外,不怪你们。”殷颂挥挥手,示意不要再多说了,她看向飞歌玲欢:“人都抓到了么?” “抓到了。” “那就行了。”殷颂又看向藏锋:“没有你,孤连第一根箭都躲不过,这不是你的错,是天意让孤倒霉一次,最后不也是有惊无险,你也不必多想自责,说到底,也是孤自己作死非要走窗边去……对了!” 殷颂突然想起来:“孙敬先呢?” 之前他没有掉下来,但倒塌的房顶砸下来,他估计也不好过! “他被砸晕了,属下已经让人照顾他了。”飞歌回道 殷颂点点头,虽然有意外,但大家都没大碍,也不错 玲欢抬头,看见拥着殷颂那男人,虽然感谢人家,但实在不想让自家殿下被占便宜!便委婉道:“殿下,属下去弄辆马车来?” 殷颂还没说话,身下的马儿突然嘶鸣,抬起前蹄狠狠踏在地上,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瞪着玲欢 殷颂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身后男人的衣服:“它干嘛!你快管管它!” “嘻嘻,绝影生气了,它觉得殿下坐马车也不骑它,是瞧不起它!”林风骑着马颠颠走过来,笑眯眯想摸一把绝影的头,结果它唰就转过头,直勾勾盯着他,嘶开嘴,大有他敢伸手它就敢咬的作派! 林风委屈的收回手:“不摸就不摸,谁稀罕呢……” 他又凑到霍劭身边:“爷,已经处理完了,留了三个活口。” 霍劭微微颔首 殷颂见状,轻咳了一声:“算了,现在也不好弄马车,便让王爷先带我一程吧。”她还有好多事儿要问他呢,要趁热打铁,过些日子说不定他就不说了! 藏锋闻言,缓缓抿紧唇,盯着霍劭好一会儿,才侧开身让路 这次不用霍劭拉绳,绝影已经哒哒往前走起来,趾高气昂意气风发!那嚣张劲儿别提了! 月色如练,静谧的氛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看着绝影踩着月光而行,殷颂舒一口气,笑着道:“王爷又救了孤一次。” “嗯。”霍劭没看她,只盯着前方的路,淡淡道:“你是什么身份,只带着这么点人就敢来天庆城查东西,真是勇气可嘉。” “孤都计划好了,不管多少地头蛇藏锋都扛得住!之前要不是那破楼塌了,现在事儿已经结束了!” “那你怎么保证之后没有意外。”霍劭声音愈冷:“因为这次的意外,你险些就要永远留在天庆城了!你自诩聪明绝顶、算无遗漏,可知这世上有些天灾人祸,就算神佛都改变不了!如果你再这般肆意妄为,又怎知将来那些意外会不会再降临在你身上!你当你永远能这般幸运么?!” 殷颂沉默片刻,缓缓道:“也许别的帝姬、皇子、皇帝可以永远在后方享受着安逸,可孤不行,孤是个什么都没有、却想越过皇子登顶帝位的帝姬!孤既然不愿守着本分、既然拥有野心,自然该承担随之而来的危险!这条路很难很漫长,可孤既然走了,就不会止步后悔,哪怕因此倒在中途,孤也愿意承受结局!” 她没有顺理成章的身份,没有拥兵造反的实力,那她能怎么办,只能去走旁门左道、去兵行险招,通过这些历朝历代没人用过的方式积蓄力量!她要摸索着这些险境前行! 霍劭没有说话,只能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 “而且也没你想的那样危险,孤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殷颂转过头,目光盈盈盯着他:“云阳馆是你的,对吧?” “嗯。” 能看出她的身份,能及时叫霍劭过来,除了她们今儿去过的云阳馆,她真想不到别的地方! 她吃吃笑:“你建云阳馆做什么,堂堂定远王竟然经商?孤还以为以你们北境的荒僻,你都穷的叮当响了呢!” “北境的确荒僻、物资匮乏,且常年与匈奴交战消耗很大,云阳馆每日吞吐大量物资财宝,可以补贴北境。” “不止吧。”殷颂坐在马背上,轻轻踢了踢绝影,绝影转过头恶狠狠瞪她,但触及霍劭冷淡的眼神,又悻悻嘶鸣一声,不甘不愿往前走 殷颂开心的弯弯眉,突然坐直身子,脸冲着他,两人几乎鼻尖相碰:“天下那么多地方,你偏把店铺开在朝廷与东域长广王的疆域交界处,嗯?你怎么这么阴啊?对的起你的一脸正气么啊?” ------题外话------ 某渊:唉,看在王爷都出来卖身的份儿上,大家帮忙加个收藏呗~ 定远王:呵呵! 殷小颂:…喂,是太医院么?快来人吧,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先紧着帝姬的事儿来! 霍劭微微拧眉,倒没有往后躲,只是用手按住她摇晃的腰身,沉声道:“坐好了!” “没事儿,不是还有你么?你总不会让我摔下去吧!”殷颂执着的盯着他,笑盈盈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不止建了一个云阳馆吧,西南襄阳王,东南临江王,这天下的三不管地带可不少嗯?” 霍劭不说话,仿佛有些无奈的默认了 “定远王啊定远王,你可真厉害!”殷颂叹口气,又坐了回去:“不过你也不容易,不比孤孤家寡人,你北境那么大的家业要扛,啧啧,军队不好养,玄甲军更不好养!” 当今四位诸侯势力强大,但另外三位都是从祖上继承下来的王位与疆域,都是皇室远亲的同姓王,但霍劭不同,他的北境是自己打下来的! 年少从军入伍北境,那时候北境早在匈奴猛烈的攻势中岌岌可危!他从一个小小兵士,凭借军功一步步登高,受封镇国大将军,后因大败匈奴被先帝破例封为定远王,是大梁寥寥无几的异性王之一! 封王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可北境实在不是个好地方—荒僻穷困、长年战乱、冬季更是冰封千里冰寒刺骨!那是大梁与匈奴征战的前锋,是大梁最危险最重要却也是最不可能繁荣的地方,所以先帝才乐得将这个地方赐给霍劭做封地,毕竟一来能彰显皇家胸怀封赏功臣以堵天下悠悠之口,二来能得一个不世良将为他尽心竭力的镇守疆土,三来还能限制霍劭的力量、让他疲于应付匈奴、永远没有造反的实力! 可惜,世事难料,即使是先帝也没能想到,如今这北境玄甲军震慑匈奴、冠绝天下,这定远王也成了大梁最强大的诸侯! 懒洋洋的往后靠着,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下那沉香雕牌,把绳挂在手掌让其自然垂下,她指着那图案:“这到底是什么?” 霍劭抬起手,指尖在雕牌上顺着某几条纹路滑动:“是青龙。” “青龙?”殷颂饶有兴致的盯了一会儿:“还真是!” 她将雕牌在腰间重新系好,才注意到已不知不觉快到云阳馆了 “今晚动静太大,你在城中其他地方住着不安全,云阳馆是我的地方,守卫森严。”霍劭勒马,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冲着她伸出手 殷颂握住他的手,右脚小心的离开脚蹬,等半身悬空之后,霍劭直接抱住她站到地上 不远处缩头缩脑偷看的掌柜目瞪口呆,非常怀疑那个一路骑马载人过来还温柔把人抱下来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家不近女色的爷!但随即就是一阵目眩神晕 完了完了,被林风说中了!他居然把未来夫人轰出门去!还险些让其受险!爷会不会把他大卸八块啊?!他真的要凉凉了! “王乐,过来!” 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一头凉水浇下,掌柜心中小人咬着小手绢泪流满面,低眉顺眼迈着小碎步过来:“见过爷、殿下!” 殷颂笑呵呵打量他:“原来掌柜叫王乐啊!咱们今儿见过哒,还认识孤么?” “当然当然!”王乐献媚的笑:“哎呀,都是小的没眼力见儿,害殿下惊险一场,小的自您走后一直心里不踏实,那叫一个愧疚啊” 和之前的高冷狡诈模样截然不同! 殷颂斜睨着霍劭:“你这里可都是人才啊~” 王乐呵呵傻笑 “房间准备好了么?”霍劭问 “准备好了!爷、殿下快里面请!” 殷颂穿过前堂,才发现后院真是宽敞,一盏盏油灯亮起,少说也有三十几间屋子 他们进来后不久,玲欢飞歌和霍劭手下的人也都到了 “屋里已经放上烧好的热水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来叫小的就行!”王乐各种体贴周到,余光偷瞄着霍劭,生怕他觉得自己对未来夫人照顾不周 “多谢掌柜了。”玲欢飞歌推开门,殷颂缓步迈过门槛,回身看着站在灯光与黑夜交界处的霍劭,笑靥如花:“王爷,晚安。” 门被关上,霍劭静静站在门口 王乐苦着脸,非常想拔腿狂奔离得远远的! 好一会儿,霍劭才道:“王乐。” “嗳~” “今儿晚上抓了几个活口,你去看一眼,认不认识是谁的人,若不认识,就抓紧审!明早上他们必须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是。”说到正事,王乐顿时一脸正色:“爷,您去西境可查到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先紧着元昭帝姬的事儿来。” 王乐应是,心里疯狂吐槽冲冠一怒为美人什么的 “对了,爷,今儿殿下来属下这儿,是想购进一批民生品和管制品,要不属下赶快调一批过来?” “不必了。”霍劭淡淡道:“知道是我的产业,她就不会再做交易了。” 她是再理智铁血不过的人,嘴上说着把他当靠山把他当靠山,可却谨慎的恪守着彼此的距离,她尽力培植着独属于自己的势力,也不打算插手他的势力,保持着两人的独立,以防未来为他所牵制! 她想做一位实权帝王,而不是被诸侯控制的傀儡,所以只打算借他的势、借他的名头,在其他地方,还不知怎么防着他呢! 哪怕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以她的多疑,她也放不下心 倒不如随她心意! 房中,殷颂坐到铜镜前,才发现自己还顶着面具没摘 她仔细盯着镜中那张平凡的脸,玲欢手艺一绝,这面具栩栩如生到连毛孔都能看见 她真是猜不到霍劭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她微微抬起下巴,玲欢摸到她下巴处小小的破口,顺着小心的揭开面具,露出下面清丽绝美的容颜 殷颂闭着眼:“飞歌啊,把孤的木盒拿来。” 飞歌取出梳妆盒,在底部某个机关处按了按,取下来一个掌心大小的木盒呈给殷颂 殷颂接过来,食指在凹进的小卡槽处一按,木盒弹开,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信纸 殷颂轻轻摸着信纸,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与霍劭三年未见,但今夜再见却不觉得陌生,因为这三年来,他们不曾断过书信往来 本只是为了维系两人的合作关系,但不知不觉竟添了些温情与亲熟 政局中多是利益、少有真情,她走的步步惊心,难得有个能以真心相待的友人,虽不知未来会怎样,但现在,她很高兴! 这样想着,她掀开书信,露出底层一个软帕包裹的物事儿 她散开软帕,取出里面洁白如雪的牙雕套球 “明日孤戴这个。”殷颂轻声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及笄之礼 清晨,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仍然一身男装打扮的殷颂走出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早派人盯着这边的王乐匆匆赶来:“殿下,现在可用早膳?” “不急,你家爷呢?” “爷还在练武场呢,也吩咐了,您不必等他,只管先用膳。” “练武场?”殷颂挑眉:“孤能去看看么?” 王乐一怔,随即笑:“当然!云阳馆您哪儿都可以去!” 殷颂让他不必亲自跟着、派个人就行了,可王乐连连拒绝,说自己也没什么事儿 殷颂耸耸肩,也就跟着他走了 穿过住宅群再往后走,视线豁然开朗!不远处是一片广阔的练武场,设施一应俱全,正有人在操练 殷颂远远就看见霍劭的身影,他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袍,背对着她,身姿笔挺气势沉凝 殷颂本想直接走过去,却突然注意到旁边就是马厩,第一匹就是昨天霍劭的那匹叫绝影的马,正低着头吃草料 殷颂饶有兴致看着它,绝影很敏锐,猛的抬起头,看见是她的时候才放松下来,打了个响鼻,看着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冷艳高贵,她不信邪,在两边走了走,从不同角度观察这匹马,发现这马真特么是在鄙视她! “怎么了?” 霍劭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 殷颂扁扁嘴,指着绝影:“你看看它,它是不是在鄙视孤!” 她今儿换了件青色长袍,墨发用竹冠竖起,微微描粗了眉毛,为那张倾国绝美的容颜添了些英气俊美,站在哪儿就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贵公子,风华绝代! 霍劭难得见到她这般微带委屈的模样,眸色微深,侧过头去盯着绝影 绝影刚才傲气得不行,但对上霍劭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顿时怂了,它踏了踏前蹄,发出示好的轻鸣声,还微微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 殷颂: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年头连动物都会两面三刀了!这世道还能不能好了?! “它成精了吧它!它刚才绝对在嘲讽孤!” 霍劭上前几步,抬手摸着绝影的头,绝影巨乖的低下头,主动蹭着他的手,小眼神得意的瞥向殷颂,傲娇的打了个响鼻 殷颂: “它生长在北境,生长在战场,没见过不会骑马的人。”霍劭低低笑:“别往心里去,它不是在针对你。” 殷颂:你再说,孤就要甩袖走人啦! 身娇体弱是她的错么?!不会骑马是她的错么?!这可是女主才有的标配好么?! 殷颂带着那么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思打量着绝影,心想孤才不是那种跟马计较的人! 霍劭收回手,转过身定定看她一会儿,目光定格在她腰间的牙雕套球上 他眸光温和而微带着笑意:“你戴着,很好看。” 殷颂低下头,握住那温润的圆球抬起来 这是一颗九层的由象牙雕刻而成的套球,一朵朵盛放的繁复牡丹花纹间,一只凤凰甩着长长的尾翼飞过,那比玉更乳白温润的色泽美得不可方物 殷颂轻轻转动,九层花纹交织在一起,仿若鬼斧神工,无外乎被称为“鬼工球” “孤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但能比上它的,也是少之又少!”殷颂轻笑:“谢谢王爷,送孤这份礼物。” 霍劭轻描淡写:“你喜欢就好。” “昨日的人已经招了,你可要去听听?” “好啊。” 绝影仿佛听懂他们要走,一下咬住霍劭的衣服,不满的哼哼着,想要出来撒欢儿! 霍劭皱眉,拍拍它的头 殷颂静静看着他,微微握紧那套球 这套球虽珍贵,她却总可以找到更好的 但它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大梁的女孩儿会在十六岁生辰那日举行及笄礼,那是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她们的父母亲会邀来宗族族老与贵客们共同庆祝这个伟大的日子,哪怕是最穷困的家庭,这一日也绝不会薄待! 而她那时候在做什么?好像还在何间府,边绞尽脑汁召集人手想计策、秉烛苦苦琢磨该如何将山贼一网打尽!边写着虚伪至极的信打消她“好父皇”对她的怀疑 那个夜,只有烛光与窗外知了喋喋不休的鸣叫,本平凡的就想其他任何一个夜晚一样—直到飞歌递上那来自北境的信封、一个用红绳系好的锦盒 “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贺尔及笄之喜。” 她怔怔看着那纸条上那金刚铁马般刚硬的字迹,却从那字眼中看出难言的温柔 一个她自己都快忘了的日子,他竟还帮她记着,千里迢迢送来祝词与贺礼 她总以为自己一人独行,她对他掺杂着太多算计与疏离,可那一刻她才那么清晰的意识到,他就像在她身后一座默默无言守护的巨峰,守护支撑她前行,并愿意在任何她脆弱的时刻、为她遮风挡雨! 她的及笄礼,没有百人庆贺三加三拜,没有三千烟火与天同庆,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一颗温润小巧的牙雕球;可她却觉得,再温暖舒心不过! 等绝影终于明白主人郎心似铁不可能放它出去浪,哀怨的叫了两声,狠狠瞪了两眼殷颂这个跟它争宠的小妖精,昂着脑袋哒哒哒跑一边吃草去了 霍劭拍了拍手中染着的草屑,转过身来,才发现殷颂定定看着自己,目光复杂 “怎么了?” 殷颂摇摇头:“走吧。” 两人并肩往前院走去,王乐低眉顺眼跟在后面,时不时冲往来的人挤挤眼 殷颂本以为霍劭会带她去牢房—这里肯定有私牢,然而霍劭明显没这意思,他带着她走进书房模样的房间,林风早已等在那里,手中拿着几张纸,上面还有斑斑血痕 “不去牢房么?”殷颂有点好奇,她还挺感兴趣的 霍劭不说话,林峰笑嘻嘻开口:“牢狱阴森,怕冲撞了殿下!” 开玩笑!让娇滴滴的帝姬去牢狱,爷不得生撕了他! “嘿,殿下您就坐这儿听吧,这天庆城的人和事儿小的熟,可以给您好好分析分析。”王乐也劝道 既然如此殷颂也就没说什么,认真听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何为宠爱 王乐说得关系复杂,其实在殷颂看来相当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有对云阳馆看不顺眼的势力整出的幺蛾子 “天庆城荒僻混乱,最适合做些暗地里的生意,在这里有些名气的势力,大多都和各方权贵有暗中的联系,云阳馆这些年挡了不少人的财路,所以来云阳馆的人都很招人注意,除了我们认准了的客人会保护周全,其它不请自来的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天庆城也有天庆城的规矩,云阳馆要低调行事,少不得也要容忍一二。” 殷颂一行人出手阔绰,明显是大家子弟,估计那些势力也是想赚笔大的,再加上因云阳馆这几年的低调而放大了胆子c想试探个底线,才整出那副架势! “说来殿下您也是受了云阳馆的牵连,您放心,绝不会让您受委屈!那些人已经招了,这些势力小的也都摸清了,过不了几日定都连根拔起,为您出气!” 殷颂想了想,觉得天庆城能保持目前的格局必然是有意义的,云阳馆这么多年下来都没动手而是安稳做着生意,也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赚得盆满钵满,可见好处很大,她不打算插手霍劭的势力,自然也不会再入天庆城,自己也没吃什么亏,反而昨夜将那些势力搞得元气大伤,也就没必要再大动干戈 “算了,按照你们原来的计划处理就行,左右孤也是不请自来c又没什么事儿。” 王乐没吭声 天庆城多亡命之徒,人性贪婪且肆意妄为,绑人杀人也并不少见,这要是普通客人受了难,王乐也就敲打敲打那些势力,把他们的心思都压下去留个安宁的环境也就可以了,不至于麻烦的非要清理一遍,但谁让他们如此点背,竟动到元昭帝姬身上了! 王乐偷瞄一眼面色冷峻的霍劭,想着昨夜自家爷那冰冷杀意的神色,就知道他是没打算大事化小,约莫还要斩尽杀绝! 果然,一直沉默喝茶的霍劭放下茶杯,发出轻轻的脆响,殷颂看过来,见他神色平静如水:“没出事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过,有的人心野了,现在按下去,以后也会坏事,倒不如一次弄干净了事,是本王牵连你受了委屈,你不必多想,这事儿也无需你操心,你只要知道个大概情况即可。” 瞧瞧!瞧瞧! 王乐好悬没当场翻个白眼 也不说这之后要调多少人马!要耗多少财物!要排查多少人脉暗线!这么大的动荡一个不慎将云阳馆暴露,会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人家提都不提一句!只一句轻巧的“无需操心”就完了! 好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特么以前昏君宠爱妃也不过如此啊! 还好意思扯什么“只是长辈之托”“绝无他想” 哎呦喂!还是林风那小子说得对!这从小就宠着宠着,宠成了心头肉掌中宝,这再如何表现的没心思那都是扯淡!将来指定得把人抢回来做他们北境的王妃! 当然,无论心里如何吐槽,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王乐一脸正色的点头支持自家爷:“对,对,就是爷说得那样,这样一劳永逸,不光为您,为云阳馆也是好事儿!您只放宽心就行!” 都说成这样,殷颂也不是很懂天庆城的事儿,就点点头:“那你们方便就行。” “方便方便,再方便不过!” 等王乐离开,殷颂扭头去看霍劭:“孤听说,你昨夜是从西境赶回来的?” 当今四位诸侯王中,西境长广王占的封地算是除了霍劭之外最多的,而且疆域内多为平原,农耕经济相当发达,虽不比上南域富庶可也相当不错了!比起霍劭北境那黄沙漫地c雪峰皑皑,西南襄阳王那峰林密布毒障横行,东南临江王那最为狭小的领土,长广王绝对算得上是得天独厚! 在霍劭率着玄甲军异军突起之前,长广王几代都一直是最强大的诸侯! “长广王向来视你为心头大患!若是知道你不声不响已不知去他疆域探查多少次了,怕是会气得吐血!”殷颂幸灾乐祸 哪位王爷不好好待在自家王府,恨不得召来天下高手为自己保驾护航,偏霍劭特立独行,悄无声息带着人马就到别人的地盘来个几日游,这么多年下来,殷颂都猜不到霍劭得在多少地方留下多少步暗棋! 唉,要是她早生十年多好! 殷颂很心塞 “早听闻西境是贯穿西域与中原的要道,风土人情独到,孤倒是很想去看一看。”殷颂微微眯眼,她早查过这方面的地图志,知道大梁的西域和她前世的西域颇为相似,想想那些异域风情珍宝,作为必经之路的西境,可就非常有一探的意义了! “西境不是那么好去的。”听出她言语中的意动,霍劭皱了皱眉:“那里多异域匪徒c民风彪悍,与北境接壤处也有大片沙漠极易走丢,绝非你想象的一片乐土!你不可率性而为,若真是想去,等本王什么时候带你去。” 殷颂不好给他解释丝绸之路的事儿,也知道自己去的确不太妥当,便叹口气:“可惜了,孤马上就得回德兴城去。”毕竟名义上她还在哪儿坐镇呢! 霍劭动作微微一顿 “皇帝一直在催孤,托不了多久孤就得回帝都了!这一去还不知多久才能再来这里,去西境就更别说了!”殷颂仰起头,眼前便浮现出诡谲的建安风云,她声音轻得听不出是慵懒还是昂扬:“都三年了,也是该回去了” 房间内很是温暖,熏着清淡的熏香,安静得舒心 殷颂眼睛渐渐阖上,竟有些犯困 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在暖光下几乎泛着玉色,侧脸弧度优美无暇,阖眸浅眠的模样美好的让人心头发软 霍劭静静看着她,目光渐渐温柔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飞歌难得失了沉稳,冲进门来跪下呈上一张纸条,面露急色:“殿下!罗网千里加急!袭庆兴仁两府爆发瘟疫了!” 殷颂猛的睁开眼! ------题外话------ 某渊:今天又是发糖的一天~推荐中哦~大家收个藏呗~哀家让霍劭给大家撒娇打滚卖萌了! 霍劭: 殷小颂:算了算了,今儿别揍她了,前两天的伤还没好呢 某渊: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清平瘟疫 “瘟疫最先是在袭庆府清平县出现的,那时候有百姓出现高烧怕寒c头疼身痛的状况,但因为瘟疫已经许多年没发生过,大夫只当是普通伤寒,只开了惯常的药,县衙门也没当回事儿,连城门都是照样开门进出人,等后来发现有人高烧不退c最终病死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是瘟疫!当即下令将患者聚集在一起救治,也闭城不得人员出入!但那时候已经晚了!临近的风翔c平江等县也都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病患,兴仁府与袭庆府接壤,现在也有三个城池出现病患!正在抓紧隔离!” 殷颂沉默的听着,目光定定注视着马车窗外快速划过的景象 这本该是热闹至极的官道,可到这里足有几十里的路,荒无人烟! “殿下。”飞歌轻声道:“清平县到了。” 殷颂转开视线,看着车队前方紧闭的城门 “扣扣。” 门帘被掀起,露出霍劭冷峻的容颜,他看着毫无保护措施的殷颂皱眉:“现在就做好准备。” 患瘟疫的概率与人体的抵抗力相关,他们带的人马都是好手,身体素质绝对过硬!但殷颂那身子骨,铁定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殷颂点头,玲欢手中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又戴上特制的面罩 恰好此刻城门打开,车队驶进去 清平县原是个颇为富庶的县城,然而此刻,殷颂只看见一间间无人住的空屋,看见偶尔倒在地上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病患,看见在街上肆意来去的老鼠 清平县令匆匆赶来:“恭迎帝姬!” 车队停下,殷颂无视玲欢的劝阻,走下马车 她看见,两个戴着面罩衙役模样的人托起路边一个已没有生息的人,摇头叹息着离开 殷颂说不清那一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是悲悯?是怒火?是无奈? “带孤去隔离区。”她终是道 “殿下!”“殿下三思!”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她,殷颂抬起手,一字一句:“立刻!” 县令承担不起帝姬患病的后果,但也不敢不听她的命令,便好一番嘱咐方引着她小心翼翼来到隔离区 木质的栅栏围出很大一片地方,这里有很多人,仿佛整个县城还活着的人都在这里!他们或是躺着,或是靠在随便什么东西旁,有的痛苦的呻吟着c有的却虚弱到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仅有的几位大夫全身包的严密的忙碌着,熬汤的熬汤喂药的喂药,但就仿佛滴入污水中的几滴清水,他们染不干净那污水,也救不了这么多人! 所有人仿佛都已经预料到既定的未来,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却那么茫然那么机械,只是下意识的行动着,仿佛行尸走肉,他们都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这里终是会被放弃的! 这已然是一座死城! 殷颂闭了闭眼,径自走到一个大夫旁,盯着他正在照料的那个已神智不清的病患:“玲欢,来。” 玲欢毫不犹豫走过来:“殿下,奴婢来看看,您先退后。” 她百毒不侵,但殷颂不行! 殷颂摇摇头:“别说了,快看看。” 那大夫看她们一行人有些茫然,但看她们凑的这样近,赶忙阻止:“快退开快退开!小心传染啊!小姑娘你别碰他!不怕死么!” 玲欢置若罔闻,她取出一双用滚水烫过的手套戴上,先是搭在病人的手腕给他号脉,再抬起病人的头c挤开他的嘴观察他的舌头,又撩开他的头发看他的斑痕 她又端起旁边的药闻起来 半响,她放下药碗 “殿下,奴婢认为这次瘟疫是由于前些日子突来暴风疾雨雾露不散,节气不和寒暑乖候,加之城中清洁做的不够,鼠患横行,两相叠加导致的!” “可能治?” “不好说。”玲欢皱眉:“这药已经是按照以前治瘟疫的方子来的,但看着疗效不佳,奴婢可以尝试加些别的药材改良一番,但药效如何还不能确定!” “大人!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突然一只手拽住殷颂的裙摆,殷颂低下头,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哀求的看着她,怀中揽着一个猫似得瘦小的小姑娘 玲欢一惊,想让妇人松手,殷颂体虚,与病人接触稍有不慎就会染上瘟疫 但殷颂却缓缓蹲下,无视妇人浑身恶臭,看着她怀中的孩子 孩子抵抗力弱,是病人中死的最快的,这孩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不容易,但即使如今此,她那已经长到脸上的斑痕也显示出她糟糕的状态 她强撑着睁大眼睛,琉璃般懵懂纯净的眸子看着她,用气音轻轻问:“仙女姐姐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其实不太懂死亡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她的玩伴们,奶奶和大伯母,总给她捏糖人的张叔叔,打油铺子的王婶婶还有好多好多人,每天都有人倒在哪里,不再说话c也不再动弹,所有人都很害怕,他们说那些人都死了。她觉得好热,身上被她挠破的地方疼的流脓,她好难受,她想,她是不是也要死了? 殷颂心头蓦的一酸,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女孩儿粗粝的脸,温柔道:“不会的,姐姐带了大夫c还有很多药,可以治好你们的,你是个好孩子,再坚持一下,好不好?等过些日子病好了,你就可以和娘回家,姐姐到时候买糖给你吃,好不好?” 想到可以病好回家,小姑娘艰难的点了下头,那妇人呜咽着,殷颂让出位置给身后的大夫,目光划过一旁破了口的碗,里面仅有寥寥几粒米的汤水般的粥刺痛了她的眼 玲欢分配一些人先给隔离区做清洁消毒c照顾病人,自己带着另一批人开始改良药方! 她们此行带的大部分都是大夫,有从其他府调过来的;更多则是罗网的医术人才,受玲欢和罗网这些年的栽培,都可谓是大梁最医术精湛最有创新思维的大夫!如果说世上真的有合适的药,那开出来的人不会是太医御医,而是他们! 殷颂深吸一口气,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与杀意,径直向县令走去 ------题外话------ 日常求收藏哦~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百姓天下! “吴县令。”殷颂叫着清平县令的名字,轻声问:“清平瘟疫,周知府人在哪儿?” 吴桂垂着手低着头,恭敬答:“禀殿下,知府大人之前已经来过清平县了,只是袭庆府多个城池都患了瘟疫,大人得一一巡查,现在正在常德县检察情况呢。” 他自认这回答很是合情合理,然而殷颂却轻轻笑起来 袭庆府是有多个县城患病,但最开始的是清平县,病情最严重的也是清平县! 周淮作为袭庆知府,只敷衍般的看一眼便走,放任这里的病患搭个草棚便露天住着!吃着白水般的粥!几千个病人只寥寥几十个大夫看护着!而自己却在离这里最远情况最好的常德县坐镇着,赢得一个尽职守责的美名! 他这是明明白白的彻底放弃了这里呀! “吴桂啊吴桂,你真是可怜!”殷颂感叹般的看着吴桂:“周淮是不是与你说,清平县已经没救了,即使是朝廷也只会面子般的派出些人过来,却改变不了局面!反正大梁惯例天灾不牵连怪罪当地官员,只要你固守着这里,把情况压下去,等病患死得差不多了,你便一把火谎称为天气干燥失火报上去,给朝廷一个好看的结果,堵天下悠悠之口,朝廷不仅不会怪罪你,反而会奖赏与你!” 吴桂猛的抬起头,满脸震惊 殷颂只觉得荒谬的好笑 看,这就是贪婪,这就是欲望 多少无辜的生命,化为权贵者肆意玩弄的筹码! 他们有什么资格?! 她绕着他,嘲弄般的看着他苍白的脸:“一个富庶县城,近十万条命,你以为你瞒得住么?你以为堵天下人的口只需要一个漂亮的结果么?吴桂啊吴桂!朝廷要面子的,朝廷要给出个交代的,而这个交代,就是你吴桂与你吴家九族的命!毕竟你只是个小小的县令,死了也不打紧!这天灾不能是因为朝廷失德!而是因为你!是你吴桂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惹来天地降罪!周淮推出你来定罪,你竟还感恩戴德的替他做事!你这个父母官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的城民去死!” 吴桂哀嚎一声,骤然摊在地上,浑身颤抖 殷颂很想一剑穿心送他上西天!她最容不得便是这种官员!但现在还不行,她还需要这个父母官作为当事人来上书朝廷! “现在,重新写一封奏折,把罪责全部推到周淮身上,把事情往严重了写,让朝廷知道,如果他们敢舍弃这里,舍弃这些患瘟疫的城池,那就是舍弃了天下人心!必会引起暴动!” 殷颂冷冷低头,看着他:“吴桂,现在的你,与这清平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没有分毫的退路!” 对灭族c对千古骂名的恐惧,彻底击溃了吴桂,他不认为殷颂会骗他,毕竟她是尊贵的大梁帝姬,与他与此事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所以他对她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他匍匐在地上,连声:“是!是!小人这就写!这就写!” 看着吴桂连滚带爬的离开,殷颂乏力般的后退几步,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抵住她 她来之前已经派孙敬先去召集商人调粮调药调大夫,她也给曾有交情的地方官员修书寻求支援,但这还不够,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哪怕冒着暴露的危险,她也要救这些人! “天灾之下,这里的地方官们想压c想躲;朝廷想压c想避讳!他们都想要太平,那谁还能记得这些苦苦挣扎的百姓?!”殷颂喃喃着,也不是说给自己还是霍劭听:“也许孤剑走偏锋歪门邪道,也许孤满心算计绝非善类,可孤知道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孤愿竭尽心力去守护他们!” 她闭上眼,却还能听见那些痛苦的呻吟:“阿劭,阿劭,孤好想以后,再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霍劭手缓缓用力,目光幽深而温柔:“会的,一定会的。” 清平县令吴桂一封涕泗横流的陈情表震惊朝野! 按照袭庆知府周淮的奏折,袭庆虽有三四个县城出现瘟疫,但已经得到了控制;然而吴桂这一封奏折推翻了一切!朝廷这才知道原来袭庆境内的县城都发现了瘟疫病患,像清平这样最早发现的县城城中几乎都快死绝!到现在,就连接壤的兴平府宝庆府也已经染了病,大致算来,患病人数已足有几十万人! 皇帝气的在金銮殿上扔了折子,殿下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逆臣啊逆臣!大梁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官员!”皇帝浑身直哆嗦:“立刻将抄周淮的家,以欺君之罪将他及其家眷一并押来建安下天牢!” 殷昊有点着急,给了卫苍言一个眼色 卫苍言眼皮子都不抬,皇帝此刻是龙颜大怒,谁劝谁倒霉,犯不着再为周淮惹麻烦 周淮敢做出这种事儿,自然是在朝中有人,之前给荣王送了不少好东西,荣王一门心思拉拢人,二人一拍即合!这事儿隐患太大,卫苍言没少劝过,但殷昊从来不听,总觉得不会被发现,结果现在真被暴出来,不及时止损是找死么?! 不过卫苍言也有点费解,一个七品县令哪来的的胆子?况且就算有这胆子,从清平县到建安这一路有多少关卡,这陈情表竟没被他们的人拦下来,而是当真顺顺利利呈到皇帝面前?! 卫苍言不着痕迹瞥一眼侧对面面容沉静的左相 是他的手笔?! “陛下,袭庆瘟疫是大事,总该有人主持,现在从朝廷下派多有耽误,不妨便让袭庆同知暂代知府之职,着力处理此事?” “说得有理。”皇帝渐渐平静下来,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元昭帝姬恰在袭庆,便让她检察此事,同知有事儿可与帝姬商量着来!” 此话一出,满朝都是一惊 元昭帝姬之名这三年大家都快听烂了,她作为监察使检查地方,查处贪赃枉法c匪患之事,但从未参与地方政事,而此时皇帝的意思,是真要她入手朝政?! 有人下意识想要上奏反驳,却见站在文臣靠前位置身着白底孔雀绣纹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陛下圣明,袭庆瘟疫事关重大c又有小人欺上瞒下误了时候,臣以为陛下还可召集天下名医圣手c兼派太医院太医同赴袭庆等患病之府,以彰显朝廷为民之仁心!” ------题外话------ 唉,这几天有点丧气呢,感觉帝君好像不太受欢迎唉,同期推荐的其他古言都是好几百收藏了,就帝君可怜巴巴每天长不了几个收藏,难道权谋的就这么不吃香?(╥﹏╥)可明明伦家经常言情发糖甜甜的呀!伦家有点心塞,希望看过的小伙伴们帮忙加个收藏吧,谢谢大家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请左相解惑 晏大人一句话,直接断了关于元昭帝姬是否该参与朝政的争论,顺理成章的转回瘟疫之事的处置上来 那些想反驳的人噎得半死,卫苍言也是心头一震 这些年元昭帝姬在地方作出不少政绩,背后都有皇帝的支持,可见帝姬必然一直与皇帝有私下的通信渠道,帝姬就像皇帝的眼睛,周淮此事,恐怕也是元昭帝姬直接上奏到皇帝哪儿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皇帝倒是颇为高兴 他就喜欢晏千琉这样的臣子,既尊他敬他给他作为皇帝一言定论的面子c从不多加置喙,又能在他需要时给他提出合适的建议c为他分忧解难! 皇帝和颜悦色:“爱卿说得有理,可还有别的提议?” “瘟疫之下百业荒废c民生多艰,臣以为朝廷当即刻往患区运送粮食c衣物等必需品;还可免除袭庆等府三年徭役赋税以定民心,以防百姓民心动荡引发暴乱。” 皇帝点点头,又看向户部尚书孙行云:“国库可调多少银两?” 孙行云额上冒汗:“禀陛下,今年崇宁c潼川等府大旱,作物收成不行,赋税交不上来;加之淮阴黄水决堤c调了大量白银去修堤而今国库空虚,除去朝中周转所用,约莫能调出不足四万两白银” “混账!”皇帝险些气昏头:“国库一年税收百万两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陛下息怒啊!”孙行云跪下:“今年事多c开支巨大,臣也无能为力啊!” 晏千琉眼观鼻鼻观心在旁边看戏,闻言微微挑眉,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算了吧,不止今年,朝廷年年都开支巨大,就算不大也多的是人能帮着花银子,朝廷什么时候有钱过?! 四万两银子,分摊到那么多县城中,也不过千两银子,还不够在场有些人家中一件摆件值钱,还赈什么灾?!丢人都不够的! 皇帝本是意欲大干一场,好好赈灾以显一显自己的仁心,但这可怜的银子数让他心灰了大半,他正犹豫着,卫苍言走出来 “陛下,臣以为赈灾之事势在必行,可也需考虑后患。”卫苍言一脸正色:“如清平县令所言,此次瘟疫来势汹汹,短短时间竟已牵连数府几十万人,足可见其感染性之强!而现在病患只是被隔离在城中一角,隔离之事恐怕做的也不够稳妥,很有可能还会让更多人染病,届时局面会更不好控制!” 皇帝不禁皱眉:“那卫爱卿以为呢?” “臣以为,当命各城将患病之人移出城池,统一集中于某处,既可方便大夫配药诊治,又可保证更多无辜百姓的安全!” “臣以为这不妥啊!”郭云站出来反驳:“陛下,病患本就体虚衰弱,移出城池一路奔波,又尚未有良药可治,加之人多传染,那必然会病上加病,若真等聚集在一起,恐怕病患已死的十不存一!” “陛下” 殿上争论声又起,闹哄哄一片,卫苍言却没管,只是微微偏头,看着一直沉默的沈墨轩 很多人都在隐隐盯着左相 作为荣c齐王两派之首,向来势同水火;卫苍言亲自站出来说话,按理说,即使是作为他心腹的郭云出来说话也是低了一头的,沈墨轩也该自己站出来反驳几句 但他只是静默站在那里,侧脸冷漠寡绝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 左相这是默认宁国公的意思?! 宁国公之言乍一听有理,实际却是再冷厉绝情不过!他是用另一种看起来好看的方式熬死那些病患,以解除当下的危机!而左相素有贤名,是公认的翩翩君子,竟未出一言反对?! 有不少初入官场年轻气盛的官员先是面露愕然,而后震惊失望的看着左相 郭云看着前面沈墨轩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叹了口气 晏千琉瞥一眼沈墨轩,不知什么意味的勾了勾唇 皇帝听朝臣吵作一团,闹得头疼,挥挥手说一句:“先调粮食衣服等送过去,出皇榜召集天下名医,此事明日再议!退潮吧!” 已入了秋,天气渐寒 沈墨轩下了朝回到相府,管家为他脱下披风:“大人,现在可要用膳?” “不必。”沈墨轩淡淡道:“去书房。” 案台众多折子之上,最显眼的便是袭庆瘟疫的密函,沈墨轩面无表情的看着,很久才拆开看起来 “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管家轻声唤着,沈墨轩这才回过神,他抬手揉着发胀的额角:“何事?” “大理寺右寺丞求见,小人已说过大人不见客,那寺丞却不愿走,一直站在府外等着,小人再三劝过,而今他已站了近两个时辰,小人怕出事,才斗胆来唤您,您看要怎么办?” 沈墨轩闭着眼,眉峰皱起 “让他进来。” 半响,才听见他冷淡的声音 展子游缓步走进书房 站的时间太长,他又只是个文弱书生,双腿刚才都僵硬了,现在走起来发软发麻;他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但双眼却坚定而清明 书房的温暖与外面的落差让他浑身一颤,他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见过大人。” 沈墨轩睁开眼,淡淡看着他 当年那个以白衣之身为公道抗权贵的青涩少年,已磨砺成了一位出色的大理寺右寺丞!他精通律法c能言善辩c细致入微,很得石安看重,这些年也破了不少奇案,倒颇负佳名! 最重要的,也是当初他点名让他入大理寺的原因,是因为他正直,有仁义之心,哪怕到如今看过官场阴暗,这些美好的品质也未曾消失! “今日朝中议事,大人并未反驳宁国公的提议,下官不相信大人是那般冷酷狠绝c草菅人命之人。”展子游抬起头,目光灼灼:“恳请大人,为子游解惑!” ------题外话------ 本文pk中哦~走过路过喜欢的小伙伴收个藏呗~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_)谢谢小伙伴们啦~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百官之首 “你可知上一次瘟疫是什么时候?” 展子游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左相低沉的声音 “是四十多年前,高宗的时候。” “那你可知那时候,死了多少人?” 展子游抿抿唇:“下官曾看过卷宗,那时南域瘟疫,因为没有经验,死了五十万人。” “不,你看的,是处理过的卷宗。”左相一字一句道:“实际上,那时死了足有百万人!牵涉了几十个县城,瘟疫结束后南域好几个县城都死绝了!被朝廷直接取消编制,并入其他县城中。为避免引发民间暴乱,太宗暗令修改卷宗,对外只说是五十万人。” 展子游瞳孔一缩 “高宗时期,国力强盛、疆域辽阔,匈奴尚不足为患、没有虎视眈眈的诸侯,政治清明四海升平!但即使是那个时候,那一场瘟疫也险些动荡了整个大梁!而现在,又是一场瘟疫!清平等染病的县城也不是没有好大夫,必然都用过曾经瘟疫时研制出来的药方,可瘟疫传染之势并未断绝!朝廷就算派去太医、派去民间圣手,可他们也不是神,不说他们能否研制出新药,就算研制出来,那时瘟疫怕是已染遍大梁!这是一场比曾经更来势汹汹的劫难!稍有不慎就是真的生灵涂炭!” 左相垂眸,幽邃的眸子盯着脸色苍白的展子游:“现在的大梁是什么境况,你心知肚明!朝廷积贫孱弱,政局混乱诡谲,匈奴诸侯内忧外患,表面的繁荣之下是一触即发的动荡!它没有能力应对这一场危机,但朝廷已经不能再失去威仪,否则瘟疫之后便会是狼烟烽火,整个大梁都会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可是”展子游唇瓣微微颤抖:“可那是二十万条人命啊!” “我知道,所以我支持晏千琉的提议,我会监看着朝廷运送的白银衣粮一分不少的运出建安。但在此之后,也该做好最后的准备。”左相沉声道:“若是一时的心慈手软,那为之付出代价的会是百万千万的无辜百姓,会是整个大梁百年基业!” 卫苍言提出那个建议,以私欲偏多,但从为公来说,也是最后时刻不得不作出的抉择! 他可以抱病避开这场纷争,以保全自己的贤名,但他不能退,他是左相,是百官之首是朝廷的肱骨!就算全天下骂他狠绝无情,骂他佞臣为祸,他也得担着这骂名,把这个决定做下去! 展子游嘴唇轻颤:“大人” “我有分寸,还不到必须这样做的时候。”左相淡淡道:“这事儿与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有光明的前途,好好在大理寺做你该做的事,回去吧。” 清平县中,殷颂走进一间小木屋 这一片是以前的居民区,特意改成临时病房,加宽窗户、挂一层薄纱,透气又防风;一间屋子里只摆几张床、间隔不小,防止病人进一步相互感染 殷颂不会什么医术,但好歹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关于消毒、隔离之类的知识知道一些,对于如今的医学水平来说也算先进的,玲欢验证了之后,觉得效果相当不错 “之前治瘟疫的药效果不佳,这药是我们新配的,加了几味药性比较强的草药,药力也会更强,病人的身体虚弱,不一定撑得住药力,你想好了,愿意第一个试药?”玲欢指着旁边的药汤,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撑不住药力,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说实话,这第一次出问题的概率很大!” 玲欢对面半躺着的,就是上次那个中年妇人 她看着旁边床上已经半昏迷的小女孩儿,抹一把眼泪:“玲欢姑娘,我试了这药,您是不是就能配出更合适的药了?” “是。”玲欢知道她在想什么,郑重承诺:“知道了试药人的情况,我就能根据不同人的身体状况配出合适的药。” 妇人便笑起来:“那太好了,我喝,患了病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赌赢了,还能换回我女儿一条命!”她说着,自己端起那碗药,仰头一口喝光 殷颂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她 玲欢让妇人躺下休息,自己收拾好东西走出来 “这位妇人是病人中症状最轻的那个,体质好,对药力的承受能力也强。”玲欢咧出一个笑,目下一片青黑 留在清平县的大夫不少,但比起病患人数却只是零头,他们要照顾病人还要配置新药,玲欢作为领头人,已经两日没合眼了 殷颂抬起手,摸摸她的脸 玲欢一怔,忙要躲开:“殿下别,我刚碰过病人,万一染了您怎么办?!” “玲欢,谢谢。”殷颂道:“你们本不需要担着染病的风险留在这里。” 他们的医术都是大梁顶尖的,本可以在别的地方过得很好,可还是跟着她留在这里吃苦,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几个人染病 “殿下,我们是大夫啊!哪有大夫不治病的。”玲欢笑弯了眼睛:“这还是以前您跟我说的呀,我们是那什么白衣白衣天使啊。” “对,是白衣天使。”殷颂也笑起来:“去睡会儿吧,这药起效果也得几天呢,你可不能垮了。” 玲欢依言去休息,殷颂看一眼已睡着的妇人和小女孩儿,也走出去 外面是来来往往运送衣服粮食的车队,正指挥得热火朝天的孙敬先眼尖看见她,很快跑过来:“殿下!” “嗯,怎么样了?” “按您说的,分出去了些珍宝阁明年海外珍宝的营销权,又说把表现突出的商家记下来让您呈给朝廷,那些商会一听反应可积极了,市面上物价压着涨幅不大,局面控制住了!这些棉粮也多是那些商会主动献出来的,不仅是清平县、就连袭庆仁兴其他患病县城,十日内都不会缺生活品了。”孙敬先道:“还有,殿下,熙和商会的掌柜云公子这次可出了大力了,不仅帮着咱们动员其他商会,还把熙和商会名下那些药房能调出来的药都调来了,咱们不用等朝廷就可以大批量配置新药了!” 殷颂微愣,想起那位云公子平和温清的眸子,不禁轻笑 “真是好人啊!”殷颂感叹道:“将来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题外话------ 殷小颂(星星眼):温柔善良好男神啊!超感动!超喜欢哒~ 霍劭(默默拔剑,架在某渊脖子上):再考虑一下? 殷小颂: 某渊()┻━┻:这日狗的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嘻嘻pk中哦~看在伦家这么努力卖萌的份儿上,小伙伴们收藏吧收藏吧收藏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天无绝人之路! 孙敬先走后,看着车队忙碌的身影,殷颂神色冷静,却不见什么喜色 暂时的物资足够等到朝廷的支援到来,霍劭和她部署的人已经抵达各个患病县城检查整改,可以说现在的一切情况都在往好了发展 但她太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空中楼阁,真正的危机并未解决 也许对于现代来说,瘟疫的名气算不上太大,但对于封建时期生产力水平的大梁来说,瘟疫是千年来让人闻之色变的大劫难!动不动就是几十几百万人的死亡率,比现代名震一时的非典之流可怕得多! 她翻过历朝史典宗卷,对于这种传染性强c又难治c又极耗人力物力的病,哪一朝都是损失惨重,也会想尽办法减少损失! 大梁高宗时期南域爆发瘟疫,虽然最后配出了药,但为时已晚,最早发现的那批城池几乎死绝,只得将药用于染病较轻的县城中,可以说是无奈的放弃了多半病患;而如今的大梁,根本没有那时候的强盛国力,没有底气以足够的人力物力抵抗危机,且天灾人祸向来被认为与掌权者的德行挂钩,朝廷本就孱弱c必然不允许再被安上一个失德的名声! 她接手此事终究是晚了些,直至现在已有近三十万病患c且每日还在增加,若是这情况再不能好转,恐怕朝廷真的要狠心舍弃这三十万人了! 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简陋的小木屋,目光锋锐 当下最重要的,便是新药!只要新药有用,那一切都好说! 喝药后的当天晚上,那妇人开始流鼻血 深更半夜,殷颂被惊醒,只披了件外袍就匆匆赶去木屋,玲欢正喂着妇人温补的汤药,那妇人鼻下流血,眼睛微带血丝,但好在神志清醒,脸上并无甚痛苦之色 “殿下。”屋中几位大夫要站起来行礼,殷颂摆摆手免了,只盯着那妇人 “劳殿下挂心了,民妇没事。”那妇人见帝姬大半夜来看望,颇有些惶恐 “无妨,您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殷颂又看向玲欢,玲欢回道:“药性强导致气血上涌,这几日免不了流流鼻血,只要内脏无损,过两日便好了!” 殷颂知道了无大碍,才点点头,也不再打扰她们,回去了 那妇人果然断断续续流了两日的鼻血,但并不显虚弱,面色反倒越发红润 第三日,便是验药的时候 木屋外早早就等着许多人,殷颂与暂代知府职的袭庆同知一起走进木屋,玲欢为那妇人把脉,然后细细观察着她头上的斑痕,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长出一口气 “幸不辱命,殿下!”玲欢笑起来:“这药有用!只是药性稍强,奴婢再回去调整一下剂量,便可以大规模生产!” 殷颂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好!太好了!”同知大喜:“有救了!袭庆有救了!” “配药一事,还有劳同知大人配合,朝廷的药还得有些日子才送来,不妨与兴仁等府的知府说一说,由官府作主,让各府各大药房统一优先熬制新药,将花费的药材银两登记,待朝廷物资送到后再补上!”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牵涉朝廷物资,同知不敢一人应了,便有些犹豫,殷颂见了,微微一笑:“大人去吧,若有事儿,孤来担着!” 同知松口气,拱手感激:“殿下大仁大恩!下官代百姓们谢谢殿下!” 同知急匆匆离开调度,殷颂敛起笑,看向已站在身旁待命的飞歌,沉声道:“那封信,让罗网千里加急,务必尽快送到建安!” “大人。”小童焦急的跨进书房:“宫里来人催了,您还不出发啊?” 一身官服齐整c正把玩着一把折扇的晏大人不慌不忙:“不急。” “怎么不急!那可是皇帝召见啊!”小童跺一跺脚,急的团团转:“大人,陛下是不是要问您瘟疫之事了,您打算怎么回啊?那可是三十万条命啊!” 晏大人微微眯眼 他要怎么回,可不是他说了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宫里的内侍已经来催第二次了,无论如何也拖不得了 晏大人站起身,狭长的桃花眼闭了闭,再睁开时一片冷漠 天命如此,谁也救不得! 他正要推门出去,却感觉一道破风声划过脸侧,他顺势看去,见一支绑了信的长箭插在书案后的墙壁上,尾翼还在轻轻颤动 小童已经惊呆,却见自家大人大步走过去,一把拔出长箭取出信纸,一目十行看完,一直绷紧的唇线渐渐露出往日轻佻风流的笑意 “天无绝人之路,这古话倒是颇有几分道理”晏大人低笑着将那纸条扔进火盆中焚毁,将那价值千金的折扇随手一扔:“走吧,进宫去!” 天色已黑,但乾清宫照样灯火辉煌,皇帝眉头紧皱c背着手在殿中踱步,李秋海进来禀报:“陛下,晏大人来了。” “快!快宣进来!” 晏千琉走进来,一撩衣摆跪下:“臣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皇帝虚扶一把:“袭庆瘟疫之事迫在眉睫,爱卿可有何见解?” 随着时间日久,瘟疫感染的范围愈大,而今染病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人,十几个县城城门紧闭c农作商贸往来断绝!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不说c更引得民心惶惶! 之前宁国公提出的建议,从原来的千夫所指到如今频频在朝中被提起,虽未明说但反对的人越来越少,皇帝已经犹豫着是否这两日便下旨,如宁国公所言处理此事! “陛下,以臣所见,宁国公之提议虽能解一时之围,却万万不可取!”晏千琉声音平缓冷静,带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其一,如今瘟疫染病人数已逾三十万,引来多方注目,皆看朝廷如何处置,若是朝廷畏难,怕是会失了民心,届时若诸侯稍加煽动,便可能引发暴乱!其二,瘟疫之事已几十年未有,此次来势汹汹且朝廷无能为力,怕是会被百姓认为是朝廷失德,有损陛下圣名!” 他一针见血,说的皆是皇帝所忌惮的! 皇帝脸色一沉:“那若是不加处置,岂不是后患更大?!” “陛下!”晏千琉不慌不忙,唇角甚至含着笑意:“陛下无需焦虑,臣此来,正是带了好消息。” ------题外话------ 嘻嘻pk最后一天啦,小伙伴们加把劲儿,多加几个收藏吧~伦家把男神们都放出来给大家卖萌~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晏某不是那种二心的人 “臣之前派了几位家族名医去袭庆,想尽臣的一份心意,而今日臣收到来信,说元昭帝姬一直在组织大夫们研制新药,而今已经小有成效,只是因为尚未彻底改良好,不好大张旗鼓,想必过不了几日,待新药问世大批量生产后,帝姬便会禀明陛下。陛下若是此刻要放弃那些病患,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心血!” 皇帝双眼一亮:“爱卿此话当真!” “臣万不敢欺瞒陛下!”晏千琉叩首道:“陛下,宁国公之提议实在凉薄无情,现在还有回旋之地,臣以为还可再观察些时日,朝廷研制出新药来,那这些病患即可痊愈,不仅不需要背负三十万人的血债,还可彰显朝廷c陛下爱民仁心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消息!皇帝很痛快的答应:”多亏爱卿之前善举,此刻才能为朕带来这好消息!爱卿啊!若万民得救!你可是大大的有功啊!“ ”臣惶恐!“ 晏千琉施施然退出了皇宫 一夜过后,第二日朝上皇帝绝口不提宁国公的提议,大家也不是傻的,多少人盯着乾清宫啊!皇帝这几日召见了谁,因为谁而改变了主意,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儿! 下了朝,晏千琉刚回府喝了一口茶,踢馆的就上门来了 ”晏大人!“宁国公约莫连午膳都没用,表情略带阴沉,来势汹汹的模样:”昨儿陛下召见您,您说的话,怕是不合荣王殿下的心意了。“ 晏千琉慢条斯理放下茶杯:”别急啊,国公爷,有话慢慢说。去,给国公爷上茶!“最后一句话是对旁边的侍女说 ”免了吧,晏大人这茶,老夫可暂时喝不下!“ 宁国公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目光略带探究:”周淮那事儿,老夫还没处理干净,陛下眼看着就要同意放弃袭庆,荣王便可以轻巧的摘出来,你却反劝陛下继续拖着,你到底是何居心?!“ 晏千琉长眉微挑,脸上笑意却渐淡:”国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晏某对殿下是怎么的忠心,这三年难道还不够证明么?晏某再不济,也是陛下亲封的正三品大员,待殿下的心意是一回事儿,您这般怀疑轻贱晏某,是把晏某当您家奴才了?“ 晏千琉是未来的晏氏家主,才名冠绝天下,更是当今陛下的宠臣,虽明面上只是个三品官员,对于他这个国公来说不够看,但实际却绝非他能不给面子的人,宁国公刚才也是气急了,当下缓口气:”晏大人,你知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此举太过出人意料,怎么也得给殿下一个解释!“ 宁国公先软下口气,晏千琉也顺势软下来,冷静道:”之前朝中大多口风认同您的意思,陛下却还深夜召晏某入宫,可见私心里还是想保全名声c尽量不走到那一步,殿下既然想让晏某获得陛下的信任,晏某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这种时候若不站出来,那晏某在陛下眼前还有什么用处?“ ”况且。“晏千琉又抿一口清茶:”晏某昨日收到消息,袭庆已经研制出新药,很快就可以批量生产,瘟疫之危机很快就可以化解;这事儿又何尝不是个机遇,待情况转好一些后,让荣王在陛下面前主动请缨巡视一番染病诸府,亲自送去棉粮药材,笼络民心,这便是日后册封太子时浓墨重彩的一笔政绩!“ 说着,晏千琉摇着头,意味不明的感慨:”晏某自认是对荣王尽了十二分的心思,奈何荣王与宁国公并不信任晏某,也罢,也是晏某自作多情了。“ 他这一番话信息量颇大,宁国公反应了一会儿才消化掉,还来不及震惊有新药研制成功,便听见晏千琉这颇为失落的离心之语,赶忙道:”这是哪里话!晏大人是什么人老夫与殿下再清楚不过,也是老夫一时情急才没深思你的用意,倒是冤枉了晏大人的好意,老夫这便向你赔礼,晏大人可别往心里去!” 宁国公是长辈,兼之位高权重,这般诚心致歉,纵然清傲若晏千琉也缓了神色:“晏某不敢,只是还望国公爷日后对晏某多些信任,晏某既认定了荣王殿下,断不会是那种有二心的人!” 宁国公怒气冲冲而来,此刻却急着回去召集幕僚臣下共商后事,怀着暗喜快步离开了 晏千琉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收敛了神情,风流俊美的容颜显出难言的讥讽冷漠 他取过手旁的软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余光瞥见旁边小童侧头微带鄙视的模样 晏千琉: “你那是什么表情,嗯?” “原来您对荣王尽了十二分的心意啊?!”小童夸张的瞪大眼睛,假惺惺道:“好感动哦~” 晏千琉: 他扔了软帕,缓缓磨着后牙,紧紧盯着小童,认真思考杀人分尸后换一个听话侍童的可能性! 小童一个哆嗦,怂怂的缩缩脖子,一脸宝宝很乖的无辜表情 晏千琉冷笑一声,他惯是得理不饶人的小心眼!是打定主意振一振纲纪:“别怕呀,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出来,今儿你家爷我大发慈悲,让你说个痛快!” 晏府外,眼看着宁国公府的马车离开,男人唇角勾起冷笑,拢一拢袖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淡淡道:“进去。” 把小童欺负的后悔的恨不得痛哭流涕,晏千琉才算罢休,正要挥袖打发他去准备午膳,就听见外面有侍从焦急的阻拦声:“大人请留步,我家爷真的不见客” “晏千琉。”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左相大步走进来,他冷冷盯着晏千琉:“好一个不见客!宁国公见得,本官就见不得?” 晏千琉脸皮子抽了一下,有些无语 他就想好好吃个饭,怎么这么难?! “哪儿能啊!”晏千琉虚伪的奉承道:“相爷难得来下官府上,下官只觉得蓬荜生辉!” 左相今日没心思与他打嘴皮子 “晏千琉。”他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题外话------ 一轮pk已结束,谢谢宝贝们的支持,日常求收藏哦~大家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唯恐天下不乱 “下官想做什么。”晏千琉轻笑:“下官只是想救那三十万条命而已。” “愚蠢!”左相冷冷呵斥:“是天姥山那些年养傻了你的脑子,还是入仕这三年养肥了你的胆子!晏千琉,莫要以为陛下宠信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本官还没死呢!瘟疫扩散之事迫在眉睫,你想让这天下百万千万人的命做赌注为你的名声增色,也要看本官答不答应!” 这三年,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荣王齐王两派之争愈演愈烈,逐渐引起皇帝的警觉与忌惮,不再如之前般宠爱荣王,转而更培植信任效忠自己的“自己人”,而三年前入仕的晏千琉,便是个中翘楚 晏千琉才华卓绝c身世清贵不说,就迎合圣心这方面来说,绝对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很快便赢得了皇帝的信任! 若说三年前皇帝最宠信的臣子是左相沈墨轩,那这三年在晏千琉费尽心思的潜移默化影响下,他待左相也多了些疏远,而晏千琉则取而代之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 左相一直冷眼旁观,他不打算也没办法做什么来改变,因为晏千琉最阴损的地方在于他从不信口开河c而是会将一件真实的事儿加以润色扭曲成他想要的样子,从中获利!论朝政也许晏千琉还稍逊他一筹,但论歪门邪道,他是的确玩不过晏千琉 左右他已位列群臣之首,皇帝都不可轻易动摇,虽然被恶心的难受,但他倒也并不非要皇帝的宠信,只冷眼看着晏千琉作妖,然而晏千琉此次的作法,是真的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说话极不客气,晏千琉也不恼,只露出个微讽的叹然神色:“相爷说话也该三思些,相爷只自诩君子,便把其他人都当小人了不成?下官自然知道瘟疫需要遏制,只是袭庆已然配置出新药,此次危机很快就可以被解决,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下官自然要再拖一拖时间,纵然被相爷和其他人误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一口一个下官,看似谦恭,可语气却太过漫不经心,透着股戏谑虚伪的味道 左相拧着眉:“新药!” 晏千琉再不着调,也不会用这种事儿骗他,事实上他知道,晏千琉敢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口,可见新药已经确保没有问题了! “是元昭帝姬!”他冷不丁道 “相爷当真智慧过人,下官收到信,的确是元昭帝姬组织研制的。”晏千琉赞美的很是虚伪敷衍 左相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扯了扯唇角,突然意味不明道:“晏千琉,你不会还与元昭帝姬有所牵扯吧?” 晏千琉笑起来:“相爷真是说笑了,下官的确佩服帝姬虽为女子c小小年纪就能有那般作为,但要说有什么牵扯,是真真好笑了!” 左相瞥他一眼,倒也并未深究 他知道,以晏千琉那种无利不起早的贪婪性子,绝无可能单纯因为欣赏之类的原因而做什么费力的事儿!元昭帝姬再好也不过是个帝姬,能给晏千琉的比起皇帝甚至是是荣王所能给的都太过微不足道,晏千琉不可能舍弃荣王或者皇帝而投身元昭帝姬门下! “来都来了,相爷不妨一起用午膳。”晏千琉微笑着邀请:“下官专从南域带来几个厨子,做得一手纯正南域菜肴,相爷不定会喜欢。” “本官还有政务,免了吧。”左相冷淡拒绝,转身干脆利落就要走人,只是迈步时顿了顿,侧脸冷漠:“晏大人,你可好自为之。” 左相走后,晏千琉慵懒的靠回太师椅里,喟然叹道:“这一波一波的,真是没个消停。” 小童悄咪咪瞧他一眼,费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想脱口而出的“您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嘛!” 算了算了,才刚被教训过,再作死他就该英年早逝了! 殷颂走进袭庆府衙门,同知快步迎过来,满面笑容:“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殷颂温和一笑,看向正堂,那片空地上已整齐列着好一排箱子,还正有人从马车上运箱子下来,她缓步走过去,同知跟在她身后笑:“朝廷总共拨了四万两银子,因为袭庆瘟疫最为严重,拨了近两万两留给咱们用,更有棉衣谷物无数,只待清点后,便可以拨到各城使用。” 殷颂点点头:“开箱吧,百姓们都等着呢!” 同知身后两个侍从上前,开了两个箱子,一排排泛着暗银色的银锭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同知看着,眼角竟微微湿润:“真好,真好” 不像上任知府周淮贪婪狠毒,同知已在袭庆为官几十年,是真正爱民如子的性子,这些年因为看不惯周淮行事而被其针对,一直坐着冷板凳,瘟疫之事爆发后虽心痛却无可奈何,幸而殷颂让清平县令一封陈情表上奏朝野,才能让他站在这里为百姓做事,眼见着这些白银,不知能救多少生命c避免多少妻离子散,激动的说不出话 殷颂静静盯着这些白银 大梁提纯技术远不如现代,白银纯度亮度皆差了些,但这色泽还是有点古怪 殷颂往前两步,直接拿起一枚色泽较暗的银锭,上手一掂,重量倒是对的;她并不放松,用指肚顺着银锭的弧度细致的摸了一圈,摸到银锭底部格外粗糙的一块儿,她心里一沉 把银锭翻过个,殷颂摸摸那块圆圆的粗糙处,递给藏锋:“藏锋,把这快掀起来。” 藏锋接过来,什么都没问,顺着几不可查的纹理在圆圈周围依次用力按过,用指尖挑起翘起的一角,然后掀起来 殷颂只看了一眼,便是冷笑 同知看着他们的举动,摸不着头脑,便也探头看了一眼,脸色霎那一变 掀开那一圈,银锭里面却不是银色的白银,而是满满的青白色 “孤以前便听说有一种作假,将银锭内部挖空灌铅再封住洞口,重量色泽皆近似白银,几可以假乱真,今儿倒是真见识了!”殷颂唇含冷笑c眉目冰寒:“把所有箱子都打开,把所有银锭摸一遍,有问题的都挑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本王来看看你 加班加点清点,将灌铅的银锭摆在一起,算下来足有一万两千多两 殷颂看了好一会儿,怒极反笑:“好,真好!” 伪造银锭有多种方法,但这种灌铅法可谓是最能以假乱真的一种,因为以前引出事故所以被大力整治,而今已接近失传,等闲人根本认不出来! 这么大笔的灌铅白银,若是她没发现直接派送各城,到时候被别人看出异样告上门来,她不仅要担个贪污伪造白银的罪名,就算查出是他人作为也免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污点!而即使她发现了这些白银的问题,此刻向朝廷禀报也来不及,还得自己凑齐万两白银供袭庆所用! “殿下!这可怎么办!”同知脸色苍白,慌乱道:“下官派人去拦住押送车队,问个明白!” “拦住有什么用,敢做出这种事,要么是完全不知情,要么是知法犯法,总会有所说辞,再说都这个时候了,恐怕都已经打道回府了!”殷颂淡淡道:“派人去兴仁等府,暗中打探一下,他们的银子可有问题?” “那这些银锭怎么办?可要下官立刻派人熔了,将白银提炼出来重新制银锭,可解一时之急。” “不,就放在哪儿,孤另有他用;银子暂时不必担心,孤过会儿召集一些商会负责人,暂时借一些,还能撑得住。” 灌铅的那些人就等着她熔银子呢,不说一些白银壳子根本熔不出多少银锭,这一熔连证据都给销毁了,他们是彻底有恃无恐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条颇为毒辣的计谋,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帝姬,那几乎是被截断了所有后路,身败名裂是免不了的! “把这些完好的银锭和棉粮派送下去,孤先回袭庆。” 往马车边走,殷颂突然开口:“藏锋,你说是不是孤低调太久了,人家都把孤当软柿子捏?” “不是。”藏锋道:“正因为您很厉害,厉害到让他们感觉到威胁,所以才费尽心思想将您拉下去。” 殷颂笑了:“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只是不完全对,孤若是真厉害,就会让他们恐惧到根本不敢在孤面前搞这些小手段。” 想算计政敌身败名裂可以理解,但他们最不该的,便是将这个心思放在这赈灾的白银上! 争名逐利是人之本性,在不动摇国体情况下,只有高下之分,没什么可摘指的;但当有人敢用无辜百姓之命来满足自己的贪欲,那他们就该死! “看来孤也不能总是好脾气了,有些人,总要付出代价的。”殷颂散漫轻笑,眸色暗沉:“总有一日,孤会让他们恐惧到无能为力!” 十月中旬,元昭帝姬上奏,言明已配置出治疗瘟疫的新药,已惠及近万病患,治愈率高达九成以上,圣上大喜,命各府主持大规模生产新药,统一收集后由户部左侍郎亲自押送至袭庆等府,骇人听闻的瘟疫传染之势终于止住,境况快速转好,百姓们拍手称快,皆言元昭帝姬与朝廷之恩德! 同一时间,被誉为“大梁第一湖”的南域度母湖一夜之间湖中莲花尽数盛放,千娇百艳圣洁美丽不可方物,游人皆惊异不已,十月莲花盛开闻所未闻,引来万般瞩目,因为度母为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度母湖相传是度母下凡所落之处,百姓皆议论纷纷,认为是菩萨显圣所致,更有人驾船游湖,于湖中央发现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莲花花苞内竟含着一颗硕大无比的金刚菩提,上面金光闪烁,仔细辨认后竟是一行梵文,翻译过来便是“慈悲入世,圣于东方。” 提起东方,所有人第一个念头,便是袭庆等多府的瘟疫 圣于东方,圣于东方!莫不是说东方有观世音菩萨的转世?! 而主持研制出新药的元昭帝姬,作为监察使为民请愿的元昭帝姬,作为大梁金枝玉叶的元昭帝姬,难道不是最符合的人选?! 一时之间,元昭帝姬乃圣人转世的消息传遍四方,她的事迹被交口传颂,传得神乎其神! 彼时的殷颂,刚与孙敬先说完调珍宝阁库银以解燃眉之急的事儿,转脸就得知自己成了菩萨 殷颂一脸懵逼:“”怎么一转眼,她就不是人了呢?! “孤”她想笑侃几句,但突然头一晕,飞歌的脸竟有些模糊,她张了张嘴,却只觉得更猛烈的头晕目眩,竟直直往地上栽去 飞歌一惊,下意识抱住殷颂软倒的身体 “殿下!殿下!”殷颂恍惚听见飞歌焦急的呼唤,却没有力气回答,只得无奈的陷入黑甜的梦乡! 蝶翼般的睫毛轻颤,殷颂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软帐上清丽的花纹,发了好一会儿呆 作为一个曾经能干掉八个壮汉不带大喘气的真女汉子,对于而今黛玉般纤纤娇弱的软妹身,虽然不至于寻死觅活,但总有一种日狗般酸爽的无语 躺尸了一会儿,殷颂决定爬起来继续搞事情,却从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别起来。” 殷颂一呆,猛的转过头,见纱帐外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渐渐靠近,她还来不及说话,纱帐被掀开,露出一张英挺冷峻的容颜 “你!” 殷颂瞠目,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自己还穿着中衣,没有香肩半露这种尴尬的情况出现才松口气,但仍是不着痕迹把锦被往上拉了拉,强作镇定若无其事:“你怎么回来了,玲欢她们呢?” 混沌的夜色,缠凤烛灯光晕朦胧,纤细的女子半倚着清竹软枕,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眸潋滟若春水,唇色微微苍白c却更惹人心怜,姿容清丽妩媚,容色瑰美无双! 美人静静坐在哪儿,眉目微带病容,却更显娇弱温润,仿佛玉做的人儿 看着她,霍劭眸色渐深渐暗 “你染了瘟疫,玲欢去煎药,飞歌暂代你处理琐事。”他仿佛没注意到女子的窘迫,坦然的坐在床边:“听闻你病了,本王来看看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最温柔的庇护(苏爽节奏开启啦 这话说的坦荡,他表情也极其镇定坦荡,让殷颂都不好意思吐槽孤男寡女他大半夜坐她床边什么的,噎了半死,只得哦了一下 气氛一时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烛火太昏暗,殷颂总觉得霍劭看她的眼神与往日不太一样,愈发深邃幽暗,带着种让人寒毛乍起的侵略感 殷颂轻咳一声,霍劭微微垂眸,收敛了刚才莫名的情绪,低沉道:“你身子弱,该为自己多考虑些;现在染了病,就算有新药能治,以后也不可太操劳,养好身子为第一要务,袭庆其它县城本王都去看过c也安排了人手,你不必再忧心,这些日子本王会留在这儿,政务本王先替你处理着,等你好了再还给你。” 她先天不足c身体比常人孱弱,在清平这瘟疫源头之地实在危险,霍劭知道她的心思c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离开,走之前还特意留着人看顾着她,没想她忙急了早忘了自己的身子,竟还是染了病 幸好已研制出新药,否则 “看来孤运道不错。”殷颂眉眼弯弯:“老天还是很宠爱孤的~” 霍劭没有说话,殷颂看出他绷紧的脸色,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转移话题:“话说,孤才听说自己竟成了个小菩萨,度母湖一夜莲花盛放,可是你的手笔?” 霍劭不置可否,只直起腰,伸着长臂从旁边雕秋兰小几上端来一杯清水,殷颂一愣,接过来低头抿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唇瓣 “如你之所欲,前路万难,大梁尊佛重道,大概只有借助这神佛之说,才能让你有机会以女子之身步入朝堂。”霍劭目光沉沉,似带着千钧之力,又似温和潭水:“你既选了这条路,本王也尊重你的心意,这便当是送你的归京之礼,本王身份敏感,瘟疫好转之后便直接回北境,建安政局诡谲,你孤立无援当谨慎为上,若陷入危局拔身不得,便打出本王的名号。” 看着殷颂渐渐睁大的眸子,霍劭终是抬起手,顺着她的额头往上轻轻抚着她的长发,透出难言的温柔:“你的那个提议,本王应了。好生照顾自己,若是在建安无路可走,便来北境吧,本王活着一日,便能给你一日容身之处!” 殷颂怔怔看着他,有那么一刻,竟说不出话来 从他的瞳孔中,她看清自己的影子,不再是稚弱的孩童,已是纤纤曼妙的清丽女子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一个人,明明与她无亲无故,却从幼年到成年,守护着她的周全c纵容着她的野心直默默的,给她最温柔的庇护! 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这样好的幸运,降临在她身上?! “药快熬好了,本王先走了。”霍劭站起来,身影修长高大,几乎将她笼罩,他深深看了看她,转身离开 不久,玲欢推门而入,一手小心的托着药碗,看见榻上正发愣的殷颂,惊喜:“殿下,您醒了。” 殷颂恍惚回神,微微一笑:“嗯。”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意渐深,瘟疫引来的恐慌也渐渐淡去 每日都有痊愈后的百姓,自发在衙门外无比虔诚的磕头,许久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以清平为代表的县城,已经重开城门,允许经商贸易往来,更由朝廷主持以极低价格将作物种子c牲畜幼崽卖给农民,鼓励农民回乡农作,城内外人烟一日日增多,昔年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隐约可见,再不是之前千里荒芜的惨淡景象 殷颂病愈后重掌政务的第三日,收到霍劭离开的消息 他走的正如他来时那般低调,这里的百姓们甚至都不知道,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那位被冠以铁血冷酷c凶神恶煞之名的诸侯,曾日夜奔波数城体察病患,曾运来棉粮药物无数 她尚赢得了流芳美名,可他辛苦这一场,却甚至没什么人知道 殷颂握着笔顿了顿,然后如常道:“孤知道了,收拾收拾吧,咱们该归京了。” 十一月上旬,袭庆瘟疫事了,奉陛下圣旨,以亲王仪仗,迎元昭帝姬归京 浩浩荡荡的鸾驾车队一路绵延,从建安城几十里外,就有百姓夹道,一个个伸着脖子,好奇又尊敬的想看一眼元昭帝姬的真容! 那位离京三年之久的金枝玉叶,那位能令度母湖十月莲开的菩萨转世,那位救了三十万条性命的元昭帝姬,回来了! 殷颂正懒在靠塌上闭目养神,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而微微摇晃,下一刻马车骤然停住,殷颂立刻撑住小几才没摔倒,听见外面纵马嘶鸣声与尖叫议论声,不禁蹙了蹙眉 然后便听到一道清朗英气的男声:“御林军奉旨抓捕匈奴密探,有惊扰之处,还请帝姬殿下恕罪!” “放肆!”飞歌断然喝道:“帝姬鸾驾在此,奉圣旨归京面圣,你当众拦下马车,给你几个胆子敢怀疑殿下私藏疑犯!” “臣不敢!只是职责所在,近日进出城门马车皆要审查,以防歹人投机取巧,这是例行公事,绝无怀疑殿下的意思!” 听着是有理,但飞歌怎愿意殿下好好的归京出这般插曲,她还要再骂,却听马车里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查吧。” 飞歌皱着眉,冷声道:“快些查,若是误了时辰,你们吃罪不起!” 那人一抬手,又侧头嘱咐了几句,身后御林军便小跑到每架马车旁,问过后轻手掀开遮住窗棂的绉纱,查看过里面后又轻手放下,倒是颇为有礼,让飞歌冰冷的脸色好看了些 但那人之后的动作却让她变了脸色 只见他驾马踱步到中间的云纹凤雕马车旁,恭敬拱手:“殿下,可否掀一下帘子,容臣检查一下!” “放肆!”飞歌气的都要动手 那人置若罔闻,只盯着帘子 没待飞歌冲过来,马车里一只纤纤玉手便轻缓掀开绉纱,露出里面雅致清贵的装饰c以及女子花容般美的惊人的半张侧脸 那人瞳孔一缩,直勾勾的盯着她 “如此,可查清了?” ------题外话------ 小伙伴们,低调隐忍的日子已经过去,酷帅狂霸拽的美好时光即将到来,你们想要的爆点爽点打脸点会撒丫子袭来~哈哈哈哀家果然还是喜欢殷小颂虐遍天下无敌手的模样!_哈哈日常求收藏哦~宝贝们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一见钟情 她梳着精致的双刀髻,髻尾簪着粉梅宝石流苏,髻顶左右各斜插着一支点翠掐丝步摇,鬓角贴着琉璃珠花;云鬓之下是玉容花貌,凤眸狭长上挑,眸色清浅温润,琼鼻樱唇,唇线美好似天生弯弯含笑 此刻她侧目看来,神色清冷,侧脸弧度曼妙无暇,美得似神仙妃子坠入凡尘 那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竟是看呆了 “如此,可看清了?” 她的嗓音细腻清妩,柔软美好的像冰丝软绸,又似山间潺潺清泉 那人被这声音唤回了神志,身下马儿嘶鸣一声,踏了踏蹄子,他赶忙扯一把缰绳拉回马首,竟有些结巴:“看,看清了!” 殷颂古怪的瞥他一眼 这是个极年轻的男子,着一身绯色武将官袍,骑在一匹无一丝杂色的雪白马驹上,身形修长骁勇,目若寒星鬓如刀裁,容颜极为英挺俊美,让人一见便觉得是那可引闺阁女儿家芳心暗许c鲜衣怒马纵剑畅饮的潇洒儿郎! 然而此刻他直愣愣看着自殷颂,俊脸上连着耳朵都红成一片 殷颂看着他官服上猛虎绣纹,心头思索,想着哪家竟有如此年轻的四品小将? 见殷颂一直盯着自己,那小将脸更红了,他眼神飘忽了一下,但又忍不住转过来欢喜的盯着她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的翻身下马,直接单膝跪在地上,朗声道:“御林军中郎将卫越,参见元昭帝姬!” 卫越?! 殷颂恍然,怪不得呢! 宁国公府的世子爷,之前一直在陇西卫家的封地,因为在战场上立了功,两年前被特意调回建安,皇帝亲自下旨入职御林军 一路舟车劳顿,又出了这种麻烦事儿,殷颂有些乏,懒得与他们计较,也更懒得摆出往日温和的模样,便淡淡问:“免礼吧,既然查完了就走吧。” 卫越一怔,还想说什么,殷颂却已经放下帘子,车队缓缓起步,他只得策马退后两步,却没耐住心头的酥痒,便勾着缰绳骑马慢慢跟在马车身边,火热的目光恨不得烧了绉纱再看一眼她,期待的柔声道:“今日是臣失礼了,他日臣来向殿下负荆请罪。” “不必了,大人也是公务在身,孤不会放在心上。”殷颂道:“大人不是还要抓捕奸细么,不必多送了。” 卫越只能放缓了步子,眼睁睁看着那架马车渐行渐远 左参将韩恒策马哒哒走到他身边,笑嘻嘻的问:“大人,元昭帝姬是什么模样啊?像个小菩萨么?” 御林军中大多都是年轻的贵族子弟,虽不至于不学无术,但也的确比常人更嚣张肆意些,就比如今日听闻元昭帝姬归京,对于这位被传为观音菩萨转世的小帝姬,他们多是抱着好奇又戏谑看热闹的心思,迫不及待想看一看真人,所以特意挑了这条官路巡查c明知帝姬仪仗中藏着奸细的可能性不大,还是仗着公务加身非要一看究竟! 卫越向来是军中一霸,桀骜不驯,不信神佛之说,对于小菩萨一说嗤之以鼻,也最厌恶有人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本是对元昭帝姬极为不满的,只是他也知道帝姬这几年做了许多好事,一心为民请愿,实在不像那种别有用心之人;这两者的矛盾让他颇为费解,这才忍不住应了几个损友的撺掇,假公济私一次! 韩恒本是调侃,却见一直怔怔盯着那马车的卫越陡然回神,皱眉冷冷道:“帝姬岂是能置喙的,放尊重一点!” 韩恒瞠目结舌,指着他:“你,你” 卫越一把拍下他的手:“你什么你!奸细抓到了么?!没抓到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滚去西c东两门探查,若是让人跑了,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恒悻悻闭了嘴,也不知他怎么一言不合就变了脸,只得应了声是,叫上人打马往东西两门奔去! 卫越伸着脖子又痴痴望了好一会儿,直到车队入了城门再看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带人接着抓捕奸细 拉着马转了个方向,卫越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只觉得心都是软软,从没有过的美好甜蜜滋味 可不止是个小菩萨呢,倒更像是个小洛神,清淩淩看他一眼,恨不得把他的心都勾走似的! “那人真是失礼。”飞歌皱着眉:“宁国公世子,难道是荣王派来羞辱殿下的?” 玲欢噗嗤一声笑出来:“飞歌姐,你也太能想了,我看这就是个意外。” 她可看的清楚,刚才那小世子眼珠子都快扣在自家殿下身上了,脸上红成一片,喜欢成那样,天下哪有那样的羞辱?! 殷颂仍懒懒闭着眼,不理她们的笑闹 宁国公满肚子阴谋诡计,可这儿子却是极单纯的,目光清朗干净,带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清正意气的英姿勃发!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笑笑便过去了,也不觉之后还能有什么牵扯 建安城一如往日的热闹繁荣,酒肆抵店胭脂果脯等店铺顺着宽敞的大道绵延,街上杂耍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是滚滚红尘百态 车队浩浩荡荡驶入午门,绕过外朝进入内廷,马车停下又换上凤辇,好一番折腾才到景阳殿 殷颂站在殿外,看着那高高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墨痕,目光微微恍惚 殿门被缓缓推开,阔别三年的大殿,再不是曾经凄凉破败的景象,亭台楼阁精致典雅,蜿蜒回廊环绕着整座宫殿,原先的菜园子被除干净,改成了一座小花园,旁边造了假山小湖,锦鲤金色的身影悠哉来去;殿顶金灿灿的琉璃瓦延伸至高高翘起的飞檐,一派雍容华贵的皇家气派! 她缓步往里走着,漫不经心抚一下盘着凤纹的白玉石柱,光洁的触感划过柔嫩的掌心,她收回手 身后低眉顺眼跟着内务府总管王英,他上前两步,讨好的笑:“陛下爱重殿下,特命奴才们改了这景阳殿,一砖一瓦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殿下看看,可合心意?” 殷颂勾勾唇角:“公公有心了。” 曾经落魄离开的孱弱帝姬,而今荣光美名加身c风风光光归来,浴火重生成天子面前的红人,世事无常,莫不如此 那么,那些曾欺她害她欠她的人,都准备好了么?! ------题外话------ 殷小颂:孤心中的小黑本本已经蠢蠢欲动,来,快让我们看一看黑名单上第一个 百官(瑟瑟发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入朝(PK中求收藏哦) 等规整好细软,已是掌灯时分,殷颂坐在凤穿牡丹檀木架子床边,玲欢端来洗漱用的盐和金柄杨枝递给她 已是秋日,刚沐浴完有些发寒,殷颂瘟疫痊愈不久身子还虚,玲欢又拿来一个镂空花鸟铜质脚炉垫在她脚下,殷颂轻轻踩着,温暖的触感顺着脚心偎贴至心里,很是舒服 殷颂轻轻叹息一声 “玲欢啊。” 玲欢抬头:“嗯?” “新药之事,明日上朝陛下必会嘉奖,你可想入太医院?” 玲欢没说想或不想,只是问:“殿下希望玲欢入太医院么?” “咱们在太医院有人即可,并不必须是你,不瞒你说,你在孤身边久了,孤已习惯,有些舍不得离开你。”殷颂轻笑:“但太医院清闲轻松,不比跟在孤身边腥风血雨,孤也想让你过些安生日子。” “殿下”玲欢微微笑起来,柔声道:“玲欢不稀罕什么清闲日子,殿下舍不得玲欢,玲欢更舍不得殿下!您身子弱c身边又这么多危险,玲欢做不了太多,但至少能挡住那些冲着您来的毒药,能在您病时为您施针熬药;严关医术不俗c性子也沉稳,便让他代玲欢入太医院吧,玲欢只想永远跟在殿下身边。” 殷颂静静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梳得小小的发髻 玲欢嘟嘟嘴:“殿下~人家的发髻都弄乱了~” 门外,飞歌听着里面的撒娇声,冷肃的脸色渐渐柔和,她看一眼旁边沉默站着的藏锋,藏锋收回看着屋内的视线,对她点点头,沉默的按着腰间剑柄转身快步离去 这个夜,注定少有人安眠 卯时三刻,晨光微熹,三声静鞭响彻皇宫内院,百官安静有序的步入太和殿,皇帝缓步走到高高的金台上,回身在龙椅上坐下,李秋海挥一下拂尘,亮声道:“拜—” 百官悉数跪下,叩首:“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一抬手:“众卿平身。” “今日朝会,是为表彰于瘟疫之事中的有功之人,诸卿当以之为表率,忘小我忘私利,尽心尽力为国为民。” “是。” 皇帝颔首,李秋海察言观色,侧身看向殿门,高声道:“宣元昭帝姬入殿—” “宣元昭帝姬入殿—” “宣元昭帝姬入殿—” 三重唱名觐见自殿内而外,在悠远的一圈圈回音中,一道雍容纤细的身影一步步迈上白玉石阶 高耸的飞天髻上戴着赤金飞凤珠翠冠,一身正红大袖裳配红罗长裙,外面罩撒金凤纹的披霞,长长的衣尾如凤尾般逶迤绽放,她双手前掌合起,掩在宽大的袖口中,目光直视前方,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倾国倾城的容颜因为她姿态中的矜贵优雅,更显出一种雍容清冷的尊贵 太和殿上看着的人,不少都面露恍惚 是为她那绝代的容颜与风姿! 是为她凤凰浴火般传奇的经历! 是为她是大梁开朝以来寥寥无几的能踏入太和殿的女子! 她缓步走入富丽堂皇的太和殿,对两侧百官各异的神色视而不见,只淡然的走到中心前排的位置停步,双膝屈起轻轻着地,两臂张开移动直身前双手搭起,往下平放于地面,身体前倾让额头触及手背,行了再标准不过的叩拜大礼:“儿臣元昭,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脸上露出笑意,和蔼道:“平身吧。” “谢父皇。”殷颂轻轻应一声,直起身,站直后双手又矜持的合在腹前,一举一动,皆是清贵的皇家气派! “元昭心思纯善c爱民如子,这三年为朕为大梁惩治了许多恶徒,更于袭庆瘟疫时挺身而出,支持研制新药,救了三十万病患,朕甚是欣慰!元昭啊,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儿臣怎能要什么奖励!”殷颂淡笑道:“新药之事,绝非儿臣一人之功,是诸位圣手日夜劳累共同努力的结果,儿臣斗胆请父皇奖赏诸位圣手。” “哈哈!这是自然的!”皇帝摸摸胡子:“宣诸位圣手觐见。” 以严关为代表的大夫们入殿觐见,皇帝夸赞了一番,赐下黄金锦缎无数,更钦点严关与另外两个人免试入太医院! 殿上一派君臣相和,殷颂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直到奖赏完毕,皇帝又看向她,沉吟片刻,沉声道:“帝姬元昭,仁爱慧敏c赤诚忠心,朕心甚慰,赐云锦十匹,玉如意两对,珍珠十斛,黄金千两,加封食邑三千户。” 众人心中一凛 那些黄金珍珠也就罢了,不过俗物,但大梁帝姬只有汤沐邑,没有食邑之说,元昭帝姬幼时受宠c出身尊崇,出世时即封汤沐邑五百,已是越了帝姬汤沐邑三百的规矩,但后来秦家事变,帝姬失宠,这些封邑约莫也到不了她手上便充入宫中,大家只当不知道 而如今特赐加封,食邑三千户,那可是亲王的待遇! 这是大梁史上第一个,与亲王同尊的帝姬!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真的看重了元昭帝姬!是要委以重任的! 荣王脸色难看极了,他紧紧攥着拳,怨怼的眼神死死瞪着正立在殿中央的女子 贱人!这个贱人! 宁国公脸色绷紧,左相神色冷淡,言官御史欲言又止,臣子们悄悄交换着眼神 晏千琉抬抬眼皮子,斜瞥着那道纤细挺直的背影,眸子划过一抹笑意 在无数道视线中,殷颂屈膝行礼:“儿臣谢过父皇!” 皇帝慈祥叮嘱着:“元昭啊,你当继续保持此心,继续为民请愿为国效力!”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必以身报国,为父皇分忧!” 皇帝满意点头:“好!好!” 不少人面面相觑,对于皇帝这明晃晃的打算让元昭帝姬参与朝政的事儿有些接受无良,打算回去商议商议该如何处理 殷颂感受到后面的骚动,唇角微勾 她骤然上前两步,径自跪下,朗声道:“父皇,儿臣还有一要事禀告!” ------题外话------ 8月22号开始二轮pk啦~关系到能不能上架的重要时刻,帝君的成绩不太好,小伙伴们加把劲儿,走过路过记得收藏哦~大家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成婚是个问题(PK中求收藏哦 殷颂的举动弄懵了朝上所有人 明明只是一个封赏功臣的早朝,大家都还在想着怎样阻止皇帝让元昭帝姬参与朝政,可她如此言行,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异样感 “哦,元昭有何事要奏?” “禀父皇,之前父皇下旨,押送四万两白银至袭庆等染瘟疫之府城,可当儿臣开箱检验时,却意外发现其中足有一万多两银锭皆是由银壳灌铅伪造而成!父皇!那白银是赈灾救命之银,却被歹人偷天换日满足私欲!试想若非儿臣发现及时,这些伪造白银流入民间,不仅引得物价动荡商会亏损百姓怨怼,更是彻底毁了朝廷的英名!想到这里,儿臣实在不能视而不见,必要禀告父皇,查出真凶严加惩处!” 宁国公不知为什么,只一听心头便是一个咯噔 他下意识往旁边看,正看见荣王眼中那一瞬猝不及防的惊愕与慌乱 他心渐渐沉下,几乎想要脱口大骂,又只觉得无力叹息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荣王为了陷害元昭帝姬,竟胆大包天去动那赈灾之银!还竟然被发现告到金銮殿上! 他一心一意为荣王打算,可这么大的事儿,荣王却连点风声都没透给他! 宁国公几乎想甩袖走人,但到底是自己选定的主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倒了,他微微敛眉,身后一个言官便朗声道:“事关赈灾银两,兹事体大!殿下空口无凭,可得拿出证据!” 那些城池休养生息耗资巨大,四万两白银本就不足,料想元昭帝姬已经将那些伪造白银熔了重铸,证据没了也就好办了,说不好还能反攻一城! “儿臣断不敢欺瞒父皇,为了能尽快找出背后之人,特意留下那些伪造银锭未动,更千里迢迢运回建安,只待留给父皇与诸位大人看一看证据!”殷颂似笑非笑睨一眼那言官,目光轻飘飘划过荣王一派,冲着皇帝恭声道:“父皇,儿臣将白银藏于仪仗车队内一路入了宫,先前已命人尽数抬到太和殿外的广场上,只待您说一句,儿臣便让人抬进来,让在场诸位都看一看真伪!” 皇帝一直在沉默 已经有些年迈的帝王抬起头,阴鸷的目光缓缓流淌扫过朝上的百官,所有人都低下头,放轻了呼吸,大殿上一片静默 “不必抬。”皇帝的声音透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与杀意:“朕要去亲自看看!” 皇帝带头,众人走出太和殿,顺着白玉石阶往下,只见原本空旷的广场上整齐摆着一列列箱子,箱子被掀开,露出里面一枚枚暗银色的银锭,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银亮,颇为壮观 李秋海小跑着过去,从每个箱子中随机各挑了一枚银锭,摆在红漆描金龙小托盘上,恭敬的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拿起一枚,摩挲片刻,看着上面官银的徽记,转身狠狠扔到户部尚书陈南堂身上 “蠢货!给朕好好看看!怎么干的差事!” 陈南堂吓的软倒跪下,官帽都被打歪也不敢摆回来,双手颤颤拿着那枚银锭翻过来,死死盯着底部那个模糊的圆圈,几乎要厥过去! 赈灾银出了问题,他有几个脑袋够掉?! “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伪造赈灾银啊!这银子出库时都是好好审查过的!装箱运出建安时绝不敢有人调包,必是在运输途中被歹人所换啊!求陛下明察秋毫!臣真的是无辜的呀!”陈南堂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哭得涕泗横流一个劲儿喊冤枉! 殷颂看着,似面露不忍,往前两步:“父皇,陈大人是户部尚书,若是赈灾银出事必然是第一个被问罪的,是不敢做这种事儿的,儿臣以为陈大人说的有理,应细察白银运途经过,以防放过了真正的恶人!” 陈南堂感激的看一眼殷颂:“正如殿下所言!臣绝不敢做这种贪赃枉法之事啊!” 皇帝也知道陈南堂不可能干这种蠢事,只是怒气上头迁怒而已,现下殷颂给递了梯子,他便顺势下坡:“既如此,便暂时不治你的罪,由户部与大理寺共同追查真凶,若能戴罪立功尚有转机,否则朕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谢陛下!谢陛下!” 皇帝又看向殷颂:“此事多亏你及时发现,又将这些白银带回建安留作证据,你既然也牵扯其中,便跟着一起查吧,等查出来了,朕重重有赏!” “儿臣遵旨!” 宁国公府,卫苍言沉着脸走进主屋,宁国公夫人萧氏走过来为他脱下外氅:“怎么了这是?” 卫苍言看着妻子温柔的面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平和道:“没甚么大事。” 萧氏也知道他向来不说朝事,是随口一问,也不深究,反而顺势转移话题,轻快笑着:“你去上朝了,不知道,今儿阿越休沐,竟没跟着韩家小子那几个去喝酒斗马,反而天不亮就巴巴到我这儿请安,说他那些衣裳旧了,让我请天绣坊的裁缝上门来给他量身作几套衣服,还不是他惯穿的劲衣胡服,是他以前最嫌弃累赘的大袖长衫锦裘,你是没看见他那模样,跟只要开屏的小孔雀似的,也不知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这样巴巴的,乐得我不行!” 想起今早自家儿子那强作镇定的扭捏模样,萧氏就乐不可支,她都是过来人了,怎会看不出这小年轻的心思 卫苍言闻言,眼中升起笑意,嘴上却冷哼一声:“那混世魔王,不是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么!多大人的人了每次要给他说亲就推脱耍赖闹脾气,他只要不给我整出断袖的风声我就谢天谢地!” “嗳,怎么说话呢!那可是你亲儿子,这不是还小呢么!他那是以前没开窍,等开了窍了就好了。”萧氏护崽子的很,瞪了瞪眼:“这再说了,现在年纪大还没成婚的不有的是么!就朝中那左相,还有那位晏大人,不都是一把年纪还没说亲么,咱们阿越还年轻的很,再拖一拖也不急!” ------题外话------ 左相and晏大人:一把年纪?!(╯°□°)╯︵┻━┻ 卫小将军(剪刀手开心状):欧耶我最年轻最可耐最会争宠~ 定远王:呵呵 殷小颂(瑟瑟发抖):我不是我没有我是清白的! 哈哈pk中哦~小伙伴们收藏啊收藏啊收藏啊~尝试一下潇湘的发红包功能,话说我开上本书时还没有这么高大上的功能呢~据说好多为抢红包而收藏的,所以收藏会噌涨然后噌降有点泪目不过算了,希望更多小伙伴能真正喜欢我的故事,也感谢所有已经或将来会一路跟着我的小伙伴们!等上架继续给大家发糖发红包哦!真的爱你们~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不懂现在的年轻人(PK求收藏 萧氏只是随口一说,可宁国公听了,这心里立时便舒坦许多 他与左相是多少年的政敌了,当年那么一个不被他放眼里的少年,竟走到如今和他并驾齐驱的地位,甚至能拉扯着齐王一派成当今这般气候,几番争斗中那人满肚子的城府也让他奈何不得,现在他一看见那伪君子清冷禁欲的脸就觉得厌烦! 但好在就私事这方面,他就胜了不止一筹,妻子温柔c儿女双全,虽然女儿有些娇纵c儿子也是不省心的,那也比左相一大把年纪还孤家寡人的好! 说来也奇了,和左相同辈的人别说成亲,孩子都已几岁了!偏他这个已经位极人臣的,硬是没成婚的意思,整天就泡在朝政奏折中没个闲时,冷心冷情的不知曾碎了建安多少芳心,之前还隐隐有左相好男风的传闻,但后来那些传谣言看热闹的人都被左相整了一通,倒是再没人敢传闲话了! 现在倒好,又来了位晏千琉晏大人,那风流恣意的贵公子作派倒不像左相那么严苛禁欲,有官员皇帝送去的美人也大多都笑眯眯的收了,只是听说送去的全都当端茶送水侍女用,更有甚者直接打发到浣衣坊之类的当粗使婆子用!身边天天就一个小童跟着伺候笔墨! 宁国公觉得自己是有些老了,都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难道心思全用在阴谋诡计上了,也无怪两人都是能把他气到牙痒痒的! 把人在心里骂了好一通,宁国公平和了许多,正要端起茶杯喝一口,恰在这时听见管家在门外禀告:“老爷,荣王殿下来了。” 宁国公这口茶便怎么也喝不下了! 他心里是真不痛快的!做事前瞒着他,出了纰漏又来找他要对策!他也是人,总不可能算无遗漏,涉及赈灾银,这事儿已经很是凶险,但凡谨慎些也不该这般肆意妄为 再恨元昭帝姬,也要保持理智啊!现在的这位帝姬,早不是三年前能任他们拿捏搓磨的了! 听见荣王来了,萧氏转头有些忧虑的看着宁国公:“老爷” 宁国公摆摆手,起身往正堂去了 萧氏叹口气 她只是个妇道人家,不好说什么,但这么些年,荣王并没有像当初宁国公预想的会渐渐沉稳成熟,反而愈发冷酷跋扈c肆意妄为,没有半分为君者的大度城府,怎么看也不像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君主 她直觉跟着这样的主子,宁国公府前路未必辉煌,可也知道他们一族已与荣王牵连太深,当年选了路,现在便不可能轻易回头,也只能勉强着一步步走下去 宁国公走入正堂,已经坐不住的荣王立刻站起来,宁国公弯腰拱手:“见过殿下。” “快免礼!”荣王走过来,神色尴尬又焦急:“国公啊,你快给孤出个主意吧!孤听说那贱人已经将押送赈灾银的人都关起来一一审问,正派人沿着运送途中一个关隘一个关隘审查呢,照这个架势查下去,过不久就要查到咱们身上了!” 宁国公听见这个“咱们”便生气,他不好板着脸色对主子,便叹口气:“殿下呀,这么大的事,您都不提前与臣说一说,可是觉得老臣无用了,不能再为您效力了?若是如此,那老臣便退下来,把位置留给那些更得您心意的的,只是老臣这心里,真是不好受啊” 荣王自然知道宁国公生气,在委婉的指责他,这事儿的确是他有些昏头,那时殷颂风头正盛,他被母妃念叨着烦得不行,听了他那废物舅舅的蛊惑采纳了这么个馊主意,本以为能轻松将殷颂拉下马来,没想到竟然会被发现! 现下他身边最能依靠的便是宁国公,他只能忍让一二,赶忙道:“国公别气,都是孤舅舅给孤出的馊主意!毕竟是长辈,孤也不好苛责,被他教唆才做出这种错事!孤以后再不会如此了,有事儿定与国公先商量一番再决定!” 宁国公知道以荣王的傲慢绝不可能认错,能说到这样已经是极致了,他见好就收,拱手又是一声叹息:“老臣绝非对殿下不满,只是未成大业,殿下该谨慎行事多多思虑才好,老臣到底多活过些日子c多些经验,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是!是!能得国公相助,是孤的福气!”荣王连声道:“国公啊,你说这接下来可怎么办?” 他想立刻派人去关了那几个造银厂,可这一路都被那贱人安插了人手,他怕他一派人出去反而惊动了那贱人!所以现在进退不得! “元昭帝姬竟将伪造白银一路带回建安,可见是借此于朝中立足,必会追查到底!加之大理寺与户部协助,很快就会查出问题,不妨咱们先放出假风声,将他们的注意引到另一个地方,趁机暗中派人去关闭咱们的造银厂,等事情平息下来再说。” 荣王听了,有些迟疑:“都要关了么?” 他们私下有好几个造银造铜厂,每日都有不小的利益,都关了颇有些心疼 “都要关!”宁国公斩钉截铁道:“私铸钱币是重罪,现下元昭帝姬摆明要彻查到底,正缺没有杀鸡敬猴的机会,咱们可不能迎头往上撞,必须暂避锋芒!不可冒一点险! 荣王其实觉得只关闭涉及赈灾银的几个厂子就行,但已经因这事儿得罪了宁国公,也不好再起嫌隙,便点头道:“都听你的。” 酉时起了风,小童打了个喷嚏,拉开晏府的后门,嘟囔着:“真是的,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客人,这时候来还非要从后门走”他突然顿住,看着外面两个披着斗篷的纤细身影,前面一人微微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清丽绝美的容颜,声音含笑:“许久不见,还记得孤么?” 小童的嘴张了又合,好几下才找回声音,兴奋道:“记得记得!您快里面请!” 哇噻!原来大人的客人是元昭帝姬!元昭帝姬长大了竟然这么好看!比原来更好看! 让人进来后他关起后门,面上一本正经的给人引路,心里却刷刷翻着自己以前看过的各种小画本,大人那么臭美,又喜欢好看的事物,元昭帝姬这么好看的人过来做客,还偷偷摸摸的这是不是另类版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注孤生的男人(PK中求收藏哦) 殷颂看着小童兴奋的神色,也不禁莞尔,跟在他身后,听他一本正经的给她介绍府邸 她觉得这个小童太可爱了,跟在晏千琉那个妖孽身边这么多年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三年过去除了长高一些,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毕竟没听说哪家还带给客人细致介绍主人家厨房茅房书房在哪儿的! 当然,她一时也没想到,在晏千琉日夜熏陶下还能活蹦乱跳到如今的,做到面上单纯无邪内心疯狂yy这正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不是再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儿么! 晏千琉出身顶级门阀,又好享受又得圣宠,府邸自然极为奢靡,当然不是艳俗堆砌的富丽堂皇,而是俗称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那种! 从南域迢迢运来的太湖石堆成假山,旁边一汪活水清池中游着价比黄金的丹红、凤尾锦鲤;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旁种着从海外运来的雪松,远处一簇簇龙鳞青竹青翠挺拔,经过的花园中菊花开得正盛,粉勾紫焰白雪绿梅半江红树等名贵花种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千娇百媚万般风情,已是绝美的人间富贵 殷颂看着这比她宫殿都奢靡讲究的府邸,后牙有点疼 这样一个败家的臣子,她怎么觉得自己登基都养不起他啊! 而且…… “你们府上……”殷颂看着路旁低眉顺眼行礼的侍女们,她们娇美的容颜与衣裳被风吹起勾勒的曼妙身姿,顿了顿才委婉道:“……挑侍女的标准很高啊。” 就这一路,娇媚可人的、清冷淡然的、温柔似水的、天真狡黠的……环肥燕瘦全都看过了!就连刚才那边用花锄锄草都是个美人!这就太过份了吧!后宫宫女也不都能达到这个水准啊!他这左拥右抱日子可过的太美了! “哦,您说这个呀!”小童本已经脑补到自家大人入赘宫中之后的事儿了,听见殷颂的话才回过神,很是淡定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大人入仕之后,其他大人总给大人送侍女,大人说不能不给面子,就收了好多,然后送的人就越来越多,大人看府里人太多了,就把原来府里的侍女都放出府去,让送来的侍女顶替她们的工作!唉,其实现在人还是太多,府里连浣衣坊都满了,我问大人怎么办,大人说再不行过些日子就把剩下的人送到茅房去干活!” 殷颂:“……” 人家送来娇滴滴的美人想玩红袖添香,他竟然想把人送去刷茅房?! 何以弃治啊骚年!就他这德行他不注孤生谁孤生! 小童想来深受其害,惆怅的叹口气:“真是的,那些大人为什么不多送点男人过来,府上现在就缺侍卫呢,厨房搬柴的人也不够,还有倒夜香的……” 殷颂:“……” 她默默捂住胸口,默默看了看那面不改色的小童,默默放缓了脚步…… 真尼玛不愧是主仆! 小童引她到后院的堂屋:“大人说前面人多眼杂,让我引您来这里待会儿,大人还没放衙呢,约莫还得一刻钟,我去给您端碗茶来。” 殷颂点头,看他哒哒离开,才环视一圈 这是个位置靠后的小院,很是隐蔽清静,偶尔有经过的仆从脚步声都极轻,像是练家子;明显是晏千琉特意修来接待暗访客人的 小童再回来,端上两杯清茶,几叠果脯糕点,殷颂捏起一块千层糕尝了尝,糕体酥软入口即化,一如想象的好吃 没多久,晏千琉回来了 他还穿着官服,踩着厚底皂靴;一来就看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童在眉飞色舞说着什么,殷颂含笑听着,手边一杯清茶尚温着,淡淡的茶香氤氲在空气中,晏千琉只闻一下就知道这是上次皇帝赏的姚仙茗 他额角青筋不自觉跳了一下,压了压后牙才克制住火气,阴森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殷颂看见上一秒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小童下一秒就僵硬成石雕,低眉顺眼的模样无辜又可怜 殷颂看得好笑,冲晏千琉微微一笑:“晏卿,许久不见。” 晏千琉突然便不说话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别时还尚带青涩稚嫩之感的小姑娘,而今已长成了风华绝代的女子,静静坐在那里,眉目温润旖丽,仿若一支雍容盛放的牡丹 唯一不变的,是她看向他的目光,平静的,闲适的,温和带笑的,仿佛永远带着信任与熟稔 他于是便也轻笑起来:“殿下,许久未见。” 双目一对,相视而笑,仿佛这三年如流水而去,波澜不惊,又温文静好 晏千琉在她旁边的太师椅坐下,神情渐渐恢复风流之态,小童悄悄瞥一眼,晏千琉一抬眼皮子,似笑非笑:“茶呢?” “哦哦,这就来!” 小童恍然大悟,颠颠往外跑去 就这德行,但凡是别人家的奴才,早被主人倒贴卖出去了! 晏千琉一声冷笑,殷颂却饶有兴味:“怪有意思的,他叫什么?” 晏千琉漫不经心道:“小童。” 殷颂唇角抽了一下 真够省事儿的! 他们没有寒暄这三年过得如何,不说那一封封往来不绝的密函,就是这之中的艰难辛酸、步步维艰,说出来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晏卿这府邸,在孤见过的众多宅邸当中,可当真屈指一数。” “哪里,臣只是个小小三品官,在建安算不得什么,这宅子困于规格、止于如此,终难登大雅之堂。” 无形装逼最可怕,殷颂借着喝茶,咽下胸口一口老血,都想问“把皇宫送你住你满不满意?!” 作为一位野心勃勃的帝姬,她觉得自己不能失了格调 “说得也有理。”殷颂叹口气,看着他的目光微带惋惜不解:“当年晏卿入仕,跃居三品,风头盛极,孤本以为三年之后您即使不能位极人臣也当执掌一部,看来……唉,倒也无妨,月尚有圆缺之别,您再熬一熬,定会熬出头的。” 晏千琉俊脸上笑意渐渐僵硬…… ------题外话------ 晏大人:装逼失败的一天,不高兴(t_t) 殷小颂:打脸装逼犯的一天,超开心y(_)y 小童:我就想做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肿么这么难!(╯°□°)╯︵┻━┻ 哈哈pk最后一天,小伙伴们收藏刷起来~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莫说孤没想着你 晏千琉如果还把殷颂当三年前那个低调内敛温和笑脸面对一切的小姑娘,那就……大错特错! 能在华夏赢得“猎头之王”美誉,仇人满天下照样活的潇潇洒洒的女人!一个敢在封建男权社会表露自己有称帝野心的女人!就算顶着张娇软小姑娘的皮,那也绝对是黑芯的! 以前无论晏千琉怎么孤傲毒舌,她都一副和风细雨温柔宽厚的模样,那是因为她当时是以劣势身份拉拢他,自个儿底气不足,自然要用脾气来凑!而现在,人都是她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也跑不掉了,这三年来双方的交情也不是以前那样纯粹利益了,她为什么还要憋屈自己? —早特么想怼他了好吧!这个冷傲毒舌阴险狡诈虚伪装逼白切黑的败家子儿! 当年邀请他时他怎么惺惺作态的、怎么得罪她的,她这里小黑本都记得清清楚楚呢!有的是功夫与他慢慢算! 晏千琉在朝中遇见多少风浪都面不改色的,看着她那张状似诚恳的脸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俊眉一竖,气极反笑:“殿下!这还没过河没卸磨呢,您就打算拆桥杀驴?!” “怎么会!晏卿是孤的左膀右臂,孤哪儿舍得动您一根手指头!”殷颂一片真诚:“孤都知道,晏卿这么做都是为了孤,皇帝这些年能如此信任你我,晏卿功不可没!孤心里都记得,感激之情不可言表。” 如果顺毛有评分,她绝对是满级!晏千琉轻哼了一声,懒洋洋道:“也罢,殿下而今荣光归京、风头正盛,瞧不上微臣这钻营奉承的小人,也是理所应当,臣看那左相是磊落君子,您干脆拜访他去得了!” 殷颂知道他日常戏多,也不在意,稳稳喝着茶,自然的转移话题:“陈南堂偏哪派多些?” 晏千琉斜睨她一眼,也未抓着不放,散漫道:“原是偏荣王多些,但此次荣王不给他活路,他也不敢徇私。” “石安是左相的人,巴不得事情闹大牵扯到荣王,可孤还不想这么早动手。”殷颂沉吟着:“大理寺有咱们的人么?若有孤便拉扯一把,若没有抓紧培植一个。” 大理寺是大梁明面上最正统的司法机构,连刑部都差之一线,将来搞事情,少不了大理寺的掺合! “右少卿胡达是咱们的人,但大理寺卿与左少卿都是左相的人,整个大理寺被齐王一派扎根太深,从他们嘴里夺肉,可不轻松。” “轻不轻松的,还是得干啊!”殷颂又捏了块红豆糕,盯着一颗颗凝在半透明凝膏中的红豆馅料,颇有些虱子多了不愁的痞气架势:“有父皇为孤撑腰,孤有什么好怕的!” 晏千琉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笑 不得不说,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尤其是这只老虎还可以可着劲儿的糟蹋利用! “晏卿不妨猜猜,宁国公什么时候派人出发?” “他什么时候出发,不得看你们什么时候查到么。”晏千琉百无聊赖:“天色不早了,殿下还肩着重任,今儿戌时不还得在大理寺挑灯夜战呢么,还是早些打道回府吧!以免被旁人看见连累个微臣。” “这才说了多会儿话,晏卿便轰孤,连顿晚膳都不留,当真薄情冷酷的紧!”殷颂说着笑,还是站起身,她的确耽误不得,也知晏千琉好意让她现在走,还能有功夫更衣假寐个片刻,也不恼他毒舌,反而从身后玲欢手中抱过一个小木箱子,摆到晏千琉手边 “那年孤离京,你在城门上送孤,孤看见了,那时孤就想,回来得用千金美酒谢你一次!”容颜绝美的女子,温和浅笑:“孤也知你挑剔,不定连贡酒都能挑出毛病,这是孤南巡时在一座临山小县城中得来的,出自深山老林,是真正千金难得的猴儿酒,用了最好的玉壶酒木保存着,只这小小一壶,连味儿都没叫别人闻着,全留给你,可莫要说孤没想着你!” 见晏千琉看向那木箱子,沉默不语,殷颂只笑了笑便带着玲欢走人了 晏千琉抬头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远去,用手轻轻抚了抚酒木上天然纹理,恣肆风流的眉眼渐渐柔和 近四年了,他舍弃了曾近在咫尺的升品挂勋,只安分停留在这个位置上,为了博取信任于帝王,为了降低卫、沈二人的戒心,为了悄无声息安插她的人手入朝野 当年多少人羡慕他一步登天,现在就有多少人暗讽他江郎才尽,不过昙花一现! 但看见这壶酒,他倒觉得,也算值了 “探头探脑干什么呢!” 小童咽了咽口水,迈着小碎步走进来,端着茶:“爷,您喝茶。” 真够快的,人都走了他这茶才上! 晏千琉接过来,掀开茶盖只一闻,恨不得将这茶杯直接摔小童脸上! “我说怎么这么慢呢,你给帝姬倒得是什么茶!给我倒的是什么茶!你到底是谁家奴才,这么稀罕人家刚才跟着人家一道走得了!省的在我面前乍着碍眼!” 小童嘟嘟嘴,小声嘀咕:“不是您说姚仙茗只得二两,得省着喝么。” 平时都喝这雀舌的,怎么今儿就生气了 晏千琉只冷笑:“我看你刚才可大方的很!对自己主子就开始节省了是吧!” “帝姬是宫里来的,难得来一次,我也是想给大人涨涨面子!”小童嘿嘿直笑:“而且殿下不是送您好酒做回礼了么,猴儿酒那可是传说中的好东西,皇帝都没喝过,殿下这么想着您,舍点贡茶也算不了什么。” 晏千琉凉凉睨着他,像是懒得计较一般转开眼,小童便知这事儿是过了 他开始收拾刚才的茶杯糕点,动作麻利,晏千琉冷眼看着,突然道:“下次帝姬再来,你上些松软偏甜的糕点。” 小童一愣,看看盘子里剩下的糕点,大多是偏硬偏咸的,便爽快的应了! 他心里美滋滋想着,自家大人一定是嘴硬心软,指不定将来真能尚帝姬呢!哈哈到时候有帝姬在,大人就不好意思老欺负他了! ------题外话------ 哈哈pk已结束,等结果中,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大家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智斗(一更) 殷颂走进大理寺,里面人来人往,路过的官员纷纷让路向她行礼,随即便急匆匆离开 走进主堂,争论声渐大,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十五迟长九尺宽的局部皇舆图,是在大梁鼎盛的高宗时期主持,由数位顶级画师与数算大家,参考海外流传进来的天文观测与星象测量方法,丈量大梁每寸土地耗时十年之久才编绘而成,极为珍贵,自制成之日起便收藏在国库中,是为了查案特意调出来的 众人用着都很谨慎,都不敢离得太近说话,怕吐沫星子会溅上这珍贵的图纸,只敢隔空指指点点,倒也很是热闹! 见殷颂进来,争执声停滞,众人行礼问好,殷颂顺着让开的道走到最前面,打量着皇舆图,漫不经心问:“讨论出来了么?约莫是在哪儿?” 大理寺的地盘,大理寺卿石安便上前一步,虚指着皇舆图上几个位置:“众位大臣讨论,这两个位置是最有可能的。” 殷颂看着,微微眯眼 古代获取大量白银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开采银矿,二是海外进口 如果参考华夏历史,宋朝得益于中国特有的丝茶海外贸易,形成巨大贸易顺差,后来欧洲为此在美洲等地大量建立殖民地掠夺白银,直至明朝,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涌入中国,那之后白银数量剧增,逐渐成为中国广泛的法定货币! 而宋朝,不过刚出现最早的货币“交子”,南方地区少量盛行银票 但大梁作为一个架空的国家,自身国情也很是奇葩,作为一个军事力量只堪堪相当于宋的朝代,经济发展水平已经达到流通百万白银的地步,相当于明清水准! 近几十年随国力衰弱,加之东南临江王的封地垄断了大片沿海地区,海外贸易日益衰弱,海外白银进口量急剧减少 至于银矿,大梁的银矿多分布于南域,北域较少且一般规模不大 大梁严禁私人开采银矿,且对押运的检查力度很强!此次赈灾银运送路线基本在北域,这么大批的劣质白银,如果都是从南域运过来,成本太高不说,被查出来的危险性也大到可怕! 更何况,私开银矿这么高利润的行当,以荣王拉拢朝野运作所需的成本和他贪婪的性子来说,绝不可能是一锤子买卖,必然是长期稳定的私银流出,所以他在北域,在这条押运赈灾银途径的路上辐射地区,至少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银矿! 排除了其它可能,再考虑到银矿所需特殊的山地丘陵地形,在以平原为主的皇舆图上相当显眼,大理寺户部通力协作,这么多人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筛,速度可不快到惊人! 而现在石安指出的两个地方,便是他们几个通宵的成果 都是极为空旷人烟稀少,且周围几百公里内有矿场存在的山地,无论怎么看,出银矿的概率都是极大的! 按理说排除到只剩两个,为求保险都派人去查是最好的,但难就难在这两个地方相距甚远,一个在路途中段一个在尾部,而且这只是个大定位,还要在连绵山地中在证据被毁灭前找到银矿,两个都查根本来不及,注定只能舍弃一个! “殿下。”石安不敢做什么决定,只能推皮球:“您说先查哪里为好?” 殷颂看了看这满屋的人,不置可否,石安立刻便明白了,给了眼色示意众人出去,只打算留下他和户部尚书 “等等。”殷颂突然开口:“胡大人也留下吧。” 闻言,不少人脸色都是古怪,石安更是脸皮子抽了抽,悄悄瞧一眼云淡风轻的元昭帝姬,心头也是无语 虽然不少人都知道大理寺右少卿是保皇派,也知道元昭帝姬是现在皇帝极为信赖的保皇派,但这么明晃晃坦荡荡的扶持自己人,真的好么?! —尤其是在大理寺卿还是相爷心腹的情况下! 胡达也是愣了愣,随即面色发红有些兴奋,他知道自己离开冷板凳的时候到了!元昭帝姬摆明要提拔他给他涨政绩! “是!” 清场之后,宽敞的屋子看着舒服多了 “大家都是奉了圣旨办差的,事关赈灾银,差事办得好,咱们自然有赏,差事若没办好,那可不只是削官失宠,更是要忧心脑袋的!”殷颂看向陈南堂,平静道:“陈大人,您说对么?” 天大地大没有身家性命大,此刻哪儿还管得了荣王曾给过许诺过多少好处,陈南堂郑重道:“殿下说得是!” “既如此,那便好。”殷颂垂眸,看着自己削葱般纤细柔嫩的手指,淡淡道:“也不必孤多说什么,放出这两个地方的风声去,再加派人手盯死了四个城门,除了人,建安城内外几里内一只信鸽也不能飞出去!诸位懂了吧!” 在有心人的暗传下,大理寺盯上的两个地方,也传进有心人的耳朵里 当天黄昏,正是歇业放衙疲乏时候,大理寺的暗哨拎回来好几只雪白的信鸽 “藏在牲畜里带出城去,找了个偏僻的郊外放的,不同方位各放了一只。”石安感慨道:“幸好信鸽眼神儿不行,晚上放不得,否则还真是不好抓。” 四张纸条,极为大众化的字体,墨也是街上几十文一块儿的便宜货,都写了同一句话,不过四个字:“装箱,封矿。” “他们是等放飞后又一会儿才抓的,那时候四只鸽子大致都往一个方向飞,我看了看,是建德县的方向。” 建德县,是中段的那个;广源县,是临近清平县的那个 “继续传消息,说人都往建德县去了,加快速度!”殷颂轻笑一声:“还等着有人给咱们带路呢。” ------题外话------ 恭喜孤月清欢成为本书第一个秀才,也为了感谢大家最近的支持,今儿来个双更好伐~_ 二更大概八点多上传~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自己什么德性没点数么(二更 不知大理寺哪儿得来的消息,像是奔准了建德县去了 有人不动声色,有人却坐不住了 翌日卯时,建安守城士兵打着哈欠儿刚刚推开城门,出入城的商贩百姓零零散散排着队,从城内突然奔出三匹骏马,在声声惊呼尖叫中一骑绝尘冲出城去! 城里官衙还没到签到的时候,按理说暂时没人能管那已经跑得没影的人,但这次却是例外,那些人离开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着大理寺官服的几个司务纵马而出,踏蹄声猎猎,紧追而去! 同一时间,这同样的画面出现在每个城门处 北门好奇张望议论的出城百姓中,有一辆装满了粗布棉衣的小车被一匹瘦骡子拉着,车旁两个长相平庸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紧跟着队伍出城 出城好一会儿,已看不清城门了,一个男人牵着骡车往路两旁正叫卖的小摊处走去,另一个男人则状似尿急的往不远处小树林里扎去 一炷香后,小树林最外围,一匹烈马狂奔而出,沿着山间的小路迅速离开;而城外买卖的地方,叫卖吆喝声正热闹! 但他们不会知道,有人在这之后也走出小树林,盯着地上马蹄离开的方向,转身回城 “回禀殿下,大人,那马离开的方向,是往建德县。” 此言一出,石安陈南堂脸色一变 本以为荣王是声东击西,明为向建德县实为向广源县,但这一趟暗卫竟还是冲建德县去,莫不是银矿就在建德县?! 这个消息,瞬间扰乱了所有计划!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陈南堂第一个坐不住了:“咱们的人都已经快到广源县了,此刻再往建德县去,哪里赶得上贼人的千里马?!” “不妨立刻请圣旨逮捕建安县令,严明他派人追踪封山追贼!” “先拦下那匹马,严加审讯!逼他吐出真凶!” 一片不知所措中,殷颂的淡定显得格外奇葩 她在想,也不愧是能让殷昊信赖重视如斯、让左相忌惮多年的人,这位宁国公大人,虽然眼光不太好,心胸狭隘重私欲,但怎么也是老谋深算,有几分能耐! —当然,也仅限于此了! 殷颂的目光划过争论不休的众人,注意到石安的欲言又止 殷颂挑了挑眉,浅淡道:“石大人还有话说?” 石安迟疑了片刻,上前有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殿下,臣来时,相爷有句话让臣传达给殿下。” 能让那位深沉清傲的相爷出言提醒,不得不说,荣王的仇恨值刷得不是一般的高! “哦,愿闻其详。” “老狐狡诈,真亦作假、假亦作真,不可轻信表象。” 殷颂忽的就笑了 还好意思骂人家老狐狸,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13数么?! 石安见她笑便愣了:“殿下为何发笑?” 按如今得到的消息,银矿在建德县的可能性极大,可按相爷的意思,银矿却在广源县! 事关重大,他可担不起这责任,便只管传话,由元昭帝姬来做决定 作为一位雍容端庄的模范帝姬,殷颂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在吐槽你家主子,便勾起一个温和优雅的浅笑:“没什么,相爷的意思孤明白了,代孤谢过相爷的好意。” 言罢,她轻咳一声,淡淡道:“诸位都争够了么!” 房间一静,所有人看向她 “昨儿父皇已召过孤入宫了,已没有时间耽搁,集思广益是好事儿,只是诸位总提些自己心里都知道没用的建议,何必呢?不如都沉一沉心,好好理一理事儿!”殷颂平静道:“从建安抵达广源的路又不止一条,贼人奸猾,宁肯绕路作出前往建德县的假象扰乱我等视听也是可能!他绕他的路,咱们查咱们的,谁被对方唬住,谁便输了。” “孤做的决定,自有孤担着,你们怕什么?!继续按计划行事,谁再敢出言动摇人心,便不要怪孤不客气!” 顺着这条从密林、山涧、河谷经过的小道,昼夜不停足足四日,跑死了两匹千里马,才在大理寺的队伍抵达建德县之前赶到……广源县 布衣男子带着路上汇合的两个人,直接打马上了一座山头 这山叫青石山,西边百里之外是一片朝廷指定的矿群,这座山混在群山中根本不起眼,也没什么名气,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风景不错,几年前被一一位大户买下,在山上建了个宅子偶尔游玩 当然,这是当地百姓的笑谈,现在这宅子是挂在荣王手下一位官员名下的,专用来掩饰后山银矿开采的! 穿过空荡荡的大宅子,后山是几座地势稍矮的丘陵,每座不同位置都开了两人宽的洞口,即使在阳光下都是黑黝黝的仿佛冒着寒气儿,此刻还有矿工抬着箱子进进出出 布衣男子沉着脸翻身下马,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小跑过来,献媚笑道:“大人,来了怎么都不提前招呼一声,小的好备上好酒好菜招待啊……” “免了!”布衣男子冷声道:“你立刻将装好的银子清点起来,带着人跟我走个,这里的矿从现在开始立刻封藏!” “封矿?!”那管事瞪大眼睛:“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这里是荣王手下最大的一个银矿,价值巨大,这一封可就前功尽弃,不好再开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立刻去做!否则安你个办事不力的罪名,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小的这就去做!”管事忙连声应了,却为难道:“封矿得先把人撤出来,再搬石头堵住洞口,工程量巨大,得花个几天的工夫……” “不好了!不好了!” 管事话还没说完,一个放哨的喘着粗气儿跑上来:“外面来了一大群官兵,正往山上来呢!” ------题外话------ 咳,说到做到,宝宝超可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比不上在殿下身边(双更合一) “什么?!” 布衣男子不可置信,随即便是心头一沉 他是被人跟踪了! 可他这一路走的都是特意开辟出来的小路,吃住都在荒野,不曾到过有人烟的地方,更是换过两身衣裳三匹马,已是再小心不过,怎么还会被人跟踪?! 不是说大理寺已经把目标定在建德县上,怎么还会有大批人马来这里!出现这么多人,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李勤那个蠢货都在干什么?! 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他冲着身后两个下属道:“带人去拦下他们,死伤不论!”又转过头冲着管事厉喝到:“把所有银子都转移,把人都撤出来!” “来不及啊大人!”管事都快急哭了:“现在矿工都在矿里头,叫不出来啊!” 即使现在把人都叫出来,这么多的白银从后山运走,哪儿快的过已经到半山腰的官兵,更何况这么大一个银矿厂尚未处置,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 布衣男子闻言,双目一冷,他定定凝视了那些银矿片刻,彷佛下定决心一般,直接从背着的包裹中取出三根挂着小布袋的箭矢,冲着位置较低矿口最大的几个银矿射去 有淡淡的刺激性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管事也是个有见识的,本有些疑惑,见布衣男子又取出三根箭矢,用火折子在上面划过,瞬间燃起烈焰! 管事浑身一颤,顿时明白了,哆嗦着:“大人……” 布衣男子只阴冷的瞥他一眼:“这是宁国公大人的命令,再废话一句,你便也去与他们作伴!” 言罢,他便全神贯注用箭头对准刚才射去的箭矢 这是他出发前,国公爷亲手交给他的,是军中秘制火药,意外得来极其稀少,比起黑火药威力强十几倍,那三袋火药爆炸,足以将这片矿场炸毁掩埋 这是最不得已也是最后的办法,本没想到会真用上,只怪大理寺不知怎么得了这里的消息! 三支箭矢并排平直对准,布衣男子微微眯眼,正要射出,却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衣领流淌,身体发软,竟没有力气将手中箭矢射出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渐渐模糊的视野只能看见管事惊骇欲绝的目光,下一秒只觉得视线一黑,倒在地上再没有醒来的机会 管事扑通跌坐在地上,瑟缩着往后躲,恐惧的看着从门口渐渐走来的玄色劲装男人,他容貌冷峻,身材高大劲瘦,右手随意握着一把长剑,剑身锋锐寒凉,反射着猎猎寒光,唯有剑尖几滴缓缓滴落的鲜红血液,显出冷酷而狰狞的杀意! “别!别杀我!”管事下意识摆手,急促道:“我知道好多事儿,我是荣王的人,你们不能杀我……” 藏锋缓步上前,任由那三根箭矢在地面上燃烧殆尽,站在山顶遥望对面还在忙碌的银矿,目光在那三根箭矢的方向稍作停留,片刻后转身,信手挥出一道剑风,那管事便吐血倒地,眨眼间便没了呼吸 杀破守卫阻挡的大理寺兵卫冲上来,顺着山路去对面接管银矿,一位年轻的大理寺官员留下来,蹲下细致的观察着尸体,见尸体的脖颈被利器从后方切过,其力道之大锋芒之利竟几乎将他的脖子划断!他又翻开尸体的手心,看着上面的薄茧沉默 能被主子托付重任的,这暗卫必然是个高手,可这位高手却被另一个人一剑封喉,毫无回手之力! 年轻官员站起来,看着已经打算往回走的藏锋:“以阁下的实力,足以留下活口才是,为何要杀人灭口?” 藏锋淡淡看他一眼,并不回话,径自握剑离开 年轻官员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往对面山上走去,快走到的时候,一个兵士小跑过来抱拳道:“展大人,已经接管银矿,矿工都已经扣押起来。” “嗯,现在开始清点白银。” “是!”兵士应了,但并未离开,而是递过来三个布袋:“大人,在三支箭矢上找到这个,闻着气味儿,像是黑火药!” 展子游皱起眉头,接过一个布袋打开,里面是细碎的泛黄的淡灰色粉末,一打开那种属于硫磺的刺激性气味儿更加明显! 他眉头皱得更紧,觉得这火药与普通黑火药不同,便将袋子拢起来,接过另外两个袋子:“这里你主持清点,我去把这东西呈上去。” 同一时刻,山脚下临时扎起的半敞帐篷中,镣铐加身的光源县令李勤低着头,满脸绝望的跪在地上,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着浅蓝交领深衣的年轻人负手而立:“李大人这么沮丧做什么,不是问你什么都不说么,都已经做好担罪的准备了,就该平静面对才是。” 年轻人转过头,他长着一张颇为讨喜的娃娃脸,眼睛弧度比常人略弯,彷佛天生带笑,气质温和有礼,让人看着就不禁心生好感 李勤抬头看他一眼,浑身发寒 就是这个看起来无害至极的男人,带人直接杀进广源官衙,将他生生一路绑到这里,又笑看指挥着兵卫杀上青石山!现在山上遍地尸体未寒、潺潺流下的血水还未干!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年轻人轻笑一声,忽听一道声响,只见山顶一道红光冲上云霄,炸开艳丽的花朵 “他们终于完事儿了。”年轻人扭了扭脖子,又笑着看向李勤:“只是李大人的事儿,还有的说呢。” “既然李大人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说吧。”年轻人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饮着:“李大人有担当,知情趣,知道你自己担着是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牵扯到你的主子你会死得更惨。这我非常能理解,所以我就顺手查了查这宅子,主人是广源县的一个富老爷,这倒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这位富老爷的小女儿,是李大人府上颇受宠的小妾啊……” 李勤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是本官治家不严,竟被贱人利用,大人尽可严审那贱人及家族,查出真凶还本官一个清白。况且,按本朝律例,妾侍未入族谱、不过是家奴,断没有牵扯主家的道理啊!” “说得真好,李大人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年轻人含笑阖掌:“好,李大人,我一定让你……” 他弯下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死得心服口服!” 年轻人信步走到桌案前,拿起几封密信,随手抄开一封:“……银矿一切安好,今载采出白银已灌注凝锭,约合三十万两,悉已装箱……” 李勤猛然瞪大眼睛,下意识想伸手去抢,却被身后的士兵狠狠压下去 “李大人真是聪明,还知道留下两封信给自己留后路,藏得也严实,后堂那棵老树下足挖了十米才挖到这箱子,你也不怕年头久了它直接融进土里!”年轻人笑着将信扔回桌案上:“已经对照过字迹,是大人你亲笔写的呀,看来大人知道的可真不少!这信上倒没写对方是谁,其实我也知道,只凭这封信,也奈何不了谁,但让大人你人头落地,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这可如何是好?! 按本朝律例,私铸官银是得诛三族的大罪!大人一个人不要紧,死了也就死了,只可惜了你那些娇妻美妾、父母子女,也得跟着一起遭殃!”说着,他拍拍手,外面一排士兵押解着李勤的亲属,老的老小的小,都只穿着单衣跪在寒冷的秋风中,连大声哭喊都不敢,一个个瑟瑟发抖、抽泣不绝 年轻人饶有兴趣盯着那群人中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儿,他肉乎乎的脸蛋此时冻的苍白,面上涕泗横流:“听说这是李大人的老来子,真是个可爱的大胖小子!若是没有这一遭,将来读书生子,多好的日子可以过,却因为他爹的执迷不悟,连成年都活不到,啧,让人看着心酸。” 李勤也不禁看向自己的儿子,那是他最小最宠爱的儿子,平日要星星不给月亮,养得圆润可爱,现在却只能怯生生跪在哪儿,甚至有可能成为刀下亡魂! 想到这儿,他的心都仿佛在滴血! “我都不懂大人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自己主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心里没点数?他会费心救你这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怕是恨不得将所有脏水都泼到你身上才满意!全家替罪而死,死都拉不了几个垫背,你说死的冤不冤?!”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叹遗憾与蛊惑,让人情不自禁顺着他的话去想,去想菜市口满地流淌的血、全家死不瞑目的头颅,只换来贵人漫不经心的一个颔首与嫌恶的眼神 亏不亏?! 李勤佝偻下身体,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用无比恳求与希冀的目光看向那年轻人:“这封信还拉不下上面那些人,我若是帮你们供出那些人来,你们真的能救救我儿?” “首先,李大人你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从你这里招供只是方便些,但并非唯一的渠道。”年轻人伸出手指头摇了摇:“李大人你招不招其实该死的人都会死,但你招了,给我们减少了麻烦,让我们主子高兴了,在皇帝面前为你亲眷美言几句,在收押流放中照顾照顾,那结果就截然不同!这些大人都该心里有数!” 李勤沉默片刻,终是叹口气:“我招。” 年轻人便笑起来:“这就对了!把李大人带下去吧,好好伺候着,都写清楚了!哦,外面那些人也都安置好了,棉衣炭盆都准备着。” 处理完了这事儿,年轻人负着手慢悠悠往外溜达,正看见孤身下山的冷峻男人,挺开心的打招呼:“下来了,都处理干净了吧。” 藏锋微微颔首,年轻人便摇头晃脑道:“我就知道,主子连你这个杀手锏都派过来了,可不轻松得很!”要不是藏锋这个人间杀器,就宁国公派来的暗卫都不是吃素的,更遑论留在这里的守备战斗力都赶得上军中精锐了,哪儿能就这么一气呵成杀上去! 藏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冷淡问:“你这里呢?” “有我程启明出马,还能有不招的人?!”年轻人笑出一口白牙,爽朗中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森的寒气儿:“真痛快,我就喜欢这些和我整事儿的人,折腾起来有意思的很!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憋在德兴城监督城池建设,那些官员被殿下都给玩怕了,一个个安分的跟鹌鹑一样,没劲儿的很!” 藏锋不是健谈的人,但程启明不是,嘴利索的不得了,能一直得啵个不停!此刻仗着藏锋懒得阻止他更是愉快说到飞起,吐槽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其实我真是最羡慕你!都说殿下身边不爱留人,除了自小伺候到大的飞歌玲欢,也只有你一个暗卫常留身边,罗网的人能去世上天南海北看尽珍奇怪事儿,也可以走到台前享着高官厚禄,可就算潇洒来去、威风八面,又哪儿比的上留在殿下身边……”他说着说着,自己便怔了,回神又笑容如常:“还好殿下还记得我,此次回京,我也享受享受当京官的滋味!” 藏锋沉默着,看着眼前的莽莽青山,忽的想起女子清美近妖的容颜 秋意渐寒,也是该返程了! …… 腊月上旬,元昭帝姬、大理寺卿、户部尚书联名上书,禀明赈灾银私换一案 于澜州保昌府广源县发现一个中型规模的私人银矿,后面便是铸银场,一年可产出私银足有三十万两,于后山废弃矿洞内发现已装箱的十多万两白银;这之后,在广源县令李勤的招供下,又于澜州英德府查出两个私铸铜币的矿场与铸铜场,加起来一年约可产六万两白银 —这已是毫无疑问的重罪! 将证据呈上之后,当日皇帝便下旨,以勾结党羽私铸官银之罪,将三个县令、保昌知府与澜州巡抚与户部左侍郎抄家问斩,家族15岁以上的全部斩首,15岁以下的男丁流放女子充为营妓;其余被牵涉削官降职的官员近百人! ------题外话------ 恭喜小清新升级为解元,恭喜小月月升级为举人,看在这两位大佬这么拼的份儿上,我说到做到,今明两天都是双更!你们这些小妖精满不满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荣光加身(双更) “儿臣参见父皇。” 乾清宫中,皇帝看着殿下恭敬叩首的元昭帝姬,点点头:“平身吧。此次赈灾银调包案由你揭发、又由你协助查出真凶,为朝廷除了大害,论功劳你是头一份;当日父皇说过,会重重奖赏你,今日宣你入宫正为此事,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能为父皇分忧,儿臣再别无所求,只是……”殷颂面色迟疑,顿了一会儿,骤然又跪下:“父皇,关于赈灾银一案,其实儿臣还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皱了皱眉:“难道还有隐情?” “禀父皇,当日朝中,儿臣说这些伪造灾银是从袭庆等府的灾区带回来的,其实并不准确,这所有的灌铅白银,实际都是从儿臣坐镇的袭庆发现的,当日儿臣发现问题,立刻派人去各府查验,发现只有袭庆的白银有问题!”殷颂面容苦涩:“父皇,若是儿臣没有发现问题,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父皇啊,这朝中有人想害儿臣啊!” 皇帝面露震惊 “儿臣做了三年监察使,查处贪赃枉法之事,得罪了不少人,可哪有人有能力用这么大手笔来陷害儿臣啊!而调查出来的结果,那几位知府巡抚,与儿臣素昧平生,何必冒着诛三族的风险来害儿臣啊!儿臣奉旨查案,察觉其中蹊跷,便私下派人继续追究,在抄家封查户部左侍郎府中旧帐时,于书房塌下发现一个暗格,从暗格中查出……查出这一叠密信。”殷颂双手举着那一叠密信:“请父皇过目!” 皇帝沉着脸,抬了抬手,李秋海便从殷颂手中接过那叠信,放到皇帝桌案前,随意拆开一封,皇帝拿过看起来,一目十行后又自己拆开几封,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手越攥越紧,恨不得将这些信撕烂! 这上面写的,是左侍郎与一个人的人情往来,其中涉及派系政党之争、田地商铺、以及动不动千百两白银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古怪诡谲之言 这信上倒没什么特殊标记,纸墨也是寻常,但大概是为了证明身份,每封信的右下角都写着两个字“文宣” 这字来的蹊跷,旁人看来也不知其意,但皇帝恰恰知道—他的二皇子殷昊麾下有一幕僚,平日极其推崇,不止一次明里暗里上奏想让他直接入仕为官 晏千琉那样的奇才百年难出一个,若是人人都如他一般那朝廷成什么了?!所以皇帝一直没应,但也因此关注过几分,还听殷昊特意提起过,这位洛虹先生颇好古人之风,给自己取了个表字,字文宣! 好一个文宣! “父皇,儿臣继续往下查,便查到这文宣二字,与二皇兄荣王府有关……”殷颂声音渐渐低下去:“儿臣便不敢再往下查了,赶忙封档结案,本想将这些东西付之一炬,免得被奸人利用做出祸事,只是儿臣到底心有不安,辗转反侧了几日,还是斗胆带着这些东西来面见父皇!” 房间一时沉寂,殷颂垂着眼,声音渐渐带着抽噎:“父皇,儿臣觉得,这一定是巧合对不对?这天下又不止一个文宣!能说明得了什么?!况且就算是真的,二皇兄贵为皇亲国戚,有人巴结,人情往来也是常事……贵妃娘娘与二皇兄再厌恶儿臣,儿臣与二皇兄毕竟…毕竟也是亲兄妹啊!他们不会这般狠心的…不会的…” 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只凄凉可怜的柔弱小鸟,向唯一的“亲人”哀哀的哭诉,不敢相信人性的丑恶,还在苦苦为他们想着苍白的借口,让人怎能不心生怜惜如此纯善单纯的孩子 同时,也将残害同胞亲妹、结党营私的罪名,狠狠的扣下去! 看着已经默默落泪的女儿,皇帝心火怒意勃发 他当然知道二皇子与舒贵妃厌恶元昭,但没想他们竟敢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陷害堂堂帝姬,还敢结交党羽贪污受贿!他可不信这是一个巧合!这信上斑斑劣迹,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些年,愈发孱弱衰老的身体让他变得更敏感多疑,年轻力壮的皇子们更是让他越来越忌惮,二皇子虽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但做的这些事儿,也让他心中发寒 但这不过是几张纸,根本不足以让堂堂亲王定罪,更遑论是如今最受宠风头最盛的亲王,皇帝勉强压下怒火,放柔声音:“元昭啊,你做的很好,保全了咱们皇家的颜面;这事儿就交给父皇吧,你不必再管了,父皇知道你委屈了,你放心,父皇会补偿你的,你是好孩子,父皇信任你的很,以后你可是要继续为父皇分忧的!” 殷颂抹抹眼泪,轻声道:“是。” … 正是大理寺放衙的时候,小吏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着,刚破完赈灾银调包一案,不仅朝廷赏了红封,这些日子休息时间也可以多一些,所以气氛相当轻松 展子游翻档案翻出一件旧案,有些地方不太理解,便来问石安,两人一道边走边聊,走到外面,正看见有不少百姓兴致勃勃的往一个方向走 石安摸摸胡子,突然道:“是今儿菜市口问斩吧。” “是。”展子游点头 “真是世事无常啊……”石安抬头,望着晴朗蔚蓝的天色,叹息道:“两个正三品,前一日还享着高官厚禄,后一日便成了刀下亡魂;两个家族,前一日还人丁兴旺高门大户,后一日便是子息断绝落败不堪。这一场赈灾银调包案,摘了多少人的脑袋与乌纱帽,就有多少新兴的官员与势力得志……新旧更替,周而复始,这就是朝野,这就是政局,世上最诱人,也是最诡谲黑暗的东西!” 展子游沉默的听着,突然问:“大人,下官还有一事不明。” “哦,你问吧,希望老夫能为你解答。” “帝姬为在朝中立足,且与荣王一派势同水火,明明可以顺着此案继续往下查,拉更多人更大的官员下马,动摇荣王的根基,为何要戛然而止?” “荣王势力之大,岂止是这一件事儿能动摇的?元昭帝姬现在只为在朝中立足,羽翼未丰,若是凭着一股气硬是去撼动那大树,大树不过掉些枝叶,鸟儿可就要头破血流了!倒不如见好就收!”石安笑着摇摇头:“这位元昭帝姬当真不可小觑,切莫因为她的年纪资历就妄自轻视,更莫因她是女子便不以为然,对待她,就应像对待一位真正的政客;不妨告诉你,咱们相爷,那般清傲深沉的城府,也对这位元昭帝姬颇为重视!” 想起之前相爷让他传的那一句话,想起当时那位帝姬淡然从容的微笑,石安摇摇头,这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展子游闻言微愣,不禁想起那年国子监小院中,缓步走入的年轻女孩儿,她指点他时温和却微微漫不经心的一言一行,那种已然融入骨髓的雍容与疏淡 那一年,他还是年轻气盛不知深浅的傲气学子,她却已仿佛可以遥遥于九天之上指点江山! 以前听有人说有仙才生而不凡、千年不遇,他不信,也暗暗自诩是难得奇才,后来才知是井底之蛙,现在回想过去,竟觉得,说这位帝姬是仙才,也未可知! 他摇了摇头,甩开满脑子不知所谓的想法 …… 同一时间,殷颂也在讲荣王的事儿 她面前摆着一素白细高长颈花瓶,瓶中插着几支红梅,开得正艳,殷颂拿着把小剪子,边慢慢修剪着它的枝叶,便慢悠悠道:“你看那些百年老树,外面只看着高大,更有甚者觉得自己握着把斧头,能直接砍倒了事,可你却不知那老树地下尽是纠结的盘根错节,他们吸着这大地的养分,缠着稀松的土壤,即使砍倒了,也不会死,反有可能再生!若真是再生了,麻烦不说,它就会不择手段吸更多的营养成长,甚至可能引起时局动荡!谁都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孤不着急,慢慢来,孤今儿折它几根枝,明儿砍下它的树皮,断了它的养分,截了它的水,这么慢慢的伤筋动骨,让他觉得孤奈何不得他,就仿佛温水煮青蛙一样,早晚有一日,能把这棵老树连根拔起!” 殷颂说着,忽然笑了:“况且孤也不是一个人,这不还有一个齐王么,大家慢慢的斗呗。” 玲欢点点头,她其实不懂那么多,但她知道,她只要永远跟着殿下就好 看着那被修剪的愈发美丽的梅花瓶,赞叹:“殿下修得真好。” “修着玩么。” “对了!”玲欢双眼一亮,兴奋道:“这梅花开得这么好,今年雪园赏梅宴快开了吧!” 殷颂微微挑眉,这个她倒是知道 这是建安的旧例了,雪园是皇家在建安郊外的一片庄园,里面种了一大片梅林,每年冬日由帝后举办赏梅宴,邀请朝中官员前去赏梅,当然,默认的是各家都会带着自家适婚年纪且未订婚的孩子……也就是一场俗称的相亲宴! 殷颂以前尚未及笄,自然不能去;而这三年又是公职在外,自然回不来,今年倒是头一遭! 殷颂披着小姑娘的皮,但心里年龄可不小了,不太想和一群小年轻玩相亲游戏,神色有些惫懒,玲欢见状,顿时着急了:“哎呀殿下!这可是您第一次在朝中年轻一辈中露面,三年在外,那些小娘子小公子肯定都议论您呢,您就露个面,把他们镇得不敢再说闲话,多好啊!” “镇!”殷颂哭笑不得:“我怎么镇?!让藏锋上去来一剑,保证再没人敢多说一个字,不过你家殿下也会被骂死!” 玲欢没说话,只表情自信的很 —当然自信!就她家殿下这容貌、这身段、这气质,甭说建安了,大梁都找不出第二个! 前些日子殿下蒙着面纱去大理寺办事儿,看呆的人都不知有多少,也就是殿下平日爱素净懒得费事儿,只要让她好好为殿下打扮打扮,就像那日入朝那样,绝对能艳惊四座,闪瞎那些眼睛长头顶上的小公子小姐们的眼!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什么建安第一才女……她家殿下要是想,可以统统包了! 这样想着,玲欢就觉得自己的手指蠢蠢欲动想干点什么,心里也非常期待那一幕!便继续鼓动着:“殿下去吧去吧!您正青春靓丽的时候,天天琢磨这些费脑子的事儿多亏啊!出去走一走,赏赏梅,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结识上同龄的朋友,您看华羽宫那边,老早就准备上了!” 华羽宫是安乐帝姬的宫殿 殷颂看了玲欢一眼,便知道她是憋久了想着扬眉吐气一把,倒也没什么事儿,她便可有可无的应了:“行,到时候若开宴,孤就去。” 玲欢顿时眉开眼笑:“殿下真好!到时候玲欢一定给您打扮的美美的。” 殷颂笑着摇头,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一道高声:“圣旨到!请元昭帝姬接旨!” 闻言,殷颂把小剪子放下,笑了:“来了。” “儿臣元昭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帝姬元昭清正端庄、贤明惠德,人品贵重甚得朕心,于国有功可堪重用,特赐五章冕服,封兼任御史大夫之职,钦此—” “谢父皇隆恩,儿臣接旨!” 李秋海合起圣旨,放到殷颂高抬的手心,满脸笑意虚扶一下:“恭喜殿下,殿下快起吧。” 殷颂站起身,笑道:“有劳公公了。” “这都是殿下的福气!”李秋海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非常柔和:“殿下,老奴帮不了殿下什么,只愿您好好珍重。” 李秋海走后,殷颂转过身…… ------题外话------ 咳咳,双更奉上,宝宝终于还清债了,感觉天气都是美美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骂他老?! 整整十二个红木托盘,上面整齐叠着一套完整的五章冕服,从素纱中单到白罗大带再到最外面的玄衣 殷颂轻轻摸着玄衣上狰狞威严的五爪盘蟒纹,又看向静静摆在第一个托盘中的冕旒,上面垂着五旒白玉串珠以缫丝彩线串联,极为雍容高贵 按大梁律例,皇帝可着九章冕服、绣十二章纹;太子可着七章冕服,绣七爪金龙;亲王可着五章冕服,绣五爪蟒 都说龙凤呈祥,凤凰是极高贵的象征,但那份高贵代表着身份,而并非权利!只有龙,只有蟒,那才是权势的代名词! 作为当朝唯一的嫡帝姬,入朝那日,她可以着媲美皇后的凤袍入殿觐见;但直到现在,她才有资格着这件看似比凤袍低之一线的蟒袍参与祭祀与朝中大典! —她是大梁史册上,第一位有资格着蟒袍的帝姬!自此以后,她便是真正与亲王同尊,便是再见到荣王,也无需向他行礼! 殷颂想,看来自己这眼药上的还是很厉害的,皇帝可真是为了挺她不惜打荣王的脸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殿下,御史大夫是什么官职?是御史吗?怎的以前没听说过?”回到室内,玲欢接过圣旨在旁边架子上供起来,好奇问 “没听说过是正常的,严格来说,本朝根本没有这个官职。”殷颂轻笑一声:“这个职位是秦朝创立的,位列三公之一,负责督查百官、草拟召书、管理国家重要书册典籍,后来改称为大司空;这个官职是为了制约丞相权力,一般由皇帝心腹担任,素有副相之名,权力极大,前朝中后期,相权坐大,这个位置就渐渐被废除了。” 玲欢似懂非懂:“那您要去御史台做官么?” “大司空可不在御史台!”殷颂摇头:“御史是谏官,而御史大夫却是可以名正言顺参与朝政决策的,皇帝直接下圣旨,就是怕会被朝臣谏言阻挠,他太急着需要一个帮手了,但又不好太违着百官的意思,便封孤一个有实权但无官位品阶的官职,再封孤为亲王之尊,既可以为孤造势,便于孤入朝做事;又不至于引来满朝非议!” 殷颂自己说着,便笑了:“这样好的主意,可不像孤那位父皇能想得出的,也难为晏千琉能想出这样的点子!” 不管怎么说,从今日起,太和殿的大门就永远向她敞开了! “孤还挺期待的,明日那些朝臣看着孤,吃了苍蝇又吐不出的那种憋屈难看表情!” …… 早朝一般从辰时开始,殷颂第一天以御史大夫身份正式入朝,太早去说不过去,便提前个一盏茶的功夫迈入太和殿 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与周围人三三两两聚着小声说话,当看见殿外女子迈过太和殿的门槛时,瞬间一静 殷颂没有穿新送来的蟒袍,而是穿着一身改良版的青底凤纹宫装,不像之前的凤袍那样雍容华贵,样式颇为简单,色彩也清淡,只有衣服上精致的绣工彰显了不凡的身份,倒丝毫没有大家以为的会是第一天来个下马威 她平静的走进来,只打量了一下,便径直往前走,缓步走到左侧文官首列,看着冷肃盯着她的左相与惊疑不定的右相,微微一笑:“沈大人,贾大人,孤是该站这里吧。” 大梁以左为尊,文官首排左位为左相,右位为右相 殷颂那御史大夫的官职,以前都是默认为副相;更有甚者在多国纷争时期,大司空之尊更胜过丞相 大梁虽不设这个官职,皇帝也未封品阶,可堂堂一位亲王之尊的帝姬,于情于理也是必须站在第一排! 左列最前排两个位置,左相为正右相为副,谁该让,不说都知道! 右相脸皮子抽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左相,见他脸色冷淡,却并未出言反驳 他顿时有些急了 本以为左相厌恶女子干政,就算与他不和,也不会给元昭帝姬面子,但现在这情况看来,倒似是不想起冲突,默认似的! 贵为右相,就算被左相压制得彻底,没有实权,也是身份高贵,少有这般尴尬的时候,他也没料到这位帝姬竟这般不给面子,可他着实不敢与这位风头正盛且手段莫测的帝姬起冲突,便忍气吞声道:“是,是微臣糊涂了。” 殷颂浅笑着看着他退后一排,温和道:“今日便算了,只是还望贾大人牢记着莫再犯了,毕竟这可也算是僭越的一种,这罪名可是要……”她直勾勾盯着他,唇角似笑非笑:“……杀头的!” 右相悚然一惊! 等殷颂转过身去,他才醒过神来,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吓到了! 殷颂的声音不小,听见的人面色各异,但终归心底都是微寒 可都忘了,这位是三年来让多少官员削官掉脑袋的元昭帝姬,他们到底只是臣子,若真是惹恼了她,以她现在受帝宠的程度,找个由头查他们些罪名,谁能扛得住?! 前阵子刚抄家了两个三品官员!一场赈灾银调包案简直削了荣王一派一层皮!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竟还敢往上凑!真是日子太安闲不想活了! 殷颂就仿佛没感受到现场氛围的变化,仍是笑眯眯的表情,冲着左相友好道:“相爷,许久未见,以前元昭便仰慕您的才学,而今能同朝为官学得一二,可真是元昭的幸事。” “哪里,不及殿下好手腕。”左相不冷不淡道 “元昭初入朝堂,经验不足,要学的东西多了。”殷颂一脸谦虚:“相爷素有君子美名,才学出众,连父皇都对您宠信有加,让元昭多向您请教,还望莫要推辞,多指点一二,元昭一定虚心学习。” 说得比唱的都诚恳好听,却还拿皇帝来压他! 百官反对,几句好话就想借他这个幌子,当真打得好算盘! 她那满肚子黑水,哪儿还需要他指点?! 左相神情冷漠,看着她那张真诚美丽的容颜,便仿佛能看见里面的满腹算计城府,只觉烦躁可笑,却不能冷言拒绝,便扯了扯唇角,用相当清冷敷衍的语气:“殿下高赞,臣自当尽力;只是殿下聪慧,臣恐怕没什么好指点的。” “怎会,相爷宦海沉浮多年,已是老谋深算,元昭还年轻,跟着您学受益匪浅!”殷颂真挚道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后排几人闻言,面色渐渐古怪 老谋深算明明是褒义的意思,帝姬这话里一听,莫名竟觉得……是在骂左相老?! 不仅老,还毒?! 左相薄唇缓缓抿紧,清俊容颜弧度绷紧,冷冷盯着她 殷颂眨了眨眼睛,笑得云淡风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明儿让你高攀不起! 殷颂很认真的思考过,比起这满朝官员,作为一个处于弱势饱受非议的女子,她的优势在哪里 冥思苦想之后,她恍然大悟—她年轻啊! 她年轻,所以可以年轻气盛,坦坦荡荡凭着一股狠绝劲儿,镇住所有想与她为敌的人! 若她仗着身份压人,朝臣可以上奏骂她仗势欺人!但她仗着年轻欺负人,还有人敢指着她骂“黄口小儿”不成?! 当然,话是这个意思,表情却一定要真挚诚恳,让人气死都说不出话来! 左相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大概只在年轻时被人骂年少轻狂过,还从没被人骂他老过! 不足而立之年的丞相!谁特么敢骂老?! 但面对着眼前这位不足桃李年华、就以亲王之尊副相之名入政朝堂的女子,他的确……无法反驳! 眼见着相爷脸色愈发难看,目光冷冰冰恨不得冻死她,殷颂为了自己的仇恨值着想,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相爷愿意指点元昭,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元昭便先行谢过了。” 左相冷漠的转开脸,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了 凉凉,第一天上班就得罪了同桌怎么办? 哈哈管他嘞!让你丫以前敢瞧不起她!女子怎么了!她这个女子今儿能站在他旁边噎得他说不出话!将来就能让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她磕头问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儿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儿我让你高攀不起! 心里小剧场刷屏的欢快,殷颂脸上却是淡然温和的笑意,目光轻飘飘扫过右边怨怼瞪着她的荣王与目光晦涩的宁国公,她笑得愈发灿烂 荣王手紧紧攥住,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皇帝驾到—” “陛下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下,皇帝从侧殿进入,身后跟着一排内侍,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李秋海站在他身旁,皇帝道:“众卿平身” 李秋海站在下首,待百官站起后,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将近岁底,各方赋税都收的差不多了,近来还算安定 一个多时辰的朝会,扯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皇帝挥挥手便散了朝,先走人了! 眼看又是波澜不惊的一日过去,百官们却没如往日般散去,都下意识放缓了步子,目光隐隐往元昭帝姬看去 刚才早朝上到有人提了句后宫不得干政的事儿,被皇帝骂了个狗血喷头,大家也知道圣意难违,但还是觉得这事儿不是这么轻易能定下的 众人目光在荣王、宁国公与左相之间徘徊,想看看谁先开口 荣王直勾勾盯着殷颂,冷笑一声就要大步走过来 他得给这个贱人看看厉害!让她知道朝政不是她能掺合的! 宁国公微微皱眉,想拦住荣王 大庭广众之下,欺辱皇妹,不说名声还要不要,元昭帝姬去皇帝那里哭诉一番,就有的闹了! 但谁也没料到,第一个出声的却是殷颂 “葛大人。”殷颂叫住礼部尚书:“请留步。” 葛辰东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殷颂身后的左相,却见他正盯着殷颂的背影,目光深邃莫测 他更迷茫了,拱手道:“臣在,殿下有何吩咐?” “父皇命孤检查百官、参与政务,孤刚接手此事,经验不足,也不好扰了诸位大人的工作,但总得有个章程。”殷颂柔柔一笑:“孤想着,便从大梁近十年的文史档案查起,看看其中有无诡谲纰漏之处,档案皆存在礼部,还有劳大人多加协助。” 满殿大半的人当场就开始冒冷汗 无论古今,能经得起查的官员,那都是凤毛麟角! 更遑论古代各种制度完善度更差,空子更多,就算你经得起查,得罪了人,人家随便哪里给你扣一顶帽子,你都吃不了好果子! 文史档案这玩意儿就跟账本似的,说不出里面有多少隐藏的东西,以前没人查到还好,现在有人查了,看架势还是要认认真真的查,那不就凉了! 越想越要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元昭帝姬,有人立刻改了刚才不冷不热的脸色,凑上前去:“殿下当真恪尽职守,臣等佩服。” “正是正是!之前是臣等愚昧了,殿下虽为女子,却有大义大胸怀,幸得陛下慧眼识珠,合当入政朝堂!” 荣王迈出的步子生生止住,脸上宛若吃了苍蝇般难看 上一次算计她,她生生废了他三个矿场!几十万两银子就那么打了水飘!更扒了他手下两个三品,其余品阶官员数不胜数!让他心疼得都快吐血了! 这再一次查,谁知道又会查出什么?! 荣王脸色变幻莫测,看着被好几位官员簇拥着的殷颂,咬了咬牙,灰溜溜的跟着宁国公快步走了—他们得立刻回去想法儿把曾经敷衍过的纰漏补上! 殷颂余光瞥见他们的背影,挑了挑眉 从第二日开始,再没有一个人敢多嘴元昭帝姬出席朝会的事儿,这么震动的事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所有人默认了…… 殷颂也如她所言,下朝后就会去礼部库楼翻档案,日子乍一看平淡如水的流过,但谁知道下面酝酿着什么? 腊月岁底,皇帝下诏,邀百官及家眷于雪园开赏梅宴同乐 当日免了早朝,皇帝仪仗出宫,百官车队跟在后面,先行抵达雪园 殷颂起得比往日晚些,梳洗打扮之后,于辰时两刻与宫中其他适龄帝姬、高位宫妃一起出宫,仪仗后面跟着百官家眷 队伍人多,马车走得慢,雪园就在建安近郊,但也坐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殷颂中间被颠的都睡着了,醒来觉得都坐麻了! 等进了雪园,马车终于停下,殷颂松了口气,等玲欢拉开帘子,相当积极的握住她的手下去 脚踏实地后,她几乎要叹息一声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格外的想念汽车,想念高铁,想念大灰机! 作为一个先天不足真身娇体弱皮薄血脆的小公举,她容易么她?! “瞧你那模样,真是矫情,这么娇气就别来啊!”阴阳怪气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殷颂循声看去,就见殷玲站在不远处,旁边簇拥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正仰着下巴趾高气昂的看着她,满脸嘲笑 殷颂几乎想要扶额 她只想做一个安静低调的小公举,可总有傻逼上赶着来找她打脸! 何苦来哉?! ------题外话------ 殷小颂(摊手):谁还不是小公举来着?! 定远王:举举举,想举多高举多高! 某渊:……呵呵,秀恩爱死得快……啊!别打!别打脸!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非主流撕逼 殷玲早知道殷颂回来了 那个碍眼的女人,三年前灰溜溜的离开,那时谁都以为她再没机会回来,可能悄无声息的病死在某个穷乡僻壤;但她们都猜错了,这三年她不仅没有消声灭迹,反而芳名远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梁有一位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元昭帝姬! 她回来那日,十里仪仗,建安百姓夹道欢迎,听见这消息,殷玲当时就砸把华羽宫砸了个遍! 殷玲想去找那女人示威,可母妃却派人拦下她,软硬兼施不让她去惹殷颂,她知道为什么,因为现在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不是她了,而是那个贱人! 那贱人不知用了什么恶心手段,竟蛊惑父皇封她官位,赐她五章冕服,更允她参与朝政! 殷玲不喜欢朝政,连母妃处理的宫务她都嫌麻烦,但她嫉妒的是殷颂的特殊,是当今朝中只有她一个女人,是父皇的宠爱,是身边所有贵胄小娘子聊天室好奇又羡慕的语气 她们羡慕那个同龄的女子,却已经可以与她们父辈祖辈站在一起,掌握着庞大的权势,似乎遥遥于九天之上,让她们望尘莫及! 所以殷玲便更恨殷颂,恨到即使母妃再三叮嘱让她暂时不要与殷颂起冲突,她也不想管那些“找机会母妃替你教训她”的话!在看见殷颂站在马车旁扶着侍女状似虚弱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下意识便把话说出口 出言之后,想起母妃严厉的脸色,她微微有些瑟缩,但又觉得洋洋得意 但她所有的得意都定格在殷颂转过身的那一瞬间 前些日子下了雪,雪园内一片雪白的世界,她穿着一身白底织梅的宫装锦服,外罩织锦镶雪狐毛斗篷,梳着清丽秀美的飞仙髻,额前点着梅花妆,狭长的凤眼经勾描愈法上挑勾人,精致的鼻梁小巧挺翘,柔美的唇抹了淡淡的口脂,整个人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就仿佛雪中静静盛放的梅花,清冷与妖娆交织成不可方物的清艳之色! 殷玲听见身后小娘子们低低的惊呼,余光更瞥见不远处纵马而来的世家公子们呆呆的惊艳神态 她心底怨恨至极,脱口而出:“装没听见么!本宫问你你为什么不回话!” 殷颂平静的看着她,缓步走过来 这一走,她那一身乍一看清素的锦衣,行走间布料却如水流动浮出暗光,极为美丽 殷玲看见,表情愈发难看 她知道这布料,是西域今年新贡来的贡品雪绒锦缎,内衬是丝绒极为保暖防寒,但外衬触手却温润细腻丝毫不显雍容,制成衣裳后更如流水般柔顺细滑!这一匹便要当地采集原料几个月、十几位技艺精湛的绣娘绣两年之久!极为珍贵! 宫里一共只送来两匹布,殷玲早早就听说了,去母妃那里求了好久,本以为至少有一件是自己的,谁知道那布料刚在内务府转了一圈,就都被父皇送给了殷颂! 都是这个贱人!都怪她回来!父皇都被她迷惑了!什么都变了! 她殷玲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帝姬!她殷玲才该是永远的焦点! 殷颂一直定定盯着殷玲,表情平淡温和,但殷玲看着她的眼睛,却不自觉移开视线,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竟被她吓到,恼羞成怒:“你离这么近做什么!” “离得远,孤说话怕你听不见。”殷颂淡淡的开口:“堂堂帝姬,对皇姐出言不逊、毫无礼貌,颐指气使、骄横跋扈,这便是你的教养?嗯?” 殷颂的语气清淡,但言语却锋利至极,一点没有委婉回旋之意,殷玲瞬间就变了脸色,怒道:“你说什么?!” “孤说什么,孤在教养自己的皇妹!”殷颂在离她五步之外站定,冷冷盯着殷玲:“大庭广众之下,孤不想与你争吵,但你自己也该有些分寸!你说的那些话,是帝姬该说出口的么?!是对嫡姐该说出口的么?!你若再不知悔改,孤便带你直接去见父皇,让父皇与百官来见见咱们大梁安乐帝姬的好威仪!” 越过后宫裁决,她竟想直接上达前朝! 那就不再是两位帝姬之间的小口角,那就是安乐帝姬辱没皇家脸面的问题! 殷玲脸色刷就惨白,她再傻也知道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她惶恐的盯着殷颂:“你别吓本宫,你肯定不敢,父皇才不会信你……” “孤究竟敢不敢,父皇信不信,你心里应该有数。”殷颂微微一笑:“孤希望不再有今日这样的事儿,孤不知道你们小女儿家是怎么处理问题的,孤只知道有问题就要上奏朝廷,父皇自有定论!”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偏偏在场所有人中,唯有她有这样的底气! 不用后宫阴私,无需阴谋暗害,更不避讳流言蜚语,她就是敢堂堂正正用阳谋、用尊卑的大帽子,让安乐帝姬不得翻身! 殷玲浑身都在发颤,她身后原本簇拥的小娘子们不知不觉退开,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殷颂,之前什么下马威、看热闹的乱七八糟的心思都一干二净,只恨不得就此隐身让这煞星看不见自己! 这煞星的手段和她们所知道的所学过的那些后宅心机都不一样,一言不合竟然可能牵连家族,太可怕了! “你们在聊什么?”气氛僵硬之际,一道女声突然出现 殷颂侧眼看去,见几个衣着鲜亮的姑娘走过来,为首的女子一身粉缎百蝶衣,容色清秀俏丽,只眉眼间带着三分娇纵之色 殷颂看着她那张有些眼熟的脸,忽的一笑 殷玲看见那女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喜,但旋即化为惊喜,亲亲密密走过去:“娇娥,你可来了!” 卫娇娥,宁国公卫苍言的女儿,以才学出众闻名,被誉为建安第一才女,被皇帝破格封为荣平县主 看见殷玲殷颂,她本想见礼,但殷玲为解尴尬主动先拉住她,她便也顺势不再行礼 殷颂瞧着有趣,要不是场合不对,都想让玲欢把马车里那盘瓜子拿出来 “我看这边围着不少人,就来看看,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殷玲唇动了动,飞快瞥一眼殷颂,叹口气,表情委屈:“刚才本宫开玩笑,不小心惹恼了皇姐,皇姐正教训本宫呢。” 呦呵!可以啊! 殷颂愈发觉得有兴致了 打量一看,在场足有近十位世家小姐,都在她对面,或明或暗打量自己 殷颂很想摸摸下巴 难道她今儿真得干翻建安贵族小姐圈?! ------题外话------ 殷小颂:那一天,作为两世老女人的孤,“被逼无奈”“迫不得已”要干翻一群傻小孩儿们…… 某渊(冷笑):装!你接着装!你就是闲的蛋疼!根本乐在其……—啊!别打脸!啊— 殷小颂(装模作样拉住定远王):算了,孤是个大度的人,她不是有意的…… 某渊(躺尸状):……有一句p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玩笑而已 这个成就听起来还很酷炫的,然而殷颂又想了想,觉得这样和让藏锋直接来一刀没有本质的区别,名声这玩意儿就跟脸皮一样,特殊情况下可以不要,但平时能要那还是不要往外推! 现在估计这些小姑娘的老子们已经经常在家里骂她了,还是不要让这些小姑娘和她们老子一起骂了 她在这边想着,殷玲却仿佛因为人多而有了底气,她刚才也是被殷颂上来就要搞绝杀的气势吓到了,也不算傻到底,还知道装委屈:“本宫其实是在关心皇姐,就是说话急了点,皇姐就骂本宫没有教养……本宫……”说着,她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卫娇娥皱了皱眉,她其实平日与殷玲关系不算亲近,反而因为两人都是傲气的性子有些不对付,但怎么说也是在建安一起长大的,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殷颂这个刚归来的帝姬有些排外 而且,她也不太见得惯殷颂那般出风头,觉得殷颂一点不客气,有些过于傲慢了 卫娇娥微微抿唇,拍了拍殷玲的手,看向殷颂,放柔声音:“殿下,臣女本不该插嘴,只是马上赏梅宴就要开始了,您们在门外争执不太妥当;而且臣女了解安乐帝姬,她性子急,但对您没有坏心思,您是她的皇姐,便饶了她这回吧。” 瞧瞧,这话说的多好 悄无声息就把她殷颂说成一个不知礼数、欺负皇妹的恶人! 殷颂看向殷玲,殷玲露出得意挑衅的笑容,她不禁失笑:“好好,不愧是建安的贵女,孤在外域待久了,都少见这般巧舌如簧的小姐。 她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太浓,周围一些看过整个事情经过的贵女们表情都有些尴尬羞愧,她们也不是眼瞎,以安乐帝姬平日的作风,是玩笑是恶意哪看不出?都是未经世事的闺阁少女,到底心性单纯,也觉得这样不太对 卫娇娥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刚想开口,便听殷颂摇了摇头:“既然蓬莱县主愿意为了好姐妹的一面之词挺身而出,那不管孤说什么、真相是什么也都无所谓听了,罢了,便当是孤专横跋扈欺辱皇妹吧,谁让县主是宁国公的女儿呢,宁国公对咱们大梁有大恩,县主想做什么自然可以做什么,想说什么自然可以说什么,哪怕是县主不打算向孤这个帝姬行礼,哪怕县主随意插嘴帝姬间的争执—”她突然顿住嘴,又摇了摇头,笑起来:“不过小事,也是孤太小家子气了,这都算得了什么?!不值一提罢了!” 卫娇娥脸色瞬间苍白,额角冷汗阴湿了鬓角,跟刚才那殷玲的脸色有一拼 她没想到殷颂这么狠,直接往她爹身上扯!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卫娇娥自恃身份可以与帝姬同尊!是说她爹宁国公居功自傲以为可以媲美皇家! 这话太狠了!天下没人敢担的起!这话传到皇帝那里,她们卫家哪儿有好果子吃?! 卫娇娥慌乱:“殿下臣女绝没有这个意思……” “不必说了。”殷颂摆摆手,唇角含笑:“孤就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刚才三皇妹都可以跟孤开玩笑,孤瞧着你们都喜欢玩笑,那就开着玩呗。” 屁的玩笑!谁敢用功高盖主当玩笑! 卫娇娥咬咬唇,屈膝行了个深礼:“刚才是臣女无礼,还请殿下恕罪!” “孤都说了是玩笑,县主怎么当真了呢。”殷颂虚抚一下,笑容温润美好:“快起来,不必多礼。” 卫娇娥小声应了,站起来呆呆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飘飘几句话就干掉了殷玲卫娇娥这两位天之娇女,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脸色,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元昭帝姬有多可怕了,贵女们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场面瞬间一片寂静,宛若凝固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围在这里做什么?赏梅宴多好的日子,可别因为这些小事儿坏了气氛。”殷颂看一眼不敢动的贵女们:“既然大家不急着走,那孤便先进去了,在里面等着大家。” 说完,她带着玲欢飞歌,穿过众人径自往宴席那边走 待她走后,所有人才松口气,不少人对视一眼,赶忙离开 卫娇娥跺跺脚,没想到会有这一遭,她下意识看向殷玲,见殷玲直勾勾盯着殷颂的背影,那目光满是怨毒之色,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有些害怕这样殷玲,加上也算是因为殷玲而受的委屈,更是不高兴,也不打声招呼,打算先走了 但刚走没多远,她就看见几个牵着马快步往这边走的年轻男子,最前面那个男子剑眉星目,英姿俊美,眉宇间带着一分焦急,步子快的跟小跑一样,边急急的牵着马,边伸着脑袋往这边看,目光满是期待 卫娇娥看见他们,转头直接向他们走去,委屈呼唤了一声:“兄长—” “阿娇啊。”卫越看见她,顿时一喜:“阿娇,我听说元昭帝姬在这儿,你看见她了么?” 他身后同样牵着马的兄弟们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卫娇娥一听,嘴巴一皱,愈发委屈:“什么元昭帝姬!你都不知道来找自己妹妹么!” “卫小娘子,你行行好快告诉他吧,他都快魔怔了!”他身后一人笑嘻嘻道:“一听见元昭帝姬来,连马都不让我们放,急匆匆就赶来了,就没见过这样的!” 卫越狠狠瞪他们一眼:“就你多嘴!” 那人摊摊手,旁边人起哄:“连说都不让说,有本事你别做这丢人的事儿啊!还连带着兄弟一起丢人!” “就是就是!” 卫越知道他们就爱看热闹,也懒得理:“阿娇,你到底看到了么?” 卫娇娥嘴一扁,泫然若泣:“你就知道她!我当然看见了!她刚才当着好多人的面欺负我来着!我能没看见么!” ------题外话------ 卫小鲜肉(大哭):……好桑心,心上人怼我妹毫不客气,她一定不爱我…… 殷小颂(若有所思脸):卫越,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是不是认识啊?啥时候见过来着? 卫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其实她好相处的 听见这话,卫越皱起眉头 他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身后的韩恒:“兄弟,帮个忙。” 韩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缰绳牵着两匹马,带着旁边的兄弟们先走了 卫越这才看向卫娇娥,沉声道:“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他相信元昭帝姬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欺负人的人 这三年她的政绩是最好的铁证,一个真正为民请愿c查处贪官污吏的人,一个以身犯险亲赴瘟疫灾区主持援助病患的人,一个有大义的人,做不出这种事儿! 反而是他妹妹,自家妹妹他更了解,在外人看着得体大方,其实很有些娇纵傲气,被父亲母亲宠的有些单纯,偶尔还犯傻! 卫娇娥看见卫越的脸色,更生气了:“我听见元昭帝姬与安乐帝姬争执,不想闹得太难看,就过去劝了几句,结果元昭帝姬就冲着我来,拐着弯骂我自视清高不配与她说话!还暗讽爹爹功高盖主!你是没看见当时她那气焰,嚣张极了!” “争执?!”卫越果断抓住重点:“两位帝姬在争执什么?” 愤愤不平的卫娇娥瞬间哑了火,含糊其辞:“你也知道,两位帝姬关系不太好,可能安乐帝姬说了些玩笑,惹恼了元昭帝姬那元昭帝姬也是当皇姐的,也该对自己皇妹客气礼让一些啊!”说到后面,她更觉有些道理,愈发理直气壮! 卫越立刻明白了,他气极反笑:“玩笑?你觉得能惹恼元昭帝姬让她当场发火的,会是普通的玩笑么?!安乐帝姬是什么性子,你不比我清楚!舒贵妃荣王都厌恶元昭帝姬至极,安乐帝姬又能好到哪里去?!安乐帝姬绝对是恶意说了些不得体的话,才让元昭帝姬翻脸!你倒好,什么都不清楚,只听见一面之词,就上赶着掺合,难怪人家对你不客气!” 卫娇娥其实也隐隐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对,可毕竟在那么多贵女面前折了面子,现在又被亲哥哥教训,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到底是谁哥哥啊?!怎么尽为她说话!就算我做得有失公允,她就不能委婉点说么,一点不给我面子,让我还怎么和姐妹们说话啊!” 到底是亲妹妹,这眼泪汪汪的样子,卫越也有些不忍心,叹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可别哭了,哭花了妆就有的瞧了。” 卫娇娥一惊,赶忙用软帕拭了拭眼角,卫越见她止了泪,便道:“哥哥说这些话不是为教训你,是让你明白事理;你当那位元昭帝姬是你平日的小姐妹啊?聊的是风花雪月,说话一个比一个委婉好听留面子,再大的事儿也不过是你不跟我玩我不跟你玩!人家是封了御史大夫赐了五章冕服的!那是能在朝政腥风血雨中博弈的人物!这些年她削掉的官员抄过的家都不知有多少,哪儿还愿意和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扯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看上去都是一样年纪的小姑娘,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其实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元昭帝姬虽然手腕雷厉,但性子却很是温和大气,只要别惹她,她是再好相处不过的人,你真的可以与她多接触接触,她能让你见识的世面,比你整天与那些小姐妹聊胭脂水粉珠宝服饰多的多!”卫越可谓苦口婆心 卫娇娥揉着袖口,横他一眼,冷哼:“说得好听,你肯定是有私心!” 卫越摸摸鼻子,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道:“不是早跟你说过么,少与安乐帝姬往来,她那性子”他不好背地说女子是非,便含糊一下:“总之你太单纯了,与她凑在一起,难免被她当枪使吃了亏!” 他妹妹只能说是娇纵,实际不敢有什么坏心思,可那位安乐帝姬就不一样了,两人要是玩到一起,他可放心不了! 卫娇娥不知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抬眼看了看皱着眉明晃晃对殷玲不喜的哥哥,几乎想要叹气 她是不想与安乐帝姬走得近,可安乐帝姬总往她这边凑,这为得是谁,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啊! 但此刻她只能点点头:“知道了” “这就好,快进去吧,哥哥也去男宾那边了。”说着,卫越抬起头,明知道人早走了,还是忍不住张望了一下女宾那边,想到一会儿终于有机会再见,便情不自禁露出笑,然后才转身走了 殷颂慢悠悠往园内溜达,周围梅树星星点点,渐行渐多,雪色纯白,红梅烈艳,个中美色不可方物 玲欢跟在她身后,表情既痛快又纠结,虽然自家殿下大杀四方的样子很爽,但也把同龄人都给弄怕了,一个说说私密话的手帕交都没有,到底寂寞啊 “不必担心。”殷颂知她心思,淡淡笑着:“若是有缘,自会结交到知己,若当真被满建安城疏远,那也不必为旁人费心。” 这建安的贵女公子,九成九于她来说只是过客,至于那可能存在的友人,随缘吧 又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梅林簇拥着中间一大块白玉石铺就的空地,两侧席位相对顺势往上,上首摆着两张桌案,案上都雕着梅花纹饰,很是衬景 席上宾客已入了大半,众命妇于左,贵女们于右,案上摆了精致的糕点与果酒茶水,伴着隐隐的丝竹之声,有低低的说笑声不绝于耳 殷颂出现时,谈笑声一滞,八卦消息传的最快,在座大多都已知道元昭帝姬刚才的赫赫战功,谁敢怠慢,皆起身恭敬行礼 按理说,殷颂该先去向宫妃们见礼,与皇室女眷一道同来,然而殷颂懒得去听舒贵妃阴阳怪气,干脆自己直接来了 她摆摆手,在贵女们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中走到右侧首席坐下,侍女们有条不紊端上茶点鲜果,殷颂接过玲欢倒上的茶水,润一润喉舌,便拿起筷子夹着糕点专心致志的吃 按照正常的套路,今天肯定会有许多波小怪来袭,打脸撕逼什么的,等她先垫垫肚子再说 ------题外话------ 卫小将军(陶醉脸):我的心上人,她腹黑狠辣嚣张毒舌杀人如麻,可我知道她是个好人 殷小颂:哪儿来的误会?!你清醒一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低调还是装逼,这是个问题 等人基本到齐了,皇家女眷才姗姗来迟 伴随着唱名太监拉长的高声,走在最前面是一个身着缕金飞凤曳地宫装的妇人,面容姣好风韵不俗,正是宠冠后宫的舒贵妃,她身后紧跟着安乐帝姬,两人面带微笑似还在聊着什么,这之后是一位着碧霞如意纹宫装的宫妃,容颜虽不比舒贵妃美艳,却也温润秀美,是一直抱病的延禧宫贤妃,她身后跟着两位清秀的少女,都是半垂着头很是安静的样子,是端敏帝姬与淑慎帝姬 命妇贵女们纷纷出席行礼,殷颂这才慢悠悠放下筷子,起身行了半礼,然后便施施然坐下 按规矩,亲王只需要向皇帝皇后行礼,哪怕对于这之下最高级别的皇贵妃,行半礼就算给面子了 舒贵妃脸上含笑,目光却冰冷无比,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便与贤妃分别于高台左右坐下 看见这一幕,不少人心里都是微微一动 舒贵妃向来深受皇帝宠爱,执掌凤印以副后自居,许多地方都逾制而为,就比如赏梅宴,按例是要由皇后操办,皇后不在便该由四妃共同操办,但之前许多年的赏梅宴,都改由舒贵妃一人操办主持,根本没有其他宫妃插手的余地,甚至就连宴席上的位置,她也敢堂而皇之的位列中央,可谓十分张扬! 但今年,殷颂c晏千琉孜孜不倦上的眼药终于起了效果,皇帝忌惮荣王愈深,也渐渐不喜舒贵妃的狠毒,对于舒贵妃明显冷淡下来,甚至还斥责过她的逾越尊卑,这才有今日两位宫妃同台而坐分列左右的场面! 安乐帝姬本自然的要坐到左侧首席,然而这位置已经被殷颂占了,她下意识升起怒意,但一对上殷颂似笑非笑的眸子,便骤然浑身一冷,手狠狠攥紧,忍着怒火坐到她下首 端敏帝姬与淑慎帝姬对视一眼,沉默的顺位坐下 舒贵妃目光划过右侧的贤妃,也压下心头狠意,冲着下面众人一笑:“又是一年赏梅宴,这时间可过得真快,本宫还记得去年赏梅宴的情景呢。” “娘娘说得是。”宣平侯夫人笑着奉承:“只是臣妇瞧着今年的景可比去年的好,前些日子刚下了雪,如今雪还未化,白雪衬红梅更是美丽,更衬这雪园的名字!” “是呢,臣妇听说,当年高祖正是因为看见了雪中红梅盛放的景象,深为惊艳,才给这园子起名雪园!” 聊了一会儿,场面渐渐热络,舒贵妃摆一摆手:“越说越没个完了,光听咱们说了,倒冷落了孩子们,难得在这里宴一场,大家快想些有趣的,让孩子们也热闹热闹,要不一会儿都玩得没影儿了。” 命妇们掩唇而笑 赏梅宴上女宾这边没有歌姬舞姬表演,都是命妇们想花样让贵女们上台,千金小姐们自然不能干唱歌跳舞这种下品之事,得玩得风雅高贵才行! 当下有人提议投壶,有人提议折梅枝修花艺,有人提议对诗恰在这时,赵家夫人阖掌笑道:“臣妇看这些都是以前玩过的,今年难得见这么美的梅林景,便让小娘子们比试画技吧,就比画梅花。” 舒贵妃听了,顿时来了兴致:“这个好!只是既然比了,也别光咱们这里玩,不妨这样,让孩子们画了画,本宫派人给陛下那边送去,让朝臣们也看看咱们小娘子们的技艺,他们见识多,便由他们那边选个优劣出来。” 听见这话,有人惊喜有人愁 画技好的自然高兴,期待自己能得前朝青眼,万一得了前几名那是极值得炫耀的美事儿!画得不好的自然忧愁,这万一丢人可就丢到前朝去了 舒贵妃问:“小娘子们,谁想参加便站出来吧。” 大梁民风开放,重视文采;贵女们平日在家也都是日日学着琴棋书画,此时也并不扭捏,转眼已有近十几位贵女主动请缨 安乐帝姬也走出来,但她没有直接走去中间,而是看向殷颂,俏声笑道:“二皇姐,一起来玩嘛。” 殷颂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茶,此刻才搭起眼皮子懒洋洋扫她一眼 “二皇姐,怎的不理皇妹,别害羞么,大家玩玩而已。”安乐帝姬又冲着舒贵妃屈膝,娇声道:“母妃,您也快劝劝二皇姐啊!” 舒贵妃宠溺的摇摇头,看向殷颂,柔声道:“元昭啊,你初归京不知道,赏梅宴最是重在参与,胜负都无所谓,你便下去玩一场吧,本宫知道你画技不俗却不爱出风头,但既然你皇妹都这样求了,就当指点指点你皇妹。” 扯这半个时辰的犊子,这娘俩就为了一起给她玩套路! 殷颂几乎想叹气,费尽心思把挑事儿弄成顺理成章,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都说成这样,再不给面子她的名声就没法儿要了!殷颂放下杯子站起身:“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近二十位风姿各异的贵女站在宴席中央,侍从抬上来一张张桌案,铺设好洁白如雪的澄心堂纸,并笔架与徽墨端砚 她们正对着一片梅花林,可画远景,也可让侍女折枝来画近景 有不少贵女沉思片刻,便已动笔 殷玲站在最前排视野最开阔的位置,她用余光一直瞥着正盯着面前桌案沉默的殷颂,心头冷笑 殷颂这个贱人,不足十岁就死了娘亲,在后宫的时候能活着就不错了,哪儿去学画画?离开建安这三年,她忙着四处奔波,更不可能学习画作,不要说是画作,琴棋书画恐怕一个都不行吧! 画画重灵性,但练习也必不可少!山水花鸟画,要想画得拿的出手,至少也要十年功底!殷颂怕是连零头都没有!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等殷颂的画送到朝臣宴上,让百官与父皇看见元昭帝姬那粗鄙的画作,丢人丢到大梁人尽皆知!她倒要看看父皇还会不会宠爱这个贱人! 只是幻想到那景象,殷玲便觉心情舒畅,拿起笔,也开始画起来 殷颂看着面前的白纸,很认真的思考 低调还是装逼,这是一个问题! 她想了想,觉得作为一个年轻的少女,装一下逼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在有傻逼已经把台子都给她殷勤搭好的份上! 殷颂唤来玲欢,让她把桌案上的东西都收走,摆上另一套画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病得不轻! 纯白无暇的白纸铺在桌案上,比起宣纸的细腻柔滑,它稍稍偏厚,但并不显臃肿粗糙,只是看着就觉得更为柔韧。旁边摆着一个分成九格的托盘大小的碟子,每一格中都是一种颜色,红的鲜艳黄的亮丽蓝的沉郁,那丰富而饱满的色彩让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笔挂上挂着六枝粗细长短各不相同的笔,那笔也与常见的羊毛c狐尾毛等制成的软笔不同,笔毛显得格外粗硬,一根根灰黑色的笔毛竟给人尖锐质感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赵家夫人第一个沉不住气儿,笑着问:“元昭帝姬,这些都是什么呀?” 赵家是舒贵妃的娘家,赵家夫人还算是舒贵妃的嫂子,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帮忙 殷颂挑眉瞥她一眼,唇角含笑:“自然是画画用的!” “画画怎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是都为殿下准备好东西了么?诸位贵女都用一样的,您自己准备一套,怕是”说到这儿,赵家夫人欲言又止,暗指殷颂偏要特立独行。” “赵夫人说笑了。”殷颂却摇头笑了,指了指满桌用具:“孤这些东西可不是乱七八糟的,而是由海外西洋画画具改良而成,这是孤废了多年心血才准备齐全的,不说价值千金,倒也算得上珍贵,您不好这般说吧。” 赵夫人一愣,脸刷就红了,西洋画在大梁千金难求,她连画都没见过,哪儿知道这些画具,不知这般贵重,到叫人看了笑话,忙道:“是臣妇见识短浅” 殷颂微微一笑,轻描淡写打断她:“这倒不妨事,只是诸位贵女是画古风花鸟画,孤自觉古风画技欠佳,比不上诸位小姐,未免父皇看了堵心,便想着画一幅西洋画让父皇与百官看个新奇热闹,既然赵夫人觉得不妥当,那孤便叫人再收起来,只是还得麻烦贵妃娘娘与贤妃娘娘再准备这样一套画具。” 帝姬一片孝心为皇帝献西洋画,因为赵夫人一个三品诰命夫人的置喙阻止而不成,给她多大的脸她能担得起?! 眼见着殷颂已经着人收拾东西,舒贵妃面色铁青—她都是第一次见这些西洋画具,去哪儿找一套来给殷颂用?!但若是不拿出来,明摆着告诉所有人皇家连一套画具都拿不出不成!之后皇帝必然会狠狠斥责她无能! 两人脸色难看得很!赵夫人感受到舒贵妃冰冷的目光与周围人戏谑的打量,咽了咽口水,才尴尬笑道:“是臣妇多嘴了,殿下只管按自己心意行事即可” 殷颂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笑容不变:“那孤便继续了。” 她沉吟片刻,拿起一根稍粗的狼毫笔,开始在羊皮纸上勾画出梅花轮廓 殷玲其实没猜错,她的中国山水画技的确不咋地,前世是没什么兴致,今生是没有时间练习,与这些十年苦功的贵女们没得比—但她会画油画啊! 前世从很小就开始学油画,直到她死之前都没扔下过,她的油画老师经常夸赞她灵性非常,一直为她不愿继续深造专攻此项而遗憾 这个时代,西方西洋画已经传入大梁,但一来西方西洋画也兴起不久c技艺尚还青涩;二来沿海大半地区被东南王垄断,海外贸易不够繁荣,流入大梁的西洋画极少,这玩意儿价格昂贵还有价无市,别说拥有,看过的人都很少,也只有最顶级的达官贵人手里留着一二幅 综上所述,西洋画对于哪怕赏梅宴上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个极为珍贵稀奇的东西,更何况是她画出的已经有成熟风格的西洋画 殷颂以一种满级大神欺负小号们且毫无愧疚之心的酸爽心态,画完了这幅梅花图,待颜料晾干后用一张宣纸盖住,玲欢轻巧的捧起来,递给一旁的侍女 西洋画细节多颜色丰富,画得更慢,等殷颂画完,基本上贵女们都已画完了 她们都知道殷颂画了幅西洋画,有人好奇,有人佩服,但更多人心中嗤之以鼻 “就她特殊”看着殷颂敛袖施施然坐回位置上,卫娇娥暗自嘟囔一声 殷玲直勾勾盯着殷颂,她听见殷颂画西洋画的时候心头就是一个咯噔,既觉她是装模作样故作姿态,又生怕她是真的会画,乱着心好不容易画完了自己的,坐回位置上手中全是汗 不可能!她连山水画都不会画,怎么可能会画西洋画?!哪儿有时间哪儿有地方学去?! 恐怕只是没办法了,才想凭着那独一份西洋画的新奇勉强画一幅!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父皇与百官都是有见识的,不会让她鱼目混珠的!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她们都挠心挠肺想看一眼殷颂的画,但端着身份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不在焉聊着不咸不淡的话,眼睁睁看着那副画被侍女送去朝臣宴 殷颂饶有兴致扫过众人的表情 啧啧,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朝臣宴比女眷宴席热闹的多 娇艳的舞女在宴席中央翩翩起舞,水袖伴着婉婉丝竹声划过潋滟弧度,偶尔风吹起梅花瓣翩然落下,美丽的宛若仙境 清酒入肠,掩下一切尔虞我诈,只余一片欣欣和乐。荣王连连向皇帝敬酒,奉承功德的好话成串的往外冒;左相与宁国公对席而坐,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敬酒;吏部尚书与刑部尚书勾肩搭背c高声说笑;也有已半醉的官员斜倚着,色眯眯的盯着舞姬旋转的纤细腰肢 韩恒与张子安津津有味品评着今日的舞姬,说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闷头喝酒的卫越,张子安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干嘛呢你,一个劲儿喝酒,心情不好啊?” “他不是心情不好,是心痒难耐!”韩恒喝一口酒,幸灾乐祸:“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另一边,他却只能呆在这里傻坐着,你说他不喝酒还能干什么!和咱们聊天他都心烦!” 卫越把酒杯用力按到桌面上,冷冷瞪韩恒,韩恒指着他:“看见没看见没!这表情跟护食儿的狼崽子似的!还不让人说!还是不是兄弟了!说见色忘义都算夸你了!” “不是吧兄弟,你还执着呢。”张子安惊讶的看向卫越:“你不会真喜欢元昭帝姬吧。” 卫越哼了一声:“当然是认真的!” 张子安服气了:“天啊,你这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整个高难度的!那位元昭帝姬可是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连我老子都在家骂得跳脚,听说朝中现在连你爹都得暂避锋芒!这样厉害的女人,你还敢喜欢?!” 卫越皱起眉头:“她一个女子,在朝中不狠怎么稳得住地位,厉害点才没人能欺负!”言语间竟尽是让人牙酸的维护和欢喜的甜意 韩恒给了张子安一个无奈的表情,张子安抽了抽唇角:“行吧,我看你也是病入膏肓了!” 不喜欢满城的娇软美人,偏爱那铁血狠辣的食人花! 怕是真的病得不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年轻真好 那一片御林军小将们嬉笑畅饮的景象,为整个宴席增色了不少 看着这一幕,户部新任右侍郎眼中划过一丝羡慕,不禁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说出这句话,他仿佛想到什么,又转头看着自己旁边的人,笑道:“晏大人也是,年轻有为啊!” 在他左侧,悠哉给自己倒酒的年轻男子勾了勾唇角,清俊容颜上一派风流倜傥:“说就说你的,奉承我做什么!人家才是真年轻,不及弱冠之龄,尚有年少轻狂的资本!” “宁国公别的不说,倒真有个好儿子!”右侍郎指了指被簇拥在中间,剑眉星目的卫越:“听说是在战场上一骑一剑直接砍下叛军的脑袋,被陛下封了御林军中郎将,年纪轻轻便已是从三品的官员,算得上当朝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况且御林军中升官向来快,他贵为宁国公府世子,陛下又爱重,恐怕过不了多少日子会继续往上升!” 右侍郎暗自摇了摇头,人与人真是不能比啊! 晏千琉转着酒杯,斜睨着正与韩恒碰杯的卫越,神色带了些漫不经心 年轻是好啊,还没被世事磨平棱角,还没因黑暗忘了初心,还怀揣着满腔热血,以为自己已看懂了一切,能凭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做任何想做的事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 他也还不及而立之年,人人都赞他风华正茂,可看着这比他年轻了不过十载的英挺青年,却觉得自己已老了半生! 晃神间,他听见右侍郎压低了声音:“别瞧这小子年轻,听说治军颇有章法,经常身先士卒,在陇西就战功彪炳!军中都暗传他有‘小定远王’之名!” 定远王之名,在大梁与战神同义,即使加了个小字,那也是辉煌的荣耀! 晏千琉一笑:“那倒是有意思,寻个功夫设宴结识一二。” 也是时候插足军武之界了 正在宴欢之际,李秋海却不知不觉离了宴,没半响回来,弯腰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皇帝眼中划过兴味之色,拍一拍手,宴席上丝竹笑谈声顿消 “爱卿们,女眷宴席那边让小娘子们比了画,贵妃说让爱卿们品评一番,选出个三甲出来,朕听着觉得有趣,爱卿们便醒一醒酒,看看咱们建安小娘子们的画技!”皇帝哈哈大笑:“哪家小娘子画得最好,朕不止赏她,还赏她爹!你们可要擦亮眼睛好好选啊!哈哈!” 皇帝话音刚落,就有一排婀娜侍女越过百官,端着画卷跪呈在皇帝面前,皇帝随手指了三个托盘:“这些给左相c宁国公与晏左侍郎送去,其他的百官各拿一幅,换着看。” 没听见自己的名字,荣王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一僵,眉宇间划过戾气;卫苍岩c沈墨轩与晏千琉起身行礼谢恩,旁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钦羡,尤其是对于晏千琉,因为比起前两位位极人臣所以理所应当的待遇,皇帝对他更是特殊的恩宠! 宴席上一时除了画卷的翻看声,只剩下低低的议论声,因为名字都是封着的,倒不怕有龌龊之事;若是翻出一幅好画卷,那位官员便笑着将之呈送皇帝,皇帝看过后,觉得好便掀了名字,再传下给百官翻看 左相将手上的画卷放回托盘中,取出下一幅打开,脸上神色平淡 殷颂不在,右丞相便坐在他下首一位,一直琢磨着伺机与他搭话,余光瞥见这幅画,轻咦一声,便探头过来笑着道:“左相运道真是极好,随手拿起一幅,便是这些画中的翘楚。” 只见纸上是一幅雪后梅林图,梅花笔触细腻颜色艳丽,与无暇白雪形成鲜明对比,梅林旁还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座飞檐亭台,甚是雅致,颇有几分清贵骄矜之气! 只凭这幅画,这家贵女就足以得个流芳建安的才女之名了! 沈墨轩不置可否,将画合起,命侍女呈给皇帝,此外再未多说一个字 右丞相有些尴尬,但也自知自己为宁国公办事,不可能得左相好脸,摸了摸胡子状似理解模样,感叹道:“这些画能得左相看,既是她们的幸事,因为可以得左相指点;又是她们的苦事,毕竟如何也入不得左相青眼!” 这个奉承可谓是非常直白不要脸了,左相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右相过誉了。” 没过一会儿,皇帝便看到了这幅画,他眼前一亮,细细打量一番,正欲开口说话,旁边李秋海轻咳一声,又呈上一幅画 皇帝看一眼李秋海,放下手头的画又打开那一幅,脸上又带了笑意,但随即转化为微微的纠结 他命李秋海揭开名字,看了看那两个名字,抬起头冲着百官道:“朕瞧着,这两幅画平分秋色,都堪为此次之首!这梅林小亭图是左相选出的,雪山梅林图是宁国公选出的,诸位爱卿也来看一看,觉得那幅更堪为榜首。” 左相看了看那幅雪山梅林图,又看了看那上面安乐帝姬的私章,淡淡瞥一眼面带笑意的宁国公,面色淡漠 古风画意蕴深厚,非灵性超凡与数十年苦功成不了大作!这两幅画说到底也只是两个妙龄少女为了竞争而画的,匠气有余而灵性欠缺,笔锋行走间仍有青涩僵硬之感,一个自矜女儿之态c雅中含富贵之俗;一个自以为能描画江山c有坐井观天之可笑傲慢;吹得再好,若只是常人所画,平日都不配上他桌案得他一观 但现在既然揭了名字,两幅画画技又相差不多,安乐帝姬那幅雪山梅林若不深究好歹还能夸一句气势磅礴c胸怀壮阔,又是帝女,谁不得给皇帝面子,可见是赢定了! 果然,待两幅画传下去,四下皆是称赞之声,在赞美宁国公教女有方的同时,更多都夸安乐帝姬小小年纪就显皇家气派 一片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中,卫越拧着眉头掀开空白宣纸看着手中的画卷,骤然便被那纸上丰满艳丽的颜色惊艳 他静静端详着这幅画,旁边韩恒瞧着好奇,也伸着脖子凑过来看,一眼便惊住了:“这是” 卫越眉头舒展开,他轻轻摸了摸纸右下角被遮住的地方,忽然笑起来 毫无理由的,他就是觉得,这一定是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谁为魁首? 看着卫越与韩恒的神色,张子安也来了兴趣,边探头过来边调侃:“这是看着什么好画了” 他骤然顿住,直勾勾盯着那画,几乎克制不住想上去摸一摸:“这是西洋画?怎的这般逼真?!不会是谁把宫中贡品给偷调出来了吧!” 卫越啪的拍下他的手,举着画又离远了一些,张子安他爹就酷爱收藏画作,连带他都成了个画痴,此时如同色狼看见个绝色美人却吃不到,抓狂的挠心挠肺:“离近些离近些,又不是你的画你这般藏着掖着做什么?!再让我好好看一看” 卫越半点不顾念兄弟之情,冷酷无情的又离远了些,张子安泫然若泣,韩恒叹口气,隐隐猜到了什么,一把甩开张子安装模作样的脸,拍了拍卫越的肩膀:“去吧,让陛下也看看此次的魁首!” 卫越嗯了一声,起身径自来到御驾前,双手高举画卷屈膝跪下:“陛下,臣选出一作,认为可堪为魁首!” 正你来我往不断的百官都噎住,不解的看向他 建安贵女中以蓬莱县主最富才名,而安乐帝姬于画技上又最得称道,所以此次两人之化作争夺魁首,众人都是认可的,却不知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宁国公胸有成竹的笑容顿住,看着自己一脸正气的儿子,脸皮子都忍不住抽了抽;左相打量着宁国公眼中一闪而逝的无语郁气,微讽的勾了勾唇角 晏千琉看着这一出好戏,轻笑一声,将酒樽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对于这个小意外,皇帝还是很感兴趣的:“哦,快呈上来。” 李秋海将画卷展开,皇帝只一见,便忍不住叫一声好! 官员们面面相觑,却见皇帝爱不释手的细细观赏,好一阵之后才亲自揭下封着名字的纸条,一见那名字,更是忍不住大笑一声:“是朕说得太早了,险些错过这样一幅好画,可堪为宫中贡品!来李秋海,让诸位爱卿都传览一番。” 李秋海弯身应是,先左后右,小心的捧着画递到左相手中 左相接过画,缓缓展开,隐带不耐的眼神瞬间凝住 古风画讲究意蕴,寥寥几笔以形写神为最佳,赏画时也需渐入渐深细细品味,要说出个中道理,对赏花人自身水平要求很高 但这幅画不一样 无所谓雅致,无所谓气势,这幅画乍一看相当简单,只画了两枝红梅染雪的景象,但它太真实了!梅花那娇嫩点黄的蕊心c由花心到边缘逐次递进的由浅粉到近红的的艳粉c那层层叠叠雍容的花瓣;梅枝舒展的线条与隐隐可见的纹理;甚至是雪花飘在半空中的不同的姿态c融化在梅花上那一瞬的清润 西洋画讲究真实,通过构图c透视c色彩等等技巧,几乎将一个真实的画面定格下来,栩栩如生的将最鲜活的美丽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人只一眼便震撼于那样鬼斧神工的美! 左相定定看着这幅画,他也曾收藏过几幅海外传入的西洋画,都是异域的大家之作,千金难求,可比起这一幅,竟还差之一筹,皇帝那句“可堪为贡品”,当真并未夸大! 他视线下移,当看见那方私印上“元昭”二字之时,神色微动 意料之外,但竟也称得上情理之中 除了她,他也想不到还有哪位贵女,能画出这样一幅画! 画一一往下传,不时传来惊叹之声,更有甚者还用手指小心翼翼去摸那画中的梅花,直到确定没有立体的触感,才悻悻的收回手 之前夸赞安乐帝姬与蓬莱县主还有吹捧之意,可现在张了眼睛的都能看出元昭帝姬这幅画有多厉害,别说大梁了,盖上名字送到海外去,人家都会以为是异域宫廷顶级画师费了多少年的巅峰之作! 一个及芨不久的年轻姑娘,不仅能在朝中长袖善舞纵横往来,还有这一手超绝的画技,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多少人心里渐渐泛酸,恨自己怎么没生出这么本事的一个女儿来! “看来诸卿都没有异议,那便定元昭帝姬之作为魁首,赏东珠十颗,安乐帝姬与蓬莱县主也不必分了,同为榜眼,各赏东珠三颗;元昭帝姬这画便留下来,挂在正堂,留个好意趣。”皇帝挥手一笑:“宁国公教女有方,恰好新上贡来一对满绿翡翠玉如意,便赏给你!” 宁国公起来谢恩,之后丝竹音再起,宴席继续 但女眷宴席这边热闹还没完 无数双眼睛盯着踱步而来的李秋海与他身后紧跟着的侍女们 “李公公。”舒贵妃柔声道:“陛下可有何吩咐?” 李秋海弯了弯腰,将皇帝的话复述出来,场面瞬间一片寂静 舒贵妃唇角笑容都保持不住,殷玲细长的指甲狠狠掐进肉里c几乎要掐断,诸多贵妇贵女们嘲弄的笑容还没摆出来,便已僵硬在脸上 只有殷颂,慢悠悠的掖袖起身,绣暗云纹的裙裾划过桌案,她端秀的屈膝行礼:“儿臣元昭,谢父皇恩典。” 仿佛打破了一个魔咒,卫娇娥忙站起来谢恩,殷玲不情不愿的跟着行礼 “今日这赏梅宴别出心裁,陛下很是高兴,称赞贵妃娘娘与贤妃娘娘有心。”李秋海满脸笑容 前几次贵妃独自举办,效果平平;而今贵妃被分了权,与贤妃共同操持,反而别出心裁! 这是在暗指贵妃以前不尽心么?! 舒贵妃紧紧咬着牙,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代本宫与贤妃,谢过陛下。” 李秋海走后,场面愈发古怪起来 殷颂打量了一番众人的脸色,忽的一笑:“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元昭不胜酒力,便先退席去后面梅林转一转c醒一醒酒。” 到底能在后宫盛宠多年,舒贵妃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当下便点头,笑盈盈道:“也吃了颇久的宴了,小娘子们坐得乏了,也都出去转转吧。” ------题外话------ 作为一场相亲宴,咱们还是有相亲的节奏的~坐等吧~(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相亲否? 下面一片嘤嘤应是,但却没人动弹,殷颂施施然站起来,往外走到一半,忽听一声清亮的女声:“元昭帝姬请留步。” 殷颂侧过身,见一位着浅绿妆花缎裳的清秀贵女站起来,接着她身旁着云雁细锦衣的贵女也跟上来,两人走到她面前盈盈下拜,倒不似寻常贵女的娇柔做作,很有些舒清大气的味道 “殿下初次来雪园,臣女自动请缨愿为殿下引路,不知臣女是否有幸,能与殿下同游?”先起身的姑娘声音轻缓但清晰,一举一动尊敬有礼,话语不长,但能听出真挚的意味 这个时候,敢与她同游的,不是一般的有胆识 殷颂勾起笑意,不是虚扶,而是难得抬手真正扶了她起来:“起吧,能与萧小姐c陆小姐同游,也是孤的幸事。” 这已是很给面子的事儿了,三人在诸多贵女们复杂的目光中,同往后院而去 说是带路,尊卑却不可废,殷颂走在前面,绣着暗金织锦流纹的斗篷拢住她窈窕婀娜的身段,笔挺的背影显出常人难以企及的雍容清傲,看着她的背影,萧清音与陆欢对视一眼,萧清音有些犹豫,不知此时该不该出声 不待她多想,便见前面人放缓了脚步,与她们并肩而行,微微一笑:“这里已没什么人了,也不必拘于礼节,既是同游,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孤不会计较,你们也不必多礼。” 萧清音与陆欢对视一眼,便露出笑容:“殿下当真平易近人。” “这话说出去,别人会当你拍马屁拍得过火了!”殷颂失笑:“孤在外面是什么名声,孤心里有数,你们也是胆子真大,主动与孤有来往,倒也不怕安乐帝姬与蓬莱县主给你们排头吃!以后建安贵女圈子里,你们得当好一阵的说头了。” 萧清音不以为然:“殿下既认得臣女二人,想必也知道我们与那两位不是一路人,平日就说不到一起去,也不怕她们嚼舌根子,况且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们能与您相交,大半人嘴上不说,心里却羡慕我们呢!” 建安原来安乐帝姬与蓬莱县主风头最盛,多半是因为尊荣的家世;但实际风评最好c才学最佳的,当属眼前这位萧家清音;萧家是传世的清贵书香门第,萧父任三品御史中丞,为御史台之首,勤俭自持c克己奉公,是极为坚定的保皇派,官虽不很大,却深受皇帝信任! 萧清音继承了家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诸子百家也都通读顺遂,说起学识可堪冠绝建安,但为人处事却低调内敛c不卑不亢,骨子里透着爽朗大气,虽为女子却颇有君子之风 萧清音道:“不瞒殿下,臣女已对殿下好奇已久,殿下离开建安任监察使三年,所见所闻之丰富是臣女久居建安所难以想象的,不怕您笑话,之前您画那幅梅花图时,臣女探着脑袋看了几眼,只觉将西洋画法发挥到极致,惊艳无比,想来错过这一次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您攀交情了,便急着跟来与您说说话。” 她说得风趣亲近,殷颂弯眼微笑 顺着石子路铺就的羊肠小道,蜿蜒着走入梅林深处,艳美的梅花一朵朵绽放在周围,耳边却愈发清寂,殷颂敛一敛广袖,声音清浅带笑:“孤不大会讲故事,但出去的确见识了些有趣的事儿,便挑拣着与你们说一说。” 淮安的小吃,平西的风筝,葛江的舞狮各地风土人情c奇趣杂谈,在她口中信手拈来的流淌而出,偶尔漫不经心带出那一抹朝政风云,缓缓幻化出一段波澜瑰丽的历程 萧清音与陆欢听的津津有味,她们都是饱读之人,但看的奇闻杂书再多,也只是看过,哪及得上听她娓娓道来那般真实亲切 萧清音眼中显出向往之色,慨叹:“能看遍山河,才不枉来人世一场。” 殷颂看她一眼 萧平野虽然清正,却太过迂腐,反对女子干政,只强调女子柔顺妇德,哪怕是对于自己的女儿也不例外 这位清音小姐,倒是可惜了 一直沉默听着的陆欢突然“咦”了一下,殷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左侧方三条小路交叉口的地方,有一个着云锦直襟的男子立着,手中紧紧攥着一枝梅花,他定定盯着梅花,似在发呆 “真是奇了!”萧清音摸了摸下巴:“这不是卫中郎将么,我没看错吧,他手上拿的是悦枝吧?不是前几年都不要的么,今儿竟然拿了,这是打算送给谁啊?!” 赏梅宴被戏称为相亲宴,是有其道理的 雪园后山,长着一棵相传已活了千年的古梅树,树高足有十来丈,花枝交错繁茂,开花时美不胜收!最可贵此梅树是从异域进贡而来,不仅梅花硕大鲜艳,连梅枝都不是常见的棕褐色,而是隐隐泛着艳红,花枝上纹理似白丝缠绕,极为绮丽! 自高宗那朝开始,每一次赏梅宴,都会在那棵古梅树上折下一些颜色艳丽的梅枝,送到未婚男客手中,由他们送给宴上自己心仪的小娘子,这梅枝也雅称“悦枝”,心悦爱慕之意;悦枝是魅力的象征,每年收获悦枝最多的小娘子,都会成为整个建安贵女羡慕的对象,悦枝之约,每一年都会因此产生几段佳话, 当然,若是男客不想送,留在手里也无妨,当然这样的人很少但是以往的卫越,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距离卫越不算近,萧清音还压低了声音,但卫越还是瞬间敏锐抬头,锐利的目光在看见那道绰约的身影时,骤然明亮 他直勾勾盯着殷颂,大步而来,腰间玉佩与蹀躞相碰,叮当作响,他才恍惚回过神来,放慢了脚步,手攥着梅枝愈发用力 “见过元昭帝姬,两位小姐。”他走到三人面前,拱手行礼,再抬头,只礼貌的看一眼萧清音与陆欢,便看向殷颂,薄唇抿紧,表情竟极为认真严肃 ------题外话------ 某渊(妖娆状):约么亲,来相亲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年少慕艾 啧啧,瞧瞧说得这话,只有帝姬有名,其他两位就囫囵来个两位小姐 谁也不是傻的,看这架势,都知道这位卫中郎将是冲谁来的了! 萧清音轻咳一声:“卫中郎将与殿下有话要说,臣女瞧着那边的景好看,便先走一步到前面等殿下。” “不必等孤,你们先自己玩着,总归几条路都通到留仙湖,到那里再聚也是一样。” 萧清音掩唇一笑,戏谑的看一眼直愣愣站在旁边的卫越,拉着陆欢行礼走了 殷颂看着她们的背影,再去看卫越,他本一直盯着她的侧脸,但一对上她那双清幽含笑的眸子,便有些慌了,偏过头,脸皮愈发绷紧 同是武将,但他与霍劭不同;霍劭已近而立,是从腥风血雨中历练出来的成熟男人,心思深沉c手腕铁血,不需任何表情,那种冷峻肃杀的气势就能震得人胆战心惊;但他还年轻,剑眉星目英姿勃发,介于青涩少年与成熟青年之间,上过战场却终是长在锦绣堆中,身上带着些被保护的很好的天真劲儿,哪怕绷着脸,也让人感觉不到杀气,反右有种明快阳光的感觉 殷颂瞧着他渐渐染上晕红的耳尖,有些想笑 “将军再捏,那花都要攥出汁来。”她轻笑:“难道将军来孤面前,只为发呆的么?” 卫越不吭声,但脸彻底红透,来之前想了好几遍要怎样与她搭话c怎样送花,可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抬眼对上她笑吟吟的脸,更是心乱如麻,只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梅枝,深吸口气才道:“臣想赠殿下悦枝” 悦枝,悦之 只是琢磨这两个字,便觉不好意思,但又有种难言的兴奋 赏梅宴的规矩,无论欢喜不欢喜,悦枝送了女客便要收下,殷颂看着青年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从他手中接过梅枝:“这可是孤收到的第一枝梅枝呢,可是要谢谢将军。” 卫越眼睛瞬间明亮,仿佛突然被注入了某种勇气,他道:“您回宫那日,都是臣无状惊扰了您,臣一直心里不好受,想邀您出来赔礼,可一直不得机会”他说着,又闪闪亮的看着她:“您之后可有空闲?若是哪日休沐,臣可有幸能邀您同游?建安城里头的市集瓦肆臣都知道,城外的翠云峰c云罗寺万佛寺臣也能陪您去,御林军在郊外校场附近有好一片空地,臣可以带您去骑马” 卫小将军就仿佛求偶的雄孔雀,可着劲儿的开屏展示自己漂亮的尾巴,恨不得将建安城里外吸引人的地方全都说出来,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她 “卧槽!这混蛋!”不远处的一棵梅树后头,探头探脑看见这一幕的韩恒都快气晕:“这不是我之前追求群芳院素锦姑娘的时候说的么,他当时嘲笑我嘲笑的不行,现在竟有脸当自个儿的说出来追姑娘!” 旁边另一棵树后的张子安只觉眼都要瞎:“这只差摇尾巴的人真是卫越么?!不是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吧!” “哎哎。”又有人急了:“你们小点声,别被帝姬听见啊!” “话说你们看清殿下的脸了么?”另一个人小声说,声音都有些打弯:“我刚才看见了,真好看,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卫越那小子可走了好运,能与殿下这么近距离说话!我也想把悦枝送给殿下!” 韩恒呵呵了:“你快别说了吧!让卫越那个护食儿的听见,得揍得你躺三月!” 殷颂没有武功,听不见那边一群小公子们的议论,但见飞歌往那边瞥了眼,心里就有了数,斜睨一眼卫越,果然见他黑了脸,磨着牙往那边瞪 殷颂自穿来大梁,就没开过什么桃花,平日身边全是些满肚子算计吃人不吐骨头的,骤然来了朵直白热情还会脸红心跳的嫩桃花,新鲜得很;虽不打算招惹,但还是愿意与他走两步说说话 “谢过将军好意,只是岁尾事忙,新年伊始也不得闲,孤还要顾及宫禁,怕是没机会与将军同游了。”殷颂轻轻抚着梅枝:“将军美意孤心领了,将军那时也是职责所在,孤都明白,早不介意了,将军这不还送了孤梅枝么,这份赠礼,也足以抵了!” 她淡化了梅枝的爱慕之意,只强调这是份赠礼,不着痕迹的疏远点名分寸,卫越只是紧张,并非愣头青,自然听得明白 他第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但他也知道不可能这般轻易得到美人心,并不灰心,紧张也散了大半,反而能爽朗一笑:“臣明白殿下的意思,是臣莽撞了,殿下事忙,臣等着殿下,等殿下得闲了,臣随叫随到!” 年轻人面子薄,决心却足,俨然是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人家已然体贴,殷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抿唇一笑,估摸着就是新鲜一阵c等长时间见不到也就渐渐放下了 两人并肩在梅林小径上走着,慢慢说这话,梅花暗香萦绕身旁,风拂过,吹散花瓣翩翩,有一片散在她斗篷左肩的雪狐毛边上,殷颂没注意到,卫越却看得清楚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到底看身边人花天酒地的多了,也知道耍些小心思,竟没有告诉她,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想替她拂去那片梅花瓣 那花瓣离她细白的脖颈很近,娇艳的粉衬着一片雪白,卫越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没动过情的傻孩子,竟胡思乱想觉得有种偷香窃玉般的激动,就要捏住那片花瓣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几声轻咳,殷颂看过去,那花瓣随着她的动作从斗篷上滑下 卫越心头失落,留恋的看一眼她,才向对面望去 只见几十步外一块巨大的缠着老藤的奇石旁倚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着右衽直裾交领深衣,宽衣大袖立在洁白素美的玉蝶梅树下,洋洋洒洒遍写着风流,正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卫世子VS晏大人 晏千琉在这里已等了一会儿了 头上玉蝶梅纷纷扬扬落下,洒在他外裳上,随即又被风吹走 他把玩着手中的梅枝,指肚漫不经心抹过它略微粗糙的纹理,看着上面开得艳丽的红梅 从女眷宴席到留仙湖,这条路是最清静的,她会走这条路的 脑中回想着近日的政事,各方势力变迁化为一条条线,任他抽丝剥茧,正想的入神,忽听身后小童一声惊呼:“来了来了。” 走得可真够慢的! 他悠然抬起头,唇角勾起懒洋洋的弧度,却看见来路上并非只有那一道纤细的身影,年轻男女并肩含笑走来,一个倾城貌美,一个相貌堂堂,身后层层叠叠繁复的艳色梅林是最浪漫的背景,只让人看一眼,便下意识觉得,这合该是一双璧人 潋滟的笑容微不可查的顿住,在看见卫越抬手似要碰触她时,他着了寒似的轻咳出声 卫越悻悻的收回手,殷颂看向他,秋水般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幻化为了然与笑意 “晏大人。”殷颂温和道:“真是巧了。” “的确是巧,臣刚才还想着去哪里找殿下呢,竟在这里遇上了。”晏千琉向她走来:“殿下,关于户部前年潮州田赋征收的账本,臣翻找着似乎缺了些东西,还要与殿下对一对。” 卫越突然心头一动 习武之人大多对于危险有些直觉,而他的直觉更是格外强烈 他打量对面的晏千琉,笑容得体c言语谦恭,再正常不过,仿佛他真的只是因为朝政而来 就如女人看见其他美丽的女子会暗自比较,在心上人面前,男人面对同样优秀的同性,也会下意识的较劲儿 卫越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住晏千琉的视线,微笑道:“晏大人,您关心国事固然好,但今日既然是赏梅宴,自该好好游玩,只谈风月才好,若真有急事,等殿下明日上朝也是一样的,殿下,您说这样可好?”说到最后,他含情脉脉的看向殷颂 晏千琉脚步定住,妖冶的眸光转到卫越身上,以挑剔的眼光打量一番,仿佛才看见他一样:“卫世子也在这啊。” 卫越冲他拱手:“见过晏大人。” 年轻俊美的小将,浑身散发着烈日般的的热烈朝气,谁看到都会心生好感,晏千琉之前还想着何时交好拉拢一二,可现在却瞧着他哪哪都不顺眼 晏千琉散漫回了一礼,似随口一问:“卫世子怎的与殿下一起,是顺路么?” 卫越脸一红,眼神悄悄往后看,口中却坦然道:“不是,是卫某之前等着殿下,把悦枝送给殿下。” 建安贵胄多矜持,就算爱慕也是私下为之,少见他这样坦坦荡荡表达心悦之情的 晏千琉神色不变,只是眸色渐深,沉沉盯着殷颂手中的梅枝 “原来如此。”晏千琉淡淡道:“非是晏某不解风情坏人好事,只是一来国家大事不可耽误,晏某与殿下有正事要说;二来卫世子离席太早,晏某在离席时还看见宁国公在找世子,怕是有事儿,世子还是回去看看吧。” 卫越皱起眉,探究的看着他 他只知道晏千琉入仕是元昭帝姬邀请的,除此之外两人似乎再没什么交情;但现在二人都是保皇派,之后必然有更多合作,晏千琉主动亲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不管怎么说,想到晏千琉这样的风流名士与元昭帝姬同行,哪怕仅是为了利益没有私情,他心底也不太舒服 “谢过晏大人提醒,只是卫某离席时已与父亲知会过了,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左右也是游玩,若是两位不介意,卫某愿与二位同行,一会儿找一个亭子休憩,两位慢聊,卫某也能做做添茶送水的活儿!” 此话一出,殷颂与晏千琉都是默然 晏千琉冷冷瞪着卫越,有那么一瞬几乎都撑不住云淡风轻的皮子!世上哪来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逐客令说得这么明白还死皮赖脸呆着不走! 卫越挺直了胸膛,更是理直气壮 他挺佩服晏千琉的本事,若是平日自然会给面子,但在心上人面前,得寸土必争c严防死守,万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晏千琉微微垂眸,眼底划过微不可查的冰冷,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的客气,抬头正要说话,却听见一声轻笑 卫越只觉得手臂上拂过柔软的触感,他惊愕的侧首,殷颂含笑轻拍了他两下:“卫将军。” 酥麻的的电流从手臂直窜心尖,卫越烧红了脸,竟有些结巴:“殿殿下” “孤也有些事儿要问晏大人,都是些封档的机密,按规矩是不能外传的,卫将军的好意孤心领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到这儿,殷颂顿了顿,又微笑道:“孤想起来,除夕宫宴后,孤倒是有些空闲,到时候就麻烦卫将军带孤好好逛一逛建安城。” 她和风细雨的声音,听得卫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被顺了毛的大猫,温驯而喜悦的摇摇尾巴,低低嗯了一声:“是卫越想当然了,都听殿下的,臣候着殿下。” 见殷颂点点头,卫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冲着晏千琉行礼:“晏大人,卫某先走了,您与殿下慢聊。”说完,又巴巴向殷颂长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殷颂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缓步走向晏千琉:“什么事儿非要今儿说,大好的日子,赏赏景散散心多好。” 晏千琉不答反问:“怎么,臣扰了殿下的好事儿?!” “哪有什么好事儿,只是结伴走走聊聊天而已。” 晏千琉斜睨着她,冷笑:“臣看可不止,殿下对卫世子的耐心可好得很,不还约了日后同游建安么!” “他还小,一片赤诚之心,孤也不好再三拒绝。”殷颂不以为然,还调侃他:“你怎的了,今儿这么阴阳怪气,一大把年纪了,刚才还好意思和个孩子争高下不成!” 她本是玩笑,晏千琉听了,却骤然恼了一般:“是,臣阴阳怪气c为老不尊!卫世子年轻英俊c单纯热情,殿下既这般欢喜他c护着他,刚才就该跟着他一起走的好!何必留下与臣说话惹您烦心!”说着,他甩袖转身就走,小童呆呆站着,被他骂了一句:“还傻站着做什么!” “哦,是是。”小童缩缩脖子,赶忙跟上 殷颂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看着他的背影 ------题外话------ 卫小将军(得意洋洋):今儿我赢了姓晏的那个老狐狸!可喜可贺哈哈哈! 晏千琉(呵呵冷笑):不与傻逼当面计较,等我想想,怎么暗中弄死你! 殷小颂(无奈拉架):别激动别激动,手拉手大家都是好朋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吃醋? 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殷颂有些纳闷,问身后的玲欢:“你瞧着孤哪句话得罪他了?” 玲欢摇摇头,瞥一眼晏千琉拂袖而去的背影,心中倒是隐隐有个猜测,却不好说出口 晏大人之前那话那模样,像是吃醋,但她也清楚以殿下与晏大人的关系,这涉及儿女私情的话不大合适,殿下没往那边想,自然也不会信,倒不如干脆不说! 殷颂有些头疼,她知道晏千琉桀骜任性,但也没见过他这般类似“无理取闹”的架势,一时茫然;但怎么说也是她的左膀右臂,她也不能任他这么离开,哄一哄也是应当的 她快走几步,温声唤他:“晏卿,晏卿,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孤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就恼了?” 听见她的声音,晏千琉脚步渐慢下来,直到她轻喘着走到自己身边,他瞥她一眼,冷淡道:“臣不会暗中对卫世子动手,您尽可放心。” 殷颂怔愣,旋即失笑:“孤就没担心过这个,晏卿是知道厉害的人,孤对你向来放心。” 晏千琉微微抿唇 不,她不知道,之前有那么一瞬,他是真想动一动那位卫世子! 深吸一口气,晏千琉面色恢复平静,难得语重心长道:“臣管不得殿下的私事,只是卫越是宁国公世子,与您身份对立,将来迟早会有冲突,若因私情影响了大业,因小失大,最终受难的是您” 原来如此,殷颂恍然大悟 晏千琉与她已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生怕她年轻禁不住诱惑,因为爱情失了初心,连带他一起万劫不复! “晏卿,你想差了。”殷颂哭笑不得:“孤与卫世子确实没有私情,他年纪小见识的姑娘少,估计是因为对孤好奇,才当成悦慕之情,孤看他单纯,也不想太驳他面子,但至多也不过如此了,不说孤对他没心思,就是他那爹,也足够让人望而却步的了!” 听她这一番解释,晏千琉唇线松缓些,垂着眸子淡淡道:“原是如此,那是臣想错了,毕竟之前殿下护着他离开,不惜驳臣的颜面,臣难免多想。” 殷颂一听,便笑了:“孤与他不过两面之缘,哪及得上与晏卿的情分?卫越是宁国公唯一的儿子,又小小年纪便位居御林军中郎将,性子也纯善义气,结交他将来说不得能有些好处,于你更是如此!今儿若是孤不拦着,凭你那张嘴,能把人得罪死了!你一个文臣,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平白无故得罪人做什么?!孤为你好,你倒还疑心孤偏心眼,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她言语中的亲近与信任让他极为受用,之前的气儿全都烟消云散了!他低头矜持的抚开袖口细小的褶皱,借此掩盖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轻咳一声道:“是臣不好,殿下为臣着想,臣高兴的很!” 他慢吞吞从袖中暗袋里把刚才扔进去的梅枝取出来,递给殷颂,用镇定理智的口吻道:“您初次参加赏梅宴,能拔个头筹是最好的,左右臣也没心仪之人,这梅枝便送与殿下,回去摆着也好看,就当是感谢您送臣的猴儿酒。” 殷颂挑眉,接过梅枝与卫越那枝拢在一起,打量打量,笑:“晏卿年纪也不小了,竟还没有成家的意思?孤听闻建安小半城的贵女都有意嫁你为妻,你就没有喜欢的?” 晏千琉垂眸:“男儿不立业,何以成家?臣如今瞧着鲜花着锦c风头盛极,可将来什么模样都没有定数,若是成了婚,连累了人家姑娘就不美了,倒不如就保持这样。” “你倒是负责任,只是也说明真的没有心上人,否则什么理由,都挡不住想将人娶回来的心!”殷颂道:“命理由天,孤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晏卿,若是他日孤成事,孤亲自下旨赐婚,允你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你夫人入门。” 晏千琉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动容,又有些微妙的失落 她是最好的主公,能给他以信任c体贴c荣耀,但此外更多的,她似乎吝啬于给予 晏千琉皱皱眉,对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态很是烦躁,他不愿深想自己那些隐秘的心思,收敛了情绪,脸上露出倜傥邪肆的笑容:“那臣便提前谢过殿下了。” 两人并肩前行了一段路,隐约的人声打破了梅林的清寂,晏千琉余光瞥见梅树后前方户部尚书与平章政事的身影,对殷颂道:“前面人多眼杂,您自去游玩,臣先走一步。” 殷颂颔首,看着他离去 在别人眼中,她与晏千琉是即将合作的盟友,处于一个试探性接触但还不算亲近的距离,无人时同行c有人时分开,相交淡如水,落在有心人眼中,才是最合适的! 路尽头便是留仙湖,湖不大,但湖水极为清澈,泛着碧色的湖水下能看见鲜艳的锦鲤游动,湖中央还浮着两对天鹅,伸展着雪白的羽毛,交颈缠绵,恩爱甜蜜 湖边不少侍女在喂鱼,殷颂瞧得有趣,让玲欢去拿了一小碟鱼食,自己捻着慢悠悠的扔下去,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片锦鲤,一个个张着嘴拥挤着讨食 “殿下!” 殷颂回头,看见一个着蓝衣的年轻人,他双手捧着一枝梅枝,红着脸递给她:“殿下,臣御林军司阶左远,请殿下能收下臣的心意。” “御林军。”殷颂微愣:“你可认识卫越?” 左远摸了摸鼻子:“臣与他熟识。” 恐怕不只是熟识,更是好兄弟吧! 殷颂弯了弯唇,收下梅枝:“谢谢。” 左远忙摆摆手,冲她行了一礼,忙慌慌跑了! 等跑出好一段距离,左远回头留恋的望了望,陡然肩膀被狠狠一拍,他吓得一颤,随即便看见韩恒挤眉弄眼的模样:“你胆子不小啊!真去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美人心肠 韩恒勾住左远的脖子:“你可真敢啊!让卫越知道了,不得狠狠揍你一顿!” “元昭帝姬那么好看,梅枝送给她,就算被揍也值了!”左远哼了一声:“我这可是为兄弟着想,元昭帝姬初次参加赏梅宴,拔个头筹多好啊!左右我也没有喜欢的人,送给殿下,等她拿了魁首,不也记卫越几分好。” 都是自小玩在一起的兄弟,怎么会真抢人家的心上人?! 韩恒摸摸下巴:“你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元昭帝姬到底与寻常贵女不同,名声戾气太重,那些个文弱公子哥再喜欢恐怕也不敢送花,我一会儿去问问兄弟们,谁没有未婚妻心上人的,把花都聚在一起送过去,开了头,之后送花的人就该源源不断了!” “就是这个理儿!”左远压低声音:“元昭帝姬虽然是个厉害人物,但长相好c身份好,性子看来也通情达理,卫越那家伙儿头一次动心,看着还颇为情深的样子,我瞧着虽然机会不大,但能帮也帮一把,万一真成了呢!也免得他受一次情伤搓磨!” 韩恒拍了拍左远的肩膀:“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去御林军那边,我去布政使司那块问一问,事儿既然办了,就得办得好看!” 殷颂很清楚以自己那比之寻常贵女凶残的多的名声,哪怕她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普通公子少爷们也不敢上来搭讪送花的,人见人爱就别想了,于是她干脆就挑了相对偏僻的湖边一角,自得其乐的喂她的鱼 但自从那位左司阶送花之后,又陆续来了好几位年轻官员,泰半都是武将,殷颂想了想他们私下的关系,不禁失笑 可真是托了那位卫世子的福,她还以为自己得惨淡的带着两枝梅花走人呢 人也有羊群效应,眼见着不断有人向元昭帝姬献梅枝,不少人心思转了转,无论是元昭帝姬的容颜还是权势都极具诱惑性,只是太多人还摸不准她的性子,怕上前去反而得罪了人,但现在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送了,元昭帝姬也和善礼貌的收下了,那不管是真心还是巴结,再过去送上自己的梅枝就再没什么差池了! 一下子成了香饽饽,鱼是喂不成了,殷颂来者不拒,不管是献花的还是过来奉承的官员,都彬彬有礼的接待,那温和含笑的模样,半分看不出她的铁血手腕 送走了工部尚书,才算是缓一口气,殷颂有些烦了,打算去旁边的亭子坐一会儿,却又有一人凑过来,笑嘻嘻道:“殿下请留步啊!” 殷颂脚步一顿,看着面前一身华服的男子,微微挑眉 李明德,广安侯府世子,说着身份是尊贵,然而广安侯封候多少代了,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只是个空壳子,再不复曾经的辉煌!而李世子本人,更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考了多年的科举也没得了一官半职,挂着个世子的名头宿醉青楼楚馆,倒也算是个名扬建安的人物! 李明德不负名声,面色苍白身体削瘦的一看就是沉迷酒色坏了骨子,此刻挂着油腻谄媚的笑容,手上捏着一根梅枝,抑扬顿挫道:“臣心慕殿下已久,今日终有幸见殿下一面,这根悦枝代表臣的心意,殿下请一定收下!” 殷颂一时无语 她觉得自己是个很有忍耐力的人,然而来了一位纵欲成性的说是爱慕她,这花倒贴给她一百万她都嫌扎手 “非是孤不想收,只是手里已满了。”殷颂客气道:“世子心意孤已知道,无需外物,孤乏了,世子请自便吧。” 李明德一听,顿时急了,忙上前追:“殿下,殿下” 仓促间他似乎脚下一绊,整个人冲着殷颂倒去,殷颂正沿着湖边走,照这个角度下去,两人必会双双倒入留仙湖中 “殿下!” 飞歌与玲欢骤惊,飞歌下意识去抽腰间的剑,才想起今日宴席卸了兵器 殷颂皱起眉头,抚上右腕镶翡翠的彩宝手镯,正要按下其中一颗红宝石的时候,忽的左臂一紧,一股力量不容置疑的将她往旁边拽,直接撞入一个泛着檀香的怀抱 李明德脸上尽是扭曲的笑容,本以为能与美人亲密接触,然而意外突生,殷颂被人拉走,他猝不及防,一个人惨叫着跌入湖中,水声四溅 殷颂摸摸撞疼了的鼻梁,抬起头,看见一张清俊冷漠的容颜,他淡淡盯着正在湖中挣扎呼救的李明德,居高临下不动声色,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模样 感觉到殷颂的注视,他低下头看一眼她,蹙眉松开拥在她腰间的手,避嫌般的退后两步,格外清冷疏离:“见过殿下。” “相爷救了孤,孤却得等一会儿再道谢。”殷颂微微勾唇:“现在,得处理些琐事。” 留仙湖水不深,但淹没一个人也绰绰有余!李明德落水,惊慌失措自不必说,尖叫声挣扎声打破雅致的氛围,周围人纷纷往这边看来,指点惊呼声不断 雪园的护卫要下水救人,却被两个面容姣好的侍女拦下,殷颂慢悠悠上前两步,走到湖边站定,流水般的华美裙裾曳地无声,清风拂过飘逸的广袖,云鬓步摇上衔着的琉璃珠相碰,发出清婉的脆响;姿容无双的帝姬立在那里,从骨子里溢出优雅矜贵的风流 “广安候府世子意欲谋刺帝姬,罪不容赦。”柔婉的嗓音似三月春水,温和多情,但没人敢忽视她言语中冰冷狠戾的凉薄,她云淡风轻道:“让世子先泡一泡吧,把脑子泡清楚了,一会儿才好回话。” 腊月的湖水,几可成冰,冰寒刺骨不足形容一二,哪怕是身体强健的武夫也撑不过一盏茶,更何况是娇生惯养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李明德,从刚入水时哭爹喊娘的求救,到奄奄一息濒临淹死,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周围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只余李明德粗重的喘息与呛水声,护卫侍女们噤若寒蝉,小姐公子们神色惊骇,官员们沉默不语,无一人敢出言劝阻,一道道视线小心翼翼地定在那道修长窈窕的身影上,仿佛看见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而是吃人的恶鬼! 又过了一会儿,看着已经无力挣扎c被湖水渐渐没顶的李明德,殷颂才微微一笑,温声道:“去吧,把李世子请上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审问 卫越与卫娇娥并肩向前走着,卫娇娥捧着手中的梅枝,一根根数着,越数笑容越盛! “看来今年又该是我赢了!”在亲哥哥面前不用端着架子,卫娇娥笑得很是得意:“安乐帝姬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卫越看她一眼:“安乐帝姬是皇女,身份尊崇,你别老与她攀比,谦让些不行么!” 卫娇娥嘟起嘴:“藏拙藏拙!哥哥你怎的就知道让步!安乐帝姬再受宠,也是位庶帝姬,我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皇上亲封的蓬莱县主,也不至于怕了她!谁胜谁输全凭个人实力,好好的我凭什么要让她!” “你—”卫越有些头疼 自家妹妹被宠坏了,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娇纵,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尊荣,却不知父亲权势地位越是显赫,越是应该低调藏拙,否则被人拿到把柄,灾祸说来就来! 卫娇娥最烦哥哥的说教,无聊的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留仙湖边竟围满了人,她扯扯卫越的衣角:“哥哥,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咱们去看看吧。” 两人走过去,周围的人看见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小姐,纷纷退让,让出一条小路,卫娇娥走在前面,放眼一瞥,瞬间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湖边众人围着的空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他双目紧闭c面色惨白,头冠早不知掉在哪里,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悄无声息的模样,仿佛已然是个死人 卫娇娥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当即便白着脸惊恐退后两步,然后便听见一道淡淡的女声:“弄醒他。” 话音刚落,走出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她握着一把小匕首,面不改色冲着李明德大腿内侧一个部位捅进去,没有鲜血四溅的惨烈,甚至连血都流得很少,但李明德却骤然爆发一阵凄厉惨叫,猛的瞪开眼睛,连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好似诈尸般骇人!好一会儿才转换为哀嚎,痛苦的捧着自己的腿 卫娇娥唇瓣颤抖,卫越走上前来,将她挡在身后:“阿娇,别看了。” “她怎么敢这样?!”卫娇娥觉得这一幕不可思议:“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广安侯世子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了?!她难道已经嚣张到连朝廷律例都不怕了是不是?!” 她还以为元昭帝姬之前对她和安乐帝姬的态度已经够跋扈的了,没想她竟丧心病狂成这样?! 她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女人,不,连听都没听说过! 卫越皱起眉头:“别急,事出有因,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发作。” 他正想问问身边人前因后果,就见站在李明德前面五步之处的殷颂唇瓣微张,云淡风轻道:“李世子,别急着惨叫啊,先交代清楚,是谁指使你谋刺帝姬的?” 谋刺帝姬?! 卫越愣住,下意识去看殷颂,见她静静站在那里,连云鬓都未乱,俨然安然无恙的样子,才暗暗松一口气,转头冷冷盯着李明德,几乎想代替那侍女再捅他一刀! 李明德神志尚未清醒,这话却震得他浑身一个哆嗦,他不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颤抖着趴在地上,又痛又恐,涕泗横流:“臣没有啊殿下!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啊!臣只是不小心摔倒了,绝没有伤害殿下的意思!求殿下明察啊” 殷颂只是垂着眼,看着自己染着丹蔻的指甲,置若罔闻 赏梅宴上,建安贵胄皆在,元昭帝姬与广安侯世子一同跌入湖中,衣衫尽透,挣扎间又有了肌肤之亲,哪怕民风开放若大梁,也是件极不体面的事儿!她贵为嫡帝姬,被一根白绫吊死倒不至于,但选择也有限—要么干脆嫁给李明德,嫁给一个废物,让自己千辛万苦建立的权势付诸东流;要么执意不嫁,眼看着自己成为全建安全大梁的笑柄,名声尽毁,在朝中再不得前进一步! 这天寒地冻,冰凉的湖水连男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她这个先天不足柔弱女子,若是掉下去,救得再及时身子也肯定不好了,最轻是个风寒数月下不来床,往重了说,宫寒影响子嗣,甚至危及性命都不是不可能! 她还以为自己的作风已经足够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了,但现在竟还有不信邪的,非要来试一试她的手段,那她怎能让人失望?! “赏梅宴是好日子,不该浪费在这些龌龊事儿上,孤的耐心有限,李世子还是先收一收眼泪,交代清楚再说。”殷颂微微一笑:“赏梅宴是陛下举办的,你在这个日子意欲谋刺帝姬,除了恨孤,是否还对陛下有所不满,恩?李世子不说出背后主使,那便是你自己的意思了?或者是你广安侯府,对皇室对朝廷有所图谋?!” 殷颂上前一步,眉目冰寒,厉声道:“你也不必在这里心存侥幸,孤既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审你,便是断定了你罪不容赦!你现在招,只你一个人受罪,家族或可无恙,但你若是不说,那待孤禀明父皇,你广安侯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孤可就不知道了。” 打蛇打七寸,威胁人,自然也要往最痛的地方杵! 自西周宗法制传天下,从贵胄王侯到平民百姓,宗族都是最重要的存在!哪怕是对于李明德这样的纨绔世子,也知道自己的一切都依托于家族,若是因为自己连累家族,那是万死都不能辞其咎的! 李明德浑身发抖,目光惊恐 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他求饶说是意外就能解决的了,元昭帝姬成心要把事情闹大,她要让他与他的家族万劫不复! “殿下!臣糊涂啊殿下!臣是被人蛊惑的!”李明德狠狠磕头,磕磕得脑门冒血,哭喊道:“是安乐帝姬!安乐帝姬让臣推您入湖,臣借救您之机与您发生肌肤之亲,败坏您的名节!迫使您下嫁于臣,她说不会有事的,臣痴恋殿下至极,一时鬼迷心窍求殿下恕罪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对质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天下谁家的热闹都看得,唯有皇家的阴私事儿,离得越远越好! 李明德被吓疯了,什么也顾不得,为了能减轻自己的罪责,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两位帝姬之间的龌龊! 在场不知多少人很不得自己聋了,听不见也就惹不了麻烦! 众目睽睽之下,元昭帝姬无意识的上前一步,怔愣片刻,厉声喝道:“放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污蔑堂堂帝姬!” “殿下!臣以全家性命发誓,臣绝不敢说谎啊!”李明德慌乱的往前爬,想拽住殷颂的裙裾,被玲欢狠狠踩了回去,他也无所谓,连声道:“殿下,当真是安乐帝姬要臣做的,她威胁臣,臣也是怕了臣愿意与安乐帝姬当面对质!当面对质!” 殷颂咬了咬牙,有些犹豫,却见身侧一直冷眼旁观的左相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殿下,此事涉及两位帝姬位世子,事关重大,为安乐帝姬清誉着想,不妨将帝姬请来,当面说个清楚。” 皇帝与后宫妃嫔在宴半时刻已然离席回宫,荣王为求重新获得帝宠,近日可着劲儿的在黄帝面前讨好侍奉,也早早就跟着走了,现在雪园主事人中,殷颂是最大的一位! 殷颂看了左相一眼,叹口气:“那便去请安乐帝姬来吧。” 飞歌来寻人时,殷玲正与几位贵女玩投壶 莺莺燕燕欢笑声不断,几位贵女也都是有心人,知道安乐帝姬的性子,放水捧着她,你一句我一句,将整个建安的贵女都踩在脚下,唯有安乐帝姬冠盖满京华! 连赢了几局,若是平日殷玲自是高兴,可今日心中装着事儿,便有些心不在焉 李明德虽贵为世子,但攀龙附凤的心可一点不少,经常爱凑在殷玲身边小意讨好,殷玲自是看不上他这样的货色,平日不屑一顾,但今天接连被殷颂下了面子,加之之前一直积累的怨怼,一同爆发,让她几乎气疯失了理智 皇帝与舒贵妃离开,让她忌惮的人也没了,她一直恨恨想着如何能报复殷颂,越想越觉得无法忍受,待看见李明德那张谄媚的脸时,便福至心灵想到这个法子!她知道若是母妃在,绝不会允许她如此草率,但她自觉看多了母妃平日处置后宫的手段,自己早就学会了,这法子相当妥当,头脑一热,她就干脆指使李明德去了! 殷颂不过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不说根本躲不过李明德的那一扑;就算躲得过,李明德也可以说是意外;再不济,她手里还握着李明德强占民田c杀人夺妻的把柄呢,李明德怎么也不敢供出她来! 事实上,殷玲觉得就算发现是她,涉及皇家脸面,也不会拿到台面上说!若是能换殷颂身败名裂,便是她真在宗人府待上那么几个月,她也觉得值得很! 想是想的周全,但留仙湖那边竟一直没有动静传来,殷玲也有些不安,时不时的往那边看 便是这时候,玲欢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而来,面无表情的来到她面前:“安乐帝姬,殿下有请,请随奴婢走一趟!” 殷玲先被吓了一跳,旋即嗤笑:“本宫玩得正好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本宫挪步!再多说一个字,本宫便将你杖毙于此,为这梅花添添色。” 听见这话,玲欢脸上反露出微不可查的笑 “帝姬,得罪了。”她只说了一句,便一把从背后按住殷玲,以一种看似谦恭的姿势,手指狠狠按住殷玲的脉门,强制她往前走,殷玲痛得直翻白眼,却被她不着痕迹的压住喊不出来 就这样,一行人将殷玲押到留仙湖畔 玲欢松开手,殷玲一个腿软险些倒在地上,她踉跄着指着玲欢,目眦欲裂:“你—你个贱人!竟敢这样对本宫,来人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玲欢谦卑的垂头站在一边,在所有人眼中,她只是扶着殷玲回来,殷玲却转身冲她破口大骂 殷颂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妹妹很无奈的样子:“安乐,别任性,孤有事问你。” 殷玲这才注意到她,她看见殷颂安然无恙的站在石阶上,而被自己给予厚望的李明德却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死死盯着她 “安乐帝姬!安乐帝姬!救救我啊!快救救我!”李明德哭喊着:“是你说没有事儿的!我都是听你的呀!元昭帝姬要杀我,求你救救我啊!” “安乐,刚才李世子意欲推孤下水,孤怀疑他受人指使有不臣之心,但他却说,是你指使他的。”殷颂温和道:“你是孤的妹妹,孤是自然不信他这些鬼话的,但众目睽睽之下,总要有证据才能说话,刚才你可有一直同行的友人,请她过来,孤询问一二。” 殷玲只觉齿冷 看着周围目光晦涩的建安权贵们,看着殷颂那张温柔和善的面容,她心头渐渐染上难以言喻的恐慌 她万没想到李明德不仅失败了,还暴露出她来! 她更没想到,殷颂竟然没有在第一时刻将李明德收押监禁,而是就这样在雪园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审问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这般不留脸面,就不怕父皇恼了责怪么?! 谋害嫡姐,这罪名太狠,她绝不能认! “皇姐!安乐是冤枉的!”殷玲定了定神,泫然若泣看着殷颂:“这贼人胆大包天,竟敢攀扯帝姬以求脱罪!安乐绝不能受如此屈辱!请皇姐立刻将他押入大理寺审问!查明真凶!” 她与李明德是找了个僻静地方密谋此事的,没有其他人在场,哪来的证人? 等入了大理寺,她去恳求母妃,寻个机会伪装成刑罚过重不治而亡,这事儿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她想的好,却没看见李明德听见她的话浑身一僵,旋即恶狠狠瞪着她,高声道:“帝姬不认,可臣还有物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您是君子 只见李明德手伸进湿透的袖口暗袋中,翻了片刻,翻出一方湿漉漉的手帕 “这是今日安乐帝姬让臣做事时,臣无意中捡到的,这是安乐帝姬的贴身之物!的的确确是安乐帝姬指使臣的啊!” 玲欢走过去接过那方手绢,捏着两角将之展开,呈现在众人眼中 虽然手帕因湿透而略带褶皱,但掩不住布料上华贵而细腻的纹理,恰似孔雀美丽繁复的羽毛,正是宫中贡品孔雀罗织成,手帕右下角,绣了一朵盛放的牡丹,其工艺之精湛,非是几十年手艺的绣娘不可得! 看着这方手绢,卫娇娥目光一凝,卫越敏锐的看向她,面对他征询的语气,卫娇娥抿抿唇,终是微微点头 今日她与安乐帝姬同行过一小程子路,见过她拿出手帕拭汗,那手帕正是眼前这一方 在场权贵都是有眼光的,虽不能看出这帕子的主人,但也知道这样的东西,绝非常人能用的 殷玲眼中划过慌乱 她之前还以为这帕子丢了,没想到竟然被李明德捡了去,不,不是他捡的,肯定是他故意偷偷的把这帕子偷走了,想等着将来威胁她,没想到这次出了意外,竟让他将之当成了把柄! 殷玲狠狠用指甲掐着手心,强自镇定:“不!这不是本宫的!这帕子的材质虽然珍贵,但父皇也曾赏给过功臣权贵,不少府邸都有,谁知是不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布料制成了丝帕,意欲陷害于本宫!” 李明德闻言急了:“安乐帝姬,你怎好意思这样说?!这帕子就是你今日所用的,在场见过的人就有不少!殿下殿下!求您明察!你问一问那些与安乐帝姬同游的贵女们,她们肯定知道!真的是安乐帝姬指使臣的,否则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啊” “你胡说八道!”殷玲勃然大怒:“你个逆贼!到如今还不忘陷害于本宫,可是收了谁的好处要针对于本宫,待本宫禀明父皇,判你个五马分尸的刑罚!” 殷颂冷眼看着李明德与殷玲撕逼,对于殷玲意有所指的话语无动于衷 她低下头,静静看着手中的手帕,面上带着沉吟之色;左相开口:“殿下可要询问与安乐帝姬同游的贵女?” 闻言,不少人眼神一闪,尤其是跟在殷玲后面过来的贵女们,更是眼神闪烁,隐带惊惧之色 她们不少人都知道这手帕是殷玲的,但殷玲是舒贵妃之女荣王之妹,一度是皇帝最宠爱的帝姬,她们可不是卫娇娥,没有得罪殷玲的底气!若是平日自然不会说实话;但现在,是这位元昭帝姬亲口审问,想想她之前铁血狠辣的种种事迹,看看广安侯世子那副凄惨模样,恐怕没有哪个年轻姑娘敢在她面前说谎,她们也怕自己一个不慎被安上一个谋刺皇室的罪名,不止自己不得好死,还连累亲族父母一起倒霉 殷颂闻言,看了左相一眼,又看了看仰着脖子一脸委屈怒意c实则额角冒汗的殷玲,发出一声轻叹 “罢了,赏梅宴上,不该整得那般惶惶紧张,诸位乘兴而来,孤也不忍让诸位败兴而归。”殷颂惫懒的摆摆手:“把李世子押往大理寺吧,该审该罚由他们负责,孤不好越俎代庖!” 此言一出,不知多少人暗暗松了口气 殷玲也是如此,但随即心头又升起怒意,瞪一眼被拖走的李明德,委屈的向殷颂道:“皇姐,他不仅对您意图不轨,还污蔑于安乐,您可千万不要轻饶了他!” 殷颂静静看着她,摇了摇头,连应都没应一声,便冲着左相抬手:“相爷,可否叨扰您片刻,于清风亭小叙。” 左相拱手,眉目清冷如画:“殿下客气,殿下有请,臣自当奉陪。” 殷颂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也没有出一言责备殷玲,但她的姿态,已经赤裸裸说明了她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确信此事是殷玲所为,心灰意冷,只为保皇家颜面,自甘遮掩 不少人看着殷玲的眼神都变了 这得是多无耻的人,敢做出这样的事儿后,不思过也罢,还得寸进尺 殷玲自然感受到那些异样的注视,她唇瓣颤抖,想赶紧解释,殷颂却已果断转身离开 殷玲脸皮抽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名声会因今日这一遭一落千丈,心下惶恐又心虚,只觉浑身皮肤被刺的宛若针扎,再呆不下去,匆匆离开雪园要回宫找母妃商量对策 另一边,殷颂与左相缓步迈上石阶,往清风亭走去 “刚才可真是多谢相爷了。”殷颂眼波流转,笑意盎然:“若没有您拉孤那一把,孤现在恐怕已经卧床不起了!” 左相唇角勾起微讽的弧度:“殿下说笑了,即使没有臣,您也会安然无恙,只是那位李世子,怕是就没有再喘气儿的机会了。” 他讥讽她心狠手辣,她也不恼,只戏谑一笑:“那您还救孤做什么。” 左相默然片刻,淡淡道:“殿下再如何,也是个女子,因此受辱,臣不能坐视不理。” 他与殷颂,似敌似友,既合作又算计,但那只是朝堂之上的党派利益之争,但在这之外,作为一个男人,他所学过的为人处事,让他无法对这种事袖手旁观,哪怕这只是一个可能!哪怕他也许可能因此获利! 殷颂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笑意愈发浓郁 直男癌也有直男癌的好 “相爷。”殷颂目光含笑,剪水般泛着灼人的光,左相不知为什么,心头微动,不着痕迹移开眼,听见她轻柔的声音:“您是位君子。” 左相微怔 有许多人夸过他君子风范,但只是外人看他的外表c看他的家风c看他的名声,真正朝中的官员,知道他的手腕c他的性情的人,没一个会这么说 但现在,这个已经深深了解他铁血城府的女子,却夸他君子 他忽的有些不自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相爷美甚 但那不知名的窘迫不过一闪而逝,回神后他又是那个清冷淡漠的左相 “臣算不得君子。”他道:“朝堂之上,没有君子。” 殷颂只笑了笑,没说话 几十个石阶,走得倒也快,走进清风亭后,原先正在里面休憩的人忙站起身,冲着二人行礼后,便很懂事的离开了 一时亭中只剩两个人 殷颂忽然道:“以安乐虽贵为帝姬,可教养却差了些,舒贵妃主持后宫终究太忙了,顾头顾不了尾,孤想着,也该提个人上来为贵妃分担分担了。” 左相:“您看上了谁?” 殷颂:“听闻贤妃近来重新获宠,她是宫中的老人了,性子宽厚却不失体统,更育有一位帝姬,无论是身份还是经验都是足的,想必宫务上手的也快。” 舒贵妃的枕头风吹了这么多年,险些将荣王吹上太子宝座,也算是够本了 花无百日红,这宠冠后宫的漂亮名声,也是时候换个人享受了 殷颂在前朝步步钻营,可再容不得后宫有人给她拖后腿,殷玲倒是误打误撞,帮她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儿。 左相沉默听着,微微颔首 削弱了舒贵妃的势力,也就是拔了荣王在后宫的爪牙,对于齐王是好事儿,他没有理由不支持 殷颂在亭中八仙桌后坐下,玲欢手脚麻利的拿出茶具开始煮茶,白雾般的水汽儿徐徐飘起,殷颂问:“齐王也离京许多年了,不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瞧瞧么?” 多亏了殷颂上的眼药,皇帝现在正是看荣王不太顺眼的时候,之前寻了个由头斥责他一顿,让他在府中思过半月,罚得虽不重,但对于自小受宠的荣王来说,也是件很有深意的征兆,所以荣王才巴巴的攀着皇帝讨好,这些日子再没听说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齐王若是这时候回来,指不定能见缝插针搏一搏帝宠 左相撩起袍子,在她对面坐下,淡淡道:“不急。” 殷颂只一听,便笑了:“相爷一贯谨慎。” 的确,若是回来,说不得会被因日益年迈而愈多疑的皇帝忌惮,再生变故,倒不如先呆在东域求个安稳,虽不及荣王近水楼台,却进退可走,稳妥许多 齐王与她不同,再不济,也有细水长流的资本,可她这个异军突起的,只能一次次从挑战中博得机遇 左相似也想到这处,他神色微微恍惚,也不知怎么想到,忽然问:“殿下如今,还不满足么?” 她已是最受帝宠的c被尊为副相的元昭帝姬,再无人敢轻贱慢待,即使是舒贵妃与荣王也不能轻举妄动的存在,几乎已经是一个帝姬所能拥有的最高尊荣,按照常理来说,她接下来应该收敛c低调c安于现状,但她似乎并无此意 她在他对面,含笑的模样与四年前在万佛寺山门前一般无二,从被整个大梁忽视的落魄幼女c到如今冠盖京华的帝姬元昭,她似乎从来是这般宠辱不惊又胸有成竹的模样 左相曾经以为他很轻易看懂了她,但如今,他却是不确定了 她究竟,想要什么?!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殷颂柳眉微挑:“相爷,孤只是想过得更好而已,孤一个女子,无论做些什么,都威胁不到您与齐王殿下啊,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左相垂眼,殷颂才注意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内阁首辅,有一双又长又翘的睫毛,只他惯来冷着张脸,也少有人敢细致打量他,唯有在此种姿势下,衬得他眉眼都柔和三分,少了深沉城府,隐约有了年少时沈家翩翩公子的风流俊逸 殷颂瞧着稀奇,忍不住盯着他看 “殿下如何行事,自然无需臣多言,是臣逾矩了。”左相抬眼,正对上她兴味盎然地眸子,他微愣,有霎那的心慌,旋即皱眉着恼,冷声道:“殿下在看什么?” 殷颂慢吞吞的收回视线,却笑着道:“孤看相爷美甚,不知比战国齐地徐公何如?” 邹忌讽齐王纳谏,以徐公为齐国至美,自此传为美谈 左相手一紧,险些将茶杯握碎,他神色冷峻,目光微带警告之色,若是旁人自会心惊胆战,但殷颂被他冷眼久了,都几乎免疫了,照旧云淡风轻,还略微委屈:“孤夸相爷,相爷还不领情,莫不是孤说相爷貌比晏婴才高兴?” 晏婴也是齐国的丞相,才学出众,但身材不高其貌不扬,与玉树临风容胜潘安的左相,当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左相紧蹙着眉,他惯来严苛循矩,不喜她戏谑玩笑的语气,忽略心尖儿那一瞬莫名的异样,刚要说话,却听旁边有人扬声道:“臣卫越携家妹,见过元昭帝姬c左相大人。” “臣韩恒,见过元昭帝姬c左相大人。” 左相闭上嘴,脸皮绷得死紧 殷颂笑得隐带几分得意,侧头看去:“免礼吧。” 三人站起身,卫越当先,拉着略有些扭捏的卫娇娥上前几步,看着殷颂,目光灼灼:“殿下,家妹之前冲动出言,冲撞了殿下,臣特来带她向您赔罪。” 殷颂看去,见卫娇娥侧身微躲在卫越身后,有些羞耻又有些小心的看着自己,便笑了:“蓬莱县主心性单纯,也是孤之前严苛了,说话不大中听,县主莫要在意。” “家妹被家中宠坏了,平日看着端庄大方c进退得宜,实则有些娇憨傻气,若是哪里得罪了殿下,还望殿下能宽恕一二。”卫越说得直白,卫娇娥脸都燥红了,忍不住揪一把卫越的衣摆 她也是芳名远扬的贵女嘞,不要面子的伐! 殷颂饶有兴致看了看卫娇娥,又看着目光清正澄澈的卫越,失笑:“卫小将军,你可真是个妙人。” 年轻的少年郎,耍心眼都耍的让人觉得可爱 “你都这般说了,孤怎能不应。”殷颂弯唇:“放心吧,孤虽是个睚眦必报的坏性子,但也不会因这种小事儿欺负小姑娘,之前孤与县主不熟,吓唬了蓬莱县主,以后定是不会了。” ------题外话------ 现在还在军训,每天超忙超累,冷落了大家,等军训之后,再陪大家起来嗨~(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怜香惜玉 殷颂可谓给足了面子 卫越唇角翘起,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眼中情愫更是热情坦荡:“谢谢殿下!” 左相冷眼看了看格外好说话的殷颂,又打量了一眼容貌俊逸英姿飒爽的卫越,微微抿唇 卫越三人落座,卫越主动坐在殷颂左侧,韩恒坐到他旁边,卫娇娥悄悄瞥一眼面色沉凝的左相,俏脸微红,坐到最靠近他的那个位置上 “下官对大人仰慕已久,一直无缘相交,今日得偿所愿,下官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卫越端起茶杯,目光诚挚 左相神色清冷,但也没拂了他的面子,也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 卫越笑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余光瞥见殷颂亲自去提茶壶,忙放下茶杯,先一步提起茶壶,细致的为她倒了一杯:“殿下,臣来就好。” 玲欢默默斜眼瞧他,殿下明明是要自己动手找乐子,偏他殷勤 殷颂见他动手,也不多说,只笑吟吟看着 左相看着,眸色渐深,修长的指尖缓缓转着茶杯:“卫世子与殿下,颇为熟识。” 卫越正要开口,殷颂已抢先道:“孤与世子相识不久,却颇有几分缘分,世子细致耐心,是个周全人。” 细致耐心?!卫越?! 那个风风火火热烈如歌的鲜衣怒马卫中郎将,打马观花纵横沙场可以,言辞激辩打架斗殴可以,细致耐心,见鬼去吧! 卫越耳尖泛红,目光亮晶晶的看着她,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喜的 这郎情妾意的一幕莫名刺人眼,左相偏过头,淡淡的自己饮茶,卫娇娥见状,忙把自己面前的一碟子糕点推到他面前,小声道:“光喝茶,对肠胃不好,大人也吃点点心垫一垫。” 这举动略显突兀,几人都不禁看向她,卫娇娥红着脸低下头,殷颂眼神讶然,旋即轻笑 她还说呢,卫娇娥是个多傲气的小娘子,怎会这般轻易就上来与她服软,恐怕是因为左相也在这儿坐的缘故 左相惯来冷漠,不爱参与宴席,往年赏梅宴早早就走人,别说贵女们,就连官员们想找见都难,卫娇娥从没有与左相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举止忍不住就大胆些 她期待的看着左相,他垂着眼睫,仿若没有听见,姿态生人勿近;身后侍从上前一步,微笑解释道:“多谢蓬莱县主,只是我家相爷不爱甜食,惯来是不用的。” 卫娇娥咬着唇,神情略带难堪,殷颂看着,叹口气,直接伸手按住托盘一角,笑着道:“这梅花甜糕做的精致,相爷讲究,不吃,孤却是有些馋了,县主若是不介意,孤想尝几块儿。” 卫娇娥感激的看着她:“能得殿下喜欢,是臣女的荣幸。” 殷颂捏起一块甜糕,咬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国公府的厨子,比孤宫里的也不差,相爷不吃甜,却少了不少口福。” 她边吃边斜睨着左相,故意吃的津津有味,左相瞧着,脸色有些发黑 “殿下可真是怜香惜玉。”忽而传来一道幽幽的男声 众人看去,殷颂先笑开了:“晏大人,哪儿来的风,把您都吹过来了?” 晏千琉施施然迈上最后一阶石阶,身后跟着鸿胪寺左少卿张修远 晏千琉走进亭子,向殷颂行礼,殷颂摆摆手,他直起身,侍从为他解下狐皮大氅,他便径自走到铜炉旁烤火暖手,举止间一派漫不经心的风流:“臣听闻有人行刺殿下,心下担忧,忙赶过来,没想殿下已然处理好了,干脆过来借火休憩一番。” 待手心温暖了,他才转过身,看着左相,似笑非笑:“相爷今年倒是好兴致,竟也在这儿,往年这时候,您不是都已经回府了?” “是孤拦下的。”殷颂道:“之前孤险些落水,是相爷救了孤,孤还在琢磨着怎么感谢相爷,晏大人与相爷自幼交好,不妨帮孤想一想?” 哪儿来的自幼交好,从小看不对眼才是! 晏千琉似嗔似恼的瞥她一眼,斯文俊秀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潋滟风情:“殿下既然这么说了,那臣便斗胆一猜,相爷守礼重规矩,想必对儒理之学钻研很深,听闻殿下做检察使时意外从朱子后人手中得来带旧批的《四书章句集注》全册,不如便送给相爷,也算是投其所好。”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卫越没沉住气,试探问:“晏大人怎知殿下手中有此书?”难道两人私下交往甚密?! 他不着痕迹打量着晏千琉那张俊美的容颜,心头一沉 晏千琉是名满大梁的大才子,家世尊贵c人品贵重,素有风流名士的美誉,建安贵女大半都想嫁他为妻;卫越与他一文一武,虽不觉得自己差在哪里,但而今重文轻武是事实,晏千琉比他年长看上去更成熟可靠也是事实,他实在不知道若有这样一位竞争者,元昭帝姬会更属意谁?! 抱着大氅的小童闻言抬头,目瞪口呆看着自家大人的背影 说好的装不熟呢?!说好的公事公办呢?! 你这明明就是示威啊! 还好意思说自己对元昭帝姬没私情,呃呸! 晏千琉言语真挚,可左相却讥讽的扯扯唇角 而今儒释道三教并行,儒学地位下降,士子们对理学有诸多批判,认为其有刻板教条c不通人欲等弊处,晏千琉让殷颂送他四书,便是暗讽他刻板严苛c不近人情 殷颂自然也听得明白,神色不变,美眸却隐带警告的瞥了晏千琉一眼,晏千琉微不可查的轻哼一声,在她右侧坐下,殷颂看向左相,温笑:“那卷书虽好,可保存不善已经有所破损,未免不美,孤这里恰有前朝阎立本的《步撵图》真作,孤便赠予相爷。” 阎立本是前朝名臣,尤擅丹青,画极冠绝一时,《步撵图》描述当时吐蕃王迎娶文成帝姬入藏的故事,色彩明艳构图饱满,为阎立本代表作,极为珍贵,战乱时一度遗失,现在殷颂送给左相,的确是份大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私情(一) 少有文人墨客不爱名画,《步撵图》是献给皇帝都合适的千古名画,殷颂这一番心意不可谓是不真挚 左相脸色缓和,低声道:“多谢殿下。” “殿下待相爷真是礼遇,也不知晏某什么时候,也能得殿下如此看重。”晏千琉在旁边,似真似假的感叹 殷颂真是服了晏千琉了,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忘吃药了?!一个劲儿的挑事儿! “孤感激相爷,晏大人也是国之栋梁,孤欣赏的很!不妨这样,来日邀晏大人来孤私库走一趟,想要什么,大人只管开口,再好的名画佳作,赠予晏大人,孤也是舍得的!” 明知她这话敷衍意味偏多,晏千琉还是微微翘了翘唇角,却假惺惺道:“殿下的心意臣心领了,只是君子不夺人多好,殿下苦心得来的藏品,自己留着把玩最好。” 表忠心的同时,还不忘坑一把左相! 左相额角青筋一跳,火气险些压不住,与晏千琉当场撕起来 他从没有觉得晏千琉比今日更讨人厌过! 殷颂扶额,无奈的笑:“孤知道晏大人与左相多年知交,言语随意无忌惯了,只是好歹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两位都是朝中重臣,给年轻人们留点憧憬吧。” 晏千琉与沈墨轩脸皮微不可查的僵硬,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厌弃的移开眼,但也没继续彼此挑衅冷嘲热讽 刚才险些忘了还有旁人,都是官场上呼风唤雨的角色,斗也是暗地里斗,何必给旁人看笑话 殷颂很满意,让玲欢为众人添茶,边笑:“这是孤回建安一来参加的第一场宴会,与诸君同游,乐事一场,缘分妙不可言,今时在这清风亭中,不论尊卑男女,不论年纪立场,风月也好,国事也罢,大家只畅聊畅饮,可不许介怀于心,只可尽兴而归。” 众人赏脸,同饮一杯,卫越道:“听闻晏大人与左相少时曾求学于江南书院?那是大梁最负盛名的学府,卫某心慕已久,一直想前去看一看,却不得成行。” 殷颂也来了兴趣:“晏大人与相爷那场艳惊四方的国辩,便是在那里么?” “是。”提到江南书院,晏千琉眼中浮出淡淡的追忆与怀念:“那时臣年少气盛,不愿久居家中,于四方游学,恰至扬州鸾县,便求学于江南书院,在那里受益匪浅。” 说着,他看向左相,隐带戏谑:“说来惭愧,书院山长柳如是先生才学渊博,但收徒甚少,臣是在仰慕起才华,不甘求学于他人门下,那时候相爷已然是柳先生入室弟子,臣作为新一批弟子中的魁首,多次找相爷挑战,从诗词歌赋到激辩文章,从古论名篇到实事朝政,足足斗了大半年,扰得江南书院不得安生,柳先生才不得不出山,收臣为徒,并点名了是关门弟子,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样旁人觉得尴尬的事儿,他偏说的光明磊落坦荡自在,可见人不要脸当真天下无敌 殷颂盯着面无表情的左相,想象当年年轻的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便觉好笑 有这样一个师弟,谁不糟心?! “烟花三月下扬州,孤还没去过江南呢,想必是极美的地方,真想去看一看。” 晏千琉笑:“正是呢,臣也算走过不少地方,能与江南富庶安逸相比的,寥寥无几,风花雪月c烟雨诗文,那里的春水,能将人的骨头泡软。” “扬州与青州相临,自古便是人才辈出之地,更有诸多名士旧臣隐居。”左相突然道:“殿下若是哪日游幸江南,不妨去诗社文会走一走,所见所闻,想必能有些意外之喜。” 殷颂挑眉,若有所思 晏千琉微微眯眼,盯着左相,拇指轻轻在食指骨节上摩挲 殷颂不止一次的说过,左相对她厌弃不满,在朝中都冷脸以对,说话也都是冷冰冰的官腔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是对手,这话在他与沈墨轩身上很是灵验,他太知道沈墨轩了—拉殷颂那一把,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沈墨轩都会做,那无关情爱,只是顺手之劳,但接下来,他会立刻撇清关系,疏远走人,而不是因为殷颂一句“道谢”就留在他向来不喜的宴会上,默认殷颂的示好 现在,左相又说出这样一番隐有指点意味的话,对于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来说,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心有异动的缘故,他不能如以前一样把左相的异常只当成对盟友的帮助 元昭帝姬是他选定的效忠的君主,在成大业之前,他绝不希望她被私情所惑,女子天性多情,比男人更心软更冲动,有了爱人就会甘愿为其付出,甚至牺牲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他要把所有危险的苗头掐死在襁褓中 晏千琉在那边暗暗谋算,卫越往两边看了看,却觉得危机感更甚 哪怕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个女强人,注定要与如左相这样的人交流政事,可你来我往间,他怕她生了真情 他是个武将,参与不进他们的朝事话题,但他却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里! 殷颂与其他人谈笑风生,他静静的听着,不时为她倒茶递上糕点,瞧着山风微大,又让人用纱帐把亭子迎风那边围上;从始至终,他脸上一直挂着明亮的笑容,目光灼灼看着她的侧脸,那份热情的爱意,几乎将人灼烧 殷颂从不否认自己的魅力,她知道虽然自己凶悍之名传扬大梁,但有许多人仍是爱慕自己,哪怕他们不说;这不是自傲,而是一种坦然的自信 可像卫越这般,坦坦荡荡c炙热无畏的喜欢,自来到大梁这么多年,她从不曾见过 余光瞥见他忙前忙后,她偏过头,定定看着他,微微一笑 卫越眨了眨眼,笑容渐渐扩大,仿佛一只被主人表扬的兴奋摇尾巴的大型犬 殷颂无声在心中叹口气 多好的孩子,可惜,偏这个时候遇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私情(二) 两人小小的互动看在有心人眼中,便是神色微沉 大家都是含蓄的人,自然不会拿这些私情打趣,面上只当没看见;给殷颂面子,你一言我一句,言笑晏晏谈不上,但气氛倒也和谐热络 湖对面传来微微的躁动,殷颂看去,招来玲欢儿语两句,玲欢行礼后快步走下亭子 “孤之前宴上认识了两位小友,诸位不介意再加两人吧?” 众人微愣,殷颂接着道:“是萧中丞府上的大小姐与陆参议府上的二小姐,先前与孤同游,两位小姐博学多识c秀外慧中,与孤聊得甚好,想来与诸位也说得上话的。” 正说着,玲欢已领着萧清音与陆欢往这边走,萧清音看着亭子中的左相几人,眼中划过诧异,但因为是元昭帝姬邀请,并未有扭捏卑微之举,大方得体的走上来,屈膝行礼:“见过殿下c诸位大人。” “免了吧。”殷颂示意她们起身,含笑问:“这是去哪儿玩去了?孤在这儿等了许久也没看见你们。” 萧清音道:“臣女与阿欢去半山腰古梅树那里了,有程子路,我们一来一回,可不用时长了。” 殷颂听了,很感兴趣:“哦,就是折悦枝的那棵千年古梅树?是不是如传说的那般高大?” “正是呢,再没见过这么大的梅树了,不愧是海外带来的异种,站在树下往上看,那一枝枝梅花似开在天上!”萧清音遗憾道:“只可惜怕遭了天灾人祸,周围围了栅栏保护起来,不许靠得太近;据说前些年不拦着的时候,都可以站在树下抚一抚树干c折一枝梅枝得个好兆头的!” 陆欢也插嘴道:“相传在古梅树底下是姻缘最灵验的地方,比云罗寺还灵验,许多贵女都上去求愿,乌泱泱一片,也是很有意思,殿下若没事儿,也可以去瞧一瞧。” 此言一出,卫越几人的目光都隐约往殷颂身上瞟 年轻姑娘最爱这种浪漫又热闹的事儿,但殷颂却拒绝的很是果断,她惫懒的摆摆手:“算了,半山腰怎么走也得两盏茶的功夫,孤今儿也累了,怕是爬不了一半就得被人扶下来,何必呢?况且,孤现在既没有心仪的人,也无成婚的打算,许愿也许得敷衍,古梅若有灵,会被孤气到吧,若是坏了孤未来可能的姻缘,那孤可就欲哭无泪了!” 她说得风趣,几人露出笑容,萧清音更是挪揄道:“不瞒殿下,臣女还听过一个传闻,说是若与心上人一同到古梅树下许愿,便可有情人一生缱绻,白首不离!殿下不去也好,便留着这个机会,将来与驸马一起来,那才是妙事!” 殷颂微微垂下眼睫,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 她很快回过神,再抬头时眉眼带笑:“孤记下了,借萧小姐的吉言,希望孤的驸马,来的早些才好。” 若她真有得一心人的时候,来这里许愿,的确是一桩美事 又说了几句,几个雪园内侍快步上来,冲着众人行礼,为首一人满面笑容:“殿下殿下,诸位大人c小姐们,已经快申时,赏梅宴快结束了,还请诸位小姐将自己的悦枝交给小的们清点,排出个名次来。” 这是赏梅宴惯来的传统,萧清音轻车熟路的从侍女手中拿过一捧梅枝,拨弄几下,递给弯腰接着的内侍,陆欢与卫娇娥亦是如此,卫娇娥在看见自己那捧比两人略粗的梅枝的时候,无法抑制的弯了弯唇 殷颂注意到,轻笑问:“前几年的魁首是谁?” 看过殷颂的杀伐果断,卫娇娥着实有点怕她,下意识看一眼卫越,见兄长含笑颔首,她才小心翼翼答道:“前两年是臣女,三年前是安乐帝姬。” 殷颂了然,又问萧清音:“你倒是惯来沉得住气,得不了魁首,怎么也不该出三甲吧?” 萧清音笑得狡黠:“可真被殿下说着了,臣女不才,连续三年的第三名。” 她是个真豁达大气的人,有贵女中罕见的强大人格魅力 殷颂莞尔,示意玲欢将自己收的梅枝递给内侍:“孤本还以为自己得是个倒数呢,多亏了卫将军的小伙伴们帮孤撑了面子,倒是可以与你比一比,若是被孤挤出三甲之列,你可别哭鼻子!” 她没有与蓬莱县主争魁首的意思,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内侍免于一场可能的迁怒,微舒一口气,笑容更盛的行礼退下 卫娇娥复杂的看一眼正饮茶的殷颂 她真的与安乐帝姬一点都不一样 左相沉默片刻,放下茶杯,身后侍从弯腰,他低声吩咐了两句,侍从点头离开 “石大人,郭大人。” 正在喝酒的石安与郭云闻声,见一个面容沉毅的玄衣男子向两人见礼,两人认出这是左相身边的贴身侍从兰霄,忙问:“可是大人有事儿吩咐?” 兰霄跟着左相多年,已是山崩地裂面色不变的人物,此刻表情却隐隐有些古怪:“大人让我问问,两位大人府上的公子若是有还没把悦枝送出去的,便收集起来,大人有用。” 石安与郭云面面相觑,这个命令比让他们去刺杀荣王更奇葩! “除此之外。”兰霄含蓄道:“请二位也问问李詹事c刘布政使等同僚,弄到的梅枝越多越好。” 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一脸一言难尽的应了 内侍已经数完了诸位贵女的梅枝数,正在一一登记 兰霄拿着一捧梅枝,这时候到了 “加到元昭帝姬名下。”兰霄瞥一眼单子,安乐帝姬提前走了,现在单子最上方的名字,是蓬莱县主,第二位是萧家小姐,第三位才是元昭帝姬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觉得元昭帝姬已经可以稳稳当魁首了,满意的走人复命去了 剩下的内侍们懵逼的拿着梅枝,内侍总管摆摆手:“还不快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谁的私心 当知道她是此届赏梅宴魁首的时候,殷颂是懵逼的 她知道自己收到的梅枝不少,但拜她的赫赫凶名,比起卫娇娥萧清音这种传统的美娇娘收到的梅枝,还是差了那么些的,殷玲灰溜溜的走了,她估计自己得个第三名就算可以了 玲欢目光一闪,在她耳边低声道:“殿下,属下之前数过,您一共收到18枝梅枝,但内侍那边报过来的,却有27枝。” 殷颂挑眉 她之前已经表示过自己无所谓拿不拿魁首,内侍应该不会徇私给她虚报数额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背后为她添上那九枝梅枝的呢! 殷颂看过在场的众人,又想想自己认识的人物,有本事又有理由这样做的,她还真是没有想到,一时不得其解 申时两刻宴席散去,一架架华贵的马车鱼贯而出,殷颂怕误了宫禁,先走一步 腊月日头短,山那边天色已渐渐染上昏黄,清凉的风拂过,晏千琉拢慢条斯理拢一拢大氅,看着左相挺拔修长的身影渐渐走来,那张清俊斯文的容颜,冷淡依旧 “相爷。”晏千琉笑:“顺路一起走一段吧。” 左相没应,晏千琉也不在意,待左相走到身边时他侧身跟上,两个风姿各异的绝代人物缓步并肩而行,在旁人眼中便是极美的一道风景 “下官还以为相爷会永远冷漠无情呢,却原来君子好逑这种风流事儿也能与您扯上关系。”晏千琉斜眼瞥他,似笑非笑:“想必就连元昭帝姬自己也想不到,在朝中与她针锋相对的您,却会为一时意气做出这样的事。” 大梁左相,满腹经纶城府深沉,却为了一个女子在一场宴席上夺得魁首,下命令让属下官员们抢儿子的梅枝暗中奉上 谁能想到,这样颇有几分幼稚的举动,是这位以严苛冷酷出名的沈相所为?! 晏千琉大概自己都没听出来,自己话中那隐约的拈酸吃味 左相缓缓往前走着,淡淡道:“晏千琉,你是帮着元昭帝姬的。” 说到正事,晏千琉迅速收敛了一切异样,状似不解:“相爷何出此言?” 左相冷静道:“你桀骜不驯,自诩聪明绝顶,宁国公虽老谋深算,你也不会心甘一直为他做事居于他之下,这些年你处心积虑献宠于陛下,在陛下与荣王之间若即若离,状似对二人都忠诚不已,却趁机暗引他们彼此猜忌c加深矛盾,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现在倒是看清了几分。” 因为他真正想效忠的,是元昭帝姬! 晏千琉勾勾唇角,聪明人之间再推诿隐瞒就没有意思了,他坦然道:“相爷高见!” 真的听到了答案,左相勾了勾唇角,带出三分嘲弄:“舍了齐王c荣王,你却选了一位帝姬!她自己最终也至多不过能成为镇国长帝姬,永远屈居于帝王之下,还要受尽猜忌与削弱,到那时候,她又能带给你什么?!就算你胆大包天真的想成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个人,选择一位尚未成年的皇子,也胜过一位无根无基的帝姬。” 晏千琉耸耸肩:“可是我不想与蠢物为伍。” 左相嗤笑 “功成名就固然好,但我更想要一场刺激的过程!”晏千琉笑:“我这人天生反骨,不走寻常之路,人生路漫漫,向你这样循规蹈矩的过,半辈子都在为了一个懦弱的皇子谋算奔走,有什么意思?!但她不一样,她与所有的皇子帝姬都不一样” 他喃喃着,最后的话咽进肚子里,并未说出哪里不一样 左相淡淡看他:“所以你拦着我,是想说什么。” 晏千琉:“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忠告一下相爷,元昭帝姬只是个年轻姑娘,不似你已是近而立之年,这把子年纪了就不要学年轻人整那些风花雪月的手段,既然厌恶女子干政,既然不喜元昭帝姬,就继续保持下去,否则若是让人误会了,平白添麻烦。” 左相眉目骤然一冷,沉沉道:“谁给你的脸面,敢与我说这些话。” “师兄啊!”晏千琉放缓了语气:“好歹做了那么些年的同窗,殿下对我太过重要,我不能让她因私情乱了心神,师兄是半个建安贵女的梦中情郎,朝中朝夕相见,我实在是担心的很,师兄便应了我吧,以后离元昭帝姬远一些,檀州巡抚那件事儿,我帮你办妥当了!” 左相漠然片刻,忽的冷笑 “晏千琉,你也有这样担惊受怕的时候。” “我只是想防范于未然。” “我与元昭帝姬是政事上的盟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我们之间的合作,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私情。”左相盯着晏千琉:“那你呢,晏千琉,你敢说,你自己真的对元昭帝姬只是臣子对主公的关怀,而没有一点私心么?!” 晏氏千琉,狡诈若狐c冷酷胜虎,以风流之态行修罗之事,当年柳先生的评价还在耳边回响,什么时候,这个只在乎利益的男人,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在宴席上不动声色展示自己与一个女子的熟稔与亲昵,会为了看似合理实则牵强的理由不惜与他撕破脸 “知道么,晏千琉。”左相背着手,一派笃定悠然:“你急了,急则生乱。” 晏千琉微微眯眼 “我有私心也好,无私心也罢,与相爷又有什么干系呢?食色性也,殿下绝代风华,我便是真对她有意,也没什么可摘指的,况且,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利益远比情爱更可靠,相爷你说,对是不对?” 你来我往,倒打了个平手 雕仙鹤纹包银舆顶的四马檀木马车出现在眼前,左相缓步登上车辕,半侧身淡淡道:“我做什么,不容别人指手画脚,你是否想要窈窕淑女我无所谓,我只要齐王太平c只要天下太平。” 晏千琉露出一个笑容,难得恭敬的拱手:“谢过相爷,檀州之事,便当下官的谢礼。” 马车开始驶动,掠过晏千琉站得挺拔的身影,左相端坐在宽敞的车厢中,看着窗外落日的昏黄霞光,放在膝头的手缓缓握紧,不知从哪里升起莫名的烦躁 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闭目想着府上新送来的的奏折,渐渐平静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定亲 腊月,广安侯世子于刑部天牢突发急症暴毙,广安侯府被以“教子无方c不尊皇室”之罪名削爵除官,家中除老幼外一律发配漠北苦寒之地 五日之后,安乐帝姬因逾制使用凤辇触怒皇帝,削半数汤沐邑,禁足华羽宫两个月,抄写佛经一百卷 同日,舒贵妃被斥责教女无方,收回凤印,帝令贤妃安氏协理六宫,自此后宫舒贵妃独大之势就此瓦解! 这一串变故,看得不少赏梅宴那日在场的人心头骇然 好一位元昭帝姬,不动声色间将算计她的人翻倍反击回去,借力而为,不仅得了好名声,还狠狠搓了荣王一派的锐气! 连曾宠冠后宫的舒贵妃都斗不过她,还有谁能直面她的锋芒! 这日之后,连朝中弹劾她“女子不得干政”的朝臣都安静了许多,上下朝看见她的官员,曾私底下议论嘲弄她的贵女贵妇们,全都安静如鸡 时间不急不缓的走过,转眼寒冬渐逝,已是二月春来 农历大年三十前五天,皇帝封笔,殷颂来时频繁进出宫门,去勋贵家中交际 她是皇帝如今最宠信的帝姬,代表着皇家意志的臣子,各家自然尽心陪好c小意逢迎,指望她透露些皇帝接下来的意思,又期望她把自家的忠心耿耿上达天听! 新年前那几日再忙不过,一派热闹之下,殷颂几乎每天只睡三个时辰,直到大年三十除夕夜宫中办宴,她睡了一小会儿,皇帝传来旨意,让她伴圣驾一同出席 皇帝身边除了舒贵妃,还站着而今帝宠正盛的贤妃,殷颂向皇帝见礼,然后退后几步,看见一个神情怯怯的少女,正是贤妃亲女,端敏帝姬 原来这个位置,一直是安乐帝姬的,但现在她还在被禁足,子凭母贵的端敏帝姬便取代她站在这里 端敏帝姬明显还没适应身份的转换,颇有些忐忑不安,看见殷颂赶忙恭顺行礼,殷颂拍了拍她的手:“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放松些。” 端敏帝姬对她感激的笑了笑,肩膀微微放松 宴席办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龙椅高摆首席,顺着九层白玉石阶往下,摆满了一张张案席,官员命妇们按品级落座,遥遥望去,足足坐了几百号人;美貌的宫女举着花灯围在广场四周,在深邃漆黑的夜幕与明亮繁星下,一片灯火通明 伴随着内监长长的报名声,皇帝带着几人入席 殷颂缓步跟在皇帝身后,穿着改良后的五章冕服,玄衣上从背后至胸前盘旋威仪的五爪蟒纹,华美裙裾逶迤在身后,仿若深色流水般划过玉白的地面;她没有和那些贵女们一样梳上繁复高耸的发髻,只简单将长发束在头顶,戴着象征权势的玄底垂玉珠的冕旒,衬着她倾城绝美的容颜c温和却冷静的眉眼,便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尊贵与难以言喻的绝代!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皇帝于高位落座,殷颂目不斜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皇帝看着下首众人恭敬的姿态,看着壮丽辉煌不胜华美的重重宫檐,心下升起浓浓的满足 他是皇帝,富有四海c万寿无疆! 看着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一幕,他就仿佛看见四海升平,看见万民敬仰! 他的心神膨胀的无以复加,举起酒杯,高声道:“今日除夕夜,诸卿同欢,朕甚是欣喜,望诸君来年继续尽心竭力,为大梁鞠躬尽瘁,保天下繁荣太平!” 百官举起酒杯,迎合道:“陛下圣明,臣等必尽力而为!” 除夕夜宫宴不设歌舞丝竹,酒杯放下,荣王第一个站起来,冲着皇帝举杯:“儿臣敬父皇千秋鼎盛c万寿无疆!大梁有父皇这样的明君,才有如今的河清海晏,才可绵延万世不朽!” 这马屁说得是真不要脸,但皇帝喜欢听,看着荣王的神色都柔和了许多,颔首道:“荣王有心了。” 殷颂冷眼瞧着,待荣王坐下后,也站起来:“父皇,儿臣没有二皇兄那样的口才,说不出多响嘴的话,儿臣只愿父皇万事如意c福寿安康,儿臣愿为父皇鞠躬尽瘁c死而后已!” 她的话朴实,与荣王的言语相比,却被衬得格外真挚,皇帝面色动容,感慨道:“得儿如此,朕此生无憾。” 荣王脸挂不太住,阴冷的瞥一眼殷颂,其他人听了,对元昭帝姬的地位更多了三分忌惮 气氛只一瞬凝固,便重新转为热络,百官依次上前贺词,哄的皇帝眉开眼笑 刘贤妃含笑看着,温婉的冲皇帝敬酒,笑着道:“臣妾看着这贤臣俊杰满座,便觉心里舒坦。” 眼见着皇帝愈发得意,刘贤妃试探着问:“陛下,端敏今年已经17岁,也是时候定亲了,您看着这些青年才俊,不妨指一个给端敏做驸马?” 皇帝闻言酒意微醒,他之前不在意端敏那个女儿,但现在贤妃协理六宫,他自是要给她面子,待端敏也多了些愧疚,道:“是朕之前疏忽了,端敏年纪也到了,爱妃可有心仪的人选?” 刘贤妃:“臣妾瞧着傅詹事家风清正,嫡二公子也有功名在身,性情温和儒雅,与端敏堪为佳配。” 皇帝沉吟着 傅家是书香门第,祖上曾出过一位太师一位太子太傅,可谓显赫之家,而今傅家主位列詹事,名声好但并无实权综合来说,傅家就是那种既有面子又让当权者放心的家族! 刘贤妃为女儿选这样的家族下嫁,是当真别无他心! 皇帝不禁感动,拍了拍刘贤妃的手背:“你想的周到,朕准了,明日就下旨赐婚,让端敏风光下嫁!” 刘贤妃低头羞涩一笑 皇家不受宠的女儿,要么和亲要么远嫁,就算是受宠的,被用来拉拢权臣也得日日心惊胆战,能嫁个简单轻省的家族,好好享受帝姬的尊贵,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舒贵妃余光瞥见两人亲密的模样,细长的护甲几乎刺进肉里 但她忽然想到什么,掩唇一笑,道:“端敏都要定亲了,臣妾记得元昭帝姬也是差不多的年纪,陛下何不也为她选一位如意郎君?” 她的话音不小,下面离得近的官员都能听见 左相握着酒杯的手顿住,晏千琉懒散的身形一僵,多少人目光闪烁 ------题外话------ 啊啊啊对不起大家,军训中,我们今天韵律操比赛,发晚了,撒娇打滚求大家原谅,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惊变 娶元昭帝姬意味着什么?! 一位身份高贵c容貌绝美c握有巨大权势且深得帝心的帝姬,是多少男人做梦都想要的妻子! 娶了她,不说一步登天,但至少青云之路必定一片坦荡 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看向上首,适龄的贵公子们不着痕迹的坐直了身体,尽力展现出自己最英挺的一面!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 他给殷颂的那些荣宠,可不是为了让她带着一起嫁人的!她是他手中最忠诚最趁手的刀,他还想让她为他多效力几年,自然舍不得这么早把她嫁出去,便宜了别人家! 但这话不好直说出口,他树立的慈父形象,总不能阻止适龄的女儿嫁人 这时,殷颂忽的站起来,婷婷下拜:“父皇,儿臣还不想嫁人,只想在父皇身边孝敬您!儿臣才刚说过要为父皇鞠躬尽瘁,这么快就食言而肥,儿臣实在不愿!” “好!好!”皇帝连声道好:“元昭心意如此,父皇便顺你的意思,朕也舍不得你这么早嫁人,便再留几年,他日朕为你选个好驸马!” 话说到这地步,谁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谢父皇!” 殷颂目光戏谑划过勉力微笑的舒贵妃,重新坐回座位 下面众人失望的收回视线 左相垂眸,绷紧的手指渐渐松开 晏千琉抿抿唇 若是她愿下嫁罢了,想这些做什么! 这一小插曲后,百官继续贺词敬酒,等敬完一轮酒,荣王满面笑容道:“父皇,儿臣准备了一份礼物,想送给父皇。” 皇帝看向他:“哦?” 别的不说,荣王给皇帝献礼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从几年前的海外大型红珊瑚摆件,到去年的万叟寿字图,都是珍贵而颇具新意的,每每让皇帝心情愉悦 荣王:“儿臣不才,得了两只南越大兽,又重金聘来一位训兽师,一并交给上林苑监,昨日儿臣收到消息,说已然训练妥当,可令其做多种动作表演,儿臣很是高兴,这不就赶忙来献与父皇。” 殷颂微愣 南越大兽,说的是现代的大象,在大梁有素有长寿c敦厚c富贵等美誉,皇家御兽园中便养着三头上贡来的大象,但只能看看,表演是不行的! 大梁可不像现代,大象表演习以为常,这是顶稀罕的事儿,连皇帝都坐直了身体:“那可有趣儿,那就宣吧。” 上林苑监左监正弯腰走上来,身后跟着一个五官深刻蓄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大汉拽着粗壮的麻绳,拉着两匹大象缓步走着,两旁紧跟两列上林苑官员,又跟着站了两列羽林卫以做保护 大汉冲着皇帝行了个古怪的弯腰礼,然后转身走到左边那头大象身边,狠狠甩出一鞭子,大象吃痛,吼叫一声后抬起两条粗壮的前腿,庞大沉重的身体只依靠两条后腿支撑,右边那头大象也随着同伴一起做同样的动作 众人惊呼,连皇帝都是眼前一亮 大汉又接连命令大象做了几个动作,一道道鞭痕交错在粗粝的象皮,周围全是百官命妇们的喝彩与鼓掌声 玲欢跪坐在殷颂侧后,不忍的侧了侧脸,冲着殷颂小声道:“这有些残忍了,它也疼啊。” “是很残忍。”殷颂看着机械般做着各种动作的大象,淡淡道:“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么?在它们小时候,把它们关在连转身都不行的小笼子里,每天只喂少量的水和食物,制造噪音不让它们休息,在它们虚弱时不间断的用斧头c棍子c钩子击打它们,刺穿它们的皮肉,逼迫它们做特定的动作,长年累月下来,才有了如今看似神奇的表演效果!” 玲欢目露痛色,她是大夫,天生一副柔软心肠,哪怕是动物遭受这种虐待,也觉得心疼 此时大汉又换了花样,他让人准备一套纸笔,用毛笔染了墨后让大象用鼻子架住,在纸上开始画画 这画面看着没什么,但没人知道,此时大象承受的疼痛,就仿佛有人来回给你穿最大的鼻环一样,每一下动作都是钻心的疼痛 现代大象表演越来越少了,因为这样训练出来的大象承受的痛苦太多,很难想象这样连被蚊子咬一下都会有感觉的动物c日日记住钻心痛苦带来的压抑,所以它们大多没几年就会疯狂暴躁而亡 大象画好后,大汉将那副画呈到御前,只见白纸上墨色隐约勾勒出山川模样,皇帝看了哈哈大笑:“好!连禽兽都能画出千里江山图,可见壮士训练有道,赏这位壮士百两黄金。” 大汉高兴的手舞足蹈,荣王看着皇帝高兴的神色,笑容更盛 仿佛被黄金刺激到了,大汉又弯下腰,用不标准的汉语道:“尊敬的陛下,小民还有更好的表演。” “好!你演吧,演的好,朕重重有赏!” 大汉拿过一个菜蓝子,里面装着满满的蔬菜水果块,他连喂了左边的大象小半篮子,然后站在大象面前,张开手臂 只见大象长长的鼻子绕过他的腰,将他直接卷在半空中,大汉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中挥舞着手臂,随着象鼻的起伏而起伏 这惊险而刺激的一幕实在吸引眼球,兴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可以想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都会是风靡建安的话题! 晏千琉漫不经心看了眼容光焕发的荣王,又看了看仍然不动声色神色沉凝的左相,发出微不可查的嗤笑 人飞的那么高,要是掉下来就有意思了 殷颂冷眼瞧着被大象住不断移动的大汉 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这尼玛连现代都不敢这么玩! 看着看着,殷颂渐渐眯起眼 她看见,大象粗壮的腿开始不断的抬起落下,它发出愈发烦躁的吼叫,间隔越来越短,鼻子甩的幅度越来越大,大汉身形不稳,大声呵斥它,但反而令它愈发暴躁 突然,大象弯曲的鼻子高高抬起,然后猛然狠狠掷下,大汉径直被甩出几米之外,重重砸在地上,身体扭曲成古怪的形状,口中喷出大股鲜血 殷颂骤然站起! ------题外话------ 马上要入v了哦,宝贝们喜欢的记得收藏哦~(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甩锅这件小事 一只大象吼叫着左右冲撞,长鼻甩着恐怖的力道将桌案掀飞,粗壮的象腿踩地仿佛能踏出一个大坑来,疯了一般的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毁灭 另一只大象本呆滞的站在原地,但随着同伴肆虐的举动,它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紧随其后也开始踩踏破坏 原本欢声笑语的宴席变得一塌糊涂,宾客们惊慌失措的后退拥挤成一团,在刺耳的尖叫声与惨叫声中,总有避之不及的人在恐惧的匍匐中被大象一脚踩成肉泥 天空中五光十色的烟花炸开潋滟的光彩,白昼般笼罩着本该觥筹交错笑语盈盈的宫宴,鲜红的血泼墨般洒在白玉石板上,妖异的刺目;不知哪里的花灯倒在地上,火焰顺着倾洒的酒水燃烧,把慌张来去的人影衬出诡谲的弧度 事发突然,大批羽林卫还分散在宫中各地执勤正在赶来的路上,寥寥十几个兵士围着两头大象,用长枪一下下攻击它们,但大象厚厚的皮层与肌肉有效规避了致命伤害,长枪带来的几个伤口反而激发了它们的凶性,它们只往后用力一踢,就足以让兵士飞出去瞬间没了生息 小部分的兵士去疏散宾客,大部分快速挡在皇帝面前以身体围成屏障,锋利的长枪冲外 殷颂第一时间赶到皇帝身边,看见惊魂未定的皇帝与花容失色的几位妃嫔,她微微侧眼,瞥一眼几乎与自己前后脚的荣王,眉头不着痕迹的轻皱 按理说发生这种事儿,最害怕的应该是荣王—这大象与驯兽师都是他寻来的,虽说有上林苑顶缸,皇帝迁怒于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不小心就彻底失了帝宠 但现在,荣王脸上除了惊愕,却无多少惶恐,眼底甚至有丝丝异样的兴奋 他兴奋什么?! 兴奋能弄死了皇帝,他直接近水楼台的登基为帝?! 还是兴奋 殷颂脑中电光一闪,忽听一声痛苦的巨吼,只见不远处的大象不知被哪个准头好的刺穿了眼睛,剧痛之下彻底发了狂,竟直直的冲着正对着的也就是她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想象一只近十吨的庞然大物,顶着两支几米长的弯曲的尖尖的象牙,快速向你冲来的情景!殷颂这个自诩胆子肥大的都觉得心尖儿一颤,尤其是在看见它前行路上毫不犹豫将避让不及的人踩成肉酱的凶狠,那些羽林卫握着长枪的手都在颤抖,一个小头目高声喊了一句:“快让开!” 殷颂毫不犹豫拉着几乎软倒的皇帝往自己这边退,荣王身后的暗卫也赶忙拉着自家吓傻了的主子退开,只听见让人牙酸的碎裂声,太和殿前百年历史的白玉石阶被生生踏碎,大象狠狠撞在太和殿前的石柱上,终是被这力道撞的昏倒在地上,鲜血迸溅中石柱缓缓倾倒,摧枯拉朽般直接砸了小半个巍峨的太和大殿! 浓浓的灰烟往外奔涌,大大小小的碎块向四周射去,殷颂大叫一声“父皇”挡在皇帝身前,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后背上猝不及防的升起,殷颂恍惚觉得自己都特么变成了筛子,在皇帝震惊的眼神中终是倒下,隐约听见玲欢飞歌嘶声力竭的喊叫 草!殷昊你们这些煞笔,老子将来要是不整死你们,老子就特么是个煞笔! 这是殷颂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殷颂缓缓睁开眼 她看见的不是镂空云纹垂鲛纱的架子床顶,而是柔软的绣暗花纹的云锦枕头 是的,她是趴着的 她下意识想撑起身体,却瞬间感觉到后背阵阵刺痛,先前的记忆立刻回笼,她又慢吞吞的趴回枕头上,看了看正侧倚在床架子睡得正香的玲欢,手顺着枕头底下的缝摸了摸里面细碎的药材,漫不经心辨识着,打发着时间 大象发狂,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可能是食物可能是水,也可能是在驯兽师身上弄上了些刺激动物的味道,而这个人必然是与荣王一派有仇,既然不是她自己,那就大概率是左相;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想借此彻底毁了荣王! 但一来,他对大象训练的了解不深,他以为他下的份量只会让大象受惊,不会造成太大损失,却没想到大象本就是处于惊恐暴躁的状态,被这一刺激,就发了狂,一发不可收拾! 二来,荣王在明知道大象表演有一定危险性的情况下,还敢在宫宴上表演,未尝没有请君入瓮的意思!若是无人上当,那就安安分分表演,让皇帝龙颜大悦,荣王重得圣宠;而有人动手,那就顺势而为,向皇帝哭诉被人陷害,在追查过程中放出些证据,操作的好说不定就能让齐王完蛋! 为了避免皇帝暴怒之下不给分辩详查的机会,荣王估计是在宁国公的示意下,才那么快到皇帝身边保护以表忠心,之后可能还安排了苦肉计,让皇帝产生“荣王都舍身保护朕了怎么那么可能害朕呢”的想法,从而往齐王或者她身上查 好一个宁国公,胆大心细,险些让她与齐王都着了道!瞧把他给牛逼的! 可惜啊! 殷颂有些漫不经心的想 谁知道那大象不按套路来呢,直接奔着皇帝就来了,荣王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险些吓尿,她成了那个护驾的大功臣,干干净净的摘了出去,荣王估摸着得被皇帝恨死了! 殷颂舔舔唇瓣,还是湿润的,想必刚才玲欢才给她抹过水 她不能让齐王出事儿,荣王准备充分,锅恐怕也背不稳 那问题来了,这口黑得滴墨的巨大黑锅该甩给哪位英雄好汉呢?! 殷颂仔细想了想 不是设定诸侯们狼子野心么,那干脆名副其实的好啦! 除了霍劭之外的那三位诸侯王,她该先向哪一位伸爪呢?! ------题外话------ 嗯哼,明儿放男主霍大大出来哦~大家鼓掌撒花庆祝哦~否则容易被王爷穿小鞋哦(阴险狡诈脸) 首推中哦,新来的小伙伴们,喜欢的收藏一下呗~么么哒!(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王之怒火 北漠,沧澜城 这是中原与北域的交界,是平原往草原丘陵的过渡,也是北域定远王的王都 过了这里,主宰的就不再是皇权,而是属于北境之王的王权! 恢弘的王庭占据城中央最广大的土地,不比殷家皇庭精雕细琢的雕梁画柱,大块大块的坚固石料构筑的宫殿显出坚硬的冰冷,选自极北针叶林的木材都透着股坚韧硬朗;没有廊腰缦回的柔婉曲线,没有一步一景的精美绝伦,但高挺上翘的飞檐c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仍勾勒出一片与粗犷不沾边的雍容华贵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这就是一座可以凛然于战场c但也不失威仪气派的宫廷! 因为曾经频繁的边境战乱,王庭一直没有宫禁,但已经是寅时了,除了巡视的玄甲军,往来的人很少,王庭一片安静 慕容霄快步踏上石阶,虽然踏地近乎无声,正抱胸倚在门前打瞌睡的林风还是敏锐的惊醒了,他懒洋洋瞥一眼惯常沉着脸的男人,压着声音道:“王爷昨儿下午才带兵回来,又一直议事到刚才,军师他们前脚走你后脚就来,能不能有点眼色,让咱王爷歇一觉再说!” 慕容霄停下脚步,犹豫的看了看林风 他刚还与议事的几位将军碰见了,他们都是一副强打精神的模样,王爷就更别说多累了,但是这消息他不第一时间报过去,他可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生气 想了想,他也低声问:“建安那位受伤了。” 如果是几年前,一提到建安,林风第一个会想到那个糟心的蠢皇帝 但现在一说起“建安那位”这个专有名词,他们这些心腹都很默契的想到那位娇滴滴的小帝姬 哦,不是娇滴滴,那杀伐果断的彪悍威名,连他们北漠这边都有所耳闻 咳,也不对,在他们王爷眼里,那位再凶名赫赫,也是被他宠在掌心的小姑娘 心中各种吐槽,但林风还是相当有求生欲的默默侧开身体,默默与面无表情的慕容霄无辜对视 “王爷年前才千里加急送去匈奴五皇子上次求和献上的那枚红猫眼儿戒指,足有鸽子蛋大小,阳光下那一线笔直的那叫一漂亮!王爷估摸还盼着殿下看了喜欢后给他回信呢,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结果你却拿来这样一份消息”林风欲言又止,一只眼睛写着“同情”另一只眼睛里写着“幸灾乐祸”,他拍拍慕容霄的肩膀,沉痛道:“你去吧,你的未来媳妇,我替你照顾着!” 慕容霄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把扯下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假兄弟,毅然决然的大步迈入宫室 绕过威严的正殿,书房里摆设不像中原那些门阀世家那样讲究,诺大的宫室中装饰简单,显得有些空旷,透着股武将的雷厉风行! 慕容霄一眼就看见正背手站在沙盘前沉思的霍劭,他甚至连甲胄都没来得及脱下,只卸了长剑与披风挂在架子上,高大结实的身体上仿佛还染着战场的风沙血腥气儿,冷峻的容颜冰冷的目光,乍一看沉凝平静,却包裹着比任何绝世名剑更令人心颤的铁血杀意 听见声音,他只漫不经心的瞥一眼慕容霄,慕容霄半跪着问礼,暗暗琢磨着今儿自家爷这心情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啊?! “起来吧,什么事儿?” 霍劭修长的指间虚虚顺着沙盘上的丘陵起伏,最后定格在一块有沼泽的草地上 这是他亲自带人考察地形做出的沙盘,是北漠边域孤烟城那一块儿,处于大梁与匈奴历年的交锋前线地带,地形崎岖地表条件恶劣,是个很棘手的地方 这沙盘做得相当精细,虽然涵盖的区域不大,但高山城池草原样样俱全,甚至还通过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以代表河流,可以说无论是大梁匈奴,再不会有比这更详实的地形图! “王爷。”慕容霄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劲头,一鼓作气道:“刚传来消息,建安宫宴出了岔子,驯兽表演的禽兽发狂,毁了小半的太和殿,踩死踩伤人不少,而且元昭帝姬为护卫圣驾受了伤,已昏迷了两日不醒!” 房间窒息般的安静 慕容霄只看见那双外皮内衬甲片的战靴走到自己面前,接过自己手中的信纸,霍劭就站在那儿看起来 “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估计这两日也就醒过来了”慕容霄咽了咽口水,悄悄抬头看一眼霍劭面沉如水的脸色,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 霍劭捏着信纸,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看完,把已经被自己捏破了洞的纸放在桌案上 她身子先天不足,小时候又有段日子没修养好,常人的伤在她身上,总会更严重那么三分 她是多聪慧的人儿,身边多的是高手,就算皇庭被攻破,她也该安然无恙,却还是陷入了这种境况! 那日分别时,他明明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但现在她却还是甘愿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自己的健康与安全! 这样一个姑娘这样一个姑娘 霍劭闭上眼,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克制不住心头的暴虐,那种常年被压抑的冷戾躁动似乎要压倒他的理智,想踏破那片孱弱浮华的土地,想把她抓过来,让她安安分分的像其他闺阁贵女一样平安富贵不知愁的长大,而不是一日日在权利漩涡中伤神伤身! 但他又那么清晰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野心,她的骄傲,她的多疑,她的才华,不允许她屈居于别人之下,不允许她将一切寄托于别人身上,她甚至不愿意通过他这条捷径更轻易的登顶,又怎么甘愿为别人所摆布,哪怕那是善意的! 这条比蜀道更难的通天路,她那么坚定的c无悔的,要一个人,踩着刀尖走完! 好一会儿,霍劭才平复那股燥气,缓缓坐到桌案后的太师椅上 ------题外话------ 啦啦啦24号开始入v哦,上架第一天发红包更得肥肥的啦~小伙伴们来捧场支持一下哦~超爱你们~(_)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本王不放心 外面天色尚黑,月色微笼,空旷的大殿中点满了烛光,到显得很是明亮 慕容霄低着头,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家王爷比往日更冷沉了三分的声音 “她身边那个剑客,哪儿去了?” 那样的身手,侍卫在她身旁,竟还不能护她周全?! 那要他还有什么用! 慕容霄又低了低头:“听闻殿下偶尔派他出任务,宫宴之前派出去了。” 那样紧急的时刻,元昭帝姬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不说旁的护卫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不能违逆主子的意思,强行保护! 霍劭闭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桌案一角,缓缓用力,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那坚硬的紫檀木案角碎裂成大大小小的碎块,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细碎的粉末微微扬起,又落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淡淡道:“再派一队隐卫过去,时刻在她身旁,只要她有危险,无论是别人带来的还是她自己主动承下的,都给本王护下!” 慕容霄抬起头,神色迟疑:“王爷,这样殿下怕是会生气会不会疑心王爷?” 即使是再亲密的盟友,也总有些不能告人的秘密,更遑论是殷颂与霍劭这种实力不太平等的合作关系,殷颂一向有意保持距离,霍劭看得明白,也愿意顺着她,之前派去的隐卫,向来距离她几十米外,既给了她保留自己秘密的空间,也时刻监视着外来的情况,保护她的安全! 但现在,霍劭却命这队隐卫近距离保护,这注定要插入殷颂身边本来的心腹保护圈子,难免会引起她的忌惮与疑心 “管不得那么多了。”霍劭平静道:“再如何,也比她因为自己的野心而英年早逝的好!” 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总是更肆无忌惮一些,连自己都可以当作筹码,如她那般骨子里就透着疯狂肆意基因的更是如此!但他不行,他担不起她出事的后果,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她总说自己别无选择,但他不是,他总给她留着条后路,真有到绝境的时候,她不想走,他也会带着她走回来!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慕容霄应了一声,便想退下 却见王爷抬抬手示意他等一等 “匈奴王庭如今老单于年迈体弱,几位王子争夺王位之势愈强,本王前几日带人去灭了十一王子潜入境内意欲偷袭的精锐,而今他之前隐藏在珂什山那一带的主力军队已经退了回去,之后一段时间里,五王子不会让他再有出征的机会!其他王子也会因此忌惮,不敢出征,顶多有小股的兵力来试探一二,不足为惧。”霍劭说完,看着慕容霄道:“明日叫章珏c还有顾齐生他们过来,本王有话吩咐。” 慕容霄瞳孔微缩 “王爷您要出去么?”他问:“去建安?!” “嗯。” 他将桌上摊开的匈奴密报合上,面色冷凝依旧,可声音却微带柔和 “不去看一眼她,本王不放心。” 殷颂苏醒两个时辰后,皇帝才匆匆赶来,坐在她床边,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受伤之后还要被恶心,殷颂咽下喉咙里泛上的那一口酸水,露出一个虚弱而满是孺慕之情的笑容:“父皇,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下意识想撑起身体,焦急问:“父皇,儿臣昏迷之后,您没有受伤吧!”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心疼道:“没事儿没事儿,多亏了皇儿,父皇没事儿!你快躺下,别让伤裂开了。” 殷颂这才松口气,顺势躺回去,苦笑:“都是儿臣身子不顶用。” 皇帝看着这个受伤了还想着自己的女儿,顿觉一股感动 这才是一心向着他的孩子!他以前怎的那般糊涂,因为那些不成器的儿子,而忽视了这个女儿! “皇儿,这次苦了你了!”皇帝咬牙切齿道:“朕一定查出真凶,为皇儿报仇!” “真凶?”殷颂目露疑惑:“不是因为禽兽发狂么兽类不比人,突然发狂也是有的。” 皇帝冷笑:“没驯化好的兽类,你二皇兄都敢送上宫宴,简直愚蠢至极!”想到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二儿子,他又恨他不争气,又气他糊涂,殷昊信誓旦旦那畜生与驯兽师都没问题,必然是有别人暗自下手,一心要戴罪立功,皇帝虽然没允,压他回府闭门思过,但到底心有疑虑,派了皇城司去查,竟真查出些东西来:“但最不容赦的,还是那个胆敢动手脚的人,朕查出那些草料里被人下了薄荷油,那正是能引兽类发狂的草药,现下已顺着那投药的小厮往下查,不久就应该能出结果。” 殷颂不动声色的听着,只有眉峰小小跳了一下 她几乎想将左相的小人推倒在地上,狠狠在上面踩几脚,抓狂吼:“你这个傻蛋!就不能搞清楚情况再下手么?!现在好了!皇帝连皇城司都动用了!你就坐等着凉凉吧!” 皇城司这个名字,乍听起来跟京兆尹的含义差不多,是管都城乱七八糟事务的然而你要是这么想,就是大错特错! 皇城司的职责一来是监管宿卫掌管宫禁,二来是刺探情报监察百官各地,它是古代版的特务机构,是皇权最锋利的爪牙,一个品级不高但实权甚大的恐怖机构!如果具体一下的话,可以与明朝锦衣卫相提并论! 皇城司的权利大小与皇帝掌握的实权大小息息相关。因为本朝先祖旨意,皇城司向来隐于幕后c不常现身,以免引起朝野惶恐;而如今皇帝被皇子臣下架空了不少,皇城司地位衰弱,所以更是不常被提起但它终究是一个有强大暗势力的机构,一般情况下,它更类似于一把尚方宝剑,震慑四方,绝不会被动用! 但这一次,因为大象发狂,将象征皇权的太和殿弄倒了小半个殿室,宴席上的权贵们死伤了几十人!更是在除夕宫宴这么个仅次于泰山大祭与新帝登基的重要场合,朝野震动,四方瞩目,必须要有个交代!所以皇帝直接舍了刑部与大理寺,出动麾下皇城司,那就是势必要追究得清清楚楚! 殷颂觉得事情要大条了,难受般的咳嗽了几声,皇帝本还要再说几句,见状忙叫太医来,道:“是朕不好,你刚醒来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皇儿只管好好养伤,朕乾清宫那边还有折子要批,晚上再来看你。” 殷颂柔柔道:“儿臣谢过父皇关心,只是父皇操心国事,无需担心儿臣,儿臣一切都好,父皇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父女俩情真意切的又说了几句,皇帝就走了,太医上前隔着烟绡宝罗帐c手指隔着丝绢为殷颂请脉,说了些伤情好转的宽慰话,留了张新开的方子和伤药,就跪安退出去了 玲欢拿着小瓷瓶的宫中圣药掀开帐子,见自家殿下只着素白蚕丝里衣,丝上连暗纹都不敢绣,怕刺激到伤口,特意放的宽松的里衣罩着她纤细的身子,显得空荡荡的,她趴在床上,那股子柔弱羸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疼 玲欢小心的坐在她身旁,轻轻撩开柔软的衣料,露出羊脂玉般白皙温润的后背,线条自上而下收紧,是妙不可言的美丽弧度,但那玉背上好几处隐隐泛着血色的贴着的细布,顿让人生出触目惊心之感 玲欢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她自小习药习毒,远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她却觉得再没有比看着殿下受伤更疼的了! 她的殿下,神仙一般的人儿,合该被人捧在天上,合该是永远运筹帷幄淡定自若的模样,怎么可以受这样的伤,躺在这里虚弱如斯?! 殿下昏迷不行的那几日,她连眼都不敢闭,得时时刻刻盯着,感受着她轻薄却绵长的呼吸才行—她太怕她一睡不醒了,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恐怖时光!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玲欢慌忙抹掉,飞歌端着装着消过毒的新细布与药碗的托盘过来,看见玲欢的模样,眉目低垂,轻轻拍了拍她 玲欢冲她笑了一下,微抖着手掀开贴着伤口的细布,伤口被刺激的一疼,殷颂下意识嘶了一声,看着又要掉眼泪的玲欢,忙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你继续弄。” 玲欢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动作更轻的将药粉撒上去,又将新的细布贴上;殷颂想着事儿,分散了注意力也就没那么疼了,她问静静站在旁边的飞歌:“藏锋回来了么?” “回来了。”飞歌轻轻道:“他不便进寝殿,一直在偏殿候命,给他送饭的人说每次进去,都看见他冲着这边跪着。” 殷颂皱皱眉 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执拗的男人,剑放在膝旁,抿唇定定冲着寝殿跪着的模样 “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惩罚自己做什么?!”殷颂微叹口气:“让他过来吧,孤有事儿吩咐他。” 藏锋垂眸踏入寝殿,浓郁的药味弥漫在每个角落,在罗帐前几米远的玉阶下,他毫不犹豫的跪下 殷颂皱着脸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从玲欢手里接过蜜饯含在嘴里,隔着帐子看着男人隐约的身影,又想叹气 如果这是动漫里,他浑身浓郁的愧疚与自责都可以具象化了吧! “别说孤早把你派出去做任务,就算你一直留在孤身边,这护驾之功孤也是当定了,容不得其他人保护!”殷颂看着他,沉静道:“孤不知别人家是怎么培养侍卫的,但在孤这里,下属最重要的就是听话,最忠心的表现也是听话!令行禁止!哪怕孤要去死,你们也该好好的把毒药递到孤掌心!” 藏锋猛的抬起头,死死盯着她 殷颂被他那种充满着悲凉的眼神看得一滞,满腔气势泄了大半,轻咳着道:“开个玩笑,都说遗害祸千年,能要孤命的人还没出生呢!孤也惜命的很,绝不会干那种蠢事儿。” 藏锋干涩的唇瓣动了动,低低道:“请殿下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作为侍卫,属下若无法保护殿下无恙,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曾经一心想要报仇,想与仇人同归于尽!但现在,他想守护她,用这条命来守护她! 最顶尖的剑客,从来专于一道!他既然选了她,那从此以后,她就是他唯一的道! 谁能拒绝这样纯粹的忠诚呢?! 殷颂面带动容之色,半响,解释道:“你跟在孤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该知道孤是什么样的人,孤做事从不会莽撞,必然是想明厉害才做的!你既然认孤为主,就该信任孤!” 藏锋盯着侧前方方砖上盘旋的凤凰,沉默不语 他当然信任她,可他舍不得 哪怕是在她看来,与换来的东西相比相当合算的这一场伤,他也根本舍不得! 他希望她能永远在云端高高在上,那些披荆斩棘的c流血牺牲的事儿,只由他来为她担! 殷颂只当他是默认了! “不许再自虐了,孤都没说话呢,你那样做是想折孤的寿还是让孤看了不痛快啊!作为一个侍卫,如果因此而虚弱生病什么的,还何谈保护孤啊!” 藏锋轻轻点头,嗓音微带沙哑:“是。” 殷颂挥挥手:“孤这里好的很,你去丞相府走一趟,说皇城司插手了,让他赶快把事情处理干净!若再出点问题,孤可就管不了了!” “是!” 藏锋身影倏忽消息,殷颂重新趴回床上 忠犬什么的还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呢↖()↗ 事实证明,左相的失手还是极少数情况 在殷颂清醒的第二日,就听说收押天牢的饲养小厮暴毙而亡,他吐口出的那一位京城小官家中突发大火,家眷及一切账本书信烧得一干二净,线索至此断绝! 皇帝暴怒,在乾清宫发了好一通火,最后只得以野性未驯突然发狂之名,将上林苑左监正及两位监丞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贬谪流放,将当日当值的羽林卫副将怀化大将军贬为从四品宣威将军,削了荣王一直兼任的兵部尚书之职,命其在府中闭门思过;又给出事儿的各府赐下丰厚的补偿,以做安慰! 这么大的事故,竟只能草草了事! 殷颂听了很是无语 皇帝废成这样,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趁早退位让贤吧! 至今大梁还能苟延残喘,这得是殷氏祖宗在天上降下多少道主角光环才行!简直感天动地! 当晚,带着怒气与颓唐之色的皇帝又来看望她,作为善解人意孝敬父皇的好帝姬,殷颂温声道:“父皇有心事,儿臣可能为父皇排解一二。” “唉,是父皇无能啊!”皇帝道:“贼人奸猾,早早就狠心把证据毁得干净!朕有心无力啊!” 你丫也知道你无能啊你! 殷颂抿抿唇,试探问:“听父皇的意思,您觉得谁是真凶?” 皇帝冷笑道:“朕虽老了,却不糊涂,现在你二皇兄被朕罚了,你又受伤卧床,那得利的,可不就是齐王!他以为没有证据朕就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朕一清二楚!” 呵呵,是,你可真是机智! “父皇,儿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现在再信任殷颂不过,自然道:“你只管说,朕定你无罪!” “谢父皇。”殷颂沉吟片刻,缓缓道:“儿臣倒觉得,此事与大皇兄无甚关系。大皇兄性子温和,甚至还被您斥责过软弱,又哪里有胆子做出这种事?!儿臣还记得小时候,大皇兄句句不离父皇,每每宴席贺礼,他的礼物总是亲手做得最久最精心的,哪怕有时您斥责他也从不回嘴,只私下自己默默改好;除了父皇,他待我们这些弟妹也是最耐心最温柔的”说着,殷颂眼角微微湿润:“大皇兄孝顺父皇c关爱我们弟妹,这都是做不了假的!更遑论如今他远在东域偏远之地,怕是连建安的消息都收不到,哪儿来的本事在宫宴上动手脚!儿臣越想越觉得,这定然不是大皇兄做的!” 皇帝听了,也不免迟疑了起来 说的也是,不说齐王没那个胆子,他若真这么做了,自己没出事儿,只会更让自己疑心于他;自己若出了事儿,他鞭长莫及,也得不了好处! 那在此事中可能得好处的 殷颂看着沉思中的皇帝,眼底划过一丝讽意 疑心病重的人,脑洞一般都很大 但她不能现在让他再想下去了,这颗种子得埋下去,随时间埋得更深,将来发芽开花的动静就更大! 皇帝已经在隐隐疑心荣王了,却听见自己乖巧的女儿轻声道:“父皇,儿臣倒觉得,此事与几位诸侯王,脱不了干系!” ------题外话------ 哈哈入v啦!5000字送上,感谢一直支持的小伙伴们~还有红包记得领哦~(^?^)宝贝们中秋节快乐哦~一(n_n)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可堪北域主母 “父皇您想,这次事故,结果是什么样。”殷颂徐徐道:“二皇兄被父皇削官禁足,大皇兄被您疑心,儿臣受伤卧病,建安贵胄死伤惊人,朝野震荡非议如潮父皇,究其根本,这一切动摇的都是殷氏的统治,也许贼人针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大梁皇室!” 殷颂一直觉得自己很有邪教头子的潜质,前世各种血淋淋的案例已经足够证实这一点,而现在,她更是不动声色将忽悠人的技能点到满级,微皱着眉头以一种严肃分析而带着隐忧的表情,成功让皇帝脸色都变了 “父皇,几位诸侯王都雄踞一方,野心勃勃路人皆知!他们巴不得皇室出了意外,他们就有机会”殷颂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充分表达出来:“所以儿臣想,是否该往几位诸侯那里查一查。” 皇帝被殷颂引导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有些坐不住了:“那些诸侯,有这么大胆子?!” “那些诸侯的胆子,从来就没小过啊!”殷颂叹口气:“不瞒父皇,儿臣实在是担忧,若真是那些诸侯所为,他们现在都敢在宫宴上动手了,那谋逆那日指日可待啊!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皇帝脸皮子抽动着 殷颂知道他现在心里怂得不行,冷酷无情又加了把火:“这些诸侯而今成祸患,多是前几代帝王放纵所致,皇祖父原有心处置,天却不遂人愿,皇祖父壮年而逝幸好父皇担下大梁江山的担子,这些年励精图治,那些诸侯才不敢太过妄为,但终有一日这份平衡会被打破,当诸侯的野心膨胀到极致的时候,一人反,就会引起天下反,届时又将重复周与汉朝的惨剧!” 皇帝的确是慌了 他习惯了安逸享乐,习惯了高高在上,他怕死,怕失去皇位,怕祖宗打下的基业毁在他手上! 他急忙道:“皇儿,那你说该如何办?!” 殷颂抿抿唇,沉声道:“父皇,儿臣觉得,咱们当先下手为强!” 皇帝愣住 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从太子到皇帝他的路都是别人为他铺好的,属于皇帝的表面威仪下,他骨子里他是个溺于安逸的软弱之人—也就是俗称的色厉内荏! 他恨那些诸侯的不尊不敬,但他也习惯了,只要那些人不反,只要他还是大梁的天子,那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一辈子也好! 但现在,殷颂在一点点扭转他的念头,让他知道他必须动手! —因为属于她的未来的国度,必须只能有一位主宰者! “削藩之事势在必行啊父皇!”殷颂苦口婆心:“您是名正言顺的天子,是众望所归!我大梁也有几十万雄兵,有良将贤士,有丰饶的粮草,有大量的兵甲趁着现在诸侯还没升起戒心,咱们先攻下其中之一,其他人投鼠忌器,慢慢图谋,足可将那些逆臣贼子全部打尽!届时您就是大梁的中兴之主,是后世殷家子孙敬仰的祖辈,史家工笔,您会是流芳百世的贤明圣君啊!” 她的话仿佛妖精的蛊惑,每个字儿都点在人心坎里,皇帝立时就被动摇了,只觉少年意气风发时的雄心壮志又重新升腾而起! 殷颂看出他的动心,唇角笑意愈浓 “削藩不能急,得徐徐图之。”殷颂缓缓吐出一口气:“而今四位诸侯,以西南临江王势力最弱,但其领土所在之地正占了大梁大半的沿海疆域,南北船运c海外贸易往来,都途经那里,流通的白银量是个大到惊人的数字若是咱们能拿下,那国库充盈自不必说,于天下民生有大益!” 临江王富得流油天下都知道,殷颂眼红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而且比起定远王那凶兽的赫赫玄甲军,西境长广王哪儿经年的大漠风沙,西南襄阳王那片诡异的巫蛊毒瘴临江王简直友善好欺负的一塌糊涂的好吧! “儿臣之前已打算下江南,招贤纳士,体察民情,监理商会贸易往来,扬州南部即为临江王的领土,儿臣假借暂留江南之名,暗中潜入临江王疆域,探其情况,若是能探明军防实力布局是最好,整装待发后,我大梁铁骑便能将之一举拿下!” 沧澜城中,每日五个时辰的北境边防议事,足开了三日 第三日,金乌西坠之时,偏殿的大门徐徐打开,玄甲军主将们陆续走出来 林风端来火盆,把刚才议事中写下的零碎信息的纸条都扔进去烧掉,上好的银丝炭,烧起来也没有灰烟,只有细细的白烟屡屡升起,伴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雅致浅香,冲淡了殿中浓郁的杀伐气息 人陆续离开,到最后,只有左排太师椅上首位的人还稳稳坐着,直至此时才站起来 “王爷。” 霍劭抬眼,看了他一眼:“章先生,还有话说?” 被称为章先生的是个留着美须的清瘦中年男人,脸上笑眯眯的,仿佛一个再好脾气不过的私塾先生 当然,这些年曾被他坑死的那几十万匈奴大军是肯定不这么认为的! “臣有一个疑惑,想问一问王爷。” 霍劭唇角带出微微的笑意:“请讲。” “您此去建安,是为公务,还是私情,若是为私情,这情是承故人之托之情,还是思慕旖旎之情?” “章先生。”霍劭笑:“这可是两个问题。” 章珏含笑不语 “先生早就明白,何须本王再确认一场。”霍劭看着他:“确是,如先生所想。” 章珏闻言,默了一会儿 “先帝欲赐膝下帝姬嫁您为妻,昔年匈奴王庭献上九公主欲嫁您为侧妃,这些年各方权贵联姻攀附之意不绝,您皆断然拒绝,那时臣就在想,这世上还有哪位女子,可堪为我北域的主母。” 他看着霍劭微微柔和的眉眼,无声叹气 北域凶悍,主母不能是柔弱的只能依附于人的菟丝花,而该是能周旋于各大势力c镇得住魑魅魍魉的与王爷并肩而立之人 元昭帝姬的身份尊贵,城府更是毋庸置疑,她当然够资格做北域的主母但她够得太多了! 那样的野心,那样的手腕,怎会甘于做深宅妇人?!哪怕可能是世上最尊贵的深宅妇人! 若有这样的主母,对北域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他也清楚,哪怕自己是备受尊重的军师,平日王爷也愿意给他脸面,但这种王爷已经决定的事,他的劝说毫无意义,也不能劝 “臣知道王爷心意已决,便只能祝王爷一路顺风,建安正是多事之时,您切记珍重,且忘您牢记,您是我北域的主心骨,您身后还有北域亿万万百姓!” 霍劭默了片刻,缓缓笑了:“先生,本王不是纣王c也不是唐高宗,本王选择她,不只是因为本王对她的心意,也是因为,她值得。” 她疏远他,他愿意接受,不只是为了安她的心,更因为还不到时候—她那样的人,心有大爱大义,看得见百姓天下,那些她最可贵的地方,不该因为是个女子,而在羽翼未丰之时因为桃色艳闻被遮掩住 他不想看见听见她的成功,只被人戏谑归结为依附一个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他自己 “本王此行,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沧澜城本王暂任谢知鹤坐镇,军队繁务你多看顾些,各城递上来的奏章,你们商量着办,不好处理的就先压着,本王会经常传来落脚之地,实在有急事,千里加急送过来。” 章珏弯腰拱手,沉声道:“臣等,定不负王爷之托!” “本王信你们。”霍劭淡淡点头,看向已经收拾好站在旁边的林风:“带好东西,今夜就出发。”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殷颂这伤乍一看吓人,但好在都是小碎块砸出来的伤口,细碎密集但并不深,只是她身体弱肌肤白,才显得特别严重! 只除了最开始两日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去鬼门关那里转了转外,接下来在太医精心照顾和砸了无数各种珍贵药材后,她伤口好得很快,第四天就已经可以下床走一走,等又过了三四日,已经基本可以正常行动之后,殷颂就很主动的要求继续自己“御史大夫”的工作 皇帝之前被她说得心潮澎湃,也急着让殷颂继续干活,但是不太好说出口,现在殷颂主动请缨,他当然高兴,意思意思问了问身体,就同意了;做主有关江南及襄阳王疆域的档案随她翻阅 在宫中做这些事儿到底不方便,殷颂说明情况后,皇帝便应允她出宫暂住,无需日日回宫 ------题外话------ 嗯开始正式开学啦,以后可能偶尔会更的晚一点,大家见谅啦~(_)哈哈定远王要去找媳妇啦~(^?^) 红包明天就过期啦,还没领的小伙伴快去领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拖走这个老男人 大梁的帝姬在成年出嫁后才能出宫建府,皇帝现在对她甚至宠爱,现在就为她破例在建安建帝姬府,但工程刚刚开始,得一阵子才能建成,于是殷颂就带着大量的档案密函,搬进了西街一座空了许久的亲王府中 这座府邸上个主人是先帝时备受宠爱的一位亲王,也就是她血缘上的一位叔叔,当然皇家夺嫡那档子事儿大家都懂,在新帝登基之前不久,那位皇子就因触怒皇帝被流放苦寒之地,听说半路上就染病死了 搬得有些匆忙,诺大的府邸暂时只收拾出来几间门脸c前院正殿和中院后寝,后院配殿和后花园都还处于杂草丛生状态,好在殷颂带的人也不多,一边让人慢悠悠的收拾着,一边加班加点翻着这些档案 她之前说是在礼部查档案,但也只敢拿些不痛不痒的,像这些涉及诸侯之事c宫廷秘案的典籍,不说会不会让她拿着,她只要前脚一拿,后脚就有人到皇帝面前参她一本! 这波儿伤其实挺值的,省了她不知多少事儿! “殿下。”飞歌掀开珠帘走进内室,递上一封密信:“藏锋走了趟晏府带回来的。” 殷颂挑挑眉,接过信拆开,本以为是什么正事,毕竟现在她被各方盯得紧,冒着危险传一次信不说点大事儿都回不了本! 但她这次猜错了,信上只寥寥写了几行,关心她身体的恢复情况,又隐晦责备她之前不够谨慎不该就那样冲出去最后副了张温补的药方,说带了晏家特有的疗伤药和祛疤膏给她 殷颂不信邪,又仔细把信看了一遍,才纳闷的确定晏千琉真没写什么正经事儿,特意来信只是为了关系她一下?!这算什么,与上司保持和谐友好的关系?! “真的是从晏府带回来的?” 飞歌点点头,又递来两个小瓶,不过半个手掌大小,暖玉的瓶身泛出温润的光 殷颂随便拿起一个,抽出红塞子吻一下,淡淡的药香夹杂着隐隐花香,很是怡人 玲欢也闻了闻,很是高兴:“那些传世的世家大多藏着很多不外传的方子,药效比起宫里的还要好,属下之前还愁宫里的雨润膏见效太慢,属下闻着这药里有几种药材珍贵的都没地儿寻去,效果肯定好。” “嗯。”殷颂只随意点点头,她现在还处于纳闷中 那只虚伪狡诈只权衡利益的狐狸居然还知道关心她,要不是被鬼穿了,那可就真是长进了! 还记得当年天姥山上每个毛孔都写着桀骜不驯的妖精,现在终于被她磨成了一个知道为主子着想的体贴好臣子,她顿觉一股欣慰 “药收好了,这信纸拿去烧了,别留痕迹,孤一会儿写张小条,让藏锋再跑一趟,送去晏府。” 妖孽难得给她表忠心,她就算不能给贴朵小红花表扬一下,也得好好夸奖一番以鼓励他继续努力! 说到信 殷颂侧过头,看着窗外阳光正好,冬末初春之时,已让人感觉到隐隐的生机 她护驾受伤,这么大的事儿,连妖孽都知道给她送封信,平日里最殷勤的人,反而没了消息! 殷颂视线挪移,看着摆在黄花梨木梳妆台上半开的漆木嵌白玉彩宝首饰盒,盒中隐隐闪出一金光 那是她苏醒后第四天收到的,那么大一颗红色猫眼石,镶在嵌满绿松青金石的戒环上,那种载着历史厚重感的珍贵气息从每一寸弧度中渗透出来 若是旁的姑娘约莫只当是一枚漂亮的古董戒指,但殷颂翻过不少关于匈奴的书,恰认出这枚堪称匈奴国宝的戒指 匈奴这些年被玄甲军打得伤筋动骨,早有传闻他们私下多次向北域定远王求和,看来传言非虚,只是恐怕他们都没想到,这枚极具象征意义的国戒并未被好好供在沧澜王庭,反而是被那男人千里迢迢送来她手中 这种透着漫不经心的温柔的举动,那么一点点的无言的暧昧,真是比世上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撩人心弦! 殷颂盯着那戒指,这戒指名声颇大,为免麻烦,她从收到之后就一直藏在首饰匣里,不曾戴出去视人,但只偶尔拿起来把玩片刻,但那其中脉脉的心意,纵使冷心冷肺如她,心尖儿都微微泛着甜意 权势可以被利用,利益可以被交换,在这大梁,她身边簇拥着许多人c追随着许多人,但从头到尾,不掺杂任何欲求的c不必她回报的,那般经年累月脉脉温情的关心,只有他给过她! 殷颂那颗惯来被阴谋诡计塞满的脑子里,难得有那么点风花雪月的意思,她用不那么优雅的姿势托着腮帮子,带着点新奇的惊喜感受着自己心头那小小的悸动 她倒没有什么“未免感情影响理智还是早早扼杀的好”这种中二思想,事实上作为一个佛系已久的老阿姨,她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抱有相当宽容的态度,毕竟人活着就是图个随性嘛虽然她上辈子至死都是个单身狗,也拒绝无脑小言许多年,但还不兴她yy一下传说中最美好的爱情嘛~?(??)? 正因为心知没有未来,所以才能保持从容的姿态,难得重活一下,那么好的男人不yy一下简直天理难容! 飞歌这时候又跑回来 “殿下,府外来了两个男人说是您的旧识。”飞歌皱着眉头:“面孔没见过,衣服配饰也没有家徽之类的标示,属下去看了一眼,那两人好像会武功。” “旧时” 她一般走哪儿都带着飞歌,她的旧识飞歌就算不认识也该认得脸,但要说人家是碰瓷儿的也不科学啊,碰到元昭帝姬府上那胆子得肥成什么样啊?! 殷颂想了想:“把人先带进来吧,留在府外徒惹非议。” “是。” 府门徐徐打开,飞歌与管家一起站在门内,看着石阶下牵着马的两个男人 “殿下愿意见二位一面,请二位随我来。” 两匹不同的马,和两个面容普通的男人,年长些的那个缓缓收回盯着府门上空无一物的牌匾处的视线,年轻些的那个闻言笑出一口白牙:“多谢这位姑娘通禀啦~” 飞歌有礼道:“客气。” 两人走进府邸,年轻人不动声色往空荡荡的四周环顾一圈,他能感受到暗中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稍有异动时就会毫不留情将他一剑封喉! 他暗暗砸了咂舌 未来主母好凶哦 把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养成这样出乎意料的模样,也不知道王爷遭不遭心 仿佛听见了他内心的吐槽,旁边人淡淡瞥他一眼,他顿时安静如鸡! 殷颂一直觉得自己很冷静,超冷静 直到她见到那个被飞歌引进来的男人 她手一抖,汝窑白瓷茶杯险些跌碎在地上 光明宽敞的正厅,她端着雍容的帝姬姿态优雅坐在主坐上,看着他一步步不急不缓走进来 明媚的阳光为背景,他高大挺拔的身形遮挡住一片阴影,马靴踏在地砖上,发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长发简单用束带扎起,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凌厉,一双幽深平静的眸子,在那张平凡的容颜上显得不搭,让人难免升起惋惜之意 惋惜,惋惜个屁!这根本不是人家的真脸! 殷颂之所以能确认这点,当然不是因为“心有灵犀”这种神奇的技能,而是因为这张脸,是他们书信时他曾画给她看的一张! 飞歌站到她身边,颇为警惕的看着二人 殷颂有些一言难尽的将茶杯放下,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轻咳了声道:“二位别来无恙!” “是的呢!”林风仍然笑得爽朗:“听闻殿下护驾受伤,主子放心不下,特来看看殿下!” 说完,他冲着霍劭挤眉弄眼 哎呀他真是大梁好下属!将来主母嫁进来,王爷可得好好赏他才行! 然而,被提及的两人一点羞涩的意思都没有,霍劭鸟都没鸟林风,只看着殷颂,低沉的声音带着温和:“伤好得如何了?” “已经没大事儿了。”殷颂轻描淡写,迟疑的问:“谢谢你的关心,只是你们要在建安留一阵儿?” 搞什么呀!定远王单枪匹马来建安,这是坐等被千军万马碾压是不是?!他知不知道但凡一点风声传出去,他就得凉得透透的! 霍劭因为她敷衍的语气而微微皱眉,林风很识眼色的递上一个包裹,霍劭上前几步在她面前打开:“这些是北域王府和匈奴王庭珍藏的伤药,你每日用着。” 殷颂:“” 她看着满满一袋子的小瓷瓶,艰难道:“不不必了吧” 霍劭皱眉更深,看着她的目光温和却严肃:“听话。” 殷颂:“” 草!快来个谁!把这个可怕的老男人拖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你家公子我得比卫越去的早! 殷颂无语,囫囵接过药袋子递到玲欢手中,清了清嗓子道:“你来建安,准备好住处了么?” 霍劭唇角微掀:“府上若能留人,就留我一阵吧。” “行,那你就以幕僚的身份留在府里,府上还没收拾好,你虽然带着面具,但被人看见了也有危险,就先留在后院吧。” 林风暗暗琢磨,这架势怎么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 霍劭很好脾气的样子:“可以。” 然后就没话说了 殷颂一时想不到说什么,霍劭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细致的打量她的面容,平素冷峻的眉眼温和含笑 很奇异的,明明该是尴尬的场面,可两个人的气氛却有种莫名的融洽 殷颂觉得这么僵着不是回事儿,霍劭没有主动告辞的意思,她这个主人还是得有点待客之道的,她抬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微愣了一下,才笑着道:“先生远道而来,孤得尽尽地主之谊,虽不能大办,但在府里庆一庆还是可以的,不妨今晚办宴,请先生赏脸。” “不必这么客套。”霍劭缓缓道:“我来这里,你什么都不必麻烦,一切如常就好。”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不是客套,而是真的这么想 殷颂慢吞吞看他一会儿,又慢吞吞移开眼:“哦。” 霍劭看着她的模样,微微一笑:“我先去放东西,有事儿直接来找我。” “哦。” 霍劭顿了片刻,带着林风往外走,殷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先生,孤这里庙小,防水也不大好,您可别掀太大的风浪,把孤这儿给淹了。” 霍劭失笑,转头看着她,神色中流露出浅却真实的宠溺 “好。” 他走之后,殷颂还在回味他那个笑容 所以说为什么各种小言中冰山男的人气最高,对谁都冷漠的男人只待你特殊温柔,那种滋味啧啧! 而且他还长得那么俊! 殷颂几乎想吧唧嘴表达一下兴奋之情,但凭借理智艰难克制住了,她有些遗憾的想着,要是他不是个权势滔天的诸侯王多好啊,待她登基之后,还能效仿那些个养面首的公主,把他抢进宫里去酱酱酿酿! 但他霍劭不行啊!不说要担心外戚势大,那凛凛百万玄甲军,要是知道自家主子面临被强制入赘的境况,得大军压境直接反了她! 越想越没戏,殷颂怅然的叹口气:“去吩咐小厨房,以后倚澜院的伙食与孤院里的一样,让管家精心些,那边有什么吩咐,不是大事儿就直接办了,不必回禀孤。” 这可是相当尊崇的待遇了,飞歌与玲欢对视一眼,试探问:“那位” 殷颂哀怨的看她们一眼,竖起修长的食指点一点北边,看见两人眼中的震惊,才觉得平衡了一点 她也想震惊好吧,但那男人的态度也太自然了!自然到仿佛觉得震惊就是她不正常一样! “别问孤他来做什么,孤也不知道,但咱们只要好好供着就行了!”殷颂说着,心里忍不住嘀咕,他那么个大忙人撂下北域那么大摊子来建安,谁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反正倒霉的不是她,她就开心看戏! 霍劭自不知有人正盘算着未来把他撸进宫当压寨夫,管事一路将他带到后宅一个清爽的小院中,院中宽敞整洁,进了屋中,一应用具更是讲究,可谓是除了殷颂那处外这府中最体面的院子 管事恭敬退下,霍劭看了眼四周,便在正屋的太师椅坐下,林风把几个屋子都转了一圈,回来啧啧道:“主母可真用心,什么都齐了。” 连续几天议事,气儿都不带歇又连赶了几天的路,霍劭也有些乏了,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淡淡瞥他一眼,林风嘿嘿笑:“我这不就过过嘴瘾么,对着殿下我肯定不这么叫!” “王爷,我去叫水,您沐浴完就先去歇着吧。” “先不急,你尽快把绝影从后门带进来。”绝影毛色独特,认识的人不少,为免暴露,他先将它放在暗桩那边,估计再看不见他就该闹腾了! “是。” “还有”霍劭道:“人到哪儿了。” “已经在易京了,离建安不过三个时辰的路程,您一声令下,明日她就能跪在宗人府门前。” “嗯。” 霍劭半垂着眼,被拢在黑暗中的侧脸显出漫不经心的冷酷:“把孩子照顾好,皇家血脉,可是宝贵得很。” 荣王,齐王 伤了她的,都该付出代价! 晏千琉慵懒的靠在软塌上,修长指尖轻轻捏着巴掌大的细薄纸条,看着上面清隽挺拔的字迹,像是被午后刺目的阳光晒到一样,半眯起狭长的眼 小童端着茶托上来,借着干活的功夫悄悄瞥一眼那纸条,背过身忍不住翻了白眼 就那么三行字,看了小半个时辰了还不够!能看出花是怎么地?! 这时,发了半天呆的晏千琉终于有了动静,他慢吞吞将纸条细致折好,放在手边一个小匣子里,同时懒洋洋嗯了一声,小童瞬时调整出灿烂的笑容凑过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帝姬府上开始收笺函了么?” “从昨儿就开始了,但说殿下身子还不大好,不便见风,收得很少,宴会大多都推回去了,今儿只萧家与陆家姑娘被迎进府上去呆了会儿,这几日约莫也只见一见女眷。” 晏千琉轻哼一声,意味不明:“她待那两人是真好。” 待男子就是各种利用,待女子却是怜香惜玉,那天的卫家姑娘也是,这萧陆两家姑娘也是 他突然想到什么,冷声问:“宁国公府去递了帖子了么?” “自然是递了,建安有头有脸的家族都应该递了。”小童有些奇怪的回答,却见自家公子脸色骤然一变,声音愈冷:“那你说,元昭帝姬会见么?” 宁国公府的帖子,元昭帝姬应该会给几分脸面吧这样想着,小童却没敢说话 他缩着脖子瞟着晏千琉阴晴不定的表情,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卫夫人带着蓬莱县主去拜见,那按照礼节,卫世子一道去也是可以的 所以说,以卫世子对元昭帝姬的心意,他简直是必去的是吧! 晏千琉的确是想到这一茬了,他一想到那日赏梅宴上那狼崽子看殷颂的眼神就觉得不痛快 “去再递一次帖子!”晏千琉看着小童,一字一句道:“我必须在宁国公府之前被邀进府,你明白了么!” 小童脸皮子一抽,内心泪流满面:“明明白了。” 在殷颂为下江南之行做准备的同时,建安突发一件大事儿 一大清早,一个女子拉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跪在宗人府门前,哭诉当朝二皇子荣王在她闺中时醉酒强幸了她,她因此怀孕,害怕被父母知道强命打掉,借探外祖家之名离家在外生下这个孩子,一直偷偷安置在别院,孩子渐大她怕瞒不下去了,就千里迢迢赶来建安,望其认祖归宗! 事关皇家血脉,宗人令不敢独断,先把人带去安置,然后马不停蹄一封奏折上达皇帝桌案 皇帝简直要气炸 什么醉酒说的好听!堂堂皇子奸污民女还弄出孽种!被人告到天子脚下,让全大梁的人看笑话!他是嫌皇家的脸丢得还不够么?! 已经派专人去滴血认亲过了,确是皇家血脉无疑 大梁重嫡庶,尚未娶亲就冒出来一个庶子,这在谁家都是不合宜的,更何况是在皇家! 那女子要只是个普通民女,那为了皇家颜面,必然是不能认的!以“冒充皇家血脉”为罪名早早弄死,也就得了!但不行啊!这事儿爆出来没两天,荆南巡抚纪殊上罪己奏折,痛哭流涕言自己教女无方,竟出如此丑事,自己无颜继续在朝为官,恳请皇帝让他乞骸骨,另请贤能,将他不孝女压回荆南,他必定好好管教! 荆南是南域与西南王疆域的交界一带,位置偏远却极其重要,纪殊任荆南巡抚近三十年,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他说走说得轻巧,朝廷从哪里再找一个如他一样能在西南与朝廷中周旋的人物!再说就算能找到,纪殊就能走得那么毫无留恋?!他就能不给新吏穿小鞋?!新吏又要再来多少年才能破除纪殊留下的旧势,而或者在这过程中已成为纪家的傀儡! 比这更糟糕的是,万一纪殊因此对皇家含怨,投靠西南王,那朝廷对西南就彻底失去了控制,甚至引发西南暴乱也未可知! 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只是为了说明:这女人不能除,这孩子必须认! 荣王连夜跪在乾清宫门前请罪,皇帝只冷眼任他跪着,后日终是下旨,封纪家嫡长女纪奕婉为二皇子妃,嫡长子上玉简,开春即举办大婚 还不待人回过气儿来,第二道旨意又惊起雷声一片:荣王德行有亏,改降封号“荣”为“安”,取缔协理朝政之权,闭府思过半年,期间无召任何人不得探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一只叫男主的幕僚 “安王安王,莫不是让他安分些?!荣王横行于世多年,恐怕再没有比现在更耻辱的时候了。” 因为晏大人的任性要求,小童泪流满面着给元昭帝姬府上连上八张帖子,生生在诸多矜持的只上一封帖子的各府中鹤立鸡群,可谓是里子面子统统不要只求赶快入府,殷颂被烦得不行,估计晏千琉最近又犯病了,抱着关爱病患的慈善心情让他在原本的安排表中插了进来 所以此刻,晏大人晏千琉才坐在水榭中央的小亭子中,品着南域新上的贡茶,歪着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女子 美人慵懒的半卧在贵妃塌上,左臂伸出亭栏,浅青绣玉兰云纱广袖柔顺垂下,宽大袖口露出一弯白皙柔嫩的雪臂,削葱般的柔荑捏着细碎的鱼食,漫不经心的撒下,引来刚化开的湖水中饿了一冬的锦鲤们争相夺食 听见这句满含着“不愧是我主子竟然阴翻了荣王真是够阴险够牛逼”隐意的赞叹,殷颂身形顿时僵硬,她默默侧过头,瞪着死鱼眼:“真的不是孤” 荣王被突然摆了一道,丢人都到了家去!整个建安多少人都觉得是她干的!她手下那些暗桩,在明面上送来帖子后都忍不住过来探消息,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后续安排,是不是要一举搞死殷昊?! 然而被全建安冠以阴谋论的殷颂同志茫然泪奔! 她也是才知道的好么?!真不是她干的好么?!究竟是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佬她也很想认识一下好么?! 晏千琉微愣,看着殷颂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不是你,那会是谁?!” 与荣王有仇又有能力做这些事儿的屈指可数,不是她难道是左相?!但也不对啊,齐王麾下的幽州查出新造的泰半兵械以次充好,幸好是在兵部下派人查收之前发现的,暂时压了下去,但一边要清理动手脚的人,一边要在限期内赶制出合格数量的兵械上交,也够左相头疼的,他哪儿还有功夫去折腾荣不,安王?! 不过安王与齐王相继出了麻烦,这只是意外么?! 晏千琉若有所思,他刚有个头绪,就见殷颂随意将剩下的鱼食都扔进湖里,捡起软帕擦了擦手:“你呆得时间也不短了,快回去吧。” 晏千琉有些不满:“前儿萧陆两家小姐呆了小半天。” “你也知道人家是小姐。”殷颂无语:“咱们现在还处于‘交情不深状态’好么,虽然可以解释为两个保皇派的人亲近亲近,但孤男寡女到底不好听!你也管管你家小童,递八张帖子可太过分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事儿要说,推了两家侯府的帖子,你倒好,巴巴来这儿就是为了喝茶发呆!孤可没你那么闲!” 那些小心思他自然说不出口,便斜了斜眼,理直气壮的模样:“殿下把臣当心腹,臣自然得关心殿下,看着您无大碍了,臣才能放心成功的路有许多条,没必要非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您的命不只是自己的,还是我们这些跟着您的人的!臣宁愿您不得这个功劳,便是被皇帝猜疑怪罪,也好过命垂一线。”说到最后,他声音愈法低沉 殷颂摇摇头,失笑:“孤只伤了这一次,却被责怪了多少次!行了行了,孤知道了,下次会小心的。” 会小心,却不是不再这么样做 晏千琉微微垂眼,他很清楚自己的劝说不会有用,因为若是他,他也会这样选择! 他们这样有野心的人,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劝 人大概都是这样双标,对自己无所谓,但对在意的人却实在不忍! 一个谋臣,该是时刻理智的c果决的c铁血的,元昭帝姬看重的,正是他因为天性凉薄而能永远不受感情干扰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她需要的就是那个心狠手辣无所顾忌的可以成为她手中剑的晏千琉! 但现在,妖精有了心,他有了顾忌 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无情,不能习以为常的冷漠 不该的,不该的 晏千琉猛的站起身:“臣便告辞了。” 殷颂没注意他的失常,摆了摆手:“管事儿在外面呢,他会带你出去。” 晏千琉再看一眼她心不在焉的侧脸,抿住薄唇,拱手离开 殷颂擦完了手,盯着湖中因为没有食物而渐渐散去的鱼群发了会儿怔,转头冲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飞歌道:“去倚澜院问问,先生回来了没有,若是没事儿,晚膳不妨过来一起用。” “是。” 晏千琉正往外走,他还沉浸在之前的烦躁中 从古至今,从史记到现实,因为情爱祸及大事的例子不可胜数,他绝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他曾经一再提醒殷颂不要动情,她做得很好,他一味欣慰着,却忘了警醒自己! 一个爱上主子的臣子 晏千琉紧皱着眉头,加快脚步,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地方,回去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就在这时,他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抬起头,正看见迎面大步流星而来的男人 容貌平凡,衣着简单,但就是这么一个扔人堆里都找不见的男人,却堂而皇之又顺理成章的走在帝姬府的土地上 晏千琉探究的盯着他,他似有所感,也抬眼看来,那双幽深而平静的眸子,只淡淡看他一眼,微微颔首,便越过他径自往里走去 晏千琉突然站定,转过身,沉沉看着他轩昂挺拔的背影 他已经许多年不曾被这般轻慢过了 这样并不刻意的c漫不经心的平淡,却比言语锋利的嘲讽轻视更让人难堪! 到底是什么给他的底气?! “敢问管事,这是哪一位?我怎从来没见过?” 管事恭敬答道:“是府上的幕僚,原先一直在潮州,前几日才过来的,不常出府见人,您不认识也是正常。” 幕僚啊 晏千琉唇角渐渐含笑,可眸色却愈发晦涩 他知道元昭帝姬在地方上有暗势,别说幕僚,恐怕私军都有,但她几乎不把那些带回来,即使带人回建安,也很快就安排到各个部门上去,甚少留在自己身边 而现在她却悄无声息带来了一个幕僚,看那男人的架势,怕是要常住也未可知! 这样的事儿,刚才水榭中她却只字未提—要么是她认为那幕僚不值一提,要么就是她想刻意降低那个男人的存在c不想引人注意! 能让她这般费心思,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霍劭迈进倚澜院,林风早早就翘首以待,看见他先露出笑来:“爷,您可回来啦!今儿有大喜事儿!” 霍劭眼皮子都没抬,径自绕过卖关子的林风,走到内室洗漱的地方,从架子上拿起干净的毛巾在温水中浸湿,然后擦拭双手 他刚来的第一天,殷颂就给他安排了一溜侍女奴仆,但他向来不喜欢外人伺候,直接回绝了,所以现在院里除了外围清扫的人,屋子里只有他与林风两人踏足 林风巴巴跟过来,嘿嘿笑:“殿下刚才派人来,说要与您一起用晚膳呢。” 来这儿之前,他其实觉得以自家爷的伟岸,抱得美人归是迟早的事儿!但实际来了这些天,元昭帝姬对他们客气周到却无半点亲近之意,这倚澜院她就不曾踏足过,就连派人来传话都屈指可数! 林风瞧过那位殿下看自家爷的眼神,虽然有欣赏之意,态度也颇为热情,但怎么也与春心萌动含羞带怯扯不上关系!他心头当时就凉了凉 难道他们北域欢喜又纠结了半天的未来主母,根本没有给他们当主母的意思?! 晴天霹雳!简直晴天霹雳! 他都急了,他们爷来建安也就能呆那么点时间,若是不能好好培养感情,中原青年才俊那么多,若是元昭帝姬突然看上了哪个,那岂不就没他们爷的事儿了! 这能忍?! 但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林风都快着急上火了,他们爷却仍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人家不主动叫他,他也没有主动的意思,这都好几天两人都没怎么见面,他照样我行我素! 要不是在北域时,他亲眼见过王爷提起元昭帝姬时温柔的眼神,说想娶她为妻时言语中的宠溺与笃定,他都要怀疑自家爷是不是在说着玩了! 哦,不,爷从来不开玩笑! “我知道。”霍劭把毛巾扔回水盆里,缓步走到铜镜前,在脖颈处一抹,然后摘下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铜镜里出现一张刀削斧刻般冷峻却英俊的脸,霍劭静静看了一会儿,眉峰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挑 “走吧。” ------题外话------ 某渊:八一八我那个闷骚的女婿! 啊啊啊抱歉今天手机抽了发的晚了,给大家作揖赔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宠溺(甜) 明月初悬,夜色朦胧 府上主院亭中四周点着花灯,氤氲的光芒照亮这一方天地,衬着若隐若现的华美飞檐回廊,显出难言的雅致 开春时节,晚上寒意还重,殷颂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狐毛斗篷的领口,压抑住打喷嚏的冲动,对于之前为了装逼而选在这个时候邀人共用晚膳的自己是个十足的脑残 伴着晚风,她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侧首,看着男人缓步而来的高大身影 月华如流水,柔和他冰冷沉毅的眉眼,他着藏青广袖深衣,袖口银线勾勒出华贵的暗纹,高高的玉冠竖起长发,露出刀裁般锋利的鬓角,笔挺的鼻梁上,眸色深邃似海 定远王出身布衣,以军功封王封疆,他是个武将,毋庸置疑! 但此刻,看着那似踏着月华慢条斯理而来的男人,那一身毫不刻意的雍容与威仪,殷颂竟恍惚觉得,比起说他是个因高位多年而染上优雅高贵气派的武将,倒更像是一位出身高贵但杀伐果断手腕铁血的君主 都说三代浸染才能培养出一位真正的贵族,有些骨子里的高雅是学不来的!大梁士庶之际犹如天隔,大梁高位官员基本都为世家所垄断,正是因为那些贵胄世家有足够的资源去培养他们的后嗣,丰富学识开阔眼界培养气质,让他们用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去饯行“贵族”二字,所以哪怕再高位的庶族官员都会被那些世家暗讽粗俗,甚至是定远王也曾多次被诟病,未尝没有如是的缘由! 但霍劭真的不一样 不似晏千琉的风流,不似沈墨轩的清冷,他是铿锵的c是冷沉的,但这种冷峻不是单纯由杀戮浸染的,而是比那更深沉更高雅,像是埋藏百年的醇香美酒,甚至可以用“华美”来形容! 一个出身平民c自小成长在战场c没有时间与精力接受良好教育的男人,真的可以拥有如此的眼界c心胸与气质么? 殷颂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你当是悬疑剧么?!哪儿那么多狗血大戏!古人早慧,人家是天才不行么?! 霍劭走到殷颂面前,看着小姑娘皱了皱鼻子,仿佛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仗着长得美,她只上了薄薄一层珍珠粉,连口脂都没上,但在昏暗的烛光下也美得令人心颤;一头青丝挽成慵懒的发髻,只简单插着几支玉簪,透着股随意的纯净感;似是有些冷,把毛茸茸的斗篷披得很紧,小手捧着掐丝的铜手炉,微微缩着脖子的模样,像是幼鸟一样娇憨可爱 殷颂不会想到,她本以为自己为了一会儿你来我往试探而端着的端庄优雅姿态,已经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成了团子 霍劭看着她,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背,感受到那冰凉的肌肤,皱起眉头 殷颂被突袭,彻底懵逼:“你” “这么怕冷,怎么不去屋里呆着。”霍劭打断她,用了巧劲儿直接把她拉起来,握着她的手以难得强硬的姿态拉着她往屋里走:“你伤还没好全,哪里受得了冻,景致再美,也得以身体为重!” 殷颂: 她张了张嘴,简直无话可说,最后悻悻道:“晚膳” “换上热的,搬进屋里来。”他又转头冲着站在后面的林风道:“去吧那个银手炉拿来。” “是!”林风看了看两人,偷笑着跑了 殷颂茫然的看着霍劭反客为主,直到坐到塌边,看着霍劭从一脸一言难尽的玲欢手中接过厚厚的锦被,神色自然的把她围起来,将她团成一个毫无形象的团子,然后坐在她身旁,又吩咐道:“去端碗罗宋汤来。” 罗宋汤暖胃又开胃,比听起来酷炫的燕窝鸡汤靠谱多了! 玲欢复杂的看一眼殷颂,仿佛看着自家被拱了的小白菜,无奈又苦逼的模样:“是。” 殷颂:等等,这个故事发展节奏和孤想的不一样 “喝完汤,压压寒气再用膳。”霍劭自然的抚平她头上翘起的呆毛,又给她掖掖被角,见包得没有一丝缝隙了,才满意的收回手 殷颂已经无fack说! 她呆滞的模样实在乖巧可爱,霍劭勾了勾唇角,看着她娇嫩美丽的侧脸,眸色愈深 他的小姑娘,真是长大了 “我知道你有事想问我,不需要试探,你只管问,能说的,我就会答。” 听见这话,殷颂终于回到状态中,阴谋论的脑电波接上了天线,虽然霍劭的眼神让她有些变扭,自己现在的姿势也不够气势,但她还是轻咳两声,认真道:“安王那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是。”他应得很坦诚:“事情基本如实,只是这孩子纪殊其实一直知道,是他帮着女儿隐瞒下这个孩子,皇家的血脉荣王的子嗣,无论是荣王将来封太子登基,他纪家母凭子贵;还是皇家被推翻,他凭借掌握这个正统血脉讨伐叛军纠集四方力量,都有大用!” 殷颂惊讶:“既然他们想隐瞒,又为什么要暴露出来?” “不是他们,这只是纪殊的意思,纪奕婉没有她父亲的远见,她贪慕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比起藏头露尾,她更想成为真正的王妃,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光明正大的皇孙!于是我派人说服了她,将她一路带到建安,事情暴露出来,纪殊没有办法,只能干脆认下,虽然会让皇帝忌惮加深,但好歹能赚到一个未来可能的外戚身份!” 他说的轻巧,但殷颂却知道,能从纪殊的地盘将他女儿和孙子偷渡出来,奔波千里掩人耳目避开各路人马,是个多么大的工程! “爷,东西拿来了!”林风在外面轻唤,霍劭站起身走出去,再进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手炉,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塞进她蜷着的手中,把她原来那个铜手炉拿出来:“用这个吧,这个更暖和。” 殷颂下意识缩手,正好握紧那银手炉,的确暖了很多,而且一点不烫手 她有些稀奇,将它捧起来,借着烛光细细打量 银的导热比铜强,虽然更暖和但也烫手,缺点太明显,所以暖手炉基本上都是铜做的,这还是殷颂见的第一个银手炉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精妙所在—这个小手炉竟然有好几层,每一层都是薄厚不均的银,仿佛按照某种规律排列,最中心包着一小块类似于木炭的燃烧东西,温度层层递减又往外传递,所以才有这样的效果 看着每一层上精致的花纹,这种工艺她还真没怎么见过,觉得很新奇 霍劭见她喜欢,淡淡一笑:“这是前朝遗物,工艺已经失传,你喜欢就好好留着吧。” 都拿在手里了,推辞就很没意思了,殷颂点点头:“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同时她也暗暗琢磨着,什么时候也回个有意思的礼物 她手里好东西不少,但还是比不过坐拥一方根基深厚的霍大佬,也不知他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宝贝,不行,拿人家手短,她必须也得回一个有逼格的! 霍劭只看着她,眼底浅浅的笑纹 殷颂抬眼,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四目相对了片刻,殷颂状似自然的垂下眼,拨弄着手中的手炉,突然道:“安王曾拉拢过你,又与你没有利害关系,你为什么要这般费心思折腾他?” 事实上对于这些诸侯来说,皇位是哪位皇子做都无甚大碍,因为哪位皇子都没有威胁到他们的本事,他们就看好戏一般看着那看似风起云涌的夺嫡之争,完全可以冷眼看着朝廷一步步衰弱,直到哪一天,他们再没耐心的那一天,效仿春秋,诸侯并起,如吞没周王氏一般,覆灭殷家王朝! 但现在,他却插手了! 不是和她暗地里合作的那种隐性插手,而是真正动用自己的势力的插手! 即使做的再隐蔽,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被谁发现幕后之人是他,他会被四方针对,无论是其他诸侯还是世家皇室!他将再没了安宁!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垂着眼,心跳微微加快,等着一个她隐隐猜测c却不敢确定的答案 然后她听见他低低的笑 一只手温柔的抚过她的发,缓缓移到鬓角,轻轻抚一下她的侧脸,像蜻蜓点水,却带起涟漪无限 “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呢。”他轻声道:“伤害你的人,我都不想放过,但有些人你约莫更想亲自去除掉,未免扰了你的计划,我只好小小给一些教训。” 殷颂身体微微一颤 猜测成真,她竟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气息,温柔的,成熟的,此刻却带了些与以前不尽相同的c让她寒毛乍起的强势与压力 ------题外话------ 是不是超甜?!(cc)你大爷就是你大爷,霍男主就是霍男主!正宫出马,认真撩起妹来妖孽高冷小鲜肉都得靠边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我心悦你 他能感受到她的不知所措 那种难得出现在她身上的情绪,让她看起来终于像个花样年华青涩的小姑娘,近乎楚楚可怜的娇柔,能引男人发疯! 她垂着头,霍劭目光划过她美好的额头c轻颤的蝶翼般的睫毛c小巧精致的鼻梁,最后定格在她淡粉色的唇瓣上 他喉结滚动着,有那么一瞬间,心头一直死死困住的野兽几乎要咆哮而出,让他靠近她c抱住她c吻着她,让她那双从来清明的眸子染上潋滟水色,里面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他受人之托照看她c守护她;他在暗处扶持她的势力c打探她想知道的秘密c寻找她喜欢的珍宝佳肴她送来的每一封信他都认真的看完,然后斟酌许久才回信送去;他让画师每半年为她画一幅画,千里迢迢送来王庭;他看着大梁舆图,会不自觉的想她是否去过那里;他每每收到奇珍异宝,会下意识想把最好的给她送去 他看着她长大,看着那画像中的人儿从稚嫩的孩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看着她来信时的语气从试探客气到渐渐亲昵,他看着她的手腕一日日成熟c实力一步步强大,踩着无数敌人的尸骨,于登天之路上绽放出绝代的风华! 他曾经只是把她当一个值得爱怜的后辈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想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想到她流转的狡黠而动人的眸光 那一次,当他在密室中看着那最新一张c她在院中倚着软塌小憩,纷扬的桃花瓣落了她满身,她娇美的容颜与漫天桃花交相辉映,是能倾国倾城的绝美无暇 他当时难得发怔,定定的看着她,再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清晰的意识到,她已经长成一个女人了 一个,可以婚嫁c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了! 而现在,心爱的姑娘近在咫尺,以一种柔软到可爱的姿态,仿佛一种无言的邀请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后退,告诉他不要急,不要吓到她!可他仿佛被什么蛊惑,再次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的侧脸,那柔嫩的肌肤让他手臂上的肌肉都缩紧,他靠近她,额头几乎快抵上她的,轻声问:“怎么不说话?” 殷颂浑身一颤 他的言语c他的行为,与之前温和守礼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手心微微发了汗,抿抿唇,抬起头对上他的眼 他的眸色幽深依旧,只是眼底闪着那么一点异样的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性 “能得王爷这般关心,是殷颂的福气。”殷颂尽力平静道,甚至还露出一个微笑,用认真而感慨的语气:“这倒让孤想起来,当年你我初见那一年,宫中宴席上,您对孤说的,会看顾着孤嫁人生子,与孤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这么多年,您心意未变,实在让孤动容,孤的父皇视孤为工具c无情意可言,您就如孤的叔叔,代替他给予孤关爱与引导,这一切,孤都铭记于心c此生不忘!” 言罢,她诚挚而忐忑的看着他 霍劭定定看着她,忽的笑了:“你总是那么聪慧。” 她隐隐觉察到她的心思,却不好直言拒绝得罪他,便用他之前的话来堵他 他大她十三岁,几乎是两个辈分的人,她尊敬他感恩他视他为“小叔”,他又怎好意思对自己的“侄女”动心思?!那简直乱了伦理,禽兽不如! 仿佛一直堵住的管子被拔下塞子,有些话有些态度摆出来,倒让人轻松了许多,霍劭的手轻轻抚着她的侧脸,指尖理了理她鬓角散乱下来的碎发,慢条斯理道:“本王那时醉酒说出的话,怎么能当真?元昭帝姬是皇室殷家血脉,本王却是姓霍的外姓人,哪里配当殿下的小叔,可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殷颂笑容渐渐僵硬 “本王的心意,殿下还不明白么?”他愈发靠近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殷颂下意识侧脸避开,他也不强求,只是眼神紧紧锁着她,声音低沉含笑:“既然如此,那本王便说出来,殿下可要仔细听清楚—本王心悦”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只手慌乱捂住他的嘴,不是那种暧昧的伸出两指点唇,而是真正的捂,看那力道,简直恨不得把他干脆捂死! “霍劭!”殷颂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简直是疯了!” 霍劭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他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拉下来,合拢在掌心 “是,我是疯了。”他道:“要多禽兽不如,才能爱上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他到底是说出来了 殷颂愣愣看着他 他怎么敢,这么坦荡?! “本王也厌弃过自己,本王也想过瞒下去暂不告诉你。”他轻轻捏着她的手:“可是这种事,哪里由得自己。” 他眼中有奇异的光,整个人不知不觉绷紧,仿佛蓄势待发的野兽 若是平时,殷颂自然会发现他这与平日状态不同的异样,但现在她脑子也乱糟糟的 她承认,她对他是有几分好感,若是在她上一世,或者她而今不是这样的身份,谈谈恋爱什么的,将来甚至是合适了成婚也不是不可以 但现在,他们一个是野心勃勃想称帝的帝姬,一个是雄踞一方权势滔天的诸侯王,他们是政敌啊!是注定站在天下的棋局上博弈,注定了算计太多太多的利益,又哪里有那微薄的私情存在的余地?! 她烦躁的闭上眼,努力平心静气 她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今晚要约他试探,为了那什么劳子的殷昊,导致他说出这些不定已憋了多久的话! 若是时间能回到一个时辰多好,她一定就此避开他走,许多话想想不要紧,说出来可就太麻烦了! 霍劭静静看着她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 他早做好了准备,但真正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叹息 他自诩薄情理智,却偏爱上一个比他更绝情冷酷的姑娘 “所以说,王爷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呢?”殷颂睁开眼,看着他,冷静道:“孤不可能下嫁漠北,您也不可能入赘建安为驸马,记挂这些,除了徒生烦恼,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全身竖起了无形的刺,却用柔和而规劝的语气尽力打消他的念想:“您是一方霸主,有泼天权势c荣华富贵,大梁女子千千万,惊才绝艳之人也不在少数,您总会找到更合心意的人,颂桀骜不驯c心狠手辣,着实不是良配。” 她说着,霍劭只沉默的听着,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叹:“别这样说自己。” 仿佛被她的理智所感染,他身上那种隐隐的暴虐也平缓下来,英挺冷峻的容颜被烛光摇晃出温柔的影,他道:“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逼你,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我曾告诉你,我是受人之托守护你,我知道,你其实心有疑虑,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更信任我?”霍劭握着她的手,放回被子中,又为她紧了紧被角:“俗话说感情用事,在有些人眼中,儿女之情是比利益更重要的存在,你于我,正是如此!所以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一个爱你的男人,不会忍心做伤害你的事,只会愿意为你披荆斩棘。” 殷颂指尖微颤,她垂下眼,听见他继续道:“我今年已是而立之年,这些年也只把你放在心上,约莫这辈子是变不了心了,我既选择了你,也愿意接受我们之间的矛盾,你无需烦恼,也不必给我任何回应,今夜过后,一切如旧。” 他冲外面道:“进来吧。” 玲欢端着一盅汤进来,霍劭接过来,淡淡道:“摆膳吧。” 掀开盖子,微酸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用勺子舀起一勺,喂到殷颂唇边,殷颂有些不自在,有心想说自己喝,但看着他专注的眼神,想着他刚才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拒绝 她扁了扁嘴,启唇含住那一勺汤,红嫩的小舌微卷,隐约能看见雪白的贝齿 霍劭眸色暗了暗,但今日发展得已经很快了,他得安分些才不会真的吓坏小姑娘,便不动声色喂了她半盅的汤,然后道:“用膳吧。” 两人坐在小圆桌上,玲欢为殷颂步菜,有侍女上前要为霍劭步菜时被他制止,殷颂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筷子,吃得漫不经心,悄悄瞧他,见他沉稳平静的模样,鼓了鼓腮帮子 讲真,为什么表白且被无情拒绝的那个那么淡定,被表白而且冷静拒绝的人却有些心魂不定,这特么套路是反了吧?! 霍劭突然放下筷子,殷颂微愣,就见他抬起头,似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看她:“别看我了,好好吃饭。” 殷颂:看破不说破,咱们还能做朋友的好伐?!人家还要面子的伐!(╯°□°)╯︵┻━┻ ------题外话------ 某渊:悄悄告诉你们,其实我女婿是个撩神,虽然他装得很像个正经人 霍大大: 殷小颂(无奈脸):看破不说破,好好活着不好么?! 吼吼,大家国庆快乐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因你兴奋 晚膳用完,已经子时过半了 殷颂这一世身子骨不好,为了多活几年继续祸害大梁,硬是改了上辈子“不熬夜不成活”的习惯,每日早睡早起作息标准,往日这时候已经睡熟了,但今日被人刺激了一通,倒也不觉得困,只眯着狭长的凤眸,用那种一看就知道在不怀好意的算计眼神盯着霍劭瞅 霍劭淡定依旧,无视小姑娘刻意挑衅的眼神,平和道:“天不早了,你好好歇着,我回去了。” 他没有找借口耽误着与她多呆,说走就真的走了,看不出一点留恋殷切的意思,殷颂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是被表了个假白! 霍劭迈出屋门,早侯在石阶偷笑自家主子与夫人进展顺利的林风忙迎上前去,但带笑的脸在看见霍劭的眼神时陡然一变,他沉着脸,以无比恭敬而隐带焦虑的态度紧跟在霍劭身后,随着他的大步迈出院门,直往倚澜院而去 飞歌看着本要为两人打灯的侍女因追赶不上而渐落渐远,她皱皱眉,示意侍女们退下,看着二人的背影,渐入沉思 “你感受到了么,藏锋?”她侧头,低声道 片刻,空气中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是戾气,一闪而逝的暴虐气机。” 飞歌神色一凛 她没有感受错,那一瞬间,让她毛骨悚然的杀意,那种可怕,是她平生仅见! “他没有恶意,不是故意的,能感觉出,是意外泄露出的。”隐在黑暗的飞檐角上,他紧紧盯着渐行渐远的霍劭,继续传声道:“他在克制c在收敛。” 他侧脸绷紧,手指缓缓收紧,压在剑柄上 他是曾杀遍天下英豪的顶级剑客,与凶器同眠同心,亦不曾有如此浓重的暴戾;那个男人只泄露一丝就几乎让他忍不住拔剑,那他身上,就究竟压抑着多么可怕的暗黑能量! 更可怕的是,一个人承受着那么恐怖的戾气,竟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他眉宇虽冰冷却平静,他眼神虽冷峻却不暴戾,对于一位征战沙场的王侯,这样的性情,让人忌惮害怕却不恐慌,只觉得理所应当! 若这一切都是伪装那这个男人,得有多可怕?! 藏锋沉吟片刻,对飞歌道:“这暂时只是那一位的私事,无碍大局,先不要告诉殿下,待我暗中查一查,再一并禀告殿下。” 殿下现在终于摸索出了对待定远王的态度,若知道这事儿,万一有了什么误会,难免不出意外,倒不如等查清楚了再一并上报,殿下才好想对策 定远王隐瞒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却在殿下身边失态 藏锋垂目,身影鬼魅般消失不见! 仿佛有无形的波涛以他为中心往外涌动,随着他每一次呼吸c每一次迈步,而涌动的愈远c愈暴躁 小径两旁的树木无风自动,暗劲的声声爆裂微不可查,只有一根根莫名掉到地上的树枝在暗示这不平静的夜晚 林风咬着后牙步步前行,但与前面人的距离还是愈来愈远,一股暗劲迎头将他笼罩,他那仿佛被风吹鼓起来的袍子猎猎作响 从院门到屋门,每进一道门后,身后的门就轰的一声自己关上!直到走进书房中,霍劭撩起袍子就在太师椅上坐下,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林风一刻不敢耽误,跑到香炉旁掀开盖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拆开后将白色粉末全洒在熏香炉子里,用火折子点燃一张废纸扔进去,又把炉盖盖上 袅袅青烟伴着浅淡的香气氤氲在屋中,林风沉默着端上一杯美日都备着的凉茶,霍劭接过来一饮而尽,右手用力,再松开时,只剩下细碎粉末撒在桌面上 他身体绷紧,双手握拳放在桌案上,随着他手的缓缓握紧,厚重的木桌上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林风紧紧看着他,眨都不眨观察着他的变化 两刻钟后,男人的手终于泄力松开,男人睁开眼,眼底有浅浅的血丝 房门窗户紧闭,屋子里本该清浅熏香的味道浓郁到呛人 “林风,把窗户推开。” 林风应了,清爽的气息从外面吹进来,冲淡了一室压抑,林风转过身,看见自家王爷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于桌前,姿态平静却隐带疲惫 林风眼神一暗 这几年,王爷发病的次数愈发多了 但他不懂,王爷这次是与元昭帝姬共用晚膳,又不是在战场上受了刺激,怎会发病?! 难道林风试探:“爷,可是元昭帝姬说了什么” “不是。”霍劭淡淡打断他,唇角渐渐勾出笑意,他睁开眼,眸色黝黑似深洞 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的姿势渐渐显出几分慵懒,俊美的容颜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带着丝丝冰凉的诡谲 怎么能说出口呢? 看见她,他就忍不住兴奋 她的一嗔一笑,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最烈人的引子,远比杀戮更能让他发狂! 他从未如今日这般与她亲近,将心中的野望宣之于口的那种快感,看着她因为他而波动的神情时的那种满足,刺激的他心口发热,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克制与毅力,才能在那股躁动爆发出来前,离开她c不吓到她! 只这般想着,心尖儿就有些发颤 霍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晦涩,渐渐转为自嘲与无奈 他这样年纪的男人,还有这种隐疾,却还痴想那枝头花朵一样娇艳美好的小姑娘 明知道不堪,他却根本舍不得放弃 为了压制年复一年增长的戾气与暴虐情绪,他能花费数年死磕匈奴让匈奴王庭因忌惮而不敢大规模出兵寻衅,减少因战场杀戮而增长的燥欲;他能少沾荤腥不饮酒水,甚至常年饮冷茶以克制燥火! 可他若爱上一个人,又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压制那日日攀升的想得到她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卑劣,知道自己那可怕的占有欲,可他除了自我唾弃,也还是如此渴望的c想更深的的拥有她! 霍劭缓缓闭上眼:“你退下吧,我在这里静一静。” 林风低头:“是。” 漆黑的屋里,良久,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第二天,发现霍劭真的又回到原来那种平静守礼的状态时,殷颂才抱着那么点奇妙的心情,放下了戒备 她也不是没被别人表白过,霍劭都说到那份上了,又是这样的做派,看来是真不打算逼她 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思,殷颂也的确对他更放心了一些 爱情这东西真是有魔力的,某种情况来说,它真的比利益更复杂更有影响力,再理智的人也有感情,霍劭若是喜欢她,那除非是有巨大到让他都无法抗拒的理由,否则他绝不会背叛她,反而会尽心尽力帮着她 越是冷情的人,动起心来就越惊天动地!殷颂自认对霍劭还比较了解了,说出臭不要脸的话,昨晚上霍劭说绝不会变心只会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什么的殷颂还是相信的! 人家那么喜欢她,连被拒了都还真心对她好,殷颂那颗黑心都被感动了,当即就将倚澜院的用度又提了一个档次,比她自己院里还奢侈颇有一种“虽然不爱你但分手费绝对高”的架势 同时,除了翻阅江南岭南的档案,殷颂的接客呸!接待访客日常还在继续 这这一天上午,是卫国公府来的日子 卫夫人领着一双儿女进屋,在她面前行礼,殷颂笑着让他们平身落座,侍女们端上茶点鲜果,卫夫人与殷颂互道着温寒,卫娇娥与卫越在下面静静听着 赏梅宴上,他们是以同龄人身份交谈的友人,但在这里在尊卑上,卫夫人与殷颂才可以平等身份而论 卫娇娥看着殷颂染着薄脂而愈发娇美的容颜,她慵懒却端庄的仪态,是再好的宫中麽麽都教不来的高雅风情 卫娇娥扁扁嘴,如今她对殷颂的感情很复杂,有点畏惧,有点羡慕,有点佩服,又有些年轻女孩儿间的小嫉妒与不甘心,但如今看着她渐好的模样,她也是松了口气的,便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哥哥,果然见他正痴痴盯着人家瞧,她忍不住撇撇嘴 这傻哥哥,真是没救了! 卫越也的确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已经不愿去想自己得知她受伤消息时的心情,只知道那时每日都托兄弟偷偷打探宫中的消息,听说她渐渐好转才松口气;她出宫之后,他早早就派人送了药过来,在家中催促着母亲递帖子探望,城中巡视时,他特意与下属换了地方,每日都要假公济私的在她府门前经过一趟,期待着哪一天那扇从来紧闭的大门能偶然打开,让他进去看一看她 现在,明知道于理不合,他还是定定注视着她,越是看,愈是心疼 她清瘦了一些,下巴都尖了一圈;即使敷了胭脂,他也看出她比以前更苍白的肤色;这两天天色回暖,她却还穿得深冬般严实 这眼神实在是火热,殷颂觉得自己就算眼瞎也不能装看不见了,便含笑着将话题转到他那里 ------题外话------ 某渊(恍然大悟脸):所以说,我女婿有病啊!好说好说!来来来!大梁专业男科医院欢迎您,保证给您最好的治疗,最刺激的体验 霍大大: 殷颂(泪流满面):每天保住孤亲妈的命的难度,比登基还难(╯﹏╰) 啊啊今天去买电脑了太忙了,更的比较晚,非常rry!明天就不会了,一定正常!我发四!小宝贝们抱歉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我等你 “您有一双好儿女。”殷颂笑看着卫越与卫娇娥:“蓬莱县主貌美多才c名满建安,卫世子年少成名c而今已成天子近臣,别人家能得一个便是大喜事,您儿女成双,更凑了一个好字!” 这话谁听了不高兴,卫夫人笑容更盛,也看向自己的儿女,眼中满是骄傲与欣喜,嘴上却谦逊道:“哪里啊!您只看到好的那面,却不知臣妇这儿女在家里有多不省心,一个天天娇缠着c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另一个整日惹是生非c惹他爹自小不知揍了他多少次!” “娘!”“娘!” 卫娇娥羞红了脸,声音满是不好意思;卫越瞪圆了眼睛,又气又慌,偷偷去瞄殷颂 娘也真是的!说这些做什么?!他才没有惹是生非!尽添油加醋,殿下听见了,会不会觉得他太幼稚了,不够可靠?! 他看去,正对上殷颂笑意盎然的眸子,他一滞,晕红爬上了脸,不禁低下头去,跟偷腥的猫一样甜蜜的弯唇笑起来 “您瞧瞧,都还是孩子呢。”卫夫人浅笑着摇摇头,也不至于真在殷颂面前揭了底子,点到即止,又与殷颂聊起旁的事 卫苍岩心狠手辣c城府深沉,可无论是夫人还是儿女,都有着贵胄之家少见的单纯干净 这种单纯不是指不谙世事的傻,事实上他们的为人处事无可摘指的得体,教养好,情商也高;他们的单纯,在于他们并没有很强的利益心,也没有许多后宅中的阴私手段,哪怕是最娇纵任性的卫娇娥,除了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约莫也从不敢想更过分的事儿了! 他们能这样,只能说有人将她们保护的很好 很难想象,卫苍岩那样一个玩弄权术的老贼,会这样爱护自己的家人 殷颂漫不经心的想着,面上就带了些惫懒,卫夫人见状,便体贴的拉起儿女告辞 殷颂挽留几次,便笑了:“孤与夫人投缘,若无事,夫人不妨多来府里走走,孤欢迎的很。” 卫夫人应了,但心里却知道不过是客套,人家妙龄的参与朝政的帝姬,与她一个深宅妇人能有什么话题?!但对于殷颂待她的客气,她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 卫越眼神却闪亮亮的,那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殷颂看了,莞尔一笑 卫夫人带着儿女走在出府的路上,愈走卫越愈是心神不宁,看着前面的母亲和挽着母亲说笑的妹妹,他往后望了望,咬咬牙:“母亲,儿子刚才喝茶,把扳指摘下来,走时忘了拿了。” 卫夫人转过身,皱眉道:“就你事儿多,喝茶还得摘扳指!落下就落下吧,回去再拿个新的。” “别啊!娘!那犀角扳指儿子刚得不久,喜欢的很!就这么不要了可舍不得!”卫越边说边往回走,冲后面摆了摆手:“娘您与妹妹先回去吧,我去与殿下解释一下,殿下心善,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儿的!” 卫夫人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快步转过弯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怎么这么胡闹!元昭帝姬府上也敢这般鲁莽!”卫夫人点了卫越的小厮去跟上,她也不好再带着女儿跟过去,只得恨恨瞪一眼不成器儿子消失的方向,拉着女儿道:“咱们先走吧。” 儿子再闹腾,也有分寸,殿下脾气好,的确不会说什么 卫娇娥倒是看出了哥哥的心思,她看一眼母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的挽着母亲离开了 正厅,殷颂在卫家人走后也没立刻离开,不急不缓喝着茶,侍女们把下座用过的茶具糕点端下去,其中一个侍女看着桌上孤零零的扳指,愣了愣,拿起来递给玲欢:“玲欢姐姐,这是卫世子桌上落下的。” 玲欢接过来,查看着没有问题,就呈给殷颂 殷颂随意把玩着,这是一枚红褐色带栗纹的扳指,品相极好,上面磨损的痕迹很轻,想必主人刚得不久 听说过落帕子的c落玉坠的c落簪子的倒从没听说过落扳指的! 看着兴冲冲跑过来的年轻人,殷颂哭笑不得 也真是难为他了,还得装作合情合理的把扳指摘下来,可事实上,谁家戴扳指的会在别人家喝茶的时候把扳指摘下来?!再讲究的人也干不出这种傻事儿!他瞎折腾什么,还不如直接说她与他有要事相商! 她抬抬手,示意不要拦人,由着他小喘着气儿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看着她 她这院子里连她自己都快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暗器陷阱,要是旁人乱跑,早不知凉在哪儿了,可对于这只年轻干净的小狼狗,她当真是多了几分耐心 “世子回来,是来取扳指的么?”殷颂勾着那扳指,戏谑看着他 卫越脸一红,吞吞吐吐道:“刚才娘她们在场,我想与您单独说说话。” 殷颂笑意愈浓:“说什么?” 说什么?! 卫越一时僵住 说什么呢?!问她伤好得怎么样了?可刚才母亲已经问过了!问她自己送去的药用没用?就好像是在邀功一样 顿了好一会儿,卫越才轻声道:“我很担心殿下一直在担心您” 赤诚的真心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捧到她面前,仿佛她只需伸一伸手就可以掌握他的一切! 殷颂默了片刻,脸上逗弄似的笑容渐淡,却多了些温和的意味:“嗯,孤知道,谢谢你,也谢谢你的药,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卫越摇摇头:“殿下不用谢我,只要殿下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湿漉漉的 他其实很难过,他没办法保护他心爱的姑娘 但这些不该说出来,明明是自己做不到的事儿,却还要受伤的人去安慰自己,哪怕她也许会因此感动,但他不要那样的感动,那样的自己不仅无能,而且可耻! “殿下,上次赏梅宴您说愿意让我来带您游览建安,我来是想问”他深吸一口气,把话一口气说出来:“我知道建安郊外有一处青峰,春日百花盛放迤逦百里,其风景之美不逊色于踏春圣地如梦岭,而且胜在少为人知c清净自在;待您伤好之后,我邀您去那里踏春赏景,可好?”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却见她露出迟疑之色:“恐怕这次是不行了” 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卫越眼神黯淡 果然啊,上次她是敷衍他的吧 他的软磨硬泡c死缠烂打,她厌了是不是?! 他有些后悔了,若是刚才与母亲一起离开,也就不必听她的拒绝,还可以继续想着陪她去哪里玩,还可以继续享受着那份甜蜜与愉悦 他抿抿唇,想笑得大方得体的说一句“没关系”,嗓子却仿佛被某种酸涩的东西堵住,让他怎么也张不开嘴! “孤打算下一趟江南,代父皇体察民情c招揽才子;折子已经递上去了,若父皇允了,那再准备半旬,就该出发了,这一趟去,怎么也得半年时间!”殷颂沉吟着:“将军的好意孤知道了,若是将军有心,明年初春,便有劳将军陪孤去那青峰踏春?” 什么叫峰回路转c柳暗花明! 原来她不是厌恶他啊!她是愿意他陪着的! “不必明年!”卫越声音一扬,随即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了,轻咳两声,但还是压抑不住话语中的兴奋:“其实青峰除了春日百花,满山枫叶秋日红透,也是极佳的盛景!您只管忙您的等您回来,我陪您去看红叶,好不好?” 殷颂怎么能说不好 “那便这么说定了!”虽然踏春不能一起了,但想想秋天能一起赏红叶,也是很令人期待的事儿! “什么说定了?” 低沉的男声从外面传来,高大的男人径自跨过门槛走入正厅,冲着殷颂行礼:“殿下。” 殷颂有点懵 他怎么来了?!卧槽说好的低调呢!大白天的你当着卫世子的面就过来合适么?! 卫越惊讶的看着霍劭,他自然不认识霍劭的这张人皮面具,但对于一个出现在帝姬府上c敢无召直接入正厅的年轻男人,作为一个恋慕帝姬的男人,他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他忍不住问:“这位是” “是孤府上的幕僚。”殷颂回过神来,用毫无破绽的表情和语气道:“是孤做监察使的时候得来的人才,一直在潮州那边,曾经在江南游学,对那边很有些了解,孤便把他叫过来,先生不大爱出门,也没什么人见过。” 霍劭微掀眼皮,看一眼殷颂,冲着卫越拱了拱手:“这位是卫世子吧。” 殷颂心里一咯噔,心想卫越可算赚大发了,能让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定远王冲他拱手,这里子面子说出去就全有了! 当然,卫世子自然不知道这些,他爽朗一笑:“正是卫某,先生不必多礼!您是殿下认可的幕僚,足可见才学之出众,卫某将来指不定还要向您讨教一番呢!” ------题外话------ 某渊:霍大大,采访一下,作为一个老男人,欺负小鲜肉的感想如何 霍大大(微笑握拳):再说一遍,没听清 某渊:我是说,您长得就像我女婿!亲生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本王愿同行 讨教 霍劭把这两个字在心中咀嚼一番,面上露出些许玩味的表情,他看着对面眼神真挚的年轻人,侧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殷颂,微微一笑:“不敢当。” 他转向殷颂:“是我来得不凑巧,扰了殿下与世子寒暄。” 卫越笑容渐渐收敛,探究的看向这个面目普通的男人 能在帝姬府随意穿行,甚至敢在帝姬会客的时候直接闯入正厅,可以在帝姬面前自称为“我”不管是再大再合理的理由,都不能掩盖他在这府中地位特殊的真相! 他倒不觉得一个幕僚能威胁到他什么,但对他都颇为矜持客气的帝姬这般对另一个年轻男人另眼相看,他也有几分变扭,便也看向殷颂 殷颂僵着脸,盯着镇定自若的霍劭,只觉得头大如斗! 她也不傻,霍劭每天都安分的呆在后院,今个突然来前院秀个存在感!不就是因为嗅到情敌的气息了么! 她倒也隐约想过这个事儿,但她觉得以霍劭的心胸,那样成熟稳重的性子,就算知道有情敌也不过一笑置之,怎么也不至于与个不足弱冠的年轻人争风吃醋,所以随便想想也就抛之脑后了!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高估了男人的承受力了! 再深沉冷淡的男人,幼稚起来也都是一个德行! 她不着痕迹抚平额角跳动的青筋,微笑道:“无妨,孤与世子也快说完了是不是孤吩咐你的那件事儿有眉目了?孤已等了许久了!” 强行扯一个解释,好在霍劭没有继续拆台,点头应了:“正是,所以我顾不得那么多,赶快来禀告殿下。” 卫越听是有要事,心里好受一些,便道:“都是越扰了殿下公务,那我就先走了。” 殷颂乐的赶快送走一个,要派人去送他,就见他挥挥手:“不必了,我认识路,自己走就行。” 这是来过几次了,连路都认得了 霍劭漫不经心的想 卫越说完,却没离开,仍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向殷颂:“殿下,扳指” 殷颂一愣,才发现自己无意间一直把玩着人家的扳指,她笑:“你不说,孤都忘了。” 也不必侍女去传,她直接把扳指一扔,卫越稳稳接住,摩挲了两下,温润的扳指上还带着她手上的余温,隐隐还晕着她身上的暗香,卫越把扳指握在掌心,手缓缓收拢,只觉得那股灼热从手心一直烧到心尖 他深深看一眼殷颂,终是转身离开 终于送走一个,殷颂松口气,看向已经很自然的坐在下座首位的霍劭 “你”她抚额,竟不知质问些什么,便转开话题:“今儿没事儿了?” 殷颂对外解释的他不常出门,其实是假的,这厮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基本上天天早出晚归,但他武功高,进出都隐蔽,要不是整天都不见个人影儿,殷颂都不知道他出去过! “嗯。”霍劭应了一声,轻描淡写道:“那年轻人喜欢你。” 草,这茬儿就揭不过去了是吧! “知好色而慕少艾,谁没有这样一个过程,孤不过恰巧在这个时候被他撞见了,若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情窦初开之时,对优秀异性的自然的好感。”殷颂淡淡道 年轻孩子的心太燥了,尤其是卫越这样单纯干净的孩子,在他那之前从未被情爱渲染过的世界里,甚至可能还分不清新奇c好感与喜欢的区别 她不觉得他是真的喜欢她,也许他只是见惯了千篇一律的温婉贵女,而在见到与众不同的她的时候,那种因为新奇带来的刺激感,被他误以为是喜欢 霍劭道:“我就没有。” 殷颂微愣,见他定定看着自己,强调道:“我没有过别人,只有你。” 我只爱过你,并会一直爱下去!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 “哦。”半响,殷颂哑声道 霍劭看着她,目光很温柔,带着包容般的笑意 殷颂不太自然的侧开眼,说来也奇了,明明是那样一个冷峻寡言的男人,也甚少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她总有一种被他撩到抓狂的感觉 总是用那种宠溺到仿佛纵容你作天作地的眼神看着她,简直太犯规了啊啊啊! 殷颂几乎想捂脸—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c已经不知见过多少妖孽祸水的老阿姨,这么轻易被撩到对得起你的千年道行嘛啊啊啊! 看着女孩儿神游天外的模样,霍劭缓缓沉下眼,眉目冷然而沉静 其实他知道,那年轻人是真心喜欢她 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的心思,只看着那人看向她时的眼神,他就心里有数了 他还以为,殷颂待那那年轻人的耐心,是因为知道那份恋慕之心,却原来她一直当那心意是一个轻率的玩笑,却不以为然的以温和回馈,仿佛一个包容着幼稚孩子傻心思的长辈 那乍一看的温柔,但细细探究,又该是何等冷酷绝情的心肠! 一个人,最可怕不是不懂爱,而是理智到已经把爱情看透! 那样的人,知道爱情的美丽,也知道爱情的代价;她不会把爱情当成利益的筹码,她甚至敢放任自己去喜欢一个人c去享受那份甜蜜与愉悦,却永远留着一条底线,为喜欢量一个刻度,永远不会越过去,永远不会去爱一个人!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那你又该如何去让一个时刻警醒着不去爱上别人的人,爱上你?! 霍劭徐徐吐出一口气,心绪竟平静如海 他可以等 他这一生,甚少有什么执着的存在,但一旦有,那必定要百折不挠的得到! 他已经守了她七年,也不介意继续守下去,哪怕守一辈子,也是他心甘情愿 谁叫,是他先动的心! “你要下江南。” 殷颂满脑子的弹幕被打断,才终于回归现实,各种思绪划过,也不过顿了顿,她缓缓点头:“是。” 霍劭:“只是下江南?” 殷颂歪着头,轻轻笑起来 “你真是”霍劭沉默的看着她明亮的眸子,也低低笑着:“诸侯割据之格局已有几十载,这其中数代君王的努力皆付诸于流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因此而陨落,到如今,还敢有这个念头,也唯有你而已。” 他的语气并非嘲弄,而是慨叹,态度平和的仿佛他不是那即将被削藩之剑锋所指的诸侯王之首!仿佛他对面的不是那个在未来可能削弱他实力的敌人! “春秋战国五百五十载,有秦吞八荒制六合,纵横七国建大一统;魏晋南北朝四百年割裂,终有杨坚合天下建大隋开后世之兴;可见这天下,分久必合是天命所归,谁也改变不得!”殷颂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极其美丽,那样柔美温婉的面容上,眼底却透着枭雄般的雄心与野望:“大梁建朝百年,如今在繁华的表面之下,已是风雨飘摇!与其等上天派下那个覆了我殷家江山的新主,那为什么不可以是孤,带着这个王朝,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话音渐落,房间一片空寂 殷颂唇角含笑,静静注视着左前方的男人,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扶在椅子把手上,长长的护甲,随着他的沉默,一寸寸刻入坚硬的木头中 她在等,等他的反应 她可以暂时容忍一位权倾一方的诸侯王为她的合作伙伴,前提是,这位诸侯王真的没有造反的打算! 她当初选择他,不只是因为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暗中护持,更是因为他是诸侯中最有实力反c却迟迟不反的那一个! 从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她走的这一条路上,九死之外为她留的那一线生机—他无心称帝,那她就可以! 在她耐心耗尽之前,霍劭终于道:“既然你想,本王可以支持你。” 他换了自称,不再只是一个爱慕他的男人,更是北域的诸侯王! 殷颂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她笑得体贴又真挚:“那就多谢王爷,作为回报,孤可以向你担保,无论那三位诸侯及属地如何,北域绝不被牵涉其中,一切如旧。” 这是当然,她若想对北域动手,怎么也会等到将其他麻烦都收拾完了! 霍劭笑了笑:“你走的时候,本王也一起。” 殷颂诧异,他道:“既然是幕僚,随行也是理所应当;殷光启再不济,也稳当的握着东南膏腴之地几十年,不容小觑。本王而今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与你同行,出事儿也好及时帮你。” 殷颂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霍劭既然敢这么说,想必北域的事儿也都处理好了,他的势力扎根广而深,助力不小,既然已经决定更信任他,那让她们的合作更深一些也好吧! “孤准备的差不多了,皇帝已经动了心思,过不了几日就会应允。”殷颂轻声道:“那便有劳王爷,陪孤走这一遭!” 霍劭站起身,看着她,道:“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男宠约不? 三月初,元昭帝姬上帝书,请旨下江南代帝巡游,招贤纳士体察民情,帝欣然应允 金銮殿上,殷颂跪在正中央,听着李秋海高声念着圣旨 皇帝给她此次的仪仗颇为隆重,除了一位巡按御史陪同,还有内务府上驷院c奉宸院的郎中,负责皇室车马出行及行宫琐事;又点了三千御林军,由辅国将军率领,一路护送! 此外,更御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李秋海念罢,殷颂谢恩领旨 她垂着头,退回自己的位置,周围的官员看向她的眼神都隐带异样 没人知道为何元昭帝姬要在建安境况一片大好时退走巡视江南,但他们也明白皇帝给的这份圣旨的重量—本就是代天子巡狩,有大事奏裁c小事立断之权,又加之尚方宝剑,这是让她毫无顾忌的意思啊! 巡视官员与监察使名称上说起来差不多,但职权要重得多!政事得失c军民利病,皆可直言无避c无所不管!这权柄若是用的好的话,在巡视过程中完全可以做到说一不二! 多少官员心思转了又转 江南富庶,贵胄官吏大多在那边有产业铺子,年年收的各种孝敬也不少;现在只看元昭帝姬是只想随意转转c赏赏景收收孝敬,还是要借机深查排除异己,若是后者把他们可得赶快传信过去,让那边收敛些,可别直接撞在人家的刀尖上! 下朝之后,殷颂如往常一样在慢悠悠往外走,却见向来一下朝就没影儿的左相大人就站在阶下,清清淡淡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殷颂舔了舔后牙槽,也不急着过去,仍然以慢悠悠的步速走过去,脸上挂着笑:“相爷,这是等孤呢?” 自从殷颂回建安之后,再不复曾经对左相热情模样,天天这副皮笑肉不笑的轻慢架势,左相也已经习惯了,只凉凉看着她:“是,殿下之前受伤,臣不好上门探望,现下见殿下恢复无恙,才算安心。” 这样的客气话对于左相来说,可以说是很给面子了! 殷颂抬手,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了抚挽起的发髻,左相目光不自觉的跟着她的指尖滑动,看着那白皙肌肤与乌黑秀发的强烈对比,他眼神恍惚了片刻,骤然回神一般,脸色难看的收回目光 殷颂倒没注意这些,她用明显带着戏谑与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没想到相爷这么关心孤,孤可真是受宠若惊!” 左相薄唇紧抿,没有回应她的打趣,顿了会儿忽然缓缓道:“宫宴之事,谢过殿下出言相助。” 宫宴那局意外突生,皇帝明显疑心齐王,若不是殷颂先暗中警示他皇城司插手,后又在皇帝那里帮齐王说话,将皇帝的注意引到诸侯身上,那那件事儿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 左相没想到有一日,那个他瞧不上的玩弄权势的女人,竟成了帮着他们逃过一劫的贵人! 他向来不喜殷颂,但人家帮了他,他也不会想借口逃避,哪怕不知会被她借机讽刺什么,他也站在这儿,面对面向她道谢! “此事是臣思虑不周,牵连了殿下,殿下之恩臣铭记于心,臣欠殿下一个人情,他日殿下需要,只要不违反臣的原则,臣定尽心尽力回报!” 他说得认真,殷颂闻言,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一圈 难得这位高冷相爷服软,想想曾经被他各种讽刺的那些黑帐,她就觉得心中的小恶魔蠢蠢欲动! 什么事儿是不违背他的底线,还能让这个老迂腐恼羞成怒的呢?! 心中小人摸摸下巴 如果她让他给她做一天男宠暖床,他会不会愿意为了他的主子委曲求全献个身? 不不不,感觉他更可能会举着剑直接和她同归于尽! 可能是她的猥琐心思都溢出在眼中了,左相被她看得浑身不大得劲儿,他不自觉的绷紧了脸,沉声问:“殿下如此看臣,可是臣哪里不对?” 虽然羞辱他估计他的脸色会很好玩,但考虑到玩脱了的悲惨结局,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殷颂很遗憾的放弃说出这个念头,她又瞟了皱着眉一身钢铁直男气场的左相,深切觉得他是凭实力单的身! “没什么,孤只是觉得相爷最近估计是操劳过重了,眼尾皱眉都多了,瞧着风采不如往日。”殷颂眼神真诚:“相爷劳苦功高,只是还要多保重身子啊!莫要学那些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年轻人!您可是熬不起的!” 也不知有意无意,她这句话声音扬了扬,周围路过的官员听见,都是浑身一僵,努力克制住好奇的心思与想要扬起的唇角,加快脚步匆匆走开,一时间两人周围三米之内空无一人!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惹不起啊惹不起! 左相已经不知被她明里暗里骂过多少次老了,听惯了青年才俊c年少有为的夸赞,哪怕他对于年纪并不如何在意,也几乎快忍不住直接反驳的冲动 但对上女子上挑的眉眼,他又生生把那口气压下去 和一个年轻女子争论这种事儿,他还丢不起这个脸! “臣知道自己的身子,就不劳殿下关心了!” “那不行啊,相爷都关心孤了,礼尚往来,相爷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内眷体贴着,孤可不得多关怀关怀咱们大梁的股肱!” 这特么又讽刺他孤家寡人了?! 看着左相的脸色,殷颂觉得自己都能看见他头上具象化的已经快爆表的怒气值与仇恨值! 她超喜欢欺负左相! 没办法,她身边的能扛得住她的人,晏千琉是个脾气比她还大的傲娇,霍劭是个一言不合就搞柔情攻势的撩神,卫越是个让人不忍心动手的傻白甜,还有那些皮薄血脆不抗怼的贵女贵妇们数来数去,能倾斜她每日旺盛吐槽欲的,不就是这位与她有旧怨c槽点巨多c说不过她c每天都见挨得超近的左相大人么! 当然了,她这人一向超有分寸,不是那种吐槽完就跑的不负责的人!过完瘾了立刻就递上台阶,保证他下得稳当又自然:“哈哈,孤只是开个玩笑,相爷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殷颂确定,她真的看见左相脸皮子抽了一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是。” 你看吧,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要是三个月前,左相肯定直接甩袖走人,现在被磨砺的已经能忍下继续与她说话啊!这样想想,她真的好有成就感哦! 在她懒得费心隐藏心思的时候,就比如现在,那种透着矜持却仍让人咬牙切齿的得意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衬在她美丽的容颜上,甚至无法让人升起怒意,而只让人觉得她在闪闪发光! 有一些美人,一嗔一笑,都有惑人的魔力 左相眉眼低垂,他闭了闭眼,压下那股莫名的心悸 荣王因为与纪家联姻而被皇帝忌惮,贬为安王;而齐王手下一州军备出了纰漏,他近来竭尽心力瞒下弥补此事 两位王爷先后出事儿,尤其是安王,可以说经此一遭几年之内都没有登太子位的可能,可谓是伤筋动骨! 谁有本事c有理由向两位王爷动手,除了那些浑水摸鱼的诸侯之外,也就是近来宫宴因两方博弈而受伤的元昭帝姬 他今日除了道谢,不乏试探之意,可看着女子笑靥如花的模样,他却说不出口 是她又如何,不是她又如何,终归最后受了伤的是她,便是出气,也是理所应当! “江南士子众多,却多是孤高桀骜之辈,殿下此去,以理服人c以才折人为最佳,若非必要,不可动粗c不可以势压人。”左相道:“臣曾求学于江南书院柳先生名下,在先生哪儿尚有三分薄面,殿下若有事儿,可去拜访柳先生,若能得他指点,那在江南学子中往来可方便许多。” 殷颂没想到左相会与她说这些,她诧异的瞥他一眼,笑着应了:“多谢相爷指点,孤记下了。” “江南虽好,到底离都城太远c鞭长莫及,殿下虽身负帝命c巡游四方,也当尽量早归,免有小人作祟,坏了您在建安苦心经营的基业。”说完,他也不等殷颂答话,拱手道:“臣言尽于此,望殿下一路顺遂,告辞。” 这大概是他对她说话最多的一天 殷颂看着他的背影,如是想着 她摇摇头,忽然察觉到身后紧紧盯着的目光,她转过身,晏千琉就站在她背后五米远的地方,目光捉摸不定,静静看着她 殷颂挑挑眉 “倒是奇了,你今儿怎这么安静,刚才都没来怼他几句。”殷颂笑:“没听见你阴阳怪气的话,孤都不敢认你了。” 听见这话,晏千琉似乎勾了勾唇角,但表情仍显得有些寡淡 他缓缓走过来,脸上没有往日鲜活桀骜的妖气,倒显出难得的冷沉来 “臣听闻您要巡视江南,有几句话想说。” ------题外话------ 晏妖精还处于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喜欢殷小颂这个事实的纠结状态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喂药 殷颂奇怪的感觉愈重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瞧着脸色可不好看。” 晏千琉垂眼,盯着自己袖口的精绣的暗纹:“臣无碍的。” 殷颂微微蹙眉,但他不想说,她也不好多问,当下笑道:“那好,是去孤府上,还是去寻一处雅座?” 晏千琉:“都不必了,只几句话,路上便好。” 两人并肩缓缓往外走,灼眼的阳光照在脚下白玉砖上,仿佛有暖意从鞋底窜进心里,殷颂笑:“刚才左相还提点了孤几句关于江南士子的事儿,还把你们的先生介绍给孤。” “先生,柳先生?”晏千琉微怔,随即冷笑:“他倒是会做好人。” “柳先生不问世事许久,若无你们师兄弟俩的引荐,孤也不好意思去叨扰人家。”殷颂斜斜瞥他一眼,戏谑道:“孤也真是想见见,是怎样一个人物,才能教出你与左相两个大梁双骄!” 晏千琉微微沉默,轻声道:“先生是个难得的人,他与我们不同,他是真的淡泊名利c也是真的大义无私,臣见过太多汲汲利禄的小人,可先生那样的人物,臣平生仅见过寥寥。” 求学于柳如是门下,那位柳先生最让他敬重的,不是他的学识c他的阅历,而是他的为人! 他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忠君爱国c体恤百姓,这些是他会做的,但除此之外,他也要名c要利,要青史留名c要权势赫赫;他是南域顶级门阀晏氏的继承人,是名闻天下的大才子晏先生,他生于欲望的俗世,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他的私欲太重,他注定是与柳如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倒不觉得自己这样哪里不好,但显然柳如是那样的真君子才是世间道德所追捧的,自己做不到的,那对于做到的人,总会多三分敬意 殷颂难得见晏千琉这样高傲的性子敬佩谁,更添了三分性质:“那孤可一定要去好好拜访一番。” 她转而又道:“江南世族门阀集聚,富贾商会众多,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孤想做些什么,怕是会有所限制,晏卿可有何建议?” “江南官商勾结已是常态,陛下赐您尚方宝剑,以您的强势与手腕,想收拾谁不容易!这方面就不需要臣多嘴了。”晏千琉从宽袖暗袋中取出一个账本模样的东西:“至于江南世族,臣虽然已离家许久,但消息还是有一些的,这本子里是臣大致总结的各府人事往来,您路上空闲时便看一看,也不求默背如流,只囫囵记个大概到时不抓慌便好。” 看着殷颂接过去,他又道:“臣已往家中去信,让晏家好好配合殿下行事,臣在那边也有几位故交,在世族中很有几分地位,都已记在本子上,您需要时便联系他们,他们会与您方便的。” 殷颂随手翻了翻那册子,足足百页,字迹邪俊风流,明显是他亲笔所写,各府关系写得细致又清晰 这是什么?这就是外挂啊!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份心思,实在是厚重! “晏卿啊晏卿!”殷颂合上册子,美眸盯着他,感慨道:“能得你,当真是孤的大幸!” “你放心吧,晏卿,对江南世族,孤会按分寸行事,绝不会教你为难,晏家而今是门阀之首,将来也不会被动摇。” 晏千琉垂眼:“臣信殿下。” “您出行那日,臣有公事,要去临县一趟,无法为您送行。”他退后两步,手臂大开,从身侧至身前双手交叠,弯身作揖:“此行路途遥遥,您,保重。” 五日之后,元昭帝姬奉旨南下 先是走陆路往东至涿郡,然后通过大运河走水路一路南下至余杭,足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要走两个多月 大梁国力孱弱,但发明创造这方面比起宋朝还是强了许多,毕竟宋朝的船只有平底方头的沙船,个头不大,吃水不足十吨,但大梁现在的船已经隐隐有明朝福船的影子,而作为皇室用船的眼前这艘船,高大如楼c底尖上阔c收尾高昂,看着极为阔派,几乎已经可以被称为巨型福船c也就是宝船了! 殷颂登上主船,三千御林军两千留在这艘船上,另外还有三艘中型福船簇拥着,都安装了弓箭火炮,加上坚硬的防冲击装置与护板,说是优秀的战舰也不为过! 船队扬帆起航,殷颂负手站在船头,看着陆地渐渐远去,风拂起她宽大的袖口裙裾,飘飘扬扬,风流潋滟 足以容纳四艘巨船并行的庞大运河,是隋朝留下的福泽,再不是现代所见的狭小的可怜的遗址,身处其中,更能想象到当年隋炀帝下扬州那浩浩荡荡的船队,逶迤百里的奢靡与雍容,那丰厚的历史的气息,在呼吸间触手可得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 无论多少次想起,她都会觉得奇妙 她苏越,穿成了殷颂,在经历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时代,另一个人的人生! 她静静品味着,忽的浑身一暖,被人温柔的披上一件温暖的狐毛斗篷,男人借着这姿势半拢着她,呼吸几乎在她耳畔:“起风了,你身子弱,先回去吧。” 殷颂避了避,自己捏着领口:“嗯。” 霍劭并不在意,只跟着她,慢悠悠回到船舱里 殷颂本以为这两个月她可以干好多事儿,比如再翻一番岭南档案,查一查江南风土人情,看一看晏千琉送给她的外挂然而命运就是这么不靠谱的玩意儿,总会在人计划好的日程中开心的蹦哒来蹦哒去,搞得一塌糊涂! 殷颂万万没想到,这个这儿娇滴滴的小公举身体,不仅不能骑马射箭c不能久站习武,不能贪凉不能怕热,不能还特么晕船?! 讲真,大运河风不大c水位相对平稳,波浪什么的少之又少;而且船建得又大又沉,吃水重走得稳,虽然比不得现代,但也是古代极好的船了,所以整艘船上跑来跑去伺候人的侍女奴才没晕,肥头大脑的官员们没晕,只有殷颂一个,吐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人家是喝凉水长胖,她是喝凉水都能泛胃酸,备着的止晕药吃了也不见好,一天也吃不了几口东西,带的御厨变着花样的给她准备膳食都没用,最后还是玲欢与太医绞尽脑汁商量着日日熬着药膳,才算是渐渐好起来 “殿下,再用几口吧” 霍劭推开外门走进去,屋里温暖的带着清浅花香的空气很是怡人,他掀开内室的珠帘,看着玲欢正哄着半倚在床上的殷颂喝汤 “先生。” 看见霍劭,玲欢站起来行礼,殷颂懒懒瞥他一眼,又缩回被子里,那模样跟懒得搭理人的小猫儿一样,软软得可爱 霍劭瞧着好笑,接过玲欢手中的汤碗,看着里面满满的汤,皱了皱眉:“你先下去吧,这儿我来。” 这要是几天前,玲欢肯定不乐意殿下与外男单独共处一室,但几天前殿下难受得最厉害的时候,瘦的不成样子了也不愿意吃东西,她们做下属的看得着急也没辙,还是先生,直接压着她硬是喂了小半碗下去,当然,他也被气急了的殿下在脸上挠了好长一道子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能治得住殿下的只有先生了,这几日都是先生来陪着,她们也都习惯了,当下侍女们都离开屋子,只剩下殷颂与霍劭两人 霍劭坐到床边,轻拍了拍鼓起的被子:“起来,喝汤了。” “不喝不喝!”被子鼓动着,她的声音闷闷的:“今儿你怎么说都不喝!” 什么汤啊!加了不知道多少奇怪的药材,闻起来就苦得不行!还好意思说是汤!呸!假汤! 霍劭静坐着,倒是耐心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病人都脆弱,她天天晕船,身子消瘦,连脾气都大了许多,再不是之前云淡风轻却满腹心思的假温和大方,这不吃那不吃,抱怨这抱怨那,任性又骄纵,却真实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他也心疼她,第一次强硬喂她喝药粥虽是为她好,也害她干呕了半天,当时便有些后悔,这之后更是体贴的不像话 他一只手环过被子,把她和被子一起拥到自己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软语的哄着:“再喝一点,只要你喝过了半碗,夜里那顿便不给你端了。” 一听这话,小脑袋钻出来,亮晶晶问:“真哒!” 霍劭轻嗯了一声,她犹豫一下:“那行吧。” 他让她挪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胸口,另一手始终稳稳端着碗,用玉匙喂她,喂两口便喂一颗蜜饯 ------题外话------ 《星际》的番外和基番明天发,已全文订阅且感兴趣的宝贝们来加群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耳鬓厮磨(超甜) 他用食指与拇指捏着蜜饯,她就仿佛啄食的幼鸟,一口咬过蜜饯,粉嫩的舌尖无意的擦过他的手指,濡湿的柔嫩的触感却留在指尖,一直窜进心里去 霍劭端着勺的手一颤,她却一无所知,探过头去含住玉匙,轻轻一吸,黑色的药汁消失在那张淡粉色的唇瓣里,她蹙眉抱怨着:“苦死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她不知道头顶的男人在用怎样幽深的眼神盯着她,小脑袋在他怀中动了动,墨色长发蹭在他的胸口,被子簇拥下裸露的脖颈肌肤白皙如雪,淡青色的血管都隐隐可见,纤长而脆弱! 他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下巴上浅浅的青茬蹭得她发痒,她笑着避开,伸出小手软软的推他,被他反手握住,她微瞪着眼睛看他,眼神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柔顺与亲昵 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声交缠,他沉沉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紧再紧,克制住让人热血沸腾的念头,薄唇轻轻吻在她柔嫩的侧脸上一下,便抬起头,把下巴轻顶在她头顶,撩了撩她鬓角散下的碎发,又勺起一勺喂她 殷颂抿过那一口药,唇角弯弯,往后愈深的倚在他怀中,侧过头,用小巧的鼻尖顶了顶他的胸口,轻声道:“你不是喜欢我么?” 他又勺了一勺药,淡淡道:“嗯。” 殷颂唇角弧度愈大,她突然挺起腰,与他面对面,鼻尖几乎相触,拖长了尾音,用暧昧而甜蜜的声音道:“你知道么,刚才如果你想亲我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哦” 她真是个很清楚自己魅力c也很会利用自己魅力的人 没有男人可以对这样近乎邀请的挑逗无动于衷,霍劭定定看着她,嗓音沙哑却平静:“我知道。” 殷颂微微挑眉,她伸出手,指尖从他的眼角轻轻往下滑,声音近乎诱惑:“哦那为什么不呢” 她的指尖划过他唇边c下巴c喉结,俨然还要继续往下的架势,霍劭突然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戏弄 “我算不得君子,但绝不会趁人之危的欺负你。”他道:“不必试探我了,心思太重对修养不好,都这副模样了,还在瞎想些什么。” 殷颂魅惑的笑容一僵,被他重新按回被子里,又连喂了好几勺药 苦涩的滋味弥漫在口腔中,殷颂隔着衣服在他胸口上狠掐了一下,又懒懒倚过去,心里头却泛着甜 虽然每次耍心眼都被他识破,有损她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搞得她怪没面子的,但是有这么一个看透了你c还愿意接受你一切缺点,还珍爱着宠溺着你的人,真是挺高兴的 霍劭拥着她,她折腾了这许多天,消瘦了两圈,本就纤细的身子更是瘦得可怜,手环着的人儿骨头都凸出来硌人,让他眉头始终蹙着,心底那点绮念都化成怜爱 她不爱喝那药膳,可吃正常的食物吃什么吐什么,也就流食还算好些,再不加药材进补那得成什么样儿了! 这两天虽然也用得少,但好歹没再吐了,太医说是已经适应了,接下来会渐渐好起来,要不明儿端碗细面过来让她试试? 他正沉吟着,怀中人儿又动了动,他漫不经心用下巴蹭蹭她头顶的发旋,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突然手中一沉,殷颂拉着他的手,直接把他端着的汤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下去,霍劭看了一眼,把基本空了的碗放在旁边小桌上,又喂了颗蜜饯给她,奖励般的亲亲她眼角:“真乖。” 殷颂扬了扬头,压下他的脑袋直接亲在他唇上,霍劭整个人都僵住,她却没有一触即离的意思,用柔软的双唇夹住他薄薄的下嘴唇,轻轻的摩挲,顾盼生媚的美眸直勾勾盯着他 霍劭的呼吸骤然粗重,他定定看着她几秒钟,然后把手放在她后背上,微微用力往怀中带,反客为主含住她的唇瓣,珍而又珍的亲吻 殷颂眉眼弯弯,唇瓣被他温柔的含住,她探出舌尖,在他唇上勾了一遍,然后调皮的往他口腔里探 霍劭混身一震,素了三十年的男人哪儿尝过这般滋味,抚在她背上的手渐渐用力,另一只手按在她脑后,以强势却温柔的力道将她更深的压向自己 他用舌头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舌尖,她亲亲密密的缠上来,男人顿时明白了,卷着她的舌头就不放了 水渍交缠的身影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殷颂刚开始还能凭借着上辈子丰富的理论知识瞎得瑟,等吻了一会儿男人尝着味儿了,就彻底把她压下去了,舌尖被吸得发麻,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吸走了,她软在他怀里,能听见他粗重的鼻息与喉咙里低沉性感的低吟,让人一听就面红心跳 好一会儿,她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男人才恋恋不舍的放过她,双唇分开时银丝从中间断开,殷颂喘着气儿倚着他 霍劭看着她,她白嫩的脸被憋得通红,唇瓣可怜的肿起来,清亮的眸子染上一层潋滟的水色,那股子清纯的媚态,显得楚楚可怜,却更能引起男人本性中的暴虐欲,想对她为所欲为,想让这玉一样的人儿,彻底的染上自己的颜色! 他握了握拳,缓和胸膛兴奋的心跳,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纤弱的脊梁,低下头去啄吻她的脸,她软软推他,声音甜软无力:“不要了” “你不该勾引我。”他吻到她鬓角,在她耳边低沉道:“我的自制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温热暧昧的风拂过耳畔,细软的寒毛都竖起来,殷颂侧开脸,难得有些脸红 作为一个龟毛洁癖的工作狂,她上辈子母胎单身到死!哪怕偶尔有过好感的男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凉了!枉她年少无知时看过那么多yy小言,满腔理论知识无处可用,这一腔热血憋了那么多年!人家只当她冷艳高贵心高气傲,殊不知她有时候苦逼的都想要不干脆潜规则以摆脱单身狗的惨剧!还没等她翻册子看手下那么多优质股到底去祸害哪一个的时候,她!就!穿!了! 这一世比上一世还惨,好不容易混成了霸道女总裁,还没来得及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呢就挂机重来,还开了个地狱模式的!天天尽想着怎么阴谋诡计搞死敌人,别说风花雪月了,她连无脑小言文都再没看过,忙起来不觉得,空下来的时候一回味顿时绝望的发现自己恐怕得继续单身狗生涯! 当然,说这么多的根本目的是想表达虽然她看起来是个正经人,但她真心蠢蠢欲动好久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理论与实践还是不同的,你大大终究是你大大,就算是霍劭这个纯情的万年老处男,也不是她可以凭借丰富的理论经验干倒的! 想象中自己邪魅一笑把人勾得神魂颠倒的梦境破灭,殷颂生无可恋的撇撇嘴,懒得搭理他 “怎么不说话?”显然霍大大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表情有些莫测:“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他是不近女色,但到底阅历所在,这些年什么没见过,她勾他时那妩媚而坦荡的风情,便是最妖冶的花魁也学不来,更遑论是她这样出身高贵的贵女! “没人教我。”她懒洋洋蹭着他,颇有几分得意:“我是自学成才。” 霍劭失笑,他自是知道她与寻常女子不同,世上男人纵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没有不爱欢色的,他不贪别人,却贪她贪得很,她这般超乎世俗的热情,他爱得很 她伸出纤细的胳膊圈住他的脖颈,挑眉问:“你喜欢么?” 霍劭轻嗯了一声,又问她:“你呢?” 她想了想:“还凑合吧,但你太凶了,都给我亲肿了。”说着不满的又掐了他一下 她掐的其实有点疼,但他毫不在意,轻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尖:“知道了,我下次注意,看来我也得勤加学习,才能伺候好你。” 一本正经说这种污污的话太犯规了!殷颂耳尖有点红,嘴上却理所应当道:“那是当然!” 霍劭低低笑,目光温柔的缠在她身上 殷颂眼波微动,凑到他颈侧,柔柔的蹭他,轻声道:“霍劭,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他没立时说话,顿了顿,才笑着道:“我很高兴。” 殷颂也笑了,她闭上眼,有些眷恋的呼吸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她曾欣赏过许多人,也曾对某些人产生过好感 但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代,她与他偏偏是这样的身份 她终于隐隐明白,为什么总有人痛恨造化弄人 ------题外话------ 凉了凉了,我不想写女帝争霸了,我就想写殷小颂与霍大大没羞没躁的甜蜜虐狗日常,写得我痛并快乐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面首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去,转眼已经在水上飘了近两个月了 正是午后,阳光暖洋洋的从半开的窗棂撒进来,屋内熏着淡淡的花香,浅淡的怡人,殷颂套了件宽松的软绸长裙,只在外面披了件云蓝曲水纹的褙子,懒懒散散的半倚在男人怀里,漫不经心翻着手里的册子 男人倒与她那不伦不类的随意打扮不同,穿着朴素却正经的藏蓝直襟,幕僚文士的打扮,衬得冰冷锋利的男人多了几分温润的儒雅,但那高大挺拔的身板与硬冰冰的气质,到底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有些违和 他向来板直的腰板微微往后靠,让怀中的人儿能以更舒服的姿势靠着他,一只手从果盘里去过一个紫皮的硬果子,一只手握着看似轻巧的一捏,那厚厚的果皮就干脆的分成几瓣摊在他手心,露出里面白嫩嫩的几瓣果肉,他另一只手拿起小银叉子叉起一瓣,喂到她唇边,殷颂眼睛还盯着册子,只张张嘴,甜香的果肉就吃进嘴里去了 —当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伺候到家了! 入口即化,清甜可口,殷颂满意的舔舔唇,霍劭见了,轻轻笑了:“这么好吃?” 在大梁,山竹不叫山竹,叫莽吉柿,这可是个稀罕东西,出产在热带,大梁也就最南边那一块儿有人种植,产量很少,基本上刚摘下来就送到南域世家豪门府上,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甚至因为路途遥远怕坏了,连建安皇家都没贡,殷颂还以为大梁没有这种水果呢 要不是几天前在浔阳府停泊休憩,知府出身士族,得了这么一小盘,冰镇着给她送过来,她也吃不着这东西 “别瞧它不起眼,味道却独特,平时吃不着的!你也尝尝。”殷颂含着一瓣,拿过小银叉叉了一瓣喂给他,霍劭侧了侧头,没咬,反而低头过来吻上她的唇,舌尖卷了卷她的小舌,在她酥麻之际卷过一小块山竹肉收回来,然后才放开她,低笑着用指尖抹了抹染上水色的薄唇:“味道是不错。” 殷颂面无表情 是她错了,男人在这方面学习力惊人,从纯情男变成老司机什么的果然挖了坑最后埋得就是自己! 看着她的表情,霍劭笑意更甚,俯身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克制一下没再对她的唇瓣下手—大前天被她撩得兴奋过头,生生亲肿了那张小嘴,被她把手臂都掐出血了不说,她两天没好意思出房间,也不许他亲近,把他憋得不行,以后可就长记性了! 殷颂嘴上不说,其实喜欢他亲她,被他亲后整个人都软软的,摊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力道让她愈发懒洋洋的,微微眯眼:“你这两天来得太勤了,李勇就没说什么。” 李勇是奉命领军的那个镇国将军,按理说皇室中人出行,应该由御林军内部的将军率军随行护卫,但镇国将军是编制外的虚衔,皇帝多疑,削藩之事,即使是对殷颂也不是那么放心,便把自己的心腹安插进来,好随时知道消息 殷颂心里门儿清,但一来她不可能明面上反驳皇帝的意思,二来她有自信自己真想瞒下的东西,也不会让他知道 但当时她没料到会与霍劭有这段渊源,两人关系突飞猛进,霍劭来她屋里的愈发频繁c呆得时间也越来越长,就算刚开始还能用“幕僚与主子商量正事儿”或者“幕僚关心主子”这种借口搪塞过去,后面霍大大越来越嚣张的进出姿态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想想玲欢偷偷告诉她外面的谣传,殷颂就觉得头疼 “他认为我是你的面首,只是做幕僚方便行事。”霍劭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带笑 殷颂唇角一抽,斜眼瞧他:“堂堂定远王,被人这般腹诽,你倒是心态良好。” 霍劭被讽刺了,却面不改色,环着怀中人儿柔软的身子,俨然已经是沉迷美人乡的架势,哪儿管自己被别人说成什么样儿,而且他暧昧的捏一捏她纤细腰肢上的软肉,低低笑:“说得倒也没错。” 耳鬓厮磨,缱绻亲密,他们这模样,在外人看来可不就像帝姬与受宠的面首 左右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能这样拥吻着心爱的姑娘,就是被骂成面首,他也甘愿 霍大人都不在意,殷颂就更无所谓了,左右大梁的帝姬养面首也颇有传统,就连殷玲私底下都在宫外养了两个,殷颂这种不打算嫁人不在意名声的就更可以坦坦荡荡的养了!而且被扣上面首的帽子,就更没人有兴趣探究霍劭的来历了,也算是另类的大隐隐于市吧! 思绪渐渐发散,殷颂漫不经心摆弄着手中晏千琉给的“世家大全”册子 此次去南域,虽说根本目的是对东南临江王动手,但江南也的确该好好规整规整,士子c世族c商会三大势力,千丝万缕勾缠着大梁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领域,那么,她该先从哪方面着手呢 殷颂若有所思,忽然道:“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进扬州了。”霍劭问:“怎么了?” 殷颂不答反问:“下一次什么时候停?” “还有三天吧,是在宜襄府的码头。” 皇家出行,路程自然是早安排好的,船队抵达那两天,地方官员就会等着接待,这样自然会更舒坦,但也因此,看到的都是地方官员想让她看到的,许多藏在更深处的东西,反而不得见! “不在宜襄停了。”殷颂道:“若孤没记错,明日路上就有一个小码头,明儿早上放条小船下去,咱们坐着小船去那镇上歇一歇。” 霍劭挑挑眉:“这般避人耳目,又想折腾什么?” “什么叫折腾啊!孤是在做利国利民的事儿!”说起正事儿,殷颂又从软绵绵的“我”变成冷冰冰的“孤”,刚才的柔软缱绻早没影儿了,微眯着眼睛看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势:“既然是面首,就得伺候好孤,孤在船上呆久了,憋闷得难受,便由你去与李勇说,反正不管怎么样,孤明儿必须得在那小镇上落脚!” 霍劭还能说什么,他原本就不多的那么点强势在这两个月早被她的软水给泡没了,纵着她蹬鼻子上脸都能捏着鼻子认了!当下双手微举,表情无奈却宠溺:“好,好,我去说。” 这种事儿李勇能轻易同意就见鬼了!想想那些扑面而来的还不得不应付的软话硬话就烦得很!殷颂索性直接甩给霍劭,反正男朋友这种生物就是用来作的! 黑心的殷小颂变脸技能满点,见着霍劭同意,顿时笑靥如花,凑过去用雪白的臂环住他的脖颈,亲亲密密蹭着他,软声撒娇:“阿劭,你真好,再没你这么疼我的了” 所以说她是个妖精呢! 霍劭几乎忍不住叹息,以他的年纪和阅历,栽到一个小十来岁的姑娘身上着实不可思议,但如果是她的话,又好像很值得理解了 “尽会说好听的。”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些头痛又有些受用:“我都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些。” 不,你要是像她似的在现代那个花花世界呆一世,不成老司机也难啊! 殷颂暗暗腹诽着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殷颂的确成功坐着小船上了岸,身边除了飞歌玲欢与霍劭林风,还跟着李勇与两个侍卫 小船靠岸,殷颂被玲欢搀着上到码头,发现这个朴素小镇的码头还相当热闹,商船挤得满满当当,人来人往,搬运声与讨价还价的吆喝声不断! 殷颂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南贸易兴盛天下皆知,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一天都有这样规模的吞吐量,也有些出乎意料 她本想看看就走,可看着看着,眼神却渐渐凝住 “殿下。” 李勇看着这摩肩擦踵的拥挤景象,皱了皱眉,他奉命护驾,是最不愿意看到有变故的,元昭帝姬随性改变停泊点他是极不情愿的,奈何元昭帝姬咬死身子不适得靠岸休息,他也怕担个好歹,才不得不同意,现下只希望殿下赶快溜达溜达然后回船上 殷颂置若罔闻,突然冲着不远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去 “殿—”李勇下意识扬起声音想叫住她,一只手却狠狠按在他肩膀上,痛得他把下半句话咽进肚子里,他愤怒看去,就见那个幕僚的小厮笑嘻嘻的按着他,正对面,那幕僚微撩着眼皮冷淡看着他 “你放肆!”李勇何曾被人这样压制过,他狠狠甩着膀子,却怎么也甩不开那小厮,肩膀愈发疼痛,他终于有些慌了,口不择言:“你知道本官是谁么!不过是个玩物般的面首,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他说话极为难听,林风当场就变了脸色,眼神冰冷盯着他,那充满毫不掩饰杀意的眼神让李勇一惊,他想惊叫,霍劭却道:“捂着他的嘴!” “呜呜” 看着被捂住嘴的李勇,两个跟着的兵士下意识按住剑柄,林风冷笑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们先生深受殿下宠信,李勇对先生不敬,就是对殿下不敬!一会儿自会留待殿下处置,你们是想跟着一起逆上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为他出气 一听这话,那两个兵士立刻僵住了 这些日子,谁不知道元昭帝姬有多宠爱那位幕僚,日日不离身的!宰相门前七品官,更遑论是比宰相更尊贵的实权帝姬,她宠爱的面首,比起哪家贵公子也不差! 李勇刚才说的那般难听,给元昭帝姬听见了,怎么会不给小鞋穿?!一个从四品的武将,对于元昭帝姬来说,处置起来说不上轻而易举也绝不为难,至于他们这些小兵,更是随便打发个理由就能解决了,连心思都不必废! “逆上”这罪名太大,谁也担待不起!而且李勇也不是他们的真正上司,他们现在归根结底是听元昭帝姬指挥,犯不着为了他触怒殿下 在林风威胁般的眼神下,两位兵士沉默的放下按在剑柄上的手 林风满意的点头,低下头轻哼着看着李勇,笑出一口白牙:“李大人,您便先安静的在这儿等会吧,看殿下回来如何处置。”说着直接封上了他的哑穴,徒留他在哪里哼哼着说不出话 霍劭一直冷眼旁观,无视李勇恼怒的视线,直到林风站起来,拍拍手,讨赏般的凑过来:“嘿嘿,爷,小的处理得合不合您心意。” 霍劭淡淡看着他,目光沉如实质,林风挠挠头,压低声音道:“爷,您别怕麻烦殿下,殿下待您什么样儿啊!知道他敢这么说您,一会儿指定给他排头吃!为您出气!” 他没听见回话,抬起头,见自家爷表情如常,可唇角却微微勾了勾,便知自己说的正合他心意,又嘿嘿笑了两声 “你在这儿看着他。”霍劭轻咳了一声 “好嘞!”林风挤眉弄眼:“您快去殿下那边吧。” 霍劭微微颔首,冲着殷颂走去 “这位管事。”殷颂叫住那正皱着眉头的中年男人,男人闻声转头,见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身姿窈窕衣着华贵,明显是外来的贵客,管事有些见识,知道这种贵人得罪不得,虽然疑惑叫住自己做什么,还是弯腰谦恭道:“见过小姐,小姐可有事儿吩咐?” 殷颂:“我初来扬州,见到码头熙熙攘攘,很是新奇。” 管事理解似的笑了笑:“这是江南的特色,这里河网密布,丘陵众多地势崎岖,陆路不好修,所以临河临海的地方,水运贸易都发达得很。” 殷颂了然,又好奇问:“我看这些船在船尾都刻了个同样的标志,这有什么说道么?” 管事脸上划过晦涩,语气压抑下来:“那都是万福商会的船,江南八成中等以上的商船,都是万福商会建的。” “哦?”殷颂不解问:“为什么都用他家的?是他家造得船格外好,还是价格便宜?” 管事表情古怪,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殷颂,然后含糊道:“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大家用他家的船都习惯了,小姐,我那边还有事儿,就先过去了,您慢慢玩。”说完,就仿佛被鬼追着一样,匆匆跑开了 殷颂缓缓眯起眼,盯着他的背影 “怎么了?” 身后靠来熟悉的气息,微凉的手被温厚的大手包裹住,霍劭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淡淡问:“他有问题?” “其实没想着能真查出来什么的。”殷颂摇摇头,无奈道:“可你看,仿佛老天就等着我让发现,连线索的头都巴巴送到我面前,生怕我看不见。” “万福商会,你听说过么?” 霍劭捏着她软软的手,想了想 为了发展北域,他私下在大梁各地建了许多产业以补贴北域的花销,所以并不像其他权贵王侯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甚至可以说,对于大梁的经济颇有研究 隐约从脑海深处拽出这个名字,霍劭道:“只记得南域一家商会,名声不显,印象不深。” “是啊,我也没怎么听过。”殷颂叹口气:“你我都没什么印象,证明它不是什么顶级的大商会,可就是这样一家商会,竟然掌握着江南近八成的中c大型商船,让那管事对咱们这样的外乡人都不敢多透露什么。” 仅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家商会在江南的暗势有多可怕! 更可怕的是,在江南之外的地方,哪怕是耳目众多的他们,都一无所知! “人无完人,咱们鲜少踏足南域,对这边了解不深,有所疏漏也是正常。”霍劭倒是淡定,抬手理了理她的面纱:“我让林风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已经午时了,先去用午膳吧。” 殷颂嗯了一声,霍劭牵着她往镇里走,半道上看见林风他们,殷颂挑眉看着弯着腰满脸通红的李勇,林风忙道:“殿下,您不知道,刚才这家伙骂先生骂得可难听了,还老大声嚷嚷,小的担心误了您的事儿,就先把他制住了。” 哎呦呵,这可厉害了,连霍劭都敢骂! 李勇期待的看着殷颂,他很清楚自己是皇帝的心腹,在他想来,就算是元昭帝姬也该对他礼让三分,也就是那面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元昭帝姬是绝不会为了一个玩意儿折他的面子 他以为元昭帝姬会让那小厮退开,安生安抚他,然后将那面首与小厮一起扔给他任他出气! 哼,等他一会儿怎么收拾那两个不长眼的 然而他猜错了,元昭帝姬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平静道:“孤有正事,李将军执意打扰,是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是别有他心啊罢了,孤现在胸口还闷呢,也没心思听将军辩解,来人啊,把李将军先请回去吧,在房间里好好歇一歇,由副将暂掌军务,没孤的允许,谁也不得打扰李将军。” 她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就快步走来两个黑衣冷酷的男人,冲着殷颂行礼后,面无表情的压着李勇离开 剩下的两个兵士对视一眼,都是一头冷汗 果然他们没猜错,殿下是真宠爱那位面首,只出言不逊,便干脆的与李将军撕破脸 他们以后可得好好警醒些,这位严幕僚,可是惹不起! 见她问都不问,便干脆利落的处置了李勇,霍劭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殷颂侧过头,正看清他那一抹笑意,似笑非笑的睨着他:“你得意什么,我只是压压他的气焰,免得他将来生事而已,可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霍劭笑意更甚 李勇到底是皇帝的人,若是两月之前,她要么不会这么不留退路的处置李勇,要么会借此向他不着痕迹的邀功 她一直是个重利益的理智性子,每一个举动都要算计好得失,可现在,却因为他而破例 他早已做好自己要捧着一块硬石头到天长地久的打算,可现在,这块石头也软了软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自不好放纵与她亲昵,但手臂却借着衣服的遮掩环上她的腰间,在那绵软的腰肢上轻轻一捏,殷颂几乎要软了身子,被他顺势往身边带了带,他低低笑:“你说什么都好,咱们先去用膳。” 镇上没什么大饭庄,但林风却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颇雅致的小店,洋洋得意的说这个当地人介绍最好吃的地方 店面虽不大,但客人却不少,江南菜特有的酸甜的香味散在空气中,殷颂鼻翼动了动,笑:“他可真有一手啊,什么时候打听的?” 霍劭倒习以为常:“他于这些琐事上很擅长。” “所以你到哪儿都爱带着他。”殷颂吃吃笑,指尖轻轻戳在他坚实的胸口:“也难为你了,你这样的老古朴,身边跟着这么个跳脱的,是不是经常头痛!” 霍劭微微皱眉:“老古朴?” 殷颂简直把恃宠生娇四个字儿写在脸上,柳眉轻挑:“怎么,你有意见?” 霍劭薄唇动了动,眸色愈幽深,却忽的淡淡一笑:“进去吧。” 殷颂见惯了他对自己无奈妥协的模样,以为他这次也是一样,昂着小下巴,得得瑟瑟就往里面走,男人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窈窕的身形,唇角勾了勾 小丫头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几人戴面纱的戴面纱,戴人皮面具的戴人皮面具,少了个趾高气昂的李勇,一行人看着低调了不少,在闹腾的大堂并未引起很大关注,加了银子让小二带去二楼包间 江南菜多酸甜c重生鲜,现在又正是春夏交际刀鱼河豚产卵的时节,只是这家店小,师傅不会处置河豚,便只点了刀鱼,又加了三套鸭c水晶肴肉等几道江淮名菜 菜上的不慢,不愧是在小镇颇有名气的馆子,味道很地道,尤其是那道清蒸刀鱼,肉质鲜嫩c鲜美无比! ------题外话------ 霍大大:老古朴哼哼,等晚上收拾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疼疼颂宝儿 散着热气的清蒸刀鱼端上来,鲜美的香气一个劲儿往人鼻子里钻 霍劭执起公筷,在鱼身上最嫩的一块儿夹起来,放到殷颂的碗里,殷颂自然的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鱼肉入口即化,伴随着鲜嫩的汤汁一起流入喉咙,一路温润到腹中! 殷颂满足的眯起眼睛,用筷子虚虚点着那道菜,一派指点江山的姿态:“这个厨师有点本事。” 霍劭当然很给他的小姑娘面子,笑着:“哦,说说看。” “刀鱼三月份会从海中游入江中,等游到了这里身上的盐分已经很淡了,而且因为在江水中吸收了大量养分所以长得很肥,肉质鲜嫩;但刀鱼好吃却不好做,因为它身上有长长短短c粗粗细细近千根骨刺,所以厨师要先讲薄嫩异常的鱼皮完整揭下,把上面连着的细如发丝的毫芒带出,这之后用猪肉皮垫底,用刀背轻敲刀鱼全身,这样剩下的骨刺便都刺入肉皮中,再用刀口轻轻一抹,剩下的才是晶莹无刺的鱼肉,才能做菜入口。” 殷颂饶有兴致的咬咬筷子,这是她前世的习惯,后来为了端着帝姬架子基本上改了,但在霍劭面前她又固态萌生;她用的是玲欢带来的殷筷,既可以防人下毒又卫生,粉嫩的唇瓣抿着银色的筷子,愈显得那唇软糯可口,当然,这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仍然自顾自的高兴道:“即使是江南,能把食材处理得这么好的厨师也是少数,我还以为只有去扬州府才能吃到,没想到这个小镇还有高人!” 她这一世没来过江南,但她上辈子去过啊!作为一个吃货,可以说世上大半的美食她都品味过,这刀鱼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大概是现在的调料不像现代经过工业加工,鱼肉也没有丝毫污染,这味道比她上一世吃过的顶级淮扬菜馆还更胜一筹! “我现在更想赶快去扬州府了。”殷颂期待道:“我到了那里,少说也得被请十顿淮扬宴。”当然,如果她来者不拒的话,估计天天吃都可以,真心可以吃到吐! 霍劭含笑看着她畅想,给她又夹了一块银丝卷:“这个得趁热吃,尝一尝,等到了扬州府,带你去吃糖芋苗和紫薯山药糕。” 殷颂听了很高兴,她就爱吃又软又甜的糕点,顿时满脑子吃吃吃! 然而霍劭并没有任由殷颂吃,只让她吃了七八分饱,毕竟她刚上船一连吐的那半个月不是开玩笑的,好不容易将养了些日子把肉养回来了,她是记吃不记吐,他可不是! 小镇上真的没什么逛的,随便走了走,霍劭牵着意犹未尽的殷颂回到船上,他从早准备好的茶壶中倒出一杯清茶,殷颂接过来慢悠悠的喝上,霍劭才继续给自己倒 林风进来正看见这一幕,不禁感叹自家爷可真是对未来夫人宠得很! 不过,看着他们这俨然老夫老妻的默契,林风顿时觉得他们北域很快就可以迎来主母了! 哎呀也不知道什么能有小主子 林风已经很习惯脑中开脑洞脸上不露声色的状态了,冲着两人行礼后,一本正经道:“属下派人去查过了,这万福商会是个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商会了,主要从事船舶运输贸易,不只是江南,在整个南域都颇有势力,但很多产业都分散在不同的壳子名下,行事相当低调内敛,所以名声不显!” 殷颂蹙了蹙眉:“它背后,可有哪个家族的支持?” 林风缓缓摇头,斟酌道:“目前查到的,没有。” 没有?! 殷颂不置可否:“一个没有贵胄世家支持的商会,哪儿来的资本能占江南航运八成的商船。” 林风表情有些迟疑,霍劭用茶杯盖滤了滤杯中的茶叶,平静道:“查到什么,继续说。” “属下还听说一个诡异的传闻。”林风组织了一下语言:“原来江南船业并非万福商会独尊,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出行的大型船只经常会在海上碰到鬼船,那段日子很多船有去无回,商人们都慌了,都传说是那几家造船商会得罪了海神禺疆,商会们怎么祭海都不顶用,直到后来万福商会声称得到了海神的信物,众多商人纷纷乘坐万福商会造出的船舶,果然没再出事,而那些原本占优势的造船商会,就渐渐没落了” “海神的信物?”殷颂没想到这还能跟神话迷信扯上关系,继续追问:“那是什么东西?” 那必然是海里面比较珍贵的东西,一颗大珍珠,一个大珊瑚?!反正海神肯定不能送一箱黄金吧咦,还真有可能哎,海里的沉船中说不定有黄金 “万福商会刚得到信物时,曾邀请南域几家大商会和世家的主事人去看过,他们看过之后,都三缄其口,并未对外宣扬,但从此之后,对于万福商会来势汹汹的扩张,他们都默认着退让了三分。” 殷颂用拇指捏了捏食指,若有所思 说实话,“海神信物”这招听起来就很烂俗,让人一听就觉得的是噱头,也许普通百姓还信一信,但上层那些人自个儿都会用这招,哪儿还会真的相信?! 但也真是奇了,江南水运贸易发达,造船业是多么香甜的一块大饼,那些背后有大势力支持的商会都打得你死我活,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允许一个没有背景的商会虎口夺食,还眼睁睁看着它取而代之,成了江南船业的独霸! “要么是万福商会有更隐蔽但更大的背景,威胁他们,所以他们选择退让。”殷颂舔了舔后牙,用纤细的食指点着茶水,在红木桌上勾画着:“要么就是这个信物真有不同寻常之处,让他们都心生忌惮!” 大梁尊佛重道,对于天降异象之类的迷信说法很有几分崇拜,即使是勋贵人家,对鬼神之说不信也会敬着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殷颂,本是个纯正的唯物主义者,但经历了穿越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多了几分敬畏 —但她仍然不觉得,万福商会手里真有海神的信物 海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不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海神哪儿那么闲,操心自己头顶飘着哪家的船 “这事儿还有的琢磨,接着查吧。”殷颂很自然的吩咐一句,然后才想起来林风不是自己的手下,但林风已经更自然的应下了,殷颂不禁去看霍劭,见他慢悠悠的放下茶杯:“没事儿就先下去吧。” “是。” 这般波澜不惊的对话,更让殷颂心头异样 她不知道,霍劭对自己的人都说了什么,让他的心腹,能以这样几乎是对半个主子的态度来对待她 她手指微微发凉,呼吸微滞 很多事,她不敢往深了想,因为一旦追根究底,就会发生更多的意外和麻烦 她其实是有些怕的 怕打乱自己的计划,怕自己会动摇! 万般思绪在脑中乱糟糟一片,殷颂微垂着头,不让任何人看清自己此刻的神色 忽的,一只手从后环在她的腰间,男人温热宽厚的胸膛覆过来,他的声音低沉含笑:“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殷颂抿抿唇,心思尽数收敛回去,脸上挂上微笑,侧眼看他:“天色不早了,你怎的还不走?” 他固然日日陪着她,但往常这时候,他也都离开了 他闻言浅淡一笑,呼吸尽数拂在她后颈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让她不自觉一颤,才听他漫不经心道:“今儿你说,我是老古朴?” 殷颂:“” “我是开玩笑的。”殷颂深谙先发制人之道,委屈道:“都是上午的事儿了,你怎的记到现在!还有没有点容人之量!” 霍劭点点头,看上去很是通情达理的模样:“嫌我老,嗯?” 殷颂:“”这样自说自话合适么?! “我是比你年纪大了不少,这样说还算有两分道理。”霍劭继续与她讲道理:“可我哪里古朴了?你说说看,我听着呢。” 殷颂非常无语,她从来不知道较真的男人这么糟心,为了防止他真的要与她掰扯老半天,她直接转过身,曲线救国,轻轻抱住他,撒娇道:“不老不老,你也不古朴,你那是成熟稳重,我最喜欢阿劭这样会疼人的男人了。” 霍劭从善如流的享受她的主动,闻言似有深有动容,低下头对上她水汪汪的眸子,温柔一笑:“我们颂宝儿,向来是会说话的。” 颂宝儿什么鬼?!殷颂恶寒,还来不及抗议,便又听看似已经息怒的霍王爷温声道:“颂宝儿喜欢我疼你,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今儿夜色正好,我便好好疼疼颂宝儿。” ------题外话------ 某渊(哭天抹泪):本宫不活了!作为一只单身狗,还得天天被那不省心的女儿女婿秀恩爱!这日子没法过了! 背景:殷小颂与霍大大满脸幸福深情相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情热 殷颂瞪圆了眼睛 “你—” 她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男人已经往前吻住她的唇,把剩下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安静的房间内,水渍交缠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男人缓缓解开她的腰封,修长的手指试探性的搭在她上襟的衣角处,轻轻摩挲 殷颂眼中已蒙着一层水色,她定定盯着他那双幽深的眸子,眨了眨眼,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无声的邀请 霍劭低低一笑,手缓缓伸进柔软的衣料内,顺着她细腻的肌肤往上划,殷颂只觉得仿佛有电流从他指尖触过的地方窜过,她轻轻缠着,浑身泛起淡淡的粉 “嗯” 她突然轻哼一声,泄愤般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并不重,软软的仿佛幼兽的撒娇 他扬了扬头,倒似纵容她咬得更高兴些,殷颂不好意思的松开嘴,他轻轻一笑,额头抵着她,低低的喘 “若是哪里不舒服,便告诉我。”他道 过了刚开始被他那话惊到的那阵儿,殷颂便也恢复过来;没那么无措了,反而生出跃跃欲试的心思,闻言吃吃的笑 就算是个假老司机,也是半个老司机,她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与寻常女子该有的羞怯截然不同,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她第一个这般亲近的男人,霍劭还是有几分不称意 男人的占有欲,在欢爱情事上,总是想占上风的! “你真是”他吻上她修长的脖颈:“今儿偏得治一治你” 她被吻得又麻又痒,笑着想躲他,小喘着嘴硬:“谁怕你啊” 忽的身体腾空,竟被男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扔到柔软的被褥里,然后自己用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高大的身子虚虚覆着她 四目相对,暧昧的喘息交缠,他俯首吻了吻她,一只手往下伸,摸到曳地的裙裾处,把她青烟紫绣游麟的长裙往上推,露出修长白腻的腿,他深深的看着,手近乎膜拜的顺着美好的曲线抚摸 “颂宝儿颂宝儿” 声声带喘的低唤让她头晕目眩,她微微茫然的拽着他松散的长发 她曾经想过自己会在新婚之夜与爱人缱绻缠绵,但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境况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步的,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有失妥当但,去特么的妥当!她一点也不想拒绝!也绝对不会后悔! 她只知道,被他拥着c宠着,她很安心,也很幸福 哪怕她们终不能在一起,能有这些快活的回忆,是不是也足以慰藉了?! “阿劭”她轻轻扭着腰,声音能掐出水来般媚而可怜,她能感受到他蓬勃的压抑着的欲望,仿佛被冰包裹着的火,因克制而愈艳愈妖,能灼人心火 男人的吻顺势往下,扯开的衣领间细白的肌肤柔嫩若凝脂,他定定看着,冒尖的喉咙滚动着,眼角通红一片 忽的,他扯开她修长的双腿,强势的让她夹在他劲瘦的腰间,盯着她的眼神仿佛看着猎物的孤狼,透着幽深而灼热的光 殷颂轻轻咬唇,下意识想合上腿,却被他强硬的制住 突然,殷颂发出一声惊呼,重重一颤,身子紧绷起来,男人俯下身,细密的吻上她 床帏摇动了许久,直到低低的闷哼声与喘息骤然停住,一切才终于平静下来 殷颂闭着眼小口小口喘着气,身体无力的软在床上,泛红的脸上还留着泪痕,看起来可人疼的很 霍劭僵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侧躺下来,把她搂进怀中,温柔的吻着她汗湿的鬓角 战栗的劲儿渐渐过去,慵懒的满足感充实着身体,殷颂软软蹭了蹭他的脖颈,懒洋洋睁开眼,眸中水色尚潋滟 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指尖顺着他张开的指缝钻进去,男人顺势回握住她的手,十指相交,缱绻缠绵之意不言而喻 殷颂看着看着,不禁笑了 “为什么啊”她轻轻在他耳畔呢喃 虽然也很舒服,但为什么不做到最后呢?! 她是愿意的,他知道的啊! 男人摸摸她的小脑袋,低低道:“还不是时候。” 他当然想要她,朝思暮想;但他不只想要一夜黄粱,而是想要她的一生一世! 他想三媒六聘c十里红妆迎她做他北域的女主人,想在她的名字前光明正大冠上他的姓氏,想在洞房花烛夜上c给她最温柔最美好的一切! 哪怕她不稀罕,他也想给她这个名分,想让天下都知道他有多爱重自己的妻! 手微微一缩,殷颂阖上眼,掩住眼底的微红 她害怕听见他言语中的期待与寂寥,害怕听他描绘的那些美好未来 因为太诱人,所以会让人心生绮念,忘了自己的初衷! 她很想大声告诉他她愿意,但她的牙齿死死咬住,终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怎么给的了啊?! 那动荡孱弱的王朝,那繁华虚影之下的百姓哀嚎,那秦家三百多条不甘的亡魂,那属于现世苏越的野心与骄傲! 那是她甘愿背负的责任,是她曾主动选择的使命,是她注定只能一往无前的命运! 哪里容得下三心二意c容得下半途放手?! 她以为她不会爱,她以为她可以控制好自己,所以过去这条皇者之路才能走得那般坦荡而顺遂,走得义无反顾! 她连死都不怕,却怕信念会动摇! 炙热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卷着水面寒气的风从窗棂吹进来,吹散一室情热 面颊上的红润还未散,她的眼神却已经冷静下来 “我想沐浴。” 霍劭轻抚着她的手一顿,低笑:“我去叫水,你先歇着。”说着他坐起来,从后背看去,宽肩窄腰覆盖着薄却结实的肌肉,充满着举重若轻的力量感和成熟男人的雄性魅力,让人看着便觉面红心跳 他捡起地上的中衣,随意的披上,却小心的把床帏拉好,怕她着风着凉 殷颂团在锦被中,看着他离开,不自觉又红了眼眶 这样好的男人,真的舍不得!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遇见的,最爱她的男人了! 霍劭回来时,看见他的姑娘半坐在锦被中,低着小脑袋,看得他莫名的心疼 “怎么了,颂宝儿”他半跪着上床,想去抱她,殷颂却侧了侧身,微微避让开 霍劭顿在那里,听见她轻声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探究的盯着她,她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此次到底是奉圣旨有公务,你留在这儿一整夜,我难免被人说闲话,倒不如少些麻烦。” 霍劭心觉几分异样,但他也不好不为她打算,想了想,便应下了 “你沐浴完,让侍女给你擦干净头发再睡;窗开点缝,不要嫌冷,屋子里得透透气;晚上就别喝茶了,喝点温水”他抿抿唇,忽然轻叹:“我是不知你在想什么,但我希望,你有烦心事便与我说,我便是解决不了,也比你自己压在心底单打独斗的好!” 殷颂默然不语,霍劭深深看了她一眼,换上衣服离开 江面上一片清寂,只有船上星星点点的火光,霍劭踏着月色走到自己的卧房前,推开门,外室的林风骤然惊醒,看着门口夜色中缓步走进的高大身影,才放下警惕,旋即又有些惊异:“爷,您怎回来了?” 霍劭未答,他沉默的走进内室,在八仙桌旁坐下,林风忙点上烛火,火光跳跃在他的脸上,林风本想说几句俏皮话,但看着他的脸色,便尽数吞进肚子里 他暗暗叫苦! 今儿傍晚爷还没回来,本以为是在元昭帝姬哪儿住下了,他还雀跃两人愈发的亲密呢,没想这大半夜的,竟被赶回来了! 天啊!他们爷什么时候被人这般下面子过!这要是旁人,哪儿还容得他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林风心中也有几分怨气,那位元昭帝姬也未免太冷酷了些,他家爷就差把心掏出来捧给她了,竟这样说打发就打发,当是对怡红院的兔儿爷么?! “爷。”林风觑着他冷峻的侧脸,小心翼翼道:“小的给您收拾被褥去?” “不必了。”霍劭淡淡道:“一会儿去叫些水来。” 林风应了,心里却更替爷委屈了,这大半夜的,连沐浴都没让就给轰出来了,那帝姬莫不是铁石心肠吧! 他们堂堂北域定远王,千里迢迢而来,何至于这般委曲求全?! “爷—”林风忍不住想说什么,被他冷淡的瞥一眼,只得悻悻憋回去 “本王说过,她是你们的未来主母,当心存敬意。” “是。” 林风暗自叹口气,只得回禀另一件事儿:“跟在后面的人,已经盯上了,您看怎么处置为好?” 霍劭刚要开口,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眼中一冷 ------题外话------ 某渊:这算不算,另类的拔屌无情 啊不好意思大家,编大不让写车,只能开婴儿车,大家凑合一下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女人得哄 林风一手旋着从暗袖中抽出的匕首,摆出毫无防备的模样,大步往门那里走去,不耐问:“大晚上的,谁啊!” 门外沉默片刻,传来一道冷淡的女声:“奉殿下之命,为先生送热水来。” 林风一怔,下意识往后看,便见一直沉着脸坐在那里的霍劭面色虽不变,但浑身冷冰冰的肃杀气肉眼可见的和缓起来,他绷着下巴,微微颔首,林风心里头松了口气,打开门,见一个侍女提着灯站在外面,旁边是一大桶热水,托盘上放着皂角澡豆和巾帕,甚至还有沉香灰等香药料 林风看着那侍女正是元昭帝姬身边的心腹,好像叫“飞歌”什么的,才放下心,又看那些东西,绝对是用了心思了,也是纳闷元昭帝姬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大半夜的把人轰回来,却又贴心的送来这么些东西,这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啊?! 飞歌见开了门,冲着里面福了福身,便干脆利落的走人了;林风啧啧两声,也是高兴好对爷交差了,提着水带着东西走进屋内,边把热水往浴桶里倒,边说着好话:“爷,别气了,您看看,元昭帝姬还是想着您的。” 这话说得像奉承,但也不假,霍劭站起来走过去,拿起托盘里的香药料包,放在鼻下闻了闻,清淡的香味,最是平心静气,与她自己惯用的不大一样,倒像是特意为他制的 他放下药包,心下轻叹 也不知道自己是老了,还是因为没有经验,都不知现在的年轻姑娘都在想什么 林风觑着他,劝慰道:“爷,您别急啊,有什么事儿明儿再去问问殿下,夫妻哪儿有隔夜仇?!” 霍劭淡淡瞥他一眼,并未对他言语中不大妥当的“夫妻”二字做任何反应,林风砸吧砸吧嘴,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再冷肃的男人有了情爱的心思,那都得变闷骚! 霍劭觉得自己现在愈发好打发了,心头的闷郁因她送来的这一桶水就冲淡了不少,沉下心思,他漫不经心的道:“殿下的人发现了么?” “发现了,但没什么吩咐,似乎是任他们跟着。” 也的确不需要吩咐什么,荣王现在都变成安王了,被按成这个德行还不好好消停,再蹦哒被人揭到皇帝那里,他就等着凉凉吧! 所以说安王派的人应该就只是单纯监视,大不了做些小动作,绝不敢整出大的来,殷颂若是现在与他们计较,得不偿失,倒不如随便他们 殷颂懒得麻烦,霍劭却不介意费这些事 “都处理了吧,留着也是碍眼。”霍劭慢条斯理解开外袍,脱下中衣,坚实修韧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把脑袋都割下来,扔回安王府,在他门梁前挂一排,让他也长长记性。” 林风想象一下安王一睁开眼,面前就是一排瞪着死眼的脑袋的景象,很是幸灾乐祸的应了 水波晃动,热雾弥漫,霍劭坐在浴桶中,盯着浴桶上精心雕琢的狰狞兽头,徐徐吐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浴桶边缘,缓缓阖上眼 第二天,霍劭如往常般来到主屋前,正要跨过门槛进去,却被那个叫玲欢的侍女拦住 玲欢垂着眼,谦恭为难的模样,但脚步却牢牢定在房门前:“先生,殿下吩咐了,这几日焚香诵经,不见客,您请回吧。” 她低着头,只能看见男人样式简单的黑色皂靴,只有正面他,才能感受到那种如渊似瀚的强大气势,带着杀伐果断的冰冷与狠戾 她一直清楚,这位会温柔搂着自家殿下柔声细语的霍王爷,绝不是好相与之辈,但只有亲眼所见,才真切体会到,在他眼中除了那个捧在手心的宝儿,对其他人只有视若无物的冰冷与尽可屠戮的冷酷 玲欢只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自不量力站在凶兽面前的蝼蚁,冷汗顺着鬓角划下,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因为戒备绷起,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想起殿下的吩咐,她强作镇定:“先生,请回吧。” 霍劭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她,定格在那紧闭的雕花大门上 昨夜缱绻缠绵犹在眼前,今日他却连门都进不得! 那个软若无骨在他怀中柔成水的姑娘,心怎么能这么冷酷?!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她是帝姬,他是幕僚,自然是不能不尊她的意思 场面一时僵在那里,林风心中叫苦 真是的,爷这一大早就巴巴过来,却连人都见不到 元昭帝姬这是在想什么呀!前两天不是还蜜里调油呢么!怎的一夜就变了脸?! 这让他们爷怎么过得去啊?! 霍劭薄唇微抿,眼底戾气一闪而逝,却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状似平静的离开 林风紧跟在后面,看着自家爷大步流星的背影,忍不住劝慰:“爷,说不定殿下真的是要诵经呢” “这些连你都不信的鬼话。”霍劭淡淡道:“便省省吧。” 林风悻悻一笑,被霍劭那压抑的冷肃语气惊了一下,生怕他又犯了病,绞尽脑汁想了想,想出了个勉强合理的解释:“爷,殿下是昨晚上不对劲儿的,您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她恼了?” 霍劭步子一顿,林风瞧着有戏,赶忙凑上前,低声道:“爷,这女儿家与咱们男人不一样,心思细腻想得多,您仔细回忆回忆,说不准能掐着苗头。” 昨晚上 霍劭眸色暗沉 昨晚上本只想吓唬吓唬她,但一沾了她的身子,那念头就根本压不住,虽绷着根弦没做到最后,但也拉着她在软床上好一番折腾,她开始还活蹦乱跳,后来吃不住劲儿,只能一个劲儿哭叫他轻点,他也是第一次,兴奋之下勉强能体贴体贴她,但停下那是万不可能,后来竟把她弄得哭了出来 想到昨日那活色生香的场景,霍劭嗓子渐渐发干,他轻咳两声,压着脑子里的绮念,尽力思索着 所以说难道是他昨夜太孟浪了,把她吓着了?! 霍劭想想也是,虽然她总表现得游刃有余的风流模样,但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又不比他成熟阅历,见识得再多来个真刀真枪的也会害怕,那滋味虽快活,乍一下体验也跟没个着落似的,她慌也是正常 想到这一遭,霍劭难得有些后悔,早知道昨夜任她怎么说也不能走啊,得搂着她好生安慰才对 林风见状,赶快上前出馊主意:“爷啊,这女人就得哄着,再大的火搂着哄一哄也全都消了!她们矫情什么,咱们做男人的也得有容人之量!要小的看啊,您也甭管什么规不规矩了,大白天咱不能硬闯,晚上夜深人静了谁都不知道了,您悄悄去殿下那屋子里,有什么话好好说开,明儿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霍劭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慢慢往前走 林风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道:“小的别的不敢说,对女人的了解还是有几分的!这女人啊,有时候心口不一!嘴上不让您来,但若是晚上突然见到您,这指不定心里高兴呢!” 虽然也是单身狗,但单身狗与单身狗的等级也是不一样的,霍劭之前发现自己对殷颂有意时,因为不知如何讨好姑娘很是陷入一番苦恼,那时候作为贴身侍卫兼生活助理兼心腹的林风同志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那一封封书信c那一件件礼物,不少都是霍劭听了他的建议自己琢磨着选的,所以霍劭还是有几分信林风的话的 霍劭本心是没想过做这样的事儿的,他对殷颂总有些呵护到小心翼翼的尊重,而立之年才喜欢过女孩儿的男人,心上人还是水一般娇滴滴的年轻姑娘,可不得捧在手心可着劲儿的疼 他倒不像那些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哥,尽是风花雪月的手段;他只知道他爱她,便该让着她c宠着她c听她的话,把她喜欢的捧到她面前,绝不能让她受委屈,那些可能惹她生气的事儿,他是不想做的! 不过霍劭眸色闪了闪,想着昨夜缠绵后她骤然冷淡下来的神色,他便不太安心 罢了,就这一次吧 当夜,霍王爷难得做了一次意欲偷香窃玉的小人,踩着暗影来到主屋侧面紧闭的窗棂旁,他的手刚刚搭上,骤然侧头,眸色冰冷 有恐怖的气机化为利剑般的暗劲冲着那个方向杀去,黑暗中一个人影骤然跃出,剑光锋芒一闪,小小的劲风爆炸声在空寂的夜色中响起,暗涌后的风拂起他的袍角,看着那个执剑缓步走来的人影,月色下,他的侧脸冷峻无情 “我记得你。”霍劭平静道:“你是她身边的暗卫。” 藏锋看着霍劭,黑暗中他执剑的手在轻颤,仅是一道剑风,便让他升起面对强敌的忌惮与兴奋 “是。”藏锋道:“夜闯闺房,非君子所为,请先生慎重。” ------题外话------ 啊啊啊不好意思,昨天那章因为你们都懂的理由被要求返工了,影响了大家的正常阅读,但今天已经恢复了!哈哈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到时候咱们正版群里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不该太纵容她 黑暗中,对面一片沉静,甚至连人微薄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藏锋握紧长剑,剑锋微微上扬,紧盯着对面看不清神色的霍劭,不知不觉放沉了呼吸,严阵以待 好一会儿,才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倒是许久没听过,有人这样与本王说话了。” 一股心悸骤然而起,藏锋薄唇紧抿 同是武者,江湖上的剑客刺客,与战场上的将军是不一样的概念,比起那些将军看重的谋略c兵法c御人练兵之术,他们这些剑客只需要做一件事,那便是练武练剑! 在隐姓埋名之前,他是威震江湖的顶级剑客,手下败将之多堪比恒河沙数,若非被权贵暗算,绝不至于沦落那般下场;他也许不比那些名将立下的赫赫战功,但若单纯比武功论剑术,纵使是皇宫大内他也自可逍遥来去!不敢说天下无人出其左右,但至少甲子功力内的人物,他不觉得谁能让自己俯首 他与霍劭只见过寥寥几面,都是殷颂在场的时候,也不曾与霍劭正面对峙,之前只觉得这些定远王武艺高绝,直至现在亲身经历才明白这哪里是高绝,那一身凛冽到让人胆寒的可怕剑气,那隐约泄出分毫便能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锋冷,说是凶兽也不为过! 喉结微微滚动,剑风弥漫在周身,藏锋沉声道:“王爷,我并无冒犯之意。” 霍劭置若罔闻,只问:“是她让你拦着本王的?” 藏锋道:“是殿下之命。” 那一瞬间,霍劭身上骤然攀升的气息,让藏锋瞬间想起,在建安帝姬府上那夜他离开时的模样 “王爷。”藏锋提醒道:“已是夜深人静,您若执意打扰,我必然得拦,若是惊来了旁人,恐怕不好收场。” 他是殷颂特许一直留在身边的暗卫,虽然她每次与霍劭亲昵时都会让他离开,但他也隐隐知道殷颂对这个男人的不同 他从没见过,甚至从没想过,那个从来勾着雍容温和却凉薄理智笑意的女子,会有一日那么娇软柔美的冲着一个男人撒娇,向他展示她的万种风情;会允许一个人那么亲近的拥着她c吻着她c在她耳畔低低说笑 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翻涌,让向来冷静冷酷的剑客神色中也多了点说不出的变化,他尽力克制住,用一种理性而冷静的口吻道:“王爷,请您慎行。” “慎行”霍劭突然低低笑出声 他摊开手,看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掌心,微微握了握 幕僚是文士,自是不佩剑,所以他的“阙霄”在上船时就已束之高阁,但他只需要挥一挥手,那把嗜血的宝剑就会冲出厚重的木箱,划过这黑暗的夜色与重重屋阁,兴奋的躺在他掌心,任他执着它所向披靡 但是 他转过身,看着那纹丝不动的紧闭的窗棂,仿佛看着那张绝美却冷酷的容颜 她夜里向来睡得不踏实,外面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他与藏锋这一番交锋动静虽小,她却不会毫无察觉 到了现在,她都没有任何解释,没出言说一个字! 霍劭闭了闭眼,手颓然放下,松握着垂在身体一侧 更可笑的是,即使如此,他终是不舍得带给她非议与麻烦 他沉默着越过仍然不敢放松的藏锋,随着背影一步步远去,身上压抑的气息一点点压缩c收拢,尽数敛回那具高大的身影中 藏锋静静看着他,待霍劭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他忽听窗扉被推开的轻轻的一声“吱呀”,愕然看去,见刚才一直闭紧的窗户半开着,殷颂一身素白,散着如瀑的长发,提着一盏小灯站在窗后,看着已经无人的过廊 藏锋不意会看见这一幕,忙低下头,耳尖却渐渐烧红,幸而黑暗中无人能看清他的狼狈:“殿下。” 殷颂轻轻道,与其说是问,更像是喃喃自语,眼还定定看着那边:“他走了,是么?” 藏锋眉目一黯,那些窃喜倏然散去,反余下淡淡的酸涩,他没看已然心神不宁的殷颂,平声道:“是。” 殷颂苦涩的弯弯唇 “走了好啊。”她声音愈轻:“是我对不起他。” 她呆呆站了一会儿,才恍神般看见一直低头恭敬站在那儿的藏锋,摆摆手:“不必守了,你也去休息吧。” 藏锋有些迟疑,殷颂摇摇头,像是自嘲:“他不会再来了。” 他是温柔体贴,却自有为王者的傲慢与铁血 她这样再直白不过的拒绝,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强求了 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宝船后部的一个独立的小院中,屋内的烛光燃着,魏禹c黎煌正与林风说着话 世人都猜定远王暗势滔天,这都不能说不准确,事实上他手下除了明面上的各城官员体系与军队体系,的确还有一整套完整的私部用人体系,监视引导着北域的军政经济,也辐射着整个大梁,随时可为他所用,得到任何他需要的消息,甚至是除掉任何他想出掉的人! 林风自幼服侍在霍劭身边,是他的贴身侍卫,当然,以霍劭的武功水平,他就更倾向于发挥生活助理的职能,为霍劭出行时解决那些琐碎小事;魏禹是情报刺探机构的首领;而黎煌带的人则负责信息传递与对北域的暗中监察 两人不便在屋外停留,直接翻窗进了外屋,一进来,便看见林风伸着脖子直勾勾盯着门,面色紧张,搞得他们俩都是一唬:“你干嘛呢!脖子都要断了!” 林风闻言,揉了揉因为僵直而酸痛的脖子,瞅了他俩一眼,呵呵一声:“来找爷啊!别想了,有什么事儿明儿早再说吧!”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怎的了,有什么说道么?” 林风哼哼着 王爷去偷香窃玉了,要是成了,那自然是顺势住下了,今儿晚上肯定是没空回来了;但要是没成,那就更不好办了,想想被心上人拒绝后的心情,哪儿还听得进什么禀报 “唉,别问了,你们就祈祷爷今儿最好是没回来吧,否则”他话刚说了一半,房门便被推开,霍劭缓步走进来,抬眼,神色淡淡的看一眼他们,又平静的移开 三人同时浑身一冷,魏禹和黎煌终于明白林风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霍劭径自走到屏风后架着的盥盆前,把巾帕沾湿在温水中,然后拿起来微微拧干,缓缓拭着面,整个动作慢条斯理,却让外间的三人身形愈发僵硬 浅淡的药香凝于鼻尖,紧绷的跳个不停的额角终于渐渐舒缓下来,他把巾帕随手扔回盆中,抬头在铜镜中看见自己的脸,冷峻的容颜眼角尽是狰狞暴虐,某种冰冷的黑暗几乎化为实质 他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覆在面上,林风等人见状,皆是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他 半响,男人放下手,脸色虽冷淡却恢复了平静,他慢慢走出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说吧。” 魏禹与黎煌都偷偷去看林风,林风眼角抽了抽,忙给他们使眼色 这特么想死也别牵连他啊!爷让他们说他还能说别说么!看个屁啊看! 两人表情一言难尽,黎煌大义凛然站出来几步,先汇报了北域各城的状况和匈奴的动向,又取出一封军师亲手写的密信呈上 霍劭接过来,拆开信看完,吩咐了几句,黎煌抱拳应是,退出屋子身影骤然消失 霍劭又去看魏禹,道:“江南万福商会,把它背后的关系,都清清楚楚查出来。” 魏禹微愣,这大概是他接受过的,任务对象最平凡的一个任务了 但既然王爷让他查,那自然是看重的了,作为臣子,他也不必多问,只需查个底朝天呈上便可 “是!” 两人离开后,房间重归安静 林风不敢问霍劭刚才经历了什么,小心问:“爷,现在可歇下?” 霍劭并不言语,林风也不再问,只沉默站在一旁 燃着的蜡烛不时爆出一个小小的火花,林风低着头,一会儿才听那道低沉寡淡的声音:“林风,本王错了。” 冷汗倏然下来,林风单膝跪下:“王爷,万不要这样说!” 他想说,这天下女子千千万,想做定远王妃的可以从北域排到建安去!何须苦心强求一个无情无心的女人! 他跟着霍劭已有近二十年,从不曾见过霍劭如此的模样!他们睿智雍容的王爷,怎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乱了心神?! “王爷,咱们回去吧!北域还等着您呢!这些都会过去的。” 霍劭不置可否的听着,然后露出一个莫名的淡笑 “不,本王指的不是这个。”他平静道:“本王错在,不该对她太过纵容。” 错让她以为,她能将他玩弄在股掌间,说远便远,说近便近,随她所欲! 但其实,已开始了的,又哪儿容得她抽身便走?! 不可能的! ------题外话------ 某渊(微笑):我如果跟你们说,男主要开始黑化了,你们信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兔子不吃窝边草 之后正如殷颂所想的,她疏远霍劭,霍劭也未再强求,自那日之后两人再未见面 屋里燃着如旧的花香,却再没有温暖宽厚的胸膛任她倚着,殷颂合上手中的册子,微微叹口气 都说由俭入奢易c由奢入俭难,情愫这东西也是一样;未动情时不觉如何,待动了情又要强要绝情,便觉哪哪儿都不是滋味—即便是她这种自诩凉薄无情的,也不例外! 殷颂没想到霍劭对自己的影响会这么大,她对他的喜欢似乎比自己想的更深一些,但这之外,她反而愈发心有余悸 如今尚且如此,若是她真的任由自己的情谊发展下去,任由他在她心中埋得愈深那得有多可怕?! 难过于初恋的无疾而终,但她也不禁松口气 还好,她在自己还能戒得掉的时候拔身而出,不至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这之后该如何与霍劭相处,殷颂咬着唇想了又想,哀叹一声 所以说啊!兔子不能吃窝边草!以后这还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算了算了,等回避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把看完了的册子扔到一边,殷颂叫来玲欢 “传下命令,先不去扬州了,在青州府永宁港停下。” 次日,两艘从缓缓行驶的宝船出发的快船,先一步抵达永宁港,传达元昭帝姬旨意 青州府知州震惊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下属的官员准备接待,又连夜封了永宁港,将私船引渡到附近的港口停泊,在途中安排好戒备护卫的兵士,又派人把行宫再收拾一遍,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四日后大清早,知州携青州府五品以上官员就早早候在港口,等着船队抵达 忙忙叨叨好几天,诸位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历来南巡江南,都是先去扬州府,然后再由扬州去其他州,他们这次也是这么准备的,谁想到元昭帝姬竟不按套路出牌,半路上说要来青州 青州府是青州主府,不设知府,最高长官就是知州,此时他身后的心腹曹参事便忍不住在他耳边嘀咕:“这元昭帝姬到底想做什么呀?” 青州知州姓齐名书崖,是个留着短髯的中年男人,相貌严肃端正,他是进士及第出身,十几年前曾任礼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学识名满天下,后来因得罪了权贵被其针对,仕途不顺,他也颇有脾气,当即就上书请求致仕,那时还是先帝当政,一方面因为不好开罪权贵方面又舍不得齐书崖的才华,无奈之下将他发配到地方,任青州知州,便一直至今日 齐书崖摸了摸短髯,若有所思 他年轻时性情傲岸,看不惯建安奢靡风气,任青州知府之后,青州政事清闲学风端正,正和他心意,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反而温和了不少 “元昭帝姬不同于寻常皇族,心中颇有深算,此番做法,约莫有深意吧。” 曹参事一听,很有几分惊讶:“大人对元昭帝姬,评价颇高啊。” 齐书崖脸上微露笑意 元昭帝姬任了三年的监察使,查处贪官污吏c体察民情整顿民风,虽说不乏打压异己c扶植自己势力c博得好名声之意,但也的确是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历代帝王为何南巡先至扬州?论才子最多当数青州,论鱼米之乡当数太湖沿岸,论船舶贸易当数临海但为何帝临之地以扬州为首;因为扬州景最美c美人最负盛名,秦淮水柔波漫漫c秦淮名妓也最是风流多情,哪位下江南的帝王皇子不曾留下风流韵事c不曾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南巡南巡,与其说是体察民情,早不知从何时起就变成了游山玩水c奢靡享乐 元昭帝姬选择先至青州,其中深意,着实令关注家国之事的人心生期待 齐书崖道:“再看看吧。” 看看这位元昭帝姬,是否真能摆脱皇族遗风,真能做出些让人欣喜的改变 巨大的宝船缓缓靠岸,巍峨的樯楫风帆c重重高大的楼阁,俨然煌煌皇家气派! 从岸上可以望见,船头众持枪军士与侍从簇拥着那道修长纤细的身影,正红色的披风随风摆动,内里缠暗金纹的飞凤宫装雍容华贵,纵使看不清眉眼,也没人会认错那属于金枝玉叶的高贵 架上巨大的木板,殷颂扶着玲欢的手,缓步下船上岸,齐书崖弯腰拱手,身后官员纷纷跪下:“见过元昭帝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耸云鬓下,眉心点着牡丹纹的帝姬有着可倾国倾城的容颜,只见她唇角微勾,漾出温和端庄又不失亲和的笑容,她抬起手,一举一动皆是不可描摹的优雅:“众卿平身,孤突然变道改程,害诸位加班加点,诸位操持辛苦了。” 齐书崖道:“殿下客气,此乃臣等本分。” 殷颂美目看着齐书崖,客气尊敬道:“素闻齐大人之贤名,孤仰慕已久,可惜之前无缘来拜访,此次南巡青州,诸多琐事,还要有劳齐大人多加提点。” 齐书崖拱手:“殿下高赞了,臣虽不才c必尽绵薄之力,不负殿下所托。” 殷颂微笑颔首 一边被齐书崖引着往前走,两人一边寒暄 殷颂选择先来青州,其实并没有很复杂的理由 一来是因为青州江南书院即将举行夏宴,士子才子云集,正是招揽人才的大好时机;二来是因为她觉得扬州那些世族太傲了,看着不爽,得先压一压! 晏千琉出身顶级门阀晏氏,对名门世族的了解相当之深,殷颂花了两个多月把他写的那本册子研究完,深有感触 那些世族门阀代代传承,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改朝换代都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在某些皇权衰微的年代甚至更尊于王侯皇族,即使现在虽不至于到那境地c他们对皇族也称不上有多敬重 门阀祖籍多集聚在扬州,殷颂若是急赤白脸的过去,管她在朝廷是多么的位高权重,也照样得在地头蛇面前低一低头;他们若是忌惮,多卖她几分面子,若是不给面子,随意打发几张帖子过来,权当给了寥寥的体面,背地里结党营私,让她灰头土脸啥都查不出来,那她也没地方喊冤去! 殷颂只要想想那样的画面,就觉得自己这暴脾气h一ld不住!又觉得自己不先发制人一波不行! 你不是正费心琢磨着怎么糊弄孤呢么?!不是正商讨着怎么架空孤呢么?!好说好说,孤先半道改个路,去青州潇洒一波,让你们所有算盘统统打飞,等孤哪天心情好了再去扬州溜达溜达,抓你们一抓一个准! 殷颂边想着,边听着齐书崖对青州的介绍,看得出这位以严谨清傲闻名的齐大人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迂腐,最起码对于她这个因为女子揽权而颇为逾矩礼法的帝姬,他并非轻视或者冷嘲热讽,而是很尽心的为她介绍这里的情况,看上去甚至颇为期待她的有所作为! 她带着得体的微笑,勾得狭长上翘的眼尾忽的掠过身后众人中那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神色不着痕迹的一僵 自那夜之后,她们已有七日没有见面了 本以为的平心静气,再看见他时,仍忍不住心神一震 目光本该移开,可不知为什么,竟似定在他身上 算了算了,看两眼就看两眼,反正也没人知道 殷颂刚这样安慰着自己,就见一直微垂着眼状若沉思的男人骤然抬头,锋利的目光直向她刺来,殷颂急忙收回视线,调整呼吸,状似无事的模样 霍劭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便看见殷颂簪着凤钗的乌发,她正与青州知州说着话,态度亲和c神情专注 他微微勾了勾唇 没学过武功的人,是不会知道一个顶级武者的感官有多敏锐,她纵使装得再自然再无辜,他也不会被迷惑 虽然是没有官职在身且失了宠的“幕僚”,身份在队伍中比高等奴才还不如,但殷颂自不可能让他站队伍最后去,又不想与他太近,便干脆把他放在中间靠前的不起眼位置,隔着几排人影,尚能看见她清丽的背影 林风看着他唇角的笑意,低声唤:“爷。” “嗯。”霍劭漫不经心道:“继续说吧。” 林风应了声是,却不着痕迹的往前往殷颂那边望了一眼,隐有同情 唉,这位元昭帝姬也真是傻,王爷全心宠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着,非得矫情,逼着爷动心思 不是他说话难听,但以他们爷那手腕,认真起来,她受得起么?!连匈奴百万精兵都能被吃得死死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不得被弄得欲生便生欲死便死?! 但林风又一想,觉得自己闲得蛋疼 总归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儿,打情骂俏的,人家指不定还当是情趣呢!用得着他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趁早洗洗睡吧! ------题外话------ 啊啊啊不好意思,今天去选课外班了,发的太晚了,抱歉啊抱歉~给大家撒娇打滚卖萌啦~ 嗯哼,看咱们霍大大之后怎么治殷小颂吧~哈哈哈相爱相杀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夜窥 在知府府邸吃过宴,一番折腾后等入了行宫,已是金乌西坠 拆开繁重的发饰,脱下一层层厚重的宫装,沐浴后换上月白丝亵衣,然后懒懒趴在床上,玲欢撩开她轻薄的布料,露出羊脂般乳白的肌肤,在上前轻轻抹上润肤的香膏,揉得力道不大不小,舒服的殷颂昏昏欲睡,不知不觉竟就睡过去了 等她再醒时,已经是半夜了,房间里的蜡烛早熄了,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窗边有朦胧的月光 她睁着眼,适应了一下黑暗,玲欢离开时怕她着凉,为她关了窗,但她现在却觉得闷闷的,估计玲欢已经在外间睡着了,也没必要扰醒她,便慢吞吞的爬起来,汲着软底的小靴,慢悠悠走到窗边,用力往外推了推窗棂 外面的树枝被月色映在窗纸上,形成晦暗的阴影,殷颂本是随意看一眼,却忽觉不对 这树枝,也未免太高大了些,那形状倒像是个人! 殷颂心头一悚,她此刻只穿着亵衣,本来身上藏着的暗器都放到首饰盒中,眼下竟无任何防身之物 然而那窗已开了大半,再退后也来不及了,她只扬声厉喝一声:“谁?!” 外间的玲欢飞歌骤然惊醒,同时冲了进来:“殿下!怎么了?!” 殷颂没有回答,更用力的把窗棂推开,外面是撒着月辉的宽敞庭院,以及不远处树木葱郁的阴影 她微微抿唇,才发现自己唇瓣干涩的厉害 “刚才外面有人。”她哑声道,声音冰冷:“去查,孤倒要看看,是谁敢来这行宫放肆!” 玲欢与飞歌大惊,殷颂摆摆手:“孤没事儿,你们也不必打草惊蛇,悄悄的查。” 玲欢还是担心:“殿下,您去睡吧,属下留在这儿为您守夜。” 眼见飞歌也露出赞同的神色,殷颂也就没拒绝,虽然知道估计那人不会再来了,也让她们各抱了被褥过来铺在床对面的的春塌上,然后才熄了灯,房间重归安静 殷颂侧卧在床上,微蹙着眉想到底是谁派来的,乱糟糟的也没有头绪,半响也睡过去了 窗外,枝干纠结的树冠阴影中,一道人影立着,目光静静望着窗门紧闭的屋子 见熄了灯后,黑暗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才往后倚在树干上,微垂的眉眼带着点压抑克制的味道 她刚才突然发现外面有人影,慌乱之下有些失了分寸,只顾想着是谁意欲来刺探她,却忘了自己之前沐浴完贪懒,根本没穿中衣,身上只穿着她改良过的亵衣,轻薄贴身,只堪堪能遮住大腿根 他在外面,本只想看一看她的睡影,谁料她半夜梦醒,发现了他,自己反而得见那般活色生香的美景 月夜下她窈窕美好的曲线勾人心神,让他下意识便想起他们最亲密的那夜,她柔顺的躺在他怀中,小小喘着气儿,眼含春波,绸缎般的黑发披散在他满怀 呼吸不自觉的粗重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霍劭抚着额闭目,平息着那股从心头烧起来的兴奋 不行,还不可以 得再耐心些 她是个坏姑娘,他不能再如之前般把底牌都一股脑送到她手上,任她挑来拣去,最后一翻脸便都不要了! 他要小心的c谨慎着,一点点谋算着,将她吞吃入腹 最甜蜜的果子,总得等熟透了才能吃到,他可以等的! 拳头握紧又松开,男人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身影倏忽不见 殷颂来青州的主要目的是江南书院的夏宴,但现在不过初夏,距离夏宴还有半月的功夫,总在行宫呆着无聊c但要是一味接帖子吃宴应酬更是麻烦,于是殷颂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来一波微服私访 她打算在外面住几晚,可以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体察体察民情c看看景c吃点当地美食,也算是公费旅游了! 于是这天一大早,行宫府外停了一架低调朴素的马车,殷颂穿着江南正盛行的冰蓝色留仙裙,外罩了件莲青色暗纹褙子,手上执着一把仕女图的团扇,没了贵为帝姬的高不可攀,就如江南寻常爱俏的年轻姑娘一样,乘上马车就去郊外游湖赏景 江南湖泊清河众多,她现在所在的青州府燕城更是有大半都是沿河而建,碧绿而潺潺的河水中泛着一叶叶轻舟,无需划桨便可顺流而行,河两旁沿岸尽是叫卖的摊铺,独属于江南的那种酸酸甜甜的食物滋味弥漫在空气中,胭脂水粉铺c布庄c邸店更是琳琅满目,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大多衣着鲜艳神色从容欢悦 马车轱辘划过平齐的青石板,翘起的飞檐与古朴秀丽的粉黛青瓦愈显雅致,掀开帘子看到的尽是繁荣太平的人间景象,殷颂看着,也不禁感叹:“怪不得历代君王皆爱南巡,来了江南便不舍离去。” 哪朝哪代,无论是偏安一隅,还是经纬天下,最想要的除了王图霸业,不就是天下太平!而这江南,不管外面怎样风起云涌惊涛骇浪,都如那慢悠悠流淌的淮河水,繁荣c柔美c多情,美得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只愿沉醉在这温柔乡,沉醉在自己拥有着多情江山的美梦中! 殷颂觉得,自己还是该庆幸的,大梁皇室而今再孱弱,也多亏了先祖打下的基业,尚且能守在建安!否则若是被人打到这空气都是柔婉的江南来,呆个十几年,什么雄心壮志都说拜拜了,只能“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了 参考历史上的南朝,殷颂觉得自己那恐怕就不只是地狱模式的问题了,而是奔着超级地狱模式去了,基本已经可以准备着再醉生梦死两年,然后坦坦荡荡平心静气的躺平等着被人揭竿而起推翻的那种 “小姐,是直接出城么?”玲欢为她倒上茶,边问 “不,先去这边最著名的酒楼看看叫什么来着,清风揽月楼?”殷颂摸摸下巴 江南的酒楼与北方的酒楼概念不太一样,楼中除了喝酒和吃饭,还总会在一楼搭个台子,自有美丽的花魁艺伎抱着琵琶拖着软腔吟唱春花秋月 清风揽月楼也是如此,穿过人来送往的的大门,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堂,正对着的就是一个莲花形状的大台子,从下往上望,六层高的楼每一层皆是雕梁画柱,瑰丽的熏香弥漫在鼻尖,混合着醇香的酒香,青天白日的,竟都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酒楼最热闹的时候应该是晚上,现在大白天的,来吃酒吃饭的人虽多,却少了那份绮旎的浪漫,大台子上此刻只有一个艺伎在慢悠悠的弹琵琶 “这位小姐,是在大堂还是包厢啊?” 小厮小跑过来,殷切的问着 “包厢,找个能看清大堂的地方。”玲欢扔过去几颗碎银子,小厮接过来只一颠便心里有数了,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他也接待过不少这样的客人,大多是女客,家里管的严性子又羞怯,便寻个包厢,但又好奇别人的热闹,又得能看见下面的人生百态 这样的包厢多是在上面几层,价格也贵,当然,面前这位小姐纵然穿的质朴,但那通身的气派却显然是大家闺秀,自然是不差钱的 “好嘞~请您上五楼!” 不愧是青州府的招牌,这里的包厢很宽敞,雕成树根的木桌,垂花珠玉的门帘,仕女图屏风后摆着一张古筝,酒桌席位旁还做着雅致的微缩小桥流水景观 最妙的是这个包厢并不是像其他的包厢一样密闭,门只掩了一半,用纱帘遮着,坐在里面,正好能透过隐约的纱帘看见下面的大堂,喝酒的划拳的听曲儿的,众人神色举止皆能入眼,很是有趣 随意点上几道小菜,殷颂便半倚着身后叠起的掐丝软枕,边慢悠悠摇着团扇,边漫不经心往下看 她最是喜欢酒楼了,做监察使的那几年,每到一个地方,最先去的便是酒楼,酒楼与青楼,一个酒一个色,都是能让人放下心防畅所欲言的地方,况且那里三教九流集聚,消息最是灵通,平日费心查都查不出的东西,只消在那里坐一个下午,耐心听,便能从蛛丝马迹中集合出自己需要的 作为一个姑娘,哪怕她有一颗狂野的心,也不好与她披着的淑女皮背道而驰,所以青楼是不能去的,也就只能在酒楼聊以慰藉 玲欢端上切块摆好的果盘,殷颂用银叉子叉着小口小口吃,南域气温高,果蔬多是一年多熟,北方春夏季的果子多是从南边进,但这些新鲜的果子再怎么用冰块镇着,运过去也都蔫吧了,哪儿及得上在这里的可口多汁 正开心的吃着,忽听下面一片哗然,她探着头看去,便见大堂左边有一块桌椅凌乱,一群人气势汹汹围着几个书生打扮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同游(一) 一群彪形大汉推搡着三个文士打扮的年轻男人,伴随着喝骂与嚷嚷声,很像是喝醉了撒酒疯闹起来的事端,几张桌子都被掀倒,酒菜撒了满地,周围的客人怕被牵连,忙都退到边上,但仍忍不住冲这边指指点点 花台上的琵琶声早停了,很多人的视线都集聚在这边的闹剧上,忽然为首的大汉一扬声骂了句什么,狠狠推一把其中一个读书人,那人险些被推倒,幸好被同伴拉了一把,但束起的长发也凌乱下来,显得格外狼狈 殷颂摇着团扇的手顿了顿,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做了个手势,玲欢低头,殷颂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她点点头,掀开纱帘出去了 看着肖泽险些被推倒,萧默朝浑身都气得快发抖 他上前一步,厉喝一声:“你们要做什么?!” 正咋咋唬唬的大汉们一愣,回过神嘲笑的看着他:“呦,生气啦!” “连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敢跟爷们耍横~” “瞧那细胳膊细腿,爷一根指头一折就断了,哈哈—” 为首的大汉更是仰天一笑,摇摇晃晃走过来,浑身酒气刺鼻,他用手指按着萧默朝的胸膛,邪笑道:“小子,爷今儿高兴,不与你计较了,你只要从爷胯下钻过去,爷就放你走!” 大汉们哄然大笑,起哄道:“大哥大度啊!小子,还不快点!” “就是,大哥真是给他脸了!” 被这般羞辱,萧默朝反而平静下来:“是谁让你们来找我麻烦的?” “屁!没谁!爷就是看你不顺眼!”大汉呸的一声,举止粗鄙,让周围人眉头皱得愈深:“一个小白脸,傲气得给谁看!还不得在爷面前跪着求饶!” 听见他这么说,萧默朝心头愈沉 看他这样子,怕是有人铁了心要来找他的麻烦 “默朝。”旁边的徐光压低声音道:“这些人在清风揽月楼里挑事,楼里很快就会派人来处理了吧。” 萧默朝摇摇头:“他们闹事了这么久,楼里也没出来人说话,可见是这些人背后势力颇大,他们不想得罪。” 徐光顿时急了:“那怎么办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只有三个人,该怎么脱身啊?” 萧默朝沉默片刻,道:“你和肖泽先走,去报官,然后赶快回书院。” “那你怎么办?” 萧默朝道:“清风揽月楼背后东家势力不小,他们不敢太咄咄逼人,我只要在这儿拖着,要不了多久他们自然得走!”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手心却渐渐渗出汗来 那话更多是安慰徐光与肖泽,这些人赶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他找茬儿,恐怕是不会放过他了,但他们跟他出来,何必被牵连受这无妄之灾! “你们留在这儿也没用,若真想帮我,就赶快回书院,去求见柳先生。” “你们嘀咕什么呢!” 对面大汉冷嘲道:“别墨迹了,快来给爷赔罪听见没啊你—”说着,他愈发逼近,蒲扇大的巴掌高高举起,让肖泽与徐光瞬间白了脸 这一巴掌扇下来,他们这瘦弱的读书人哪里受得住?! “退开!默朝,快退开!” 萧默朝眼底也闪过一丝惊慌,然后便咬牙化作坚毅,他尽力往后退去,但无心哪里算得过有心,眼看那阴影便要覆盖在他脸上,忽听一道破风声,伴随着大汉凄厉的惨叫,萧默朝愕然看去,见那大汉捂着手踉跄往后退去,被捂着的右手手心被一根细长的东西贯穿,鲜血淋漓,极为骇人 “霍—” “天啊—” “啊——” 周围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往外挤开,那些凶悍的大汉们也是猝不及防,呆了十几秒才扑向他们的老大:“大哥,你怎么样—” “止血—快给我止血!”那大汉嘶声力竭 伴随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道清冷的女声喝道:“吵什么吵,扰到贵客,你们担待的起么?” 一袭绿衣的年轻姑娘缓步顺着台阶下到三层,站在雕花的围栏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她神色端庄而冷淡,带着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优雅气质,这些人看着,都感叹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气派! 那群装醉挑事的大汉们见状,眼底都划过惊色,他们这些拿钱办事的最是有眼色不过,这些人气度不凡,约莫不是不好惹的,当下便有些收敛的意思,但那大哥被疼痛冲昏了头脑,什么思量都扔到九霄云外,只怒吼道:“屁的贵客!你个小贱蹄子,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再不滚下来我弄死你—” 玲欢表情愈冷,她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盯着他,轻轻一笑,身后面无表情的侍卫们骤然越过她冲出围栏,跳到一层大堂中,直接把那些壮汉围住,长剑纷纷出鞘,只见反射出的银光一闪,一股股喷溅的血色伴随着惨叫,那些大汉们软倒在地上,手腕脚踝处都开始喷血 “都送去官府,别让他们死了。”玲欢冷漠的盯着那老大,他瞪大眼睛,却再也喊骂不出,地上孤零零躺着小半截舌头,满地刺目的鲜红能让人从心底发寒 那些侍卫冷酷的提起大汉们往外走,路过的无论是客人还是小厮都恐惧的往后退,竟生生辟出一条小路!没多会儿,大堂便是一空,只余满地血色与凌乱的桌椅,还提醒人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位公子。” 萧默朝愣愣盯着那抹血色,神色还留着苍白,忽听有人叫他,他循声看去,竟是刚才那个为他解围的女子 此刻的她不复刚才的冷酷模样,脸上微含笑意,看上去就是个秀气有礼的普通姑娘 徐光与肖泽对视一眼,颇为心有余悸,萧默朝虽对她刚才的凶残有所震动,但也只她是帮了自己,怎么也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儿,便拱了拱手,弯腰认真道:“多谢姑娘相救。” 玲欢掩唇而笑,觉得殿下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便是这个看上去迂腐古板的文弱书生,也能在见过她堪称狠戾的命令之后,还毫不畏惧,客气感激 “公子不该谢我,而该谢我家主子。”玲欢道:“若公子不弃,便与我来吧,我家主子,也很想见一见公子。” 说着,她便转身上了台阶,竟似不介意萧默朝他们是否真的跟上 看着她的背影,三人有些不知所措,肖泽迟疑问:“咱们要去么?” 能有这样的侍女,那位主子,又该是怎样的人物?! 他们不过是读书的书生,出身庶族,从没结识过权贵人物,也不知那位大人物为什么会想要见他们?! 萧默朝摇摇头,他也心有疑惑,但还是坚定道:“无论如何,咱们此次能脱身,都是人家帮忙,咱们上去道谢,理所应当。” 徐光与肖泽一听,也觉得有理,得了,前面也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去便去呗,瞎想什么! 三人上了楼梯,才发现不知何时楼梯间每隔几格就站着一个侍卫,虽未佩剑,但站姿笔挺气质凛冽,显然不是楼里自配的那些侍卫,三人看了,心中自是更忌惮几分 等到了五层,转过弯便看见刚才那姑娘笑吟吟站在一个包厢外,等他们走过来,她掀起帘子:“三位公子,请。” 萧默朝抿抿唇,一马当先先走进去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神色深沉的中年男人,看见奴仆侍女成群,却意外的发现里面空空荡荡,软席上只跪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一只手漫不经心执着茶壶,潺潺青流顺着倾入翠玉杯中,听见声音,淡淡侧首看来,能看见她狭长上挑的凤眸c精致而挺翘的鼻梁,樱红的唇瓣仿佛天生弯弯带笑,整个人仿佛月宫仙子,哪怕是亲和的微笑,都透着雍容而温和的矜贵 萧默朝怔怔看着她,直到听见徐光与肖泽轻轻的抽气声,才回过神来,羞愧的微微红了脸 他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姑娘 “见过这位小姐”说出第一句,接下来的话便顺畅了许多:“小生萧默朝,谢过小姐出手相帮。” 徐光与肖泽也拱手行礼 “举手之劳而已。”殷颂轻描淡写道,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三位,请坐吧。” 既然都来了,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三个人痛快的坐到她对面,离近了,便更觉她美得惊人,萧默朝无意看了一眼,便微微垂下眼,心中多念了几句非礼勿视 忽的,面前的桌上多了一个茶杯,那只纤细修长的的手便收回去,他只听见她温和含笑的声音:“别紧张,我只是有些事儿好奇,想问一问你。” 对面包厢,男人缓缓酌饮一口,将茶杯慢慢放回桌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同游(二) “小生不过一介白衣书生,所知甚少,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萧默朝谨慎回道 “都说了你不必紧张,不过是随意说说,伤不得你什么。”殷颂漫不经心一笑,神色间带着从容的笑意:“况且,我说你能答,那自然是你能答的。” 萧默朝推脱不得,只能无奈道:“那小生便尽力而为。” 殷颂弯了弯唇,端起自己的茶杯,用茶盖轻轻滤着浮起的茶叶,似随意问:“刚才找你麻烦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萧默朝沉默不语 “看来你不太确定呢。”殷颂轻轻道,声音便又带了几分诱惑:“你想知道么?我可以告诉你。” 徐光与肖泽下意识看向萧默朝,他轻轻皱起眉头 他们都是出身普通的书生,并无背景傍身,想凭自己对付一个轻易能使唤十几个人来找他麻烦的未知势力,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现在,这样一位看起来就不凡的小姐,主动向他示好,他只要应一声,便可以轻而易举得知谁是幕后黑手 那之后呢?他知道了那个人,她是不是就会接着表示愿意为他解决这个麻烦?! 萧默朝缓缓摇摇头 殷颂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为什么拒绝呢?因为书生意气?那是没有必要的,对于你来说的麻烦,对我来说却只是举手之劳,明明可以轻松的解决的事,为什么你非要自己更艰难的费更多心思去处理呢?” “不是的。”萧默朝抬起眼,第一次正面直视她,神色坦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使是举手之劳,也不是平白付出的,我不知道您会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来回报这份人情,但我隐约觉得,这份人情并不好还,所以我不想再欠您了。” 殷颂眼中笑意更浓 “再那这次为你解围的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萧默朝:“我不知道我能为小姐做些什么,只要不违背伦理底线,我可任凭小姐差遣一次。” 她笑了一下,缓缓把茶杯放回桌面:“我没看错,你的确怪有意思的。” 这话未免轻佻了些,尤其是这么好看的年轻姑娘对一个同样年轻的书生说,萧默朝立时便红了脸,竟有些羞恼道:“小姐,请您”自重 他脾气好,都没和别人红过脸,更别说对女子说重话 他性子稳重端正,肤色并不像大多数读书人那样苍白,而是更健康一些,羞涩时脸上泛着红晕,倒显得很是可爱 “都说江南风水多情,无论男女大多数风流灵巧者,你倒是个例外。”殷颂调侃了几句,见他面色更红,结舌不知所言,又及时转了话题:“你觉得,刚才那些人是罪有应得,还是罚得过重了?” 她说得轻松,想到那满地血色,萧默朝微微悸动的心便凉了下来,他微低着头想了想,缓缓道:“按理说,您是为我出头,我既得了便宜,便不该再卖乖,但既然您问了,我还是想说,虽然他们意图不轨,但到底是受人指使,又尚未酿成大错,罪不至此。” 一听他如此如此直白,旁边两人神色都有些异样,他们担忧的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殷颂,又有些焦急的盯着萧默朝 谁愿意救了人,还被指责说自己狠辣,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意外的是,殷颂到没有生气的意思,她歪了歪头,人畜无害的模样,温和而感兴趣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日没有我,你会被他们怎么样?骂一顿c打一顿,还是经受那胯下之辱。” 她轻轻笑,神色淡然:“我想对于你们读书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脑子和手,那背后之人既然针对你,杀不了你,折你一只手却还是可以的;让你再也无法参加科举,便算是毁了你的一辈子。” 萧默朝手轻颤,对于他来说,若是断手,那也堪比损了半条性命 “交易交易,既拿了钱,他们便该做好碰到硬茬子的准备;你的于心不忍,也许不仅害了自己,还会害了你的友人”她说着,目光划过徐光与肖泽,萧默朝也看向他们,眼含歉意 她以为这样就能说服萧默朝,但谁料,他沉默片刻,还是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认同您给他们教训,但他们身后也还有父母亲眷,做这件事除了钱c恐怕也是因为畏惧于对方的势力,您明明可以更简单的制住他们,却仍要断了他们的手腕脚腕,让他们从此以后变为废人了,再不能自力更生不说,甚至还要拖累家人无论如何,我不能苟同。” 杀一个人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让他变为一个废人,在痛苦与怨恨中度过一生,还要拖着家人一起衣食艰难c彼此怨恨,在绝望中挣扎这种手腕,未免太狠辣了一些 殷颂一愣,神色有些恍惚 从前世到今生,见过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太多了,当身边所有人都能冷静的衡量人命得失的时候,连她也越来越习惯冷酷与薄情;是的,她爱惜百姓,但她爱的是值得爱的百姓,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对于被她放在“敌对”阵营的人,无论是高官勋贵还是平民百姓,她都吝啬于善心与宽容 能像萧默朝这样的,在自己被伤害时或者险些被伤害时,甚至还能体谅对方c怀揣仁心的人,虽然说会被骂圣母,但不得不说,太难得了! 殷颂本是看上了他在水利工程上的天赋与学识,但现在,她对他更有兴趣了 她可以有很多下属,但其中两种必不可少;一种是锋利而阴毒,可以帮她顺心的处置许多见不得人的私密;而另一种,就该是这样,仁善而宽容,爱民如子c恪尽职守,还能时常提醒她,不要被污秽懵了心智c不要因杀戮忘了初心! 这样想着,殷颂看着他的眼神便光芒愈盛,萧默朝浑身不自在:“小姐可有话说?” 本想直接问他关于水利的事儿,但现在她却不急了,好茶得慢慢品,对于这样值得用心的年轻臣子,更要有耐心的循序渐进 “暂时没了。”殷颂笑眯眯道:“公子所言,对我深有感触,若不是离午膳尚早,还真想邀公子一道用个午膳。” “小姐客气,午膳就不必了。”萧默朝赶忙推辞,又有些试探问:“小生的师长还在书院等着,我们得早些回去,若小姐无事可否容我们离开?日后再行谢您。” 殷颂很好说话:“我让人送你们。” 萧默朝又坚决推拒,殷颂知道他是想不愿意高调,也不坚持,便目送他离开了 对面包厢,隔着隐约的纱帘,能看见几个男人离开,一直守在门口的玲欢送他们下楼 男人放下已经饮尽的茶杯,站起身,往外走去 门外的暗卫看见男人,都是一愣,他们都是帝姬培养的死侍,极受重视,对这位的身份也是略知一二,一时犹豫该不该拦,但就是那一瞬间,男人已经穿过走廊,掀起纱帘 刚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殷颂心里美得很,美滋滋在那里摇扇子,已经在想着将来把人安在哪儿了 大梁民风偏阴柔,会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多的是,对于水利科技这类的理工科的人才却很少,地位不高不受重视c水平也不大行,能培养出一个来也是难得,这一个心性还好,那更少见了! 得了!殷颂想了想,大梁缺大坝的地方多了,就让他流动就职得了,走到哪儿修到哪儿,也不求修个都江堰郑国渠,遍地开花也不错! 她正想得来劲儿呢,第六感忽然察觉不对 她蹙了蹙眉,心里倒不是太担心,毕竟外面的暗卫也不是吃干饭的,漫不经心的一回头,却吓得她险些把扇子扔了 霍劭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你怎的也不说一声。”殷颂下意识捂住胸口抱怨道,话语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的盯着他:“你怎么在这儿?!你跟踪我?!” 霍劭并未答话,他缓缓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殷颂愈觉异样,但还是坦荡荡的端坐在那里,一脸不满又冷淡的质问模样 “你喜欢那样的?”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又隐约有些压抑的暗涌与讽刺:“一个妇人之仁的书生?” 殷颂没看出他的深意,理直气壮道:“这样的怎么了?这样的臣子才让人放心,这世上除了严刑酷吏,还总需要这样的官员!” 不对,她骤然反应过来,惊怒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话误打误撞,倒平了些男人的怒火,他下压的冷峻眉峰微微平了平,看着几乎气红了脸的姑娘,没有如从前般过去搂着她温柔小意任嗔任怒,反而慢条斯理的在她对面坐下 ------题外话------ 某渊(恶狠狠冷笑吃瓜):作吧!哀家就静静看着你们相爱相杀各种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和好? 殷颂看着霍劭毫无解释的意思,非常自然的坐在她对面,居然还伸手去够茶壶,顿时怒了 她想都不想,只把手中的扇子顺手扔过去,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样连暗器都说不上的东西自不可能砸着霍劭,他只平静的一抬手,就把直冲冲砸过来的团扇接住,按着扇面把扇柄递给她,殷颂冷哼一声,接过来又冲着他砸去 霍劭:“” 他自然不能和耍脾气的小姑娘生气,但也不娇惯她,这次接着扇子,再不还她,只随手放在自己腿边,恰是让她怎么也够不到的距离 殷颂没了扇子,更生气了:“你不仅跟踪监听我,还抢我的扇子!” 霍劭:“” 他抬起头,一言难尽的看了看她,殷颂被看得脸一红 卧槽,这个超幼稚的人绝对不是她! 霍劭唇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但神色却依旧平静冷淡 “我再不济,你出府的消息还是能知道的。”霍劭道:“我一直在你对面包厢,离得近,你们的说话声不想听也听得到!” 殷颂抿抿唇,她心知霍劭说得有理,却还是心里不得劲儿 是是是,就算你势力大消息通,就能这么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跟着她么! 但随即心里又泛起微妙的喜意 他跟着她出来呢不就是还喜欢她么 想到这儿,殷颂忽然意识到,不对啊!她还在和他冷战呢! 我天,苏越你个傻子!明明想好的渐行渐远的!想好的老死不相往来了!怎么人家就轻描淡写的出现在你眼前,还屁都没表示的你就全忘了! 温柔乡英雄冢啊苏越!想想你的王图大业!天天只想着男人你小心哪天被搞成亡国之君!历史书好好翻一番清醒一下你的脑子! 她的表情变幻莫测,那种骄矜却俏丽的鲜活表情渐渐转化为如常的的理智与淡漠,霍劭静静地看着,平静的在她清清嗓子想说什么时候抬了抬手,殷颂一顿,便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殷颂,本王要与你同游。” 殷颂表情微僵 “既然本王与你结盟,那双方都该有诚意,你想做什么,得到什么消息,本王有理由知道。”他陈述道:“当然同理,你想做什么,本王也会帮助你。” 他话说得还算体面,但殷颂的表情还是渐渐难看 他很少在她面前自称本王,也是第一次唤她的全名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被母后起的很好听的名字,被他唤起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这么疏离寡淡 而且 “你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威胁孤!”她盯着他的眼神锋利,一字一句:“定远王,你威胁孤!” 霍劭微微闭了闭眼 其实他真的不想这样的 即使是他再没有经验,也知道她这样高傲的性子,容不得别人以势相压 可他用真心c用柔情时,她已明明白白甩开了他!除了用权势c用利益,他又还有什么能牵制住她,能维系他们之间摇摇欲坠的羁绊?! 神思辗转间,霍劭忽的感觉好笑,又有些寂寥 他这一辈子,没什么执着的事儿,也就总以为自己是真的清心寡欲;直到栽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才明白他的执念与占有欲,在面对他真的想得到的人的时候,会那样强烈而可怕! “你若这样想,本王也无话可说。” 他承认了!他就这么承认了! 殷颂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他,美眸似要瞪出火来! “孤一直以为王爷是个君子,儒雅温和,待人体贴。”殷颂道:“王爷,以公利求私情,您这样做,可真是让孤失望!” 儒雅温和,待人体贴 霍劭缓缓咀嚼着两个词,突然竟笑出声来 他很少笑,更何况是这样张扬而讽刺的笑,殷颂怔怔看着他,便见他突然抽身而起,上前两步,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这样近的距离让殷颂一惊,下意识要往后退去,却被男人以不会伤到她却足够强势的力道按住后颈,让她寸步也退不得,只能有些惊慌的看着他 “你” 他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从下颌处往上用力撕下那张人皮面具,露出更冷峻英挺的真实容颜,他慢条斯理的微垂下头,让她能清晰看见他的整张脸 “好好看着这张脸,殷颂。”他慢慢道:“你觉得,震慑北域匈奴几十年c能止小儿夜啼的男人,会是一个儒雅温和的男人?!” 他目光淡淡,却始终紧紧盯着她,抚在她后颈的手轻轻摩挲,带着一种压抑的绮旎味道,他低低叹,更加贴近,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软软的鼻子,感觉她呼吸一滞,几乎快软了身子,另一只手便伸过去揽着她的腰,给她借力 “颂宝儿啊,你真是被本王宠坏了本王疼你,你便是要星星要月亮本王都想法子去给你摘。你对本王颐指气使c想要本王为你出头,本王都乐意;本王一心想着让你成为大梁最快活的女人,让你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你倒好,对本王想用便用,想甩便甩。”他突然又凑近,咬了一口她粉润饱满的唇瓣,刚开始下了点力气,但见她疼的皱眉,又低喃了声“娇气”,松开咬出小牙印的可怜唇瓣,开始温柔的吮吸 这波操作有点厉害,殷颂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撩神水平更胜一筹,她抵着他结实胸膛的手用力想推开他,但那点子力气哪里被练过武上过战场的男人看在眼里,便纵着她随便推,上面却吻得她愈发喘不上气儿来! 殷颂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才被男人大发慈悲的放开,他打横抱起她几乎软倒的身子,走到软塌边,自己先坐下,然后把水一样的姑娘抱到自己腿上,垂目看着她晕红的小脸蛋,修长的指间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 殷颂小小喘着气儿,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那力道自然也大不了,男人不以为意,又用指肚蹭了蹭她微红的眼角,然后放下环在她腰间,心满意足的拥住她 “颂宝儿,别与本王置气了,好么?”霍劭把下巴压在她头顶,轻轻蹭着:“本王脾气其实不好,现在还压得住,你若再气本王,那可就不一定了。” 殷颂一听,瞪大眼睛,回头掐他:“你又威胁孤!” 他的肌肉练得硬邦邦的,她自然掐不动,便更恼了,干脆用指甲拧,通过衣服的褶皱,就能想象到里面红红的指甲印 男人低低笑着,亲了她侧脸一口,大掌包住她软软的小手:“你看你,平日装得温和大气,这全天下,除了本王,谁知道你私下动辄生气掐人的小性子,又有谁能像本王一样永远包容你?” 殷颂冷哼:“你别当孤傻,男人都一个样,喜欢时自然如珠如宝的爱着,但等时候久了,没了激情,这些都该被厌倦了!” 霍劭不知她哪里听来的论断,他勾唇笑了笑,却没再说话 她不信,他说出来也没用,反而引她愈发来劲儿,天长日久,足以做给她看! 倚在男人怀里,那种熟悉的檀香伴随着温暖的男子气息将她包裹,殷颂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站起来反身甩他一个巴掌,可是她的身子仿佛不听使唤,怎么都不想动 我这是为大局着想!得罪了定远王,没了靠山,那她怎么安心对付荣王他们c怎么平定四方c怎么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登基为帝! 殷颂在心里给了自己解释,但心底又有那么一道小小的声音在冷嘲自己“掩耳盗铃” 原来她也是个会被甜言蜜语蛊惑,会因为情爱动摇了决心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很是心烦意乱,连带着对霍劭也没有个笑脸 男人颇有兴致的把玩着她的小手,对于她的慢待也不以为意,等她不耐烦的把手抽回去,也轻巧的放过了,很自然的问她:“可想好了去哪儿?” 殷颂不想理他,敷衍道:“凌县。” 霍劭微微挑眉,本有心问她为什么想去哪儿,但看她满脸不耐的样子,约莫刚说出来就会被她噼里啪啦嫌弃啰嗦,便戛然而止,自己抱着她默默思量,由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殷颂真的烦,她想与他只保持单纯的盟友关系,但一来霍劭摆明着不干,二来自己也不争气!刚才他开口前就应该拦住他,谁叫自己被他变了个人似的言行举止惊呆了,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再想回到之前冷战时就更不可能了! 她悔啊!在最开始就不该因为他对自己的好而放松了警惕,渐渐把他放进心里;那些你来我往的信件与联系,本以为是算计他的能加深好感度,谁晓得刷着刷着自己倒是用了真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自己也折进去了,眼看着就要被人家一并吞吃入腹了! ------题外话------ 嗯哼,想要糖的的自己来舔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甜 殷颂简直捶胸顿足,万万没想到,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天天算计别人结果自己也被坑进去了! 她一脸生无可恋,霍劭却还在若有若无的啄吻她,从额角到唇角,甚至还有继续往下的意思,俨然一副要把这几天冷战缺的都补回来 他的喘息渐渐粗重,一声一声格外性感,环着她的手开始缓缓的上下抚动,殷颂眼神茫然了一阵,骤然回过神来,一巴掌按上他的脸,咬牙切齿:“我就说什么来着,男人都是精虫上脑的东西!松手松手!一会儿还得出去呢!” 绮旎的暧昧被她一巴掌全按没了,霍劭只能坐直了身体,已经有些动静的地方抵着她,殷颂红着脸在他腿上往前坐了坐,男人低吟一声,按住她,无奈道:“别动了” 殷颂不敢再动,腮帮子鼓了鼓,却狠狠瞪着他;美人含嗔,那风情妙不可言,看得霍劭愈发兴起,他把上半身探过去,扣着她的后脑勺狠吻了一阵小姑娘娇嫩的唇瓣,在自己真快克制不住的时候才放过她,那她又掐上自己的小手抓过来并在一起,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喘息着低低道:“不闹了再招我,现在就办了你!” 闹你大爷闹!明明是你自己色眼看人色! 殷颂想炸毛,但身后分量十足的威胁让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僵硬在那里,等着男人平息后再发脾气! 然而想得是好,霍王爷抱着乖乖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脸上不动声色,这心里头那火气却是愈演愈烈,连带着小兄弟也没一点偃旗息鼓的意思 霍劭低低闷哼了一下,身体还是不自觉的轻轻蹭她 殷颂身形彻底僵硬了,她磕磕绊绊道:“你你这样不行啊要不我先出出去?” 霍劭眯着眼睛打量她,那目光仿佛打量着猎物的饿狼,表现得再漫不经心也掩不住内里的凶残与欲望,殷颂安静如鸡,每个毛孔都写着“我很乖”“我超乖”“别吃我” 男人轻笑了一声,还是没舍得折腾她,亲了一口她的侧脸,放开她:“先去那边包厢吧,我解决一下” 解决什么的,殷颂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僵硬的站起来,余光瞥见男人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忙加快步子掀开帘子走出去,男人看着她几乎可以被称为落荒而逃的身影,勾勾唇角,往屏风后走去 殷颂站在包厢外,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卧槽,她怂什么怂!老司机不畏惧任何挑战!他身上哪儿她没见过!之前险些就要本垒打了,现在特么玩什么羞涩做派! 都是他!故弄玄虚,搞得她不自觉紧张起来草草草!果然是老谋深算的老男人,一耍起心眼来都能把她唬住! 殷颂神色阴晴不定 刚把萧默朝几人送走的玲欢回来,惊愕的看着发呆的殷颂:“殿殿下?” 殷颂看向她,玲欢微微抽了口冷气 天啊!明明她走之前,她家殿下还是好好的,但现在,她家殿下的鬓角乱了c发髻歪了c口脂被蹭掉了大半,眼角还微微泛着红看着就像是被人怎么欺负了! 殷颂从玲欢放大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她沉默片刻,几乎想要转身再进去把那个臭男人剁碎! 草泥马!还她端庄雍容的帝姬人设! 她清了清嗓子,用冷静而平淡的语气道:“为孤梳妆吧。” 玲欢满肚子疑问,看见殷颂这模样也吐不出,只得应了,然后一言难尽的跟着殷颂走进对面的包厢中 在她们进去后,过了一阵,林风从转角探头探脑出来看了看,然后掀开帘子进入原来殷颂的包厢 “爷”他小声唤道 “嗯。”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如往常,但常年伺候在身边的林风却能听出那话音中隐含的欲望与克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味道,同为男人的林风自然是明白的,他默默的退开窗棂,点上清新的熏香 在一声低低的闷哼后,男人的喘息渐渐平缓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已经穿戴整齐的霍劭漫步出来,端起温度正好的茶杯,饮了几口 林风悄悄去瞅他,看着他虽然冷淡但舒缓了许多的眉眼,与神色间淡淡的餍足,心里终于松快了 太好了,爷与殿下和好了,就不会再天天撑着那吓人的气势,搞得他这两天心都是悬着的! 霍劭放下茶杯:“带了备用的面具么。” 林风余光看见角落里孤零零凄惨的面具,一边暗暗咂舌这两位得多激烈啊!一边毕恭毕敬的呈上一张新的面具 “爷,就只剩这一张了”林风小声道:“您悠着点啊” 这玩意儿方法隐秘c造价极高,林风也没带几张,若是用完了,被哪个人瞧见又恰巧认出霍劭的真实面容,那才是天崩地裂! 霍劭凉凉瞥了林风一眼,对着铜镜把面具戴上,看着铜镜中那张脸,皱了皱眉 当初造这些面具时只图泯然于世,自然是越平凡越好,可如今戴上,想起那丫头颇好美人的秉性,他只觉有些失算 霍劭自觉已经看透了那只好色的小狐狸,出卖色相虽说着不好听,但想到她亮晶晶的眼神,又觉并非不可以接受 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大不了两人独处时他便摘了面具 他走出包厢往对面走,掀开帘子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眼底一暗,神色阴沉的转身,却发现她的贴身侍女正带着侍卫等在楼梯口,见着他便屈身行礼:“先生,小姐已在外面等着您了。” 霍劭一顿,知道她没走,这还没来得及酿成雷霆的怒气便轻巧的散了 跟着侍女下楼,在侧门便看见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霍劭下意识往那边走,却见侍女尴尬的拦住他:“先生小姐吩咐,马车上满了,劳您骑马跟着。”说着,便指着旁边一匹马 霍劭沉默的看着那匹不及他胸口高的小马驹 与周围膘肥体壮的骏马们相比,这只一脸无辜啃草的傻不拉几的小马显得格外违和 要不是怕被揍,林风几乎要笑出声来 元昭帝姬这特么不是一般的有才,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小马驹!他家爷上去怕不是会把那小可怜压趴下了! 周围的侍从们也是一脸无语,警惕的盯着霍劭,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要暴起 很好,霍劭终于体会到女人的记仇和小心眼了! 他看了那马车一眼,装作没看见窗帘悄悄掀起的那一角后清亮亮的眸子,直接走到马厩里,牵出林风那匹马,异常自然道:“走吧。” 玲欢不敢吭声,悄悄去看马车窗帘 殷颂咬着后牙 她能怎么办!要是继续作,霍劭那混蛋绝对敢做出直接扔下马上马车欺负她的事儿! 她算是看出来了,霍劭再也不是那个会搂着她柔柔喊“心肝儿”“娇娇”的二十四孝好男朋友了!在被她用过就丢之后,他俨然是黑化的节奏,要是她敢折腾敢作,他就敢折腾她做她! 殷颂心底蓦然染上心酸,深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默默放下帘子,眼不见心不烦 主子这意思再明白不过,玲欢自然是安静如鸡,除了林风看着那匹剩下的小马驹欲哭无泪,一行人终于开开心心的启程了 凌县按现代的话说,就是一个一百三十八线小城市,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要是硬要说的话,那大概是出产的水稻产量与质量还算不错 马车虽然普通,但马好,速度也快,约莫三日之后,他们抵达了凌县 绕过相对繁荣的城池,穿过人烟袅袅的村落,随着愈发荒僻的环境,规整的大路也渐变为乡土小道再变为仅供一人通行的土路 马车是走不动了,只能扔在一边,好在马还能走,殷颂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霍劭,冷哼一声,冲着也骑着马的飞歌走去 当谁非要求你不成?! 飞歌默默无言 让她为她们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她眼都不带眨的,但是让她被扯入人家小情人俩的变扭,她内心是拒绝的 在殷颂走到距离飞歌不过几步的地方,忽然腰间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下一刻她就腾空而起,视线骤然拔高,被男人拥在怀中,他的呼吸近在耳畔,还不待她矫情,矫健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长鸣一声,轻快的踩着土坡往上走 殷颂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反而喝了一肚子风,便闷闷的窝回他怀中,他紧了紧她的披风,几乎将她包成一个团子,才奖励般亲了亲她的额头,淡定无视她恶狠狠的眼神,抬头目视前方 越过不高的小丘陵,站在山顶,眼前是近百亩的稻田,在蔚蓝天空与远处昏黄山丘的映衬下,那一大片绿油油的稻苗显得分外鲜活美丽 ------题外话------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甜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殷颂从霍劭怀中钻出一个小脑袋,洋洋得意道 霍劭低头,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在摸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然后被小动物超生气的拍下了手,他便顺势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松松环着她的腰,让马儿驾着两人慢慢往下走 “你弄这片稻田做什么?” 殷颂矜持道:“一会儿再告诉你。” 马儿下了小丘,绕过绿油油的稻田,便见不远处有几座小木屋,朴实无华的模样,此刻外面聚集着几十个人,看见他们,纷纷跪下:“见过主子。” “快免礼吧。”殷颂看了眼霍劭,霍劭翻身下马,然后扶着她的腰把她抱下来放到地上,殷颂站稳后,看着他们,微笑道:“辛苦你们了。” 为首的一人闻言抬头,他看外貌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农夫,甚至裤腿上还染着泥点,但一双眼却光芒内敛c看着很是沉稳可靠,他笑着道:“属下们为殿下鞠躬尽瘁,绝无二话,更何况还是这种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请殿下与属下来。”吴桂说着,迟疑的看向霍劭:“这位先生” 殷颂与霍劭同乘一骑,他猜测霍劭是男宠之流,也不知是否该让他与殷颂同住一屋 “给他另外准备一屋。”殷颂打断他,霍劭淡淡看了看她,并未说话 走到后面更僻静的小屋前,吴桂推开门,歉意道:“主子,屋舍简陋,望您见谅。” 殷颂走进去随便看了看,自然是不如粉雕玉砌的行宫奢侈舒服,但也足够干净整洁,屋子里还留着淡淡的艾草味道,混合着被晒过的被褥的那种温暖阳光的味道,也并不让人难以接受 “我若真的贪图享受,也不必来这里了,已经很好了。”殷颂推开窗棂,看见外面的远山,新鲜自然的空气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然后她看向吴桂:“吴先生,来这乡野荒凉之地,一呆三年,当真委屈您了。” 吴桂摇摇头,目光透着饱经世事后的沧桑与感叹,还带着一种因为正从事着自己所喜欢的事业与享受成就感后自然流露出的满足:“殿下,吴某原就没什么本事,也就农事上这一把奇淫巧术颇有些门道,但也根本不值一提!能得您看重,在这里平平静静坐自己喜欢的事,为百姓为大梁做些贡献,吴某此生足矣!何来委屈之说?!” 殷颂轻轻笑:“这大梁若是多一些先生这样的人,该多好。” 吴桂也笑了:“吴某倒觉得,比起吴某,这大梁能有殿下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幸事!” 看着吴桂的背影,殷颂缓缓坐到木床上,低低一叹:“可惜了。” “水稻亩产两石,已算不错的良田,可在这位吴先生的手下,同样的田足能多产半石稻米。”殷颂仿佛在喃喃自语:“这样的人才,却因为得罪权贵屡试不第,甚至落魄到无钱给病重的妻子买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病逝。” 殷颂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吴桂家中那一小片金黄的稻田时心中的震动 多半石稻米产量乍一看没什么,但若是天下的稻田都能多那半石,天灾人祸之时有多少人命可以因此而活下去!而更重要的c更让殷颂震惊的是,那不只是一个特殊的例外,她从那些与寻常水稻长相略微不用的水稻身上,看见了杂交的雏形! 多么不可思议啊!在这个时代,虽然手法还青涩c想法还不成熟,但是,那是杂交水稻啊!是在现代文明时几乎改变了世界粮食产量的一个奇迹啊! 现代的袁凭借杂交水稻享誉全球,得到了万众瞩目与尊敬;而这个同样有如此想法的吴桂,却面临着穷困潦倒险些早逝的窘境! 殷颂几乎感到后怕,如果,如果她没有这么巧的碰到他,那这颗未来也许能改变世界的c但现在还那么稚嫩弱小的萌芽,是不是就会悄无声息的陨落,而后埋葬千年,再无机会重生发芽?! 那将是整个大梁的损失!甚至是整个历史的损失! 不知何时,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深邃的眸子沉默的看着她 殷颂抬起头,与他对视,霍劭能清晰看见她眼底流露的那么一丝哀痛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圣人。”她道:“但我总是非常非常的可惜,有些很珍贵的本可以长成参天大树的东西,悄无声息的因他人的私欲而陨落!” 当一个人成熟c强大的到一种地步,当她走到某一种足以俯瞰众生的位置上,当她对这个世界有更深刻理解的时候,她会很自然的升起某种奇妙的使命感与责任感 无论在现代还是大梁,回溯着历史长河,当她踩着芸芸众生高高在上享受着无上的尊荣的时候,便理应该回馈给众生c给未来的子子孙孙们什么 太平!繁荣!自由!强大! 你们予我以期望,我便还你们盛世,守护着这万家灯火!这片河清海晏! 霍劭微微侧过身,看着那片稻田,平静道:“你已经在改变了,不是么?” 殷颂一怔,看着他宽厚沉稳的背影,忽而笑了:“你说的对!” 她已经在在尽力改变,并且会一直坚持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杰作!” 殷颂兴冲冲的拉着霍劭来到水田边缘,她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那小小的稻苗,并不在意自己被染上泥点的罗裙 这一批水稻刚种下去不久,也不过是发芽的水平,要说也看不出什么,但殷颂却兴奋的指着它,用尽量简单的语言解释道:“这种水稻的原理细说起来太复杂,你可以理解为去掉一种优质水稻的雄蕊,让它不能自交结实,然后让它接受另一种优质水稻的花粉从而结实,这样两种水稻的优势互补,结出来的穗粒就会又大又饱满!” 霍劭也弯下腰,细细打量那稻苗 殷颂歪着脑袋,怀疑的瞧着他 话说,一个高高在上的封建摄政王,会知道种地那些接地气的事儿么?! 霍劭注意到她的眼神,侧眼看了看她,似笑非笑:“我虽不会种水稻,却会种麦子,你信不信?” 殷颂瞪了瞪眼,突然想起他是平民出身来着,但她还以为他怎么也是个读书人家出来的,没想到竟然还种过地?! 定远王霍劭的出身向来是个谜,世人只知道他出身庶族,再多的便是怎么查也查不出了!殷颂与他相处甚久,从他言行举止间感觉他出身就算不富贵c也该是个颇有学识的书香门第 殷颂脸上写满了好奇,但嘴上却很淡定矜持道:“哦。” 真可人疼! 霍劭没忍住,轻轻掐了掐她柔软的脸蛋,然后在殷颂发飙之前,正经问:“这些稻田,亩产能达多少?” 殷颂犹豫了一下,觉得一会儿再打他也不是不可以,扬起小下巴:“现在改良的时候还短,不过能提到亩产三石半,但若是继续一代代优化下去,便是五石六石也是可能的!” 霍劭瞳孔一缩! 良田不过亩产两石,亩产三石半便几乎算是翻倍了!还遑论之后还可以增加得更多! 五石六石!那是什么概念! 看着向来宠辱不惊的霍劭都变了色,殷颂心头小尾巴简直要翘上天了! 她这还是往低说了呢,看看人家袁大大,亩产800公斤那真不是事儿!好好钻研下去,即使科技水准达不到现代的优质条件,但凭借着大梁某些独特的土法子,六石真不是说说的! 哼哼,咱穿越的金手指虽然刚开始没什么卵用,但会越来越有用的!即使不能太违背历史规律,搞个导弹汽车之类的玩,但在背后支持提点某些有益的新生事物健康发展,那还是没问题哒! 愚蠢的老男人!还敢欺负她,你简直对力量一无所知! 霍劭渐渐回过神,深深望着她:“你打算何时推广?” “现在亩产还不稳定,这里是精心培养的良田才能达到这个数字,若是其他农民随便种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得再等一阵儿,把后续都周全了之后。”殷颂站起来,撩了撩自己的发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虽说公心为重,但既然是孤辛辛苦苦弄出来,怎么也得为孤多谋些回报才对。” 这份足以震荡天下的大功劳,自然该在适当的时候,成为助推她的那一掌巨力! 霍劭望着周围蔓延的丘陵低山,巧妙的将这一块儿包围,造就了一块掩人耳目的荒僻之地!可以让这里的人不受任何打扰的继续钻研下去! 他突然问:“既然是你的底牌之一,为何要告诉我?” ------题外话------ 啊啊啊不好意思今天晚啦,今天去动物园玩啦~都没几只动物了,超可怜 宋朝一石等于97公斤,宝宝是个文科生,对生物这方面研究不深,大家不要深究啊~涨涨姿势就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甜蜜 殷颂额角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 “因为正如王爷所说,我们是盟友啊。”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许多事,孤还指望着您多帮一帮孤呢” 霍劭没说话,他深深盯着她,忽而弯腰,在她耳边低低笑道:“殷颂,承认本王在你心里的地位,便那么难么?!” 殷颂一吓,原本轻捏着稻苗的手一用力,险些把它折断 她猛的转身,男人却早已不急不缓的直起身,戏谑看她一眼,便往另一边走去 殷颂盯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他真的没有被谁穿了么?!这特么还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各种温柔体贴的霍劭么?! 狗子啊!你变了你造么! 江南降水丰沛,而春夏季更是雨季,当天下午就下起小雨了,倒也不大,但淅淅沥沥一直下到傍晚也没停 天黑了,殷颂坐在窗边,把窗棂支起来,湿润的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听着细碎的雨声,望着天上被乌云半掩的明月,忽然就生出那么点闲愁来 她想到自己前世,在那个繁华的现代世界的风风雨雨,那些荣耀c那些悲伤c那些见过的同行过的又渐行渐远的人,那些跌宕起伏c甜与苦交织的记忆 那么多年了,带着属于“殷颂”的记忆与责任而活,有时看着铜镜中那张熟悉的脸,她会恍惚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模糊了“苏越”的容颜 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便注定会遗忘一段旧的记忆,这是注定的规律,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但想到终有一日,她只能从记忆深处会议起前世那个自己的零星碎片,她便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隐伤 她看着窗外,目光却神思不属 朦胧的夜色中,一道修韧伟岸的阴影缓缓在视野中扩大,在淅沥的雨声中,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男人撑着伞,来到她窗前 茫然的眸子与对方深邃含笑的眼神对上,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屈起,玩笑般的敲一敲木质的窗框,商量般的隐含着温柔的语气:“好颂宝儿,让我进去吧。” 殷颂沉默片刻,忽的抽起手边案上的书就冲他砸去 男人轻描淡写的侧了侧身,空着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并不会那她弄疼,却也让她再动弹不得,他轻笑道:“我的好颂宝儿,怎么这么大火气?” “大半夜的,你擅闯女子香闺,还有理啦!”殷颂咬牙切齿 用特么那么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要进来!那分房住的意义何在啊?! “嗯。”男人淡淡应了声,笑意不变,压低声音道:“那是我理解错了,刚才看颂宝儿撑着下巴茫然若失的模样,我还当是颂宝儿想念我了呢。” 想你妹啊想! 霍劭这一折腾,把殷颂满肚子愁绪都给搞没了,她有点憋屈,翻了个非常不端庄不高贵的白眼,呵呵道:“王爷真是想多了!” 霍劭平静道:“不打紧的,总之都已到这儿了,进屋看看颂宝儿也无妨。” 殷颂震惊的看着他,唇动了动,艰难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眼前这个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威震四海冷峻伟岸的定远王么?! 她陷入了今天的第二个困惑,恐慌而悲伤的发现自己仿佛之前谈了个假男朋友! 霍劭闻言,渐渐笑开了 他已不算年轻了,但笑起来,那种成熟包容的笑容更能令人面红耳赤,他缓缓低下头,与她目光平视,用暗哑而满含深意的声音道:“因为本王爱上了一只小狐狸,她太狡猾了,若是本王不凶一点,她就会把本王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的跑了!” 殷颂表情一僵 这时候她那微弱的良心与节操又冒头了,让她感觉难得的那么一丝丝的羞愧,她哑声道:“不就那么一次么,你一个大男人,怎这么记仇” 而且什么吃干抹净啊,咋说的这么难听啊!仿佛她是抛妻弃子的负心陈世美一样! 明明是大家两情相悦才酱酱酿酿啊!他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酱酱酿酿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比她还爽啊好不好! 霍劭用鼻子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尖,用那种“你说什么自己开心就好但我才不听”的敷衍语气道:“颂宝儿说得对,本王就是小心眼,最是记仇,足能记一辈子!” 这尼玛给他嚣张的!殷颂又想抄起那本书砸他!男人却往下直接吻住她的唇,男人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充斥在口腔,仿佛某种效力惊人的春药,殷颂渐渐软下来,抬起的手渐渐无力,最终只能柔顺的搭在他肩膀上,仿佛是无言的邀请 雨夜中,月华下,相吻的一双人儿被染上一层温柔缱绻的光,那种难言的甜蜜,几乎能顺着湿润的空气弥漫 悄无声息守在不远处某间房顶的男人,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有些恨自己那出色武艺带来的耳聪目明,他侧过身,俊美的脸面无表情,身后飞歌注意到,清冷的目光定在他身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挥一挥手,一道道背影划过黑暗的夜幕,守在附近的暗卫们无声推开半里 主子亲热的时候,他们在暗处实在不好,好在飞歌知道,以那位爷的武功,肯定能护好她们主子,不会被歹人钻了空子 至于旁的她又看了看沉默的藏锋,也只能摇着头离开 隔着一道窗,两人却吻得难舍难分,舌肉交缠吮吸,有吞咽不及的银丝顺着唇角滑落,暧昧得让月亮都隐到云朵后面 好半响,男人低喘着松开她,小姑娘粉嫩的唇被吻得艳红,还染上潋滟的水色;他用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看着她迷蒙的眸子,然后细致的轻吻她 殷颂的视线无意识的垂落,看见他压着窗台的胸前衣服上一片深色的水迹,他本就穿得薄,雨水印透了布料,看着就让人冷 她侧了侧头,避过他的吻,男人征询的看着她,她轻声道:“你进来吧” 反正都这样,还装什么矜持! 男人低笑:“心疼我?” “你还调侃我!”殷颂眼一瞪:“爱进不进!不进赶快走!杵在这儿跟鬼魂似的吓人玩儿!” 呵!仿佛刚才被鬼吻得软成水儿的不是她一样! 霍劭对她向来好的没脾气,从善如流的直起身,绕过去推开房门,撑开还在滴水的木质伞放在门口屋檐下的台子上,殷颂走过来才发现,除了胸前那一块儿,他身上竟然还被染湿了大半 想也知道他是刚才缠绵得太动情,连伞都没好好撑! 殷颂有些气,但刚才明显更动情的自己实在没有说话的底气,便鼓着腮帮子走过去,直接按上他直裾深衣的腰带,霍劭顿了顿,低头看着给自己宽衣的姑娘,勾了勾唇:“投怀送抱,嗯?” “你就贫吧!我都懒得理你!”殷颂解开腰带后的暗扣,顺着把上面挂着的木质配饰拿下来递给他:“反正生病了难受的不是我,这里缺医少药的,你就自己慢慢熬吧!” 松开腰带,斜拢着的领口也松散开,霍劭张开手臂还等着小姑娘继续伺候她,却见她退后两步,冷酷无情道:“自己脱!孤连自己都没脱过,你多大的脸啊你!”说着,直接往门口走去 霍劭缓缓挑眉,心想有朝一日,还真必须让她给他宽衣解带一次! 等殷颂回来,便见霍劭只穿着中衣,坐在圆案边正要给自己倒茶喝,她快走两步,直接抢过那茶杯:“大晚上喝茶,还睡不睡了!而且这茶都冷了!你也不怕喝坏了肚子!” 快到嘴的东西被别人二话不说的抢走,霍王爷真没过这样的体验,他无奈的抬眼,看着一脸嫌弃的殷颂,满肚子的理由说不出,只能叹气 “外面还下着雨呢,水也不好烧,你便先忍一忍吧。”她自然的摸了摸他的中衣,好在中衣还是干燥的,想来以男人的身体强壮也不会感冒,便松了口气,刚要收手,小手便被一只手包住 昏暗的火光中,男人定定看着她,殷颂心尖儿微颤,不自在道:“干嘛啊!快松手!” “大晚上的,颂宝儿邀本王进来,还能是做什么。”他轻轻捏着她小手,带着股亵玩的旖旎,殷颂很不争气的又有点腿软,听见他接着道:“吃不吃茶,的确没什么差别,毕竟今儿晚上,约莫也是睡不成了。” 他面不红心不跳说着这些色话,殷颂这个老司机简直秒懂,瞬间恼怒 靠靠靠!就你知道的多是不是!说出来调戏谁呢!当她是被吓大的不是! 她还偏就不吃这一套! “呵,孤是不懂王爷什么意思,孤只是看王爷落汤鸡似的站在外头,于心不忍,既然王爷现在看着挺好,那就走人吧!天色不早了,孤也该歇息了!” ------题外话------ 嗯,以后更新时间改为九点哦~小宝贝们奔走相告一下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甜蜜(二) 到嘴边的茶可以被人抢走,但快吃到嘴的肉那就绝对不能放过了!就算是那块肉自己长腿想跑也一样! 男人只抬起手,握着小姑娘的手臂用巧劲儿一拉,小姑娘就失去平衡直接摔进他怀里,他满意的环住她,就像巨龙盘旋着环住自己的宝藏,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就着这个姿势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床那边走 殷颂呆了呆,然后毫无意外的炸毛了,在挣扎半天却被轻易镇压之后,她心一狠,张开嘴冲着脸侧男人的胸口就咬过去 那白白净的小贝齿力道不俗,连身经百战的男人步子都顿了顿,他低着头睨她,殷颂咬着嘴里的肌肉也仰头看他,也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嘴上的力道就渐渐松了,最后悻悻的松开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连折腾都不敢了,整个人安静如鸡 把怀中难得乖巧的小姑娘放在铺了软褥的木床上,她忙不迭的钻进柔软的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一团,只露出一双清亮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瞅他 男人单膝跪在床边撑着身体,低下头看着自己白色中衣上那一圈晕出点点血色的咬痕,再看向她的目光幽深异常 殷颂缩缩脖子,仿佛一只小鹌鹑 她她她也心虚啊!小情人打情骂俏是一回事儿,把人家咬出血了那可就不太说得过去了!她本来没想这样的,只是脑子一热嘴上就没了分寸!搞得好好的气氛都尴尬了 “对不起啊”小姑娘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霍劭慢条斯理的解开腰侧中衣的暗扣,露出结实而线条流畅的胸膛,殷颂下意识看向他胸口那个小血印,然后不受控制的又在他胸肌腹肌处打转,眼神发亮,嘴上随口应了:“嗯,知道错了。” 她欲拒还迎的眼神逃不过男人的眼,霍劭看得好笑,靠近她低沉道:“好看么?” 殷颂下意识点头,然后一下子僵住,觉得自己可以矜持一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不,我是说,要不要给你拿点药啊?” 虽然他皮糙肉厚的,但万一倒霉得了破伤风的呢 “不必了。”他声音低哑,手抚过她的脸,划到她脑后张开五指,微用些力气把她的脸压到自己胸口,声音通过胸腔的震动传出来,带着欲色的深意:“颂宝儿给我舔一舔,比什么药效果都好” 这什么老司机也h一ld不住啊! 殷颂脸上染上红霞,她抬头看了看眸色幽深的男人,抿抿唇,却没有出言讽刺,而是缓缓垂下头去,近乎柔顺的吻上他的胸口 伤口被舔弄,微微的刺痛,却抵不过那种直窜心中的酥麻痒意,男人微微扬起头,喉结上下滚动着,手不受控制的更深的按在她乌黑披散的发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在渐渐粗重的呼吸声中,他终于克制不住,将她直接压倒在床上,在愈发昏暗的房间中寻着她的唇深深吻上,大掌牵着她的小手,往自己白色的亵裤探去 罗帐被晚风拂起,木床发出轻轻的摇晃声,隐隐传来男人宠溺低哑的轻哄和女子骄气柔媚的低吟,直至天明! 殷颂再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快响午了 乌黑长发凌乱的披散着,中衣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肩膀肌肤和里面肚兜的系带,修长的脖颈上有好几块红嫩的吻痕,美人慵懒含嗔的模样,靡艳到难以言说 “霍劭”殷颂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蛋!” 听见动静,玲欢轻轻推门进来:“殿下?” 殷颂微僵,她有些变扭的想拉一拉自己的衣服,但发现怎么看都是欲盖弥彰之后,就破罐子破摔了:“进来吧。” 玲欢走进内室,眉宇间隐含担忧 昨夜房间里动静颇大,又好似折腾了许久,玲欢便一直悬着心,倒不是对于自家殿下如此开放,而是担心殿下的身子,作为殿下身边的女医,她是再清楚不过殷颂的身体状况,那么一个得精心护养的娇贵人儿,如何承受的住那般惊涛骇浪的疼爱! 纱帘已经被掀开挂上,一进内室便看见呆呆坐在床上的殷颂,玲欢走到床边,细致打量她,当看见她身上凌乱的吻痕时,愈发心疼和担忧 “殿下”玲欢小声而略带焦急道:“您可有哪里不舒服?尤其是那地方,若是不适可不要害羞,得说出来!属下去给您拿点药来抹一抹!” 殷颂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劝谏不要沉迷美色的昏君,她轻咳两声,尽量用镇定的语气道:“没事儿,孤挺好的。” 玲欢表情略带谴责,像是在说她不该瞒着忍着,殷颂愈发无语,终于无奈道:“昨儿还没到那步呢。” 看着玲欢瞪大的眼睛,殷颂憋屈到不行 你大爷的霍劭,之前整的气势汹汹,把她撩的火都起来了,都有点兴奋自己终于要摆脱万年处的悲惨行列了,结果他都兴奋成那样了,还特么坚守着“就蹭蹭不进去”的理念!把她撩的欲生欲死都不给个痛快!不做到底又不甘心似的,一直不停的折腾到天亮! 殷颂简直快被气到吐血,她都想霸王硬上弓了,结果被男人镇压的翻不了身,只能一脸绝望的被他磨蹭磨蹭就是不给个带劲儿的 回忆起昨晚的一切,殷颂只觉生无可恋,摆摆手:“孤饿了,给孤端点饭菜来吧,至于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昨晚那死男人还有点良心,折腾完还烧了水给她擦拭干净,否则她不确定今早会不会怒气值爆炸的手刃男朋友:“也拿过来些吧,孤一会儿自己抹。” 听见殷颂说没动真格的,玲欢便松了口气,应了声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殷颂以为是玲欢来送药,懒洋洋的抬头看去,就见一张刚被她骂过三千遍的脸 霍劭没穿往日的长衫,而是穿着一身乌色布襦长裤,就是大梁普通农民下地时常穿的那种,朴素又抗脏,但也看着相当不起眼 但霍王爷脸俊c身子高大健壮,穿麻袋都与寻常人不一样,短襦为图方便,最是紧实贴身,正勾勒出他坚韧挺拔的身形,充满了成熟男性性感的魅力 殷颂心尖儿微微一荡,但随即又想起这个死男人昨晚干的好事儿!当下一瞪眼冷冷道:“你还好意思过来!” 殷颂什么心思霍劭当然知道,昨晚上小姑娘蛇似的缠着他哭着说要的那媚劲儿,足以让圣人发疯!霍劭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扛着没直接把她办了的!但最后还是用手用唇好好伺候她痛快了,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留着他还在那里憋着难受,她自己倒舒舒服服的睡过去了! 别人家都是男人贪这事儿,女人各种羞涩;他们倒是反过来,折腾起来之后,小姑娘总是那个热情又馋到没分寸的那个,他却要艰难的抱着她哄着她忍着不去欺负她 霍劭刚要坐到床边,却被小姑娘嫌弃的推开:“不许坐,我的被褥都是新洗的,谁知道你外衣有多脏!” 已经被洗得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表示,她可是有洁癖的人! 还敢嫌弃他?!霍劭才不惯她这破毛病,她都是他洗干净的,任由她无力的推着他,直接凑过去在小姑娘脸边狠亲了一大口,平静道:“你再推,我就进去把你抱出来。” 殷颂脸有点绿,怒目而视,男人却只是静静看着她,忽而笑:“我曾听人说,性子再软的女儿家,若是欲求不满的时候,都格外暴躁;我原来是不信的,看着你,却是信了。” 殷颂可是个要面子的人,被说中了心事儿那哪儿能干,当即炸毛:“说谁欲求不满呢!我特么清心寡欲好么!都是你,精虫上脑,让你停停停怎么都不听!现在搞得人尽皆知!” 霍劭觉得很冤,他就算不是圣人君子,也绝不至于精虫上脑,否则早就把她吞吃入腹不知几回了!但和恼羞成怒的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他估摸自己若是再揭她昨晚的短不定会被她又咬上几口呢,便敷衍道:“是,都是我的错,颂宝儿不气了啊” 殷颂哼哼两声,还想听他继续哄她,却见他住了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温声道:“上点药吧。” 殷颂还想挣扎着挽救一下自己端庄得体的气质,顶着一身吻痕自然是不行的,被拥在男人怀里,他温暖的指腹蘸着药点在她的脖子上,慢慢揉开,温热清爽的药液化开,倒很是舒服 虽然被伺候的很舒服了,但小姑娘还是要骄矜一下,不满道:“都是你,弄这么多痕迹出来。” 霍劭不置可否 他昨夜已经相当温柔了,这些吻痕看着吓人,实际却不重,不过是她肤质嫩才显眼;而他身上,被她兴奋时咬伤的那些个血口子就不说了,背后都快被她的长指甲划成棋盘了,昨夜到底是谁欺负谁,这哪儿说得清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帝君在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一起打猎 这天吃完午饭之后,殷颂溜溜达达去巡视自己的场子 绿油油的稻田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让人心生愉悦,混着青泥与绿草的清新空气更是美妙,殷颂深吸一口气,觉得就算自己能好运穿回现代,也得在狂躁的雾霾面前捂胸阵亡! 几十个殷颂苦心挖来的农业专家在稻田中忙碌,以吴桂为代表,他们都是各地在耕种方面有一技之长的人,大梁人人都想考功名做文官,农民地位不高,他们这些在现代会被当成宝的人反而大多在大梁都过得潦倒,殷颂把他们聚集起来,用现代的农业知识简单培训一下,就让他们留在这里研究杂交水稻 这里虽然娱乐少,但吃喝不愁,给的银钱也远超他们在家种地所得,连家人都安置的很好,所以他们在这里也很安心,感遇殷颂的恩德,也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都全心全意的投入研究 刚开始他们对流程了解不多,还经常需要殷颂亲自过目,后来渐渐有了经验,这些大半辈子靠地吃饭的专家也就不怎么需要殷颂这个理论家的建议了,自然的就把水稻一代代改良下去 殷颂觉得,自己最大的金手指甚至不是穿越,而是上辈子当了个猎头!一个顶级猎头,手下各行各业人才济济,连带着她也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所涉猎,能充分把知识运用出来,要不然她一脸懵逼的穿过来,约莫也早在宫斗中就跪了 殷颂环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霍劭的身影 是的,我们手握重兵威震一方的霍大王爷,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短打,站在水稻田中,任由泥水浸脏了裤角,一边弯腰仔细观察着稻苗,一边与旁边的吴桂说着什么 殷颂背着手往他那边走,遥遥望着他,忽然想起他上次说自己还会种田时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勾起 嗯,虽然不是小言里霸道王爷那中从头到尾的酷帅狂霸拽,但是这么接地气的霍劭,还真是让她觉得更合眼缘的呢~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殷颂这样毫不遮掩的眼神,霍劭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又冲着吴桂说了几句,吴桂退后两步拱了拱手,他便大步向殷颂走来 小姑娘穿着一身云青对襟襦裙,背着手站在那儿,仿佛一根俏生生的翠竹,透着春意般生机勃勃的鲜嫩 他只看着她,眼底便自然的带出些笑意,她一直矜持的站在那里,直到他走出稻田,才状似漫不经心的斜眼瞧他 恼怒的女人可怕,因为欲求不满而恼怒还不准人说的女人更可怕! 被冷眼了两日,霍劭有心求和,本想过去抱抱她,但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泥点子,还是放弃了,只靠近她,含笑道:“来找我的?” 他本以为她会冷哼一句“只是随便走走,可别自作多情。”谁料她竟然很坦诚的点点头,清亮的眸子定定看着他 霍劭微怔,便回过神,他可不认为这小丫头会这么轻易就不作了,也未露出喜色,反而很有些经验丰富的无奈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嗯,这大猪蹄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殷颂有点满意的颔首,理直气壮:“我想吃肉!” 霍劭挑挑眉:“不是每天都在吃么?” 殷颂目露凶光,一字一句道:“我要吃,新鲜的肉!” 入了夏,江南雨水丰沛到不行,见天的连绵小雨;这地方本就偏远荒僻,只与外界有一条小土路相连,以前新鲜的蔬果肉食都是从附近的村落运过来,但雨下的太多,土路泥泞又不大结实,还时不时有滑坡之类的,运东西的小推车不好走,新鲜的食物便送不上来,虽然山后早就挖了一个大地窖用冰块镇着许多食物,吃喝是不会愁的,但更新鲜的,那就别想了! 她较真想吃鲜肉,自然指的不是从村里运的那种,霍劭只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让我去打野味。”他哭笑不得,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小嫩脸,语气却带着宠溺:“你就天天作吧你!” 殷颂不满的拍下他的手,冷艳高贵斜着他:“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小姑娘都发话了,霍劭自然是不能不去的:“去,你想吃什么,我去猎。” 殷颂扬了扬小下巴:“还没想好呢,等我去看看再说。” 霍劭皱皱眉:“你也去?” 他是不想让她去的,打猎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但她身子弱,林子里万一有什么意外惊着她,回来生了病,他可受不住 殷颂却相当坚持 不吹不黑,她的胆子真没有她外表这么甜,而且就这小块林子,估计连鹿之类的大型草食动物都少,更遑论是更凶的肉食性动物;这穿越一遭,青楼是逛不成了,要是连打猎都没经历过一次,她还怎么有脸说自己穿越过! 她经过刻苦钻研之后,终于摸准了该如何对付霍劭的路子,撒娇软语c冷脸威胁,软硬兼施力度恰到好处,让霍劭额角青筋跳了又跳,终是没舍得冷脸坚定拒绝她 霍劭同意之后,殷颂喜不自胜,美滋滋的回去换衣服,霍劭摇摇头,也回自己那备受冷落的小屋换了件轻便的骑装,大概真是很期待,向来不折腾半天绝不出门的殷颂很快就换了身窄袖短靴的胡服出来,看着着玫红艳色无双的小姑娘,霍劭无声的叹口气 还是那么臭美,在幽谧的林子里穿一身艳色,是生怕没有暴露自己不是?! 这要是他手下的兵,那自然得仍回新军营再操练两月长点记性回来,但对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是半点也说不得!他牵着马走过去,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到马背上,然后自己轻松跨上去从背后拥住她,殷颂看着他飒爽利落的架势,轻轻拉着马儿的鬃毛,蹙眉嘟囔着:“唉,为什么我就没这种耍帅的资本啊” 她也想当个能骑马握剑上战场的女将军好么!那可比这糟心的权谋宫斗剧本有意思多了!想想自己大杀四方酷帅狂霸拽的模样,大梁的俊男美女全都被自己帅哭,一个个哭着喊着要嫁给她给她生猴子,而她却只冷着脸面容坚毅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日后名留青史,人们都会敬仰而憧憬的提起那个酷帅传奇的大将 这这样的打开方式才对啊! 殷颂越想越是憧憬,眼中渐带闪亮的向往;却听身后男人低低一笑,温柔而戏谑抚了抚她的发:“多念叨念叨,说不定下辈子就有了呢。” 咔嚓一声,那是幻想破灭的声音 殷颂脸一黑,恶狠狠拍下他的手 滚吧!大猪蹄子! 待让殷颂适应了一会儿,霍劭让马儿加快速度,身后的稻田与木屋群渐渐远去变小,从小路越过两座小丘,便见一片有些坡度的茂密山林 高大的林木渐渐遮蔽了明媚的阳光,微微昏暗的环境让人觉得更加静谧,殷颂懒懒窝在霍劭怀中,他的左臂握着缰绳,坚实的手臂正好半环着她的腰,让她不至于左摇右晃 他的神情相当平和,动作轻松,甚至没像别人那样拿着弓箭时刻准备着,殷颂瞧着,不禁怀疑道:“你是不是不会打猎啊!” 我的妈,她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呢,但打仗和打猎好像还有些区别,不是武功高就能逮住猎物的!要是他根本不会,那也别折腾了,她还是早早回去死心吃饭吧 她虽然有点馋,但也不想和他耗在这里一天连根兔毛都抓着! 被小看了的霍劭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在漠北,我曾猎过狼。” 殷颂瞪了瞪眼,有点不敢置信,迟疑问:“一只?” 霍劭默默看着她,殷颂摸摸鼻子 好吧,她知道狼是群局动物行了吧! “近四十只雪狼,是两支家族联合而成,在我带着先锋部队过雪山的时候,不过眨眼功夫,就从四周的半山腰窜出来,围住我们。”霍劭声线平稳 漫天飞雪中,站在幽深的山谷里,看着那一双双闪着冷厉寒光的绿眼睛无声无息出现在雪山的各个位置,不动声色c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 “所以别乱想。”霍劭放开缰绳,取过马背上垂着的弓箭,慢条斯理的冲着一个方向拉开:“会让你吃上肉的” 殷颂顺着他弓箭所指的地方看去,看见一只灰色皮毛c立着两只竖耳朵,正用肥嘟嘟屁股冲着他们还在一颠一颠的小东西 殷颂下意识按住霍劭已经对准了的长箭,霍劭看她,她小声道:“怪可爱的,放过它吧。” 她声音再小,兔子也听到了,飞快往后看了一眼,然后连草根也不啃了,忙不迭屁滚尿流的跑了 霍劭只能放下箭,心中微妙有种不详的预感 ------题外话------ 殷小颂: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其实孤是个戏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洗手做羹 在这之后,他们又遇到一窝穿山甲,一只大的带着三只小的 穿山甲多在晚间觅食,白天基本都躲在山洞里,很难捕捉,但肉质鲜美却是出了名的! 霍劭又搭上弓,殷颂呀了一声,看着那三只正在母亲背上爬来爬去的小东西,眼中都是小红心心:“一家子哎,多难得啊,别抓它们了。” 霍劭眉峰微跳,放下弓,淡声道:“那如你所说,咱们什么都抓不到。” “怎么会抓不到呢!”殷颂振振有词:“你一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威名赫赫的定远王,怎么就盯着这些小动物瞧!它们小小的多可爱啊!你去抓大的啊!大的我绝不拦你” 霍劭:“” 他呵呵两声,握着缰绳催马而行:“记着你现在说的。” 然而事实上,能记得住就不是殷颂了! 当霍劭将魔爪对准体型不小的梅花鹿的时候,殷颂果断忘了自己之前的信誓旦旦,目光闪闪望着那只正狂奔逃命的小东西:“还留着角的梅花鹿哎,果然还是野生的好看,毛色都柔顺漂亮” 霍劭:“” 果然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弓箭都合起来放回布袋子里,勒着缰绳调转马头,殷颂这才回神,疑惑的看着他,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想换个地方打猎,但走了会儿却发现这竟然是来时的路,顿时不干了:“干嘛干嘛!不是说好了带着我打猎么!这还没打成呢怎么就回去了!” “怕是这林子里没有能让你下的了手的猎物了。”霍劭冷淡道 殷颂才不听,嘟着嘴凑过去环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脸娇娇的蹭他的脸,柔声撒娇:“不要么~人家还没玩够呢!再待一会儿,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霍劭顿了顿 自从说开了后,她便多是骄矜以对,这般柔情小意的撒娇他已很有些时候没享受过了,当下便有些舍不得 殷颂多会察言观色啊!看出他有所动摇,忙不迭又过去亲他两口,要多甜有多甜道:“人家错了,阿劭最疼人家了对不对,别和人家置气嘛~” 殷颂被自己恶心的一身鸡皮疙瘩,但男人显然是很吃这一套,绷着的脸都渐渐温和下来,身下的马儿也不再继续走了,殷颂一喜,却见他忽然低头,定定盯着她 殷颂莫名有点心虚,强撑着眨着闪闪亮的大眼睛作天真无邪状 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片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慢条斯理道:“你若再折腾,我就带你打老虎去。” 殷颂一僵,强露出“你别开玩笑了”的镇定神色:“哈哈你别吓我了,南方哪里有老虎啊” 东北虎在北边,孟加拉虎也在比这里更南的地方,这里怎么会有虎等等! 卧槽!现代华夏是不是还有一种濒危灭绝的老虎,叫华南虎?! 殷颂大概算了算纬度,手心有点泛冷汗 在现代野生环境中已经灭绝的老虎,在大梁这个时代可都还活得好好的呢!想到指不定在哪里有一只老虎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瞧着自己,她就觉得心塞塞 只有傻逼到一种程度的穿越傻白甜才会觉得刻意去猎老虎是一种刺激的事!别看动物园里的老虎一个个那么懒萌,真野生环境下,一只野猪拱死人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是野生老虎这种凶兽君不见,皇家围猎的时候,若是能打到一只那种被圈养的老虎都是值得开宴庆贺的大事!可见老虎这玩意儿真的凶残!哪怕是华南虎那种据说体型最小的老虎也一样 怀中一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终于安静如鸡,霍劭摸摸她的头,声音微带戏谑:“颂宝儿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刚还想猎大的么?” 殷颂有点怂,但不忿之下小声斗嘴道:“就会吓人,这小破林子也没有啊!” 霍劭微微眯眼,漫不经心道:“若是没有,我怎么会说给颂宝儿听呢,刚还看见了一些老虎的爪印和粪便,只是没想到颂宝儿会感兴趣,若是颂宝儿想,咱们寻着痕迹去就是了。” 殷颂默了默,无比柔顺的缩进他怀中,柔情似水道:“不要了吧,咱们只随便猎点就行了,累着阿劭人家会心疼的。” 霍劭低头,薄唇温柔的吻了吻她鬓角:“颂宝儿还知道心疼我,真让人高兴,既然如此,那颂宝儿还拦着我不让猎么?” 殷颂留下悲伤的泪水:“你猎,随便猎!” 虽说让小姑娘闭嘴了,但霍劭还是很体贴她心意的,约莫看出来她喜欢那些看起来可爱的动物,便干脆猎了只长得不太对得起观众的野猪,果然这次殷颂半点嘟囔没有 他们继续骑着马溜溜达达走,自有跟着的暗卫出来把野猪尸体带回去 殷颂一路看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很是心满意足;她现代时也曾去过原始森林c丛林之类的,里面的动植物相对于人类涉足过的地方自然是更丰富原始,但到底也因为等等原因稀少了许多;但在这里,她却见到了很难想象的完整生物链,那些动物纯粹的野性,实在让人看了欢喜 等将来,她也可以颁布相关法令,尽可能保存下完整的原始自然环境,那会是留给子孙后人的无比珍贵的财富! 看着她渐露疲色,霍劭便驾着马打道回府,骑马一颠一颠的其实又磨大腿又颠屁股,并不好受;但她是侧坐着被霍劭抱在怀中的,他一直撑着力不让她吃苦,殷颂窝在他暖暖的怀中还挺舒服,半阖着眼假寐,没一会儿竟就睡过去了! 原本一点点的小脑袋彻底歪倒在胸口,霍劭低下头,看见她睡得红润的脸蛋,翘而纤长的睫毛因马背起伏而一颤一颤,乖巧可人的令人爱不释手 他把她的披风往上拉了拉,半遮住她的小脸,无比怜爱的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催马加快些步子——这小冤家,一觉醒来肯定就嚷嚷着要吃东西了! 殷颂醒得时候很巧,她前脚醒,后脚就到地方了,还睡眼惺忪歪在马上呢,就被男人抱了下来;她下意识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迷糊间听他轻柔问:“先回房么?” 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人总是格外诚实,殷颂全没有往日的冷艳傲娇,软软蹭了蹭他的胸膛,呓语:“要你陪” 男人的心都快被她软化了,手紧了紧,抱着她直接往她的屋子走 等到屋门口,殷颂便醒的差不多了,她呆了两秒,扁着嘴拉了拉他:“不想睡了,我饿。” 霍劭嗯了一声:“把野猪厨房已经处理过了,一会儿给你端上来。” 房间内设施简单,没有绣榻贵妃榻之类的,霍劭便还是把她放在床上,殷颂乖乖任他摆弄着,歪着头看他,忽然问:“阿劭,你会做饭么?” 屋子里也没有凳子,霍劭干脆单膝半蹲在她对面,正好与她平视相对,他笑了笑:“想吃我做的饭?” 殷颂眨了眨眼,点头:“嗯。” 霍劭笑意渐浓 他站起来,冲她伸出手,殷颂也笑起来,握住他的手,被他拉着往旁边的灶台走去 这里的小厨房是专门建给她用的,有人每天收拾,倒也干净,殷颂不必他说,便自觉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一个不会打扰他但能清晰看见他一举一动的地方,霍劭挽起袖子,端了盆清水用澡豆净了手,然后便开始处理野猪肉 那野猪已被厨师简单处理过,分成几个部分整齐摆好,霍劭挑了最好的腹部猪五花肉,顿了片刻想想做什么,就拿过菜刀开始切肉 殷颂有手撑着下巴,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红白相间的肉条,看着他伸手去拿菜刀,有那么一瞬,只觉莫名的动容 君子远庖厨,连寻常百姓家,都是妇女做饭,男人都以进厨房为耻:可这个手掌一方生杀大权c权势滔天尊荣无限的男人,却这么自然而认真的为她洗手做羹,只因为她一句话,便毫无缘由的去做这些在这个时代被认为是会被轻贱的事!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魔怔一般的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c从后面抱住他 手环着他劲瘦却结实的腰,她能感受到他微微一顿,便侧过头,温声问她:“怎么了?” 殷颂摇摇头,他低低笑,手上还染着生肉的血丝:“坐回去吧,这里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又该叫唤了。” 她眨眨眼,眼角有微微的濡湿,她把脸埋在他后背,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男人强健饱满的背肌,但她这一刻却奇异的没有任何旖旎的遐思,只喃喃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不值得的,你知道么?!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片刻后,却听见他低沉平静的声音,是一种历经风雨后,深邃c包容又成熟的温柔 “因为我爱你啊。” 哪怕知道你所有的黑暗面,哪怕知道与她的前路艰难,但他还是c深深的c爱着她 ------题外话------ 嗯,又是虐单身狗的一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等你的将来 食物味道缭绕的小厨房里,殷颂左右看了看,把角落里一张小桌子支起来,把两排板凳摆好,又找到了碗筷,拿着去水缸边舀了勺水冲洗一下 霍劭把最后的粥熬好,转过头去,就看见殷颂跟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转悠着 他怔了怔,下意识快步过去按住碗筷:“我来吧。” 他哪儿舍得让他娇滴滴的小姑娘做这些事 殷颂摇摇头,看着他道:“我只是懒得做这些,不代表我不会做。” “你去盛菜。”她推了推他,语气软软的:“快点~我都饿了。” 霍劭挑挑眉,看她做的有模有样,就没再坚持,转身去端菜 他的菜式就是简单的家常菜,一道红烧肉道油煎五花肉道清蒸油菜,他自己面前摆着米饭,却给她端上一碗喷香扑鼻的肉羹 野猪那粗糙的外表,会让人觉得它的肉也很柴很硬,其实不是的,就比如那道红烧肉,浓汁浇灌下的肉香引人口水直流,架起一块的时候,那肥瘦相间的肉还一颤一颤,吃进嘴里咬一口,有更浓郁的肉汁爆出来,无比美妙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让人几乎舍不得咽下去 上好的肉不错的厨艺女友心里加成一完美\(▽c)/ 殷颂抱着包容的心态尝了一口,顿了顿后,夹菜的动作足快了三倍!说是狼吞虎咽有些夸张,但也绝对不是她往日挑三拣四的温吞能比的! 卧槽嘞!这么又帅又有钱有权又温柔体贴又会做饭的绝世好男人,哪儿找去?!哪儿找去啊?! 霍劭见她一个劲儿的加肉,夹了几筷子青菜给她:“多吃点菜,要不然我以后不给你做了。” 小言中的绝世美人一般都饮食淡雅,恨不得只喝露水吃花活着,充分符合她们小仙女般的人设,但殷颂绝对这其中一朵盛放的奇葩!她口味比较重,嗯,正常含义的那种重!总想吃荤吃辣,但奈何有一具黛玉体质的身子,要尽量少吃油大的食物然而,馋这个事儿可不是意志能克制的,霍劭刚开始不知对她耳提面命多少次,她一概当面认错c但死活不改,晚上总偷偷叫小厨房做些荤辣的给她,时候久了,霍劭也无奈了,干脆允了每日做些荤的给她,但量都不大,基本处于只能解个馋的半死不活状态!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吃的殷颂吃得兴高采烈,直到被霍劭警告,才不情不愿夹几筷子青菜,然后又低头喝了口肉羹,绵软白粥里除了切得碎碎的肉粒,还有各种蔬菜粒,为了让她多吃点菜,霍劭也可谓是很用心良苦了! 一顿饭把殷颂小肚子吃得滚圆,她懒洋洋歪在哪儿,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废萌了 霍劭任劳任怨的收拾桌子,把脏盘子都放到一个盆里,殷颂小尾巴似的跟过去,靠在她旁边想一起洗,这次霍劭颇坚定的拦住她:“井水凉,你若受凉了之后会难受的。” 殷颂抬起头,亮亮的眼睛看着他,霍劭顶了顶她的额头:“就站在这儿看着我洗吧,也让你消消食。” 殷颂柔顺的嗯了一声,把小脑袋放在他肩膀上,看着他刷碗 “我其实许久不曾做过饭了,味道并不算上佳。”他慢悠悠道:“倒是烤肉,行军途中曾与一个老伙夫学过两手,还算值得称道,等将来有机会了,做给你尝尝。” 肩上的小脑袋点了点,仿佛幼鸟亲昵的啄人,他唇角勾起笑,加快速度刷完碗后,就牵着她回房了 因为距离夏宴的时间愈近,第二天殷颂就决定返程了 马车越过小半个山头,殷颂撩开窗帘往后望,那片绿油油的稻田渐渐远去,她定定望着,竟有些发怔 霍劭见她看得时间颇久,伸臂从后面环住她,俯首在她白皙的后颈上落下一吻,唤回她的注意:“这么舍不得啊。” “嗯。”殷颂趴在窗棱上,感叹:“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有了。” “会有的是呢。”男人低笑一声,拥着她,在她耳畔漫声道:“等哪日你与我回北漠,我带你看黄沙万里c看冰川雪原,带你大马射箭c唱歌跳舞,你若是喜欢,我再带你一路往西,去西域看异族的风情。那里不会有人束缚你,你可以放下所有的负担,只做你最想做的自己。” 霍王爷冷峻铁血,但也实在是个很有口才的人,这些充满诱惑力的话足以让任何人心动,哪怕是殷颂,心尖儿也是一颤 如果只是上辈子的苏越,那个清清白白刚刚来到大梁的她,那她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吧! 毕竟对于已经在上辈子登顶过的她来说,如果不是有必除不可的敌人c有非报不可的仇怨,如果生在一个已不需要她做什么的太平盛世,只快快乐乐的当一个金尊玉贵的帝姬,嫁给两情相悦的男人,游四方吃美食,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平淡却充实的度过这一生,于她而言,是一种曾憧憬过的快乐! 但是这世上总会有那么多不如意! 她想她早晚会去北漠的,但她万分希望,她去的时候,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去享受c去快乐;而不是,带去腥风血雨 她深深的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让她面对那样的c她承受不起的绝境! 回府之后,殷颂设宴邀青州知州齐书崖 因为是私宴,所以也不必整得太正式,在园林中空地上铺上两张软席,上面列着美酒美食,周围花团锦簇c鸟儿清悦鸣叫,清雅又不失贵重 两人入席,寒暄了片刻,殷颂笑:“说句坦诚的话,来青州之前,孤还怕齐大人会不给孤好脸色呢。” 女人掌权,虽有先例,但到底稀少,对于很多固守儒家学说的迂腐老臣来说,那还是很那接受的事 齐书崖也笑了笑,摇摇头:“老臣虽老了,却还算耳聪目明,不比那些被之乎者也填满了脑子的老匹夫!殿下是什么样的人c做什么样的事,并不会因为您是个女子,而折损分毫!” 殷颂执着酒杯,纤长的指尖点在玉樽上精美的雕文上:“孤被人骂得多了,难得有人能夸一夸孤,可见此来青州的确不虚此行!齐大人刚说自己老,这孤可不能同意!您尚不及知天命之年,还有大好的岁月足以为朝廷效力,青州虽好,到底是地方,限制了大人的才华,让孤着实可惜;若是大人有意,待此行回去,孤便禀明圣听,让大人能回到建安,一展宏图。” “殿下的好意,老臣心领了。”齐书崖不为所动,面上带了些感慨:“老臣的性子,实在与朝堂不容;昔年被贬出建安谪居此地,于外人看来甚是凄惨,但于老臣而言,能远离中央的是是非非,享受安逸的生活,反而甚是舒悦!青州政治清明c人情往来简单,又有古风文风尚存,是个能安度晚年的好地方。” 他骨子里的清傲不曾改变,但曾经权贵的黑暗c朝廷的冷遇贬谪,也的确早已让他心灰意冷;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他不是个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人,与其自不量力沦为大势的牺牲品,倒不如留在青州,过个太平日子! 殷颂自然看出他的想法,也就不再勉强,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孤来青州的目的,想来大人已有所了解,孤也不多说那些虚的,朝廷如今需要年轻学子入仕,青州学子冠绝天下,但近年科举入仕人数却一年比一年少,实在令人忧心,这其中关节,还望大人能多予些帮助。” 齐书崖沉默片刻,沉声道:“不瞒殿下,老臣自然乐得学子入仕c报效朝廷进展所学;只是而今朝堂的局势,殿下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年轻的士子初出茅庐太过孱弱,若是掺合进去,恐怕十不存一!老臣并不愿见到那样的惨象!” “齐大人心疼学子,这份心孤明白。”殷颂微微一笑,语气真挚却理智:“只是齐大人,又有哪朝哪代政局中真没有半点龌龊,对于一个学子来说,想做官,并不只是才学出众c爱民如子就够了,他自然还得学会在人情利益中游走,得学着去做一个能干实事儿又能保护好自己的好官,而这样的官,哪一个不是尝遍磨折辛苦才炼成的?!齐大人与孤掏心,那孤也不瞒大人。”她抬起头,妆容精致的眉眼雍容高贵,染着星星点点艳丽的野心与漫不经心:“孤既然让他们入仕,自然会多多护持,不敢说全都安然无恙,但总不至于如您所想那般惨淡。” 齐书崖一震 他没想到,元昭帝姬会把自己笼络士子的野心坦荡说出来 他知道现在自己正面临着一个选择 是默认且帮助一位帝姬权倾朝野,还是断然拒绝?! 对于他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个很艰难的决定 毕竟除了那个他并不看重的男女之别,这位帝姬为大梁能做的,远胜过其他任何人! 他不愿再入建安,不代表他真愿意见大梁日薄西山 那一瞬,他脑中想过很多,然后站起身弯腰拱手:“若真如殿下所说,那老臣自然责无旁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舌战群儒(一) 已近六月c夏意愈盛,青州夏宴,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夏宴是青州百年的旧例了;青州学院众多,学子中才学出众者便可得师长一封入门贴子,入夏宴与同道论道比试;夏宴的规矩颇有特色,并非单纯的说诗文论时政,它是很有竞争色彩的!每年夏宴都会有一位擂主,诸士子可随心上前与其论道,若擂主败了,则上前的那位士子取而代之为擂主,直至夏宴结束,最后的擂主,便是此届魁首! 夏宴很考验真才实学,历年的魁首要不是已名满天下的少年天才,要么是之后会惊才绝艳的文豪之辈,所以夏宴魁首备受瞩目!即使是之前一文不值的无名之人,之后也会被权贵视为座上宾! 今年夏宴设在江南书院后林中,临着在青州颇负盛名的弯月湖,湖水清透形如月弯,正直夏日,湖中莲花盛放,一株株荷花亭亭玉立又娇美无限,满湖艳色妩媚怡人,是青州人赏景的好去处 已是午后,早已准备妥当的学子们三三两两走入后林,顺着铺着鹅卵石的羊肠小径不急不缓往前走,路上言谈说笑博古论今,偶尔清风拂过,落英缤纷c花香怡人,夏日的燥热顿是无踪,只余清爽雅致 萧默朝也是参加夏宴的学子之一,他身边除了那日的肖泽徐光,还有同在江南书院求学的几位友人,一行人赏着周围的景,边悠闲的随意聊着 “今年来的人可真不少,梁郡的林崇,阳旭书院的莫秋河都来了。” “可不是,也不知怎么的,听说武光那几位已经几乎出师的学子,都被他们师长叫回来,让参加此次夏宴。” “那可真得是场龙争虎斗啊!”有人笑着调侃 “好在咱们江南书院还有默朝。”又有人抚手看向萧默朝:“我倒觉得,咱们默朝夺冠的可能大得很。” 萧默朝摇头而笑:“天外有天c人外有人,我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哎,默朝总是这般谦逊。”那人叹气:“你这性子就是太好,才让那些小人觉得好欺负!工利之事利在千秋,连柳先生都赞你务实,偏还有那些小人以己度人,暗讽你俗气!却不知你只是太低调,否则论书画文笔,更胜过那些自诩风花雪月之士千百倍!” 萧默朝含笑不语 他当然知道有人是怎么暗讽他的,事实上之前甚至有人当着面讽他,若不是柳先生为他说话,那些人慑于柳先生盛名,不敢明面再说他,但暗地里的争议嘲笑从不曾少 当初他弃诗文弃科举c而选择专精水利工事时就早已想到如今的局面!但若所有人都是人云亦云,那还有谁愿意去做?诗文博论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但水利之事,若能有多成,可以为大梁解决多少忧难c福泽多少百姓?! 走出树林,面前豁然开朗,开满荷花的弯月湖环抱着一大片空地,已摆好席位与瓜果酒水,相熟的士子们坐在一起,已经颇有些热闹的氛围 一行人走到江南书院的位置上,刚要落座,便听一道男声:“几位来得晚了些啊!” 几人循声看去,就在他们左侧隔了几个位置,一个白衣男子正端着酒杯冲他们致意 看着他,肖泽与徐光下意识皱起眉头,其他人倒是颇为自然:“原来是葛兄啊!” 江南书院如今颇得盛誉的人物,这位葛天玖当属其中之一,尤其是在萧默朝放弃深究学问而钻修水利后,原本被压得死死的葛天玖顺势而上,如今风头正盛 葛天玖长相还算英俊,只是眉宇间有淡淡的阴鸷之色,但他笑容时掩饰的很好,倒给人亲熟之感:“我在这儿饮了两杯酒,这些位置还空着,可无聊的紧,幸好你们来了!”他目光划过众人,定格在萧默朝身上,眼底晦暗之色一闪而过,笑容却热情:“萧兄,自上次一别,可许久未见了。” 萧默朝为了实地考察,上次请了两个月的假,去附近的堤坝处勘测,刚回来没几日;当然,也就是这两个月,葛天玖趁机在书院博下了不少的好名声 但外人看着葛天玖性情温和幽默,但肖泽与徐光作为萧默朝的好友,却总觉得违和!他们就曾偶然听说,萧默朝被不少学子讽刺c暗地里便有这位葛公子的手笔! 甚至就连上次清风揽月楼的事,是葛天玖暗中下手的可能性也非常大;毕竟他爹是青州长史,也算位高权重,他借着势力做这些小动作,并不难 但一来他们没有证据,二来葛天玖很会做表面功夫,江南书院大多人不知他的真面目,只当他真的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若是说出去,指不定还被他反咬一口! 他们都知道的事儿,作为当事人的萧默朝自然更清楚,但他倒是面色淡淡,不见什么愤慨,只如常客气道:“是许久未见了。” “萧兄心存大义,是我辈楷模!让人倾佩!萧兄行路在外,风吹雨打c衣食简陋,葛某实在不忍,不妨哪一日在清风揽月楼聚一聚,邀上几位同道,为萧兄接风洗尘,也让我等听听外面的趣事儿!” 他说得自然又亲和,乍一听没什么,但对于在清风揽月楼经历过那一遭的萧默朝三人来说,却满满是嘲讽与恶意! 肖泽与徐光面露怒意,萧默朝却很是沉稳,他很冷静的从葛天玖话语中听出了试探,显然他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却没成功,他萧默朝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那十来个被他派去的人,却手脚筋断的被扔到衙门里! 萧默朝摇摇头:“葛公子好意,只是萧某近日在苦攻几本古籍,实在抽不开身,还是他日再说吧。” 葛天玖笑容微僵,旋即掩饰过去:“那是葛某考虑不周了!便如萧兄所言,他日闲事再聚。” 饮一口酒掩下失态的情绪,葛天玖眼神微微阴沉 他的确没想到,那件事儿竟出了偏差!他打听过了,是有一个女子突然出手,让侍卫们直接断了那些人的手筋脚筋,再扭送到衙门去!那般狠辣而干脆的出手,绝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但萧默朝不过庶族出身,身边友人虽多但密友不多,他也不是善于逢迎的人,并没有与权贵有什么交往罗列下来,本不该有那样势力的人会为他出头啊?! 葛天玖虽然阴险,但极为谨慎小心,乍闻此事,在愤怒之外,慌张更占了上风,他疯狂想知道,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而那个人的身份,他到底惹不惹得起! 但萧默朝说话滴水不漏,葛天玖也只能压下心头的焦躁,强扯着笑与旁人说话! 说着说着,人也渐渐来的差不多了,无数人看着上首石阶上一排空着的座位,那里将会坐着被邀来评判观赏的诸位大家,而石阶下而面对着众人的,是单独一张列着屏风的席位,那是夏宴擂主的位置,谁胜了,谁便可坐上去,万众瞩目,若是胜到了最后,那便是此届魁首,足可名扬天下! 随着不知哪里雄浑庄严的长长钟鸣,原本热闹的宴席瞬时安静,从最前排侧方的入口处,走入一列广袖方巾c容貌肃穆的大家文士 但所有人此刻都瞪大眼睛 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些名满天下的文豪大学士之前,走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着金银丝凤纹曳地裙,戴紫金衔珠凤冠,云鬓高耸c步态雍容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她堂而皇之的走到石阶下那张席子上,悠然坐下;华美的裙裾如凤翼铺开,占尽人间艳色的雍容华贵之美,肆无忌惮的在这个满是白衣青衣自诩浊世清流的夏宴上张扬! 素白的面纱下,人们只能看见她隐约的潋滟红唇,却能清晰听见她平静的声音:“此届夏宴,孤为擂主,与诸君同坐论道,相互指教,实为幸事。” 场面一时静极了! 夏宴百年历史,女人不曾入过c权贵者不曾入过!但现在,大梁最尊贵的女人就这么坦坦荡荡坐在这里,锦衣华服c漫不经心,说要与他们论道?! 何其可笑?! 多少人,脑中只剩下这一句话! 下一瞬,便有人“腾”的站起,指着上首,怒不可抑:“夏宴百年清正文风,今日却尽数毁于一旦”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其中悲痛失望之意溢于言表,便要拂袖而去:“我等不才,却不容此辱,在下告辞!” 此言一出,顿时惊起各方响应,又一连站起好几位学士,指桑骂槐,纷纷表示要离开! 席位上私语纷纷,愤慨不满之言不绝于耳;也有冷静之人冷眼旁观,要看这位元昭帝姬如何处置 元昭帝姬慢悠悠执起茶壶,先为自己斟上半杯,才出声道:“徐公子,且慢。” ------题外话------ 哈哈,殷小颂要大杀四方啦啦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舌战群儒(二) 徐明双顿住脚,他没想到这看起来傲慢无双的元昭帝姬竟还会认出他,他没法认为这只是个巧合,因为在这里站起的所有人中,他的确是唯一的徐公子 他很想听都不听的直接走人,但指桑骂槐与直接下皇族的面子是有区别的,哪怕现在群情激愤,但若是他真的置若罔闻的走人,元昭帝姬安下藐视皇族的罪名处置他和他的家族,那旁人也无法说二话! 他不甘不愿的转过身,冷淡拱手:“见过元昭帝姬,不知帝姬有何吩咐?” 殷颂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清酌,边问:“徐公子走,是因为见不得孤在这里么?” 徐明双唇角勾起冷笑,阴阳怪气:“草民不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敢不敢。”殷颂漫不经心道:“都说夏宴邀天下读书人同台论道,无论老少高低贵贱,孤久仰夏宴盛名,千里迢迢至此,诸君不问孤才学c不论缘由,只因为孤出身皇族c因为孤是个女人,就质疑孤c质疑夏宴,如此风范,难道就是青州名满天下的学子的风度呢?!如果是,那可真让孤失望。” 徐明双哑口无言,他没想到殷颂会如此轻描淡写但一击即中的问倒他 他们是没问过元昭帝姬是否真的有才华,但这不是肯定的嘛!元昭帝姬闻名天下的是她的铁血与擅权,可从不是她的文采才学,更何况,就算是天下最负盛名的才女,学得也多是女德女经,限于格局限于学识,也无资格参加夏宴! 但这些,说到底也只是大家默认的事实,却是无法当众说出来的,毕竟自诩君子之风的学士,绝不会表现出女子的轻视与不屑,否则哪怕别人心里赞同,明面上也只会被口诛笔伐c声名狼藉! 徐明双憋红了脸,最后只能干巴巴道:“草民并没有这么想。” 殷颂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徐公子还走么?” 都说到这地步了,徐明双哪还走得了,他顿在原地片刻,只能憋着一股气坐回了座位上 他倒要看看,这位元昭帝姬还有什么诡辩! 第一个说要走的坐回去了,其他站起来的人就尴尬了,踌躇了几下,也都灰溜溜的坐回去 见人都坐齐了,殷颂道:“既然诸君没有异议,那今届夏宴,就开始吧!” “这第一题,哪位公子想出?” 四下一时安静,然后有一人忽而站起,朗声道:“殿下,草民愿出第一题。” 殷颂看去,是一个蓝衣文士,年轻俊美c气质不凡:“林公子,愿闻其详。” 林崇一攻手,直视着她:“草民想问一言,历届夏宴,天下大事均可畅所欲言,那这一届,也可以么?” 殷颂微挑眉,有点意思 “自然!”她道:“畅所欲言,百无禁忌!” “那好。”林崇目光灼灼:“草民想辩,女子专政一题!”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大家们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真是好大胆的人啊!与元昭帝姬,辩女子专政! 林崇看着元昭帝姬,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她怒火的准备,哪怕刚才是她亲口说过的百无禁忌,可皇族要翻脸,谁能阻止的了?! 他想过她会强作镇定包容,却没料到,她竟露出一个淡淡的了然的笑意,声音温和含笑:“可!” 林崇手心微微发汗,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而他赌赢了 “孔圣人曾言,男尊女卑是天定之理,好男儿或读书求学或奋勇杀敌,报效家国,掌外权;好女子当柔顺体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协理家事使和乐融融,掌内务,殿下认为,草民说得可对?” “林公子说得有理。”殷颂点头,反问了个不大相关的问题:“林公子可认为,孔圣人之尊卑,是尊贵与卑微?” 林崇微怔,马上道:“并非如此,尊意指男子该品德高尚c正直,惹人尊敬;卑意指女子该谦和包容c让人亲近;男女各司其职,才能使家道兴隆c国家强盛。” 殷颂又点点头:“那孤再问你,为何被要求高尚正直c报效国家的男子,而被要求谦和包容c安于家中的却是女子。” 林崇一时无话可说 为什么呢?! 就像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究竟为什么如此早已无法考证,但这就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默认的定律 所以他只能勉强答道:“自古如此。”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这个答案不对,尤其在殷颂笑容更盛的时候 “好一个自古如此!”殷颂抚掌而笑:“那孤告诉你,什么叫自古如此,上古时期威胁甚多,子嗣艰难,而女子更少,所以女子因珍贵而尊,各部落皆为母系氏族;后来随人族兴盛,男子外在强壮的身体成为了争夺生存空间的必须,所以男子的地位逐渐提高,直至周王朝以父系血缘定尊卑,女子逐渐退居后方而到如今,却发展成只能生活在后宅的地步。 这是历史的必然,孤无话可说,可直至如今,早已不再是单纯依靠个人力量的强弱来定尊卑内外的时候了,这个时候,靠得是学识c是见识c是智谋,诸君大概一直在想,女子没有掌权参与政事的能力,因为她们甚至连参与你们的诗会都会被当成不自量力的妄为,可诸君却忘了,是谁将她们限制在内宅,自小用三从四德女戒女经局限她们的思想,让她们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你们就可以理所应当的讽刺她们的浅薄,指责她们干政!” 这句话的地图炮开得极大,众人面色都有些不自在 现在还不到朱熹以理学彻底巩固男尊女卑的时候,大梁民风开发,男儿固然更自由,但也不是没有入朝为官并做出一番事业的女子,甚至有些家族也会让更优秀的女子后辈继承家业,可以说,男女地位纵使不算完全平等,也绝非是男子高高凌驾! “孤长于宫廷,自幼熟读史书典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煮酒弄诗也不在话下,自认不输于在坐诸位;孤十四岁任监察使代父皇巡视四方,看过民生多艰c见过匪患横行,查处过多少贪官污吏c就经历过多少次暗杀刺客!清平瘟疫,是孤第一个奔赴此地,昼夜不眠,调集物资,组织大夫研制新药,保下二十万条性命;而今奉圣旨南巡江南,千里迢迢两月水路,也是为了招揽人才为国效力!” 她忽的坐直身体,慵懒的目光渐渐锋利:“孤说这些,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功劳,只是让你们知道,孤走到今日,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是为了百姓c为了大梁!你们暗骂孤牝鸡司晨,但孤心怀坦荡问心无愧,因为孤知道,孤得到的所有荣光,孤掌握的权势,并非因为孤是大梁唯一的嫡帝姬元昭,而是因为孤的能力,孤有理由c有资格位高权重!因为孤,可以让大梁变得更好!” 此言一出,四下安静无声 多少人看着那个雍容坐于高位c姿态睥睨的女子,震惊,却又忍不住感叹 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这样坦荡而从容的承认自己擅权,并理所应当的说自己当之无愧! 因为她的确,当之无愧! 林崇本想反驳质问她可想效仿前朝武帝?!但看着她那双清亮冷静的眸子,却忽然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未尝不是对她女子身份的一种歧视! 一个放弃了帝姬的悠闲富贵,而选择背负着骂名游走在朝堂中的女人,不应该再被这种对待,至少,他做不来! 他沉默着冲她拱了拱手,然后坐下 林崇,服了! 众人面色各异,心头却都郑重了许多 元昭帝姬一番铿锵之言震慑了整个夏宴,以大义c也以人情,至少现在,不会有人对她心生小觑 殷颂又靠回去,饮一口茶,收了那咄咄逼人的气焰,又温和道:“下一题。” 这次停顿,顿了许久 上一题,元昭帝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资格;那下一题,就该考研真才实学了 直到一人打破了平静 “阳旭莫秋河,有一题想请教殿下。” 腰间别着折扇的白衣文士站起,拱手而笑 殷颂颔首:“请讲。” “殿下认为。”他眉目低垂:“大梁与匈奴,该何去何从?” 这实在是个很敏感的话题! 大梁与匈奴,自开朝起便是年年征战的仇敌,但这其中又有联姻嫁娶之举;有国仇家恨,又有交换利益 这是多少大家老臣争论不休都找不出答案的问题,他却问她的想法 殷颂弯弯唇角 ------题外话------ 嗷嗷不好意思今天晚啦,人家去南锣鼓巷玩了~撑到快吐了\(▽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舌战群儒(三) 大梁与匈奴的关系,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 封建时代,才不是现代的民族大团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句话俨然被视为真理,从不知多少朝代之前,中原汉族朝廷与塞外少数游牧民族王朝的战争就连绵不绝,以大梁为例,建朝半百之年,与匈奴议过和、结过亲,但该打的仗一点没少打!匈奴民风彪悍,曾经猖狂之时屠城之事都做过,大梁百姓仇视匈奴,以击败匈奴作为远大志向的年轻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深受其害的两国接壤之处的大梁百姓,几乎每个村子都被烧杀抢掠过,生活贫穷而人人心惊胆战,直至定远王霍劭镇守北域,用了十年带玄甲军屠戮匈奴十数万的军队,大大打压了匈奴的气焰,又亲自主持加固城池安抚百姓,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北域的状况才算好些 但与此同时,匈奴马的膘肥体壮又是天下皆知,大梁许多权贵都私下购进匈奴马,诸侯王甚至是朝廷的军马有不小一部分都是从匈奴交易而来,匈奴的牛羊肉、铠甲皮靴等特产流入中原,而大梁的粮食蔬果、丝绸美酒等匈奴缺乏的物产又会有一部分流通到匈奴中去,北域现在很多城池中都能看见匈奴牧民和商人的影子,两国之间的贸易藕断丝连,早已掰扯不清! “这个问题,颇有意思。”殷颂笑:“孤倒觉得,这题不该仅由孤一个人答,不妨诸君一同讨论,若能说出个子丑寅卯,那可就不只是一个魁首的名头,更是造福大梁的大好事儿!莫公子,你说这样可好?” 莫秋河自然不能说不行:“殿下所言甚是。” 殷颂道:“既然莫公子提出这一题,必然心中有所思量,不妨说与诸君听听?” 皮球又踢了回来,莫秋河倒也坦荡:“大梁与匈奴连年征战,劳民伤财损耗巨大,更致北域于动荡飘忽之地,莫某认为,该当主和。” 大梁朝堂上经常可见主战派与主和派斗得不可开交,能把朝会吵成菜市场!但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这其中主和的多是满头白发的老臣,而嚷嚷着让战要么是武官要么是满头热血的年轻官员—大梁的年轻人很少会主和的,即使是这么想也不会这么说,否则多是会被嘲讽胆小懦弱的! 这不,殷颂刚想到这儿,那边就忙不迭站出来一个,义正词严道:“莫兄此言差矣!匈奴进犯我大梁不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忍气吞声主和,那我大梁还有何颜面?!更有甚者,若是匈奴误以为我大梁软弱无人,反愈发肆无忌惮,那岂非贻害无穷?!” 殷颂顺着看去,又是一个穿白衣的男子,满脸义愤填膺,乍一看当真是忠心耿耿的爱国志士的模样! 殷颂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但远远隔着面纱,他自然是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元昭帝姬温和的声音:“这位,便是葛天玖葛公子吧。” 包括葛天玖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因为之前殷颂虽然对每个站起来的人都叫得出姓氏,想必名字也都是知道的,但到底如此郑重其事叫出全名的,就只有葛天玖一个 大家悄悄瞄着葛天玖,窃窃私语,不知他是哪里格外出众,竟惹得元昭帝姬另眼相看?! 葛天玖自己也茫然了一瞬,但随即就被狂喜冲昏了头脑 能得元昭帝姬赏识,那他将来的荣华富贵还用发愁么?! 更遑论,这位元昭帝姬如此倾国美貌,实在让人无法不心生琦念;一位位高权重而貌美的的女子的青睐,对于有些心高气傲的男人来说不屑一顾,但葛天玖显然不在其列,若是能做元昭帝姬的入幕之宾,那一切都唾手可得,他巴不得与元昭帝姬能更进一步呢! 虽然狂喜,但葛天玖还是小心遮掩些许,尽力表现出自己宠辱不惊淡泊名利的风度,拱了拱手:“正是在下。” 他料想元昭帝姬叫出了他的名字,便是该赞同他主战的意思,想想也是,这位元昭帝姬的手腕向来以铁血冷酷著称,必然是心高气傲之辈,哪儿容得向蛮夷之地的胡人们俯首称臣?! 葛天玖猜想着元昭帝姬约莫还会再问他几句,他定要好好表现,展现出自己傲然不屈的风骨,必然可以加深她的好感 然而他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取悦元昭帝姬,元昭帝姬却不置可否的模样,并未感兴趣的继续追问,浅酌一口茶,平静笑问:“葛公子如此铿锵之言,看来是对我大梁战胜匈奴颇有信心,那想必对于如何强我军力击败匈奴的治军之法也颇有研究,既然如此,在这里纸上谈兵实在耽误了公子的才华,不如孤便上奏圣上,派葛公子去北域治一治军,全葛公子一片忠肝义胆,可好?!” 葛天玖瞪大眼睛,愕然的脱口而出:“什么?!” 她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去北域那个蛮荒苦寒之地治军打匈奴?! 这与葛天玖预想的种种天差地别,他只觉得头晕眼花,险些要厥过去,回过神来,赶忙跪在地上:“殿下!草民才疏学浅、纸上谈兵,万万担不起如此大任,请殿下另择有学之士,切莫误了边关大事!” “哦,原来葛公子只是说说而已啊。”殷颂看着自己鲜红的丹蔻,漫不经心道:“孤还以为,能干出买凶杀人的事儿的葛公子,胆子大到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面对凶恶的匈奴军队,也是能占上风的!” 萧默朝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上首的殷颂 他的座位离殷颂颇远、又隔着面纱,他一直没有认出殷颂来,直到听到这句话 葛天玖买凶找他麻烦的事儿是个秘密,除了他和肖徐二人,便只有那日那位出手相助的姑娘知道!他想过那样倾国雍容的姑娘必然身份高贵,却如何也料不到,那位竟然是金枝玉叶、是奉旨南巡的元昭帝姬! 划过葛天玖瞬间苍白了的脸,萧默朝再看向殷颂的眼神隐带动容 那日她主动提出可以告诉并帮他处置凶手,他因为不想欠人情婉拒了,但他也心知以葛天玖的家事,他估计没有机会能报仇,虽无奈也只能认了,却没想她竟会在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不要任何酬劳、便愿为他讨回公道! 谁也没想到会爆出这样的丑事,葛天玖这段时间在学子中颇有几分善名,不少人都认为他有君子之风,但元昭帝姬金口玉牙亲自开口定罪,任是谁也说不出怀疑之语,毕竟堂堂帝姬实在不必要陷害一个白衣士子;士子最重德行,甚至更在自身才学之上,葛天玖买凶害人俨然德行恶劣到极点,当下众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向葛天玖,耻于与这样的人同席论道 葛天玖恐慌到极点,冷汗如雨,却不敢出言反驳,直到两只大手按上他的肩膀,两个冷面御林军士压着他从席后踉跄离开 “这不过是个意外,诸君不要为了这样的人坏了气氛。”殷颂拍拍手,唤回众人的注意:“主战主和之说历来交锋不休,孤以为不当分对错,而当看利害,权衡之下择其最佳。孤既说了可畅所欲言,还望诸君能勇于提出自己的看法,百家争鸣,方可得出最合适的答案。” 底下众人低语片刻,终于有人起身开口主战,那是江南书院颇有才名的一位老牌学子,姿态从容侃侃而谈,论据论理充分,引得众士子倾耳细听,颇有感想,随后陆陆续续站起来参与辩论的人就多了起来 殷颂含笑而听,不时点拨几句,心中不乏感叹 朝堂上的战和之争多是老生常谈,毕竟吵得就是那么几个人,谁说一句其他人连他后面跟着的什么标点都一清二楚,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东西,他们说得不烦,殷颂听得都烦! 但这些年轻学子就不一样了。还没有混成老油条,一个个年轻气盛、一片赤诚,敢做敢说!也还没到读书读傻了的时候,脑子里还有那么些创新性思维,有些点子还是很有意思的 殷颂听得津津有味,最先挑起话题的莫秋河见到,便笑着道:“殿下可真是讨巧,莫某问殿下的问题,殿下反让我们讨论,自己坐着听。” 殷颂失笑:“孤可没有偷懒,只是看诸君说得高兴,不忍打扰。” 的确,大家辩得热火朝天,很有春秋战国名士济济一堂唇枪舌战的气势,现在停下来,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听见二人所言,便笑着附和:“殿下有何高见,我等实在心痒不已。” “孤确有一个想法,望诸君品鉴一二。”殷颂眸色渐深:“孤认为,战与和都非长远之策,而应当,攻心为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旧人旧情(一) “匈奴民风彪悍,军队战斗力极强!我大梁与其死战到底,胜负尚且不定,但生灵涂炭损耗国力却是必然的;而我大梁若是求和,无论是上贡银粮珍宝还是嫁女和亲,都有损我大梁国威,积年累月,也是笔影响民生的巨大开销。” 莫秋河道:“万事无两全之策,若如殿下所想,那该当如何?” “在孤看来,这两者皆是弊大于利,其中最重要的根源就在于,这两种主张稍有短视之嫌,只顾当下几年安稳或一时痛快,却不去想日后要用百倍的代价予以偿还。而若如孤所想,大梁与匈奴之间的关系,不当只看这一时,而当以百年为计!” 萧默朝不知何时已站起来,认真听着,跟着问:“如何计百年?” 殷颂含笑瞥他一眼,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循序渐进解释道:“匈奴是游牧民族,牧水草而居,食牛羊居毡房,一生奔袭四海为家,一应生存所需皆赖老天作美!所以当看见中原大梁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时,才会心中不平,他们自诩为草原鹰狼,勇猛无双,瞧不上大梁百姓的文弱,却不知,这又何尝不是嫉妒的一种,因为他们强壮的身体与锋利的武器,是为了夺得食物;而大梁百姓却已经可以相对轻松的享有更充足的物产,这样想想,他们的不屑,未尝不是眼红嫉妒的一种!” 这种说法甚至新奇,但细细琢磨却颇有道理,众学子在下面窃窃讨论,都觉眼前一亮 “不比蛮夷之族,大梁、或者说我中原王朝,从不是认为武力是最重要的!儒学传世、佛道盛行、百家争鸣,自周礼演变而来的礼仪文明,关乎伦理道德、关乎礼节涵养,那才是大梁最珍贵也是最富内涵的底蕴!这远比武力的攻占,粮草财富的争夺、乃至凶悍手段带来的震慑更有意义,它看似无形无影,但能蔓延的更远、更广、更深刻! 都说匈奴王廷如何如何,诸君却忘了,几十年前,匈奴还没有王廷呢!从一个个独立的小部落,到一个渐渐成型的北方中央集权王廷,千年的游牧习俗、部落传统渐渐被打破,这一切,不都是跟中原王朝学来的么!” “待我大梁主动出击,以万钧之势让匈奴王廷心生忌惮、主动求和,我们无需趁机压榨匈奴,反而与之好处,承诺将部分匈奴百姓迁居到大梁北域田耕之地上,授其伺候庄农之计;每年开放与匈奴的贸易往来,以朝廷做主牵头,收购匈奴多余的牛羊肉畜,交易给他们棉粮丝酒;主动派人在匈奴传播华夏礼仪,使其仰慕于大梁的文化之渊博,之后在北域办学府,收匈奴孩童教其四书五经长此以往,十年后、百年后,诸君尽可想一想,那时候,匈奴会成了什么模样。” 文化是一个民族一个王朝的魂魄!而很显然,现在的人对这一点的认识还有些模糊,但当有人为他们条清捋析的分析明白,他们就会有所感悟 那是同化! 当一个有着厚重历史、丰厚内涵、对于如今而言已经足够先进与庞大的文明,主动想去同化一个并不知道抵抗、甚至乐于接受的相对落后的文明,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君不见,世上多少战争的本质,除了利益,莫过于意识形态的差异!匈奴嫉妒大梁的繁荣富饶、有轻视大梁的孱弱无能,所以能毫不犹豫毫不愧疚的烧杀抢掠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若是将来,他们住着大梁的土地与房屋,吃着自己栽种出来的粮食,身边自小玩到大的是朋友是大梁人,买卖上上的合作伙伴也是大梁人他们生活的每一处都是大梁的影子,甚至他们本身身上就有大梁的血脉,他们已经变成了与大梁人一样的人,那那个时候,他们还能毫不动容的举起屠刀,挥向那个他们自小生长的、早已习惯的地方,亲手毁灭自己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只会更进一步的同化,一年年、一载载,最终匈奴,都会彻底的融入大梁!甚至千百年以后,匈奴这个名字,还会不会有人记得,也未可知呢! “好一个,攻心为上啊” 夏宴东南方,一座假山上,概着一座精雕砌瓦的飞檐凉亭,被掩在重重茂盛的枝叶之后;登高望远,亭中的人可以看见夏宴中发生的一切,而夏宴中的人,却对这凉亭一无所知 此刻,两道身影立在凉亭中,一道着一身青衫直缀深衣,更显身材清瘦,却如深山青竹,自带挺拔风骨;他留着短髯,容貌清俊,虽已年过中年却仍隐约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一双眸子如陈年清潭,仿佛已盛满积年的沧桑旧事,仿佛总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与哀意,却仍清明温和、淡泊清朗 他旁边,略后他一步,一身黑底暗银纹圆领长袍勾勒出高大结实的身体,腰上配着玉佩和蟒纹琵琶形玉带钩,长发高束,俊美容颜冷峻英挺,显出这几月来少见的雍容贵气 柳如是声音满是赞叹,更含着些深意般的感慨与压抑的情绪:“这孩子,真是聪慧,像极了”她的母亲 霍劭侧头,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手,看见他满是复杂的眼神 “这些年,她过得不差。”霍劭道:“她自己很会照顾自己,温养的药一直吃着,一应生活用具也都是最好的,身边的保护我也都打点着,断会让她安然无恙。” 柳如是摇摇头:“世上表面上过得好的人太多了,但从心里也能过得好的,不过寥寥。” 这一次,霍劭没有立即说话,他望着那道烈火一样艳丽华美的身影,整片青树绿水都仿佛因为她在燃烧一样,半响,缓缓沉声道:“她心中较着一股劲儿,一定要亲自去做!亲自去报仇,亲自去权倾天下,哪怕路上再多骂名再多艰难,她也不为所动、反倒愈挫愈勇,我试过去软化她,但她不愿意让别人为她去遮风挡雨,她只想自己扛。” 他神情与语气都很平静,仿佛只是淡淡的陈述,但柳如是却听出那一点暗含的黯然,他不禁侧头,仔细看着这个自己最得意、也是最复杂的弟子,从他脸上,看到了曾经自己脸上也出现过的、那种甜蜜而惆怅的复杂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陷入了爱河,哪怕冷着脸、哪怕再不动声色,但熟悉的人看着,仍能觉察出那种渐渐温和而和煦的温柔 爱情的滋味,美丽,却实在扰人,而且避不得、逃不过! “怀瑾、你别怪她。”柳如是叹道:“她年少遭此横祸,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更险些横死宫廷,性情自然与寻常被娇宠的女儿家不同;没有护着宠着,她就只能自己学会独立自主,即使是百般算计、敏感多疑,也是无奈之下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我没怪她。”霍劭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只是心疼她,我想护着她,可她不愿意,我是觉得些微的挫败,但我愿意尊重她。她野心勃勃、她城府深重,我都懂、也愿意在暗中护着她一辈子。” 他低眉温柔而笑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他以前一身戾气冷酷无情的模样,柳如是看着他,都忍不住心生动容 当年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请求这个弟子照看他心爱之人唯一留下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以师长的身份向这个他向来喜爱却忌惮的弟子提出请求,霍劭欣然应允,这些年殷颂的平安、她能在众多势力博弈中斗出一席之地,他绝对功不可没! “我该谢谢你。”柳如是叹息道:“这些年,真的谢谢你。” “于礼,您是我传道授业的恩师,是教我人情伦理的长者,我真心的敬重您,您所照拂的后辈,也自然是我的责任;而于私,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照顾她、爱宠她,天经地义理所应当,我好该谢谢您,给了我认识她陪伴她的理由。” 柳如是忍不住失笑 “你们能两情相悦,我真的很高兴!”柳如是声音带着欣慰,还有因往事而升起的怅惘:“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也算圆了,我与她的一场遗憾。” 霍劭听出他的哀意 两情相悦、情深似海,本以为的成全、本以为的放手,却反而与爱人黄泉相隔、死生不复! 柳如是痛苦了多少年,霍劭就知道他痛苦过多少年 以前虽动容,却到底感触不深,但如今真识了情爱,有个爱若珍宝的那个人,那便是想想,都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我们会修成正果的。”霍劭平静而低沉:“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分开我们。” 柳如是惨笑:“若我当年有你这般决绝、坚定,那现在的我,也不至于如此形单影支、了无意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旧人旧情(二) 殷颂之言,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同化,相对于现在的时代而言,是个多么不可思议的词语 若真能如她所说,那大梁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彻彻底底的占领匈奴! 让匈奴,成为大梁国土一部分!这是多少代中原王朝孜孜以求的梦想,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在她嘴里,却变得如此真实,如此有希望! “但是”沉默良久,莫秋河哑声道:“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太大的投入” “那也总比无休止的战争,无休止的赔款要省得多吧!”殷颂笑:“莫秋河尽可以回去算一算,我大梁自开朝以来因为匈奴而损失的人力财力,加在一起,已然有国库二十年税收不止了!” “不过,这的确很难。”殷颂深邃的目光缓缓划过在场面色各异的众士子们:“这是个最美好的愿景,它并非遥不可及,但若真的想要达成,也需要整个朝廷、甚至整个大梁的齐心协力,孤说出来,只是想告诉诸君,莫要墨守成规;你们还年轻,还要雄心壮志、还是英姿勃发,你们会是大梁未来的肱骨,是为天下苍生百姓谋福利的口舌!你们不该窝在这里,自怨自艾朝廷的不公,嘲讽政局诡谲动荡,而该是挺身而出,以一腔热血正人间正道、不负自己、不负苍生!未曾试过,你们又怎知道,你们心中所想所盼,那个河清海晏政治清明的时代,不会到来?!” 长长的广袖划过潋滟的弧度,她优雅起身,锦衣华服、云鬓花容,是最美艳风流的人间绝色,又有指点江山般的雍容气魄! “孤言尽于此,接下来的夏宴,还是交给诸位吧。”面纱下,她唇角微微勾起:“能与诸君同席一场,孤已不虚此行,望诸位,好自珍重。” 说完,她微抬着下颚,面朝着众人,款款离开,如凤凰尾翼般铺开的华丽裙裾划过青石阶,轻而易举夺去满场绝代姝艳! 在她身后,多少人看着她的身影,目露恍惚、神色痴痴 这注定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此后无论何等人间烟火,都再及不上这般倾国绝色 做完了她想做的,殷颂本想打道回府,但走离不远,却被人拦下 “殿下。”一身书卷气的侍童的弯腰恭声道:“后山夏花开得正好,若殿下无事,可愿去山上凉亭休憩片刻。” 这是江南书院的地盘,能如此从容自然的邀她上山的,还能是谁 殷颂微微挑眉 “既然是主人相邀,那孤这个做客人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侍童恭敬道:“请容小的为您引路。” 后山不过是座小山,半山腰也不远,走得并不累 殷颂一路看看花看看景,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便见峰回路转,面前豁然开朗,一座雅致古朴的木质凉亭静静伫立在那里,而在它外面,在她对面,一道修韧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目光深沉而温柔的看着她 侍童行礼后退去,殷颂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就勾起了笑,莲步轻移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男人看着她一身盛装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轻轻用指肚抚了抚她眼角浅红妩媚的胭脂,动作间带着浅淡却勾人的旖旎亲狎,他看着她的眼神愈深愈暗,不知为什么,连与他更亲密缱绻的事儿都做过了,此刻却忍不住面红心跳,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嗔了他一眼:“干什么,大白天的。” 美人欲拒还迎的媚眼实在让人难以拒绝,若不是顾及身后的老师,他敢现在就俯身亲吻得她不能自已,然后把她打横抱回去压在塌上狠狠疼爱她 “我的宝儿这样美丽多情,引得世人痴心。”他似真似假低低道:“真想把你锁起来,放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所见所想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被男人的温柔宠坏的姑娘扑哧一笑,完全没听出他话中隐约压抑的可怕的欲望,柳眉轻挑,颇为戏谑:“怎么,你想效仿武帝,也为我建一座金屋么?” 男人低沉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手轻轻揽上她的后背,看着凉亭:“去吧,那里面的人,是我的师长,也会告诉你,你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殷颂笑容微僵,蹙眉狐疑的看着他,霍劭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去吧。” 殷颂轻轻抿唇,提起裙裾,缓步走上石阶 霍劭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收敛了笑意,神情冷肃幽深 武帝金屋藏娇,传为千古美谈,可那不过是一个野心家为了权位而吐出的违心的甜言蜜语,那位陈皇后最后的结局,实在不够美好 他想藏下她,以金砖铺地,美酒为池,珠宝满床,让她享受世间最泼天的富贵;给她一个男人所能给的倾尽一切的温柔爱恋、宠溺呵护 他真想,把她藏在他为她建的未央宫里,以后的日日夜夜、生生世世,只有他们两个,抵死缠绵、永世不忘! 他转过身,俯瞰着山下湖光水色,狠狠闭了闭眼 爱愈深,那份渴望愈深,便愈不知满足 他简直,快疯魔了! 殷颂掀开竹制的门帘,走进凉亭,里面对着摆着两张软席,一个清俊的中年男子正对着她,听见声音,抬头向她看来 殷颂还来不及向他客套寒暄几句,便骤然被他眼中的震惊与痛色镇住 那是怎样一种目光 穷极了此生的爱恋、此生的哀痛、此生的思念,以至于刻骨的印在心口,碰一次,便鲜血淋漓,却还是忍不住去一遍遍回忆,只为在那一遍遍的痛苦中,品尝那一丝丝的快淡忘的幸福与甜蜜 殷颂以为自己已经够铁石心肠,可她现在才发现,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双眼,她真的不忍,再说出那些冠冕堂皇却客气疏离的话 联想到这位柳先生的年纪与事迹,殷颂心中已经隐隐有几分猜测 她走到他对面,缓缓坐下,轻声道:“柳先生,可是想起了故人?” 柳如是静默片刻,忽然一笑 “请殿下容得老夫托大。”他温柔的看着她,不是那种霍劭看她时的那种爱侣间的温柔,而是一个长辈慈爱的看着一个晚辈,像是尽力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自己心上人的影子 半响,他轻声叹:“你长得,可真像你的母亲。” 殷颂不知为什么,那一瞬,突然特别想哭 她是苏越,但穿越成了殷颂,便继承了殷颂的一切—她的记忆、她的感情,这其中当然最深的,便是一个柔弱小女孩儿对母亲的深深的眷恋! 八年了!足足八年了!她不曾听过任何人提起她的母亲! 那个风华绝代、为母族殚精竭力、为她付出生命的女人!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圈微微泛着红,却笑着道:“那柳先生,便与我说一说我的母亲吧,我很想她。”说到最后,尾音已经几不可闻 柳如是提起茶杯,为两人斟了茶,他尽力想用轻松释然些的语气谈起往事,但言语中的沙哑却避无可避,殷颂垂眼,看着桌上滴落的几滴茶水,没有揭穿他苍白的伪装 “你的母亲,是我见过最骄傲美丽的女子。”想起那年骄阳下纵马驰行回眸一笑的烈焰般的美人,柳如是声音中带着掩不去的温柔思念:“幼时家中长辈带着我迁居建安,正好与秦府比邻而居,我那时性子沉闷,除了必要的应酬只爱在书房读书,她却不同,她活泼好动、一刻也闲不住,嫌我过得太没趣儿,小小的丫头,总是翻墙唤我玩。” 出身江南氏族门阀,即使年纪尚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也都是衿雅贵族公子典范的柳如是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一个小姑娘灰头土脸的翻着墙,嚷着大嗓门叫他出去玩!每次看她小小的身影在墙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下来,柳如是就觉得心惊胆战,他总会跑到墙头底下,一是为了方便与她说话、不至于让她喊坏了嗓子;二来也是怕她真摔下来,自己也能接住她 他知道,她每翻一次,秦家老太爷就会黑着脸揍她一次,但她俨然不惧,仍是隔三差五的翻,后来柳如是都习惯每日在墙底下装一转,若是能与她说上话,一天便都是高兴雀跃,若是隔了几天她都没来,那他就会心急如焚—要么是她生气了,自己得提着她最爱的小糕点去哄她;要么是她病了,那他更得提着药忧心匆匆去看她! 后来,小小的少年郎成了名满建安的天才文士,每每出行必然被掷果盈车,一派风雅衿贵气度让满城贵女芳心暗许;小小的疯丫头也成了冠盖满京华的绝代美人,虽如月中仙子清冷而高不可攀,可也能引得建安公子蜂拥追逐、百般算计争夺美人芳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爱侣(一) 青梅竹马c郎才女貌;两情相悦c门当户对 一位倾国倾城的大将军府长房嫡女,一位才华横溢的世族门阀贵公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一对 那年他连中三元金榜题名,风头无上!皇家宫宴上,他满心雀跃的要向皇帝请旨赐婚,皇帝却先一步朗声大笑:“太子年纪也不小了,朕瞧着秦爱卿家的大姑娘知书达理c气度非凡,可堪为太子良配,不如今日就成了好事,全这两个小年轻人一段姻缘!” 仿佛巨物砸头,柳如是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看见对桌她霎那苍白的脸和秦老将军难看的神色,他下意识想站起来,却被他的叔父死死按住,那力道几乎要勒断他的骨头 “如是你想让柳家和秦家因你而遭难么?!”叔父一字一句道,声音难掩遗憾与难过:“笔下金口玉言c圣旨已下,这欺君之罪,谁也担待不起。” 是的,他都懂 他仿佛能尝到自己口腔中的血腥味,他木然的看着她惨然一笑,眼中熠熠星辉倏然暗淡,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以无比端庄却僵硬的姿态站起身,走到席位中央,跪下领旨谢恩,那背影,自此成了他心口一生难忘的疤痕 他回想起来,总会觉得恨,恨他和她都太理智c太清醒,他们都知道皇帝对秦家的戒心,知道皇帝忌惮着看柳秦这分属文武巅峰的家族结亲,知道皇帝有多忧心自己那个孱弱无能的太子c想为他娶一位尊贵而有能力的妻子,辅佐他将来好好掌管这天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哪怕秦家权柄赫赫,哪怕柳家钟鸣鼎食,他们也反抗不了已经下定决心的皇帝 他愿意为了他们的爱情抗旨送命,可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把柳家把秦家扯进来,他也不能让她从高高在上的秦家大小姐变成被天下当成笑话的淤泥! 所以他没有拦她,他也太清晰的知道,她不会让他拦 所以她一身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的嫁了,以看似最无情的姿态断了他们十几年的情缘;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了别人名正言顺的妻,却没有任何资格去阻拦,只能黯然落寞的离开建安,久居青州c不问世事 他难过,他思念,但他更希望她过得快乐;他甚至希望她能渐渐淡忘了他,能过好她尊荣而快乐的日子,那所有的痛苦,只由他来守着便好 他以为她那样聪慧c美好c用尽世间一切赞语都不足以形容的姑娘,会被任何人珍爱在掌心;他以为太子既然向皇帝求娶她,就会珍重她c呵护她 可是他错了 他实在高估了太子的心性,那个男人自登上帝位之后,一年比一年的昏庸c自以为是,他忘记了秦家曾为大梁立下的赫赫战功c忘了他们满门为国为民牺牲的英烈,他只知道他们位高权重c功高盖主,他只知道百姓仰慕秦家更甚于皇族;那猜忌一日日啃食着他的良心,终于在小人的有心逢迎下,一件搜出的粗制滥造的龙袍,就将这个曾手握三十万大军都忠心耿耿的家族被安上谋逆之罪,满门诛连c全家抄斩;留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孤零零带着膝下年幼的孩子,坐在豺狼虎豹围绕的摇摇欲坠的皇后凤位上,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全部被丈夫处决! 到底是多狠毒无情的男人,才能这样对为自己生儿育女c操持家务的结发妻子?! 柳如是微低着头,不想让对面她的女儿看清自己眼底的冰冷恨意 他那时隐居在青州一处远山道观内,不问外物无问世事,连她的消息都不敢去探c怕自己克制不住回建安找她的冲动;柳家怕他情急之下干出可怕的事,封锁了消息,等他因为一次意外出山的时候,秦家被诛已经过了一年多,而她病逝发丧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海 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他爱了一辈子的姑娘,悄无声息的c孤孤单单的香消玉殒在冰冷的深宫中 那时他第一次感受到那么浓烈的恨意! 他本是谦谦君子,学着忠君之道爱国之仪,哪怕是在她嫁给太子的时候也只是自己痛苦c从没想过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可是他的隐忍他的退让都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什么?! 他与柳家决裂,从族谱中亲笔划掉自己的名姓,在亲族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出柳家府邸c再不曾踏入半步;他第一次请求那个向来为他所忌惮所保持距离的弟子,请他照看她留下的孩子 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不是才华c不是家世,而是权势! 他早该明白的! 如果能早点明白,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违c甘愿被千夫所指,也要护下他的爱人c护下她的家族! 枉费他自诩见识过人,枉费世人赞他天纵之才 他不过是个,连自己爱人都留不住的蠢物! “罢了,先不说这些了,她一定不愿我,对她的女儿说起她的伤心事。”柳如是突然温和一笑,眉宇间隐约可见年轻时艳绝京华的清俊风流:“她最是好面子不过,永远光鲜亮丽的才高兴。” “是呢。”殷颂弯弯眼:“母亲在宫里,无论何时都得是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便是偶尔下厨为我做羹,也得穿着亮丽的宫装,等做好了看见宫装上的污渍,又不高兴的在那里嘟嘴。” 柳如是失笑,眼角却渐渐红了:“是了,她一直如此,从没变过。” 世人只知道秦家嫡长女c大梁纯慧贤皇后清冷如仙c雍容高贵,但只有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才知道,那个人,也不过是个喜欢打扮漂亮c喜欢纵马歌舞,喜欢撒娇生气的傲娇姑娘! 两人仿佛有了共同的秘密,不禁对视一笑;笑过后,柳如是摆摆手:“说说你吧,你如今” “我过的很好呢。”殷颂垂眼,微笑道:“我吃得好c住得好c更在为了我想要的东西而努力,非常的,充实。” 柳如是默然片刻,叹气:“她,约莫不愿见你过得如此辛苦,比起刀光剑影,她更愿意你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殷颂只是笑,轻轻道:“先生,您这样劝我,可是您,真的也甘心这样么?” 这一次,柳如是没有说话 “先生为了爱,而我为了亲,都是情深,您之心如何,我之心亦如何。”她缓缓握紧茶杯,杯上凹凸起伏的雕文几乎刻进掌心:“此生此世,不报此仇,我誓难为人啊!” 柳如是又沉沉叹口气,不只是慰然c还是难过 “罢了,你长大了,随你的心做事,都无可厚非。”他忽然露出一个笑来:“你可知,怀瑾一直站在哪儿看着你,那紧张的模样,倒像是怕我把你怎么了?” 怀瑾? 这称呼虽陌生,但联想到外面只有那一个男人,倒也不难猜到是谁 殷颂不禁露出笑意,克制着没有转头去看他,只轻咳两声欲盖弥彰:“是么!说不定是在看您呢,他很尊重您的,。” 柳如是笑着摇摇头,却解释道:“他昔年曾在我身边以师徒之名呆过一段日子,我看他戾气太重,想压一压他的性子,就给他取了个雅名”怀瑾“,望其温和宽厚。” 温和宽厚个啥,还是个黑心肝的老男人! 殷颂撇撇嘴,却连嫌弃里都带着情人间的骄矜亲昵,柳如是看着,心里渐渐放松下来 虽然听霍劭说着两情相悦,但只有在亲眼见过之后,他才能安心 他太清楚自己那个弟子是个怎样的人,隐藏在冷峻之下的,是能让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与占有欲,但他无欲无求时,自然是没什么,但当他真有了想要的东西,那就算翻天覆地c也一定得得到! 而殷颂,是他知道的,霍劭第一个c也很可能是唯一一个的欲求! 好在,她也对他有情,以他的能力与性情,两个有情人,总不至于走得太艰难! “怀瑾是我最出色的弟子。”柳如是徐徐道:“我门下有过许多才俊,但天纵之才也总会有些地方不合人意;千琉多智近妖,却少了些正直与铿锵;墨轩沉稳毅然,却有些严苛古板;而怀瑾,既变通又坚定c既沉毅又锋锐,既铁血又温柔,他的心性c手腕,皆是我平生今年,甚至就连我,也觉得不如他许多。” 谁不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被尊敬的长辈夸赞呢,殷颂尽力压着想要翘起的唇角:“您这么夸他,他可不是得意坏了!” 虽然有时候想打他,但果然她的男朋友,是这世上最好的男朋友呢!\(▽c)/ ——还没有认识某人更深真面目的c尚未作死被欺负坏了的某姑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爱侣(二) 柳先生实在是个温润清贵的人,有着岁月沉淀而成的成熟与包容 诗酒风月c引经据典c异域海外,他仿佛无所不知c无所不懂 殷颂骨子里颇为清傲,在大梁,她见过的诸多长辈中,能让她如此心悦诚服的,大概也唯有这一位吧 “晏卿桀骜c左相古板,他们对彼此都看不过眼,却偏偏都对自己的师父心服口服c推崇备至;就连他”殷颂眼尾瞟向仍负手看着这边的霍劭,举起酒杯轻遮弯弯的唇角:“他看着淡淡c实际也总是一副老天都不放在眼里的嚣张心思,却能向您执弟子礼,我好奇了许久,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能让他们俯首,现在见到先生,才算明了。” 因为柳如是与母亲的旧缘,殷颂对他印象很好,也自然添了三分亲近,言语间也不是寻常的疏离客套,很有些亲厚的味道 柳如是摇头失笑 “我已经老了,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他抬起头,凝望着亭外蓝天白云下郁郁葱葱的林木,目光微带恍惚,半响回过神,笑看着殷颂,带着父辈般的温和与慈爱 “你是个好孩子,这大梁若在你手上,不会让人失望的。” 殷颂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微怔:“先生” “我曾经也是反对女子干政的那些人之一,倒不是瞧不起女子c也不是觉得女子天生该拘于后宅,只是女子天性柔善c不必男子冷情果断,又加之世道所限,少有真正同男子般自小接受名家教导c学识渊博眼界宽广之辈,所以我不觉得女子参政是好事,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女子,能真正媲美甚至更甚于男儿,那我也并不会固守己见,因性别之差而刻意针对。” 柳如是微微一笑:“这么些年,什么也都看淡了,世上的规矩,有时候也没什么意思,天下之大,有能者居之,也没有什么不对!” 殷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最后只能沉声道:“先生如此深信,颂实在无以为报,唯有还大梁一片锦绣江山,不负先生厚望!” 柳如是朗声大笑,好半响才平复下来,但唇角笑痕仍在:“去吧,孩子,他已等许久了,若我再留你,他就要进来给我甩脸色看了。” 殷颂抿唇而笑:“您又说笑,他明明是再敬仰您不过了。” 柳如是摸摸软髯,挪揄笑:“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便忙着替维护他。” 殷颂那脸皮自不是一般的厚,被挪揄了也不害羞,反而挑眉笑:“刚儿还为他说好话c极力想撮合我们的,不正是您么?现在又来取笑我做甚?” 又说笑两句,殷颂站起身:“先生,我这便走了。” “我想说的,你都心里有数,无需我再啰嗦。”柳如是道:“去吧,孩子,人生一场,本就该合自己心意而活。” 殷颂向他鞠了一躬,转身缓步走下凉亭,绣着赤色凤纹的裙裾潋滟散开,仿若长鸣着欲冲霄而起的凤凰,雍容而高傲,是充满着野望的冷酷与华美 “阿岚,她长大了。” 柳如是温柔的喃喃着:“她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温柔c乖巧,可她聪慧c骄傲又仁爱;你不必担心她了,因为我她会比你想得更强大,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见状快步向她走来,两人站在一起,低语几句,两人笑意缱绻,霍劭往这边看过一眼,两人便并肩离开 他们的背影并肩,一道玄衣硬挺,一道红装华美,亲密无间的模样,俨然神仙眷侣 柳如是看着他们渐渐离开,不禁恍惚 恍惚间想起那年建安郊外古寺中,他正在屋中翻阅经书,忽听窗扉被扣响,他支起窗,看见微雨下她撑着油纸伞,俏生生立在抄手环廊上,花容月貌,柳眉高挑,似嗔似笑:“呆子!” 那道倩影,从此一生回荡在他心口,逃不开c忘不掉 “阿岚”他缓缓闭上眼,一直凝着的泪终于从眼角滑下 霍劭与殷颂一起下山,山间的空气很清新,隐约有鸟儿的鸣叫,很能让人心情愉悦 但殷颂一直在沉默 霍劭本以为和柳如是的一番交流,能解她的疑惑,能让她得到些安慰,但现在看来,倒有些适得其反 “若有什么心事。”他道:“与其憋在心里,不如倾诉与我听听,两人分担,总是更轻松些。” 殷颂一时没有说话,霍劭也并不催 他待她,总是万分的耐心 她突然伸出双手:“抱抱。” 霍劭怔住 私下耳鬓厮磨虽不知已有多少,但大庭广众下,她却向来很讲究脸面,连他去握她的手,她都能把他拍开!更遑论是如今主动让他抱 但无论如何,她开了口,他自是乐得,当下连准备都不必,直接握着她的腰把她打横抱起,长长的裙摆半垂在空中摇晃,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脸窝进他的颈窝里,透着一种脆弱般的依赖,让霍劭心都软化了 “这是怎么了?”他低头,轻轻吻在她鬓角,仿佛温柔舔弄着幼崽的野兽,是满满的安抚与保护:“我还以为,见了先生,会让你高兴些。” “先生是很好的人,见到他,我是很高兴。”殷颂轻轻道:“可听见他说起的母亲,却让我更难过。” 许是压抑了太久,许是这怀抱太温柔,她第一次对他讲起她的母亲,那道她心头最痛苦的血淋淋伤痕:“我其实隐瞒了他,他记忆中的母亲是那么鲜活,美好,是一个比玫瑰更艳丽比牡丹更骄傲的女人,是一个有着让骄阳都不敢直视的灿烂笑容的女人,可我印象中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她缩在他怀抱,呼吸着他身上浅淡沉静的松墨香气,身体随着他的步履微微起伏,可她的目光却是恍惚的,仿佛已经沉浸在过去中:“我印象中的母亲,既不爱笑c也不会哭,喜怒哀乐在她身上总是很淡很淡;皇帝送来的奇珍异宝c给予的万千宠爱,她也不会露出笑脸;皇帝新纳了如花似玉的美人c宫中哪个妃嫔有孕,她也不恼c不愁;有嚣张跋扈的妃嫔在她面前挑衅,她也不以为意,只淡淡的一句宫规处置,便接着读她的经书c侍弄她的花草,仿佛她的世界便只有那座偏僻于一方的景阳殿,仿佛诺大的皇宫中,没有一个人与她相干! 她很爱我,她会为我下厨做我喜欢的糕点c会为我绣漂亮的娃娃c会耐心的教我识字读书c会在晚上搂着我讲故事哄我入眠她在我面前总是很温柔,看不出任何怨怼与难过,可我记得,有一次夜里我意外醒来,看见她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她那时脸上的表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后来我才懂,那是愁,是无人可以倾诉是只能在深夜孤身吞吐的愁肠与痛苦。” 殷颂忽然便流下泪来,湿热的泪珠打在他的衣服上,染湿了薄薄的布料,也烫伤了他的心 “我曾以为,她天性便是清冷淡漠;我曾以为,她能将宫务处理的井井有条c能将一切看淡便是已然适应了安然了宫中的生活,可是柳先生的话将我所有的自以为是推翻!我从不知道,她原是灿若夏花c灼如烈焰,她也曾小女儿心思少不知愁,她也曾打滚偷懒不爱读书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样鲜活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变成宫中冷漠从容的纯慧贤皇后,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冰冷深宫中的日日夜夜” 她从没哭过,不是那种梨花带雨娇娇怯怯的哭,而是仿佛要释放出所有的悲伤那样绝望的呜咽 霍劭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扭住,疼得他甚至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停下脚步缓缓坐在石阶上,用力抱住她,一遍遍吻她的脸,吻她哭花了妆容的泪水:“不哭颂宝儿不哭我在这儿” “阿劭我的心口好疼”她哭得让人甚至担心她会喘不上气儿:“她那样骄傲的人!那样被自小宠在蜜罐里的人!是怎么与心爱的人断情,是怎么忍受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是怎么承担着那些恶意与算计” 霍劭手都在颤,他一遍一遍抚着她的背,另一只手一下下揉着她胸口的穴位,嗓音沙哑:“颂宝儿我们不哭了好不好,你现在这样,你母亲看着得多难过不哭了好么” 在男人耐心的低哄下,殷颂渐渐平息下来,霍劭摸着她平缓些起伏的胸口,心中暗松口气,用指肚抹去她脸上蜿蜒的泪痕,在她泛红的眼尾亲了亲,然后抱着她站起来,继续下山 她在他怀中抽噎,声音小小的仿佛某种柔软的小动物,霍劭轻轻的摇篮一般摇着她,那种无声的体贴远比任何甜言蜜语更动人 殷颂抬起头看着他英俊的脸,伸出手轻轻摸他的脸 “阿劭,有你真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珍惜 我真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我不想像母亲一样,离开自己爱的人,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我不想体会那种痛苦,不想像柳先生一样,一生被困其中c不得释怀! 霍劭啊霍劭,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 她把头埋进他怀中,苍白的手指拽紧他的胸前的衣服,因用力而凸起的骨节与青筋让人看着心疼 霍劭低下头,看见她轻轻颤抖的纤长脖颈 “我们不会那样的。”他平静而沉毅道:“不必想那么多,睡吧,等你睡醒过来,一切都过去了。” 精神的疲惫上她说不出话,阖着眼蜷在他怀中,终是睡了过去 霍劭拢了拢她的披风,抱紧她,一步一步缓缓走下石阶 等殷颂再醒来,已经回到自己行宫的锦帐中,她盯着头顶纹着精致云纹的花帘发了会儿呆,才侧头往外看 天色已经昏暗,屋里点着烛灯,霍劭正倚在锦塌旁看书,泛黄的灯火照亮他半张脸,平日冷峻锋利的眉眼,而今也显得温和疏朗了些许 殷颂怔怔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不舍得醒来的美梦 她其实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与他的开始,也只是忍不住想享受一场及时行乐的恋爱,甜蜜时缱绻缠绵,等到了走无可走时,也可以潇洒转身全当春风一场 她没奢望过天长地久c甚至没想过真与他结成连理,她以为自己一直足够冷静,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随时抽身而出,以为爱情只是锦上添花的漂亮装饰;可她却忘了覆水难收,已经付出去的真心,哪怕每日只有一点点,日积月累c积水成渊,到如今,也成了让她能心神不宁的情劫 她曾怜悯他付出那般真心对她这个虚伪无情的女人,可如今,那个值得同情的人中似乎也包括了她自己 还能骗谁呢?!殷颂! 承认吧,看着柳如是悔恨而绝望的神色,你在痛苦之余,想到的竟然是她与他的将来! 将来啊! 帝王无情,王道无心,可只是想想将来与他形同陌路的那一日,再不复那些耳鬓厮磨c温柔宠溺,便觉心如刀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已经依赖上了他,竟然已经在迷恋在回应他的爱! 她的目光太专注,即使隔着层层帷帐,也让男人觉察到,他放下手中的书,掀开纱帐坐到床边,抚了抚她的脸:“你在山上哭了,有些受寒,我让人去熬了药,一会儿喝一点。晚膳用的清淡些吧,你想用羹汤还是清面,我让人去做。” 殷颂摇摇头,手伸过去握住他的大掌,男人一怔,轻笑着反手包住她,换了个慵懒的姿势倚靠在床头,把她往怀中抱了抱 殷颂轻轻摸着他的手,足比她的大出两圈有余,他的手型很好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只是不比世家公子哥的白皙润泽,她柔软的指肚摸在上面,便觉出粗糙起伏的疤痕 她翻开他的掌心,看见上面一道几乎划开半个手掌的疤痕,隐约可想象当年深可见骨的骇人 他待她实在温柔体贴至极,连抚摸她都向来是用相对柔软的指肚,她竟一直没发现,他手上有这样一道伤疤 “这是怎么伤的?”她轻声问 霍劭随意看了看,答:“年轻时一次突袭时被人围攻,阙霄被我扔了出去,手上反应不及,只能用手硬接了一记。” 看着殷颂沉默的模样,他又补充道:“我当时用了巧劲儿卸力,并没有看着那么严重。” 再卸力,这也是割伤了大半个手掌的伤,就算比不得十指连心,掌心那么多血管,哪里会不严重! “我上次看见,你身上还有很多伤痕。”殷颂抿唇道:“你不是武功高强么?不是有很多暗卫么?怎么还会受这么多伤?!” 霍劭笑:“哪有上战场的人不受伤的,蚂蚁多了尚且能咬死象,我年轻时武艺也不及如今,从小兵一仗仗打上来,刀剑无情,这也是难免。那些伤多是以前留下来的,那时候匈奴张狂,北域实在不太平,仗一天就能打了两三场,现在渐渐好了许多,倒没再添什么伤口。” 他知道她心情不佳,有心逗她,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亲昵碰了碰她的,语气低沉戏谑:“小丫头,心疼我啊。放宽心吧,我哪儿舍得你独守闺房,我还得好好疼你呢。” 殷颂不搭理他开玩笑,只捧起他那只手,摊开蹭了蹭自己的脸,然后轻轻吻在他的伤疤上 霍劭心尖儿一颤,旋即便是甜到心里的绵软 “我得向你道歉,我从前只一味被你宠着,却不知去多关心你。”她张开双臂,环上他的腰,柔柔道:“我会尽力去做一个好爱人,关心你c对你好,但我得慢慢学,开始也不如你做的好,你别急,等等我,好不好。” 霍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仿佛一个花农,看着自己精心养了十几年的珍贵种子终于发了芽,那种难言的愉悦与满足充斥他满心,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母亲和柳先生有缘无份,不得相守痛苦一生。我们有缘分走到一起,就不要虚度浪费它,不要让自己心生遗憾将来追悔莫及。”殷颂眨了眨眼,感觉眼眶又有些酸涩,她强自忍住,笑道:“我们好好在一起,以后也不要吵架c不要有误会,就快乐的过每一天,好不好。” 霍劭道:“好。” 殷颂靠在他怀里,心满意足 她其实远比母亲幸福,因为她至少已经拥有过,在最好的年华,被这样一个温柔却强势的男人全心全意爱过,也切实享受过这份甜蜜与快乐 母亲想得长远而理智,所以选择放手;那她可不可以就任性这么一次,就算只是为了现在的快乐,她也愿意付出全部真心去拥抱去爱一次,哪怕将来她可能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承受更多的痛苦,可是她现在,真的很幸福! 那么,就在走到尽头之前,就这么简单的c纯粹的幸福下去吧 毕竟,这大概是她这一生所拥有的,再浓烈真挚不过的一份爱情了! 夏宴之后,殷颂就开始收网了 冒着天下之大不违,辛辛苦苦舌战群雄一场,殷颂自然是有目的的 随着元昭帝姬纵横之才从青州渐渐往天下传遍,在收获好名声之余,殷颂也终于走进了青州的学术圈子,连续几日,诸多大家名士送上诗会文会的请柬,以江南书院为代表的几个颇负盛名的书院也邀她入院论道,虽然是一战成名,但殷颂也知道这里面柳先生和齐书崖下了不少力气,她自然不会白费他们的苦心,挑选过后应了几个约,凭借优秀的装逼技巧博得了满堂彩,一时间声势高到不行 当然,除此之外,最让殷颂满意的,便是有不少那日夏宴的士子主动请求入府拜访 夏宴的含金量很高,每一位参加的士子都是大梁最优秀的那一批人才,他们大多是不屑于科举入仕的,而今却为她那日所说的话触动,主动请缨,当然让殷颂高兴 大梁就仿佛一栋古宅,原本华贵雍容的架构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摇摇欲坠,它布满裂痕的顶梁柱c破碎漏风的琉璃瓦c尘埃遍地的金砖,已经不是简单的草率的清扫就可以打理干净的了,它需要的,是彻头彻尾的一场换血! 用年轻朝气去替代古板腐朽,从地基到房顶c从大门到后宅花园,她要让这座宅子重新焕发生机,这样它才能继续屹立在风吹雨打中,长长久久! 她的野望c她的变革c她的河清海晏,那些迂腐贪婪的老臣做不了她的帮手,她需要这些现在看起来还太年轻不经事的士子们,在磨砺之后,成为她改天换地的动力! 她在青州,足呆了一月有余,日日早出晚归,尽心尽力培养护持着这些小嫩苗们,只盼着他们尽早长成参天大树!那份关心劲儿,连霍劭看了都吃味 殷颂刚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毕竟她忙的都快飞起了,也有些顾不上男朋友的闺怨,直到一天晚上当她结束一天行程如释重负躺在床上,霍劭并没有如往日般温柔的给她按摩,而是直接覆身压上来,一言不发就开始欺负她 殷颂累得很,不想弄,但他难得强势,硬是把她吃干抹净一遍,殷颂满头是汗急急喘着气,连骂他都骂不动,便阖眼睡了过去 等第二日她强撑着身子起来,更衣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阴谋—在她脖颈最上部,他不知什么时候连啃出几个艳色的吻痕,任是穿再高领的裙子也遮不住,脂粉上了好几层,还能看得分明,殷颂气得要死,尤其是在铜镜中看着床上男人似笑非笑又餍足的表情时,更是火大,蹭的站起来就气势汹汹向他冲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吃味 “瞧瞧你干的好事!”殷颂气势汹汹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咬牙切齿:“我说你昨儿晚上怎么合着是早算计好了!” 霍劭一只手往后撑着头,懒洋洋半倚在床上看她,锦被从他胸前滑落,露出雪白的中衣和胸口一小片结实性感的蜜色肌肉,上面还有道道红艳的划痕 “我瞧着倒挺好看的。”霍王爷颇为不要脸:“更添三分艳色~” “艳你妹啊艳!” 侍女们早打发了出去,殷颂这样今儿是怎么着也出不去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决定用今天来家暴,于是形象也不要了,直接扑到他身上抓挠啃咬:“你个臭流氓!臭不要脸的!我辛苦伺候你,你竟然还恩将仇报!就该让你天天憋着憋死了事!” 女人撒泼对他当然没有杀伤力,但小姑娘猫抓似的那一下一下,让早晨本就有些兴奋的男人有点受不住,他眸色渐深,猛的翻身将她制在身下,冲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就吻了上去,一只手按住她的挣扎,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径自往下,探进锦被下,握住自己,禁不住低低喘息一声 殷颂红了脸,呸的一声:“老流氓!” 霍劭淡然自若,还在她耳畔笑:“昨儿晚上怜你,可还没尽兴呢,反正今儿你也出不去,我好生伺候伺候你,也省得你欲求不满这么暴躁,嗯?” 殷颂的回应是一口咬在他脸上,目光凶悍 谁欲求不满啊!谁暴躁啊! 她还要不要面子的伐?! 霍劭由着她咬,除了在锦被下握着她伺候自己的手,另一只大掌顺着她身子的曲线抚弄,他那双舞刀弄枪的手,把玩伺候起美人来也是得宜的,筋骨分明的大掌就那么不轻不重的揉弄着,掌心的薄茧划过细致幼嫩的肌肤,带来丝丝的酥麻;殷颂本还较着劲儿,但被他揉着揉着就软了下来,娇娇软软倒在云锦软褥间,染着丹蔻的手虚虚搭着他,青丝缭绕,星眸半阖,有细软的吐息从那张嫩红樱唇中吐出来,这般不堪爱宠的模样,怎不让男人神魂颠倒 霍劭被她彻底弄乱了喘息,猛的一掀被褥,俯首下去吻上她修长的脖颈,又逐次流连往下,殷颂嘤咛一声,身子彻底软下来,仿佛海中一只孤零零的小船,只能任他起起伏伏 白日宣银,说出来难听,但真做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殷颂慵懒窝在他怀中,卷着他散开的发丝玩,任他慢慢抚摸过自己的长发,仿佛给一只爱撒娇的小猫梳毛 “承认吧,你就是吃醋了。”她吃吃笑,戳了戳他:“我不就是这些日子忙嘛,稍稍冷待了你,你就耍小心眼,堂堂定远王的胸怀呢?!气度呢?!” 餍足的男人脾气总是格外好,霍劭坦荡道:“是啊,我吃味了,我的小姑娘这么美,性子又风流,那些文士大家中不乏青年才俊,你们日日谈天说地煮酒对诗,若是你什么时候迷了眼看上了哪一个,我得到哪儿哭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吃味嘞,以前就算是吃醋,也都憋心里,不管心里在琢磨什么,面上却总是不动声色,不知道的还真当是怎样云淡风轻的模样 殷颂喜欢他这样,“啪”的亲他一口,嘴上却嗔道:“你这是什么话!把我说得跟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似的;我明明矜持的很好么,要不是你这个老男人处心积虑的勾我,我连你都瞧不上!” 霍劭露出笑来,轻轻抚着她的发,声音却低沉下来:“我只是有些不安心你还这般年轻,花儿一样的年纪,多得是同龄的才俊讨你的欢心。我本是受柳师之托照顾你,和该把你当后辈看,只是却对你动了这样的心思仔细想想,这般行径,说句卑劣亦不为过。” 殷颂骂他老男人,也只是调情过过嘴瘾,听他自己那样说,反而不高兴了:“这哪里卑劣了!我又不是不懂事的被你哄骗,你与我无亲无故的,两情相悦之怎么了!柳先生给我们创造了条件,那就是咱们的缘分,谁也饶舌不得!况且,我还就喜欢你这样成熟会疼人的,那些年轻公子哥看着一个个丰神俊逸c年少有为,但心性都还没定下来呢,当臣子还好,若是当情人,还不定得当爹当妈的照看他们,我可耐不住性子!” 让一个心理年龄是老阿姨的女人吃嫩草,也许有些人喜欢,但殷颂绝不是,她可不想养个儿子! “而且”她凑到他耳边,温软气息暖暖吹着他:“你可别妄自菲薄;你位高权重c有财又貌,又会疼人,大梁想嫁你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当年你来建安赴宴,我在太极殿前看着你一步一步铿锵上来的时候,就觉得你与寻常男人不一样,还在想若是谁将来嫁了你,一定会很有福气!” 她又露出个狡黠的笑来:“我那时也没想到c这个顶有福气的人就是我!你说这老天爷的安排真是神奇!” 女人都有慕强心里,当然殷颂对于有财有貌的异性强者也只是欣赏与好感,若说要更进一步那基本是没有可能的,但谁让霍劭如此兢兢业业的讨好媳妇呢,这铁杵都能磨成针,月月年年下来,即使是圣人也得动心啊! 霍劭失笑,亲昵的蹭蹭她,戏谑道:“那可真看不出来,我那时还觉得,你这丫头精明清冷,怕是不好亲近的,没想到你表面不动声色,却在肚子里挪揄我。” 殷颂哼哼两声:“那也是你长得俊,要一般人,让我吐槽他我都懒得吐。” 是的,她就是个颜控,没救了的那种! “不过左右青州的事儿也快完了,再过几日,咱们就启程去扬州吧。”殷颂掰着手指头数:“等搞完了扬州,还得去岭南搞临江王这算一算,事儿可真不少!” 不过事儿再多,有男朋友陪着就是不一样,可以算是另类的蜜月度假,殷颂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不错! 又过了几日,等把她看上的青州学子都安排好,殷颂就打算启程前往扬州 走之前,她又去见了柳如是 也没提别的,只是说说江南风月c聊聊风土人情,然后,她就走了 其实她很清楚,柳如是在士子中的地位有多重,连堂堂左相都要在他面前执弟子的人物,但凡他为她说几句好话,足可让她的声名威望更上一个档次,而若是他能入仕帮她一把,那她必然会走得顺畅许多 若是别人,殷颂自然会想法设法拉拢,但对于柳如是,她做不到 也许只有爱了人的人,才能理解一个心死之人的感受!柳如是不欠她母亲c也不欠她,却已经为了她的母亲付出所有c也为了护她长大费尽心思,他是她们秦家的恩人,他无欲无求,她已不知该用什么来回报,但至少,她可以留他一片清净之地 为了给扬州的世家们一个惊喜,殷颂并未乘福船大张旗鼓前往扬州,而是又搞了微服私访 当马车快驶离青州地界的时候,殷颂听到早已在街头巷尾传遍了的消息 五日之前,江南书院文会上,大家名士济济一堂c白衣学子坐满了院落,院长柳如是柳先生以元昭帝姬之举为例,讲治世之道,大赞元昭帝姬,有经纬纵横c定国安邦之才! 柳如是是个温和宽厚的大家,他善于鼓励学子,但也从不伐身为名士的清傲 他曾是先帝最看重最厚爱的臣子,文治武功c文韬武略冠盖朝野,年纪轻轻便已有权倾朝野之势!即使请辞朝堂后久居青州,也编过诸多享誉大梁的教解文集,成为天下学子的楷模与尊师;他的座下,教出过而今文渊阁大学士晏千琉,教出过而今位高权重的左相沈墨轩,但即使是这般的天纵奇才,也不曾得到过他如此称赞c如斯的尊荣! 若殷颂是一个男子,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他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朝中那些老臣心服口服任她登上太子之位,任安王齐王百般心思也无济于事,甚至是皇帝,也不能不重视这句话的意义! 即使殷颂是一位帝姬,这句称赞也足以让她一鸣惊人,曾经那些讽骂她手腕狠辣c结党营私c玩弄权势的谏言仿佛一夜间烟消云散,人们口耳相传的,是元昭帝姬惊才绝艳的治国之才c是她爱民如子的宅心仁厚 殷颂早就做好在骂名中一路前行的准备了,却没料到,临了临了,那位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柳先生,还是用力往上助推了她一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晏沈之争 这看似轻薄的一句话语;对于她,是能将名声洗白使权势更上一层楼的助力;对于他,却是用此生盛名来做的一个赌注,他把筹码毫不犹豫的尽数摆在她这一方 从今之后,柳如是身上就会永远挂上元昭帝姬的影子,若是将来元昭帝姬做出什么错事c或是哪一位与元昭帝姬不对付的皇子上台,那矛头会尽数指向这位曾为元昭帝姬背书的大名士 从低调隐世c到风口浪尖,他经年的清净,她不忍打扰,却终是被他亲手打破了! 殷颂听后,沉默良久,轻叹道:“他这是何苦呢。” “柳师此生付出一切,不过是为了你母亲一人。”霍劭抚上她的肩膀:“你母亲不在了,爱屋及乌,他虽不说,却视你为亲女,这番做法,不为你愧疚感恩,只是单纯的想尽一尽力c帮你一把。” 殷颂苦笑:“这因如此,我才愈愧疚c愈不忍若是当初,没有那般造化弄人,该多好。” 这样好的柳先生,那样好的母亲 若是他们能在一起,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儿女环膝子孙满堂,一生都幸福快乐的那该有多好! 江南已是半夏,但建安位置偏北,倒还带三分春末凉意 春夏之际郊外总是最热闹的,不说结伴出来游玩的贵女公子哥们,就是寻常百姓家,也会拖家带口出来赏赏景游乐一番 这些日子万佛寺进香的人也多少不少,沈墨轩不欲引人注意,在探望过母亲后,就从后山乘马车离开 这条路比前山的青石路狭窄许多,知道的人也不多,马车轱辘“格拉,格拉”响着,沈墨轩端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忽然感觉马车停下,传来小厮犹豫的声音:“大人,有人拦车” 沈墨轩缓缓睁开眼,眸色清冷淡漠 他掀开帘子,看见五米之外,两匹马挡在路中间—这山路本就窄,这般挡着,可不就过不去了么 沈墨轩微微抬眼,看见前面那匹高头大马上,头束玉冠一身白衣的男子正点儿郎当的坐着,一手松松握着缰绳,气质风流不羁,狭长凤眸似笑非笑望来,他笑:“相爷可愈发养尊处优了,这上山进个香都要乘着马车。” 沈墨轩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来找相爷,自然是有事啊!”晏千琉斜眼瞥向小童,小童扁扁嘴,委屈的下了马,他又晃若无事道:“今儿天朗气清c阳光正好,是个赏景游乐的好时候,你我师兄弟难得能有清闲在外的时候,总隔着一层门帘子说话多不好,相爷不妨来上马,咱们也忙里偷闲溜达溜达c叙叙话。” 时下虽文风更盛,但君子六艺也被引为美谈;沈墨轩与晏千琉看着都弱不禁风,但都出身诗书大族c后又游历求学于江南,自不可能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人;事实上,他们俩以前在江南书院的时候,可没少较量过御射之术 沈墨轩不置可否,有心想直接走人,但又懒得听晏千琉在那里胡搅蛮缠,便下了车,接过小童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他穿着轻便的青衫简衣,但上马时的姿势利落干脆,甚至颇有些优雅风流之意,比起平日他的严苛冷漠,倒显得年轻有朝气了不少 晏千琉瞧稀奇般的看着他,赞道:“相爷风采,不减当年啊!” 沈墨轩瞥他一眼,调转马头,自顾自的往下走 晏千琉由着他转瞬落了自己几米远,冲着可怜巴巴站在地上的小童指了指一脸懵逼的车夫:“乖啊,你跟着那车回去。”说完,轻夹马肚,马儿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童泪眼汪汪站在原地,眼见着他家狠心的主子连影儿都没了,才垂头丧气往马车那边走 晏千琉自诩自己还是颇为善良的,毕竟从这山上走下去得好几个时辰,他可不是奴役自家小童的那种坏主子,当下心满意足的追上沈墨轩,让马头并齐,摇摇头:“相爷啊相爷,我好歹还得唤你一声师兄,你怎的连等都不等我。” “不必你攀扯关系。”对于晏妖孽虚情假意的控诉,沈墨轩眼皮子都不带抬的,冷漠的望着前方:“有话就快说。” 晏千琉耸耸肩,确实笑了:“你近日脾气可愈发不好了啊!” 沈墨轩微讽的挑挑唇角 “师兄啊师兄,这世上若论了解你,除了你自己便就是我了吧!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因什么而恼。”晏千琉也看向前方,目光戏谑却深邃:“世人都赞你我为龙凤之才,但即使是这样的我们在柳师那里,也被批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被赞一句”国之栋梁“都算是极荣幸的,却没想,他竟有一日,会赞一个人有安邦治世之能!” 沈墨轩缓缓抿唇,眸色晦暗 作为曾在柳如是门下求学的两人,比常人更清楚,柳先生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既能安邦,又能治世,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他也不是没赞过别人,但他赞过的那些人,无一例外是史记中备受赞誉的帝王! 柳先生,竟然称赞一个女人位野心勃勃的帝姬,能安邦治世! “你是来向我炫耀。”沈墨轩淡淡道:“你选了个有本事的好主子。” 晏千琉真诚:“师兄可伤我的心了,我怎会是那样的人!” “你若不是,就怪了。”沈墨轩皱皱眉:“少说废话。” “明明是相爷先刺我的,怎还血口喷人!”晏千琉笑了笑:“相爷,你还不愿意承认么!你投错了注啊!” 沈墨轩:“棋局尚未过半,你怎知投错了注的又不是你。” 他低沉的嗓音略带嘲讽:“她有才华,我从未否认,但只可惜她野心太盛!纵使她能一时大权在握又如何,她总要嫁人移权,而就算不嫁人,也总要有新君登基;届时,她要么及时收手放权,混个富贵闲人的下半生,要么死拽着权利不放,最后被新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后落个凄惨下场 就算她想长盛不衰,扶持一位年幼的皇子登基,自己做镇国长公主,待皇子长成之时,她也照样是飞鸟尽c良弓藏,左不过是那几个选项。” 说句理智却难听的话,沈墨轩一直觉得,殷颂没有将来 自古以来有的是干政的权臣c宦官c外戚,一个个巅峰时足可权倾朝野说一不二,但最后,不也得任帝王揉搓扁圆;放眼望去,那些曾名盛一时的人物,又有哪个落得了好下场! 这世上,除了帝王,再高的声望再盛的权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晏千琉静静听着,就好像神来之笔,突然笑道:“相爷说这话的时候,为何不想一想,荣平帝姬呢?” 这话一出,沈墨轩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却是微微一晃 恍惚间,三年前,天姥山上,她也笑靥如花与他说起过相似的话 荣平帝姬! 沈墨轩眉峰不着痕迹的一跳 是的,那位有史以来最受争议c但也的确最尊荣最肆意的帝姬,她大概是多少朝以来唯一一个,握着滔天权势却能善始善终的人物! 沈墨轩沉默片刻,淡淡道:“没有武昭帝,哪儿来的荣平帝姬。” 荣平帝姬的尊荣,是在武昭帝的纵容爱宠下得到的! 没有哪一位皇帝会允许自己的女儿握有那般的权势,只除了同样是女人的武昭帝!她厌极了男尊女卑c忌惮自己的儿子们,所以把所有的宠爱与信任都给了自己的小女儿,甚至期望她能成长到有朝一日c继承自己的位置! 这样的机遇,百年不曾有,也仅有那一人! 殷颂,是不一样的! 面对沈墨轩的决断,晏千琉只是笑笑 他一直很好奇c很期待,等有朝一日,殷颂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沈墨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位刻板严酷守礼的沈相爷,一身傲骨,终会向一个他原先看不上的女人俯首 “相爷如此坚定,那我说什么也是枉然。”晏千琉打马,轻快的越过他:“相爷,那便走着瞧吧,看最后胜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看着晏千琉朗声大笑而去的背影,沈墨轩勒住马,挺直的腰板立在马上,淡然的神色缓缓冷凝 元昭帝姬这一趟江南之行,暗中跟着的人自是不少 夏宴她舌战群雄之举,无论是女子干政之辩c还是匈奴同化之说,自然都已传到有心人耳边 沈墨轩仍记得,自己在听的时候,原是边披着奏折,但他那任人在耳边敲锣打鼓也不会颤一颤的手,竟生生握着朱砂笔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刺目长痕!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元昭帝姬是个多么可怕的女人! 那种可怕,不是指她的凶狠与恶毒,而是指她那些乍一听不可思议c却在细细琢磨后能为之颤栗的想法! 那些,可以付诸实践的,能改变世道格局的想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思念 马儿踢踢踏踏往前走,山中百花烂漫c林壑葱郁美丽,沈墨轩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到她曾哪次随口说过的,想看万佛寺的夏景 大概是因为她在万佛寺因他母亲与他搭上关系的缘故,她曾明里暗里又来过万佛寺不少次,陪着他母亲抄抄佛经说说话,他初时还疑心她别有所图,但又一想她哪需要借他母亲做什么,母亲也乐得与她说话,于是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殷颂还有三分眼色,知道沈墨轩不想看见她,她也懒得与他起争执,所以每次来都是挑他不在的时候,沈墨轩也就只当不知道,沈夫人可不这样想,先皇后与她闺中关系不错,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位谈吐举止优雅得宜又孝顺的小姑娘,纵使知道她是位地位敏感的帝姬,也不以为意,反而添了三分异样的心思 自家儿子自家知道,那深沉清冷的性子,能让他起心思的要么是柔弱天真的娴静贵女,要么就是能与他一争高下的风华女子,她已等了二十多年,上一波适龄的贵女都嫁了人,下一波适龄的姑娘也寥寥无几了,这年复一年,也没见自家儿子看上哪家姑娘,她本都有些死了心的,但突然蹦出来一位元昭帝姬,容貌倾城c性子仁和宽厚c手腕更是不输男儿,短短几年便名声赫赫威望极高,是与满天下女子都截然不同的神仙人物! 沈夫人从年轻时就不是寻常女子,执掌中亏时也曾雷霆手腕,这些年修身养性下来,却也从不觉得就只有柔善娴淑三从四德的女子才是好女子,元昭帝姬这样的人物,她也是极欣赏佩服的;更听闻她与自家儿子同朝听政c连位置都是并排挨着的,心思转了转,也曾不着痕迹对儿子问起过元昭帝姬的事儿,虽然每次儿子总不愿多谈,便是勉强说起几句也都是讽刺嘲弄居多,她反而高兴了 知子莫若母,她儿子对哪位姑娘不是疏离冷淡,深谙君子之道,从不在背后谈人是非;但这位元昭帝姬,竟能让自家儿子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都变了色,连情绪都是与待常人不同的,表现得也许再厌恶再不屑,也许他自己心里没数,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过来人,眼明心清的,几乎要为儿子的变化喜得眉开眼笑!更是想法设法不遗余力的撮合他们,只恨不得让自家儿子一夜之间就能开窍,第二天就去皇帝哪请旨赐婚去! 左相大人是个纯纯的直男,自是不知自己母亲的心思的,他只知道,近来母亲似是在寺中清寂了许多,他来的十次有八次中都提起了元昭帝姬在时怎么怎么样,听得他莫名烦躁,又不好阻挠,只得听了一耳朵的那元昭帝姬的言谈举止,却愈发让他心里冷笑 也亏她装的好,任谁乍看她都觉得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却不知那女人实际有多深的城府多狠的心肠,表里不一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只想到她,再清闲自在的心情也没了,沈墨轩皱皱眉头,夹了夹马肚,马儿一声嘶鸣,冲着山下驰骋而下 小童坐着左相家的马车回了晏府,本以为自家大人还与左相在一块儿呢,想偷懒回自己房里歇会儿,路过主屋卧房时,隔着半开的窗棂看见里面坐在春塌上的人影儿,顿时愣了,忙不迭小跑进屋,小声道:“大人,您要喝茶么?” 全建安的人都知道晏大学士潇洒倜傥c名士风流,宅子里雕梁画柱c亭阁廊腰缦回,就连浣衣坊里的粗使侍女都是花容月貌,那身边伺候的更得是环肥燕瘦美不胜收了!但谁也不会想到,晏大人身边既没有红袖添香也没有夜夜笙歌,只有一个苦逼的小童,端茶送水叠被更衣样样兼职,简直苦逼到不行! 碍于这些年被收拾过的惨剧历历在目,小童一直只能忍气吞声,暗地里偷懒不说,明面上那叫一个贴心靠谱忠心耿耿 熏着安神香的屋子里温暖宜人,晏千琉换了身闲适的直襟云袍,一手撑额半倚在春塌上,怔怔盯着一个方向,小童顺着看去,见是一个玉盒子,他想了想才记起来,这是之前元昭帝姬送来的猴儿酒,自家大人拿回来,却也不喝,只留那儿当摆件似的摆着 也是奇了,他家公子出身江南晏氏,自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好东西,他看过笑过便罢,从不是那种珍惜到舍不得喝的人,也不知这瓶酒怎就那么稀奇,让他这个颇好酒的人留到现在 小童眼珠子乱转,觉得公子估计是不想喝茶了,蹑手蹑脚就要想跑,却被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叫住:“想去哪儿啊?” “大人刚回来,怕是渴了累了,小的想给您倒杯好茶去!”小童义正词严 晏千琉勾勾唇,似笑非笑瞥他一眼,细长凤眼平添三分邪魅之色:“过来,与大人我说说话。” 小童内心p,面上却低眉顺眼走到他旁边,笑的天真无辜:“大人,您想说点啥呀?” 晏千琉幽幽叹口气,直叹得小童心里发虚,才略带哀怨的开口:“你发没发现,你家大人最近心情不对劲儿啊?” 发现了!当然发现了! 作为贴身伺候的小童,他对晏千琉最近的异常有最直观的感受—比如说天天阴着个脸啊,笑容比平常更讽刺啊,怼其人来比以前更不留情面啊甚至有时候,他前脚好容易露出个笑,后脚就瞬间冷了脸,莫名其妙的甩袖回屋,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要不是他偷偷问过医生说性别不可转换,他还以为自家大人跟女子似的有那几天了呢!听说女儿家那几天也是这样,阴晴不定c喜怒无常c脾气特别大! 哦,听说这样的情况,还有在女子怀孕的时候 但再借他三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挠挠脑袋,一脸无邪的嘿嘿一笑:“好像是哦” 晏千琉和蔼道,继续暗示鼓励:“那你就不想知道你家大人为什么这样么?” 小童:“”他特么真不想知道!毕竟这种心事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好容易被牵怒挨骂 但面对晏千琉温和的目光,小童只能颤颤巍巍一笑:“想,我特别想能为大人分忧” 晏千琉欣慰的摸摸自家小童的狗头,又是一声叹气:“唉,你有心了,只是你还小呢,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小童:“”我敲你妈!不想说你还瞎逼逼啥! 看着小童一脸憋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晏千琉轻轻一笑,脸上的戏谑却渐渐收起,显出几分复杂的沉稳 他也不知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到沈墨轩面前说那些话 说是炫耀,说是警告,但在心里他却骗不了自己 其实也不过是太想有一个机会,不用再纠结不用再回避,可以光明正大的c坦坦荡荡的提起她! 她已走了三个月,满朝风波c建安春色却也阻止不了他的胡思乱想,就算听着最好的歌伎的琴声妙语,看着最好的舞伎的曼妙身姿,也无法让他停止脑海中对那道倩影的神思不属 他曾是多傲慢的人啊!瞧不上那些儿女情长c缱绻情深;没了利益就不觉得任何人有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价值!可对她,这一切的规则仿佛都被打破!上朝时想她c议事时想她c连出去饮酒应酬时都会想起她!本都习惯了的一旬一封的书信往来怎么都觉得少,提笔写了多少封,写了一半就顿住揉烂扔掉,只偶尔才借着些值得一提的事儿多送去两封,小心翼翼的生怕暴露出自己的那些心思 这些事儿,晏千琉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笑,却仿佛着了魔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若是强制自己不想,也不是不行,只是晚上必然是辗转半夜也睡不踏实,非得先把给她的信工工整整写好封好,才能流连再三的睡去 这种苦闷,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况且连自己都不愿多想,又哪儿会倾诉给旁人听,晏千琉不过是见不得人好的逗逗小童,深吸一口气,让他退下,自己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吐出一口浊气,正好去翻翻折子,却忽感觉清风吹过,转眼面前就跪了一个黑衣男人 “大人。”他双手呈上一封密函 元昭帝姬下江南,声势招摇浩大!有心的都派去了人跟着监视,晏千琉自然也不缺这点人手,于公他更知殷颂所图甚大,于私那更是不必多说,现下传回来的消息,也让他盼了些日子了 他接过密函,挥手让人下去,打开后细细读着每一个字,唇角刚露出些许笑意,忽的眼神一凝! ------题外话------ 咳,晏大人看到了什么,机智的小伙伴们都懂~\(▽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含酸 他死死盯着那一行字,仿佛不认识般,细细看了几遍,才缓缓攥手将之揉成一团 “面首”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语气轻幽:“什么面首?” 暗卫不知他为何动怒,只据实道:“是从建安跟着元昭帝姬一起上路的,明为幕僚,但实际在船上两人同吃同住,举止亲昵缱绻,听闻元昭帝姬甚至为了他禁了御林军李大人的足” “嘭!” 暗卫骤然顿住,刚才还好端端摆在春塌上的小几被生生掀翻,滚了两圈凄惨倒在地上 晏千琉收回手,唇角甚至还含着微笑,只有他眼底阴鸷冰冷的晦涩让人看着发寒 “同吃同住同吃同住” 他仿佛极稀奇般的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骤然大笑出来 暗卫瞪大眼睛,伏低身体盯着地面,身体竟在微微瑟缩 有喷涌的火焰从压抑的胸腔中迸发出来,那种名为嫉妒的烈焰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怎么能有面首呢?! 她那样的女人,便是配再绝代的男儿都不为过,为什么要轻贱自己,去宠幸一个卑陋的面首?! 她不是还要好名声么?!她不是不欲引人注意么?!她不是 他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他简直无法忍受,他在这里辗转反侧c夜不能寐,他在这里纠结苦恼c神思不属,而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c高高在上的姑娘,竟然与另一个男人亲昵缱绻c暧昧难言 他想立刻站在她面前,狠狠质问她,让她告诉他这都是谣言都是假的!但他又那么清醒的意识到,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在她看来,他都没有管她的私事! 手攥起又松开,晏千琉死死咬着后牙,一遍遍的深呼吸后,冷声道:“那面首是谁” 他突然愣住 多年君臣,他到底了解殷颂的性子,她从不是那种因一见钟情之类的理由会对谁特殊的人,能让她付出心思的,要么是她能从其身上得到利益的人,要么c就是天长地久c日日相处处出来的情分 他实在想不出一个面首有什么值得她优待的,甚至这个人的存在还会玷污她的名声,但她还是这样做了,那就证明,她至少是有那么些真心的,或者说,这个人跟着她的时间不短了 得出的这个结论让他心口压抑,但他还是尽力继续推演下去 幕僚,幕僚 晏千琉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儿,那天他从帝姬府离开,正面撞上的那个男人,虽容貌普通c但气势不凡,而且年纪颇轻,当时管家说了什么来着,他是新来的幕僚 莫名的,晏千琉只一想到他,便潜意识里断定就是他! 好啊!好得很! 晏千琉冷笑 当时他初发现自己对元昭帝姬的情愫,心烦意乱之下,虽然那男人的睥睨姿态让他恼怒,但也没想那么多,却没想到,那原根本没放在过眼里的人,竟成了今天的如鲠在喉! 凭什么!凭什么!不过是个白身的幕僚,出身寒门c容貌也普通,就算有三分才华,又哪里能比得上他! 他晏千琉怎么说也是名盛大梁的翩翩佳公子,君子六艺c博古论今c风花雪月无所不精,就算只论相貌论气度都能甩那个男人百里不止,他们月月书信相交四年,这般情谊,她都不曾动心,怎就看上了那么个玩意儿! 晏千琉仿佛被人硬灌了一缸子醋,简直已经酸到心里去!倒是隐约体会到女子发现心上人看上哪个青楼楚馆姑娘的心情!别说撕帕子含酸吃醋,他现在真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晏千琉闭了闭眼,勉力压下那口怒火,冷冰冰道:“去查!把那个幕僚的祖宗八代都给我查出来!”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迷惑了她的心智,让她纵容宠爱如斯! 但凡查出丁点问题,他都要让那狐媚东西直接沉了河! 暗卫隐约猜到几分,低低应了声是,不敢耽搁的直接走人了! 本就心绪繁乱,现在更是气的不行,晏千琉紧皱着眉头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伸手想去拿起茶杯喝一口,才想起小几刚已被自己掀了,这下仿佛终于找到了个发怒的由头,他冷声喝道:“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门悄悄被推开一条缝,小童小心翼翼透过门缝瞧他,颤颤巍巍:“大人是喝茶么?” “喝!把安神香的分量加倍,给我端最定神的茶来!”晏千琉冷冷道:“这两日府上闭门谢客,就说我病了,谁来都不见!” 他在这儿为她定着江山,长袖善舞夜夜通宵,她倒在江南温声软语中逍遥快活儿! 想都别想! 殷颂自是不知在建安有人恨她恨得牙痒痒呢 她们微服私访,现下已经进入扬州地界,只是离扬州最繁华的首府扬州城还有两日的距离 江南山清水秀,美食也数不胜数,这些日子半是体察民情半是游山玩水,殷颂觉得自己足胖了一圈,早上照铜镜的时候,看着自己那明显圆了一圈的脸,简直心痛到不能呼吸 好容易投生个倾国倾城的底子,若是糟蹋了,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所以殷颂坚定的决定减肥! 他们现在,在路上一座小镇的客栈大堂里,殷颂从霍劭哪儿拐了张人皮面具,戴上后容貌只是清秀,跟着的侍卫也都换了便服藏着刀剑,除了气势更凛然一些,倒也并不非常高调 大堂很热闹,在饭菜的烟火香味中是嘈杂的谈笑划拳声,玲欢飞歌本想伺候她上包厢或者回房里用膳,但殷颂拒绝了,偶尔这样还怪有意思的! 霍劭自是比她更如鱼得水,菜上来之后,先用银筷子试了试,确定没问题后,递给殷颂:“吃两口吧,你早膳就用得少了。” 殷颂瞥一眼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撇撇嘴,坚定的移开了脑袋表示拒绝 霍劭又无奈又好笑,知道她在恼什么,轻声哄道:“你不胖的,真的,实际女子丰腴些才健康好看,你便是再吃胖两圈,也还是清瘦啊。” 殷颂冷笑,和钢铁直男讨论胖瘦她又不是傻!更何况是这种腹黑深沉的老直男,便是吃成个球他都能睁眼说瞎话说你清瘦 “你自己吃吧,我是绝对不吃的。”殷颂表示拒绝迷魂汤 霍劭皱起眉头 他不是骗她,是真心觉得她再丰腴些好,不说她这如今弱不禁风的纤弱模样让他心疼,若是能丰腴一点,抱在怀里软软的也更舒服 但他再直男也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说出来是会被小姑娘暴揍的!只能叹口气,继续苦口婆心的劝 女人对美貌的执着是直男所不能理解的,殷颂任霍劭如何温柔小意也不动摇,但看着男人眉宇间渐渐凉下来,她也心里有些发虚,隐约感觉再拒绝下去他怕是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辣眼睛的事情,绞尽脑汁想法子避开,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起跟流华夜有关的事儿,顿时眼前一亮,忙打断霍劭,一本正经道:“停停,快好好听着,他们在说流华夜的事儿。” 霍劭自不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但关乎正事儿他也不好多说,轻飘飘瞥过松口气的殷颂,执起筷子自己先用起来 殷颂心中小人开心跳了几下,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边看着霍劭吃东西,边竖起耳朵听那桌人聊天 “去年流华夜的魁首是哪家的来着?” “是陈郡洛氏捧的清欢姑娘,一曲春江花月夜冠绝全场!” “那次我也去看了,那曲子啧啧,当真堪称人间仙乐!” “去年是小年,那曲子也是清欢姑娘多年来的巅峰了,流华夜参赛过的歌舞只能表演那一年,今年谁胜谁负可就不好说了。” “哈哈!说不准能有黑马,秦淮河畔哪一家没有精心藏着的底牌,只看什么时候调教好了就顺着贵人的意思捧出来,可没有谁是好惹的!” “哎,我倒是听说,烟雨阁的青雀公子也要来!” “呦,那倒是奇了,青雀公子自两年前夺魁首后,这两年倒是低调得很,怎么有出来了?” “怕是应哪位贵人相邀吧” 说了会儿,他们又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殷颂也就没再继续听,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儿 她算准了时间,在扬州第一站,就是流华夜 大梁江南自古就是烟花繁美之地,美人软语多情,连带着歌伎舞伎都成了一种特殊的文化,虽是下九流,但清倌的地位并不低,甚至最顶级的那些歌伎舞伎在门阀世家中都颇有三分脸面,流华夜便是这种风俗下的产物 每年六月初六的晚上,秦淮河上会点起十里华灯,有空闲的百姓都会租上花船,泛舟河上,因为这一天江南世族大家们都会各选一位颇负盛名的艺伎捧上花台表演才艺,胜者为魁首,不仅那位艺伎能名骚一时,她背后的世家也是得脸面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呵,男人(一) 历年来流华夜的魁首多是出自秦淮河畔的那些名馆,就比如清欢姑娘,是花悦阁的招牌,去年夺了魁首,不仅自己成了个大家族的座上宾,受尽追捧,花悦阁更是在去年一年独领风骚,就连支持她的陈郡洛氏,都被引为一桩美谈 清欢姑娘虽盛名,但更让殷颂感兴趣的,却是那位青雀公子 她已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之前留宿他处时也隐隐听人念叨,一般人得了魁首必然会春风得意,偏他与众不同,初次参加流华夜就以一曲《梦魂》摘了魁,扬名江南之后却并不乘胜追击,反而愈发低调,推了许多家族的邀请,只隐在烟雨阁消声灭迹,两年都不曾再现于众人眼前,直到今年,才传出再次出现的消息 都说干一行忠于一行,这位青雀公子却是个任性,难不成真把流华夜只当个展现风采的地方?! 殷颂撑着下巴,目光迷蒙,俨然已经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 她心中玩味,听人问便随口答了:“想青雀公子的事儿。” 说完之后,她就意识到气氛不对—原本轻微的筷子声彻底停了,这一桌安静无声,显得隔壁几桌愈发喧闹嘈杂 殷颂微微抿唇,抬起头,就见霍劭眯着眼,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理智告诉她,吃醋的男人,尤其是吃醋的霍大王爷,还是不要挑衅c立刻顺毛哄得好,但殷颂骨子里就是有那么点作死的基因,安分的久了就觉得哪里不得劲儿,总想探出小触须在老虎头上薅一薅,彰显一下存在感!于是她咽下已经到喉咙口的解释,身子往下慵懒的软了软,一双顾盼生媚的眸子勾人的瞧着他,似真似假的感叹:“都说那位青雀公子貌若潘安c风流倜傥,一手古筝弹得可令月色叹息,任谁见了都要赞他如何如何的风华绝代,听得多了,我都有点好奇了,也不知怎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如此盛赞!” 霍劭定定瞧着她,看清她眼底似有若无的挑衅,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直视她道:“我还从没问过,我们颂宝儿觉得,什么样的男儿才叫绝代啊?” 殷颂在强烈的危机感面前强作镇定c故作潇洒道:“那可多了去了!世上有千千万万种人,自然就有了看千千万万种绝代,有的风流雅致,有的沉毅冷峻,但归根结底,这男儿脸脸c才华与性格都达到某种极致的,便称得上绝代了!” 霍劭微微一笑,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模样:“那我们颂宝儿,喜欢什么样儿的?” 殷颂一噎,张了张嘴,竟没敢说出挑衅的话 她真不敢确定,万一她说了哪个男人的名字,他会不会先把那个男人大卸八块,再把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怎么不说了。”霍劭语气愈发轻柔:“是晏大学士那样儿的,还是沈左相那样儿的?” 殷颂:“”为什么莫名有种秋后算账的即视感! “说来,虽然没有名分,但我们也算是师兄弟呢。”霍劭眸色深邃诡谲,仿佛暴风雨前的海面,透着股让人瑟缩的情绪,语气却那般轻描淡写:“你与晏大学士每旬都有书信往来,听闻上朝时也都是与左相并肩而站,交际破多;当然,我是信你们都没什么公事之外的心思的,只是想提点提点,按照长幼有序,若是有什么,也该是我先吧。” 殷颂:“”这特么还叫信他们没什么?! 殷颂有些憋屈:“你不要思想那么龌龊,好端端的干嘛败坏人家清誉!” 人家晏千琉是响当当的风流名士,平日花红柳绿红袖添香不知有多快活,才不耐烦与她这个当主子的搞什么旷世君臣绯闻;至于沈墨轩那个钢铁直男,简直每个毛孔里都写满了对她的嫌弃,要是捉住机会那可恨不得把她以不守妇道之罪沉了湖! 再说了,虽然那两个男人老了点,满肚子坏水了点,但耐不住有个好皮囊,人模人样的也能让广大单纯少女芳心暗许,满大梁的环肥燕瘦任他们挑选,又不是谁都像他霍劭似的爱好清奇,急不可耐百死不悔的往她这个深坑里跳! 归根结底,她只觉得霍劭如今吃醋吃得愈发饥不择食了,这两个假想情敌得吃多少的假药才会想不开喜欢她呀!完全没有警惕的价值好么! 她眼中的不以为然太明显,霍劭唇角笑意渐浓:“是么。” “本来就是!”殷颂叹口气,很是唏嘘的模样:“我算是看透了,脸长得好有什么,蛇蝎美人一般人也消受不起啊!要是好几个蛇蝎美人,啧啧,那就更别提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就他们俩那样的,倒贴给我我都不敢要啊!” 所以说,这样的蛇蝎美人做敌人也好做臣下也好做个知己也凑合,要想真娶一个回家能过日子的,还是娶那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虽然说个性不鲜明乍一看不引人注意,但相处着舒心又放心啊!就开开心心过日子多好,干嘛非给自己整那地狱模式的天天鸡飞狗跳啊! 自动代入男主视角的殷颂又忍不住叹口气,一时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也就自然没有注意到,霍大王爷愈发诡谲的神色 “原来颂宝儿喜欢那样温柔懂事的”男人伸出手,缓缓包上她的小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那颂宝儿觉得,本王如何啊?” 殷颂看着他那张刀削斧刻般冷峻硬挺的容颜,看着他眼底隐隐的威胁与暗冷意味,想到自己本可以过上三千面首左拥右抱c被各种体贴讨好温柔小意的美滋滋帝王日常,却一不小心栽到这只处心积虑的大尾巴狼的深坑里,还俨然是再也爬不出去的节奏,便只觉悲从心来,几乎忍不住嘤嘤垂泪 她刚开始是想要娶个温柔纯善的白月光的!之前船上虽然不小心栽了,还能安慰自己这只成熟温和的也还算凑合,奈何万万没想到,他特么竟然还是有黑馅的!而且现在黑馅都快把白皮染黑了!这坑爹的世道连个退货投诉的地方都没有! 殷颂心中悲伤逆流成河,并不想理他,但男人却愈发攥紧了她,静静看她一会儿,低声问:“还吃么?” 吃吃吃!吃个屁! 霍劭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吭声,便轻轻一笑:“既然不吃,你也累了,便上楼休息去吧。” 殷颂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整个人骤然腾空,这糟心的竟然直接在大堂里把她打横抱起,把她的头按在怀中,在周围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自顾自上了楼梯 大梁民风再开放,男女也要授受不亲的,这举动的冲击力,可以媲美现代学生情侣在老师课堂上亲得激情四射c难舍难分! 周围惊呆的目光有如针扎,殷颂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她痛苦的低下头,把头死死埋在男人怀里,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迫切想换个男朋友!换!个!男朋友! 在被男人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殷颂躺尸在床上,已经没力气想换男朋友的事儿了,只是恍惚想打死之前疯狂作死的自己 男人早不是刚才的狂放强势模样,温柔的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不知道的还当是个多体贴的男朋友,但殷颂缓过劲儿来后,丝毫没有被表象欺骗,狠狠把他踹出门,自己气呼呼坐在铜镜前梳妆 玲欢为她顺着头发,对于这小两口的亲昵已经淡定自若了,看着殷颂脖颈上的吻痕,还体贴道:“殿下,换那件芙蓉色凤尾裙,再戴上那件璎珞翠羽的颈环,搭着很合适的。” 殷颂懒散“嗯”了一声,看着铜镜,抬手抚了抚那红痕,轻哼一声“幼稚” 玲欢眼皮子都没抬,每天都被撒狗粮,吃得快吐了,任尔风吹雨打统统佛系! 就在这时,飞歌走进来,呈上一封密函:“殿下,建安晏大人来的。” “咦?”殷颂有点惊讶:“前两天不是刚送过,也不是日子啊。” 虽然奇怪,殷颂还是拆开信看起来,刚开始照例是说了些建安近来杂事,又说了些他的布置,接着提了他最近虽然伤了风寒不大得劲儿c但仍坚持尽心为她办事,最后仿佛不经意提了句建安有关她有面首的传闻,问她想如何处置 殷颂琢磨了半天,没搞懂晏千琉写这封信到底是为了表忠心还是为了警示她不要沉迷男色 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着,她觉得晏千琉现在给她写的信越来越长c越来越事无巨细!就像原来,他生病这种事儿他连提给她都嫌麻烦,现在却要用半页纸各种明示暗示自己有多苦有多累有多忠心耿耿!还有面首这种事儿,要不要这么着急为她的名声考虑啊,感觉比她自己还上心似的! ------题外话------ 咳,看见有小伙伴很期待男神撕逼啊!受限于剧情,他们现在撕得都是小撕,而且是隔空撕,大家先清醒一点!\(▽c)/等殷小颂回了建安,我会让大家三百六十度感受男神们狂野撕逼的酸爽\(▽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呵,男人(二) 霍劭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殷颂在拿着一封信纸发呆 那信笺洁白如雪c细腻若脂,只看着变觉触手有多温润舒适,更遑论贴近之后,还能嗅到细细的淡雅清香,便是建安最好的笔墨铺子,也找不到这般的好纸—这纸是江南门阀的特产,只供族中嫡系中的尊贵子弟使用,这薄薄一张都经过几十道工序,简直堪称是白花花的银子刻成的,除了那些累世公卿的世族,连皇家都是不供的 但这样的纸,霍劭也不知看了多少张了,每旬建安晏千硫送来的信笺皆是如此,明知殷颂看过之后就会谨慎的烧掉,他仍乐此不疲的暴殄天物,也不知是世家公子的作风万事讲究,还是因为是给她的信,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无论心中怎样想,霍劭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走到她身后,接过玲欢手中的玉梳 从昏黄的铜镜中看到身后男人高大的影子,殷颂只懒懒挑一下眉 玲欢看一眼殷颂,见她并无抗拒的意思,于是行了一礼就退下了,并体贴的阖上了门 霍劭一只手拿着玉梳,另一只手捧起她的黑发,温软黑亮如绸缎的发在手心流淌,长发如瀑,莫过如此,霍劭极温柔的抚了抚,勾起一缕发,用玉梳慢慢的顺着 “他又来信了。”霍劭边梳着,边淡淡问:“前两天不是才送来过么。” 这老醋男! 殷颂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你除了会争风吃醋还会什么呀!人家兢兢业业为我干活儿,伤了风寒都没时间休息,你还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 她怼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被自己的姑娘怼那能叫怼么?!霍大王爷没有任何被嫌弃的恼怒,倒是若有所思的勾勾唇角,散漫道:“他伤了风寒,你怎知道的?” 他目光划过那封信,笑意便愈发嘲弄:“这种事儿都要写出来千里迢迢让你知道,也真是事无巨细。” 多大的人了,还玩苦肉计,脸呢?! 殷颂倒是没觉得怎样,晏千琉就是这样能在每个细节处彰显存在感的人,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当代雷锋,他做一分的事儿,就希望得到十分的回报与效果,这样的人虽然不符合常规意义上推崇的好人,但绝对可以让自己在任何环境c面对任何人都如鱼得水 更何况,在心性之外,他还有绝佳的才华! 而对于殷颂这个领导来说,有个这样聪明又用得顺手的下属,已经是可以乐开花的好事儿了!说实话,要真给她来个百分百正直的下属,她还不敢用呢—都是白皮黑心的,大家才能愉快的玩耍嘛! “别阴阳怪气的好么,我倒是挺高兴的,他愈信任我c愈与我关系深厚,才会绞尽脑汁想在我面前增加存在感c想稳固自己的地位。”殷颂拿起一支螺子黛,轻轻蘸了蘸清水,然后在自己纤细的眉上勾勒,边漫不经心道:“比起这个,他还告诉我,建安已经有了我养面首的传闻了。” 听见这话,霍劭眉宇笑意渐渐温柔,又带着些说不清的挪揄:“是在说我?” 殷颂停下勾画,斜他一眼,那上挑的狭长眉峰魅惑勾人:“这是什么好听的事儿么!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是不是好听的名声,但一跟着她挂钩,便只剩下甜蜜的暧昧缱绻 “你打算怎么样?”霍劭状似漫不经心问:“打算澄清么?毕竟对你的名声不好。” 殷颂只觉牙疼 她连眉都画不下去了,转过身,冲他勾勾手指:“过来。” 霍劭挑眉看着她,从善如流弯下腰,殷颂伸出手,直接捧上他的双颊,温软的掌心与他脸上的肌肤接触,霍劭心头微荡,她又用了用力气,把他那张冷峻英挺的俊脸生生捏成了个可笑的模样 “嘴上说得体贴大度,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吧!”殷颂轻轻哼了一声:“你这个黑心肝的,巴不得全大梁都知道我养男宠,都知道那男宠是你!以后我彻底嫁不出去了,你就可以开开心心轻轻松松把我打包回北域去了吧!” 被欺负成这个样子,男人的颜面都没有了,霍大王爷沉默着,虽然不敢把小姑娘的手拿下去,但也并不是很想说话 但小姑娘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加了力气把他的脸往里捏,简直恨不得捏扁,不依不饶:“你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 这哪里说得了话! 霍劭在心底叹口气,伸出宽厚的手握住她的小手,艰难的把自己的脸解脱一点,无奈又宠溺:“对,你说得都对。” “把自己整得多无辜似的” 殷颂不甘不愿松开手,撇撇嘴:“算你好运,孤现在出门在外,也懒得计较那些流言了,任他们去吧。” 她早在福船上决定接受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觉得自己虽然不算是个好人,但也没有特别渣,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帝姬,殷颂觉得自己可以代入一下某点男主的心胸气魄,呃是不种马的那种剧情里的,对于自己已经睡过(并不)的美人(并不),还是应该给一个名分的,然而考虑一下自己与美人现实差距,殷颂又不想成为被给名分的那个,所以就只能暂时给个假名分?! 咳,面首就面首吧,反正只是个虚名,她也不打算做个光伟正的千古好帝姬,就算是将来三千佳丽没戏了,养个男人还是得要的,而且他看着也挺高兴的样子 霍劭是心满意足了,温柔小意的把小姑娘的头发理好,但发髻就真不会梳了,被殷颂嫌弃的轰出去,玲欢又默默走进来 光梳头就梳了半个时辰,而且最后的效果看起来和半个时辰前没什么差别唉,算了,不就是秀恩爱嘛,现在小情人都这么会玩,她认了! 所以还是专业人士靠谱,殷颂看着自己渐渐成型的桃花髻,终于顺利的把自己的另一边眉画好,边懒懒吩咐道:“你去拿几包你配的用来安神的熏香来,我一会儿写封回信,一齐给他送过去。” 晏千琉再有小心思,对她也不能说不尽心了,从一开始就跟着她的老臣,这么多年的情分,她心里也是极看重他的 思及此,殷颂面带动容,待发髻梳好后,让人拿来纸笔,想了想写起来 建安,晏府 元昭帝姬的密函来的时候,晏千琉正在后花园的凉亭中读书,小童正在他旁边的清池边上喂鱼,那池子与建安旁的勋贵家的池子不同,是仿造江南的风情建造的,格外精致秀美,池子底下特意设了机关,水是活的,潺潺流动着显得格外清透,衬得里面一尾尾游动的锦鲤都更鲜活漂亮 晏千琉慢悠悠拆着刚接过来的密函,整个人透着股淡定而轻慢的感觉,若是不熟悉的人定当是他有多冷静呢,但小童却熟知他什么尿性,俏咪咪瞥他几眼,求生欲很强的就想遛 “站着!”清淡的男声泛着淡淡的妖气:“过来。” 小童痛苦的走过来,不情不愿站在他旁边装死 晏千琉并不看他,拆出信笺轻轻展开:“你猜,她给我写了什么?” 小童:“”我选择死亡! 慢慢看着信,晏千琉寡淡的脸上渐渐和缓,翘起的眼尾透着愉悦 “她说,我辛苦了,既然生了病,就不要硬撑着,好好在府中养病,平日里可以多去附近的山水游玩散心,少吃些酒,多吃些清淡的”他轻轻一笑,带着那种让小童鸡皮疙瘩的轻柔与骄矜:“真是,这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论老庄养生之道,我都能做太医院那些老头子的老师了!” 小童:“”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但你这么养生,还特么伤什么寒啊!打脸不疼么! “又说给我送了些安神香和治伤寒的药来”晏千琉啧啧:“她也是瞎操心,我这里什么没有,不过也是一份心意,你一会儿把东西带回去,从今儿开始燃上。” 小童:“那风寒药也熬么?” “没病吃什么药!”晏千琉轻飘飘瞥他一眼:“先好生收起来,等哪天我真风寒了,再用不迟。” 小童心里呵呵 怕是已经病得不轻了! 晏千琉看这一封轻言软语看得心里高兴,这种好心情一直到最后,当他看见最后一行的几个字的时候,笑容顿时凝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呵,男人(三) “军国大事,多有赖卿,颂感念甚深,闻卿伤寒,吾心甚为不忍,望卿切勿保重身体面首之事乃孤私务,建安流言纵甚,于孤无碍,不值当卿为之费心斡旋澄清,卿谆谆心意,孤铭记于心,俗物繁重却轻,惟卿最重,望卿珍重,他日孤南巡归来,与卿共饮同欢。” 这信笺中真心实意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任何人都读得出的看重,若是之前晏千琉心里不定会怎么高兴呢,但此刻,他所有的注意都被那句话夺去! 到底是不值当他费心,还是他没有资格费心?! 她以女子之身立足朝堂,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着她的错处!她难道不知道么?!她曾经那般苦心营造的c完美无瑕的形象,会因为这“面首”二字轰然崩塌!从此多少人会骂她银乱骂她沉迷美色骂她不守妇道 晏千琉死死咬着牙 他就不懂了,她这条路本就走得太艰难,这点他明白,她自然该更明白!就算按部就班的来,也要面对重重阻碍,可就算如此,她竟还是冒着那些本可以避免的风波,要给那个男人一个身份! 她明明可以否认的!只要她否认,他有的是办法能将这个谣言消弭于无形,他也可以循序渐进一步步让殷颂对那个男人失望c死心c放弃! 这世上也许有他意料之外的事儿,就比如说她迷恋上一个面首—她年轻漂亮c位高权重,多得是想一步登天的男人凑上来,她向来沉沦于政局,在感情之事难免生疏,有心算无心,被哪个男人迷惑,一时之间沉迷于男人的甜言蜜语也是正常 晏千琉从来是个理智而冷酷的人,在怒火之外,对于已经定下来的事儿也不会一味纠缠,比起怨怼殷颂的风流,他更恨那个狐媚她心的男人!玩阴谋诡计的祖宗,哪会把那样一个东西看在眼里,但凡他上点心,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能让殷颂彻底厌了那个人。 但是,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并不把那个男人太放在心上! 晏千琉骤然冷哼一声,把信纸对折一下,然后慢慢的撕碎,那动作间隐含的狠戾,让旁边看着的小童都禁不住缩缩脖子 “你说,那男人有什么好的?竟让她这般护着c宠着,男宠的名分给留着,背景也都掩盖的严严实实,生怕谁害了他似的!” 他状似喃喃自语:“我跟了她小五年了,这五年里她该见过多少青年才俊,都是那样温和却疏离的模样!她那样的女子,年纪虽轻却应该早把人心世事都看透,我以为她可以永远那么冷静理智的,可是她怎么就怎么就”怎么就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了呢?! 小童眼见着自家从来云淡风轻桀骜傲慢的大人那副恍惚伤神的模样,听着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心中突然有些不忍 “大人”小童小心翼翼的劝着:“元昭帝姬贵为帝姬,正是芳华无限的时候,对男女之事有所好奇也是正常,就算没有面首,将来也是要嫁人的您,看开些。” 看开些?! 晏千琉静静盯着一个方向,不置可否 若是能看得开,就不是他晏千琉了! “嫁人”他唇角勾起,暴怒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眼尾上挑c凤眸狭长,整张脸透着近乎妖异的冷酷诡谲 “嫁人是不要想了,面首也不会长久的。”他转头,盯着池中轻松自在游动的锦鲤,侧脸在阴影中俊美无双:“没关系,就算现在再喜爱,也不过是一时的迷恋,待她与他相处久了,反而更会意识到那个男人的鄙薄粗陋。” 他不急,不能急 古往今来宠极一时的面首多了,也没见哪个留得个好下场 儿女情浓的时候,旁人越是反对c越是阻挠,反而让他们感情愈深厚,反而越是自由放任,他们越会发现彼此之间的矛盾差距,这份落差,才会让她失望c让她冷心 “乐渡。”晏千琉淡淡道,下一秒,一个年轻男人不知从哪里出现,沉静的跪在他身旁:“主子。” “殿下既然无所谓流言,那咱们也不必费心去管。”他漫不经心道:“只是这流言愈演愈盛,就是避免不了的。” 乐渡心思一转,低声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办。” 晏千琉“嗯”了声:“稳妥些,若是被谁抓住了尾巴,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乐渡深深俯首:“是。” 晏千琉微微抬头,目光略带嘲弄和晦暗 她不在意名声,但却不能不顾及必要的颜面 当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她的私房事儿,当朝中一再有人以之为把柄针对她,以她的心性,便是再喜欢再不舍,也该有所犹豫了吧!更何况,到时候还像不像如今这么喜欢,也得另讲呢! 玩弄人心的行家,对这一切再熟悉不过,只不过这是第一次将这些用在自己喜欢的姑娘身上! 可那又怎么样呢?!越是心如刀绞,他就越是要冷静 他只差了那一步,就让人趁机顶了去;但亡羊补牢,发现得早,也尚能弥补!从此以后,他要时刻谨记这个教训,这种事儿,再也不能发生! 至于那个男人待元昭帝姬厌了他后,他自有法子收拾得他求生不得c求死不能,让他知道,勾引元昭帝姬,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爷。” 扬州城最好的客栈中,外面人声鼎沸c那股热闹劲儿都能顺着五层小楼攀着窗口钻进屋子里,殷颂在隔壁梳妆,兴致勃勃的打算出去走走,霍劭也被轰到了这间房间里,简单沐浴一下也要换身衣裳配美人出去玩 霍劭向来不爱人伺候,伴着水雾热气从屏风后走出来,长发随意披散着,只简单穿着中衣,古铜色的结实的一线胸膛若隐若现,平日冷峻的男人都显得温和俊秀了那么些,他随口应了声,绕过林风,要去拿那一身银白广袖长衫 他早过了穿这些明丽色的年纪,平日里着藏青c蓝黑等深色,做什么都方便,他也都穿习惯了,但殷颂总嫌他太老气,整个人苦大仇深,根本没有出来和女朋友一起玩的甜蜜感,霍劭很是无语,但小姑娘的话也不能不听,正好今日出去玩,换件鲜艳的让她高兴高兴也好 “爷,北域来消息了。”林风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是军师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吩咐定要您亲手拆开c早做决议。” 霍劭的手顿住,转身接过信边拆边往案桌那边走 最好的上房,价格不菲东西也齐全,霍劭看完信,闭上眼,脑中自然的浮现出大梁的舆图,凭借传来的信息在上面勾画着,半响,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提笔,迅速写下一封信,封好后递给林风 “把这信给先生传回去;去把绝影牵出来,除了留下保护帝姬的人手,其他人立刻召集起来,半刻钟后出发。”他说完,大步流星走出房间,瞧了瞧隔壁的门,还不待里面应和,便推门而入 房间里氤氲着熏香和女儿暗香,缠绵在鼻尖,温热怡人;霍劭看去,见殷颂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侍女为她梳起发髻,敷着淡粉色胭脂的脸颊柔嫩娇艳,勾长的眼尾瞥着他,潋滟微嗔中透着软软的亲昵缱绻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在遇见她之后,他才算明白了个分明 因为只是看着她,他便觉心头发软,只恨不得永永远远伴在她身边,不羡鸳鸯不羡仙 霍劭忽的一笑,走到她身旁,温柔的看着她 殷颂轻轻咬唇,心有所感,莫名问:“你是不是有事要走了?” “是啊。”霍劭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她小巧精致的鼻尖:“有些麻烦,我得离开一阵,这之后的流华夜,恐怕也不能陪你了。” “这有什么的。”殷颂素手拿起口脂盒:“你有正事儿就去办,我难道还会因此恼你不陪着我玩不成?!只是一点,你得万分小心,多道口子倒是没什么,若是缺胳膊少腿毁了容”殷颂斜他,呵呵:“那我可不要那么磕掺的面首!” 她还没涂口脂,但唇瓣也是粉粉嫩嫩的,霍劭看着心痒,凑过去就吻上她的唇,再殷颂反应过来之前,就松开她快步往门外走 “你真是—”殷颂无语,恨不得拿口脂盒扔他一脸! 男人却在这时停住,往后深深望着她,笑:“我好像可以理解那些为美人神魂颠倒荒废政务的帝王了,只是我却万不会让你做背负千古骂名的祸国妖姬,我只想让你永远享受着无上的尊荣与富贵!” 我真的想,以江山为聘的! 他自顾自的低低一笑,不待她回答,便转身利落走人了 ------题外话------ 啊不好意思啊大家,今天社团活动,忙得要死,发得太晚了自罚三杯,先干为敬!\(▽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流华夜(一) 殷颂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忽的扑哧一笑 这男人,情话惯来说得好听,也不知都是从哪里学的!难道真的有无师自通这一说?! 她又转回铜镜前,看着镜中眉眼含笑的自己,似是愣了愣,侧头问正认真为自己梳头的玲欢:“孤是不是,像变了个人似的?” 玲欢抿唇而笑:“您比原来爱笑多了。” 原来的殿下,是永远云淡风轻c胸有成竹,仿佛再大的事儿也不足以让她变色,这固然让她充满了威信与雍容,但在陪伴了她多年的玲欢,在仰慕忠诚之外,也难免有些心疼 明明是不过花季的少女,明明是尊贵的金枝玉叶,却甚至不如平常人家的女儿有父母长辈呵护宠爱,只能一直用理智与威严包围着自己,与所有人都透着疏离,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保全自己 有时候,玲欢看着殷颂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寡淡与乏味,都会觉得心惊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家殿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却会觉得她那么远,仿佛眨眨眼,就会化羽而去 她们总会惊异于自家殿下的奇思妙想,会好奇她偶尔看似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语,她们隐约意识到,自家殿下仿佛天生的想法就与寻常人不同,她高瞻远瞩c她胸有成竹,但她也就更孤独 那种没有人可以理解的孤独,那种因为高处不胜寒而产生的孤独 哪怕她从不说,甚至她自己都并未察觉,但旁观者清,玲欢是知道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殿下,感觉更有人气儿了。”玲欢温柔道:“不是对别人的人气儿,只是对您自己,更鲜活c更快乐,喜怒哀乐,就像个真正的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而不是永远像一尊被涂上鲜艳色彩的玉雕,纵使外面看着再美再多彩,内里却一直是空寂的 殷颂听着,也看向铜镜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即使是昏黄模糊的铜镜,也掩不住女人倾国倾城的美貌,她眼角眉梢春风般的温软笑意,让殷颂自己看着都觉得陌生 她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脸 “我算是懂了什么叫坠入爱河的女人。”她似有些无奈,但还是快活:“算了算了,他都走了,咱们也得干正事儿去。” 毕竟,流华夜上,她可是要做制霸全场的女人!\(▽c)/ 六月初六,月上梢头,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但在扬州城却恰恰相反 无数人举着花灯涌上小码头,别说风雅漂亮的花船,就是小小的草船都一座难求,一艘艘小船渐渐往水中央划去,没能上船的遗憾的叹几口气,赶快后退出人群去找适合观景的地方,若是从高空看去,会发现秦淮河两岸一盏接一盏连慢了绚丽的花灯,绵延迤逦足足十里,沿岸簇拥着数不清的人头,熙熙攘攘c人来人往,声势比白昼的热闹更甚,好一番盛世繁华的景象 而顺着秦淮河往中心望,在一艘艘雕梁画柱的二c三层花船的簇拥间,河中央竟立着一座六层的花楼,墙角飞檐上缠绕着花灯连成的彩线,在黑夜中仿若流光溢彩,趁着墙壁上用金线宝石勾勒描摹的繁复花纹,又因为楼下的底座深埋入水,只有花楼静静伫立,竟让人恍惚间以为是凭空立在水中的仙楼,端得是妙不可言! 在这花楼对面,十多米远的地方,在水中修建了一座宽敞的平台,以白玉石铺地,以琉璃轻纱围边,彩灯被巧妙的镶嵌在平台的四周,调整好角度,绚烂的光晕打向舞台中央,当有人在台上表演的时候,不仅动作能让周围的客人清晰可见,一举一动更是披上一层霞光,其中美不胜收自不必多说! 洛琛缓步走上月楼第五层,锦衣华服c侍从迤逦,他容貌俊美,神色从容,修长的手按着一把玉骨折扇,漫不经心的摇着,一身世家公子的风流做派,仿佛潺潺的诗歌华章流淌而出 这是洛氏,作为江南顶级门阀的底蕴与底气! “洛公子。”从流珠帘后走出一位容貌秀美的侍女,姿态不卑不亢,但唇角笑意走可让宾客如沐春风,侍女屈膝行了一礼,侧身恭敬的指向流珠帘:“室内已备好美酒佳肴,只待公子了。” 洛琛缓缓摇了两下扇子,余光瞥向已经有高大侍卫戒严的上六楼的楼梯口,微微挑眉:“姚大人,已经来了?” 洛二公子生就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番做派实在让人耳红心跳,便是训练有素的侍女也红了红脸,低声道:“是的,只是大人似有急事,来得匆忙,吩咐暂不见任何人。” 洛琛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眼底划过一抹疑色 扬州知府姚大人是建安权贵出身,向来长袖善舞,才能在扬州这块儿已经被诸世家分割得干净的地盘上坐得安稳,他待诸世家都极是客气,还甚少有这样避而不见的时候,倒也稀奇 但这时候也无需想这些,洛琛眼波流转,轻轻一笑,自顾自走过侍女掀起的珠帘,迈入熏香氤氲的雅阁中 而此刻,月楼六层上 平日里自然该端坐主位的姚洋姚知府,现在却只能屈居于侧方的软垫上,而正对着巨大窗口的主垫上,歪歪倚着一位云鬓高耸c凤袍迤逦的美人 有两位侍女跪坐在她身后,轻柔的为她打着扇;另还有一位侍女为她端上清茶与精致甜点,屋中染着清浅怡人的熏香,被河上的夜风一吹,飘飘散散在人鼻尖,愈发让人沉沦回味,恍惚间陷于一场幻魅般的美梦中! 明明该是醉于清歌软语c美酒佳肴的一夜,但姚洋此刻却只觉额头微微冒着冷汗,端着的茶怎么也送不进嘴里去,只用余光偶尔瞥一眼倚着软枕c慵懒随性意趣盎然的美人,心头惊疑不定 他正美滋滋准备着参加流华夜呢,却被侍从匆匆忙忙告知,一位京城来的贵客径自上了六楼! 姚洋刚开始还呵呵呢,京城来得贵客多了,他自己都是京城来得,不照样得在扬州伏低做小c长袖善舞,也不知哪个傻缺,敢理所应当直接上了六楼 那些世家门阀有多傲慢,再没谁比他更清楚!他能上六楼,不过是因为他办事儿还算得他们心意,他们卖朝廷一个面子,但即使如此,每次他也得先将诸顶级门阀的贵客招待妥帖,而现在,一个不知名的人物,竟敢压在他们头上,那还不得被他们活撕了! 他怒气冲冲赶过来,只一看见那雍容歪着的女人,看见她那身不胜华贵的凤袍,看见她头顶着的赤金衔珠凤冠,准备好的冷嘲热讽一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与后怕 不说这位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不说她掌握的权势与皇帝宠信,只她做监察使的那三年,拉下过多少曾伫立一方的大员c摘了多少官员的乌纱帽和脑袋,百姓津津乐道一时,最高位的大佬们只一瞥便过,但对于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地方官员来说,却是能铭记终生c兔死狐悲的记忆! 扬州富庶冠绝大梁,自古哪位掌管这里的官员不是脑大肚圆c富得流油!姚洋自然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高风亮节的人在扬州也待不了那么久,贪得不多不少刚刚好c吃得不多不少刚刚好,但整个人从头到脚也得写满了滋润,姚洋别的不怕,只怕这位元昭帝姬缺了业绩,要拿他杀鸡儆猴立个典型,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再如何也不够这位造作折腾的! 但好歹也在扬州当了这么些年的地方官,也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愣头青,他缓了缓,才用热情真挚的语气道:“都是臣的错,殿下千里迢迢而来,臣竟没备好接风宴好生款待殿下,还要殿下派人来通知才知道,实在是罪过!” 殷颂轻轻一笑,笑得姚洋都颤了颤,才听她用轻柔的语调懒洋洋道:“别慌,姚大人,孤也不是走到哪儿就要挑事到哪儿的,你在扬州多年,把这里整治得太太平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孤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姚大人是聪明人,只要一直聪明下去,那也没几个人会与聪明人过不去,你说是么?” 这些话仿佛一颗巨大的定心丸,姚洋松口气,真心实意道:“谢殿下教诲,臣知道了。” 殷颂轻轻“嗯”了一声,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和河对面的花台 又听姚洋不解的试探:“那殿下此来何意啊?” ------题外话------ 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今天下午,我睡了整整五个小时又是没学习的一天(暴风哭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流华夜(二) 此来何意? 殷颂眉眼平淡,不置可否 当然是搞事情啊\(▽c)/ 她自然不会这样回答,抬眸静静打量着周围奢靡典雅的装饰,缓缓站起身,凤头履轻轻踩在玉色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到前面被围栏圈住的凸出去的平台上 一走出去,便好似置身于整个深邃的夜空中,六层高的花楼,头顶的夜幕都仿佛触手可得,而居高临下望去,是潺潺柔美的秦淮河面,是十里流华的绚烂繁华,是人声鼎沸的尘世喧嚣 殷颂轻轻抚着雕花的栏杆,望着对面河面上那一座斑斓夺目的舞台,忽的一笑 “好一个流华夜啊!”她赞叹道:“莫说是建安,孤也算走过大梁小半的疆域,再不曾见过如斯的盛景。” 眼前的一切,甚至让她想起了现代时候的流光溢彩,那种用高科技凝造出来的美轮美奂,竟似还不及这些透着十足江南风情与美好幻想的古雅繁荣之美 姚洋不知她是否隐有深意,只能含糊笑道:“江南富庶,流华夜又是百年传统了,难免整得奢靡了些这些大多是诸门阀世族主持修建的,倒没怎么用扬州的库银。” 真是生怕她给他冠上个奢靡无度的罪名,这份求生欲也是没谁了! 殷颂见他杯弓蛇影的模样,有些好笑,摇摇头,忽听一声冲天巨响,她循声望去,见那河中平台四周骤然爆出一道道冲天的火光,绚丽的烟花在夜幕中炸开,此起彼伏,璀璨非凡,一时之间竟将天幕照得恍若白昼 即使隔着遥遥的河面,殷颂仿佛都听见秦淮两岸百姓们兴奋的欢呼 “殿下。”姚洋低声道:“这是流华夜要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高台旁一艘花船缓缓靠近,走下一位抱着琵琶着粉色留仙裙的年轻女子,遥遥的能看见她纤细窈窕的身姿与如瀑般的黑发,她披着的轻纱被夜风吹起,潋滟飘荡在半空中,恍若欲成仙飞去的月宫仙子 她屈膝向四周行了礼,然后款款侧坐在高台上,素手轻轻拨弄琵琶弦,有曼妙而柔缓的音调缓缓流淌而出 殷颂饶有兴致的看着,姚洋很殷勤的解释道:“这高台上c水面上都放了鲁班传人设计的传音器,声借水势,足可传到几里远外的地方;这只是东西耗资巨大c器械间零零散散要拖长到几里远,不便于携带,只能用在这里。” 江南是舞乐之道最繁盛的地方,能上流华夜的每一位,都无愧于一声“大家”,殷颂阖眼听着,只觉那音色柔婉清丽c曲调似流水潺潺清媚,自可惑人心神 月楼高有六层,自下而上颇似塔状,此刻,下面五层的露天平台上,诸多世家公子小姐也都聚在一起,谈笑风生c饮酒作乐 第五层,相比下面四层的喧闹,要略显清净,但觥筹交错也不曾少,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饮着美人递上的酒,品谈着对面高台上正在演奏的艺妓,花灯照亮他们的脸,广袖长衫c高冠玉带,具是年少风流的俊逸模样 如果说第六层,是世家们给朝廷的那一份体面;那第五层,就是江南顶级门阀的嫡系尊贵子弟,才能涉足的地方 流华夜虽传承百年c颇具风雅,但到底是下九流的演绎,世家们自不会让正当年的主事人过来平白失了身份,便不成文的派族中血统高贵的年轻子弟来,既能显现大家风范,也是让他们与同龄人交际的机会 但纵使是顶级门阀,也有高下;纵使是同一家族,也有尊卑,其中玩味之处,一时半会是说不完的! 洛琛懒懒倚在围栏上,纵使是这般随性的举动,他做来也自有一番风流倜傥的优雅,他微微眯着眼,清俊的容颜勾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堂而皇之又自然而然的占据着最好的位置 不时有其他人来向他敬酒,他有些也举杯回应一下,有些便只是含笑颔首,一举一动,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却始终流露着雍容的高贵与清傲 传世百年的江南顶级门阀,陈郡洛氏的嫡二公子,下一任洛氏家主最有力的竞争者,也的确,当得起这番尊贵! 洛琛唇角含笑,目光却游离在眼前的繁华盛景中,光影斑驳在他深邃的眸底,恍惚带着些乏味的嘲弄 直到他看见一个缓步走来的人时,才勾起两分兴致 “晏六公子。”他叫住晏书言,表情温和带着笑意:“倒是许久未见了。” 晏书言不着痕迹蹙了下眉头,心中叹口气,但面上却不能流露出来,只得走过去先行拱手:“见过洛二公子。” “早与你说了,不必这般生疏。”洛琛歪着头看他:“我也曾深受你兄长教诲,而今他入仕朝堂顾不得这边,我乐得为他照看他弟弟。” 不用你照看我,你要不高兴你找他去啊! 晏书言心底吐槽,不知多少次怨念自家兄长当初走得潇洒,却给他甩下这么个大麻烦,但面上只能礼貌道:“洛兄心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洛兄也事忙,小弟平日也没什么事儿,自不会麻烦洛兄。” 洛琛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讽刺 都说爱屋及乌,但恨屋及乌也是有的!洛琛当年不知在晏千琉那里吃过多少瘪,只是亏在自己年纪小实力弱c辈分也略低了一层,而今他终于可以笑傲一方,却也没有机会再报仇雪耻了—人家甩甩袖子入朝做官了!不和他们一块儿玩了! 但没关系,不是有句话叫父债子偿么,他也得让那家伙的弟弟好好尝尝当年他吃过的滋味! 他正要再开口,余光中忽见一抹轻纱,从月楼之顶飘飘而下,在幽幽夜色中浮动着曼妙的身姿,悠悠荡荡c云淡风轻,随之散来一缕细细的暗香 他侧过头,看着那张面纱晃了晃神,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往前探了探,仰起头直直的往六层望去 五层的围栏比六层的更靠外一些,所以他真的看清了那道清丽的身影,血染般鲜艳夺目的红袍c金线织就的凤凰似欲腾云而去,凤冠衔着的东珠下是一双狭长的凤眼,她本是望着远方,却仿佛有所感,微垂下头,清凌凌的目光对上他的,含着清浅的温和的笑意,明月在她身后高悬,群星为她而璀璨,她静静站在那里,站在无尽烟火万丈红尘中,便是一种足可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 洛琛怔怔看着她,那一刻,仿佛周围的热闹都远去,耳边一片寂静,只有胸口一下比一下剧烈的心跳声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却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他这半生,见过千万般种风情,却甚至从未敢想过,如此震撼人心的美! 殷颂看着下一层仿佛看呆了的男人,轻轻挑一挑眉,抿唇一笑 “洛二公子?”晏书言本已经做好了被怼一波的准备了,却发现人家在出招之前就莫名顿在那里不动了,他只觉莫名其妙,唤了他一声,便见洛琛如梦初醒,无意识的往前走两步,才骤然恢复神色,站在那里神色变幻几下,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走了 晏书言看着他有些急促的背影,愈发摸不着头脑 洛琛再次来到楼梯口前,侍卫们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皆退后一步侧身让出楼梯,洛琛感受着他们身上那种冰冷肃杀的气势,远不是扬州府兵能相提并论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信步径自走向六楼 他走入六层雅阁,只一眼便看见她的背影,修长而挺拔,红衣上展翅的凤凰目光锐利冷淡的盯着他,他微微抿唇,缓步走过去,单膝跪下,拱手低头,沉声道:“小生洛琛,见过殿下。” 殷颂缓缓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轻声道:“起来吧。” “谢殿下。” 他站起身抬头,直视着那张美丽的容颜,心尖儿情不自禁的一动,却笑道:“殿下绝代风华,着实令琛仰慕。” 殷颂乍一看他,竟然有些恍惚,莫名觉得他很像晏千琉 细细看去,才发现两人张得除了那一双桃花眼,着实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她觉得像的,是他们两人的气质,那种诗礼簪璎c百年贵胄之族培养出来的优雅风流的底蕴,那种云淡风轻的谦和与实际隐于骨子里的傲慢 当然了,比起晏千琉的妖异,洛琛的容貌更符合正统世家贵公子的那种温文雅致 但是芯么,估计都是黑,大概就是黑得程度不大一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流华夜(三) 殷颂微微一笑,侧过身,又望向远处流光溢彩的高台,留给他一道曼妙却略带漫不经心的侧影 对于冠绝江南的洛二公子而言,已许多年不曾有人以这般高冷的姿态对他,但对着面前这位尊贵而绝美的姑娘,这一切的雍容都显得理所应当 洛琛笑了笑,向站在一旁的姚洋问过好后,自然的往前走几步,站在她侧后方一步之外的地方,脸上挂着谦恭而矜持的笑意 “这位表演的,是悦荷姑娘,长袖坊的当家花旦,最是擅长水袖舞,身姿轻盈,历来有汉家飞燕的好名声。” 殷颂闻言,挑了挑眉:“掌上舞?” “不过是传闻,当不得真!”洛琛笑得潇洒:“但也的确有过人之处,她可以在鼓上起舞,舞姿曼妙。” 殷颂清浅一笑:“洛二公子,知道得可真清楚。” “琛生长在扬州,若是连这些事儿都不知道,岂不惹人笑话!”洛琛言语亲和,隐透着那么一丝自衿与殷勤:“非是琛自傲,若是殿下想听,这台上每个人c和她们背后的家族,琛都可以为殿下说个一清二白来!” 他是个聪明人,无论是试探还是讨好都做得云淡风轻,让人即使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也不会有什么厌恶的心思 殷颂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却摇头失笑 洛琛心头微凛,听她笑问:“你刚才,可是在与晏六公子说话?” “是啊,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了,随口聊几句。”洛琛不动声色 殷颂似笑非笑斜瞥他一眼,不知为什么,竟让洛琛觉得些微的被看穿的狼狈 “孤在建安,与晏千琉晏大学士有三分交情,下江南前还曾听他提起过你。”殷颂好笑的看着他略微僵硬的神色:“虽是知道你与他关系不睦,但孤还是忍不住想说,你们倒颇有几分相像。” 一样的风流潇洒,一样的白切黑 只是洛琛到底年轻些,还显出几分轻狂气盛,身上气质也是世族贵胄精心教养出的温雅清贵;不像那只,好端端的根子出身,也不知怎么就歪出深山老妖的气场来了,装相的时候还好,一旦显露出真性情,便跟九尾狐狸成了精似的,让寻常人都招架不住! 如果有人夸你像晏千琉,你高不高兴呢? 对于大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来说,这都是受宠若惊的事儿!毕竟能与那位如今才华绝世c位高权重的晏大学士有一二分的相似,那绝对是说不尽的赞美与福气! 但对于曾经深受晏千琉荼毒的洛琛来说,这就仿佛是冲着伤口撒盐—但凡要换个人说这话,洛二公子能让他后悔自己被生出来! 但面前这般眉目如画的美人含笑说出这样的话,纵使再大的气也得压上三分 洛琛微微抿唇,不曾出言反驳,但也清晰流露出些微的不情愿,这样的表情,已经足够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表明他的态度 殷颂掩唇而笑,脸颊艳若桃李,是慵懒而轻慢的妩媚:“你不喜他也就罢了,他虽在建安,也不是没有再回来的时候,针对他还好,何苦去招惹他弟弟,瞧着也是个单纯孩子,怕是会被你欺负坏了。” 她这话透着自然而然的亲呢,洛琛只觉得心尖儿荡了荡,之前那股郁气不翼而飞,竟没怎么细想就把自己原本的计划都推翻了:“殿下说的是,琛怎么也不该欺负一个孩子。” 话音落下,他自己似是有些发愣,忍不住细细打量几下殷颂,微微垂下头,被夜风吹得清醒的脑子里,有三分后怕 这位元昭帝姬,好生厉害! 有倾城貌的美人少,容貌倾国身份尊贵c又有野心城府的女人,不仅少得可怜,也实在可怕! 因为她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不动声色间,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他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的试探她的底细,却不知何时被她看似无意的话题牵着走,显些把自己的老底漏了个干净! —这对于从来只算计过别人的洛二公子来说,实在是个新奇的糟糕体验! 不过到底是能在洛氏站稳脚的人物,他只顿了几秒便调整好了表情,温文一笑:“殿下,流华夜还有大半呢,站着看会累,不妨让人把贵妃榻搬出来,您歇着赏。” 殷颂可有可无的颔首,他便让人把屋里的屏风c贵妃榻并小几都搬出来,又着人端上精致的甜点清茶清酒,待收拾周全后,邀殷颂上榻 他做这些的时候,不急不缓井井有条,能看出是吩咐安排人惯了的,殷颂冷眼瞧着,拢了拢披风,便慵懒半卧在贵妃榻上,又指了指旁边的软垫:“姚知州,洛二公子,都坐吧。” 两人应了声,分别落座贵妃榻的两边,洛琛跪坐下后,自然的端起殷颂面前小几上的小小长颈酒壶,倒入袖珍的小酒杯中:“这是扬州特产的桂花酿,三年前的桂花酿到如今,不浓不淡,正是醇香温润的口感,也不似寻常酒醉人,正适合女儿家饮用,扬州家的小姐都好饮上几口,殿下不妨尝尝?” 要不怎么说他是聪明人,累世门阀家的公子爷,为了琢磨她的意思,半点矜贵架子也不摆,利利索索的端茶倒水伺候着,配上那张带笑的英俊脸蛋,任是谁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若是换一位帝姬,怕是此刻都忍不住脸红了,但殷颂这个抱着“搞扬州世家”心思来的却脸皮贼厚,面不红心不跳的享受着人家公子爷的伺候,接过那小酒杯,看着里面清澈透亮的酒液,微微晃了晃,眼见着银杯并未变色,才凑过去轻抿一口 霍劭平日管她管得严,殷颂在宫中时尚且能时不时小酌几杯,自与他共处的这几月,连点酒味都没闻着过!任是如何撒娇生气都不给尝一口,把他闹翻了,便直接不讲理的压床上整治去现在他有事儿走了,她就跟被下了嚼头的野马,可算是能得瑟得瑟了! 洛琛没夸张,这酒口感清冽柔美,顺着喉咙滑下去,嘴里都泛着一股清甜自然的香味,殷颂喝得得趣,又给自己斟了两小杯,可算是过了瘾了! 殷颂酒量不小,但唯有一点不好,喝点点酒便会上脸,脑子清醒的,但脸上夏花般的娇艳丽色,实在是动人心弦! 洛琛也没想到这位元昭帝姬这么容易上脸,只眨眼功夫便见她双颊染霞的春色,那般妩媚风情让他看愣在当场,不受控制的就开始升起绮靡心思 玲欢一个玩针的,最是火眼金睛不过,只瞥一眼洛琛的神色,便知这位不经事的小公子哥招架不住了,毕竟她们家殿下也的确不是一般人撑得住的,她轻咳两声,压下身子轻声劝:“殿下,夜里风大,饮酒容易头疼,还是缓着些吧。” 殷颂自觉还是个挺养生的人,过了瘾对酒也就没那么大执着了,“嗯”了一声放下酒杯,正看见对面舞台上又爆出一串串潋滟烟火,好奇问旁边的洛琛:“这怎的又燃上了?” 终归是饮了酒,她的声音也染上了慵懒的散漫,听得洛琛有些微熏,怔怔看着她,一时没答话 夜色中灯火朦胧,殷颂也不大看清他的表情,见他没回话,觉得这位洛二公子还是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啊,微微眯眼:“嗯?” 洛琛骤然惊醒般,身子摇晃了一下,尽力抑制住心头的绮念,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道:“禀殿下,这是流华夜规矩,当有近三年的魁首上场时,便可染烟火,以示区别。” 倒是挺有说头的 殷颂懒懒靠回软枕上,远远看见高台旁一艘古雅青舟缓缓驶去,还不待细看,忽听一道清风般柔缓悠长的乐声传来 夜风拂过河面,月色笼于水心,四方喧嚣渐消,仿佛连天地都停止了呼吸,都在静静的c陶醉的欣赏着这若天上来的仙乐 比起萧的冷肃c比起鼓的雷霆c比起琵琶的柔婉,那是属于筝的,悠长清美c曼妙回旋的绝代之美 殷颂闭着眼,静静的听完了整首曲子,直到尾音消散在天地间,周围才仿佛回神般,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掌声与叫好声 高台上一直是空的,直到此刻,当众人目光灼灼盯着那艘小船,那船头的纱帘被掀开,走出一道着月白广袖的修长身影,玉冠在月色下生辉,他长身玉立c身姿挺拔,遥遥的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感受到那种清雅和煦c若山水闲适的的悠然气质 ------题外话------ 咳,解释一下,洛二公子只是个小支线,这位,才是真正副本啊~\(▽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模范男宠 “这位,便是青雀公子吧。” 殷颂微微眯眼,颇有兴致道 她轻轻瞥一眼洛琛:“听闻是洛氏这次捧的人?” 洛琛答道:“正是。” “洛氏当真是好眼光,这位青雀公子弹得一首好曲,这般妙曼筝声,便是连宫廷乐师都稍逊一二。”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微微点了点榻沿,似笑非笑的容颜,直视着那道遥遥笔挺的身影,眼底微光闪烁 洛琛仔细打量她神色,忽然有些气闷 他是个聪明人,更为洛氏公子,只被别人恭敬讨好过,但也自然知道,当有个你需要取悦的人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时,该如何做 他本该顺势笑着道将青雀请来,再为殿下奏一曲,但却不知怎么了,就是不乐意把这话说出口 但他不说,也会有别人来说 姚洋一直安静如鸡的坐在旁边,对于手握重权的元昭帝姬,比起江南门阀,他这个朝廷命官才是更忌惮的一个,因为搞不清楚元昭帝姬的目的,颇有些胆战心惊,此刻见她来了兴致,顿时大喜,忙道:“这位青雀公子曲艺不俗,若是殿下喜欢,不妨叫他上来,再为您独奏几曲,左右也是洛氏请来的,洛二公子在这儿,怎么样都便宜。” 殷颂表情不置可否,指尖慢慢旋转把玩着另一支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看向洛琛,微微一笑:“不知洛二公子意下如何?” 洛琛微微抿唇 他还能说什么?! 他勉强压下心头的郁气,尽力保持着洛家公子该有的风度与谦恭:“能为殿下奏一曲,是他的幸事,琛乐意至极,这就派人去把他叫上来!”说罢唤来身后的侍从,命他们将青雀引过来 殷颂把目光重新转向对面高台上,青雀公子在向众人示意过后,便很快离开,现在是一位蓝衣女子正在奏琴,虽也清越动人,但显然差刚才的筝声一筹不止 小半刻钟后,门外传来几声零碎的脚步声,侍女掀开珠帘,屈膝恭声道:“主上,人来了。” 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伴着一道清朗温和的男声:“青雀,见过诸位贵客。” 殷颂微微侧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个拱手低头行礼的男人:“起来吧。” 他低低应了一声,站直身体 他容貌柔和清隽,目光和煦温淡,身着简单的月白长衫,一身气度淡雅如清风拂面 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没有攻击性,非常轻易就能叩开人心扉c让人心生好感,甚至对其倾诉的人 让殷颂来形容的话,他几乎是用绳命在表示自己真的很无害! 他看见了她的容貌,看见了她身上的凤袍,看见了洛琛姚洋对她的谦恭,但只除了刚进来时眼底流露出一丝诧异,之后便平和如水,再无半点一样 殷颂掀唇,漫不经心问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青雀淡淡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贵客要青雀知道,青雀便知道;贵客不想青雀知,青雀便什么都不知道。” 听听,多懂事的孩子! 殷颂懒懒挑眉,也看不出什么喜怒,便见她忽然抬起手,冲着他弯了弯:“来。” 在场几人面色都是微动 虽说早隐约有元昭帝姬有面首的流言传出,虽说刚才她那意思也很难不让人产生绮靡心思,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嚣张,当着一州知州和洛家公子的面,便敢与艺伎调情 洛琛脸色在光影中很有几分难看,他余光瞥见有些怔怔的青雀,眼底暗了暗 在风月圈里打转惯了,自不会如青头小子般手足无措,青雀只顿了几下,便露出如常的笑意,恭顺的缓步过去,跪坐在她身旁 浅淡的女儿香氤氲在鼻尖,青雀不动声色:“贵人绝代风华,青雀心向往之,愿为贵人奏上两曲,不知贵人可愿一听?” 殷颂扑哧一笑,笑得他愣住,戏谑的看向洛琛:“青雀公子如此,洛二公子也如此,孤竟不知,扬州男儿说话,是否都是这般,在说话之前,先得奉承人家一句好颜色。” 这个话题着实清奇,青雀下意识看了一眼洛琛,对上他眼底微微的不悦,眸色微闪,却笑得真挚而正经:“是青雀孟浪了,只是贵人之风采,确为青雀生平仅见,难免失态,望贵人赎罪。” “无妨的,看在公子这一首好曲子上,孤也舍不得斥责你。”殷颂似真似假说着,眼尾划过搁置在一旁的古筝,莫名道:“筝琴自古不分家,只是琴却比筝音色古雅许多,公子既然能将筝弹得这般好,为何不试试古琴呢?若是能弹出一首可媲美《高山》《流水》的,那便是难得的妙事了!” 这位元昭帝姬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极为跳跃的话题实在让人有些迷糊,青雀看一眼她神色,斟酌道:“谢殿下高赞,青雀虽于古筝上有几分造诣,却实在比不了子期之大才!而且青雀幼时学得便一直是古筝,学到今日才有两分成就,纵使是该弹琴,这辈子怕也弹不出什么了。” 殷颂轻轻笑着,状似理解,又挥挥手:“也不必挪了,就在这儿弹吧,离得近,孤与你说说话也方便。” 弹筝最是讲意境,讲究些的大家弹得时候身边连人都不能有,便是在闹市中弹也该独辟一块儿清静地!她到好,直接让人在她身边弹,这就跟焚琴煮鹤的莽汉有什么差别?! 但人家连“孤”都出来了,轻飘飘的话里便是最直白的以势压人,青雀轻声应了,就是侍从搬过来的筝,缓缓弹起来,整个人都显出人畜无害的柔顺 殷颂扫几眼高台上的演出,又看回他,细细打量过他一遍后,目光定格在他弹筝的双手上 公子温润如玉,那双手自然也是好看的,修长柔润c根骨分明,指尖透着健康的粉,留着比常人稍长但并不显尴尬的指甲,打理得干净整齐 殷颂散漫瞥着他,半响转过头,端起小几上的清茶,抿了几口,压压有些发酸的后牙 也真是难为他了,从出现到现在,从头发丝到脚底,把自己打造成完美无瑕的面首模版—一个出身卑微却不堕落,性情温和c却不卑不亢内含傲骨,才艺双全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如果让学心里的人来搞个侧写的话,这几乎可以说是为她打造的完美男宠! 毕竟她出身尊贵c作风铁血正直,因而对弱势却自尊自爱的人有好感;因为她城府深沉见惯阴谋诡计c也见多了别人的谄媚奉承,所以会对这样温柔醇厚c对她不献媚有风骨的男人放松警惕,进而更容易产生怜惜之情 不少人都会喜欢与自己性子互补的人,她们这些深知自己有多黑暗的人,更是向往光明干净的人,这是人的本性!殷颂也喜欢,温和体贴不折腾的男朋友多好啊,看着就舒心!要不是她被霍劭那个杀千刀的给摆了一道,她将来约莫也是打算招个这样的来陪自己 但奈何,一来她不小心掉到霍某人的深坑里了,二来拜托,作为曾经多才多艺的“猎头之王”苏越,为了更好的搞死对手,她也特意钻研过心理学这门神器学科好吧! 所以说,这位不止把辛辛苦苦练就的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还极有可能被反玩一波! 想到这儿,殷颂忍不住又看一眼还在卖力抚筝并尽力将微垂的侧脸以最好看角度展现在她面前还要流露出自己的不卑不亢的青雀公子,眼底带着那么一丝丝幸灾乐祸的同情 唉,谁让他遇到了她这么机智的人呐!\(▽c)/ 她自个儿在心里得瑟,外人却只看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向青雀,俨然是兴趣愈浓的模样 姚洋眼中显着喜色,洛琛表情阴了阴 元昭帝姬想要个男宠,谁能拦,又有什么理由拦?! 洛琛知道自己该高兴的,作为洛家未来的主事人,能借着自己捧的艺伎攀上元昭帝姬的关系,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看着女子那雍容绝美的侧脸,看着她信手的优雅矜贵,想到这样高高在上对我c自己尚且都不敢亵渎的佳人,却浪费心思与注目在一个卑微的艺伎上,他便觉得无法言说的恼怒! “殿下来扬州,琛不才,也愿尽一份东道主的心意。”他说着,举起酒杯,想夺回她的注意:“琛敬殿下一杯。” ------题外话------ 殷颂(矜持脸):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都怪孤太有魅力,总有人想当孤男宠唉,真是份甜蜜的烦恼呢! 霍大大(皮笑肉不笑):是么,那可得好好与本王说说,来来,咱们榻上慢聊 某渊:你们开心就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套路深 洛氏是江南世族为首的那几个,在殷颂眼中很有三分颜面;而且洛二公子这孩子很懂事儿,是殷颂满意的性子,自不会不给面子,端起酒杯,与他饮了一局 女子双颊又飞上淡淡的胭脂色,双眸清亮润泽,在月色灯火下是倾国的绝色c连青雀都不着痕迹抬头看了一眼,又借着阴影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的抚筝 洛琛刚想说话,却见殷颂目光又自然的划向青雀,带着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兴致:“青雀公子,不知家在何方啊?” 筝音暂断,青雀垂着眸子,修长白皙的双手缓缓从筝弦上落下来,半拢在宽大的袖口中,整个人透出一种柔顺平淡的落寞 “青雀祖籍潮州,自幼流落扬州,亏烟雨阁收留c识字学筝,再小时的事,也不大记得清了。” 殷颂微微眯眼,在斑斓灯火中看不清神色:“那家中可还有亲眷?” 青雀手半握,轻轻咬着唇,声音愈发落寞低沉:“时候太久,父母也记不清了。” 美人伤心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殷颂和洛琛还没什么,那边姚洋看着他的眼神却带着怜意 殷颂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姚洋一个寒颤,再不敢有什么心思 洛琛把这一幕尽数收于眼底,薄唇微抿 “是孤不好,提起你伤心事儿了。”殷颂温声道,纤细娇美的指尖指了指小几上的酒壶,玲欢立刻斟好一杯酒,递给青雀:“公子饮了这杯,便不要生孤的气了。” 高高在上的元昭帝姬,这般温声细语,对一个相貌清俊的艺伎,这是什么意思,谁能看不出来?! 青雀抿抿唇,似有拒绝之意,只是似在殷颂那双美眸的注视下不敢推拒,便只能接过酒杯,低低道:“谢贵人。” 他似是不会饮酒,勉力饮下后,立时便上了头,白净的脸上染了红霞,一直温和雅致彬彬有礼的男人变成这幅模样,平添了三分妖艳魅色,这种强烈的反差,更能勾引人心底那些隐晦的欲望 大梁民风开放,江南扬州更是其中翘楚,帝姬宠幸个男宠面首不算什么,龙阳之好的也不在少数 青雀放下酒杯,似尽力忍耐过,但还是一下一下的咳嗽,咳得颊上艳色更浓,又兼之尴尬惶恐,那种恰到好处的模样,最是能引人犯罪不过 殷颂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心中尽是慨叹 所以说啊所以说!这封建时代耽误了多少有志青年!就这样的演技,饱满丰厚层次分明,这特么在现代不拿个奥斯卡那简直说不过去! “青雀青雀”他边咳边想要解释,却愈发不得章法,听得人心都要碎了,殷颂忙温和道:“别急别急,咳完了再说,孤不怪你。” 妈蛋!她真是越来越悔恨了!当初为什么不开眼掉到姓霍的那坑里,要是没有他,将来她就可以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人都留在自己身边,闲得没事儿就看他们装相撕逼解闷!那小日子过的,真不是一点半点的滋润!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她敢留下两个的话,估计那两个只会被姓霍的那个醋缸先搞死,然后再来搞死她!先奸后杀同归于尽的那种! 真是好气哦~ 殷颂坐等青雀演完这一波,目光又转向高台,现在上面又换了一位姑娘,弹得是琵琶,别说,弹得真是不错,那水准大概仅次于青雀的惊艳 洛琛一直注视着她,见她感兴趣,便笑着道:“那位是清欢姑娘,花悦阁的招牌,去年流华爷的魁首。” 殷颂闻言挑眉,轻笑:“洛家果然是好眼光,去年捧出来一个魁首,今年又捧出来一个,可谓是独占鳌头啊!” 洛琛谦逊道:“清欢姑娘琵琶弹得是江南一绝,今年被晏氏捧的,也不遑多让。” 殷颂微微勾唇 晏千琉那只老狐狸可精得很,知道她打算磨刀霍霍向门阀,立刻通知自己家族,各种韬光养晦,什么出风头的事儿能省就省,低调得不像话 洛琛打量她神色,见似笑非笑的模样,心头微沉,并不是很有底 江南这地方,值得人重视的就那么几个点,要么是美人c要么是富庶c要么就是世族! 元昭帝姬这个人,在朝中毁誉参半,但在百姓中风评却极佳,之前因为青州江南书院柳先生的那几句赞赏,近来更是将她的名声拔高到某个极致—当然,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人不能说没有,但如此盛名之下,也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不简单 她这样的身份c这样的作风,着实不像贪财好色之人,但现在来扬州第一站,竟就是浮华奢靡的流华夜,现在又对一个美貌伎子另眼相看,实在是让人迷惑 若真是只来赏玩赏美得倒是好,甚至是想来贪些孝敬也好说,但就怕,她是想对世族开刀 洛琛自幼就是以机敏聪慧闻名,现在更是被内定为洛家下一任家主,他虽不如那位晏家大公子多智近妖,但除那位之外也是无人可出其左右的了!对于朝廷c对于皇室,比起寻常世族公子的轻慢,他反而愈发谨慎 那些钟鸣鼎食绵延几百年的世族,能在朝代更替中保留至如今,便是最懂韬光养晦之道!那是富有四海的朝廷皇族,瘦死的骆驼尚未比马大,纵使再孱弱,若是铁了心想抹灭一个世族,哪怕是晏氏和洛氏,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只看当权者下不下的了这个决心,这个可能动荡大梁朝局的决心! 若是皇帝,甚至是那几位皇子,洛琛可以很肯定的说他们不敢,但对于这位他始终看不透的元昭帝姬,他却是没这个底气了! 哪个当权者不想要江山稳固!朝堂的水有多深,谁都心知肚明,只要河面看着平稳清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却不一样,从参与朝政到如今,做过的桩桩件件,铁血冷酷到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她好似一点都不介意把那些肮脏淤泥摆在明面上,好似谁的面子都不给,雷厉风行c直击到底,握住了哪根线,便要把上面攀着的大半人都给扯下来! 这般作风,若是寻常人,早不知死八百次了!但她最可怕的地方也就在这里—她除掉过那么多人c牵动过那么多势力,却还安安稳稳尊尊贵贵的活着,享受着帝宠,被封了尊位,甚至让诸多官员对她惧大于怨,还在民间留下了好名声! 这满池泥水,没能淹死她,反而被她压得服服帖帖踩在脚下,托着她上了神坛! 每每想到这儿,洛琛便觉几分毛骨悚然 所以他才会以如此谦恭的姿态坐在这里,想要试探一二;可没想到元昭帝姬比他还稳得住,对他的小意讨好c奉承拉拢一概照单全收,没半点受宠若惊的疑惑,那坦坦荡荡的模样,对他这个洛二公子还没有对那个伎子来得温和关怀! 洛琛觉得有些憋得横,但自己作得死跪着也要作完,否则就真是彻底得罪人了,只能挂着笑跪坐在那儿,听她在哪儿对青雀嘘寒问暖 说是嘘寒问暖也不大恰当,只是她一直在慢悠悠探问青雀的情况,直问得青雀的表情愈发不自在,才笑眯眯道:“青雀公子的筝声上佳,着实合了孤的心意,公子若别的牵挂,不妨就跟在孤身边吧。” 这话的意思太分明了,就差直说点名让他做男宠了 青雀浑身微微一僵,只自顾自垂着头,不看她 那种柔顺的抗拒,让人心痒痒 殷颂表现得很上钩,微微眯眼,隐带凉意:“怎么,青雀公子不乐意?” 青雀抿唇,还未说话,那边的姚知州就先坐不住了,他怎么可能让一个伎子得罪元昭帝姬,直接道:“能侍奉在殿下身边,青雀公子乐意得很,这是高兴坏了!青雀,别愣着了,还不快谢谢殿下。” 青雀脊梁挺得笔直,忽然抬起头,有些倔强的看着殷颂,道:“贵人,青雀身份卑贱c性情桀骜,恐会污了贵人的地方,恳请贵人另觅他人。” 姚洋顿时脸挂不住了,皱眉盯着他,目露怒意:“好你个青雀,竟这般不识抬举!” 殷颂并未出声,只是瞧着他的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面上的,她此刻心里又不禁感慨,倔强孤傲不愿为人玩物什么的哈哈套路好深啊! 可惜,她是套路它祖宗!\(▽c)/ ------题外话------ 嗯,本文唯一的小白花—云公子要当当当出场啦\(▽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掉马了 天子一怒,伏尸万里。 元昭帝姬自没有那般威势,但被一个乙伎折了面子c毁了兴致,想想也足够让人心颤 外面热闹繁华依旧,唯有这一方天地,气氛渐渐冷凝,透着风雨欲来的杀机 元昭帝姬冷淡的盯着一脸倔强的青雀,到底是手掌大权铁血冷酷的女人,只这般淡淡看着,不言不语,便让人浑身发寒 洛琛沉默的跪坐在旁边,姚知州额角冒出些微的冷汗,也恨铁不成钢看着青雀,恨不得替这不知趣的小子赶快应承下来 “贵人”青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却坚定依旧:“青雀低贱若尘埃,不敢攀附于贵人脚下c玷污了贵人!若是惹恼了贵人,您要杀要剐,青雀悉听尊便。” 殷颂指尖向下,慵懒扣在锦榻边缘,缠枝金丝花纹衬着那点着鲜红丹蔻的细嫩指尖,美得让人口干舌燥 “你”她漫不经心道:“不怕死么?” 青雀薄唇抿紧,并不说话,只是俯下身子,谦恭却固执。 “真是个倔强的。”她轻轻的笑,眼神肆无忌惮打量他,那种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透的锋锐眼光让人如被针扎。 她任他在哪儿着,却转头看向姚洋:“姚大人贵为知州,事务繁忙,孤在这儿好得很,不必你陪着了,快忙你的事儿去吧。” 这般红果果的逐客令,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人家姚知州在扬州滋润的很,平日忙不忙不好说,但历年流华夜那晚上,那自然是悠悠哉哉看表演的! —但元昭帝姬说你忙,你能说自己不忙嘛?! 那必须是忙啊!忙得今天晚上都睡不了觉了! 姚洋表情微僵,转瞬就笑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感激模样:“多谢殿下体贴,既然如此,那臣就先行告退。” 殷颂“嗯”了声,又看向洛琛,笑得温和:“洛二公子应酬也多,也不必陪着了。” 洛琛余光划过仍直直跪的青雀,心里头拧巴了一下 他们走了,那就只剩下元昭帝姬与这个艺伎 那般逾矩都不处置了他,她就那么中意他么?! 他有心留下,但作为洛二公子的理智时刻警醒他,他此刻该顺从的离开,该立刻将元昭帝姬抵达的消息传回家族,该立刻与父亲商量对策 他无声咬了咬牙,强压下心底那股弥漫开来的不甘,脸上甚至还挂着笑:“那琛就不叨扰殿下了,只是希望殿下闲暇时,能来洛家做客,洛家必尽地主之谊。” 说完,他与姚洋站起身,最后看一眼青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两人走了,殷颂才把目光再次转到青雀身上 看着眼前清瘦温雅的翩翩公子,殷颂笑了笑,突然说起了不相关的话题:“古琴比古筝更具格调,但相对于音色低沉绵长的古琴,古筝音色更清凉通透,更适合在大型场合演奏c也更容易被百姓接受,从而扬名更广。” 青雀身体不易察觉的僵了僵 “旁人若说弹不好古琴,孤是信的,但以你的技艺来看,若是肯钻研,把古琴弹好也不在话下,只是你大概没兴致做这些得力不讨好的事儿吧。” “的确如此。”青雀轻轻道:“青雀虽负盛名,实际也只是沽名钓誉c贪慕荣华之辈,有负贵人的青睐,实在不敢污了贵人的眼。” 殷颂挑眉瞧他,忽然又勾了勾手指:“过来,孤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 他本就坐在她身边,她却又要他靠近,青雀眸底微微波动,面上却带着恰好的疑惑与羞耻,缓缓向她靠过去 殷颂定定盯着他,借着斑斓的灯火,细细打量他脸上每一寸,尤其是在下巴与脖颈相连之处,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 她身上常年染的熏香合着女儿家的暗香,清幽的笼在鼻尖,青雀心尖儿就仿佛筝弦c被某支无形的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常年混迹在这烟花浪漫之地,看多了男欢女爱逢场作戏,本以为自己早能不动如山,但哪怕做足了准备,亲历之时,还是忍不住有所触动 他垂着眼,感受到她偏头在他耳边个看似亲昵实则疏淡的位置,在骤然炸开的烟火声响中,低低道了一句 这浅淡一句话,却仿佛惊雷,骤然炸响在他脑子里,将他所有费心想的谋划都炸碎 青雀的脸苍白了些许,他抬起头,第一次用探究而冷静的眼神注视她,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孤没必要炸你。”她眨了眨眼,神色温和含笑,仿佛一张有生命的面具,将所有的冷酷狠辣都隐藏在温情之下:“孤既然指出了你,那就必然是有证据的。” 她温声道:“算下来,孤还该唤你一声从兄才是。” 最后的底牌被揭穿,青雀神色反而平静下来 他缓缓挺直腰,清俊温柔的容貌上没了笑意,显出难言的冷淡 “殿下金枝玉叶,青雀不过一个半死之人,实在高攀不起。” “这是哪里话。”殷颂笑了笑:“既然好好站在我面前,怎么能说是半死,至于攀不攀得起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你我同为殷家血脉,同气连枝,是如何也不会变的。” 青雀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缓和下情绪,平静问:“殿下既已知我身份,又何必浪费时间与我周旋。” 殷颂道:“孤可不觉得孤是在浪费时间,你想要的,与孤想要的,其实有那么些共通之处;不过是由你想利用孤,变成咱们齐心协力c互相合作。” 青雀勾了勾唇,流露出嘲讽的意味 “殿下高看了青雀。”他道:“青雀不过是个烟花之地的艺伎,身无长物,能帮得到您什么?” 殷颂道:“就凭你敢算计孤,你就值得孤高看一眼!” 青雀微怔,刚想说话,却见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楼下,抬了抬手:“等一下。” 夜色已浓,纵然灯火通明,离远了看人也不如白天清楚,殷颂眯着眼,盯着那道着秋香长衫的修长身影好一会儿,才确认了这真是那位熟人 她看了眼站在他对面的洛琛,问青雀:“那位正与洛琛说话的公子是谁?” 青雀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问起旁人,但也顺着看去,打量片刻,恍然道:“那位是洛家大公子,洛云瑄。” 殷颂看着他,心头微有所动 早觉他气质卓绝c风度不俗,不似寻常商贾之辈,也料到他要么出身书香门第c要么也是勋贵大族,却没想到,他竟然出身洛氏,还是那位颇为神秘的大公子 青雀见她看那人眼神不似寻常,借着解释道:“洛大公子本该为洛氏下任家主,但不知为什么,洛氏却对他颇有冷待雪藏之意,反而尽心培养洛二公子,所以这位洛大公子的处境在江南世族圈中有几分尴尬。” 殷颂微微抿唇 士农工商,而今大梁民风虽开放,商贾地位仍然不高;堂堂南域顶级门阀洛氏的嫡长子,就算是封侯拜相都不一定放在眼里,竟然出去经商!这对于这些自诩尊贵的世族,是多么丢脸的事儿自不必说! 所以他们把这件事死死捂住,放弃这位本是最顺理成章的大公子,转而去培养二公子 殷颂甚至可以想象到世族圈子里都是如何嘲弄他的!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那年清元镇金家大瓷场中冲着她伸出手的温淡男子,记得清平瘟疫时他送来的那诸多棉粮物资 那样干净的男子,看似清淡疏离,实际最是温柔善良不过 殷颂静静看着他,唤来玲欢,低语两句,玲欢点点头,转身离开 洛琛在被元昭帝姬下了逐客令后,想到那两人不知在说什么不容他们听得悄悄话,便忍不住心烦意乱,勉强在五楼坐了会儿,神思不属,干脆早早离开 他下到一层,在楼梯口的地方,正碰上要往上走洛云瑄 比起他的锦衣华服c奴从簇拥,洛云瑄的一切都显得很寡淡,他着了件淡色长衫,除了腰间佩着的一块玉珏,再无其他装饰,长发只也用简单的玉簪束起,眉目清淡疏朗,目光温和平静,气质干净温润 他身后只带着一个小厮,与洛琛正面相对,素淡与荣华,便仿若天隔 周围不知多少人把异样的目光投到洛云瑄身上,又在他们两人间徘徊,看热闹般的稀奇 洛云瑄仿若未觉,神色平淡如初 看着洛云瑄,洛琛心中一动,却是先笑着,拱了拱手:“大哥也来了。” 他与洛云瑄之间的事儿是有些纠结,但无论如何,他也是他洛氏大公子,在外面断容不得旁人轻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云公子 在无数异样的目光之下,面对着“洛琛”这个所有人眼中他的敌人,洛云瑄淡定的不像话,他甚至露出些许平淡的笑意:“二弟弟。” 洛琛又往下走了两步,来到他身边,笑了笑:“大哥难得来月楼啊,莫不是佳人有约?” 洛云瑄在世族圈子中地位尴尬,尤其是在这种权贵公子济济一堂的场合,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他虽不在意旁人的非议,但听多了也烦得横,反正也没什么参加的兴致,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不来的 别说参加这种集会了,他现在回洛氏的也少,大多时候都是忙碌在外不见人影 洛云瑄平静道:“有几位同僚,在这里宴饮,我来赴个场面。” 他说得同僚,自不是那些门阀世家的公子哥们,而是江南商会的一些掌权人 在别人看来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显得太世俗卑微了 洛琛抿抿唇,他对自己这个兄长向来有些不明白 他们是堂兄弟,洛云瑄之父是上任家主,因急病过世后,洛琛的父亲便成为了新任家主 大宗家主之位有多尊贵,是个人都知道,洛琛不能说自己没有心存觊觎,毕竟他的身份也是相当合适的,但顶级世族之所以是顶级世族,便是因为有规矩!历来立嫡立长,洛云瑄名正言顺,又是洛氏十几年来一直当家主倾力培养的,如果不是攸关家族的大事儿,是谁都动摇不了的 洛琛对这位长兄还算服气,他虽城府颇深,但也做不出残害手足以图上位的事儿,于是也就认了。却万没想到,洛云瑄会在这种情况下毅然决然从了商,任是长老亲辈如何规劝c动用家法都不回头,自愿放弃家主之位,去倒腾商贾之事 钱当然很重要,每个庞大的世族后面都有诸多大商会作为附庸,但也至多只能是附庸—商会上贡大量财富和忠诚,而世族予以他们庇护 说得不好听些,那就是奴仆与主子之间的关系!只听说过奴仆绞尽脑汁想巴结主子的,何时听说过哪个主子自甘堕落要去当奴才的?! 没有人理解洛云瑄到底是怎么想的,作为最大受益人的洛琛更不明白 但每个人有每个人选择的路,洛琛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会随意置喙别人的所作所为,当下便让出路了:“那琛就不打扰大哥了,只是大哥,婶母在家盼你盼许久了,你也找个时候回家看看吧。” 洛云瑄“嗯”了声,又道:“今夜路上人多拥挤,注意着些,吃酒记得些时辰,早些回去歇息。” 他的叮嘱,让洛琛微露恍惚,隐约想起幼时不过人腰高的洛云瑄领着他们几个小萝卜头一起走的景象 洛云瑄是长兄,尊敬长辈c爱护他们下面的兄妹,虽然看着疏淡,但实际是再温柔不过的 只是渐渐长大,原来那些情谊反而渐淡了 洛琛薄唇微抿,笑道:“记得了!大哥也体谅着自个儿身子,哪日回家,琛等着大哥一起喝酒。” 看着洛琛被簇拥着离开,洛云瑄转回头,面色平静的往楼上走 月楼四五层是世族c官宦家子弟聚会逍遥的地方,就算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也只能列席于第三层!洛云瑄如席时,宾客已到了大半,都是大商会的掌权人,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别,洛云瑄的熙和商会这些年发展势头愈好,大家又隐约猜测他背后有世族支持,虽然年纪轻轻的,也没人不长眼的挑衅他,觥筹交错还算热闹 酒过三巡,便有貌美的舞伎歌伎鱼贯而入,洛云瑄不喜欢这种场面,与相熟的人对了几杯,略坐了坐,便离席走人了 小厮叫高元,是在洛氏时便自小伺候他的,也跟着他出来离开了洛氏,情谊颇深,见夜风微凉,又怕洛云瑄饮了酒明日被吹得头疼,忙为他披上披风:“公子,咱们回去么?” 洛云瑄自己紧了紧披风领子,淡声道:“回吧。” 主仆俩走到转角,却见一个清秀姑娘笑盈盈站在哪儿,见到他先行一礼:“见过云公子。” 洛云瑄看她觉得眼熟,微微蹙眉想了会儿,一个女子的身影划过脑海,他才恍然:“是你。” “奴婢玲欢,难为公子还能记得。”玲欢直起腰,谦恭道:“云公子,我家小姐刚看见您的身影,让奴婢来递个口话,若是云公子无事儿,不妨上楼一叙?” 她家小姐 想到那道纤细修长的身影,那一双总含着笑意的清眸,洛云瑄拢在披风下的手微微一蜷,在小厮惊异的目光中,应了声“是” 跟着那名叫玲欢的侍女,一路越过四层五层,洛云瑄唇微微抿上 直到站在六层,玲欢恭敬的掀开珠帘,他看见里面慵懒侧倚在贵妃榻上的女子时,那份酝酿渐深的惊疑,却转瞬化为某种果然如此的泰然 虽然早有猜测她出身尊贵,但却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那位传奇般的元昭帝姬 不过细细想来,以她那般雍容气质,那样的奇思妙想,也是理所当然 看见他来,她坐起来,华贵雍容的凤袍迤逦在锦榻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却温和含笑一如初见 “云公子。”她的嗓音也是,轻柔而氤氲着笑意:“许久未见了。” 洛云瑄微微垂眼,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她指了指自己对面:“来,坐。” 洛云瑄站在那里,并不动弹 殷颂注意到,忽的掩唇而笑,斜过去的凤眸戏谑而狡黠:“云公子不动,莫不是怕了我?这可真让人伤心,我心心念念想见旧友一面,能好好说说话,旧友却忌惮于我的身份,连坐过来都不愿意。” 一直垂首沉默跪坐在一旁的青雀眼皮子动了动 只凭这一句话,他便看出来元昭帝姬待这位洛家大公子的不同 刚才那位洛二公子小心翼翼的取悦,她也不过逗弄宠物般的随心所欲应付两句,他对她隐隐的恋慕c乃至最后他走时瞪他那一眼,那种暗含的妒意,他才不信元昭帝姬一点没有察觉到,不过是因为不在意,所以连提都懒得提 但现在这位,一身疏淡气让人一目了然,她却若无其事的说这些俏皮话,再三主动邀他,连看着他的眼神都透着温和亲近之意,两相对比,实在让人玩味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这样的当权者很少见,比起寻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样看起来情绪化的人,反而更不好琢磨 他内心百般思绪,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当自己就是个普通的艺伎 洛云瑄自幼学得便是君子之仪,又向来洁身自好,不曾与姑娘家接触过,她若是以势压人也罢,偏这样轻言软语c态度亲昵,他微有些无措,只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那些本想敬而远之的心思就渐渐淡了,缓步走过去,跪坐在她对面 殷颂眸底笑意渐浓 “不知公子信不信,能再见到公子,我真的很高兴。”殷颂直视着他,轻声道:“那年清平瘟疫,朝廷饷银粮草出了问题,是公子命熙和商会送来药品物资,又带动诸多商会送来支援这份恩情,我记得,清平百姓也都记得!” “云瑄虽为商贾,但也是大梁百姓。”洛云瑄并不因此而动容,只淡淡道:“家国天下,匹夫有责,这只是云瑄应尽的责任,不值得殿下惦记。” 殷颂轻轻的笑 “云公子的这份责任,却是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做不到的!天下熙熙攘攘,为利而来为礼而往,能像公子这样,能从锦衣玉食c香暖玉浓中醒来c惦念着百姓流离失所c尸骸遍野,并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去救济的,寥寥无几。” 洛云瑄默了默,低低道:“殿下过誉了。” “是不是过誉,我比你更知道!”殷颂道:“云公子,你谦逊,我却不爱听你妄自菲薄,我看得清楚,你表现得再清冷寡淡,心里却是温软的;比那些看似是热心肠的大善人c实则私底下做尽龌龊事的人,不知强到哪里去!” 她夸得直白,洛云瑄不自觉侧了侧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殷颂笑弯了眼睛 他不知道他曾做过的事儿对她意味着什么 她深深记得他,不是因为他送来的那些医药棉粮,而是他让她清晰看到,在这个黑暗的世道中,还有那么些纯粹干净的白,让人心生希望,也乐于去守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为你撑腰 “我初来乍到,难免生疏,打算过些日子办场宴席,邀扬州诸世族官员家的都来聚一聚。”殷颂素手端起茶壶,避开洛云瑄想要接过的手,先给他倒了一杯,才给自己斟上,边漫不经心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就只有你能帮衬帮衬,那天便早些来,帮着我接待一番。” 她说得轻描淡写,就仿佛在说今儿晚上吃了什么一样,其中深意,却令人动容 他是洛氏大公子,但却是已经被默认废掉的下任家主,地位有多尴尬不言而喻,往日这些宴席,他都是不去的;但现在,她让他去,那又是以什么身份去?! 她是想,用自己的身份为他撑腰,把他重新捧上神坛! 洛云瑄眸色微动,看着她,神色渐渐柔和 她虽贵为帝姬,又奉旨南巡,地位特殊而尊崇;但江南世族绵延几百年,自有暗中的规矩与傲慢,便是皇族也容不得随意插手,她被牵涉其中,将来会有许多麻烦 这一点,他知道,她自然更知道 但她还是说出这样的话 他心头微暖 “谢过殿下好意。”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但不必了。” 殷颂握着茶杯的手顿住 “你若是怕我惹了麻烦,那大可不必。”殷颂淡淡道,声音蕴含着强大的自信:“我既然说出口,便有能力去完成。” “云公子太生疏了,我唤你云瑄好么?”她忽然问 洛云瑄一愣,点点头:“都随殿下。” “云瑄,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帮助有多大。”她看着他,目光温情柔和:“我这辈子,见多了口腹蜜剑c阴险狡诈的小人,见多了城府深沉c视人命为草芥的恶徒,所以我珍视我遇见的每一个心存善意的人,见不得他们被伤害c见不得他们受罪,见不得他们的才华被浪费,你明白么?” 洛云瑄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人 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都在算计,为了不同的欲望,甚至是自己,甚至是霍劭 但他不是的 他做着被世人认为最重利轻义的商贾之事,但却总给她一种无欲无求的淡泊 他经商,但不贪钱,在清平瘟疫时倾囊相助,甚至号召诸商会一起送去支援;他贵为世家嫡长子,却不贪尊荣权位;即使是看着她这样的美人,眼神也清澈明朗,无一丝半点琦旎遐思 这样一个人,却被世人轻贱嘲弄,这让她,如何舍得?! 洛云瑄对上她眼中的真挚,睫毛轻颤,轻声道:“云瑄明白殿下的心意,只是事情并不是殿下想的那样,云瑄走到如今,都是云瑄自己自愿选的。” “云瑄父亲因病去世时,云瑄阅历不足,自知不足以带领洛氏,所以才请二叔任家主;二弟天性聪慧,熟知人情世故,年纪轻轻却已有大家气派,论成为一族的掌门人,他远比我更合适。”洛云瑄平静道:“云瑄对家主权位从未有太大的欲念,只因为我是嫡长子,只因为家族的倾力培养,所以从来不敢懈怠;但现在,有了二叔带着洛氏蒸蒸向荣,又有着二弟足以承接洛氏下一代,能放下一身责任,去做一些自在些的事儿,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他对家主之位,一直是可有可无,那是他自小的习以为常的责任,也许曾让他有过些许的成就感,但更多的还是倦怠与无奈;若是家族需要他,他会一直尽心尽力的做下去,但若是家族有更合适的人选,他也愿意激流勇退c顺势让步 “你说得在理。”殷颂道:“可是我却不能全信。” 他说自己乐得如此,但若是没有洛氏现任家主若有若无的暗逼,他怎么会想到放弃继承人之位;况且,即使是放弃做继承人,那做个风流名士c或者入仕朝堂又有什么不好,士农工商,堂堂晏氏嫡长子,多高贵的人儿,又怎会轻轻巧巧选择去行商?! “你性子好,说谁都是好话,都有苦衷,唯独待自己不好,有什么委屈,都云淡风轻的过去了。”殷颂叹口气,有点怒其不争的无奈:“可我不一样,见不得你吃亏,见不得旁人欺负你。” 洛云瑄默然片刻,垂眼道:“行商也没什么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比起世族朝廷的诡谲,倒显得清静了不少。” 殷颂无奈摇头:“好好好,既然你不想再折腾,我也不能强求,坏了你的清净,说不得你还要怨我。” “殿下别这样说。”洛云瑄被她亲昵的语气弄得有些无措,他从没与女子这样近的说过话;他自幼生长的环境满是规矩,自身性子也清冷寡淡,就算偶有交际的姑娘,往来的也都是世族娇养的贵女们,再是喜欢c再是热情,也自有她们的矜持架子端着,克制守礼的聊聊风花雪月c琴棋书画也罢,这样亲近的口吻与话语,他是从未听过的,应对着也略带些拘谨 殷颂看着他微微窘迫的模样,翘翘唇 说来也是,同样是清冷派的,她欺负沈相爷欺负得理直气壮,欺负得神清气爽!每天不看他被她怼得变色的那张脸就觉得缺点什么似的,吃嘛嘛睡嘛嘛不香!但对于洛云瑄,只他现在这样,便让她不忍心再逗弄下去了 啧啧,算了,难得碰到个白芯老实人,这可人疼的样儿,还是别欺负了 殷颂吐出一口气,抬头直直盯着他,道:“以前也就罢了,以后若谁再怎么着你,或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便来找我!若是你只一味憋着,什么都不与我说,那我听到了什么,我的名声你也是知道的,我会怎么处置,你可就别指望我能再回心转意了。” 这红果果的威胁,却似女儿家的撒娇,软到人心底去 洛云瑄不知为什么,莫名红了耳尖,垂着眼,只轻轻点了点头 殷颂这才笑了 “我这个人,不算什么好人,也没什么欣赏的朋友,但你算一个。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就乐意护短,并非想给你什么压力,也不愿看你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模样。你只一切如旧,就仿佛那年清元镇,对那个被围在瓷瓶中迈不出来的姑娘。” 他心头微动,想起那年景象,眼底划过一丝恍惚,再看着她,也勾起淡淡的笑,第一次没有说什么客气的话,只是应道:“好。” “那为我们的重逢。”她举起酒杯,笑着邀请:“来干一杯。” 洛云瑄修长的指节按在雕花玉杯上,举起来,两人酒杯轻碰,相视一笑后,一饮而尽 这一杯,仿佛将所有生疏都消融了 洛云瑄酒量不好不坏,但之前本就饮过酒,现下虽只饮了一杯,脸上也飞上薄红,殷颂瞧着,有心想戏谑他几句好颜色,但想想自己刚才的不能欺负正经人的决定,只能遗憾的把话咽回去 “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听曲儿。”殷颂指了指垂首安静如鸡的青雀:“这是今年流华夜的魁首,你来得晚,没听见他之前弹得筝,的确曼妙动人c似仙音自天上来,你若有兴致,让他给你奏两首听听。” 洛云瑄顺着看去,见是青雀,微怔了怔 他虽甚少回洛氏,但对族中大事也有所耳闻,比如这位青雀公子,两年前的流华夜魁首,低调了两年,不知怎么的又出了山,被洛氏顺势捧上 他只参加过两届流华夜,便得了两届魁首,其他的不论,但就乐艺之术而言,他也的确是冠绝一时 青雀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的容颜,目似含着水波,状似温良的看着他 洛云瑄蹙蹙眉:“他怎在殿下这儿?” 青雀答道:“贵人让青雀留下为贵人抚琴助兴” 这话,答得深意颇浓 洛云瑄不禁看向殷颂 他是自小作为洛氏继承人培养的,行商之后也见过不少三教九流,自是能听懂这话中的暧昧 殷颂瞥一眼青雀,他脸上温驯的神色微不可查的一僵,低下头,再看不清表情 小样儿,还敢给她耍小心思,还嫌自己凉得不够快是不是?! “他弹筝弹得好,我留在身边图个乐呵。”她轻描淡写道,又凉凉看着青雀,抬抬下巴:“去,来一曲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纯情 青雀能听出殷颂言语中不耐而威胁的意味 就算心里不服,他也真不敢这个时候与她撕破脸,什么小心思都隐藏好,柔顺的应了一声,修长的双手放在筝弦上,轻轻问:“贵人,想听哪首曲子?” 殷颂征询的看向洛云瑄,他只摇摇头:“都听殿下的。” 殷颂指了指围栏边的位置:“去哪儿弹,弹轻缓清净的曲子。” 刚才还硬逼人家在自己身边弹,现在来了白月光,就立刻翻脸冷酷无情的轰角落里去了! 青雀不敢反抗,只委委屈屈抱着筝缓步走到围栏边,殷颂见洛云瑄一直默默看着他,轻笑一声,懒洋洋道:“这也是只妖精,任他多可怜也别信他,他就算吃了人也还能是这副被别人欺负的表情!” 她这话说的一点声音没压,那边青雀动作微僵,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垂眼开始弹起来 虽按青雀那几句暗示,两人该是有些暧昧的,但看着殷颂的言行举止,实在让人无法联想到任何与男女私情有关系的字眼,甚至就连她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那种冷淡而满含深意的 洛云瑄是良善,但也不是会被人用来当枪使的,当下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迟疑片刻,道:“殿下来扬州,可有什么,是云瑄能帮上忙的?” 投桃报李,她为他着想,他也应该回报些什么 真是个招人疼的好人儿啊 殷颂感叹着:“若是客气说,那我自然该说没有,但我把云瑄当友人,不想与你客套,还真有一事,希望你能帮个小忙。” 她用指尖蘸着旁边的酒水,在桌案上写下几个字 “万福商会。” 洛云瑄渐渐蹙起眉头 “看似不声不响,但背景似乎深得很。”殷颂道:“详查它是我的事儿,你不必插手,免得受其暗害,主要是想让你警醒些,尽量减少与它的牵扯,将来若有动荡,也好及时抽身。” 洛云瑄眸色微动:“殿下便这样信任云瑄?” 她要查谁c对付谁,自该是万分保密,却如此对他直言不讳 “我说过,我视你为友。”殷颂清朗一笑,声音戏谑却亲近:“云瑄啊云瑄,你在我这里,是有特权的!” 洛云瑄其实有些看不懂她 他们之间的交往,满打满算也不过三次,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可她却待他亲熟如斯 他不知这份厚爱究竟从哪里来,但他知道,虽然他惯来不愿受别人亲近好意,她却不一样 “殿下厚爱,云瑄铭记于心,待云瑄回去,自会如殿下所言行事。”洛云瑄缓缓道:“万福商会早已是江南船舶业之首,近来又往其他领域扩展,暗势神秘莫测却根深蒂固,望殿下小心行事。” 一个商会,竟让洛氏大公子都说神秘 殷颂若有所思:“云瑄觉得,它背后,可有世族的支持?” 洛云瑄沉吟片刻:“云瑄远离家族事务多年,了解不深,不敢妄自揣测各族私下动作,但至少,洛氏与晏氏,不曾插手。” 晏氏与洛氏,就仿佛另一个时空的王谢之家,是绵延千年繁盛不减的大家族,盛名之下,便愈发低调而爱惜羽毛;纵然会操控一些大商会来供奉族中开支,但绝不会控制一个大商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垄断船舶业这么大块的肥肉!既是不值得耗费那么多心血,这般张狂嚣张作风也违背了其传世之道 但转而一想,连洛氏与晏氏都需要动用半族之力做成的事儿,又有哪个靠山,能有这么雄厚的底蕴?! 殷颂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觉得天空中无形的那一张网,脉络渐渐清晰 洛云瑄虽克制着,也饮了不少酒,没说过一会儿,脸色便愈红,看着他用手撑了撑额头,目光微微恍惚的模样,殷颂便住了口 她真的很喜欢与他聊天,但人家醉了酒,还是身体重要 “云瑄,你醉了。”她轻柔道,看向玲欢,玲欢便侧开身,让面露焦急的小厮过来,他扶着洛云瑄的小臂:“公子,公子?” “月楼太闹腾,让他休息不好,趁着还有些神志,赶快送回府上去,你亲自带人走一趟,务必把他安安生生给送回去!” 玲欢屈膝行礼:“是。” 她想去搭把手扶一下洛云瑄,淡淡的脂粉气袭来,已经微熏的男人却下意识撤了撤身,小厮苦笑解释道:“姑娘别气,我家公子不习惯与姑娘接触。” 玲欢看向殷颂,殷颂莞尔一笑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冲她伸出手,却在她握住他的时候,骤然僵硬的手臂 真是,这么纯情的男人,稀罕的很! “藏锋。”她唤道,一道冷峻修挺的身影沉默的出现在贵妃榻边:“你去送一下云公子,稳妥送家里。” 藏锋并不动,只沉沉看她一眼,殷颂歪头笑:“孤这里安全得很,只一会儿,没事儿的。” 她也饮了酒,脸上薄红晕染,一双眸子若清波微漾,在灯火阑珊下,能挠到人心里去 藏锋被晃了下,侧眼低低道:“是。” 他走过去,扶住洛云瑄,洛云瑄看着文弱,但也是习着君子六艺长大的,身板并不孱弱,那小厮之前一个人还扶不稳他,却被藏锋轻轻巧巧扶了起来 眼见着几人离开,殷颂微微眯着眼,才看向青雀 殷颂只让他弹琴,却没说弹几首就停,青雀还摸不准殷颂的心思,并不敢私自停下,只能一直弹,一首接一首,直弹得手筋颤抖,指尖被琴弦划出一道道小口子,血痕染红了琴弦,弦音已变了调 “停吧。”她轻飘飘一句话,此刻无异于天籁,青雀终于停下,手却一直不能自抑的隐隐颤抖 殷颂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望着他,缓缓从塌上起身,拖着华贵的凤袍曳尾,凤头履不急不缓踩着步点,来到他身边 青雀垂着头,能感觉到她漫不经心的围着自己绕了一圈,才走到围栏边,背对着他,淡淡道:“孤喜欢聪明人,孤欣赏你的隐忍c你的城府c你的勇气,但孤也不愿意做别人往上爬的工具,不愿意做被利用被算计的那一个。” 青雀一下子明白了。 这是她的惩罚,也是她的警告 她今日能让他跪在这里俯首称臣,明日也就能让他怀着满腔不甘死在某个角落 她早就清清楚楚看透他的心思,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的权势与强势,即使是双方合作,也不是他利用她,而是她高高在上c以他为棋子! “贵人刚才留青雀在这里,听了那么多。”青雀言语中隐着某种嘲弄,但声音却清越明朗入耳:“便是让青雀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是么?” “当然。”她承认的爽快而坦荡,颇带戏谑道:“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自然该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能成功利用孤青云直上是一种,而被孤识破沦为棋子,自然也是其中一种。” 青雀咬着牙 虽然沦落风尘,虽然为人弄艺取乐,但他从来都是高傲的! 哪怕明知面对的是铁血冷酷的元昭帝姬,他也自信自己能在她身边占据一席之地,进而一步步笼络她的心,借助她的羽翼c她的权势,让他的仇人血债血偿! 他曾把每一个细节都精心雕琢,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表情都臻于完美,欲拒还迎c欲擒故纵,他本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却没想到!打从一开始,他便落入了他以为是猎物的圈套中! “别这么不甘啊,青雀,哦不,该叫你殷朗才对。”殷颂转过身,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带着诱人的蛊惑:“你不是想报复那些害死你母亲c又害你沦落至此的人么?你不是想报复你那个冷酷无情的父王么?你不是,想成为高高在上的掌握权势的人上人么?这些,若是你一个人,又哪里做得到?!但有了孤就不同了,孤可以帮你啊!不仅能帮你做到这些,甚至还能更进一步,让你将他们都彻底踩在脚下!让你坐到,你原本都不敢想的位置上!” 殷朗骤然抬头,目光灼灼盯着她 “你”他一开口,才觉自己嗓音竟沙哑急迫至极:“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殷颂微微一笑:“你的野心可以更多些啊!殷朗,在咱们皇家,最重要的从不是嫡庶性别之别,而是能力!” 以牙还牙给毁掉你人生的嫡长兄c让你的父王回心转意又算得了什么?! 最好的,当然是,直接取代他们,得到他们最珍视的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好梦 在“元昭帝姬抵达扬州城”这个消息还没扩散之前,“元昭帝姬收了今年流华夜魁首为乐师”的消息已经迅速传播开来 人都有八卦心,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感觉,就是此乐师非彼乐师,而该是伺候在房中的面首 毕竟青雀公子清俊貌美是出了名的,又加之一手好曲艺,被贵人看中,收入房中,也是说得过去的! 之前元昭帝姬那个面首的流言本就为人所津津乐道,现在又来一个新的,众人免不得说几句元昭帝姬的年少风流 历朝历代总有那么些深受皇宠又手腕了得的帝姬们,身边有些风流韵事,虽与主流女德不符,但也没人会抓住不放!元昭帝姬曾任监察使铲除奸凶污吏c亲赴清平瘟疫地抚慰百姓,又隐有为观音转世的传闻,更有多位大家甚至是柳先生为其背书,在民间风评极佳,人们也并不以对寻常女子的看法评价她,反将这桩风流韵事传为美谈 不少人的心思更是转了转 元昭帝姬手腕铁血c处事嫉恶如仇;本以为是软硬不吃的清正角色,却原来也会被美色所惑 有弱点就好说,官场上,最怕的就是那种全身毫无破绽的人,当你越找不到破绽,越会更疯狂的去琢磨他的破绽;反而若是一开始就把喜厌破绽露出来,那就简单了,避其所厌c投其所好,两相欢喜 殷颂自然深知这一点,他们想求一个安心,那她就给他们一个安心 扬州府行宫内夜夜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各家都有意无意挑了容貌相对出彩的后辈,教导好了带到行宫中济济一堂,一边斜眼瞅着人家家的,暗骂几句马屁成精,一边加了心思的教导自家的子弟,任是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殷颂旁的不说,这几日也堪称见遍了环肥燕瘦,上一家的温润公子刚走,下一家的笑意盈盈过来小意暗撩,殷颂不知这对别人来说是不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但对她自己来说,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审美疲劳了 看多了白切黑的公子哥们,殷颂脸上温和如初,内心却狂骂着p!于是愈发怀念真君子洛云瑄小同志,顾念着他不爱出风头,隔几日就叫他在傍晚午后人少的时候来叙话,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洗洗眼睛 这一日,又是半夜的欢歌宴饮,直至月上柳梢头,才算曲终人散;客人们行礼后,三三俩俩往外走,殷颂懒懒坐在哪儿,小小打了个哈欠儿,几乎想就此睡过去 “殿下。” 她懒散放下手,看见站在面前的温挺男子,他锦衣玉带c玉冠高束,容颜清俊风流,看着她的目光熠熠生辉 “原来是洛二公子啊。”她轻笑:“这么晚了,怎的还不回去歇息啊?” 在诸多贵公子中,洛二公子是来的较勤的那一位,隔三差五便递帖子来上一趟,其做派甚至可以归结为殷勤,这般作风与寻常的高冷截然不同,也让其他诸多本对元昭帝姬不以为然的世家惊疑不定,才有了他们顺风般的小意逢迎 所以说不愧是能稳坐南域世族之首多年的家族,那份高瞻远瞩与敏锐洞察力,绝不是一般人能匹敌的! “洛家三日后按往年惯例要办个曲水流觞诗会,可否有幸,能邀殿下亲至赏玩一番?” 她在行宫中不似那一日在流华夜的的雍容华贵,穿着更闲适随性,一席浅绛紫烟罗裙,挽着无色轻纱的半臂,三千墨发只斜斜插着一支流苏玉簪,和着比花儿更娇丽柔婉的容颜,在月色下竟恍似遗世独立的仙子 洛琛眼底有一瞬的惊艳,但他很快就把这些情绪隐了下去,只挂着守礼而恰到好处谦恭的微笑,声音磁性低沉:“若是殿下能来,着实是洛家之幸。” 殷颂低低的笑 “洛二公子真会说话,听得人直舒坦到心里去。”殷颂仿佛想起什么,又是戏谑一笑:“孤来之前,便听说洛二公子的风流倜傥的大名,出行往来掷果盈车不说,江南泰半的姑娘们,都想嫁你为妻!而今看来,倒的确不虚这些名头!” 明明能对一切的不动声色谈笑风生的洛二公子,不知为什么,竟在这样一句似真似假的话面前窘迫了神色,他唇动了动,只能拱手无奈苦笑:“殿下,便行行好,不要再捉弄琛了。” 殷颂只当他是在故意说俏皮话讨她欢心,笑得愈发欢快,好一会儿才止了笑,道:“劳洛二公子相邀,孤那日也没什么事儿,便去叨扰你们了。” 洛琛看她神情收放自如,似万般皆不入心,心头不禁划过黯然 政治之争与风月欢场其实有些共通之处,你来我往c似真似假c彼此试探,都是用笑容掩盖算计,但若是谁先入了心c动了情,那无论再如何争,也都是输了一筹,一个不好,便会步步溃败! 他年纪虽小,却已在不知多少大了他一轮的人面前胜过几筹,从来都是抓住别人的弱点一击即中,却没料到,竟会遇到这一劫! 看她言行举止,嬉笑怒骂收放自如,俨然是个中老手,无懈可击,倒显得他像个毛头小子,青涩笨拙c小心翼翼 洛琛只觉唇角尽是苦涩,他想在这儿多看她几眼,却也怕她因此摸透了他的心思,便是一笑,又周旋了几句,再深深看她一眼,便转身告辞 殷颂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眯眼 旁边玲欢低低的笑:“殿下魅力无边啊” “不愧是能稳坐洛家继承人之位的,这份养气功夫,在这个年纪也是不俗了!”殷颂轻叹两句 洛琛再厉害,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隐藏得再好,在老狐狸殷颂面前也免不了露些端倪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可以在动心的同时保持理智,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与家族利益,从而尽力克制住自己,这是很不简单的! 毕竟这世上,年少轻狂的,为爱日天日地的多,能用理智约束自己的少 平心而论,他的确比洛云瑄更适合当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更厉害的角色! —但那与她没什么关系! “走了走了,回去休息吧。”殷颂又打了个哈欠儿,眼角因为困倦溢出淡淡的水痕,抱怨道:“也不知他们哪儿来的精神头,天天歌舞升平都能神清气爽!” 看来她果然是没有做昏君的准备,只天天宴会就累的要死,要是再隔三差五耗费精气的宠幸个美人妈耶!那一定会凉得很难看! 沐浴更衣后,殷颂懒洋洋倚在榻上,自己漫不经心的顺着半湿的头发,旁边玲欢轻柔的给她抹上润肤香膏 美丽是需要维护的,再天生丽质也杠不过风吹雨打,殷颂犯懒的时候,只看看铜镜中自己倾国倾城的漂亮脸蛋,再看看自己那一身欺霜赛雪的柔嫩肌肤,也不抱怨也不犯懒了,乖乖听指挥让抹啥就抹啥 边梳着头发,殷颂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她把各家的情况都摸一遍,再结合晏千琉曾整理给她的那本册子,她已经把每家的重点目标都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好 感谢各家殷勤推过来的一大波青年才俊,让她轻轻松松就把各家的人才都看了个遍,到时候照本抓人,一抓一个准,全都乖乖给她入仕干活 就照他们这连轴熬夜宴饮半点事儿没有的驾驶,将来连轴干活为朝廷殚精竭力也一定是没问题哒\(▽c)/ 殷颂美滋滋的想着,奈何这几天实在是累,屋里熏着安神的熏香,更让人昏昏欲睡,她的身子越压越低,终于软倒在柔软的床褥上,沉沉睡去 恍惚间,她觉得有人的抚摸她,动作刚开始很轻柔,她还迷迷糊糊以为是玲欢仍然在给她抹香膏,胡乱拨了拨那只手,想好好睡,但这动作仿佛刺激了她,那人不进反退,抚弄她的动作不复温柔c反有些用力,而且渐渐往她身上敏感的地方摸去 殷颂烦得不行,扭动着身子想挣开她,却不知怎的如何都挣不脱,反而她的手愈发放肆张狂,她眼皮子动了动,勉强要醒过来,身上却骤然覆上了一具温热坚硬的身体,耳尖被包裹到某个火热濡湿的地方,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属于男人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小妖精” 什么小妖精!她才不是小妖精! 她闭着眼,却蹙起眉头,小嘴娇气的翘起来,男人看得心怜又好笑,那些怒火与郁气却渐渐散了,低头吻上她姣好的唇瓣,拉着她陷入一夜好梦 ------题外话------ 风流一时爽,等正宫回来就嘿嘿嘿\(▽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强取豪夺?! 明媚的日光顺着支起的窗扉撒进屋内,拔步床上却被一层层黛色轻纱笼的严实,好在树枝上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渐渐唤醒了床上人儿几分神志 蝶翼般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殷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正对着绣花枝的纱帘发了会儿怔,昨夜混乱的记忆席卷而来,她骤然瞪大眼睛,想撑起身子起来,却只觉浑身酸痛得不像话,双腿绵软,尤其是大腿根的地方,稍微动一动便是难耐的抽痛 感受到腰间的束缚,她才发现自己纤细的腰一直被一只坚实的手臂环着,身后贴着一具炙热坚硬的身体,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顺着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传到她身上 仿佛被她给闹醒,男人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闭着眼,却把头往下,在她柔软的发顶蹭了蹭,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些餍足的沙哑:“再睡会儿吧” 殷颂缓缓摸着后牙,忍着一身的酸痛转过身,正对着他,本来已经憋好了就等着爆发的兴师问罪却滞住 也不过大半月的功夫,他竟瘦了两圈,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下颔处是细碎的青色胡茬 感受到她的注视,他缓缓睁开眼,也不知他是做什么去了,冷戾铁血的气势尚还残存在眼底眉梢,因为削瘦而愈发绷紧冷峻的容颜让人看着便发怵,只有在注视着她的时候,那些冰冷的凶悍边如冰化水般渐渐柔软下来,他抬起手,撩了撩她鬓角凌乱的碎发,低头吻在她眉心,温热的吐息在她柔嫩的肌肤上 “你怎这幅模样?”殷颂伸手过去捧住他的脸,就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捧住狮子的大脑袋,霍劭好脾气的任她把自己摆来摆去,神色纵容而宠溺 “处理了些事,便赶着回来见你。” 殷颂嗔他:“你那么急做什么,我就在这里,也跑不了,搞得这么狼狈来给我玩苦肉计么?!” 霍劭低低的笑:“颂宝儿,心疼我啊” “别给我扯花言巧语!”殷颂哼了一声,往下拉了拉锦被,看着自己锁骨处如自己所预料的密密麻麻的红痕,瞬时黑了脸,冲着他撒气:“你瞧瞧!你瞧瞧!你是色鬼投胎么?!一天到晚就只想着这事儿!还这么凶!我告诉你,你这几天都别想再上我的床!” 霍劭不言不语,只沉沉盯着她 她还算有点心眼,怕他又兽性大发,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胸口以上那么小片的肌肤 但她却不知道,对于一个足憋了近半个月的成熟男人而言,这一小点就已经足够了 红嫩的吻痕,密密点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那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又加之是他前夜的杰作,足可勾起任何男人的凌虐欲与成就感 大清早的,本就是男人欲望旺盛的时候,又有心爱的姑娘在怀中娇嗔软语,不做点什么,简直不是男人 他的目光愈发沉凝,目光放肆的在她露出的肌肤上流连,浓郁的占有欲与侵略感让她不适的撤撤身子,把自己更努力的缩进被子里,警惕盯着他,威胁道:“你不许再有坏心思,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坏心思。”男人勾起唇角,大掌挪到她腰间,无视她的挣扎,在她腰间软穴上狠狠揉了几下,殷颂嘤咛一声就软了身子,被男人揽进怀中,慢条斯理的把玩着她曼妙柔软的娇躯 他凑在她耳边,含住她凝脂团般软嫩耳垂,边慢慢的舔弄,边呼吸不稳的低笑:“我睡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c理所应当,哪儿算什么坏心思!” 殷颂大怒:“谁是你女人?!我同意了么?!” 霍劭平静道:“若是你有异议,我今日就上奏朝廷,让皇帝赐婚把你嫁我为妻!” “你敢!”殷颂怒极反笑 “我怎么不敢。”霍劭半点不心虚,反而直直望进她眼底,神色冷淡又隐带嘲弄:“若是这都不敢,便任由你风流快活成了别人的女人不成?!” 他实在是不对劲儿,他们之间,按身份是殷颂尊贵,但若论权势,霍劭能抵两个她不在话下!但他平时对她纵容爱宠的很,只差让她踩着他的脑袋张牙舞爪了,连威胁责备她都少得很,更遑论是这般以势压人 殷颂勉力压下心头的火气,好言好语问他:“你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现在又哪用纠结于那一个名头啊,我待你的心思还用我再说么?你明知道我有多厌恶那个男人,有多厌恶被别人操控人生,还用他来威胁我,你这不是伤我的心么!”说着,她自己也愈觉委屈,想侧过身子不看他,却被他拦住手臂拦住 “颂宝儿”他深深吐息了一下,轻轻蹭着她的侧脸,柔声道:“抱歉,颂宝儿,是我昏了头,口不择言气了你,别恼我。” 殷颂不说话,他仿佛叹一口气,拥紧她:“颂宝儿,我这个人,从不是什么好性子,若是可有可无的,倒不会有什么;但若是有我极渴望的,那便会不择手段把它握在手中,让它只能属于我。我今年已是而立,见过繁花似锦,也尝过尊荣权势,但那些于我而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便有,没有也不值得可惜,但是,只有一样,是深深入我心底,无论如何都放不开的。” 他垂眸,能看见她小巧精致的鼻梁,清水般的眸子盯着帘帐,神色复杂 “只有你,颂宝儿,这世间有千千万万般好,可我就仿佛中了毒,这辈子,只有你能解!”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而沉:“你可以怪我霸道,怪我不尊重你,可是颂宝儿,我便是这样的人,我可以为了你去和别人争风吃醋,可最终,你只能属于我,只可以属于我,除非我死!” “所以,别逼我好么?”他的声音甚至隐带些许的哀求,又似乎是凶兽伪装的引诱:“只爱我,只属于我,便是再多人爱慕你,便是有再合你心意的人出现,你也不会动容。我真的不想,有朝一日从别人手中把你抢回来,让你恨我一辈子。” 冷峻是假的,温柔也是假的 他其实,只是个狰狞可怕的怪物! 殷颂眼帘颤了颤 她一时没有说话,男人喘了几下,终于耐不住把她翻过面来,她意外的没有反抗,顺从的面对着他 “颂宝儿,你怎的不说话?”他抵了抵她的额头,轻声问:“我吓到你了?” 她顿了顿,才缓缓抬起头 不是霍劭以为的震惊和无措,她眉眼弯弯,竟然还在笑 “你知道么。”殷颂小声挪到他耳边嘀咕:“你这样的人设,在我们那边,就是活不过几集的反派!” 哎呀,也不对 他毕竟位高权重,脸也长得好,人设配置得好,说不定在哪部小说里能混个大b一ss反派当!一直活到最后一集的那种! 这样的反应着实出乎了霍劭的意料 他虽没怎么接触过女子,却也知道,所有人,尤其是姑娘家,最喜欢体贴且能尊重她们意愿的郎君,像他这样的人,但凡有些脾气的,都不会喜欢! 向来从容冷静的男人,此刻也有些犹疑:“你,不恼么?” “若是我不喜欢你,自是厌极了你这样的人。”殷颂翻了个白眼,讲真,就算是前世再沉迷小说的时候,她也对那种强取豪夺邪魅一笑的霸总无感,甚至觉得十足的尴尬 但神奇的是,现在有一个活生生的古代高配版的霸总站在她面前,还对着她说出那些若是以前必然会让她鸡皮疙瘩乍起的话,她竟然不觉得厌恶,甚至觉得接受良好 果然啊!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不过,谁让我之前也不知道怎么抽了,竟然看上了你,那就无所谓了,因为肯定不会有让你有机会强取豪夺的那一天的,所以因为这个与你大吵一架闹个半天根本没有意义。”她斜瞥着他:“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是什么让你想起这些,巴巴来我这里弄个提前警告。” 她这般轻巧的回答是他没想到的,甚至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那一直压在他心底的晦涩与阴郁转瞬烟消云散,仿若云销雨霁c彩彻区明,连空气都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清新 这种兴奋很难用语言形容,他说不出话,只低下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题外话------ 我最喜欢殷小颂的一点,就是她的通透\(▽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愿为面首 这一吻实在是深入,等他放开殷颂的时候,殷颂第一个动作就是深吸一口气,来缓和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 她哼哼唧唧窝在他怀中,继续抱怨:“你瞧,我待你多好啊!我这样体贴温柔的情人哪找去,但是你呢!就会恩将仇报!一点都不怜惜我,一回来就给我整成这个样子” 霍劭摸着她的头发,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立刻伏低做小温柔道歉,而是淡淡道:“我回来的路上,大大小小的城池已经传遍了,元昭帝姬纳了今年流华夜魁首青雀公子做了面首,又在府中夜夜开宴,歌舞昼夜不停,把扬州的青年才俊都网罗了一遍,夜夜笙歌、风流快活。” 额角一滴冷汗渐渐冒出来 殷颂觉得自己是抱着单纯纯粹的心态并有着充足的理由做这些事儿的,但不知为什么,被霍劭这么一说,却觉得莫名心虚 她清清嗓子,用自己最坦荡的表情和声音,正色道:“你这都是哪里听的谣言?!我都是在做正事啊!忙都忙不过来,你倒好,不想着为我分忧,却信了这些小道消息,你说说,我与你相识这么久,我像是那种花心风流的人么?!” 霍劭似笑非笑瞧着她,修长的手指撩起一缕她的发丝,在指尖慢条斯理的卷了卷 “现在是不像的。”他声音低沉,似有深意:“但若是没有我,你恐怕就是了。” 他深知她那张娇美的容颜之下是多么理智冷酷的魂魄,帝王之道她学得很好,除了安邦定国治世,更有对自己感情的克制与利用 如果没有他,如果他没有用水滴石穿的温情让她动心,那她的心就会永远封存起来,用温和笑意隐藏住真情,自此以后,养面首男宠也好养歌姬艺妓也罢,只要她自己快活,只要能带给她利益,那怎样都是无所顾忌! 有些人的随性外露,而她的风流肆意是隐于内的,在她的言行举止间、在她的为人处事下! 殷颂愈发心虚,但还是强撑着:“污蔑!红果果的污蔑!” “你慌什么。”霍劭似是平静道:“承认也没关系,没发生的事儿,我总不会因此而生气。” 殷颂悄咪咪瞥一眼他眼底的晦暗,暗自撇嘴 骗人吧!她要是真承认了,他不得吃了她! 哎呀真是个大醋精!连想象中的事儿都要吃醋! “不说那些了~”殷颂摆摆手,扑过去软软的蹭他,娇声娇气:“阿劭,我可想你了,你不知道,这几天跟那些世家斗智斗勇,都要累死我了,你瞧瞧,我都有黑眼圈了。” 霍劭从容的任她投怀送抱,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了看,肌肤一片光洁细嫩,是半点青色都看不出的,但他还是轻轻吹了口气,算作安抚:“好了,已经没了。” 殷颂吃吃的笑,霍劭看着她,眸色渐深,一直握在她腰间的手也开始缓缓上下抚摸 她身子微微发软,却扭捏着:“不要了吧,昨晚上的还疼着呢” “我给你上过药了,没什么事儿。”他一下一下吻她、沉而急的吐息勾人:“不必你动,你只要躺着享受就好” 享受什么享受,累的要死! 殷颂撅了撅小嘴,但看着男人眼中暗沉的欲色,想着他这些日子憋得很了,也不忍心拒绝 哎呀算啦算啦,谁叫她就是这么温柔体贴呢 细白柔软的手臂环上男人的脖颈,她往前蹭了蹭,半坐在男人结实坚硬的大腿上,感受着他火热的掌心摊开在她纤细的脊梁上,缓缓往下,顺着腰线划入已经半松的中裤里 她咬住他的薄唇,泄愤般的咬了咬,含糊道:“不许弄疼我,否则就别想再碰我” 男人用鼻尖顶了顶,低沉的笑:“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这一天,殷颂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男人已经不在身边,但的确是把她伺候好了才走—身子擦了,药上了,又换上了干净衣服,由着她在床上呼呼大睡 殷颂蹭了蹭柔软的床褥,懒洋洋的滚了两圈,才慢吞吞的爬起来:“玲欢~” 房门被推开,玲欢领着后面端着洗漱用品的侍女们鱼贯而入,她掀开床帘,含笑道:“殿下,刚儿先生还嘱咐我们不叫您,任您睡。” “他就会康他人之慨!”殷颂翻了个白眼,接过沾湿了的帕子,漫不经心的擦着,又问:“他去哪儿了?” “先生早先去了练武场,说是您想找他便去哪儿找,要么他就洗漱过后来陪您用午膳。” “谁稀得找他去!”殷颂把帕子扔回盆里:“今儿起的晚,府里有什么事儿么?” “那些世家又送上拜帖和礼物,飞歌都检查安后登记成册,只待您看看,有什么是要退回去的?”玲欢有些犹豫 “嗯,一会儿孤用过膳再慢慢看。”殷颂见她欲言又止,笑道:“还有什么为难的,一并说了吧。” 玲欢压低声音:“飞花院那位,今天传了口话,想求见您一面。” 殷颂手顿了顿 自她把殷朗带回来之后,就安置在飞花院,好酒好菜伺候着,却不许他出门,也不答应他的求见,就是让他好好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之前看来是懂了,一直安静如鸡,今日突然求见,恐怕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给孤更衣吧。”殷颂唇角勾起:“传他来这里,孤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正堂中,殷颂见到了殷朗 大概知道伪装无用,他没有刻意再把自己往白莲花那方面打扮,一身素色长衫、青绸束发,腰间别着一支玉笛,清清爽爽、温润如玉 他实在有一副好相貌,清俊温和、温润无害,让人很难将“阴谋”“野心”这些侵略性的字眼打在他身上 “殷朗,见过殿下。”他撩开袍角,利落的跪下 “起来吧。”殷颂玩味的看着他:“你求见孤,想说点什么?” 殷朗道:“殿下帮着朗,就不怕朗登位之后,翻脸不认人?” 殷颂轻轻一笑:“说实话,不觉得,还是那句话,孤能把你送上去,就自然可以把你拉下来。你是聪明人,会知道怎么样做才是好的。” “的确,殿下英明神武、多智近妖,好好跟着你,才是最好的出路。”殷朗道:“殿下,朗愿意尊您为主,也愿意向您奉献忠诚,只是朗心里总觉得不安稳,毕竟朗的一切都依托于您,在得到了您想要的之后,朗不知道自己会被您置之何地?!” 殷颂微微眯眼、不答反问:“那你想怎样?” 他缓缓抬头,直视着她,莫名一笑 “世人都说朗是您的面首。”他缓缓膝行向前,修长白皙的手按在她垂在地上的华美裙摆上:“殿下以为,这可否成真?” “呵。”殷颂失笑:“你可真敢想,别忘了,你还是孤的从兄,我们都是殷家血脉!” “不过是出了五福的亲缘,殿下是何等风流倜傥的人物,又怎会拘泥于这点小事。”他垂眼一笑,清俊容颜透出些许鬼魅晦暗般的引诱之意,他柔声道:“殿下,朗不求您的真心,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便是当养一个取乐的小玩意儿就好,朗只想求一个安心。 朗相貌有些可取之处,精通音律,熟读百家通史;平日里能体贴您取悦您,您若烦恼的时候,朗也能为您分忧,便是将来您有了其他公子,朗也不会争风吃醋,只会与他们好好相处,一起伺候好您”他压低声音,尾音轻而暧昧:“便是那事儿,朗也有所钻研,个中滋味,不比旁人差,定会让您满意的” 殷颂:“”目瞪口呆jpg 她觉得自己真是看低了这些古人,以为他们迂腐古板,其实并没有,当他们敢破罐子破摔甩掉节操的时候,那下限也绝对能让她这个“开放”的现代人自惭形秽 她复杂的看着殷朗,他却神色自若,反而一笑:“殿下也许会觉得朗下流无耻,可朗只是坦荡把心里话说出来,殿下的才智令朗折服,朗漂泊半生,也想寻个能安心的地方。” “安心?!” 冷沉平静的男声骤然响起,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 殷颂后牙一疼 这特么的,是要上天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凉凉的宫斗 两个时辰前才刚指天誓地自己清清白白忠贞不二,现在就有个美男子哭着喊着要当她的面首 哪怕殷颂自诩相当无辜,也忍不住心里虚了虚 她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状似平静问:“你不是去练武场了么?这么早回来啊。” “不早了。”他似笑非笑瞥一眼她,又目光幽幽盯着跪在地上的殷朗:“若是再晚些回来,就看不到这幕好戏了。” 殷颂一噎,他视若无睹,缓步径自绕过殷朗,在主位另一边撩开袍角,悠然坐下 殷颂被他那捉奸的气势搞得有点怂,张了张嘴想说话,他却先淡淡问:“殿下,有什么话想说?”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还没这么叫过她 殷颂悻悻的闭上嘴,在醋精恶势力面前安静如鸡 见殷颂没有维护殷朗的意思,霍劭脸色好看了些许,但当看到殷朗的时候,眸底尽是冰冷的晦暗 “你叫青雀。”他玩味道:“想做殿下的面首?” 殷朗缓缓抬起头,看着霍劭 这是个容貌平常的男人,混迹于人群中根本辨识不出,要说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那一双幽邃的眸子,还有极具威慑力的高大健壮的身板 但就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行宫中,在昨夜侍寝后,让向来克制理智的元昭帝姬足睡到快未时才姗姗起来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莫过于此! 他有些挑剔的打量着霍劭,心底疑惑愈浓 这位元昭帝姬,看似温和好脾气,看似风流随性,却实际最冷漠绝情不过!满城花魁艺妓的曼舞笙歌、那来来往往不绝的世家公子们,多少风情不同的男人出现过,却不能勾起她半点涟漪 不说旁的,就是那位洛二公子,可以说是扬州现在年轻一辈的第一人,那般的小意讨好,她不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却照样泾渭分明,半分多情的意思都没有 要说唯一有些特殊的,便是那位洛氏大公子,但她看着他的眼神虽温和、也常叫他过来叙话,但言行举止间颇为克制守礼,与其说是刻意的温柔体贴,倒不如说是只当知己朋友处着,也看不出什么琦旎心思 但只有他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真正正让她破了例的!不说其他的,只是现在当着元昭帝姬的面,他竟敢长驱直入主堂,还直接做在主位上,不像个男宠,竟更像个主人家!而对于这些元昭帝姬也不曾责怪,反倒颇为纵容 殷朗怎么也看不出,他到底有哪里特殊,能让元昭帝姬另眼相看 但这并不重要,反而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越是冷情的人动起情来越真挚长久,元昭帝姬现在能这么宠爱这个男人,若是他得了她的心,她也会一心一意待他好 他虽不知这男人是哪儿入了元昭帝姬的眼,但世间女子喜欢的也大多都是那些;他才貌双全,又能放得下身板温柔小意,滴水穿石之下,迟早能让她动容,取代了这个恃宠而骄的男人的地位! 但此刻,到底人家是正受宠的,殷朗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也没什么羞耻感,反而微微一笑:“是,朗悦慕殿下,想伺候在殿下左右。” “殿下不缺人伺候。”霍劭眼皮子都不抬:“你可以滚了。” 果然是被宠得没边了,殿下还没发话,他倒是先做上主了! 殷朗不生气,反而高兴能有这样没脑子的对手,闻言看一眼殷颂,微微低下头,温声道:“公子先别急,公子与朗一身荣辱都依托于殿下,自该盼着殿下越来越好才是。朗虽不才,也想为殿下尽绵薄之力,不说能分忧解难,便是平日里端茶倒水、抚琴解乐的伺候事儿也是能做的,公子是跟着殿下的老人儿了,朗断不敢与公子争锋,无论按序齿还是按资历,朗都会尊公子为半个主子,躬亲服侍,公子实在不必这般视朗为豺狼。” 这话说得好听,霍劭眯着眼盯着他一会儿,看向殷颂,慢悠悠问:“殿下如何看?” 殷颂:“” 如何看?!用眼睛看! 孤只觉得,孤会与这个蠢蛋一起狗带了! 特么竟然敢用这种跟“兄弟”说话的口吻与霍大王爷说话,殷朗,你可以的,你做到了连皇帝都不敢做的事儿! 来吧,一曲凉凉送给你,再送给无辜被牵涉的我自己! “你” “你想清楚了,是不是?” 殷颂想把殷朗尽快弄走,但霍劭并不给她机会,轻描淡写别了她的话头,殷颂瘪了瘪,看着他绷紧的冷峻侧脸,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妈蛋,这妻纲不振的世道还能不能好了! 殷朗以为他有所触动,肯定道:“朗所言,句句真心实意。” “好。”霍劭点点头,平静道:“带他下去,贴加官。” 下一瞬,两个黑衣男人骤然出现在主屋,单膝跪地行礼,沉默的冲着殷朗走去 死士是与寻常人不同的,而能跟在定远王身边的更都是在刀山火海中趟过几趟的,那一身冰冷暗涌的血腥味,几乎能让人毛孔骤缩 殷朗瞪大眼睛,霍劭冷静的表情让他毛骨悚然,他求助般的看向殷颂,想让她制止这场荒谬的闹剧 殷颂垂着头饮茶,对于他惊恐的神情无动于衷 对于这种不能安分、一天到晚就想挑事儿、算计人的男人,给点小小的教训是可以的 而且殷颂才不会承认,她现在自身都难保,这个大醋精要是不在他身上发泄一下怒火,还不定会怎么整她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造的锅当然得自己背!她已经被坑得够惨了!现在只想默默安静如鸡 殷朗眼见着殷颂没有阻止的意思,脸刷就白了 他当然知道贴加官是什么! 这是一种不出名的、但能杀人于无形的酷刑—将人的四肢和头部固定,将桑皮纸盖在犯人头上,再向桑皮纸上喷水,使其受潮,以达到隔绝空气的作用,只是上一层,犯人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如果犯人不招,那行刑人就会照葫芦画瓢再上一层,一般上到第三层的时候,犯人就会有窒息感,直到贴到五层以上,犯人就会因为窒息而痛苦死去 可怕的是,在这过程中,每贴一层,行刑人就会用阴森森的声音说:“一贴加你九品官,升官又发财。”这恐怖的心理压力,加上濒临死亡的绝望与恐惧,是足以让一个人在死亡之前就崩溃的! “你还有用,我不会让你死的。”眼见着那两个死士按住殷朗,他下意识挣扎着,霍劭不动如山,淡声道:“只加三层桑皮纸,看不出半点痕迹,影响不了任何事儿。” 殷朗的确是个人物,按着肩膀的手臂如铁柱般挣脱不得,他试了试,也不再徒劳,只冷静盯着霍劭 倒是个硬骨头! 霍劭看着他,眉峰缓缓压下,眸底晦暗幽深之色愈浓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茶杯,杯中茶水不为人知的荡起一圈圈愈浓的涟漪 殷颂忽然清咳了两声,她伸出手,直接抚上他握着茶杯的手背 男人动作一顿,侧头,幽幽盯着她 殷颂舔了舔后牙,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小声:“别吓他了,他将来还有大用呢,一个傻蛋,你跟他计较什么?!别气了啊!” 她能看出,男人是动了真怒,这她就不能不吭声,要不然他一个激动真把人砍了,她哪儿去找第二个流落在外的临江王府血脉去?! 男人今儿的确不大好哄,任她温言细语,脸上神色淡淡:“他虽不长眼,但若不是有些人生性风流,让他看到了机会,也不会让他生了这些歪心思。” 殷颂:“” 妈蛋!花心这个她莫名其妙戴上的标签就摘不掉了是么?! 她额角青筋跳了跳,还尽量保持着微笑:“才没有啦~要不是你进来,我第一时间就拒绝他了!” “要不是有我,你就可以接受了不是么?”男人慢条斯理道:“这样长得好、气质温雅、懂情趣又好操控的人儿,你不是最喜欢了么,留着在身边,赏心悦目的,多好。” 殷颂:“”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殷颂微笑着狠狠捏着他手背的软肉转了一圈,皮笑肉不笑:“你还没完了是吧!” 男人扯扯唇角,殷颂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噌的站起身,指着殷朗:“你们把他带回飞花院,从今日起禁足,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得探望。” 她说得凶狠,却与霍劭那真正凶残的命令背道而驰,两个死士犹豫着看向霍劭,殷颂呵呵冷笑:“怎么,孤命令不起你们是么?!” 跟在霍劭身边的,谁不知道这位元昭帝姬的特殊,未来的家主夫人话语权很重,又见霍劭并未说话,他们当机立断道:“是!” ------题外话------ 霍大大:宫斗,不存在的,谁敢宵想本王媳妇,本王搞死他全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坐上来 听见这话,殷朗才松了口气 他没赌错,他对元昭帝姬还有用,她不会让他出事儿的 他沉默的看了一眼稳坐在主位上的霍劭,男人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好似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殷朗可没忘,刚才他是怎么平静的说出那样恐怖的刑罚的 他又看了看表情无奈的殷颂,眉宇划过疑惑 他见多了因受宠而跋扈的姬妾,却没见过被骄纵到这个程度的!一言不合即喊打喊杀,还给主子甩脸色,甚至就连暗卫都听他的话 莫说是面首,就算是真正的驸马,恐怕也不行吧! 所以,这位貌不出众、但气势惊人的男人,真的只是一个受宠的面首?! 殷朗本就极为聪明,自己从王府公子流落民间的离奇经历,更让他敢想许多人不敢猜测的事儿,想到自己可能与一位隐藏身份的权贵人物“称兄道弟”,当下额角就浸出冷汗 殷颂见他神色异样,知道他已经有所感知,心里呵呵冷笑 小样儿,现在怕了吧!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你作死的所作所为,保证你今晚上夜不能寐! 直到殷朗被侍卫带走,殷颂望着门外明媚的阳光,深深吸一口气,才终于转过身,冲着主座上的男人走去 “你既已回来了。”殷颂尽力揭过刚才那一场茬儿,笑意盈盈:“别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咱们去用午膳吧,你还没逛过扬州城吧,一会儿下午咱们一起出去溜达溜达,你说好么?” 霍劭没有说话,殷颂贴近他,柔声撒娇:“阿劭,怎的不理人啊~你明知我有多无辜,还给我甩脸子,我都不气你,你倒还气个没完了。” 霍劭仍是那副不置可否的鬼模样,殷颂看得暗自生气,但没办法,自己的醋精还得自己哄,想了想,凑在他耳边小小声:“你要真气得不行,等他登上王位之后,找个机会把他套麻袋拖街角去打一顿出气,我绝不为他说半句好话,你说好不好。” 好歹也是有大用的人,现在冷着压着是一回事儿,把人弄伤了搓磨了又是另一回事儿,虽说他就算再生气也翻不了天,但毕竟是要一起合作的,关系搞得太僵硬还是不美 而且这世上,能像殷朗这般掉得了下限压得下身板的,她还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人没有底线,相处需要一直保持谨慎、不可轻信;但同样了,用得好也是一把尖刀 殷颂现在对他还有点兴趣,愿意保一保,不想让他凉在霍劭手上—如果可以哄得好的话! 霍劭抬眼,对上一双清魅的眸子,仿佛某种无害的软软的小动物般亮晶晶看着他 男人抬起手,好似是心软了,殷颂主动凑过去,用嫩生生的脸蛋蹭他的手,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看他 男人半垂眼帘睨她,慢条斯理的抚过她的脸,缓缓下滑,最后定格在她樱红的唇上 她有一双很美的唇,两端唇角上翘,弯弯的弧度,似天生带笑,唇瓣不薄不厚,柔润似凝脂,看久了,会让人恍惚吻上去的冲动 昨夜被他折腾得狠了,现在那双唇都是微微红肿的,看着可怜又可爱 男人静静看了会儿,收回手,殷颂松口气,以为事情就过了,却见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腿:“来。” 殷颂默默看了看那双半隐在袍子下,被黑色绸裤包裹住的坚实健壮的大腿,咽了咽口水 —不不不,她真不是垂涎,她是恐慌 妈蛋,谁说的古代人很内向的,这特么叫都内向那特么什么才叫开放?! “大白天的,这里怎么行”殷颂扭扭捏捏:“刚不是才就不能好好修身养性么!” “没有命令,谁也不会进来。”霍劭平静的,甚至近乎温和道:“乖,过来。” 殷颂还是不干,试探问:“要不?咱回屋去,慢慢说?” 霍劭沉静的盯着她,乎的笑了 “你若是不愿这样。”他屈起手指,用指骨瞧了瞧腿,漫声道:“那就把刚才那男人叫回来,当着他的面做。” 殷颂唇角抽了抽 她不情不愿的踱步过去,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莫名老脸一红,伸出手遮住他的眼,另一只手撩起裙裾,侧坐在他腿上,咬牙切齿:“这回总行了吧~” 男人没吭声,一只手握住她遮他眼睛的小手,另一只手环在她腰间,掂了掂 他一动,大腿上的肌肉跟着移动,那种奇怪的触感顺着她的腿一路窜进心里,殷颂脸愈发红了,低斥:“你干嘛啊~不许动。” 男人置若罔闻,只道:“你太轻了。” “哼,真是直男。”殷颂轻哼,骄傲的仰起小脑袋:“我这叫最佳比例身材,要的就是这种纤细飘飘的感觉。” 她轻,但前凸后翘,各种好看! 直男的确不理解女儿家的小心思,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然后用了些力气架住她的腰肢,把她提到半空中,换了个姿势,又按到自己腿上 殷颂双腿分开,夹着他两条屈起的修韧长腿,一脸懵逼 “这姿势不错。”霍劭边吻上她的脖颈,往上顶了顶她,边气息不稳低低道:“将来,一定要这样试一试。” 殷颂被他顶得心尖儿一颤 她那一瞬脑中莫名划过现代时一句超经典的话 仅次于“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和“女人,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坐上来,自己动! 妈蛋()┻━┻ 她内心mmp,双眸含泪:“不要了吧,腿还酸着呢” “不喂饱了你。”男人只道:“我怕你出去招蜂引蝶,什么时候又给我招个兄弟回来。” 殷颂:“” 真好,又省了一顿午膳,真好(快乐jpg) 纵欲过度是什么滋味,殷颂算是品尝到了 来到洛氏汀兰苑门外,下马车的时候,殷颂腿一软,险些摔一个趔趄 幸好旁边有只手,稳稳扶住她,低沉道:“小心些。” 她狠狠剜他一眼,收回手,迎上正大步走来的洛琛 男人并不在意,含着浅笑收回手,在看见洛琛的时候顿了顿,沉默的跟在殷颂身后 “见过殿下。”洛琛双手拱起,眼中笑意与欢喜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殿下能来,实在让我汀兰苑蓬荜生辉!” “洛二公子不必客气。”殷颂抬头,打量着这雕饰雅致的门面,沉香木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俨然大家风范,她笑道:“都说汀兰苑是扬州名胜一绝,孤可是期待已久啊。” “扬州一绝不敢说,多是外人吹捧。只是也是祖辈多年修建而成,有几分趣味,应是能让殿下不虚此行。”洛琛道:“殿下,请吧,诸客人知道您要来,期盼已久呢。” 殷颂微微一笑,缓步往前走,洛琛微垂头待她走过,正要跟上,就见一道高挺修长的身影越过他,紧跟在那道倩影之后 洛琛微怔,蹙眉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着藏蓝长袍的高大男人的背影 旁边侍从走过来,小声耳语:“二公子,这个男的,刚才扶了元昭帝姬一把。” 扶?! 洛琛眉峰皱紧 他与元昭帝姬有点相处过些时日,知道她不爱与旁人接触,尤其是对男子,平日里都是侍女服侍,甚至是他,在外人看来与她交谈甚欢的,其实也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她 那天他只觉得元昭帝姬是看上了青雀,但经过这些日子,虽说外面元昭帝姬风流之名愈演愈烈,他却反而不信了 他自认自己可以算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公子,平日里爱慕他的姑娘如过江之鲫,在他已经将爱慕之意表达的足够明显的时候,元昭帝姬却没一点动心的意思,甚至也不曾趁势与他暧昧亲近,而是一如往初 他见过迷恋色欲的人,无论男女,他们的眼神是晦涩的、迷离的、粘腻的 但元昭帝姬不一样,她的眸色永远是清亮的、深邃的,纵使在醉酒的时候,也仿佛透亮的水波,让人甚至无法联想到任何亵渎污秽的字眼 但这样的元昭帝姬,却为什么,今天允许那个男人扶她? 而且,这个男人,之前竟从未在她身边见过! 洛琛眸色微暗,沉声吩咐:“去查那个男人。” “是。” 他吐出一口浊气,换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快走几步:“殿下,这边请。” 江南的亭台楼阁冠绝一方,而这斥资巨大、穷尽洛氏几代人心血的汀兰苑更是其中翘楚,廊腰缦回、小桥流水,几乎可堪称一步一景;不是皇庭宫殿那种磅礴辉煌的美,而是处处精雕细琢、更富底蕴与意境的雅致之美 洛琛时不时为她介绍一些妙处,言辞风趣博学,引人入胜 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走着,直到绕过一方假山,看见小桥对面一座亭亭玉立的高楼 “诸君已静待多时了。”洛琛彬彬有礼:“殿下,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世族(一) 顺着雕鹤纹的木质回旋楼梯,一路走到五楼,洛琛上前一步,为殷颂掀开青色垂珠纱帘 铺着云毯的房间里,三三两两坐着宾客,正在谈笑风生,感受到动静望过来,然后纷纷起身,拱手躬身行礼 “见过元昭帝姬。” 殷颂抬了抬手,微笑:“诸君不必多礼。” 洛琛将她引到上座,她落座后,其他人也纷纷坐下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比起曾经行宫内花枝招展的公子哥们,在这里的却大多是留着短髯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两个低眉顺眼的年轻人,也都是神色肃静、仪态不俗 说是诗会,房间里人却不多,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将是殷家皇室与江南门阀的第一次交锋,别说那些不知名的小家族,就连二流世家也得是其中佼佼者才能有个露面的机会,能在这里坐的,都是顶级和一流世家的主事人,他们动一动脚,动荡的甚至不止是江南、南域,而是整个大梁 殷颂目光缓缓划过在场的众人 她有一双清却深邃的眸子,不似一个这样花季的少女,倒更像是风雨波折之后返璞归真的隐士,拥有着将世事看得分明、却无意说破的通透 所有与她对视过的人,都是心头一凛 其实,从他们如今齐聚在这里的态度,就足以说明他们对殷颂的重视 如果在这里坐的不是她元昭帝姬,而是任何一位、无论是曾经倍受圣眷的二皇子还是而今风头愈盛的大皇子,那么这些家主们有小半都会称病告假,甚至即使是皇帝亲临,他们也敢冷落一二 但元昭帝姬不一样 不仅在于她的名声、在于她的权位 真正让这些世家绷紧了心弦的,是她往昔的作风 稍加分析,就会知道,这是个多么不按理出牌的女人 她的为人处事,打破了曾被默认的一切惯例,作为一个女子、一个政局中的弱势方,她却从不低调隐忍、随波逐流,反而愈发铁血、冷酷甚至是疯狂! 是的,疯狂 世上贪官污吏从不少,却鲜少有真如她般一个个较真的揪出来整死的;历来政敌彼此陷害针对不少,却甚少有如她般无所顾忌直接弄掉人家几个三品大员的! 她一次次打破着大梁绵延百年的潜规则,肆无忌惮张狂着自己的权势,按自己的想法在潜移默化制定一个新的规则,并铁血的碾压路上的一切敌人与阻碍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特立独行的人,这样张牙舞爪的想法,却没有被政局中的诡谲早早吞噬,反而愈发壮大,直至如今,让傲然屹立、盛名不绝 旁人只看到她的大刀阔斧,但他们这些执掌世家的家主们,却能敏锐嗅出那些更深的更让他们惊疑不定的东西 她到底是想,变革什么?! “孤总是在想,千年意味着什么。”元昭帝姬终于开口,嗓音温和,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大梁建朝百年,已然经历了从衰败到盛世,再从盛世衰落直如今,那千年的世家,岂不是至少要经历这十次轮回。” 家主们眉尾一跳 所以孤很佩服在坐的诸位,佩服你们背后那一个个绵延千年长盛不衰的家族,无论风起云涌、朝代更迭,你们都做到了保全自己,在盛世钟鸣鼎食、满族显赫,在乱世低调内敛、绵延开泰;比起盛极一时却早早凋落的王公贵胄、诸侯卿相,你们才是真正的赢家,甚至是“她微微一笑:”甚至是我们皇族,也不比不得你们。“ 这般诛九族的诛心之言明晃晃说出来,谁也受不住,众人蹭的站起来,纷纷请罪 ”无妨的,只在这里说说,不会流传出去。“殷颂却是最淡定自若的一个,摆摆手,笑道:”孤这个人,说话直,你们也不必怕。“ 这特么是说话直嘛?!是特么想一起同归于尽才对吧! 众人心中骂着娘,颇有几分胆战心惊的坐下,很怕下一瞬就冲进来一波御林军,以谋逆之罪将他们统统抓起来 这样必会引起世家动乱,若是别人,自然不敢;但就凭元昭帝姬刚才云淡风轻说得话,他们心头就打上了鼓 对于他们这些老狐狸来说,任是以势压人、以情动人,都可以应对自如,偏这般不按套路来,才让他们手足无措 ”而今大梁看似河清海晏、安乐生平,实则内忧外患、朝局动荡、民生多艰,这些孤不说,诸君心里也有数;诸君都是各自家族的领路人,千年代代传下来的智慧,诸君自会稳妥行事,在这种情况下,独善其身也是正常。“殷颂慢慢把玩着长长的护甲,上面富丽的珐琅花朵在阳光下愈加明亮瑰丽:”孤理解诸君,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诸君为了家族的利益,可孤却不能不为大梁亿万万百姓考虑。 正如日月更替、四季轮回,世间从没有固守不变的道理,大梁之劫难,不在天灾,而在人祸,现在的大梁、现在的朝堂,早不是高宗盛世时那样生机勃勃的景象,归根结底,是人心乱了。贪官污吏只想着多贪点,就算有自诩清正的老臣,也是固守于旧例、见不得年轻人掌权、见不得变革,只在意着自己的好名声,混到了时候乞骸骨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倒是潇潇洒洒的拍屁股走人了!留下的烂摊子,却留给后人去头疼!“ 封建时期,科举制度已经算是相当进步的一个选举方式,但它仍有极大的片面性—它考得是文学才华、是伦理,而不是真正参与政事的能力 有些人,能在实践中学会如何处理政务、如何治理一方;但有些人,就是开不了窍,但他们偏偏能因为自己的资历或者学识坐上高位,但德不配位,要么是他们自己把事务整得一团糟,要么是他们底下人阴奉阳违做龌龊事儿,到最后,他们被千夫所指的时候,痛痛快快抹了脖子,倒还留下个好名声,可最终苦的,都是百姓! 诸家主心头微跳,隐隐有所猜测,洛氏家主洛兆和笑着附和,不动声色想转移话题:”殿下一番真知灼见,让臣等受教,只是“ 殷颂摆摆手,慢条斯理打断他:”教不教的倒没有,只是大家聚在一起,说一说真心话,孤还没说完呢,洛家主不必吹捧孤。“ 洛兆和顿了顿,只能微笑:”是臣的不是。“ ”所以说,现在朝堂上的那些人不行,无论他们多有资历、多有名望,当他们成为大梁发展的阻碍的时候,孤供着他们可以,却断容不得他们占着要位。“殷颂一字一句道:”孤需要的,是可以接受新式思想,能真正为大梁做事的,那些新鲜血液。“ ”孤做检察使时,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先去看一看那里的书斋,看看那些年轻的士子们,劝说有才能者能入仕为朝廷效力;此次下江南,孤去青州,也见过了诸多青年才俊,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他们皆为所动,纷纷表示愿意入仕,可是这些还不够。“殷颂缓缓道:”都说世庶之际犹如天隔,这一点,孤半信,半不信;这半信,并非是因为氏族有多少家财、多少权势,而是因为深厚悠久的底蕴,能培养出同样富于底蕴的年代一辈。” 有些东西是努力可以弥补的,但有些东西,却是早以注定的 成长在世族,那些丰富的典籍、长者的教诲、同样优秀的竞争者,这些于耳濡目染间深入骨髓的优越环境,给了这些世家子弟更丰富的知识、更开阔的视野、更富于灵活性的处事方法 如果用现代的话说,无论是从自身还是外在条件,他们都是最有创新力的一群人 她说得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众人对视一眼,目光复杂 她说得诚恳而动人,语言间的推崇,将他们生生捧到高处,但这并不能让这些老谋深算的家主们动心 当今这局势,危机四伏,可能一个风吹草动就会将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拖入战乱,诸世家已经陆续从朝中隐退,只留几个叔父家主辈的人物领着闲职,这般谨慎内敛,怎么会允许族中珍贵的年轻子弟被卷进朝局那么个大漩涡中 一个一流世家的家主道:“殿下实在是谬赞了” “孤是不是谬赞,诸君与孤都心知肚明。”殷颂笑盈盈:“孤说过,不必扯那些虚话,孤既然说出了口,那自然是已经想清楚的,也希望诸君,坦诚以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世家(二) 坦诚相待?! 这实在是个玩味的词! 但人家话已然说到这一步,再用那些客气话来搪塞,的确没什么意思 另一位一流时间的家主忽而幽幽叹口气 “殿下善解人意,臣等实在羞愧。”他道:“臣等已是鬓生白发之人,为大梁呕心沥血,自是心甘情愿;只是族中子弟,皆千娇百宠长大,虽识得些诗书,性情却清傲顽劣,而今朝局复杂,诸老臣尚且不能自保,这些孩子又怎能有容身之处,说不得一个疏漏便惨死狱中,臣等皆是为人父母之辈,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承受得住?!倒不如偏安一隅,就在眼皮子底下,也掀不起什么风波,安安稳稳一辈子,也是好的。” 不愧是老谋深算的狐狸们 她殷颂打感情牌,他们便比她打得更漂亮! 她年纪轻轻,不曾为人父母,又怎知亲手将爱子推入火坑的痛苦,半百之人如此情深意切,她怎还忍心逼迫?! —她还就是忍心逼迫! “燕家主说得,孤都明白。”殷颂半垂着眼帘,缓缓道:“只是谁又不是父母含辛茹苦长大的呢?诸世族的公子们是,这天下千千万年轻士子同样是,世族公子们窝在扬州安逸闲适、悠闲度日,但人家却仍为家国大业前仆后继,难道,你们世族公子哥都是宝,人家都是草,所以活该他们用命来铺设诸族在这里的锦衣玉食、逍遥快活?!” 这话问得尖锐,众人沉默 殷颂知道,他们不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不好明说出口,怕招惹来非议后患 尊卑贵贱,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就是这样,赤裸裸的分明! 殷颂忽而低低笑起来 “孤是殷皇族而今唯一的嫡女,自出生起便特赐封号元昭、汤沐邑远超殷家史上任何一位帝姬,万千荣宠、无人可比。”她慢条斯理道:“但孤九岁那年,外祖家以谋逆罪满门抄斩,母后为护孤声誉悬梁自尽,父皇厌弃孤,孤被流放宫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十岁那年一场急病,高烧不退险些就此去了!从云端跌落尘埃,所有人都觉得孤的一辈子便只能如此了,可是他们都错了,孤没有湮灭在幽幽深宫,反而扶摇而上,走到如今这位置!” 她的目光划过神色异样的众人,凉凉的笑:“也许你们都觉得尊卑贵贱乃天注定,生为世族,便注定钟鸣鼎食、荣华一生;但孤却觉得不是,命数无时无刻不在变,蛟龙可以困于浅滩,凤凰可以跌落深渊,你是高高在上、还是卑微如尘埃,不过取决于,你付出了多少!” 屋内气氛刹那绷紧 洛兆和沉声道:“殿下,可是在威胁我等?” “威胁?不,不是威胁。”殷颂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含笑的模样,仿佛只是一个正风华的娇软少女,她弧度优美的红唇张开,轻轻道:“这只是一个预告。” 她无视他们骤然难看的神色,自顾自的笑:“你们都是绵延千年的世族,是比皇族更根深蒂固扎根于这土地上的存在,从来没有人敢招惹你们,没有人敢插手你们,都是你们掌握自己的兴衰但那都是从前!因为你们碰到的都是有理智的掌权者,可孤不是,孤是个疯子,孤走到今天,凭的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那一股狠劲儿! 孤不比诸位,身后有诺大的家族、有诸多的顾忌;孤只有自己,只有作为殷家血脉的尊贵与荣耀,只有这片土地上亿万万的百姓!无论是诸位闭门不出独善其身的好,还是顺势投靠诸侯王的好,甚至是背弃中原勾结匈奴的好,孤只知道,一旦到那一日,殷家王朝陨落、战火绵延千里、百姓生灵涂炭,那孤,在以身祀国之前,一定会先派人来,让诸位的家族,与我大梁”她缓缓吐出两个轻轻的字眼:“陪葬。” 洛兆和骤然瞪大眼睛,眸底有冰冷的杀意 殷颂抿唇而笑 “孤知道,诸位生气,觉得被威胁,恨孤,甚至想铲除掉孤。”她懒懒道:“这些年来,想杀孤的人太多了,孤有时候也怕,怕自己哪一天死了,还有许多事没做,所以早早就告诉孤下面的人,如果孤死了,那也不必问三七二十一,孤的那些仇人,那些会威胁到大梁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下毒也好刺杀也罢,无论是几年还是十几年,一代一代,他们活着一日,便要给孤杀一日,直至杀得干干净净!” “你”有年轻子弟沉不住气,咬牙切齿:“你简直是疯了!” “是啊。”她笑眯眯承认得爽快,环顾一圈,似打量似斟酌:“诸位家族都是庞然大物,但再粗壮的大树,也有枝枝叶叶,诸族再财大气粗,也不能护好每个人,反正那时孤也死了,你们也没了报复的对象,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的年轻子弟,一个接一个倒下,要不了几年,没有了新鲜血液的世族,也就到了,衰落的时候了。” 多少家财、多少人脉、多少典籍珍宝都是空的 一个世家,能绵延下去的根本,是那一代代年轻的血脉 这对于这些世族来说,大概是最可怕的诅咒 偏偏,从元昭帝姬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却让人不敢轻易不信 一个没有家族拖累、一个能从深宫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出来、一个以铁血城府闻名大梁的女人,谁知道,狗急跳墙之下,她真的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各族是世世代代培养着自己的暗卫死士、是暗地里都养着数量可观的私军,但元昭帝姬曾深入民间三年,谁知道曾招揽过什么能人异士,只凭她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活蹦乱跳活到现在,便足可见她手下必有一批实力可怕的隐卫 若是她真的死了,也不必管身后洪水滔天、轩然大波,那些隐卫遵照她的遗旨,就藏在暗处杀他们世族的年轻子弟,那场景将会有多可怕,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脸色难看,眸色闪烁,但那种阴冷之意却渐渐散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堵不起 殷颂早料到这一点,见他们回过劲儿来,打完棒子之后自然该发枣了,她缓和了声音,道:“当然,这也是孤不愿看到的!人生苦短,若是能一切都太太平平的,孤又如何会想不开去找诸位的麻烦?!不说诸位的报复怕是会让孤夜不能寐,就说诸世族自大梁开朝时便伫立于此,早与大梁密不可分,孤伤你们,便如伤害自己,孤又如何忍心?! 诸位怕朝局动荡,祸及子嗣,可以世族在朝中的隐势,只要谨慎警醒些,也足以保全诸位公子周全;乱世出英雄,诸位家族的老祖宗,便是自乱世打下的基业!而今大梁再不济,也维持着和平,总比乱世要安稳得多,诸公子在朝中,既可磨砺出太平盛世所得不到的阅历、又不至于如履薄冰,更能时刻嗅着政局的风向行事。甚至便是有一日,真有战事四起,诸公子还可辞官隐退、于族中避祸,比起一身祸福荣辱皆系于朝廷的寒门庶族子弟,俨然是万般周全,孤实在想不通,堂堂千年世族,难道真的连那一点点小小的风险都不愿意冒?!那这样的世族,这样的子弟,又该如何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此话一出,屋中一时无言 那些跟在长辈身后、原本面露怒气的年轻公子们都怔住,他们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向那高位一身雍容的女子 “天下兴亡,当匹夫有责;孤今年一十有八,多得是人骂孤牝鸡司晨玩弄权术,骂孤少不更事祸乱朝纲,骂孤铁血冷酷、不近人情;可是孤不在乎,因为孤自己知道,孤在做对大梁真正有益的事;而世族,无论多么遗世独立、傲然于世,现在,正当时,也仍是大梁的子民!是理应去承担责任的人!”她看着那一张张年少飞扬的脸,轻声道:“孤从来觉得,年轻人便该有野心,该有金冠玉带万人之上的野心,该有福泽万民青史留名的野心,更甚者,该有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教日月变天,将一个衰败的王朝重新推向巅峰盛世的野心! 孤这一生,容不得悔恨,所以孤愿顶着万千骂名踩着刀山火海去做,那么,诸位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圣君之相 也许世上真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天生能言善辩 用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姿态,配合着不急不缓的却充满着煽动性的语言,让他们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是那么震撼而发人深省 “那你们呢?” 很难形容这一瞬在场众人的心情 被以理服人、被以情动人,对于这些从来高高在上并只遵循着自己圈子里规则的世族来说,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 他们是那么高傲,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是千年底蕴带来的雍容与傲慢,他们固守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规矩,以隐晦却坚决的态度抵制与他们的价值观不符的思想;他们甚至更有学识、有能力,去说服别人,接受他们的思想! 但她的话,不知为什么,却给人一种,根本无法反驳、甚至情不自禁接受的无力 那些历经风雨城府更深的家主们还好,晃神一会儿便很快回过味来 但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公子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偶尔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与震撼 哪个年轻人没有野心?! 他们没有年长者那么多这样那样的顾忌,他们只知道,他们有一身才学、有满腔抱负,他们本可以纵横在朝堂之上,而不是固守在这偏安之地,纵使是锦衣玉食、浮华软枕,也满足不了他们内心的澎湃与野望 封侯拜相、济世苍生,甚至是成为朝廷股肱、将这个王朝乾坤扭转、看着它从衰亡重登辉煌 这是一个,只是听着,便让人心潮澎湃的愿景! 而他们,未必就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殷颂看着他们脸上与来时截然不同的表情,勾了勾唇角 她此次的目标,其实不是那些顽固不灵的叔父一辈,而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人 是,家族是可以限制子弟的行为,但当子弟本身的渴求太浓烈的时候,他们也不能一味违背 况且,平心而论,现在的朝堂,也没有真到让他们世族忌惮得连踏入都不敢的地步!他们不过是谨慎,及早抽身,也懒得冒风险 家主们沉默片刻,缓缓道:“殿下说得在理,臣等深有感触,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臣等不能擅自作主,还望殿下容些时日,容臣等回去,与族中商议妥当后,再与您答复。” 现在殷颂又极好说话了:“这是自然,诸君自可回去商量,只是孤诚心而来,还望诸君能慎重考虑,若只一味遵循旧例而不愿担一丝半点的风险,那实在是所有人的损失。” 又寒暄了几句,殷颂便笑了:“也是孤的不是,好好的诗会,整成了这幅模样,诸君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孤怪不好意思的,这样吧,诸君想必也没心思玩什么诗词歌赋了,那今日便干脆早些散了吧,待他日这些琐事都处理好了,孤再邀诸君欢宴一场。” 的确,谁也没有多待的意思,又客气了几句,见殷颂还有继续在汀兰苑赏玩的意思,便一一告辞离开 人散得很快,没多大功夫,便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晏氏是最后几个离开的家族之一,家主晏恒神色复杂的站起来,望着上位那还在与人谈笑风生的年轻女子,微微叹口气 “年少英雄,天之骄子啊!”他轻轻道:“若是这位元昭帝姬生为男儿,那就没有旁的皇子什么事儿了!” 他跟后跟着的青年男子闻言轻笑:“大哥选的人,又哪里会错呢?!” 两人并未惊动旁人,只慢悠悠往外走,晏恒背着手,语气恼怒又无奈:“旁人家都是一个劲儿限制族中子弟入仕,咱们家倒好,你大哥默不作声就去了建安,现在又成了皇帝身边的宠臣,把老祖宗的祖训都放在哪里?!等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真是要打断他那双腿!在祠堂里老老实实跪三天三夜,他也就老实了!” 晏怀安含笑听着,笑道:“叔父,大哥做事向来都有章法!就比如现在,您看看,元昭帝姬气势汹汹而来,旁的家族还不定怎么一场风波,倒是咱们家,无需那么多顾忌,等弟弟们入了朝堂,也有大哥看护着,不知比他们强了多少!” 的确,晏氏嫡长子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那对于晏氏来说,就是一个远胜过他人的先机! 晏恒眉宇间划过淡淡的笑意,但转瞬又化为忧虑 “如今这局势,也不知入仕到底是对是错。”他轻声道:“这位元昭帝姬雷厉风行,倒真有些能改天换地的气魄,只是不知,她是否真的有能扭转乾坤的命!” 其实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赌博! 他们放任家族子弟入仕,若是赌赢了,元昭帝姬真能将这个日渐没落的王朝拉回来,那族中子弟随之高升,家族显赫繁盛,又可以辉煌几十年光景;但若是赌输了,元昭帝姬倒在半路上,纵观整个殷皇室,再没有第二个能继承其事业者,届时大梁内忧外患一并爆发,那他们那些子弟甚至是家族,也就白白被卷进漩涡里 “以我世族之底蕴,即使到了最坏的境地,也足以及时退让自保,大不了便固守在这一方之地,等局势太平了再出山,也不会动摇根基。”晏怀安缓缓道:“况且,我信大哥,大哥之才、之远见,必会为我晏氏,选的最有前途的一条路!” 他从没见过他那个多智近妖的大哥,如此殚精竭力、毫无二心的为一个人做事;甚至从未想过,那个傲慢如斯的男人,会有朝一日心悦诚服的辅佐一个人 之前他得了大哥的书信,让他全心全意帮助元昭帝姬,那时他便对这位传奇帝姬升起无限的好奇 今日一见,他才终于明了,为何大哥愿意,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她身上 尧舜盛世、成康之治 看着她,听着她说话,脑中便莫名会想起那些古老的近乎神话的太平盛世 他曾在书中见过无数的所谓英明圣主的事迹,但即使是那些人,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缺憾,他们的盛名之下,也有诸多来自自身性格的无法改变的劣势 但元昭帝姬不一样 晏怀安回想她的那些事迹、看着她这个人,甚至找不出一个、与为君之道背道而驰的地方 她铁血、强势,但又宽厚、博爱 她不自私、不嫉恨、不贪恋美色、不沉迷奢欲 她就仿佛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通天之路上,却让人看不出她真正贪恋什么,仿佛她所做的一切,就真的只是为国为民为苍生 多么奇怪的一个人?! 晏怀安不禁往后望去,只看到雕梁画柱的高楼,遮窗的纱帘随风飘荡,风流而雅致 大哥,你所想,是否也与我相同? 在她身上,我看见,千古一帝的圣君之相! 空空荡荡的雅阁内,热闹远去,只剩下清浅的熏香氤氲在空气中 洛兆和在她对面落座,静静看着她一会儿,轻叹 “殿下之才,令臣叹服。” 殷颂笑了笑 从开始到现在,哪怕说着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淡然温和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美丽而雍容的皮囊下,竟然有一个那样疯狂而铁血的灵魂 “还要感谢洛家主,能给孤这个机会。” 洛兆和摇摇头 他大概猜到她对世家有所图谋,他洛氏是顶级门阀,也是皇族要动手时最先针对的对象,他无意在明面上与皇族起冲突,便早早散发出善意,甚至主动给元昭帝姬与世族对话的机会 但即使是他也没想到,元昭帝姬之所图,这般大! “孤知道,洛家主觉得孤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与世族谈条件!”殷颂从容自若:“可是这种事儿,若是没人做,便会一直没人做;总要有人打破这个惯例,世家与皇族的关系,也不能一成不变。” 世族在大梁的地位,随着皇族一代代的不作为而与日俱增,当皇族势力逐渐缩至中原一带,当各个诸侯王在自己的领域称王称霸,江南,甚至是大半南域,这片富庶安泰之地,就逐渐落入世族的掌控之中 但世族,也终究只是世族 他们有丰厚的底蕴传世、有广博的人脉扎根,但他们终究缺少强势的武力,即使他们的私军能以一敌百,但受限于规则,比起真正皇族王侯的兵马,也是要退一射之地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在彼此实力各有千秋的时候,谁强势,谁便占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奇迹 当然,在强势之外,殷颂也是个很懂规则的人 “世族子弟入仕,是双赢之法,孤愿意去做这个世族与朝廷间的纽带,尽己之力,护诸位公子周全。”殷颂缓缓道:“孤只是无法坐视大梁进一步没落,对诸君这般施压,实在是无奈之举;但孤本身对世族,是抱着相当尊敬而重视的态度,只要诸族做的是有利于大梁的事儿,孤会尽心维护世族的尊荣,也不会擅自插手世族内部的事。” “洛氏是江南顶级门阀,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洛兆和沉吟着 殷颂很有诚意,她坦荡的告诉他,只要世族愿意放任子弟入仕,她就不会有削弱世族势力的举动,也不会在世族中挑选傀儡、搅动这个圈子里的风波;她甚至还会以官方的背景,来支持他们、给予他们更煊赫的荣耀 她是在给一个承诺,或者说是一个警示—只要世族还忠诚于皇室,皇室就会回报他们 当然,这个忠诚是需要用事实体现的 洛家早就是根深蒂固的顶级门阀,也只有晏氏能与之平分秋色,并非是别的世族说追得上就追得上的,洛兆和对于皇家的支持也并不很心动,但他也的确不愿意与皇室起冲突 再如何,那也是天朝正统,是这个王朝百年的统治者,即使相对于诸侯王来说显得孱弱,但掌握的兵马和号召力也足以让他们这些世族忌惮 半响,他笑着摇摇头 “殿下真乃奇人也”他抬起手,拱了拱:“殿下说得极是,能让大梁长治久安,也是我等世家的心愿,老臣不才,也会尽力劝服诸世家,派族中子弟入仕,效忠朝廷。” 殷颂露出微笑 世族是个等级森严的圈子,外力插手从不是最好的法子,就像是野马群,只要制住了马王,那其他的马自然会跟风而行 “那就多谢洛家主了。”殷颂主动为他倒了一杯茶:“我大梁将来的河清海晏,洛氏当记一大功,孤会一直念着的。” 洛兆和笑了笑:“借殿下吉言了!” 大功告成,又说了几句,殷颂就起身告辞 和来时一样,仍是洛琛送她离开 但比起来时的娓娓而谈,他现在却是沉默了许多 殷颂轻轻捏上一支盛放的花儿的花茎,嗅了嗅,曼妙的花香凝于鼻尖,她轻笑着松开,艳粉色的花瓣饱满的花儿轻颤了颤,她侧眼,看向洛琛,正对上他复杂的目光 “你是孤在这儿扬州城里,遇见的第一个懂事儿的人。”她缓步穿过百花正争奇斗艳的花园,用金丝勾边的裙裾划过一簇开的正盛的玫瑰,她声音似也散在花丛中:“想说什么,便说吧,出了这府门,可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洛琛微微抿唇 “若是世族执意不从。”他沉声道:“您,真的会对世族动手么?” 殷颂狭长的凤眼上挑,慵懒的瞥着他,意味深长 “孤来这一趟,可不能白来啊。”她漫不经心道:“孤都说到这儿份儿上了,若是大家伙儿还是不乐意,那可见是真对我皇族没什么诚意,亦或者,已经与某位诸侯王达成了协议,干脆利落置身事外。 大梁建朝百年,也给了世族百年的辉煌与荣耀,说到底,世族也是大梁的子民,若是一点责任不愿承担,但便该把这些年享受过的都吐出来!若是大梁倒了,我们这些皇族都是个悬梁上吊的结局,诸世族却能换了个主子继续安安稳稳的日子,你说,便是九泉之下,孤也安心不下啊~” 言下之意是,她那句威胁,是真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哪怕是强大如斯的世家,她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他们为她的王朝陪葬 洛琛沉默着 他自幼习得是世家规则、是君子之仪,说话要多三份盘旋,万事也总要多留三分余地 因为从未想过,会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所以他并不是那么懂,这位年轻的元昭帝姬,是哪来的如此的决绝与刚毅?!连玉石俱焚这样的话,都能如此坦然说出口 他震撼于她的才学、她的野心,她那每一句能正中人心的言语 但比起这些,他的确更震撼于她的作风! 他一时心绪繁乱,有很多想问,但却竟不知何处开口 他张了张嘴,竟问出一句自己都意料之外的话 “您,就不怕么?” 殷颂都怔了怔,回过身,认真打量他 洛琛不知为什么,脸唰就红了! 这短短几个字,这种情形下,却仿佛已经把他的心思都揭露了个干净! 他是洛二公子,该时时刻刻为世家利益着想,但这一刻,在他们利益对峙的那一瞬间,他竟然还在担忧她怕不怕?! 从来都是他玩弄人心,都是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以为自己真的是能收放自如的,但心,却还是有一瞬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难以言说的愧疚从心头升起,这不该是他作为洛氏未来掌权人说的话,但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思,他竟然抬起头,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看着她 他很确定,她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只是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如果怕能有用的话,那我一定会很害怕的。” 言罢,她转身道:“洛二公子招待一天也累了,不必再送了,等下次开宴,洛二公子可要赏脸前来啊~” 洛琛下意识往前两步,她却已经迈步离开,背影纤细而挺拔,却是最温和也强势的拒绝 他抿紧唇,顿在原地 霍劭淡淡瞥他一眼,袍角微动,紧跟着殷颂离开 直到坐上马车,殷颂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却疲乏得觉得已经过了几天几夜! 她面对的,是一群伫立大梁南域百年的顶级权贵,没有一个同盟,但她却要表现出自信,以强势却不惹人厌恨的姿态,说服他们让步! 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每一个动作都要精心雕琢,在那些老狐狸们面前,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足以让她满盘皆输! 幸好,她做到了! 帘子又被掀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坐进来,殷颂挪了个位置给他,在他坐好后,直接窝进他怀里 “世家子弟入仕,这些世家对于投靠别的势力也就要多三分思量,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坐视皇族正统被推翻。”她喃喃着,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在念叨给自己:“年轻人气盛,必然不满那些迂腐老臣的颐指气使,以我在年轻士子中的地位,我若是想推行什么政策,他们必然会全力支持我;而待我处理掉那些的人,就可以将这些新鲜血液填补上去,他们心怀大志、敢做敢为、又尚保留着纯良的秉性,可以带来这个王朝新的气象” 霍劭抬起手,一下一下温柔的抚着她的长发,轻轻“嗯”了一声 这种耐心的倾听姿态会让人更有倾诉的欲望!殷颂愈发兴致勃勃:“当世族与寒门子弟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彼此的隔阂就会渐渐减少,他们会更了解彼此,会发现彼此的优点,甚至会成为友人;日后,我要建一座皇家书院,让世、庶两族的孩童从小便一起读书、生活,让他们从小就去接受彼此这样一代一代下去,迟早有一天,这世上不会再有世庶出身之分,只有谁学得更刻苦、对百姓更体贴,一切皆以才能论输赢!” 她有太多太多想要去做的事! 她想让这个时代便得更好,从衣食住行,到国防文化;她不能让大梁像现代的华夏那样,在短短百年内、在外来强硬的屈辱与压迫中迎来重生,但她可以用更温和更潜移默化的手段,带着它凤凰涅槃! 她不信命,但她总觉得,既然冥冥中有什么让她穿越这一场,让她成为了殷颂!带来了异世的更鲜活先进的文明!那她就该在完成自己的恩怨之外,再做些什么更能造福苍生的事! “你做的很好。”男人低低的,含笑的声音:“所以见过你的人,都会因你而震撼。” 谁能想到呢,一位帝姬,看似自不量力的去挑衅整个南域世族,却竟然真的做到让世族让步! 她总会有一些出乎所有人想法,而且,还能令这些想法化为现实 “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词吧。”他低头,吻在她眉心:“你是我的奇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建安反应(一) “孤早听你大哥说起过你。” 行宫水榭中间的翘角亭内,伴着清缓的丝竹之音,殷颂看着对面年轻的男子,轻笑 “你大哥那性子,说起谁都是一副轻慢的模样,但说起你这个弟弟时,却总带了几分笑意。” 晏怀安微微一笑,谦逊道:“怀安自小到大,多赖大哥照顾,让大哥操心了不少事。” “你这就是太谦虚了。”殷颂道:“他远在建安,再有通天手段,也总有顾念不到的地方,但而今晏氏能如此安稳,你可是出了不少力的,他是真的为有你这样的弟弟高兴。” 晏怀安早知道元昭帝姬与自己哥哥私下交情很好,也不隐瞒,只笑:“旁人都说大哥桀骜不驯,做事皆随心所欲、也不顾念家里;可怀安却知道,大哥是在为晏氏寻找出路,怀安不才,帮不了大哥许多,但为大哥守个就后宅太平,却还是做得到的!” 殷颂摇摇头:“见多了兄弟阋墙的,像你们这般真能做到兄友弟恭的,着实是一桩幸事!” 晏怀安倒是淡定:“兄弟阋墙,不过是因为后者野心太盛而前者实力不足;兄长为嫡为长,天纵之才多智近妖,待我们这些兄弟都极是照顾,怀安对兄长心悦诚服,日后兄长带着晏氏,怀安辅佐左右,便足够了,若是再想旁的,那才是自不量力!” 殷颂看着他清秀平静的容貌,只觉得很有意思 晏千琉也真是本事,这样一个弟弟,他都能笼络的严严实实,明明自己也出类拔萃,却仍忠心耿耿为他守着后方 她就说,他在建安一待几年,一心周旋于官场,像是半点不担心扬州的样子,也不怕谁动了歪心思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原来他早就留着后手呢! 不过这样她也能放心了,殷颂笑道:“你们兄弟,都是妙人;也罢,孤唤你来,也不过是想好好感谢你一番,世族子弟多清傲,初入官场怕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适,又恐与寒门士子有所冲突,还望你多多从中调解。” 她想用这些世族的下一代来牵制世族,自然是要那些更得世族重视的下一代,各族入仕的除了旁支,嫡支嫡脉也不在少数,还是那句话,殷颂到底是外人,但晏怀安不同,他既是晏氏嫡脉、地位尊崇,又向来在世族中风评极佳,由他调和,是再好不过 晏怀安站起来,认认真真拱手行礼,沉声道:“殿下,请您放心,兄长既然尊您为主,那晏氏也会唯您马首,怀安必然尽力而为,力保世族入仕一事!” 殷颂缓缓站起来 “这话孤与你兄长说过,但也想再与你说一遍。”殷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晏氏的诚意,孤铭记在心,将来孤在一日,晏氏便是南域世族之首一日,无人可动摇。” 七月上旬,元昭帝姬千里加急上奏朝廷,言及世族子弟入仕一事 南域晏氏、洛氏,主动派族中嫡脉入仕,其他世族纷纷效仿,南域七十二世族,共有近三百年轻士子入仕,其中各族嫡支,也有几十人之多 这个人数,相对于朝廷每年科举的国士子,不过沧海一粟,但这些可都是世族子弟啊!这些年世族纷纷收拢羽翼、限制后辈入朝,大梁已有足二十多年,不曾有如此大规模的世族子弟入仕 殷颂送去的奏折言辞动人,吹捧是诸世族感念皇帝恩德,才行此举动,皇帝只觉是连世族都向自己服软,大喜过望,降下大量赏赐,千里迢迢送去江南 众官员面上带笑,欢欢喜喜说着喜庆话,可心里一个个都沉了沉 再有才华的寒门士子入朝,也得蛰伏几年甚至十几年,威胁不到他们这些高官老臣的地位;但这些世族子弟不同,他们性情高傲、一身锐气,更兼有庞大的世族支持,只要稍有所作为,功绩就会积累得很快,官位也会升得很快,若是其中翘楚,就如现在风头正盛晏大学士,俨然已经压下了诸多老臣,走到了大梁最顶层的那个权利圈子 流水的勋贵铁打的世族,勋爵之子能在朝中占得先风,那世族子弟的优势,还要更胜过勋贵子弟!如此多的世族子弟入仕,威胁的不止是这位朝臣子息的地位,更甚至是威胁到他们本身的地位! 一时之间,晏府、宁国公府、丞相府等几个勋贵府邸门庭若市,提着礼物前来拜会的官员络绎不绝 “大人,晏府闭门谢客了,说是晏大人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小厮快步走进书房,跪下朗声道 “风寒。”书案前的男人扔下一本批过的奏折,扯了扯唇角,嘲弄道:“一月病两三次,他倒是娇贵。” 书房里除了他,还有吏部尚书郭云,礼部尚书付瑞和大理寺卿石安,都是齐王一脉的心腹 自从荣王失了圣宠被贬为安王,朝中风向一下子就转了,齐王成了炙手可热的新宠,虽然碍于宁国公的兵权,大臣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转向,但也暗地里都多多少少向齐王示好 所以这些日子,他们都过得相当舒心,正准备下一步更进一步呢,可还没等他们享受够呢,这天就要变了 郭云有些忧愁道:“世族子弟入仕,朝中势力怕是要有所变动。” 世族子弟本身水平就高,又有世族为他们背书,谁都不敢抢他们的功绩,更甚至还要在他们身上堆功劳,一个个的没多久就可以青云直上 但其实这些还好,毕竟他们都已处在如此高位,不必担心地位被威胁;但世族子弟入仕,就意味着世族要插手朝堂,那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要在太子人选上横插一道?! 大梁往上细数四代,肃宗便是娶了世族嫡女,然后被世族生生推上了皇位,肃宗感念世族恩德,大加封赏,那一代世族出尽风头,甚至有魏晋时门阀更尊于皇族的声势 肃宗本身性情孱弱,并无为皇者的铁血手腕,在后期即使意识到对世族宠幸过甚,也无力扭转回天;而他的继任者代宗更是世族皇后之子,加之世族气候已盛,他也不能彻底翻脸,无奈只能尽力压制世族,经过多年软磨硬泡,直至先帝一代,才算让皇权压过世族之权,但世族在大梁特殊的尊荣地位,却一直绵延至今仍不曾消退 之前世族撤权,可着实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而今齐、安两王正是焦灼的时候,若是世族选择了其中一方,那这种平衡势必要打破了 石安也道:“晏千琉是晏氏嫡长子,世族必然向他倾斜,他与宁国公交往颇多,会不会引导世族投靠安王一派?” 左相一直淡淡听着,道:“晏千琉不会跟着安王的。” 安王那个蠢货,他那傲慢的性子如何看得上?!更有宁国公在他头顶,他才不乐意屈居他人之下! “晏千琉是元昭帝姬的人。”左相道:“不要被他长袖善舞的伪装蒙蔽,他不是因为是保皇派的人才与元昭帝姬交好,只是他效忠于元昭帝姬、才归于保皇派一脉。” 几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 没想到晏千琉那样高傲的人,连齐王安王否看不上,竟臣服于一个女人! 但想想对象是那位元昭帝姬,又觉得有三分道理 “元昭帝姬与安王有大仇,那世族岂不是会倾向于咱们?”石安有些兴奋道 左相与元昭帝姬的几次合作,他们这些心腹都知情,本以为此次也会是如此,正是高兴时候,却发现左相面上无半点喜色,唇角甚至带了三分冷意 “谁说她只能在齐王安王中间选。”他道:“你们都小看她了,她的野心,可更甚于此!” 此次下江南,无论是在青州学府拉拢士子,还是在扬州笼络世族,在广为人知之前,她都不曾有半点消息传出,更别提如之前般特地传来信笺告知 齐王也只是她的一个跳板,她现在翅膀硬了,已经打算甩开他们自己高飞了! 无论是投靠哪位成年皇子,左不过最后是个富贵闲人!很显然,她的野心要远胜于此! “宫中还有好几位年少的皇子,她只要支持其中一位,待他日帝崩,新帝登基之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镇国大长帝姬,可摄政朝野!”左相眉宇渐渐冰冷:“不要把她当成可以随意利用的傀儡,那个女人,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题外话------ 殷小颂:那个,打扰一下,其实人家不想做镇国公主的,真的,人家的理想一直是很坚定很执着的当个皇帝啥的 你们哭着喊着想要的男神们,放给你们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建安反应(二) 几人悚然 帝姬没有继承权,大多历来只能依附于皇子,所以他们也下意识觉得元昭帝姬只能在安王与齐王中选择一个,以元昭帝姬与安王之间的深仇大恨,安王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选择齐王! 而且她也的确给人她在向齐王示好的感觉,无论是之前与左相的合作,还是宫宴出意外后为齐王说话,这些也是尽管她势力发展迅猛,他们也并不着急的原因,在他们想来,这些终归都会成为齐王的助力! 但左相的话,为他们揭示了另一种可能! 谁能想到呢,她竟然有如此野心?! 气氛沉凝,几人沉默着,半响,郭云皱眉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也该早做打算,不能再放任元昭帝姬发展下去了。” “她已在年轻士子中有极高的赞誉,在民间风评也甚佳,此番立功归来,谁能挡她?!” “但如今她圣眷正浓,又刚立了功,有什么理由责罚她?!” “哎,公务上没有,私事上可不少,咱们这位元昭帝姬,可着实是位风流人物。”石安低声道:“我听说,元昭帝姬在江南日日宴饮、夜夜笙歌,还收了一个艺伎留在身边做面首,世族忌惮她、有意讨好,都献上貌美的艺伎以供其取乐,更甚者还派了自家的公子们意取悦,行宫外欢歌丝竹之音日夜不断,大半江南都传遍了元昭帝姬风流潇洒的韵事。” 多得是人争相想做元昭帝姬的驸马,这并不难理解 一来元昭帝姬本身位高权重、容貌绝美,是所有男人最需要也是最喜欢的妻子类型;二来大梁对待驸马并不像之前几朝那样限制,除了不能纳妾,照样可以上朝为官,甚至因为与皇家扯上关系,更容易受皇帝宠幸、也就更容易爬上高位! 攀上元昭帝姬,便是攀上一条青云之路,至于帝姬风流这些小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绿帽子自然是没有自己的前途重要;即使是世族,也乐得如此! “我们上折子,就参她奢靡无度、沉迷美色、不守妇道,有辱皇家颜面;陛下最是重皇家脸面不过,必然会心生不悦,定会将她召回建安,到时候咱们再想个法子,重提女子不得参政之事,逼她将手中权利交出来。” 这个法子,对女子有些损,但对于政敌来说,也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了 郭云觉得尚可,便去看左相:“大人以为如何?” 左相神色冷淡,目光定在正对面斜下方的门槛上,不知在想什么;他修长的指尖缓缓点在案角,整个人透着一种莫名的冷意 郭云跟着他颇久,觉得他现在这模样有些不对,言语中多了三分小心:“大人?可觉得哪里不对?” 左相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声音不变喜怒:“元昭帝姬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风流韵事,一到江南便爆出这种事,谁知可不可信。” “大人多心了,这事儿自然是可信的!”石安挤挤眼,嘿嘿道:“大人心思清正,不关注这档子事儿,却不知建安都传遍了,元昭帝姬下江南的时候,便带着府中一个幕僚,名义上是幕僚,实际就是面首,在船上同吃同住,宠得不得了,听说连李将军被责难之事,也与之相关。元昭帝姬以前是年纪小,不知男女情事,现在尝着滋味,又是金枝玉叶的,多得是人献上讨好,在江南那柔情百转的烟花之地,可不就乐不思蜀了么!” 左相虚握的手骤然缩紧,然后才缓缓松开 “要我说,这倒反而好办。”石安继续道:“元昭帝姬毕竟与安王仇怨更甚,至少现在肯定会先帮着咱们,与其现在就与她为敌,反便宜了安王,倒不如先巩固与她的关系,将安王打压下去再说!她喜好美色,便相当于有了个弱点,咱们也给她送去合心意的美人,最好能让她动了心!女人最是心软,家国大事也抵不上那点子男女情爱,只要好好利用,说不得最后能让她直接改变了心意、一心一意帮着咱们齐王!” 他官场上,男人间互送美人的事儿不少见,但要给女人送,他们这一还是头一回遇到 几人面面相觑,礼部尚书付瑞也是个妙人,摸摸自己的短髯,笑道:“送什么美人啊!干脆回家好好看看咱们自家的子弟,挑几个优秀的出来,与元昭帝姬处一处,若是合了元昭帝姬的眼缘,直接请旨成了驸马,那元昭帝姬不就成了自家人了,哪儿还有那么多麻烦!” 郭云与石安眼睛都亮了亮 元昭帝姬性情铁血擅弄权势,相对于大梁的女人来说未免显得不安于室,大家夫人们大多不乐意要这样一个儿媳妇,但男人却大多欣赏这样的性子,娶来做儿媳妇足可在同僚中高抬一头!更何况相对于娶到元昭帝姬能得到的利益来说,那些小事儿都不值一提! “砰。” 前面忽的传来一声响,几人看去,左相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一一看过他们,冷声斥道:“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竟围在这里兴致勃勃的讨论给一个小姑娘送男人,你们便不以为耻?!” 几人老脸一红,纷纷低下头去 好好的话,被左相这么一说,显得他们有多老不休似的! 他们倒也没多想,只当左相是性情古板,不屑向元昭帝姬以这种手段示好 左相脸色并不好看,皱着眉头低沉道:“若是闲得横,便多想想怎么解决宁国公!在安王倒下之前,元昭帝姬都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况且,你们都能想到的事儿,她自己难道就不清楚?!我再三说过,别把她当成会被儿女情长拖累的蠢货,你们一番算计,若是反而中了她的计,造成的后果,那谁能负责?!” 郭云几人见他真生了气,顿时连声应是:“大人息怒,是我等想得太简单了。” 见他们有所警醒,左相神色才缓和了些:“也罢,元昭帝姬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安王和宁国公,至于那些入仕的世族子弟,你们也无需如何忧心,只照常安排;世族最是谨慎不过,现在局势不明,他们绝不会轻易择主,不必杞人忧天。” 郭云几人自然称是 又说了些朝堂的近事,他们便起身告辞 走在回廊上,石安摇了摇头:“也不知大人今儿是怎的,火气这样大,那位元昭帝姬,便真那般棘手?!” 的确,左相性子清冷,却不算坏脾气的人,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心腹,还真是寥寥几次恼怒 付瑞背着手,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忽然问:“咱们大人,之前与元昭帝姬的交情如何?” 付瑞是在刘均生被撸下来之后接任的礼部尚书之位,跟着左相的时间不如石安和郭云长,自也不比石安与左相的亲近,有些事儿知道的不太清楚,石安也不隐瞒,道:“咱们大人的性子,你也是知道,不喜女子,更是厌恶专权女子,可要我说啊,大人待元昭帝姬还是不错的,虽平日里只一提到便是皱眉不喜的模样,但两人相识多年、又是朝中并肩而立的同僚,这心里头,怕是还有三分亲厚的。” 付瑞又问:“是哪种亲厚?” 石安一怔,初时不解,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付瑞意味不明的笑笑:“刚才大人的反应奇怪,那要如何看,若是当成发现威胁却不处置的政敌来看,那自然是古怪;但若是当成一个面对着心仪女人的男人来说,那就不足为奇了!” 见石安目瞪口呆,付瑞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大人也是男人,普通的姑娘家看不上,但出了个这样特立独行的,可不就合了眼缘了么!” 石安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细细想了一想,却又觉得也并非不能可能 他想起元昭帝姬上朝时,每天都会从各种方面笑靥如花的嘲讽自家大人,大人不善口舌之利,便黑着脸闭口不言只听之任之的模样,以前只当是他厌烦至极,但现在想想,却怎么都觉出那么点纵容无奈的旖旎风情来 也是!左相若真厌恶一个人,总有千万种方法能让她不晃到自己眼前来,可他却从不曾对元昭帝姬用过什么手段,那样一个冷漠寡言的男人,无论是嘲弄还是讽刺,在元昭帝姬面前反而会多说几句 所以说,他们左相真的爱慕元昭帝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恼羞成怒 石安还沉浸在“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惊恐中 自家大人,不近女色,尤其最厌心机深重、善弄权势的女人,元昭帝姬几乎可以说是照着左相讨厌的标准模型造出来的人物,结果反而是这样的,让他们左相动了心?! 石安想想每次左相提起元昭帝姬时,又是皱眉又是嘲弄的模样,就觉得风中凌乱 “这不挺好么。”付瑞笑嘻嘻道:“大人说得不错,元昭帝姬那样的人物,该是见过了环肥燕瘦,一般的男人哪里压得过她,咱们家孩子是好,但比起人家到底生嫩些,说不得最后是谁被谁勾搭走呢!但咱们大人若是亲自出马,那自然是不一样了把元昭帝姬娶回来,那才叫真真正正的自己人,届时他们夫妻合力,齐王上位谁人能挡?” 石安继续目瞪口呆 这特么说的好有道理哦?! 郭云听得也是恍恍惚惚,但他还是正直古板一些,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好是好,可这不就是让咱们大人”卖身求荣?! “哎,这么想就没意思了。”付瑞和蔼笑道:“咱们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得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将来在身边知冷知热的,那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特殊一些,也没什么。” 郭云与石安无话可说 “得了,大人既不让我们掺合,那便先留给他们自己折腾去吧。”付瑞背着手,望着明媚的日光,感叹道:“天凉了,咱们相爷也该娶媳妇了” 郭云石安:“”你是真不怕相爷打死你! 左相自是不知自己的心腹们都在为老不尊的挪揄他 郭云几人离开后,他继续在书房批着奏折,可也不知怎的,那一串串字从眼前飘过,如何也入不了脑子里,他握着笔,半响没写下一个字,墨滴从笔尖划落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乌色的墨点,他薄唇紧抿,心烦意乱之下,直接将那支狼毫笔扔到一边 旁边伺候笔墨的侍从怔了怔,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只暗暗纳闷向来沉稳的大人今儿怎这般生气 “来人。”左相站起来,冷声道 有暗卫沉默的出现在书房正中,左相吩咐道:“去查元昭帝姬在扬州的事儿,一言一行都不能放过!” 暗卫微微一愣 元昭帝姬下江南,左相府自然也是有人一路监视的,只是毕竟路途遥遥传信不便,又不好太过打草惊蛇,所以只传来大致的消息,之前左相也不曾说什么,如今这意思,是要查得更细致了?! 他揣摩不清主子的意思,但只尊令行事便可,道:“是。” 正要退下,却又被叫住 左相看着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沉声道:“那个跟着元昭帝姬下江南的幕僚,把他查清楚,再去查是谁传播这个消息的!” 暗卫神色愈发古怪,仍恭敬道:“是。” 暗卫倏然消失,左相遥望着窗外,阳光照在他线条绷紧的侧脸上,显出难言的清冷与不悦 建安扶风楼 比起的更得文人士子青睐、以清雅闻名建安的落云阁,扶风可谓是最得建安风流公子哥们心意的地方 这里没有那些文邹邹的诗会、文会,更出名的是它的美酒、美人与日夜不歇的欢歌曼舞,比起普通的销金窟更添风流奢靡,自是让诸多纨绔公子们流连忘返 韩恒一行人也爱时不时在这里聚一聚 倒也不是他们多贪这里的漂亮姑娘,只是他们玩的圈子里武将勋贵后辈偏多,一个个都是潇洒浪荡性子,自觉与那些文士子弟玩不到一块去,也不乐意去落云阁听那里之乎者也的遭罪,干脆就来这里,吃酒说闹折腾得再大也没人会说三道四 厢房里融融暖意,有美人抚筝弄琴,但也没人去在意,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身边多伴着一两个娇柔美貌的姑娘,中间七倒八歪着几个精致的小酒壶,觥筹交错伴随着不时响起的大笑,俨然热闹至极 大多数人都微露醉意,揽着身边的美人调笑逗弄,只除了一个容貌英挺的银衣公子,懒懒半倚在窗边,端着小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酌饮着 满堂皆是勋贵之子,风采自是不凡,可他却仍月骄阳于之天空,灼灼其华,一身俊朗英气、气度卓然,着实吸引人的目光 不少姑娘都在偷偷瞟他,她们都是聪明人,见他身边没留姑娘,便知是个家教甚严不近女色的贵公子,没谁敢上去毛遂自荐,但心中却仍是失落 张怀安见怀里的姑娘已偷瞥过卫越好几下,也不恼,反而大笑道:“别想了,我们卫公子可是真的柳下惠,对美人什么兴趣没有,估摸着这辈子,就只能跟他的马和剑过一辈子了!” 人在窗边坐,锅从天上来,卫越手一顿,拾起旁边一个桃就冲他扔过去:“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我看你就是我的欠收拾!” 卫越扔的力道不重,张怀安也是练家子,轻轻巧巧接过,直接上去一大口就啃起来,还不怀好意道:“哎呦呦,是不是我说中了,你就恼羞成怒了啊!” 旁边有人笑着接茬儿:“不行啊!这个锅我可替我们卫公子不服,人家那不是不好美色,是瞧不上庸脂俗粉,一心一意想着那天上的明月,恨不得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直接送到人家的床上去~” 众人哄然大笑,跟着一起起哄 “就是就是!我们卫公子还得留着清清白白的身子巴巴盼着人家宠幸呢!” “还得留着精力,带人家一起骑马打猎游山赏景呢!” 卫越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恼的,蹭得站起来:“你们都皮痒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走!明天军营练武场见,我看你们过了明天要是还有劲儿瞎咧咧,我卫字倒过来写!” 卫越是练武奇才,小小年纪已经打遍他们无敌手,这话还真不是瞎说的,要平时大家也就赶快认怂了,但现在喝了酒、又仗着人多,继续笑嘻嘻道:“呀呀!卫越你不讲理啊!说不过就打,实在有辱斯文!兄弟们,咱们可不能屈服!” 卫越都气笑了,冲着笑得最响的人就走过去:“来来来,我和你好好聊聊我到底讲不讲理!” 一群人说说笑笑,韩恒看着卫越大笑的模样,却皱了皱眉 他旁边正是左远,两人身边都没留姑娘,只单纯是为喝酒而来,注意到他异样的神色,轻捶了他一下:“干嘛呢你!玩得正高兴,你这副表情,不是扫兴么!” 韩恒看了看卫越,见他没注意这边,倾过身子压低声音冲左远道:“元昭帝姬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 左远愣了一下:“你是说元昭帝姬说动世族入仕的事儿。” 韩恒一脸恨铁不成钢:“那是之后的事儿,我是说”他又压低声音,耳语道:“元昭帝姬在江南的风流韵事,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左远迟疑的点点头:“但那不都是应酬么?” 就像他们在这里玩,在外人看来不定是多么纵情声色荒银不堪呢,但其实他们就是喝喝酒说说笑调戏调戏姑娘,连留宿的都没有,元昭帝姬去扬州那个烟花之地,肯定也有的是这样的宴会,口耳相传之下,传的乱七八糟,哪里当得了真?! 韩恒抿抿唇:“大部分是谣传,但我舅父恰好任职江南,我托他打听,他说元昭帝姬确实留了那个流华夜的魁首在行宫里头,藏得严实;甚至就连洛氏二公子,都与之交往频繁,似有三分暧昧之意。” 左远愕然 他想起那时雪园中慵懒喂鱼的雍容女子,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信,元昭帝姬不像是会好美色的人。” “我也不觉得她真的荒唐至此。”韩恒叹口气:“但只从这些事儿中,便可看出元昭帝姬到底是风流潇洒的人物,不在意名节不说,于这些风月韵事上恐怕也是老手,卫越喜欢她,要么是被吃得死死的,要么是伤心伤情。” 现在只是谣传,那谁知将来哪一日,会不会就成了真的风流韵事?! 历史上也有那么几位善权的公主帝姬,无不是裙下之臣无数的风流人物,卫越是动了真情的,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忍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缱绻暧昧,更何况,看元昭帝姬这般作为,也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更不要提旁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晏沈之撕 对于贪恋权势的男人来说,能娶个位高权重的帝姬,是欢天喜地的大好事儿! 但对于卫越这种家世贵重、本身也不稀罕妻子带来的好处、只是真心爱慕她的人来说,娶个如此风流的妻子,只能是一件伤心事儿! “卫越执拗。”韩恒叹口气:“你看他那情根深种的德行,我就怕他走进死胡同里!” 左远也不禁犹豫起来 他自己是对元昭帝姬很有好感的,毕竟这样特立独行的姑娘实在是罕见灼眼,但他也有自知之明,要说尚帝姬,这样的女人他们是肯定压不住的! 虽说女子相对更心软,但元昭帝姬很显然不是寻常女子,身份尊贵性情冷然;卫越身份上比她低了一层,心机城府远比她青涩,又是先动了情的一个,显然是被压得死死的! 他们之前支持卫越,只是单纯的支持自己兄弟,但打从心底里,也不想让卫越被一个女人压得委屈! “那怎么办?”左远迟疑问:“咱们劝劝他?” 韩恒呵呵道:“以你对他的了解,咱们劝能有用么?!” 左远沉默 还真是,卫越现在对元昭帝姬那叫一个维护,他们就算只念叨几句坏话,他都能真下手揍他们在床上躺三天 那边卫越喝完一轮酒,英俊飞扬的容颜上染了三分酒意,眸色却愈发灼灼明亮,他笑着拍了他们两下:“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韩恒与左远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笑道:“我们刚才在说,你这天天一副非卿不娶的情圣架势,你爹知不知道?!” “不知道呢。”卫越摇摇头:“我想等殿下同意了,再去跟我爹说。” 左远插一嘴:“元昭帝姬与国公爷不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敢跟你爹说,你爹到时候八成要打死你!” 卫越非常坦荡:“打死就打死,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我也要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韩恒抽了抽唇角:“你自己想得挺美,可全都是独角戏,人家元昭帝姬见惯了风风雨雨,说不定根本就看不上你呢。” 卫越是好,容貌俊美、少年英雄,但比起已经在朝堂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元昭帝姬,却终是青涩了不少,那样的女人,该是喜欢更成熟稳重的男人,他还差那么几分阅历 卫越抿抿唇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又不能重回娘胎里早生十年,阅历终究要靠时间,她欣赏成熟的男人,再给我几年,我也终会长成那样的人;我可以等她,等多长时间都无所谓,我会一直对她好,水滴石穿、软磨硬泡,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我身上的好的!” 年轻人身上总有那么一些锐气与执拗,于卫越而言更甚 他何尝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重重阻隔 但这是他第一次、大概也是唯一一次这么爱慕一个姑娘,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弃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百步,那就让他去走九十九步,他只翘首盼着她,能向他走进那一步,那就够了!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韩恒与左远哑口无言 最后,韩恒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把所有话都咽回肚子里,叹道:“行了兄弟,不聊这些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干一杯。” 卫越露出笑来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其实真没必要。”他道:“我喜欢她,想娶她,所要经历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觉得很高兴!真的!” “不过今儿就不说这些了!”他举起酒杯,大笑道:“来,干!” 清晨,一架架马车排着队缓缓停在午门前,官员们一一下马,三三两两往宫门走去 晏千琉照例是来得较晚,懒洋洋下了马车,甩着大袖官服,周围有官员笑着向他问好,他也含笑彬彬有礼的回过去 他长袖善舞,又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在官员中颇受欢迎,不过走一小程子路,就已经有几拨人走过来与他寒暄 “晏侍郎。” 晏千琉顿了顿,侧过头,看见神色冷淡正向他缓步走来的左相 他任职户部左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虽然大学士不过五品,看着官位比左侍郎低,但谁都知道这是天子近臣之职,论实权论威望比左侍郎强得多!况且侍郎之上还有尚书压着,所以大多数人都称他为晏大学士,也有三分取悦的意思 但左相自然是与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的!一句平平淡淡的左侍郎,愈发显得他这个左相贵不可言! 晏千琉露出微笑,也走过去,拱手见礼:“也不知哪儿来的风,将相爷吹到下官这儿来了?” 左相背着手,一身鹤纹蓝底官袍,在阳光下板正的站着,长身玉立、姿容卓绝 他淡淡看着他,眸色却幽深,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今日似乎又多了那么些不可捉摸 他只叫住晏千琉,却又似懒得与他说话一样,自己侧了身往宫内缓步而行,晏千琉看着他的侧影,笑了笑,也不急不缓的跟上 周围官员们古怪的打量他们,两人皆视而不见,走了好一会儿,左相突然道:“你既然效忠于元昭帝姬,为何还要毁她名誉?” 晏千琉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相爷此话从何说起啊?” 左相平静的瞥他一眼,勾勾唇:“她敢离开建安,不就是信任你,却不知她知不知道,反而是你在她背后暗暗捅刀。” 晏千琉罕见的微微变了变色,冷下声音:“我从未想过背叛她,即使我做这些,也并不与她的意愿相违背。” 左相轻轻嗤笑:“她不在意名声,可不代表会乐意看着你借此算计!” 晏千琉眉宇间骤然染上点点阴鸷:“这就不劳相爷操心了,等殿下能把心收回来,我必然会让这个谣言消失得干干净净,绝不会辱她名誉分毫!” “这话说的,倒像你是个多为主子着想的忠臣一样!”左相慢条斯理道:“晏千琉,你不觉得,自己操心的太多了。”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说得多么好听,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他嫉妒! 他疯狂的嫉妒那个被她留在身边的男人!他不能忍受她爱上别的男人,甚至即使是个玩意儿也不行!他要让她亲手放弃那个男人! “晏千琉,你真让我可怜。”左相呵了一声,嘲弄道:“那个桀骜凉薄的晏千琉,竟然会用这种小人手段争宠,说出去,足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晏千琉咬着后牙,上挑妖艳的眉尾带着森冷之意,但转瞬又化为云淡风轻的笑意 “我本就是小人,这些手段用在朝局中也好、用在争宠上也罢,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又有什么不对?!”他轻飘飘瞥着他,冷冷的笑:“但相爷,您这样清风明月般的君子人物,怎么还有闲心调查我们元昭帝姬的声誉。” 左相表情骤冷,只淡淡道:“我自有我的道理,无需与你解释。” “是!左相自然无需向我解释。”晏千琉凉凉一笑,戏谑道:“只是相爷,您可别忘了,全天下都知道您厌恶不安于室的女人,都知道您与元昭帝姬不睦,您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可千万要自己心里有数,可千万别学某些又立又当的贱人,说一套做一套,平白污了沈家百年的清名!” 平白无故查元昭帝姬的私生活,他左相就那么闲么?! 他现在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宠弄得敏感的紧,再不想跳出来第二个这样不开眼的男人! 沈墨轩位高权重,长相也好,平日里上朝都是与殷颂并肩而立,他早不知看他不顺眼多久了!只是之前他只当他是真的不喜殷颂,才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看他这举止,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儿! 晏千琉从来是个敏锐而果决的人,只除了在确定自己心意时晚了一步,就有了个男宠横空出世!现在他可长记性了,万事都要先下手为强! 左相脸色非常难看 不知为什么,晏千琉的意有所指让他异常恼怒,他几乎下意识想要呵斥出声,却骤然意识到这样态度不太正常,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莫名的怒火,冷声道:“别把谁都当成你自己,被男女情爱冲昏了头脑的蠢货,我沈家清名,容不得你在这里自以为是的评论!” 晏千琉也恢复了冷静,闻言也不恼,反而笑眯眯道:“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 左相额角青筋跳了跳,那一瞬他几乎想撕破眼前这张妖孽的脸,心口有莫名的怒火愈烧愈烈,他骤然拂袖,踩着白玉石阶快步往殿内而去 ------题外话------ 这是前奏,所以你们大概可以想象,等殷小颂回来了,那时候的撕逼会有多凶残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我家醋精 晏千琉看着他的背影,倏然冷笑 防千防万,没料到他竟然也动了心思! 他几乎忍不住想嗤笑出声,什么玩意儿!自己都抱着不能见人的心思,却好意思来道貌岸然的质问他?! 他说他变成了个沉沦男女欢请的蠢货,那他怎么没有脸冲着镜子好好照照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是清高傲岸么,那就一直保持下去,可千万别自打嘴巴子! 只要有他晏千琉在一日,他沈墨轩就别想越雷池一步! 他缓步往殿内走着,眸色暗沉,边暗自想着该把痕迹再清干净些 左相既然能查到,难保她就不会查不到,趁她回来之前,他必然要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能让她发现端倪 他用了四年,才成了得她信任的心腹,绝不能被任何东西毁了! 这一边,殷颂却不知她的“好心腹”的心思 绕过街角,是一条清透的小巷,巷子的尽头是一座装饰朴素的府邸。 马车缓缓停下,殷颂戴着素色的面纱走下马车,霍劭跟在后面,她抬起头,看见那日月楼中见过的小厮往这边迎来,躬身道:“见过贵人,我们公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府邸不大,很难想象这是熙和商会江南新贵大商会掌门人的府邸,相比于世家豪门动不动的亭台楼阁,这两进四的院子本应显得寒酸,但那简朴却内含风韵的布局、往来仆从恭顺轻缓的身影,又给这座宅子增添了不俗的气质 刚过垂花门,就看见洛云瑄清瘦挺拔的身影,他穿着如常的月白圆领长袍,束着样式简单的玉冠,愈显的眉眼清俊温润,翩翩君子,画一般清透又干净的美好! 看见她们,他上前几步,拱手:“见过殿下。” 殷颂只看着他,便忍不住露出笑意,虚扶了他一把:“与我何必这么客气,在屋子里等着就好,你这般,让我怎好老来叨扰你?” 洛云瑄也笑了,温声认真道:“殿下是云瑄的贵客,殿下能来,云瑄高兴都来不及,绝算不得叨扰。” 殷颂莞尔:“我听过许多人说奉承话,可是唯有听你说,才觉得这话有真心实意的意思。” 两人寒暄得颇为亲熟,霍劭冷眼瞧着,不禁细细打量洛云瑄 这世上多的是真小人与伪君子,但唯有真君子,倒像是绝迹了似的! 洛云瑄容貌清俊,因他性情冷淡,旁人看着总觉几分疏离清傲,但因为殷颂这些日子和风细雨般的亲近,待她也似友人般亲厚,那份外在的清冷被冲淡,便愈发显出他温柔敦厚的内在 霍劭见过千千万万人,眼神何其毒辣,一眼便看透他 那种真正干净的、温善的气质,是真正从心底往外渗出来的,是再狡猾的人也伪装不出来的 他薄唇微抿,心绪倒有些复杂 他还记得,在来扬州城路上的那间客栈里,殷颂曾经感叹的话,她说她喜欢温柔善良的男人 她说时半真半假,看似是故意挑衅他,其实未尝也不是她的心里话 有些人便是这样,自己愈是敏感多疑,愈是向往身边人能是个纯白无暇,可以安安心心放他在身边也不必担心被捅一刀,不必在他身边还要伪装警惕 洛云瑄这样的人,不适合朝堂甚至也不适合商场,但也正是因为他的那份弥足珍贵的干净,才更容易惹得有心人注目 霍劭目光移向殷颂,看着她与洛云瑄相谈甚欢的模样,眸色深沉 如果没有他,那是不是,她就会选择洛云瑄?! 洛云瑄感受到那存在感颇强的目光,侧头看了看,见霍劭正沉沉盯着殷颂的侧影,微微讶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殷颂身边带着个男人 去过多次行宫的他自然知道,元昭帝姬风流之名虽广为流传,她却真不是那样的人,是真真正正的洁身自好 她的那些流言,青雀不是,洛琛不是,但这一位,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洛云瑄不知该不该问一句,眉峰微微一蹙,殷颂见了,立时便明白,她侧过身,对上霍劭沉默的目光,忽然笑起来 “云瑄也知道关于我的那些传言,只是那些都是假的,这一个”她轻飘飘看着他,似笑非笑:“倒勉强算吧!” 霍劭缓缓挑起眉,压低成平线的唇线翘了翘,那一瞬,竟莫名有盛夏花开的畅快 洛云瑄听着殷颂这话,又见两人那份暗含暧昧的互动,眸色微微一暗,旋即便释然了 “原来如此。”他冲着霍劭拱拱手:“见过公子,在下洛云瑄。” 霍劭本身是个铁血冷酷的,但也分人,对于青雀那种摆明了没怀好心的是雷霆霹雳;但对于这样性情温雅的真君子,若是有脾气那就跌了份儿了,也抬了抬手:“公子客气。” 但也仅限于此了,却是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 殷颂白了他一眼,也知道这醋精撑死也就这样了,便冲着洛云瑄笑道:“我家这个性子不大好,身份也有些特殊,便先不与你介绍了,莫放在心上。” 说得嫌弃,那份维护之意却分明,洛云瑄摇摇头,抬起手:“两位,请。” 走进庭院,更是一番别有洞天;两侧抄手游廊蜿蜒玲珑,厢房翘起的飞檐上青瓦显出宁静素雅的美感,最妙的就是尽头一左一右各一棵高大的大佛指银杏树,参天而立,冠似华盖,远远望去郁郁葱葱一大片,让人心生震撼 等走近了,那银杏树便显得愈发高大挺拔,一片片小扇子似的绿叶,于清风拂过时哗啦哗啦作响,站在树下,仿佛夏日的炎热骤消 “云瑄选这宅子,便是看上了这两棵树。”洛云瑄看着那高大的树,目露感慨:“这树是原主人祖辈种下的,已有近百年树龄,他年纪大了,想念他地的子女孙辈,欲过去安享晚年,又舍不得这两棵老树,在我承诺会好好善待它们之后,才同意将这宅子卖给我。” 殷颂微微仰头,负手望着那浓密葱郁的树冠,叹息:“云瑄当真是好眼光,这样美的树,待他日深秋,满树皆灿烂若金,便坐在这树下饮酒品书,看云卷云舒,想想便知是多好的享受。” 洛云瑄眼中含笑:“云瑄之前可没想这么多,可见还是殿下会享受,等到了时候,若殿下还留在江南,云瑄便邀殿下来同乐。” 殷颂笑了:“云瑄这般盛情,即使我到时候远在建安,也得赶过来,好好瞧一瞧这么漂亮的古树!” 屋子里虽然摆了冰,但不一定能比这树下更凉快,殷颂喜欢这树,干脆也不走了,几人就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围成一圈说话 侍女端上解暑的饮品与糕点,待东西上齐人都撤开后,殷颂便道:“这次来,是想请云瑄帮我一个忙。” “马上万商宴就要开始了,我届时也要参加,希望云瑄能为我们,与万福商会牵个线。”殷颂缓缓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以元昭帝姬的身份参加。” 洛云瑄怔了怔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但看着殷颂平静的眸子,有些话便又收了回去 他相信元昭帝姬不会不知道万福商会背后的诡谲,但她既然还决定这样做,那便是有她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 他想了想,道:“云瑄在商会中尚有三分薄面,牵线不成问题,只是殿下,容云瑄多言一句,珍宝阁横空出世本就扎眼,您若是以珍宝阁东家的身份去,难免会惹得有心人相查,一个不小心,会给您带来麻烦。” 殷颂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以珍宝阁的名义去。” 封建时代,不管在哪个圈里,顶尖人物如果是个女人,都会相当惹人注目!一来二去,只怕会有谁脑洞大开联想到她身上,所以她不会这样自惹麻烦 她看了看霍劭,又看向洛云瑄:“不瞒云瑄,我家这个,一直在外面做着些买卖不知云瑄听没听过,玄阳馆?” 洛云瑄目中骤然划过惊异 这其实是个在普通百姓中很陌生的名字,但对于那些商圈的顶尖人物,却是略知一二的 玄阳馆,与其说是一个商会,不如说是一个个伫立在边陲城池的看似貌不惊人的商馆,里面有奇珍异宝、有棉粮大宗,甚至听闻,有交往甚密的客户,还可以从里面弄来私盐军备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异常低调,却被猜测有着恐怖背景的势力! 而现在,这个被诸多猜测的神秘势力的掌门人,就坐在他对面,以元昭帝姬面首的身份?! ------题外话------ 哈哈,吃软饭吃多了的霍大大要开始男友力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我是爱你的 虽然霍劭在她身边总是一副吃软饭的小白脸架势,但殷颂可没忘记他手下掌握着多么强大的势力 不说旁的,只一个云阳馆,这些年就不知道给他那荒僻北域运去了多少多少军备衣食、给府库添了多少真金白银! 珍宝阁她到底经营的时间短,根基不深,虽然利益丰厚但自卫能力不足,是她一再低调行事才能保留到今天,若是摆到明面上去,万福商会根本不会有与她正经谈生意的心思,只会想着怎么用龌龊手段吞并她,她得不偿失! 但云阳馆就不一样了,霍劭投入了那么多的时间与心血,早已将之打造成大梁经济业暗处的一尊庞然大物,即使万福商会背后有临江王的支持,也不敢轻举妄动 殷颂这次就打算狐假虎威了,躲在云阳馆背后搞事情! 霍劭自然是心里有数,似笑非笑斜瞥着她,殷颂咬咬唇,借着大袖的遮掩,小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手 男人对这样的讨好还算满意,反手握住她的,指肚在她柔嫩的手背慢慢的抚摸,旖旎又暧昧,殷颂唇角抽了抽,默默的忍了 对面的洛云瑄自然不知这两人在底下搞什么,他只是惊异的看着霍劭,没想到那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阳馆当家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还与元昭帝姬关系如此密切 霍劭依旧顶着人皮面具,相貌平平,至少是比洛云瑄那副清俊的容颜差多了,唯有那双眸子,沉静而幽邃,似古井无波,颇为引人注目! 洛云瑄到底曾经是洛氏按家主标准培养长大的,看人很有些眼力,面前这个男人,总给他深不可测的深沉之感,即使是元昭帝姬亲口所说,他也很难将他与面首之类的词联想在一起 但他既然是云阳馆的馆主,与元昭帝姬的相处也很是自然,可见两人绝非简单的主从之属 若是原来,洛云瑄自然该多想几分,但现在他已然卸下了洛氏的担子,也不愿再深究其中意味,只当是帮自己友人一个忙,便道:“既然如此,云瑄会尽快联系万福商会,只是殿下想以何名义?” “就说,云阳馆想订购一批商船,从事海外贸易,以换取他国奇珍异宝,销往内地。”殷颂笑了笑:“这是笔大买卖,他们会动心的。” 在府邸里用过午膳,殷颂两人与洛云瑄道别,慢悠悠在街上走着 行宫里也热闹,但纵然歌宴昼夜不停,那种热闹也是虚伪的、浮华的;不似这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得热闹,那是充满烟火气的真实得热闹 扬州城是江南第一大城,名副其实的烟花烂漫之地,顺着秦淮河畔,清透和缓的河中不时有轻舟划过,河畔绵延着荫绿的垂柳,修长的枝条随风而动,柔柔拂过行人的头顶,伴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是难言的温柔浪漫 殷颂之前揪了根柳枝,缠绕在指尖,边慢慢把玩着,边看一眼身边的人:“从云瑄哪儿出来,你就不说话,怎的了?” 霍劭走在她身边,目光望着前方,并不看她,答非所问:“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这般叫一个男人的名字。” 殷颂手顿了顿,忽然侧身放在她面前,抬着头瞧他,弯弯唇:“你醋了?” 路被她挡着,霍劭站定,幽深的看着她 与其说是吃醋,倒不如说是无可奈何 一个没见过桃花的人,也许曾千百次的幻想过桃花的美,可她身边只有梨花,当她已经习惯甚至喜欢上梨花的时候,又有人把一棵桃花树搬到她面前,那她的心中,是否会有所波动 霍劭相信她不会动摇,他知道她既选择了就会一直忠诚于他,可只要想到她心底也许有过的后悔与叹息,哪怕只有那么一瞬,他也觉得不痛快! 他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一个斤斤计较的近乎矫情的人,直到遇见她,直到爱上她 他心中忽然升起那么一些自我厌弃,为自己那份可怕的占有欲 “罢了。”他摇摇头:“是我魔怔了,走吧。” 他想结果这一茬儿,殷颂却不动弹 “霍劭。”她笑着、轻轻的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呀?” 霍劭微怔 恍惚间想起那年聚福楼上她狡黠的笑容,想起北域王府暗阁中那一张张日渐长成的少女的画像 为什么呢? 他其实也记不得了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心思就从“送她荣华出嫁”变成“她只能是我的女人” “我不知道。”他缓缓抬起头,抚上她的侧脸,目光很温柔,他忽然叹口气:“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可独独就栽在了你这个小丫头身上。” 那以帝王之道教养长大的、以铁血之名镇压北域的赫赫定远王,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姑娘变成现在的模样! 说出去,谁会信呢? 即使是五年前的他自己,也绝想不到! 他手上有薄茧,是常年握剑弯弓留下的痕迹,摩挲在她柔嫩的面颊上,有些微的麻痛 他似乎有所感,就要把手收回,殷颂却反而按上他的手背,让他温热的掌心贴她贴着更深 “我曾听人说,一个人生于世上,天生便是不完整的,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无意识的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只是有的人早早放弃,于是就与一个差不多合适的人在一起;有的人一直找一直找,穷极一生都没找到;还有的人,很幸运,很早就找到了。”她眸色似泛着光,又似是盈盈波痕,直直的撞向他心口:“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要告诉你,我真的很高兴,这辈子,我找到了你。” “霍劭,我有没有告诉你。”她认真的笑:“我觉得,我是爱你的。” 霍劭的心骤然一窒,下一瞬又仿佛吸满了空气一样猛然膨胀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爱” 不是喜欢,不是悦慕,不是那些似真似假的暧昧 她能感受到他手心微微的颤抖,她看着他俯下身,那双复杂的眸子在她眼前放大,他把额头与她相抵,低低的笑 “这是我听过的,最甜蜜的情话。”他往前靠了靠,轻轻吻她,殷颂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任他缠吻了一会儿,然后侧开头,轻咳了两声:“就算你很高兴,大庭广众之下占我便宜,我也不会答应的!” “好。”他从善如流:“那咱们回去。” 他的手不知何时握上她的腰,像是迫不及待想做点什么来确定那些让他几乎目眩神迷的话都是真的,但很显然他的小姑娘没有白日宣银的打算,不客气的拍下他的手,早不是刚才那说甜言蜜语时的柔魅模样,冷酷无情道:“不好,我还要继续逛。” 男人有些遗憾,但刚才那颗枣显然已经够甜了,他虚虚扶着她:“好,那就接着逛,你喜欢,我把这条街都买下来送你。” 殷颂神色古怪的看着画风突变的霍劭,看着他唇角灿烂的笑容觉得愈发变扭,拍了拍他:“你清醒一点!” “清醒不了了。”他顺势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一吻,戏谑低声道:“好好逛,今儿逛痛快了,明天约莫就没有力气出来了。” 什么鬼?! 殷颂眼看就要炸毛,男人早有准备的顺着她背脊撸了一把,然后把软下来的小姑娘往怀里一带,半抱半揽的带着她走 这样的姿势实在暧昧,就算在扬州也少有这样玩儿的,旁边的行人纷纷侧目,殷颂脸一红,推开霍劭,自己整整衣服,强作淡定的往前走 霍劭也理了理衣上的褶皱,几乎就追上她并肩而行:“等将来我带你去北域,那里才是民风开放,便是当街拥吻都不在少数。” “你够了啊你!”殷颂没料到他突然就骚起来,颇有点恼羞成怒:“你也就只会说了!真到真刀真枪的时候不也抠抠索索么!” 霍劭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得了这么个评价,看着她气红的小脸,忽的笑了:“我顾及你才不真疼你,你倒还不识好歹!好啊,若是你真想,那也无妨,咱们现在就回去,夫君一定从里到外完完整整伺候一回我们颂宝儿,你说好不好?” 殷颂简直槽多无口,气得要跳脚 “什么夫君?!我云英未嫁好么?!作为面首有点自觉好么?!” “这可是之前颂宝儿亲口说的,我是云阳馆当家,颂宝儿以我夫人的身份随行。”男人坦坦荡荡:“这还没过河呢,颂宝儿就想拆桥,那为夫可不能答应。” ------题外话------ 某渊(吸一口烟,感叹深沉脸):不是哀家说,这正宫骚起来,就没有其他娘娘什么事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缠绵(一) 殷颂觉得霍劭总是在刷新她的三观 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他是个真冷峻铁血的冰山,后来两人在一起了,她又发现他是个阴佞霸道的变态,等现在两人彻底熟了,他又变成了个动不动满嘴骚话的蛇精 她见过黑芯的,但有这么丰富多彩层次馅的人,她也真是第一次见! 就好好保持你冷峻霸总的人设不好么?!为什么非要颠覆呢?!你这样大家还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我猜你又在腹诽我。”他侧头亲了亲她:“我说得对不对。” 殷颂呵呵了:“那你真是很棒棒哦。” “颂宝儿不乖哦,你这样,哪里像个做妻子的。”男人倒是振振有词:“既然要做戏,就得做得像,不求你多么柔顺乖巧,但也得听夫君的话,是不是?” 殷颂:“”可把你得瑟的! “等需要的时候,我不用你说都会做得漂漂亮亮的。”殷颂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只是现在,你还是我的面首,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面首的样儿!也不求你温柔小意乖巧懂事,只是谁家面首敢给女主人甩脸子的,我可忍你许久了!” “我第一次做面首,有不懂的地方,自然该由女主人慢慢教。”姜还是老的辣这话着实不假,霍劭淡定自若:“只是我原来一直以为,只要在榻上把女主人伺候好了就够了,旁的都不要紧。” 一言不合又开始耍流氓!殷颂磨磨后牙:“你一个大男人,就只会用嘴皮子戏弄姑娘么?!” 他笑了笑,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自然不是,若是颂宝儿喜欢,我有的是地方能服侍我们颂宝儿。” 殷颂耳尖的细小的绒毛乍起,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吓得 她默然片刻,觉得自己老司机之名还是要拱手让人了,摆摆手状似不耐得强行挽尊:“我懒得与你扯这些闲话!” 霍劭不语,只含笑看着她,眸色深深,隐含让人面红耳赤的欲热 殷颂咬着唇,愈发后悔之前的瞎撩,加快脚步走入大街的人流中,状似兴致勃勃的在街边小铺中溜达着,男人慢悠悠跟在后面,顺从的为她拎着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但目光却一直流转在她背上,带着种笃定的悠然 但逛得再久也终究有时限,等日头微斜,她脚都逛疼了,还死撑着不想走,男人一手拎着串好的零嘴物件,一手压在她纤瘦的肩上,轻笑:“也逛得差不多了,回府吧。” 他说得和缓,手下力道却不容置疑,顺势滑下借着衣袖遮掩揽着她的腰,往停在边上的马车走去 坐上马车,帘子半遮,本来明媚的日光顿时阴下来,男人就坐在她旁边,贴在她腰间的手慢条斯理的上下抚动 殷颂被他这架势整得鸡皮疙瘩乍起,心虚的舔一下唇,巴巴凑过去,露出个讨好的笑:“阿劭~今天好累啊,咱们回去早点休息好不好~” 男人勾起唇角,爱怜的摸摸她柔嫩的脸蛋,在殷颂以为他答应了的时候,却只温柔道:“还有程子路,你先睡一会儿。” 殷颂脸一僵,还在垂死挣扎:“可是我认床,只有回去才睡得着。” 霍劭“嗯”了一声 这特么什么意思?!到底是放不放过她啊?! 殷颂一脸茫然 男人压了压她的后脑勺,把她环在自己怀中,轻声道:“睡一会儿吧。” 男人温热的气息和着他常年浸熏的浅香,有让人莫名安心的魔力,殷颂倚着他修韧结实的胸膛,小手下意识拽着他的衣服布料,呆了呆,狭长的睫毛眨了眨,才缓缓合上眼睛 她身子弱,出来走了大半天,还真是有点累了 霍劭一手拢着她的长发,一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仿佛在哄孩子,是极为耐心的温柔和怜爱 她是他心爱的女人,只是她年纪到底小他许多,那份男女之情里又夹杂着些许父辈对小女儿的疼宠骄纵 平日满腹心思的姑娘,睡着了也似孩子般乖巧可人,霍劭垂眸看她,满心爱怜,轻轻的吻在她额角,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坐得稳如泰山,护着她也睡得安稳 直到马车停下,外面传来她侍女轻轻的呼唤,霍劭见她还睡得香,手上用力轻缓的抱她起身,走下马车,径自冲着府内主屋走去 殷颂这一觉睡得相当爽 等她睁开眼睛,外面金乌西坠,俨然是黄昏时分了 她懒懒撑起身子,扒着床帘往四周打量,看见正侧坐在榻上握着半卷书看的霍劭,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把书放下便走过来坐到床边:“睡醒了。” 殷颂还扯着一小角薄被,歪着头瞧他,模样煞是可爱,男人揉揉她睡乱了的头发:“缓一缓,就去用膳吧。”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殷颂很柔顺的蹭了蹭他的手,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带着莫名的戏谑:“这么好,居然真放任我睡这么久~” 她还以为他会直接憋得兽性大发呢! 霍劭失笑:“我又能把你怎样,再如何,也得顾及你的身子啊。” 难道他在她眼里就急色急成那样?! 殷颂眨眨眼,笑眯眯道:“我就知道,阿劭最疼我了!” 霍劭拍拍她,并未回应她的甜言蜜语 等用完晚膳,殷颂揉揉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沐浴完后随便擦了擦头发,吧哒吧哒又要上床上躺尸 霍劭比她洗得早一些,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皱了皱眉,直接握住她的脚踝不许她再往里面爬:“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殷颂蹬了蹬腿,男人握得愈紧,警告的瞪着她,她才蔫巴下来,看着自己及腰的长发,叹口气 懒癌晚期么,已经无药可救了! 霍劭摇摇头,叫人取了条软巾过来,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给她擦头发 殷颂窝在他怀里,把他垂下的发丝缠在指尖玩了一会儿,正是无聊的时候,侧了侧脑袋,眼前却是一亮 他惯爱穿深色,现在便穿着件黑色的中衣,松散的领口露出中间一小片古铜色的胸膛,若隐若现的勾人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身上她基本上都看遍了,自是知道他有多漂亮的一副身板,肌肉饱满线条修长,那种满含着爆发力和力量感的身体曲线,是真正经年战场厮杀磨砺出来的,绝非现代时那些健身房练出来的可比 殷颂这个人吧,有时候真的是不作死不行;他要是上来就欺负她,她觉得自己吃亏了,嫌累嫌酸嫌不能出去浪,但要是他一副正人君子的禁欲模样,她反而总忍不住手欠想招他 霍劭手突然一顿 他垂眼,正对上殷颂清亮无辜的眸子,但薄被遮掩下,一只小手却正贴在他小腹处蹭来蹭去,对那手感极好的几块腹肌爱不释手 他伸手去抓那不安分的小爪子,她还不乐意,灵巧的避过,俨然还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你真是”他低低的笑,放下软巾,俯身一下一下吻上她的唇:“我怜你,你却来招我,等到了最后哭出来,埋怨的还是我。” 殷颂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吃吃的笑,细长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红唇也凑过去,轻而细密的吻上他的颈 他闭着眼,享受般的扬起头,冒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她看得心热,用尾指尖在上面轻轻一划,他顿了顿,发出微不可查的轻叹 她仿佛蛇一样缠着他的身体,缓缓往下滑,男人一手压着她的后脑,缓缓按在自己胸口,她从善如流拉开他本就松散的衣襟,在他骤然急促的喘息声中,埋首进去 安神的淡香氤氲在房间中,却仿佛酿成了另一种醉人而暧昧的沉郁味道,合着窗的屋内温暖如春,让人昏昏沉沉、恍惚忘我 清晨,男人在清脆的鸟鸣声中缓缓转醒 他睁开眼,昨夜混乱而旖旎的记忆纷涌而至,让他一时恍惚,下意识看向身侧,却不见佳人身影 他猛地坐起,掀开朦胧的床帘就要去寻人,却见他的小姑娘正端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一身紫裙、云鬓珠翠,只一个背影便是玲珑曼妙的美 他顿了顿,才站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缓步向她走去:“怎么起得这么早?” 殷颂摆摆手,玲欢把人皮面具放在一边,屈膝后带着侍女们退下,她这才转过身,笑意盈盈看着他:“因为昨夜辛苦的不是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缠绵(二) 她慢悠悠走到他面前,抬眸似魅非魅的瞥了他一眼,一只手轻轻搭上他半敞的衣领,捏着那柔滑的布料,往外拉了拉 却没拉动 男人垂眼看着她,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美人用那双秋水似的眸子似嗔似娇的盯着他,他无声叹口气,无奈的松开手,任由她把自己的衣襟拉开 那是一具极富男性魅力的躯体,健壮的胸肌和整齐垒着的漂亮的腹肌,宽肩窄腰,线条流畅劲瘦,却给人极为强大结实的力量感 但是此刻,他身上比那一道道陈年伤疤更鲜艳的,却是一个个鲜红凌乱的吻痕,有的甚至因为吮吸的力道过重,而显出更深沉刺目的紫红色,更别提上面一道道似是指甲划开的红痕,有几道都有结了疤的浅浅血丝 这样的画面,若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那自然该是责怪她夫君太粗蛮暴虐,不知怜惜;但出现在一个刚强健壮的男子身上,却更显出一种香艳旖旎的暧昧 殷颂看着自己昨晚上的杰作,小手张开,覆在他心口,指肚轻轻抚了下上面一枚吻痕:“疼么?” 霍劭摇摇头:“无碍的。” 疼倒是不疼,她那股子力道,连战场上最轻的伤都不如,甚至昨夜她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时候,还带给他异样的刺激与兴奋 想起昨夜,他一个大男人被她整得不上不下的,实在是有些羞耻,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没必要让她忧心 他以为自己的小姑娘是在心疼自己,却见她听了,只随口应一句,边把手慢吞吞顺着他身体的线条滑动,边笑嘻嘻道:“不疼就好。” 霍劭默然看着她 “怎么,你觉得我心疼你啊。”她踮了踮脚尖,把小脑袋埋在他颈窝,冲着他耳朵吹口气,低哑的笑:“你知道,你喜欢的很呢,瞧昨天晚上兴奋成那样子” 男人蹙起眉头,有那么一点挂不住脸:“颂宝儿” “你害羞什么呀。”殷颂难得在他面前占上风,可抖起来,故意用那种慢条斯理的语气道:“我明白,我也喜欢的很。” 她们两人之间,受限于男女身体素质的差异,床弟间多是他来主导,她顶多作弄作弄,但昨晚上可不一样,她哄着他由着她可着劲儿胡闹了一通! 想到男人闭着眼皱着眉在她身下低吟喘息的模样,想到他随着她的动作而渐渐颤抖失控,殷颂就升起口干舌燥的兴奋感来 平日里多沉稳冷峻的男人,那一刻却仿佛全然为她所掌控,任她为所欲为,那种滋味,怎是一个刺激能形容的?! “我们下次还这样玩好不好。”她双眼亮晶晶看着他,俨然不怀好意:“昨晚上第一次,没发挥好,等下次我会更厉害的。” 霍劭哭笑不得 那滋味是好,但他一个大男人,老是被她一个小姑娘压在下面,像什么话?! 而且他也发现了,她就是个爱玩的!玩起来还疯得很!他对她小心翼翼,连重些的痕迹都不舍得留,到现在也不忍真要她身子,只平日浅尝即止的磨着;她倒好,半点不顾及,什么刺激玩什么,把他勾得要生要死,也不怕他劲儿过头了,忍不住真强要伤着她 但他也知道她脾气,不好直接拒绝,握上她的手,只含糊道:“以后再说吧。” 殷颂鼓起腮帮子,在他饱满的腹肌上狠狠掐了一把,男人身体绷紧,显得腹部的线条愈发性感:“你敷衍我!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话听起来莫名诡异,但霍劭现在也顾不得了,按住她的手,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用低哑的声音道:“颂宝儿,别闹我了” 殷颂哼哼两声:“我才不听!以前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听?!” 不过她又摸了几把,还是不情不愿收回手 昨晚上是闹得有些厉害了,那恐怕是他这辈子最放纵的时候,直闹到外面天亮才消停,硬是把他那么个几天不睡都生龙活虎上战场的汉子整得起得比她都晚!再折腾下去,他若是真火了,那惨的肯定是她自己! 手收回来,眼睛却还直勾勾的盯着,恋恋不舍的模样,霍劭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拢着衣襟转身就去穿衣服 屏风后架子上是一整套的男装,早上起来本就火气重,她还瞎折腾,霍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微叹口气,把毛巾泡进水盆中开始洗脸 男人动作快,不比她墨迹,殷颂坐了没一会儿,他便出来了 从今日起,他们就要换个身份搞事情,他便不像往日那样尽往低调打扮,一身鸦青烫银边直领长袍,外罩一件银底暗纹的罩衫,腰间束着玉佩、玉钩,显得他一身雍容沉稳的气质,更添了三分贵雅的风致 殷颂少见他这样穿着,眼前一亮,凑过去欢喜的打量他,咯咯笑:“你这样穿好看,平日里总是老气沉沉的,看着就不痛快!” 霍劭只笑了笑,轻轻捏一下她的鼻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好美色!” 殷颂窝进他怀里,小手环住他的劲腰,蹭了蹭他的胸膛,嘻嘻笑着:“我就好你的色~” 男人宠溺的半环着她,轻轻摇了摇,殷颂心里莫名一软,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轻轻唤道:“夫君” 昨夜他自称夫君,把她逗得炸毛,但今儿这个词却自然而然的就从她嘴里吐出来 夫君夫君,既为夫又是君,强势如她,其实原不大喜欢这个隐有尊卑意味的词,但不知怎的,冲着他道出来,却只觉得一种安心和说不出的甜蜜 环着她的强劲的手臂顿了顿,她听见他低沉的含笑的声音:“夫人。” 殷颂眨了眨眼,头埋进他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微红的耳尖 男女朋友,和正经夫妻还是不一样的 一个认证,仿佛两个人就有了更深切的关系,恍若真正的连理枝,彻底的融成了一体 明明只是一个虚名,她却觉得心头乱跳,甚至比昨夜最兴奋的时候还激烈! “夫人”他低低自喃着,微微一笑,又隐带几许怅然 真想啊,十里红妆把她迎进北域,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让他能当这天下人的面,唤她一声夫人;让天下人,都恭恭敬敬尊她一声王妃、知道她是他霍劭心爱的女人! 殷颂勉力冷静下来,松开他:“我面具还没戴呢。” 霍劭只能遗憾放弃与她缠绵一会儿的念头,道:“我给你戴。” 人皮面具不是简单一戴就行了,还得修饰得天衣无缝才行;霍劭先把面具给她贴好,沿着面具与她肌肤连接的边沿压了一圈,再拿起小盒的“迎蝶粉”,用指肚沾着沿着那一圈淡痕抹 大梁现在的化妆品技术还不算发达,女子们为了追求美,多是用白铅混合着白蜡抹脸,白是白,但对身体有多大危害那就不用说了!殷颂还想多活两年了,才不用那些东西,按着古籍里把细粟米沉淀后和着珍珠一起磨成粉,又白又健康 她看着霍劭娴熟的模样,心里有点纳闷 老实说,她一直觉得他这种直男应该是玩不转女儿家的这些东西,不说这个大男子主义当道的时代,就算是现代,对化妆品一头雾水的男人也大有人在,可他动作虽生疏,却也没有她想象的手忙脚乱 但要说他是以前被哪个姑娘调教出来的,她也是不信的 她眼珠子溜溜的转,霍劭只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弹了她脑门一下:“出门在外,伪装有时候免不得要自己弄,但至多也到这儿了,你若想让我为你描眉画眼,画出来了怕是要恼我!” 殷颂抿唇猫儿似的笑,目光闪闪的看他,霍劭没忍住,低头碰了碰她的唇,又继续给小姑娘倒腾 殷颂臭美,戴得这张人皮面具虽比不得她自己的美貌,也是清丽佳人,霍劭为她弄好之后,她又唤来玲欢给她化妆,经她巧手点缀,愈显得出水芙蓉般清美 霍劭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相比而言他戴的脸就草率多了,顶多夸一句俊朗,只是他气势足,撑起来也是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大佬的那种! 霍劭看着她花枝招展的模样,失笑:“说好了贤内助,即使去了徽州你也多是得留在府中,费心打扮成这样,平白招人眼。” 比起被别人羡慕有一个貌美的夫人,他真是宁愿她长得平凡些,被他深深藏着,谁也见不到! ------题外话------ 咳,潇湘的标准大家也知道,婴儿车凑合着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夫君 霍劭说得合情合理,但殷颂还不了解他的心思,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道:“谁说我只能在府里呆着啊,夫君体贴妾身,在外面好好干活,我当然就可以悠哉的出去玩了!”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霍劭失笑:“只是赏景游乐也罢,若是再给我整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为夫可饶不了你。” 殷颂无语,这都多久了,殷朗这些日子俨然安静如鸡了,他这儿却还记着仇呢! “安啦安啦,有你一个就够我受的。”殷颂勾勾手指,男人弯下身子,征询似的看她,她勾着他的下巴,吧嗒在他脸上亲一大口,甜甜道:“我的好夫君,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啦,我会好好等着你的好消息。” 美人计实在是经久不变的真理,霍劭颇为受用,也侧头亲了亲她,低笑道:“好。” 徽州历来就是商贸业极兴盛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商会、商帮坐落于此,他们手下的船队和马队走遍神州大地,他们将万千商品运往五湖四海,海外、南域、中原、西域,各方的奇珍异宝和大宗商品于此集聚又运离,所以哪怕是在重农抑商的大梁,因为日益发达的商品经济,也无形中渐渐成为了大梁经济网络的那一个无比重要的枢纽!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商这东西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使是大商会也各有各的背景势力,谁也不服谁,若是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商,那绝对是扯淡!估计等哪个皇帝想不开了要经商那才有那么点可能 万商宴,其实并不是一场宴席,因为没有谁足以有邀请天下商人聚于一堂的那种威望,实际上那只是形容大商人们积聚盛况的一种说法,基本上每隔两年的夏秋之交就会有大量商人于徽州举办各种各样的宴席,在席上交流信息、寻找合作伙伴、洽谈物资交易俨然已经有现代商业集会的雏形了! 自从应了殷颂之后,洛云瑄立即着手与万福商会的联系,万福商会藏得深,但一来有熙和商会牵线,二来约莫是对云阳馆的主事人相当感兴趣,没过多久就同意了见面,就约在徽州烟城 马车轮滚动在青石板上,伴着辘辘的声响,一路朝着据说是烟城一绝的如梦楼驶去 “如梦楼是烟城最著名的风月之地。”马车上,洛云瑄与霍劭相对而坐,一个清风明月般雅致,一沉渊山岳般稳肃,都是风姿绰约的接待人物 洛云瑄道:“徽州商贾的惯例,多是在风月之地喝酒谈生意,公子第一次可能不太适应,到时候我与您一起上去,有事儿我会及时提醒,公子不必忧心。” 霍劭只看着他 能看得出,这位芝兰玉树般的洛氏大公子也不太习惯商贾们粗莽风流的行径,听闻他之前甚少来徽州参宴,这次要不是因为殷颂的嘱托、怕他初来乍到手忙脚乱,是断不会掺合进这些事儿里的! 霍劭隐约明白殷颂为何对洛云瑄如此偏爱了 世上这样的君子,实在太少了! “不必了。”霍劭道:“我心里有数,送到这儿洛公子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一会儿到地方,便自去做公子自己的事儿吧。” 洛云瑄微怔,笑了笑:“公子不必客气,您与元昭帝姬的大事,云瑄帮不上忙,只这些小事,还是能予些方便的。” 他说得真挚,霍劭冷淡的眉宇舒展,带了些温和的笑意:“洛公子是霁月君子,实在不该被牵扯进这些乱糟糟的事儿里,公子的好意我心领,只是来时殿下已然嘱咐过,不能再给公子添麻烦了。” 洛云瑄并不是强要表现之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元昭帝姬要他帮忙,他绝不含糊,但在她执意不让他牵扯时,他也不会强拽着不放,劝了几句,见他神色坚定,便作了罢,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公子一切小心,若有什么意外,直接派人去南街熙和商会,我会尽快赶来。” 霍劭颔首,没一会儿便到了地方,洛云瑄与他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广袖宽袍、轻衣缓带,长身玉立的背影风月般清雅,又兼之千年世族雍容华贵之风度 霍劭背着手,目光沉沉望着他离开,缓缓摇摇头 这样的男子,的确很让人心生好感的 所以即使明知殷颂待他有诸多偏爱,他也做不到像对旁人一样万般排挤打压,只能无奈作罢! 转过身,他带着气势摄人的侍卫们,径自入了装饰华美的如梦楼 如梦楼是徽州的招牌,纵然也是风月之地,那也是最上档次的那种,并不见放浪形骸那等不堪入目的景象,走进华美的大堂,有纤柔的少女上前问过身份,便恭敬的请一行人上楼,行走间偶路过着翩翩轻纱的少女们,好奇的看着他们,美眸流转,偶尔凑在一起嬉笑,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音,空气中流淌的,是不动声色却极为香艳暧昧的勾魂夺魄 霍劭面色如常,一路上了顶楼,绕过画着折花仕女图的屏风,一股暗香拂过鼻尖,眼前是一间壁上画满了艳粉桃花的房间,两个少女跪坐在一侧,一个抚琴一个吹笛,另有几个少女随着曲调正翩翩起舞,皆是着一身轻纱,轻纱下雪白的肌肤柔美的肢体若隐若现,一颦一笑间尽是娇柔的女儿魅色 霍劭看都没看这满室春色,冷沉的目光径自定格在靠着窗看得正热闹的中年男人身上,他本正陶醉的随着笛声自酌自饮,听见动静往这边看来,便露出笑:“可是魏当家来了?” 万福商会的掌门人,姓张,单名一个冀,出身于一个小商会,青年时商会出了事儿倒闭了,他为避仇家逃路不知所踪,等十年后再露头,便已经成了万福商会的当家,随着万福商会的日益壮大,他的地位也水转船高,成了徽州地头上的红人! “张当家。”霍劭抬了抬手,不卑不亢,不是敷衍,但也瞧不出热络 这样的态度,对于想要寻求万福商会合作的人来说,不大寻常,但若是云阳馆的当家,那便值得思量了 张冀不信霍劭在来之前没有详查过万福商会的底细,虽然查不出什么,但也足以证明万福商会的背景不俗,但即使如此,他仍是这般姿态,那至少他自认为云阳馆的背景不比他万福商会弱,所以才不显弱势 张冀心中思量,脸上却不露半点异样,反而笑容热络:“魏当家可是稀客,远道而来辛苦了,来来,快请入座。” 霍劭道了一声客气,缓步走到他旁边的软垫坐下,同样带着人皮面具的林风领着两个暗卫沉默的站在门边,张冀看了他们一眼,因他如此自如而矜贵的态度心中愈发谨慎了几分,在他落座时状似无意的笑:“江南风景最好的莫过于扬州,魏当家一路南下至徽州,路上可曾在扬州赏玩一番啊?” “扬州虽好,烟花之地到底繁乱,我呆不惯,只略坐了坐便离开了。”霍劭轻拂过袖口,神色散漫却不容人懈怠:“此次来到底是做生意的,游山玩水随缘即可,不值当放在心上。” 张冀眼神一闪,朗声笑了:“正事归正事,江南风情也可以一道品了么!先生初来恐怕有所不知,这如梦楼是我徽州一绝,不输于扬州城名楼雅阁,各种风月滋味,那是寻常外人品不着的!我知当家来,特地约在此处做东,定是要叫魏当家乘兴而归!”说着,他眼光往正舞动着的舞姬哪儿看去,舞姬最是识眼色,长长的水袖一甩,最前排的三个少女踮着轻盈的脚步,娇笑着就往两人身边凑 “公子” 霍劭侧过身子,正避过一个想要抚上他肩膀的舞姬,无视她错愕的表情与张冀骤变的神色,云淡风轻道:“我知道徽州的规矩,并不是不给张当家面子,只是家中已有娇妻,此次下江南也是随着我一道来的,这般风流快活的事儿,也就都免了。” 张冀皱皱眉,尚有些不信:“男人家在外面谈事情,有些应酬也是正常,女儿家自是该理解,哪儿能这般善妒?” 霍劭淡淡瞥他一眼,眉宇间暗藏冷意,虽未说话,却也让张冀不自觉闭了嘴,他这才平声道:“我与夫人年少夫妻、伉俪多年,走到今日也多赖她相助良多,不说知恩图报,我也绝不会做这些叫她伤心的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近女色 置喙人家家里事反而被怼回来,张冀的脸色真不是一般的精彩 都是男人,他以己度人,觉得霍劭也该是不乐意被家里女人管的,自然向着他说话,但谁知道人家却摆出了伉俪情深的架势,搞得他跟处心积虑要离间人家夫妻关系一样!被冷讽得他都没话可说! 自从万福商会在江南作威作福,张冀也是独霸一方许多年了,还甚少有人如此不给他面子,他眼中划过一丝阴鸷之色,但想想眼前人背后那神秘莫测的云阳馆,还是强压下脾气,尴尬一笑:“倒是我唐突了,魏当家莫怪啊!既然如此,那就喝酒吧!来来!还不给魏当家满上!” 张冀自己退了一步,毕竟还要通过他牵线,霍劭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继续折他颜面,在舞姬欲伸手之前自己就拿起酒壶,平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冲着张冀抬抬手:“多谢张当家招待,这一杯,我敬当家的!” 他这坦坦荡荡半点不近女色的架势让张冀脸皮子都抽了抽,在心里头暗骂他神经病,面上却带笑:“魏当家客气了!咱们两个商一南一北,如今有幸一起做生意,那就是缘分!那就是朋友!我老张为朋友接风洗尘,那是分内事儿!不值得一提!” 霍劭勾勾唇:“张当家是豪爽人,但我等也不能坦然受了,与万福商会的这笔买卖我云阳馆也重视得很,如果真成了,将来自然是少不了继续合作。” 张冀眼神一亮,大笑道:“魏当家只管放心,论造船的,您在这南域再找不到比我万福商会更公道更周全的了!等过些日子我带着魏当家去我们造船厂瞧一瞧,您在里面瞧好了,我就立刻挑最好的师傅用最好的材料给您造!保证把这事儿给您整得漂漂亮亮的!” 霍劭颔首,神色也和缓许多:“我等既然不惜远赴千里特意而来,那自然是信任万福商会的!张当家能如此说,便更让我放心了。” 没说几句,张冀就开始劝酒,各种名目说得好听,一杯又一杯,不知道的还当是他多么热情! 像这种风月之地,酒里惯来是要加些助兴的东西,量是不大,但要是多了那人也会受影响;更何况张冀在霍劭来之前,就特意把清酒换成了更上头的烈酒,俨然是想不论三七二十一先灌他个昏昏沉沉,届时又有美人在怀,比神仙都乐呵,这嘴里自然是每了把门的,还不是想知道什么统统都能撬出来! 但这往日里极好使的一招,面对霍劭却碰了壁,张冀眼见着霍劭一杯一杯的喝,神色却平淡冷静如初,尤其是那双幽深暗沉的眸子,反显出那么一点点似笑非笑的戏谑 张冀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对面人也没有半分酒醉的意思,顿时就知道碰上硬点子了! 他郁闷不已,隐约还有些恼怒,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云阳馆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商会的组织,它悄无声息的出现,悄无声息的发展,等有人有所察觉的时候,它已经成为了深深扎根于暗处的一张网,甚至说不清它到底存在了多久、它有多大的势力,但只知道,这是一个什么都敢买卖、又似乎什么都有的可怕的存在! 而作为云阳馆的当家人,哪怕他也许已经不是第一任,哪怕他背后可能还有更高位的主子,但也不能否认他本身必有过人之处!绝不能以常理相待! 反而若是他真的如那些蠢货一样被他轻而易举的算计放倒,那才古怪呢! 这样想着,张冀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做无用功的劝酒,只是表情更真挚了几分 霍劭见他识相,慢条斯理放下酒杯,旁边舞姬殷勤的想要为他斟酒,却被他冷漠的看一眼,含羞带怯的娇颜瞬间苍白一片,纤长的手指轻颤,竟险些拿不稳酒壶,酒液撒在小几上,溅开难看的痕迹 一群废物! 张冀脸色难看,心中暗骂着,嘴上也呵斥道:“什么东西!连酒都倒不好!” 美人花容失色,慌忙放下酒杯,伏在地上嘤嘤泪垂,纤细玲珑的曲线被薄纱勾勒得愈发曼妙,此时轻轻颤抖,愈显出梨花带雨般的楚楚可怜,连张冀自己看得都是心头一热,斜眼去看霍劭,却见他半垂眸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乎那上面的花纹比这活色生香的美人还勾人似的! 张冀真的是被这个柴米油盐不进的家伙儿气得肝疼,烦躁的摆摆手:“都出去,别杵在这儿!” 靡靡丝竹之音戛然而止,舞姬歌姬们对视一眼,略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的柔顺退下,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清静下来 霍劭这才不急不缓放下酒杯,张冀尴尬一笑,暗含郁气:“这真是,本想好好款待,却反而让魏当家看笑话了。” “张当家说笑了。”霍劭缓声道:“这都是些无所谓的外物,谈生意便只是生意的事儿,只要双方能得利,那就足够了。” 张冀见多了徽州的老油条子,还是头一次见这样一本正经的生意人,一开始颇有些手忙脚乱,现在渐渐回过味儿来,骤然警醒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下风,不禁心头一沉,但他到底经验丰富,隐约摸住了套路,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笑说了几句,自觉缓和了气氛,便开始循序渐进的套话 “说来好奇,魏当家是怎么想着要来做海运生意?” 霍劭身体慵懒的往后靠,衣上精致暗纹流水般浮动,姿态颇为雍容,轻描淡写般道:“陆上的生意做了许多年,也想尝试些新鲜事物;这些年海运贸易愈发发达,油水也足,我们便想着先试试水,若是赔进去,便当买个教训,也不值什么;若是结果好,那便要更费些心思了。” 张冀眼前一亮 万福商会现在占了江南甚至是南域船舶业的大头,但也多是于造船上的利益,就万福商会自家的船队来说,反而没那样的优势;毕竟海运贸易的利益远远大于造船业,里面势力纠葛复杂,除了各大商会的,还有诸多世族贵胄的影子;他们可以把造船业的利益让出来,因为不算伤筋动骨的大事儿,但如果有人想抢海运贸易这块大肉,他们可就绝不会轻易放手了! 张冀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背后的主子自然有野心有势力,但也不敢就这么单打独斗的与那么多大势力杠!以势压人行不通,就只能正常竞争,可万福商会到底入行晚,许多地方尚有不足,所以这方面进展并不顺利,他也因此被上面不满过几次,他憋屈的要死,但找不到突破口,再憋屈也只能忍着! 但如果能与云阳馆达成合作,那转机就来了! 张冀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详查了云阳馆,虽有许多暗地里的事儿查不清,但只东拼西凑的那些就让他知道,以云阳馆的能量,绝对足以吞吐万福商会目前大多数甚至是全部的货物量,而万福商会有了这样的保障,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扩大航线与船队规模,增大货物的吞吐量!而且两家合作,旁的势力就算被抢了肉看不过眼,也会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手,即使有真的狠心出手的,他们也有底气反将之吞并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张冀仍有所警惕,又问:“能合作自然是双赢,只是魏当家别嫌我麻烦,还要多问一句,江南商会千千万,您怎就看上我们家了?” 南域闻名的大商会多的是,万福商会向来低调,泯然于之中,不说那些百年的老牌商会,就是熙和商会这个新贵商会都比它名气大,除了对这方面研究颇深的人,少有人将之看得特别重!更遑论如云阳馆这般直接找上门来?! 霍劭闻言微顿,旋即缓缓挑眉,神色透着种笃定的从容与意味深长 “江南的大商会是多,可这世上,如万福商会这样的却少。” 张冀心头一动,面上却笑呵呵道:“哈哈!当不起当不起啊!连我都不知道我万福商会究竟有什么出奇之处,能得魏当家如此盛赞!” “张当家自然是知道。”霍劭不以为意,只淡淡道:“我这样说,自然有这样说的理由,毕竟万福商会,也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题外话------ 作为一个绝世好岳母,老是霍大大为殷小颂吃醋,我觉得不行,所以我得给我女儿弄点危机意识敬请期待吧~\()/ 讲真,是时候让大家看看我们霍大大牛逼的样砸啦~?(???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演技 仿若有雷声在张冀心中炸响,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霍劭,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愿先开口落了下成 万福商会是怎么个特殊法,他当然知道,但他却不知,霍劭是真的那个意思,还是只是个巧合?! 霍劭勾了勾唇,露出个凉淡的笑,慢条斯理道:“万福商会建立不过十几年功夫,到底短了些,若是有什么不好裁断之事,云阳馆作为前辈,倒是可以给些建议。” 前辈,什么前辈,两人心知肚明 张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竟有恍然大悟之感 怪不得呢,云阳馆能屹立在暗处高高在上那么多年!有官方背景的支持,那就都说得通了! 他想了想,试探:“敢问魏当家,您是从哪里来?莫不是北域?” 霍劭不置可否,却轻笑一声:“北域不过蛮荒之地,建立体统也不过二十多年,哪儿能有云阳馆发展的机会?!” 张冀立时明白了 如此雄厚的底气,加之云阳馆那颇为悠久的历史与眼前人说话的语气,云阳馆的主子,除了东域长广王,再不做他想! “原来如此。”张冀长吁了口气,拱了拱手,颇为恭敬:“失敬失敬,倒是小弟看走眼了,之前有所怠慢之处,还望魏当家恕罪。” 霍劭摆摆手:“张当家客气,都是为人办事儿的,谈不上谁高谁低!” 说是这样说,但长广王的疆域于四大诸侯王中仅次于北域定远王,虽不及临江王偏安一隅的富庶,但兵强马壮胜之甚多!手上有兵底气也足,名号上大家同尊,但真说起来,倒是要比临江王高了一头! 况且万福商会建立不久,现在不过是临江王手下赚钱的买卖之一,顶多是受些重视;但云阳馆经营少说得几十年,比起单纯钱财物资,更有权与势,绝对堪称长广王手上的一把尖刀,双方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相提并论的! 张冀暗暗打量霍劭,眼见他从始至终的从容冷淡的做派,隐透一种贵气风骨,隐隐猜测他可能是长广王信赖的宗室小辈,身份高贵,现在不过是掌管云阳馆做做磨砺,而不是他这样全然的奴才! 这样的人是断断得罪不得的,张冀神色愈发谨慎,还不待他说什么,霍劭却已经先发制人:“既然已说到这儿,那我便干脆直言了,此来合作之事不过是个由头,更重要的是代表我主的意思与贵商会的主子交流一二,还望张当家能尽快上报,为两家之交拉头牵线。” “这”张冀有点犹豫,这样的露头的机会他自然心动,但平白无故他去上报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恐还被斥责回来,便又道:“这是自然!只是事关重大,还请魏当家再多透露几句,我也好对上面交代。” 霍劭微微眯眼,神色略带冷意:“这话的意思可是张当家的不信魏某?” 张冀忙摆手:“魏当家的误会了,张某绝没有这个意思!” “两域之事,何其机密!怎能随意言说出口。”霍劭毫不客气,无视张冀僵硬的笑脸,淡声道:“张当家便如实往上报吧,若是贵主子愿意见魏某,那便皆大欢喜;若是不愿,那便当魏某今日没来过吧。时候不早了,魏某便先行告辞了。” 张冀瞠目结舌,他混迹商场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撂挑子的生意人,说好的你来我往搓磨嘴皮子呢!这不得大家先试探一下底线啊?!你两句话都说完就要走了?!这么任性真的可以么?! 张冀又想到这位真身可能是哪家的贵公子,虽然做了行商的事儿,但也根本不玩寻常商人的那一套,顿时抓瞎了,忙起身拦道:“哎呀魏当家魏当家,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走了呢。” 霍劭似笑非笑道:“我已经说到这一步,相当有诚意了,但张当家的不地道啊,现在还在跟魏某绕圈子,既然如此,魏某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今日还是要多谢张当家款待,有劳张当家忙这一场。” 张冀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情急之下就想抓住他的衣袖,但骤然一股巨力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惊恐侧头正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何时那一直守在门边的侍卫都冲过来,冷脸挡在霍劭面前,手按在腰侧剑柄上,透着让人胆寒的锋冷肃杀之气 “夜一。”霍劭淡淡道:“不得无礼。” 制住张冀的男人应了一声,这才放开张冀,他肩膀痛的要命,尚停留在被林风眼中杀意震慑的恐惧中,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再说一个字,只能眼铮铮看着霍劭扬长而去 突然,空荡荡的房间里传出一串脚步声,伴随着缨络配饰碰撞的的脆响,只见原本靠墙的花鸟屏风后竟生生走出来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影,那是个一身华服的女子,面纱半遮,露出弧度美好的额头与娇美的眉眼 “废物!” 张冀骤然回神,看着那女子,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女子径自绕过他,在之前霍劭坐的位置坐下,看着孤零零立在一旁的小酒杯,眼中划过一丝兴味,伸手过去拿起来,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张冀膝行过去,诉苦道:“小姐,奴才实在没料到这些云阳馆的人这般高傲自负、目中无人,奴才只是想再套些话出来” 女子骤然将酒杯冲他砸去,张冀下意识想躲,却仍然被砸到额角开了道口子,血瞬间就流了下来,残余的酒液洒了他一头,他眼底划过怨怼之色,却碍于女子身份,什么都不敢表露,忙一个劲儿的磕头:“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啊!” “所以说你是蠢货!他们主动而来,你却反而把人气跑了,等再将人找回来,咱们便落入了下风!两域大事,因你耽搁,你吃罪得起么?!” 张冀一僵,愈发恐慌,涕泗横流道:“小姐,小的知罪,小人只是想为主子多套点话出来,小人忠心耿耿啊小姐” 这样说着,他心底却愈恨,王爷让郡主过来旁听,必要时候便露面调节一下局面,她却一直躲在后面,等人走了才出来说这些马后炮,若是真出了差错,她贵为郡主自是安然无恙,可他却免不得被推出去任打任杀! 殷婉苏冷哼一声,慢悠悠道:“不过也算你好运,我既然来了,就顺势救你一命,待我禀明父王之后,你去把他请回来,我会亲自与他谈。” 张冀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之前人在时不出来、多此一举的再约,但只要能将他摘出去便是好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忙应道:“多谢郡主!多谢郡主!郡主放心,小的一定把他约出来。” 殷婉苏勉强满意,染着水仙汁丹蔻的长指甲点了点桌案,想起那人孤傲冷淡的态度与高大挺拔的身影,神色间划过一丝兴奋 她见多了阿谀奉承的人,也见多了世族贵胄家的公子哥,可不知怎的,那貌不惊人的男人却硬是吸引住了她的注意,让她原本想走出来的步伐又停在哪儿,最后直到他离开都不曾露面 那样清傲的男人,连张冀的虚与委蛇都看不惯,更遑论是她这样的隐在暗处偷听偷看,任是如何解释恐怕都会让他冷了脸,莫名的,殷婉苏就是不愿意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便止了步,想着过些日子大大方方与他见面 这样想着,殷婉苏愈发期待,看眼前张冀也愈发不顺眼,但到底懒得与他计较:“罢罢,你便派人盯着他们吧,等收到消息便去下帖子,妥善些做事儿,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置不好,那万福商会也可以换个当家人了。” 张冀一头冷汗,连声应是 霍劭昭昭顶着云阳馆当家人的身份来,住客栈不方便,便干脆买下了郊外湖边清净处的大宅子,马车足行了两刻钟,才到了地方 霍劭径直冲着主屋去,殷颂今儿回来得早,出去浪了大半天,刚沐浴完,懒洋洋的半倚着锦榻看书,霍劭一看见她,唇角便挂上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缓步坐到榻边,俯身吻了吻她的鬓角,整个人便如同回巢的凶兽,透着一种慵懒的随意感 殷颂见他回来,也不客气,直接倚到他怀里,把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压到他身上,边翻一页书,边漫不经心问:“谈得怎么样啊” ------题外话------ 殷小颂(微笑磨刀):听说有人想抢我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厉害厉害(婴儿车) 心爱的姑娘乖乖窝在怀里,那种安心与满足感,是没经历过的人明白不了的 霍劭慢慢环住她,掂了两下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另一只手五指分开轻轻梳着她尚带着湿气的长发,轻描淡写道:“一切顺利。” 这样的场面在他前半生的经历中什么没有被多提及的价值,因为微不足道,所以连紧张或者异样的情绪都没有,他从从容容的过去,从从容容的回来,就仿佛只是出去散散步 殷颂显然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拍了一下他,吃吃的笑:“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好奇呢,你睁眼说瞎话是什么样子。” 能让小儿止啼的铁血王爷,竟可以尽数敛去身上属于军人的锋利与杀气,毫无异样的扮演一个沉稳而略带清高的彬彬贵公子,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这样说来,那个张当家也挺幸运的,虽然估计被他玩得很惨,但能见识到霍大王爷费心伪装,也是可以说出去吹一辈子的事儿了! 霍劭不置可否,低下头埋进她的颈窝,脸轻轻蹭过她修长细嫩的脖颈,略有些痒,她笑着侧头躲了躲,男人哪儿容得,偏过头直接吻上她的颈,她小小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微微仰起头,欲拒还迎的模样,还轻喘着嗔:“不许给我留下痕迹,我还要出去见人呢。” 见人,见什么人?!怕不是又要出去风流快活?! 男人启唇,小小咬了她一下,但含着那块软肉,听着她细小的嘤咛,却如何也舍不得用力,只觉满心爱怜,只柔柔的舔了一下,便轻轻的放开了,抬起头,顺着她的侧脸轻吻 殷颂几乎被他吻笑了,躲了几下没躲开,干脆反客为主直接扑倒他,两人一起滚到锦榻上,她压在他身上,目标分明冲着他的唇就亲过去,白白的小牙还咬了两下他薄薄的唇瓣,直把男人弄得火起,才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居高临下盯着他,似笑非笑:“怎么今天这么热情,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嗯?快从实招来!” 为了表现自己此时霸总的气场,她就坐在他腰腹上,自认为以一种十分狂拽的气势压制住他 霍劭几乎要气笑 他说得跟他平日待她多冷淡似的?!他有哪一刻待她不热情了?! 看着在自己身上俨然沉迷表演无法自拔的小姑娘,哪怕他知道自己只要动一动,就可以只凭借最孱弱的腰腹的力量将她甩下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振夫纲的机会,双手缓缓握上她的腰窝,用无奈而宠溺的语气:“不闹了,来,亲一亲。” 殷颂那哪儿能干,仍然盯着他 霍劭默了默,再张口时嗓音愈发沙哑:“在那儿喝的酒被他下了手脚。” 他体魄好,以前也吃过各种药,倒是对这些药有些抗性;但到底是让人兴起的东西,他又是个成熟男人,心爱的小姑娘近在咫尺,他根本犯不着折磨自己 殷颂挑挑眉毛,微微压下身子,一只手撑在他胸口,另一只手慢慢挑开他藏蓝色的外罩,露出里面银丝暗纹的云锦布料 “连酒都上了,难道都不把我们魏当家伺候全乎了么?”殷颂侧在他耳畔,吹了口气,慢悠悠道:“如梦楼可是有名气,里面的姑娘漂亮么?嗯?” 霍劭觉得这种问题简直毫无意义,两个人都非常清楚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那些女子一眼,她偏还要用这些话来找个由头逗他! 霍劭叹口气,真觉得自己早晚被这个爱作死的冤家弄死,他握住她的小手:“颂宝儿,饶了夫君吧,好么?” 殷颂轻哼一声,那只扒他衣服的手已经成功扯开他的中衣,露出一小片蜜色的结实胸膛,她用小指指甲轻轻勾了一下,留下一小道红痕,能清晰看见他健实的胸膛肌肉起伏了一下,透着香艳而勾人的欲色 他总是这样,仿佛纵容她一切为所欲为的模样,让人愈发想对他做些肆无忌惮的事儿 看着从来理智、沉稳的男人沉沦在自己所创造的欲海中,看着他因自己的动作而皱眉低喘,那种因为控制欲和占有欲得到满足而升起的兴奋与刺激,真的很难用语言形容 殷颂空着的手顺着他的线条流畅的肌理往下滑,在他整齐漂亮的腹肌上打转了一会儿,径自扯开他的腰带,玉佩玉带琳琅脆响撒了一地,两人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霍劭定定看着那只纤细漂亮的小手从一侧钻进他的外袍里,摸了一把他坚实的小腹,又灵巧的绕到他最敏感的地方 脑中轰然一声,从他微抿的唇角溢出低低的喘息,那种克制却愈让人兴奋的声音直接顺着殷颂的耳朵钻进她心里,磨得她整个人都痒痒的!不知不觉,她的脸也熏上了一层薄红,比上了最柔润的胭脂更艳美,她狭长的凤眼挑了挑,眼尾斜斜勾着他,吐气如兰:“怎么的,都这么伺候你了,想让你说两句好听的情话都不行~” 这种时候显然说什么都是错的,她只紧了紧手,霍劭便是浑身一颤,被人制住命门的滋味实在是一言难尽,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烫的,他闭上眼,放纵自己沉浸在这难言的快感中,喉结上下滚动着 殷颂见他不答话,却俨然一副认输了的姿态,弯着唇笑了笑,撩了撩自己散下来的长发,俯下身子顺着脖颈细密的啄吻他 那位张当家也是下了本钱的,药效还是相当厉害的,连一直冷静克制如霍劭足来了几次,若不是顾惜她累的不行,恐怕还可以再耗得更长些! 等折腾完,已经是深夜了,殷颂一身香汗淋漓,澡是白洗了,霍劭就更别说了!殷颂难受的不行,一定要洗白白才睡得着,幸好一直烫着热水,倒了一大桶,他抱着软成水的小姑娘进去洗了洗,把两人倒腾干净了,才又抱着香喷喷的小姑娘钻进被窝 殷颂活脱脱展示了什么叫“一只废喵”,半耷拉着眼皮子躺尸躺得十分地道,霍劭身子骨顶十个她都不是问题,纵使折腾那么久也不见疲态,反而有种餍足的慵懒 瞧着小姑娘困的不行还强撑着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笑,轻轻拍了拍她,柔声道:“困就睡吧。” “嗯。”殷颂蹭了蹭他,反而睁大眼睛,目光亮晶晶的看着他 “”霍劭没有get到小姑娘的点,只能无奈问:“怎么还不睡?” 殷颂:“你就不夸夸我么?” 霍劭看着仿佛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毛茸茸大尾巴狂甩的小姑娘,默然 作为一个直男,他其实不是很懂,她今天做了什么特别值得他夸的的事儿么? 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不好把这话问出口,只能先拖着,尽力的想 但殷颂还是意识到了,瞪圆眼睛,整个人骤然清醒,扬起声音:“我把你伺候的那么舒服,你竟然都不夸夸我?!啊?!” 这实在是 霍劭顿了顿,道:“你真厉害” 殷颂不满意,强烈指责:“太敷衍了!不够真诚!” 这么掉下限的事儿,一直被殷颂吐槽成老司机的霍劭也有点hold不住了,让他冲着她于床第缠绵间吐露情语还好,这么一本正经的夸她本事好,霍大王爷表示有点接受无能 但小姑娘已经在推搡着他眼看要炸毛了,霍劭只能又强调两遍:“厉害,厉害。” “”殷颂默默后牙,没好气儿的拍他一下:“真讨厌,刚才就不应该管你,任你憋着得了!” 霍劭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是不是天下所有老夫少妻的都是这样的搭配,还是说即使是在老夫少妻中他的小姑娘也是最奇葩的那个! 但殷颂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这只是引入,她气一下就翻过篇来,又凑过来,压低声音,用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语气:“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厉害~” 霍劭唇角抽了一下 他其实不是很想知道,或者说,他感觉他已经知道了,左不过就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书,她惯来爱玩爱闹,指不定偷着藏了多少避着他看,他虽觉得变扭,但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儿与她掰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倒还巴巴要来跟他显摆上了! 对于殷颂,霍劭也不知道是自己养孩子养得歪了,还是养媳妇养得歪了,总之就是养歪了,他难得觉得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掰一掰她,不说掰回来吧,至少别让她得瑟到上房揭瓦的地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欺负她 殷颂凑在霍劭耳边嘀咕着,仿佛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不是想知道,你求求我啊,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霍劭伸出手,试图掩住她那张说个不停的小嘴,殷颂反而不客气的咬了他一口,倒是不疼,就是一股麻劲儿窜进他心里,看着她翘着尾巴洋洋得意的模样,要不是体谅她之前已经被折腾得厉害,他真的会翻身压着让她再哭出来 打打不得,说说不得,连个清净都求不得,霍劭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求求你。”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不够诚挚,但殷颂还是忍了,她愈发贴近他,温热的吐息氤氲在他耳畔,伴着女儿家的甜香,霍劭是没什么兴趣,但小姑娘都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他还是下意识往她那边侧了侧 殷颂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轻轻含住他的耳垂,粘腻的濡湿感让他浑身一僵,他用一只胳膊挡住脸,透着一种无可奈何般的纵容 “其实我是从”殷颂含糊而低哑的声音渐渐入耳,在他忍不住去听的时候,忽然噗嗤一笑,推了他一把滚到旁边去:“我才不要告诉你呢!” 霍劭躺在那里,顿了一会儿,才半撑起身,冲着侧卧在旁边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殷颂,看了她一会儿,张开手臂:“来,睡吧。” 真的都不带生气的哎,这脾气也太好了吧! 殷颂警惕的看了他一小会儿,确定他真不是在唬她过去要欺负她,才又扑进他怀里,小声道:“你这样,让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霍劭抱着自己的小姑娘躺下,把薄被往她身上压了压,慢条斯理道:“我是没看出来你哪儿有不好意思了。” 殷颂吃吃一笑,又凑过去亲他蹭他,腻歪的不行 她坏得很,高兴的时候小兽般粘人,但把人弄得火起了,她又嫌累嫌出汗,撒娇打滚的不给碰,霍劭吃她这种搓磨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幸亏今儿疏解过,也不算太难捱,耐着性子任她折腾了一会儿,便压住她:“睡了。” 纵容是一会儿事儿,他要是真想压制她,给她双倍武力值她也别想挣脱,她动了动,男人的手却纹丝不动,她这才泄了气,哼哼道:“我睡就是了,你放开我~” 霍劭没说话,只是另一只手从锦被下按住她悄悄想去摸他的手,拉到外面,他一只手就把她的两只手压在一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径直往下,直接探进她柔软的中裤,顺着女孩儿柔嫩的肌肤抚摸,在她亵裤的边缘轻轻勾挑,透着十足的侵略感与威胁感 从始至终,他都定定的看着她,意味深长 殷颂脸有点红,之前才被他欺负过,身子敏感的紧,他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动作她都有点受不住,这下可是真的老实了,嗫嚅道:“不闹了,这回真的睡了” 霍劭这才收回手,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腕子,幽怨的看着他一会儿,撅着小嘴埋进他怀里 “你这个人啊。”他轻声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好言好语软的不行,只能用强压强势,才能迫得你乖一点。” 她是一个拥有着强大心性的强者,她可以同情弱者,她可以体恤下位者,却不会因为下位者而动摇 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她其实有颗傲慢而冷酷的心,如果想让她把你真真正正看进眼里,那么只是一味的柔情付出是没有用的!你得向她展示自己的强势,展示自己的价值,让她将你置于与她有同等对话资格的层面上,她才会花心思去了解你、去钻研你,这之后才有可能允许你成为她身边重要的存在 霍劭曾经用错了方法,但幸好,他及时改正了 他低头看怀里的姑娘,殷颂整个人安静如鸡,求生欲非常强的样子 好吧好吧,她就是这么黑心的,知道就好嘛,干嘛非要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伐?! 霍劭轻轻摇了摇她,她哼哼唧唧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乍一看乖巧娇软得不行,霍劭生生被她弄笑了,拍了拍她,算是捷过这一茬儿,又平静道:“今日如梦楼里,屏风后还藏着一个女人。” “女人?”殷颂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自然不会是歌姬舞姬之流的,应该是万福商会背后的主子们,但万福商会背后站的明明是临江王,哪儿冒出来一个女人?! 殷颂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是个女人?” “呼吸。”霍劭淡淡道:“男人和女人的鼻息粗重是不一样的。” 大概习武之人都有那么些特异功能吧,殷颂想了想:“没听说过临江王有什么女子心腹或姬妾,能插手这种事儿的必然是既得他信任又身份不低的女人,大概是他一个颇有才能的女子后辈。”女儿、侄女之类的 这世上向殷颂这样涉足男人权势圈的女子终究是少数,没想到临江王身边竟也有一个,倒是一直低调,但没关系,只要有痕迹,就一定可以查出来的! “嗯,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霍劭并没有很当回事儿,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见到的都单纯给他陈述一遍罢了,说完便亲亲她的额头:“明日再说吧,睡了。” 那天霍劭的欲擒故纵看来玩得很成功的,没等几天,张冀又派人过来下帖子,霍劭拒了两次,直到张冀亲自前来,说了一通好话,他才矜持的收下请柬 他站在檐下,看着张冀臃肿的背影匆匆离开,听见一声轻笑,回过身,便看见殷颂穿着浅绿叶纹纱裙侧倚在攀花柱旁,正对上她慵懒而笑吟吟的目光 “听说是约在花江的画船上?”她修长细嫩的指尖慢慢把玩着一朵艳红的花儿,斜斜睨着他,语气似笑非笑:“江南可真是好地方,哪儿都透着股风月浪漫,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乐不思蜀啊!” 霍劭摇摇头,无奈的走到她面前,想抱一抱自家正犯矫情的小姑娘,却被她一根手指直接抵在胸前,指尖上挑,勾引又威胁般的点了点:“我告诉你,你可得给我清醒一点,酒后乱性这种事儿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可饶不了你~” 霍劭真是不懂她哪儿来的这么多戏,但往往这种时候不配合她演完,今儿一天都别想消停了,只好道:“夫人说得是,为夫一定警醒,除了我们颂宝儿,旁人谁也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殷颂这才满意 张冀财大气粗,包了个相当奢靡的大画船,其上华美的雕梁画柱自不必多说,但大概是因为上次霍劭摆明不近女色的态度,他这次也不想着美人计了,挑来的舞姬歌姬虽美貌不减,但也不似上次般个个衣着清凉香艳、眉眼魅惑的模样,只是正正常常的舞乐助兴 霍劭很平静的上了船,这种涉及两邦之交的大事儿,自不会一开始就让坐镇最后的王出马,他们下边这些将卒且有的磨呢,经过这次日子,临江王的人应该已经把自己故意漏出来的信息查了个干净,算是基本信任了他的身份,这一次,就是他与张冀更深一层的对话 但掀开翠色的纱帘,迎接他的不是张冀虚伪的笑脸,而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素色的襦裙披着同色的轻纱半臂,精心装扮的容颜美艳魅惑,微微斜着身子跪坐在锦垫上,愈显出窈窕诱惑的身段 霍劭顿住脚,只看了她一眼,便是皱眉 殷婉苏见想了几日的人走进来,高大挺拔的身形,清朗沉静的容貌,那双沉渊般幽邃冷漠的眸子看着她,竟觉浑身一个激灵,却不是因为害怕什么的,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她也曾喜欢过年轻清秀的小生,但她向来心高气傲,那些仰她鼻息媚宠的东西只当作是玩意儿玩玩,自是入不了心的;这些年却愈发偏爱成熟冷淡的男人,他们身上那种醇厚的因时光奠基的韵味,绝非那些鲜嫩青涩的年轻人可比,而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第一眼就深深吸引住她的男人,有着她见过最迷人的一双眸子,迷人到让她完全可以忽视他那张普通的脸,日日想着,一定要面对面见他一次 而现在,她见到了,他看着她这一身精心了两个时辰的装扮,眼中却没有丝毫惊艳,甚至连疑惑都没有,只皱着眉头,显得愈发清冷淡漠。 但他这样的反应,并没有让殷婉苏失望,反而让她升起更浓烈的兴趣与征服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捉奸? 殷婉苏美眸流转在他身上,愈看愈满意,开口时声音也愈发娇媚含笑:“魏当家~” 霍劭沉沉看着她,冷淡道:“姑娘,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怎么会。”她掩唇娇笑:“魏当家见谅,我们绝不是故意欺瞒您,只是张冀不中用,惹您生了气,妾身怕他又坏了事,就亲自前来见您。” 霍劭不语,她又道:“魏当家的站在那里做什么,先来坐吧。” 霍劭顿了顿,便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之前魏当家的意思,妾身都明白。”她亲自端着酒壶,纤纤玉手为他斟了酒,边曼声道:“妾身已经都禀明了爹爹,两域之交是大好事儿,我们自然是鼎力支持的。” 霍劭抬起手,按住酒杯,殷婉苏端着酒壶顿在那里,听他淡道:“姑娘身份金贵,不敢劳烦姑娘。” “这有什么的,魏当家千里迢迢而来,也当让妾身尽一尽地主之谊。”殷婉苏吃吃的笑,描摹精致的妆容很是艳丽,她目光流转在他那一身修韧的身板上,又看向他冷沉的眸子,眼底划过一丝迷醉,又自己笑了:“妾身只当魏当家不近美色,不曾想竟连酒也不饮?” 霍劭不置可否,径自将酒樽翻个面扣于桌上,道:“上次吃酒,已惹了家中夫人生气,今日是断断不敢了。” 殷婉苏笑容一僵,但又很快恢复过来,笑吟吟道:“而今如魏当家这般顾家的男人是愈发少了,江南风气开放,放浪形骸者不知几何,妾身已是许久未见过如魏当家般克制守礼的男儿了,果然长广王府出身的公子,就是风度卓绝。” “姑娘高看魏某了,魏某也不过是为主子办事的下人,于外人看着体面些罢了,比不得勋爵公子尊贵,更比不得姑娘金枝玉叶。” 殷婉苏但笑不语,却是愈发肯定了他的身份不凡 如云阳馆这样连她父王都要忌惮几分的势力,长广王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外人?!他即使不是长广王府的公子,也必然是长广王的侄子那一辈中最得他信任的! 她只当是霍劭不愿暴露身份,故意压低自己,也不在意,愈加亲昵:“魏当家何必妄自菲薄呢,多少勋爵子弟也不过是蒙父辈荫,自己日日行纨绔事每个正形,如魏当家这般年纪轻轻就挑起大梁的,当真是人中龙凤。” 艳丽娇媚的姑娘这么温言软语的奉承,再冷静的男人也该有些得意之色,可他却不,神色寡淡如初,仍是那句“姑娘抬举了。” 要是旁人这么不识抬举,殷婉苏早把人叉出去不知怎么整治了,可到了霍劭这儿,这男人愈是冷淡无情,她越觉心有火热 她年纪虽轻,但私底下也是荤素不忌的主,说是花丛老手也不为过,于男女情事上远比寻常闺阁女子经验足,她深知,越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冷情男人,一动起情来越是炙热烧人,足可让人神魂颠倒 她神色温婉,柔声道;“魏当家何必与妾身这般见外呢?妾身也不知怎的,一见魏当家便觉熟悉,倒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有缘得很!正巧魏当家也要在徽州停留一阵,不妨便由妾身陪着魏当家走一走,也对我南域多了解几分,待您去与妾身爹爹谈的时候,也能多三分把握。” “姑娘金枝玉叶,魏某不敢劳烦,也恐污了姑娘的清名;若是姑娘有意,便直接让张当家的与魏某同行即可。”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殷婉苏脸色也不太挂得住,但她倒没有一下就爆出火气来,反而眸色泛上盈光,带了些哀致的语调低婉道:“妾身一片好意,魏当家何必再三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姑娘云英未嫁、身份尊贵,而魏某不过白衣,又有夫人在侧,与姑娘交往甚密,恐生流言,对姑娘不好。” 这小会儿却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他夫人了,联想到上一次他提起他夫人时的柔情蜜意,已足以让人知道他有多爱重他的妻子 殷婉苏心中泛起妒意,她惯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现下看上的男人已然成婚了不说,还是夫妻伉俪恩爱的样子,对他那很是呵护的妻子更是嫉恨非常 但她能走到今日自也不是常人,她知道,像霍劭这种正直冷淡、自有风骨的人物,单纯用美色勾引魅惑只会适得其反,只有向他们展示自己的不凡,让他们欣赏她,从而慢慢生出爱慕之情来才是正途 年少夫妻,自是情深意重,殷婉苏当然不会傻到说什么坏话,便轻叹口气,故做释然之态:“妾身瞧魏当家万般好,只怪妾身来得晚了,魏当家已然有娇妻在怀,妾身可真是羡慕尊夫人。”说到这儿,话音又是一转:“既然如此,那也只怪有缘无份,只是妾身是真心仰慕魏当家风骨,做不成红颜知己,也至少能当得个君子之交吧。若是魏当家不弃,哪日便叫上尊夫人一起一聚,既让妾身尽了地主之谊,说不得妾身能与尊夫人一见如故呢。” 这话说起来坦荡又潇洒,让人一听便觉是个诚挚又大气的女子,若是寻常人听了此话,很难不对她心生好感 霍劭勾勾唇角,倒是无所谓她那份心机,只是想到若是自家小姑娘见了她,指定是要炸毛的!别说一见如故了,她便是一气之下拔了剑他都不觉得惊讶! 说笑归说笑,他其实不太想让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平白让她费心 但他转念又是一想,她也闷在府里许久了,闲得跟他抱怨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定多想在这事儿上掺合一脚,得着这个机会让她露面,她会高兴的 两方称一称,自是自家小姑娘高兴要紧,霍劭便点点头:“既然姑娘如此说,那魏某就代家妇谢过姑娘美意,不瞒姑娘,家妇虽居后宅,但处事颇有几分才干,向来是魏某的贤内助。” 殷婉苏宽大的袖口半遮红唇,面上笑意盈盈,唇角却尽是冷笑 才干?!什么东西,也敢称才干?! 她殷婉苏贵为临江王府郡主,自幼有才女之名,小小年纪已经随父王办过不少事儿,此次监理万福商会事宜,更是为父王分忧解难,知道的人谁不赞一声不输男儿!这样的才华,又哪是那些只会读女德与三纲五常的柔弱妇人可比?! 但一来云阳馆的底子还没摸清,二来她对霍劭也有觊觎之心,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笑得愈发动人:“那可真是太有缘了,妾身定要与尊夫人好好聊一聊。” 有比较才能有胜负,这魏越在遇见她之前,当他那有三分独特的夫人是个宝,但有了她之后,他那夫人自是该被比到泥地里去!届时他就会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惊才绝艳! 殷颂倚在轩窗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那架画船二层小楼上,透过半敞的窗扉,能看见里面对坐的一男一女,一个妩媚艳丽笑意盈盈,一个清冷寡淡自成风骨,若是不知情的,这么望过去,说不得要当成一对佳侣来看 旁边玲欢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推了推刚冰镇好切块儿的果盘:“殿下,不过是意外,您不必放在心上。” “意外?”殷颂挑挑眉,轻轻摇了摇团扇,河上风清凉,这么拂着,很是舒服 她看着殷婉苏那风情万种的笑容,轻啧了两声 都是女人,谁看不出谁的心思! 她堂堂华昌郡主,出了名的清高自傲、风流成性;竟然主动来见霍劭一个商人,还用如此亲善温柔的态度,说她不是看上了霍劭,那难道是脑袋进水了么?! 殷颂觉得非常神奇 一直以来,都是霍劭因为她的桃花吃醋,她这还是第一次碰上真正意义上的情敌! 这个感觉吧,怎么说呢,有点新奇,有点好笑,大概还有那么一丢丢的醋劲儿 反正以前看过里写的,什么怒发冲冠、酸意冲天,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宣告主权什么的她是统统没有! 殷颂边盯着霍劭,边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感受,觉得这一点都不符合女主心里活动,不按套路来,这可不好呀,那接下来剧情可该怎么发展啊?! 她在这边神游太空,目光却还定在那边,霍劭何其敏锐,很快就注意到这一道注目,冷冷的侧眼看来,看见她时,微微一怔 ------题外话------ 殷小颂:虽然其实孤根本就不把这些妖艳贱货放在眼里,但是宣示主权吃吃飞醋趁机调戏一下自家相公什么的还是可以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鬼混 霍劭看见不远处正对着的那一艘画船上,隔着被风拂起的青纱帘,女子慵懒侧倚在窗边,素手轻按团扇,仕女簪花图的扇面正遮住她下半张脸,露出一双清水似的眸子,波光流转、似笑非笑 那是一张他曾吻过无数次的脸,便只是个轮廓,他都能认得分毫不差 他还记得早上他出门时她正好在梳妆,当时也不知是从哪里,现在看来,她是真耐不住了,连赏景都变成赏他来了 他根本就没有被“捉奸”的概念,只觉得三分无奈,三分啼笑皆非 他想到对面殷勤小意的殷婉苏,便觉难言的烦躁 真下好了,可又让她得着机会造作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殷颂先是怔了怔,但想到他变态的洞察力,又不以为然了,反而笑得愈发灿烂,脸上几乎明晃晃写满了“等你回去,要你好看!” 霍劭勾勾唇角,好笑又宠溺 “魏当家在看什么?”他表情变化相当小,但也没逃过一直盯着他的殷婉苏的眼睛,从始至终冷脸对自己的男人突然神色柔和,殷婉苏心中疑惑,边含笑问,却已经顺着他目光看去的地方看 霍劭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现在点出殷颂的身份,一时并没有说话,却见那边殷颂弯弯眼睛,轻摇着团扇离开窗边,玲欢恭谨的跟在她身旁,这样看去,就只是轻纱后女子离开的曼妙背影 看来是不想现在出来了 霍劭虽暗暗有些期待她过来宣示主权,但也只能顺她的意,淡淡道:“没什么。” 殷婉苏没看见什么,听他这么说,便压下疑虑,温婉一笑 画船靠了岸,殷颂刚踏上地面,早侯在岸边的林风就小跑过来:“夫人。” 殷颂慢条斯理摇着团扇,瞥见他面上些微的忐忑,有点想笑 谁都觉得她要吃醋要生气,她要是不生气一波,是不是很亏 想到刚才那男人平静而无奈的模样,殷颂轻哼了哼 他一点心虚忐忑的表示都没有,一点都不给她发挥的机会! 嗯,所以她要生气,必须生气!让他好好见一见厉害! 这样想着,殷颂便收敛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眉眼微压,喜怒不变,漫不经心道:“林风啊,我怎记得咱们魏当家是去见张当家的啊,怎么一眨眼,张当家就变成了貌美的年轻女子啊?” 林风额头冒汗 危机四伏啊,危机四伏! 他特么怎么知道那个郡主怎么就看上了自家主子?! 不!或者说,就算看上了,为什么就特么正巧被夫人看到了啊啊啊! 林风内心是拒绝被扯进男女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的,因为历史证明一般这种境况下他被炮灰的几率太大了!但下属是什么,下属就是为主子上刀山下火海背锅挡刀无所不干的!当下,林风凭借多年混在霍王爷身边的经验,在自家夫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强扯出一个微笑:“这小的也不知道啊,不如等一会儿主子回来,让他亲自给您解释?” 这波甩锅甩得好,殷颂意味深长看了看他,直看得他浑身发毛,才摇了摇团扇:“说得也是。” 林风松口气,以为这一波终于结束了,却听她幽幽叹口气,哀婉怅然道:“孤看那位郡主,年轻貌美、温柔小意,看着比孤这个凶悍善妒、年老色衰的强多了,你说你家主子会不会学那陈世美,遇见个新欢便把孤这个旧爱抛到脑后了?” 林风一脸一言难尽 他显然没磨砺出自家主子那样面对戏精面不改色的本事,额角豆大的冷汗冒出来,觉得自己苦逼到不行 “夫人,您便别为难小的了。”林风求饶道:“爷也是没料到会出这种事儿,知道您来了这儿,立马便吩咐小的来护着您回去,这周围少说隐了二三十人守着您,您可是咱们主子的心尖尖,主子便是不要了小的,也舍不得说您一句啊。” 所以说,你们夫妻俩那些破事儿,就不能等回去了到卧房里闭上门自己折腾么?! 殷颂掩了掩唇,余光斜过那边的画船,懒洋洋道:“行了,不逗你了,回吧,再留着,说不得扰了你们主子的性质,他可回家要跟孤生气呢!” 说好的不逗他了呢! 林风面无表情 回了府,殷颂自是沐浴更衣,等舒舒服服躺到床上的时候,霍劭也回来了 “呦,咱家爷回来了。”殷颂半撑起身子,锦榻软褥堆彻簇拥着她一身轻纱,随着起身的动作,松松垮垮拢着的衣领下滑,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肩膀,线条纤细柔美、肌肤柔嫩如脂,一张清水芙蓉般秀美的容颜,双眸似勾非勾、似媚非媚,仿佛堕了魔的仙儿,让人也说不出怎么个美法儿,却只觉得浑身一热,口干舌燥之感从心头窜过全身 霍劭只看一眼她这模样,便顿住脚走不动了,直勾勾盯着她,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眸色暗沉 “倒是还知道回来啊”殷颂仿佛没看见他的异样,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往上拉了拉自己滑落的衣带,指尖粉红的丹蔻似有若无拂过白嫩的肌肤,那种颜色的强烈碰撞带来的禁忌香艳让男人说不出话,她只自顾自用拉长了的妖娆而戏谑的嗓音:“我还以为,你都在哪儿美到乐不思蜀了呢” 乐不思蜀?! 这就纯属胡闹了,你这般所作所为,还让人能去哪儿乐不思蜀去?! 霍劭顿了顿,便加快步子冲她走去,眸色深沉幽邃,每走一步,那种浓郁的占有欲与侵略感就往外喷薄一点,直到走到床前时,几乎已经化为实质,以无声无息却强势霸道的气场笼罩着她 殷颂不言不语,直笑吟吟看着他走近,直到他欲俯身来摸她的时候,从软褥中伸出修长纤细的腿,直接抵在他胸口,阻止他靠近 霍劭停住,低头看着那只踩在他胸口的小脚,不过他掌心可握的大小,纤细白嫩,翘起的足形娇俏完美,五颗软软白白的指头还调皮的动了动 这实在是一个又不矜持又有损他威仪的动作,可他却只觉得他衣服上精绣的暗纹会不会弄疼她,这样漂亮柔嫩的小东西,合该被他捧在掌心,细心呵护 霍劭只觉得自己嗓子都是痒的,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抬起来在她雪白的足背上轻吻了一下,低低笑着,声音沙哑到难以形容:“有你在这儿,还有谁能让我乐不思蜀。” 殷颂吃吃一笑,腿挣了挣,他下意识想握紧,又怕伤着她,不得已松了手,却见她的足在他胸口点了点,便渐渐上移到他肩膀,慢条斯理夹掉他那一边的外罩,又慢慢划过他的锁骨,彻底踢掉了他的外罩,然后又沿着他的身体往下滑,划过健壮的胸肌、腹肌,顺着坚实的小腹和漂亮的人鱼线,最终停留在他最炙热的地方,逗弄似的、轻轻的踩了踩! “嗯” 霍劭低低闷哼一声,终是忍不住,往前两步便想握住她的脚踝更好的服侍自己,却见她已经灵巧的收回脚,还缩进被窝里,歪着脑袋瞧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霍劭都快被她气得没脾气了,强忍住烧心的火,单膝跪在床边,轻轻的笑:“这又是闹什么。” 殷颂看一眼因为他的姿势而愈发明显的地方,弯了弯唇,却故作严肃:“你这是什么态度,被夫人抓着在外面鬼混,还这么坦然的模样!你不得好好哄我么!” 强行“鬼混”的霍劭默了默 他就知道,让她逮着机会,她不得好好折腾么! 他叹了口气,虽然脑子里满是想把她按倒直接欺负的欲火,却也不得不配合着她讲道理:“刚才是你先走的,若你真气,刚儿留在哪儿,我便趁势好好把你以我夫人的身份介绍出来了。” “我才不要!”殷颂哼了哼:“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就素淡一身,第一面就落了下风!况且,你们俩在一船上,我巴巴从另一个船上走过去,倒显得你们俩是一对,我成了拆散你们的恶人似的!” 霍劭并不能理解她这一番话的逻辑在哪里,纵使再温柔体贴的男人,也并不能完全理解海底针似的女人心! 但现在既已这样了,他也无话可说,便又叹了一声:“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题外话------ 啊啊啊我今天过生日啊~出去浪到现在,所以发得晚了,抱歉啦大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贪欢(婴儿车哦) 那如何才好 殷颂眸色流转,忽的嘟了嘟嘴,笼在被子下的膝盖踢了踢他,恶人先告状:“你这是什么语气,倒跟是我欺负你一样!” 霍劭已经被搓磨到没脾气了,手隔着被子按上她的腿,不受控制自己的轻轻抚摸着,沙哑道:“是,我的错。” 殷颂默了默 她倒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只是看着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她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他当然疼她,但欺负起她来,也绝对不会客气! 得瑟的欢快的神色受了受,殷颂隐约想起被曾经被他支配的恐惧,不自禁的收了收腿,想把自己团成一个团,但腿却纹丝不动 男人的掌隔着被子精准的握在她脚踝的位置,只是一手之力,便稳如泰山,任是她如何挣扎都蹬不脱 殷颂略有些僵硬的抬起头,他始终平静的看着她,如果忽视他比往日粗重得多的呼吸和愈发暗沉的眸色的话 “颂宝儿怎么不说话了”他低沉沙哑的问,手顺着她的脚踝往上划,没一会儿就抚到她的大腿上,他摸了几下,似不太满意,便侧手顺着被褥间的缝隙插进去,撩开轻纱,直接抚在她柔嫩的大腿上 那曼妙的触感着实令人沉醉,霍劭喉结滚动了一下,高大修韧的身体愈发靠近她,殷颂目光下意识下移,看见他腹下修垂的袍子被顶出一个暧昧的弧度,那热力十足的地方似苏醒的野兽般愈渐张扬,让人看着便觉面红心跳 殷颂看着,不知不觉咽了一下喉咙,面色染上红霞,目光闪烁,也不知是惧是惊还是羞 仿佛察觉到女子的动摇,他的手愈发张狂,五指修长有力,径自往更隐秘的地方探去 殷颂轻轻嘤咛一声,下意识想合拢腿,却被男人以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强势力道分开,半诱半迫着她接受自己的疼爱 他这时候已经到她身旁,满是坚实肌肉的健壮身体若有若无贴着她,殷颂浑身发软,小手软软搭上他的肩膀,随即又把自己上半身都搭了过去,软软倚着他,轻吐着热气,偶尔伴随几声克制不住的嘤咛 男人露在外面的手环住她的背,让她整个上半身都与他密不可分,微微垂首在她发烫的鬓角吻了吻,感受着她无法自抑的轻颤 “舒服呢。”他轻轻拍了拍她:“为夫伺候的夫人还好么?” 殷颂把脑袋埋在他颈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男人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指尖弯起勾了勾,她便哀哀的软了身,不情不愿抬起头看她 清丽娇美的小姑娘,此刻面色潮红,眸色泛着一层盈盈春水,咬着唇,欲拒还迎的可怜模样,让人很难抑制住那种骤升的残暴与毁灭欲 他在她耳边轻叹,声音哑而惑人:“真想,玩坏你啊” 但她又是他的宝,他疼在掌心都不够,哪儿舍得伤她一根头发丝 但她实在太爱闹了,他还得管教管教 “还与我不与我胡闹了?”他又是一个刺激,任由她颤抖着轻叫 殷颂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要了”她胡乱亲在他脸上,像讨好兽王的小兽,微泣着小小声道:“不敢再胡闹了” 说好的她妖娆勾引,他被她逗弄得浴火焚身,然后哀哀求着她给个痛快!这样过程中,她就可以提出好多让他妥协的条款来! 可现在,这怎么都倒过来了呢?!为什么嘤嘤被欺负的成她了呢?! 殷颂很想好好思考一下,可男人明摆着想把她拉进欲望漩涡里不给她清醒,动作愈发张狂肆意,殷颂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抖,浑身的感觉都随着他而游走,她所能做的只有攀着他的颈,窝在他怀里喘息哭泣 男人足足把她送上巅峰,动作才渐渐和缓下来,怀里的小姑娘俨然软成了水,闭眼挂泪的模样尽是餍足而可怜的媚态,霍劭额角青筋都在跳,她是舒服了,他却一直不曾纾解,直憋到现在 “帮我把衣服脱了。”他开口,才发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轻纱松散的滑落在腰间,裸露的白嫩肌肤尽是泛着一层粉色,只看着便觉可口至极,听见声音,她慢吞吞看着他,虽然被伺候得舒致,也含着三分怨气;直到看见他憋极了的脸色,那些子哀怨便都被心软取代 她没吭声,却柔顺的替他去了外衫与内袍,他有些难耐躁动的扯开中衣领子,殷颂只看着他中裤咆哮隆起的地方,探手过去,轻轻覆住 本就憋到了极致,这轻轻一碰便是难言的舒爽,男人低吟一声,身子往后靠在床头,浑身肌肉都因为忍耐绷紧,他低哄:“乖继续,颂宝儿” 殷颂斜他一眼,尚泛着春色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妖气,看得男人心头一动,那里便愈发势不可挡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滚烫的掌心偎贴着柔软的肌肤,几乎能把她融化 殷颂舔一舔干涩的唇瓣,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一下,撩了撩鬓角散下的碎发,缓缓俯首下去 霍劭瞳孔一缩,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瞬间溢满心海 “宝贝”他下意识想把她拉起来,她却已经先他一步,强烈的刺激从小腹直冲向头顶,和着心头那种炙热的情潮,让他僵在那里,根本说不出话 他的颂宝儿,他的宝贝,竟愿意为他做这样的事 任是多强大的克制与忍耐力,都要在这样的情潮前黯然消褪 殷颂不看他,却轻轻咬了他一下,感受到他几乎崩溃般的颤栗,眸子弯了弯 他急促的吐出一口浊气,手缓缓抚在她脑后,盖在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上 殷颂并不抬头,却抬眼看去,他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盯着她,可对上她的眸光却炙热而温柔,仿佛某种忠诚而强大的猛兽,在她面前可以低到尘埃里去,可以任她为所欲为! 殷颂不知怎么,眉宇间便露出笑意来,她重新垂眸,专注于眼前的事,柔软的指肚在他肌肉结实的小腹揉了揉,揉开他痉挛跳动的筋络,男人的手紧了紧,却克制着不敢用力,怕压坏伤着她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对她的爱意与呵护也压过他出自本能的快感,殷颂微微抿唇,动作愈发温柔细致,让他浑身都在颤,一声声抑制不住的低喘与粗重的鼻息让人听着都觉口干舌燥 锦榻纱帐晃动了,好半响才渐渐停下来 殷颂用锦帕把自己打理干净,抬起头,看见他慵懒的倚在床头,轻轻喘着气,那双平日冷沉幽邃的眸子,此刻却只有温柔与缱绻,毫无遮掩的袒露着对她的爱意 她翘起唇角,慢慢蹭过去,窝进他怀里,他自然的伸臂环住她,仿佛龙环着自己的宝藏,无比的珍视 殷颂能听见他尚未平息的心跳,那急促的节奏实在与他平日的沉稳姿态不符,她吃吃的笑,戳了戳他:“就这么高兴。” 男人低下头,吻在她唇角,又缓缓吻进她柔软的口腔,里面还留着他的味道,直到把她吻得气喘吁吁,才屈指勾去她唇角流下的银丝,低低的嗯了一声 “谢谢。”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道:“谢谢颂宝儿” 殷颂吃不住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软,不自在的侧了侧头:“这没什么,你以前不也我么” 男人眉眼笑意愈浓 “我之前从没想过你会这样。”他用大拇指肚抚了抚她的脸蛋:“你愿意这样为我,我真的很高兴。” 不是因为那种格外刺激的快感 也不是因为看她俯首带来的征服感与满足感! 而是因为,她这样强势的、傲慢的性子,却愿意为他做这样的事,足可见她的心意 他为她柔情百转,原来其实并不求什么,他只是爱她,却对于她会不会爱上他,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可是她说她爱他,她愿意为他伏低做小,他们之间的爱,不再是单方面的强求,而是情投意合 殷颂其实之前自己也吃了一惊,她是贪欢的性子,却隐性孤傲,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对一个男人 可当时看着他那模样,鬼迷心窍似的,回过神来,已经低下头去了 其实感觉还好,大概是看着他舒服的模样,自己便也有些高兴 这大概就才是真正的爱人吧,欢其欢,恨其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谈情 半拢的纱帐内,欢愉的暧昧渐渐散去,剩下平静而温馨的余韵 殷颂窝到男人怀里,娇衿的蹭了蹭,他摸摸她汗湿的鬓角:“去沐浴么?” 徽州湿气重,又正是夏季,平日一动不动都会出汗,刚才折腾了半天,更是一身是汗,殷颂很有些洁癖,闻言点点头,男人便拥着她坐直身子,她长而浓密的黑发披散了他满怀,他给她顺了顺,随手拿过旁边褶皱的纱衣给她披上,坚实的双臂一个用劲,就把小姑娘稳稳抱起来,大步向偏房走去 偏房已经放好了浴桶,里面早已灌好了热水,此刻正冒着朦胧的热气,浴桶很大,虽然不比建安帝姬府里特意修建的浴池,但也足可容许两个人一起洗 霍劭会画两笔胭脂水粉,但女孩子家沐浴的东西就是真不懂了,在她的指挥下细致的为她洗头发,动作不轻不重,直把她弄得昏昏欲睡,霍劭拉住快要沉进水里的小姑娘,无奈的叹口气,把她的小脑袋搁在自己颈窝里,随便把自己洗了洗,然后站起身,用柔软的浴巾包着她,重新走回主屋 对于男女主人的白日宣淫,玲欢等人表示已经接受良好,听见偏屋隐约的水声,立时便小声走进主屋里,把乱糟糟的被褥撤下来换上新的,又推开窗户换换气,再点上安神的熏香,全身麻利又安静,等两人回来,便可以直接休息了 殷颂脸皮向来是厚的,被男人放到床上,便自觉的滚了两圈,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满足的蹭了两下,然后才慢吞吞抬起小脑袋,半睁着眼睛,迷糊的看着男人,他站在床边,只着了一条中裤,紧紧贴着结实健美的肌肉,上半身赤裸着,宽肩窄腰性感至极,他正在用巾帕擦着身上残余的水痕,亮晶晶的水珠从肩膀划过胸膛和腹肌,渗进裤沿,阴湿了一小块青色的布料 殷颂撑着下巴,看着他,越看越感叹 这样一个权势滔天冷峻铁血,却只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忍不住动心吧! 毕竟别说是男尊女卑、男子三妻四妾为基调的封建时代,就算是现代,这样的男人也寥寥无几! 所以说,她还真是很幸运的哎! 霍劭感受到她的注视,侧过脸,看着她闪亮亮的眸子,脸上线条就不自觉的柔和下来,把巾帕扔到一边,便走过来:“在看什么?” “在看我夫君啊。”她伸开双臂,主动攀进男人怀里,嘻嘻笑:“我夫君丰神俊朗、气质卓绝,那位华昌郡主别的不说,只这眼光,还算不错。” 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些人,哪怕掩盖了出众的容貌、掩盖了尊贵的身份,那种冠绝人世的灼灼气场,也足以让人惊艳倾慕 殷婉苏贵为临江王膝下最疼爱的女儿,平日里见过多少风姿卓绝的文臣武将,却还不是短短几眼便被“魏越”这个商贾迷住 “知道么,我莫名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殷颂咯咯笑:“建安城,聚福楼里,你顶着张扔人群里不会惹人看第二眼的人皮面具,坐在热闹的大堂一角,只冷淡盯着窗外,我当时一见你,却觉得,你合该是能冠绝四方的人物!” 霍劭听她提起,也不禁露出笑意 小五年了,但那时她的一言一行,竟还牢记在脑海中,仿佛永远也不会褪色的画卷,永远保持着缤纷艳丽的色彩 说到这儿,殷颂突然来了兴致,凑过脸去,笑吟吟问他:“你当时也是第一面见我真人吧,说说看,你当时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你那时长相生嫩,乍一看还只像个孩子。”他想着她那时的模样,小小的人儿,穿着男装束着玉冠,虽然描粗了眉毛,但一张嫩生生的小脸仍然掩盖不了女孩子的娇美柔软,小小年纪却隐约已能看出未来的倾国绝色:“但细细看,才觉得,根本不像个孩子。” 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她的那一双眸子 那是一双很复杂的眼,乍一看清亮、纯净,透着狡黠,但细细探去,才能看清她眼底更深邃的冷静与沉稳,甚至是某种更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而明亮的东西 那是野心! 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个看起来柔软而无害的小姑娘,却有一双成熟、世故,蛰伏着让人震撼的野望的眼睛! 那是霍劭第一次亲眼见到她,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个只存在于画像中的、密函文字中的小姑娘渐渐成了道活生生的倩影,那个本是受长者之托照拂的小姑娘渐渐成了他心甘情愿为自己担上的责任 殷颂想了想,明白他的意思,便笑了:“那你不觉得可怕么?” 这世上,多智近妖的天才不是没有,但一个年少气盛的天才,与一个历经磨难后的强者,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智慧,并不是她有多么聪慧多么有悟性,而更在于是她一世阅历之后,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成熟 她不信他看不出来,她也不信他会不知道,这样的东西,绝不该是一个那样年轻到甚至年幼的小姑娘有的! 霍劭淡淡一笑,却轻描淡写道:“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过怕的东西。” 殷颂吃吃的笑,又道:“你可真是个异类,竟然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明知道她的野心、她的狠辣、她的算计,竟然还会爱上她?! “只有懦夫,才会因为惧怕而不敢接近,反过来责怪对方的远超常人之处。”他平静着说,一字一句间却蕴含着让人折服的自信:“我爱你,是因为我确定,我爱得起你!” 我可以纵容你的野心,我可以接受你的铁血无情,我可以允许你的利用,因为你想要的我都有,我也愿意把它们送给你,讨你欢心 因为我爱你,也因为你值得! 殷颂眨了眨眼睛,默了一会儿,却笑了:“有些时候,你总让我更清晰看见自己的冷血与不堪。”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爱呢?! 他愈无欲无求,欲宠爱奉献,她便愈觉出自己的冷酷无情 “所有人心中对不同东西的轻重取向都是不一样的。”他抱着她往后倚在床头,慢慢摸着她的长发,一腿平放、一腿屈起,姿态慵懒随意,轻轻道:“尊荣权位与我而言,不能说是可有可无,但滔天富贵享受过也并不觉得有多大的乐趣,我若真想要这些,早早便可挥兵南下直取帝都,你当这天下,又有谁真能拦下我?” 殷颂搭在他胸口的手缓缓收紧,旋即又放开,笑吟吟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霍大王爷的不夺江山之恩。”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轻轻拍了拍要炸毛的小姑娘,轻笑道:“我有北域、有重兵在握,也足够了,君临天下对我并没有如何的吸引力,那又何必闹得杀伐四起、生灵涂炭?!我原是想着,只要殷皇室不折腾、安分守己,任是谁当皇帝也无所谓,我也懒得多攀扯,守在北域,为大梁镇守边疆抵御匈奴,并不是不可以。” 殷颂抿抿唇 她想起那年宫宴上,她那般轻易就说动他支持于她,美名其曰是她登基后可以给北域的好处,可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北域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他定远王直接挥师南下,覆了殷家王朝,建立属于他的帝国! 虽说四大诸侯王相互牵制,但没有人可以否认,他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若是他真不顾一切欲王天下,纵然会硝烟四起、会生灵涂炭,但那顶帝王琉冕,他终归可以戴得上! “但是有了你,那便更好了。”他摸着她的头,有点像摸小孩子:“不是有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殷颂都怔了怔,有点无语 怎么说她身上都留着殷家的血,你就这么把殷家说成外人,真的好么?! 而且,你和我怎么就是内人了?!在天下看来,元昭帝姬与定远王根本不认识好么?! 殷颂拍开他的手,把脑袋顶在他胸口,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不禁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霍劭失笑 殷颂摇摇头,小声道:“感觉你心黑黑的。” “说什么?” “没什么。”殷颂秒怂,翻了个身拉过被子,闭上眼:“我要睡觉了。” 霍劭看了看外面的半亮的天,有些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情敌相见 殷婉苏有心邀请霍劭夫妻俩于风花雪月的地方赏宴,但霍劭不耐烦于她周旋那么久,便干脆提出要去码头参观万福商会的商船,殷婉苏虽觉得她发挥的空间小了些,但也同意了 他们去的是徽州最著名的码头之一,名字也霸气,叫沧澜港 这个港占地相当之大,承接了徽州近三分之一的商船往来,人来人往自不必说,说不得会惊了贵客的架,所以霍劭殷颂来时便看见,在港口边沿封了小百米的沿海线,空荡荡一大片海域,只停着寥寥几艘气派的大船,路上尽是神情肃穆的兵卫把手,与拐弯处那边隐约可见的熙攘喧闹形成天壤之别 霍劭走出马车,看了看,便转身掀开帘子,殷颂还在车厢里低笑:“这徽州知州,对林江王可真是不一般的客气。” “顺理成章的事。”他向她摊开手,掌心宽厚、略带薄茧:“来吧夫人,到了你该出场的时候了。” 殷颂似笑非笑瞥着他,轻轻抬手放在他掌心,他顺势握紧,温热的力量从两人肌肤相接之处传递而来,他牵着她,缓缓走出马车 张冀原是等在不远处,看见霍劭的马车来了,立时便赶过来,正想与他寒暄,就见他径自转身,从马车里牵出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梳着典雅的妇人髻,一身湖蓝挑丝烟罗裙,愈显得身姿窈窕曼妙,她扶着男人的手,一举一动柔婉纤弱,如弱风拂柳,优雅清贵的端庄中,又隐透着那么些楚楚可怜的娇媚 张冀只一看,便险些看直了眼睛 他这样惯来混迹风月之地的人最是知道,这世上美人多得是,可风情万种的美人才是少!尤其是这般骨子里流露出媚态的,更是少之又少的极品! 张冀又见那位一直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华昌郡主都冷淡禁欲、不假辞色的魏当家,对着自己夫人眸色温柔、轻言呵护的模样,免不得感叹 无怪乎啊无怪乎,有了这般夫人在家,相比较而言,便是那位艳丽不可方物华昌郡主都显几分轻浮与浪荡,这日日赏着家中的牡丹,外面风骚的月季玫瑰自是入不得眼! 但张冀之前是被霍劭的不按套路出牌给整怕了,是半分都不想得罪他,便颠颠的上前去,笑呵呵道:“魏当家安啊!这位便是尊夫人吧。” 霍劭颔首,侧首看着殷颂,轻声道:“这位是张当家,万福商会的当家人。” 殷颂抿唇一笑,潋滟而温婉,虽非倾国倾城的容貌,却莫名给人足可蛊惑人心的震撼感,她微微屈膝行礼,轻轻道:“见过张当家,夫君在府中常提起您,赞您是南域数一数二的商贾人物。” 张冀当然知道这是客套,旁的论,霍劭直接当面给他这个“数一数二的商贾人物”没脸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冷淡之意一言一行都快渗出来,怎么可能在家里还称赞他?!但美人这么软声软气的一说,神色也是真挚含笑,让张冀听得那叫一个舒坦,只觉得这位魏夫人是比她夫君会说话百倍的人物,便呵呵笑道:“哎,夫人谬赞了!南域人才济济,更有魏当家这样的人物,张某算不得什么!倒是夫人风姿绰约,与魏当家郎才女貌,实在是让人称羡的眷侣啊!” 殷颂微微一笑,侧眼斜瞥了一眼霍劭,隐约流露三分媚意与柔情,霍劭神色缱绻,紧了紧她的手,对着张冀的表情也温和了不少:“张当家客气了。” 张冀亲眼瞧见他的变化,不禁啧啧称奇,暗叹了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又想起那位华昌郡主的暗意,再看着殷颂的眼神中就隐约溢出些遗憾 可惜啊,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落到华昌郡主那狠辣手腕里,也不知会被搓磨成什么模样 想曹操曹操便到,几人正说着话,那边从大道上便行过来一队马车,其中中间一架四匹高头大马,配着鎏金的鞍绳嚼头,沉木穹顶、彩绸遮窗、纱帘飘飘,更有几串玉质琳琅璎珞垂在马车前顶上,随着马车前进而叮当作响,恍似乐曲,雍容华美之处不可胜数! 这般张扬的排场,除了华昌郡主,不做他想 张冀第一个往那边走,霍劭与殷颂对视一眼,殷颂笑得戏谑:“瞧瞧,瞧瞧,我们魏当家的红颜知己,来给我整下马威来了!” 霍劭真是觉得冤,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缠上了,倒成了她天天调戏他的把柄! 无奈的捏捏小姑娘的手,他道:“她若过了份,你也不必忍,莫说是她,就算是她爹,也没有在你面前嚣张的资格!” 他愿意陪着她步步谋算,但他的女人,却断断容不得被旁人轻贱的! “这么大戾气做什么。”她慢条斯理抚了抚发髻垂下的流苏,微微眯眼:“女人之间的战争,总是以势压人也没什么意思;我这些年,只一直在朝堂混,倒是都快忘了怎么宫斗宅斗了呢!偶尔玩一玩,也怪有意思的!” 以正宫身份打脸霸道郡主什么的,这个梗很小言,她喜欢 “你可别觉得我会输。”她用尾指轻轻勾了他掌心一下,酥酥麻麻的触感直窜进他心底,她笑得衿持又狡黠:“便是用女人的方式,我也能叫她跪得扎扎实实!” 霍劭难得见小姑娘因为自己吃醋,见她斗志昂扬要宣告主权的模样,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但心里也是挺美的,便也笑了,宠溺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两人走过去,华昌郡主正被侍女扶着走下马车,她着一身丁香丝结缎面围肩裙,掐腰腰封愈显得腰肢纤细,衬得身姿丰腴曼妙,点着眉心纹的容颜艳若桃李,行走间玲珑媚意能引男人想入非非 殷颂不着痕迹抬头,看了看明晃晃挂着的大太阳,又见她鬓角已隐约渗出的汗意,内心啧啧两声 所以说,女人要疯起来也是很可怕的!这大热的天,她竟然还穿这样一身华美的宫装,好看当然是好看了,但热得也是够呛吧! 但美人出汗,那自然也是与寻常人不同的,她掐着一把仕女图的团扇,热得两颊微染红意,竟隐约有些海棠春睡的妩媚风情,那位张当家看得悄悄咽了口口水,忙不迭低下头去,怕被华昌郡主发现,当场给他玩个生撕活扒的人间惨剧! 殷颂悄悄偏过头,想看一眼自家夫君,倒不是怕他看人家看迷了眼,只是莫名好奇他的反应 然后她就正对上那双深沉幽邃的眸子 他也不知已看了她多久,眼中有无奈,又有些好笑,压低声音:“我就觉得,你会来看我反应,现在倒是猜准了。” 殷颂:“”我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想看好戏,我就是随便张望一下~ 那边殷婉苏穿了这么一身也不是白热的,可不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来瞧霍劭的反应,却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含笑与旁边的女人说话 殷婉苏看着他暗含宠溺的神色,那一瞬便微微变了脸色 但她到底不是寻常女子,第一时间收敛了表情,只探究的看向殷颂,看见她清水芙蓉般的容貌,却有着妩媚娇柔的身段与气质,虽不比她自己一眼的艳压群芳,也自有一般风流韵致,眼底一暗 “原来这便是魏夫人啊。”殷婉苏娇声道,莲步轻移,咯咯笑道:“真是个神仙妃子般的美人儿,无怪乎能让魏当家神魂颠倒。” 同样赞她美貌,华昌郡主用微带异样的语气一说,却莫名觉得不对味 若是不知情的人乍一听,一是会觉得她殷婉苏与霍劭关系亲昵,她这个正牌夫人倒像是后来的,二来,谁用神魂颠倒来形容哪家的夫人,青楼名妓或者家中受宠的小妾才差不多 寻常男人是听不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但在场的都不是常人,张冀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霍劭眸色微沉,殷颂却是低低一笑,借着宽袖遮掩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管,然后自己缓步上前,矜持的微微一礼:“妾身魏氏,见过郡主。” 殷婉苏听那个魏氏便觉刺耳,但面上却看不出来,反而笑着主动虚扶起她,亲热道:“夫人不必客气,本郡主与魏当家一见如故,常听魏当家说起夫人,本郡主早就心向往之,今儿能见到夫人,实在是不虚此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强塞狗粮 一见如故就罢了,还常?!你特么才与他见过几面啊?!这脸皮还能不能要一点啊?! 殷颂笑意如故,若是常人估计就要客套的回道“家夫也常说起郡主才貌双全巴拉巴拉的”,她却全然不按套路出牌,只微微垂首,用不太好意思的口吻道:“殿下实在太客套了,郡主是金枝玉叶,民妇不过是个寻常妇道人家,只我家夫君巴巴总与旁人说,让妾身怪不好意思的。”说着,脸上红晕更浓,美眸羞涩的往霍劭那里望,霍劭冷淡的脸便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四目相对,她又怯怯的转回来,唇角翘起,其中甜蜜缱绻之处长了眼的都能看出来! 殷婉苏笑容僵硬一瞬 从古至今,狗粮的杀伤力都是核能般的大! 尤其是对于从没吃过狗粮的华昌郡主来说,这硬塞的芬芳扑鼻的一把更是副作用明显! 僵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状似爽朗的笑:“魏当家与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 殷颂没说话,只是又低了低头,眉眼间却全是笑意 殷婉苏:“” 草,都不带客套一番的么?! 这时,殷婉苏身后一直沉默的一个中年短髯男人忽的上前几步,冲着霍劭拱手而笑:“魏当家的,幸会。” 霍劭看了他一会儿,眸色渐深,也拱起手,态度倒是客气几分:“常先生,久仰大名。” 没人想到他竟然能直接点出常远的名字 连常远自己眼中都飞快划过一丝惊异 殷婉苏眼神闪了闪 常远是他父王最信任的心腹,为临江王府出谋划策几十年了的门客,他性子低调内敛,又有临江王府的刻意遮掩,知道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知道他相貌能一眼就叫出名字来的! 这下是任他怎么说也没人会当他是个普通人了,想必是在他启程之前,长广王特意点拨过,一应需要牢记的人物都已熟知在心了,才能做到这一步! 能被长广王赋予如此重任、又得他如此赏识的年轻人,几人甚至都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长广王养在外面的外室子了! 常远到底是宠辱不惊的人物,也不问霍劭是怎么知道的他,顺势笑道:“王爷听闻魏当家来自东域,又论及两域交好之事,极为重视,特命常某来伴魏当家同行,只待魏当家走完徽州,来我王域一聚,王爷已然准备好扫榻相迎。” 他说得客气,霍劭笑容也真挚几分,道:“王爷款待,魏某受宠若惊,早已备上厚礼,只待启程觐见王爷。” 常远笑:“好说,好说,王爷最喜如魏当家般的青年才俊,来之前便嘱托于常某,必要悉心款待魏当家,旁的不敢说,只在这儿江南岭南的地界上,断会叫魏当家的宾至如归。” 殷颂眉尖不着痕迹挑了一下 这话说得当真霸气 看来在临江王眼中,这徽州乃至是扬州,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但也不乏道理,就看这两位这般光明正大出现在徽州地界上,徽州知州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装死装得痛快,足可见其势力之张狂 那边常远与霍劭你来我往,这边殷婉苏也娇笑着道:“他们男人家,说起话来便没个完,本郡主与夫人投缘,不妨一起走走。” 华昌郡主这么说,她这个臣妇哪儿有拒绝的道理,便道:“是。” 两人边走边慢慢说着话,刚开始殷婉苏只随便问着她“觉得江南风景怎么样啊”“徽州的什么地方好吃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在拉近关系的同时,不着痕迹打量她的言行举止,却见她一言一行虽谦逊内敛却自带一股子矜持清贵,丝毫不因她面对着的是个郡主而畏缩忐忑,一派慢条斯理的大家风骨! 殷婉苏说着说着,忽的恍然大悟般:“瞧本郡主这记性,与夫人说了这些子话,竟还没问过夫人的闺名呢。” 殷颂微微一笑:“妾身姓高,闺名单字一个姝。” 殷婉苏默念两句,合掌一笑:“真是个动人的好名字,只这高姓倒是少见,也不知夫人与岭阳高氏可有什么渊源?” “妾身正是出身岭阳高氏。”殷颂只笑了笑,点到即止的模样,似不想再多说 岭阳高氏也是大梁顶级门阀之一,只是与晏氏洛氏这些江南门阀不同,它祖籍远在东域,虽然名气不如这两个氏族繁盛,但到底也是几百年绵延下来的大家族,历史悠久底蕴丰厚,族中嫡子女也不逊色于王侯贵胄之女 东域与岭南隔着十万八千里,殷婉苏本就对那边了解不深,虽听说过岭阳高氏,却只隐约知道其中前几位年长些的最有名气的嫡小姐的名字,对这个高姝却是闻所未闻的 殷婉苏看出她不欲多言的意思,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她暗自猜测殷颂虽是高氏女却只是旁枝庶女之流,她有心想借此压低她,但贵为郡主自然不能直言相问,失了风度,便掩唇而笑,状似个年轻活泼不知事的小姑娘:“夫人也别怪我,我看夫人与魏当家的伉俪情深,真是万分的羡慕,也不知夫人是怎么与魏当家的相识结下这般缘分的?让我也学一学,将来也好给自己找一个这般温柔体贴的如意郎君!” 提起霍劭,殷颂脸上又露出羞意,只殷婉苏目光灼灼不依不饶,她才慢吞吞道:“也都是巧合,那日妾身去看望姑母,正巧夫君被姑父叫了去说话,那日风大,妾身不慎丢了帕子,正是着急的时候,却巧巧的就被他捡着了,于是便认识了后来便听说他向姑父求亲,姑母问了妾身爹娘,都当是一桩良缘,便就顺理成章的而今算算,也不知不觉有三年之久了。” 她声音清清浅浅,隐带情意,寥寥几句,便仿佛有画面浮现在眼前,一张张皆是一对爱侣天作地和的缘分模样,直让殷婉苏暗暗嫉恨的咬着银牙 三年!三年! 三年夫妻,竟还情浓如斯! 殷婉苏脑子都有点被冲昏了,有些急迫的问:“既已有三年夫妻,夫人与魏当家怎的还没有孩子!” 到底是她其实私底下根本不着她夫君待见,他不爱碰她!还是她根本不能生! 殷颂幽幽叹一口气,哀婉道:“妾身也想要啊,只是妾身自幼身子弱,任是多好的大夫来也只能摇头让精养着,这些年虽好了些,但也受不住生子之苦,夫君知道了,硬是让大夫开了药,自己常年吃着怕妾身有孕;妾身心里不忍啊,也曾想给夫君纳两房美妾,红袖添香不说,也该为夫君传宗接代,谁知夫君回来一见,便直接打发出了府,还与妾气了大半个月,说这辈子最恨那些以色侍人、坏人姻缘的女人,只让他看着便恶心的吃不下饭,妾实在没了法子,却也再也不敢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回府了。” 殷颂说得和殷婉苏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张了张嘴,看着殷颂楚楚可怜的模样,气得气血上涌! 她觉得殷颂根本是在指桑骂槐,是在嘲讽她! 以色侍人、恶心,不三不四 这要是谁敢冲她说,她能当场让人撕了她的嘴! 可现在,殷颂一脸柔弱无辜的看着她,一言一行皆是谦逊有礼,任是谁也看不出半点不敬的模样! 殷婉苏一口火闷在胸口,难受得不行,那个贱人还状似关心的问:“郡主,你是哪里不舒服么?怎么脸色看着不好看?”她还焦急的问旁边的侍女:“你们这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扶着郡主回马车,再去请大夫来为郡主问诊!郡主出了事儿,你们谁担待的起?!” 殷婉苏一直盯着她,见她眼中焦急意味甚浓,一时竟看不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魏越的心思 但无论她知不知道,她都不能表现得太异常,皇家帝姬郡主风流浪荡是一回事儿,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偷到有妇之夫身上还偷得天下皆知,那便是丑闻了! 管这个女人怎么想的,她堂堂华昌郡主,难道还制不住这么一个无诰命的柔弱女人?! 这样想着,殷婉苏推开侍女,平复下呼吸,微笑道:“夫人多心了,本郡主没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秀恩爱 所以说,一般做大事的人,这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殷颂看着笑意盈盈的殷婉苏,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要是寻常贵女,哪怕再是对人家夫君有心思,被这么指桑骂槐的骂,也得羞红了脸,不说歇了心思,至少是不敢在人家夫人面前作妖了!可瞧瞧人家华昌郡主,这脸不红心不跳的坦荡模样,乍一看,谁能猜到她在觊觎别人相公 不,说不定在人家心里,这天下男人管有没有家室,都是可以任她取用的,她只当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反而是那些阻挠她的人,合该万死! 殷颂觉得自己一个正常人,不理解这等傻比的逻辑思维是正常的,也并不纳闷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如此之歪的三观!毕竟她一个帝姬,都还踏踏实实守身如玉呢,人家一个郡主倒是各种风流快活,听说在岭南专门辟了个庭院,就收集各色美男子供她赏玩,好么,现在连自家的花都啃腻了,要去啃别人家的花了! 啧啧,真应该让殷玲那个傻比来好好观摩借鉴一番,作为一个反派,虽然殷婉苏这个水平也是垃圾吧,但人家也是高一等的垃圾!这样的反派,才让她打脸的时候能升起那么一丢丢的快感! 殷婉苏并不知道自己对面这个一脸谦逊柔顺的女人在脑子里吐槽什么 没有成功离间人家夫妻、反而被秀了一脸恩爱,殷婉苏那叫一个不痛快,所以她打算换个方面,她要在才华上碾压这个女人! “魏当家曾说,夫人是他的贤内助,我一听便来了兴致,只觉得夫人与那些寻常女子不一样。”殷婉苏开口,声音含笑、又隐带衿傲:“普通女子,识了字念了三从四德便知足了;再好些的,多读几本四书五经,会作那么两篇风花雪月的诗赋,被人传赞一声才女,便是了得了!可我却不觉得如何,说到底,也终究是被圈在家里,做些顾影自怜的闲事,又哪里真当得”才能“二字?!要真做出一番事业来,坦坦荡荡行走在外、为父辈分忧解难,那才是真正的才华!” 殷颂神色沉静,宠辱不惊的模样;殷婉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看夫人有缘,便与夫人说些心里话;我自幼是个不服输的,论识文断字眼界谋略也不输给我那些兄弟,自十六岁为父王分忧至今,自诩也做过些值得一提的事!多少人暗地里讽我牝鸡司晨、权欲心重,尤其是那些贵妇贵女,更当我是多么离经叛道之人,可我知道,她们那都是嫉妒,嫉恨我逍遥自在、随心所欲!我也不稀得她们理解,只是我一见夫人,便莫名觉得,夫人该是懂我的!” 这话听起来,倒是真的情真意切,殷颂脸上隐有动容之色,也真挚道:“郡主行事潇洒风流,不输男儿,妾身听着实在钦佩至极,郡主实在高看了妾身,妾身虽多读了那么些书,但到底是三从四德教养长大的,比不得郡主独立洒脱,郡主切莫再这样说,让妾身羞愧不已。” 正巧这时候,霍劭常远几人也往这边走来,霍劭一下便听见这最后几个字,忙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殷婉苏还没说话,殷颂已经叹气道:“郡主为人处事,皆是英豪潇洒作派,妾身自愧不如。” 霍劭一听,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伸出手轻轻握上她的,怜爱道:“夫人何必想这么多,郡主金枝玉叶,自是与我等不同,夫人已然是为夫的贤内助,得妻如此,一生便知足了,可万万别介坏了,若是伤了身子,岂不是徒惹为夫伤心。” 殷婉苏几人:“” 这波操作骚的常远张冀站在旁边安静如鸡,都不敢去瞧殷婉苏的脸色 殷颂余光瞥过几乎被气到发抖的殷婉苏,内心呵呵两声,面上却尽是不好意思,含羞带怯斜了自家夫君一眼,嗔怪道:“大庭广众之下,这说得都是什么话,平白惹人笑话。”她又歉意的看向殷婉苏,福了福身:“郡主,您别见怪。” 殷婉苏再好的忍耐力现在也濒临破功,神色阴晴不定,在在几人面前,却不愿失了面子,只勉强露出一点笑:“你们夫妻感情好,我见怪什么。” 常远看殷婉苏脸色太过难看,怕她受不住坏了事儿,忙转移话题道:“不如让张当家带魏当家与夫人上船瞧瞧,看喜欢什么样儿的,也好早些入厂造上。” 霍劭颔首:“也好。” 不说霍劭传来的关于两域交好的意思,就单是他云阳馆订购的那一批商船,就不是个小数目,这么个大客户,张冀自然要仔细侍奉,这边停的几艘商船,都是市面是最大规格的,又比之普通船更多了些雕饰,看着更是气派华贵了几分 上了船,几人边走着,张冀边为几人讲解,殷婉苏贼心不死,乘着张冀的话又延伸了几句,得瑟完自己对船舶的了解,又开玩笑般的问殷颂知不知道些什么 殷颂才不惯她,推拒了两句,殷婉苏愈发来兴致的不依不饶,殷颂便只能“无奈”的挂着谦和的笑容,慢条斯理条理清晰的把商船、福船身上的知识点以大学教授讲课的气势统统扯了一遍,别说殷婉苏了,听得张冀都呆了呆,毕竟他这个商会老板也不是资深船工,也只知道大概的那些东西,哪儿比得上殷颂这个处心积虑丧心病狂的家伙 这之后,一行人彻底安静如鸡,除了常远不时隐晦的用探究的眼神看她,殷婉苏没再跟她说一个字 看完之后,霍劭没有立刻决定,反而说想去那边没有禁行的港口看一圈 那样拥挤的地方,华昌郡主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再加上今天她被呕得要死,也没心思再看他们夫妻俩秀恩爱,哀怨的看他几眼,便走了 殷颂瞧着她的背影,估计今天她屋子里的瓶瓶罐罐都逃不过被摔碎泄愤的命运 常远今儿略微摸了摸霍劭的底儿,感觉有所发现,忙着回去证实自己的猜测,与霍劭约好出发前往岭南临江王府的时间后,也跟着告辞离开了 霍劭走到殷颂身旁,隔着大袖遮掩轻抚了一把她的腰,殷颂斜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笑,又冲着张冀道:“劳张当家带路吧。” 张冀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腻歪的夫妻,想想刚才华昌郡主离开时的表情,一脸一言难尽的转身带路了 殷颂霍劭并肩走着,走了一会儿,殷颂忽然叹口气 “还是不够爽啊。”殷颂怅然道:“要是我顶着帝姬的身份,就能直接让她定在那儿行一个时辰的礼!” 什么阴谋阳谋的,我就以势压人,让你不服都不行! 霍劭听得忍俊不禁,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俯首耳语道:“别不知足了,你刚儿不已经把她气得不行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殷颂摆摆手:“她那样的女人,可不是寻常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强得很!一晚上就能恢复了!明儿一睁眼又该琢磨着怎么勾搭你了!” 说到这儿,她迁怒般的瞥着身边的男人,气哼哼道:“就是你!天天给我招蜂惹蝶!出来谈个生意都能被人家看上!” 霍劭哑口无言,顿了顿,才叹息道:“是,是我的错。” 殷颂斜睨着他,男人身材修韧健壮、眸色沉稳深邃,只静静站在那儿,便有如沉渊般轩岳成熟的气场 其实她倒隐约明白为什么殷婉苏那个眼高于顶、看惯风月的女人会看上他 气质是不会骗人的,即使他顶着这样普通的脸、普通的身份,即使他刻意收敛过,也总会于无知无觉中发出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都说女人有慕强心里,有些愈是强势高贵的女人,愈是对能压制自己的男人有所动容,甚至就殷颂说自己,会爱上他,也不能说一点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想到这儿,殷颂突然问:“你觉得她和我像么?” 霍劭皱皱眉:“怎么这么说?” “同样富有野心、渴望权势,擅于运用自己的优势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殷颂说着说着,便笑了:“真是越说越像,只是她手腕还青涩、格局还小,像个低配版的我,但比起寻常女子,也算是强了不少了。” 至少她见过的年轻女子里,殷玲卫娇娥之流的,都玩不转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俯首 她言语中隐有深意,霍劭脚步渐缓,侧目敛眉看她 “你想说什么?” 殷颂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她不止一次的琢磨过,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她知道自己长得好,但他这样的男人,对美色是看得很淡的,那至于其他的,殷颂自觉与那些柔婉端庄的闺阁女子有差别的,便是这一点吧 她的与众不同,在于她的眼界、她的野心、她的手腕;便是这些与寻常后宅女子不同的、独特的品质让他心生好奇,然后步步发展成喜欢、爱慕 因为他见过了她,见过了更好的,所以看不上殷婉苏这个次了一等的,但若是,他不曾见过她呢? 那是不是,殷婉苏便会因为那些不同,而让他高看一眼呢?! 毕竟,平心而论,在这个封建礼教的时代,一个土生土长的年轻女子,能做到殷婉苏那个地步,纵然身世背景占了大半,她自己,也的确有那么些本事! 殷颂倒没有什么生气之类的感觉,她甚至还自觉挺平静理智的,但霍劭却骤然停住,定定盯着她,从来柔情纵容的眸色渐渐转为暗沉冷意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他声音都仿佛带了些寒意,似有薄怒:“我也不喜欢,那些你现在在想着的东西。” 殷颂眨眨眼,一派单纯无辜 但他们是日夜缠绵过的枕边人,她无意露出来的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脸色冷峻,淡淡道:“这么久了,你还是觉得,没有你,我便会看上她么?” 这话颇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殷颂摸摸鼻子,求生欲很强的先去拉了拉他的臂:“没有没有,你想太多。” 但霍劭却淡淡拂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神近乎锋利 “你以为,我爱你,便是因为你的特立独行,便是因为那可笑的征服欲?”他唇角竟勾起冷笑:“是么?!” 他声音因为怒意扬起,前面的张冀隐隐约约听见,转过身,却见那个夫妻俩停在距他十几步后的地方不动了 “魏当家怎么不走了?”张冀边往这边走,边问着 殷颂被霍劭冷沉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那边张冀还不消停,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扑进他怀里,手死死扣住他胸口的布料,任他如何挣扎都不松开,脸上表情调整一下,便是摇摇欲坠的虚弱之色 霍劭垂眼看她,木头似的定在哪儿,也不答话,殷颂额角跳了跳,飞快仰起头,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压低声音柔声求着:“哎呀这时候就先不闹了,把他糊弄过去,咱们关上门慢慢说啊。” 眼见着张冀快要过来,她又娇娇的窝进他怀里 霍劭抿抿唇,任她靠着,却终是开口冷淡道:“劳张当家关心,我夫人身子弱,刚太阳底下晒一会儿,有些受不住了。” 张冀看见霍劭半环着自己夫人、女人柔弱的倚在他怀中的模样,牙又是酸了酸,又殷勤道:“呦,那不妨叫人把马车拉过来,让夫人车上坐着歇一歇。” “不必了。”霍劭单手撑着殷颂的手臂,目光仍盯着她,喜怒不明:“老毛病了,我扶着她走一走便好了。” 人家都这么说,张冀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又笑:“也好,这也是马上就到了。” 糊弄过了张冀,殷颂微松口气,但握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实在是存在感十足,她硬着头皮看他,他已经平静的看向前方,仿佛根本没注意她 殷颂无奈了,她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道:“亲爱的,我错了,你别气了。” 霍劭眼皮子都不带抬,真叫一个置若罔闻 这真是,大庭广众之下,根本不给她发挥的空间啊! 殷颂张了张嘴,到底是闭上了 她决定让他先气一会儿,等气到晚上回府了,她再温柔小意的讨好,等亲亲抱抱举高高之后,不愁他不消气! 过了一会儿,霍劭却突然开口:“你与她不像。” 殷颂微怔 “她求权势,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特殊,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是为了享受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理所应当的傲慢。”他仍然看着前方,淡淡道:“而你,你不好色、不奢靡、不肆意,你有底线、懂克制、知廉耻,你渴望权利,却不贪图权利,你得到的一切,都愿意再付出去造福苍生,无论你手腕多冷血、多狠戾,可你的心是热的。” “你总不信我,我却不能不让你明白,别把什么魑魅魍魉都与自己混为一谈,也不知是在污你自己,还是在污我的眼光。” 殷颂哑口无言,好半响,小碎步凑过去蹭蹭他,乖乖道:“好夫君,我真的知错了。” 见霍劭还不搭理她,她瞧着没人注意,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腰,拉长尾音:“夫君~你理一理人家嘛~” 霍劭是真被她气到了,心心念念就是这么个小冤家,她却对什么都保留三分多疑,他满腔热血,她轻描淡写间就能尽数给他泼冷 但这到底是他自己选择陷进去的坑,她软乎乎的一撒娇,说几句甜言蜜语,他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任他是北域说一不二的主人,是威震天下权势滔天的王,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柔肠百转,都成了任她拿捏的无奈 霍劭微不可查叹口气,把她的小手拿下来,轻轻捏了捏,殷颂觑着他脸色好看了些,舒了口气,小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这么好。” 他神色不变,声音冷淡:“你有能力,我才愿意陪着你做这些事,你若是德不配位,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给你接触权利的机会,像那个女人那样的,只会是害人害己。” 这话可真不客气,殷颂堵了堵嘴,一时不太敢撸他虎须,但转念一想,又吃吃笑问:“那若我是那样的,你想把我怎么办?” 霍劭看了她一眼,她笑得像只偷着蜜的小狐狸 “说嘛说嘛~”她又拽了拽他,流转的眼波说不上是挑衅还是娇媚,吐气如兰:“你会,把我怎么样?” 霍劭任她扒着,平淡的神态颇有些柳下惠的意味,只道:“就该让所有人都看看,端庄贤淑的魏夫人,大街上扒着自己夫君不放的模样。” 殷颂抽抽嘴角,为了人设着想,悻悻放开了手 霍劭目视前方,薄唇微抿 他现在,倒是希望她是个空有野心却没有实力的人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毫无顾忌把她禁锢在北域,禁锢在他的王庭,让她一辈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锦绣簇拥着,不给任何人看见,只能承受他的宠爱 码头相当热闹,人来人往,一个个肌肤黝黑体格健壮的船工扛着大木箱装着的货物从高大的船上运上运下,通道两侧就地摆上了无数摊位,卖一些零碎或者因为磕碰而略有瑕疵、但仍有些价值的物件儿,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和论价声中,殷颂一行人便如几条入了大海的小鱼,虽说衣着相比更鲜亮华贵,但也并非那么引人注意 侍卫自觉围着他们隔开人群,殷颂目光划过那一艘艘屹立在码头旁的大船,果然大半都在尾侧刻着万福商会的标志 张冀在徽州的确颇有地位,那边本有三四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谈笑,看见他们一行人,惊讶了一瞬,便笑呵呵的走过来:“这不是张当家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张冀看了看他们,是徽州几家有些名气的船帮老大,有两分交情,也笑道:“来了位贵客,听说这里码头热闹,来走一走。” 那男人看见霍劭,因为他年轻的相貌愣了愣,又见他气质冷淡,连张冀都殷勤的作陪,便知是哪里的贵人,当即拱了拱手,霍劭点点头:“几位是这些船的主人?” “是啊,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男人爽朗一笑:“公子也是想入这一行?” “近年海运货运量愈发大了,又比陆路便宜不少,我看得心痒,也想试试水。” 男人看了眼张冀,平白多了个人抢饭碗,自然说不上多乐意,但万福商会的大客户,显然背景深厚,是他们惹不起的,还不如趁早交好,便道:“公子可说对了!这海运虽说速度慢些,但瑕不掩瑜,运的量又多又便宜,只要不倒霉的遭上海祸,可比陆运路上那一遭遭打劫的打点的要省心省力得多!公子初入次行,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来找我老黄,兴许能给您些经验之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碎肉 黄广有意攀附,霍劭自不会拒绝 霍劭值得拉拢,但张冀才是地头蛇,黄广自然更向着张冀说话,笑呵呵的说万福商会的船怎么怎么好,甚至在货卸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还邀请几人上船走了走,尤为热情的给霍劭推荐了两种货船 虽说霍劭顶着两域交接人的名头,但有些私密事儿张冀还是不愿意让他知道,也不说走,一起跟着溜达,摆明了不打算给霍劭打听消息的机会 霍劭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态度冷淡却认真,偶尔问些问题,也能看出是真提前研究过这一行 就在众人走在船仓里的时候,船忽然晃了晃,几人步子不稳,霍劭第一时间扶住殷颂的手臂,直接把她半揽到自己怀里 黄广几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船在海上浮动是正常,但一来这已经是停在港口了,二来这大船负重大吃水深,不比小船摇摇晃晃,稳得很的!怎么会突然晃起来!晃便晃吧,还恰巧是在有贵客的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儿!快去查!”黄广咆哮道,又勉强冲霍劭几人露出个笑:“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安全起见,要不诸位先下船吧,我让人好好查一查。” 谁不惜命,当下一行人便顺着来路走,一路上随不像刚才那一下的震动,也是摇摇晃晃,让人愈发揪心 等安稳落了地,张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去看霍劭,见他表情冷沉,正一下一下轻抚着怀中女子的肩膀,尽是安抚之意,那位魏夫人软软倚在他胸口,秀眉半蹙,隐有病弱不适之感,看得张冀心头立时便咯噔一声 跟这位魏当家交往些日子,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不仅软硬不吃、偶尔任性,而且极为宠爱自己的夫人,现下到好,好好上个船,还出了这种事儿,把人家娇滴滴的夫人吓成这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现在得有多不痛快!他一不痛快,那他张冀也没有好果子吃! 单是生气也就罢了,若是反而怀疑上他们万福商会商船的质量,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这样想着,张冀阴冷的瞪向黄广,黄广脸色愈发阴沉,张冀又冲着霍劭道:“我看魏夫人似乎身子不适,要不魏当家与夫人先回去歇息,待我查明后定给二位一个交代!” 霍劭低头,征询般看了看殷颂,殷颂掩唇轻咳两声,柔却坚定道:“不必顾及妾身,船舶之事才是正事,越早查明双方都能放心,妾身是老毛病了,歇一歇就好。” 霍劭紧了紧手,表情好看了些:“好。” 人家都这样说了,张冀也不再说什么,几人就站在那儿,各有心思的等着消息 细细观察,那艘商船的确与旁边其他的船不太一样,不说已经愈发明显的晃动,整艘船的高度都矮了不小一截,懂不懂的对比一看,都是心头一动 这是船进水了!船负重渐大,再这样下去,不定一会儿船就会沉了! 果然,没一会儿,随着下水检查的船工冒了头,与那边管事儿的说了些话,管事儿大手一挥,便有几队人急忙把船往另一边的靠岸地势平坦的地方拉,待拉上了岸,便忙叨叨围着开始搭木板架子 殷颂微微眯了眯眼 他们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那被拉上岸的船右侧尾部突兀一块黑黝黝的洞口,那洞口前宽后窄,拉得极长,洞口外围一圈木茬乱糟糟的,还挂着绿色的长长的海草 这俨然是在海里撞上了什么东西,还生生拖着那东西走了好远,才形成那样狭长的创口 那创口位置也巧,深入水下,但又没碰着货仓;而且那洞口并不算很大,里面又有隔层,海水刚开始拥进去,甚至船上的人都不会有什么感觉,直到时间久了,这才被发现 殷颂仗着自己“虚弱”,半窝在霍劭怀里,吃吃低笑:“你哪儿找得人才,把这口子弄得这么漂亮。” 没见在场这么多水里混久了的油条子,都没意识到这个洞有什么不对! 霍劭勾勾唇角,却没说话 殷颂瞧不得他得意,悄悄掐了他一下,还要说话,却被他轻轻拍了一下:“看。” 看什么?! 殷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那管事儿竟不知何时钻进船底去,也不知在里面干了什么,再钻出来时怀里抱着一个小匣子,急匆匆往这边跑来 看见那小匣子,黄广和张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张冀下意识来看霍劭,黄广却是急不可耐的迎过去,接过破裂的箱子时手都在轻颤,匆忙打开,看着里面,神色刷就白了! “张当家”黄广转过身,一把抓住张冀,颤着唇道:“张当家!这文凭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文凭?! 殷颂微不可查挑挑眉 在一艘船的船底,放个装着文凭的匣子?! 这特么是什么骚操作?!古代人都这么会玩么?! 张冀探头看了一眼,表情也不好,但比黄广镇定的多,他斥责道:“闭嘴!这种事儿你还嚷嚷出来做什么!” 黄广闭上嘴,但表情仍然惶恐 从黄广一出现开始,他展现的就是一个冷静、圆滑的合格船帮帮主,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经历过,现在竟会慌张成这副模样 殷颂对那个文凭更好奇了 张冀现在简直一头乱麻,旁边有一个喜怒不定的云阳馆当家,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海神之事是万福商会的底牌,他绝不能让霍劭知道,当下拉过黄广,目露警告,恶狠狠压低声音道:“慌什么慌!趁着人还没发现,赶快封锁消息,就只当文凭安然无恙,明日你来我府上,我再与你说如何处置!” 黄广顿时露出喜色,忙点头:“好好!” 他们之前往外走了几步,离霍劭殷颂有些距离,低声说话以为霍劭也不会听见,这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像霍大王爷那样变态的武学造诣与感官敏锐度,全大梁也没几个人及得上! 霍劭给他们一会儿发挥的空间,便扬起声音,略带不耐道:“张当家,黄帮主,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查清了查清了!”有了张冀的话,黄广才舒了口气,心知张冀对这位魏当家有所防范,忙投桃报李为其遮掩道:“是之前海上撞上了礁石,因为洞不大,现在才发现,害魏当家与夫人受了惊吓,实在是不好意思!” 知道不是万福商会的船有问题,霍劭神色略松,抬头示意了一下那匣子:“魏某看黄帮主手下急慌慌从船底把这匣子取出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黄广眼神飘移了一下,又叹口气,压低声音道:“魏当家既然问了,黄某也不瞒魏当家,这是此趟出去,黄某暗中让人带回来的阿芙蓉,咱们大梁有达官贵人就好这一口,这小小一匣子价值不菲,黄某特意让人往里面放,怕人磕了碰了,没成想会出了船祸,这海水一淹,一匣子全打了水漂!看得我实在是心疼啊!” 阿芙蓉就是鸦片,大梁不产这玩意儿,是从外域来的,也曾经火极一时,但前朝有位帝王就是吸这东西吸出命的,他儿子也有魄力,当即就下令禁阿芙蓉,一直到大梁也没解禁,只是查得不那么严了,都知道这东西不好,但也总有贪新鲜的权贵乐意尝两口,于是船帮们走西面的航线时都会捎带几盒藏回来,一转手就能买个天价! 这个解释还站得住脚,也难为黄广脑子转得快,但可惜霍劭已经清晰听见过他们的对话了,但他也不会揭穿他们,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了,他按照人设又说了几句,便带着殷颂打道回府了! 回到府中正堂,侍女端上瓜果糕点,殷颂撑着下巴,看着若有所思的霍劭:“你看清那匣子里装得是什么了么?” 霍劭摇摇头,殷颂也不失望,他再厉害,也是肉眼,那边黄广张冀遮得严严实实,给他个上帝视角行了! 霍劭却拍了拍手,下一刻,一个暗卫打扮的男人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见了什么?”霍劭问 那暗卫迟疑着道:“是一匣子冰,冰中间镇着碎肉模样的东西。” “碎肉?!”殷颂都惊了 说好的文凭呢?!这怎么让人听出了恐怖片的即视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入局 殷颂得承认,自己那一瞬间脑洞开得很大 她下意识想到传说中万福商会碰见过海神的传说,凭借年少无知时多年沉迷中二的经验,她第一个念头是套路里的海底的哪儿真有一座神棺、里面沉睡着海神,而万福商会发现了这个神棺,把它打捞上来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海神弄死,剁碎他的肉身封藏在船上,可保船只在大海上往来无虞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故事就特么得加上悬疑惊悚的标签了 殷颂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封建时代的真无神论的,便侧过头,笑着对霍劭道:“他们是说那些碎肉是文凭?这真是我听说过的最奇葩的笑话!” 见她如此淡定,霍劭也松口气,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神怪之说不过谣传,到最后也不过是人心作祟。” 殷颂心想,你要是知道我是几千年后来的,会不会被吓得跌下椅子去 但她也知道霍劭是在安抚她,笑了笑:“我是真不怕,就算真有神怪,我也不信是他们那种人能随便碰到的。” 霍劭点点头,沉吟片刻,沉声道:“管中窥豹。万福商会就是以神怪之说控制人心,看今日那黄广的态度,俨然已是深信不疑了,连那样经验老辣的人物都信了,恐怕南域沿海一带对万福商会的追捧,比咱们想象得更深。” “这不奇怪。”殷颂仍然淡定:“大海神秘莫测,越是靠海吃饭的人,越是迷信这玩意儿,万福商会搞噱头搞得有模有样,别说本就信的,就算是不信的,也会心生忌惮,不愿意与之为敌。” 这种情况在开明的现代都存在着,更何况是儒释道盛行的封建大梁,神迹是把好刀,投入小影响大,她自己都用过,万福商会想到这一茬儿也不是不可能 “鬼怪奇谈是双刃之剑,他们用了,咱们也可以用。”殷颂摸摸下巴:“但还是要先把那一坨碎肉搞明白。” “那是万福商会的底牌,今日巧合,张冀恐怕已有所怀疑,必会派人严加看管,再制造事故怕是会打草惊蛇。”霍劭沉吟着:“过两日便要启程前往岭南,万福商会的总部应也离临江王府不远,届时我派人直探其总部查。” “这是个好主意。”殷颂觉得可以,又想到什么,好奇道:“到了临江王哪儿,光靠忽悠可不行了,你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能让临江王相信你真是从长广王府为合作而来的?” 霍劭微微一笑,平静道:“他会信的。” 与此同时,殷婉苏也在与常远说话 “那位魏夫人,是高氏女?” “是呢。”殷婉苏漫不经心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旁边有两个侍女跪坐着为她打扇,语气轻蔑:“也不知是哪房的庶女,瞧着病弱不堪的模样,也亏得他还那样宠着。” 那个他指得是谁常远自然知道,听出她言语中隐含的妒意,知道这位风流郡主是看上了那位魏当家,并不作声,只心思转了转 高姝这个名字,他也没听说过,但他知道,当今长广王妃,便是高氏女 联想到高姝口中的姑母姑父,以及魏越是长广王子侄辈的猜想,那就有意思了 嫡庶尊卑分明,而规矩森严的世家大族更是如此,至少长广王妃不会允许一个母族的庶女晚辈登门拜访,要细细想去,这位魏夫人甚至更可能是族长之嫡女 魏越迟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但他们若是从高氏女入手查,那就方便许多! 殷婉苏也在想霍劭与殷颂的事儿,只是与常远所想不同,她在想到底该如何得到霍劭 她这前半辈子,父母宠爱、荣华尊贵,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霍劭本就是初见就入了她眼的男人,这么些日子,费了那么多心思还没有得到,反而愈发让她不舍得放弃 她本想循序渐进,以知己的身份逐渐笼络他的心,通过与他夫人的对比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优秀,可上次眼见着霍劭与殷颂的夫妻情深,哪怕刻意彰显她的才华,也被殷颂通通不着痕迹的打了回来,倒让她因为他们的缱绻恩爱而气了个半死!她本就不多的耐心也就断得差不多了 她打算换一种方式 软得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了 纵然是世家女又如何,不过一个孱弱的病秧子,有什么能力留住他?!只要她方法得当,得到了他,他纵使一时对那女人还有所留恋,终究也会对她俯首称臣! 殷婉苏抬抬手,轻轻拂过自己发上的流苏,冷冷一笑 几天之后,霍劭殷颂在常远的陪同下启程前往临江王疆域 得知殷婉苏先行一步时,殷颂还愣了愣,若有所思打量霍劭,只把他看得无奈 “她放弃了,不是好事?”霍劭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无所谓道:“她是郡主,被下了面子,哪儿还至于盯着一个商人不放。” 殷颂撇撇嘴 男人啊!懂什么?! 看一眼殷婉苏她就知道那女人的属性,绝对是越得不到越想要!一个能生生建了庭院养面首的女人,会因为这么点打击放弃?! “你警醒一点!她不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觊觎你的女人!”殷颂几乎想揪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这种妖艳贱货花样多得很!你不当回事儿,若是哪天被她算计的搞出个什么酒后乱性,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手撕活人!” 霍劭心说自己要是会被算计到发生她说得那种事儿、也根本活不到今日,但也只敢想想,嘴上是不敢与吃醋的女人讲道理的,只安抚道:“好,我一定警醒。” 殷颂哼哼两声,又窝回他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殷颂突然叹口气 “又是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你去见临江王,岂不是要冲他低头行礼?”殷颂有点不是滋味:“好好的,竟然比他低了一头,他不是得得意死!” 霍劭也不知她怎么想到这一茬儿,怔了怔,失笑道:“这有什么,他也不知我身份。” 殷颂跟他腻着这几个月,越来越矫情,抱着他的腰蹭蹭,哼唧唧:“就是不高兴。” 霍劭是真无所谓,他如今虽尊贵不可言,但也是一步步从士卒打上来的,战场上哪儿管什么尊卑之道,不比那些视颜面大于天的世族王侯 但她的护短他还是喜欢的,低头亲了亲她,笑:“所以你好好努力,给为夫讨回来!” 殷颂想了想那个野心勃勃的临江王庶子,胸有成竹:“好!” 岭南上郡,临江王疆域的都城 临江王的疆域算是四大诸侯王里第二小的,但因为临近江南,所以相当富庶安逸,这么多年传下来,足可被称为膏腴之地! 入了城门,穿过热闹的街市,马车渐渐行到达官贵人居住的街巷,临江王府对他们颇为重视,特意在街角备了一处宅子供他们居住 常远与他们拜别后,先行入王庭回命,殷颂顺着他的背影,遥遥往向那座恢弘的宫殿群,啧啧了两声 王府与王庭,不过一字之别,却已然是天壤之别 那一座座王庭,一片片疆域,俨然是一个个国中之国! 这是殷氏先辈自己造得孽,他们的放纵、傲慢、无能,造成了而今这岌岌可危的、动辄生灵涂炭的时局! 殷颂平静的望着,直到肩膀上搭上一只手,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进去吧。” 殷颂眨眨眼,回身冲他笑:“好。” “我已派人上海上跟着万福商会的船,过些日子,约莫会传来消息。”两人慢悠悠往里面走,霍劭背着手,慢慢的说:“明日我会入王庭,你便留在府里,别出去了。” 殷颂弯唇笑:“你难道不自信么?” “便是十全十的把握,也抵不过那一点的世事难料。”他没看她,只轻轻道:“对你,我半点风险也不想冒。” 殷颂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她在想,如果是现在的她,在那个时候,还会坚定的拉他入局么?! 她用情丝为线,拉着他为她披荆斩棘 如果她永远不动心,那当然好;但她却动了心,所以每一根线便都成了双刃剑,伤他一分,也让她难受一分 秋意隐隐,眼见着猎物入局,可她竟然,有那么些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野心 霍劭被侍从引着迈入朝阳宫 这是临江王府、或者说王庭正殿英华殿的后殿,供于临江王休憩、私下召见重臣所用 宫里熏着龙涎香,有貌美的侍女恭敬的垂首侍立,月白云履踩着波斯进贡的艳丽柔软的绒毯上,他走进侧殿的书房中 正对着是一张威严的檀木书案、案后摆着太师椅并一尊多宝阁架,一个着藏蓝七爪蟒纹袍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那里,首席幕僚常远立在他下首左手边,含笑看过去 霍劭站定,右手压于左手手背之上,置于额前,弯腰沉声道:“小子魏冀,见过王爷。” 常远眉峰微动 霍劭在之前与他们交往中,一直以魏越的名字,但如今见到临江王的第一面,就坦白了自己的真名 隐瞒会让人不快,但如果一直隐瞒,却又恰恰好在一个人面前坦荡,那很显然,会带给那个人不一样的好感 临江王召霍劭入宫,自然是已经查清楚了他的底细,见状果然心情不错,抬了抬手:“起吧。” “谢王爷。”霍劭站直身体,又道:“小子身负重托,万般谨慎,之前有所隐瞒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他的识相,让临江王愈发高兴,便摆摆手:“你也是有心了,本王还不至于那般小气。” 常远看着临江王与之前不尽相同的态度,心头一惊 对于两域之交,虽然东域强势,但因为是东域先提出来的,所以临江王本想用衿傲一些的态度占得优势,却没想到这霍劭之前对待他们冷淡矜持,在临江王面前却颇会做人,直言隐瞒单刀直入,竟是在他们做好的打算里横插一脚 这样想着,常远再看这位之前被他认为是冷傲不通人情的魏当家,更多了三分忌惮 说是坦荡,霍劭就真是坦荡,直接道:“不敢欺瞒王爷,舅父有意两域交好,派寻常心腹未免轻待了王爷,又恐派王府公子们惹人耳目,便干脆派小子过来,借买卖商船之事,见得王爷一面。” 他这个身份,是当今长广王胞妹的嫡长子,身份显赫、极受长广王信任,但同时又向来低调,不比长广王的儿子们一举一动招人,是再合适不过的牵线搭桥的人选! 他早已把伪造的线索埋好,引着临江王的人一步步的查,到如今,他们自诩已经把他查得底清,再没有任何犹疑 果然,临江王没就他身份提出任何哪怕旁敲侧击的质疑,直接略过这一茬儿,道:“本王与长广王神交已久,对于两域交好之事也多有思虑,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却不知长广王是受了哪里的点拨?” “王爷客气,小子也知,小子冒昧而来,王爷必然有所疑虑,舅父做此决定,却是深谋远虑之举。”霍劭神色沉静,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小子临行前,舅父密令小子务必将此书信呈于王爷,说王爷看完之后,必会有所清明。” 常远下来几步,接过信函,暗暗一捏,确定里面没有暗器,只有薄薄的纸张,才恭敬的呈给临江王 临江王看了看平静立于下首的霍劭,拆开信笺,里面是两张纸,他抖开落款为殷世荣亲笔的那一封,先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愈发沉凝,闪烁的眼神带着那么一些犹疑的暗喜,看完之后,他迅速拿起另一封展开,盯着上面的一字一句,那抹暗喜渐渐转化为更狂喜 殿内寂静无声,霍劭垂眸,静静盯着前下方那三阶木阶毯上精致的纹理,眼底有暗沉的凉薄 临江王看完两封信,平摊在面前,盯着两封信右下角分别的长广王府王章与匈奴玉印,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不是两张信纸,而是一个新的时局的帖函 殷家先辈封邦建国,鼎盛时足有近两位数的诸侯,而后朝廷削藩、诸侯内部兼并,三大诸侯并存的局面持续了几十年之久,就在他们分争愈演愈烈、隐有动乱覆朝之势的时候,先帝却封了一个庶族出身的将军为异性诸侯,万般荣宠显赫,令其戍守北境边疆,更将大半个北域都封赏做他的疆域! 北域苦寒动荡天下皆知,更有匈奴为患虎视眈眈,那时多少人在暗中嘲弄那个男人会死得多么凄惨的时候,他却硬生生创建玄甲军将匈奴打得节节败退,拦在大梁疆域之外而不得寸进;又整顿北域政局、肃清朝野上下,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竟生生将那么个不毛之地,变成令天下野心者都忌惮不已的而今的北域之国! 临江王也是其中之一,等他们意识到,那个毛头小子已经成为心腹大患的时候,北域气候已成!那个不过白衣出身的武夫,竟成了权势滔天、威震天下甚至势压他们其他几位老牌诸侯的定远王! 这让人气愤,但更令人心惊,甚至是,恐惧! 他们祖祖辈辈用了几十年发展出的根深蒂固的势力、强势的掌控力,那个男人是怎么无权无势用仅仅十几年做到的?!更是在北域那个最不可能做到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多少据说才华卓绝的幕僚门客日日夜夜殚精竭力,也不得其所!他们只知道,北域定远王,掌握着天下最强大的军队,占据着大梁最广阔的疆域,而且他还正值壮年,正值一个理应野心勃勃、势不可挡的年纪! 他的江山,来得太快,坐得又太稳,让人只看着,便觉害怕,怕不知什么时候,他挥师南下,覆了殷家朝廷倒无妨,却也会让他们祖辈传下来的疆域分崩离析、化为乌有! 而现在,这两封信,来得太及时了! 扳倒定远王,毁了北域,那是一个,只听着便觉太过诱人的愿景! 常远眼见着临江王神色恍惚,似有狂喜之色,皱皱眉头,低声提醒道:“王爷,万事还需多加思虑,忌一时冲动啊。” 霍劭薄唇微勾 这个常远,的确有点意思 常远是临江王心腹,的确深受信任,临江王闻言,似被泼了一头冷水,到底冷静下来 他把信递给常远,常远接过,快速看过一遍,眼中亦有震惊之色,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又低声耳语道:“王爷,兹事体大,还应再细细琢磨一番,不妨先让他回去,待查证定论之后,再行召见。” 临江王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微微颔首,对霍劭道:“本王已经明白你舅父所言,只是兹事体大,本王还需与内臣商议之后才有定论,世侄一路跋涉,未免辛苦,便先回去好生休息,过些日子,本王再唤你入宫细细商讨。” 霍劭拱手应是 “见过殿下。” 殷颂看着面前的殷昊 被霍劭收拾过后,他的确清醒了不少,终于不再端着那副明正暗骚的架子,简简单单的青色长袍,身姿清瘦俊秀,清俊的容貌挂着舒朗温和的笑容,虽然对于早看透了他黑芯的殷颂来说,仍然很有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的感觉,但至少比之前假装的人畜无害的模样顺眼了不少 “现在是夫人,别叫错了。”她点了点自己手边的位置,懒洋洋道:“坐吧。” 殷昊笑着应一声是,撩开袍子跪坐在她身侧,端起茶壶为她倒茶 这院子的前主人大概很爱树,在院子里种了许多,尤其是花树,不比洛云暄那宅子里的百年银杏高大茂盛,但胜在数量多又色彩缤纷,现在夏季已过了大半,花树已然开到了极致,风拂过时,叶子与花瓣飘飘而下一大片,看着着实浪漫 殷颂享受般的眯起眼,慢慢摇着团扇,边慢悠悠问:“重回旧地的滋味,如何啊?” 殷昊只笑了笑,道:“于昊而言,自母亲逝后,这里就再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意义。” “但这里有你创造未来的意义!”殷颂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世上最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当你是弱者时,它只会留给你苦痛与身不由己,但当你成为这里的主人,它就只能柔顺乖巧的任你摆弄,所以你曾经怨恨的、喜爱的、乃至高不可攀的,都可以在你手中,随你心意,任你为所欲为!” 殷昊看着她垂在软垫外的绣着精美暗纹的裙裾,缓缓平复下自己急促的心跳,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他低声、却意味深长道:“您说得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殷氏风骨 这世上总有很多无奈何 就比如一国嫡帝姬险些惨死宫廷,比如王侯公子流落风尘 殷颂看着殷昊,其实并不如何厌恶他的心机深重 如果可以,谁不想永远衿傲清高、不涉世事 她有霍劭为她保驾护航,有前世三十年的经验学识为底气,有一颗荣辱兴衰、喜怒哀乐都尝过之后的、足够成熟而包容的心胸;所以她能走到如今这位置 可他呢? 他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所经历过的只有全然充斥着冷漠、阴谋、轻贱、仇恨的人生 他没有背景、没有势力,也不曾得到过多么好的教导,甚至连唯一爱他在意他的母亲也已然被人害死,从侯门沦落风月之地,他想回去、想复仇,除了不择手段,还能怎么办?! 她是他抓得住的那唯一一根绳索,除了紧紧攀住、死不放手之外,还能怎么办呢?!纵使是把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踩,纵使永远要挂着让自己都恶心的笑容,他也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出路! 他年纪比她大,可她看着他,却觉得是在看一个绝望的后辈。 她无声叹口气,道:“你找个机会,在临江王面前露露脸,暗示他长广王府意欲与临江王府结盟,是你在中间牵线搭桥。至于中间你是如何来到我们身边、又是如何得到我们信任的,你便自己去编吧。” 当年临江王妃使计害殷昊流落民间、甚至又派人追杀,临江王碍于王妃尊贵的家世,又因只是个不受宠的妾室之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约莫也没想过这个孩子再活着回来吧?! 若是殷昊只这么平白无故的找回来,纵使哭得再可怜,临江王也会怀疑你暗藏祸心、意欲报复(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不仅不会给他好脸色,说不得还会各种监视、心下一狠,便是直接暗杀了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殷昊把拉拢长广王府作为一个投名状,为临江王府带来巨大的好处,那临江王必然会信任这个儿子,甚至会给予重任! 重视,就意味着地位! 临江王世子一枝独秀的地位,是该被打破了! “既然送了你这一场机缘,只要你自己不挑事儿,我们也不会害你。”她淡淡道:“互惠互利才是最稳妥的关系,你借我们的力量,去报复你想报复的人、去翻手为云,而我们也需要得到我们想要的,只要得到了,那没有谁会闲得无聊,非要杀什么人。” 殷昊闻言,抬起头,深深看着她 “你姓殷,身上留着殷家的血脉,无论何时,都给我挺直了脊梁、抬高了头!嫡庶尊卑也是人定的,人自己的尊卑,从来不靠这些外物,只要敢用命去拼、只要有能力,白衣草莽亦可封王称相,更何况是你!”殷昊只看见她的侧脸,倾城的容貌带着近乎锋利的冷漠,仿佛揉杂着剑意、无情和某种冷酷的血腥味,坚毅得让人心头颤抖:“走出这扇门,谁也不要信,什么也不必入耳,纵使刀斧迎面而来也不要动摇,只一门心思的去做你初心想做的事,在惶惑不安的时候提醒你自己,你是殷氏子孙,是这东域,未来的王!” 霍劭回来时,正撞上殷昊出门 他站在府门外的石阶上,定定望着半开的门,神色复杂 听见声音,他转过身,冲着霍劭拱手见礼:“魏当家。” 自那次之后,殷昊长了记性,刻意躲着些,霍劭就很少再碰见他了,寥寥几次路过,他也眼风都不带斜的从他身边走过,是真正的旁若无人 这是第一次,霍劭在他面前站定 他没答话,殷昊已经平静的直起腰,看着他的目光温和含笑,带着恰到好处的谦恭,不带一丝半点的阴霾 霍劭打量着他,敏锐的意识到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便是和从前一样的姿势,他的背仿佛更直了,眼神更明亮,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便显出一种隐隐的风骨 “你现在,”半响,他淡淡道:“总算有了点殷家人的影子。” 殷昊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世人眼中的殷家人,是那位昏庸奢靡沉迷美色的帝王,是那三位独霸一方野心傲慢的诸侯,是那一位位纵情声色肆无忌惮的皇帝帝姬、世子郡主 可不论是她,还是他,从他们口中轻描淡写般说出的殷氏,却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就像是,更久远的时代之前,那位覆旧朝建立新体统的圣祖皇帝,那位开辟了一代清明盛世的太宗那些用毕生之力,将殷家王朝薪火相传的宗祖先辈 殷昊一时恍惚 自他被追杀流落扬州,他就对那些所谓的亲人嗤之以鼻,但这是他第一次真切意识到,宗族这两个字,到底有多么沉重的意义! 她说得对,她是殷家人,他也是! 不是因为一个姓氏,而是责任! 有那么多人于嬉笑纵情间忘却了这份使命,可他要配得上它! 殷昊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男人,微笑:“这些日子,多谢魏当家照拂。” 霍劭玩味的看了看他,又看向空荡荡的门内 “去吧。”他道:“她既然应了你,我亦不会让她失望。” 殷昊抬了抬手,轻声道:“昊亦是。” 临江王为霍劭准备这个宅子,自然是派着人时时刻刻盯着 殷昊前脚离开,后脚常远就接到消息 他让人画像准备详查他的消息,但在一看到画像的时候,就是一惊 无他,只是殷昊,容貌太像临江王殷世荣了 既然要引蛇出洞,那自然是要让人一目了然的,殷昊本就五分相像,殷颂又特意嘱咐人给他修饰了一下,就足足有六七分的相似,相似到让常远只一看见,便觉得他与临江王必有渊源 作为一个合格的臣子,他一直很有眼色,不插手临江王的家事,可这样像临江王的一个年轻男子与长广王府的人交往甚密,那就意味深长了,所以常远想了想,便让人去细查 殷昊无权无势,查得毫无阻碍,没多久常远就确认他是临江王的庶子,当即入宫据实禀明,临江王想了想,便让人带他入宫 殷昊被常远找到的时候,只愣了愣,便同意与他进宫 一路进入巍峨的王庭,常远暗自观察着他的神色,却发现只有一片平静 “公子这些年,受苦了。”常远掩下思量,叹口气:“当年您意外走失,王爷急了很久,派了许多人去民间找,一无所获才不得已放弃,现下您回来,王爷很高兴。” 殷昊只笑了笑,既不兴奋也不怨怼,眼底有些微感叹、亦有黯然,却是宠辱不惊的淡然模样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轻叹一声,遥望着这宫廷,喃喃道:“我毕竟是父王的儿子,这里毕竟,是我的根啊。” 常远一震 他以全新的视野打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庶公子,竟然有那么一瞬,为自己的怀疑与揣则而羞愧 这世上,能有如此心胸的人,实在太少了! 临江王也在打量自己的儿子,但他的目光可比常远明目张胆多了,那种饱含挑剔与评估、隐带着质疑的眼神,不像一个父亲在看失而复得的儿子,而更像是客人在挑选一块猪肉的肥瘦 多么可笑,他有哪一点表现出高兴了?! 但殷昊仿佛没有感受到那种毫无情谊可言的注视,径自跪下,五体投地磕了个头:“儿子,见过父王!” 片刻沉默后,临江王道:“起来吧。” “谢父王。” 临江王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啊?” 殷昊意味不明的笑笑,带一点悲凉的无奈:“儿子走失之后,在外混迹了些时日,最后开了家小商会做些小买卖,慢慢的与云阳馆搭上了线,后来偶遇魏当家,颇觉志趣相投,此次魏当家来东域谈事,儿子便跟着重回旧地,借住在府上。” 侯府公子出去经商,那简直是笑话! 但想想殷昊一穷二白的出去,连自己的文凭都不敢用,也就只能从商讨口饭吃 但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临江王听着,心头有根线渐渐明晰,迟疑问:“长广王府来东域的目的,你可知道?” 殷颂自然明白他的隐意 “儿子知道。”他笑了一下:“儿子不敢居功,但长广王府与临江王府结盟之事,儿子也推澜了几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父子情深? “你,推波助澜?!”片刻沉寂后,临江王冷哼一声:“东域与漠北井水不犯河水,偏你多事,引长广王府的人来此寻交好,平白去招惹霍劭那煞星,你说你,到底居心何在?!” 殷昊异常平静,微微垂眸,姿态谦恭却不显卑微,他低了低头,冷静道:“定远王占据北域广大的疆域,兵强马壮、气势汹汹,俨然已是天下诸侯的心腹大患,除了他,对长广王府与临江王府,都是极有裨益的一件事!双方利益相和,自然可以交好。” 临江王冷声道:“你倒说得轻巧!他殷世荣的漠北与北域紧紧相连,除掉霍劭,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吞噬北域,壮大实力;我东域天高地远,白白辛劳一场,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拱手将北域长广王府相送,他长广王兼并之后更强大了,岂不是又壮大了一个对手!” 这也是他们犹豫的地方 能除掉霍劭当然好,但纵使是长广王以万金珍宝相送,他们东域得到的好处,也远远小于漠北! 临江王紧紧盯着殷昊,隐有思量与试探之意 他算不得是个多贤明的王侯,骄奢淫逸、傲慢自负都有,但好歹也是被精心教养长大、后又稳坐王位多年的诸侯,最基本的谨慎与思虑他也有,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个自己曾经放弃的庶子,而今回来,有着比他其他儿子强得多的沉稳与城府 他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殷昊并没有让他失望 “儿子所言,皆是为了东域、为了临江王府,若有言语大逆不道之处,还望父王见谅。”他如是说着,抬起头,目光灼灼盯着临江王,道:“漠北紧邻北域,战胜后必然可以兼并疆域,但北域玄甲军也绝非寻常军队可比,定远王麾下,有众多谋臣猛将、自身又是兵家出身、精通纵横战术,长广王若要战胜他,即使有匈奴与之两面夹击,也绝非易事,非损兵折将、自伤大半而不可得,届时即使占了北域,也当是元气大伤,必会休养生息、调整几年再行后事,而这段时间,便是我东域的机会! 我东域偏安一隅,纵使无法于北域分得一杯羹,却也因此免于祸患;漠北希望我东域挑动是非、吸引朝廷注意以便其行动,但我东域亦可用其牵制朝廷兵力,趁机北伐,兼并江南之地!” 临江王呼吸重了一瞬,殷昊置若罔闻,只继续道:“我们可先假意同意漠北的提议,但暗中将东域与匈奴勾结意欲谋害朝廷的消息传于朝廷,朝廷兵力有限,第一时间只能调往漠北北域,南域守军空虚,我等正可趁势而为,吞并江南乃至大半南域,依江河而守!江南之富庶更胜于岭南,为天下之冠,我等占了这膏腴之地,要不了几年,便可壮大成天下第一的侯府!” 他说完,屋中一时寂静 常远瞥了眼临江王的神色,轻咳一声,但温和的语调问了一个极尖锐的问题:“公子所言甚妙,只是朝廷虽孱弱、到底也有几十万兵马在手,必然不会坐视江南被占,若是朝廷向我东域出兵,我东域一己之力,如何能挡?!一个不小心,便是元气大伤!” “当今陛下贪图安逸享乐,是非会真的下定决心伐我东域仍有待商议,我们可软硬兼施;即上书言明我东域无谋反之心、仍会忠心于朝廷、甚至愿意恢复每一年的贡赋以视臣服,再拉拢朝臣,向皇帝暗示我东域的国富民强,征战对朝廷弊大于利,动摇皇帝与我东域征战的决心,只要给了皇帝台阶,皇帝不愿意开战,那便是任由朝臣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这样我东域就有了充足的壮大实力的时间。而若是皇帝铁了心的要开战”殷昊微微垂眼,声音冷酷而决绝:“我东域占了江南,漠北也得了北域,双方都得了利益,也说不上谁算计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域再次合作,直接覆了朝廷,各自辟守一方,自立为帝,待时机成熟后,再一决雌雄!届时胜者,即可君临天下!” 临江王豁然站起,死死盯着殷昊 常远也看着殷昊,目光震惊 这样的一番话,大逆不道到足可诛连九族! 但它又是这样的条理清晰、理智周全,仿佛所有的可能都已经考虑到,从而听起来,尽是让人心潮澎湃的可行性! 这不是畅想、不是大话,而是一条能让所有野心者心动的,登天之路! 这样的话,这样众多朝臣济济一堂都不敢想的话,这个年轻人,却如此冷静、自信、从容又坦荡的说出来! “你—”临江王指着他,眼神说不上是赞赏还是震撼、亦或者是质疑与警惕:“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父王,您觉得,这世上谁还敢说这样的话。”他淡淡一笑,目光清正又坦荡:“是儿子,自己琢磨出来的。” 临江王脸皮子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儿子知道,儿子消失十年,又突然回来,您怀疑儿子。”他轻轻道:“可是父王,无论您信不信,儿子都要告诉您,儿子是怨过、是恨过,但最后都统统只能化为无奈,因为儿子终究是希望的儿子,终究是东域的公子,这里是儿子的根!儿子所有的亲人、所有的抱负、所有的羁绊,都在这里,儿子放不下父王、放不下临江王府、也放不下东域!儿子只能盼着这里,越来越好!” 说到这儿,他苦笑一声 这是他从站在这里开始,露出的第一个除了充满了情绪的表情 “儿子本不想再回来,可是魏当家说要来时,儿子还是不由自主跟了过来。”他低声道:“儿子来时就在想,若是父王的人没有认出儿子,那儿子便只当回来见一见旧地,但若是父王派人来找了儿子,那就是命数,儿子也认了!” 临江王心头微震 他走下木阶,道:“你抬起头来。” 殷昊顿了顿,抬起头,直视着他 临江王眼神有些恍惚 像,真像啊! 那眉眼,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他自己 对于这个儿子,他的印象是真的不深了,只记得他生母是他当年颇为宠爱的一个美妾,容貌倾城、性子也柔顺温婉,被王妃嫉恨,待她略微失宠后,便使计要了她性命,又趁着礼佛之时暗动手脚,本想直接杀了他,但也不知怎的,他福大命大,似是从哪里高处跌了下去,料想活不成了,便只当他死了! 临江王妃是东域大族之女,出身尊贵、家族底蕴深厚,那时他继位还没几年,需要多多仰仗,自然不好与她撕破脸皮,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和庶子,与其发作倒不如当是一个把柄,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没成想,这个他本以为死了的儿子,在十年后又站在他面前,长身玉立风姿卓绝,满腹才学、眼光锐利,有着如此难得的胆识与城府! 最关键的是,即使明知道那些龌龊,他仍然选择为他这个父王、为临江王府效忠! 临江王再是铁石心肠,此刻心中也难免有所感怀,面上亦带了动容之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父王,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啊。”殷昊笑起来,目光却带着些许泪痕般的闪烁:“儿子想回来,想了十年了,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父王,儿臣不想求什么,也不想报复谁,只想留在您身边,尽己之力辅佐您,既让儿子的抱负有了用武之地,也全了您与儿子的一场父子之缘,父王,您说,可好?” 临江王默然一会儿,长叹一口气 “昊儿啊,从前是父王对不住你。”他目露赞赏,又兼之欣慰:“你能这样想,父王很高兴!从今以后,你就留在父王身边,父王不会薄待了你!你从前缺失的,父王定会好好弥补你!” 言下之意是,他同意殷昊回归临江王府,并会确保谁也动不得他! 殷颂露出笑容,退后一步,干脆利落的行叩拜大礼:“儿子,叩谢父王!” 这临江王府,他终于,回来了! 那么那些曾轻贱他、陷害他、追杀他的人,你们,准备好了么?! 在临江王爽朗的大笑声中,殷昊微微垂首,唇角弧度意味深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勾搭?! “这是截下的临江王府传去漠北的信。”上郡花柳河畔一处二层小阁楼上,藏峰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呈给懒懒倚着窗殷颂 殷颂接过来,打开随意看几眼,便扔在旁边 “这信是飞鸽传书,来回只需要大半个月,虽是截下了,但没有消息传回来,临江王府必会起疑,届时定会派多路密探前往漠北直奔长广王府,那么多人,就算是都杀了,临江王府也会意识有问题,恐怕立刻就会刀斧相向!”藏峰沉声道:“至多一个半月,便瞒不住了。” 胆大包天、偷天换日的时间,也不过就只有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殷颂轻轻转着茶杯,目光睨着窗外,神色平静 藏峰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也平静道:“即使出了意外,我也会保殿下平安。” 哪怕是一路,杀出上郡!杀出岭南! 殷颂歪歪头,噗嗤一笑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我得了你,是多大的福气!”她笑:“只是不必这么紧张,既然走这一趟,自然是早做好盘算的,一月虽短,我又不是要直接覆灭这东域,不过是给它换一换血,精打细算着,也勉强够用了。” 用一个月,为这东域换一个主人,即使说着这样骇人听闻的话,她神色仍是那样平淡而自信 藏峰薄唇微抿,只在她侧头又往窗外看去时,才敢抬起头,深深注视着她 殷颂看着窗外鸟语花香、湖色静美的景象,湖上船儿轻荡,无数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在岸边来来往往,偶尔眼神交汇,便是欲语还休的意味深长,仿佛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旖旎的浪漫 这里是上郡最负盛名的风月地,堪称谈情说爱的首选之处,自然也是岭南公子哥们最爱消遣的地方! 殷颂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别人谈恋爱的,事实上,她是来这里,下一个饵的! 她微微侧眼,看着旁边铜镜中自己模糊却仍难掩清丽脱俗的容颜,微微勾唇 玲欢打从一开始就神情忧虑,踌躇半响,还是凑过来,压低声音:“殿下,要不算了吧,若是先生知道,该生气的!” 殷颂笑容微僵,默然片刻,轻咳一声:“那就不要告诉他嘛” 玲欢想了想,委婉道:“您觉得,能瞒过他么?” “”殷颂摆摆手,破罐子破摔:“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样好的机会,先抓住再说。” 玲欢默念一遍阿弥陀佛,哭丧着脸取过一柄美人扇,她那胆战心惊的表情把殷颂都搞得不自在了,瞪她一眼,慢悠悠的摇着扇,边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直到看到某个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的时候,她眼神一亮 殷霄今日憋了一肚子火气 今日他去书房见父王,正碰见父王在与两个大臣议事,而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不出来的庶子,就笑吟吟站在父王身侧,一脸恭顺的说着什么 临江王有三个儿子,但书房重地,从来只有他这个世子可以进,那个刚回来没几日的庶子,竟然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甚至父王还允许他参与议事?! 他只要想起那个庶子冲他行礼喊兄长、姿态看似尊敬、但眼底却是一片毫无谦卑之意的平静时,就觉得怒不可抑! 一个曾被追杀而险些死无葬身的人,十年后归来,难道就真就毫无怨怼与野心?!父王莫不是疯了,竟就这么放任他插手王廷朝务! 他心烦意乱,什么正事也不想干,索性就打算去他常去的花楼,点几个美人消遣消遣,消消火气! 走着走着,在路过一片小阁楼的时候,他忽听背后一声轻响 身后跟着的侍卫立时拔刀,众人警惕的转身往后看,却见不远处青石板上,只孤零零躺着一柄团扇 殷霄也不知怎么想的,推开围住自己的侍卫,径自从地上拿起那柄团扇 淡粉色的纱面上,绘着折花仕女图,离得近了,便闻到淡淡的雅致的香气 “呀。” 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惊呼,娇软的尾音仿佛一根羽毛挠在人心口 殷霄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倚窗垂眼望下来的一张美人面 细长柳眉下,凤眼狭长娇媚,眸色却清澈楚楚,樱唇不点而丹,最妙是她眉心点着的那一朵小小的桃花,粉嫩娇柔,愈衬得那张桃花面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这是一个美人,一个兼具清丽与妩媚,于端庄典雅中流露着柔媚春意的美人 殷霄看着她,呼吸都顿了顿 他自十几岁开了荤,这些年不知见过多少美人,却是头一次碰见如此曼妙绝代的尤物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只觉得他眼前的这个女人,骨子里俨然是能醉人的春水 她一只素手轻搭在窗棂上,露出一小截子雪白柔嫩如凝脂的皓腕,殷霄咽了咽口水,用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问:“姑娘,这团扇是你的么?” 美人双颊染上红晕,轻咬着唇瓣,似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柔柔道:“妾身一晃神,便不慎掉了下去,惊吓到公子了,妾身向公子道歉。” “没有没有,都是他们那些榆木脑袋,有个风吹草动就小题大做。”殷霄忙道:“姑娘在上面等着,我这就给姑娘送上去。” “哪里敢劳烦公子。”美人一笑:“公子只管放在那里,妾身这就让侍女下去拿。” 殷霄哪里舍得这么放过一亲相泽的机会,殷勤道:“不必了,我正巧也要去这里,便顺势为姑娘送上去。” 美人似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穷追不舍的情况,脸上略带几分无措与慌乱,连露出的一小截细嫩修长的脖颈都染上了红,看得殷霄愈发火起,竟有些毛头小子般的兴奋,当下就往那阁楼大门处走,还嚷嚷着:“姑娘,你再等一等,我这就上去。” 这是一片连着的小楼,大门口在另一边,殷颂见殷霄的人影儿消失了,脸上丰富有层次的表情霎那间都消失,慢条斯理抚了抚自己的鬓发:“走吧。” 玲欢在旁边一脸一言难尽 等殷霄兴冲冲的跑上二楼,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香炉里浅淡的熏香未散 他呆了一会儿,一把拽过旁边的侍者,怒道:“这里面的姑娘呢?哪儿去了?!” 侍者畏惧道:“那年轻夫人说是有事儿,便让人引着从后门走了。” “夫人?”殷霄回想着轻纱后她若隐若现的发髻,似乎的确是已成婚的妇人头 这样的美人竟已嫁作他人妇,殷霄深感遗憾,但又想到自己也不是没尝过妇人滋味,如那女人那般,嫁过人的,定然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怪自己心急了,这么毛毛躁躁,把人吓着了 江南岭南民风开放,女子巧笑倩兮善解风情,殷霄已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羞涩含蓄的妇人了,偏又有那样一张销魂的芙蓉面与身段,让人想想就觉得心热 他心痒难耐,又问:“你伺候着,听见那妇人提及自己家事在哪儿么?” 侍者心思精,已看出面前这位大少对人家的垂涎之意,当下据实答道:“刚儿上菜时,里面的侍女问小的上郡有哪些好吃好玩的地方,应是刚到上郡的外乡客,又听口音,也不像江南人,倒有些像北边的。” 听见不是本地人,殷霄脸色刷就一沉 上郡地广人多,茫茫人海,即便他是世子,又哪里去找她?! 这样的美人不能一亲芳泽,岂不是一生憾事! 他神色阴郁,冷声道:“把你为她们推荐的地方,都说一遍,少一个字,本公子要了你的狗命!” 侍者惶恐应道:“是!是!” 殷颂不是吹,就她这张脸,那真是有点不做祸水妖姬都可惜了 她让玲欢把人皮面具修饰了修饰,再配上精致的妆容和各种心机的的小动作暗示,足以让殷霄那个被美色糊住眼的走不动道!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世上有些人,见过绝色又得不到,只能叹息遗憾,但也就罢了;但对于有些人,得不到的却如鲠在喉,必然要不择手段的尝一尝滋味才好,像殷霄,就属于后者 等他被求而不得冲昏了理智,就会向霍劭与殷昊发难,而事关两域邦交,临江王绝不能坐视不理,定然会责罚殷霄,甚至说不得一不做二不休,对专横跋扈多年的王妃许氏一脉动手,啧啧,那场面,一定非常热闹 这就叫,论一柄团扇引发的血案! 殷颂想得清楚,想得理直气壮,但当她看见霍劭的时候,还是非常诚实的怂了一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醋精 霍劭披着墨色暗银纹长袍,缓步从门外走进来,只抬首看她一眼,便径自走到侧屋的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却也不喝,就那么拿在手里,慢慢的转着 殷颂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腰板挺直姿态端庄矜持,竭力保持理直气壮的气势,但眼睛却下意识紧紧跟着他的身影转 “去海上查的人传消息回来了。”半响,殷颂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殷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查到了什么。” “的确是人在捣鬼。”霍劭把水一口饮尽,放下杯子,掀开帘子走过来,边漫不经心道:“万福商会的人勾结倭寇,私藏在海上劫掠非万福商会的船只,隔一些时日劫一艘,满船的人都杀光,船也烧干净或者砸坏了沉海里去,这一艘艘痕迹全无的船只,加上时间地点都没有定数,口耳相传的,变成了海神作祟的谣闻。” 殷颂咂舌:“张冀玩得可够狠的啊~” “有临江王府在后面为担保,他什么不敢?”霍劭已经走到她身边,见小姑娘不似往日那般懒洋洋倚在床上,而是乖乖的坐在床边像是等她,微微笑了笑,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殷颂已经沉浸在阴谋论中无法自拔了:“那搞掉万福商会,咱们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勾结倭寇是大罪、又加之他们劫杀商船,弄得谣言四起,让多少权贵的船舶生意泡了汤;只要揭露出来,必然激起民愤民怨,那些权贵也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这时就让官府介入调查,万福商会是临江王府的捞金的大头,又暗地里与临江王府牵扯诸多,临江王绝不会放任万福商会就这么倒了,又仗着自己势重官府不敢得罪,必然会派人过去施压把万福商会洗白出来,到时候” 殷颂把脉络理清楚,越想越兴奋:“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万福商会所谓的海神信笺的实物,把它摸清楚,那谣言就不攻自破!” 她兴奋激动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霍劭看着,眸色渐沉,低低“嗯”了一声应着 “虽说藏在万福商会总部看起来最合理,但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还是应该多查查张冀的私宅或他常去的地方,若是还没有,就再查查他周围妻妾子女的宅子,说不准总部哪个就是个幌子呢。”殷颂自己嘀咕了好一会儿,抬眼亮晶晶看他:“你说对吧?” 虽仍是白天,外面阳光明媚,但被窗棂叠帐一层层掩了光,到这里,已有了几分昏暗的意思 但比那更暗沉的,是男人的眸色 “说啊,怎不说了?”温热宽厚的手,从长发抚到她的侧脸,抚着女孩儿柔嫩细腻的肌肤,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尖,看着小姑娘清凌凌的泛着水色的眸子,他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沙哑而缓慢道:“我喜欢看你生机勃勃的模样。” 殷颂看着他,悄悄咽了一下 男人渐渐俯下身,一只手按在她身旁的软榻上,将她整个人都笼在自己的阴影里,殷颂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极为熟悉的、无数次让她面红心跳的雄性气息 他垂眸静静看着她,隐隐约约不怒自威的强势,殷颂尽力保持镇静,虽然她觉得自己毕生高超的演技在他面前总是莫名的削弱了一波,但她还是清清嗓子,矜持的推了推他:“干嘛呐干嘛呐,这说正事呢,不要离得这么近,坐正了好好说。” 男人顺势握住她的爪子,任她怎么抽都抽不出来,亵玩般的捏了捏,在她一脸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懵逼脸中,抵上她的额头,边缓缓问:“今儿,去哪儿了?” 殷颂心头咯噔一声 虽说已经做好了他会知道的准备了,但他今儿一天不都被常远请去做客了,哪儿有时间听暗卫回禀消息?! 虽说早死晚死都是死,但能晚死谁特么也不想早死啊!于是殷颂非常英勇的打算挣扎一把,含糊道:“就是随便走走,去尝了家不错的私房小楼。” “原是这样。”他不置可否听着,漫不经心道:“那明日也带我去尝尝,那也真是个好地方,吃个饭都能邂逅临江王府的世子,可得让我也见识见识。” 凉了凉了 这家伙儿,就藏在这儿等着她掉坑里呢! 殷颂扁扁嘴,求生欲很强的抱住他的手臂,一脸真挚:“我可以解释。” 他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嗯”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殷颂吸了吸鼻子 跟吃醋的男人讲道理?! 别闹了!醋精根本不需要逻辑!他们时刻都准备着把意图绿他们的妖艳贱货们给弄死! 所以殷颂想了想,那一肚子大义凛然理直气壮的理由统统都咽了回去,扑过去讨好的亲亲男人的脸,甜甜道:“夫君,你累不累啊,人家伺候你更衣吧~” 霍劭任她在那里撒娇卖乖,等她脸都笑僵了,才单臂揽着她坐到床上 “沐浴了么?”他问 殷颂本能觉得不对,言辞诚恳:“没呢,这出去一大天,热出了一身汗,难受得很。” 这当然是假的,她是个根正苗红的洁癖,回来虽没来得及沐浴,但也都擦试过一遍换了衣服,刚还吃着冰镇的瓜果,清爽得不行! 但她实在低估了男人的下限,听了这话,他眼皮子都没抬,只自顾自的脱着自己的衣服,转眼外袍已经被扔到了地上 “那正好。”他如是道:“一会儿便一块儿洗了。” 殷颂:“”这个逻辑是不是有点问题 对于白日宣淫,殷颂内心是拒绝的,但霍大王爷显然不这么认为,轻轻巧巧一个用力,就把她拉到床上覆了上去,边去解她腰封,边去吻她的唇,她挣扎了两下,他便警告般的掐了一下她的腰,掐得她瞬间就软下来 “都敢做这种事,那还有什么怕的?”他扯开她的外袍,顺着微敞的中衣径自往里面探,目光凉凉:“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殷颂故作委屈的嘤嘤嘤,翻来翻去打滚:“你凶人家~你不疼颂宝儿了么~我不是你的小公举了么~” 这招真是新鲜了,出乎霍劭意料,他都在那里顿了顿,殷颂用双手掩着眼睛偷瞄他,见他似有动摇,更来了劲儿,哼唧唧的哭诉:“我都累坏了,你还要欺负我!你根本不疼我!都说男人多薄性,我是信了,你只顾着自己痛快,根本不管人家死活人家好可怜啊~” 霍劭捏了捏自己鼻梁,就在殷颂觉得他下一步就是揽着自己温柔小意的哄的时候,他一只手按住她的腰,只用几分力,就让她再动弹不得,然后覆下身子,顺着她脖颈往下缠吻,气息粗沉,声音淡淡:“既然已经被你这么指责了,那若是不做到,才是太亏了。” 殷颂:“” 嘤嘤嘤你变了!我男朋友不可能这么厚颜无耻阴险狡诈!你还我那个我说啥是啥把我宠上天的霍劭来! 霍劭疼她是真疼,但生起气来折腾她也是真的半点不手软! 整整一个晚上颠鸾倒凤,等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她生生被饿醒,爬起来想叫人,却愣是腰酸腿软的直接跌了回去 这种从来只在小言中看得到的剧情居然是真的?!()┻━┻ 她生无可恋的仰倒在床上躺尸,破罐子破摔想着要不再睡一觉吧,一片阴影笼罩过来,她以这个非常屌丝的姿势,正对上了衣冠笔挺、风度翩翩、容光焕发的霍某人 他平静的看着她,殷颂从他眸色中看见自己凄惨的模样,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翻了个面表示不愿意接受这惨淡的真相! “醒了就用膳吧。”他道 殷颂置若罔闻,还扯了扯被子包住自己,表示自己拒绝与对方说话的决心 霍劭坐到床边,看着她薄被下纤细玲珑的背影,眉头拧了拧,又只能归为一声叹息 他把小姑娘连着被子一起抱到怀里,昨夜折腾完她便自顾自睡去,他却把她伺候得干干净净才入睡,她柔顺的发还隐约散着清香,他把小姑娘的小脸从被子里挖出来,在她额心吻了吻,然后顺着小巧的鼻子往下,细细的温柔的啄吻她 ------题外话------ 哈哈大家平安夜快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心机boy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温柔而满怀着爱意的吻 殷颂生生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她哼哼了两声,两手搭在他肩膀,在他颈后交握,身体往前拱了拱,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埋首在他颈窝,小兽般亲昵的蹭了蹭,懒洋洋道:“好吧,我原谅你啦。” 霍劭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脊背,她毛茸茸的发丝划过脸时带着酥麻的痒意,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突然轻叹口气 “颂宝儿。”他轻声道:“如果为了更快达成目的,我如你这样对华昌郡主,你说如何?” “不行!”殷颂一下子就炸毛,紧紧锁住他的脖子,张牙舞爪咬牙切齿:“你要是敢绿我,我就把你和她一起千刀万剐然后沉河里浸猪笼!” “是啊,你都是这样生气。”霍劭冷静的看着她:“那你觉得,我会怎样想?” 殷颂瞬间就蔫了 她揪着一小缕他的头发,撵了撵,蔫哒哒的说不出话 “便是需要浪费再多的时间与心血,甚至便是这次计划失败,我宁愿直接率领着大军压境生覆了这东域,也不愿看我的妻子对别的男人用美人计!”他深深注视着她:“我的妻子,不能受这样的屈辱;我也不能容忍,这样的屈辱。” 他都说成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 殷颂反省一下自己刚才暴躁的心情,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们俩都是占有欲强又霸道的人,以己度人一下,这个醋精现在还能保持着理智与她好声好气说话,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佩服了! “好吧,好吧。”她耷拉着脑袋,凑过去亲了亲他:“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气啦~” 霍劭垂眼:“我何时能真气你,但我只盼着你以后不再当自己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我,遇事也多想一想我。” 他惯来强势,难得这样示弱,殷颂心瞬间就软了,惭愧忏悔:“哎呀是我不对,我图省事图习惯了,以后断不会这样,就算有人把金山银山搬到我面前,我也一定不假辞色。” 霍劭脸色稍霁,又搂着她软言软语,说自己昨夜气急了没了分寸,问她还难受不难受;殷颂现在正是对他愧疚的时候,再不舒服也说不出口,而且他昨夜完事儿后本就给她打理好又上了药,说到底也就是个腰酸背痛,当然是表示自己好得很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所以说,人家霍大王爷那么多年,真不是白活的! 先硬后软,节奏把握的刚刚好,既占满了便宜,又反让她愧疚念好,又得了她的承诺,一箭三雕没说的! 只是平日里他对殷颂百依百顺惯了,殷颂根本没有往他耍心眼这方面想,只当是自家亲亲男朋友委屈的不得了,顿时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依过去软软说了不知多少甜言蜜语,险些又被压在床上过一天,霍劭才勉力拍拍她的背,让她起来吃饭 是夜,上郡郊外一处清幽的宅院内 巡夜的奴才提着灯慢悠悠溜达着,边走边打着呵欠儿,还在盘算着一会儿去哪个小宅门里去喝喝花酒,忽然表情一僵,身体直勾勾的往地上倒去,半道上又被一只手拦住,轻巧的拖到阴暗处藏好 今夜雾色格外浓重,遮住清幽的月光,显出几分难言诡谲,这处院子荒僻,连打更的人都不爱经过,人烟稀少人迹罕至,堪称月黑风高杀人夜的首选 暗沉的夜幕中,无数道黑影鬼魅般划过,诺大而空荡荡的宅院各个角落,偶尔响起几声戛然而止的闷哼,几近低不可闻,愈让人头皮发麻 过了小半个时辰,宅院中突然燃起一簇簇火把,摇晃的火光,径自从宅院门口向里延伸,照出一条曲折的通道 殷颂被霍劭揽腰带进来,掀开黑色的面纱,藏锋越众而出,垂首行礼后,为她引路 穿过主屋与东西厢房,走过幽长蜿蜒的抄手游廊,再越过供下人居住的耳房,又走了一程子路,面前出现了一个小花园 藏锋走到一处小池塘旁边的假山上,在上面摩挲了片刻,手腕一翻,伴随着某种低沉的轰轰声,前方一处小花坛竟生生裂开两半,露出一个幽暗的洞口,洞口下是蜿蜒而下的石阶 藏锋拿着火把在前开路,不过下了十几阶台阶,周身温度却急剧下降,仿佛一下从夏天变成冬天似的,殷颂下意识缩缩脖子,身边男人就把她往怀中带了带,温热的男人气温偎贴着她,殷颂冲着他笑了笑,藏锋微侧目一瞥,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薄唇轻抿,垂眸继续往下走 又走了十几阶,面前豁然开朗!身后侍从暗卫鱼贯而入,顺着石壁围成一个大圈,明亮的火把将这一方天地照得清清楚楚 等看清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是眼前一凝 只见面前是一个泛着森森寒气的冰室,中间伫立着一块足有近三米高、八九米宽的一大块冰体,长度往更深处更幽暗的地方延伸,但只这么看着,便已有十几米不止! 大梁权贵人家都建有冰室,以供夏日炎热时降室温冰瓜果用,但又不是吃冰的,也没听说过谁家建这么大的冰室的! 雾白色的寒气化为实质,冷得殷颂手指都快僵了,霍劭摸着她冰凉的指尖,敞开外袍直接把她拥进怀里,皱眉道:“这里冷,先出去吧。” 殷颂摇摇头,她隐约看见冰色里黝黑的轮廓,只是那东西太庞大,冰层又太厚,一时看不出全貌,便上前几步,沿着冰块往更深处走 海神信使,如此的庞然大物 殷颂隐隐有所感,却不敢确定,霍劭抬了抬手,暗卫从上面便抬下来一坛坛早准备好的生姜汁,径自往那冰层上泼去;生姜汁化冰有奇效,传闻连万年寒冰都能化,只待冰层泡软了,再用铲子戳开,比戳豆腐艰难不了多少 过了一会儿,藏锋带人从一个边角开始戳,白蒙蒙的冰层融化,露出里面巨大而呈现肉红色的东西,有一个暗卫看着,迟疑着:“这好像是章鱼?” 殷颂走过去,看着那露出来的一截足有两个成年男人腰身宽的长条圆柱物,整体呈现肉红色,一端软软无力的垂下,另一端深入冰层内部 它的确像是章鱼的触手,但这足有几米长的触手,什么章鱼能长这么大?! 这样的生物,在现代都只属于传闻,更遑论是迷信盛行的大梁,在场都是忠心耿耿心智坚定之人,但看着这一幕,仍然难掩震撼,只是他们到底训练有素,仍稳稳立在原地听候吩咐 她顿在哪儿直勾勾的盯着,霍劭见了,以为她惊疑呆住,抚上她肩头,安抚道:“海域之广,深海万丈,有些奇异生灵也是正常,谈不上灵异之说。” 殷颂回过神来,笑道:“我知道了,这不是章鱼,这是一种深海的巨兽,叫大王乌贼。” 冰层渐渐融化,显出它越来越多的身体特征,殷颂对比着记忆中的这种巨兽图片,愈发肯定 大王乌贼,被现代社会认为是世上第二大海洋软体生物,已发现的成年大王乌贼就出现过十几米长的,而更深处更大的那是谁也没见过,但谁也不能否认其存在的! 大王乌贼是一种肉食性的凶悍生物,历史上就一直有大王乌贼袭击过往船只的传说,她约莫着这只也是,缠上了万福商会的船只,而万福商会也是狠,竟然生生把它弄死,还把尸体拖回来当镇会之宝用! 她在现代那么多年,有高科技手段,什么千奇百怪的物事儿没见过,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大王乌贼,更何况是迷信的大梁人,上层有见识的都难免忌惮几分,至于下面见识浅的渔民,那更别提得多虔诚了! 她啧啧两声,眼见着大王乌贼整体都化出来,果然巨大的尸体中心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应该是船上火炮打中的,表皮上又有许多戳拽的伤痕,因为冰冻后血液凝固,皮肉外翻,显出让人发寒的白肉颜色 “可惜了,长这么大,怎么也得有几十年光景了。”殷颂拍了拍它冷冰冰的触手,道:“烧了吧,也让它得个安息!” 都说恐惧源自未知,先下知道了这是什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被霍劭带着往外走,她看了看身后的宅院,从侧院开始渐渐燃起熊熊烈火,火光在黑暗中诡谲的膨胀燃烧 明日,这场局就该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密谋 这已是万福商会翻的第四条船了!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传言悄然流传在江南岭南的吃海人圈子里、在大街小巷暗馆子里,人们都说,不是万福商会请了海神的信使,而是他们胆大包天的请高人扣押了海神的信使,以驱使海事,信使迟迟未归,海神震怒,明察秋毫,直接降天罚于万福商会! 这话并不是完全没有来头—在万福商会以海神信使一枝独秀于船舶业之前,其他造船厂生产出来的船消失在海上,那也是隔一段时间才消失一个,从未有过几天之内便覆了几条船的事儿!这不是海神降罪,施于诅咒,又是什么?! 船帮当家们暗生警惕,船长船夫们更是人人自危,看着自家威武高大的商船,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出海去—只怕是有去无回! 他们当年能因为传言而追捧万福商会,而今自然也会因为一个传言而远离万福商会 货运、客运皆寥寥,大量船只停泊在各个码头,人满为患无所事事,连维护船只的费用都得当家们自己倒贴,一时江南岭南一带船业损失是别提了!背后的权贵们不高兴了,那当家们自然也坐不住,隔三差五便来张冀这里下帖子做客,明里暗里软硬兼施的让他赶快处理此事,要么干脆把海神信使放回去,以平息流言! 张冀满嘴都是苦涩 放,怎么放?! 一场大火把他置办的外宅烧得精光;因为他怕外人察觉、特意把宅子置在荒僻之处,足足烧了一夜都没人发现,雕梁画柱全成了黑炭,再打开地下冰室一看,冰不知被谁给生生化了去,那庞大的巨兽尸身只剩下灰炭一捧!张冀看了,当场就昏在地上! 这巨兽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当年足足毁了三艘船用尽了火炮才把它弄死带回来,这样的事儿百年都不会再有了!若是寻常物事儿,他还能尽快伪造一个以平息流言,但当年万福商会为求扬名,曾第一时间邀来诸大商会及权贵话语人来赏玩,那巨兽尸体普通人没见过,他们却都心里有数的,哪里容得他弄虚作假!可要是不造假,他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一只镇会之宝去?! 万福商会树大招风,终是有人耐不住下手,张冀恨那个人恨得牙痒痒,只一门心思想把他挖出来,但现在又整出诅咒这门子事儿来!他是不信什么诅咒之说,八成是那背后之人在捣鬼!他心烦意乱,又恨海上的那群废物无用,竟都没发现是谁在针对万福商会!于是亲自登船去找他们算账 他暗地里与倭寇合作,几艘改装好的军船常年在海上游荡,隔段时间就找一艘不属于万福商会的船下手,近些年为避免暴露,他们干活愈发少了,经常不见影儿,但到了约定的日子也要到这片约定的海域碰面! 等了两个时辰,才见那几艘黑船姗姗来迟,张冀咬牙想着一会儿得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却见那几艘船骤然减速,然后在他眼皮子底下生生掉转船头就要走! 张冀气得直发抖,破口大骂,却听身后副手颤颤巍巍开口:“当家的,您看” 只见那几艘黑船驶来的方向,一大片阴影悄然接近,一艘艘,用铁板包裹的远大于民间用船的巨大福船上,火炮幽深的炮口泛着凛凛幽光,伫立的旗杆上,波浪纹勾边的蓝色三角旗上图案繁复威仪 张冀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不好,是水师提督的仪船!”张冀大喊道:“快掉头,快走!” 大梁给予诸侯相当大的权利,但名义上有些地方还是只听朝廷调令,就比如大梁海域都由大梁水师管辖,负责巡视领海、驱除海上贼患与倭寇等,而水师提督只听皇令;当然了,实际上水师是要给东域临江王些薄面的,就如之前的其他商会船只消失之事,在临江王府暗中出面后,他们便只潦草一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 但这人赃并获,抓着他与倭寇勾结劫杀商船,那事儿可就大了! 张冀急得要死,他特意挑着水师往北边巡航的日子来的,怎么就撞上了?! 但现在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要赶快上岸,有临江王府保着,水师就不敢对他怎样! 但当船好不容易调过头去,还没跑多远,对面又有一支舰队气势汹汹堵住了他的去路! 身后的水师也追了过来,有石头被投掷在甲板上,一砸就是一个大坑!船摇摇晃晃,隐有要沉没之感,船夫们都慌了神儿,慌不择路的跑来跑去,不乏失足直接掉进水里的,一时惨叫声不断! 张冀腿一软,摔倒在船上,哆嗦个不停 勾好船架上木板,水师士卒俘虏着众人在排在甲板上,张冀也被粗鲁的拽起来,但他没有说话,直到走到甲板上,眼见着一个武官模样的领头人上了船,他眼前一亮,直直的扑过去,跌倒在他面前,扬声道:“大人,此事有误会,我是临江王府的人,我有话需要私下对大人说!” 那人看着他,目光戏谑,张冀本颇有成算的心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禁打了鼓,略露出些惶恐之色,忙道:“大人,我说得都是真的!请您细听我解释!” “不必了。”那武官抬抬手:“你当临江王府还保得了你么?!堵上他的嘴!一并带走!” “是!” 张冀瞪大眼睛,却被士兵直接粗暴的堵住嘴,挣扎着被带走,那武官冷冷盯着他的背影,对手下道:“务必严加审问,让他把临江王府的龌龊都抖个干净!” 副将应了声,他眯了眯眼,轻嗤一声 这临江王府的天,可是要变了! 临江王府,椒房宫 殷霄沉着脸跨过门槛,在两侧侍女们娇柔的问安声中直往内室走去,屋里放着冰盆,清爽宜人,铺着缠枝牡丹绣纹的锦榻上,临江王妃江氏靠在软枕上,华昌郡主殷婉苏坐在她旁边,母女俩正在说话 眼见着殷霄草草行了一礼后,便在圆凳上坐下,江氏皱了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阴沉着脸!” 殷霄心情很坏 自他那日见过那阁上妇人之后,便魂牵梦萦,跟着了魔似的非要找到她!他派人在上郡有些盛名的地方打听,一直没有她消息,正在着急的时候,那一日奉父王之命与那自漠北而来的魏公子宴饮,分别时正碰见他夫人在外面马车上等候,他当时还戏谑了几句,却在那魏公子上车时,通过隐约掀开的帘子,看见他夫人的侧影,正是那让他肖像的数日的女子! 他这一辈子,生来便含着金汤勺,做再混帐的事儿也自有人为他兜底,惯来的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出了这一遭,这可不让他挠心挠肺么?! 但他自然不能与母妃说自己肖想人妻的事,含糊了一下,想了个托词:“还不是那庶子!日日在儿子面前晃悠,碍儿子的眼!儿子想到他便生气!” 一听他说起殷昊,江氏也沉了脸,冷笑:“一个卑贱女人生下的庶子,旁的没有,倒是继承了那贱人的狐媚手段,流落在外那么多年,竟还能找回来,还让你父王留他身边使唤,看着他那张脸本宫就心烦!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就任由他来碍咱们的眼!” 那时候她年轻,不比现在的城府,只一门心思想着除掉这碍眼的母子俩,平白落了这么多年的把柄不说,这贱人之子竟命大的回来了!这就仿佛一计巴掌抽在她脸上!气得她这几天已不知砸了多少东西! 殷婉苏却从来没把一个庶子放在眼里,见江氏气极,便拿起扇子为她打扇,安抚道:“娘,又有什么可急的,不过是个庶子,近来父王怜他流落多年,才看重几分,不说他九成是没有这撑起来的才学,就算是有,说穿了也就是个使唤的管用些的下人,兄长是嫡出的世子,哪里用得着为他置气?!再是不济”她微微垂眼,笑意略带狠厉:“您当年能让他怎么样,现下有怎么不能了?!过些时日,等他风头下午了,寻个机会处理了,父王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啊。” 江氏自己就不是善心人,自也不会觉得自己女儿的话有多么狠辣冷酷,反倒觉得不愧是自己夫君教出来的女儿,就是比寻常闺阁女子多了决断,当下拍拍她的手:“还是我们婉苏机灵,那便照你的话说,且忍一忍他,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套路与反套路 殷昊看着殷婉苏,撇了撇嘴 他其实不大喜欢自己这个妹妹,一个姑娘家,天天跟在父王身后,做男人家的事儿不说,还豢养男宠,为人处事又狠辣阴损,一点女人家的温柔似水也没有 殷婉苏虽与江氏说着话,但余光却一直瞥着殷昊 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两人关系却着实算不上亲近,殷昊嫌她心狠手辣、牝鸡司晨,她又嫌这个兄长懦弱无能、贪财好色!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否则哪轮得上他登上世子之位! 只是毕竟是自己嫡亲兄长,远比那些卑贱的庶子庶女亲近,况且她此时又心有成算,免不了要他协助几分,当下笑容亲昵,只当没看见他脸色,小意陪着说了会儿话 等江氏面露疲态,兄妹俩告退出来,殷昊就要大步离开,殷婉苏忙叫住他:“兄长,请留步。” 殷昊顿住脚,狐疑的看向她,略带不耐:“什么事儿?” “是妹妹有件私事,想求兄长一臂之力。”她温言软语:“妹妹之前与魏公子有过几面之缘,颇觉钦慕,一直想与他清谈畅聊一番,只是妹妹是女子,他碍于名声,一直婉拒妹妹下的帖子,所以妹妹想求一求兄长,哪日把魏公子约出来,也让妹妹圆一圆心意。” “怕是要解你一场相思之苦吧!”殷昊说得毫不客气:“你一个女子,养男宠见外臣还不算,竟还打算把手伸到漠北的人身上!你胆子可真不小!” 殷婉苏脸色一变,她心高气傲惯了,便是自己兄长的面子也不卖,刚要发火,却又想起自己现在有求于人,于是只勉强笑笑,露出委屈的表情:“兄长!你怎能如此刻薄对待自己的妹妹!” 殷昊冷笑两声,可得着机会,就要仗着兄长的身份训斥她几句,却忽然愣住 他马上意识到,他朝思暮想的妇人可正是那魏冀的妻子啊! 他打量着自家妹妹,心想这也真是巧了!他看上人家媳妇,他妹妹倒看上人家丈夫了! 殷世子可没有什么道德上的愧疚感,就算是有,也是心底暗骂殷婉苏几句伤风败俗!但同时他心里也升起难言的喜色,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风流浪荡,但对男人的确是有一手,她看上的人,基本都免不过在她那春榻上走一遭的下场!虽说魏冀与他夫人伉俪情深,但男人哪里有不偷腥的道理?!家里恩爱是一回事儿,有外面不必负责的娇滴滴的美人上赶着来投怀送抱,谁会舍得拒绝?! 届时让殷婉苏缠住魏冀,他再想个法子把那妇人叫出来,上些迷情的香料,等他尝完了滋味了,便是那妇人知道遭了算计,也定顾忌女儿家的名声不敢张扬! 殷霄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心头火热,便对殷婉苏道:“让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要一点,我要你下帖子把那魏家夫人约出来。” 殷婉苏柳眉微挑,看他急迫的神色,便明了他的意思 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殷婉苏想 她是当真喜欢魏冀,最开始只是征服欲作祟,可这么些日子来,却也陷入了真情,甚至顾不得他已有家室,也并不想只做一夕欢愉的野鸳鸯,要按她心里的意思,是想让魏冀休妻,堂堂正正娶她过门的! 但听闻魏家是漠北勋贵、魏冀更是得长广王重用的子侄,身份贵重,并非是能用权势逼迫的;更何况他夫人高氏根本不是她原所想的不受重视的高家庶女,反而是高家家主的嫡幼女、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不可能被随意休妻! 但若是她红杏出墙、与外男有了首尾,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无论是魏家、高氏都是要脸面的人,便是她自己都该是傲烈性子,这种丑事一旦传出来,休书都是轻的,八成是该一根白绫吊死,才算全了半分脸面! 那时她已与魏冀有了肌肤之亲,她再温柔小意的安抚,再求一求父王,以她华昌郡主的身份,嫁与他绝非难事! 想到这儿,她掩唇而笑:“兄长之命,妹妹自不敢推脱,兄长放心,妹妹定为兄长办得妥妥当当的!” 兄妹俩臭味相投,倒是难得兄友妹恭和颜悦色了一把,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才各自满意的散去 “也是奇了。” 殷颂懒洋洋捏着那一张花笺,柔顺的白宣上还熏着浅香,闻着便觉心情舒畅,更让人联想到女儿家细腻的心思 她又拿起另一张,这张就随便多了,只简单写了邀霍劭于望春楼宴饮的话 “兄妹俩前后脚来下帖子,一个邀去望春楼,一个邀去佛陀寺。”殷颂把两张帖子捏在一起、正对着阳光看了看,颇觉兴味的摸摸下巴,然后便随手把帖子扔到一边:“这兄妹俩怕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霍劭端坐在一旁,正在用巾帕细致的擦拭阙霄—那把基本上能与他齐名的凶器! 自离开北域伴她南下,一路都在隐藏身份,他这把盛名宝剑自然也是拿不出来的,便一直封在剑鞘里压在箱底,只是这种宝剑也是有灵性的,总不开锋难免会暗沉钝住,所以霍劭时不时会取出来打理一下 这院子看着清净,其实布满了两人的暗卫,别说旁人了,任是只外面苍蝇也别想飞进来,所以取阙霄出来,倒没什么顾忌! 霍劭已经上过了养剑的密药,现在正在擦拭,他的动作看着不郑重,却实际慢而细致,敛眉凝神的模样沉稳而平静,任谁都能看出他对这把剑的爱重 殷颂见他不搭理自己,扁扁嘴,信笺也不玩了,抓着他顿住手歇口气的功夫,便从他后面扑了上去,压在男人宽阔健壮的后背上,不满的咬他耳朵:“擦擦擦,就知道擦剑!我难道不比它好看么?!你干嘛不理我?!” 这亏得剑不会说话,不然得呸她一脸!一个人居然好意思跟剑争宠?!简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霍劭顺着她的力道俯了俯身,撑住自家又作妖的小姑娘,没拿剑的手往后拍了拍她的腰,颇为无奈:“越发胡闹了,你与它比什么?!” 殷颂煞有介事:“比是要比的,虽然它能陪你上战场,我能给你暖床,这一点我们俩抵消了;但它冷冰冰的,我又软又好看又聪明,所以还是我更胜一筹!” “”霍劭无语的把剑放到一边,张开双臂,把小姑娘抱进怀里,爱宠的摇一摇:“行,先听你说话还不行么。” 殷颂心满意足的窝在他怀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不是矫情,但是现在说正事儿呢!你还不认真听我说,我觉得需要纠正一下。” 霍劭的回应是掐了掐她的腰:“到底说不说。” “说说说。”殷颂被掐得痒痒,边躲边道:“我是觉得,殷霄是不是就打算这次下手啊。” 听到殷霄两个字,霍劭顿住,殷颂小心瞥着他的脸色,心知他有多介意这事儿,轻咳一声,故意用自信满满的声音道:“要我说,他可是终于动手了,我都迫不及待要好好”款待“他一番了!保证让他殷世子这辈子都铭记于心!” 霍劭不置可否,不过缓缓在她腰间抚着的手仍透露出他的不愉 殷颂咬咬唇,眼珠子转了转,决定转移话题,凑过去在他脸上蹭了蹭,嘟囔着:“别说我了,你看你,不也是招蜂引蝶的么!瞧瞧那个华昌郡主,这么长时间了,你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人家还巴巴的凑上来,要给你伺候枕席呢!” 霍劭斜斜瞥她,并不吃这一套,淡淡道:“旁人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我也从未越过自己的本分,我问心无愧。” 殷颂:“”膝盖被斜插一箭,她蔫巴了,有气无力耷拉在他肩膀上:“这就过不去了是吧” “只是提醒提醒你,别玩得过火了!”他拍了拍她,轻描淡写道:“去吧,早些回来。” 高举轻放,莫过于此,殷颂投桃报李,亲了亲他:“好哒~你也是哦,要全须全尾的回来,要是身上还留着什么胭脂味,让我闻着了,我可是要把你踹下床的!” 霍劭低低的笑:“一言为定。” ------题外话------ 殷小颂:总有傻逼想套路我(*ˉ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投怀送抱 殷霄一直惦记着那个约定,到了帖子约好的那日,拜见过父王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边走 他走出外廷宫门的时候,正碰上被小太监引着往里走的殷昊 他一身白衣飘飘,腰间别着玉坠与折扇,笑容温和儒雅,任何人看了,都要赞一句翩翩君子! 看见殷霄,殷昊缓缓顿住,拱手握拳见礼:“见过世子。” 殷昊无疑是把很好使的刀,他办事利索、处事果决,又沉静寡言、不多口舌之争,对待临江王恭敬谦卑,对待世子与王妃也从未露出过怨恨之色、虽然冷淡却也尊敬守礼,临江王冷眼观察了些日子,倒也更信了他曾说的话,相信这个儿子是一心一意为东域而没有异心的! 临江王妃善妒,临江王妾室所出得的庶子们被她搓磨已久,等临江王看重这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都养废了!但世子殷霄又是个不成器的!无论临江王骂多少次照样改不了!一来二次临江王也冷了心,新出生的幼子们又没长成,身边竟没有一个成年可用的儿子!他咬牙切齿不知多少次,却也只能得过且过! 但现在,骤然出现了一个得力的儿子,这儿子还是自己当年舍弃的,经常看着殷昊平静恭敬的神情,临江王自己心里也不大是滋味,但到底是更上心了几分,不仅将更多的事务交给他处理,临江王妃有时故意挑事儿的针对,他也更多护了一些殷昊,直把王妃气得险些把宫殿都拆了! 虽然知道一个庶子妨碍不到自己,但临江王已不止一次在骂他时有意无意用殷昊做例子,他本就不是大度的人,忌恨殷昊得父王看重的同时,也忌惮这个弟弟出众的才华,固而纵使殷昊再是恭敬以对,他也看不顺眼、时不时的刻意找茬儿一番! 但想到今日还有个活色生香的美人等着他,殷昊也没心思与殷霄多耗,随意应承一声,眼皮子都不抬的就匆匆走人了 殷昊缓缓放下手,微微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霍劭如约来到望春楼,侍女把他引到阁间,屈膝恭敬道:“宫中留人世子抽不开身,过些时候才能到,早吩咐先上着歌舞佳宴,公子只先自便即可。” 言罢,一行衣着艳纱的貌美舞姬并三个抱琴的乐姬便鱼贯而入,美眸楚楚可怜流转在他身上 不过是赏赏曲看看舞,魏公子自不可能拂了临江王世子的面子,霍劭神色不置可否,那侍女见状,又福了福身,并着轻柔的丝竹之音,舞姬们便甩着水袖开始旋转 暗香浮动、笙歌漫漫,无数曼妙的身姿在面前交织旋转,的确是能让人不知不觉卸下心防,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而沉浸在眼前的温柔乡中 霍劭往后懒懒倚着锦枕,放松身体看着眼前的画面笑而不语,似是慵懒欣赏之意,只是细看他眼底,才能看清那幽深眸色中的冷漠与平静 歌舞生平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没等来世子,却等来隔壁一声巨响,仿佛是几桌或架子被推倒的声音,隐约可听瓷器碎裂的脆响,又似有某女声的呵斥与男声的求饶,但只过了几息,便尽数不再可闻,重归于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阁间外传来敲门声 世子自然是不必敲门的,所以霍劭也无意理会,只漫不经心把玩着折扇,门外人顿了顿,却是不请而入 霍劭并未出言阻止,只在两人来到面前时,才冷冷道:“世子的客人,也是旁人能随意打扰的?” 两个侍女都变了脸色,其中一个侍女赶忙道:“魏公子误会了,奴婢的主子不是旁人,是华昌郡主,此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魏公子与奴婢走一趟,隔壁便是了!” 另一个侍女也道:“若是旁人,自是不敢叨扰公子,只是华昌郡主是世子亲妹,事态紧急,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求公子走一趟吧。” 两个侍女不要紧,但毕竟代表着主子的意思,按人设魏冀是必须跟着走一趟的,霍劭默了一会儿,在两人忐忑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慢条斯理道:“那便去看一看吧。” 跟着侍女走到隔壁,正是刚才发出异动的那一间屋子,侍女推开门,却不动弹,只抬手示意他自己进去 霍劭眉目不变,只唇角讽意一闪而过,迈步悠悠往里走 绕过屏风,掀开粉色的珠串纱帘,却并未看见华昌郡主,就在这时,他只觉背后一股香风而至,他眼皮子都不抬,脚步微微一动,便避开了站在一旁,冷眼看过去 殷婉苏本想从后面抱住他,温香软玉覆于背,便是再硬心肠的男人也甩不开,只是却没想他竟避了开,自己势头不减生生撞倒在锦榻上,发丝凌乱,腿更是被磕得生疼,她懵了懵,连脸上精心准备好的迷离艳态都扭曲了! 她怎么会想到,这招儿对寻常男人行,对刀山火海都迈过不知几趟的霍大王爷来说,若是这都躲不过去,早不知在战场上被敌人暗杀过几回了! 霍劭冷眼瞧着她,隔着足足几米的距离,拱手行礼、疏离无比:“见过华昌郡主,您的侍女叫魏某过来,说要帮些忙,郡主请吩咐,魏某能帮的,一定帮。” 这特么就尴尬了! 这个样子,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但华昌郡主到底是能养一庭院面首的人,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只僵硬了几息,便转换了神态,神色哀婉而迷蒙,双手撑着锦榻,身软无力却强撑的模样,微咬唇瓣,柔声带泣:“这忙妾身实在是妾身今日替父王宴请宾客,谁料那人那人竟胆大包天,给妾身酒水里下药妾身”说着,她柔媚美眸转到他身上,带着羞耻与隐约期待,低低道:“还请公子,帮帮妾身” 这半含半露的话最是引人遐想不过,但霍劭反而神色一肃,甚至又退后两步,拱手沉声道:“这万万不可,郡主金枝玉叶,魏某绝不敢有亵渎之意,还当时立刻请宫中太医过来,为郡主诊治。” “妾身也想只是药力凶猛,妾身实在是耐不住了。”她身子轻轻扭动,别有心机的露出雪白的肩膀,眼中似含泪:“求公子怜一怜妾身吧,只这一次,就当是妾身求您了” 美人都说到这地步了,只差男人扑过去就可成就一番好事!便是柳下惠也耐不住啊!但霍劭却硬生生不动如山,垂着头极尽守持的模样:“郡主不要这样说,魏某已有家室在身,实在不敢玷污郡主。” 这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殷婉苏咬牙切齿,却也愈发渴望他,那药力如火烧在心头 “妾身自愿的,又哪里是玷污?!”殷婉苏哀哀道:“尊夫人也不在这里,只我们两个,出了这个门又哪儿会有旁人知道,妾身也是实在不得已,哪个女子想遭遇这种事儿公子便顺一顺妾身吧,今日解了妾身的燃眉之急,日后公子所求,妾身定在父王面前多多美言,公子便当是为两域交好全一番心意吧。”说着,撑着身子踉跄就要过来投怀送抱 殷婉苏确是有些本事,半软半硬,全挠到人心底痒处,又享受了一把温柔乡,又能于正事有利,旁人不说眉开眼笑,也该半推半就的从了,可霍劭却义正词严:“趁人之危,绝非君子所为!今日魏某只当不曾来过,郡主何当立刻派人请太医过来,魏某先行告辞。”言罢,径自转身就要走了 殷婉苏瞪大眼睛,精致的指甲狠狠扣进肉里,不敢相信自己都做到如此地步他竟还不愿意碰她! 对于男人她从来是高高在上、随取随夺,便是暗骂她风流浪荡的,也是那些闺怨的小姐贵妇们,实际上男人嘴上不说,哪个却不想与她有一番露水姻缘,如今她已然如此投怀送抱,他竟还无视她的魅力,转身就走! 怒火攻心之下,她理智全无,狠狠扫翻一旁的小几,尖声道:“说得冠冕堂皇,你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却不知你心心念念的夫人,先下还不知与男人鬼混成什么模样了!” 霍劭骤然顿住脚,转身直勾勾盯着她,冷声道:“郡主这是何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吃大瓜 殷婉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但她到底不是普通女人,只转眼间便换了一张凄婉的表情,微垂着头,拭着泪道:“并非妾身要嚼舌根,公子与尊夫人伉俪情深,这事儿妾身本只想憋在心里一辈子,只是公子也知,妾身那个不成器的嫡亲兄长,惯来爱风花雪月之事,那日与妾身说,他与一个女子两情相悦,只恨不能娶她为妻!妾身怕兄长被奸人欺骗,免不了要去查查那迷了妾身兄长的女人的底细,只是顺势查着才发现,那女子竟然是尊夫人!妾身实在惶恐,又不忍心任公子被蒙在鼓里,这才” 她想把话圆回来,霍劭却不从她心意,皱着眉头,沉声道:“郡主明明约了魏某夫人去佛陀寺上香,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殷婉苏没想说了这么多,他竟一点不在意自己夫人与男人有染之事,反而抓着这点不放,她自然是答不出来的,当下就是一噎,支吾着:“本是这样约的,但父王突然要妾身招待客人,这不就错过了” 偏是这个时候招待客人,偏是在他的隔间! 霍劭眉眼刷就冷下来,咬牙切齿:“华昌郡主,是与世子同流合污,意图毁魏某妻子清誉!” 殷婉苏摇头,抽泣道:“妾身没有—” “嘭!” 她的哭诉声被打断,怔怔盯着被掀翻到一旁的桌子,再看向暴怒的霍劭时,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魏某为两域之交而来,满怀诚意,汝兄妹却合谋意欲谋害我夫人”他指着她,手臂都在轻颤,神情凶狠:“汝冬域,汝临江王府,欺人太甚!”言罢,拂袖而去 殷婉苏看着他的背影,站在一片狼籍的屋子里,骤然一股后怕 她想,她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料到霍劭竟如此软硬不吃,反不小心让他猜到了她们的谋算 想想这些日子父王对这个男人的重视,想想宫中那一拨又一波觐见离开的重臣,殷婉苏后背冒起层层冷汗 她是受宠、是尊贵,但也是依附父王的偏宠才有的尊荣,若是坏了父王的大事,那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快,快去!”她尖声唤来自己的心腹,颤着手道:“去佛陀寺!去把世子拦下来!快去!” 殷颂在约好的时间抵达了佛陀寺 大梁三教并行,佛道极为盛行,进香更是殷实些的家庭的日常之一;佛陀寺是上郡最负盛名的寺庙,从山下到山上往来的香客不绝 殷颂上过几轮香后,才碰上两个着宫装的侍女 “夫人旧等了。”为了卸下殷颂心房,殷婉苏特意派了自己的一个贴身大宫女来协助殷霄,眼见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殷颂果然神色松动,那宫女温笑道:“郡主突然得了王爷吩咐,要办些事儿,来不了了,却嘱咐奴婢万不能怠慢了夫人,郡主常爱来佛陀寺,后院里便一直备着一个小院,夫人上完香了,不妨便与奴婢过去歇一歇,用些斋饭。” 殷颂婉拒道:“郡主实在客气了,请姑娘替妾身谢过郡主好意,只是妾身哪里好叨扰,正巧也上过香了,这便下山回去了。” “夫人别急着拒绝。”宫女含笑道:“夫人来上郡不久,有所不知,这佛陀寺的慧圆大师慧心通达、已臻佳境,于东域素有美誉,传闻与其一论胜历十年!郡主爽了夫人的约,心里难受,便特意去求了王爷,为夫人求得与慧圆大师一面,说不得得其点拨,能让夫人心想事成。” 此言一出,殷颂果然犹豫 当然,这不是她本身犹豫,只是她查过高姝此女,是个极为虔诚的信徒,进香更是一月便要去好几次的那种,为了圆人设,她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 况且,这不是还要推剧情呢么! 想了想,殷颂便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宫女笑:“夫人这边请。” 远离有些喧闹的前远,后院曲径幽深、林木重重,倒的确是清修的好地方! 宫女带着殷颂走入一个小院,推开主屋的门,谦恭道:“夫人先在此歇息,奴婢让人上些斋菜来。” 殷颂稳稳坐在屋里,一会儿宫女便领着几个侍女端上斋菜与清茶,殷颂一点不避讳,当着她的面便是几口下去,宫女笑意更浓,又道:“慧圆大师还在做午课,若夫人累了便小憩一会儿,到时候奴婢来唤夫人。” 殷颂含笑点头,看着她行礼后走出屋子,正关门的时候,就被人砍在颈后,软倒在地 飞歌把人拖进来,殷颂打了个哈欠儿,指了指床:“脱了外衫,摆好了。” 玲欢动了动饭菜,做成用过一些的模样,然后去推开窗—为求万无一失,不仅饭菜里被下了药,连屋里燃着的都是含着催情成分的檀香 玲欢又去看殷颂:“殿下,您怎用了那菜啊,可难受,要不要用些药?” “几口的事儿,不打紧。”殷颂摆摆手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今儿回去,那醋精肯定要折腾她!她要是中了药,再软言软语几句,他便舍不得了! 等了一会儿,重新关上窗,殷颂几人从门口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外面看守得人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她到前院某处小亭子坐了坐,不一会儿飞歌回来,耳语道:“人已经到了。” “那便好。”殷颂心情不错,站起来:“咱们也该过去了。” 却说后院,殷霄一门心思惦记着屋里的美人,也没在意院外守着的是不是自己人,不耐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便火急火燎钻了进去 屋里门窗紧闭,有些昏暗,殷霄来之前,为了好好享受一把,还特意用上了密药,早就欲火焚身,闻着催情的熏香,眼见着床上侧躺了个只着肚兜的窈窕美人,红着眼睛嗷的一声扑上去,没一会儿便成就了好事儿 正是热浪滔天之时,却不知外面一群贵女贵妇们正言笑晏晏结伴而来 殷婉苏为了让殷颂名誉扫地,甚至不惜赔上她亲哥哥的声誉,明着答应了殷霄,暗地里又派人以听经的名义把人往这边引,一群莺莺燕燕过来,正说着笑呢,就听见那男女欢好的浪语,一时都变了脸色 佛门清净之地,又是在她们这些贵人面前,谁敢如此放浪形骸?! 但她们也都知道这院子是殷婉苏,对于那个风流狠辣却极受宠爱的郡主实在是不想招惹,大家对视一眼,面色讪讪,都打算避开,不想招惹这丑事 但这时,却听一声惊呼从侧面传来 众人看去,见一个年轻妇人脸色煞白盯着那院子,身姿弱不禁风,此刻更是软了,只颤颤巍巍扶着侍女的手才没倒下 殷颂这些日子有意结交了一些东域贵妇人,所以此刻也有人认出她,问:“魏夫人这是怎么了?” 殷颂便把殷婉苏邀她的事儿说了,声音轻颤,隐有后怕:“我不过憋得闷了,想出来透透气,但这一回来便看见这一幕,这是什么贼人,竟敢潜进郡主院子里行如此龌龊之事!” 众人一听,原来不是郡主带着哪个小侍在里面白日宣淫,而是贼人竟借着郡主的院子寻欢作乐,那她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便立刻让随行的侍从把门撞开,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殷婉苏的侍女自看见殷颂开始便是懵的,魏夫人既然好端端站在这里,那里面的人是谁啊?! 等她回过神时,门已然被砸开,一大帮子人轰然冲进屋子里,伴随着尖叫与捶打声! 这些贵妇们不喜殷婉苏做派许久,难得能看她笑话,当然是一个顶一个的积极,让人先把里面的野鸳鸯分开,但两人都用了药,药量又重,神智已然癫狂,便又让人用水直接泼上去,然后才撩开湿漉漉的头发看人长相 这一看,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狼狈不堪的野男人,不是临江王世子又是谁?! 又去看那气若游丝的女子,有人认出她是华昌郡主身边的大宫女 世子在佛寺、在亲妹妹的院子里睡她的身边人,还被人看了个正着! 这瓜有点大,大到他们都有点噎得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算计 现场气氛一时凝固 王府的热闹,哪是一般人看得起的?! 好在她们都是勋贵内眷,仗着人多,临江王恐怕也无法暗中针对她们,要是几个人来这儿看到这一幕,免不了要“称病”好些日子! 殷霄被泼了一头冷水,浑浑噩噩似醒非醒间,忽然看见前面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当下便露出笑来,踉跄几步像是要扑过去:“美人美人” 众人震惊,看着那位魏夫人惊恐的后退两步,浑身瑟瑟发抖,死死攥着侍女的手,当真是柔弱不堪的无辜模样 “你你”魏夫人咬唇,忽的全身一软,竟生生厥了过去 “夫人,夫人!”她身旁侍女忙扶住她,急得快哭了出来,冲着众人道:“求诸位夫人快帮帮忙吧,我家夫人打小身子不好,大夫不让情绪大动,这气急攻心之下别是出了大事儿!” 众人忙让人把世子拦住,又让人安排了一个别院把魏夫人扶进去歇息,请了大夫之后,免不了派人往魏府送消息 眼看着之前那场面,众人嘴上不说,可心里已隐隐有些猜测 世子惯是个贪美色的,那魏夫人柔婉妩媚、容貌气质皆是不俗,怕就是入了世子的眼了,趁着人来上香之际,想要一亲芳泽,也是魏夫人命好,恰巧避了过去,也不知怎的,那世子认错了人,便和华昌郡主的贴身宫女搞在了一起! 漠北与东域合谋一事虽是机密,但勋贵之家也都有眼色,知道这对漠北来的夫妇是贵客,谁能想到,这世子色胆包天,竟向人家夫人、高氏的嫡幼女下手! 这么多人看着,瞒是瞒不住了,只看临江王府是会如何处置 众人心思各异 两个时辰后,霍劭沉着脸匆匆而来,直奔殷颂歇息的临时小院 进了屋,殷颂正半倚在床上、盖着薄被,有几位夫人温声软语的陪着说话,看见霍劭,苍白的小脸上顿时眼圈一红,道不尽的楚楚可怜,仓皇又委屈的唤:“夫君” 霍劭一看她,明知是做戏,心还是软的不像话,大步过去坐到床边,直接把小姑娘抱进怀中,轻拍着她后背,低哄着:“不怕,夫君来了,夫君在呢。” 几位夫人眼见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对视一眼,心知这事儿是不能轻易了了 只看这位魏公子待他夫人的缱绻,便知是容不得轻拿轻放了! 人家夫妻俩的事儿,她们自是不想在这儿讨嫌,刚要开口告辞,就听殷颂带着哭腔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情绪太激烈,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就哭诉道:“夫君,出了这种事儿,妾身还如何做人啊!见过夫君一场,也全了妾身的心愿,一会儿便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才算全了我高氏与魏氏的脸面!” 霍劭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夫人这是哪里话,夫人清清白白,怎么就没了脸面?!你我夫妻多年,举案齐眉伉俪情深,那是要白头到老的!夫君带着你出来,若是一个人回去,如何向岳父岳母交代?!切不可再说这种话!” 殷颂又是一番嘤嘤哭诉,霍劭各种心疼的安慰,几位夫人看着殷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知她若是上了吊,那事儿才是彻底圆不回来了!生怕她存了死志,自是跟着好一番安慰 等殷颂哭累了,昏昏沉沉睡去,霍劭才松了口气,冲着几位夫人歉然道:“多谢诸位夫人,让夫人们看笑话了。”说着站起来,认认真真行了个礼 众人连连推拒,又说了些安慰的话,才推门离开,这之后自是要回府与家里主事人商量 霍劭送完人走回来,就看见自家“昏过去”的小姑娘懒洋洋倚在软枕上,笑吟吟的看过来,伸开手臂:“抱一下。” 霍劭从善如流,殷颂抓着他胸口的衣服闻了闻,半点胭脂香味皆无,就知道那殷婉苏八成连他身都没近过,这才算心满意足,蹭了蹭他:“江岭督军联系上了么?” 大梁给予诸侯相当大的权利,甚至允许他们拥有一定数量的私军—虽然诸侯们真正拥有的军队数目远大于规定的,但其实朝廷在最开始还是有些管制措施的,就比如说各地府兵 而是每个诸侯藩地与朝廷疆域接壤那一片,更是会特别设立更高规格的督军,麾下统帅上万府兵,用于监视诸侯,当诸侯意图谋反作乱的时候,他们就能及时阻挡,这也是朝廷的第一道屏障 因为曾经发生过诸侯串统督军、一路险些打到都城去的凶残事儿,所以朝廷对于这几位督军的人选相当重视,身家清白不说,历来是要把大半家眷都留在都城以做人质的,所以虽说这些督军免不了要睁只眼闭只眼给诸侯们些方便,但也是绝不敢真的与诸侯同流合污的 也就是说,如果有朝廷密令,他们也是不敢不尊的 “联系好了。”霍劭眸色幽深,淡淡道:“他这一去,自是不必回来了。” 殷颂吃吃一笑 这个他是谁,两人自是心知肚明 “混帐东西!” 一方奏折狠狠砸上殷霄的脑门,刹那就磕青了一片,已经清醒过来的世子殿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痛哭流涕,一个劲儿的磕头:“儿子错了,父王儿子知错了!求父王息怒!” 旁边的殷婉苏也惨白着脸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 也只有这些年少轻狂的家伙儿会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承担后果! 殷昊垂首静默而恭敬的站在一旁,冷眼瞧着眼前这一幕 临江王气得胸膛起伏 “你堂堂世子,竟让大半个东域的勋贵家眷看见自己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的样子!”他指着殷霄,怒发冲冠:“十几年精心教导、予取予夺,怎就养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轻重、觊觎臣妻的混账玩意儿!” 想到暗卫报上来的那一字一句,临江王觉得自己都能白眼一翻厥过去! 他以前只当他是贪财好色、无能不成器了些,却没想竟已经烂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他的世子,他的继承人! 把这祖宗传下来的东域交到他手上,岂不是没几日就要被他生生败光了! “父王!儿子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啊!”殷霄自小被临江王不知训斥过多少次,对他的畏恐远远大于对父亲的敬爱,此刻拼命想推脱自己,忙道:“父王,都是妹妹!是妹妹先蛊惑儿子的!否则儿子哪儿有胆子做这种事儿!父王明鉴啊!” 殷婉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父王,女儿不敢啊!”她也梨花带雨的哭起来:“是兄长逼迫女儿的,女儿不敢违抗兄长,这才不得已,父王信女儿啊” “你胡说!”殷昊烧红了眼睛指着她:“明明是你先看上了姓魏的那厮,让我帮你把人带出来!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殷婉苏摇摇欲坠:“兄长怎么能血口喷人!明是你逼我引开魏公子,意图对魏夫人不轨!” “你—” 临江王看着殿下兄妹俩相互指责的丑态,只觉耳畔嗡嗡作响,猛一拍桌子:“够了!你们还不够丢人的吗!” 殷婉苏殷霄被吓得禁了声,只有隐约的轻泣声 临江王闭了闭眼,正要说话,忽听外面尖锐的喧闹声 “这又是怎么了?!”他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纸笔奏折散落了一地,太监总管微颤颤凑过来,恭敬又迟疑道:“禀王爷,是王妃在外面求见。” 听这动静,哪里是求见,分明是气势汹汹来颐指气使的! 临江王太阳穴都胀了胀,模样阴冷而烦躁至极,太监总管只看一眼,便不敢再说话 几人都感受到殿中异样的气息,纷纷低头沉默,一时寂静到落针可闻 良久,才听临江王冰冷的声音:“世子言行无状、还需多加历练,便去一趟水师督府把万福商会一事处理了;华昌郡主恃宠而骄、骄纵跋扈,便禁足在玉安宫中,无召不得出宫门半步!”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抬头,惊叫:“父王!” 尤其是殷婉苏,膝行着往前,精致的妆容被泪痕浸湿,惹人心怜:“父王!求您别对婉苏这么狠,求您收回成命啊父王!婉苏知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轻重 殷婉苏很清楚自己的底气是什么 她能插手东域政务,她能在外自由行走,她能奢靡风流无所顾忌,除了因为她比寻常女子高了不少的手腕与果决,就在于她识相,在于她得临江王的宠爱! 禁足算不上多可怕的惩罚,但对她是不同的! 一来,临江王只说禁足,却没说究竟要禁多长时间,大门一闭,若是一直关到她出嫁前,那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二来,禁足代表失宠,代表她之前的一切特权都化为乌有,她再不能是那个地位独特的华昌郡主,而只是与她的那些庶姐庶妹一样的空有尊荣却只能被圈在后宅里的普通女人!这让心高气傲的殷婉苏无法接受! 她哀婉的看着自己的父王,期望他能如以前无数次那样心软,但这一次临江王却是铁石心肠,偏过头不再看她,只挥挥手,便让人带她下去! “父王!父王!”殷婉苏惊惶大叫,终是被人拉了出去! 真是蠢货呢! 殷昊余光瞥过面色复杂的临江王 也许是比她那些姐妹们得脸些,但也不过如此了,一个得宠的女儿与一个不成器的世子,平日看着平分秋色,到了真需要抉择的时候,多了根东西就是更受重视的筹码了! 世子昏庸,大家心里知道无妨,但面上必须得好看些!这个好妹妹,就要劳苦一番为哥哥背一背锅了! 反正王爷的女儿总不愁嫁,就算担上了个目无尊长谋害手足的罪名也无妨,但若是一域世子传出去那些荒唐的罪名,那才是被打入尘埃里! 也是可怜啊,被周围的奉承被迷花了眼,真洋洋得意自己是个才华不输于男儿的绝世奇才,却不知那些不过是不值得入眼的小聪明,若没了临江王的面子,谁又能把她当回事儿?!身后人轻轻一碾,便能把她碾进泥泞里! 这时,外面突然又传来几声尖叫与哭诉,俨然是临江王妃的动静! 母女俩在正殿门口哭成一片,不知道的,还当是生离死别呢! 临江王嘴皮子气得哆嗦 他临江王妃,他最宠爱的郡主,便是这么两个骂街泼妇一般的东西! 就在这时,殷昊接过侍女端着的茶,亲自走到临江王案桌前,恭敬的举起一杯,轻声道:“父王,喝口茶吧,别气坏了身子。” 临江王看了看还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世子,又看着垂首谦敬为自己端茶的殷昊,沉默片刻,忽然幽幽叹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接过茶杯,边冲世子冷道:“你下去吧,这两日闭门思过,收拾完东西就去水师督府,若是那事再办砸了,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世子咽咽口水,要他平日是不耐办这些需要跑来跑去的差事儿的,但现在他再蠢也知道父王是要把他调出去避避风头,虽略有不愿也半点不敢表现出来,恭恭敬敬应了声是,便忙不迭跑了 殷昊听着外面至今未停的哭诉声,低声道:“父王,可需要儿子出去与母妃说说?” “去说什么,说什么她也不会听的!倒连累你挨一顿无妄之灾!”临江王摆摆手:“有光,你去,让她走!若是再杵在哪儿丢人,本王便让她与她女儿一起禁足!” 这话厌恶之意太浓,又半点不给面子,太监总管微抬眼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沉静立在哪儿的殷昊,应一声是,披着拂尘躬身退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临江王与殷昊两个人 大概是今日被糟心的太过,临江王愈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愈觉得复杂 本就因为他这段时间的出色表现而磨去了大半的戒心与警惕,这一瞬更是都化为乌有 之前的念头被抛到脑后,临江王叹口气:“昊儿啊,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等什么时候父王开一场宫宴,把你好好介绍给我东域百官们认识认识。” 殷昊微顿 临江王妃当年之所以不择手段要把他和他母亲置之死地,除了嫉妒他母亲的美貌与宠爱,很大一个原因在于,那时他是临江王的第一个儿子,真正的长子! 自古立嫡立长,纵使庶长子不如嫡子,也远比普通的庶子更具有威胁 他那时年纪小,也利于遮盖丑闻,于是临江王府干脆淡化这个走失了的儿子的存在,这之后临江王很快又有了其他儿子,这其中的长子就是大部分人眼中临江王府的庶长子,但可惜的是,王妃虽不敢再如对他那样明目张胆,也终究是使了手段让那个孩子早早殒命,等她终于生下了殷霄,名正言顺成为了世子! 殷昊回来,临江王把他带在身边,看似是重视,其实却一直没有个名分,也不曾广而告之他就是临江王府的大公子,倒像是只把他当个幕僚客卿用,但现在,他却是要为他正名了! “父王的心意,儿子明白,只是不必了。”殷昊淡声道:“儿子只想为父王效劳、侍奉父王左右,不想再牵扯进那些麻烦事儿里。” 临江王听出他话语中隐约的悲凉,愈发不忍,也愈发坚定,道:“你是本王的儿子,父王说不会委屈了你,就不会言而无信!你是我临江王府的大公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旁的事,自有父王为你担着。” 说得多么好听,仿佛当年那个任他与母亲被人折磨谋害的不是他一样! 殷昊神色似有动容,却想到什么,黯然苦笑:“何必呢,儿子不想惹得家宅不宁。” 临江王已经忍了江氏许多年,今日更是对她厌烦到了极致,甚至都懒得维护她作为主母的尊严,只冷笑道:“不必管她,她现在是愈发得寸进尺没个分寸了!真当我临江王府是她江氏,能任她为所欲为么!” 殷昊眸底暗光微闪,沉默片刻,深深拱手一礼:“那儿子,唯有叩谢父王恩典!” 却说徽州,水师总督衙门 万福商会与倭寇勾结、谋害其他商会商船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又加之民间暗传的万福商会亵渎海神信使、招致海神之怒的事儿,民怨激愤,衙门门口日日都有受了损失的当家船夫或者亲眷哭诉哀嚎,周围民众指指点点,闹得是沸沸扬扬 临江王府惯来跋扈,南域各督也都给面子,殷昊刚开始是没把这当回事儿,直到他的侍从挤开层层看热闹的人群,他才黑沉着脸坐在会客的院子里,过了一会儿,水师副督杨忠笑吟吟走过来:“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殷霄起身回了一礼,神色却仍带倨傲 纵然眼前的是一位从四品的水师大员,但他贵为临江王世子,未来的朝一品诸侯,自是不太放在眼里的 前些日子被临江王训斥,这几日又受颠簸之苦,殷霄心情不好,言语也不大客气:“杨副督,这事儿可不是嘴上说得好听,得办得好看才行啊!” “哦?”杨忠不解:“世子这是何意啊?” “杨副督,现在还装傻,便没有什么意思了!”殷霄皱眉,斥道:“万福商会与我临江王府有些交情,我了解张当家的为人,做人做事本分周全,怎会有那些歪心思?!水师不查清真相就把人关起来,又放任流言飞传、动摇民心!未免有渎职之嫌啊!” 杨忠这么多年,真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这位世子能睁眼说瞎话到这地步?! 他正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恐怕世子是被那歹人骗了!我等已得到倭寇与张冀的签字画押,坦白其勾结罪行,人赃并获,实在没有可辩驳的!” 殷霄脸色一变,阴沉道:“杨副督这是不打算给我临江王府面子了?” “王府的面子杨某自是该给,只是世子来时也看到了,这声势闹得太大,水师府若不给出交代,实在说不过去啊!” 言下之意是,这万福商会,他们是砸定了! 殷霄腾的站起来,杨忠笑容不变,只是声音略带冷意:“世子,还请慎行慎言,毕竟这里是水师衙门,不是你临江王府!” 不知何时,门外刷刷站了两排铁甲兵士,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森冷,俨然一声令下就能血溅当场的架势! 殷霄没把水师府当回事儿,根本没带几个侍卫,此刻更显弱势,他身后跟着的幕僚低声道:“世子,他人之地,不宜硬碰硬。” 殷霄脸皮抽搐一下 “好!好你个杨忠!好你个水师衙门!”他怒极反笑,狠狠一拂袖:“来日方长,我们走!” ------题外话------ 啊哈!大家新年快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看戏 殷霄在杨忠哪儿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第一个反应是回临江王哪儿告状,但旋即又想到离开岭南时临江王冰冷失望的目光,想到他下首处殷昊那个贱种沉静却隐含嘲弄的神情,顿时写到一半的告状信就写不下去了! 父王本就火着他呢,若是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他这个世子做得也太没脸了些! 可他琢磨半天也没个头绪,又嫌再去水师衙门那儿丢面子,无奈写了封密信回去问王妃江氏,请她让外祖父和舅舅帮着支个招 江氏收到信,顿时哭得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儿啊,去那水师衙门,办些芝麻大的小事都被人推三阻四,这分明是看不起我儿啊!”江氏想到这些日子,不但丈夫对自己日益冷淡,女儿被禁足不得见,连儿子在外都受人轻视,又恨又恼:“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我儿再如何也是堂堂世子,那容得他们不敬!” 旁边打扇的何嬷嬷忙抚着她的背,劝道:“娘娘,快别难受了,身子要紧啊!” 何嬷嬷是江氏乳母,江氏惯来信任她,也不忌讳说什么,一把握住她的手,咬牙切齿:“我如何能不难受!何嬷嬷,我仔细算算,这不如意的日子,正是从那贱种回宫后开始的!指不定就是他与咱们犯冲,害得我那可怜的女儿和儿子狼狈如斯!” 何嬷嬷知道江氏一直对殷昊有心结,现下更是把什么坏事儿都往他身上摊,但她也有想法,压低声音道:“娘娘,这克不克的先不说,只是那位大公子而今的确碍眼了些,您瞧瞧,如今王府里除了咱们世子,王爷青眼而特意开宴抬身份的,他就是头一份!又是受宠、又是长子,娘娘,咱们不能不防啊!” 江氏一惊 想到之前那场盛大的宴会,临江王在宴席上特意介绍那贱种的身份,这般荣宠,除了世子谁都没有过! 江氏先前只恨殷昊是那贱人的儿子,只恨他担着个长子的特殊身份,现在突然意识到,这个原不放在她眼里的贱种,竟真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儿子,顿时慌了:“嬷嬷,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何嬷嬷眼底一闪,又道:“娘娘先别慌,不妨借着世子的信,把娘娘的顾虑传给老爷他们,老爷们拿出个章程出来,咱们再里应外合,要把那祸害的苗头掐死才成!” 江氏狠辣跋扈,却从不是个有主见的,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忙宣人铺开纸笔就要写信 江府,家主江衡收到信看完后,叫来自己的大儿子 江氏是东域大族,江衡曾是先王托孤的心腹,立足东域朝堂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桃李满门,当年临江王正是因为娶了他的女儿,得了他的支持,才能坐稳王位 但这么多年过去,江衡日渐年老,临江王却正值盛年,势力此消彼长,加上儿子们并无特别争气的,虽外面看着还是钟鸣鼎食的豪族,但真正怎样,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江盟匆匆而来:“拜见父亲。” 江衡摆摆手,示意他看信 江盟看着信,脸上渐渐露出愤怒的表情,一拍桌子:“这水师衙门,好大的胆子!” 朝廷对诸侯的忌惮与忍让,百姓们没有概念,他们这些诸侯近臣却是再知道不过,可以说,水师衙门如此不给面子,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水师提督这是听了殷颂的命令,只当是水师衙门觉得世子失势,才会慢待! 一叶知秋,而今世子不过是失宠,便成了这样,那若是将来呢?! 江衡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叹口气 他年轻时才华出众,几十年含辛茹苦打下这一片家业,可儿女孙辈却没一个能当大任之人!便是这个他最看重的嫡长子,也至多是个守成的,再图更进一步却是绝无可能! 可偏偏,这位临江王还是个野心勃勃的! “我江氏家大业大,这么多年,终有功高盖主之嫌,这些年,王爷对我江氏是愈发忌惮怀疑了。”江衡缓缓道:“霄儿是世子,原来王府的其他公子都是无能之辈,王爷也挑不出个比世子更合适的,所以爱屋及乌对我江氏还有几分忍耐;可如今,蹦出来一个大公子殷霄,谋略出众胆识过人,得王爷看重不说,还顶着个长子的名头,我只想想,便觉得后背发凉!” 江盟一惊,表情阴晴不定,迟疑问:“父亲,您的意思是”他用手在脖子前轻轻一横 “蠢货!你还当临江王是以前的临江王么!”江衡冷声道:“以前他需要仰仗我,茹儿在王府做得那些事儿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不代表他不记仇!如今殷昊是他真看重的,必然会保护周全,不说我们能不能得手,便是得了手,我江氏再三动他的儿子、插手他王府之事,他大怒之下,怕是多一日都不会留我江氏!” 没有谁比江衡更能切身体会到,朝会上临江王看自己时一日比一日阴冷的目光 纵使心怀侥幸,可他沉浮多年的经验总是很冷酷而清醒的告诉他,早晚有一日,临江王容不下他江氏,无论世子身上是不是流着他江氏的血! 江盟有些坐立不安:“父亲,那你说该怎么办?!便只能放任自流么?!” 怎么办?! 江衡闭了闭眼 没有一位掌权者会不对曾仰人鼻息的日子记恨在心 他已经老了,没多少年还活,可他还有儿女孙辈;他活着,临江王还忌惮他几分,可他死了,树倒猢狲散,谁又能在临江王面前保下他江氏满门的性命?! 王妃不行,世子不行 只有临江王行! 一位,流着他江氏血脉的,临江王! 江衡缓缓睁开眼,心中已有了决断! 已经称病了小半个月的魏夫人,正懒在院子里乘凉 霍劭吃完宴回来,看着小几上已下去了小半盘的冰镇瓜果,皱皱眉让人收下去:“女儿家,不能吃太多凉的。” 殷颂扁扁嘴,也知好歹,挪了挪腿让开一小块摇椅:“来坐啊。” 霍劭人高马大,坐这小地方有些委屈了,他动了动腿,温香软玉却已从背上覆了过来,攀在他耳边笑:“我这人,是最喜欢看戏了!” 霍劭低低的笑:“比起看戏,我看你倒是个写戏的好苗子。” 狐狸尾巴被拽住,殷颂不满的咬了他一下,旋即把脑袋歪在他颈窝里,顿了一会儿,闷声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霍劭默然,轻抚她的脸 “漠北与东域结盟是假的,但漠北与匈奴勾结却是真的。”他平静道:“日子过得太消停,他们胆子也大了不少,我得回去,敲打敲打了。” “我也刚收到建安的信,走了这小半年,到底有人坐不住了,我也得回去镇一镇。”她轻轻揽着他的脖颈,叹口气:“否则我真想和你一起走。” 那么久的朝夕相伴、同床共枕,已然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想到之后身边就少了个人,不能再窝在他怀里撒娇打滚,不能再听他低哄的温柔的声音,殷颂便已觉不自在 温柔乡,英雄冢 这个心机狗!还真是把她拖坑里去了! 这样想着,殷颂又气哼哼的咬了他一口 他低笑着用额头抵了抵她,无声的温柔与纵容,让殷颂又默默的软了下来 她轻轻抓着他一小缕垂下的发,流连般的捏着 霍劭心头微动,垂着眸子,侧过脸去,缓缓吻她 殷颂顿在哪儿,他的唇顺着她柔嫩的脸颊划到唇角,缱绻情深 这段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家国利益,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只是由心的单纯的爱情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能拥有的,最美好快乐的时光了 殷颂忽然有些想哭 她勾着他的脖子,有些凶猛的回吻他,他似乎怔了怔,动作便愈发温柔而激烈,直到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快步向着主屋走去! 用狗改不了吃屎来形容殷霄,其实还挺合适的! 才刚因为好色被外调到这里来避风头,殷霄转脸就忘了自己那些悔不当初的话,被徽州权贵中的有心人奉承讨好一番,便又开始了宿醉寻欢、醉生梦死的销魂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暗杀 知道临江王世子喜好风月,徽州的官吏们不好亲自出马,但下面的儿孙辈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此次便是由司马曹家的嫡子作东,又邀了徽州长史参将等家的子弟作陪,风风光光包了最好的花船,又献上精心教养了多年的美人,很是同乐一场 酒过三巡,殷霄已是半醉,脑子早没了根弦,满嘴酒气就冲着众人唾骂水师衙门,听得众人面色僵硬、尴尬无语,逢迎是不敢,让他闭嘴也是不敢,便打哈哈让美人搀扶着他早早回内室休息,耳不闻为净! 殷霄酒量不好,在屋子里待得晕晕乎乎,恶心反胃,连美人也睡不下去了,便揽着美人到外面赏景 正是傍晚时分,河畔已点上流华的花灯,昏黄微熏的光映在平静秀美的河面上,波光粼粼,别是一番旖旎妩媚 殷霄与美人调笑,美人娇滴滴的倚在他怀里,柔若无骨的身段,却让他又回想起那位阴差阳错错失了的魏夫人,那样的风情,不能尝一尝,实在是令人扼腕! 说来他也真是个奇人,出那档子丢人事儿,回过神来,他最在意的不是丢了脸,不是挨了骂,而是没睡成美人,好色成这样,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想到魏夫人那娇柔楚楚的姿容,殷霄便觉心头火起,忍不住用力揉了揉身边的美人,美人娇吟一声,欲拒还休 两人正在那儿铺开白日宣淫的架势呢,却没见几步外的水面上卷起的小小漩涡与串串水泡 突然,船猛的一震,众人都是一个踉跄,殷霄更是脚下不稳,险些跌了下去,待惊惶未定的站住了,顿时破口大骂:“这是那个蠢货开得船,险些跌了本世子吃罪的起么?!去!给本世子抓起来!” 殷霄玩乐时不爱看侍从在身边杵着,现下跟着他的不过寥寥,他一命令,顿时分出两个去抓那倒霉催的船夫 殷霄骂一声晦气,揽着美人正要回去继续未竟的事儿,忽的船又是一震,远胜刚才那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底爆炸,炸起四溅的水花,冲着船上倾泻而下,被淋得灰头土脸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殷霄一声尖叫,原是脚底打滑,歪着身子跌到了水里去! 侍卫与暗卫立刻反应过来,拔剑就要冲入水中,这时又从水面下射出一道道银色弓弩,迅猛而隐蔽的混在喷涌的水花中,立时便打下好几个猝不及防的侍卫 殷红的鲜血在清澈的水面散开,诡谲而艳丽,待声势渐消,只剩下几道凫水声,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在水面上挣扎的世子已然消失 侍卫长咬紧后牙,只觉齿冷 世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他们难逃一死! 但好在应还未伤及世子性命,虽说被贼人劫去难免会被用来威胁临江王府,但只要人还活着,他们尽快找回来,说不得还能保家人无恙 刚这样想着,他却又发现身边从水下涌起浓郁的血色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具尸体幽幽从水下浮上来—衣冠狼狈、神情恐惧、双眼等大翻白,胸口心脏部位一个白肉翻开的窟窿,尚未凝固的鲜血喷溅涌出 临江王世子殷霄,死了! 一域世子之死,引起轩然大波,不言而喻! 徽州知州亲自下令监管,严查此事;徽州城闭城数日,府兵每一家每一户的排查可疑人物,临近的官道驿站更是隔几个时辰便排查一次,那架势真是不把真凶找出来不罢休的坚决! 这消息一传回上郡,王妃江氏当场就昏了过去,临江王在朝会上大发雷霆,气得握不住奏折,是生生被人扶回寝宫,然后一直闭门不出 殷昊那时正在外面办差事儿,听说了消息,在腰间束了白色的腰封,连衣服都没换便进了宫 宫门外等着不少人,除了求见的大臣们,还有宫里的妃妾和庶公子郡主们,面上都带着哀戚之色,只是不少人眼底的兴奋与喜色,便不足为外人道也! 殷昊只淡淡瞥了一眼他们,并不言语,也无视那些偷瞥着他的目光,等了一会儿,太监总管苦着脸从紧闭的殿门中出来,向众人行了一礼,道:“王爷心情沉痛,今日不见人,诸位大人娘娘公子们便先散了吧。” 有最近得宠的妃妾并不甘心,蹙眉柔声道:“王爷不好受,本宫们心里都明白,只是哪儿能一个人憋在里面,求公公通融一番,让本宫进去陪一陪王爷。” 太监总管斜晲一眼这没眼力见儿的女人,声音淡了淡:“齐侧妃,王爷说了不见人,奴才哪儿有胆子放您进去,您还是回了吧,等王爷需要的时候,自会召见的。” 齐侧妃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不好看,却也不敢得罪这个王爷身边的红人,便讪讪退下了,众人看既然如此,也都依言散去了 到最后,只剩下殷昊一人站在原地 太监总管看见他,对这位大公子很有几分重视,并不像对刚才那些人那样硬邦邦的,而是走过来软了语气:“大公子,奴才知道您孝敬王爷,只是如今您站在这儿也没用,倒不如回去歇一歇,待王爷召见了,您再好好劝慰王爷。” “丧子之痛,哪里是旁人能劝得好的。”殷昊垂眸,声音平静:“世子是父王最疼爱的儿子,英年早逝,又死得不明不白,我只想想便明白父王有多痛心!我没什么本事,做不到为父王解忧,也就只有陪一陪父王。” 太监总管还要说话,却见他退后几步,在大殿正门的侧角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撩开袍角径自跪下 “大公子!您这是何必呢!”太监总管说着就要去扶他,他轻轻推让,低声道:“公公,您不必管我,我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您也不要告诉父王,他正难受呢,不要用这些小事儿还让他烦心。我不会妨碍任何人,等父王好些了,我便走。” 太监总管神情动容,又见他笑笑:“公公,您也有许多事儿,便去忙您的吧。” 太监总管便只能叹口气:“大公子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只是大公子还要注意自己身子啊!” 殷昊颔首,看着他甩着拂尘离开,目光缓缓转向正殿高悬的威严牌匾,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三日之后,正殿大门才终于打开 临江王沉着脸召见朝臣,把近来的大事吩咐过后,留下常远,单刀直入:“你说说,是谁害得世子!” “臣正要回禀王爷。”常远低着头,沉声道:“给世子整顿仪容时,细致查看了世子身上的伤痕,那刀口痕迹,与北域玄甲军规制的弯刃留下的相近。” 临江王脸皮一抽,他颤着手掩住额头,一时沉默 他不觉得这是陷害 刀痕可以伪造,却没有谁胆大到想去陷害北域,谁都知道那个男人的可怕,没人会认为那个男人查不出谁想陷害他,而北域的怒火,谁都不愿意承受,即使是长广王也一样! 霍劭想杀谁,绝对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但偏偏留下这刀痕,就这么坦坦荡荡昭示着自己的杀意! 与其说是想杀东域的世子,不如说是一个警告、一个威胁 他知道了,知道漠北与匈奴的联合,知道漠北对他东域的拉拢! 半响,临江王沙哑道:“魏冀呢,把魏冀带过来。” “王爷。”常远神色复杂:“前日,魏府突发大火,魏家夫妇与侍从,以及我东域派去监视保护的暗卫,全都葬身火海。” 临江王浑身僵硬,忽的瘫软在太师椅上 “好啊,好啊”他喃喃着:“好狠的人啊,把路断得干干净净!” 常远面露不忍,又隐有些后怕 很显然,他们都低看了那位北域之王 漠北的人才来一个多月,密谋的事情才刚刚有个雏形,他便这么寥寥几笔、摧枯拉朽般毁了所有! 说不得,他们以前一切的算计,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那个隐在幕后的男人,是如何冷笑而轻蔑的看着他们的自以为是! “我的儿啊,我的世子。”临江王哽咽:“便这么没了,便这么没了啊!他霍劭!他北域!未免欺人太甚啊!” 常远叹口气:“王爷还要体谅身子,定远王做事雷厉风行,斩草除根之事不在少数,也不知现在他是作何打算,当务之急,还是要加强防备、及时止损才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杀意 “他怎么敢?!”临江王悲愤交加,狠狠一拍桌子:“漠北与匈奴虎视眈眈,他怎还敢来挑衅我东域?!他怎么敢啊?!” 常远默然 可不就是敢了么 连世子都说杀就杀,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而看如今临江王只能杵在这儿拍桌子的结果,就知道人家是赌对了 就算是被杀了继承人,东域也不敢,千里迢迢奔袭过去,与那实力神秘莫测的虎狼之师抗争! 这个哑巴亏,除了吃了,除了怨恨诅咒几句,又还能怎样?! 临江王现在情绪不对,常远也不敢多说,又劝慰了几句,就下去了 临江王孤零零坐在那儿,呆楞许久,忽道:“大公子呢?” 太监总管上前几步:“大公子领了差事,还在宫外呢,您可要召他进来?” 临江王沉默片刻,沉沉问:“本王闭殿这几日,他可曾去哪里?” 这话可意味深长 太监总管心思转了转,便带了些感叹的语气道:“王爷既这样说,奴才是万不敢隐瞒的;其实您闭殿这几日,大公子一直都在侧殿外角落里跪着,早上天不亮便来,傍晚金乌西坠时才走,悄默默的,也不叫人知道,奴才问他,大公子说是知道王爷心里难受,却无能为王爷开解,便干脆陪着王爷一起!今日您开殿,大公子领差出宫,还嘱咐奴才不用王爷知道这些小事儿,您听听,王爷,大公子那一片孝心,奴才瞧着,都觉得心里感动得说不出话呢!” 临江王本暗沉晦涩的神色顿住,渐渐转为复杂的动容 他没想到,殷昊竟如此待他 想想从认回这个儿子以来,他总是心怀猜忌、满腹算计,没给他一天消停日子,也每一天让他享受过真正的父亲的关怀,可他待自己,却是从来恭敬孝顺,哪怕是面对害了自己的王妃及她的子女,也谦顺忍让,甘愿委屈自己,只求家宅太平! 大概是因为刚失了一个儿子,临江王倒比往日心软许多,低低一叹:“他倒是个孝顺的。” “正是啊。”太监总管劝慰道:“王爷千金之体,承东域黎民之重任,千万要保重身子啊!这样便是世子在天之灵,也才能放心啊。” 临江王又是叹一口气 殷昊再入宫时,不是去见临江王,而是去见王妃江氏 世子被刺,王妃当场昏厥,缠绵病榻数日,今日却突然宣他入宫 殷昊知道江氏有多恨他,当然,他也是一样,因为临江王的维护,他也一直避免与她发生正面冲突,除了见了面的百般忍让之外,减少见面的次数也是一个法子,只是毕竟江氏是他名义上的嫡母,平日见安能免则免,这病中侍奉却是免不了的! 殷昊被侍女引着迈入椒房宫,一进屋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味道甚至足以称得上刺鼻,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才注意到,侍女太监们都不见人影,殿里空荡荡得可怕 殷昊抿抿唇,继续往里走,他是成年的庶子,按制是不便进入嫡母内室的,只是侍女却恍然未觉一路带他越过珠帘迈入内室,便解释道:“娘娘尚在病中,不能着风,大公子勿怪。” 殷昊不置可否 虽然江氏脑子蠢,但也不至于用“庶子罔顾人伦觊觎嫡母”这样的罪名和他同归于尽吧 世子已经没了,江氏失去了最大的底牌,他殷昊若在她的殿里出什么事儿,绝不会像原来那样可以轻拿轻放! 进了内室,隔着一层纱帘,隐约看见江氏倚在塌上,披着相对初秋而言格外厚实的锦被,甜腻的熏香混着苦涩的药味,交织成格外让人沉闷的味道 殷昊极为守礼的跪下:“儿子见过母妃。” 江氏发出一声嗤笑,嗓音因为病重而沙哑,显得格外阴郁诡谲 她没有看他,只自顾自的幽幽开口:“本宫还记得,当年你和你娘一起出宫的时候,还是个不及人腿高的小娃娃呢,转眼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样感叹流年的话,其他任何人说,都是长辈对往事的怀念与对后辈的亲近,可用江氏那古怪的语调,就只给人满腔恶意的阴狠 殷昊掩在袍下的双手缓缓攥拳,指甲一点点陷进肉里,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他什么都没有,可唯有这隐忍二字,早铭刻进心里 “你娘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有一条好身段,那时候最是得王爷宠爱,没多久有了身孕,一举得男,还是王爷的长子,那可真是风光啊!”江氏咯咯笑道:“只是你娘啊,心太大,被宠得忘乎所以,便老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宫不愿与她计较,她倒还得寸进尺了!结果最后怎么着,呵,老天爷心里都是有数的,谁有福气谁没福气,那都是早定了的!也是可怜啊,她自己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不说,还连累你流落民间那么多年,好好的王府大公子,竟浑身一股子铜臭味,让本宫看着心里都难受!所以说这人啊,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够了,要是妄想去像龙像凤似的飞上天,那只会害人害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江氏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藏着什么恶鬼似的东西,直勾勾的盯着殷昊,居高临下等着这个一直对她顺从忍让的庶子露出耻辱而痛苦的神色,那能让她得到一种扭曲的快活!让她在痛苦中得到一时的欢愉! 可是她错了! 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异样,没有暗沉没有仇恨,甚至还露出那么一点点从容的笑意 “母妃怎么忘了,儿子是您的儿子,也是父王的儿子,哪里有什么老鼠的儿子。”他也不再等她答话,便轻轻巧巧的站起来,优雅的掸一掸袍角,平静的看着她扭曲的脸:“但是母妃既然病了,一时糊涂也是正常,儿子能谅解。” 江氏瞪大眼睛,狠狠将手边的茶杯冲他掷过去,殷昊脚步微动的避开,在碎裂声中她的尖叫刺耳:“放肆!你个贱种!竟敢如此与本宫说话!给本宫跪下!” “母妃,快消消气吧,您还在病中呢,世子已经没了,若是您再气出个好歹了,那便只能与世子去作伴了。”殷昊笑容温和,又轻轻拱手,仿佛一个再恭敬不过的儿子:“母妃,父王还有差事吩咐儿子,儿子得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如果,你还能有过些日子的话 他微微一勾唇,无视她恶毒的诅咒与尖叫,飘然转身离开 痛苦么?当然痛,但那些痛,这些以他的痛为乐的人不配看见! 没有必要争辩,没有必要反唇相讥 因为他会让他们亲身体验到,从云端跌落凡尘,所珍视的一切统统毁灭,最后一无所有的痛苦! 耐心些,再耐心些,殷昊! “江岭督军之令。”南书房内,临江王站起来,背着手走到殿下跪着的男人身边:“莫不是你们江岭府军,有事相求?” 江岭府兵历来负有监督东域之责,但无论是督军还是临江王都不愿平白开战损耗实力,所以关系还算和睦,对于临江王府插手江南甚至是南域,督军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跪着的男人一身黑衣,除了刚刚呈上的代表府军的信物,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一般这样的打扮,专用来传送一些见不得光的密函,一旦暴露在其他人眼中,立刻毁物自尽,让人查不出来历 “并非是我等有事相求,督军只说,这是送与王爷的一份大礼。”男人不卑不亢,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王爷,这信只经过督军之手,请您亲自过目。” “哼,故弄玄虚!” 临江王冷哼一声,却也接过那封密函,顺着拆开的封口,取出里面的信,只看一眼,目光便凝住 殿中安静之极,除了微风吹过信纸的声音,便只有临江王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好啊,好啊—” 好半响,才听见临江王愈渐暴怒的声音,甚至比得知世子被刺杀时更甚,常远心底一慌,莫名感觉有什么不受控的事情发生,身体已经下意识的跪下 “全是狼子野心!全是佞臣贼子!”临江王仿佛被激怒的雄狮一样大吼,从得知世子死后便一直压抑的激烈情绪骤然爆发,他狠狠把信函摔在地上,目光狠戾:“本王要他们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心 江氏是东域大族,几代高官勋贵,尤其是在临江王他爹那个朝代,江衡可谓是真正的权倾一时,他也是因为娶了江氏,倚靠江衡的威望,才能坐稳王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对于如今的临江王来说,曾经的助力,已经渐渐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江氏势大,临江王忌惮许久,只是世子到底也出身江氏,他左右为难,只能一点点暗地里打压江氏,却也不好大刀阔斧的安个罪名直接除了! 世子被刺,江氏再没有一位王子,威胁便大大减弱,临江王正是对世子愧疚思念的时候,怜屋及乌,已经打算过些日子便为江氏封赏抬爵,为他们抬抬面子,保他们荣华富贵,却不想,根本不需要他为人家打算,人家自己的算盘打得好得很! 世子母族算什么,人家想要的,是做临江王的母族! 临江王手都在颤抖,心头恨极,他冷冷的看向跪着的男人,男人恭敬垂首,解了他的后顾之忧:“请王爷放心,这信只过了督军与王爷之手,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督军还让我转达为王爷一句话,东域之事,自该都由王爷处理,督军不愿越俎代庖,伤了与王爷的情分!” 临江王面色稍霁:“本王知道了,你回去,代本王谢过你家督军,待过些日子杂事处理完了,本王便作东,好好款待督军!” “是!” 等人下去了,常远才上前几步,略带试探的小心:“王爷?” “常远啊常远!都是你的好主意!怕动了江氏伤及世子名誉,却不知人家比本王狠心多了!”临江王一声冷笑,目光阴狠:“好一个世子,好一个江氏!若不是世子出了意外,若不是督军不愿掺合进东域宫变了,指不定这临江王府便已经换了个主人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常远慌忙跪下,额头冒下大颗大颗的冷汗 矮个子里挑高的,在临江王那群不成器的儿子中,好歹有嫡出身份的世子算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他一直是尽力维护世子的地位,也曾劝过临江王不动江氏,却没想到,江氏竟胆大包天敢谋算宫变! 临江王惯来多疑,此刻怕是已经待他有所怀疑了! “王爷”常远慌忙想解释,却不知说什么,临江王却已经不耐了,他摆摆手:“罢了,你先下去吧,今日你也忙得厉害,便在府中歇一歇吧。” 常远心一沉,明知这是冷藏却无可奈何,只能应了一声,神色灰败的退了出去 临江王冰冷着脸色,沉吟片刻,压着怒火:“把大公子叫—咳!咳!”也不知是呛了口气还是怎么着,一句话未说完便咳了起来,还咳得厉害,本听命的太监总管忙递上来张帕子:“王爷王爷,慢点,慢点。” 临江王捂着帕子咳了一会儿,把帕子扔回他身上,太监总管正要收起来,却忽的看见上面一方刺目的鲜红,顿时瞪大眼睛,颤着声音:“王王爷。” 临江王不耐的看来,也看见帕子上的血色,面色一变,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一时又觉胸口憋闷,嗓子痒的厉害,但他却是不敢再咳了 “太医!快宣太医来!”临江王大吼道,太监总管仓皇应了,一时殿外乱成一团 等太医过来,细细诊过脉,却发现并无大碍,大概是近来心情烦郁,一时急火攻心才吐了血,吐完倒是畅快了!临江王自己觉着也没有哪里不适,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又想起来之前未竟之事:“大公子呢?” 太监总管苦着脸上前来:“王爷,大公子府上的来报,大公子今儿在北镇兵营巡视的时候晕了过去,是被抬回府上的,请了太医过去,说是中了毒,刚喂过药,到现在都没醒!” “什么?!”临江王紧皱眉头:“好端端的,怎么就中了毒!可有生命之忧?!” “王爷宽心,太医说那毒似不是口入的,大公子又沾的不多,倒没有性命之忧,至多明日便能醒来,之后好好休养便是。”太监总管道 临江王这才松口气,又冷笑一声:“我王府大公子都有人敢下毒!去查,看谁如此胆大包天!只当本王是死的么!” 太监总管正要应声,临江王又莫名补了一句:“尤其是江氏!” 太监总管心头一个咯噔,顺声应了 殷昊觉得自己忽然头晕脑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落实感 他想,江氏可真不是一般的没脑子,竟然敢在世子都没了之后还给他下毒,是生怕临江王没有个理由处理她么?! 不过想想也是,只凭她把自己叫过去说得那些话,便能看出她已经是半疯了!半疯的人,当然只图自己痛快,不顾那么多了! 他意识停留在周围侍从的惊呼,等昏昏沉沉再醒过来,眼前都是花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听见有谁叫太医的声音,微微侧过头,便听见一道担忧的声音:“儿啊,你可醒了。” 他缓缓眨了眨眼,正对上临江王温和的目光 那一瞬,他忽然想起一个画面 那是在自己小时候,在自己还在王府的时候,他隐约记得,那天他背下一篇论章,眼前这个男人,把他抱起来大笑,旁边娘温柔的笑着,说慢一点别摔着 他与娘被算计的时候,他其实还很小,都不懂是有人在害他,还真以为是意外碰到了山贼,娘颤抖着抱着他,两人一起窝在一间草屋的柴垛后面,娘的泪水滴进他颈窝里,那么冷,冷到刺骨 后来娘为了让他跑,自己站在原地拖住山贼,他听见她嘶声裂肺的哭叫,忍不住回头,看见那些人挂着淫邪的笑去撕扯她的衣服,她狠狠撞上掉在一旁的大刀上,那刀几乎划开她半个胸膛,血喷涌出来,把他的整个视野都染成绝望的血色 那之后的无数年,每个夜晚,他梦里一遍遍重复这个画面,然后满头大汗的惊惶醒来,在黑暗的冷风中渐渐清醒,独坐至天明 小时候,他会哭,哭为什么爹没在身边保护他们,为什么爹还没来找他,为什么爹还不为娘报仇 可后来他终于明白了,是那个男人,冷眼放任他们到如此境地,他用他们娘俩的命做把柄,为了他的权势、他的野心 他身边有那么多美人,又会有那么多子女,又怎会在意一个唾手可得妃妾与庶子?! 但他们呢?! 娘死无全尸,他辗转流离如丧家之犬,那便是,活该么?! 殷昊忽然笑起来,笑得温和又平静,灯火透过纱宣暖了他清俊的容颜,干涩的嗓音沙哑,他道:“父王,您怎来了,儿子没事儿,您别担心!” “哪里没事,你足昏了两天。”正巧这时太医过来,临江王横眉冷对:“快过来给大公子诊脉,若是大公子有什么不好,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是是。”太医膝行而来,为殷昊诊过脉后,才松了口气:“禀王爷,大公子身上的毒已退了大半,只需再吃半个月的药剂调理,便可无恙。” 临江王神色缓和:“下去熬药吧。” 殷昊被侍从搀着坐起来,半倚着软枕,脸色苍白唇瓣干涩,他就着侍从的手喝一口水,润了润喉咙,道:“父王,哪有让爹担忧照顾儿子的道理,儿子既然醒了,您也快回去歇息吧。” “父子之间,说这些生分的做什么!”临江王摆摆手,周围的侍从们都退出去,太监总管关上门守在门外,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临江王看着殷昊虚弱的模样,心下难受,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儿啊!你可要快些好起来,都是父王疏忽了,让那毒妇抓着机会加害与你!害我儿遭这样的罪!” 殷昊一震,脸上流露出了然与暗淡之色,转瞬即化为平静,缓缓垂眸,轻声道:“王妃悲痛之下,做事有些出格,也能理解。家和万事兴,儿子既然没事儿了,父王便息怒,也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儿子即使到这时候还想着自己,临江王愈发感动,紧了紧手:“你识大体,一直忍让,他们却只会得寸进尺!本王看在他们早年的功劳上,不忍苛责,但现在,却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新生 殷昊目露惊愕,抬起头,忍不住道:“父王” 临江王紧了紧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殷昊的目光透着某种独属于上位者的狠辣与果决:“父王心里有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时候除掉那些有异心的人了!这种时候,绝不能心软!” 殷昊微微抿唇,轻声道:“儿子都听父王的。” 临江王欣慰的拍了拍他,长叹一声,意味深长:“老天有眼,把你又送回父王身边,早些养好身子,还要继续协助父王呢。” 殷昊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勾,神色却温顺平和:“儿子会的!” 三日后,临江王以谋逆之名问罪江氏,大公子殷昊奉旨抄家查办 气派轩敞的狮首铜门大敞,一个个本华衣锦饰的江家人被拆了头饰和腰间束着的珠宝玉坠,踉踉跄跄把押送出来,被将士粗暴的按倒在石阶前,绝望的看着来来回回搬运东西的将士们,哭嚎声响作一片,不远处围着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对于如此钟鸣鼎食了几朝的家族就这样没落,免不了啧啧嗟叹 街上被将士们护卫在中间的殷昊,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幕,神色无悲无喜 “大公子。”有将士抬着一个雕饰精美的小箱子到他面前,开箱之后,里面是金线蟒纹的诸侯规制华服,并几封写满了大逆不道之言的密函 证据便齐了! 殷昊抬起手,掩唇轻咳几声,他身上的毒尚未清干净,身子还很虚弱,这个时节已经披上了狐裘御寒,脸色苍白、唇色单薄,只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让人莫名心头发寒 “收好了,一并带入宫去。”江衡和他的几个儿子早就被临江王暗中收押到密牢里,这里的不过是些老幼妇孺,树倒猢狲散,主事人倒下了,她们都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哭爹喊娘之余,以死明志的也不在少数 殷昊静静看了一会儿,便调转缰绳离开 把那些他们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儿的东西呈给临江王,他站在案前看了一会儿,骤然叹息一声:“本王还是公子的时候,江衡受命教导西席,也曾做过几日本王的先生呢。” 殷昊不置可否 连亲生儿子都可以除掉,先生又算得了什么?鳄鱼的眼泪,不过是强者的无病呻吟罢了! 临江王道:“也罢,到底这么多年,便给他们一个痛快吧,择一处好地,妥善安葬,也算全了那段寥寥的师生之谊。” 殷昊应是,道:“是他们不义在先,父王已是宽厚,无需为此伤感。” 临江王又叹了一声,摇摇头,缓缓坐进太师椅中:“椒房宫那边,你便去安置了吧,到底夫妻多年,本王也心中不忍,会给她留最后的体面,让她安心走吧。” 殷昊垂首 椒房宫,侍女太监早早被清了出去,曾经富丽堂皇的宫殿因为没有人气儿而显出一种空荡荡的阴森,明明是青天白日,也竟给人一种压抑的晦涩之感 殷昊再次迈入这里,他穿着惯常的月白长袍,踩着云缎金丝履,玉冠高束、玉佩琳琅,一派王侯贵胄的风清雅致,他停在锦榻前,看着榻上正抱着枕头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的女人,平静道:“见过王妃。” 王妃江氏再不复曾经的雍容贵气,长发散乱、衣衫狼狈,只抱着那枕头轻轻的摇着,根本不搭理他 殷昊也不在意,轻轻挥手,太监们就捧着几个托盘在她面前一字排开:“父王说了,虽然王妃犯了重罪,但多年夫妻到底不忍,给王妃留着体面,白绫清酒金匕首,你只管选个喜欢的,其他的,自有我们安排,保证你走的干净又舒坦。” 江氏终于动了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混乱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殷昊,那眼神让人联想到从地狱爬出来的带着狰狞恶毒的恶鬼 她尖叫一声,那尖啸根本不似人类的声音,下一秒她狠狠向他扑过来,那气势仿佛索命的鬼怪,即使被侍从拦下,还在狂乱的挣扎,伸着长长的指甲想要勾下他一块肉:“贱种!你这个贱种!都是你害的!你为何不和那个贱人一起死了?!啊啊你活该为我儿陪葬——” 侍卫呵斥声与尖叫声混成一团,殷昊就站在她所能够到的一尺之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最后的绝望 看着曾恨得夜不能寐的仇人在自己面前穷途末路,可他竟没有觉得快意,而是一片平静,完全出乎意料的平静 “王妃神智不清,那便由我们代劳吧。”殷昊又咳了两声,看一眼那白绫,两个识眼色的小太监便跑过去,一个抓住江氏的双臂,一个白绫一挥,缠住她的脖子,手用力一紧,江氏立时便翻了白眼,双手挣扎着去抓那白绫,但却无济于事,伴随着让人牙酸的绷紧声,没过一会儿,她的脑袋就软软垂了下来,瞪大的眼睛里眼白分明,满是不甘与怨恨 这个曾经称霸了临江王府几十年,曾害死过无数美丽女人和孩子的从来高高在上的女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殷昊迈开步子,穿过讨好看着他的太监们,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死不瞑目的脸 “你该知足了。”半响,他开口道,声音轻得像喃喃自语:“你死的又快又体面,半点血没染,比我娘强多了。” 周围太监们噤若寒蝉,只当自己聋了耳朵,他也不在意,转身便往外走:“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太监们对视一眼 世子和王妃倒了,以这位大公子的势头,是以后这宫里的二把手没说的,大公子与王妃生前不睦谁不知道,现在又是罪人的身份死的,说是给体面,但临江王也不会再多问,下葬怎么下,还不是他们这些经手的人说了算 他们已是得了吩咐,大公子怎么痛快,他们便怎么做,那要怎么做,就不必多说了! 殷昊出了宫,回到了他的府上 他外出办事多,临江王特意封的宅子,轩敞气派,也就稍逊于世子府,只是因为只有他这一个主子,愈显得空荡,经过的侍女侍从恭敬行礼后,也都游魂般的安静的自去做自己的事,殷昊缓缓往前走着,竟恍惚觉得,这诺大的院子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 他走进后院,顺着小径走进小花园,已近秋日,原来开得繁盛的花都谢了大半,花园显出伶仃之色来,他缓步走到假山后颇为隐蔽的一棵花树前,那里摆着一方小案,案上没有风花雪月的笔墨纸砚,而是一个小小的牌位 殷昊取出帕子,轻轻擦拭着那个牌位,他缓缓的擦着,直到这个时候,某种炙热又酸痛的东西才冲破他自以为的平静与茫然,洪水般翻滚着喷涌而来 “娘。”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嗓音沙哑:“儿子给你报仇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却愈发清寂寂寥 他突然泣不成声,缓缓跪下去,垂着头,有冰冷的液体划过脸,一颗颗砸在地上 迟了二十年的报仇,又有什么用呢?! 在天之灵都是假的,她看不见了!离开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有什么带着温热的触感贴在后背上,轻轻的若即若离,却是无言的安慰和支撑 “我一直以为,等我报了仇的时候,我会很得意很兴奋,我会看着那些人的痛苦绝望,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折磨他们,让他们百倍的品尝我曾经历的痛苦。”他惨淡一笑:“可是我看着他们,却仿佛在看一场可笑的戏,甚至连动一动手去摆弄的力气都没有,我现在,只觉得更悲伤,仿佛一直以来支撑我的东西失去了,未来的一切都是茫然无味的。” 他半生流离,支撑他活下去的意义就是报仇,可现在报了仇,他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报了仇,便是一场解脱,未来的便是新生。”清越的女声显出少见的温和,她轻轻抚着他的背,仿佛在安慰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目光看着那被精心呵护的牌位:“逝者已矣,你却要带着她的那一份活下去,你要站得更高、活得更好,要让她欣慰,要让所有看你不痛快的人挠心挠肺却只能在你面前俯首做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獐:要不要换成我 殷昊轻轻一笑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不会说“还有我陪着你”“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这种虚幻的温言软语,只会用弱肉强食的安慰告诉你:只要你够强,你就可以拥有一切! 残酷、真实,但其实真的做起来,又是那么的诱人! 殷昊抬起头,静静看她 年轻的姑娘就站在他身边,穿着青黛色的对襟罗衫,披着白底红纹流缎面的细毛斗篷,只是随性般的立在那里,便能看见笔挺的脊梁,是漫不经心的傲骨;纤细窈窕的身姿、如花似玉的容貌,仿佛这样娇软温柔的美人合该被捧在掌心细细呵护,但只看着她,却让人觉得,那是万般不能亵渎的劲瘦却雍容的风骨! 她甚至并未看他,可她身上无形却强势的力量却包裹着他,让他的双眼褪去迷离,渐渐化为如常的沉静 他看着她,忽然轻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殷颂挑眉转头,他自顾自道:“你比我年纪小,你是个女子,你出身在更黑暗晦涩的宫廷,你有比我更大的仇恨和更强大的敌人可是你从没有自怨自艾过,只是云淡风轻的往前走,步步谋局,一步步达到你的目的!” 她不像他,还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报仇,她是真正的,白手起家,打出而今元昭帝姬的赫赫威名! 他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中,已足可被赞为城府,可与她相比,却还差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殷颂扑哧一笑 “具体的我无法告诉你,但你真是没有必要和我比,因为我也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天纵奇才,我能做到这些,也是有着不可为人道阅历与经验,甚至是超乎寻常的经历所带来的眼界。”殷颂浅浅解释了几句 她的生而知之,是前世几十年风雨奠基,是经历过那个千年后时代所拥有的远见与广阔视野 “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值得称道。一种是真正的不世之才,生而通透、文韬武略,就如晏千琉、沈墨轩那般的,生来便拥有最好的天赋、最好的环境,成长为冠绝天下的人物是再合理不过的了;第二种,便是历尽万难苦难、尝过种种心酸,摸爬滚打着一路往上爬,这样的人,坚韧、顽强,有着世俗的圆滑与决绝的狠辣,他们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并将之化为自己成长的沃土,最后登高临下、一览山小。” 她撩起袍角,露出一双小巧的金缕凤头靴,动作三分风流又不失优雅的侧坐到花树下,倚着粗壮的树干,捻起一片树叶,目光笑吟吟看着他:“我看你第一眼,便觉得,你这样会演戏的,在哪里都应该可以过得很好!” 被她一说,殷昊下意识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想攀附她的权势重归临江王府复仇,顶着温柔又矜持的皮子勾引,还颇有些理所当然的得意,现在想想,当时恐怕所有的心思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志得意满,也是可笑! 这样想着,他便也真的自嘲的笑起来 殷颂有些欣赏的看着他 环境是最能塑造人的东西,而他也的确是个可塑之才 入临江王府不过两个多月,他就已从那个尚显青涩与偏激的花魁,变成一个内敛沉静、清贵衿雅而暗含城府的侯门公子! 他已经适应了,上位者该有的雍容、清傲、手腕与平和,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殷颂得说,她有点喜欢这种滋味—就像她亲手把一块璞玉打造成美玉,看着它光华晕人,有一种身心舒畅的满足感与期待 “你是个很出色的人,殷昊。”她无比从容而自信的笑:“至少你该相信我的眼光,不是所有人都会得到这样的机会,我选择了你,就足够说明一切,所以,永远不要妄自菲薄!” 殷昊眼神微动,他站起来,缓缓走到她面前,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又单膝跪下,与她平视 她的目光含笑,温和又疏朗 这世上再不会有哪个女人,比她更懂他了 那一刻,他如是想 “我可以抱一下你么?”他道:“就当作,是对我这段时间的奖励。” 殷颂歪了歪头 “你真该庆幸他走了。”她意味不明说着,殷昊只笑了笑,试探性的伸出手环住她,她没有拒绝,于是他终于放下心来,很用力的抱住她,头抵在她的肩膀,带着些说不出的亲昵与依赖 “你真是太坏了。”他轻轻道:“我明明知道,你是一个狠辣、狡诈而无利不欢的女人,明明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可你伪装得这样好,让我还是觉得,你很温暖。” 她的怀抱,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像是个可以撒娇的长辈,又像是个可以尽情倾诉的挚友,轻易的便放下一切防备! 殷颂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闻言也不恼,只笑道:“你可以视我为榜样,等哪一天,你也修炼到这地步,便算是出师了!” “不过也亏得你现在还没修炼到家。”她饶有兴味:“要不然,我也不敢用你啊,怕是一转身,便反而把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冷酷、狡猾,不择手段,但仍留着青涩的柔软与善念;这就是她选择他的理由啊! 殷昊低低的笑着 “你真的要选他么?”他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话题:“那个男人,纵使再喜爱你,也不会愿意为你所掌握的。”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得是谁 殷颂不置可否 殷昊知道这不该是他说得话,可不知是因为这些时日在临江王府日益尊崇的地位,还是她此刻友善温和的态度,给了他敢于说下去的勇气 “无论是从性格、身份还是立场,他都不是你的良缘。这世上有很多千万条路,你们的路,会是最难走的那一条。”他认真道:“等我做到了,你会不会考虑,换一条路走?” 胆子真是肥了! 殷颂饶有兴趣看着他 “你知道这话传到他耳朵里,明儿就敢给你弄个暴毙而亡?!” 他微微抿唇,却又笑:“是你说过,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我总要尝试一次。” 殷颂啧了两声 她没有骂他痴心妄想,也没有多么自信的表示信任自己的爱情 她只是让他把头抬起来,细致而平和的为他理了理领口褶皱的布料,不带任何暧昧与旖旎,而更像是一个长姐对自己的弟弟,是教导意味的、隐含包容的温柔 “我现在说这话,你可能不明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在心上,这世上有些东西,珍贵而不可捉摸,是不能用利益和理智衡量的,就比如说爱情。”她轻缓道:“如果没遇见过他,我不敢肯定自己会怎样,可能是三千面首,也可能嫁给一个可以相互利用、为我带来利益的男人,但我既然遇见了他,既然享受了这份感情,那我就理应承担责任,不是说为他放弃我的野心或改变我的原则,也不是说我一定要嫁给他,而是说我绝不会再让第二个男人,取代他的地位。” 她可以不嫁他,甚至可能会与他兵戈相见,但在爱情中,她也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再爱上任何人! “这世道很残酷,但我从不否认它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殷颂轻拍他的肩膀,微微笑着:“报了仇,下半辈子,就该为自己而活了;做你喜欢的事,娶一个你爱也爱自己的妻子,生几个孩子,这样平静却真实快乐的生活,远胜于所谓的波澜壮阔、跌宕一生!” 她扶着身后的树干站了起来,随意的拍了拍裙子上的落叶,殷昊仍单膝跪着看她:“你要走了么?” “嗯。”她瞥一眼他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无奈的笑起来:“好了好了,不要一副被抛弃了的表情,你现在觉得被我拒绝是个多么难过的事情,等再过些年回首你就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傻得很,因为这根本不是爱,甚至连喜欢都不算,只是因为我的恰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又因为我长得好、又与你平日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这些敬佩、好奇揉杂在一起,也许只是些微的好感,却因为你没经历过,被你错当成多么深刻的爱慕!” 殷昊不吭声,殷颂以为他被说服了,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干得不错,再接再厉,等你继位那天,我再来恭贺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表白 她来得无声无息,走得也潇潇洒洒 他看着她清丽窈窕的背影走过花径,小径的尽头静静等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如利剑般锋锐而冰冷的气息,却在她靠近时渐渐温软下去,她似乎对那男人说了什么,他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沉默着与她一道离开,在略带萧瑟的渐冷的风中,两人的身影如烟般消散无踪 不会有人知道,那本应远在江南的元昭帝姬曾出现在这里,曾与他说过这些话 她走了很久,殷昊才缓缓站起来 跪得久了,膝盖有些发麻,他却恍若无觉,又看了看她离开的方向,微带踉跄的来到案旁,轻轻抚摸着那牌位 “她说我不是真心喜欢她,其实我知道,她错了。”他道:“娘,我真的好想娶她。” 他是风月之地长大的,但见惯了逢场作戏、男欢女爱,却不代表就不懂什么叫真情 她说他只是对她的独特感到新奇,可这世上什么样的喜爱,不是从新奇和好奇开始的?! 她是那样好的一个姑娘,有着漫不经心的雍容,有着宽厚包容的心胸,有着仁爱温柔的善良 她不会知道,他偶尔看见她对那个男人的亲昵时由心底产生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那样拥有剑指天下野心的铁血女人,却也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柔情百转、温柔小意,得是多么幸运的男人,才能得了她的青眼相待?! 他也想,让她看着自己时眼睛都在闪闪发亮,想成为那个能让她撒娇、说着甜言蜜语、开心时就会过来亲一亲的男人! 霍劭权势滔天,可以成为她的助力,又愿意在她身边温柔小意的陪伴,天长地久,才让她动了心 他也可以啊! 就算东域不比北域的兵强马壮,就算他比不得霍劭的能争善战,但他也有能做得更好的—他的东域更富庶,他的疆域更太平,他更可以比霍劭轻松的放下责任与顾忌,成为她的依仗! 她说她不会再爱上别人、也不会嫁给别的男人,他听了难过,却并不丧气 这世上从没什么不可能,他都能从一个风月花魁变成王府大公子、乃至未来的王,又焉知不会有一日,她成了他的王妃?! “娘,儿子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温柔的笑了笑:“这权势和尊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倒不如用来为您讨个可人的儿媳妇,您说,好不好。” 风轻轻摇动,仿佛无声的鼓励 “娘”他捧起牌位,缓缓捂进怀中,喃喃着:“儿子真的好想您啊” 也不知怎么的,自江氏被抄家问罪之后,临江王的身子就渐渐坏了起来 先是吐血,本来太医诊得是一时情绪激动、悲愤所致,并无大碍,临江王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可当他接二连三的吐血、而且间隔一次比一次短之后,他就渐渐失去了冷静 除了吐血,他的身体也一日日虚弱无力,又加之厌食恶心、头晕目眩,吃不下睡不好,每日奏折又繁多,疲乏之下,没几日便病倒在床 太医院的人一日三餐时候的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开一些温养的药勉力维持着,把临江王气得,一连摘了好几个太医的脑袋,又向天下发榜,广邀名医圣手来宫中为他看病 王侯看病也是有规矩的,太医院的哪个人不是查了百八十遍的身家清白才敢放进来的,从民间随便找大夫来不定多少隐患,甚少有人这么做;可临江王实在是怕死了!他这么多年骄奢淫逸一个不落,早不是年轻时能打马射箭的健壮身体了,说是壮年,但各种小毛病也没断过,现下有多了个根本看不出的毛病,每日都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一点点虚弱,这种亲眼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恐惧,让他只想抓住一切机会好起来! 曾经庄严肃穆的王廷却门庭若市,每日都有不同的人领着各地的“圣手”入宫为临江王诊治,兴冲冲的来,狼狈的归,谁都想成为临江王的“救命恩人”,但结局却大多是被暴怒的临江王拖出去斩首,菜市口的血一日日的淌,所有人都因为日益暴虐的临江王而噤若寒蝉,便是再顽固的老臣也不敢出言置喙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 温顺的表象下,更多人悄无声息的把目光投入到每每沉静立在临江王身旁、那位日渐因才华与德行而广受赞许的大公子身上 立嫡立长,嫡子已经没了,这个长子偏又是如此受宠爱,许多事,早早就有了苗头! 临江王日益衰弱,谁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茬儿,无论如何,他们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但这些波涛暗涌的事儿,面上看着与殷昊却没什么关系 自江氏抄家之后,临江王下定决心重用于他,特准他临朝听政,这可是王世子才有的尊荣,殷昊顺理成章的参与进更多的朝事中,他聪慧又有分寸,上手良好,更是甩出去上一个世子殷霄千里远,临江王看他愈发称意,都打算过些日子就正式封他为世子了,却没想,自己这就病了! 与寻常权贵者病后为防不测,会尽快定下继承人不同,临江王贪生怕死又恋慕权势,自己病得起不来床,却愈发恐惧有人把权势从他手上夺走,而殷昊,是他正值青年的长子,威胁有多大自不必说,于是本对殷昊的和颜悦色也渐渐变成忌惮与晦涩,不仅绝口不提封世子之事,平日也时不时的就试探一番 但殷昊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仍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大半时间留在宫中侍疾,伺候汤药不说,偶尔临江王脾气阴晴不定有意无意掀个瓶瓶罐罐、碎片就不止一次的划破过他的脸,整个宫里太监宫女们都看得心寒,他却只平静的抹一把血,继续恭恭敬敬的喂汤喂药、禀告朝政;等理完政务回了府,一应的帖子也都不搭理,大门一闭,当真半点勾结朝臣搞事情的意思也没有! 这样一段时间之后,临江王总算是放下了心,倒是消停了不少 殷霄就在这个时候,又见到了本说是“等他继位才再来”的殷颂 她就散漫坐在抄手回廊一根彩漆大柱子旁,浅蓝色的裙裾流泻在地上,正掀着眼皮子饶有兴致打量旁边挂着的鸟笼子里叽叽喳喳的鹦鹉,听见脚步声,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倒先扔了一个小玉瓶来:“虽然是苦肉计,好好的脸蛋也不能整得太可怜啊,以后还是要见人的!” 她没有武功,扔得也没个准头,殷霄还是小跑几乎才狼狈接住,他握着还带着她手上余温的小玉瓶,抿唇一笑,愈显出温柔无害的模样:“嗯。” 果然啊,她还是个心软的人啊 他在心里,有那么一点漫不经心的想着 他侧脸还留着一道瓷片划开的伤痕,血丝已经凝固,衬得一张清俊的相貌格外可怜,殷颂看了看,叹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听劝的,怎么就死心眼上了?!” 她也是个满心窟窿的主儿,自然知道他那苦肉计不只是对临江王的,还是对自己的! 但又能怎么办呢,从公来说殷昊是她在东域选择的代理人,这么身份合适又不贪恋权势的人她去哪儿找第二个去,再者,从私来说,这是她见过这么多姓殷的里面最顺眼的一个,两人同病相怜,又是她亲手拉出火坑推上这位置的,难免多几分香火情,所以殷颂想了想,还是决定来露个面,要不她还真不敢确定,这位会不会狠心直接给自己整个大病,非要让她出面不可! 殷霄并不惊讶她看穿自己,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原因和过程都不重要,只要看结果就够了,只要她来了就好了! “你拒绝是你的事,我执迷不悟是我自己的事。”他走到她身边,温文尔雅的笑:“只要我还对你有用,那不就够了?” 殷颂翻了个白眼 救命啊!这三观不正的世道!她的表表表表哥一门心思给她做面首,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不过心里吐槽着,她并没有很当回事儿 还是那句话,殷昊以前的世界太小了,装得只剩下自己报仇的执念,所以多出任何一点旁的色彩都被他当成极为珍贵的东西,但等他成了王世子,未来成了王,他的世界会变得宽阔,心境一开了,就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宫变(一) 不过她此来也不是说这个的 她拿着小玉柄,逗了逗笼子里蹦跶得正欢的鹦鹉,顺手给它添了点小米,才慢悠悠道:“建安那位愈发着急了,这边的事儿也该了一了了。” 殷昊眉峰轻轻一动 “虽说你早做了选择,但我还是要最后再问你一次,若是你不忍心下手,我也可以让人为你代劳。”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意有所指:“你不必顾忌,到底是给了你半身血脉的人,心有不忍,也是人之常情!” 他听了,却只微微一笑 “在他放任我们母子俩去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父亲了。”他云淡风轻道:“他不把我当儿子,我也不必费心费力去当一个儿子。” 倒是够决绝 殷颂啧啧两声,并没有对他的凉薄显出任何异样,对于他们这种本来感情都淡漠的人来说,被放弃过一次,就足够冷心一辈子了! “那就做好准备吧。”她站起来,不过他肩膀高的纤弱窈窕,但神色间漫不经心的雍容与笃定,却让她显得气势惊人,她意味深长一笑:“毕竟,你马上就要成为,它的主人了!”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因为临江王每日头晕脑胀,听不得喧闹,在一连杀了十几个宫女太监后,本就步履轻缓的宫人们更是小心谨慎到极点,恨不得连呼吸都放轻得又轻,偶尔有人提着灯笼鬼魅般飘过,在幽暗的夜色下,显出与这华贵雍容宫廷截然不同的诡谲与幽涩 临江王紧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多日的病痛与恐惧让他以可怕的速度消瘦下来曾经富态的体型不知何时变成了皮包骨头,裸露的手臂上青筋狰狞,仿佛干枯的树皮上的纹路;消瘦的脸显得他的眼睛更大,眼白布满血丝,狰狞暴虐的意味从他没个毛孔渗透出来,让人毫不怀疑,也许只是一个火星的轻轻一擦,就可以让他引爆出滔天一样的爆裂来! 华丽却空荡的内室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跪伏的身影,临江王缓缓把脑袋转向床帏外,用打量死物的眼神盯着他,张开嘴,声音嘶哑难听:“什么事,说!” 暗卫膝行两步,他心知在这个时候打扰临江王的人几乎每一个可以活着回去的,但这事实在事关重大,他不敢不报 “是漠北来信。”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看着临江王的眼神,只觉得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的 临江王眼神凶戾而烦躁,不耐道:“漠北与匈奴勾结的事北域已经知道,我东域早不掺合了,还用这事来打扰本王,你是嫌命太长了!” 他现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理智岌岌可危,即使面前的是他曾经委以重任的暗卫首领,他现在也只想把这个不识趣来打扰他的人给抽筋扒皮 暗卫喉咙滚动了一下,他顿了几息,终于又缓缓道:“漠北来信,长广王从未派人赴东域以图交好。” 临江王阴冷的盯着他,刚听这话时还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一会儿,脸色才渐渐僵硬,张了张嘴,声音轻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敢隐瞒王爷,唯恐消息不实,漠北暗哨特意派人求见长广王,此乃长广王心腹亲口所言。”他咽了咽口水,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说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漠北,从没有与东域结盟的意思。” 殿中一时安静极了 暗卫不敢看临江王的神色,他深深垂着头,盯着地下毛绒华丽地毯上精致的纹路,继续道:“至于漠北魏家公子冀与其妻,查到前些日子突然卧病,病发突然、状况异样,魏家怀疑是有小人作祟,不敢声张,便特意送到某山中寺院静养,一直避人耳目,直至近来转好才渐渐露于人前,我们这才查到,魏家夫妇不曾踏出漠北过半步!” 临江王的呼吸静了一瞬,随即急剧加重,一下比一下快,他的肺已经这样急促的呼吸而压力吃重,发出有些诡异的气音 漠北不曾派人联盟,魏冀不曾踏出漠北,那出现在他东域的那个“魏冀”是谁?! 这几个月的临江王廷,万福商会被抓,北域胁迫,世子被杀,江氏被废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因为东域意欲与漠北联盟废北域而起!但若是这个缘由,根本不存在呢?! 是谁?!是谁敢如此大胆?!蒙蔽他东域三番五次的暗卫探查,封锁漠北的消息网,生生将整个临江王府蒙在鼓里,偷天换日,让他临江王府一步步落入如今的境况中! 是谁?!还能是谁!谁有如此魄力,谁敢如此狂妄,谁又能从中获利?! 是霍劭! 临江王气怒交加,猛得一口血喷出来,鲜红的血色溅洒在金银线缠枝的帏帐上,看得他瞳孔一缩 “贼人欺人太甚!”他颤着声:“本王要杀了他,本王要杀了他!啊—” 暗卫不敢应声,只愈深的叩首 好半响,满嘴的血腥味倒是让临江王冷静下来,他回想着的最近发生的事,突然意识到什么,勃然大怒:“把殷昊给本王抓起来!这个逆子!他是与那个假魏冀一道而来,绝对脱不了干系!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务必给本王撬出话来!” 暗卫正要应是,忽然身后的门发出吱呀的轻响,伴随着轻缓从容的脚步声与男子清越沉静的嗓音:“不必父王费心了,儿子已经来了。” 一听这个声音,临江王虎目瞪大,面色狰狞似想咆哮,可一口血痰骤然涌进嗓子眼里,把他呛得咳嗽得一连声咳嗽,半个字都说不出 殷昊穿着华贵雅致的长袍,容貌清雅温和,短得是翩翩君子风度,他身后只带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自不是寻常的太监,腰间配剑,一手提灯,身姿修廷容貌冷峻,抬眼平淡一扫,便给人拔剑而起的锋芒与肃杀 阴谋败露,明明下一秒就可能面临着刀斧加身,可这位大公子就只带着一个人这样从容平静的出现在这里,这其中深意,让人不敢深思 暗卫下意识爬起来,拔剑挡在床前,他尾指戴着一个小小的银环,此刻不着痕迹用银环轻扣腰间束带,几息后便又有三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但他却骤然变了脸色 这是暗卫内部密令,虽无任何声音发出却足可覆盖方圆几里让所有的暗卫都感受到,从而赶过来护主!但现在这么久过去,竟然只有殿内的暗卫出现 那其他人呢?!暗卫营布置在王廷各个角落的几百号好手呢?! 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汗湿,盯着殷昊两人的目光震撼甚至略带恐惧 暗卫旱不畏死、一心护主,但也是人,也会恐惧会不解,这样近乎诡异的事,他别说听闻了,连想都没想过! 殷昊看着暗卫们的神色,微微一笑 “能死在他的手上,你们并不冤。”他知道暗卫是不会背主的,也就根本没有劝说拉拢的意义,便冲着藏锋温声道:“便麻烦先生了。” 藏锋微微颔首,很平静的把灯笼放到一边,握着剑柄拇指一挑,那封合的密实的剑就越鞘而出,一瞬剑芒在殿中夜明珠的照耀下愈发灼眼刺目 暗卫瞳孔一缩 高手,绝对的高手! 便是这一招拔剑,于江湖大内之上,非半百功力者而不可得 可眼前这个男人,偏有如此年轻,一身肃杀锋冷,几近彻骨! 暗卫们咬着牙,直接冲了上去 他们已经不指望能在这个男人手上活下来,但只希望打斗的声响,可以惊动宫中侍卫,让他们赶来救驾! 到底也是能以一挡百的人物,这么不要命的上,藏锋以一敌四,虽游刃有余,却也不是一下两下便能分出胜负的;殷昊并不担心他的实力,于是从容的绕过他们,步履悠然的走到床前,掀开厚重的帏帐,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床上尽是苟延残喘之态的临江王,轻轻笑道:“父王,儿子来看您了。” 临江王呼吸粗重,说不出话,却真正表现了一番目眦欲裂的形象,那其中的凶狠与怨毒,足可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殷昊却一无所觉,仿佛欣赏般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的低笑两声,撩开袍角,就那么自然的坐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宫变(二) 眼前这架势,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临江王好不容易把那一口血沫咽下,看着殷昊悠然自若坐在自己床边,气得头脑发眩,颤着手指着他:“逆子逆子” 殷昊含笑看着他,抬手轻轻一压,就把临江王虚弱的手臂压到床上,他温声道:“父王,您还病着,可不能着急,气坏了怎么好。” 说着孝子的话,他的行为却没半点孝顺的意思;他仔细打量着临江王因为病弱而深陷的眼窝、翻着血丝的眼睛与惨白的脸色,带着几分感叹道:“原来父王病弱无力的模样,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儿子猜您肯定在骂儿子,您给儿子人荣华富贵,对儿子委以重任,儿子竟然背叛您、背叛自己的亲父,冒天下之大不韪意图谋反!您大概只恨不得把儿子掐死在襁褓里!” 寂寥的夜,空荡的宫殿,意外的让人很有说话的欲望,殷昊姿势微微放松,目光划过他,望着侧对面窗外一轮静静悬挂的明月,轻轻道:“父王啊,其实儿子真不是个天性聪慧的人,幼时在王府儿子读书就不是最好的,到了外面,儿子也没有什么才华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为了养活自己,儿子为人算过账、做过小二、为人抄过书,最后甚至还去风月之地做歌姬戏子;都说龙凤之子骨子里都带着雍容矜傲,可是儿子大概是真没有,卑躬屈膝、谄媚讨好,只要能让儿子活下去,让儿子为娘复仇,儿子统统都可以去做!” 说到娘亲时,他脸色肉眼可见的温柔下来:“父王,儿子是您生下的,这条命其实给您并无妨,可您为什么要牵连娘亲呢?她是您亲自讨过来的,您因为她的容貌宠爱她,把她置于火上烤,却又因为需要一个把柄而毫不犹豫的舍弃她!她是那样一个单纯而柔弱的女人,连死的时候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谋害而死的,还仍然以为自己真是命不好碰上了山贼,还期盼着您能来救她,她死得那样惨,却连该恨谁都不知道,您说说,这怎么合适呢?!” “扑哧—” 就在这时,一道利刃划过皮肉的声音突兀响起,殷昊循声看去,见藏锋慢条斯理的甩了个剑花,剑锋上殷红的鲜血迅速被甩开,重新露出光可鉴人的锋芒,然后被他平静的收入剑鞘 在他脚旁,是三具死得干净利落的尸体 殷昊微笑着看着他,又转过头,看着因为这一幕而瞪大眼睛的临江王,微带歉意道:“抱歉啊父王,儿子把您的地毯弄脏了。” 藏锋解决完敌人,冷峻的目光看向帏帐后的父子俩 说实在的,他有些忌惮这位笑起来温文尔雅的大公子 不是因为他杀父噬兄的狠辣,也不是因为他对殷颂的觊觎,更多是因为这个男人诡谲阴暗到不可捉摸的内心 一个从小到大就生活在仇恨中的人,指望他心胸开阔乐观积极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相比于报仇得兴奋与急不可耐,他这种慢条斯理的平静反而愈显得诡异,也更让人忌惮 谁能知道一个疯子在想什么?! 但他毕竟是殷颂选择的人,对于她的命令,他从来是不会质疑,此刻也是一样,他往前几步,微微垂眸,声音冷淡:“殷公子。” 临江王看着这个杀神接近,眼中的怨毒已经被恐惧填满了大半 他身边武功最好的暗卫都这样死了,他们要杀他,比掐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不少! 他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握住殷昊的手腕,仿佛在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他死死盯着这个自己恨不得抽筋拔骨、此刻却只能仰仗的儿子,哀求道:“昊儿,你让他住手昊儿,父王是你生父啊!你难道要背一个拭亲的罪名么” 殷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有所动,便冲着藏锋一笑:“先生,请再等一等。” 藏锋顿住脚,冷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漠然的转过身走到窗边 临江王见状,忙松了口气,咳嗽两声,又冲着殷昊道:“昊儿,父王知道你心中有怨,以前是父王不好,父王已经在尽力补偿你了,你瞧瞧,江氏父王为你灭了,又让你入朝听政,父王都想好了,过些日子就封你为世子,你也知道,父王这身子不好,也没几年的事儿了,等将来这临江王府、这东域,还不都是留给你的!你说你急什么?!不过父子之间,说开了也就罢了,今日之事本王就当没发生过,你赶快带着你的人回去,父王明日就下旨,封你为世子,代本王处理政务!” 殷昊平静的听着,他既没有狐疑欣喜、也没有嗤之以鼻,只是等他说完了之后,耐心的问了一句:“父王,您还没回答儿子刚才的问题,您觉得合适么?” 临江王一噎,心里恨得不行,却也意识到他有多在意他娘,便露出悲伤而怀念的表情,哑声道:“昊儿,是父王对不起你娘亲,父王那时候也年轻,被江氏压制太久,为了权利而迷了心智,实则在江氏动手不久,父王就后悔了!忙派人去找,却已经晚了!昊儿啊,你是本王的第一个儿子啊,你娘也是父王真心喜爱的女子,父王怎么会不疼你们,只是造化弄人,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就必须不拘小节,待你将来处于与父王一样的境地,就会明白父王的苦衷!” 殷昊听了,很理解的点点头,临江王大喜,以为终于说服了他,正要再接再厉,便听他含笑问:“对了父王,您既然说喜爱我娘,那您还记不记得,我娘叫什么名字?” 临江王顿时僵住 他回来这么久,临江王却不愿意抽出一丝心力,去看一眼他生母的名字 殷昊便缓缓笑起来 “昊儿,昊儿”临江王慌了,想去抓住他 殷昊拂开他的手,缓缓站在床边,他的手慢慢拂开自己略有褶皱的袖口,临江王这才发现,他垂下的滚金流纹广袖上,赫然绣着诸侯品级的威严蟒纹 “你”他眼前一黑,再顾不得讨好,只破口大骂:“你这大逆不道的贼子,合该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父王啊,这个时候了,就歇一口力气吧。”殷昊慢悠悠道:“给您下的药有分寸,平心静气的,本还能多苟延残喘些时日呢,怎么着也要看着儿子即位为诸侯的场面啊!” “哦,不对。”他想了想,又微笑道:“继位倒是平常,毕竟您自己也经历过,那儿子可要让您瞧一件稀奇事儿,您不是知道了儿子假冒漠北欲与东域盟交之事么,您猜对了,这事儿定远王还真是帮了大忙了,不仅如此,其实这计划都是元昭帝姬想出来的,她帮了儿子这么多,儿子实在感谢她,便决定过些日子就给朝廷上一封书信,以示东域对元昭帝姬的臣服,等将来哪一天其他诸侯都被剿灭了,儿子就把东域也划拨回朝廷的领土中,您看看,儿子如此忠君爱国,父王是不是欣慰极了。” 听着之前那些话,临江王还勉强保持理智,但一听见这些话,临江王立刻就疯了 “你个疯子!你个疯子!”他竟然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挥舞着手臂要来撕打他,尖啸道:“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你怎么敢如此对待!给我去死—不行—去死!” 临江王掌握东域几十年的时间,多少代人的心血才有了而今富庶繁荣的一方诸侯,在这个宗法制根深蒂固的时代,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祖宗、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那是绝对不能动的! 被自己的儿子背叛落到如此境地,临江王恨,但他万没想到,他的儿子不是要取代他成为东域的新王、享受这份权势与荣华,而是要将这东域还给朝廷,他要让临江王这一脉彻底一无所有!这样的认知让临江王几若癫狂,想尽一切恶毒的字眼诅咒,血一口一口的喷出来,几乎让人害怕人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殷昊冷眼看着这一幕,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化为死寂的平静 他背着手,就这么看着临江王,指着自己保持着狰狞的模样,渐渐失去了生息,尸体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他垂下眼,目光晦涩而空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继位 月色如钩,凄清的夜色笼罩着富丽堂皇的王廷,这一方连鸟鸣都听不到的世界,今夜更是格外的寂静 殷昊背对着门,垂首盯着倒在软绒地毯上的临江王的尸体,在他身后不远处,本盯着窗外夜色的藏锋缓缓侧身,剑柄不着痕迹的对准殷昊的背,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剑与剑鞘的交界处,只需要一挑,这把吻血无数的宝剑就可以越鞘而出,轻轻巧巧的划过他的脖颈 人心是很奇怪的 恨一个人时,便觉得他合该被千刀万剐,可当真的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时,又免不了要想起,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父,从而可能升起悔恨、甚至是怨恨之前鼓动自己弑父的人 说实话,藏锋并不放心这个男人在殷颂身边,人是会变的,这样一个狠辣、狡诈又阴暗晦涩的男人,现在没有野心还好说,但等真的权势在握,生出了贪婪之心,以他的不择手段,那就足可被称为一个劲敌了! 藏锋盯着他的背影,脸色冷峻,微微眯眼 剑客的直觉是再敏锐不过的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男人斩于剑下,届时殿下可以再选一个年幼的公子承袭临江王,虽然过程会麻烦一点,但后患却少了不知多少!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璎珞相撞的清脆悦耳之声,藏锋听着,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素手掀开珠帘,殷颂慢悠悠走进来,先是含笑看了藏锋一眼,藏锋目光柔和,不言不语却放下了紧绷的气机,她这才冲着殷昊走去,在他身后顿住脚,居高临下看着死不瞑目的临江王,轻轻道:“为他合上眼吧。” 殷昊身体一震 他静静盯着临江王的尸身,忽然一笑:“不,他不会愿意的。” 殷颂不置可否,却道:“如果能让你好受些,我得说这不是你的错,毕竟就算不是你做这最后一道手,我们也不会让他活,最起码在你这个儿子手下,他还可以以诸侯王的尊荣入殓,还可以享受你的香火。” 殷昊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他脸上有些微的茫然,但眼神却很平静 “殿下不必安慰我,我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也并没有那么脆弱,我也从没有后悔。”他道:“他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可以把别人当成小节,那自然该做好自己也为别人所放弃的准备。” 殷颂眼中流露出笑意 “你很好。”她温声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注定做不了仁义纯善、忠孝两全的人,但只要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都永不后悔,那就够了,流言蜚语、史家工笔,都不是外在之物,人这一辈子,只要自己过得痛快就够了。” 殷昊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让殷颂觉得挺满意 她这个人吧,还真与思想根正苗红的那些各种意义上的好人处不来,这样歪一些、但又没有特别歪的人,她反而更喜欢相处 “既然如此,就别磨蹭了。”她拍一拍手,一串手捧托盘的侍女垂首从门外鱼贯而入,在两人面前排成一行,殷昊看着第一个托盘上超一品规格的琉冕,又看向笑盈盈站在旁边的殷颂 “更衣吧,临江王。”夜明珠微微朦胧的光下,她笑靥如花:“天将明了,百官入朝,您也该去,宣告天下了!” 这是个平静的夜,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的,直到天将明时分,一声声浑厚悠远的钟声将整个上郡从朦胧睡意中惊醒! 大梁的钟是很有讲究的,帝王崩鸣钟九下,诸侯王薨鸣钟七下,这诺大的东域,有资格鸣钟的,也只有临江王 所以,在听见钟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 临江王,薨了?! 普通百姓惶惶失措,权贵们心思暗涌,但也不约而同的加紧换上朝服套上白衣,急匆匆地赶去上朝! 等神色复杂的朝臣们见了同样惶惑的彼此,心头更是一沉 临江王薨了,那什么时候召得太医院?什么时候召见的托孤大臣?什么时候确认的世子?这些都怎么办?! 王廷守备森严,即使是权贵们也没法安插自己的人手,但总也会收买几个传消息的人,就比如这些日子本应时刻守在床边的太医们,怎也不至于一点消息没传出来,临江王薨这种大事儿,却竟然没一个人提前察觉,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说实在的,以临江王这段时间病重的情况来看,真没撑过来并不算太奇怪,但古怪的是这也死得太无声无息了!就仿佛是—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 这个想法,在看见一身白衣孝服,沉容站在广安颠内灵柩旁的年轻男子时,更是无限趋近于深信! 殷昊戴着盘蟒琉冕,着一袭白衣,平静的看着匆匆而来的朝臣们,在他身后,太监总管捧着一个托盘弯腰垂首,无尽的恭敬 “诸位大人。”待人来的差不多了,他淡声道:“昨夜父王病重,唯恐小人作祟,暗中宣我入宫,交代完后事后,溘然长逝,吾心甚痛,却无奈何命数天定,鸣丧钟后宣诸位大人入宫,当先向父王叩首,以谢多年王恩厚重!” 这个时候,纵使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先跪下,冲着临江王的灵柩三口九拜,再哭丧一番 殷昊看见他的几个弟弟也赫然在列,为表孝顺,一个个哭得眼圈通红、涕泗横流,当真是伤心欲绝之态,殷昊心知自己也该表现一番,只是实在惫懒,只扯了扯唇角,平静冷淡的样子,真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他想,那个男人在天上,看见他这个亲手杀了他的儿子哭,恐怕会更恶心吧 他最后的一点怜悯,便是放过他吧 百官礼拜后告一段落后,殷昊也不多话,直接让太监总管上前,宣读圣旨 圣旨上写,让他继任为临江王,又拜了几位资历颇深的老臣为副相与太公,都是诸侯王可以封的最高官职,封赐绝对可以说是丰厚 这几位老臣都是有讲究的,本身就出自东域大族,这么多年门下桃李无数,已经暗成几派势力,可以说是仅次于江衡似的人物,现下不偏不倚,都高封了一步,足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果然,那几位老臣对视一眼,纷纷跪下谢恩,他们一跪,连带着宗族后辈和学生们都跪了下去,其他官员看着这么多人顺从了,也不敢多事,当即跟着跪下,这样一来,满殿百官便跪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便相当扎眼了 尤其是公子们,一个年幼的小公子懵懵懂懂刚想跟着跪,就被一个人拽起来,那个人是临江王寥寥几个成年了的公子之一,此刻看着殷昊的眼神狐疑而隐带野心 “大哥。”他拱起手:“弟弟敢问,父王薨天,为何我等皆不曾闻,也不曾召重臣入宫候旨,只一大清早的,哥哥独站在这里。” 殷昊平静道:“我说过了,父王为防小人作祟,只宣了我一人,又因为病情恶化的突然,尚来不及宣重臣,便已然薨天,我勉励处理完后事,便站在这里,迎待百官。” “小人,哪里有小人?!父王薨天,太医院也没个动静,竟也不宣我等儿子送最后一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大哥说得话,怕是有所隐瞒吧。”四公子咄咄逼人 “正是呢!”百官中站着的一个男人往前几步,他是四公子的舅父,本事不行,但因为出身大族,妹妹又曾受宠过一阵儿,临江王给些面子,让领了一州的兵权,足可让他耍耍威风:“先王薨天,停灵圣旨,皆是大公子一人所言,也没有第二个证人,这实在让人疑惑呀!” 这是要,争权啊 众人心思各异 谁都知道大公子是继位最合适的人选,但一来先王薨天之事实在奇怪,让人很难不联想是否与大公子有关,二来,大公子是从民间被找回来的,虽然才华城府颇深,但论起军权背景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可以说他之前的尊荣都是临江王给抬举的,现下临江王一死,难免势单力薄,便是对上有一州兵权为靠山的四公子,都显得弱势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继位 月色如钩,凄清的夜色笼罩着富丽堂皇的王廷,这一方连鸟鸣都听不到的世界,今夜更是格外的寂静 殷昊背对着门,垂首盯着倒在软绒地毯上的临江王的尸体,在他身后不远处,本盯着窗外夜色的藏锋缓缓侧身,剑柄不着痕迹的对准殷昊的背,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剑与剑鞘的交界处,只需要一挑,这把吻血无数的宝剑就可以越鞘而出,轻轻巧巧的划过他的脖颈 人心是很奇怪的 恨一个人时,便觉得他合该被千刀万剐,可当真的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时,又免不了要想起,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父,从而可能升起悔恨、甚至是怨恨之前鼓动自己弑父的人 说实话,藏锋并不放心这个男人在殷颂身边,人是会变的,这样一个狠辣、狡诈又阴暗晦涩的男人,现在没有野心还好说,但等真的权势在握,生出了贪婪之心,以他的不择手段,那就足可被称为一个劲敌了! 藏锋盯着他的背影,脸色冷峻,微微眯眼 剑客的直觉是再敏锐不过的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男人斩于剑下,届时殿下可以再选一个年幼的公子承袭临江王,虽然过程会麻烦一点,但后患却少了不知多少!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璎珞相撞的清脆悦耳之声,藏锋听着,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素手掀开珠帘,殷颂慢悠悠走进来,先是含笑看了藏锋一眼,藏锋目光柔和,不言不语却放下了紧绷的气机,她这才冲着殷昊走去,在他身后顿住脚,居高临下看着死不瞑目的临江王,轻轻道:“为他合上眼吧。” 殷昊身体一震 他静静盯着临江王的尸身,忽然一笑:“不,他不会愿意的。” 殷颂不置可否,却道:“如果能让你好受些,我得说这不是你的错,毕竟就算不是你做这最后一道手,我们也不会让他活,最起码在你这个儿子手下,他还可以以诸侯王的尊荣入殓,还可以享受你的香火。” 殷昊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他脸上有些微的茫然,但眼神却很平静 “殿下不必安慰我,我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也并没有那么脆弱,我也从没有后悔。”他道:“他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可以把别人当成小节,那自然该做好自己也为别人所放弃的准备。” 殷颂眼中流露出笑意 “你很好。”她温声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注定做不了仁义纯善、忠孝两全的人,但只要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都永不后悔,那就够了,流言蜚语、史家工笔,都不是外在之物,人这一辈子,只要自己过得痛快就够了。” 殷昊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让殷颂觉得挺满意 她这个人吧,还真与思想根正苗红的那些各种意义上的好人处不来,这样歪一些、但又没有特别歪的人,她反而更喜欢相处 “既然如此,就别磨蹭了。”她拍一拍手,一串手捧托盘的侍女垂首从门外鱼贯而入,在两人面前排成一行,殷昊看着第一个托盘上超一品规格的琉冕,又看向笑盈盈站在旁边的殷颂 “更衣吧,临江王。”夜明珠微微朦胧的光下,她笑靥如花:“天将明了,百官入朝,您也该去,宣告天下了!” 这是个平静的夜,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的,直到天将明时分,一声声浑厚悠远的钟声将整个上郡从朦胧睡意中惊醒! 大梁的钟是很有讲究的,帝王崩鸣钟九下,诸侯王薨鸣钟七下,这诺大的东域,有资格鸣钟的,也只有临江王 所以,在听见钟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 临江王,薨了?! 普通百姓惶惶失措,权贵们心思暗涌,但也不约而同的加紧换上朝服套上白衣,急匆匆地赶去上朝! 等神色复杂的朝臣们见了同样惶惑的彼此,心头更是一沉 临江王薨了,那什么时候召得太医院?什么时候召见的托孤大臣?什么时候确认的世子?这些都怎么办?! 王廷守备森严,即使是权贵们也没法安插自己的人手,但总也会收买几个传消息的人,就比如这些日子本应时刻守在床边的太医们,怎也不至于一点消息没传出来,临江王薨这种大事儿,却竟然没一个人提前察觉,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说实在的,以临江王这段时间病重的情况来看,真没撑过来并不算太奇怪,但古怪的是这也死得太无声无息了!就仿佛是—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 这个想法,在看见一身白衣孝服,沉容站在广安颠内灵柩旁的年轻男子时,更是无限趋近于深信! 殷昊戴着盘蟒琉冕,着一袭白衣,平静的看着匆匆而来的朝臣们,在他身后,太监总管捧着一个托盘弯腰垂首,无尽的恭敬 “诸位大人。”待人来的差不多了,他淡声道:“昨夜父王病重,唯恐小人作祟,暗中宣我入宫,交代完后事后,溘然长逝,吾心甚痛,却无奈何命数天定,鸣丧钟后宣诸位大人入宫,当先向父王叩首,以谢多年王恩厚重!” 这个时候,纵使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先跪下,冲着临江王的灵柩三口九拜,再哭丧一番 殷昊看见他的几个弟弟也赫然在列,为表孝顺,一个个哭得眼圈通红、涕泗横流,当真是伤心欲绝之态,殷昊心知自己也该表现一番,只是实在惫懒,只扯了扯唇角,平静冷淡的样子,真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他想,那个男人在天上,看见他这个亲手杀了他的儿子哭,恐怕会更恶心吧 他最后的一点怜悯,便是放过他吧 百官礼拜后告一段落后,殷昊也不多话,直接让太监总管上前,宣读圣旨 圣旨上写,让他继任为临江王,又拜了几位资历颇深的老臣为副相与太公,都是诸侯王可以封的最高官职,封赐绝对可以说是丰厚 这几位老臣都是有讲究的,本身就出自东域大族,这么多年门下桃李无数,已经暗成几派势力,可以说是仅次于江衡似的人物,现下不偏不倚,都高封了一步,足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果然,那几位老臣对视一眼,纷纷跪下谢恩,他们一跪,连带着宗族后辈和学生们都跪了下去,其他官员看着这么多人顺从了,也不敢多事,当即跟着跪下,这样一来,满殿百官便跪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便相当扎眼了 尤其是公子们,一个年幼的小公子懵懵懂懂刚想跟着跪,就被一个人拽起来,那个人是临江王寥寥几个成年了的公子之一,此刻看着殷昊的眼神狐疑而隐带野心 “大哥。”他拱起手:“弟弟敢问,父王薨天,为何我等皆不曾闻,也不曾召重臣入宫候旨,只一大清早的,哥哥独站在这里。” 殷昊平静道:“我说过了,父王为防小人作祟,只宣了我一人,又因为病情恶化的突然,尚来不及宣重臣,便已然薨天,我勉励处理完后事,便站在这里,迎待百官。” “小人,哪里有小人?!父王薨天,太医院也没个动静,竟也不宣我等儿子送最后一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大哥说得话,怕是有所隐瞒吧。”四公子咄咄逼人 “正是呢!”百官中站着的一个男人往前几步,他是四公子的舅父,本事不行,但因为出身大族,妹妹又曾受宠过一阵儿,临江王给些面子,让领了一州的兵权,足可让他耍耍威风:“先王薨天,停灵圣旨,皆是大公子一人所言,也没有第二个证人,这实在让人疑惑呀!” 这是要,争权啊 众人心思各异 谁都知道大公子是继位最合适的人选,但一来先王薨天之事实在奇怪,让人很难不联想是否与大公子有关,二来,大公子是从民间被找回来的,虽然才华城府颇深,但论起军权背景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可以说他之前的尊荣都是临江王给抬举的,现下临江王一死,难免势单力薄,便是对上有一州兵权为靠山的四公子,都显得弱势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终归 虽然都是做臣子的,但新王与新王也是有区别的 王强臣弱,王弱臣强 虽然不乏真的忠君爱国、渴望贤主的人,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位无能些的主子,更可以给自己登高的空间 基于这种想法,明知四公子的野心,但百官也没谁跳出来为殷朗说话,只默然着静观其变 毕竟,无论谁当新王,他们都是臣子,犯不着多么尽心竭力! 四公子也看出这一点,仗着握有兵权的舅父,看着殷朗的目光更是跃跃欲试,张扬道:“还望大哥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若是没有,那弟弟免不了要怀疑父王薨天有什么晦涩之处,做儿子的,无论如何不能让父王走得不明不白,不能让奸人为患、玩弄朝政。” 殷朗看着四公子,缓缓眯起眼 “殷歌”他淡淡叫着四公子的名字:“你是在,质疑本王么?” 四公子皱眉,冷笑一声:“大哥,父王尸骨未寒、真相未清,您便急着继位,有些说不过去吧。” 殷朗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划过殷歌,在垂首的百官中扫了一圈:“还有谁,也是如此想的?” 官员中微微骚动,倒还真的又站出来几位,言辞虽是恭敬客气,但意思仍是支持四公子的模样 他虽是长子,但毕竟是从民间找回来的,在朝中时日又短,来不及建立多么深厚的势力与人脉,此刻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可怜 他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忽得一笑 “父王子息凋零,本王本想给你些面子,可你也太不识趣了些。”他看着四公子,慢悠悠的说着,几乎在同一瞬,两列披甲佩剑的侍卫从门外鱼贯而入,迅速包围了整个大殿,又有几人冲到四公子与他舅父身后,二话不说就按着他们的肩膀将两人压到地上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谁也没想到,距离临江王薨天不过几个时辰,大公子已经掌握了骁骑卫,骁骑卫是东域皇家卫队,专门复杂宫城及皇城安全,战斗力极高,无怪乎他敢如此淡然的面对众人的质疑 “四公子目无尊长、逾矩枉上;又与轲州总兵勾结,私调兵马、图谋不轨,罪无可恕,念及先王丧期,不宜见血,便从宽处置,剥夺公子身份贬为庶人,压于天牢,延期候审。”他轻飘飘看一眼满头冷汗的两人:“至于你,问斩免了,就抄了家吧,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去边南开荒,为我东域好好做贡献。” 轲州总兵一听,脸都绿了 边南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传说中还茹毛饮血的不毛之地,真正的大梁最南端,有多穷困已经不是言语可以描述的了,更别说这一路跋涉,山穷水困的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们仗着王府公子母家的身份,仗势欺人骄奢淫逸了这么多年,家里一派靡靡之态,这一路过去,怕不是病就要都病死了! 刚燃起来的野心就被冻了个彻底,两人此刻才冷静下来,恐慌的刚想求饶,已经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刚还气势汹汹的四公子没两句话就被将了军,这样的反转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百官这才意识到这位看着温文儒雅的大公子不是好惹的货色,只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站起来说一句好话,现在便是独一份的恩宠! 说来还要感谢临江王妃,因为她的小心眼,临江王的儿子基本都是被养废了的,就算有芝麻大的野心,在看着四公子被杀鸡儆猴了之后,也都蔫吧了,一个个乖乖叩首尊称新王 公子们都服了,官员们想折腾都没有由头,又摸不准这位大公子的后手,也只能随大流的服了 就这样,一场涉及夺嫡的风波刚起了点头,就被殷朗给果断的扑灭了,他以干脆利落的速度处理完临江王的后事,举行了继位大典宣告天下的同时,迅速收拢东域兵力,把东域各郡各州都给巡视了一圈,暗杀也好做局也罢,在殷颂的暗中帮助下,把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儿全给一网打尽 新王继位不正的谣言还没传开多久,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那些东域地方颇有些张狂的将领大族,还没来得及叫嚣,就因为各种各样看似合理的缘由被问罪处斩、甚至干脆直接死于非命! 谁也不傻,都明白这是新王的手腕,不免震惊于新王暗中的强大势力与心性之狠辣,官员上朝时一个个安分得跟鹌鹑一样,毕竟连握着军权的地方大将都死得无声无息,他们这些文臣更别说多不堪一击了!真是生怕哪不对了新王的眼,就再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于是新王继位,朝中既没人敢倚老卖老、也没人敢指手画脚,一个个乖顺得不得了,甚至很有些惶惶不安的气氛 “差不多了。”殷颂一直冷眼看着,等觉得局势平稳下来的时候,终于叫停:“过犹不及,现在刚刚好。” 殷朗看着手上一封歌功颂德的奏折,抬眼看着坐在旁边锦榻上的殷颂,眼含笑意:“还是这样好,干脆利落,省了那些墨迹的麻烦。” “好什么好,要不是因为你的时间不够,怎么会这样做。”殷颂翻了个白眼:“暗杀当然方便,但你已然是一域之王,做事也是要讲体面的,这样不择手段,不说找人非议、说出去难听,还容易引得人心惶惶,实在不利于安定。” 封建时代森严的规矩,虽然条条框框束缚得人烦、甚至很多时候需要更大费周章浪费心力,但也的确是有利于维护整个时代格局的!上位者做事讲究体统,讲究规矩,不仅仅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或者史书上记得漂亮,更是因为需要维护上位者的威仪与格调,无形中规范所有阶级处事的准则,从而维护整个国家的有效运转 历朝历代都有皇帝想除掉威胁自己地位的权臣,也都是假模假样给按个罪名才能按规矩动手的,也没见谁是直接暗杀一了百了的呀!除了因为人家保护周全不易得手,也是因为得遵守规矩! 殷朗心思深,但到底长于民间,即使自己自学了诗书礼仪,也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帝王心术教育,这些方面还差了不少,殷颂虽说打算将来把东域收回朝廷,也就不能将他培养成个多么出色的诸侯王,但好歹他也要坐镇几年东域,这些东西也不能一点不懂,于是殷颂便得空就给他说一说 殷朗听得不置可否 比起明白这些权术道理,他更喜欢殷颂这么耐心与他说话 “我已经与江岭总督说好了,东域若出了什么急事,可以去找他暂调兵力支援;我留下了两队暗卫在你身边,听从你的号令,有些暗地里的事儿,可以让他们去办。”殷颂缓缓摩挲着杯口,把事情都过了一遍,觉得应该准备齐了 殷朗手一顿,毛笔悬于奏章上,一滴墨汁滴下来,污了一小片字迹,他定定看着,轻声问:“你要走了。” “是啊,都出来大半年了,再不回去,怕是有人都要当我死了呢!”殷颂笑道:“这趟出来,因为有你,倒是省了不少事儿,我曾与皇帝下军令状,必让岭南俯首称臣,若是没了你,得多费不知多少事儿!” 殷朗早知道她不可能留下 连霍劭都没能让她驻足,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他看着殷颂那张笑得云淡风轻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动些手段强行把她留下 这么美的花,怎么舍得只能在他掌心停留一瞬,他想合起掌,长长久久的拥有它! “你的仇报完了,可我的还没有。”她还在笑,目光却沉静而冰冷:“你的仇只是你母亲一个人的,可我的仇,是秦家满门三百余口性命。” 殷朗骤然清醒 他垂下眼,沉默一会儿,平静道:“我有今日,都是你的功劳,我的承诺不会变,这东域,待你需要时,我会亲手奉上!” 殷颂弯唇笑了笑 殷朗看着她,目光有一瞬的迷醉,但旋即就掩饰过去,温声笑:“你何时走,我为你送行。” “不必了,我也没个准头,提前与你说一声,就不再告别了。”她看着他,目光很深邃:“我们都是殷家儿女,既然享受了滔天的富贵,便理应承担最重的责任,东域是块好地方,我希望我再来时,这里已是真正的河清海晏。” 殷朗顿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屈膝跪下 “好。”他道 ------题外话------ 啊啊啊对不起大家,其实大公子是叫殷朗,我一直写串了(大哭大哭)我已经尽力改了,如果以前还有些漏下的,请大家谅解,抱歉抱歉(大哭大哭)感谢大甜同学发现这个bug~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相爷风采依旧 盛秋时节,奉旨南下的元昭帝姬凤驾回京 大半年的时间,元昭帝姬在江南招揽人才、体察民情,又与诸多世家交好,行宫内日日宾客盈门,前些日子都累得病了,才闭门歇息了些时候,现下凤驾回京,人还没到,却早有一叠厚厚的关于江南民情的奏折呈到皇帝案头,足可称为尽忠职守 但更令天下为之侧目的,确实东域新王主动呈上的一方奏折 这份奏折洋洋洒洒写了很多,但中心意思总结一下,就是元昭帝姬在南巡期间东域恰巧陷入风波,多赖元昭帝姬相助,东域才安稳太平的度过这段波澜,新王心生感激,又为元昭帝姬劝言所动,深感朝廷恩德,愿向朝廷俯首称臣,不仅恢复了惯例的岁贡,又特意献上了奇珍异宝兼几位风情万种的江南美人,一并千里迢迢送去了建安! 这些珍宝不算什么,甚至就算是岁贡也不值什么钱,但其意义之深重,却足以令任何人深思 朝廷孱弱,四方诸侯王势大,本就虎视眈眈,自当今天子登基不久,就都不约而同的断了岁贡,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摆在了明面上!皇帝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他再傻也知道如今的局势紧绷得一触即发,说不得碰触了哪一根神经,一个诸侯窜起来,那四方云动,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但现在,新任临江王主动称臣,态度说不上多么殷切热烈,但也绝对是给了面子的,皇帝别提有多高兴了,一连几天上朝都是笑呵呵的 吃到嘴里的权势,没见谁是舍得吐出来的!众人被这一出搞得惊疑不定,逻辑上想不明白,就只能从感性上找原因了,又想到这位临江王年纪轻轻,而元昭帝姬更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两人扯在一起,真是越想越觉着暧昧,当下,临江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传闻在市井中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是贵胄之家不便拿到面上嚼舌根,暗地里也免不了要琢磨琢磨,那位新王指不定真是为了讨好美人而下了老婆本了! 别说,这还真不能说不对,殷颂是在背后控制着殷朗不错,但殷朗好歹如今也是一方诸侯,这么上赶着为她做面子,那些大义放在一边,绝大半为了她却是真的! 殷颂有些无奈,但还算淡定,有些人却早被气得炸了毛 就说北域,霍劭离开了心肝宝贝,快马加鞭赶回北域开始收拾胆大包天的漠北与匈奴,这两方勾结之事他早就知道,却一直不动声色,只等着他们自以为商量的挺好了,才回来雷厉风行开始处置! 殷颂仪仗快到建安的时候,战事刚刚告一段落,匈奴哭爹喊娘的跑了,又留下几座小边城,漠北更惨,霍劭没占它的地盘,却一连抓了近万本埋伏在边域的漠北军士与将帅,其中甚至有一个长广王的小儿子,就绑起来扔到城外排成一列,明晃晃让长广王割肉换人! 长广王气得肝疼!但自己儿子还在人手上,以霍劭的狠辣,把人都在他面前屠了这种事儿可绝对做得出来,他只能用一大笔铠甲武器等军备与千匹战马换回了人,转头就病倒在床了! 霍劭让副将率军先行,自己带着心腹辗转处理了北域这半年来不太安分的人,然后才启程回宫,正在途中一座大城客栈中歇脚,刚坐下筷子还没拿起来,就听见周围人在兴致勃勃谈论殷颂与殷朗的风流韵事 历来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引人津津乐道的,更何况这还是王侯贵胄之间的风月事儿,东域新王身世神秘、又听闻是个清俊翩翩的佳公子,元昭帝姬更是名闻大梁的风流人物,才子佳人、门当户对,又有些江山为聘的意思,可不是戳中了大家的沸点了! 林风与黎煌心尖一颤,筷子都快拿不住了,下意识抬头小心翼翼看一眼对面人的神情,但看着脸色冷沉的霍劭的时候,都觉欲哭无泪 林风咽了咽口水,小声劝道:“爷,您别听他们胡说,都是人云亦云,与事实那可是天差地别!” 黎煌也知道元昭帝姬是自家未来的主母,强烈的求生欲下也开口道:“是啊爷,谣言哪可信,不定是谁来败坏元昭帝姬的名声,您等着,属下马上就让人整顿。” 霍劭勾了勾唇角,脸上却无任何笑意 “她选他时,我就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他凉凉一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如果不是那个殷朗还对元昭帝姬有用,林风觉得自家爷一定会让殷朗死得和他弟弟一样惨! 吃醋的男人是没有理智的,吃醋的定远王那更是凶残到不行的! 知道霍劭心情不爽,两人顿时啥都不敢说了,只闷头吃饭,霍劭气得什么也吃不下,放下筷子,瞥一眼对面狼吞虎咽仿佛饿得不行的两人,并不言语,只侧着头顶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眯了眯眼 他就知道,把她放在外面,她就尽会给他招蜂引蝶! 真想有一天,能堂而皇之的昭告天下,那个风华绝代的姑娘,是他霍劭的夫人,谁也没资格觊觎! 殷颂给皇帝挣了大面子,皇帝一高兴,大手一挥,特派左相以亲王仪仗迎她归京 仪仗洋洋洒洒拖了几里,建安城外骑着高头大马的羽林军护持着中间迎候的官员们,为首一人着蓝底鹤纹官服,骑在一匹不染尘毫的白马上,清冷的目光望着渐渐靠近的凤辇,不易察觉的波动了一瞬 殷颂没想到,自己回京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沈墨轩 大半年未见,左相没什么变化,仍然是清傲冷淡的深沉模样,她掀开帘子,看着他利落的下马来到自己凤辇前,拱手微微弯腰,声音清淡:“恭迎帝姬归京。” 殷颂有几根手指挑着帘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笑吟吟道:“免礼吧,半年未见,相爷风采依旧啊!”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调,让他心尖微微一动,似鹅毛拂水般一闪而逝的涟漪,他抬起头,看见她盛装打扮下华美不可方物的模样,那双狭长的眸子轻轻的挑,眼尾染着淡淡的粉,带着点点说不出的妖与妩媚,却是他异常熟悉的似笑非笑的风流神色 他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游刃有余的笑容都带上了浅浅的狐疑,他才骤然回神,微微侧过眼,神色却是镇定平静,只道:“殿下风华依旧。” 啧,真敷衍! 不过直男么,也指望不了他说出多好听的话,殷颂放下帘子,传出来声音略有些模糊但仍清丽柔婉:“那就有劳相爷了。” “不敢。”帘子挡住她的容颜,左相微微抿唇,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仪仗缓缓往城里走,他拽着缰绳骑马走在她凤辇旁边,神色清冷、气质孤绝,一派威仪而雍容的气度 只是后面跟着的几位左相心腹瞧着,却觉得莫名变扭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大理寺卿石安往吏部尚书郭云身边凑了凑,小声道:“我怎觉得,咱相爷离那凤辇太近了些。” 虽说护驾左右,但左相的马竟离那凤辇不过一臂的距离,而且亦步亦驱,始终稳稳走在窗户对面,那架势,只要元昭帝姬掀开帘子往外说话,他只需要弯一弯腰就恨不得能碰上,可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郭云看着,神色也是些许古怪 左相心思深,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别的贵女,任是多么国色天香,郭云都不觉得他们相爷会动凡心,可唯有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元昭帝姬,相爷对她的异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是用对政治盟友的态度来解释,也不太说得过去了! “相爷自有打算,咱们不便多嘴啊。”郭云只能含糊道 石安一听就明白了,艰难忍住翻个白眼的冲动,吐槽道:“要我说,咱相爷就是嘴硬,早早承认了尚了帝姬多好,什么事儿都解决了!你瞧瞧如今这元昭帝姬与东域新王的风流韵事传得,就凭相爷今日这举动,我就敢确定这些日子相爷心情不好,指定是那些谣言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奇怪的左相 郭云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有道理 他与石安对视一眼,耸耸肩,不再说话,却暗搓搓的盯着前面两人,生怕漏下一点暧昧的痕迹 仪仗看着漂亮,但这千里迢迢又是船又是凤辇,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举身子真是受了不少累,即使凤辇里特意熏了宜人的香料,也抵不住由胸口泛上的淡淡的恶心,她又撩开窗帘,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一眼就看见对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左相 迎驾的大半文臣,平日里养尊处优,一个个要么弱不禁风、要么大肚便便,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让人看着便觉心惊胆战,但左相却不同,名满天下的翩翩君子,这君子六艺自然是信手拈来的,此刻稳稳立于马上,轻衣广袖、身姿挺拔、侧脸清俊冷淡,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殷颂一手搭在窗棂上,小脑袋枕上去,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瞧 她知道,左相看着身姿清瘦,实际却并不羸弱,虽总是一袭长衫儒雅彬彬的打扮,可殷颂与他之前上朝并肩而立时,曾特意观察过他,看他举手投足间,隐约竟觉得他还会些武艺,不说多么高强,但估计真动起手来,能甩那些所谓人高马大的壮汉几筹不止 她目光灼灼而半点不遮掩,左相也不是瞎的,侧眼淡淡看向她 他眼尾其实颇为狭长,只平日里敛眉肃穆的模样让人不敢多打量,侧首的时候眼尾下意识上调,衬着冷沉清淡的眸色,竟莫名有一瞬反差极强的媚色 殷颂眨了眨眼,心头哀嚎一声 凉了凉了,都怪霍劭那个老男人,整日里缠着她厮混,把她搞得春心萌动,色眼看人色,现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看出点美色意味来! 对!就是酱!绝对不是她自己好色,绝对不是! “殿下。”清冷的嗓音唤回她的神志,她对上左相居高临下的目光,他冷淡道:“殿下可有事儿?” 殷颂摆摆手,笑得风流倜傥:“没事儿没事儿,孤不是说了么,相爷好风采,孤瞧着便舍不得转开眼。” 她以前就爱这么调戏他,他开始时还次次黑脸,后来意识到她自己根本说得不走心,也就渐渐淡定了,只当没听见,但也不知是不是大半年没听了业务不太纯熟,倒不像以前置若罔闻的模样,反而冷了冷脸,转过头去,半响不咸不淡道:“殿下这下一趟江南,这些不正经话倒是越说越自然了。” 殷颂琢磨琢磨他这话,觉得是在嘲讽自己在江南吃喝玩乐骄奢淫逸了,也不恼,却笑嘻嘻道:“这倒是真的,孤也不与相爷说虚的,孤这一趟去江南,真是开了眼界了,不愧是烟花烂漫之地,富饶热闹不说,山美水美人也美,只那歌舞升平的风流之态便足可让人流连忘返了!” 左相听了,神色愈冷,忽而冷笑一声:“殿下自是该流连忘返,您为花魁一掷千金、行宫夜夜笙歌的传闻早就传遍五湖四海了!谁不知道元昭帝姬在江南快活的乐不思蜀!” 只一说完,殷颂还没反应,他自己却是面色不自然了一瞬 也不知怎么就说出这些话来了! 听着倒像是小女儿家为儿郎拈酸吃醋! 殷颂虽也觉得这话奇怪,但到底没往那边想,只当他是在嘲讽自己,不太想背这个锅,便摆摆手,一连正色:“相爷,您说这话孤可不爱听,孤做这些事可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为了更好融入世族圈子里为朝廷招揽人才,旁人不理解孤的意思也就罢了,您难道还看不出么?那可真是让孤伤心啊。” 说得倒是可怜! 左相微不可察得轻嗤一声,脸却不自在的避开避开她清亮的眸子,直视前方,没再说什么 殷颂只当高冷男神是懒得搭理自己,习以为常习以为常,自己吹了会儿风,在仪仗逐渐走入闹市区的时候,便把帘子放下来,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也就没注意到,在她放下帘子后,左相又侧过头,看了帘子一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 一直偷窥的郭云与石安又对视一眼,同时叹口气 完了完了,瞧这架势,八成是栽进去了! 仪仗一路蔓延至帝姬府前,自收到了东域表达臣服的奏章,皇帝感于殷颂的功劳,大笔一挥又让精修了一遍帝姬府,其奢华程度甚至比亲王府都略胜一筹,殷颂走下凤辇,看着门前两尊气派的石狮子,挑了挑眉头 “今日有老诸位大人了。”她微微一笑,矜贵却温和:“若诸位大人不弃,便请入府,孤让人备下薄酒,感谢诸位大人。” 这自然是客气话,人家刚回来连气儿都没喘匀呢,多大脸让人款待,众人皆言客气,寒暄几句后便顺势告退,人满为患的街巷里顿时清净了不少,殷颂觉得自己一直隐隐作痛的脑瓜子可算缓过来了,松了口气,才发现左相还没走,矜持的站在一边 左相是熟人了,殷颂就没有在他面前客气的习惯,温和的笑容卸下来,斜瞥了他一眼,冲着府里歪了歪头,笑道:“相爷,进来坐坐不?” 无论于公于私,左相本来是想与她单独说几句的,但看着她隐隐疲惫的神色,顿了顿却是拒绝了 殷颂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今日真是莫名的奇怪 不过现在也懒得想了,她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整装待发上朝去呢! 翌日清晨,太极殿上,百官入列 空了大半年的文官之首席位上重新站了人,一身红底金凤宫装的元昭帝姬气势雍容,迈入太极殿后向皇帝叩首问礼,皇帝竟亲自下了御座把人扶起来,那般显赫的烈烈宠爱,让多少人暗暗惊疑不定 不过人家也的确有这个资本,不说那封震惊朝野的东域请臣书,因她在青州扬州的所作所为,江南世庶子弟入仕的风潮正盛,民间不知多少低调的才子们选择锋芒毕露入仕朝廷,连带着其他州的学子们都有所动容,今年科举的学子人数比前些年多了几倍不止!任谁看了都要啧啧称奇 此外,元昭帝姬还特别呈上了一封关于江南民生的奏折,厚厚一大叠,涉及江南商农、水利、海事、军务、政事等方方面面,还不是泛泛而谈,而是详实且具有可行性价值的,皇帝收到的当天就召来百官商榷,在殷颂回京之前就已经连连商讨了十几日,大梁官员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到底也都是寒窗苦读出来的,不能说没有真才实学,于是才越看那奏章越觉心惊 这世上从不缺有才华的人,但能紧贴民情写出真正具有可行性方案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这奏折上的字字句句老道冷静、风格中庸却直切要害,从大局观到细节皆无可挑剔,只从这一份奏章便可看出主人是个多么有治国之才的政治天才 不,不止是天才,天才还会年少气盛、还会骄傲偏激,但这份奏章上半点少年烈气也看不出,那种凝于字里行间的慢条斯理与沉稳大气,更像是个纵横宦场几十年的老谋深算之辈! 一个不足弱冠的年轻女子,哪里来得如此眼界、如此经验、如此气魄?!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今元昭帝姬重新归位,众人看着这位风华绝代的殿下漫不经心的抚过自己的鬓角,都觉心情复杂 这样一朵看起来合该被簇拥在金玉暖阁中的牡丹,就这么坦坦荡荡稳立在明枪暗箭不休的政治场上,雍容优雅的笑着,便可素手翻云覆雨! 多么,可怕的人物! 皇帝是真高兴!自他登上皇位以来,从来都在诸侯面前憋屈,现在东域请臣书可算让他扬眉吐气了一把!连带着对大功臣殷颂也和颜悦色,不仅在朝上给足了脸面,在宫里三番两头为她办宴嘉奖,赏析更是如流水般送进她的帝姬府,更甚者连一些机密要务都交给她来办、重大国事小朝会更是次次不落的让她旁听问她意见,那架势,说是太子监国都不为过! 皇帝的宠爱让人看得咂舌,却没谁打算去劝谏什么,不说元昭帝姬的确立了大功,就说上一个不长眼的人在朝上直接被不耐烦的皇帝砸破了脑袋,连降三级现在还在家里躺尸呢,于是谁都明白现在皇帝就是要给元昭帝姬做脸面,也没谁去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臣看呆了 “见过贵妃娘娘。” “见过元昭帝姬。” 翊坤宫中,殷颂向舒贵妃见礼,膝盖只微微一屈,举止是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舒贵妃看着,染着丹蔻的指甲一颤,脸上却不能露出异样的神色,只是眼神渐冷,却反而挂上温柔亲热的笑容:“快坐吧孩子。” 殷颂在左侧首位上落座,目光含笑划过殿内,冲着向她行礼的后宫嫔妃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 舒贵妃身受皇宠、位分尊贵,虽不是皇后,却一直以副后的身份握着凤印掌六宫大权,连妃嫔本应向皇后的晨昏定省也改在了她的翊坤宫中! 宫中惯来是美人最多的地方,可殷颂这一看,却发现在坐的多了不少新面孔,都是年轻鲜嫩的颜色,环肥燕瘦风情万种,简直让人看不过来 她眼尾划过舒贵妃,即使是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眼角的细纹和日渐憔悴的气色,岁月是最不留情的东西,说让你老,就绝容不得你不从 这样的事实,对于以貌侍人而盛宠不倦的舒贵妃来说,真是很残忍啊! 殷颂用团扇半掩着唇,笑得饶有兴味:“孤瞧着,宫里多了不少新人啊,贵妃娘娘打理后宫,也是辛苦了。” 听殷颂提到这一茬儿,舒贵妃眉目一冷,隐有怨恨一闪而逝 这么多年她独宠后宫,自然是用了不少手段的,她眼线遍布内宫,若有哪个格外美貌的有献宠于上的野心,她便暗中提前派人处置了,而她择选一些乖巧鲜嫩但又不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献给皇帝,这样皇帝高兴,她也反而在皇帝身边添了个眼线,这么多年才有了在后庭说一不二的舒贵妃的尊荣! 但现在,前朝大臣不知怎的,对给皇帝纳妃妾之事格外有兴致,不惜让自家年轻漂亮的女儿孙女儿们进宫,都是权贵家的女儿,还一来来一帮子,舒贵妃自不能像以前那样毫不顾及的动手,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皇帝就被美色迷了眼,一连升了好几位美人的位分,各种赏赐不绝,有了更鲜嫩的美人,自然也就对舒贵妃便冷落了许多 这些美人出身不俗,又自视年轻貌美,虽然忌惮于舒贵妃多年威势,但也瞧不上她年老色衰,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找不自在,把舒贵妃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狐媚子全弄死了事! 但舒贵妃到底老谋深算,情绪只眨眼功夫便收敛起来,笑得慈和大气:“都是自家姐妹,伺候陛下,哪有什么辛苦的。” 殷颂抿唇一笑:“娘娘这样说着,孤却是不信的,您又要掌六宫宫务、又要教导几位帝姬皇子,又不比年轻人精力旺盛,哪里能不辛苦,孤瞧着只这大半年没见,娘娘就憔悴了许多,让孤看着实在不忍,也是父皇不够怜香惜玉,没意识到娘娘辛苦,孤既然看见了,就没有不说话的道理,等过些日子孤去求见父皇,请父皇在宫里挑个沉稳懂事的,帮着娘娘协理后宫,让娘娘好好也歇一歇。” 舒贵妃再好的成算,笑容都僵硬了 没别的,这殷颂这一段话实在是太毒了! 又是嘲讽她年老色衰渐渐失宠!又是嘲讽她因无能而不胜宫务!又是要找个人分她的权! 这么特么让舒贵妃连反唇相讥都不知道如何说起! 殿下的妃嫔们听了,却都眼前一亮,维持着端庄的坐姿,可眼神却都灼灼看来 元昭帝姬与舒贵妃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元昭帝姬一个帝姬与她们没有利益纷争,又眼见着她是要抬举她们的意思,顿时都毫不犹豫的倒向了元昭帝姬 能协理后宫的,怎么也是个妃位,也就是说,元昭帝姬是要提拔她们中的某一个直接成妃,再去分舒贵妃的权! 舒贵妃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满是觊觎之色的视线,她戴着护甲的手握紧,隐隐陷进肉里面,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元昭说得倒是在理,本宫也不是那等握权不放的人,若真有合适的人选,本宫自然是要好好提拔的,只是元昭你久在前朝,于后宫事了解不多,恐怕不知该如何选人;况且,你一个未出嫁的帝姬,插手后宫之事,说出去多不响嘴,本宫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省心,却反而给你添麻烦。” 瞧瞧,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殷颂听了,不置可否的模样,一时没说话,反而缓缓环视着那些妃嫔 舒贵妃有些紧张的盯着她 这个小贱人,这些年是越来越捉摸不定了!她也怕她是真一门心思要插手后宫,那可免不了一场纷争了! 但好在,元昭帝姬似乎并无现在就撕破脸的意思,她露出一个明丽的笑容:“娘娘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那孤就先不多事了,只是娘娘需要的时候,可千万要告诉孤,孤很乐意为娘娘分忧的。” 舒贵妃松了口气,又缓缓露出个微笑:“自然,自然。” “殿下还没回来么?” 帝姬府二道门旁,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年轻男孩儿在探头探脑,边巴巴问着旁边的飞歌,飞歌惯来的面瘫脸都无奈了,微拧着眉头:“回来了自会有人禀报,你急什么?” 小童,已经是个少年的小童小小翻了个白眼,余光往后看了看,嘀咕道:“急得可不是我” 但虽然急得不是他,可那个急得人等急了,惨得就是他了! 飞歌无语的看着他,正要说话,忽的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大步往外迎去,边道:“殿下回来了。” 小童愣了愣,也不知道飞歌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高兴的往回跑去:“公子公子!殿下回来了!” 一气儿跑进内院,抄手游廊旁一个年轻男子正漫不经心的逗着鹦鹉,听见声音,懒懒斜过一眼:“急什么,有话慢慢说。” 小童生生噎住,低眉顺眼踱到他身边,心里却撇撇嘴 装什么云淡风轻,之前急慌慌要来人家府上的不是你么?! 男子放下小玉勺,慢条斯理抚平自己衣上的褶皱,确定自己一切妥当后,才矜持的往外去迎人 —如果不是步子格外的大的话! 小童暗暗想着,又翻了个白眼 殷颂一路迈入后宅,管家刚报完“晏大人来了”没多久,就碰上当事人了 晏大人今日打扮得着实风流,织金月白长衫外是一件暗紫色的外罩,广袖翩翩,玉冠高戴,一派风流倜傥,很有些世族贵公子的灼灼华贵 殷颂看着,眼神亮了亮 晏千琉长得妖气,其实并不是世人最偏爱的公子类型,为了增加自己的政治砝码,他便刻意表现出更符合主流审美的温文尔雅、端正平和等方面,不仅言行举止,就连穿衣打扮也深受影响,至少就像紫、绯这等艳丽的颜色,她是甚少见他穿的! 但殷颂也不得不说,虽然他穿白衣也好看,但还是这类艳色,更显惊艳! 晏千琉走到离她五步远的时候,就不动了,拱手弯腰行礼,优雅而谦敬,自带一抹矜贵之态:“见过殿下。” 再见故人,殷颂很高兴 她快走几步,笑道:“快免礼吧,晏卿啊!大半年没见,孤可想你了!” 晏千琉抬起头,看着笑吟吟向他走来的姑娘,第一个反应是,她愈发的美了 十八岁的姑娘,将母亲的好相貌发扬光大,彻底张开了的五官艳若桃李,一颦一笑有着倾国倾城难以概述的绝色瑰丽,她穿着华贵的宫装,簪着华美的发髻,被万千簇拥着,就仿佛春日开得最盛的那一朵牡丹,漫不经心的雍容华贵,美得几乎能夺去人的呼吸! 晏千琉定定看着她,那一瞬,清晰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别挣扎了 他那样想 这大梁最美的花儿,谁不想拥有呢?! “怎的了,半年没见,就不认识孤了!”她的笑语,仿佛隔着几个幻境而来,晏千琉缓缓眨了眨眼,勾起一抹笑:“殿下姿容卓绝,臣看呆了还不行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晏千琉之怒 这世上有些人的甜言蜜语需要当真,有些人的只一笑而过便可 显然殷颂把晏千琉当后者,半点羞涩意思没有,反而挑了挑秀眉,风流随性的笑:“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晏卿潘安之貌大梁谁不知道,若是喜欢美色,便回去对着镜子照自己,保证你能看呆得更久。” 晏千琉垂眸微微一笑,再抬眼时便是他惯来的略带轻佻的云淡风轻:“您是主子,自然您说得都对。” 殷颂笑意愈浓 两人并肩慢慢往里走着,半年未见却丝毫不显得生分,殷颂笑道:“孤才刚去了翊坤宫,她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要说舒贵妃的确是有本事的,半年前荣王触怒皇帝被贬为安王,舒贵妃的凤印与协理六宫大权都给了贤妃,舒贵妃当时没做声,老实了几个月,却在暗地里下手给贤妃挑了不少麻烦,甚至还使贤妃染了病,贤妃是个有思量的,意识到自己暂时都不过舒贵妃,又怕自己的女儿受了牵连,便借着病事把宫权又推了出去,那时候皇帝的气也消了不少,舒贵妃小意讨好、又念及多年情分,睁只眼闭只眼又把宫权交到了舒贵妃手上! 若不是后宫因新妃嫔入宫一事风波不小,恐怕现在后宫仍还是舒贵妃的天下了! 说到这儿,殷颂又忍不住好笑:“也是你本事,竟然还能想到给他送美人,我今日见了,当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把舒贵妃衬得愈发年老珠黄,孤看要不了多少日子,她这个曾宠冠后宫的贵妃就得吃老本、靠以前的情分混日子了!” 这种阴谋算计难登大雅之堂,说出去不响嘴,可晏千琉却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目光清正、唇角含笑,端得是雅致正气,理直气壮道:“陛下绵延子嗣乃是国之大事,我等臣子自该为陛下分忧。” 殷颂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他的肩膀,笑吟吟道:“我当年第一面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当佞臣的好苗子,现下看来,当真是不负厚望!” 晏千琉的眼神不受控制的随着她纤长白嫩的指尖移动,在她看出异样之前转回来,微笑道:“殿下盛赞,臣愧不敢当。” 脸皮也是非常厚了! “你呀你。”她笑得意味深长:“能当个名留青史的大佞臣,也是本事,孤很看好晏卿啊。” 晏千琉定定盯着她,慢慢道:“这可不是臣一个人能做成的。” “你不必有后顾之忧。”殷颂轻笑着,眼神却认真:“孤既然让你当,就自然会一路支持你。” 晏千琉心头微动 其实佞臣真是个不好做的差事,不仅要费尽心思琢磨帝心博得皇帝信任,还会无形中与百官成为对立面,多少自诩清正的官员乃至天下会口诛笔伐,通过践踏他而博得好名声! 千夫所指,说起来轻巧,真到了那一步,却是太艰难了! 晏千琉圆滑世故,在他原料想的自己的官宦之路,绝非是这样,但他选择了这样一位特殊的君主,那正统的道路就行不通了,只能去用旁门左道来为她开路 他深深看着她,忽然一笑:“臣信殿下。” 她说保他,他就信她 信她即使有一天他失去了价值,她也不会把他当作那个需要舍弃的车;即使他真的被千夫所指,她也会顾念着他的好! 这样的话题未免沉重,晏千琉顺势转了话风,略带三分戏谑:“殿下这些日子在江南,可真是滋润啊!” “怎么谁都用这个来调侃孤。”殷颂有些无奈:“孤现在是彻底洗不清风流浪荡的名声了是吧。” 晏千琉眼神一闪:“谁?还有旁人也说过么?” “是左相啊。”殷颂随口道,又笑着自嘲:“看来这真是传得够广的,连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左相都能知道这般谣言,还特意来孤面前嘲讽孤。” “左相啊”晏千琉眸色渐渐晦涩,可笑容却如常:“臣师兄那人看着一板一眼,毒舌起来也够人吃一壶的。” “还好吧,总是比不过你的!”她笑着瞥他一眼:“约莫是孤以前欺负他欺负多了,他看着那样清冷沉肃的性子,在孤面前却没哪次不刻薄的。” 晏千琉便笑道:“那殿下便行行好,少与他说几句,臣真是怕哪天他气得急火攻心直接病倒了!臣还得备上礼去展现一番师兄弟之谊。” 还带这么咒人的,殷颂啧啧两声:“也不知柳先生那样的翩翩君子,是怎么教出你们两个白皮黑芯的!” 晏千琉含笑不语,却道:“殿下可真狡猾,臣问您在江南过得如何快活,您却不知把话头转到哪儿去了!” 殷颂有些无语:“以前怎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因为以前殿下也没给过臣好奇的机会啊。”晏千琉笑意莫名:“殿下渐渐大了,与以前年幼时不大一样了。” 长大了,就识得风月事了 就再不能,让人那么放心了! 晏大学士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在殷颂看来红袖添香、左拥右抱自是常事,对于他这番话,也并不往暧昧处想,只当他是对友人私生活的八卦,说不得还有些想探讨的意趣,便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孤虽不知道在市井中孤已被传成了什么模样,但实际上孤可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风流韵事,便是那个流华夜魁首你也是知道的,早在东域王廷中高坐着了!血脉相连,任是再俊美非凡孤也下不去嘴啊!” “是嘛。”晏千琉轻笑一声,不动声色的试探:“殿下可不要小气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臣听说殿下出发时便特意点上了个府上幕僚带着,还为了他扣押了御林军李大人,这一路在身边伴着,总不能就真是当个幕僚用吧。” 殷颂脑子转了转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霍劭,离开建安时,她的确是以幕僚的身份带上的 她待晏千琉真是很信任,连殷朗的事儿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只除了一点,便是霍劭 她下意识隐瞒了霍劭的存在,不是因为她不信任晏千琉,而是她的私心作祟 她其实很清楚,霍劭与她的利益将来终归是会冲突的,最恰当最理智的方法就是先发制人—要么用感情彻底利用他为她的靠山,要么彻底与他断了关系背道而驰,像她现在这样藕断丝连、若即若离是最不合适的了!可她却已经陷进去了,多少决绝的法子用不出来,只能这样暧昧的拖着 在她看来,晏千琉是她的臣子,虽然事事为她着想,却是客观意义上的为她着想,也就是劝她舍弃爱情而做出的最有利的决定,即使他不明说,平日里也会时不时的影响着她,殷颂只要想想,就觉得难受 什么人碰上真爱都得矫情,殷颂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享受得很快活,很有些前世期末考试前玩手机的即视感,当下轻咳两声,含糊道:“他啊,也没什么,孤是真有事吩咐他,就把他留在南域处理事情了。” 她惯来坦荡,很少有含糊其辞的时候,尤其是对他! 晏千琉心头掀起轩然大波,面上却是一派波澜不惊,甚至隐隐带一股轻松调笑的意味:“殿下说是,那便是吧。” 殷颂摸摸鼻子,尴尬的咳了两声,疯狂想转移话题:“那个什么,世族年轻子弟入仕的事儿怎么样了,你再与孤说一说” 小童觉得今天非常不合常理 盼了大半年的元昭帝姬终于回来了,自家公子与人家帝姬足聊了一个下午,相谈甚欢的模样,小童本美滋滋以为自家公子怎么也得阳光明媚好一阵吧,却不想,前脚上了马车,后脚笑意融融的脸就沉了下来 小童笑嘻嘻的跟着上了马车,一看他的脸,立刻面色一整,安静如鸡的缩在角落里 晏大学士坐在马车正中,盯着面前的小几,上面摊着两卷书,不似往日慵懒的斜斜倚着,腰板挺得笔直,惯来勾着似深似浅笑意的唇线绷紧,面沉入水,目光冰冷隐带阴鸷,衬得一身流光溢彩的锦衣都平添暗沉晦涩 马车缓缓行驶着,微微的颠簸顺着绒垫传到他身上,却似骤然激怒了他一样,他狠狠把面前的小几掀翻,珍贵的书卷混杂着瓜果糕点一应散落在地毯上,滚得遍地都是,小童整个人一颤,胆战心惊盯着他 ------题外话------ 晏大学士:气炸老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妒火中烧 小童已不知多久没见过自家公子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了! 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要求,晏千琉这方面更是天赋异禀,便是年少时些许的轻狂气儿也早在经年的游历与孤山清修中磨去了,甚至在他步入朝堂之前,他就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政客了! 笑不一定是高兴,怒不一定是生气,但此刻这般暴烈的怒火,肯定不是作假的! 小童暗暗叫苦,真是不明白,看了心上人回来,怎得反而生这么气?! 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掀翻,风流俊秀的晏大学士缓缓坐回一片狼籍的软垫正中,目光定定盯着前方,暴怒的表情从脸上渐渐消失,却愈显得阴鸷的平静 元昭帝姬风流浪荡的谣言传得人尽皆知,她却不以为然,说起那男人时,语气再漫不经心,目光却是温柔的,自己都没意识到温柔 那是想到恋慕的情人的眼神 她,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即使被害得成了天下口中的一段风流韵事,也仍然喜爱着他、护着他,甚至连对着他都不肯多说! 晏千琉缓缓咬着后牙,感受到某种血腥味弥漫在口腔,让人心烦意乱 她怎么可以,爱上别人?! 她怎么在他好不容易承认自己的动心、下定决心去追逐的时候,爱上别人?! 妒火在他胸膛燃烧,伴随着不甘、无措,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狼狈过!她那样爱那个男人,他暗暗做的那些手段愈显得可笑而可怜 他还能怎么办啊?! 晏千琉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冲着小童沉沉道:“过来。” 小童平日里在晏千琉面前偷奸耍滑,但这个时候却不敢造次,乖得跟鹌鹑一样蹭过来,也不敢说话 晏千琉看着他 这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贴身侍从,长得再是白嫩天真,也不代表心一样天真无邪 晏千琉坦然道:“我恋慕元昭帝姬,但她现在已有了心仪的男子,你说说看,我该怎么拆散他们。” 小童惊呆 虽然晏千琉的心思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但他也不曾明说出来过,现在一说就爆出了个大料! 这么直白的说要拆散人家真的好么?! 小童暗暗瞥了面无表情的晏千琉一眼,明智的没有问出口 他一个侍从,听命行事就够了,规矩道德什么的,用不着他插嘴 这样想着,小童试探道:“要不您多给殿下送一些漂亮的奇珍异宝,或者约殿下出去赏景?” 晏千琉垂眸,不咸不淡道:“她是帝姬,哪缺这些东西;至于赏景,朝政已经够忙了,哪有功夫做这些,若是邀她,她反而要惊奇了!” 小童又想了想,委婉道:“那您便从小事做起,多关心关系殿下的身体健康衣食住行,平日待殿下热情一些,都说好女怕缠郎,您热情着,日子久了,殿下自然对您就不一样了!” “呵!”晏千琉一声冷笑,语气带着点说不出的自嘲与哀怨:“她当我是臣子,又熟悉我性子,简单的关怀尚可,若是热情的过分了,她不会感动,只会警惕,说不准反而会疏远我,让我谨记君臣之谊!” 他现在与她唯一的牵连便是这亦友亦臣的的情谊了,她不知他心思,还待他如朋友般爽朗亲近,若是知道了,不仅不会有所悸动,反而会委婉的疏离,打消他的念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童也是无语了,默然片刻,叹口气:“还是您不好,早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便对殿下温柔一些了,您以前那般傲慢风流脾气,都让殿下知道了个彻底,现下有了个不知哪儿来的心头好,自更不乐意碰您这满手刺的扎人玫瑰了!” 刚说他是情趣现在就作死,“扎人玫瑰”晏大学士当即就黑了脸,看着他的眼神红果果透着杀意,小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下意识捂住嘴,惊恐地看着他,呜咽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千琉只冷冷盯着他 小童生无可恋的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但心里居然还很活分的吐槽着:看,一说就炸了吧!就您这个脾气,怪不得近水楼台还没捞着月呢!人家元昭帝姬那样有权有势性子又好的大美人,哪儿有心思天天哄着您玩!要是他,他也得找个温柔体贴会疼人的! 晏千琉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抽风了,才会要问他这个问题,这个连女人都没喜欢过的东西能知道什么?!竟会说一些没用的废话! 早知道早知道,若是能早知道,他当然不会在开始就由着性子给殷颂留下那样一个印象了! 但千金难买早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她的心夺回来,即使不能让她立时爱上他,也绝不能爱其他男人 小童见他脸色阴沉,很有求胜欲的又凑上来,小声劝道:“公子,您也别急,谁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元昭帝姬说到底也是个年轻姑娘,平日里杀伐果断是一回事儿,也免不了有动凡心的时候,但也没有说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的,甚至就是在了一起,也还可以散啊!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儿女情长这玩意儿和正事一比,那是要退一射之地不止的!而您,您是殿下最信任的心腹,是比未来可能的驸马更得殿下重视的人物,您急什么?!您该是最淡定的,毕竟不说旁的,您只要稍微下点心思,这日久生情什么的,就足够让旁人眼红了!” 别说,晏大学士是个做佞臣的好料子,身边伺候的小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条理清晰的一分析,晏千琉这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脸色肉眼可见的好看了一些 他垂着眼,沉默一会儿,有些闷闷道:“我只想着那个得了她宠爱的男人,便想杀人。” 哎呦喂,瞧您醋的,谁叫您没有把握机会让别人抓住了先机! 小童内心翻了个白眼,可看着自家向来万物不放在眼里的公子露出如此落寞甚至是狼狈的神色,也觉得不忍,劝道:“公子,世上哪有尽如人意的,殿下那样的人物,您也不能以对寻常女子的要求来看待她啊,您在这儿自怨自艾的时候,指不定又有什么小妖精还想着爬殿下的床呢!” 这样说着,小童越觉得古怪 这特么怎么跟画本里,劝自家小姐勇于追逐真爱的小丫鬟说得一样 自家公子和元昭帝姬的位置是不是反了?! “顾影自怜”的晏大学士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脸上怒气渐渐散了,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叹了口气 “罢了。”他淡淡道:“是我之前没能下定决心,怪不得旁人。” 理智回归,人还是要往前看,晏千琉撑着额头,慢慢理着最近的事,又吩咐道:“殿下回来,合该开宴摆一摆阵仗,回府上去我私库里翻一翻,列张单子出来,我选一个合适的贺礼送过去。” 他一说话,小童立刻就明白了,笑嘻嘻道:“晓得了,挑一个差不多的明面送去,再挑几个顶好的私下送去,咱晏氏这多少年累积下来的奇珍异宝,不比宫里的差,殿下瞧着一定喜欢。” 晏千琉斜斜睨他一眼,狭长上挑的眼尾似笑非笑,隐带三分妖气,轻哼一声:“你倒乖觉。” 既然决定了,就要做得周全,晏千琉想了想,又道:“再往左相府与宁国公府上多派些人盯着,殿下回来,他们可有得急了,尤其是左相”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听说,相府老夫人常年在万佛寺礼佛近日挑个闲时,你把怀安他们都叫过来,我可得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我世族中那么多适龄的好姑娘未嫁,咱们左相年纪虽大些,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好郎君人选,让她们都上山走动走动,若是入了老夫人的眼、或得了相爷的青睐,当真是一桩美谈啊!” 小童目瞪口呆,顿觉自家公子动了情后就是不一样,连拉皮条这种事儿都干得纯熟了,强笑了两声:“拉拢左相可真是个好主意” “拉拢他不是重点。”晏千琉冷笑一声,又慢条斯理道:“给他整点事儿做,早解决了人生大事,省得天天盯着别人家的姑娘看,那才是正理。” 听了这话,小童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因为左相爱慕元昭帝姬而震惊,而是对那个“别人家的姑娘”,又心想问一句自家公子到底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么凑不要脸的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帝君在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赏菊宴 不过求生欲显然会制止他 小童转脸就露出个满是敬佩的真挚笑容,奉承道:“公子真是深谋远虑!” 晏千琉斜晲着他,直把小童看得笑容僵硬,才轻轻哼一声,把手边散落的书卷往他身上一扔:“真该让你去照照铜镜,看你自己笑得是什么德行!” 小童笑嘻嘻接过书,知道他是过了气儿的,又凑过去:“公子~” “行了,别在我这里腻歪。”晏千琉嫌弃道:“去把事儿办妥当了,若出了差池,我让你厨房端盘子!” “得嘞,您放心,我明儿就去找几位公子去!” 晏千琉“嗯”了一声,又懒懒窝回锦榻里,小童见他没吩咐了,便弯下腰去利落的收拾一地狼藉 做晏大学士的贴身小童可得是全能的,端茶倒水更衣收拾一个都不能落,为了不被自家挑剔的公子踹屁股,小童收拾得那叫一个卖力 晏千琉看着他收拾,目光渐渐放空 沈墨轩那个人他不能更了解,性子深沉清冷淡漠,但对待自己在意的人却也可以保护周全、温和体贴,就如那位现在安安生生在万佛寺礼佛安度晚年的沈老夫人,沈墨轩在背后安排了多少保护根本不必多言,这个男人是沉默寡言,但若是重视一个人,那份耐心与付出,倒也可以让人心头一动 况且他出身名门,相貌清俊气质卓绝,而今又位高权重,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正是因此的成熟稳重,颇讨女儿家的欢心 说实话,比起他那风流浪荡的名声,似乎世间大多数女儿还更喜欢那男人那样的 左相是齐王一脉,殷颂八成不会把心思放他心上,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两人天天早朝上并肩而立,感情这玩意儿又不受控制,谁知什么时候就来个日久生情什么 况且,看沈墨轩近些日子的举动,越来越有让他心生警惕的意思了 幸好沈墨轩自己现在大概还没意识到,但晏千琉已经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面首整得人尽皆兵了,一点也不安心,只打算赶快把这苗头给掐灭在摇篮里,赶快给他找个媳妇,彻底断了可能,他才能放下心来! 晏千琉微微眯着眼,想到过些日子左相的风流韵事就会传得天下皆知,勾了勾唇角 元昭帝姬回京已待了一个多月,诸事清闲下来了,便该在建安出一出风头了! 正逢秋日,便照着旧例,在帝姬府办一场赏菊宴 大梁皇室半赏菊宴是惯来的旧例,一般是皇后或者是大长帝姬、也就是皇帝的长姐来办,她们身份贵重,而且往往这种宴席向来是有“相亲宴”的意思,一般是给王侯公子乃至皇子们选妃的暗意,况且就算没当上皇子妃、世子妃,也方便贵妇人们为自家的女儿挑一挑门当户对又人品出众的如意郎君 往年这赏菊宴都是掌着凤印的舒贵妃以副后之名在宫里办,但今年安王和舒贵妃都失了宠,大家正暗暗猜测还会不会是舒贵妃办的时候,元昭帝姬便笑吟吟在皇帝面前随口一提,皇帝正是对她百依百顺的时候,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未婚的帝姬竟然办赏菊宴,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让知道的众人暗暗咂舌,但又想到这位都能披着蟒袍上朝的元昭帝姬,竟然有一种不过如此的诡异感想 但无论如何,参加赏菊宴都是身份的象征,帝姬府近来门庭若市,一趟趟的侍从带着请柬往各个王侯将相的府上递,谁不翘首盼着就登门到自己家 开宴这日,帝姬府门前那一条街都被华贵的轿子马车堵住了,或清淡或馥郁的熏香弥散在空气中,伴随着女客们高耸云鬓上琳琅作响的玉环流苏声,很有些暖风熏得游人醉的味道 萧清音被侍女扶下马车,看着面前气派威严的帝姬府门楣,目光划过一抹笑意 萧夫人在她身前,看着面前热热闹闹的景象,拢了拢披帛,也笑道:“这位元昭帝姬,可真是不得了。” “自然了。”萧清音赞同道:“这天下多少年也出不了一个这样的人物!” 萧夫人听出她的追捧倾慕之意,看了她一眼,眉宇间带出点点清愁 自家家的女儿,她还能不了解么,萧清音自幼饱读诗书,可不只是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更多是人文地质、四书五经乃至朝政之事,以前还总是缠着两个已入仕的哥哥讲朝政之事,直到被萧中丞呵斥过,才不再问了 但萧夫人知道,她只是不再当着人说这些了,实际上闺房藏着的箱子里仍是满满的史书典籍及政务杂谈,她自己偷偷托人出去买,也让两个哥哥偷偷给她带,只除了萧中丞真觉得她改了性子,萧夫人很清楚她的心思是半点没变 只是女子入仕本就是少之又少,况且她父亲又是个谨守孔孟之道的人,断不会容许自己女儿抛头露面! “清音啊”萧夫人欲言又止 萧清音冰雪聪明,母亲只一蹙眉,她便心知肚明,当即弯眉笑笑:“娘,女儿没事儿。” 见她笑得疏朗,萧夫人也只能叹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暗想着还是尽快给她定个如意郎君,等成了亲有了孩子,大概这些心思就能彻底放下了吧 萧夫人转过身后,萧清音微微垂眼,唇角划过一丝苦涩 “清音。”身后传来一道轻柔女声,是陆欢在唤她,萧清音抬头冲着她一笑,又冲萧夫人道:“娘,女儿去与阿欢一起走。” 萧陆两家一直关系很好,她们两人更是自小的手帕交,萧夫人看着含笑往这边走的陆夫人,也笑着点头:“去吧。” 萧清音走到陆欢旁边,背对着母亲,面上笑意渐失,显得沉静而黯淡,陆欢一看就懂了她在为什么难受,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清音” 萧清音深吸一口气,冲着她笑了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什么了。” 旁的事儿还有的安慰,这却是真的无能为力了,陆欢只能拉着她的手,故意调笑道:“赏菊宴上,还想那些事儿做什么,倒不如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免得好郎君都被人选走了!” 萧清音摇摇头,笑容却轻松了一点:“比起郎君,我倒是更高兴能见到殿下呢!”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殿下的小迷妹,这话你去与殿下说,殿下肯定高兴!”陆欢掩着唇笑,又拽了拽她:“咱们也快进去吧。” 元昭帝姬府奢华气派,这是所有人都众所周知的,但只有真进去看了,才能深切体会到这位殿下到底是多得圣宠 从五爪盘蟒纹的影壁,汉白玉的石阶,用金银与宝石磨粉勾勒出艳丽颜色的雕梁画柱,更别说从南域千里迢迢运过来的太白假山时和一年常绿的巨松花木飞檐翘角、廊腰缦回,放眼一看,处处皆是精致与阔气,说是一步一景,当真半点不错! 便是大梁太子府,也不过如此了吧! 萧清音在外人面前沉稳,在熟悉的人面前却颇为活泼,此时不愿友人担心,便更是笑意灿烂,啧啧称奇道:“听说陛下在殿下回京前,又特意命人把这宅子修整了一遍,从宫里赏赐了不少珍宝下来,现在瞧着,的确效果惊艳!” 陆欢也点头:“殿下为我朝廷搏了那样大的好处,再如何奖赏也是应该的。” “是的呢。”萧清音微微感叹,声音低低,似是自言自语道:“多少年了,诸侯自矜傲慢,视朝廷如无物,只有元昭帝姬下一趟江南,就能让东域俯首” “什么?”她声音太低,陆欢没听清,好奇的问 “没什么。”萧清音摇摇头,又笑:“走吧,咱们迟了便不好了。” 这次赏菊宴完全是按殷颂的心意办,所以她就办得自己很随性,也不必拘着大家都板正坐在席下寒暄着客气话,只夫人们带着小娘子小郎君来见一见礼,年轻人就可以自己散去玩了,夫人们则顺势坐在席下,一起说说话 要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姑娘,肯定不得意与一群中年贵妇人面上含笑盈盈暗中试探来去的说话,但殷颂倒是淡定,毕竟对她来说,若是和那些真年轻靓丽的小姑娘一块儿说话,不说不能说到一块儿去,总有一种装嫩的羞耻感,比起来,她倒更愿意和这些夫人们扯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帝君在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见面 一位位贵妇人带着自家的小娘子小郎君来见礼请安,虽都是恭敬的笑意盈盈,但细分过去却有的巧笑逢迎有的矜持客气,只从这些夫人们的态度,便可看出是哪一派的 她正有一搭没一搭与下首的夫人们说话的时候,萧夫人与陆夫人结伴而来,也带着萧清音与陆欢 殷颂看着她们,眼神微微一亮 她还记得这两个小姑娘,那年雪园赏梅宴上,她们是唯二敢主动与她牵扯关系的人 “见过元昭帝姬。” 两个姑娘,一个清朗大气,一个柔婉端庄,比之前那些因为她的赫赫凶名而略显瑟缩的贵女们不知强了多少 “起吧。” 她抬了抬手,声音含笑:“萧小娘子和陆小娘子,自赏梅宴后孤也有大半年没见过了,却是越发亭亭玉立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是一愣 这位元昭帝姬自开始唇角便一直带着笑意,与人说话也是温和平静,并非专横跋扈之辈,但身份雍容也自带疏离傲慢,至少那么多贵女公子过去,也不伐出彩或刻意想讨她欢心的,却只得她漫不经心一笑 这还是第一次,她用这般亲近熟稔的语气开口 众人打量正中的两人,心头暗暗称奇 这萧陆两家也是好运,本多不上多尊贵的门楣,元昭帝姬这一开口,抬举了便不是一点半点 萧夫人与陆夫人也是没料到这一茬儿,回神过来连忙笑道:“是殿下抬举了。” “孤有一说一,建安谁不知萧小娘子和陆小娘子的美名,两个姑娘姿容不俗,孤瞧着也是喜欢。”她冲着两个姑娘温和道:“你们上前些来。” 两人仰慕元昭帝姬是一回事儿,却早以为人家都忘了自己了,现下眼见她和善又亲昵的模样,两人既惊且喜,对视一眼,仪态端庄的上前几步,盈盈屈膝:“殿下。” 殷颂抬了抬手,身后的飞歌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她们身边,殷颂笑道:“去岁赏梅宴,孤便觉得你们合孤的眼缘,寻常赏赐落了俗套,恰好孤这次南巡去岭南走了一趟,临江王客气,送了孤不少新鲜玩意儿,孤便转送给两位小娘子赏玩吧。” 飞歌掀开遮着的布,托盘上是两只小巧的笼子,里面各有一只羽毛艳丽的小鸟,却是一动不动,细细看去才发现竟然是用羽毛和宝石粘成的,只工艺极其精湛,瞧着惟妙惟肖 “两位小姐,请伸手在笼子上碰一碰。”飞歌道 萧清音与陆欢便抬起手轻轻碰了下笼子,这一碰却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里面本静静立在树枝上的小鸟竟扑扇了一下翅膀,清脆的鸣叫了起来 陆欢一声轻呼,萧清音眼底是流光溢彩,满是动容之色的看向上手笑吟吟的殷颂 这东西实在新奇,便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夫人们都来了兴趣,一位夫人半是艳羡半是奉承道:“这鸟儿着实有趣,还是殿下本事,府上什么稀奇宝贝都有。” 殷颂只微微一笑 两位夫人又是一番谢恩,殷颂看一眼垂首的萧清音,突然轻笑一声:“萧夫人,也不知怎的,孤第一眼看萧小娘子便觉喜欢,孤这府里冷冷清清,时不时的便让小娘子来走动走动。” 元昭帝姬府上,便是王侯将相殷切下了帖子都不一定能来呢,却让萧清音一个三品官员之女常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抬举了! 萧夫人满心疑虑,却也知道这是求不来的大好事儿!连忙拉着萧清音跪地谢恩 萧清音咬着唇,却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若她只是三品官员的女儿,自是要一切听父母之命,收敛心思、成婚嫁人,不得出格半步 但若是她又成了元昭帝姬看重甚至是偏爱的人,那她的未来,就不一定只能是父母说了算了的! 她不知道元昭帝姬是不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但她只知道,这么多年来,元昭帝姬是第一个理解她、不劝阻她、甚至还在隐隐帮她的人 她眼眶微微湿润,垂着头,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却仍觉得胸膛暖烘烘的 就在这时,后面又传来一片脚步声,飞歌在殷颂耳边低语一声,殷颂弯了弯唇,意味深长 宴席入口那边,又是两位贵妇人前后脚而来,身后各跟着一位年轻公子和小姐 看见这两位,众人目光都闪了闪 “见过元昭帝姬。” 宁国公府与韩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带着自家府上的大公子与未嫁的嫡小姐来了 “都免礼吧。”殷颂笑容更盛 “谢殿下。” 借着起身的动作,卫越抬起头,飞快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便把她雍容的姿态、倾国倾城的容貌刻进心里 那是他日日夜夜为之辗转反侧、思慕甚苦的姑娘! 卫越死死压抑住自己想再抬头看她的**,只垂首盯着地面,目光却炙热难言 殷颂目光在他身上稍一停顿,卫越是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当即浑身就绷紧了起来,那阵仗让旁边的韩恒都微微侧眼,但她很快便收回视线 韩夫人先注意到正中的萧夫人几人,刚在外面就隐约瞧见她们站在这儿,有些诧异这几人怎停留了这么久,但面上却笑道:“殿下这一开宴,外街都人满为患,马车都快堵上了,臣妇等才来迟了些,还望殿下赎罪。” “这有什么打紧的。”殷颂也笑:“卫夫人、韩夫人还有萧夫人与陆夫人都快看坐吧,有话咱们慢慢说。” 几人应是,卫夫人与韩夫人虽同为国公府主母,但韩国公府历史久远、而今在朝中势力却不如宁国公府盛,势弱三分,便坐卫夫人的下首,卫夫人落座在更尊贵些的左手首位,公子与小姐们跪坐在她们身后 几人却注意到,侍女为萧夫人与陆夫人引得位置,比她们自身的诰命要略尊贵一些,这显然是她们得了元昭帝姬的格外看重 韩夫人性子外向些,看一眼萧清音与陆欢手上捧着的小鸟笼子,笑道:“臣妇一进来便看见两位小娘子手上的小鸟笼,可真是精致,乍一看还当里面那鸟儿是活的呢。” “是海外来的东西,京中的确不多见,孤此次去岭南,临江王倒是送了不少这样的奇珍异宝,送了些给宫里的妃嫔帝姬们,却还剩了些精巧的,放在孤这儿也不能见天日,不如送给小娘子们赏玩。”殷颂说着,又吩咐飞歌:“去把那两朵变色雪莲拿来,送给卫小娘子与韩小娘子。” 这一言不合就送东西真是够霸气的,连本想借着个话头热气氛的韩夫人都怔了怔,心下对这位元昭帝姬多了不少好感,却推拒道:“这如何使得,臣妇不过是随口一说。” “无妨的。”殷颂看了看那怯生生坐在兄长旁边的韩小娘子和微收下巴坐得端正矜持的卫娇娥,笑了笑:“孤都送了,哪儿还有再收回的道理。” 卫夫人一直没说话,此时却也抿唇一笑,起身带着儿女们福了一礼:“臣妇代孩子们谢过殿下了。” 殷颂看着卫夫人,哪怕明知道她是她政敌宁国公的夫人,但这真是个很难让人生出恶感的女人 她是一位很传统的古代贵妇,温柔贤淑、端庄持家,教养子女、持家有方,又因为宁国公爱重妻子儿女,并未纳妾府上也没有糟心事儿,所以她并不像许多权贵府上的主母那样心思深沉心狠手辣,知分寸、却恪守本分,没什么坏心思 江湖上仇怨都不牵涉家人,殷颂与宁国公之间的恩怨,她也没打算牵连他的妻女,便只当她是位贵重些的客人,微笑颔首 元昭帝姬身份超然,连对着权贵都能横眉冷对,在这些权贵夫人中更是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她若是想公报私仇,借机搓磨搓磨谁,君臣之别,就算是顶着一品诰命的卫夫人也免不了要吃亏 但看她待卫夫人的温和态度,和待这里其他夫人没什么区别,可见是不打算作妖的 韩夫人见状,微微松了口气 韩国公府历来是中立派,只是韩夫人与卫夫人是经年的手帕交,关系便亲近些,只看她们儿子卫越与韩恒的关系便可见一斑,元昭帝姬若是发难,作为友人她自是该为卫夫人说话,但作为韩国公府的主母,难免有韩国公府偏倒的嫌疑 幸好,这位殿下是个心胸宽广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帝君在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打脸 韩夫人对殷颂印象很好,也愿意投桃报李,为她暖暖场子,便笑道:“臣妇来时,正看见花园那边小娘子们和郎君们比掷壶呢,叽叽喳喳的,热闹得很!真是好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了,还是殿下想得周全,放他们出去玩,可不比拘在咱们身边欢喜!” 殷颂笑了笑,温声道:“办场宴,自该是大家都高兴才好,小郎君们每日读书当值不得闲,小娘子们也得拘在家里学规矩学中匮,这一年到头除了见见自己的手帕交,连出去放风的时候都寥寥无几,难得能聚在一起玩,便让他们玩个高兴吧,说不得回去,就能收到几家的好消息了呢。” 夫人们都笑着应和 能带出来的,都是她们亲生且最疼爱的孩子,自小娇宠长大,对于婚姻大事,自然是掏心掏肺的打算,家世门当户对是一回儿事,自也是要对方人品相貌出众的,现下有这么个机会,让孩子们自己聚一起玩,相处中才能看合不合自己心意,若是自己孩子真有看上的,那肯定是比单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好! 以前娘娘们或者长帝姬们摆宴,更多是为了笼络人心和摆威风,那会考虑这些年轻孩子们的所思所想,自是一切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现下元昭帝姬如此行事,让孩子们得了些自由又不失体面,这些夫人都高兴得很! 说到亲事,有些人心头一动,便有夫人试探着笑:“赏菊宴历来是邀未成婚的娘子郎君们,要说咱们沈相爷还未娶亲,也不知殿下邀请了没有?” 要说左相,最近点击率可真是高 因为南域诸多世族子弟入仕,他们中不少人便来了建安定居,有的还带来了族中贵女一道而来,要么是要与建安权贵结亲要么是只单纯来休养游玩一阵,巧的是一次恰有几位贵女结伴慕名去万佛寺上香,却偶遇了沈府的老夫人 左相位高权重、步步惊心,自然要严加保护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他的母亲;沈老夫人与老相爷伉俪情深,当年老相爷病逝后便一蹶不振,有一度甚至缠绵病榻,后来慢慢好些了,却也常年不在府上,只听说是在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却没想竟是在万佛寺上 碍于左相威名,倒没什么人敢去打扰老夫人清静,只是诸多把左相视为如意郎君的人家也是坐不住了,时不时的便让自家女儿去万佛寺上香,想在老夫人面前刷一刷脸,这一来二去的,倒真是让老夫人动了些心思,偶尔也会见几位贵女,很有些挑儿媳妇的意思 想到那个大龄母胎单身青年,殷颂唇角也翘了翘 讲真,大梁的儿郎再晚也得二十多岁成亲,与左相同龄的大部分人,连儿子都可以去打酱油了!这可比现代时候的剩男剩女可怕多了!也怪不得本气定神闲的沈老夫人明知道这些权贵的算计,也甘愿入了套,管它什么算计,儿媳妇也是要有的呀!只靠沈相爷自己的意思,那怕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单身狗! “相爷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孤便没有去讨这个嫌了。” 众人也觉得沈相不会凑这种热闹,略有失望便也过了,有说起旁的热闹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的有些喧闹,一列着宫装的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来,最前面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和两位相貌相似的小姐,那夫人笑盈盈走过来,行礼道:“臣妇见过殿下。” 殷颂瞧着这派头,眼中流露出些许兴味 “赵夫人,真是好大的排场啊。”她一只手撑着脸,似有些不胜酒力的模样,慢悠悠道:“这来一趟,带这么多东西,是怕孤缺了你的么?” 赵夫人没等来她的叫起,却直接被她架到火上去了,融融的笑意一僵,忙道:“殿下误会了,臣妇哪敢这样想啊!只是今早臣妇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想着今日殿下办宴,特意派人送些东西来,聊表心意是!” 说着好听,众人心里却都门清,舒贵妃这是来摆威风来了! 元昭帝姬办宴,她舒贵妃这么高高在上一赏赐,便显得元昭帝姬低了她一头似的,可偏偏舒贵妃是元昭帝姬的庶母,说不上比她尊贵,可因着孝道,元昭帝姬也绝不能明面上不受这赏,不仅要受,还要谢呢! “哦,原来是贵妃送的。”殷颂仍然撑着脸,目光似笑非笑的划过那些精致的托盘,漫不经心道:“也真是累着贵妃了,处理宫务已不得闲了,还要操心着孤办宴,其实哪至于呢,孤这么大人了,为父皇办事都不是一次两次了,父皇都没说什么,办个宴,贵妃倒是比父皇还操心。” 赵夫人额上立刻便冒了冷汗,众人也是暗暗咂舌 这元昭帝姬嘴也太毒了,轻描淡写几句话,把舒贵妃说成手伸得长又不识大体,这到底是在隐喻在舒贵妃眼里这宴席竟比国家大事还重要,还是暗示皇帝把政务交给元昭帝姬太草率莽撞啊?! “殿下实在多心了,娘娘只是关心殿下,绝无他意啊!”赵夫人强做镇定,想到来时舒贵妃的叮嘱,又露出一副隐隐委屈惶恐的模样:“殿下若是不愿受这些,那便让人送回去吧,只大好的日子,千万别坏了殿下的心情。” 今儿把这赏赐送回去,明儿参她元昭帝姬专横跋扈不知礼数的折子怕就要淹了皇帝的桌案吧 但若是收了,那她便相当于在舒贵妃面前低了一头 殷颂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沉声道:“李氏,皇家的赏赐,谁给你的胆子,说送来便送来,说送回去便送回去,你把我皇室当什么?!” 赵夫人脸刷就苍白,万没想到殷颂会这样断章取义,给她来这一段诛心之言,下意识的便跪了下去,慌忙道:“臣妇不是这个意思,是臣妇笨口拙舌的失了言,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啊!” 刚还仗着舒贵妃而颇为矜傲的赵夫人转眼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一波操作不是一般的骚! 韩恒保持着耳观鼻鼻观心的端正模样,食案后的胳膊却轻轻抬起戳了戳旁边人,唇蠕动着调侃:“你这位心上人,可不好惹啊!” 自落了座,借着前面母亲背影的遮掩,卫越便一直盯着殷颂看,觉得她愈发的美了,却也比半年前清瘦了些,可见舟车劳顿的辛苦,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之前那赵夫人气势汹汹而来时,他心头便是一紧,见她轻描淡写便转了局势,才松口气,被韩恒调笑,也不恼,镇定道:“她当然不好惹。” 错觉吧 韩恒沉思,为什么莫名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点骄傲 不过他早知道他这个兄弟已然中毒颇深无药可解,也只能无奈道:“行行,但兄弟,咱都坐了多久了,你看还有哪个年轻公子坐在母亲后面啊,咱们也该撤了。” 卫越心里也知道,但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一面,他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她,果断道:“再待一会儿,你怕什么,也没有规矩说咱们不能待在这儿!” 韩恒这下真是满头黑线 呵,是没人说你,因为大家都要脸怎么会当面轰人,但你就没感受到那些古怪的视线么?!还是说为了心上人脸也彻底不要了?! 还非要拉着他一起,果然兄弟就是用来挡枪的! 宴席上,殷颂也不想弄得太难看,见赵夫人服了软,便懒洋洋道:“哦,那便是孤想多了,赵夫人起来吧,也辛苦夫人走这一趟了,飞歌,为赵夫人看座,再把贵妃送来的东西收起来,贵妃一番好意,哪日进宫孤再好好回报。” 赵夫人灰溜溜的坐到位置上,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装叉不成反被圈叉” 殷颂都懒得再搭理她,连搓磨她都浪费自己的表情 作为一个能靠嘴吃饭的人,至今少有能在她嘴炮下存活过一轮的人,也是非常的独孤求败 所以说,这些傻逼为什么还不长记性呢?!\\()\/ 殷颂有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待宫女们离开,殷颂还没说话呢,外面又有通报进来 殷颂真是纳了闷了! 她就办个宴,怎么还整得一波三折的 但当听到是谁来了的时候,众人的表情都异样了 当那位容貌温柔、衣着素淡的沈老夫人走进来的时候,一直坐着的殷颂都站了起来,下了玉石阶迎上去,扶着她的手拦下她的行礼,笑道:“当真是贵客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帝君在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深闺怨夫 向来深入浅出、不理俗事的沈老夫人来了,这个劲爆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目光灼灼中,正中的两人却是笑容如常,沈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殷颂的手,细细打量着她,怜惜道:“瘦了。” 殷颂抿唇一笑:“过两天就补回来了。” 当年她通过沈老夫人得到了第一次与左相合作的机会,这之后时不时的便去万佛寺上,或是说说话、或是写写经文 沈老夫人与她母亲年轻时有几分交情,待她的好,不是因为她是个元昭帝姬,而只是因为她是殷颂,殷颂见过太多假意,对这真情愈发珍惜,沈老夫人是她难得在意的长辈,她在万佛寺上的日子,也是难得的闲适与安心 “是臣妇给您添麻烦了。” “这是哪里话!”殷颂笑道:“若不是怕扰了您的清净,孤帖子第一个便下到左相府了!” 她知道老夫人爱清净,没想麻烦她来,所以根本没往左相府递帖子,现在最尊贵的左侧首位已是被宁国公夫人坐了,既不好让人家起来,也不能让大一个辈分的老夫人坐在次一等的位置上,殷颂便直接让人在自己旁边加了个座,真是明晃晃的尊崇 但沈老夫人又是一品诰命,又比在座的大多主母们都大了个辈分,谁也不会嚼舌根 沈老夫人落座,众人纷纷打招呼,明里暗里探她来意,沈老夫人只笑笑:“老身一把老骨头,久不见人,也来凑凑热闹。” 众人心思一转,便隐约明白了 赏菊宴来凑热闹,那不就是来挑儿媳妇的么! 看来万佛寺上那一**年轻娇美的贵女们,终究是让老夫人动了心思 殷颂端着茶杯,轻轻叹口气 沈相啊沈相,你瞧你多造孽,还得让你娘这么大把年纪给你操心娶媳妇!良心能安嘛?! 就在这时,飞歌带人端着两个托盘过来,殷颂只一瞥,便挥手让她们直接送到韩小娘子和蓬莱县主面前 众人想起刚才殷颂说要赏的东西,也都看去 飞歌掀开红布,只见一朵巴掌大的玉制半开雪莲静静躺在木色托盘上,玉色温润似雪水潺潺流动,花瓣上纹理精致细腻,小小一捧,竟给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这还没完,飞歌又道:“请两位小姐捧起这雪莲。” 韩菲与卫娇娥对视一眼,都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雪莲 卫娇娥只觉掌心淡淡温凉、细腻无比,下意识用了些力气捧紧,然后就见那雪莲竟从与掌心接触的根部渐渐染上一抹浅红,那红色由淡转浓,又渐往上蔓延到花瓣尖,然后半开的雪莲竟一层层缓缓张开,露出里面一颗硕大艳丽的红宝石雕琢的花心 这样不可思议的变化,让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随后发出一声声惊呼 她们都是权贵主母,一辈子锦衣玉食,见过多少奇珍异宝,但这样稀奇的,却是闻所未闻 卫娇娥这一刻也顾不得她是殷颂赏赐的,那一点点变扭都变成了对掌心物的爱不释手,她侧头,见韩菲也满心喜爱的捧着她的雪莲花,她又抬起头,看见殷颂正笑吟吟看着这边,她莫名觉得脸一红,低下头去,指尖却流连的摩挲着玉润的花瓣 沈老夫人看得也有趣,笑道:“殿下那里,宝贝可真不少。” “用了些机关术,便显得趣味新意。”殷颂轻笑:“搁孤这里摆着积灰,年轻小娘子们赏玩,才对得起这些匠心巧艺。” 一架马车停在帝姬府门前 显下距开宴已过不短时候,没哪个客人会这么晚来,但小厮打量着那马车低调奢华的规格,赶快去通知了管家 管家一听,也不敢怠慢,匆匆过去,就见三位着常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马车旁,为首一位容貌清俊神色淡漠,负手而立通体威严气派,赫然是当今沈权相 管家不记得给左相爷下过帖子,但如今人家虽不请自来,却不能不招待,当下笑吟吟道:“呦,原来是左相大人驾到,相爷里面请。” 左相眉峰微敛,显出比往日更冷沉寡淡的神色 管家面上笑容恭敬,可想到之前来的那位沈老夫人,内心也是啧啧一番 亲娘亲自出马来讨儿媳妇了,就算是威仪沉肃的相爷照样得乖乖听话,平日里只览案牍上朝会的人物,也得在脂粉群里溜达一圈 “殿下在哪儿?”他问 管家道:“正与女客们一起赏菊花呢,沈老夫人也在。” 左相薄唇微抿,淡道:“既然女客们都在,本官也不好去打扰,劳管家为我等准备个院子,我等议完事后,再接老夫人一道回去。” 管家一头黑线 在人家宴席上议事,这得是多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 想到自家殿下的吩咐,管家笑容不变,却道:“对不住了相爷,今儿客人多,大大小小院子都满了,殿下吩咐要好好招待相爷,要么相爷去扶风亭,那里环境好又清净,正适合议事。” 听听像话么,帝姬府的院子都能满了,当这是客栈么?! 扶风亭也许清净,但等左相坐进去之后,那可就不一定了! 展子游与方明安静的站在左相身后,却清晰用余光看见左相冷冷盯着那管家 这样风格的话,左相一听就知道是谁的主意! 他轻轻呵了一声,淡淡道:“你家主子,真是好招待。” “哪里哪里。”管家笑眯眯道:“相爷喜欢就好。” 左相因这一府上满满的厚脸皮而沉默了,拂一拂袖:“走吧。” 殷颂虽有意逗左相一下,却也不想真把他惹恼了,得了吩咐的管家便特意挑了客人少的路把他往里引,左相注意到,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但当看见懒洋洋倚在亭子里的男人的时候,他立刻便黑了脸 “呦,这不是左相么。”风流倜傥的公子懒懒倚在软垫上,随手把空了的酒杯一扔,被旁边小童手忙脚乱的抱住,又推过去一叠蜜饯:“公子,快解解酒。” 似因饮了酒,晏千琉眼尾染上了一抹薄红,衬得那双桃花眼愈发潋滟妖气,那双眸子似笑非笑瞥着石阶下清风霁月般的左相,慢条斯理拂一下广袖:“在这儿都能碰见,可真是太巧了!” 管家人精,自是知道这两人不对付,没想到晏千琉竟先占了这位置,当下正为难时,却觉身边一空,原来左相已经平静的往石阶上走了,身后展子游与方明对视一眼,也跟上 管家微微苦着脸,刚上两步,就听晏千琉一声轻笑:“管家不必照顾了,殿下那边不定有事吩咐,我们自己在这儿就行了。” 晏千琉这性子,管家还真不信他会安生,但又想到在自家殿下府上,他总不至于真挑大事儿,便应了一声,忧虑的看了一眼,走了 晏千琉扑哧一笑 “他那模样,还当咱们会打起来呢。”晏千琉歪歪斜斜的坐起来,眉眼桀骜飞扬,笑吟吟扫过左相身后两个年轻人 一个大理寺左寺丞,一个礼部郎中,都是齐王一脉出挑的青年才俊,左相近来正是带在身边培养,今儿知道沈老夫人来吃宴,便把两人一起带来,旁人都道是提拔后辈,可晏千琉却嗤笑一声:“左相来便来,还带两个挡箭牌,可生怕自己被莺莺燕燕围上不成?!” 展子游与方明面色古怪 左相却面色不变,只冷淡道:“晏大人还是这么爱操心别人的事。” “毕竟多年的师兄弟,不关心您怎么行。”晏千琉戏谑道:“相爷啊相爷,您说说您,千般万般好,只这婚姻大事成了天下的说头,多有碍您的好名声,要我说,您年纪也到了,便选个合心意的尽快成婚多好,也省的老夫人为您操心。” 左相并未说话,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你做这么多,便是想让我成婚,你在急什么?” 晏千琉眉微不可查的轻挑 左相定定盯着他,带着某种探究的洞察力:“晏千琉,你在急什么?” 晏千琉吃吃一笑,戏谑的模样:“您觉得我有什么可急的?” “你当然有。”左相平静道 晏千琉唇角弧度微僵 左相看着他,忽的站起来 “真该让曾经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左相勾了勾唇,冷而嘲弄:“风流浪荡桀骜不驯的晏千琉,竟成了跟斤斤计较的深闺怨妇一般的模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帝君在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你当真要与我争 总有人因为沈左相清正冷淡的相貌,而忘了他是个已混迹朝堂十几年的老油条子! 晏千琉嘴皮子利索,怼人戳心戳肺,沈相平日懒得搭理,但一张嘴,也是可以要人命的主儿! “当初不屑儿女情长的是你,如今处心积虑的也是你。”左相嗤笑一声:“晏千琉,你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么?!” 晏千琉笑容渐渐僵硬,眉宇间染上阴鸷和冰冷 “你嘲笑我?”他猛地站起来,逼近几步:“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她下江南,你为什么暗中与白家联系监视她?那些她召过的花魁戏子,最后又都去哪儿了?!建安传她谣言,你出手倒是不比我慢几分?!商议迎她回京之事的时候,怎么恰好就是你在上书房,怎么皇帝谁不点偏偏点了你?!”晏千琉咄咄逼人,目光森寒:“你别跟我说是什么巧合,也别用盟友关系来扯淡!沈墨轩!我与你同窗五载,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心思,瞒得了旁人,还能瞒得了我?!” 晏千琉在意识到沈墨轩知道他算计他与殷颂有关的时候,就知道不对 他自己的心思藏得深,元昭帝姬风流韵事满天下得传也没跟他扯上半点关系,平白无故的,沈墨轩怎么会往这方面想?! 他分明是,对殷颂的事分外敏感,所以稍一动静,便下意识联想在一起 这根本不是承认不承认的事儿,本能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他也改了主意 他要逼一逼他! 左相表情难看,有一种被人污蔑的清傲与嘲弄,他毫不客气:“晏千琉,我看你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晏千琉有些阴狠的一笑:“只是相爷啊!清贵如您,清风霁月的君子,可千万别如我一样疯!” 左相薄唇紧抿,神色冷沉,镇定冷静,却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心头那一瞬划过的心悸与狼狈 装得再好,仿佛连自己都骗过,但被人生生撕开的时候才清晰意识到,人是骗不了自己的 左相道:“我怎样,无需你指手画脚。” 晏千琉猛的抬头,冷厉盯着他,勾勾唇角:“相爷,为什么不直言不会?你是在心虚么?!” “我对你没什么可心虚的。”左相似是渐渐恢复了平静,沉声道:“你脑子已不清醒了,我劝你赶快回府,好好醒一醒酒,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晏千琉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醉意的狂乱却都收了起来,只沉不见底 “沈墨轩。”他道:“你一定要和我争么?” 左相身形蓦然一顿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讽刺嘲弄回去,他根本没有争的意思 可他扪心自问,真的没有么?! 那个玩弄权术本是他厌恶至极的姑娘,那个笑起来灿若夏花的姑娘,那个他一直不愿承认颇为心悦的姑娘 若是有一日,她要嫁人,他真的,不想去争么?! 没有答案 不,他其实知道答案!只是还是不愿意说出口,仿佛那样还可以维护着自己岌岌可危的颜面。 他没有回头,衣袂翩翩,带着展子游两人径自离开 晏千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手缓缓收紧,掌心檀木骨的折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寸寸断裂 “啪!” 安静如鸡的小童一个哆嗦 他随手把被蹂躏成一团的折扇扔在地上,小童颤颤巍巍的递上雪白的巾帕,他拿过来,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有些失算了呢 他还当他真是不识人间风月的,却没想心里还颇有数,即便是被他如此嘲弄和逼迫,即便是知道自己将来会被打脸,也不露半点口风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无情了。 “赵家那个女儿,不是想结识一番相爷么。”他低着头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擦手,口中似随意道:“去给她透些消息吧,一番准备,也不好白来一遭啊。” 却说左相那边,展子游与方明都不太好过 沈老夫人吃宴的消息传来时,他们正在听左相指点,沈老夫人逼成这样,左相不能不走这一趟,带他们来既是抬举,也是为他挡一挡风流谣言,这些两人心里都有数,却不想,一来就碰上晏千琉那个荤素不忌的,刚才两人你来我往说的那番话,虽没指明对象,却也让两人心里一紧 都说沈相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却原来心底有人,甚至还不是一般的人,这种八卦可真不是一般的人听得起的! 眼见着自左相拂袖离开扶风亭,愈发寡言冷沉,两人心头都暗暗叫苦 方明轻轻拉了拉展子游的衣袖,冲着左相的背影挤眉弄眼,想让他想个话题转移一下气氛,展子游蹙着眉头,相当无奈,他还不如方明能说话道呢,左相难得生气,哪是轻易安抚得了的 这时,左相脚步一顿,两人一惊,见他平淡的扫他们一眼,道:“难得来一次,你们不必跟着了,人多在前院小 花园那边,你们也去吧。” 两人自是推拒,却见左相眉蹙得愈紧,便不敢说话了,只好行礼后走掉了 左相心思烦乱,便顺着小径慢慢走着,前面恰是一个小湖,湖望去似有几位衣着鲜艳的贵女们在嬉闹,左相并不欲与人有瓜葛,当下转身就要走,却听见一道娇柔而略显惊讶的女声:“相爷?” 左相眉头皱紧,但装没听见就走人实在失礼,他转过身,就见四五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一脸期待的站在他几步远处,看清他的脸,更是齐齐眼神一亮 如果说大梁评个第一黄金单身汉,可以说沈相爷摘得魁首得几率最大 位高权重、出身清贵、人品贵重相貌家,虽说年纪大些,可还会疼人呢!而且向来清心寡欲,半点风流韵事都没有,若是嫁进府里,想想都知道有多省心! 只是左相身份不比寻常贵公子,那真是连他们爹都不能随便见的人物,她们大多都只是在大宴席上远远见过几眼,话却是半句不曾说过的,更别说旁的讨好勾搭的机会 今日沈老夫人来,那可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前面夫人们自是赶快给自家女儿传了消息,只是小娘子们都凑回前院等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人左相竟根本不往前院走,顿时急不可待,忙寻了借口又离了席,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借着四处赏花的由头寻人 没想到竟真碰上了左相,几位贵女面露喜色,下意识都抚了抚发,想表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赵乐芙看着对面清俊沉肃的男子,心口砰砰直跳 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现在,他身边没有层层围绕的人群、没有侍卫,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距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 她握紧手心的软帕,正要上前,就听一声轻笑,几人中间打扮明艳飒爽的姑娘上前几步,屈膝行了个礼,笑吟吟道:“长芝见过相爷,早听闻相爷风采,现下一见,才知何为真正的浊世佳公子!” 有人抢了先,几个姑娘眼中都划过郁色 左相侧眼看她 他的目光平静冷漠、幽深似海,仿佛看得不是个活色生香的姑娘,而只是花花草草 沉沦宦海多年的目光,连朝中大臣都扛不住,他虽未施加压力,但那种沉年的威严也足以让人额头冒汗,贾长芝就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紧张,但敢头一个站出来,她也有些胆识,当下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微笑状似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相爷贵人事忙不知道我,我是兵部尚书贾力之女,自偶然看过您一幅字画后便对您仰慕已久,今日竟有缘与您说话,实在是喜不自胜,若有叨扰,请您别怪我失礼!”说完还俏皮地眨眨眼睛 这世上谁能拒绝这样俏丽热情的小姑娘呢? 左相就能! 贾长芝精心设计的一番话,却没换来他一个动容的眼波,他微微侧头,完全无视她期待的眼神,目光盯着脚边湖面盈盈水波,不咸不淡道:“既知道失礼,就不该过来。” 贾长芝:“”笑容逐渐僵硬jpg 众女:“”逐渐惊恐脸jpg 大概是因为很少有姑娘能与左相说话,所以她们也不知道,左相怼起人来,是多么的嗯,难以言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相爷被摆了道 如果是殷颂在这里,一定会仰天长叹一声“兄弟我等你” 想当年,她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可怜、无助、弱小,但沈相爷怼得照样毫不留情,换个人指不定就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嘤嘤而逃了! 所以说,沈相爷的温文尔雅、绅士体贴,不存在的! 都是千宠万爱长大的贵女们,哪被人这么怼过,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又是委屈又是憋屈 尤其是最前头的贾长芝,更是脸色一白 她好歹也是兵部尚书之女,主动示好,却没成想左相这么不给面子!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赵乐芙眼底暗光一闪,忽得上前一步,垂首屈膝道:“相爷。” 左相漫不经心一瞥,看见女子无比恭顺的姿态,恰好露出一小截子白皙的后颈,楚楚可怜的娇怯:“是我等一时乐得冲昏了神志,忘了礼数,还请相爷息怒。” 贾长芝因为这台阶送了口气,但转眼看见赵乐芙那欲拒还迎的姿态,眉宇间划过怒意 左相并不欲掺合姑娘间的勾心斗角,他有些厌烦的蹙蹙眉头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成婚、也没兴趣寻欢作乐的原因 家国大事已经够他烦得了,他想再惹这些无意义的麻烦 这世上的女子于他而言都是麻烦,只除了她 其实她也是麻烦,甚至还是最不好相处的麻烦,可他偏偏就 左相神色不大好看,连敷衍都没兴致了,便要转身离开,几个小姐顿时眼露急色,贾长芝下意识迈了步子却不敢拦 毕竟那可不是能任她们娇嗔戏弄的公子哥,而是实实在在的权相,她们爹都得俯首称臣的人物 赵乐芙也有些害怕,但异样的兴奋却刺激着她,她咬了咬牙,急迫快走几步,然后状似脚下一绊,竟直直的冲着他栽去 左相眼中尽是冷意 若是她真是无意摔,他说不得会扶一把,但既然有心算计,他也懒得做那个好人 他侧开身子要避让,那一瞬鼻尖却忽然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瞳孔微缩,那一瞬竟身形滞缓,让赵乐芙扑到自己臂上,赵乐芙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似身形不稳,就要拽着他一道跌入湖中,左相脑子有些晕眩,却下意识推开她,赵乐芙神情错愕,没料到他还有力气反抗,重心不稳直接栽到湖中,溅起一片水花 小姐们震惊望着这一幕,回过神忙喊道:“快来人啊!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片手忙脚乱中,左相往后退了几步,撑在一块假山旁,只觉脑中眩晕,不禁抬手抵在太阳穴上,表情冷沉 好啊,真好 竟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殷颂正与命妇们一起在大花园赏花 因为在帝姬府办赏菊宴,皇帝特命把宫里大半的贡菊都搬了过来,光马车就运送了两个多时辰,那一盆盆盛放的菊花,花瓣娇艳、花形雍容丰满,色彩丰富艳丽,看去一派花团锦簇 殷颂半扶着老夫人,两人正指着一盆黄山贡菊说笑 “这花花形大,但最妙的却是这颜色,外圈白如雪、内圈艳如血,当真是漂亮!”沈老夫人笑道:“也是有些年还见过这么特殊的花了。” 殷颂也笑了:“可不是,亏得父皇大方,赏给了孤,孤可得好好护着,盼它来年开得更好,倒时再叫老夫人来瞧。” 言下之意是,这赏菊宴日后,都是她来办了! 这份漫不经心的自信着实招人,沈老夫人笑容浓郁,拍拍她的手,看着她姝丽温和的笑容,露出微不可查的叹息 这样好的姑娘,也不知谁有福气得了! 就在这时,飞歌走过来,在殷颂耳边低语了两句,殷颂微露愕然,下意识看了一眼沈老夫人 自开宴时她便是波澜不惊的神情,现下却是变了脸,敏锐的命妇们心中暗暗猜测,一直暗注意着殷颂的赵夫人顿时一喜 算算时辰,也该是成了! 殷颂正琢磨着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忽的从小径那边扑过来一个侍女,哭诉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落水了!” “什么?!”赵夫人心头欣喜,面上却露出震惊,冲上前来:“你说清楚,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会落水呢!你们这些伺候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一番动静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引过来,那侍女正要说话,忽听一道冷呵:“放肆!殿下还未说话,哪容得你们开口!” 众人一惊,才意识到这是帝姬府上,低低的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顿时消停,本要开始表演的赵夫人一噎,很有些委屈的看着殷颂,腾的跪下:“殿下!您可要为臣妇女儿作主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殷颂抚了抚鬓角,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事儿还没问清楚呢,有什么作不作主的。” 赵夫人表情僵了一下,又低下头抽噎着用帕子拭着眼角,很是伤心的样子 就在众人以为殷颂会问那侍女的时候,她又慢悠悠道:“走 吧,一道去看看,孤倒要看看,孤这府里的湖是修得多不合适啊,平白无故就能让人往湖里折腾!” 这语气,听着便觉风雨欲来 赵夫人心颤了一下,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走到湖边看着被捂在锦被里嘤嘤抽泣的女儿,和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左相时,上升到极点 不是该一起落水么?!怎么左相什么事儿没有的站在哪儿,只有她女儿落水了?! 一大帮子人过来,凑过来的贵女和侍女们纷纷下跪,赵夫人呜咽一声,扑到赵乐芙身上哭道:“我苦命的女儿,你怎这般模样”她又狠狠瞪着赵乐芙身边一脸惶恐的侍女:“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让小姐落了水不说,竟还赶快带小姐去更衣?!让小姐就这般冷着。” 那侍女刚想开口,就听殷颂淡淡道:“大夫呢,给赵小娘子诊治一下,莫落下病根。” 她看了眼赵家母女,似笑非笑:“赵夫人别急啊,这不是用锦被裹上了么,又不是寒冬腊月,多娇贵的身子才连这点风都受不了;孤瞧赵小娘子委屈得很,倒不如先说个明白,让赵小娘子压下口气再去休息不迟。” 赵家母女脸色都有些白,赵夫人勉力道:“殿下说得是。” 殷颂这才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左相,打量他一会儿,微微蹙眉 他脸色,似比往日多几分白 左相上前,拱手沉声道:“见过殿下,母亲。” 当娘的自也看出他的异样,沈老夫人神色有些担忧:“你怎在这儿?” 左相神色微暗,却是看向殷颂,片刻沉默后道:“赵小姐绊了脚,臣一时没反应过来,当是刺客推了一把,赵小姐便落了水。” 众人一听,面色各异 那边赵乐芙脸色苍白,抽噎着道:“是臣女不够小心,绊了脚扑到了左相相爷把臣女推出去也是常情,怪不得相爷只是”她骤然扑倒在殷颂脚边,纤细的背脊颤抖不堪,语带哭腔:“只是臣女实在没脸见人了!求殿下赐臣女出家为尼,断不要牵连臣女家人名声” 楚楚可怜,真楚楚可怜! 人小姑娘摔在自己身上竟硬生生推湖里去,还逼得人剃发为尼?! 这话一出口,沈相要不就娶了人家,要不就坐等自己的名声臭大街了! 殷颂心底啧啧两声,斜眼看一眼左相,见他容色更冷,愈显得脸色苍白 难得啊难得!摆相爷一道,多少老狐狸做梦都想的事儿,却被这傻缺的母女俩误打误撞碰上了! 殷颂是对左相吃瘪幸灾乐祸,但说实在的,绝不乐意他吃亏在这种人身上,不待赵乐芙哭诉完,便状似温和体贴道:“赵小娘子可千万别这么说,大好年华都付了青山古寺,多让人不落忍,你放心,在孤府上,孤必要把事情查得清清白白的,断容不得有人受委屈!” 赵家母女眼神一亮,还以为殷颂为名声着想会劝左相娶了赵乐芙,却见殷颂轻咳两声,便有两个衣着素净的女子从花丛后走出来,利落的跪地行礼:“见过殿下!” “免了吧。”殷颂狭长的凤眸微挑,漫不经心道:“把你们刚看见的,原原本本细细致致说一遍,看看赵小娘子还漏了哪里,可不能让谁吃了亏~” ------题外话------ 这段时间大家的评论多了好多啊~等我慢慢回哦~\()/爱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虚弱相爷 左相清晰感觉到,当殷颂说到“吃了亏”的时候,眼尾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 他微微抿唇,只觉心头少见的狼狈 听见这话,沈老夫人表情松了松,看着赵家母女的表情很冷 沈家清净,她与沈老丞相伉俪情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到底做过几十年的当家主母,这些龌龊算计她不至于看不明白,更何况她了解她的儿子,虽性子凉薄冷情,也是诗书礼义教养长大的,不会这样对一个普通姑娘家 元昭帝姬如此信任维护,她自是无比感激 但有些人却稳不住了 赵家母女脸色一白,赵夫人哭诉道:“殿下这是何意?!可是不相信臣妇女儿说得话?!这里这么多贵女侍女,众目睽睽之下,殿下若心有疑虑自可询问,又何必特意叫自己的人出来问询?!殿下如此折辱,臣妇如何承受得住?!不如和女儿一起去了,也免了殿下的烦扰!” “放肆!”飞歌一声冷呵:“殿下清正廉明,岂容你妄加揣测?!竟胆大包天胁迫殿下,你该当何罪?!” 赵夫人呜咽一声,扑倒在地上:“臣妇不敢啊,臣妇一时失言,只是臣妇心里太苦了,臣妇女儿遭此大劫,臣妇难受啊!” 赵乐芙也是容色凄苦,哀婉道:“母亲” 这母女俩抱头痛哭声泪俱下,倒是引人动容,不少命妇贵女们目露不忍,有人便求情道:“殿下,赵夫人一时情急,请您恕罪,饶了她一回吧。” “是啊,赵小娘子也够苦了,臣妇瞧着,要不先把小娘子送院子里歇一歇,好歹换一身衣裳” 左相冷情之名天下皆知,在场这么多人众口一辞,大家其实也认定了就是左相干的,只是碍于其权位,不敢责备,言语间刻意避让,待赵家母女很是同情 殷颂突然轻笑一下 这场面,她笑得不太合时宜,众人声音一顿,就听她平静道:“赵夫人说得有理,在场亲眼所见的人虽多,但贵女侍女们不过都是普通人,有些细节之处怕是会遗漏,孤这府上的侍女却不同,孤以前被刺杀惯了,心里不安稳,府里服饰的侍女都是会武的,说得能更明白些,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也不打紧的。” 赵乐芙手一紧 会武功?! 不,没关系的 她垂下眼,目光不着痕迹扫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腰封处,柔顺轻声道:“一切听殿下的。” 殷颂摆摆手,两个侍女就把过程叙述了一遍,与赵乐芙所言大同小异,只她们特别强调了一点,说左相当时身形微顿、似有恍惚之态 “哦?”殷颂看向左相,轻笑道:“看来相爷有话,没说全啊。” 这一看,她眉头微动 不过一会儿,他脸色更苍白,一手看似随意的扶在一块巨石上,身形倒是挺拔依旧 在常人看来,他冷漠的模样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但殷颂与他相识颇久,从来见他站得稳重端持,不曾扶过什么 除非,他真的在靠那块石头借力! “相爷也无需有顾忌,在孤的宴上,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若不查个明白,孤脸面如何过得去?!”殷颂笑了笑,边说着,边不急不缓走到他身边,恰好挡住众人的视线,看着他宽袖下露出的手,挑了挑眉 左相觉察有异,也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轻颤,他抿着唇,冷淡的往袖口里缩了缩 他本有些武艺,不算厉害,却也不若表面看着的文质彬彬,只是此刻却浑身无力,唯有心口跳得极为猛烈,头晕脑胀,若没有撑着石头,恐怕真要失态 “禀殿下,赵小姐摔倒时,臣忽然闻到赵小姐身上一股异香,觉得有异,便下意识将赵小姐推开,不意她便落了水。”左相沉默片刻,一开口,便给本认定的真相蒙上层阴影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说实话,一个小姑娘往男人身上摔这个事儿,本就很有些耍心眼的意思,左相不近女色,谁都知道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负责虽说着不好听、却真是条捷径,只是赵乐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左相亲手推水里去、又那般可怜模样,众人才不好往这方面想 但若是赵乐芙真用了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就得另说了! 赵乐芙瞬间泪如雨下,身体颤抖,眼神不敢置信:“大人为何这样说?!乐芙自知不敢高攀大人,已愿落发为尼,大人何必再坏乐芙名节”她骤然苦笑一声,神色决绝而凄惨:“既然如此,乐芙唯有以死正清白!”说着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先来被褥径自冲着假山撞去,赵夫人连忙抱住她,却还是让石块蹭破了额头一块皮肉,瞬间血流如注 众人震惊,被赵夫人撕心裂肺的嚎哭引回了神,忙凑上去一番安抚,闹哄哄一片 殷颂看得牙根一疼,却是凑近了沈相耳边,戏谑轻笑:“瞧瞧,为了嫁你也是够拼了,要不你干脆从了吧,白赚一媳妇又不用担心名声。” 左相侧眼,冷冷盯着她 苍白脸的左相眼神威力大减,殷颂翻了个白眼,又低声道:“知道 是什么药么?” 左相缓缓收拢自己微颤的手,浑身发冷胸口却灼热燃烧,冷热冲撞难受至极,他缓了口气,摇了摇头,又低低道:“知道也没用,她有恃无恐,恐怕在落水后便把那药丢了出去。” 他表情冷沉,殷颂啧了两声,却嬉皮笑脸:“被小女人算计的滋味怎么样啊相爷~” 左相胸口发闷,侧头不搭理她,殷颂瞧着他难受的模样,他傲性不愿意示弱于人,可她一个女人也不能老站在他旁边帮他挡着啊!若是他撑不过晕过去那就更别想翻身了! 殷颂正琢磨着,忽然听见脚步声落在自己身后几步:“殿下。” 殷颂侧过身,看见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卫越 大半年未见,他愈发英姿勃发,华衣美服少年郎,容貌英挺俊美,一双明星般的眸子,比骄阳更耀眼 她早就看见他,也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只是两人身份差别,便没与他说过话 卫越见她美眸盯着自己,心口砰砰直跳,更站直了身板,眼睛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咳了两声道:“嗯,臣看大人的似乎状态欠佳,臣想着,臣有些内力,或许可以帮大人缓解一二。” 殷颂眼一亮 说曹操曹操便到,这怕不是小天使吧! 她笑眯眯道:“亏得你眼尖,那就劳烦你了,孤带相爷谢谢你。” “不谢不谢。”卫越下意识摆手,随即就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悄悄红了耳尖,垂着眼:“为您分忧,是臣的本分。” 真可爱呢 殷颂掩唇一笑:“那相爷便交给你了,孤去那边看看。” 卫越眼巴巴看着她的背影,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抬手想扶住左相手臂,却被他轻巧避开 他一愣,抬头,正对上左相冷沉的眸色 这年轻人,就快把心悦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看着她时巴巴的模样,比冲着主人摇尾巴扑过去的小京巴狗还热情 左相看了心里很不痛快 尤其是现在,自己虚弱到还需要他帮助的时候! 卫越不知左相心思,只当他是傲慢洁癖得不乐意别人碰,摸摸鼻子也不强求,转而压上他宽袖,压低声音:“大人得罪了,只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说着,身上灼热的内力便顺着宽袖渗入他手臂,又绵延至他全身 烈阳般的内力很大程度上压制了他身上寒凉之感,连胸口的灼痛感都略有好转,左相垂眼,看见自己被内力鼓起的宽袖,也看见卫越年轻而认真的神色 他与宁国公掐了那么多年,现在却是他的儿子在帮自己 他神色有些复杂,但想到刚才卫越看殷颂的眼神,又冷了脸 那边,大夫终于为赵乐芙包扎完额头,她似昏了过去,奄奄一息倒在赵夫人怀里,额上白布衬着血色触目惊心,让周围人看着都不是滋味 她的确决绝,殷颂刚让众人心中升起的怀疑,都因为她毫不犹豫的自尽而尽数扭转,甚至火上浇油!现在若是左相不娶她,明天参他草菅人命的折子就得淹了上书房! 想得挺美,只可惜 殷颂微微勾了勾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1月25号下方作者有话说,必看 这边声势愈发浩大,本在前厅花园嬉闹的贵女公子们都得了信,很快赶了过来,此时围在外圈窃窃私语 “大人。” 展子游和方明也匆匆赶来,看着闭目的左相心下难受 他们自然不信那些流言,只恨自己刚才没坚持留在这儿,若是左相身边有人,便容不得旁人这般算计 卫越为左相渡了些内力,见左相面上染上些血色,展子游二人过来,他便顺势退后两步,让开道路 展子游看见卫越,目中划过诧异和警惕,卫越只坦然的笑笑 左相轻咳两声,睁开眼,平静道:“谢过卫世子。” “大人客气。”卫越拱了拱手,真诚道:“只是这法子治标不治本,您还是得赶快请大夫看看用药。” 左相颔首,卫越迈步刚想走,就听见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好大的阵仗啊。” 卫越步子一顿,左相神色骤冷,众人纷纷回头,看见晏大学士不急不缓走来,冲着殷颂行礼:“臣听闻这边出了事儿,过来瞧瞧。” 论搞事情,晏大公子真是杠杠的,殷颂看见他,有了主意,便蹙起眉头叹一口气:“你瞧瞧,孤在府上办一场宴,竟弄成这样,赵小娘子委屈到要自尽,相爷又是另一个说法,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让孤如何与父皇交代啊?!” 晏千琉神色一肃,正色道:“赏菊宴办得是皇家的脸面,出了这种事儿,绝不是意外能解释的,必然是歹人有心算计,臣以为,殿下更应该及时查明真相,严惩歹人,方可对陛下有所交代。” 晏千琉是皇帝宠臣,此次又是为皇帝赏赐宣旨而来的,此刻俨然代表了皇帝的意思 殷颂似有犹豫,不禁看向那边奄奄一息的赵乐芙:“可赵小娘子状况着实不佳,孤还想着,先找个院子安置,待她醒了再说。” “赵小娘子甘愿自尽以证清白,可见性情刚烈,想必还她一个清白比让她修养更合她心意。”晏千琉一笑,竟冲她走去:“至于昏迷,殿下更不必担心,臣恰好知道一个方子只需以银针扎其身上几个穴位,即可让人迅速清醒过来。” 他说着便摊开手,身后小童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绸缎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他掌心,晏千琉打开,里面是一根根由大到小排列整齐的银针,他信手便取出最长的超过三寸的那一根,微微一笑:“臣少年于山中清修,到学过几手歧黄之术,说不上多精通,也绝对能解燃眉之急。” 赵夫人看着他走过来,眼神绝对称得上惊恐,忙道:“这么长的针,还是算了吧。” “哎,这种时候,哪里还能讳疾忌医。”晏千琉慢条斯理走到她们身边,撩开袍角就要蹲下,笑道:“赵夫人不必担心,本官这手艺,宫里太医都瞧过,不会有问题的。” 说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赵乐芙的脸上就要扎去 他要是扎别处,赵乐芙说不得就忍了,可冲着脸来,这可不是她自己能控制力度的撞头,一个不小心扎破相了,人家晏千琉才不管售后服务 本能的恐惧之下,赵乐芙下意识便睁开了眼睛,随即便是额角一头冷汗 因为晏千琉的针,就停在距离她左眼上方两寸不到的地方! 这特么什么穴位,若是她不睁眼,她不就得瞎了?! 见她醒了,晏千琉满意的笑笑,慢吞吞的刚要收起针,便忽然顿住,惊讶一声:“赵小姐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赵夫人眼皮子一跳,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却被晏千琉的神转折整得不好发难,只能勉力道:“应该是衣服上的熏香吧。” “这可不一样。”晏千琉沉吟片刻,摇摇头:“我闻着,有山茄花的味道,没有哪种熏香会用这种草药。” 此言一出,除了赵家母女心尖一颤,其他人都不明白 “山茄花是做什么用的?” 晏千琉并没有回答,只继续道:“山茄花性涩微苦,除了大梁极南端寥寥几处种植园,便都是由海外运进来的,极为稀少,只有宫中太医院会将极少一些用药,却不知,为什么赵小姐这里也有?” 赵夫人下意识想反驳,又听他道:“若是怕本官闻错了,便请殿下召太医院的人来一趟吧,也更让人信服。” 赵夫人心里有鬼,没想到晏千琉鼻子那么灵,香囊都没了竟还闻得到,她自不敢让太医院的人来,便叹了声道:“晏大人有所不知,小女之前梦魇心悸,一度憔悴虚弱,妾身与老爷急得不行,偶然从民间得了个方子,里面恰好有这一味药,正管安神助眠,小女用了一阵子恢复得很好,所以身上才带一股药味。” “原来如此。”晏千琉意味不明的笑笑,又慢条斯理道:“那赵夫人也真是胆大,毕竟山茄花的功效与其说是助眠,倒不如说是使人昏倦头晕,长期服用,更会使人浑身乏力、身体孱弱,甚至于,便是于睡梦中病逝,也不是没有过的。” 赵夫人一慌 她不通药理,从舒贵妃手中得了这药,只知道可以使人闻之便恍惚乏力,见效快不说,就算是诊脉 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哪知道这中成分药效如此凶猛! 她刚想开口解释,晏千琉却已经站起身,含笑道:“说来巧了,刚我一来,便瞧着左相神色苍白,我们师兄弟自幼习武,身体也算强健,我师兄性情冷淡不近女色,若有姑娘投怀送抱,要么扶要么避让,怎会任人扑到怀里又把人推开了?!” 他用这样隐带戏谑的话为左相洗白,反而更让人觉得真实 左相掀开眼皮子,冷冷盯着他,晏千琉只慢悠悠的笑 众人回味一番,脸上原本的同情渐渐变了,看着赵家母女的眼神闪烁不定 赵家母女没料到这般反转,脸色苍白,赵乐芙撕心裂肺的咳嗽几声,虚弱哭诉道:“晏大人,您无凭无据,何苦这般冤枉乐芙,难道便因为左相是您的师兄,您就要帮亲不帮理了么?!” 殷颂:“”呵呵,说个笑话,晏千琉与沈墨轩是好朋友 “瞧这话说的,难道赵小姐,不是无凭无据么?!”晏千琉倒是老神在在,轻笑道:“赵小姐,本官劝你还是老实招了吧,陷害左相的罪名,你赵家可担不起!” 言下之意,竟是已经把罪帽子给戴稳了! 殷颂秀眉微微一挑,痛心疾首的看着她们,非常顺遂的接上:“来者是客,你们赵家又是贵妃娘娘的母族,孤一直是多给几分脸面,却不想竟在孤府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搅了宴席也罢,却把孤与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事到如今,孤也管不了了,便先将你们押解下狱,孤这便向父皇请旨命大理寺严查,你们若还有不满,便向他们说去吧!” 她话音刚落,便骤然冲出了两列冷面铁甲的护卫,把赵家母女和赵家侍女们通通押起来,这刚刚还光鲜亮丽的命妇与小姐以极为难堪的姿势跪在众人面前,侍女们哭喊叫怨的声音不断 赵乐芙手死死陷进指甲里,任人处置,一言不发 这一次她输了,但还没完,只要她们不认,就不算完! 赵夫人心性却不如她,尖叫一声,狂乱的想要挣脱护卫:“殿下!殿下!臣妇是清白的!您不能这么对我们!臣妇是舒贵妃的嫂子,就算是看在舒贵妃的面上,求求您了—” “刘氏,你此言差矣。”殷颂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慢悠悠道:“你虽为贵妃嫂子,贵妃却是孤的庶母,孰亲孰远你还不明白么?贵妃若是知道你与你女儿算计于孤,恐怕会痛心疾首,断不会为你讲情!况且,君臣之礼不可费,做出这种事,忤逆犯上,便是贵妃想求情,也得看我大梁律例答不答应!”言罢她挥一挥手,便又有侍女们上前,粗暴的卸下了她们满头珠翠,然后就被护卫强制押走,这一派行云流水,看得所有人都是头皮一紧 该说不愧是元昭帝姬么,说押走便押走,都脱簪待罪了,这罪名是吃准了摘不掉了是吧?! 也是赵氏高估了舒贵妃在殷颂心中的分量,殷颂连舒贵妃都说搞就搞,还能对他们客气不成?!不是敢搞事情么,别的不说,牢狱里先住一波再说! ------题外话------ 朋友们,我家里姥姥今天凌晨去世了,我现在特别特别难受,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也什么都写不出来了,所以这从今天1月25之后三天就停更一下,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希望大家理解,大家也不用在评论区对此做出评论,鼓励啊节哀啊都不用写,谢谢大家心意,但我看着难受,真的,就是我自己安静一下,谢谢大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心上人 眼看着赵家母女被拖走,现场一时没有人说话 “好好的赏菊宴,弄成这个样子。”殷颂微微蹙眉:“贵妃的娘家也真是”她似觉失言,断了话头,但未尽之意却昭然 “山鸡就是山鸡,给披上彩衣也成不了凤凰,始终上不得台面。”后面有命妇用团扇掩唇冲身边人低声嗤笑:“想攀龙附凤想疯了,连这种龌龊手段都使得出来,非要下狱清醒清醒,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 “可不是么。”旁边人也道:“要我说,殿下还是好脾气,这么打皇家的脸面,就算是当场打杀了别人也说不出二话。” 晏千琉微笑着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凤眸缓缓扫过,正对上左相冷然的视线 四目相对,晏千琉忽然弯唇一笑,左相眸色愈冷,淡淡移开视线 殷颂张罗着让宾客们去前院继续宴席,转脸就看见这师兄弟俩的交锋,她也是纳了闷了,刚儿他晏千琉不还巴巴赶来给他师兄说话么,现在又给她摆出来相看两相厌的架势,真是活生生的相爱相杀! 晏千琉感受到殷颂的视线,含笑的目光坦荡荡移过来,端得是清白无辜 殷颂看了眼左相,冲晏千琉道:“晏大人,劳驾一下。” 她又冲沈老夫人道:“老夫人,左相中了计,身上的毒怕是一时解不开,而孤又是女子,男女大防不好多做什么,为防意外,便让晏大人送你们回府,孤料着这毒八成是宫里出来的,待孤一会儿入宫好好查一查,等查出来方子和解药,便给府上送去。” 沈老夫人见她一直向着自己一行,心中很是感激,道:“好,真是谢谢殿下了!” “不过分内之事,相爷在孤府上出事儿,孤心里实在愧疚,只盼着相爷不要放在心上才是。”殷颂在老一辈人面前,可别提多识大体了,那真诚劲儿听得晏千琉身后小童都被酸倒了牙,沈老夫人还没看透她本质,愈发感怀,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儿子,低声道:“你瞧瞧你,这么大人了还能被人算计,平白给殿下惹是非。” 左相:“” 他强忍着额角胀痛,冲着殷颂拱手,沉声道:“谢过殿下。” 听见这话,殷颂笑容更盛,只是小童怎么看怎么瞧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只听她柔声道:“相爷快别客气了,赶快回去好生歇息吧。” “正是呢。”晏千琉道:“殿下还要操持宴席,臣便先送沈老夫人与相爷回去了。” 殷颂颔首,转身窈窕走了,一直杵在角落不吭声的卫越此时倒是积极跟上,仿佛一只狂摇尾巴的小忠犬,完全没注意到背后两个男人阴嗖嗖的眼神 左相收回视线,冲身后展子游二人道:“你们也去吧,有事明日再议。”说完,便搀着沈老夫人走了 被抛弃的晏大学士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慢悠悠吊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小童见与前面左相已拉开了距离,便悄声问:“公子,小的不明白,不是您指点赵小姐的么,怎么又来帮左相说话啊?” “那样的蠢货,又不能真把他怎么样。”晏千琉摇着折扇,懒洋洋的眯起眼睛:“给他找些不痛快罢了,若过了头便不好看了倒不如在她面前卖个好。” 左相是她的盟友,这些年或多或少也帮过她,他被人陷害,她不会坐视不理 “可小的觉得,相爷没有领您的情啊。”小童咬了咬指甲,想到刚才左相冷冰冰的眼神就觉得不妙,那可真不像是看恩人的眼神:“他是不是看出来您做的手脚了?” “大概吧。”晏千琉无所谓的笑笑:“但那又怎样呢?坏事是赵家做的,我是为左相平反的恩人,他还得登门感谢我的恩德呢!” 阴,真阴 小童心中暗暗吐槽,面上却一派佩服:“公子,您真是神机妙算!” “别给我整这些废话。”晏大学士可不吃这一套:“快去备车,殿下都开口了,我自然要把左相稳稳妥妥送回府上!” 顺便再多恶心他一路是吧 小童暗暗想,却无比乖巧的应是 沈老夫人忧心儿子,特意与他同乘一车,拉着他冰凉的手,自责道:“是母亲不好,罔顾你的意思定要来参宴,害你被贼人盯上。” “母亲,儿子没事儿。左相无奈道:”帝姬开宴命妇参宴是常理,儿子只是不想扰您清净,但您愿意来热闹热闹,儿子也高兴,今儿这只是意外,也是儿子不够警醒,倒是闹笑话了。“ ”人无完人,谁没有大意的时候,你总是对自己太严苛。“沈老夫人叹口气:”母亲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你瞧瞧满朝文武,哪个如你这般年纪了,还是孤零零一个的。“ 左相还没开口,她又想起什么,忙补充道:”晏千琉不算,你别扯他。“ 左相:”“ 他扯扯唇角,只道:”儿子还不想成婚。“ ”要照你想,这辈子都成不了婚!“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想想别人家已经是含饴弄孙,自家却只有这么个死不开窍的,一时又觉得 悲从心来:”母亲这么大年纪了,就想着能有小娃娃承欢膝下,可你这犟驴,现在连个媳妇的影子都没有,你说若我哪一日去了,如何有脸面冲你爹交代!“ ”母亲!“越说越不像话了! 左相皱眉,沈老夫人却半点不搭理,还在哪儿嘤嘤自哀 纵然知道她是半假的在逼他,做儿子的看母亲这模样哪里好受,左相沉默一会儿,缓缓道:”便是要成婚,人选也该让儿子来选。” 沈老夫人声音一顿,转过头来,面上一滴泪水也无,她眼神一亮,但旋即又怒道:“说得好听,之前十几年你也没选出来个所以然来,我怕你只想着选个天仙才满意。” 左相默然 沈老夫人观他面色,忽然心头一动 “以前无论母亲如何说,你都不愿意让步,现在却这样说。”她试探问:“我儿心中,可是有人了?” 左相不说话 或许可以解释为,默认?! 沈老夫人瞬间大喜,忙握住他的手:“儿啊!你快告诉母亲,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母亲明不,今日就上她府上提亲!” 只要能让这不省心的儿子成婚,就算他告诉她他喜欢上了个农家姑娘,沈老夫人咬咬牙也绝无二话! 左相摇摇头,见沈老夫人要急,才道:“母亲别急,她身份特殊,需从长计议。” 什么样的身份能让一朝左相都觉得特殊,沈老夫人一愣,干巴巴道:“你莫不是,看上了个烟柳地的姑娘?!” 大梁阶级分明,若不是良家出身,就算是冠盖满京华的花魁,在任何有脸面的家族都至多做个妾的! “母亲,你想哪儿去了。”左相立时便皱眉,沈老夫人松口气,又琢磨琢磨 她的儿子,王侯将相家的女儿嫁了都算殊荣,要说让他有所顾忌的,要么是身份极低,要么,就是地位极尊崇 沈老夫人心头万般思绪,复杂道:“你心上人,可是元昭帝姬。” 左相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垂下眸子 “你呀你。”沈老夫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叹口气:“当真是想娶个天仙啊!” 左相道:“母亲不是很喜欢她么。” “母亲自然喜欢她,可母亲也知道,元昭帝姬的驸马,得是个多烫手的位置。”沈老夫人看得明白:“况且那姑娘的性子外软内硬,雷厉得很,你也是个倔的,你们俩凑一起,可不得有的磨~” 左相只垂着眼 这些他能不知道么!都明白得很,只是有些事儿,真是由不得自己! 见他这颇为自厌的模样,沈老夫人倒是什么都不敢说了,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虽然是个极特殊,但也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啊!若是给他说多了,他破罐子破摔不想娶了,那她找谁哭去! “罢罢,母亲也不多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沈老夫人道:“殿下是多好的姑娘,你们若能成,也是咱们沈家的福气。” 左相“嗯”了一声:“谢过母亲。” “谢我有什么用。”沈老夫人摆摆手:“你快把媳妇给我娶回来才算本事,不定有多少人盯着呢,我瞧着今儿那宁国公府的小子看殿下的眼神就不对,你可警醒着些吧!”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好一些了,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今天小年,大家要吃饺子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不要面子的伐! 殷颂走了几步,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身后亦步亦趋的男人顿时僵了一下,强自镇定,目光灼灼盯着她 “”殷颂被这小狗似的眼巴巴的眼神看得不大自在 她觉得她真是老了,都看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了,之前她只当他是三分钟热度,但这热度都烧了小一年了咋还愈烧愈热呢!可别跟她说整成真爱了啊?!那可真是消受不起! 殷颂憋了憋,憋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温声道:“刚才谢谢卫世子了。” 卫越眨眨眼,又用那种含情脉脉又欲言又止的眼神瞅她,轻声道:“殿下别与我客气,能给殿下帮忙,我很欢喜。” 殷颂牙酸,身后玲欢偷笑了一下,还暗搓搓屈肘杵了杵飞歌,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挺好一小伙子,别给人整出心理阴影来,殷颂斟酌着如何委婉而礼貌的拉开关系,平日多能说会道的人儿竟然一时无语,卫越见她没有骂自己逾矩,心中欢喜,胆子也大起来,仗着此刻没人,更是光明正大盯着她看 殷颂hold不太住,正要说话,又听几道脚步声,她侧过身,竟是宁国公夫人一行人,看见卫越的时候,松了口气,又向殷颂行礼:“见过殿下,这小子闹腾,一转眼功夫就没了人影,也不知有没有烦着殿下,臣妇向殿下赔礼。” “母亲~”卫越憋不住道,一边用余光瞄着殷颂 母亲也真是的,他这么大人了,还当着心上人呢,被她一说还跟小孩子似的,他不要面子的伐! 殷颂瞧着好笑,轻咳两声含笑道:“夫人太客气了,谁不知卫世子骁勇善战,是我大梁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卫世子刚还帮了孤个忙,孤应该谢谢夫人才是。” 卫夫人这才放下心,却也忍不住瞪自家儿子一眼 自家夫君与元昭帝姬之间的博弈愈演愈烈,卫夫人都心里有数,帝姬大度,不欲与她妇道人家计较,但卫越却是宁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身份敏感,与帝姬只面子上敬重着是最好的,牵扯过深可就不好了! 卫夫人相信自家儿子的分寸,并未多想,只当真是他顺手帮了元昭帝姬一个忙,她身后卫娇娥却是知道自家哥哥心思的,又看了卫越几眼,隐含担忧,又怕被人瞧出异样,就要收回视线,却正对上殷颂微带戏谑的目光 她容貌盛艳,又是盛装打扮华贵非常,素手执扇半遮面,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似笑非笑瞧着她,把个小姑娘一瞬生生看红了脸 她往母亲身后躲了躲,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她,见她言行举止雍容优雅的风情,心中滋味难言 她自幼便受尽吹捧,又自恃才学,免不了心高气傲,谁知道当年雪园碰上殷颂一个回合没撑完就被啪啪打脸,那时的气怒酸涩就别提了!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真的是厉害,那幅画画得厉害,说话说得厉害,便是在朝政上做出的那些事儿也厉害! 之前同辈人中的小娘子她没有一个服气的,可蹦出来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任是她怎么找借口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能胜过人家,她赌气似的收集殷颂的信息,却只让自己愈发灰心,今儿来时还抱着那么点试探的心思,可等入了宴席,她只能乖乖待在母亲身后,却看着殷颂坐在上位雍容指点江山的模样,也就啥小心思都没了 当然,她绝不会承认,那个会变色的雪莲花也起了很大作用! 殷颂看了看这兄妹俩,也忍不住感叹,卫苍言那老匹夫别的不行,这双女儿却教养得不错,就算是小女儿骄纵些,心思也不坏,不像她们殷家那一茬茬的,根都烂了,连拯救的余地都没有! 客套了几句,卫夫人便要告辞,卫越遗憾好不容易寻来的说话机会又没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给殷颂惹麻烦,只能恋恋不舍深深看了她几眼,垂头丧气跟着母亲走人了 玲欢凑上前两步,在她耳边低笑:“殿下瞧着吧,可没个完呢!” 殷颂翻了个白眼,用扇面在她头上敲了敲,呵呵道:“就你知道的多!” 散了宴席,殷颂马不停蹄就去皇帝那里告状 她跪在上书房的绒毯上,用帕子一下下掖着泪,轻声道:“儿臣难得办场宴,她们干出这种恶心事儿,这还是父皇您金口玉言交给儿臣办的!您是没看见,当时那么多命妇贵女们在场都看着,儿臣臊得不行,恨不得也跳那湖里去洗一洗清白!父皇!您得给儿臣做主啊!儿臣这才回来多少日子啊,可不能让天下都把儿臣那帝姬府当乌烟瘴气的地方啊!” 皇帝顿时噎住了! 殷颂快,那也是办完了宴才进宫的,舒贵妃比她还鸡贼,一收到赵家母女被押往大理寺的消息,便拉上自己一双儿女来找皇帝哭诉,说殷颂看她们不顺眼公报私仇,又哭自己白担了个贵妃的名头却连娘家人都护不住还不如死了算了巴拉巴拉的!好一番梨花带雨情真意切 到底是多年的宠妃,又有两个以前自己最疼的儿女跟着闷头直哭,皇帝也没多想,甚至都没问一句大理寺真相,便道回把人放出来,再让殷颂来给舒 贵妃赔礼 他怒气冲冲坐到上书房来,后脚殷颂便带着大理寺卿、晏大学士并太医院医使和几位老臣来了,那叫一个装备齐全条理清晰,皇帝那冲锋枪就生生被堵住了枪口,只能炸膛自爆了! 殷颂看见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便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呜咽一声,委屈的垂下眼,欲言又止:“满朝命妇为证,赵家母女已然辩无可辩,父皇却不愿决断,可是有人对父皇说了些什么” 皇帝咳了两声,面色尴尬,看了几眼垂着脑袋安静如鸡的大臣们:“元昭啊,此事是她们做得不对,只是她们毕竟是贵妃的娘家人,这” “陛下!”当即就有位发须皆白的老臣正色道:“历朝历代都忌讳外戚势大,更何况贵妃虽尊贵仍居妾位,赵家更算不得正经外戚,却已然跋扈至此,若是不加以严惩,那恐更会助长起气焰,又怕旁人有学有样,使尊卑礼仪纲纪律例于无物!实在贻害无穷啊!” 殷颂垂着头,悄悄翘起唇角 特意叫这些身份贵重资历深又迂腐的老臣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们平日里骂她牝鸡司晨骂得狠,现在骂皇帝嫡庶不分照样欢快 皇帝是个蠢的,但这些老臣都是他爹留下来的顾命大臣,他再怎么气极也不能打杀了,僵坐在哪儿听他们说得激情四溢唾沫横飞,那脸色绿的,殷颂可以笑一年! 等他们都说痛快了,殷颂才轻叹一声,哀哀道:“诸位大人也少说几句吧,贵妃操持宫务多年,劳苦功高,便是有这么几个不省心的娘家人,父皇也不好多加惩治,也是孤不好,当时气极了,直接把人下到牢里去,闹得现在多不好看。” “殿下不必自责,赵家母女扰乱宫宴,已然是蔑视皇族的大罪,抄家亦不为过,您不过让人押到牢中去,已是留了情面了!”晏千琉说完,又冲着皇帝深深叩首,情真意切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晏千琉这个宠臣名副其实,皇帝看他的眼神都比看旁人温和三分,当下便道:“爱卿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晏千琉重重磕头,然后铿锵道:“陛下,之前当着众命妇的面,臣不敢多言,山茄花乃海外之物、效用不高名声不显,制备又极其复杂,民间根本不会流传这种东西,赵家母女道是从民间得来,臣并不觉如此,这东西,八成是从宫里传出去的。” 皇帝脸色极为难看 赵家没什么底蕴,说白了跟暴发户有一拼,这东西约莫他们也没渠道从海外得来,而若是从宫里得的,那是从谁手上得的,哪还用说?! “臣知道臣说这些话,不仅得罪人,陛下心里听了也不舒坦,但食君之禄忧君之事,臣绝不能让陛下被隐瞒欺骗,便是陛下要打杀了臣,臣也无二话!”晏千琉义气凛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撩拨 这话一出来,皇帝顿时露出动容之色,之前脸上的怒意也都散了 在皇帝看来,这满朝之辈,要么是迂腐无能、要么是阿谀奉承,如晏千琉这样懂事又能干,且对他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实在是独一份!虽说他听着不大舒服,但只要一想到这孩子是一门心思为自己,连死都不怕,多让人感动啊! 这样想着,皇帝看晏千琉愈发满意,和颜悦色道:“好了,都说恕你无罪,朕知道你忠心,起来吧!” “谢陛下!”晏千琉又是叩首,站起来挺拔的立在一旁 这样的偏宠实在让人眼热,连殷颂都暗暗斜眼瞥过去,看着他一脸正气的模样,心头轻嗤一声 幸好这家伙不是皇帝的儿子,否则就照他这献殷勤会讨好的架势,谁是他对手!根本没她什么事儿了! 皇帝骑虎难下,但当着这么些臣子的面,也不能不给出个交代,便有意大事化小:“赵家母女心思不纯,只是到底也没弄出人命来,便押在牢中惩戒三月,命赵峰去左相府亲自登门赔罪,之后在家闭门思过三月;舒贵妃管教不严,也闭门思过一个月,元昭,你看这样可好?” 皇帝特意点了殷颂,便是不想再给别人开口的余地,殷颂心里门清儿,脸上温婉的笑笑:“父皇处置得极是,只是儿臣还有个建议,前些日子儿臣进宫,贵妃还与儿臣抱怨说宫务繁杂,儿臣想着贵妃操劳这么多年,也真是辛苦,也是时候培养几位娘娘为贵妃分忧了,尤其是贵妃闭门思过这一个月,宫里可是半点耽误不得。” 皇帝也知道殷颂是想削贵妃的权,但一来这次的确是她受了委屈,他已经偏了些贵妃,便合该补偿些;二来他也恼怒贵妃暗中使心计让皇家丢了脸、后又颠倒黑白险些害他落了颜面。皇帝有意给贵妃点教训,便点点头:“你一片孝心,贵妃都明白,这事儿朕心里有数了。” 把事情说完,几人便告退,殷颂身后跟了一串宫女太监,手上端着皇帝赏赐的绸缎珍宝等物,那边李秋海还忙着给左相府送一份去,左相到底是皇帝信任多年的心腹,这次险些清白不保,皇帝补偿的手笔很厚重 太医院开的药殷颂也嘱咐了一道送去,遥望那一串人浩浩荡荡离开,殷颂忍不住弯弯唇,戏谑道:“这世道,长得好看的男人也不安全啊!要孤说,他还是早点成婚了好,否则那么大块肥肉明晃晃的走来走去,且得勾人眼馋呢!” “那药威力不浅啊。”晏千琉也感叹道:“臣看相爷离开时,那脸都白得不成样,估计得在家里好一阵补呢!” “”身后本要离开的大理寺卿石安一听这话,迈不开脚了 “相爷身子那么虚么。”殷颂有些愕然的用团扇掩唇,看着左相身上不还是有肌肉的么!原来是外强中干么?! 她觉得不太像啊,但晏千琉才是人家师弟,肯定比她知道的清楚,她忙道:“哎呀,那也是孤疏忽了,相爷在孤府上遭得事儿,孤可得有所表示,飞歌,你快回府上,把那些百年老参和肉灵芝都备好了给相爷府上送去,给相爷好好补补身子!” 石安觉得他不能再沉默了,自家相爷怎么就虚弱到需要老山参吊命啊?! “大人身子还挺健实的,应该用不上这些。”石安委婉道 “你客气什么,这种事儿哪能逞强。”不待殷颂说话,晏千琉已经一脸不赞同道:“师兄那身子,我还能没数,这都不是外人,殿下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让师兄都拿去,把身子养好了要紧!” “”石安瞪大眼睛,指着晏千琉说不出话 他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大人一提起这个师弟就要黑脸,这世上哪有这么糟心的师弟?! 被晏千琉这么说,石安着急解释半天大家都不当真了,殷颂更是催着飞歌去给送药材了,石安回过神来,看着飞歌绝尘而去的身影,眼神绝望 他都能想象到,大人看着那些药材得是多阴沉的脸色! 等石安垂头丧气的飘走了,殷颂与晏千琉慢悠悠往外走,晏千琉才笑道:“殿下这次,倒是客气。” 赵家母女把歪心思动到她的宴上,没被她搞死搞疯,只关个三月了事,这手笔温和得不像她了! “死是多么轻巧的事儿,孤可不想给他们个痛快。”夕阳的余撒在身上,暖洋洋的,殷颂微微眯眼,轻柔的笑:“不是恋慕权势么,孤就要把他们身上的皮都扒得干干净净,再被万人践踏进尘埃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晏千琉丝毫没有被这样的凶残吓到,反而温文一笑:“这样也好,若是安王这么快倒了,齐王一人势大,也是麻烦。” “嗯。”殷颂漫不经心点头,又道:“牢里那边,你去安排好了,虽说小火慢熬,给孤添了这么大麻烦,不让她们付出些代价,孤都不好意思去见左相那张老脸!” “定不让您失望的。”晏千琉笑眯眯应了 这些邪门歪道的事儿,他办起来最痛快,殷颂看了他一眼,心中免不了吐槽好好一个名门佳公子,竟往佞臣路上发展,让她感觉怪愧疚的,但她又一想,这丫也 不是被她逼得,而是天生根就歪,还该感谢她给他野蛮生长的空间呢!这心里就平静了! 晏千琉在她诡异的眼神中坦坦荡荡,笑着邀请:“臣请殿下喝酒去?” “算了。”殷颂摆摆手:“你们这些风流公子哥玩得太开,孤这名声已经够缤纷了,可不能再添色了!” 晏千琉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沉了沉脸道:“殿下把臣想成什么了,外人不知道的当臣天天纵情声色,可殿下是来过臣府上的,臣身边都只有个小童伺候,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殷颂沉默了,实话实说:“但孤也没见过哪个府上的美人比你家多。” 洗衣房都得是漂亮姑娘,干人事儿?! 晏千琉气得炸毛:“那是他们非要给我送,都是干活儿,美人难道不是更赏心悦目么,难道非得都跟沈府上恨不得连鸟都是雄得才行么?!那些女人,我连她们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凭什么就成名闻大梁的风流浪荡子了?! 得,脾气一上来,直接就我我我了! 殷颂摸摸鼻子,不是很懂怎么就戳他肺管子了,但还是顺毛打哈哈道:”孤就是随口一说,你瞧你,急什么。“ 晏千琉哼了一声,阴阳怪气:”殿下是心里就这么想的吧!“ ”“殷颂决定转移话题:”孤让你搜集得漠北那边的案牍,怎么样了?“ ”备了大半了,再过些日子齐了一并给你送去。“晏千琉倒也知道适合而止,只是面对着她就总忍不住矫情矫情,颇带几分哀怨道:”臣也天生是个劳碌命,天天干活,也没人关心。“ ”“这男人真的不是更年期提前了么?! 殷颂有点hold不住这个画风的晏千琉,尴尬笑了两声:”怎么不关心,只是孤瞧着晏卿挺好的。“ 晏千琉垂眸,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袖口,慢慢道:”这好不好的,看着都那回事儿呗。“ 殷颂:”“这踏妈天是没法聊了! 晏千琉没听见她吭声,慢慢掀起眼皮子,似笑非笑瞥她:”殿下是嫌臣烦了?“ 殷颂只默默看他,很是心累 见此,晏千琉却笑起来 他长得极好,这样肆意的笑起来,眼角眉梢尽是飞扬的妖气,活脱脱的祸水本水! 殷颂虽然是个有男朋友的,但颜控没救了,还是在心里默念几句清心咒 ”臣和殿下开玩笑呢。“笑了好一会儿晏千琉才收了声,自然的上前两步,为殷颂拢了拢松散的披风,在殷颂想要退后之前又自然的收回手,仿佛只是一件随手小事儿:”天渐冷了,殿下还要多穿些。” 殷颂见他神情自若,若是计较了反显得自己多放不开似的,也没多想,只笑着应了 晏千琉也笑了笑:“臣还得去户部走一趟,便先告退了。” 殷颂颔首,看着他施施然行了一礼,不紧不慢往外走,那背影,轩朗挺拔、翩翩风流,不愧是冠绝大梁的美男子 “了不得啊。”殷颂暗暗嘀咕:“这样的妖孽,真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知遇之恩 秋风微寒,但小院里四角都烧着银丝炭,倒也不觉得很冷 侍女把果盘并糕点端上来,殷颂冲萧清音笑道:“尝尝吧,孤这府上旁的不说,只吃这一道上精通得很,夸一句海口,孤觉得宫里面都没有孤这儿吃得滋润。” 萧清音抿唇笑了笑,大大方方取了两枚尚盈着水珠的葡萄,见它剔透莹润的紫皮裹着饱满欲滴的果肉,叹了一声:“这葡萄只有海外才产,商船千里迢迢运到建安,还没停到码头呢,就已经被富贵人家订完了,还是殿下有门路,臣女还没见过比殿下这里更好的葡萄。” 殷颂也掐了几颗,素净的长指甲灵巧挑弄几下,就把果肉剥出来送到嘴里,莹润的紫色汁水有几滴在她纤长玉嫩的指尖上流淌,被她随手用帕子擦了去 “都说宫里珍馐美味,假倒是不假,但世上还有好东西,那些不好保存的、不好运输的、产量太少的,各地知府也有心眼怕招罪,根本不往宫里送,孤也是那三年做了监察使,天南海北的转悠,才尝到那么多美味。” 萧清音目露艳羡 “殿下那三年,却见了臣女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风景。”她微微垂下头,唇角的笑容都黯然了 殷颂却笑了:“那可不一定。” 萧清音猛的抬头,目光灼灼盯着她,殷颂不急不缓把手擦净,冲着身后飞歌摆了摆手,飞歌躬身退去,很快回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殷颂把托盘上的东西抱在怀里,无视飞歌与玲欢紧张的注目,轻巧的摆弄两下,萧清音的眼神也顺势移了过去,定睛半响,迟疑道:“这是火枪?” 殷颂勾唇一笑 大梁的科技水平与宋朝差不多,已经出现了火药和火枪,甚至火炮也正在研制当中,当然,这个早期火枪理所应当不太讲究,就是用两个竹筒塞进火药绑在一支长枪上,先发射了火焰再用长枪刺杀,一次性消耗品不说,还相当危险,也是非常草率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火枪,在大梁的产量也非常稀少,而且只有大梁有技术,听说很是为匈奴所忌惮,只不过量太少,成不了规模,无法在战场中起决定性作用 现在这水平,殷颂想搞个ak—47或沙漠之鹰纯属白日做梦,而且她心中冥冥有些感应,自己虽然可以适当用一些超前的理念与技术,但还是应该符合历史发展阶段,拔苗助长不是好事,所以她只是让人稍微升级了一下,造了一支改良版的火铳 火铳也可以叫做火筒,是元朝时期发明的,在一截铁制筒管中装入火药、铁粒子、碎石等物,点燃发射出去,可以造成类似于散弹枪的效果,殷颂又根据自己曾经在黑道上蹭的那点知识,改良了一下弹道,让发射出去的东西不至于打到自己人身上 这些说起来轻松,改造起来却也不简单,她手下的能工巧匠,造出来之后别提多震惊骄傲了,殷颂把火铳递给萧清音,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笑道:“别怕,里面没装东西,也不怕你摸坏。” 萧清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珍惜的抚摸着冰冷的枪管,边问:“殿下,这是您造出来的?” “孤只是提了些想法,真正动手的,还是工匠。”殷颂轻描淡写道 “可是,若没有您的想法,工匠怕是要几十年才能造出这样的东西。”萧清音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深深看着对面这个一身慵懒的女子,这样一个看起来只适合玩弄风月的娇滴滴的美人,却可以纵横于朝廷,施惠于民生,平定于四野,甚至是连这机关火药之艺都有所涉猎 萧清音有时候都会怀疑,这样完美的人真的存在么?! 事实上,真的存在的,而且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坐在她面前 “殿下,您之才华,乃清音平生仅见。”她感叹道:“大梁有您,真的太好了!” 殷颂勾勾唇角,却道:“诺大的朝廷,亿万民生,有孤一个,哪里够啊?孤还需要左膀右臂,需要股肱之臣。” 萧清音突然失语,只灼灼盯着她,半响才涩涩道:“是臣女,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傻姑娘,你以为谁,都能让孤另眼相看么?”殷颂朗朗笑着,看着她的目光温和而从容:“萧清音,孤很喜欢你,喜欢你的为人,喜欢你的才华,像你这样的姑娘,世间本就寥寥,孤觉得,你不该被埋没。” 萧清音沉默片刻,哑声道:“敢问殿下,为何选我?” 殷颂往后倚了倚,轻轻的笑:“古人一席话,三纲五常便限制了女子的一生。其实在绝大多数女子看来,依附于父系社会,相夫教子居于后宅,以柔顺而获得安稳太平的一生不能说不幸福,但人各有不同,也总会有些姑娘不想过这样安然却碌碌无为的生活,她们向往天空与自由,想与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上,抒己鸿鹄之志,史家工笔青史留名。这两种人,孤不会认为前者懦弱卑微,也不会认为后者是异类,只是什么样的人适合处于什么样的身份,就如孤注定做不好一个贤妻良母,也如大部分人当不了一个合格的政客。” 萧清音眼神越来越亮,笑吟吟道:“那殿下觉 得,臣女适合当一个政客么?” 殷颂笑道:“一个好朝廷需要不同身份和观念的政客,而在孤见过的女子中,你是最有潜质的一个。” 萧清音定定盯着她,忽然问道:“殿下,您是想成为镇国长帝姬么?” 镇国长帝姬,乃天子之姊,位尊比太子,可养私军,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大梁开国以来,封过的也不过寥寥 这已然是一个女人,可以达到的机制! 但殷颂却笑了 “镇国长帝姬,也是帝姬,要受命于天子。”殷颂慢条斯理道:“孤这个人,桀骜不驯惯了,怕是受不得管制。” 萧清音手骤然握紧 这世上什么人,不会为人所管制?! 只有至高无上的,天子! 她的目标,不是镇国长帝姬,不是摄政王,而是天子! 真是真是 萧清音不慌不惧,目光反明亮似繁星 殷颂知道,这位温文尔雅、端秀内敛的萧家小娘子,实际有着与她外表和为人处事截然不同的野心! 想想也是,一个在男权社会能十年如一日渴望并付诸行动想与男人并肩的女子,怎么可能真的与世无争?! 不过,她恰是需要这样的姑娘 她一个女人,在全是男人的朝堂上,纵然气势压人,也终是太单薄了 封建时代,男人与女人之间泾渭分明的鸿沟,那种无形的歧视,对于她未来权力的威严性有着巨大的影响,所以她要让女子参政成为常事,从上到下,让整个天下都意识到女子这个群体的可怕潜质 而萧清音,就是她选择的那把剑! 很显然,她没有选错 萧清音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缓缓跪下,无比恭敬的叩首 “殿下的知遇之恩,臣女永世难忘,士为知己者死,臣女也愿意,为殿下披荆斩棘、死而后已!”萧清音坚定道 殷颂伸出手,轻轻抚在她乌黑的发髻上 “孤信你。”她道:“清音,他日孤得偿所愿,金銮殿上,孤会让萧氏清音的名字,响彻大梁!” 萧清音蓦然眼角湿润 就像经年在荆棘丛中挣扎的鸟儿,终于找到了飞天的路 这世上,终于有人能懂她,愿意为她提供展翅高飞的平台 “臣女,绝不会辜负殿下!”她道:“绝不会!” 这一天,一架乌木马车低调的驶到帝姬府后门外 这后门特意开在这条清净的小巷,都没什么人知道,但马车驶进来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定定站在石阶下,听见动静看过来一眼,一拉斗篷遮住脸反身跃上对面的石墙就消失了 坐在车辕上的小童眨了眨眼,正在纳闷呢,身后的帘子就被掀开一道缝,男人斜倚着车壁懒懒看过去 “公子。”小童忙道:“咱们到了。” “嗯。”晏千琉懒洋洋应了一声,还盯着刚才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 ------题外话------ 我会告诉你们,云公子要来了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见面 过了一会儿,紧闭的后门从里打开,走出三道修长的身影,为首一人身姿纤细,披着月白底海棠花纹的薄披风,素色面纱遮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温润清丽的眸子 任谁看去,都只当是衬着天色佳出来游玩赏花的大家小姐,谁又想到,这样看着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子,手里握得却是日月星辰,于无声无息间,便能叫乾坤颠倒 小童刚想下车,却被自家公子抢了先,他轻巧的下了马车,修长的手掀开帘子,以邀请的姿态,含笑望去 殷颂莞尔,微微撩开裙角,被玲欢扶着钻进马车,玲欢想跟上去,却被晏千琉微笑着拦下:“里面地方小,姑娘去后面马车吧,有我在呢,殿下有什么吩咐,都会伺候妥当的。” 玲欢一顿,古怪的看了看他,晏千琉却神情自若,径自上了马车,小童为了给自家公子争取机会也是拼了,生生在玲欢的注视下跳上车辕,强作若无其事的一屁股堵在门帘外,双眼盯着马儿似在严肃思索,却是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玲欢:“” 她翻了个白眼,又冲里面道:“殿下,我们在后面,您有事就吩咐。” 车厢里,晏千琉从侧柜里取出茶具并几碟子糕点,殷颂看着玲欢离开,转眼见到他颇为殷勤的架势,失笑道:“多大的福气啊,能劳烦我们晏大学士一场。” “殿下尽笑话臣。”晏千琉边为她沏茶,边斜斜剜了她一眼,语气清浅:“服侍殿下,是当臣子的本分嘛。” 殷颂摇摇头,往后慵懒的靠在软枕上,晏氏出身的贵公子,自是样样都讲究,这马车从外面看着低调内敛,里面却极为奢华讲究,羊绒毯子不仅地上铺着,连车壁都挂着,歪在铺着云锦的软榻上,连手炉都不用捂,就已经舒服得不行了 殷颂眯了眯眼,暖和得有些昏昏欲睡,没发现那边晏千琉余光瞥见她如此自然窝在自己常歇着的地方,眸色渐深 “刚才臣到时,见门外有一道人影,一看见臣的马车便翻墙跑了,倒是身手矫健。”晏千琉笑着把斟好的茶杯往她手边推了推,戏谑道:“殿下可知道那是谁?” “还能是谁。”殷颂无奈的叹口气:“孩子啊,就是精力旺盛,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生怕孤不知道似的。” 晏千琉闻言皱了皱眉,似有隐忧:“卫世子孩子脾气,只一门心思图自己痛快,只是如今咱们与宁国公的关系愈发紧张,他这样被人看见了,且有的麻烦,殿下不好开口,不如让臣出面与他说清楚,早早断了他的心思。” 殷颂没想到晏千琉是私心给情敌上眼药,只当他是一心替自己的处境忧虑,便笑道:“这你倒是想多了,那孩子虽年纪小,却并不傻,知道孤不欲麻烦,行事颇为低调,来这儿这么多次,却连帖子都没下过,也没有想偷钻进来过,左右后门这里也隐蔽,他身手矫健,想待便待吧;难得见到这么有心的孩子,孤也不忍待他太严厉,再过些日子,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 晏千琉也笑,笑容却隐隐发冷 那卫越倒也有些心眼,投其所好,还真是颇得她心意 年轻多好啊,年轻就是一种资本,长得鲜嫩,心思明朗,让人看着就喜欢,就算是明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机,也不觉城府深沉,而是机灵讨巧,比旁人便多纵容三分 那样年轻、炙热而生机勃勃的恋慕,没有女人会不喜欢,便是她,不都在说起他时眼角含笑 “臣只是怕他年轻不定性,连累殿下。”晏千琉叹口气:“殿下心里有数就好。” 殷颂笑道:“晏卿的心意孤都明白,放心吧。” 晏千琉说得也有道理,殷颂打算再看两个月,若是卫越还是不放弃,那她就得出面了 不过现在嘛,还不急 马车一路沿着羊肠小巷走,七扭八转,转到靠湖的一个小院子外 晏千琉跟着殷颂下车,见那院门大开,一个着青底缎面兔毛领披风的男子带着小厮站在石阶下,容貌清俊温雅,眸色清正干净,正向他们迎来,拱手道:“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殷颂抬抬手,尚未到深秋,他却已经穿得很是厚实,但脸色仍显苍白,露在风中的手骨节分明的漂亮,却也比寻常男子更细瘦 “这才几个月,你怎又清瘦了些。”殷颂快步走过去,为他拉了拉袖口:“快把手伸过去,这大冷天,你在屋子里等就好,我难道还缺你出来迎我的这点排头。” 晏千琉远远看着她亲近的举止,笑意微滞,缓缓垂眼 他很少见她对谁,自称“我”而不是“孤” 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人物啊?! “殿下宽厚,但礼不可废。”洛云暄清淡的容颜上露出一点笑,不浓却很真诚:“见殿下一切都好,云暄便安心了。” “你如今也会说些好听话了,但孤可不吃这一套。”殷颂又看向他身后的小厮:“你家公子近来用药如何?” 小厮嘻嘻笑道:“多亏了殿下送来的药,近来公子一直吃着,大夫来问 诊,说效果很好呢。” “那便好。”殷颂点头,又道:“你家公子忙起来没头,温补的药膳和汤却得日日吃着,你也不必怕他,盯着他吃完,他若是不吃,便直接派人来府上找我,左右也离得近,我亲自来盯着他吃完!” 小厮脆声应了,暗搓搓戳了一下自家公子,洛云暄抿抿唇,侧脸便看见含笑站在一旁的晏千琉,拱手道:“晏大人。” “我远远瞧着,还在想谁有如此风貌,原来是洛大公子。”晏千琉笑吟吟道:“没想到殿下与洛大公子如此熟识。” 晏、洛两家都是南域顶级门阀,两人认识殷颂一点不吃惊,笑道:“说来也是缘分,外面冷,咱们先去里面。” 几人往里走,殷颂便把与洛云暄的事儿说给晏千琉听,晏千琉听完,感叹一声:“当年洛家捧二公子上位,我便深为大公子憾然,大公子神隐多年,我又久居山中,经年不得见,一直无从说起,今日才有缘再见。” 洛云暄倒是神色平静:“世族风云诡谲、人心叵测非我所擅长,况且我又有这样的隐疾,即使真成了家主,也撑不了几年,二弟聪慧能干,远比我更适合那个位子,让他来为洛家掌舵未来百年,我很放心。” 晏千琉看向他,见他表情从容,是真正的释然 从出生起便以家主标准培养,长大之后,那样尊荣无限的位置,却是说弃了就弃了 曾经风头无两的洛家大公子,从洛氏继承人变成经商的卑微弃子,被雪藏被嘲笑被无视,但晏千琉想想很多年前见到的当他还是洛氏继承人的时候,那般温润儒雅、平静内敛的模样,竟发现没什么不同 从天堂跌落泥泞,仍能从容沉静如斯,这才是真正的宠辱不惊 也无怪乎,让她如此另眼相待! “君之风骨,令琉佩服。”晏千琉冲他拱了拱手,有些遗憾:“只恨今日才有幸与君深交。” 洛云暄早见过晏千琉,但寥寥几次见面他从来都是风流而漫不经心的模样,今日却是格外亲厚热情,洛云暄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又不觉自己有什么值得晏千琉算计的地方,很坦然的拱手回礼:“晏大人客气。” 殷颂斜睨晏千琉一眼,晏千琉无辜的回视 晏千琉这只是什么德行没人比殷颂更清楚,洛云暄这实诚孩子她还真不放心和晏千琉搅在一起,便轻咳两声打断晏千琉的套路:“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一来是叫你们认识认识,二来是要说一说熙和商会的事儿。” 几人入了屋,已经摆好了酒席,是围成一圈的那种,殷颂随意挑了个席位坐下,晏千琉便先笑道:“我正听说近来岭南那边大量船舶买卖换了东家,这么大动静,莫不是与殿下有关?” “你那消息是真灵通,也不知在天下撒了多少耳目出去。”殷颂笑瞥他一眼:“万福商会倒了,自是要有人顶上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公子无争 关于元昭帝姬如何说服新任岭南临江王臣服于朝廷的,一直是个谜 整个大梁,除了殷颂给皇帝的那套看似合理、实则狗屁不通的解释,晏千琉这个一直与殷颂保持书信往来,自诩对她与殷朗之间的合约很清楚的,此刻都有点疑惑了 虽说重农抑商,但上位者其实都知道,经济是一个地方的命脉!南域船业为大,前任临江王通过万福商会控制岭南船舶业,对维护他的统治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这一任临江王上位,却没有扶植自己的势力,而是把这块肥肉拱手相送,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合作或信任能解释得了 晏千琉探究的看向殷颂,殷颂眼神飘忽了一下 她能解释什么,说她表哥对她意图不轨整天琢磨着给她当面首?!她多厚的脸皮也说不出口啊! 洛云暄是个善解人意的,见此情景,微微一笑解围道:“不敢辜负殿下所托,岭南万福商会的产业已经收拢得差不多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靠谱的。”殷颂笑眯眯的看向洛云暄:“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我本是想着你身体不好,不忍你操劳,可我又想,这天下那么多商会,除了你我真是谁也信不过,也只能苦了你殚精竭力。” 洛云暄摇摇头,沉静道:“殿下放心,云暄体质虽弱,也不是废人,能得殿下如斯信任,万不敢推辞。” 殷颂听了,愈发感动,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郑重道:“世间高人无数,不足之症也并非无解,你也要好好顾全自己,待我寻来良医圣手,为你好好诊治。” 洛云暄只笑了笑:“谢过殿下。” 晏千琉冷眼看着他们俩说话,此时才插话道:“不知洛大公子欲从哪里入手?” 洛云暄答:“殿下与我商量之后,决定先于郑州入手,向建安绵延,待于京都立足后,继续北上,尝试渗透入北境。” 熙和商会是个新兴商会,虽说势头迅猛,但短时间内也很难走出南域;可有了殷颂的支持,在殷朗的默认下使熙和商会借岭南之地迅速扩张,殷颂又将珍宝阁并入熙和商会,得以勾连海外贸易,抢占上流市场,出了很大的噱头,这才有了如今熙和商会北上的资本! 最妙的是,即使有人要查,也顶多查到熙和商会与南域洛氏有所牵连,殷颂得以隐于幕后、暗中操控! 晏千琉缓缓摩挲着茶杯,沉吟片刻,却道:“殿下不欲插手漠北?” “漠北”殷颂微微一笑,轻轻道:“再过些日子,便不一定还有漠北了。” 两人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盯着她 晏千琉早知殷颂是打算先逐个收拾了诸侯,再对朝廷动手;他也知道她一直在暗中拉拢各州总兵。但漠北可不是岭南,作为大梁仅次于北域的名声赫赫的兵强马壮之地,若真要与之为敌,兵戎相见,必然要倾整个朝廷之力,而皇帝,绝不会允许这么做! 岭南看似轻易的易手,背后都有多个势力的博弈厮杀,可世间也就只有一个特立独行的殷朗,没有那么多的私生子流落民间,也少有人愿意将权势拱手相让,那些计谋用得了一次,胜在出奇制胜而岭南毫无防备,却绝用不了第二次! 如果是旁人,大概会觉得殷颂过于狂妄,得了岭南之后,便妄自以为天下唾手可得 但作为最早跟随她的心腹,晏千琉却深深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在拥有滔天野心的同时,也拥有的深沉的城府与缜密的谋略 她既然说出口,就一定有敢这样说的缘由! 殷颂微微一笑 “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她道:“等着瞧吧。” 洛云暄这宅子是殷颂特意挑的,清净闲适,正适合修养,几人待了大半天,用过晚膳后,眼瞅着金乌西坠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洛云暄送殷颂二人走出院门,这时才迟疑着问:“那位云阳馆的公子” 晏千琉注意到殷颂的脚步微顿 云阳馆的,公子?! 他敏锐意识到什么 骤然听人提起他,殷颂目光恍惚了一下,才淡淡笑起来:“他啊,办完事儿,就回去了呗。” 洛云暄侧眼,能清晰看见她眼底微动的眼波 这样好的姑娘,他不敢说自己没动过心思 可当他第一次看见她和那个男人并肩而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没机会了 他轻轻道:“他曾又来扬州找过我,解决了我积年的一桩很重要的旧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忠心于你,算算时间,恰应该是他从岭南离开的时候。” 殷颂缓缓抿唇 “算是云暄多管闲事,只是殿下。”他浅淡的笑:“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这些。” 他知道,她过得很不容易,他也知道,自己做不了更多 可是那个男人,大概可以,好好呵护她 看着马车渐渐驶去,辘辘的车轮声渐远,这里又是连风声都清淡的清寂 洛云暄静静望着小巷的尽头,轻咳两声,拢了拢绒绒的领口 身后小厮轻叹:“公子,您又是何必呢。” 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姑娘,为什么连争都不愿意争一争 明明元昭帝姬,看着也很欣赏他的 可是欣赏与爱,挚友与爱人,是天差地别的! 洛云暄并未言语,只平静的收回视线,转身道:“回吧。” “殿下这是怎么了?”飞歌皱着眉头,问玲欢:“自回了府,这都晚上了,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玲欢叹口气:“这不才刚知道,那位离开岭南后,还不忘为殿下打算,殿下自知道了,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呗。” 飞歌也不吭声了 与那一位有关的事儿,还真不是她们能劝的 要说那位也真是好本事,生生把她们铁石心肠的殿下整得柔肠百转,再三破了自己的规矩,传出去,得让多少被她们殿下弄得不死不活的家伙目瞪口呆 “而且我瞧着,那位晏大人待咱们殿下的心思也不对劲。”玲欢犹豫片刻,还是道:“回来时殿下与晏大人同乘一车,殿下的态度变化晏大人肯定发现了,殿下下车时,我意外瞥见晏大人的脸色,笑得别提多阴冷了,看得我生生起了鸡皮疙瘩。” 其实玲欢飞歌早就意识到异样了。她们殿下在南域时,晏千琉隔三差五便是一封书信,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要说道说道;殿下回来后,他又隔三差五送来各种珍馐奇物,都是讨巧又不惹眼的物事,也不知是废了多少功夫才得来的,转手就当不值钱似的往帝姬府堆。也就殿下,对晏千琉随性不着调的看法根深蒂固,才一笑而过不当回事儿,但她们这些局外人瞧着,那随意中隐含着的,分明就是取悦心上人的架势 “你说,要不要去提醒殿下?”玲欢有些忧心 飞歌沉吟片刻,道:“只点拨几句便可,不好说得太多。” 一来她们也只是猜测,二来就算她们是殿下的心腹,深受信任,但到底也是下属,妄自揣摩主子的风流韵事,实在不好! 玲欢点头 “飞歌,玲欢。”忽然,一直紧闭的屋里传出殷颂的轻唤,两人对视一眼,忙应声走进去 扑面一股暖香,冲淡了院中的寒气,掀开珠链,殷颂正坐在床边的锦榻上,榻上小几点着烛火,映衬着反光冰冷的铁器 那是一柄小巧精致的火枪,或者说,燃烧枪 殷颂轻轻的抚摸着它,烛光摇曳中,她绝美的侧脸半明半暗,复杂莫测 这是她的杀手锏,倾尽大梁最好的工匠几年的功夫,也不过得几柄 这看似小巧的一个,里面压缩的火药发射出来,却可以瞬间轻松燃烧一座宫殿!冷不丁用一下,火光冲天而起,乍一看的人说不得会觉恍若神迹! 这样的东西,其实不该给出去的 殷颂手微顿,把它捧起来,放在一旁打开的小木匣子里,定定盯着一会儿,才合上匣子落锁 “严加护送,送去北域吧。”她一手撑额,似有疲惫 她其实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轻易就会被感动,轻易就会想起他,轻易就想为他做些什么 霍劭啊霍劭!你可真是好算计! 玲欢小心的捧起匣子,又轻声问:“殿下,可要留些信件?” “留什么留!让他自己猜去吧!”殷颂哼了一声,忿忿站起来就往内室走:“孤累了,要歇着,什么都别跟孤说!” 玲欢无语的看向飞歌,飞歌耸了下肩 相爱相杀什么的,爱莫能助啊亲! ------题外话------ 宝宝今年春节要在海南散心啦~今天飞机刚到,虽然空气潮潮的,不过挺暖和,路上真的都是芭蕉树哎~作为一个北方人,感觉灰常有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定情信物?! 北境王廷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的木匣子,林风一脸懵逼:“书信?” “你家书信需要用匣子装,当是积了多少年的厕纸么?!”黎煌冷笑:“建安就送来这个,没有书信,还特意叮嘱过,让王爷亲手打开。” “这么横得么~”林风小声嘀咕两句,伸手把那小匣子抱起来,试探性的轻轻晃了晃,里面传出略显低沉的脆响,他微微皱眉:“像是个铁器,造型是偏长的圆筒” 黎煌直接二郎腿坐到一边,老神在在道:“咱们王廷的规矩你也知道,东西在呈进去之前都得查过安全才行,但现在这东西那一位让亲手交到王爷手上,匣子上又封着蜡,要查就必须得破坏掉,王爷见了会怎样还未可知,你是王爷贴身护卫,由你来拿主意,这东西咱到底是拆还是不拆?!” 林风瞬间黑脸 他就知道,这种破事儿最后都得落在他头上,这些甩锅侠们内心是半点兄弟情都不剩了! 他犹豫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还是原样送过去吧,要不王爷知道了且得收拾咱们呢!说起来那些书信也合该拆封检查有没有藏毒,但你瞧瞧王爷哪一次让碰了,连看过的信他都要收到密室里藏起来,这蜡咱们化不得,干脆直接送过去,反正元昭帝姬总不会在自己送来的东西里藏暗器吧!” 黎煌听着觉得也是,忍不住叹口气:“我也真是服气了元昭帝姬了,这天下能让咱们王爷这般的都就是独一份!照咱王爷这架势,我真害怕有一天就算元昭帝姬藏了毒过来,他也得笑着打开!” “呸呸呸!说什么屁话!”林风瞪他:“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啊!说不定哪天元昭帝姬就嫁来咱们北境了呢,你敢腹诽咱主母,王爷得生撕了你!” 黎煌摸了摸鼻子,求生欲很强的闭上了嘴 林风一路端着小匣子进了内廷,正碰上刚往外走的军师,他下意识缩了缩手,忙笑道:“军师好啊。” 军师点点头,瞥一眼林风小心护着的木匣子,摸了摸胡子:“送东西来啊。” “是啊。”林风笑嘻嘻道:“军师,我这里急就先走了啊。”说完撒腿就想遛,却听军师悠悠道一声:“巧了,我还想起有两句话忘了与王爷说了,便与你再走一趟吧。” “”林风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师施施然走到自己前面,步履从容,是非跟着不可的架势 林风默默紧了紧手,泪目的想王爷可一定要明察秋毫,他努力过了,可敌人太杠了,他扛不住啊! 两人一前一后迈入书房,霍劭刚吩咐完慕容霄、正留他喝茶,抬眼就看着一脸意味深长的军师和一脸便秘的林风 他目光在林风手中的匣子上转了一圈,又看一眼军师,再看向林风的眼神就很具有威胁性了 林风“”他强烈要求换一个岗位,一个没有阴谋、黑锅、威胁和胖揍的岗位! 但事实上,他只敢低眉顺眼的把小匣子小心的放在霍劭面前的桌案上,军师笑呵呵道:“也不知是什么好东西,看他护着一路,碰都不敢碰的。” 林风想哭,真的 “军师”霍劭无奈,军师神色认真的拱了拱手:“王爷,您便当是平老臣的心吧。” 军师一族世代是他霍氏的家臣,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一心为他为北境,霍劭对旁人可以不假辞色,但对他实在不能不多些宽容 他明白军师对殷颂的警惕为何,事实上,如果那不是他心爱的姑娘,他会比军师更警惕和怀疑,只是他既然栽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但他还是希望能改变军师的态度 他从林风手中取来火折子,顺着匣子中央的缝隙融化了封蜡,待热度稍降后,把锁打开,最后掀开上盖,看见里面的东西时,目光一凝 几人眼看着他捧出来一个古怪的东西,慕容霄瞳孔一锁,猛的站起:“这是火器!” 几人大惊,林风下意识大喊:“王爷—” 霍劭抬了抬手,神色从容而镇静:“别急,这是火器,但还没有装火药,没事的。” 他从匣子里又取出一个小包,在几人紧张的注视下放在鼻下轻嗅,远比寻常火药浓郁的刺鼻硫磺味道让他眯了眯眼,旋即便弯唇笑起来 他把火药包放在一边,轻轻抚摸着那个精巧的火枪 这样的好东西,不防着他,反而给他送一份过来 是在警告他她有多厉害,还是担心他会出意外用来给他防身?! 他就说她舍不得他,她还嘴硬死不承认 林风几人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家王爷温柔的笑起来 人家定情送簪子送珠宝送玉石,你们竟然送火枪?!这么凶残真的好么?! “慕容霄,你去把这火药包拿去研究。”过了会儿,霍劭轻笑着道:“至于这个,等我琢磨琢磨,再与你说。” 对于霍劭要亲自摆弄这危险玩意儿,慕容霄内心是拒绝的,但他也知道,王爷心上人送来的东西,王爷怎么也不会舍得让 他拿去折腾,只能应了是 霍劭又看向军师:“先生这下可放心了?” 这东西显然并非制式,约莫是元昭帝姬自己暗中打造的杀手锏,却特意送来一份,这份心意不容置疑 军师长叹一声 他其实从未觉得自己多虑,元昭帝姬的城府,已经有无数人用尸骨去证明过了 当权者之间的爱情,能否抵得过利益,谁也预料不到,他只怕王爷情深意重,换来的却是美人送上的匕首与毒药 但好在,就目前而言,那位帝姬的情谊,还足以令人信任 只希望,能永远如此才好 大概是感激殷颂在赏菊宴上的维护,沈老夫人近来隔三差五就送个帖子来,殷颂自己年纪轻轻的,不想让老人家再颠簸一趟,近日沈老夫人没去万佛寺,而是留在丞相府上,殷颂觉得自己也该去慰问一下身娇体弱的左相,于是挑个时候就亲自登门一趟 沈老夫人看见她,非常高兴:“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合该是臣妇去拜见您才是。” “老夫人,您还与孤客套什么。”殷颂摘了披风的帽子,自然的落座于旁边:“比起万佛寺,孤瞧着您还是呆在府上闲适些,干脆也别老去了,在府上好好歇着,什么时候无聊了,就叫些夫人和小娘子们来府上热闹一下,哪里不比那孤峰上青灯古佛的好;若是怕麻烦,您便与孤说,孤倒是瞧瞧,谁敢去扰您的清静。” 沈老夫人心中一动,却是摇头叹道:“你瞧瞧这左相府,诺大的宅子,他政务繁忙早出晚归,平日里只有我这老婆子孤伶呆着,还不如万佛寺上,吃斋念佛、时不时还可以与方丈和合得来的香客探讨几句,若要我呆着也可以,他先给我娶个儿媳妇来,我也有个能说话的人。” 殷颂扑哧一笑 沈老夫人暗暗观察她神色,面上是推心置腹的神情,如以前在万佛寺上唤她一声“阿颂”,恳切道:“你熟识我那儿子,又是个敢说话的,你说说,他有哪里不好,怎就这个年纪,都没个陪着的人?” “相爷可是名满大梁的翩翩人物,只要他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殷颂挪揄道 沈老夫人不吃这一套,坚持道:“可不许你说这些好听的唬我!” 殷颂有点无奈,沈老夫人惯来与她亲近,她也不愿随口几句应付,勉强想了想,道:“若说老实话,于我看来,相爷才貌俱佳、翩翩君子,实在是难得的佳婿人选,唯有一点不好,便是相爷太清傲强势不过对于大部分姑娘而言,丈夫如此担当,也并非坏事,各人有各人的眼缘,我说来也是不算数的。” 沈老夫人心底微沉 于柔弱的女子而言,丈夫的强势是气概;但于强势的女子而言,这一份清傲便是压抑了 这唯一一点不好,于殷颂而言,却是直接断了她与左相的可能! 难得有一个儿子与自己都喜欢的姑娘,沈老夫人实在不想放弃,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那边一道清冷男声:“殿下,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表妹?! 听见儿子的声音,沈老夫人无奈的闭上了嘴 背着左相说他坏话被他听见,殷颂还能若无其事,但当着人母亲的面说人家坏话被听见,殷颂自觉该摆出了羞愧的架势来,于是颇为热情的转头回去道:“呦,相爷回来了。” 左相脚步微顿 她坐在相府的花园中,花容月貌、笑意温柔,笑吟吟侧头迎他回来,他甚至遥遥能看见她清亮柔丽的眸子,是惯来肆意明亮的生机勃勃 这样的画面,有那么一瞬,温柔得让他心口一滞 却说殷颂这一回头可不得了,竟看见左相不止自己回来,还带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容貌清秀、身姿纤弱婀娜,就跟在他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 殷颂心道奇了,刚沈老夫人还饥不择食追问起她怎么给自家儿子娶上媳妇,现在可不用急了,这人不都带回来了么?!没准过不了两天就能来喝上喜酒了! 沈老夫人也看见那姑娘,下意识皱眉 她不是嫌弃那姑娘,她是着急自己儿子,你说这傻小子,怪不得一把年纪成不了婚呢,这是根本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元昭帝姬好不容易来做客,他来便来,还带着另一个姑娘,这不是戳人眼呢么!就这德行,什么年头才能把儿媳妇给她娶回家! “是希儿来了,殿下,老妇为您介绍,这是老妇娘家的六姑娘,单字一个希,沈家孩子少,这孩子怕老妇孤单,就打小就时不时的来看望老妇,这么多年,老妇是把这孩子当亲女儿看的。”说完,沈老夫人又慈爱的看过去,笑着道:“平日里你们俩十次有八次见不着,今儿也真是赶巧了,竟一道过来。” 左相一下子注意到自家母亲笑容中阴森森的杀气 他刚开始其实还不明白 他议事结束后回府,正巧柳家马车也停在府外,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他虽冷淡但也不能越过就走,柳希唤他,他便礼貌颔首一下,然后才自顾自往里走,以为管家自会招待,柳希却自己加快脚步,竟生生坠在他后面 他不欲多理睬,但也不好直接赶人走,便只能自己走自己的,谁想这姑娘今儿真是颇有毅力,生生跟到了这里 左相眉宇间的冷淡意味太浓,浓到殷颂再没法把眼前两人当一对儿看 这厮身高腿长,走起来都能带风,那叫一个大步流星,可身后小姑娘娇娇弱弱不行啊,追得额角尽是汗珠,咬唇一脸哀怨的盯着他的后背,他却一无所觉似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殷颂看着,都替这小姑娘心累 她就说吧,那得是多么心比海宽柔情似水的姑娘,才能hold住沈墨轩这种货色!一般人,光和他呆两天就可以被气死了! 左相走到两人面前,冲殷颂拱手问礼,殷颂含笑虚扶他一下,打量他气色,笑道:“相爷看起来已经大好了,孤可总算能放心了。” “孤宴席上竟发生这种事儿,连累左相一场,孤每每想起便愧疚得不行,前些日子想着相爷要修养,不好来打扰,现下见相爷已然无恙,孤实在高兴。” 一说起修养,左相和沈老夫人脸色微微古怪 母子俩同时想起那如流水般源源不断送进府上的补品与药材,其中大半竟都是壮阳生精的阳刚之药,看得沈老夫人一度忧心忡忡,忍不住也怀疑起自家儿子是不是有难言之隐,直把左相气得,那段时间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墨了! 现下殷颂提起来,却是一脸真挚的关怀,看得左相不禁掀了掀唇,声音冷淡:“多谢殿下关怀,只是臣有一事不解,敢问是何人向殿下提起臣的病症?” “是晏千琉晏大人啊!”殷颂笑嘻嘻的感慨:“终究是师兄弟,晏大人面上不说,实际是非常关心您的,还特意请孤送药过来。” “呵。”果然如此,左相冷笑 除了那个家伙儿,天下没别人能想出这么恶心人的招式 虽然把锅甩了出去,但殷颂其实还是有点心虚 讲真,人左相三十年的老光棍能去哪肾虚去,不过晏千琉在那边撺掇,殷颂乐得幸灾乐祸,所以才装模作样送那些药材来恶心人玩,要说她自己信以为真那却是假话,所以殷颂疯狂想转移话题,一转头便看见那好不容易走过来的柳姑娘,小姑娘看见她,忙屈膝行礼:“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殷颂声音温和 “谢殿下。”柳希起身,对这位凶名赫赫的元昭帝姬敬畏的很,也不敢多看,下意识便往左相身后避了避 殷颂眼中挪揄兴味愈浓 左相在沈老夫人几乎冒火的眼神中终于意识到什么,看一眼俨然看好戏架势的殷颂,抬步往前,不着痕迹避让开柳希的依赖:“殿下与母亲在聊什么?” 聊你这个单身狗什么时候能结束狗生呗 殷颂笑靥如花:“也没说什么,近来万佛寺游历来一位大师,传言能通人前世今生,信徒们趋之若鹜,孤听着有趣,便与老夫人聊一聊。” 侄女在场,沈老夫人不能不给儿子面 子,也顺势道:“是啊,老妇也听说了,都说那位大师算得极准,只是极少许人一见,下次再去万佛寺便去拜访一番,若是能求得一卦,也是美事。” 左相不置可否,沈家向来是儒学大宗,他对佛、道两派并无多少崇敬,道:“人生千般变化、前世今生过于莫测,卦象也只是卦象,听听便罢,也无需尽信。” 殷颂含笑不语 旁人的前世如何她不知道,但她的前世,她却是清清楚楚记得 越说越好奇了,她还真想去瞧瞧,这位大师究竟是浪得虚名,还是真能看透她的命数?! 几人在这边说话,只柳希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边不敢过来,沈老夫人看了有些心疼,便招招手:“希儿,过来。” 柳希踱着小碎步过来,低声唤了句祖母,小心的看一眼殷颂,殷颂笑吟吟的看过去,她便微微红了脸,下意识又看向左相,见他侧脸冷淡、只垂眼自顾自吃茶的模样,神色一黯,又低下头去 “这孩子是个乖巧的,只是性子内向,如何都养不过来,让老妇总有些担心。”沈老夫人握着柳希的手,叹口气 虽然只短短时间,但殷颂也看出来这小姑娘人不错,是个乖巧纯善的,想想也是,沈老夫人不是好糊弄之辈,若真是心机深沉的逃不过她的眼,她能疼这姑娘这么多年、甚至隐隐把她当儿媳妇培养,足可见这孩子是个好的 但看左相那德行,对这样的姑娘都冷淡如斯,难道真想上天找个仙女儿不成?! 只要不是作精奇葩,殷颂其实挺喜欢这些花一样的年轻姑娘的,听老夫人如此道,便笑了:“您喜欢清静,这孩子总在您身边,自然就内向安静了些,找些同龄人一起多玩玩就开朗了,过两天孤与萧家大姑娘说一说,让她带着一起多出去玩玩,过不了多久就变成活泼丫头了!” 萧清音大气舒朗,在建安名声极好,沈老夫人一听便笑了:“那就先谢过殿下了!老妇有时也这样想过,只是一个老婆子也不好与小娘子们提这种事儿,还要麻烦殿下了。” “几句话的事儿,算什么麻烦?!”殷颂失笑,又说了几句,她便起身要走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孤便告辞了。” 她难得来一趟相府,沈老夫人想多留她一会儿,但有些话当着柳希的面也不好多说,便给左相使眼色,一直不吭声的左相这时候终于有了动静,他站起来,平静道:“臣送殿下。” 嗯,两人独处,这样也不错 沈老夫人满意了,忙道:“是啊,让墨轩送一送你吧。” 都这样说了,殷颂也无所谓非要拒绝:“好,那就辛苦相爷了。” 沈老夫人笑着看向左相,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都给你助攻到这地步了,再不出点效果来,你干脆也别回来了! 左相唇角不易察觉抽了一下 他有些后悔,觉得不该一时冲动把实话告诉母亲 中年妇女对儿媳妇的热情,实在让人有些消受不住 ------题外话------ 嗯,本来想今天加更的,可下午睡过去了咳咳,所以大家今天就快乐的看春晚吧,明天加更,一会儿给大家发红包哦~大家记得订阅领取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表妹?! 听见儿子的声音,沈老夫人无奈的闭上了嘴 背着左相说他坏话被他听见,殷颂还能若无其事,但当着人母亲的面说人家坏话被听见,殷颂自觉该摆出了羞愧的架势来,于是颇为热情的转头回去道:“呦,相爷回来了。” 左相脚步微顿 她坐在相府的花园中,花容月貌、笑意温柔,笑吟吟侧头迎他回来,他甚至遥遥能看见她清亮柔丽的眸子,是惯来肆意明亮的生机勃勃 这样的画面,有那么一瞬,温柔得让他心口一滞 却说殷颂这一回头可不得了,竟看见左相不止自己回来,还带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容貌清秀、身姿纤弱婀娜,就跟在他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 殷颂心道奇了,刚沈老夫人还饥不择食追问起她怎么给自家儿子娶上媳妇,现在可不用急了,这人不都带回来了么?!没准过不了两天就能来喝上喜酒了! 沈老夫人也看见那姑娘,下意识皱眉 她不是嫌弃那姑娘,她是着急自己儿子,你说这傻小子,怪不得一把年纪成不了婚呢,这是根本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元昭帝姬好不容易来做客,他来便来,还带着另一个姑娘,这不是戳人眼呢么!就这德行,什么年头才能把儿媳妇给她娶回家! “是希儿来了,殿下,老妇为您介绍,这是老妇娘家的六姑娘,单字一个希,沈家孩子少,这孩子怕老妇孤单,就打小就时不时的来看望老妇,这么多年,老妇是把这孩子当亲女儿看的。”说完,沈老夫人又慈爱的看过去,笑着道:“平日里你们俩十次有八次见不着,今儿也真是赶巧了,竟一道过来。” 左相一下子注意到自家母亲笑容中阴森森的杀气 他刚开始其实还不明白 他议事结束后回府,正巧柳家马车也停在府外,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他虽冷淡但也不能越过就走,柳希唤他,他便礼貌颔首一下,然后才自顾自往里走,以为管家自会招待,柳希却自己加快脚步,竟生生坠在他后面 他不欲多理睬,但也不好直接赶人走,便只能自己走自己的,谁想这姑娘今儿真是颇有毅力,生生跟到了这里 左相眉宇间的冷淡意味太浓,浓到殷颂再没法把眼前两人当一对儿看 这厮身高腿长,走起来都能带风,那叫一个大步流星,可身后小姑娘娇娇弱弱不行啊,追得额角尽是汗珠,咬唇一脸哀怨的盯着他的后背,他却一无所觉似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殷颂看着,都替这小姑娘心累 她就说吧,那得是多么心比海宽柔情似水的姑娘,才能hold住沈墨轩这种货色!一般人,光和他呆两天就可以被气死了! 左相走到两人面前,冲殷颂拱手问礼,殷颂含笑虚扶他一下,打量他气色,笑道:“相爷看起来已经大好了,孤可总算能放心了。” “孤宴席上竟发生这种事儿,连累左相一场,孤每每想起便愧疚得不行,前些日子想着相爷要修养,不好来打扰,现下见相爷已然无恙,孤实在高兴。” 一说起修养,左相和沈老夫人脸色微微古怪 母子俩同时想起那如流水般源源不断送进府上的补品与药材,其中大半竟都是壮阳生精的阳刚之药,看得沈老夫人一度忧心忡忡,忍不住也怀疑起自家儿子是不是有难言之隐,直把左相气得,那段时间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墨了! 现下殷颂提起来,却是一脸真挚的关怀,看得左相不禁掀了掀唇,声音冷淡:“多谢殿下关怀,只是臣有一事不解,敢问是何人向殿下提起臣的病症?” “是晏千琉晏大人啊!”殷颂笑嘻嘻的感慨:“终究是师兄弟,晏大人面上不说,实际是非常关心您的,还特意请孤送药过来。” “呵。”果然如此,左相冷笑 除了那个家伙儿,天下没别人能想出这么恶心人的招式 虽然把锅甩了出去,但殷颂其实还是有点心虚 讲真,人左相三十年的老光棍能去哪肾虚去,不过晏千琉在那边撺掇,殷颂乐得幸灾乐祸,所以才装模作样送那些药材来恶心人玩,要说她自己信以为真那却是假话,所以殷颂疯狂想转移话题,一转头便看见那好不容易走过来的柳姑娘,小姑娘看见她,忙屈膝行礼:“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殷颂声音温和 “谢殿下。”柳希起身,对这位凶名赫赫的元昭帝姬敬畏的很,也不敢多看,下意识便往左相身后避了避 殷颂眼中挪揄兴味愈浓 左相在沈老夫人几乎冒火的眼神中终于意识到什么,看一眼俨然看好戏架势的殷颂,抬步往前,不着痕迹避让开柳希的依赖:“殿下与母亲在聊什么?” 聊你这个单身狗什么时候能结束狗生呗 殷颂笑靥如花:“也没说什么,近来万佛寺游历来一位大师,传言能通人前世今生,信徒们趋之若鹜,孤听着有趣,便与老夫人聊一聊。” 侄女在场,沈老夫人不能不给儿子面 子,也顺势道:“是啊,老妇也听说了,都说那位大师算得极准,只是极少许人一见,下次再去万佛寺便去拜访一番,若是能求得一卦,也是美事。” 左相不置可否,沈家向来是儒学大宗,他对佛、道两派并无多少崇敬,道:“人生千般变化、前世今生过于莫测,卦象也只是卦象,听听便罢,也无需尽信。” 殷颂含笑不语 旁人的前世如何她不知道,但她的前世,她却是清清楚楚记得 越说越好奇了,她还真想去瞧瞧,这位大师究竟是浪得虚名,还是真能看透她的命数?! 几人在这边说话,只柳希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边不敢过来,沈老夫人看了有些心疼,便招招手:“希儿,过来。” 柳希踱着小碎步过来,低声唤了句祖母,小心的看一眼殷颂,殷颂笑吟吟的看过去,她便微微红了脸,下意识又看向左相,见他侧脸冷淡、只垂眼自顾自吃茶的模样,神色一黯,又低下头去 “这孩子是个乖巧的,只是性子内向,如何都养不过来,让老妇总有些担心。”沈老夫人握着柳希的手,叹口气 虽然只短短时间,但殷颂也看出来这小姑娘人不错,是个乖巧纯善的,想想也是,沈老夫人不是好糊弄之辈,若真是心机深沉的逃不过她的眼,她能疼这姑娘这么多年、甚至隐隐把她当儿媳妇培养,足可见这孩子是个好的 但看左相那德行,对这样的姑娘都冷淡如斯,难道真想上天找个仙女儿不成?! 只要不是作精奇葩,殷颂其实挺喜欢这些花一样的年轻姑娘的,听老夫人如此道,便笑了:“您喜欢清静,这孩子总在您身边,自然就内向安静了些,找些同龄人一起多玩玩就开朗了,过两天孤与萧家大姑娘说一说,让她带着一起多出去玩玩,过不了多久就变成活泼丫头了!” 萧清音大气舒朗,在建安名声极好,沈老夫人一听便笑了:“那就先谢过殿下了!老妇有时也这样想过,只是一个老婆子也不好与小娘子们提这种事儿,还要麻烦殿下了。” “几句话的事儿,算什么麻烦?!”殷颂失笑,又说了几句,她便起身要走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孤便告辞了。” 她难得来一趟相府,沈老夫人想多留她一会儿,但有些话当着柳希的面也不好多说,便给左相使眼色,一直不吭声的左相这时候终于有了动静,他站起来,平静道:“臣送殿下。” 嗯,两人独处,这样也不错 沈老夫人满意了,忙道:“是啊,让墨轩送一送你吧。” 都这样说了,殷颂也无所谓非要拒绝:“好,那就辛苦相爷了。” 沈老夫人笑着看向左相,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都给你助攻到这地步了,再不出点效果来,你干脆也别回来了! 左相唇角不易察觉抽了一下 他有些后悔,觉得不该一时冲动把实话告诉母亲 中年妇女对儿媳妇的热情,实在让人有些消受不住 ------题外话------ 嗯,本来想今天加更的,可下午睡过去了咳咳,所以大家今天就快乐的看春晚吧,明天加更,一会儿给大家发红包哦~大家记得订阅领取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真心假意 殷颂与左相站起身 他们都是容貌极佳风姿卓绝之辈,当两人没有针锋相对的时候,并肩的模样宛若神仙眷侣般配 柳希抬起头,看见那个向来对她冷淡疏离的表哥当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女子时,眼底极为罕见的柔和与笑意 她愣愣的看着,手不自觉的缓缓握紧巾帕 原来他不是一直都冷漠啊 原来,他也可以,那样温柔和煦的注视着一个姑娘啊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柳希才听见沈老夫人唤她,她呆呆转过头去,看见她怜惜而无奈的目光,只觉得眼下冰凉一片,摸上去才发现,原来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我的希儿啊”沈老夫人心疼的抱住她:“好孩子,是姑母对不住你,是你表哥没福气” 左相经年未婚,她实在心里着急,又因为喜欢柳希这孩子的心性,也有意无意总想叫她与左相多接触接触,来个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却不想这孩子情根深种,墨轩却喜欢上了元昭帝姬 “不是的,姑母不要这样说。”柳希留着泪摇头:“是我自己愿意的,您一直在给我机会,是我没福气得到表哥的喜欢”她哽咽着:“殿下殿下是个好人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表哥喜欢她他们才是般配的” 没有谁对不起她,不过是没有缘分 “姑母知道你心思纯善,是个好孩子”沈老夫人也湿了眼角,动情道:“无论如何,你永远是姑母最疼爱的侄女,你与他没缘分,也不必强求,等将来姑母为你挑个人品好又会疼人的相公,断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柳希紧紧拽着沈老夫人的衣服,歪在她怀里哭,说不出话,只是默默的点头 她努力了那么久,都不曾打动过他 而今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她也不能再讨人嫌了,是时候放手了 那边,殷颂与左相往外走,走了没一会儿,殷颂冷不丁道:“那真是个好姑娘,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左相冷淡的瞥她一眼 “你想要个纯善、柔顺,不会对你指手画脚、也不会干扰你仕途的妻子,你也需要沈府有一个得体但又不乍眼的女主人,沈老夫人的眼光没话说,怎么想,那个姑娘都很合适。”殷颂自顾自道:“书香门第、贤良淑德,多完美的人选,你还在犹豫什么?!还嫌天下对你断袖之癖的揣测不够多么?!” 左相沉默着,只眼神微微恍惚 为什么拒绝呢?! 那明明是他曾经最理想的妻子人选?!可为什么,连稍加应付的耐心与温和都不愿意付出呢?! 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她专权、强势、铁血、绝情,他本该厌恶这样的女人,可他却喜欢上了她! 多么不讲道理?! 他三十年波澜不惊、安稳寡淡的生活,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摇摇欲坠,可他却宛若着了魔一般,不想放弃,还想有一天,娶她为妻 曾经有多傲慢,而今就有多狼狈!他沈墨轩,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但他还想维持着自己表面的颜面,维持着冷淡的神色,置若罔闻的模样,直把殷颂看得磨牙 什么玩意儿,她早该知道,她与这家伙儿天生不和、无药可解! “也罢,你不乐意说,孤还懒得听呢!”她只冷笑道:“只是可怜见的,多好一姑娘,要在你这里受搓磨!” 左相眼帘微动,淡淡道:“臣既然不喜欢她,自然不会给她虚幻的希望,待她冷淡,她才会放弃,才能去寻找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殷颂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转头看他:“你说啥?孤没听错吧?!你说喜欢?!” 殷颂啼笑皆非:“我们沈大权相,坚信无欲则刚的迂腐古板人物,竟然有朝一日也会感情用事?!孤是不是在做梦啊?!” 她如此嘲弄,叫左相瞬间便黑了脸 他就知道,那些心思根本不能叫她知道,她才没有那些动容之情,她只会幸灾乐祸他自打嘴巴子! 其实殷颂还是有点良心的,看他脸色那样难看,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好,抬手默默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咳,那个,其实孤也不是这个意思,孤就是嗯,有点震惊。” 她如何解释也只是火上浇油,左相本想趁着气氛不错、好好与她说说话,谁知最后也整成水火不容的架势,略带厌烦的侧头,冷冷道:“殿下的意思臣已明白了,时候不早了,臣送殿下离开。” 完了,要被愤怒的主人轰走了 殷颂又摸摸鼻子,也不说话了,只加快些脚步往外走 走出府外,殷颂正要上马车,想了想,还是停住转过身去 左相负手站在距她几步远的地方,本一直看着她,见她突然转身,不自然得侧了侧眼 “那个,左相啊。”她难得用不自谑刻薄的语气与他说话,语调甚至带了些柔和:“其实孤觉得,你这样想挺好的,世上有些事儿, 本就可以不用理智去衡量,有情有义的人物,总比永远铁石心肠的更叫人喜欢。” 她这话颇为真诚,左相心思微动,缓缓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她清亮的眸子,盈着水一样的柔波,温和的,宽厚的 “孤曾说过,您是君子。”她倏然一笑:“从始至今,孤从来都这样觉得。” 左相眸光微动,看见她笑着掀开帘子坐进车厢,马夫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步履从容的拉着马车离开,所过之处,有暗香拂动 他静静看着马车远去,不自觉的缓缓弯起唇角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转眼已是深秋时节,殷颂自岭南归来,少不得要敲打那些起了异样心思的人,皇帝愈发倚重她,礼部档案编修的清闲差事停了,命她监理朝务、审查六部,已然权比辅相,让多少人心头微动 所有人原觉得,元昭帝姬已坐到权位的巅峰,纵使此次说服岭南临江王臣服于朝廷,皇帝除了赏赐金银珍宝,也再不能给她旁的什么,但很显然,这是错的 比起曾被贬谪的安王、远在东域的齐王,元昭帝姬备受皇宠、实权在握,俨然有摄政帝姬的架势,若是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得真会爆个冷门,安王齐王落马,元昭帝姬提携一位未成年的皇子即位,届时以镇国长帝姬之名统领朝纲,谁又能说一个错字! 这个念头让不少人暗暗心惊 朝堂暗潮汹涌,自不必多说 “听说宫里又多出几位美人?”江南修葺水库的议案刚告一段落,殷颂总算能松一口气,才有闲心说一说皇帝的风流韵事,她把看过的奏章随手扔到桌案上,笑道:“也不知晏千琉都是从哪儿找来的人,生生能把后宫搅成一锅粥。” 天下年轻鲜嫩的美人多的是,但有心计与手腕可与舒贵妃平分秋色的,却也是少数 “明日晏大人又该来了,您亲口问问他不得了。”玲欢端来一盅银耳莲子羹,边意有所指道:“晏大人对您,可不是忠心耿耿么。” 殷颂握着汤匙的手一顿,抬眼瞧她,又笑:“你近日对晏千琉似乎格外关注,三天两头要提一提他,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孤已经够累了,可懒得与你再打官腔。” 玲欢笑嘻嘻道:“殿下这样说,属下可就憋不住了,属下是觉得,晏大人待您实在太殷勤了些,会不会有旁的心思啊?!” 殷颂愣了一下,回味片刻,啼笑皆非:“怎么,你是觉得,他喜欢孤啊?!” 玲欢眼神明晃晃就是这个意思 殷颂啧啧两声 “虽然对于你如此重视孤的魅力,孤感觉很高兴,但这个吧,还真是你想多了。”殷颂缓缓收敛了笑容,转而化为格外冷静理智的神色:“晏千琉这个人,骨子里其实不是风流肆意,而是阴鸷狡猾,他脸上绝大多数的喜怒哀乐都是假的,并非由心,而是他认为自己该这样做才这样做;他对皇帝的讨好献媚,流于表面,也未尝不是令孤放松警惕,从而让孤觉得,他对孤的忠诚与柔顺才是全心全意、值得深信的。” 玲欢怔住 殷颂微微一笑:“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他,孤说他是个做佞臣的好苗子,可是真切的一句夸赞;他的心藏得太深,孤不想、也没必要去看个明明白白,他做了什么、怎样想的,其实都并不如何重要,只要孤需要他做的事,他都能做好,那就可以了。” ------题外话------ 嗯,半个小时后有加更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思卿甚苦(二更) “殿下,北境来信了。”飞歌快步走入内室,手上捧着一封信函 殷颂看一眼还恍恍惚惚的玲欢,微微一笑,接过信函来:“你们先下去吧,有事儿孤唤你们。” “是。”飞歌拱手应道,见玲欢动作迟缓,微微蹙眉,拉了她一下,两人一并走出去,她才道:“你这是怎么了?那话与殿下说了么?” 玲欢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复杂的看着飞歌,叹口气:“都说了,我瞧着殿下心里都有数,咱们还是别瞎掺合了。” 飞歌挑了挑眉:“你受了什么刺激?” “唉,我就是觉得,我果然不是搞政治的那块料。”玲欢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给殿下煲汤吧,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还是留给殿下他们去琢磨吧。” 那边,殷颂慢悠悠拆着信 信函鼓起一块,似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殷颂顺着开口取出来,是个拇指高的玉质小人,还是个姑娘家,广袖长裙、锦带飘飘,容貌细致娇美,甚至能看清她翘起的唇角 虽然雕工比起名家还差得远,但胜在男人力道精准、又肯下功夫,也足可称一句精巧 殷颂轻轻摩挲着这个小小的自己,弯弯眼角 这个家伙儿,也不知是雕坏了多少美玉,才弄出这么一个能见人的来讨她欢心 她铺开信纸,雪白的信纸上,男人凌厉笔锋一如往昔,但言语间却是温柔缱绻 他写道:“思卿甚苦,恨不能插翅飞来,拥卿入怀。” 殷颂感觉脸都微微发烫,她用手撑着下巴,慢慢盯着那几个字,仿佛男人真的出现在她身后,温热的气息环着她,在她耳边轻喘着低唤她的名字 撩妹狂魔,哼! 好一会儿,她才把信折起来,不舍得摩挲两下,才扔进火盆子里烧毁,往后歪在锦榻中,一手摩挲着那个小玉人,放任自己陷入万般思绪 他发现了那火焰枪的秘密,并不奇怪,殷颂比较在意的,是他传来的一个消息 匈奴王朝有意与大梁谈和,可能会派王子入朝进行国事访问 大梁与匈奴撕了几百年了,随着大梁由盛转衰,匈奴气焰日益嚣张,只是谁料冒出来个定远王,率领着玄甲军如钢铁造就的屏障稳稳挡在大梁的北境,让匈奴不得存进一步不说,甚至陆续将这几十年来吞并的大梁城池又给吐了出去 霍劭在岭南时,匈奴与漠北勾结,但还没成气候呢,就被他哐当哐当杠了回去,匈奴被撂下了好几位大将,长广王颇受宠爱的一位公子都险些成了刀下亡魂、还是被长广王下了血本给赎回去的,殷颂只想想,便替他们心塞 好好活着不好么,霍劭那变态是这么好被算计的么,她一个坐拥粗壮金手指的都只敢在心里yy什么时候能把他压下去呢,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不过匈奴越过北境,想直接与大梁求和,也怪有意思的 以他们的心高气傲,能真心求和?! 殷颂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扣了扣桌案,扬声道:“飞歌,进来一下。” 霍劭传来的消息不假,没过多久,匈奴便递上国书,请求与大梁结两邦之谊 这封求和书震惊朝野,多少人以为匈奴是真怕了朝廷,朝堂上一派歌功颂德,直把皇帝吹得飘飘欲仙,唯有一小波人冷眼旁观 大国之间的和平向来都有高下之分,不是谁先求和谁便服了软,匈奴的铿锵铁骑与孱弱的朝廷将士对比,谁强谁弱不言而喻 但无论如何,朝廷终究是给了匈奴回复,允许匈奴于新春派使臣入朝觐见,共商和谈之事 “听说匈奴将派六王子耶律兰提和小公主耶律芙一道前来。”碧绿的茶水潺潺流淌入竹玉杯中,氤氲出朦胧的雾气,晏千琉放下茶壶,指尖压着茶杯往对面人那里推去,含笑道:“这位六王子可了不得,年纪轻轻,却力压上面几个兄弟,深受单于喜爱;更有意思的是,他对定远王可是看不顺眼的很,曾放言有一日必斩下定远王的头颅祭酒!” 殷颂云淡风轻的表情一顿 想用她男朋友的脑袋祭酒,小朋友你很有想法啊! 晏千琉倒没注意她的异样,又慢悠悠道:“至于那位小公主,也很有意思了;殿下可知道六年前匈奴想与北境结亲之事?那时选的便是这位公主,她是单于最宠爱的幼女,美貌明丽、能歌善舞,被誉为匈奴最美的明珠;她自高气傲,初知道自己要嫁与仇人时,闹得那叫一个满城风雨,可谁知定远王比匈奴更傲慢,根本没搭理这一茬儿,继续攻打匈奴,这样结亲之事既然破裂,那小公主气不过,竟单枪匹马想暗潜入定远王的营帐刺杀于他,被他抓住,关押了好一段日子,敲了匈奴王很大一笔,才把人放回去的!” 殷颂默默把到嘴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这茶真是没法喝了! “所以说,匈奴王廷叫这两人入朝,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晏千琉朗朗笑着,漫不经心摩挲着茶杯:“也不知道,到底是想 除掉定远王,还是拉拢他呢?!” 那个威震四海、权势滔滔的男人 比起他与左相这样的诸多顾忌,活成霍劭那模样,才是一个男人最渴望的吧 晏千琉缓缓眯眼 真想会一会他啊 只有把这样强大的对手踩在脚下,才不负这一辈子! 殷颂憋了又憋,强压下马上写信兴师问罪的冲动,却也不想再八卦自己男朋友的事儿,免得在晏千琉这个妖孽面前露了端倪,便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这个放一放再说,孤问你,皇帝前日半夜召你入宫了。” 晏千琉低低笑起来 “是啊。”他慢悠悠道:“陛下问臣,既然懂黄芪之术,那可有涉猎丹药密宗之术?” 殷颂眸色微闪 世风靡乱,权贵们不少都有私下食用五石散、丹药之流以图欢愉长生,晏千琉为人风流肆意、又出身名门精通医术,怎么看怎么像个同道中人 “唉,臣效忠于陛下,陛下希望臣懂,臣自然得懂呗。”他似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唇角笑意别提多恶劣虚伪:“所以陛下令臣过几日便向他呈上福丹,试试臣的水平。” 殷颂手蓦然握紧,眼中是一片奇异的光 皇帝当年是如何向世代忠良的秦家问罪的呢? 是满朝文武的沉默,是宁国公府冷眼旁观,是赵家与舒贵妃的陷害与推波助澜,但掀起这一切的,却是当时国师一句:“天狼星耀,紫薇星黯,恐有贼臣逆子,意欲颠覆殷家王朝!” 国师阎天佑,当年横空出世,以一手鬼神莫测之术名显于大梁,受尽权贵名门的追捧,后被皇帝召见,先后预见两次天地异象而为皇帝所深信不疑,特封为国师,虽名义上不涉政事,但实际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会牵涉朝堂上无数人!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个鬼神之说极为兴盛的时代,国师神秘莫测、又位高权重,为众人所忌惮,百官皆要避其锋芒,唯有秦家老将军嗤之以鼻,曾于朝上直言冷斥其妖言惑众,后来便是国师那一番言论,正迎合了皇帝对秦家的忌惮怀疑,于是以雷霆之势向秦家动手,道其狼子野心,满门抄斩! “阎天佑当年正是盛极,却在秦家被诛连后,道自己窥探天机、为天地所降罪,需隐蔽山林、不问世事方可避罪,顺势抽身离去,实在与他贪恋权势的行为不符。”晏千琉看着她,放缓了声音:“现下虽还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但从陛下那日召见臣可以看出,陛下一直在暗中服食阎天佑留下的丹药,而今怕是丹药将要吃完,又寻不到阎天佑所在,只好寄希望于臣。” 殷颂缓缓闭上眼 “他会回来的。”半响,她悠悠道:“若真要彻底隐世,他也不会留下那么多丹药给皇帝服用,他要皇帝记着他,要皇帝一直需要他,这样他有朝一日回来,才能轻松的坐回原来的高位上,才能继续、把权势玩弄于鼓掌!” 晏千琉定定看着她,忽然轻笑道:“那可没有他想得那样轻松。” “他走便走了,总不会永远无可取代。”他洒然一笑,是别样的风流桀骜:“这不是,还有臣呢么。” ------题外话------ word妈,宝宝终于码完了,大家还不快来表扬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思卿甚苦(二更) “殿下,北境来信了。”飞歌快步走入内室,手上捧着一封信函 殷颂看一眼还恍恍惚惚的玲欢,微微一笑,接过信函来:“你们先下去吧,有事儿孤唤你们。” “是。”飞歌拱手应道,见玲欢动作迟缓,微微蹙眉,拉了她一下,两人一并走出去,她才道:“你这是怎么了?那话与殿下说了么?” 玲欢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复杂的看着飞歌,叹口气:“都说了,我瞧着殿下心里都有数,咱们还是别瞎掺合了。” 飞歌挑了挑眉:“你受了什么刺激?” “唉,我就是觉得,我果然不是搞政治的那块料。”玲欢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给殿下煲汤吧,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还是留给殿下他们去琢磨吧。” 那边,殷颂慢悠悠拆着信 信函鼓起一块,似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殷颂顺着开口取出来,是个拇指高的玉质小人,还是个姑娘家,广袖长裙、锦带飘飘,容貌细致娇美,甚至能看清她翘起的唇角 虽然雕工比起名家还差得远,但胜在男人力道精准、又肯下功夫,也足可称一句精巧 殷颂轻轻摩挲着这个小小的自己,弯弯眼角 这个家伙儿,也不知是雕坏了多少美玉,才弄出这么一个能见人的来讨她欢心 她铺开信纸,雪白的信纸上,男人凌厉笔锋一如往昔,但言语间却是温柔缱绻 他写道:“思卿甚苦,恨不能插翅飞来,拥卿入怀。” 殷颂感觉脸都微微发烫,她用手撑着下巴,慢慢盯着那几个字,仿佛男人真的出现在她身后,温热的气息环着她,在她耳边轻喘着低唤她的名字 撩妹狂魔,哼! 好一会儿,她才把信折起来,不舍得摩挲两下,才扔进火盆子里烧毁,往后歪在锦榻中,一手摩挲着那个小玉人,放任自己陷入万般思绪 他发现了那火焰枪的秘密,并不奇怪,殷颂比较在意的,是他传来的一个消息 匈奴王朝有意与大梁谈和,可能会派王子入朝进行国事访问 大梁与匈奴撕了几百年了,随着大梁由盛转衰,匈奴气焰日益嚣张,只是谁料冒出来个定远王,率领着玄甲军如钢铁造就的屏障稳稳挡在大梁的北境,让匈奴不得存进一步不说,甚至陆续将这几十年来吞并的大梁城池又给吐了出去 霍劭在岭南时,匈奴与漠北勾结,但还没成气候呢,就被他哐当哐当杠了回去,匈奴被撂下了好几位大将,长广王颇受宠爱的一位公子都险些成了刀下亡魂、还是被长广王下了血本给赎回去的,殷颂只想想,便替他们心塞 好好活着不好么,霍劭那变态是这么好被算计的么,她一个坐拥粗壮金手指的都只敢在心里yy什么时候能把他压下去呢,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不过匈奴越过北境,想直接与大梁求和,也怪有意思的 以他们的心高气傲,能真心求和?! 殷颂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扣了扣桌案,扬声道:“飞歌,进来一下。” 霍劭传来的消息不假,没过多久,匈奴便递上国书,请求与大梁结两邦之谊 这封求和书震惊朝野,多少人以为匈奴是真怕了朝廷,朝堂上一派歌功颂德,直把皇帝吹得飘飘欲仙,唯有一小波人冷眼旁观 大国之间的和平向来都有高下之分,不是谁先求和谁便服了软,匈奴的铿锵铁骑与孱弱的朝廷将士对比,谁强谁弱不言而喻 但无论如何,朝廷终究是给了匈奴回复,允许匈奴于新春派使臣入朝觐见,共商和谈之事 “听说匈奴将派六王子耶律兰提和小公主耶律芙一道前来。”碧绿的茶水潺潺流淌入竹玉杯中,氤氲出朦胧的雾气,晏千琉放下茶壶,指尖压着茶杯往对面人那里推去,含笑道:“这位六王子可了不得,年纪轻轻,却力压上面几个兄弟,深受单于喜爱;更有意思的是,他对定远王可是看不顺眼的很,曾放言有一日必斩下定远王的头颅祭酒!” 殷颂云淡风轻的表情一顿 想用她男朋友的脑袋祭酒,小朋友你很有想法啊! 晏千琉倒没注意她的异样,又慢悠悠道:“至于那位小公主,也很有意思了;殿下可知道六年前匈奴想与北境结亲之事?那时选的便是这位公主,她是单于最宠爱的幼女,美貌明丽、能歌善舞,被誉为匈奴最美的明珠;她自高气傲,初知道自己要嫁与仇人时,闹得那叫一个满城风雨,可谁知定远王比匈奴更傲慢,根本没搭理这一茬儿,继续攻打匈奴,这样结亲之事既然破裂,那小公主气不过,竟单枪匹马想暗潜入定远王的营帐刺杀于他,被他抓住,关押了好一段日子,敲了匈奴王很大一笔,才把人放回去的!” 殷颂默默把到嘴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这茶真是没法喝了! “所以说,匈奴王廷叫这两人入朝,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晏千琉朗朗笑着,漫不经心摩挲着茶杯:“也不知道,到底是想 除掉定远王,还是拉拢他呢?!” 那个威震四海、权势滔滔的男人 比起他与左相这样的诸多顾忌,活成霍劭那模样,才是一个男人最渴望的吧 晏千琉缓缓眯眼 真想会一会他啊 只有把这样强大的对手踩在脚下,才不负这一辈子! 殷颂憋了又憋,强压下马上写信兴师问罪的冲动,却也不想再八卦自己男朋友的事儿,免得在晏千琉这个妖孽面前露了端倪,便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这个放一放再说,孤问你,皇帝前日半夜召你入宫了。” 晏千琉低低笑起来 “是啊。”他慢悠悠道:“陛下问臣,既然懂黄芪之术,那可有涉猎丹药密宗之术?” 殷颂眸色微闪 世风靡乱,权贵们不少都有私下食用五石散、丹药之流以图欢愉长生,晏千琉为人风流肆意、又出身名门精通医术,怎么看怎么像个同道中人 “唉,臣效忠于陛下,陛下希望臣懂,臣自然得懂呗。”他似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唇角笑意别提多恶劣虚伪:“所以陛下令臣过几日便向他呈上福丹,试试臣的水平。” 殷颂手蓦然握紧,眼中是一片奇异的光 皇帝当年是如何向世代忠良的秦家问罪的呢? 是满朝文武的沉默,是宁国公府冷眼旁观,是赵家与舒贵妃的陷害与推波助澜,但掀起这一切的,却是当时国师一句:“天狼星耀,紫薇星黯,恐有贼臣逆子,意欲颠覆殷家王朝!” 国师阎天佑,当年横空出世,以一手鬼神莫测之术名显于大梁,受尽权贵名门的追捧,后被皇帝召见,先后预见两次天地异象而为皇帝所深信不疑,特封为国师,虽名义上不涉政事,但实际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会牵涉朝堂上无数人!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个鬼神之说极为兴盛的时代,国师神秘莫测、又位高权重,为众人所忌惮,百官皆要避其锋芒,唯有秦家老将军嗤之以鼻,曾于朝上直言冷斥其妖言惑众,后来便是国师那一番言论,正迎合了皇帝对秦家的忌惮怀疑,于是以雷霆之势向秦家动手,道其狼子野心,满门抄斩! “阎天佑当年正是盛极,却在秦家被诛连后,道自己窥探天机、为天地所降罪,需隐蔽山林、不问世事方可避罪,顺势抽身离去,实在与他贪恋权势的行为不符。”晏千琉看着她,放缓了声音:“现下虽还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但从陛下那日召见臣可以看出,陛下一直在暗中服食阎天佑留下的丹药,而今怕是丹药将要吃完,又寻不到阎天佑所在,只好寄希望于臣。” 殷颂缓缓闭上眼 “他会回来的。”半响,她悠悠道:“若真要彻底隐世,他也不会留下那么多丹药给皇帝服用,他要皇帝记着他,要皇帝一直需要他,这样他有朝一日回来,才能轻松的坐回原来的高位上,才能继续、把权势玩弄于鼓掌!” 晏千琉定定看着她,忽然轻笑道:“那可没有他想得那样轻松。” “他走便走了,总不会永远无可取代。”他洒然一笑,是别样的风流桀骜:“这不是,还有臣呢么。” ------题外话------ word妈,宝宝终于码完了,大家还不快来表扬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挑个男宠 殷颂沉默片刻,也低低笑起来 “晏卿说得是。”她轻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再好不过的了。” 总有一天,她也要让他们好好品尝,绝望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晏千琉举起茶杯,含笑拱手示意:“必不负殿下所托。” 年关将至,建安大大小小的宴会愈发频繁,即使是殷颂也不得不暂放下公务,忙于人情往来 这日,城阳长帝姬于府中开宴,也给殷颂递了帖子 先帝子嗣不丰,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子女们更是没几个,这位城阳长帝姬在先帝时不是最受宠的,但为人却颇为圆滑世故,自己很自觉的不掺合政务,又能说会道,在皇帝面前有几分面子情,在权贵中长袖善舞,很有些名望! 城阳长帝姬非常擅于自保,对朝中局势看得也很是敏锐,之前殷颂虽惊鸿乍起,但羽翼未丰,又有舒贵妃一脉虎视眈眈,她只恐殷颂是乍显的流星,长久不了,所以一直暗中旁观,从不曾有所拉拢;但现在殷颂成了使岭南归顺的大功臣,声名昭昭,便是安王都要退一射之地,只要不出茬子,这辈子都是尊荣无限了,这才下定决心,递上帖子有意交好 虽然已经凶名赫赫,但殷颂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挣扎一下,这个长辈的宴席还是要去吃的,况且城阳长帝姬在权贵中人脉极广,若是交好了,以后有什么消息传送效果更好,于是换了身衣裳,提着礼物便上门了 城阳长帝姬这次颇有诚意,请来的都是自己惯来交好的命妇们,有意为殷颂介绍进自己的小圈子里,殷颂自乐得如此,她举止优雅、气质温文又见识广博、无论说什么都能不紧不慢接上话,沉稳雍容也没有年轻姑娘的轻浮青涩,很是得命妇们心意,大家说着说着,也不如刚开始时字字谨慎的恭敬,而乐得说一些自己平日里的私房话,简称八卦 城阳长帝姬很会玩,没有如寻常府上请戏班子来唱,而是请了一班异域风情的歌舞团;轮廓深邃的姑娘们上身只穿着色泽艳丽的抹胸,一圈流苏正遮过肚脐,随着舞动而飞旋起来,露出细致柔软的腰肢,下半身是绘着繁复图案的丝质长裤,动作间可以勾勒成漂亮的腿型,她们脖子、手腕、脚腕甚至是肚脐上都戴着花纹华丽的手镯,旋转间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这样的打扮即使是在相对开放的大梁也可以称得上伤风败俗了,但这些命妇们倒没什么羞耻之意,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又有人笑问城阳长帝姬:“这可真是稀奇了,殿下,您这是哪里找来的班子啊?!” “匈奴不是上书要与我大梁议和么,近两月就有不少异域班子来建安,大家都乐得看个稀奇,就比如眼前这班子,那叫火极一时啊,要不是本宫早早便订下了,现在哪里有你们的眼福啊!”城阳长帝姬咯咯笑道,由拍了拍手,略带得意:“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可睁大眼睛瞧好了,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 她轻脆的掌声刚落,乐声中突然加入浑厚的鼓声,愈显得激烈昂扬,舞姬们腰肢一扭,借着乐声向中央跳去,随之从尽头快速跑上来两列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脸上涂着艳丽的花纹,上半身就那么赤裸着,坦荡露出结实健壮的肌肉,腹下裹着一圈编织的皮毛,再往下是肌肉纠结的大腿,随着鼓点用力摆动身体,在阳光下赫然流淌着雄壮的荷尔蒙的味道 殷颂一口茶水憋在口中,一时竟咽不下去,默默望天,翻了个白眼 是谁跟她说古代人含蓄羞涩的,你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你! 她侧眼看去,见那些命妇们大多用扇子掩唇,发出低低的惊呼,眼中却是兴味更浓,是不是与身边人低声议论几句,然后发出意味深长的轻笑 她又看向城阳长帝姬,见她直勾勾盯着舞池,唇角的笑容怎么说呢,反正让殷颂这个自认为是小清新的不是很有眼看 早听说城阳长帝姬爱好豢养面首小侍,看来她的闺蜜们也都是同道中人 不过,这种东西看就看了,她们自己嗨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她也拉过来呢?!大家都不是一路人啊! 殷颂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某个总自以为自己是个小清新的人,对自己而今的名声还没有清醒的认知 元昭帝姬啊,那可是个包了流华夜的花魁、在江南夜夜笙歌乐不思蜀、还与年轻俊美的临江王有好一段风流韵事的人物 这样的人,不带她看这个合适么?! 城阳长帝姬认为自己非常体贴,甚至已经打算好等宴席结束之后,就把自己精心挑选的几个清秀小生送过去 枕头风么这东西,还是相当有用的,反正谁用谁知道! 殷颂看了一会儿,什么艺术风格没看出来,只觉得满眼都是古铜色的肉,自己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还是要有点节操的,于是她垂下眼,开始默默喝茶 热闹的舞乐声中,殷颂突然察觉到某种带着侵略感和兴趣的目光 她猛的抬头,微眯起眼打量着正在舞动的众人 身边殷颂与玲欢注意到,低声询问:“殿下? ” 她们都没有感应到,说明那人是只针对她一个人,而且武功不俗 所有人都是统一的装扮,殷颂没有武功,无法在人群中发现那个人,甚至连那人究竟是藏在舞池中还是藏在后面的其他角落也无法确定 只可惜今日赴宴不便,没把藏锋带来,否则一定让那个人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城阳长帝姬一直注意着殷颂,见她盯着舞池瞧,低低一笑,暧昧道:“元昭啊,这么喜欢啊?” “”殷颂感觉自己被当成了某种色中饿鬼,可惜她此刻根本无力吐槽,勉力解释道:“也不是,只是元昭第一次见这样的异族风情,有些新鲜。” “姑母都懂。”城阳长帝姬给了她一个你我心都心知肚明的眼神,低笑道:“原来元昭喜欢这样子的,这也好啊,这身子骨健壮,伺候起来才有滋味,你年纪轻轻,却是有眼光!” 殷颂:“”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明白我没眼光真的! “等一会儿,看上哪个了告诉姑母,姑母都被你准备妥当了,周全送你府上。”城阳长帝姬又咯咯笑起来:“这个姑母可比你有经验,定能叫你乘兴而归!” 殷颂:“” 她心中很沉痛 一是因为自己竟然被误会成好色之徒,二是因为求生欲与想要抓住那个人的冲动之间的矛盾 一个有那样锋利而嚣张眼神的人,绝非凡人,若能抓住他,她恐怕会有意外之喜 但如果被北境那个醋精知道自己竟然收了个面首,那妈耶,只是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殷颂纠结半响,最终还是侥幸心理占了上风,毕竟那家伙儿还在北境呢,就算知道一时也杀不过来啊,只要自己及时把人抓住再好好解释一下,他应该也不会计较吧? 于是殷颂就在城阳长帝姬了然的目光中,默默的默认了 一曲终了,舞姬们上前排成几排,那些男人们竟很自觉的站在最前面,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汗水在古铜色的肌肉上流淌,把命妇们眼睛都看绿了 城阳长帝姬目光含笑在他们中扫视两圈,抬手纤长的指尖就点了两个人,那两个男人眼神一亮,行礼后越众而出,走到她的软垫旁,屈膝跪下 城阳长帝姬满意的看着他们,又用余光瞥一眼殷颂,意思是姑母都选了,你也别害羞别客气,想要哪个直接说啊~ 殷颂内心是拒绝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故意用嬉笑而散漫的语气道:“姑母啊,他们都低着头,元昭瞧着都一个样,便让他们把头抬起头,看看哪个合元昭眼缘。” 城阳长帝姬心说年轻姑娘就是不一样,看脸比看身板重要,也不当什么事儿,便命令道:“那就都把头抬起来,把眼神摆正些,谁若是得了我们元昭的喜欢,本宫重重有赏。” ------题外话------ 殷小颂:“唉,我一个小清新,竟被误解如此,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霍大爷(冷笑脸):“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挑个男宠(二) 事到如今,怎么也得挑了 所有人脸上都画着一样的花纹,眼神都正视前方,殷颂目光细致的在他们中间扫过两圈,竟一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哎呦,这家伙还挺会装 这人武功颇高,敛息功底很强,即使是玲欢与飞歌上去恐怕也辨不出来,殷颂更是后悔没把藏锋带来,在他顶级剑客的眼皮子底下,装得再好也没用 殷颂微微敛眉,突然惊慌又急促的的叫了一声“哎呀!” 所有人下意识向她看来,殷颂始终盯着舞池,将众人那一瞬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却已经锁定了其中一人 听见出乎意料的声响,人会下意识看去,但此刻的眼神该是好奇而微微带着惊慌的,但他不是,他看过来的眼神极其锋利,那是常年刀口上舔血才已经化为本能的杀气与狠辣 虽然只短短一瞬就收敛,但殷颂两辈子对这种东西敏锐得很,一抓一个准! 城阳长帝姬关心:“元昭,怎么了?” “是孤裙裾上的丝带,颜色艳丽,孤刚才一眼看去,竟误当成毒蛇了。”殷颂捂着胸口,半是松口气半是不好意思:“孤就是怕这些东西,一时慌了神,姑母别怪。” “你这孩子,吓了姑母一跳,这里哪能有蛇啊。”城阳长帝姬嗔怪着 众人了然,心里却有些好笑 都说元昭帝姬铁血无情,却原来也只是个小姑娘,还会被蛇吓成这样呢 殷颂双颊微红,似也对自己丢了面子措手不及,当下便有离开之意,赶紧道:“姑母,元昭才想起来,桌上还有几本文案没看呢,实在耽误不得,便先告辞了。” 城阳长帝姬懂她的意思,却笑道:“那姑母便不留你了,只是来都来了,便挑两个带回去,下次再来,可就不定能有给你留着的了。” 殷颂一心只想脱身,根本无意纠缠,闻言便随手指了两个,勉强笑道:“姑母盛情款待,元昭下次再登门感谢,现在便告辞了。” 舞池后排角落里,有人微微变了脸色 他本是特意挑的这个不出彩的位置,也不知是什么狗运气,元昭帝姬随手一指,偏就指到了他,侍从立刻上前,将他与身边人带了出来 元昭帝姬位高权重,又年轻绝美,能做她的面首,简直可以说是撞大运了,旁边那男人喜不自胜,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能暴露,也只能装出喜色,跟着往外走,还没想好到底是在路上就走c还是在帝姬府上潜伏一段日子再走 大概是面首传出去不好听,没让他们走路,而是给配了架马车,帝姬府的马车,即使是普通规格的也格外华贵大气,班子里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另一个男人看着眼睛都直了,摸摸碰碰一脸垂涎 他厌烦的闭上眼,闭目养神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他没有调换这个戏班子里的所有人,而只是让心腹替换了几个,本以为能看见元昭帝姬寻欢作乐的丑态,顺带刺探大梁情报,谁知这么巧她偏就选上了自己 男人顶天立地,混进班子里是一回事儿,给女人做男宠c哪怕只是权宜之计也是不行的,若是传出去,他还有何面目做人! 他这样想着,目光一冷,却是下了决心! 他伸手便要去拉帘子,旁边男人见状忙拦住他,用有些生硬的汉话道:“你做什么?贵人规矩森严,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他反手便折断男人的手臂,另一手过去将人打倒,看着那人五官冒血倒在地上抽搐,轻蔑嗤笑:“仰汉人鼻息,你不配做我匈奴的子民!”然后便掀开帘子走到车辕上 一出去,正对上无数支闪着寒光的长矛 他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这里是一条小巷的尽头,侍卫们手持长矛穿戴铁甲,围在马车周围两圈,正冷冷盯着他 他微微侧眼,看见那边高高的墙角,已经有两个冷面黑衣的暗卫持剑稳立于墙上,蓄势待发 很显然,他被发现了 “这位阁下,还没到地方呢,是想往哪里去啊?”有轻缓清丽的女声徐徐传来,他循声望去,看见重重包围之外,是那架华贵雍容的凤辇,碧宝珠链轻轻摇晃,隐约可见里面女子倾城的侧脸与含笑的唇角 那一瞬,他脑中迅速划过之前的每一幕 如果说是巧合,那自然可以当巧合,但如果看成是算计,那说是一开始的筹划的谋算,也顺理成章! “不愧是元昭帝姬。”他脸上凝沉之色渐散,反朗朗大笑:“殿下早发现我了?” “自然。”她轻轻的笑:“阁下的长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看人么?” 他随意耸了耸肩,笑问:“殿下抓我,可知道我是谁?” “还未肯定的事儿,如何敢说。”她莞尔一笑,慢条斯理道:“所以才要请阁下到府上做客啊,确定了阁下的身份,才好尽心款待。” 他缓缓舔了舔后牙,心知自己大意了,却并不如何慌张,反有种被挑起兴致的兴奋与刺激 “都说元昭帝姬是百年难得的奇女子,我这下可是深信不疑。”他语气带着戏谑与挑逗:“美人相邀,本该欣然接受,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只能辜负美人了。” “放肆!”飞歌骤然冷喝,玲欢笑眯眯的表情骤变,呵了一声冲殷颂道:“殿下,让属下摘了他的脑袋向您赎罪!” 殷颂摆摆手,眼皮子都没抬 她都这把年纪了,哪还会像小姑娘似的被几句话扰乱心神 她笑意平缓道:“阁下怎么忘了,你可是孤亲自从姑母府上带出来的,既然已经是孤府上的人了,那自然生死皆由孤定夺,阁下一个面首,也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男人表情瞬间暴怒 他是多狂傲的人物,哪里受过如此屈辱,怒极反笑:“殿下伶牙俐齿,我自愧不如,只能拿事实说话了!”说着脚下一蹬,整个人飞身而起,直直冲着殷颂的马车冲来 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将元昭帝姬带走,大梁且得有一阵风波呢! 侍卫们冲上去,动作骁勇悍不畏死,让男人暗自惊疑,更添了三份认真,出手狂放狠辣,手下竟无十招之敌! 殷颂微微眯眼 这男人果然厉害 她沉吟片刻,唤来飞歌,平静道:“无需活捉了,直接下杀手吧。” 既然做得出潜藏刺探这种事儿,自然也要承担起代价,被当成刺客弄死了怪谁呢,反正她是什么都不知道! 命令一下,侍卫们下手更凶狠三分,男人没带惯用的武器,只带了两把短匕,纵然神勇非常,此刻被重重包围,局势看着愈渐不妙 就在这时墙上的暗卫忽然被砍到掉到地上,墙那边飞越而来足足几十道彪悍身影,一个个手握长剑,冲入侍卫们的队伍中,两方厮杀,凶悍非常! 男人得了下属相助,深深吸一口气,鹰一般锐利凶悍的目光又往向那架置身事外的马车,衡量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只能暂时放弃掠走人的想法 真是遗憾啊,真想看看,这位打从一开始便从容沉静得不像话的元昭帝姬,落在他手上,受制于人c只能为他为所欲为时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 男人舔了舔唇,深深望了好一会儿,才一挥手,沉声道:“撤!” 蒙面人们令行禁止,立时便变换队形围在他左右,护着他边打边退 这次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儿,殷颂带的精锐不够,而那男人的下属又来得太快,现在己方的死伤已经颇让她心疼了,看着蒙面人们撤退,她也不欲他们鱼死网破,便下令道:“穷寇莫追。” 过了一会儿,蒙面人们都撤走了,只剩下一地狼藉 飞歌迈过一具具尸体与血泊,走到一具蒙面人的尸体前,用剑尖挑开面罩,露出里面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 “是异族。”她皱起眉:“也看不出是不是匈奴人。” 草原民族乃至西域各族甚多,相貌也都是轮廓深邃,并不好辨认 “是匈奴人。”殷颂懒懒往后倚了倚,唇角笑意微讽 匈奴正与大梁议和,却竟潜伏权贵府上 飞歌眉头皱得更紧:“殿下,可要上呈朝廷,问罪匈奴王廷?!” “问罪?”殷颂失笑:“这几月流入建安的异族无数,他们身上一点身份标示也无,说他们是匈奴人匈奴便认?!不存在的,这注定是一桩无头公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她真的也想要脸啊! “可恶,竟让他跑了出去。”玲欢咬牙切齿,不甘心道:“殿下,那咱们怎么办,难不成就放任他们在外嚣张?” “那自然不能。”殷颂垂下眸子,淡淡道:“去叫京兆尹,就说孤被异族班子的刺客暗杀,受惊过度,命他尽快揪出凶手!” 跑是跑了,但不还照样得窝在建安么 她就说,这些日子怎么有如此多的异族流入建安,怕是后面就有人在添砖加瓦吧,想制造混乱c扰乱局势,刺探大梁情报 那她倒要看看,元昭帝姬被刺,全城戒严封锁,那些自以为藏得挺好的家伙们,得被撵成什么德行?! 殷颂哼了两声,慢悠悠道:“走吧,咱们回府!” 元昭帝姬被刺,在已经接近年底c正以为万事无忧的时候,可谓是一桩霹雳事 在殷颂的有意推动下,全大梁都知道元昭帝姬是在城阳长帝姬家做客的时候,从班子里带了两个异域男宠回府,谁知刚走了一半路,就被贼人暗伤,惊怒交加之下,当场便厥了过去,至今仍缠绵病榻 权贵的风流韵事历来是传得最快的,更何况是传奇人物元昭帝姬,没多大功夫,整个建安都知道了!暗暗咂舌之下,对原本看得正稀奇热闹的异族班子们也不免多了三分警惕和疏远 听说那刺伤了元昭帝姬的贼人至今未被捉拿归案呢,谁知道他是不是藏在哪里,连帝姬都敢杀,他们撞上了,哪有个活头! 同样,本正盛行请异族班子的权贵们也憋了气,悄声的便把好不容易才订上的班子都退了去 因为匈奴与大梁议和之事,所有人都对涌来的异族百姓放松了警惕,甚至还带了三分大国居高临下的嬉闹与不以为然,谁知突来晴天霹雳,竟有人胆肥到敢刺杀元昭帝姬,那旁的不说,先把关系都撇清了才是! 京兆尹知道这事时,当场便是一个哆嗦 他这种名义上的都城长官,看似风光,实则再需要谨慎小心不过,两个被摘了脑袋的前任,就时时刻刻提醒他不得越雷池半步,当然也就最不乐意碰上与权贵扯上关系的事儿,因为他们的事儿,大半都是坑,要考验他怎么跨! 现在元昭帝姬被刺,往大了说便涉及两国邦交之事,关于如何把握其中的分寸,他是左右为难 就在他徘徊不定之时,已经闭府谢客的帝姬府上却来人给他指了条明路,京兆尹一听,眼前一亮,连声道好,换件衣服便急匆匆往宫里去了 在众人暗暗揣测会如何处置的时候,京兆尹便协领御林军招招摇摇出现在大街小巷c尤其是异族集聚之地,开始严格的巡查,城门对异族戒严一月,誓要抓出刺客! 这般动作针对性太强c声势又浩大,自有人不满,以匈奴王廷为首c联合一众小国上书指责朝廷意欲撕毁与匈奴议和之事,京兆尹却振振有词,道并未针对匈奴,只是皇亲国戚被刺时标准的捉拿凶手流程,而又因刺客特征已经锁定在异族人身上,所以才这般行事 匈奴生生被憋得无话可说! 本安稳潜藏在建安的匈奴人也憋屈得不行! 一处荒废宅子的地下暗室内,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狠狠一锤石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咬牙切齿:“这些阴魂不散的御林军,怎么哪里都是他们,咱们的暗桩已经被捣毁了四个,死了太多人手,如今他们已经往这边查过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 在他对面阴影中,一个容貌深邃高大健壮的男人坐着,听见这话,眸色冰冷 他对那位元昭帝姬实在有太多始料未及 最开始是没料到她会发现自己,害得自己人暴露 再后来,是没料到她一个女子,竟然丝毫不顾及名声,为了抓他,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是被藏在异族班子的人所伤,百姓舆论让这件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传播,朝廷反应之快,直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转移呢,就被气势汹汹的御林军捣毁了一个暗桩,守桩壮士们尽数战死 再之后,是他没料到御林军的探查强度会那么大c范围那么广,为了抓人,昼夜不停,抓住一丝线索就刨根问底,推墙掘地都在所不惜!他之前只听说御林军中尽是权贵镀金之地,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办事态度都轻疏大意,料想不足为惧,可现在瞧瞧,这哪里是不足为惧,这是生生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行得是机密之事,不能被活捉,所有暴露的战士只能战死会自尽,这些都是王廷的精锐,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竟这样无名无姓的折在这里,连尸身都不能带回去,实在让他痛心 “是我轻率了,没发现她的可怕之处,擅自挑衅。”他沉声道:“待回去之后,我自会请罪。” 那壮汉一滞,又叹口气:“若没有你,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易潜入建安。” “二叔父不必再劝我了。”他冷而坚定道:“事情已然败露,再留在建安无益,二叔父尽快带人分批出城,咱们的勇士们不能都折在这里!” “那你呢?” “我还要留一段时间。”他露出一个略带狰狞和兴味的笑容:“元昭帝姬害我等如此,我自是要再去会一会她。” 那人皱眉道:“那女子奸诈狡猾,你一人留在这里危险太大。” “我会留几个心腹与我一道,人少也好隐藏。”他站起来,断然道:“二叔父,我意已决,您不必再劝。” 匈奴铁血统治c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更凌驾于长幼之上,男人为此次主使,平素骁勇多谋名望极高,即使壮汉是其叔父也要听其指挥,当下只能道:“那你一切小心!” “好!” “缠绵病榻”的殷小颂有了年底难得清闲的一段日子 每天在府上吃吃喝喝,听着传来的又搞掉多少匈奴暗桩的消息,殷颂心情那叫一个美滋滋 当然,这是在她强行安慰自己那个“被男宠刺杀的色中饿鬼倒霉蛋”不是自己的前提下 她其实真的很想要脸啊!但有时候就是脸皮与成败不可兼得,那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玲欢抱着一盒礼品单子来给殷颂过目,见她懒散的模样,挪揄笑道:“殿下,今天又是那位卫小将军来通知的消息,他还问我您身子怎么样了呢,您瞧着,是不是要见他一面啊?” 对,这又是一桩发愁的事儿! 怕御林军慢待行事,殷颂暗地里特意又派了些自己人去协助抓人,但没想到这次御林军就跟吃错了药似的,干事儿那叫一个麻利迅猛c细致耐心,殷颂让人查了才知道,原来是卫越在御林军中私下提前说了,谁要敢敷衍慢待,就等着他收拾,为此不仅怼翻了好几个刺头,每每行动都身先士卒c亲自督查,被他整得谁也不敢懈怠,就怕被他再按在校场草地上摩擦摩擦! 这一切为的是谁可想而知! 担了这任务,他可算有了名正言顺来帝姬府的机会,彻底替了传信官的工作,每天都得打卡似的来这一趟,先是一本正经把情况说了,再把自己带的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递来,又询问殷颂身子如何c心情好不好玲欢刚开始还无动于衷,但每每面对那样一双清朗明亮又满含期待的眸子,良心便觉隐隐作痛,那些敷衍客气话也说不出口了,在规矩范围内,也悄悄给他透两句实话 殷颂把礼单往下压了压,斜眼瞧她,呵了一下:“这小子本事不小,连你都给打动了,还巴巴来孤这儿给他说话!” 玲欢嘿嘿两声:“殿下,我这不是知道您心里待他也不同,才敢与他说两句的么,您要是不乐意,我明儿再见他就一个字不吭!” “行啊你!还敢跟我这儿贫嘴了你!”殷颂用礼单轻拍了下她手臂,又气又好笑:“就你知道的多是不是!” “我是真觉得他挺好的。”玲欢叹口气,偷瞥着她脸色,说出心里话:“热情纯善,待您那片心意也不含半点杂念c就是单纯的喜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捧过来讨您欢喜,那模样,便是我们外人瞧着也动容啊。” ------题外话------ 殷小颂:我天真无辜c善良可爱,是一朵盛放的纯洁白莲花!所有污蔑我凶残好色阴险狡诈可怕厚脸皮的人,都是坏人嘤嘤嘤!\(▽c)/ 无数被搞死或被搞半死不活的人:“呵呵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正宫驾到 殷颂轻轻捏了捏礼单一角 她其实明白玲欢的意思 卫越当然会是个很好的人选。他性情大气明朗,正直纯善但又足够聪慧懂事,既不是轻傲骄纵肆无忌惮的那类年轻人,也不是城府深沉心中唯有利益的老狐狸,他这样的性子,是又讨人喜欢,又能让人放心的! 更何况,他还是宁国公的独子,板上钉钉的宁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殷颂是舒贵妃安王仇深似海,而宁国公是安王最有力的支持者,从这点来看她与宁国公当然势同水火,可若是她与卫越在一起,顾及自己的儿子,宁国公自是要对殷颂态度有所变化,再若是好好操作,能说服宁国公转而投向她这一派也未可知! 她也知道,对于她与霍劭之间的关系,玲欢她们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直隐隐担忧的 明面上看,她一个嫡帝姬与霍劭一个异性诸侯王门当户对c可谓珠联璧合!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北境之王掌握的实权远胜于她;他爱她c尊重她,她就可以是借他之势风头无两的元昭帝姬;但若是他不想再让她抛头露面c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那只需给朝廷施压,她便只能千里迢迢嫁去北境,顶着最荣华的气派,做一辈子他掌心的金丝雀,甚至是眼睁睁看着他有朝一日率铁骑踏破建安,将她殷家王朝取而代之! 玲欢暗暗观察着她,见她波澜不惊的神色,她缓缓跪下,手上因紧张渐渐溢出汗来,心头却半点不悔 她知道是她逾矩了,可她还是想说 她们是跟在殿下身边的人,深知她雍容温和的外表下有多么傲慢而蓬勃的野心,受制于人,比杀了她更难受! 而更可怕的是,比起单纯的面上逢迎,殿下对定远王却是动了真情的 有了感情,就越徘徊c越犹疑c越痛苦!不舍得利用,但又不能不利用! 定远王一片真心无人能质疑,但现在是现在,谁又敢保证将来?!他现在爱得是美人,爱得真挚又隐忍,却不知哪一日会失了耐心,更想掌着天下权,坦坦荡荡把美人揽在怀里!几十年的时光,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人都是自私的,她们亲眼见证了殿下走到如今这位置的辛苦,更舍不得殿下再受更多的苦,不敢想现在就让殿下忘了定远王,但也想着能不能让她看见其他的好男儿,让她不是把全心都放在一个太复杂的男人身上! 好半响,殷颂才叹口气 “你们是打小跟着孤的人,情分是谁都比不上的。”她道:“孤明白你们的心意,孤心里都有数,这样的话,你们以后也不必说了。” 玲欢眼前有些模糊,心尖酸麻,她抹了把眼泪,抽噎了一下,垂下头道:“是!” “没有谁一辈子是顺顺当当的,孤算是看透了,他就是老天给孤派来的劫难,孤被搓磨,那是理所应当;况且,不只孤,他那里,比孤需要放弃的更多!”她叹口气,弯腰握着玲欢的手把她拉起来:“不许哭了,以前吃糠咽菜的时候都没哭过,现在有什么可哭的!” 玲欢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眼角红通通的,殷颂看了一眼,道:“把眼泪擦干净,明天他来了便把他邀进来吧,孤称病了这些日子,也该好了。” “嗯。”玲欢乖乖点头 殷颂看着她,又叹口气:“也就是你胆大,不知道他有多小心眼啊,小心被他听见了,不定怎么记恨你。” 定远王暗势之可怕她们已是深有体会的,也就在殷颂身边,顾及着这个未来主母的地位,除了护卫不敢派太多监听监视的暗卫,玲欢扁扁嘴,被吓唬得愈发抑郁委屈:“殿下有了那位,就不疼我们了。” “”殷颂无语道:“好吧,你随便说,孤护着你,看他敢怎么动你。” 玲欢心满意足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院外隐约传来管家的声音 府上规矩重,侍从侍女在主院周围连脚步声都放得轻,管家平日哪儿会这样大声音说话 玲欢暗暗纳闷,转眼就见管家身影迈进门来,他侧着身子,微微弯腰,以恭敬又谨慎的引着身边人进来 那是两个高大男人,为首者身板更是挺拔硬朗,披着低调的藏蓝色披风,内里隐隐露出黑衣交领处的银色暗纹;容貌端正沉稳,眸色黑沉幽邃 这两个陌生男人让玲欢下意识警觉起来,还没等她质问管家怎么一声不吭就把人带进来了,却见身旁本懒懒歪着殷颂突然直起腰,直勾勾盯着那男人 这样的动作显然让男人很愉悦,他唇角勾起,冷硬的气势便化为温柔缱绻,他几步上前,越过管家与玲欢,就那么坦荡快走到殷颂面前,伸手便把她揽进怀里,头低下,薄唇轻吻她头顶的发旋,深深吐息一下,轻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颂宝儿,你说我们已分别了多久?” 刚吐槽着的人便出现在眼前,被突然按进熟悉的胸膛,温热宽厚的气息将她重新包裹,她怔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直到男人低缓含笑的嗓音萦绕耳畔,她眨了眨眼,手不自觉的便攀上他的后背,闷声道:“别问我,我可数不清楚。” 男人便低低的笑,震动的音波被胸膛传到她接触的皮肤上,殷颂那一瞬,竟微微红了脸,却情不自禁埋得更深了些 “”玲欢哑口无言望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所以说,这位是谁还用说么?! “呵,可算见到了,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不知何时,另一个男人蹭到她身边,扯了扯披风系口,非常自来熟的轻撞了她一下,笑嘻嘻道:“咱们还是快撤吧,再待在这里杵着会被打吧!” 玲欢默默转头瞪他,刚想说话,就听那边自家殿下清了清嗓子:“那个,你们先下去吧,等有事儿孤再叫你们。” “”看着林风“果然如此”的眼神,玲欢被憋了个半死,只能行礼后与管家一起退下,她留在最后关门,正从最后一丝缝隙里看见那位王爷把自家殿下打横抱起的画面 玲欢心情愈发沉痛 就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定远王放下啊?!怕不是要到下辈子吧! 那边人刚一走,殷颂就被男人抱起腾空,下意识便环住男人的脖颈,眼看着他迈步就要往屋里走去,忙阻拦道:“干嘛干嘛,大白天的想干嘛。” 男人垂下眼,幽深的眸子盯着她,里面是傻子都能看懂的炙热的幽暗与渴望 殷颂不自觉便失了声音,觉得嗓子莫名干渴,就见他步子不停,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当然是你。” “”殷颂手抓紧,尖尖的指甲挠了他一下,他低笑一声,已然越过主屋往内室走去,殷颂心里乱糟糟的,居然很有些期待,但又觉得自己该矜持的挣扎一下,便推搡几下:“你真是,一来就想这档子事儿,就不想和我好好说说话么你这样我可生气了” 她作她的,霍劭置若罔闻,反正今儿这肉是吃定了,再折腾也没用 把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放到床上,她抓着锦被围在自己身前,警惕的盯着他,就像浑身炸毛一言不合就要上爪子的幼猫,虚张声势的可爱 霍劭只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解自己的衣服,披风外袍内衫一件件散落在柔软的地毯上,露出男人结实修韧的身体,他目光漫漫看来时,就仿佛某种锁定猎物的凶兽,是让人头皮发麻又目眩神棍的强大与性感 这样的画面实在很有冲击力,殷颂这个老司机都不自在的微微侧眼,下一瞬男人便已经俯身而来,轻柔而强势的吻住她的唇 所有的装模作样都在这样一吻下灰飞烟灭,殷颂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孔,明明是陌生的长相,但只要想到里面是谁,便觉得无比熟悉与安心 在她清丽水润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脸,霍劭松开她,低喘着一手摸上自己的下颔处,捏着个角一撕,便撕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孔,露出冷峻英挺的真实容颜 他把那人皮面具随手扔到一边,又去吻她 ------题外话------ 哇哈哈,霍大王爷过来啦~殷小颂逍遥浪荡的日子结束啦~金屋藏娇vs暗搓搓肖想的小妖精们~\(▽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委屈 他千里迢迢一路快马加急赶来,为了能快些见着这小冤家,说是风餐露宿都不为过,只在来见她之前仔细梳洗了一番,新刮的下巴上还有浅浅青茬儿,蹭着她柔嫩的肌肤,把她蹭得痒痒的,咯咯笑着,被他压到床上,还在撒娇似的躲闪:“不要啦~” 这口是心非的丫头 霍劭置之不理,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顺着健硕肌理的弧度缓缓游走,殷颂小脸红红的,眼神却顺着自己手掌移动的方向移动,那眼神直勾勾的,竟有那么点如狼似虎的架势 霍劭沉沉低笑了几声,松开她的手任她自己把玩,指尖挑开她松散的领口,顺着露出的那一线虽呼吸起伏的白嫩肌肤探进去,轻柔而细致的挑逗,俯首埋入她颈窝,侧脸顺着她修长的脖颈轻吻 面色烧红的小姑娘深深吸了口气,双腿抬起主动环住他的腰,轻哼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男人身子微顿,动作愈发狂放肆意,伸手把锦被一扯盖住两人,视野一片昏暗,暧昧的嬉笑低吟声中,红帐翻动,当真是芙蓉帐暖度春宵 色迷心窍的代价就是,殷颂第二天午时才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她下意识就要爬下床去,却被男人一只健壮的手臂揽着腰,又生生拉了回去,重新软倒在柔软的被褥间,男人把手臂撑在两边,重量若有若无压着她,殷颂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颜,混沌的脑子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怎么,睡傻了。”男人低下头,轻咬了一下她鼻尖:“自己高兴了便睡,睡醒了便忘,你倒是真快活。” 殷颂咽了咽口水 男朋友突然出现在身边,虽然昨晚一点没有想象的浪漫而是直接重口味,但她还是很高兴的! 当下伸出手臂环上他的颈,亲亲密密的凑过去小猫似的蹭他:“阿劭~阿劭~我好想你啊~” 昨晚被她娇娇怯怯撒娇只吃了个半饱的男人本有些郁气,但被她这么软软一蹭,那点子憋屈便消了个干净,心尖便只剩下柔软温柔,他轻轻“嗯”了一声,闲适的轻叹一声:“就会说好听的” 殷颂嘻嘻笑,攀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匈奴上国书欲与大梁求和。”他指尖在她柔软的背上摩挲,淡淡道:“我这个北境领主,来看一看,也是寻常吧。” “可以当然是可以。”殷颂指尖勾了勾,戏谑道:“只是议和之事要在元日之后才商量,现在连匈奴使团都还没到呢,你这个北境王,怎就偷偷摸摸急着来了?!” 霍劭眉峰一跳,他垂眸,有些危险的盯着她,轻掐了她一下,淡道:“我为什么,你还不知道么?非要说出来取笑么?” 殷颂对他颇有些吃软不吃硬,见他这样,便讪讪一笑,又凑过去腻歪:“哎呀~阿劭别气嘛,你来我可高兴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怕压着她,自己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把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这么多年,咱们还没有一起过个年呢,今年年底我便留在建安,待出了正月再回去。” 殷颂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听着他胸口心脏沉稳的跳动声,不禁愈往他怀里窝了窝,软软应了一声,心里甜成一片 两人在床上腻歪许久,直到殷颂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才爬起来梳洗用膳 殷颂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不像话,被男人干脆抱到梳妆台前,见玲欢带着侍女来为她洗漱,他才扯过一件外衣披着往侧面屏风后去打理自己,殷颂扭了扭酸软的腰,看见西洋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晕c眸含秋水,脖颈上是一片殷红的吻痕,怎么看怎么是被人好好疼爱过的样子 嗨浪一时爽,睡后火葬场,这模样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啊! 殷颂扁了扁嘴,接过玲欢手里的湿巾,擦拭着自己的面,没一会儿,就感觉玲欢低下头来,在她耳边悄声问:“殿下,您要不要上些药啊?” “”殷颂用了很大的理智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轻咳一声道:“不必了。” 玲欢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她,不能讳疾忌医啊亲 殷颂真想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恼羞成怒:“已经用过了。” 玲欢这才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伺候她梳妆更衣,殷颂悄悄翻了个白眼 果然就不该太宠她们,这都敢调戏她了!她不要面子的伐! 管家可知道新来的那位都不能说是客人,那就是半个主子,所以早就操办上了,午膳比平日多上了几道男人喜欢的大荤大油的菜色,又打听给人安排在哪里住,还是以前那院子么? 殷颂瞥一眼霍劭,男人温温淡淡笑了一下,殷颂却是一抖,便叹口气:“算了,就把东西收拾在孤屋里吧。” 反正也没人敢去她屋里看她是不是藏了个野男人 男人置若罔闻的继续吃饭,只是唇角勾了勾 霍劭来建安也不是闲得只陪女朋友的,北境那么大的摊子,旁的不说,在建安留下的暗桩密探也得整理一下,荒废了一个上午下午了不就得去干点活了么,用完午膳陪她说了会儿话,便带着林风出去了,殷颂看着他走,也没有派人跟上去瞧瞧的意思 闲了这么久,殷颂也觉得自己该干事儿了,让人把奏折送过来,批了小两个时辰,正中场休息在花园里散步呢,忽然有人来报,说御林军中郎将在外求见呢 这称谓乍一听生疏,殷颂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卫越来了 这孩子为她抓人抓得尽心尽力,这些日子送来的那些小物件又被她为避嫌都推了回去,他却照样日日不落的执着着,这份心意玲欢看得动容,殷颂这个铁石心肠的也不禁软了软,便打算今日见一见他,最好能委婉的劝他早些死心,多看看外面森林,别整她这一棵树上吊死 这糟心的,霍劭昨天不声不响便来,又拉着她胡闹到中午,她竟生生忘了这事儿了! 想到这儿,殷颂不禁有些庆幸,幸好那男人出去了,这醋精之前看那些假情敌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卫越这个心意都写在脸上的被他瞧见了,指不定怎么和她闹呢! “端些瓜果点心来。”她道:“把人请过来吧。” 没一会儿,便见一身银甲亮铠的年轻小将走进来 蹬着软甲飞云靴,簪着红璎的头盔在阳光下银光闪亮,愈显得眉目英挺,长剑束于腰间,大步流星走来的样子,是极为炫目的神采飞扬 当看见端坐在锦榻上的盛装女子时,他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利落的单膝跪下,拱手于额前道:“臣参见殿下!” “快免礼。”殷颂含笑虚扶他起来,温和道:“卫将军为孤之事用心操劳,孤甚是感激,只是前些日子身有不适,只得闭门谢客,今日好些了,便请将军来好好谢谢将军。” “此乃臣分内之事,殿下不必客气。”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目光灼灼而热情:“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力,臣万分荣幸!” 这孩子,你这么直白那天还怎么聊下去! 殷颂憋了憋,觉得不能再任由发展下去看他什么时候自己能清醒了,她得趁早打破他的幻想 她想了想,也管不了要不要脸的事儿了,哀婉的叹口气,用很是遗憾的口吻道:“你说说,那人也是,安心跟了孤多好,荣华富贵都少不了他的,偏要行刺于孤,先下闹得满城风雨,谁都不得安生,也是可惜了。” 这话,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没错,我殷颂,大梁元昭帝姬,就是这么一个风流成性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你可千万不要被我的表面所迷惑,要及时看穿我的本性,然后及时抽身,弃暗投明去找你的新天地去! 殷颂面上尽是惋惜之色,却悄悄瞥着卫越的神色,就见他明亮的眸色渐渐暗淡下来,唇角压下,显出落寞而苦涩的意味 哎呦喂,这瞧着,还真让人有些小心疼 殷颂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正要说话,却听他突然开口道:“殿下何苦毁自己的名誉来骗臣?” 什什么?! “臣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对那些流言蜚语也从未信过。”他垂眼:“臣知道殿下厌烦麻烦,从不敢因自己给您添麻烦,只想能多看一看您c与您说几句话,您便如此厌烦臣么?不惜把自己说成那样的人,也要让臣走开?” ------题外话------ 卫·超委屈·越:“嘤嘤嘤” 霍·大醋精·劭:“呵呵。” 殷·大渣女·颂:“一曲凉凉送给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不好搞的年轻人 这可真是尴尬了 殷颂觉得自己有些看低卫越了,这孩子虽然大气纯善,但也不是个傻的;相反,出身勋贵之家,又在战场和朝堂上走过几遭,他眼界不凡c看人也独具慧眼,他不说,心里却都是明白的 就如现在,她那样糟糕的名声,这样的话说出来,听见的人八成都是会信的,可他却半点怀疑没有,一听便听出来殷颂的深意 玲欢说得没错,殷颂待卫越很有几分宽厚,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黑,所以对白芯儿的人有天然的好感度,比如洛云暄c比如卫越,能关照能纵容的她都很乐于这样做;你与她明枪暗箭她都能笑着接下顺带搞死你,可碰上这孩子半是委屈半是难过的湿漉漉的眼神,她便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场面一时安静极了,卫越垂着眼,不复来时的神采飞扬,让人看着难过,殷颂内心有小人义正词严的指责自己,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臣今年二十有一,比您还年长几岁,早已不是孩子了,”卫越难得有些强硬的打断她,硬邦邦道 “”殷颂摸摸鼻子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好搞啊 “骗你是孤不好,孤与你道歉。”她看着他渐渐抬起头,轻声道:“孤不是厌你,恰恰相反,你英气c爽朗又热情,孤挺喜欢你的性子,只是这种喜欢与男女之情无关,你明白么?孤是把你当幼弟那样喜欢,孤不欲给你希望,因为这样是在害你。” 当听见她说“喜欢他”的时候,卫越眼神骤然一亮,等听完整句话,便渐渐暗淡下来 半响,就在殷颂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他却又坚定道:“我明白了,但殿下,当年是我对您一见钟情,现在自然不能贪望您也对我有情,只是希望殿下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您看见我的心意,也会努力让您喜欢我的!” 殷颂哑口无言 “你”殷颂不意他这样执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费解道:“孤真是不明白你喜欢孤什么,孤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孤没有苦衷c不是被人所迫,孤就是杀过许多的人,做过许多的龌龊事儿,擅弄权势c不守妇道c铁血无情,这都半点没说错” “这些我都知道。”他突然道,清朗的目光灼灼看来,认真道:“您说您不如我想象的好,可什么又是好呢?温良贤德?心慈手软?循规蹈矩?!那是世人以为的女子该有的好,可在我看来,殿下能从淤泥之中坚强站起来,能除奸佞斩小人为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能在众人避之不及的时候毅然为承受瘟疫之苦的百姓们撑起一片天,能为大梁的统一殚精竭力,这又有哪里不好?!这是大义c是仁道c是圣明!是天下男儿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因为您是一个女子而被平添了那么多流言蜚语?!我不想听您那样说自己,在我心中,您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这样的话,谁听了能没有动容 尤其是从这样一个,可以说是敌人之子口中 殷颂看着他,看见他真挚坦诚的眼神 她曾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特立独行,那喜欢不过是少年惊鸿一瞥自以为是的短暂爱慕 但现在想来,是她看低了他 他虽年轻,但心胸之宽厚大气,世所少见! “孤有些羞愧。”她轻叹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欣赏:“你比孤以为的更好。” 刚还一身正气的年轻人,被她这一句话弄得微微红了脸,却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反正都说到这儿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心思都说个彻底:“殿下,我明白您的顾虑,您觉得我在玩笑,您觉得我还小c您觉得我是您的敌人您觉得我们之间天差地别c根本没有可能;我不敢求您现在便信任我,但我请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您看,我可以成为一个能为您所依靠的男人,我可以成为一个呵护您陪伴您的郎君,我们之间隔着的那些荆棘,我都可以一步步越过它们向您走过去,您便等一等我吧,等我成为一个配得上您的男人!若是几年之后,我还不能打动您,您再让我放弃,好不好?” 好不好呢? 殷颂:“孤还是希望你” “殿下既然没直言拒绝,臣便当殿下是默认了。”卫越猛的站起来,脸上笑容阳光灿烂:“殿下,时候差不多了,臣还得继续回去当差,谢过殿下今日款待,过些日子臣再来拜访。” 殷颂只能看着他拱了拱手,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快步离开了,那模样,像是生怕她叫住他说一些他不乐意听的话一样! 这桃花开得真是 殷颂无奈的摇摇头,转角处玲欢却走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窄口修长的颈瓶,瓶中是几株开得正盛的红玫瑰,在这万物萧瑟的时节里,当真是惊艳一般的艳美!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花丛里都光秃秃的,野花都开不起来,更何况是本该在夏日开放的玫瑰?!玫瑰本就是珍贵的花种,需要专人精心伺候,让其在这秋日开得这样好,得花多少心思,不想都知道! “是卫将军留下的,特意留在门角,人走后我才发现,也还不回去了”想到那位卫小将军的心意,玲欢也不忍扔在那里不管,到底抱了回来:“您看看,若不然摆在哪里,到底也漂亮啊。” 殷颂盯着那烈焰般的红玫瑰,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先摆在东厢房吧,着花匠照料着,也不必特别费心。”殷颂犹豫一下,道:“摆得低调些,别叫那人瞧见。” 这叫什么,夫管严么! 玲欢觉得自家殿下实在妻纲不振,但又想想那位凶残的霍大王爷,脖子一缩,便默默应了 殷颂觉得今天过得相当混乱,自己得回去缓一缓脑子,站起身挽着半臂转身刚要回屋,便瞧见侧面林木遮挡下抄手游廊一根廊柱旁背手站着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影稳稳立在那里,深邃沉静的目光静静投来,很有些莫测而不怒自威的味道 殷颂不知他已在那儿看了多久c又听见了多少,一时也摸不清他的心思,便先露出一个笑容,主动走过去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一点动静没有?” 这话其实是废话,他霍劭那身手多厉害,别说她了,卫越这个“小霍劭”在这儿待那么长时间不也一点没发现 霍劭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并不说话,只伸出手向上摊开,殷颂迟疑了一下,把手放上去,他缓缓握紧,拉着她背对着自己坐到自己前面的走廊上 他人高马大,又是站着,殷颂坐下更与他差得多了,背靠着男人温热健实的大腿,殷颂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男人把手按在她肩膀,轻轻压了压 “”刚看见她与一个爱慕她的男人说话,他若是醋得跟她闹她还觉得正常些,现在这样却让她有些无措,干脆道:“你这是干嘛,有话直说,还想给我用软刀子割肉不成!” 霍劭垂眼看着她簪着珠玉的鬓发,轻轻抬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喜怒不辨:“那孩子,是叫卫越吧。” “嗯。” “以前便听人说过,卫家的儿子,年纪轻轻,武功谋略却是不俗,在军中很有几分名气。”他笑了笑:“今日看着,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从醋精嘴里夸情敌感觉怪怪的,殷颂抬眼瞧他,见他眸色幽深,倒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便也感叹道:“是啊,没想到卫苍言那老头子竟能生出这么个出息的儿子,将来不知得比他老子强多少!” 霍劭又是一笑,没有反驳 接连几次他都没生气,殷颂也真是奇了,侧头瞧他,挑眉道:“话说,看我与他说了那么久的话,你就不生气?” “我在你心里,便只有小肚鸡肠一个评价么?”他摸了摸她的脸:“他德行难得,又待你真心实意,我不喜他是不喜他,却也尊重他。” 殷颂微怔,唇角翘了翘,却往他身上又蹭了蹭:“你这样说,我还怪惊奇的。” “我若真是蛮不讲理,也不值得你倾心。”他搂着她,低低笑:“这孩子是个出色的,若没有我,你便是看上他,也不可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玩得好开哦! 这样的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真可以说是盛赞了! 殷颂都愣了愣,随即往后倚着他咯咯笑:“我有生之年,竟还能听你这样夸一个年轻人,实在太稀奇了。” “他品性纯善,又于权位无多大贪欲,是个可以让人放心的,总比许多城府深沉的更适合掌握。”他慢条斯理顺着她的发丝,话中意有所指 殷颂弯弯眉眼 “你这话,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若说城府深沉,他霍大王爷当仁不让啊! 霍劭只一笑,却是意外坦然:“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最好的人选,若不是你对我有意,我们根本走不到如今。” 殷颂并没有反驳 她知道他说得对,若是没有他出现,或者说若是她没爱上他,她对未来的婚姻其实相当随性,一生不婚可以,当了女帝养一群后宫可以,便是要选个丈夫,那要么是能互利共赢的c要么就是温顺忠诚好掌握的 像霍劭这种,危险性超大c性格强势一点不温和乖顺,麻烦又超多的醋精,她到底是为什么看上的啊?! 殷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霍劭看一眼她纠结的神色,轻轻一笑,声音轻飘飘的又隐带凉意,明知故问:“想什么呢?” 想你套路太深拖我入坑!黑心肝的老男人! 殷颂抹一把脸,真诚一笑:“没什么。” “”霍劭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殷颂笑嘻嘻的躲了两下,又斜眼瞧他:“那你说,我选他不错,那为什么还要你啊?” “因为他还太青涩,有个宁国公府做拖累,若他没机会涅槃,那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未经风雨的小公爷,那样的人,只能站在你身后,成为你生活的点缀,却不能成为你的依靠。”他平静的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自信,甚至可以称之为某种笃定的傲慢:“但我不同,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也可以在任何时刻支持你实现自己的抱负,最重要的是”他忽然低低的笑,俯首于她耳畔,声音似勾子直直勾着她的心:“最重要的是,你爱我!” 是啊,我爱你 我爱上了你,所以一切的不合适c不理智,都没有了意义! 我爱上了你,所以不管谁更热情c更真挚c来得更早,能带来更多的利益,都没有了意义! 殷颂磨了磨牙,可不知怎的,眼眶却是酸酸涩涩的 她无数次暗暗恨自己感情误事,可也一次次感谢上苍,让她这一世能有幸遇到这个想相伴一生的人! 她伸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把头靠上去,全心依赖而柔顺的模样 霍劭轻轻抚着她的侧脸,两人一站一坐,依偎在一起,无声无言,便是岁月静好的缱绻温柔 殷颂觉得霍劭的大度表现今天让自己非常满意,整个下午连带傍晚对他都是和颜悦色,早没有中午发现自己腰酸背痛的咬牙切齿 霍劭也一直对她笑得温柔和煦,为她梳头c为她按摩,连陪她沐浴时都难得规矩正经得像个君子,待侍女都退下,殷颂披着绸衣c披散着头发,在散发着融融暖意的屋里,扑进柔软的床上,猫似的柔软的枕在他腿上,绸缎般的黑发散在他黑色中裤上,他轻柔的为她理顺,看着眯着眼一脸享受的姑娘,唇角意味深长的勾了勾 那只手顺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到腰间,力度适中的揉着,殷颂软软的嘤咛一声,身子愈发化成了水,正被他伺候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自是没发现男人的手早已悄无声息的探进衣服里,顺着女子柔滑曼妙的曲线游走,指尖若有若无的轻轻擦过,直到他探到她柔软的腹部,在某个穴位处蹭了两下,看着毫无防备的小姑娘,他轻轻一笑,指尖骤然用力按下,指腹的薄茧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力道传出异样的电流,透过柔软的皮肉与神经直直窜进身体最深处,这种诡异的刺激实在是殷颂没承受过的,她的上半身条件反射般的弹起来,震惊的目光直直投向稳如泰山的男人 “你—”殷颂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气又恼,男人却只挑了挑眉,手仍漫不经心的轻抚着她,殷颂咬着牙想把他的手扒出来,但能让她扒出来那还能叫霍劭,他反手便把她拉进怀里,她手下意识的抵住,正抵在他坚实的胸口,她便抬起一只手胡乱去揉他的脸,把男人那张令大半个天下都闻风丧胆的冷峻容颜生生揉成一团古怪的表情,便恨恨道:“你又给我闹什么~~” 男人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揉捏,低笑道:“我今日不高兴了,你不得好好补偿我一下。” “你不高兴?!”殷颂满脸黑人问号:“你不是没吃醋么?” 男人没有说话,只高深莫测的盯着她 殷颂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悟了 她就说他咋就能突然这么大度了呢,和着都特么是装的,就等着晚上跟她秋后算账呢! 她不禁为这险恶的人性所震惊,指着他你你你个好半天! 说不出话正好,男人过去就把她压倒在床上,喘息粗重的吻她的脸,声音隐带着些咬牙切齿:“我看你臭小子瞧你的眼神,便恨不得挖了他那双招子!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妄谈将来,还让你等一等他,谁有那个闲工夫等他!小小的年纪,不想着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只想着怎么讨姑娘喜欢什么狗东西!” 这真是殷颂从他嘴里听过最富含感情的骂句了! 所以说醋精的潜力是可怕的,一爆发出来,他冷峻寡言深沉内敛的大佬人设就完完全全的崩了!生生变成了一个小肚鸡肠一言不合便炸毛的超记仇小心眼! 殷颂听着男人对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年轻人各种丧心病狂的diss!心中简直槽多无口,满脸绝望的盯着头顶帏帐上的银丝纹缠枝 她到底为什么会看上这家伙儿啊?!啊?!那时候心动的她一定是脑子瓦特了吧! 眼见着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男人不满的轻咬了她脖颈一下,殷颂嘶了一声,不爽的推他:“不许咬出痕迹来,今儿我见人都不得不戴了金颈环呢,你要再敢让我见不了人,我就” 男人这时才抬起头来,眼尾因为欲望浸染而透着薄红,衬在那张禁欲冷峻的脸上,是愈发性感惑人的味道,他缓缓吐息了两下,喉结微微滚动,嗓音低沉的反问,又似乎含笑:“你就怎样?” “我就”殷颂的唇蠕动着,看着他垂眼漫漫瞥来的样子,那些威胁的话竟都说不出口了,她气得不行,扑过去冲着他脸上就是一口,破罐子破摔道:“算了算了!一起丢人现眼得了!” 男人沉沉笑着,揽着她便在床上翻滚起来,呼吸纠缠在一起 说得凶残,实际顾及她昨夜疲惫,他还是相当克制的,克制得殷颂都有些受不了了,憋红了脸都没个痛快,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用力生生让位置颠倒把他在下面,撑着他的胸膛胡乱吻他,男人握着她的腰,想阻止她的粗蛮,又被她毫不领情的拍开,气极道:“药早上过了,屁事儿都没有,你到底做不做?!本来就不来真的,你要再给我唧唧歪歪,就自己去浴室冷静去吧!” 被女霸王硬上弓的霍大王爷可怜兮兮倒在床上,投降般的举起手,无奈又纵容 殷颂冷哼一声,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得被这老男人气炸,一扯被子把两个人盖住 妈蛋,今晚绝对不要再听他说一句废话! 玲欢看着目下隐隐青黑c脖颈上一大片红痕的自家殿下,不敢说话,却下意识将谴责的目光往另一个正坐在床边的人影瞪去 这一看不要紧,先看见男人脸上两个浑圆的牙印,不敢说咬破渗血吧,那也是红得刺目,她们这些外人瞧见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男人倒是神色淡淡,偶尔抬手轻碰一下,因为疼而微挑了挑眉,往端坐在镜子前的倩影看去,见她恍若未觉冷酷无情的背影,不见怒色,反而勾了勾唇角 玲欢飞快收回视线,摸了一把额角的冷汗,顿时安静如鸡了! 主子们玩得这么开,她们除了装眼瞎还能怎么办啊!她们也很绝望啊! ------题外话------ 咯咯哒,这一章超甜哒\(▽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心软 殷颂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副被采阴补阳的模样,那叫一个气啊!选择性忘记了自己昨晚上压着人硬上弓的架势,回身就扔了把象牙梳子过去,控诉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侍女们在这样的家暴现场中瑟瑟发抖安静如鸡 被一言不合扔了个梳子,男人接得倒是稳,温凉的梳子上还有女子浅淡的体香,他握在掌心摩挲了几下,站起身冲玲欢几人摆摆手,缓步向她走来 玲欢看一眼殷颂,见她虽气鼓鼓的,却没有不允许的意思,便让侍女们把东西摆好,屈膝行礼后退下了 屋里暖和,男人火力壮,自是穿得更轻薄,黑色中衣松松垮垮的披着,露出一小片蜜色的坚实胸膛,这还是因为刚有外人进来伺候,若只有他与殷颂两个人,他能坦坦荡荡光着膀子 折腾了一宿的小姑娘的确有些憔悴,乌溜溜的眸子水润,微微红肿的眼皮耷拉着,霍劭看着她,刚还想逗一逗她的心思便淡下来,只剩下满心怜爱,单膝蹲下,前倾着吻了吻她可怜的小眼皮子,柔柔道:“是我不好,让我们颂宝儿累着了。” 殷颂本来见他气势汹汹走过来,心头里很是发虚,但又见他态度突然软和,心顿时就稳了 她有时候很有些欺软怕硬的架势,当下小尾巴便得意洋洋的往上翘,轻咳两声,指点江山道:“知道错了,以后就得改,别整天就琢磨着这档子事儿,也别天天小肚鸡肠的,哪儿有定远王的样子!” 霍劭静静看着她装逼,缓缓挑起眉头,脸上倒不动声色:“哦?” “哦什么哦。”霍劭这种模凌两可的态度很容易给人一种他好脾气好说话的错觉,于是殷颂愈发得意忘形,一脸矜持道:“你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在你北境,而在我府上,我一个实权帝姬,自是要有不少应酬的,你既然是以男宠的身份,便要装得像一点,在外人面前一定要乖顺懂事,不能给我丢面,也不能乱吃飞醋明白么?” 殷颂其实贼精,这些话未尝不是给霍劭戴的紧箍咒,借现在这个他难得心软的机会说出来,他只要答应了,之后就别想给她搞事情 都说事后的男人最好说话,殷颂觉得自己相当机智,可显然她还是没贼过某只老狐狸 霍劭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眼神很有些高深莫测,把殷颂看得有些慌,勉力维持着骄纵姿态凶巴巴道:“你看什么?!” 霍劭待她实在娇宠,一直不肯真破了她身子不说,便是亲密事也很少连着两夜做,昨夜也是醋得有些厉害了,她睡后他点着蜡烛为她上药,瞧着嫩白的腿间被磨得有些红肿了,今日是无论如何舍不得动她了,便屈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拢了拢衣服站起身,就要往屏风那边拿衣服去 他什么都不说就要走,把殷颂整得莫名其妙,小跑着去追他,拽着他袖口:“你到底听没听见?” 小丫头还挺执拗 霍劭站定,侧着身子垂眸看她,那不怒自威的眼神搞得气势汹汹的小姑娘顿时又有点怂,但还是顽强的梗着脖子,霍劭很是好笑,弹了弹她的脑门,道:“今天不想收拾你了,自己乖一点,嗯?” 没说的,肯定是被他看穿了 殷颂怂怂的退后两步,盯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丧气又咬牙切齿 明明早上起来还是她占优势,怎么转眼又被他压着了!这还是她的地盘呢! “臭老男人!”殷颂在心里骂了个爽,才唤玲欢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将近年关,各家各府都忙碌起来,尤其是今年又有匈奴使团朝拜一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殷颂贵为实权帝姬,兼任御史大夫形同副相,而今又是皇帝面前风头最盛的人物,自是不少人要上门来拜访交好c最好是能打探些消息;殷颂长袖善舞,倒不怕这些,温笑着都一一接待了 霍劭为了美人提前隐姓埋名呆在帝姬府上,不好出现在别人眼前,她忙碌起来,能陪他的时间就少了,除了时不时的出去部署安排自己的势力,也只能无所事事在后院c花园或者小校场待着;好在他也喜静,自己拿本书便能在书房待一天,等晚上她闲下来再去陪小姑娘,并不如何难熬 要说唯一让他不痛快的,便是时不时有访客以各种名义带过来的公子少爷们 元昭帝姬这个香饽饽,胆子大些的都想啃一口,她生得貌美c气质卓绝,那些被长辈带过来的年轻人们少有不动心的,变着花样献殷勤也罢,到底还端着矜持劲儿;但有些人听说她从城阳长帝姬带回来几个男宠,便动了歪心思,要送她几个漂亮男宠在府上养着 再给她多生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养这个啊!殷颂那叫一个冷汗直流,无视那几个漂亮小生勾人又委屈的眼神,态度坚定的拒绝,浑身写满了正人君子四个大字! 霍劭冷眼瞧着,心情冷郁 他也知道殷颂是不会瞧上那些人的,但自己精心养大的宝贝被旁人心思不纯的觊觎着,让他想想便满心邪火 这一天,殷颂在正厅待客,霍劭就负手站在侧屋的屏风后,这是个能纵观全场又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能让他清晰看见侧位那命妇身后一身锦衣身材消瘦的年轻人,一脸连脂粉都遮不住的纵情过度的萎靡之态,只一双眼睛却闪着异样的光,偷偷摸摸盯着主位笑意温文的殷颂,尽是贪婪之色 他倒是有点脑子,不曾出言不逊c作为也没出格,殷颂也不能只因为他的眼神就当场发作,便置之不理c只笑容愈发温和疏朗 霍劭冷冷盯着他一会儿,微微眯眼,身后林风忙上前,霍劭淡淡道:“既然不知道眼睛该怎么用,以后也就不用要了。” 林风笑嘻嘻应了是,没有半点惊色或劝谏之意 那是襄阳侯府最受宠的小公子,但那又如何呢?! 说句大不敬的,以如今定远王的声势与权势,就算是大梁皇后,也不会比定远王妃更风光!而元昭帝姬,早就是未来王妃的不二人选了,敢对她不敬,只瞎了双眼睛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商业互吹了好一会儿,殷颂看着襄阳侯府的人离开,扯了扯唇角c意味深长 “不必你费心。”忽然肩膀上便压了只手,男人半环着她入怀,也漫不经心的看去:“我已让人去处置了。” 所以说有男朋友就是贴心,她刚还在琢磨着怎么搞他呢,男朋友就帮她代劳了! 殷颂抬头亲了亲霍劭的下巴,懒懒窝在他怀里 现在的相处时间很难得,马上就要新年了,他得以定远王的身份参宴,到时候人多眼杂,哪儿还能这样亲亲抱抱举高高 霍劭自然也知道,环着自己的小姑娘,轻声道:“明年来北境住些日子吧。” 殷颂想了想:“那也得下半年的事儿了。” 霍劭挑了挑眉 殷颂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翘起脚凑在他耳边道:“漠北不是老给你找麻烦么,咱们一起,搞掉他怎么样?” 所以说这个小野心家啊! 刚收了岭南没多久,连尾巴都没扫干净呢,就已经磨刀霍霍要撺掇他向漠北了! 霍劭不置可否,只掐了掐她的腮帮子 殷颂顿时瞪大眼睛,但有求于人,暂时按捺怒气,眼巴巴盯着他 收复岭南的骚操作是不能重现了,所以搞漠北得有真刀真枪的东西 她要兵权! 皇帝多疑,这玩意儿肯定舍不得给她,即使她再受宠再被信任也一样! 所以她需要定远王,需要通过北境的威胁与隐患,蛊惑皇帝把兵权暂交付于她 至于给了她之后嘛~哼哼,吃进去的自然是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啦! 霍劭有时候真觉得两个人的角色反了 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定远王整天想着与她谈情说爱,她这个“温文尔雅”的帝姬倒是整天琢磨着翻天覆地 看来还是太闲了,霍劭想 一直没等到他回答,殷颂拽了拽他,企图用撒娇卖萌把他头脑冲昏赶快答应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等明年再说。”霍劭道,看了眼她,又补充道:“看你表现。” ------题外话------ 哈哈宝宝换简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上来,是个逗比版本的,比心~\(▽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晏千琉吐血 因为一句“看你表现”,殷颂整个下午都乖得不得了,说亲就给亲说抱就给抱,温声软语甜言蜜语,对他笑得比花蜜还甜 霍劭一腿屈起侧坐在锦榻上,看她小蜜蜂似的殷勤转悠着,算是隐约明白历史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宠爱妖妃不惜乱了国的昏君 —他觉得自己就有点这么个潜质 但这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否则她的小尾巴指定得翘到天上去,对他愈发得寸进尺颐指气使! “别忙了。”霍劭看她倒腾半天也伺候不出来个什么,便道,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殷颂转脸笑得灿烂,早没之前的不情不愿,异常豪迈的直接侧坐在他腿上,小手给他揉肩膀,柔声细语:“力道合不合适啊?” 一旁收拾被搞乱了的东西的玲欢浑身一个激灵,愈发低下头去,手脚麻利安静如鸡 霍劭唇角也抽动了一下,垂眼见她装得认认真真,倒不好说什么,只嗯了一声,轻抚着她的长发,慵懒的眯起眼睛 像一只吃饱喝足后昏昏欲睡的大凶兽,低着脑袋懒洋洋的添着自己家作天作地奶凶奶萌的小崽子 殷颂揉了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给整困了,半点不犹豫的消极怠工,下巴点在他胸膛,眼皮子耷拉下来,一副半睡半醒的架势 霍劭轻拍着她的背,见她困倦了,便揽在她腰上,刚要用力抱她去床上睡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飞歌比往日更冷肃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殷颂乍然惊醒,朦胧的眸子转瞬便锋锐起来,扬声道:“进来。” 飞歌推门而入,直接单膝跪下:“殿下,两个时辰前晏大学士于府中咳血昏迷!” “什么!”殷颂猛的站起来,神色惊疑不定,忙冲过去,焦急道:“大夫怎么说?究竟是什么病症?把咱们府上的大夫送过来,好生诊治!” 霍劭听着她难得失了沉稳的声音,不禁侧目看她,眸色微沉 “晏府大夫看过,消息传到宫里,陛下很是看重,特意点了几位太医去晏府看过,回禀消息病症是何倒没怎么提,只说心血有亏,需好生修养,却无甚大碍。” 殷颂这才微松口气,眉头却仍紧皱着 她缓缓在屋里走着,边平心静气,脑中思绪翻飞 晏千琉是第一个跟随她的臣子,是深受她信任的心腹,这么多年相识相交,两人亦是君臣c却也是亲厚的友人,可以说在她心里,那是能排得上号的重要! 她深知他是个多么狡猾多谋的人,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哪儿有别人害他,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直接吐了血! 殷颂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太医已看过了,那也不必叫大夫了。” 她终于平静下来,反身又在锦榻上坐下,问:“晏府现在状况如何?” 飞歌道:“太医回宫没多久,陛下御驾亲至晏府看望,走后不久,向晏府下拜帖的人就源源不绝,现在也没消停。” “他还生着病,这样闹腾怎么养病!”殷颂眉头越皱越紧,又想着皇帝亲自慰问,实在是不合常理 连她这个亲女儿告病,皇帝都没来得那么及时过,虽说待晏千琉宠爱,也没到这份儿上啊! 殷颂沉吟片刻,忽然隐隐有了个猜想 但若真如她所想,那他也未免太拼了些!用命来搏啊! 她神色阴晴不定,抬眼看了看天色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 她与晏千琉的私交不好曝光,现在晏府正是被众人盯得死紧的时候,她只能等天黑了再去! 眼看着殷颂有些烦躁的神情,一直沉默的霍劭伸出手,压了压她肩膀 “我这里有个大夫,医术不俗,若不从后门送过去看一眼,也让你安心。” 能让霍劭说出医术不俗的,都得是个神医的水准了! 殷颂摇摇头:“不必了,宫里太医水准不错,既然敢说大碍,就该真没什么事儿。” 霍劭的身份敏感,最好一点痕迹都不暴露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殷颂苦笑一声:“他向来是最会明哲保身的,现在却这样做都是为了我。” 霍劭手微微一紧,却没说什么 苦肉计这东西,只要做了出来,旁人怎么说,也只显得小肚鸡肠,平白落了下成 “晚上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温声道 殷颂又是摇头:“我连你的大夫都不愿暴露,更何况是你呢。” “可我也不放心你。”他握住她的手:“夜黑人静,你自己出去,我哪里能放心?” 哪儿有看望病人还拖家带口的道理,殷颂有点无奈,但看霍劭温和却坚定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犹豫片刻才道:“一起去也行,只你戴好面具,在外厅等着;你不认识晏千琉,不知他心思有多深有多敏锐,看见你指不定能猜出什么,咱们俩的关系我还没告诉你,你可别现在就露了馅。” 听见晏千琉还不知道他的存在,霍劭眼底微微一闪,竟显出两分笑意 小姑娘为什么连自己的心腹都不告诉呢 因为他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个相当相当私密的事儿,私密到她本心只想藏着c不乐意用来做任何事 他点点头,温柔道:“都听你的。” 夜幕渐渐降临,闹腾了大半天的晏府终于清净了下来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晏千琉随便看了两眼就挑拣出来的帖子整理好,冲着床对面圈倚上的清冷男人弯了弯腰,躬身退下,在门口正碰上端着药碗的小童 小童看见管家,忙紧走两步拦下他,用眼神示意门里面:“里面什么情况啊?需要我等一会儿再进去么?” 这话是有缘由的,自家公子与左相之间不对付整个建安城都知道,那向来是碰见了不阴阳怪气几句就走不了的,几个时辰前左相过来,两人在屋里那气氛简直别提了,连上茶水都是心惊胆战送进去的! 讲真,当时自家公子看人左相的眼神,以及左相冷漠嘲弄的表情,小童一度怀疑这俩名闻大梁的翩翩公子会不会打起来,真动手的那种 幸好,他们都h一ld住了,一个喝茶一个喝药,贯彻冷暴力不动摇!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在大佬威压下瑟瑟发抖的无辜群众 管家是这个府上难得的靠谱人,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整个府上从上到下最正常的人了,闻言瞪了小童一眼,呵斥道:“都乱想什么呢!还不快进去!” 小童笑嘻嘻的,被骂了也不气,心知里面是没事儿了,脚步欢快的走进去 里面的气压正常了不少,晏千琉正半倚在床上看折子,他比往日消瘦许多c面色苍白而无血色,但一双眸子却仍是慵懒的c隐带着些意味不明的似笑非笑,半点不见与虚弱有关的情绪 而左相就坐在他对面,也在看公文,他即使坐着也是身形端正,一看便知是个严谨冷苛的性子! 但其实小童还是相当感激左相的 今天谁也没料到陛下会亲临,这般恩宠在外人看着羡慕嫉妒恨,但对于才刚刚苏醒的自家公子来说,实在有些不堪重负,那一封封拜帖位位亲临的贵客,管家不好都代为处置,可若是让自家公子强撑着身体见客,那八成得病症加重! 幸好左相来了! 左相身份贵重,又是自家公子的师兄,冷着脸在那儿一站,心有不诡的人就纷纷退散了!剩下一些贵客,也有他代为招待 要没有左相,晏府这几天都没个消停呢! 小童美滋滋的想,要说果然还是师兄弟啊!平日里互怼挖坑得厉害,关键时刻还是相亲相爱的! 屋里很是安静,小童也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把托盘放在床边,小心翼翼端起药碗:“公子,该喝药了。” 晏千琉瞥一眼,道:“端下去吧,今晚上不喝了。” 小童瞪大眼睛,以为自家公子又在矫情,急道:“公子,您几个时辰前才吐血昏迷,虽无大碍,但太医说了,这两天的药是必须都得喝的!” 晏千琉仍是一脸挑剔:“先放下去吧。” 小童急得要跺脚,却互听一声冷笑 左相冷眼看着,慢条斯理又拿起一封奏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师兄弟互撕 晏千琉置若罔闻,小童却还没到这境地,不免疑惑看去 “陛下都走了,你还摆苦肉计给谁看。”左相冷冷嗤笑:“不想喝就别喝,你有本事永远都别喝!” 这话俨然意有所指了! 晏千琉这才抬起头,懒洋洋看他一眼,声音倒是温和的慢条斯理:“左相看不惯,还留着做什么,早些回府的好!” 小童心里暗暗叹气 人家沈相好心来帮,自家公子却用完就丢,这要是个话本,那公子指定是个大反派,最后被抄家流放皆大欢喜的那种! “若不是怕你死在这儿,你觉得我愿意来!”左相一把把奏折扔在案几上,发出两声脆响,冷笑一声:“若不是在柳师门下同窗的那么几年,我现在该在府里着人放鞭炮庆你早死呢,也省得每每戳在我面前烦心!” 听见柳如是,晏千琉神色也微微一变 “柳师说你圆滑通透,合该是我们之中活得最好的一个,瞧瞧你现在气若游丝的模样,我倒觉得柳师是高看了你!只凭你这德行,倒像是死得最早的一个!” 左相这张嘴毒起来,就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晏千琉难得被他训斥,脸色也不大好看:“各人有各路,我自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做宠臣佞臣!就是狐媚圣上!就是使心计去讨女人欢心!”左相气极反笑,猛的站起,直直站在他面前,拽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目光锋寒:“炼制仙丹?!长生圣药?!晏千琉啊晏千琉!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柳师多年的教导,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么?!好好的光明大道不走,只钻着这些邪门歪道,你就不怕遭了反噬,累你满门清誉,只剩一个身败名裂尸骨无存的下场!” 左相是真的气极! 他没想到,晏千琉胆子竟大到这个程度! 他以前虽好走旁门左道,但到底有名门士子的自矜与底线!玩弄权术是一回事儿,以鬼神之道意图惑媚帝王,这是合该被千刀万剐的重罪! 这是罪大恶极! 左相看着清瘦,但实际也是骑射武功精学着长大的,手上力道并不小,晏千琉到底刚失过不少数量的血,此刻十分虚弱,被他生生往上拽了十几公分,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唇色单薄透明 但他看着左相的眼神仍是那样,带着些玩世不恭的嘲弄与戏谑 “所以这就是我与师兄的不同啊。”他轻笑道:“师兄想做真君子,可我就愿意做伪君子,师兄克制守礼c再权重也不会越雷池半步,可我偏爱剑走偏锋c险中求富贵!” “冥顽不灵!”左相咬着后牙,愈发逼近他,冷冷道:“你真当你算无遗漏,所有人都能被你玩弄于鼓掌?!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想剑走偏锋,你也得有那个命!” 晏千琉微笑:“当然不会是所有人,就比如师兄,就比如殿下,就是千琉算不准的。”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说,在他看来,皇帝是可以被他所左右的! 一个臣子,敢左右皇帝,这何其狂妄! 可偏偏,照如今的趋势发展下去,未必是不可能的! “至于我有没有这个命”晏千琉微微垂眸,唇角却颇为肆意的勾起:“不瞒师兄,我觉得,我是有的!” 左相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松手 晏千琉从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抬头平静对上他的注视 左相看着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淡淡的c但真真切切的杀意 这个清冷寡淡c严谨冷肃的男人,其实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至少比他顾念得多 沈家代代书香浸染,长出了一个沈墨轩 多少人骂他迂腐c骂他刻板c骂他争权夺势,却不知他是这世上寥寥能身居高位还隐隐坚守着君子风度,寥寥将目光一直投在泱泱黎民百姓c天下大义身上! 他支持齐王,与其说是因为齐王懦弱c可以给他更大摄政理权的权势,不如说是因为齐王已经是最合适的帝王人选—安王狭隘无能,会将整个大梁都拉入水深火热;其余皇子都年幼不懂事c易引得人心惶惶;而齐王作为已经成年了的皇长子,继位后至少可以为大梁带来更多的太平安稳,朝政上有他代劳,几十年内不求有功c但求无过!也足可支撑国脉绵延更久! 晏千琉很了解自己这个师兄,正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偶尔也会忍不住叹息 他与左相注定是一生劲敌,他对左相的威胁不言而喻,左相比他在朝堂扎根早了十数年,若是他处在左相那个位置,有千百种手段可以让自己永不得安宁,可就因为那么几年不咸不淡c针锋相对的师兄弟情谊,左相甚少对他暗中下手段,平日里任他猖狂桀骜也只视若无睹c不曾真的报复;甚至还会偶尔帮他一二 晏千琉也觉得自己狼心狗肺,可人各有志 他不能说完全不顾惜大义,但永远不会只顾惜大义! 于他而言,不择手段从不算个贬义词,他无所谓过程,只需要一个结果,一个最便捷c最有利的结果! 所以他选择这条路 但很显然,这不是左相能接受的! 妄行鬼魅之术,扰乱朝纲c蛊惑帝王,左相不能接受! 晏千琉很清晰的意识到,这一刻开始,他是彻底的,要与左相分道扬镳c甚至是刀兵相向了! 场面一时寂静到凝肃,小童早已躲到一边,缩着脖子颤颤巍巍盯着两人 怎么一言不合的,又是要撕上的架势?!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几道脚步声,管家轻扣门扉,低声道:“大人,元昭帝姬驾到。” 左相缓缓退后两步,脸上怒色渐渐收敛,只幽深冰冷的眼神钉在晏千琉身上 晏千琉边抚平领口的褶皱,边平静道:“请殿下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一身黑袍也掩不住纤纤身形的女子走进来,她摘下连颈帽子,露出一张清水芙蓉般的脸c以及一截子领口藕荷色对襟盘扣 屋里两个男人都去看她 这寒凉的夜,她清清浅浅而来,未置一词,便把室内一触即发的凌厉气氛化了大半 “好端端的,突然便传你吐血昏迷,吓了我一跳!”殷颂自然的走到床边,打量他气色,皱起眉头:“脸色这样难看,太医不是说无甚大碍么?!” 晏千琉轻咳两声,咳得苍白的脸上倒多了两分不健康的血色,温笑道:“是什么大事儿,都是传得厉害,倒累得殿下大晚上还劳累这一趟!” 殷颂眉头紧锁:“都这模样了你还不说实话!” 她微一侧头便看见了旁边桌上的药碗,上前一摸,已然凉得半透,又看向小童,小童忙摆手表示不背这个锅,委屈道:“殿下,我们都是按时按点按太医叮嘱上的药,只是公子”他故意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瞟向晏千琉,完美表现了自己的为难与委屈,一副被逼无奈才说出口的架势! 当然,在他心里,可是非常高兴能让殿下好好教训自家公子一顿,以后乖乖吃药,可别整那些幺蛾子了! 晏千琉直勾勾盯着小童,暗暗磨牙 他怎么当初就挑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做书童 好吃懒做爱吐槽,现在连自家公子都乐呵呵的坑! 他怕不是忘了自己现在到底在谁手里当差! 小童缩缩脖子,愈发无助c弱小又可怜 殷颂一听,顿时就恼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挑三拣四的!连药都不吃,你怕不是想上天啊!”她又冲着小童道:“再去煎一碗药来,我亲自盯着,看他还敢不喝!” 小童美滋滋应了一声,不敢再看自家公子的脸色,抄起药碗端着盘子就跑了! 晏千琉状似无奈的叹口气,只唇角翘起的弧度却总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 殷颂见晏千琉虽面色虚弱c言行神气却并不显如何萎靡,不是真受了重创的模样,才终是松口气,也有心思想旁的事,便含笑冲一旁的左相道:“没想到相爷也在。” 左相刚才眼见着两人亲近熟悉的互动,宽大袖袍里的指尖微微一动,心里头不大舒服,语气也愈发淡了:“殿下都能来,臣是晏侍郎的师兄,自是更该来看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一生不负! 左相这话隐有些嘲弄的意味 但殷颂听他不说好话这么多年了,半点不当回事儿,反而笑眯眯道:“相爷平日对晏侍郎看不出什么,这危难时刻却能挺身而出,可见相爷也是个面冷心热的,重情重义让人佩服!” 她一顿不按套路出牌的彩虹屁,倒是让左相噎了噎,面色都不大自然,只道:“殿下谬赞了。” 晏千琉懒懒倚在床上,看一眼殷颂含笑的神情,眸色流转,也轻笑道:“殿下说得是,师兄雪中送炭之谊实在令千琉感动,待千琉病好之后,定要携重礼登门拜访师兄!” 左相冷冷瞥他一眼,甚至不愿再多看一眼的模样,冲着殷颂拱了拱手:“更深露重,殿下看过之后,便早些回去。” 他没嘲讽,话还有些关心的意味,殷颂颇有些受宠若惊,笑道:“我晓得了,相爷今日也乏了,回去好好歇息,过些日子,我还要上门拜访老夫人呢。” 左相眉宇流露出些许笑意,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殷颂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欣赏 晏千琉若有若无瞥着她,见状眉目微垂,突然便急促的咳嗽了几声,殷颂忙转过身坐到床边,也不避讳,直接有节奏的拍上他后背,连晏千琉都没料到她会这样做,柔软的手贴在背脊上,他浑身一僵,嗓子一时喘不上气,本是半真半假的咳嗽顿时变成了撕心裂肺,咳得他因为多日节食失血而单薄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把殷颂吓一跳,忙道:“怎么咳得这样厉害,还说没事呢!我去给你叫大夫!”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晏千琉忙抓住她,手正巧握住她手腕,掌心柔软细嫩的皮肉包裹着纤细的骨节,她温凉的体温却仿佛让贴着的他的手都烫得烧了起来 “别去。”他嗓音比任何时候都沙哑,低垂的眉眼看不清神色,只是无论是面色还是姿态都让人感觉到他少见的虚弱与依赖:“大夫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慢慢养着就好了。” 殷颂脚顿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又坐回他身旁 晏千琉抬眼,冲她笑了一下,姿容风流不羁不改,只眉眼间的倦怠与憔悴如何都遮掩不住 殷颂看得胸口微窒 他似忘了自己还抓着人家姑娘的手,但殷颂没忘,握着他的手,没注意他那一瞬隐隐颤动的身体,很自然的放进被子里,顺带摸了摸被子,眉头微微一皱 “天渐渐冷了,你病着,被子该盖厚一些的,屋里的炭盆也要烧大一些;药更是要按时喝的”殷颂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晏卿啊” “殿下什么都不必说。”晏千琉含笑道:“千琉为的不仅是殿下,更是自己的青云路;便是这病,也都是精心算计好的,绝无性命之忧!殿下今夜便来瞧千琉,千琉已经出乎意料了,若不然,过些日子,千琉想着病好了再去拜访殿下呢。” “你虽这样说,可我也知道,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选这最难的一条捷径。”殷颂苦涩道:“刚才左相的神色我看得清楚,从此你真的要与他决裂了,日后这诺大朝堂上,你真的再没有一个友人了。” “可我还有殿下啊。”晏千琉轻声笑:“士为知己者死啊殿下,您是千琉选定的君主,为您效忠c为您解忧,无论做什么,千琉都愿去做。” 殷颂一时说不出话 无论从前c现在c将来他做过多少坏事c背负了多少骂名,可他对她,已然是倾其所有的忠诚 谁都可以恨他c骂他c欲杀他而后快,但她不行! 即使他甘愿让以自己的黑暗托起她的荣光,即使她不能还他一个清清白白,但至少,她要给他一辈子的安稳c信任与尊荣! “晏卿。”她认真的看着他,无比动容c也无比郑重:“我永远不会负你。” “千琉也早说过。”晏千琉洒然一笑:“千琉相信殿下!” 左相被管家引着往外走,绕过前堂时,他注意到里面烛灯还亮着 “还有人在?”他问管家 “是同殿下一道来的。”管家答道:“殿下让留在这儿,好好伺候着。” 左相脚步微缓,见管家脸上也带着些疑惑 元昭帝姬避人耳目而来,往日都不带人的,撑死了带着贴身的侍女,只是今日却带了个年轻男人过来,又不带进去一道见大人,反而就留在前堂,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左相侧眼看去,瞥见里面一道着简素玄衣的背影,那该是个青年男人,宽肩窄腰c背脊笔挺,隐有种大刀阔斧的轩岳沉稳之气 左相盯着他,微微眯眼 那男人似有所感,侧目而来,让左相能看清他半张侧脸,年纪轻轻容貌平常,只一双眼,若沉潭深井c古朴不惊 左相心中怪异感愈盛,他抬步就欲进去探个究竟,管家心头微微一咯噔,多年求生欲让他觉得这两人还是不见为妙,便上前一步,笑容恭敬道:“相爷,这边请。” 左相被拦下,淡淡瞥他一眼 这么晚了,到底是人家府上,左相也不至于强闯进去 有晏千琉的事儿压在心头,左相也不愿多留,又看一眼那个男人,不置一词便走了 管家也松一口气 前堂里,霍劭收回视线,平静的用杯盖拂一下茶沫,饮一口清茶 旁边静立的侍女们不着痕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自有人暗中去探查他的生平,稍后便会把他出现过的所有消息整理成册,递送到主人手上 毕竟,这可是元昭帝姬第一个,带到晏府的男人 男人似一无所知,只慢条斯理喝着茶,偶尔瞥一眼窗外渐深的夜色,神色莫测 另一边,盯着晏千琉乖乖喝完药之后,殷颂本想走了,只是晏千琉却叫住她,轻笑道:“殿下,您说陛下这次,会给我什么奖赏?” 殷颂想了想,笑道:“几殿大学士相差无几c没有变的必要;户部尚书惯来谨小慎微,最近又抓不着他什么把柄,没办法把他拉下来送你上位;你如此忠心耿耿,皇帝深受触动,若我没猜错,他应该会封你个参知政事当当!” 参知政事,正二品官衔,是权利中心圈子里仅次于左c右相的人物!虽不比各部尚书能统领一部,但妙在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天子近臣,甚至有持天子令牌随意进出宫闱的先例! 这个官位很少封出去,因为它已经成为了默认的最有效制衡相权的一把剑!只有最受皇帝宠爱与信任的臣子,才可以担任! 皇帝多疑,这个官位本来是封不出去的,但谁叫晏千琉敢玩命呢!只那一句“以心头血为皇帝炼制长生仙丹”,就足以让皇帝忘其所有!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必然会尽情向晏千琉倾斜资源与宠爱! 多年的苦心经营c小意讨好,于今日爆发而登上新的高潮!从今以后,晏千琉必然会成为皇帝最信任甚至是依靠的臣子,没有之一! 晏千琉歪歪头,忽的一笑:“千琉当年入朝时是正三品的侍郎,五年过去,仍然是正三品的侍郎,不知有多少人骂过我江郎才尽,若是真能如殿下所言,千琉也算是扬眉吐气一把!” “他们是嫉妒你啊!”殷颂无奈摇头:“谁能如你,初入朝堂便一步登天成了正三品的高官,便是当年风靡建安的左相,也是科举中状元后从翰林院六品修撰做起的,他也是用了十几年才爬到正一品左相的位置上!若是没两年就给你升官,如何能服众?!况且,谁不知你是天子宠臣,甩其他侍郎几条街去!他们一把年纪被你压得喘不过气,还不许人家酸几句啊!” 晏千琉笑吟吟道:“殿下说得是。” 殷颂见天色实在晚了,道:“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旁边一直安静如鸡的小童突然小声道:“殿下,您明儿还来么?” 殷颂诧异的看他,晏千琉已然冷冷斥道:“说什么呢!殿下事忙,当是说来便来的么!” 小童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心的看一眼晏千琉,嘟囔道:“殿下不来,公子又不爱吃药了,我们又不敢说” 晏千琉眉峰微挑,笑容中明晃晃透着一股威胁般的杀气 殷颂莞尔,道:“晚上也没什么事儿,这几日我都会来,好好照顾你家公子,若是再让他瘦下去,我可要好好问问你们了。” ------题外话------ 哈哈今天在南京玩~\(▽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情敌暗涌 小童眼神一亮,连忙点头 晏千琉摇摇头:“千琉没什么大碍,殿下不必” “没什么不必的。”殷颂笑着起身:“我走了,你快休息吧,这些日子的折子都推了,左右皇帝正疼你,便是任性一点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晏千琉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浮动着波光,嘴上道:“千琉心里有数,殿下慢走。” 她走之后,晏千琉才缓缓往后靠,靠着雕木床板,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内,顿了好一会儿,侧过头,目光淡淡瞥向小童 小童哒哒哒凑上前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公子,您看小的说得好不好?” “倒是不错。”晏千琉慵懒的动了动肩膀,斜睨着他:“只是不知道,你那殷勤模样,到底是演出来的,还真心实意想着的,巴不得有个人来管我,好放你出去逍遥快活?!” 小童:笑容渐渐僵硬jpg “公子,您这是说哪里话,小的对您忠心耿耿,当牛做马都可以!”一顿彩虹屁之后,小童机智的转移话题:“公子,小的听管家说,元昭帝姬带了个男人过来,现在还待在前堂呢。” “我知道。”晏千琉似不经意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求生欲让小童毫不犹豫道:“貌不惊人平平无奇,比起公子风姿那可差得太远了!” “哦。”晏千琉懒散的拨弄了一下床帘垂下的珠穗,不置可否:“那你说殿下怎么没瞧上我,却看上他了呢?” “”小童勉力道:“殿下也没承认什么,说不定是个借住的友人c或者看重的幕僚什么的。” “幕僚。”晏千琉嗤笑一声 连来他府上看望都要把人带着,说只是幕僚,谁信?! 说起幕僚,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被她一路带去岭南的那个名为幕僚c实则是男宠的男人! 即使已过了几个月,晏千琉也从未忘记过,那日从洛云暄处回来的马车上,她神思不属的模样 那是他从未想过的c但现实发生的,她为情所困的模样 他用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他得承认,自己败了 但没关系,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一时胜负,谁能说是永远! “那日落云暄说过,他是云阳观的话事人。”他意味不明的笑笑:“今夜真是可惜,近在眼前了,也没个机会见一面,不过也无妨,来日方长嘛。” 小童悄悄抬眼,胆战心惊的看他一眼 他家公子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啊! 所以说那个成了自家公子情敌的男人,真是太可怜了! 殷颂走到前堂,霍劭已等在门外,温和的目光看向她,他几步便走过来,拂一下毛茸茸的斗篷,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掩,握住她微凉的手 他的手,宽大c温厚,肌肤相触的温度让她情不自禁的回握了一下,脸上便带了浅浅的笑:“等久了?” “没什么。”他握着她,温声道:“咱们回吧。” 晏府的仆从侍女们在后面,复杂的看着这一对的背影,女子纤细男子修挺,他们缓步并肩而行的模样,当真是相和的眷侣 坐到马车上,车厢里炭盆带来的融融暖意让殷颂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烤着火,边随意道:“今儿你也算看过了,明日就不必陪我了。” 霍劭拨弄银丝炭的手一顿,喜怒不辨道:“明晚你还要来?” “是啊。”殷颂一无所觉,懒洋洋笑着:“你是不知道,他是个特别任性挑剔的人,是真能因为药苦而不喝药c因为无聊而看折子的人,若是放任自流,也不知他会整出多少幺蛾子!左右我最近也无事,去盯着他也好。” “无事?”霍劭不置可否:“你白日要接见客人,晚上又要批改奏章,怎么无事?” 殷颂一噎 霍劭沉声道:“你不是太医,不会影响他的恢复,你看不看c在不在都没差别,若是夜夜都去,打扰他修养不说,说不得会被有心人注意到c落下把柄。” “这些我都知道。”殷颂摸了摸鼻子,却叹口气:“只是想想他为了我伤成这样,我就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去他那里看看,让他知道我都记着他的好,也能让他安心。” 晏千琉这一招确实妙 毕竟她是一个,别人待她好三分,她就愿十分相回报的人! 霍劭薄唇微抿 争执或者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她从不是会轻易被别人动摇决定的人 “老实讲,你这样看重另一个男人,让我不大舒心。”半响,他很坦然道:“但既然你觉得有愧于他,想尽力弥补,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行,我是绝不允许的,你真想来,我便夜夜陪着你来,大不了留在前堂喝茶,不会扰了你们叙话。” 今夜带他去晏府,他便真的乖乖留在前堂喝茶,所以殷颂听他一说,便放松了下来,巴巴凑过去,笑嘻嘻亲了他一眼:“阿劭果然是最疼我的!你放心吧,我们之间清白的很,你这帽子好好戴在头上,什么色儿都不会变!” 霍劭瞥她一眼,垂眼道:“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知道分寸才好。” “嗯嗯。”殷颂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你只管放心!” 放心?! 霍劭自顾自喝茶,想着那男人风流妖气的容貌c以及眼神中若有若无的戏谑嘲弄,不置可否 愈近年关,朝廷上倒又爆出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如殷颂猜测的,皇帝降旨,封晏千琉为参知政事,位居二品;又兼任文华阁大学士c户部左侍郎! 又可以分割相权c又可以参与内阁重大决策制定c又握着户部实权,这样的风光,多少代没见过了! 晏千琉这一病,倒病出了新的高度,一举压过左相的风头,成为建安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让多少因为他这些年不温不火而嘲笑讽刺的人狠狠自打了嘴巴! 这第二件,则是岭南临江王府与北境定远王府递来的奏章,请求进京朝拜赴新年国宴! 诸侯王们拥兵自重c气势汹汹,一直对朝廷爱答不理,按制的朝见供奉更是多少年都没履行过了!只是今年不知是吹了什么风,朝廷未出一兵一卒岭南便俯首称臣了不说,连冷淡强大非常的北境都有了动静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临江王重新归顺朝廷,无论心里怎么想的,这第一年自是要有所表现;而今年匈奴递国书求和,北境作为匈奴与朝廷的纽带c匈奴这么多年的死敌,哪儿有不掺合一脚的道理! 在大梁都为这些津津乐道的时候,殷颂倒是风雨无阻的日日不落来关心她的股肱之臣 —当然,某位幕僚也是日日不落! 晏府的管家,已经从开始的震惊c纠结,转变成无语c麻木c随缘 小童更是觉得自家公子苦逼得不行 心上人来看自己,还带着家属一起来,这不是成心来扎心的么?!真的是想让公子渐好而不是想气死他嘛?! 更悲催的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晏千琉也强忍着吐血而想多见见殷颂,不仅不敢多说c还得笑得高兴;小童每每看见自家公子那张灿烂得毫无阴霾的笑脸,都会对女人这种生物升起由衷的恐惧! 日子就这样过去,直到晏千琉被太医最后一次诊脉认为无需继续卧床c可以正式上朝的那一天 他几天前就不爱在床上待着了,但外面冷,殷颂怕他身体弱吹着风又复发,硬是压着他不准出去瞎溜达,超会拍马屁的小童急公子之所急,忙不迭在屋里用屏风隔出来个靠窗的空间,地上铺上波斯传来的厚实毛毯,上面摆上一套不知打哪淘来的根雕躺椅c方桌并香几,点上云烟香炉,捧上一口细颈窑变花瓶c插上几根修长摇曳的花枝,那气韵一下就上来了! 彼时的殷颂,就瞧着晏千琉跟那地主家的大老爷似的懒洋洋窝在他那根雕躺椅里,端着茶漫不经心的喝着,太医和小童站在一边,一个伺候汤药一个伺候点心,就差俩小妾软着腰肢过去给他揉肩捶腿了!看得她后牙一酸,手上清香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只摆在手边 晏千琉把太医打发走,终于慢吞吞从躺椅上走下来,拖拉着木屐在屋里溜达两圈,就在殷颂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竟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 ------题外话------ 哈哈,铺垫完了,咱们要来一段大高潮啦~国宴撕逼走起~\(▽c)/ 还有啊,悄悄告诉你们,人家明天又要去苏州玩啦哈哈哈\(▽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针对 “”殷颂沉默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这段日子对他太和颜悦色了,这丫本来就对她没多少恭敬,现在更是嬉皮笑脸不把她当主子看了! 晏千琉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然后才走到殷颂对面,悠然自得给自己倒了杯茶,轻笑道:“殿下真不厚道啊,带人来我府上这么多次,我这个做主人的却一次都没见过” 殷颂就知道他会问 “你就别取笑我了。”殷颂叹口气:“你们之间没关系,见不见他都无所谓,但若是你真想瞧瞧,我便叫他过来让你们见一面。” 话是这么说,哪有下臣品鉴主子爱宠的道理 晏千琉只笑了笑:“是上次洛大公子说得那个男人么?云阳馆的话事人?” “是。”殷颂点头,又道:“但他的云阳馆与云暄的熙和商会不同,他不是我的下属,我也不会管他,我与他不涉及云阳馆的关系。”言下之意是,也不让晏千琉把心思往云阳馆上琢磨 晏千琉轻啧两声,半真半假道:“您可是万事万物都得琢磨出点用处来的人物,待他倒是意外的宽厚,莫不是如外面话本子上写的真爱吧?” 殷颂闻言低低笑起来,眼神却很温柔,看得晏千琉眸色不禁沉了沉 “他是不一样的。”她认命般的懒洋洋道:“待你将来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我这辈子已经够累了,只这一个身边人,就清清白白的让我舒心就很好。” “殿下既然喜欢,那千琉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晏千琉宽容的笑笑,又转而道:“鸿胪寺前些日子拟出来的礼单” 到最后,晏千琉坚持要送殷颂走,估摸着是近期最后一次来了,晏千琉身体也好了,送一送也无妨,殷颂并无不可,两人说说笑笑,便走到前厅 已经是熟客的霍劭正负手立在窗边遥望,那面假山小桥之后,半隐着一座二楼圆角飞檐小阁,那小阁不仅奇在没用权贵常见的绸绢做窗c而是用了极为珍贵的西洋琉璃,更在那玻璃间有间隙的夹杂着深蓝色的四棱形块,远远望去光彩瑰丽绚烂,极为神秘美丽!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微微眯眼 与此同时,晏千琉也看向他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男宠 即使已经暗地里把费心查出来的关于这个男人的那些寥寥的c不知真假的生平信息琢磨过无数遍,当亲眼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怪异 这个男人,这个至少看起来实在平平无奇的男人,怎么就得了她青眼?! 他跟在殷颂身后,唇角真诚的笑意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得诡谲幽暗,就那么带着点挑衅的c刻意的展露在男人眼前 霍劭冷静的看着他,无悲无喜,无怒无忧 两个男人的目光对上,面上云淡风轻c只暗地里刀光剑影不绝 “魏公子,幸会。”晏千琉主动上前一步,叫的是在岭南时霍劭的假名,只小小一个称呼,便不着痕迹彰显出他所掌握的巨大信息量c亦或者说是殷颂对他的坦诚与信任:“这些日子劳你来来往往,晏某却还未好好做过东道主款待公子,实在是失礼!” “晏大人客气。”霍劭淡淡道:“你为殿下做的牺牲,我与殿下都深受感动,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还“我与殿下”,晏千琉薄唇一抿,这话说得,半点没有什么男宠的自知之明,倒像是名正言顺高高在上的驸马爷似的! 晏千琉笑了笑,揭过这一茬儿,顺着他刚才望去的方向,朗笑道:“刚才魏公子是在看那妙音阁吧。公子当真有眼光,素娟虽透光但不够敞亮,西洋琉璃透亮但又有失情趣,晏某便叫人在西方厂子里把蓝色琉璃融进无色琉璃里,千里迢迢送了回来,围成一座小阁,闲时在里面听曲儿弄画,若能赶上微雨的好时候,那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解释的这般详细,是生怕他听不懂么?! 霍劭有些玩味的想 那边殷颂却摇头笑道:“要说头一等会享受,我看谁都比不上你!” 晏千琉也笑着应和:“千琉就这点子嗜好了,殿下何必取笑我。” 这点子嗜好,千金万金就扔进去,真不是一般的豪气作风! 在殷颂想来,霍劭是权倾一方的定远王,奇珍异宝自然是见过不少,但他是平民出身c长于军旅,一来是不爱这些享乐玩意儿,二来也自然和晏千琉这种世家名门骄矜养出来的贵公子不同c不琢磨着怎么搞这些稀奇玩意儿;难得见他对什么有兴致,她笑吟吟道:“你若是喜欢,咱们便一起去瞧瞧,若是合眼缘,便也在咱们府上建一个!” 晏千琉那半遮半掩的炫耀还没溅出个水花,就被殷颂给拍死在沙滩上! 再奢靡再会享受有什么用,人也不是人家府上的! 霍劭瞥一眼神情晦涩的晏千琉,又看一眼满目期待跃跃欲试的殷颂,心口那股子郁气便这么散了 最大的便宜已经让他抱在怀里了,求而不得的人酸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不必了,晏大人爱听曲儿,我却没这嗜好。”霍劭微微一笑:“既然大人病好了,那我们也就不再叨扰了,这些日子有劳晏大人款待。” 什么叫他爱听小曲儿?!晏千琉刚要开口,霍劭已经先行拱了拱手,又看向殷颂,殷颂点点头:“你不必送了,再休息一晚,明儿就早朝见了,我们也走了。” 晏千琉还能说什么?!只能道一句好! 盯着马车碾着青石板辘辘离去,晏千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晦涩 已经多少年没有了,被人气成这样还无法发作的境况! 山高水长,他倒要看看这狐媚东西还能蹦跶多久! 他冷哼一声,拂袖回府! “他针对你,与你本人无关,他不乐意我有男宠,说到底,也是怕我感情用事。”马车上,殷颂放下半掀着帘子的手,看着身旁的霍劭,叹了口气道:“他便是这样一个人,敏感多疑,万事从一开始便做好最坏的准备;我越喜爱你,他越心慌,怕你成为我的软肋,所以想方设法让我看到你的不好c让我放弃你。” 霍劭垂眼看她,隐有些诧异的样子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坦诚,他还以为她会装聋作哑呢 “咱们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瞒你的。”殷颂无奈道:“我既不瞎又不傻,看得明明白白!” 恐怕也不是那么明白吧 霍劭暗想,毕竟她至今还没看出那男人对她的男女心思呢! 不过也是,一个装得好,一个不往这边想,现在都没暴露出来,也并不奇怪! 他没有说话,却冲她张开怀抱,殷颂乖乖窝进他怀里,手臂环过他的腰轻抚他的背,柔顺的安抚着诱哄着:“所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啊?” 霍劭沉默半响,幽幽道:“你倒是偏心,他针对我,你还哄我不要生他的气!” 殷颂老脸一红,软软凑过去亲他的脸,小声撒娇道:“因为你是我男人啊~我可不得劝你么~” 说得倒好听,霍劭却心知肚明—在她看来,他未来可能会是她的敌人,但那个姓晏的却是永远一心跟着她的臂膀;那姓晏的又打着一心为她好的大旗子,她当然不舍得与人家翻脸 只是他们俩这关系,这大实话说出来既改变不了什么又不让人高兴,非常没意思,所以霍劭眼皮子也没抬 他这模样,殷颂倒是舍不得了 她咬咬唇,想了一会儿,又叹口气,凑到他耳边道:“行吧,你赢了,我下次见他,好好说一说他!” 霍劭斜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这小样儿 殷颂鼓了鼓腮帮子,左右张望了一下 天已经黑了,四周无人,又有厚厚的绸帘遮着 她心一狠,闭着眼就冲霍劭的薄唇啃去 被投怀送抱的霍劭颇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从善如流,刚要把小姑娘搂紧更进一步,她的吻已经顺着脖颈往下滑,隔着布料吻过胸膛c腹部,又渐渐往下 霍劭喉结滚动了几下,有心叫停,但最终还是诚实的顺着她的力道解开自己的腰带,轻轻压着她的后脑勺摩挲,期待与鼓励的意味分明! ------题外话------ 这几天因为在外面玩,码得比较晚,不好意思啦,明天争取恢复正常 哈哈下一章开始国宴!真大型撕逼现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迎宾,嚣张 时间飞逝,对于这一点,在殷颂看见霍劭领着林风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感受到极点 “要走了。” “后日入宫”他看着她不大情愿的小脸,失笑道:“总不能直接从你帝姬府上启程入宫吧。” 殷颂哦了一声,轻轻顺了一下他领口处的裘毛,眼神中的依赖意味让他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两个人在这里难舍难分,看得霍劭身后的林风忍不住轻嘶了一下 这丫搞得跟海角天涯似的,可是明明明天俩人就又会见面了,顶多是换了张皮子装不认识罢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男宠要走了,殷颂那叫一个依依不舍,倚着门框巴巴看着人家走远,想想明天再见时这个男人就不是可以被她为所欲为的了,不禁悲从心来 嘤嘤嘤,好想搞死北境,给他拴上链子绑在她床上,只能任她酱酱酿酿她果然是堕落了是不是! 翌日,是匈奴使团与岭南王进京的日子! 接待的人员是早早订好的,由安王殷昊c元昭帝姬殷颂率领鸿胪寺卿c左少卿及御林军列阵迎候! 这是殷颂自回建安之后,第一次与殷昊在朝堂之外的地方见面 他依然着华丽的蟒袍金冠c琳琅玉佩,端得是一派皇家贵胄气派! 只是他比以前略消瘦佝偻的身形,眉宇间愈重的阴鸷之色,让人能隐约看出失意落魄的意味 他带着侍从纵马而来,一拉缰绳勒住马,环顾一眼四周,冷声道:“元昭帝姬呢,还没来么?!” 鸿胪寺卿弯腰:“殿下还未到,想必是” “哼!”不待他说完,殷昊便冷哼一声,颇有些居高临下意味:“女子便是女子,磨叽得很,只是这种大事当头,实在是任性至极” “安王好大的火气!”又是一道慢悠悠的女声,伴随着佩环碰撞的叮当清脆声,一架飞凤翘角马车辘辘而来,身后跟着两列披甲持重剑的侍卫—那是皇帝特赐给殷颂的私军,虽然数量不多,但都是精兵良将,带出来壮脸面那绝对是够够的! 最起码,殷昊看见,脸色就阴沉了许多 鸿胪寺卿赶忙领人赶去行礼,殷勤恭敬之态比之对殷昊更甚 虽然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帝姬,按理皇子该比帝姬尊贵;但一个被皇帝警惕c因罪被降爵的皇子,与一个劝服诸侯国臣服c圣眷正浓实权在握的帝姬,那自然是后者更值得殷勤了! 殷颂由玲欢扶着手,步履轻缓的从马车上下来,含笑冲众人颔首,目光悠然转向殷昊 他坐在马上,她站在地上,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可看着她万人簇拥c姿态雍容的模样,气势将他压得死死的! “刚听安王念叨孤,孤可不就赶快来了。”殷颂慢悠悠抚一下自己的鬓发,幽幽道:“可怜孤特意想着先去迎宾馆瞧一瞧,怕有哪里怠慢了贵客c有负父皇所托,没想到了安王嘴里,就成了孤任性磨叽,唉”她叹一口气,顾影自怜的模样极惹人心动,但在场众人都低头屏气,竟没一个敢抬头去看一眼她的 谁不知道,这位美得倾国绝色的殿下,有着多么狠戾铁血的手腕!那些曾觊觎过她美色c或者因她的女子身份而妄图调戏轻贱她的人,早就一个个消失不见了! 殷昊早知她伶牙俐齿,可惜每次还是忍不住犯贱,现下被噎得面色铁青,指着她好半天没说出话 寥寥几句话,他殷昊便成了个在背后污蔑幼妹坏话c粗心大意怠慢父皇嘱托的小人了! 众人都是一瑟,愈发安静如鸡 都说元昭帝姬与安王不和,现下可算是见识到了,当真是惹不起啊! 脚下隐隐有震荡声传来,玲欢轻轻压了压殷颂的手,殷颂顺势望去,隐隐看见天际那边迎风飘扬的旌旗 匈奴使团,到了! 这种时候,殷昊也不敢在与殷颂内讧,从马上跳下来,站在殷颂前面一步的地方,负手挺胸,一派矜贵的望着前方 殷颂看都懒得看他,从容立在那里,倒乐得他给她当郊外的风沙呢! 烈烈踏马声愈近,一列长长的车队蜿蜒而来,比起大梁车队的精致华贵,他们的车队更粗犷铁血,马车上棱柱根根分明,士兵骏马皆膘肥体壮,士兵身上不着锦衣轻甲,而是粗犷羊毛与重铁甲交织的匈奴服饰,显得更彪炳笨重! 殷颂隐约听见,身后有人低低嗤笑:“不开化的蛮荒之族!” 殷颂神色平静 被安逸浸染久了,难免会让有些人忘记,正是这些“蛮荒之族”,可以在凶悍的战场上以一敌十,打得朝廷落花流水,疆域一割再割,若没有先帝慧眼识珠力排众议,有定远王与玄甲军横空出世,谁知现在匈奴是否已经踩在建安的旧址上意气风发了! 马蹄扬起路上的沙石,混在风中形成一种颇具威势的背景,直到这列车队走到跟前,那种彪悍铁血的威慑力才打破了迎宾队伍中不少人眼中隐隐的轻视,眼看着首排队伍持着长矛锋利的矛尖渐渐逼近,一个个头盔下那一双双凶悍嗜血的眼睛,殷昊脸色有些凝固,额角冒出一颗颗冷汗,到最后甚至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 这退的一步,让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就连殷昊自己都意识到不好 他现在代表的是大梁的脸面,匈奴是为求和而来,大梁是占据上风的!他怎么能在匈奴人一言未发的时候,就自顾自后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大梁前排看见的官员们脸上都划过惊慌,而匈奴人则恰恰相反,眼中戏谑桀骜之色愈盛!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女子轻笑 慢慢悠悠,轻缓随意 “匈奴王亲笔国书,与大梁求和,只是孤看使团这架势,怎么不像呢?”薄纱掩面,她抬起纤纤素指,在自己唇边若有若无碰了一下,含笑的声音清丽悠缓:“带这么多上过战场的士兵,这兵戈锋寒的,瞧着可真让人害怕” 她话音未落,身后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道道弓弩上弦声,匈奴使团抬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士兵不知何时架着弓弩立于墙垛间,锋利的箭锋一根根指着他们,杀气四溢! “早听闻匈奴民风彪炳c酷爱争斗,我们大梁御林军为皇家卫队,本是特意为迎诸位而来,但看来诸位是不大领情,那也好办,正巧建安近日迎了一批边戍军卫回来,都是军功不俗的好苗子,若是诸位喜欢,尽可与诸位较量一番。” 她美眸流转在表情警惕的匈奴人身上,忽然咯咯一笑,格外意味深长:“而且,六王子与八公主不是还在这里的么,怎么也不亏啊” 所有人皆是大惊 谁都没想到殷颂会这么嚣张,但比起面面相觑的大梁官员,眼看着高处那一排排箭芒,匈奴使团也实在害怕殷颂敢玩真的,不少人下意识往里挤想保护王子与公主,本来整齐的队伍里顿时激起一小片混乱 “肃静!” 一道低沉冷喝从使团内部传出,竟奇异般的迅速压制了混乱的队伍,以中心为界两边人马自发往外踱步,很快让出了一条路,一道高大的身影踏马而来 殷颂看着这令行禁止的一幕,微微眯眼,但笑意不变 耶律兰提骑在马上,盯着前方那道纤细从容的身影,轻勒着缰绳,任马儿向前踱步,愈发逼近 殷颂没有退,只含笑站在那里,平静的看他接近,在他离自己不过五步且仍无停下之意的时候,才慢悠悠道:“孤劝六王子还是停下吧,大梁不比匈奴,规矩繁复,如君这样,是大不敬之罪,即使看在六王子是外宾的份上,不动人,但这马啊,却是留不得了!” 耶律兰提生生顿住 殷颂要是威胁要治他的罪,他还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在两国交和之时c她没有将他怎么样的权利,也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影响两国邦交 但她威胁要杀他的马! 战马是匈奴人最忠诚的朋友,他的这匹战马跟随他多年,是他最好的伙伴c兄弟;但对于天下人而言,也只不过是一只畜生,杀了它能全两国颜面,是再好不过的了,若是他执意不许,那便是将匈奴置于不义之地! 耶律兰提盯着殷颂笑靥温和的模样,目光冰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名不虚传 耶律兰提不再继续向前,却不说话,殷颂也不说话 双方人马一时僵持住 静谧诡异的氛围维持了好一会儿,耶律兰提才勒了下缰绳,翻身利落的下马 匈奴人高马大,这位六王子更是其中翘楚,坐在马上还看不出明显差别,只现在一同站在地上,比殷颂高了一个头不止,从后望去,他健壮的身型完全遮挡住了殷颂即使穿着繁复宫装仍分外纤细的身影 他眉眼冷硬,盯着她的眼神似鹰隼凶悍锋锐,又带着那么一点刻意显露的戏谑与玩味,若是换个人在此,必然会被挑衅得不轻! “大梁元昭帝姬。”他的大梁话还算纯熟,但仍揉杂着异族特有的古怪的语调,格外低沉道:“果然名不虚传。” 殷颂又是一声轻笑 不过五步的距离,她仿佛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高大男人面前显得多么柔弱可欺,言语间慢条斯理的笑意流泻:“六王子客气了;孤早听闻过六王子的大名,今日一见可谓名副其实。” 张扬时雷厉风行,收敛时温文尔雅 耶律兰提在抵达之前,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c想过无数句戳她心肺乱她神志的话,但现在看着那双清亮含笑的眸子,想到这短短几刻被她再三扭转的局势,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乘不了什么口舌之利了! 忌惮飞快划过他的眼底,他骤然朗声大笑,亲热而赞赏道:“殿下聪慧美丽,令兰提折服,一时心潮澎湃,若有唐突之处,请殿下万万不要挂怀。” 一场苦心谋划的下马威被“唐突”二字轻巧揭过,脸皮倒是真够厚的! 但一来被殷颂给搅合得让大梁占上风,二来又看见殷昊丢脸,殷颂心情不错,顺势一笑,但言语却软中带硬:““六王子豪迈,孤自不会挂怀,只是还望王子也多些思量,建安乃皇脉帝都c宫中亦是规矩森严,都道入乡随俗,六王子既然代表匈奴怀揣诚意而来,谨言慎行是再好不过,若否引起了什么误会,影响了两国邦交,想必单于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耶律兰提点了点头,恍若没听出她威胁的意思,颇为真诚:“殿下所言甚是,多谢殿下关怀。” 关怀你妹哦~ 殷颂盯着他,眼神愈发危险 怪不得这丫能压下几个兄弟闯下赫赫威名,不说旁的,比起那些一心意气蛮野无脑的大汉,他的狡猾隐忍的城府深得根本不像是个匈奴将军,比起大梁的老狐狸们也不差什么 他一脸诚恳,殷颂自然也笑意盈盈:“那么六王子和八公对了,八公主呢?怎么没见到?” 大梁元昭帝姬c安王与匈奴六王子都在这里,就算八公主是草原明珠,也合该走下马车来拜见! 耶律兰提歉意道:“不瞒殿下,这一路舟车劳顿,阿芙前两日染疾c整日昏昏欲睡c大夫亦说不能见风;恐唐突了殿下,我便没让她下来,若是殿下想见,我便让她下来拜见殿下。” 这话说得,跟她多不近人情似的 殷颂微笑:“既然染疾就不必了,就让八公主好好休息,待孤回去禀名父皇,请父皇派两位太医过来为八公主诊治。” 耶律兰提道:“不敢劳烦陛下,上些药后,过两日便好了。” 又不咸不淡扯了两句,殷颂与耶律兰提道别,一个上马车一个上马,队伍便往城中开去 —也不知是不是真巧,两人有志一同忽视了殷昊 把今日两位殿下的表现看在眼里,没谁敢去触殷颂的眉头,官员们纷纷装作没看见,只鸿胪寺卿卿颤颤巍巍上前:“安王殿下,请上马” 殷昊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会想到若没有殷颂,他和大梁迎宾使团会处于什么境地,他只把自己落了脸面的罪过一股脑抛到殷颂身上! 正是她的出色,反衬出他的无能!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所以她该死! 殷颂那个贱人,还有那个蛮人,他们都是故意的 他恨不得一剑捅了他们,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憋着气,阴冷的望着已经走远的凤辇一眼,翻身上马,带着侍从紧随而去 “啧。”眼见着殷昊不声不响跟上来的殷颂,轻啧一声 这么隐忍,可真不像他啊! 或者说,自她回建安之后,就一直没找过她麻烦c眼看着她声势愈大的殷昊,实在是不合常理 看来失宠于皇帝真的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而宁国公也该多次叮嘱过他低调行事,从荣王变成安王,宫里舒贵妃又渐渐失宠,听闻近来左相那一脉也在谋划打算把齐王迎回建安来,这一件件事压下来,殷昊现在正是落魄时候,也不得不学着夹起尾巴来做人! 不过这不重要 虽然在所有知情者看来,安王与舒贵妃是她最大的敌人,但其实她还真没怎么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太过狭隘的敌人,眼前只有那一亩三分地,费那么多功夫盯着,才是她的损失 她要的,可是一个强盛统一c河清海晏的帝国!而不是一个日薄西山c摇摇欲坠的王位! 殷颂慢慢悠悠想着,华丽的车队一路驶到迎宾馆 为了强调存在感,殷昊主动下去与耶律兰提寒暄,殷颂见状,干脆窝在马车里,只等着走人 但那边,只看见耶律兰提与殷昊说了几句,就笑着绕过他,向她这架马车走来 这种时候,看上去就得一团和气!殷颂示意玲欢掀开帘子,自己稳稳坐在哪儿,只含笑问:“六王子可还有事?” “我来感谢殿下的款待。”他笑容爽朗,却又突兀压低声音,用戏谑的语气道:“顺带想问一句,都说殿下极受贵国皇帝陛下宠爱,那他可知道,他的女儿手下那滔天的暗势?” 当然是不知道的! 在皇帝心里,她的所有尊荣与势力都是他赋予的,他无比信任她,是因为觉得他随时可以收回这一切,觉得自己尽在掌握! 殷颂微微一笑,并没有混淆视听亦或者厉声反驳,只是不慌不忙道:“一直没告诉六王子,其实初见,孤就觉得王子很是眼熟,像我曾经的一个男宠。” 听她提到男宠,耶律兰提脸色骤然阴沉 那是他一生的耻辱! 没有一个匈奴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更何况是他,匈奴最强大的王子! 殷颂继续幽幽道:“只是他太不识趣,竟然胆大包天刺杀于孤,孤很生气,便派人去抓他,但他太狡猾了,孤没抓着人,但好在把他在建安不少据点给拔除了,又找到了点没来得及及时处理的有意思的东西,也算是有些收获!” 耶律兰提紧咬牙关 那日暴露之后,明处京兆尹与御林军迅速封禁查人,暗处又有几股极强大的势力气势汹汹,他让叔父与心腹带人撤退,本想自己留下来搅乱建安局势,一个突然出现的势力却强势的直接插手,不仅捣毁了他好几个来不及处理的据点,还险些抓到他,是心腹护着他连夜逃出建安,但即使这样,他手臂上还是在围剿中被划了又长又深的一道,直到现在衣服下还被包扎得严实! 耶律兰提厉声道:“那不是你的势力,那是谁?!” 不同的势力有不同的风格,那般缜密老练而铁血的手段,不是殷颂这个声名鹊起十年不到的年轻女子可以建起来的! 甚至,给他一种异样的熟悉与战栗感 “六王子怎么会觉得孤会告诉你呢?”殷颂笑吟吟看着他,慢条斯理道:“六王子不必知道那是谁,你匈奴为求和而来,孤亦不愿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只要一切顺利,那这些小秘密自然都可以埋进尘土里,谁都不会知道!” “草原上的狼不会被威胁!”耶律兰提看起来不为所动,露出个嗜血的笑容:“我倒宁愿把你的秘密揭穿,与你鱼死网破!” “六王子说笑了。”殷颂咯咯笑,坦然道:“你尽可以去宣扬吧,看看咱们俩,谁会比较惨!” 她是当真无比自信 耶律兰提冷冷盯着她,好半响,眼神中的杀意一寸寸收敛 ------题外话------ 昨天是元宵节,可惜宝宝是在火车上度过的(大哭大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我只要她 盯着迎宾车队离去的背影,耶律兰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迎宾馆 迎宾馆名为馆,却不是简单的客栈造型,而是一大片建筑群,里面被分成一个个院落,在大梁王朝繁盛之时,曾有四方万国来贺,那时候每到盛典之时,迎宾馆内各国使团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只是到了今日,朝廷孱弱,连诸侯王都不遵守朝见的礼仪,更遑论是海内外的其他国家,所以迎宾馆早已形同虚设,这次匈奴使团来,还是提前特意打理过,但仍显得有些荒凉 匈奴是大梁大敌,即使有不少权贵暗中不屑其蛮夷作风,但架不住人家兵强马壮能把朝廷打得没脾气!虽说此次是匈奴主动求和,可也没谁敢真看不起匈奴的,所以一应待遇都是极高的,匈奴使团被安置在数一数二大的一片院落内 耶律兰提迈入院落,过往正收拾东西的士兵纷纷向他行礼,耶律兰提微一点头,顺着大路直接走进主会厅里,里面坐着同行的他的叔父耶律洪,以及他带来的将领心腹,见他进来,除了耶律洪都站起来向他行礼 “兰提,你回来了。”叔父直指指旁边:“坐。” 大梁的迎宾会馆比不得王侯府邸,却已经很气派了,雕梁画柱飞檐翘角,大厅里整齐摆着太师椅和漂亮精致的盆栽c烟雾袅袅的香炉,这是即使在匈奴王廷不一定能享受到的! 耶律兰提摸一下太师椅上精美繁复的花纹,唇角勾起些微的冷笑,在左手边的主位坐下 耶律洪道:“你刚才去见了元昭帝姬?” “是的。”耶律兰提笑得很冷:“她很厉害,没让我占到什么便宜。” “元昭帝姬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耶律洪想到今天那女人一系列慢条斯理却正中要害的反击,语气中隐隐带着赞赏和忌惮:“比她的那个皇兄,厉害很多!” 耶律兰提一声嗤笑:“她与那个蠢货根本没有可比性!” 耶律洪点点头,又有些迟疑的问他:“你还打算按原计划么?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好掌握的,逼急了她,会不会多生事端?我听说,大梁朝廷还有其他几位帝姬” “那些柔弱无能得我一只手就能掐断脖子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费心思!”耶律兰提断然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暗光,带着玩味与浓重的兴趣,他势在必得道:“我只要她。” 耶律洪虽为耶律兰提的长辈,可匈奴崇尚强者为尊,伦理尊卑却是要排在第二位的,耶律洪已然成为耶律兰提一脉的人,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任他为主,见此也只能叹口气:“好吧。” “叔父不必多虑。”耶律兰提一笑:“元昭帝姬在大梁锋芒毕露,虽荣耀无限却也树敌颇多,她一个女人走到这个位子上,已然碍了不少人的眼,就如今日的安王,只要好好筹谋,这件事并非痴心妄想。” 蠢有蠢的好处,他巴不得安王那个的蠢货多一点 又与耶律洪说了几句话,众人散去,耶律兰提往后院走,走进一座秀美的院子里,里面侍女见到他纷纷行礼,又为她推开门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染着熏香,布置得清丽雅致,耶律兰提被侍女引着走到待客厅,一眼便看见正趴在圆桌上的艳装女子 耶律兰提挥挥手,侍女们都退下,他往前几步,坐在她对面,唤道:“阿芙。” 女子慢慢转过头来看他 她有着一张极明艳动人的容貌,长发一部分用彩绸与珠宝编成漂亮的小辫部分随意的垂下,穿戴着艳丽的匈奴服饰,踩着一双牛皮小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捧烧得热烈的火焰c亦或者红艳惊人的玫瑰 她是耶律芙,匈奴王最宠爱的小女儿,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是被整个匈奴捧在手心的草原明珠 但是此刻,她的眼眶红红而微微肿起,似是哭过好一段时间,看着耶律兰提的眼神也透着恼恨 耶律兰提看着她,很是头痛:“阿芙,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为什么不能闹!”耶律芙冷笑道:“我早说过了,我绝不会嫁给大梁皇帝!那个大肚腩腩c无能昏庸的老废物!” 耶律兰提冷淡道:“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你是匈奴的公主,就该有为了匈奴而牺牲的觉悟!” “我可以有啊!”耶律芙猛的站起来,瞪着他,声音尖锐:“我可以嫁给定远王,他才是匈奴的心腹大患,他远比这无能的朝廷重要的多!我嫁给他,才能给匈奴带来更大的好处!”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他根本不愿意娶你!”耶律兰提因她的执拗而厌烦,声音愈发强势冰冷,厉喝道:“你没有任性的资格了!难道你忘了!上一次你被他抓住,他可是丝毫没有对你怜香惜玉,反而利用你让我匈奴损失了一大批战马!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 耶律芙一时语塞,玫瑰般的唇瓣轻轻颤抖,眼中渐渐凝出了两汪泪水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见她这模样,耶律兰提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叹一口气:“也不是一定要让你嫁给皇帝,你可以在大梁皇子中选一位出色的嫁过去,只要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你成为了大梁的皇后,你可以过比在王廷时更显赫荣华的生活,有我匈奴为靠山,没有人敢不敬你,而你,也会成为我匈奴的英雄!” 耶律芙垂着头,状似平静,只是心头却在狠狠冷笑 谁不知道,大梁皇帝无能,他的儿子们也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若不然也不会让整个大梁皇族的风头,都被一个女人抢了去! 况且,即使有出色的,和那个男人比,又算得了什么?! 她曾恨那男人毫不留情以她为质,但到头来,念念不忘的,仍是初见时,她被死死按在冰冷的地上,仰着头看着他纵马率军归来,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是仿佛最烈的火都融不化的冷硬铁血c深沉轩岳! 她永远记得那一刻心头的战栗 就从那一刻起,她便爱上了他! 耶律兰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终于死了心,又劝慰几句,便离开了,但走时仍吩咐侍女们不可放她出去,只许她在院子里走一走 他一来怕耶律芙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被人看见,徒生事端;二来也是有意想让她一鸣惊人,只在国宴那日露面,方才能将声势提到顶点! 耶律芙见他离开,才抬起眼,微微抿唇,眼中闪过坚定与野心 不,她还不能认命! 此次国宴,他也会来,她还有机会! 见过了最美的宝石,无论如何,她不能嫁给那些暗淡的蠢货! 殷颂还是很忙的 上午迎了匈奴使团,下午岭南王率领的使团也到了 岭南王的车队比起匈奴的华丽了不少,逶迤十里而来,最中间最华贵的马车渐渐驶到最前面,侍女掀开珠链,露出里面男人一身繁复蟒纹王袍c以及一张俊美温润的容颜,他走下马车,看着殷颂,含笑道:“几月不见,见殿下一切安好,本王便放心了。” 没料到这个的开场白,朝廷使团颇为尴尬,小眼神一个个不禁往最前方挺拔站着的纤细人影飘去 早听说元昭帝姬与岭南临江王之间的风流传言,只是怎么瞧着,这可一点都不像谣言啊 殷颂也很是无语 她没想到殷朗竟然还没死心呢,一言不合就先给她染上点桃粉色! “王爷说笑了,您一路前来,才是辛苦。”殷颂笑盈盈道:“元昭一直没忘您在岭南时的照顾,今日终于可以尽一尽地主之谊,东西便让人先送去迎宾馆,孤府上已然备好宴席,只待您赏脸一品。” “殿下盛情,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殷朗从善如流,冲殷颂拱了拱手,转身便上了马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个眼风都没带扫旁边已然摆好架势却只能任笑容渐渐僵硬的殷昊 临江王为诸侯王,统御一方实权在握,只比皇帝差之一线,对殷昊这个亲王装没看见,那真是谁都没法说什么! 殷颂心知他是在为她争脸面,唇角微翘,自然也只当没这回事儿,施施然上马车走人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侍奉左右 元昭帝姬与临江新王有旧交,这天下皆知,虽说一进京便到帝姬府上吃宴,稍微急了些,但也不显得如何失礼! 马车停在帝姬府外,殷颂回首一瞥,看见脸色阴沉的殷昊也跟了上来 他可真是长进了,都快成忍者神龟了! 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兄长,殷颂还真不好直接把人拒之门外 殷颂正琢磨着,那边殷朗施施然也从马车上下来,看一眼殷昊,似是才意识到他的存在,微微一愕,才含笑道:“安王怎么也跟来了,实在太客气了,安王今日相迎已足够了,便回府去休息吧,待本王与元昭帝姬说会子话,自有殿下把本王送回去的。” “”殷颂觉得她要是殷昊,当场就能吐一口血出来 说完,殷朗便不再看他,自然而然微笑转头看向殷颂,殷颂从善如流,伸出手:“王爷,请吧。” 还不待殷昊说话,两人便带着侍从快步走进去,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合上,殷昊气得头晕脑胀,竟险些厥过去 “殷颂”他狠狠咬牙,目光凶恶阴鸷,恨不能将那小贱人千刀万剐! 他又想起今天上午与耶律兰提的对话,强压下那一口怒气,冷冷瞥一眼紧闭的大门,心头冷笑 小贱人,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进了门,两人步伐便渐渐放缓,殷颂挥一挥手,侍从们悄无声息的散去,她与殷朗并肩而行,带他往后花园中的暖厅走去,边笑问:“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啊?” “自然是好。”殷朗负手慢行,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模样,那双似永远温润含笑的眸子看着她,慢悠悠道:“为王一方,荣华富贵大权在握,自是万般的好。” “你若是想寒颤孤,那可就想错了!”殷颂挑眉,相当不客气:“当初可是你自己选的路,岭南孤是要定了,怎么也不会还给你,趁早绝了期望孤心软的心吧!” 当着真傀儡的临江王却半点不恼,反而低低的笑:“殿下总是这么坦诚,一丝半点的遮掩都懒得摆出来。” “孤面具戴得够多了,反正最坏的一面也被你瞧见过,也无所谓再费心了。”殷颂无所谓道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欣赏殷朗的 她是帮殷朗坐上这个位置的,也是与他达成了协议,甚至在岭南各个方面都布置了自己的势力,打算暗中蚕食控制岭南;但说到底,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殷朗,掌握了岭南百年之久的是临江王府,若是殷朗在尝到权势滋味之后反悔,不说能让殷颂的苦心都白费吧,但仗着那些底牌,也足以给她添不少麻烦 可他不仅事事顺从c由着她明吞暗嗜,甚至还帮着她打压岭南中不服朝廷野心颇大的权臣贵族们 殷朗能成为临江王,也实在是赶巧了!许多在岭南根深蒂固的大势力之所以当时不强势阻止,是因为只要不动摇他们的利益,谁做临江王都无所谓,比起那些在王府中长大c身后早跟着一串属臣的公子们,殷朗这个半路找回来的,根基不深又无母族势力的好控制得多,大家也乐得让他上位 可谁能想到,这丫这么不按套路来,登上王位没两天,就直接向朝廷俯首称臣了! 百年来岭南的日益强大也喂大了这些岭南贵族们的野心,虽几位诸侯王都没说要造反,但言行处事也都差不离了!被前任临江王明示暗示那么多年,他们心思早就蠢蠢欲动了,可新王上位立刻便来了个反转,虽说不过是几封王书与奏章,以及那么点象征性的贡品,但象征意义也很不一样啊! 岭南在那些贵族们的明争暗涌下,很是折腾了一阵,他们以为会让殷朗屈服,却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瞧着温文尔雅的新王,那下手却不是一般的狠!动摇人心的c野心勃勃的c意图仗势压人的,不管是百年老族勋贵,还是王亲国戚甚至是先王公子,说杀就杀说抄家就抄家,当真是翻天覆地的整治! 岭南贵族们生生被杀怕了,先王公子们也只有苟延残喘的份儿了,这才几个月,本以为会风波一场的岭南就这么虎头蛇尾的安静如鸡了! 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说着霸气,仿佛某点爽文气魄,但看在真正玩政治的人眼里,这根本不是正经治国的套路!以杀势压臣民,只能惩一时之勇,反而后患无穷! 殷颂知道殷朗虽身世颠簸c前半生也没经过什么顶级教育,但他有一副被红尘俗世历练过的七窍城府与阅历,自己学习能力也不差,不管是跟在先任临江王身边的那段日子,还是真正坐上高位的这几个月,都足以让他很清晰看明白自己的局势c以及自己所作所为会产生的影响! 殷朗漫不经心的轻笑:“不是早与殿下说定了么,这岭南是他苦心经营一辈子的地方,我就偏要他的苦心付诸流水!殿下既然喜欢,那我自然愿意拱手相送,说来岭南百姓还应该感谢殿下呢,若是殿下不要,我这个做王的只好自己费心把它给霍霍光了,届时若是生灵涂炭,那多有伤天和啊!” “”殷颂:“能不能不要把做昏君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啊!” 殷朗无所谓的笑笑,面上清风霁月,一派清雅无害模样 殷颂不禁陷入了沉默 她身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变态呢?! 她为什么总怀疑自己拿得是反派剧本呢?! 这是错觉吧!对吧!没错就是酱~ 暖厅就建在后花园入口不远的位置,冲着花园的那一面殷颂特意用西方传来的玻璃建成一扇扇大窗,透光又轩阔,是打算在春夏时花开正盛的时候,坐在厅阁里赏景用的;现下已是寒冬,万物凋零没什么看头,但阁里摆上花艺盆栽和一大桌热菜,坐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往外看亭阁小桥流水,也很有些意思! 只她与殷朗两个人,也没弄很多华而不实的菜,只弄了几样殷颂喜欢的,又上了几道曾在岭南时见他吃过的,便就够了 殷朗脱下外氅落座,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眼波微动,抬眼看她刚想说什么,便见她抬抬筷子,一脸冷漠无情:“你要说那些骚话,就给孤闭嘴吧!孤是不会嫁给你的!这一点也不温馨不熟悉不让你心生感动,这只是商业一顿饭,你明白么?!” “”殷朗又是一阵低笑:“殿下好生无情啊” “孤劝你,趁早心思吧!孤不喜欢你不说,你若娶了孤还能不能有命在那可不好说呢!你趁早娶个柔善爱你的好姑娘,再生几个孩子,来日整整齐齐带到你母亲牌位前,才算能让你母亲安心呢!” “殿下好无赖啊。”殷朗用低沉缓慢而隐带暧昧的,似拒还迎c似嗔非嗔的嗓音道:“您自己不乐意嫁个省心柔顺的,却要我娶个省心柔顺的,可见是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 “”当过花魁的就是不一样,殷颂不着痕迹压了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黑着脸:“好好说话!” “是殿下总想错了我才对。”殷朗笑吟吟看着她,慢条斯理道:“我是风尘馆里打过滚的人,什么事儿没见过,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如今虽说当了个王,可到底是与正经人家的公子不一样的;您说得那样规矩柔善的好姑娘,与我也是格格不入,我若是娶了也是对不起人家;这么多年,我也只喜欢过您,也是认了命了,您若是乐意嫁我为妻,我求之不得,若是你不想嫁,待您统一四海之后,也无需给我那劳神子的闲职勋爵做,便让我进宫里去陪着您,有没有名分也无所谓。” 殷颂瞠目结舌,手微微颤动,筷子都险些拿不稳了 “你你你—”殷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好一阵才悲愤道:“你前半辈子是惨了点,可不都过去了么,不早就说开了么,你怎么还自甘堕落上了!” 殷朗一听便笑了:“殿下多虑了,我没有破罐子破摔,这几个月我仔细想了想,当年身陷风尘时,一心不甘怨恨着,想着要让他生不如死c要身居高位任谁也欺负不得;可坐到那位置上,却越来越觉得没意思,学了十几年如何侍奉人,再不愿意承认也确实都融进骨血里去了,侍奉别人是耻辱,可若是侍奉自己喜欢的姑娘,那便是快活,我杀父弑兄的事儿都做过了,早无所谓什么纲常伦理,只要能陪在您身边,让我做什么c背多少骂名我也心甘情愿!” ------题外话------ 我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么多一心一意的男神好舍不得啊(悲愤脸) 霍大王爷(微微一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招人 殷颂:“” 殷颂是真无语了 不奇葩,一点都不奇葩! 她看着殷朗软硬不吃笑吟吟的模样,很艰难才控制住翻白眼的欲望 “没什么是记入骨血的,你在风月圈里过了十几年,觉得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可等你当个十几年上位者,再让你服侍谁,你就只觉得可笑了!”殷颂有些不耐道:“年纪轻轻的人,人生才过了一小半,哪那么多感触!当了临江王,就好好去享受,不习惯安居乐业,那你就去挥金如土去,就去风流快活去!在销金窟里泡个几年,好好的大爷不当,天天琢磨着给女人当小!你就是闲得蛋疼!” 她惯来顶着张雍容温和的皮子,难得说出这样糙得话,殷朗一听便乐了,自己坐在哪儿,也不知怎的,越想越好笑,便笑个不停! “殿下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好半响,在殷颂死亡凝视下,他才慢悠悠撑起身体,看着她的目光复杂,温柔而带着笑意 这天下,只有她见过他最低贱落魄的模样,只有她从不会用那些好听却虚妄的话来劝他,只有她会用最锋利的语言撕开他所有的暗疮c逼他正视c逼他愈合c逼他新生 她总是毫不留情的提醒他,她是在利用他,仿佛想把所有利害都摆个明明白白,让他不会觉得愧疚c不会有多余的感情,可是,这有怎么分得清楚呢?! 他能给她的,至多也不过是个岭南,看似珍贵到无可比拟,却也不过是一个她并非得不到个他本想彻底毁掉的地方;而她带给他的,却是希望,是释然c是新生! 没有在地狱中沉浮过的人,很难想象,那一只仿佛从天堂伸下来的手臂,意味着什么 “甭给我灌迷魂汤!”殷颂呵呵道:“要想把饭安生吃完,你就快给孤少说两句吧,孤现在事儿可够多的了,你可别再给孤整幺蛾子了,这样的话传出去,连孤都护不住你这条小命!” 她不爱听,他便就不说了,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在一时 殷朗无所谓的歪歪头,又笑道:“您是在说那一位啊,他现在又不在,怕他做甚。” 殷颂诡异的盯着他,呵呵冷笑:“孤看你可真有些记吃不记打的意思,你是忘了他那会儿要给你上刑的杀气了是吧!孤可实话告诉你,他要发疯,孤可制不住,顶多给你多烧两卷纸钱。” 最落魄的时候被这么点出来,殷朗倒是接受良好,很坦荡道:“我是不如他,以前不如他,将来估计也越不过他,但现在总比那时候多了些底气,也不是毫无反手之力的,这头也该抬起来了,若是什么都怕,我也根本活不到见到殿下的日子。” 听听,这丫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她是不是还得夸一句能屈能伸啊! 殷颂都被逗笑了,指着他:“你说你,要把这些心眼脸皮都用在正事儿上,指不定我还真要多费不少心思才能压住你呢!” 殷朗也笑,天生微微下垂的眼尾显出清白无害的意味,若有若无勾了她一眼,轻笑着:“人各有志。” 那也别把志放她身上行不行! 殷颂拒绝再与他说话,只催促道:“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殷朗瞧她不耐烦了,也不强求,微微一笑,拿起木箸也慢慢吃起来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殷颂把殷朗送到门口,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侍从,只等着安安稳稳把人送到迎宾馆去,看着殷朗的背影,殷颂刚松一口气,就见他又笑吟吟转过身来,似真似假道了一句:“在殿下这里待得真好,温馨又舒闲,有家的感觉。” 殷颂心头微动 她知道,他曾无比真实的说过许多假话,但这句话,该是真的 “快走吧!”她到底没说出什么该让他死心的讽刺的话,只推了推他:“再在这儿杵着,孤名声还要不要了!” 殷朗轻轻一笑,这次倒是走了 看着马车的背影,想想明日还要迎那位进京,殷颂就觉得头疼! 这特么贼老天,在她想来点艳福的时候装死,在她不想要的时候玩桃花朵朵开!这尼玛怎么那么能啊! 第二日,北境定远王进京 这是定远王自五年前战胜归朝后第一次入进京朝见,迎接的仪仗比迎接匈奴使团那次更盛,不说城中戒严之后仍在路边挤得人满为患的百姓,就说派遣的勋贵官员,无论人数还是品级,都比上次多了小一倍不止 北境使团也不负众望,一水儿的彪马悍将,玄甲军盔在阳光反射出寒光,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军绩整肃冷凝,流水般行直眼前,比起匈奴使团那刻意展现出的凶悍嗜血,更多了些沉肃铁血的意味 前排的军马被一拉缰绳,便踏着马蹄往两边散开,中间一人顺着渐渐扩大的路慢慢越众而出,高大健壮的身板,沉凝冷峻的目光,伴随着近乎无声的马蹄声,愈显出一种摄人的气魄! 殷颂早已下了马车,此刻也不似迎接匈奴使团时站在原地等着,而是与殷昊一道上前,走到那人几步之外,殷昊先行拱手,隐带三分谄媚笑道:“见过定远王,定远王千里迢迢而来,当真辛苦了。” 殷颂也不强着表现,而是微微屈膝算作行礼,难得有两分柔顺 定远王是先帝亲封的异性王,按辈分,是与当今皇帝c以及先任临江王一样的,要真够臭不要脸的话,殷昊当年拉关系叫的那句“叔父”,还真是可以的!更何况,如今北境之强大显赫,那可以说已经是冠绝一时的了!殷颂与殷昊这两个小辈放低腰身,就连皇帝都不会说什么! 霍劭居高临下望着两人,但也只有离他最近的才能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只定在一个人身上 他翻身下马,因为是在殷颂这边下的,所以非常顺手一般抬手虚扶了殷颂一下,淡淡道:“两位殿下客气了。” 殷颂唇角微微一翘,站直身,目光不着痕迹在他脸上勾了一下,嘴上却是端庄有礼道:“父皇心里一直惦念着王爷,听说王爷要来,早早便准备上了,现已在迎宾馆置备好了,只待您大驾而至!” “哦。”霍劭似被这话挑起了几许兴致,又似只是想要挑衅,慢悠悠道:“陛下心意,本王都知道;只是本王还带了一支军队,千八百人的,也不好让他们都在郊外扎营,殿下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谁特么来朝见还带上几千人的军队! 还特么让她来安排! 这尼玛的!要上天嘛?! 众目睽睽之下,殷颂连剜他一眼都不行,只能继续维持着端庄贤淑的人设,略有些忧愁的蹙了蹙眉,随即轻叹一口气:“王爷既然这么说,那孤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诸位将士都是为我大梁保家卫国的功臣,自是不能放任不管,父皇虽还没吩咐,孤便斗胆先行做主,孤在城边还有几座庄子,里面一应都东西也是周全的,便请王爷把将士们带过去,先行住着,待孤去禀名父皇之后,由父皇做主,为将士们挪个更舒服的住处!” 这一番话,说得周全又体贴,任谁听了都得多些好感! 霍劭看着她,眼底渐渐溢出笑意 看着她难得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他真想摸一摸她的头,把她揉到怀里好好疼一疼 他很遗憾的收了那些妄念,轻咳两声,道:“那就如殿下所说吧,谢过殿下了。” “王爷客气了。”殷颂侧过身子,姿态无比有礼,只是瞧他的眼神已经隐隐带了些威胁的意味:“若无其他的事,那王爷,便请吧。” 再敢给她搞事情,你就且等着吧! 霍劭深深看着她 他有心想与她多说几句话,只是由头都用完了,再说下去就显得突兀了,便只能作罢,冷淡“嗯”了一声 队伍往城里驶去,玄甲军那气派,看起来那真是招人! 殷颂把帘子掀开个小角,看着外面人山人海,听着偶尔有面色熏红的姑娘的惊呼,往后瞥了一眼,瞥到那军队之首那道挺拔身影时,轻轻哼了一声 这丫更招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出气 既然答应了要把将士们安排后,殷颂自然得做到,霍劭乐得与自家小姑娘多呆一会儿,也不先迎宾馆,反而要一起跟去 殷昊觉得之前已失了先机,自不想让所有风头都被殷颂抢去,忙道:“王爷一路辛苦,这般小事便由元昭去做吧,小王先送王爷去迎宾馆休息,之后再给您回消息便是。” “这些将士跟着本王出生入死,安置他们怎么能是小事。”霍劭冷冰冰道,由瞥了一眼跟随着的官员们,不耐道:“二皇子与诸位大臣也辛苦了,既然有元昭帝姬陪着,诸位便先回了吧,迎宾馆的路,本王还是认得的。” 定远王下的逐客令,官员们面面相觑,都往殷朗那里看去 殷朗被怼了回来,面色尴尬,却也不得不忍着怒气,讪讪带人离开 连临江王都不必太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定远王了 更何况五年前庆功宴上,他暗地里有意讨好,虽是喝多了有些迷糊,也隐约记得这人一言不合下属便指剑相向的架势,那杀气吓得他好长一段时间没回过神来,虽恼恨不已,但两者的差距天差地别他也知道,报复什么的是不可能了,心有余悸之下也就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原本乌泱泱的队伍顿时清减了小半,玄甲军军容肃整,看着就更舒坦了 眼见着越往偏远的地方驶去,周围的人愈少,霍劭加紧马肚快走几步,正好与马车并排而行 前排的林风冲着慕容霄挤眉弄眼,一排心腹面色冷静安静如鸡,默默盯着自家主子巴巴凑到人家凤辇旁 帘子不知何时已经掀开,露出里面盛装女子半张绝美的侧脸,闻声漫漫侧目而来,勾勒得愈发精致上挑的眼尾魅意暗藏 “王爷过来,可是有话要与孤讲?”殷颂轻轻抚过鬓角,漫不经心道:“亦或是,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 霍劭看着她格外有女儿家妩媚气的动作,眸色渐深,喉结滚动一下,隐约有些干渴 “本王只是突然想起。”他一手牵着缰绳,身体比表情更诚实的微微倾向她,低哑暗沉道:“五年前宫宴上,本王与帝姬在后花园巧遇,帝姬还称呼过本王一声,叔父。” 他说到最后,尾音愈发低沉飘渺,意味深长 殷颂微僵,脸上比思绪更快的染上红霞,侧目恶狠狠瞪他一眼 霍劭低低的笑 “孤倒是敢叫,可王爷敢认么!”殷颂不甘示弱,呵呵冷笑:“王爷做的事,可是半点不讲究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本王罔顾伦常,也是因为有个配合的人啊。”霍大王爷不动则已,骚起来也是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神情自若道:“只要帝姬敢叫,本王自是敢认的,最好是在大庭广众之上叫,叫天下人都知道,本王有一个格外疼惜的”好侄女“……” 殷颂默然无语 她输了,真的 她不想再与这个骚话连篇的老男人说话,一把扯下帘子,眼不见心不烦! 霍劭一拉缰绳,绝影不满的嘶鸣了两声 想它堂堂驰骋战场所向披靡的一代名骑,慢悠悠的走着已经够过分了,竟然还要被用来追媳妇 它可记得那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垃圾女人呢!自家铲屎官肯定是眼瞎了,要不然怎么会看上她! 但无奈被勒住了命运的脖子,绝影只能打着响鼻轻巧的围着马车转了两圈,等确定所有的缝隙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佳人半点影子了,颇为遗憾的主人才放弃这个举动,安安稳稳跟在马车旁边走 殷颂带着岭南的请臣书一道归经,功勋极大,奈何本身已经是封无可封的尊荣了,于是皇帝便只能从其他方面补偿,比如奇珍异宝,比如建安城内外的好几座大庄子并田地铺子 殷颂平日里只窝在自己的府邸,这几个庄子还没来过,但她手下的人也没有敢偷奸耍滑的,庄子打理得很好,立刻就能住进去,将士们也不比其他客人们讲究,几个人睡一屋也无妨,所以虽然有上千人,但也安排得下! 这些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又是自己男朋友的手下,殷颂很是看重,特意吩咐了一番,把用度提了好几个档次,确保所有人都能舒舒服服的了,才与霍劭离开 慕容霄与几个高级将领留在这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皇帝脑抽想出什么昏招的话,他们率领着这千余人马,足以第一时间把他脑袋打醒! 有个年轻小将笑嘻嘻凑过来,小声八卦道:“将军,元昭帝姬长得可真好看,天仙儿似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慕容霄斜眼盯着他 在这种意味格外深长的注目下,年轻小将吞了吞口水,强行扭转道:“所以说这样的姑娘,才适合做咱们北境的主母,咱们王爷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慕容霄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有前途。” 那边回去的路上,霍劭也不敢再惹小姑娘生气了,仗着没人敢凑在身边,愈发贴近了马车,低三下气说了一箩筐好话,才让小姑娘脸色好些,有一下没一下搭理他两句 等靠近了迎宾馆,霍劭才低声道:“今夜,我去找你。” 殷颂想也不想拒绝:“不行,明儿就是国宴了,我得荣光焕发的去,你来打扰我休息。” 霍劭一时语塞,又无奈道:“不做旁的,只睡觉。”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殷颂哼了一声,又指了指迎宾馆轩阔的大门,果断转移视线道:“你就好好住在这儿吧,我跟你说,匈奴使团,尤其是那个六王子,一来便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又凑到我面前说了许多不三不四的话,你要是没事儿做,就好好折腾折腾他,让他也知道知道天高地厚,毛都没长齐呢,就敢来我面前装逼……之前在建安搞事的帐我还没跟他算呢,且等着吧,等我腾出手来的……” “不必等着了。”霍劭一听,让自家小姑娘生气那还得了,当即便道:“耶律兰提是吧,我记下了。” 祸引东水成功,殷颂心情美美哒,奖励似的拍一下男朋友,便轻快的走人了 霍劭凝望着凤辇的背影,微微失笑,待转过头来,看着迎宾馆那烫金的匾额,眉目渐冷 …… “六王子殿下,北境使团已经进门了。” 耶律兰提正与叔父在花园中饮茶,就听下属匆匆来报 “安排得是哪个院落?”耶律兰提问 “就咱们旁边那个。” 按理说匈奴与北境征战多年、矛盾甚多,为了避免麻烦,应该把双方安置得远一些,可恰巧迎宾馆中最气派的两个院落就是挨着的,北境实力雄厚,总不好安排到此一等的去! 耶律兰提摩挲着茶杯,微微眯眼,却是笑了:“那就备好好酒好菜,过一会儿,本王子可要去拜访一番。” 国宴在即,天子脚下,定远王就算再嚣张,到底顶着大梁臣子的名头,就算恨匈奴恨得牙痒痒,也不能喊打喊杀,就算知道他挑衅,也得忍着,否则天下舆论,可饶不了他! 但很显然,耶律兰提还没吃透霍劭的套路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后,就听一阵喧嚣从前院传来,呼喊声中夹杂着兵戈相向的声音 耶律兰提猛的站起来,目光如鹰隼望去 又有侍从快步跑来,惊怒交加的大喊道:“殿下!那定远王带着北境人马冲进来了!” “什么”耶律洪慌的茶杯都倒了,急急道:“这是迎宾馆!他是疯魔了!还不快去拦下!” 那侍从有苦说不出 拦啊!如何没拦! 他匈奴好汉雄壮彪炳,这次六王子带来的更是都是心腹精英,但对于定远王、对于玄甲军,十几年被压得抬不起头,说不服气,说不甘心,但在此之外,心底谁没点忌惮乃至于……恐惧! 更别说现下来的还是由定远王亲率的玄甲军精锐,这么气势汹汹而来,让守门的大汉们立时想起战场上尸山血海中他们纵马而来的模样,膘肥体壮的汉子,不说腿软,心下却也虚了虚,强撑着气问询两句,为首的林风一声冷笑,剑柄一甩,直接把人抡退七八步 “我们王爷,听说六王子在隔壁,特意来瞧一瞧!”他扫视一圈,扬声道:“还请六王子,出面一叙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嚣张 武器与肉体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伤者的闷哼与惨叫从前院一路传来 耶律兰提阴沉着脸大步而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周围情况,便是一声大喝:“统统住手!” 匈奴使团的众人,纷纷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迅速跑到他面前排成两列屏障,大刀冲外,目光惊慌却凶悍 耶律兰提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还有些倒地的人在哀嚎,但地上倒没什么血色,可见还没到动刀剑的地步 他下意识松一口气,随即就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定远王!”他大吼道:“你竟带人直接闯入我匈奴使团,可是要直接撕毁和谈与我匈奴王廷决战!” 林风见没人再攻上来,便把剑柄又插回腰间,无视耶律兰提的怒火,笑嘻嘻道:“六王子别生气啊,我们王爷只是听说六王子在这里,想来拜访一下,只是守门的人太没礼貌,让我们等了半天,没法子了,我们只好先进来等六王子了!”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耶律兰提没想到定远王的麾下竟然还有如此颠倒黑白之辈,心口气得胀痛,但他到底心思深沉,知道定远王就是刻意来找茬儿的,他与他们争辩这个毫无意义,反而可能会陷入什么陷阱中,所以他当机立断越过这茬儿,只冷冷道:“本王子是要与定远王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擅自插嘴!” 林风自当了霍劭的贴身侍卫,是多少年都不曾被人轻贱过了,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一个匈奴六王子,就算是匈奴王乃至是大梁皇帝,都不大放在他眼里 他眼神一闪,刚要说话,便听身后有铁甲相碰的声音,立时闭上嘴,侧退两步恭敬的让出道路 霍劭慢慢走出来 看见他,耶律兰提的神色一点点凝重 对于每一个匈奴人来说,定远王霍劭都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他是大梁最强大的守将,他是匈奴进军中原大地最大的敌人与阻碍 耶律兰提懂事没多久,霍劭便已经声名鹊起了,他年少轻狂时,武功、谋略、才华卓绝又因甚得匈奴王宠爱,很是不可一世,曾说将来要亲手斩下霍劭的头颅为匈奴先祖祭天,匈奴王当时很是高兴,匈奴百姓口口相传他的英勇,直到他后来一日日长大,在不同的战场上与诸多大梁名将征战过,他胜多败少,名声愈胜,俨然成了匈奴妇孺皆知的大英雄! 可也因此,他愈发清楚,霍劭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可怕! 他在战场上见过不少次霍劭,那时两军对垒,那人一身重甲,沉肃冷凝坐于马上,手执长锋,山岳般不可抗拒又势不可挡的震慑力,让很多人一眼几乎就丧失了对战的勇气 更不必说他的城府,那一个个诡谲战术后深沉晦涩的谋略,以人性以强权撞开的一座座城池,打下的一片片疆域…… 事实上,直到今天,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他曾经的誓言,他们把那当年少的戏言,因为没人觉得霍劭可以被战胜,但耶律兰提没有,他一直记得,也一直认真的,谋划着 他恨他、嫉妒他、但也佩服他、欣赏他,并且从未失去信心,自己终有一天会打败他! 这是他一生的劲敌,是他登顶路上最强大的阻碍,打败他,他耶律兰提就可以取代他、超越他,成为这个时代史书上最瑰丽的一笔! 耶律兰提眼中闪烁着野心与欲望,但又很冷静、很理智 他上前两步,皮笑肉不笑:“定远王大驾,真是别来无恙啊。” 他颇为认真的打量霍劭 说来奇怪,霍劭是匈奴的劲敌,常年征战,可其实没什么人见过霍劭的真面目,哪怕是耶律兰提也一样 战场上头盔遮着鲜血染目,看不清容貌;北境王廷又戒备森严,派来的探子还探不到什么就已经消失无影了 霍劭淡淡看着他 匈奴这位年轻而野心勃勃的六王子,他早有耳闻,偶尔也在战场上遇见过对方的军队,作战行事倒是颇有章法,但于他眼里,还是稍显青涩 若是不招惹他,他倒是懒得与个小孩子计较,只是让他的小姑娘不痛快了,那他也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耶律齐的儿子。”霍劭慢慢走过来,步伐很容易让人想到闲庭信步之类的字眼,便不经心道:“倒难得有一个还算成器的。” 耶律齐是现在的匈奴王 这样的口吻实在算不得尊重,耶律兰提作为儿子不能装没听见,当即便道:“定远王,我敬您是个英雄,可我父王是匈奴之王,您说话还是该尊敬些。” “尊敬些……”霍劭似玩味着这几个字眼,又笑道:“这话,该让他亲自来与本王说,你,还不配。” 耶律兰提面色一变 他只知道,定远王威名赫赫,但其实作风并不张狂 但现在看来,若真要张扬,人家也有那个资本! 耶律兰提伸手制止下属将将要说出的呵斥,咬牙道:“定远王刻意挑衅、辱我匈奴,当真要不顾朝廷脸面,要与我匈奴开战了么?!” “不说你有没有资格代表匈奴与本王开战,即使你有,本王也不怕什么。”霍劭轻轻一笑,眉目平静:“更何况,本王此来,正是要为我大梁讨回颜面!你匈奴使团不带贡品反带金戈兵马而来、又于建安城门外向我大梁迎宾使团寻衅滋事,若是轻轻巧巧放过,我大梁脸面何存?!” 耶律兰提没想到他会为朝廷出头,又快被他说的话气笑! 论对大梁朝廷不敬,他霍劭有资格说话么?!不说那多少年都没个影子的贡品国书、对朝廷旨意向来爱答不理,就只这一次进京竟明晃晃带着上千的玄甲精兵来,还硬是让人家元昭帝姬给安排进城里的庄子上(大雾),这般嚣张跋扈,任谁见了不得甘拜下风! 耶律兰提气急之下,不再客气道:“都说定远王是侠肝义胆的正人君子,竟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话!” 林风当即喝道:“放肆!竟敢如此对我们王爷说话!” “不必争辩了。”霍劭神色不变,抬抬手,慢条斯理道:“言语无益,耶律齐家的小子,本王今日不过是小小的惩戒,既然来了大梁,那便安分些,若是再招惹是非、惹了不该惹的人,本王便不会再客气了。” 耶律兰提拨弄开侍卫,按着刀柄冷笑着往前走:“定远王二话不说便来我这里打杀一番,难道以为我会这么轻飘飘的就让你们离开么?!” 霍劭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只平静道:“你是个有脑子的,该知道国宴在即,本王已然给你留了脸面;带着你的人好好去看大夫吧,下一次若是本王再来……”他微微垂眼,转身大步离去,声音平淡:“耶律齐的儿子,也不是只有你一个。” 耶律兰提身形骤然僵硬 不是唯一的儿子,也就意味着,即使再重要,被杀掉的话,也可以用其他利益去摆平的! 霍劭带人离开,有不服气的人挣扎着想拦,被耶律兰提制止 他已经看过了,霍劭的人下手很有分寸,伤得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近期也得好生修养,在见血的情况下,是拦不下人的,只能凭添笑料! 耶律兰提此行带的大半都是心腹,纵使刚才与霍劭对峙中落了下风,威望也稳,命令一下,众人也都服从安排,该疗伤的疗伤该巡防的巡防 耶律兰提就一个人定定站在那里,直到安排好杂事的耶律洪匆匆赶来 “兰提。”耶律洪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丧气,年轻的狼在经验丰富的老狼面前俯首,并不丢人,你已经是你这一辈的佼佼者,你是我们的骄傲,早晚有一天,你会战胜他。” 当然,这话说出来多半是安慰,对于战胜霍劭那个多智近妖的男人,他心中亦是不确定 耶律兰提缓缓抬起头,目光灼灼,似野火烧天 “我会战胜他的。”他盯着大门,一字一句:“当然会!” …… 霍劭带人走出匈奴使团的院落,周围暗处无数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又万分忌惮的挪开 “好多虫子啊。”林风叹口气,又笑嘻嘻低声问:“王爷,要处理了么?” 霍劭摇摇头,却没继续走,反而缓缓转身,看向侧路尽头…… ------题外话------ 小王子凉凉,姜还是老得辣啊…… 猜猜看见了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国宴(一) 路的尽头,站着十来个侍卫侍女模样的人,簇拥着中间一位着雪毛裘的玉冠公子,他眉目清俊、唇角含笑,静静看着霍劭那一行人 要说是看戏,倒没那么张扬傲慢,看着颇为沉静内敛的模样 那玉冠公子注意到霍劭转过去的视线,还轻轻点了点头,俨然有示好的意味,也没什么挑衅的意思 林风看见他,微微一怔 岭南一行,他是跟着霍劭一起去的,自然见过这位自幼流落民间、却生生从风月花魁逆袭成了岭南新王的人物! 但比起曾经寄人篱下的时候,如今这位新王的气质之雍容矜贵,都让人晃神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人也差不离啊! 林风暗暗啧了两声,又紧紧注视着自家王爷 虽说刚怼了匈奴使团,王爷还想搞一搞岭南的话未免有树敌太多的感觉,但如果王爷真想搞得话……那自然是得搞啊! 霍劭盯着笑吟吟的殷朗,微微眯眼,却没如林风想象中的上前,而是微一颔首,便毫不犹豫带人转身走了 “定远王,气焰实在嚣张啊。”殷朗新提拔上来的王廷大总管王宁,是个机灵又讨巧的青年男人,亲自把自己的干爹、上一任大太监总管给踢了下去,殷朗用他用得顺手,反正只要他一日是临江王,这人也不敢反,所以也不在意他衷心与否,他越是随意,王宁便愈是小心谨慎,在任何可以的时候都上赶着展示自己的用处,当下颇有些不满意味道:“国宴在即,还如此行事,北境蛮风,果然上不了台面。” 若是上一任临江王,听到有人贬低霍劭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自会高兴 可王宁悄悄抬头,打量殷朗神色,却只瞧见他不置可否的神情、与唇角些微嘲讽的弧度 “台面。”他懒洋洋一笑:“谁又比谁上得了台面。” 王宁悚然一惊,想起眼前新王晦涩的出身,当即冷汗便冒下来,心一狠便是自打两个嘴巴子,打得脸颊都红肿起来,跪下就求饶道:“王爷!奴才绝无旁意,是奴才不会说话,请王爷恕罪!”说着,又一连几个嘴巴子打下来,当真是个下得了手的 “行了,大庭广众之下,丢不丢人。”殷朗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以后警醒些吧,有些人,哪里是你们能置喙的,是嫌命太短么?!” “是!是!是奴才愚蠢!”脸上红肿得高耸,王宁却是不以为意,笑得殷勤又真挚,忙站起来,转移话题道:“王爷,听说建安几家酒楼不错,王爷可要去品一品?” “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吧。”殷朗看过一场好戏,悠然打了个哈欠 没尝透花丛滋味的人才爱流连酒色,可对于他这个长在酒色香里、只快待吐了的人来说,京城流华溢彩、十里香软,却是半点吸引力没有 还没有在喜欢的人府上,安安静静吃一顿家常便饭来得舒心 殷朗想着,忽然便笑了 …… 国宴说是宴,却并非一场宴席就能结束的,最起码要持续五天时间 翌日清晨,百官入朝,诸侯王们、匈奴主使率使团携贡品与国书于太和殿觐见;当时是,艳阳高照,衬得白玉石阶广耀璀璨、金色琉璃瓦流光溢彩;数千人高呼三声“万岁”,数百种礼乐器钟鼓齐鸣,赫赫皇家气派,着实令人称道 更令百官高兴的是,这一次匈奴王子、定远王与临江王这三位大boss态度颇好,既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不给朝廷面子的意思,能安安稳稳把典礼结束,已经是近十年都没有过的盛况了,百官满足,皇帝更是高兴! 按律,这第一天的朝见,不谈政务,只享盛宴;待朝见结束,皇帝让大太监喊完退朝,便心满意足的走了,官员与使团也有序离场 殷颂瞥一眼脸色不大痛快的耶律兰提,也听闻了他昨日被霍劭狠狠打压了一波的事儿,昨日刚丢完脸,自己人都被揍翻了不少,今日自然是得低调行事了 殷朗微笑着向她致意,大庭广众之下,不崩人设的殷颂便也回了他一礼,这般互动,让周围看见的官员们对视一眼,心中自有思量 都说临江王与元昭帝姬私交甚密,前些日子进京便直接去帝姬府上吃宴了,今日又是这番情境,说没关系,谁能信啊! 殷颂直起身,感觉背后一道暗灼的视线,她微微侧身,便见霍劭大步而来,目不斜视与她擦身而过 “……”殷颂保持着微笑,宽袖下的手却不着痕迹摸了一下腰 这厮,竟然敢掐她的腰!你以为你动作快又隐蔽她就发现不了嘛! 醋精!活该醋死你算了! 殷颂轻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走人了,也没注意身后正欲冲她走来的晏千琉 中午阳光正是灼目的时候,晏千琉看着她快步离开的纤细背影,也不叫住,目光顺着往前,正看见几乎与她的路线成一条直线的霍劭的背影 仅次于皇帝规格的盘云纹蟒冕袍,本就威仪英武非常,男人宽肩窄腰的好身板那么一穿,便愈显出恢弘的气魄来!远远望去,那背后的金丝蟒纹狰狞神武,几欲冲天而起 晏千琉本是随意的看一眼,可不知怎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愈发感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入朝之后,定远王再未来建安朝见,按理说,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男人,连话都没说过,哪来的熟悉感 若是旁人约莫便摇摇头当自己幻觉了,可晏千琉最是敏锐多疑不过,一点不对劲,便要揪着毛头追本溯源个清楚才甘心 他隐隐觉得,有一层薄雾拢在面前,只要将它拨开,他就会知道一个不可置信的真相! “晏大人啊!” 有同僚老臣的笑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晏千琉只得先把这疑惑吞进肚子里,脸上挂出笑容,转头看去:“江大人……” …… 殷颂自然不知道自己亲手盖得一层马甲已经摇摇欲坠 她真的很忙,回了府上脱下今日为了装逼而特意穿的五爪蟒袍,换上一身轻便的宫装,随便垫巴两口,就急匆匆往宫里赶去 按理说宫中一切宴席,都该由位分最高的皇后或妃子统领六局二十四司负责宴席事宜,只是而今后宫最高位的舒贵妃,平日的小宴也就罢了,这种涉及朝局的大宴殷颂可不乐意给她出风头的机会,仗着自己在前朝的优势,殷颂私下在皇帝面前笑吟吟提了两嘴,皇帝只要宴办得就行,这时候也顾不得给谁的面子,听殷颂说得有理,便直接让她主事了 殷颂也懒得听舒贵妃宫里又摔了多少东西,她进宫后就在保和殿张罗开来 现如今的后宫,早已不是舒贵妃只手遮天的模样,她殷颂也不再是不被放在眼里的小可怜;宫里最没眼色的小宫女小太监都知道,现下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任何一位妃嫔、皇子,而是元昭帝姬! 殷颂光明正大坐镇保和殿,打得却是舒贵妃的脸面,翊坤宫干脆直接闭门,眼不见心不静,旁的小妃嫔有想来讨好的,也都被拦了回去,现在忙得不行了,殷颂没时间与她们说话 殷颂唯一见的,是带着五帝姬一道来的贤妃 这位相貌清雅柔美的高位妃嫔,在宫里也陆续得过几段时间的宠,虽抵不过舒贵妃的风头,但从她能带着女儿安然无恙活到如今、而且坐稳四妃之一的位子,就足以说明她的本事了 殷颂从来不会瞧不起女人,无论是玩弄权术的本事,还是玩弄人心的本事,高低贵贱都是虚的,只要做得好,都有翻云覆雨的资本! 若真能将以色事他人做到极致,殷颂反而佩服得要去亲自拜访一番! “殿下操持得真好。”看着井井有条的场面,贤妃讶然了一下,又笑道:“倒是妾身自作多情了,还当是能来搭一把手呢。” “贤妃娘娘这话怎么说的,以您在后宫的资历,元昭有许多要请教的。”殷颂吩咐道:“还不快为贤妃与帝姬看茶。” “茶就不必了,妾身来这里瞧一瞧,既然没事了,这便走了,再在这儿站着还碍殿下的事呢。”贤妃掩唇轻笑,又寒喧两句,轻轻拍了一下殷颂的手,便转身走了 殷颂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她身后五帝姬略显怯弱的身影 为母则强啊! 殷颂翘了翘唇,却没什么笑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国宴(二) 申时三刻,天将将擦黑的时候,国宴开始 保和殿正中地平上摆金龙御座并大宴桌,因为后宫暂时无主,便不设左侧同高的皇后宴桌,两层地平之下,于东西两位各设内廷宴桌几位,又三层地平往下,沿东西各先一字排开主桌,顺次往后一列列排次桌 官员与使团主事人依次入席,为首的便是定远王霍劭,临江王殷朗自觉退后半步,与匈奴六王子并排而行,再之后半步,是左相、右相并参知政事引领百官 到了座位上,殷朗微微一笑,抬手请霍劭上座,霍劭看了他一眼,并不推辞,平静于左侧首位落座,正对着坐于右侧首位的耶律兰提 待众人落座之后,衣着翩跹的宫女们端着瓜果糕点顺次而来,如蝴蝶般轻盈的穿梭于席位之间,姿态柔美端丽、柔声慢语,带来香风隐隐 几柱香后,只听自外而内三位传声太监一声声长长的宣禀:“皇帝驾到—”,席上众人纷纷站起,于旁边空地上跪下叩首 霍劭看一眼耶律兰提,默不作声于旁边单膝跪下,让本想只弯腰行礼的耶律兰提浑身一滞,隐带些不甘的也单膝跪下 皇帝着金龙日月袍、戴紫金冕旒、踏盘龙皂靴而来,身后跟着璎珞香风的内廷高位妃嫔与几位皇帝帝姬,再后是垂首小步紧跟的太监宫女们,逶迤而来的气派,很有些皇家气象 但不少人,半垂的眼神却微微一晃 因为他们都看见,此刻走在皇帝身侧,一身大红飞凤宫装,笑吟吟扶着皇帝的人,不是曾经宠冠后宫的舒贵妃,不是自幼得皇帝青眼的安王,而是元昭帝姬! 一位帝姬,能得如此殊荣,大梁多少代没有过了 不,或者说,自前朝荣安帝姬之后,还有谁得到过了?! 依仗顺着众人中间的大毯一路向前,皇帝于至高位落座,殷颂则坐在内廷席位之首,还要高于安王与舒贵妃的席位 若是几年之前,这样堪称逾矩的情景必然会被老臣们狠狠劝谏,但现如今,随着元昭帝姬在朝中势力一日日壮大,不知何时众人竟都已经习惯她的高高在上,习惯她享受着超凡的尊荣! 耶律兰提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低垂的眸子闪过一瞬异样的暗光 “众卿平身吧。”皇帝居高临下望着百官向他俯首,即便是定远王和匈奴王子也是一样,这种已经很久没享受过的至高无上的尊荣让他很是高兴,和颜悦色道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起身,又都坐回座位上 霍劭抬头看去,没注意看皇帝是怎样耀武扬威,他只第一眼便看见她拖在桌后的长长的华贵的凤袍裙摆,顺着金缕丝线往上,高耸华丽的鬓发之下,是一张妆容精致而愈显得倾国倾城的容颜! 内廷中的女子,无论是妃嫔还是帝姬,桌前都让人张开纱帘,若隐若现的看不清容颜,唯有她,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坐着,大大方方让所有人看见她绝美的脸、雍容的气质,让所有人,臣服于她的风华绝代! 霍劭忽然低低的笑起来,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樽,将清亮醇厚的酒水一饮而尽! 皇帝落座,开始进膳,丝竹声袅袅而起,装扮华丽的舞姬们轻盈的跑上来,从一个惊艳的定点动作,随着乐声开始舞动,长长的水袖柔婉的甩起来,香风若有若无,宴席边沿是一盆盆烧得正烈的火炭,明明是寒意甚重的冬夜,却渐渐的融融的暖起来 皇帝今日格外高兴,先与百官饮了三杯酒水,自己脸上隐隐酒酣耳热,心头原本的顾忌惊疑也都压了下去,笑呵呵的去问耶律兰提:“六王子,今夜这酒菜可好,这舞可能入眼?” 耶律兰提答得坦荡,甚至隐隐带着羡慕:“这酒醇香清冽、入口绵长,自为好酒;这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曼妙不可胜举,自也是好舞!” 皇帝哈哈大笑,被他谦顺的态度愈发引得志得意满,张口便道:“你匈奴,不曾有过这样的宴席吧!” 这话中的自衿引得不少大梁大臣微抬下颌,大梁与匈奴连年交战,曾经很是败多胜收、狼狈非常,可即使至今,朝中也有很大一部分臣子不愿承认自己国力的孱弱,他们只认准了,匈奴是蛮荒不开化之地,根本不配与有泱泱千年礼乐文明的中原王朝相比 但同时,另一小部分大臣,眼神渐渐带了忧虑 耶律兰提唇角有些嘲讽的翘了翘,声音却愈发恭顺:“是,我匈奴不曾有过如此盛大荣华的宴席。” 皇帝又是一阵大笑,场下的气氛却微微有些凝固 匈奴彪旱傲慢,怎会轻易愿意居人之下?! 更何况是在大梁国力衰弱,根本没有能力力压匈奴的时候! 即使如今匈奴使团求和,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慑于北境的强悍,而不是因为朝廷本身,反而大梁的繁荣、富饶,在匈奴王廷眼中,更像是一块油光诱人的肥肉,让他们垂涎了太久,只要守护的力量稍加退后,他们便会毫无顾忌的扑上去,狼吞虎咽生吞活剥! 殷颂含笑看着,此时才不急不缓开口:“六王子可莫要妄自菲薄,北域苦寒之地,部落众多分歧无数,匈奴先辈却能建立下强盛的王廷,已然是彪炳千秋的功绩,歌舞酒菜不过是身外享受之物,匈奴训练有方,英勇无畏的精兵强将无数,才是值得我等羡慕的。” 耶律兰提没料到她敢这么轻易的提起军队这个禁忌的话题,自己的节奏被生生打断,脸色微微一僵,有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 殷颂却已经偏头去看皇帝,笑吟吟提着让人心惊胆战的话语:“父皇,要儿臣来说,若是匈奴王也和六王子一样喜欢这些东西就好了,咱们大梁与匈奴建交,也不拘送多少奇珍异宝珍馐美人过去,只要匈奴王廷舍得将他们的精兵良将派来我大梁,好好指导指导咱们的兵士,再送过来几批优等战马,有来有往,各有所得,那可真是想想就让人高兴啊!” 皇帝喝了不少酒,又被一堆彩虹屁吹捧,脑子很有些晕乎乎的了,听殷颂这么不带半点杀气的一说,也觉得这个主意妙极,连叫了两声好 匈奴使团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怎么就说到要把他们匈奴将士送来大梁了?! 当即就有喝多了的人着急了,拉住耶律洪的袖子:“大人!大人!可不能换啊!我匈奴英豪,怎么能来大梁呢!” 耶律洪黑着脸扯回袖子,呵斥道:“喝多了就闭嘴,在这里瞎说什么!” 他看向耶律兰提,看见男人沉沉的脸色 耶律兰提心情的确糟糕 他本有意循序渐进,直至几天后朝议上以势压人逼朝廷送给他们一大批珍宝粮草回去,他很清楚大梁朝廷的色厉内荏,只要操作得当,这并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被元昭帝姬似真似假这么一说,将两方的地位就摆在平等甚至是匈奴略低的位置上,她还先一步提出交换的概念;当然,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是有了这个假设,若是他再想空手套白狼,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若是他同意……他怎么能同意?! 精兵强将是匈奴立足的根本,哪里有送去敌国的道理!将主动权让于敌人,用可以掠夺来的猎物换取狼群本身,这笔赔钱买卖没人会做!他更是想都不想! 他当即扯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元昭帝姬说笑了,我匈奴将士最是恋家,哪怕千金珍宝在前,也是断断不能交换的。” “瞧六王子这话说得,孤哪有让人骨肉分离的意思,哪位将士若来,自然可以带着家眷,大梁风水养人、生活安逸富足,于老人孩子都是极好的……”殷颂咯咯笑着,欲言又止,却也不强求的模样:“不过既然六王子无意,我等也不能强人所迫,只是请六王子传达给尊王,我大梁对两国交好的诚意是很足的,匈奴的诚意也要摆出来才是,否则只有一头热,这事儿如何能办得好?!王子说是不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动心 诚意,拿出什么诚意?! 难不成还真把他匈奴的儿郎们都送来才算诚意?! 打着求和之名而来,实际从未把朝廷放在眼里的六王子耶律兰提很想当场掀起桌案,指着她冷笑出声,但理智组织了他 不说对面现在还坐着一个态度暧昧的定远王,只凭这位笑意盈盈的元昭帝姬那日一言不合便让城墙上弓箭手弯弓而向,耶律兰提就不敢再低估她的胆子! 他甚至莫名觉得,如果他今日敢真的撕破脸皮,她也一定不会介意让御林军直接冲上宴席大开杀戒! 想到这儿,他生生压下那一口气,微笑道:“父王命我千里迢迢而来,又是主动求和,自然是诚意满满。” 这话说得敷衍,但殷颂也只是敲拨一下、暂时不打算把人逼急了,便含笑应和了两句,就把这一茬儿过去了 皇帝没意识到一场半起的风波无声无息的又平了下去,他只觉得自己今日格外的威风痛快 在他看来,匈奴六王子已向他伏低做小,他目光下移,看了看已经叫人换了茶水自顾自饮的霍劭,虽有心压一压他逞威风,但到底顾忌他冷峻铁血的作风,怕自己会被他弄得下不来台,便干脆转移了目标,看上了笑意浅浅怎么看怎么好脾气的殷朗 “贤侄啊!”皇帝冲殷朗和颜悦色道:“来建安这些日子,待得可舒服啊?” 殷朗听见这个称呼,微微挑了挑眉 温文如玉的人设自然不能崩,殷朗冲皇帝拱了拱手,恭敬的微笑道:“有劳皇叔父关怀,朗在建安一切都好。” “那就好!”皇帝一脸感怀:“朕与你父王虽分宗许久,到底也是血缘相牵的兄弟,他走得突然,朕知道了,也甚是伤心,虽不曾说出来,也想着要好好关照你,没想你年纪虽轻,却颇有章法,将岭南治理得井井有条,叔父对你便也放心,只是你若有事,便来找叔父,叔父定会为你做主。” 这段话已然槽多无口了,亲自气死了亲爹的殷朗脸上却挂上动容的表情,站起身深深俯首谢恩:“皇叔父拳拳之心,朗都明白,朗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朗只知道朗虽没了亲父,却还有叔父,以后定当如爱戴尊敬亲父一样尊敬皇叔父。” 这话皇帝爱听,愈发怜爱的叹口气:“真是个实心的好孩子,朕只怜你半生颠簸,年纪轻轻又失了双亲……” 殷颂适时软声道:“大好的日子,父皇便不要挂怀了,堂兄不是还有您的关怀呢么。” 好一句堂兄,就这么巴不得把他按死在亲戚的身份上 殷朗有些哀怨的剜了她一眼,唇角却勾着笑,殷颂浑身寒毛乍起,莫名觉得不好,果然下一瞬便听殷朗低沉道:“殿下说得是,皇叔父莫要伤怀,朗已经是有福之人了,若非殿下牵桥搭线,朗恐怕一辈子都没有与亲父团圆的日子;殿下帮了朗甚多,是朗的恩人,更是我岭南的恩人,朗时刻谨记着殿下与皇叔父的恩德,恐一生都无以为报。” 关于元昭帝姬如何说服临江王臣服,或者说关于元昭帝姬与临江王之间的事儿,一直都是个谜,但谣言已然被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此刻听临江王主动说起,言语间还有些不明不白的未尽之意,众人顿时都来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等着听第一手消息! 连已经被殷颂糊弄过一遍的皇帝,都颇有兴致:“是么?元昭倒是没怎么提起。” 殷朗抿唇一笑,了然又有些深意的样子:“殿下豁达大度,自不愿宣扬这些,只是朗却一直铭记于心。朗刚回父王身边,于政务上很有些手忙脚乱,也不敢让父王失望,是殿下慧敏练达,手把手教了朗不少东西;后来父王急病过世,朗痛不欲生,朝中王廷亦乱成一团,亦是殿下不辞辛苦自江南跋涉而来,劝慰朗甚多、又协助朗整顿时局,才有了如今的岭南……” 他短短几句话,却让人莫名的有画面感,才子佳人,风雨同舟,又是这般恩情……官员们还好,席上不少命妇贵女已经不受控制的往风月情事上想,年轻姑娘们看着临江新王清俊温柔的容貌,听着他低缓含情的嗓音,又联想上这般天作般的故事,顿时都觉得小心肝乱跳,颊上飞红 舒贵妃见殷朗眉眼含情,又一次次抬眼去看殷颂,心中突然一动 帝姬豢养男宠面首不在少数,但放到明面上来,仍然不好看 更何况,如今这位临江新王名义上,还是她的堂兄,兄妹乱伦,风言风语倒还罢,若是成了真,那可是失了体面的丢人事儿! 这样想着,舒贵妃只作不知,咯咯笑着,似无意道:“陛下您瞧瞧,元昭这孩子竟都没与咱们说过,她与阿朗竟有这么深的渊源,臣妾瞧着,比起那些流传千古的深情美谈也差不到哪儿去!” 皇帝一愣,似乎这会儿才琢磨出味来,若有所思 殷颂笑意不变,只淡淡瞥一眼舒贵妃 殷朗想做她身边人,有意模糊边界,却也只是想在她身边多些自己的痕迹,绝不想看她名声受牵累,目的既已达成,便要开口解释 可有一个人却先他一步! “贵妃此言差矣,临江王与元昭帝姬是同宗同脉的血缘,便是再亲厚也是兄妹之情,贵妃如此胡乱揣测、口不择言,既是损了临江王的名声,又污了元昭帝姬的清名,归根结底,是在辱没宗室。”茶杯被重重磕在红木桌面上,男人抬起头,冷峻的目光锋冷又沉的压在舒贵妃身上,让她姣好的容颜一瞬便勉强了起来,他淡淡道:“贵妃,还是慎言的好。” 场面瞬间便凝固了 国宴之上,当朝贵妃被这么叱责,这无异于直接打皇帝的脸!若是换了个人,那就等着凉凉吧! 可偏偏这个人是定远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连皇帝都要忍让五分、不敢得罪的人! 此次国宴定远王朝觐,之前除了带的亲兵多了些,无论是礼节还是态度都是难得的不错,甚至还为大梁朝廷在匈奴面前撑场面,这让包括皇帝在内的不少人心中都松了口气,谁能想到,他竟说变脸就变脸,半点不给人反应的余地! 殷朗看向霍劭,对上他冷沉而带着警告的目光 殷朗是见过他这人凶残起来的模样的,他相当有自知之明,即使自己现在已经贵为一方诸侯,这个男人也未必多把他放在眼里,但现在这样昭昭的护食的姿态,还是让他有些无奈 这年头,只想安安分分当个小都得费心筹谋,他容易嘛他! 两个男人的对视动静不大,但也有些人注意到了 左相自殷朗说到殷颂开始,脸色便渐渐沉下来,现下只盯着殷朗,冷意明显 晏千琉倒是把意味不明的目光从殷朗身上挪开,逐渐定在霍劭身上 他紧紧盯着霍劭,细细打量,愈发惊疑不定 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 耶律兰提也看着霍劭 在座的人中,他大概是除殷颂之外,最了解霍劭的人了 对于这个他从小就发誓要打败的男人,他收集、琢磨过每一场他的战役,分析他的生平,琢磨他的性格喜好与行为动机,从中想法设法找他的弱点…… 正是因为太了解,所以他更明白,现在说出这些话的霍劭,究竟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把两个男人的对视尽收眼底,他心底渐渐有了个古怪的猜想 这个想法让人不敢置信,他抬起头,目光深深看向一身雍容的女子 作为这场风波的主角之一,她显得格外的淡定,甚至连脸上温和柔美的笑容都没变过,往下看去的眼神微微含笑,仿佛天上仙殿中不染尘凡的飘飘仙子 美得风华绝代,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没有一丝破绽! 他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他得承认,这样的女子,的确有颠倒众生的资本 也可以有,让那个铁石心肠、无欲无求的男人动心的资本! 他深深凝视着她,在她察觉看过来时,并不收敛,反而冲她颇为张狂恶劣的一笑 殷颂笑得云淡风轻,大袖下修长的指尖却不耐的点了点软垫 妈蛋,好想搞死这个碍眼的家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撕(一) 殷颂上一辈子,没结过婚,甚至没谈过恋爱 有的人大概天生薄情,不易动情、也不愿意把爱情凌驾于事业、权利之上,她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人生经历其实没什么好说,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很早就迈入了灰色地带,也不知是因为那时候正值的三观还没有塑成,还是她天生就适合这样的世界,她在里面几乎可以说混得是如鱼得水—凭借智慧、手腕以及不断扩充的眼界和知识,她这条路走得算不上顺、但绝对够快,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她就坐稳了华国猎头界的第一把交椅,势力与暗线遍布七大洲八大洋,成为那些名震世界的大集团、大势力、甚至各国军政背后的影子,以繁复浩瀚的人才、数据、人脉构建起了一张覆盖全世界顶级势力的大网 猎头给人乍一感觉不是什么高端职业,但当做到她这一步的时候,已经俨然是可以与那些人人耳熟能详的世界大巨头们相提并论的人物了,当然,这是对已经进入这个阶级和世界的知情人来说 人人都说她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她自己当然也知道,尤其是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又掌握着滔滔暗势的女人,要说没有人打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那些年里,殷颂不知见过多少青年才俊,什么东方传世贵族西方公爵后裔富二代红三代,有暗送秋波的,有热情大胆的,有借着公务想近水楼台的,有想表演霸道总裁的……现实可比小说精彩多了,殷颂那会儿总是寻思着什么时候写一本自传,名字就叫《霸道女总裁的那些年》,把这些奇葩想的泡妹招子都写上去,那铁定得火!火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说,殷颂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但她有一颗老司机的心,以及丰富的应对修罗场的经验! 虽然现在的修罗场里,某个路人甲的形象被替换成她的真爱,还是个把她吃得死死的真爱!殷颂看着霍劭冷冰冰的小眼神,内心慌得一逼,但面上却强作镇定稳如老狗—从容淡定,云淡风轻! 不能怂,殷颂,你可不能怂! 男人不能宠!你一怂,他指定蹬鼻子上脸,得坑你签多少不平等条约…… 殷朗作为一个小,很有自知之明,被大的怼了也不知该什么态度回,便很诚恳的去看殷颂 殷颂谨记自己堂堂大帝姬的人设,端庄雍容的稳坐上位,只是小眼神一直盯着霍劭,生怕他一个炸毛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舒贵妃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皇帝脸色也不好看,霍劭又杀气腾腾盯着殷朗,殷颂头皮发麻,知道必须是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了,当即清了清嗓子,用比往日更柔和三分的声音道:“定远王关心宗室脸面,这份心意令人感动,只是王爷也是误会了,贵妃娘娘惯爱说玩笑话,也是无心之说,大好日子的,王爷快消消气吧。” 在世人眼中,北境虽归属朝廷,但俨然与朝廷是两个势力了,殷颂是皇家帝姬,与舒贵妃仇恨再深,此刻也必须得维护朝廷的体面 果然,此话一出,皇帝和不少官员马上赞赏的看向她,舒贵妃脸色更白,柔弱的垂下眼,掩下眼底的怨毒 霍劭闻言,倒是放过了殷朗,目光漫漫定在她身上,不咸不淡:“殿下的意思,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殷颂唇角一抽,连女朋友都舍得怼,可见是气急了,她美眸盯着他,潋滟宫灯映衬下似波光潺潺,嗓音愈发柔婉:“王爷怎么这样说,除夕佳宴,孤只是不想看王爷因这些小事儿坏了心情,不瞒王爷,今夜这宴还是孤亲手操办的,您便看在元昭对您的一片敬意上,给元昭点面子吧,否则元昭该如何向父皇交代啊 朦胧的夜色中,霍劭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 他惯来受不住她撒娇,床第间娇柔嬉闹的也好,现在这样半真半假的也好 所有人眼中她与他是笑里藏针、刀光剑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眼神交汇间微妙而炙热的情丝,因压抑而愈灼人 殷颂眼瞧着他冷峻的神色渐渐松动,要松口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那边耶律兰提朗笑道:”王爷,兰提虽是后辈,却也忍不住劝一句,殿下既然都如此说了,您便抬手放过吧。“ 敲你码,谁特么要你多嘴! 殷颂感觉自己额角青筋都跳了跳,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霍劭骤然冷了脸,侧头冷冷看去:”六王子,这是我大梁内事,无需你费心。“ ”若是旁人我便不插嘴了,可元昭帝姬哪里一样。“耶律兰提笑嘻嘻道,用真挚而赞美的语气道:”元昭帝姬雍容貌美、风华绝代,我一见便倾心不已,看见殿下烦扰,我实在忍不住想为殿下分忧解难!“ 众人微微哗然 大梁民风已然开放,但异域显然更加直白,匈奴王子竟在这样大的场合向元昭帝姬示爱 大梁贵女自然是瞧不上匈奴,但这位匈奴六王子容貌深邃、身材高大,又有一双鹰隼般锋利但深邃的眼睛,并不是想象中满脸络腮胡子、粗蛮不堪的模样,被这样一位年轻英俊的王子表白,也是一件很涨脸面的事儿! 终于从禁足中解禁的安乐帝姬坐在席位上,盯着殷颂的背影,恨得死死咬住牙 若不是殷颂,她根本不会被禁足,她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只要她求一求父皇,父皇便会让她去迎接招待匈奴使团,如今被六王子倾心爱慕的人、被万众瞩目的人,就该是她了! 在各种异样的目光中,殷颂稳如泰山,但内心疯狂想杀人 很显然,霍劭也是这样想 ”我大梁帝姬金枝玉叶,又是习礼教规矩长大的,不比匈奴女子直白开放,六王子既然入了大梁,便该入乡随俗,这般言辞,于大梁实属冒犯,六王子合该慎言。” 比起怼舒贵妃时,霍劭的目光更锋冷警告 被炮火猛攻的耶律兰提不恼,心中反而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真是太稀罕了,这个深沉冷漠的男人,竟然一再因为她而情绪波动 耶律兰提并不欲正面杠霍劭,当下有些诧异,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来如此,那是本王子唐突佳人了,殿下恕罪,王爷也莫要再生气了。” 霍劭盯着他,薄唇微抿 他不能再说了 她不欲让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刚才已经够异样了,再这样下去,难免露了痕迹 只是……真难受啊! 看着这一双双充满着兴趣与恋慕眼睛定在他的小姑娘身上,就仿佛自己的猎物被人贪婪的觊觎着,让他真想把她叼在嘴边,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女人! 殷颂看一眼霍劭,又看向耶律兰提,平缓道:“六王子前日还与孤说,会在大梁入乡随俗、谨言慎行,今日却又……唉,今日是除夕夜,六王子是贵客,孤自然不好再说六王子什么,只是到底两国风俗不同,今日若被提及的不是孤而是旁的小娘子,那实在有些坏人清名,只望六王子心里有数。”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显得他更张狂自负;这般态度,与刚才对霍劭的宽言软语差别可大了去了! 耶律兰提掠起些微冷笑,猛的站起来,举起酒杯冲她拱手,又冲皇帝恭声笑道:“大梁陛下,是小辈一时激动,唐突了殿下,惹了殿下生气,请陛下看在小辈一片真心的份上,宽恕了小辈,也为小辈说一说好话。”言罢,将满满一杯的酒水一饮而尽 皇帝最听不得奉承,见这耶律兰提态度一直乖顺,还自称小辈,哈哈大笑,摆摆手:“小孩子嘛,不是什么大事。”他又冲殷颂和颜悦色道:“元昭啊,你也别气了。” 殷颂起身,柔顺的福身笑:“玩笑话而已,儿臣本就没放在心上。” “多谢陛下,多谢元昭帝姬。”耶律兰提把右手压在左心口,弯了弯腰,又朗笑道:“陛下的盛情款待,兰提已经感受到了,此行我匈奴亦为陛下和百官准备了一份大礼,想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哦?”皇帝果然感兴趣:“是什么?” “说出来便没意思了。”耶律兰提神秘的笑笑,侧身抬手:“陛下,请您欣赏。” ------题外话------ 论不要脸,六王子大概是数一数二的…… 霍大王爷:……论尽快把媳妇抢回家的可能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撕(二) 盛开莲花状的舞台上,潋滟飘飘的水袖舞已至结尾,舞姬们伴着渐渐收敛的丝竹声,踩着轻灵的步子妩媚退下 殷颂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饶有兴致盯着那头的入口 下一场舞是匈奴的,还是耶律兰提主动要加的 但这厮偏爱故弄玄虚,连她这个操办的人都不知道是谁跳、跳得什么舞,只是舞姬上台自然会有人搜身,耶律兰提总也不会有想在国宴上刺杀的蠢念头 想到匈奴舞,殷颂下意识便想到那时在城阳长帝姬府上看见的……那段颇为辣眼睛的舞蹈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霍劭,却没想正对上他的目光,明摆着是一直盯着她呢! 仗着宫灯光亮朦胧,殷颂冲他讨好的笑了笑 霍劭眼底微动,表情仍是沉沉的,便侧过脸去 还生气呢,真可爱啊~ 殷颂笑弯了眼睛,下一瞬就听见席间纷起的低低惊呼声,侧眼看去,便见舞台周围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一圈圈半身赤裸围着毛皮裙、身上绘满狰狞图案的壮汉,每一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巨大粗旷的皮鼓,他们也不拿鼓槌,只双手握拳,以统一的节奏或轻或重的砸在皮鼓上,皮鼓上一层水花溅起,声音雄浑悠远 当鼓点渐入佳境时,忽的有两列艳衣少女从入口处跑进来,但与中原舞姬长袖轻纱的服饰不同,她们穿着用皮毛和布料混织成的紧身舞衣,衣摆、脚踝上尽是铃铃做响的珠绳流苏,舞动的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浓郁的异域风情 舞姬们在舞台中央围成花一样的形状,她们的舞姿不讲究飘渺柔婉,反而极为欢悦热烈,赤裸的足尖点着鼓点,蜜色的肌肤健美紧实,看着席间众人的眼神大胆而热情,让不少人眼神都闪烁起来 恰在一个更激烈的鼓点时,舞姬们骤然动作一变,伸展着手臂摇摆着向外跑开,中间空出一个圆润的环状,忽然两条红色长鞭从中飞旋而出,在众人头顶上打起两道响亮的鞭声 这时舞姬们终于散开,众人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旋转着舞出来 那个一个烈焰般火热的美丽姑娘,一头墨黑的长发不似大梁贵女都高高梳成发髻,反而任由其随意垂下,当她旋转时便围着腰旋成妩媚的墨色长环;她穿着无一丝杂色的红衣,绒绒的红狐皮毛簇拥着纤长雪白的脖颈,顺着繁复花纹的短上袖,裸露出一小截白嫩纤细的腰肢,时而扭转成曼妙的弧度 她的双眼大胆的看着下面的贵客们,眼尾勾出艳丽的绯红,红唇一勾,是一个高傲却不掩娇俏魅惑的笑容 很多男人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甚至有些忘乎所以的把头往前探,痴迷着盯着她曼妙的舞姿 殷颂静静看了一会儿 耶律芙,草原之花,匈奴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余光瞥见皇帝脸上的兴味,以及侧后方殷昊格外贪婪的眼神,殷颂缓缓看向耶律兰提 他歪歪斜斜坐在软垫上,身边簇拥着两个美貌的侍女布菜,他满意又悠闲的看着耶律芙,看着在场那些男人恨不得马上将她据为己有的眼神,一只手懒洋洋握着酒杯,刚沾到唇边,注意到她的注视,笑容愈发灿烂,举着酒杯冲她一抬,戏谑又挑逗的模样 殷颂平静的回以一笑 这样的美人都舍得带过来,还一直藏着掖着直到今天一鸣惊人,就不知这位六王子所图,到底有多大! 总不会是想当她大梁的皇后吧! 殷颂唇角微微勾起冷笑 舞蹈还在继续 耶律芙本就有绝艳之容,现在打扮得更是艳丽热烈,冷硬的长鞭与柔软的美人一起舞,刚柔相济舞得魅惑招人,是大梁极少见的风情,不说年少的贵公子们,便是些官员都忍不住流露了痴态,让下面的贵女命妇一个个揉紧了手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耶律芙看着众人热切紧密的眼神,心中得意,却也忍不住轻嗤 这些为色欲所惑的男人,就如见着肉骨头就摇尾巴的狗,她看得太多了! 便是那个大梁皇帝,也毫无帝君的威严气魄,大肚肥肠、色欲熏心的模样,让她看了就恶心 她耶律芙怎么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耶律芙心头冷笑,愈发下定了决心,美眸流转,去寻找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很快就看见了他 他坐在百官之首,一身蟒纹大服,低垂着冷峻的眉眼,自斟自酌,连半点眼尾都没有分给她 她的倾国倾城,她的用心良苦,他竟看都不看么! 耶律芙心中委屈,却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甚至是喜悦 她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从始至终,她是狼狈的俘虏也好,是颠倒众生的公主也好,任是再瑰丽的美色,他也视若无睹! 但她偏就爱他这样 越无情的人就越深情,也许从她看着他纵马而来的那一刻,她便爱上了他;所以公主的高傲也好、责任也好,为了他,她统统可以抛弃 她想做他的王妃,做北境的女主人,这样她既能得偿所愿,也不会辜负自己的王廷! 这是她最好的路! 关乎她的一辈子,她绝不认输! 耶律芙眼底划过坚定,下一瞬,旋转着挥舞长鞭;她自幼便爱练鞭,当下功夫一使,便见红鞭如长蛇乱舞,挥使自如劲风曼妙,与宫灯交辉下编织出绚烂的光影,引得众人惊呼连连 然而下一刻,她一个回身似想收手,但却没吃住力似的一个踉跄,长鞭一下失了控制,自上而下,竟冲着席间冲去 在交织的惊恐声中,所有人眼看着那长鞭气势汹汹冲去的方向,是定远王霍劭! 耶律兰提见此,眉目骤然一冷,但又想到什么,把怒色收敛起来 他是不悦耶律芙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况且霍劭比起大梁皇帝更有被拉拢的价值,若是她真能成为定远王妃,无论用什么手段,那他都愿意为此改变计划 他决定静观其变 殷朗就坐在霍劭旁边,那鞭子究竟是冲谁而来,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霍劭,心中轻啧了两声,其实真是希望这位小公主能有把人勾引走的本事,但更知道这浑水他可是踩不起的,也不吭声,只默默侧坐开了些,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霍劭也的确无需任何人担忧 直到破风声近在耳畔,他才抬起手,一把便握住了鞭尾,缓缓抬起头,终于正眼看了耶律芙 耶律芙能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跳 她脸上还残留着惊慌之色,双颊因为舞动而染上飞红,当看见他安然无恙时,才终于松口气,眼中盈盈之色破开,潋滟娇俏的一笑,骄阳似火:“王爷好身手。” 殷昊见霍劭稳稳握住鞭子,冷然寡淡的模样,遗憾的巴了巴嘴 这个小公主可真是个尤物! 真是可惜,看这小公主的热辣主动,如果那鞭子是被他抓住了,他只要顺势一拉,直接把这小公主拉进怀里,也不知那时她会有多么娇媚可人的反应来,到时直接请父皇赐婚也不是不可以! 殷颂看了看霍劭,又看了看那眼中含着期待恋慕之色的小公主 她想起那时候晏千琉给她普及的知识来 这兄妹俩,一个是她敌人,一个是她情敌 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霍劭并不接她的话茬儿,也没有顺势与她你来我往的意思 他看着耶律芙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你很难与风花雪月之类的东西联想在一起 对上这样的眼神,耶律芙心底慌得厉害,指甲不自觉地掐紧,她倒也机灵,不再继续试探,反而笑着给自己下了台阶:“王爷,阿芙还要跳舞呢,请王爷把鞭子还给阿芙吧。” 她的口吻很奇妙,是略带撒娇的亲近,让人既有可能觉得是她无心的娇俏可爱,又可能认为是她与霍劭相识甚多 定远王与匈奴小公主的传闻不少人都知道,当即众人看来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对所有目光视若无睹,霍劭手腕一动,也不见怎么用力,耶律芙脸色微变,只觉手中红鞭颤得厉害,一时没握住,那鞭子便径自冲霍劭飞去,却不再是之前的气势汹汹,而是乖巧柔顺的落入他掌心 他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一边地上 “既然不会舞鞭,那就不要舞了,除夕夜宴上伤到人,太不吉利。”他淡淡道 ------题外话------ 殷小颂:每当我想撕逼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老公比我还会撕…… 霍大王爷:微笑jpg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情敌 “啪嗒”两声 刚才还如火肆意舞动的红鞭,如两条死蛇软趴趴的被随手扔在地上,艳丽的光芒在黑暗中渐渐黯淡 欢笑声一时中断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从刚才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看着面沉如水的霍劭,安静无声 耶律芙娇美晕红的容颜霎那间苍白,她在舞台中央轻轻颤抖着,手腕脚踝上挂着的珠铃发出仓皇的碎响 殷朗看一眼霍劭,心底轻啧一声;晏千琉似笑非笑,左相神色不变,右相不比他冷静,心惊的暗暗盯着霍劭、又去看耶律兰提,生怕他们两方突然打起来! 耶律兰提有些遗憾的慢慢放下酒杯 虽然九成九觉得耶律芙不会成功,但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拒绝,他还是有点失望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哈哈,定远王说的是,在您这样的英雄面前,吾妹这点小把式,自然不被您看在眼里。”耶律兰提朗声大笑,毫不介意的模样:“只是吾妹也毕竟是个小姑娘,又是被我父王宠大的,此次来大梁,崇拜大梁气魄,非要为大梁陛下与众位贵客舞上一曲,没料到会出这种差错,请王爷看在她一片好心的份儿上,便原谅她吧。” 霍劭不愿意娶耶律芙,那就只能把目标放在大梁皇室身上 无论心里怎么瞧不起,想成为大梁的皇子妃、皇后,那就还是要给皇帝脸面,至少是个表面上的解释 在场众人心绪复杂 好好的鞭子怎么就冲着霍劭去,再想想这位年轻艳丽的匈奴小公主与定远王的传闻,他们心里其实都有数了 但再不痛快又如何,现下六王子给的台阶还好,若是真说出来,岂不是更让皇家没脸、让朝廷没脸! 耶律兰提说完,立刻看向耶律芙,皱着眉头斥责道:“瞧你闹得好事,还不快下来,给陛下赔礼道歉。” 他已经看出来了,无论从公从私,这些日子霍劭都极给朝廷皇家面子,他厌恶匈奴都摆在了明面上,自己与他攀扯还不定被他怼成什么,还不如直接越过他与皇帝交流,看皇帝的态度,喜欢还来不及,也不会责怪什么! 耶律芙轻咬着唇瓣,一步一步从舞台上下来,她垂着头,眼中渐渐酝酿出湿意 今日本该是她最耀眼的时刻,就只能这样落魄退场 她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着,他对于她的主动半点不动心不说,还毫不留情让她丢脸! 他明明该知道她的心意,明明知道她已经落入什么困境 旁的女人也罢,待她也如此铁石心肠么?! 她披着艳丽的舞衣,走过他时,忍不住侧眼看他,爱怨交加,但他却眼皮子都没抬,只径自把玩着茶杯,当真是视若无睹 耶律芙心痛至极,恨恨转过头,脸上渐渐化出哀婉,走到玉阶下,冲着高高在上的大梁皇帝,盈盈下拜,声音婉转:“阿芙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阿芙学艺不精,惊扰了陛下,惭愧不已,请陛下恕罪!” 刚才艳丽火辣的美人,下拜的姿势柔弱可人,皇帝刚才就已经被她迷住,现下更是满心怜爱,哪还管什么怪不怪罪,忙放柔了声音道:“快起来吧,你跳得很好看,朕很是喜欢。” 耶律芙抿唇一笑,艳丽不可方物:“谢陛下。” 皇帝盯着她的眼神已经相当直白了,殷颂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能感觉到身侧殷昊可惜的神色与舒贵妃怨毒的眼神 现下宫里年轻漂亮的妃嫔众多,虽动摇了舒贵妃的地位,但毕竟她根深蒂固,并不太落下风,但若是这位匈奴小公主入了宫,无论是容貌身段还是身份背景都胜于她,一入宫至少封个妃或者贵妃位,若是皇帝昏了头,直接封为皇后也说不定呢! 况且,这位小公主还不是个好搞死的傻白甜! “都说芙公主是汗王的掌上明珠,朕看着,若是朕有这么一个可心人儿,朕也是要好生疼爱的。”皇帝看着耶律芙,笑眯眯道 这话中意味已经相当赤裸了! 耶律芙羞涩的一笑,心底却只觉恶心 耶律兰提哈哈大笑,走到耶律芙身边,看着她的眼神仿佛真是看最宠爱的妹妹一样宠溺:“陛下说得是,我父王也对阿芙疼爱得很,只是阿芙到底年纪到了,也不能总留在他老人家身边,她又是自小仰慕中原文化的,不瞒陛下,兰提此来带着她,就是想在大梁为她寻一个如意郎君。”耶律兰提又笑着补充道:“我父王最放心不下阿芙,留在大梁的这些日子,我也得好好考察一番,才能定下来,还请陛下不要嫌麻烦。” 皇帝本想今夜就将这美人纳入怀中,听耶律兰提这么说,顾忌到匈奴强势,便也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也不过是等些日子的事儿,这样的美人,也值得等一等! 耶律兰提自又是一番感激 皇帝没在意,见定远王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于是刚才那一茬儿也就这么轻轻放过,耶律兰提带着耶律芙坐到匈奴主位上,这位异族美人带来的震撼还未消散,许多贵公子们都偷偷去看她,见她一瞥一笑都是美艳爽朗的异族风情,愈发心痒难耐 虽然不是一帆风顺,但这个一鸣惊人的效果还是达到了 耶律芙渐渐缓过劲儿来,在无数爱慕的眼神中恢复了自信 她下意识往霍劭那里看去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他没有低着头自顾自饮茶,而是抬头认真的看着上首,唇角甚至微微含笑 耶律芙心口一震,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女人 华衣云鬓妆点下,她眉目芙蓉清水,眼尾却高高上挑,显出风流潋滟的妖美 这个一位极美的女人,美得堪称是倾国倾城,这也是耶律芙第一次见到,美貌能与自己相媲美的女人 但莫名的,她却没有如自己这样被万众瞩目,而是静静坐在那里,唇角含笑的模样,是温和的、雍容的,似半点侵略性都没有样子 耶律芙知道,她是元昭帝姬,是大梁唯一的嫡帝姬,堪称是大梁最富有权势的女人! 她向来自负美貌,却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占不到优势 耶律芙眼中划过一丝不甘,但随即又不在乎了 因为她发现,在场众人看自己的眼神,远比看她的要多! 都说大梁的女人柔弱无能、循规蹈矩,便是再美也不过是个木头美人,哪里比得上她们草原女儿飒爽艳丽! 要是殷颂知道她的想法,大概会失笑 只有依靠容貌生存的人,才需要以容貌吸引注目 而她嘛,一个将来要当皇帝的人,长得招人反而是麻烦,能把人吓哭才叫本事! 朝中的大臣们,眼见着她在朝上叱咤风云的凶残劲儿,对于她的容貌早就不注意了,反而更关心自己有没有哪里惹到她、脖子上的脑袋和乌纱帽安在否?! 耶律芙有些挑剔的打量着殷颂,她的目光很刻意,以为殷颂会转头来看她,但殷颂就仿佛被台下的舞蹈迷住了,看得悠然自得,半个眼风都没给她 耶律芙不大高兴,又转头去看霍劭,见他已经收回眼神,本有些忐忑的心就放松了 果然是误会了,她就说,他连她都不喜欢,怎么会看上这个迂腐无趣的女人 耶律兰提笑嘻嘻的喝酒看舞,但却将旁边耶律芙的一应反应尽收眼底,轻笑一声 耶律芙之前一直在后面准备,自然不知道刚才霍劭的反应 男人才懂男人 一只刚长出尾巴就自命清高的小狐狸,和一只虽笑眯眯却已然修炼千年就差成仙的九尾狐狸精,哪个更有吸引力,不想都知道! 但想想他的目的,耶律芙愿意去给他们添堵,若真能拆散了他们,他也乐见其成 欢歌笑语声中,夜幕愈沉,直到某个时刻,李秋海一甩拂尘,走到皇帝耳边低语两句,恭敬退下 皇帝拍了拍手,看着众人,尤其是霍劭耶律兰提这些外宾,隐带自矜的大笑:“众卿,时候差不多了,朕让人准备了一场花火,与众卿共贺除夕之喜。” 耶律兰提第一个站起来,举着酒杯笑道:“陛下盛情,匈奴感恩不尽,愿陛下千秋鼎盛、福泽万年!” 百官忙也端起酒杯,齐声连贺三遍道:“愿陛下千秋鼎盛、福泽万年!” 话音刚过半,只见天边夜空大片璀璨的烟花炸开,晃得夜色宛若白昼,轰轰隆隆,恢弘非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同眠 巍巍城墙,百里皇城,万家烟火,飞檐宫阙 这一切,在这个深邃的夜晚,被漫天烟花渲染得那么盛大、繁华! 殷颂静静的凝望,目光恍惚 众人欢笑声渐渐从眼前淡去,她仿佛看见天涯海角、壮丽山河! 现在的大梁,美得日益孱弱,但仍然隐约可让人想象,昔年真正的繁华盛世时的宏大! 刚穿越过来时,她曾迷茫过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已经活过足够辉煌的一世,若这一世只为了复仇而活,总觉得浅薄 直到后来,当真正融入这个时代,她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是荣华富贵,不是青史留名,除了为她自己,她既然得天幸多活这一世,便合该为这片天下做些什么 她想还这锦绣大地一片河清海晏,她想让曾经的盛世重现,甚至由有过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在一步一步努力着,而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殷颂抬眼,含笑环视着席上众人 她看过皇帝酒熏的醉态,看过舒贵妃与殷昊平静表情下阴冷的神色,看过耶律兰提满含算计的笑容,看过…… 她对上霍劭平静的眼 他用一如既往温和而包容的眼神看着她,薄唇微翘,冲她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抬 他是个极克制理智的男人,这一场宴席,除了皇帝最开始与百官同饮的那一杯,之后饮得都是茶 殷颂弯弯眼睛,也举起酒杯,隔着绚烂的宫灯与夜色斑驳的影,在漫天炸开的烟花下,同饮而尽 仿佛是一种,极隐秘又让人欢喜的默契与暧昧 …… 这一场除夕夜宴虽多了匈奴与两位诸侯王的使团,但并不如很多人所担心的那样风波不断,总的来说能称得上一句波澜不惊 定远王与林江王不提,匈奴六王子颇为和善的态度,让大梁许多官员都松了口气 嘴上说着不屑匈奴蛮风,但实际心里对匈奴的精兵悍将也怂得很,能停战宣和,哪怕是多付出一些财物珍宝,他们也愿意! 当然,名义上最好说是赏赐,怎么也得保留些大国颜面! 待看过渲染了半城的烟花,皇帝醉态更浓,便散了宴席,由舒贵妃与贤妃扶着回宫安寝,内廷皇族离开后,匈奴与两位诸侯王的使团先行,而后百官也都散了 但也有人没急着走 左相负手立在午门后,看着北境使团渐渐远去的,目光沉沉,神色冷凝 “陛下今日很高兴呢。”一道上翘了尾音的、含着浓浓笑意的慵懒男声从身后响起,大袖宽服的新任参知政事从黑暗中慢悠悠走过来,人还未至,一股和着浅淡熏香的的绵长酒气便先至 平心而论,这味道不难闻,甚至还有些能让年轻贵女面红耳赤的独特魅力,但显然左相大人不是这么觉得,他眉头一皱,连话都不说一句,便径自冲着停在一边的马车走去 当真是把厌恶写在身上了! 事实上自从他那日从晏府离开后,便是这样了 分道扬镳,彻底决裂,再不留情! 晏千琉看着他的举动,唇角一翘,却是漫漫笑道:“这么多年了,师兄与当年柳师的评价半分不差。” 左相充耳不闻,步子顿都不顿往前走 “我一直觉得师兄不适合当臣子,更不适合当一个宠臣。”晏千琉却继续道:“因为您,太傲了。” 什么样是傲呢?! 不是单纯的不屑搭理人、不是旁人一声声清高的评价 其实在官场的人看来,左相并不如何傲气—到底是沉浮官场十几年的人了,虚浮傲气的年轻人早不知坟头草多高了,沈墨轩他很早就把握了那个分寸,让所有人觉得与其说他傲慢,不如评价为生性冷淡与常年身居高位带来的无形威严 可当了他小半辈子对手的晏千琉却知道,他的清傲,远比这表面的冷漠更深沉、更执拗、更无法改变! 那是沈家一代代传给他的风骨,那是他生性中埋的根子! 他忠于君、忠于国,不喜旁门左道,厌恶诸侯野心,维护孔圣宗法 他不是不会变通,但有时候,他宁死也不愿意变通 但这样刚正的性格,即使有着圆滑的表象,在这个世道也会很艰难 他这样的人,最适合生在太平盛世里,有一位强大、贤明的君主愿意赏识他、爱护他、支持他,为他挡着一切歪风邪气,护着他给他机会,让他去抵住朝廷乃至天下的风骨 只可惜,他没那个好运气! 左相这次停下了 “人各有志。”左相没有转身,也并不刻薄的反击,只淡淡道:“你喜欢你的路,便好好走下去吧。” 晏千琉晒笑 “师兄真冷情啊,多年的师兄弟情谊,说断便断了,不仅如此,还非要在陛下面前说我的坏话,把我踩进泥里才罢休么。”他哀怨的摇了摇头,却一直笑着,慢慢往他那里走,眼睛却盯着北境马车离开的方向,突然转了个话题问:“师兄觉得,这位定远王如何?” 若是旁的,左相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与他说,但关于诸侯王之事,他没有动,沉默片刻,缓缓道:“城府深沉,国之大患。” 晏千琉笑了 “早在入朝前,我便在想,以北境的实力,若是上一位临江王和长广王那种心性,必然早就反了,可这位定远王倒好,积攒着可怕的实力,对殷家皇室也没有多少尊敬臣服之意,但硬是一直不反。”晏千琉歪歪脑袋:“师兄,您是他在想些什么?!” 左相沉默着 这其实是很多人不解的地方 许多人忌惮又恐惧着他反,也有许多人盼望着他反! 他一反,那其他诸侯王也会顺势而反,这传承了百年的殷家天下,就该被重新洗牌了! 逐鹿中原,争霸天下,这是所有野心家、或者说所有男人刻在本能里的野望! 但他霍劭,握着滔天权势,偏偏就不反,只冷眼看着朝廷作妖,有一搭没一搭杠着匈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位布衣王侯,究竟在想什么,谁也说不清! 左相不知道霍劭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晏千琉绝不会莫名其妙说这些话 “使团们来了这几天,我还没来得及拜访一下。”晏千琉轻笑:“师兄可愿明日与我一道去看看?” 左相冷淡的扯扯唇角,毫不客气:“这可不像你。” 晏千琉这种阴谋家,最爱在后面算计挖坑阴人,主动且第一个去招惹强势的敌人,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偶尔也得变一变招数嘛。”晏千琉笑眯眯的样子,还状似好心的建议道:“您不是最近还琢磨着把齐王调回来的事儿嘛,若有了定远王支持,那可就轻而易举了!” 左相连表情都懒得给 有了这么大靠山,是容易调回来,但接下来还不定被多疑愚蠢的皇帝怎么折腾呢!连安王那个蠢货都不会这么做! 他不欲与晏千琉多说,转身便上了马车 晏千琉笑看着他离开,这次倒没拦 知道左相不想掺合进这水里,他便放心了 只是等车影消失之后,他神色渐渐收敛 其实他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大胆了 除夕夜晏不会出事儿,他早有所料,真正麻烦的,是之后可以长达十几天的朝会 那时候,才是匈奴使团图穷匕见的日子! 按理说,他该养精蓄锐,不在私下与任何一方势力接触,免得为人把柄,平添麻烦 但不知怎的,看见定远王,他就不安心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以及今日他偶然瞥见的,那男人与殷颂之间莫名的气场 今日定远王的一再反常,说是因为厌恶极了匈奴人可以,但若是说因为旁的原因、或者旁的人…… 晏千琉薄唇紧抿 他必须得去亲自探一下! 他要看看,到底是他自己多疑了,还是她真的瞒了他什么! …… 殷颂这一晚上可真是折腾累了 把自己洗干净,便窝进柔软的被窝里,管外面洪水滔天,她得先睡饱了再说 她饮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玲欢喂了她醒酒汤后,给她伺候周整了,便带着侍女轻声退下,放任她在锦帐中睡得香甜 殷颂半梦半醒间,渐渐觉得腰间微紧,像是有什么环着自己 半开的窗棂透进清凉的夜风,她扭动了一下,直到贴近温热又宽厚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萦绕身边,才莫名的乖巧起来 背后人在她耳垂上轻吻了一下,安抚的拍了拍她:“好好睡吧。” 她便真的放下心来,眼帘渐渐垂下,香甜的睡了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情敌上门 第二日,晏千琉入迎宾馆拜访使团 除夕夜宴后休朝三日,使团中人也可以自由在建安城里游逛,这是了解天子脚下的好机会,各个使团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其他人都放出去放松也好、探查也好 晏千琉按规矩先去了匈奴使团,匈奴六王子带人出去了,他正好志不在此,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脚步一转,直接往北境使团的所在地走去 他是正二品的朝廷高官,北境众人相当礼遇,守门的兵士跑进去禀告之后,尊敬的把他引了进去 北境使团的驻地也很有特色,来来往往的大半是军士,两人成行三人成列,无一丝喧闹杂声,军容肃整铿锵,让人恍惚觉得这里不是建安的迎宾馆,而是漠北硝烟肃杀的军营 身后跟着的心腹们都隐露惊色,晏千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唇角翘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走到正堂前,从门里快步走出一位年轻人,和旁人一样着软甲,但笑容阳光灿烂,与一应冷冰冰的面孔不大一样,他冲着一行人拱手,然后道:“诸位大人请,我们王爷已在里面等着了。” 众人面面相觑 按理身份高的人会后到,没想这位定远王竟一点架子不摆,这平易近人的作风,与惯来雷霆铁血的名声不符,但无疑是让人很有好感的! 晏千琉也笑道:“那我们可得快点,哪里好让王爷等着。” 迈进正堂,一眼便看见正对着的一张太师椅上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定远王脱下了那身雍容的蟒袍,只穿着一身乌色常服,腰间还配着玉佩香囊等物,一派寻常文士打扮,若不看那张天生冷峻硬挺的容貌,那当真是半点杀气不带 “见过王爷。”晏千琉先行拱手,笑着道:“冒昧而来,打扰王爷了。” “无妨。”定远王语气淡淡,态度却不错,抬了抬手:“诸位坐吧。” “谢王爷。”晏千琉很是爽快,撩开袍角在侧面首位坐下,跟着的顺势站在他身后,有侍女为两人上茶 “你先下去吧。”霍劭冲林风道 晏千琉见状又是一笑,也对自己的人道:“你们也出去吧。” 林风便引着这些人去厢房等待 等都安置好了,林风却被人直接勾住了脖子 “魏禹!”不知多少次因为武功不如人被酱酱酿酿,林风简直气到炸毛:“你快给我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每次都这么说,现在你也没能把我怎么样啊!认了吧,林小风~”魏禹笑嘻嘻的勾着林风的脖子,任他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冲着正堂抬抬下巴:“刚来的那小白脸谁啊?” “大梁参知政事,晏千琉!”林风回答得咬牙切齿 魏禹瞪了瞪眼睛:“晏千琉,晏家大公子,那个与左相并称的风流才俊?!” 林风趁他愣神,一弯身可算把自己解放出来,然后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魏禹甩甩手,也不在意,又哒哒追过去 “可不止呢,我还知道更多的!”林风可算服了,恶狠狠指着他:“别过来,就站呢,我就告诉你。” 作为一个刺探情报的老大,魏禹对所有的秘密都没有抵抗能力,当下就刹住闸似的,眼巴巴看着他 林风翻了个白眼,看着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道:“这位,还是元昭帝姬的心腹,最有地位的那种。” 魏禹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怎么知道?!”魏禹很怀疑,毕竟作为情报头子的他都不知道,当然,也不乏霍劭特意不让他们查殷颂的关系 “那时候咱王爷与帝姬一起下江南,一路上这位每隔几天就会飞一次书信,咱王爷每次瞧见都得黑脸,我觉得奇怪,特意去问了帝姬的贴身侍女,还是她们亲口告诉我的!” 元昭帝姬的贴身侍女自不敢随便透露口风,必然是元昭帝姬首允过的 魏禹琢磨林风这话,莫名觉得不对劲,好一会儿才察觉出来什么,悄悄道:“王爷为什么要黑脸。” “呵呵。”林风想了想怎么叙述,问:“你看这位晏大人长得如何?” 魏禹摸摸自己的良心 他们北境其实挺受草原风气影响的,无论男人女人,崇尚的都是高大硬朗的真男人,他一直觉得他们王爷那种更兼冷峻贵气的是再好不过的了,但也不得不说,这位比女人还风流妖气的晏大人,相貌风度是真的亮眼! 尤其是在中原地区,估计比他们王爷还受欢迎! “就那样吧。”他勉强道 林风:“呵呵。” “好看好看!”魏禹气道:“那咱们去王爷也比他强!” “强不强的是一回事儿,有时候女人可不看这些。”林风低声道:“你说说,岭南千里飞书,多大的事儿能让他几天就来封信!听说两人已经是相熟五六年的情谊了,要我说,他绝对对帝姬意图不轨。” 林风别的不行,这些乱七八糟的直觉向来准得很!魏禹一听自家未来主母被人惦记上了,顿时有些急了:“这…这咱们王爷知道么?” “王爷肯定心里有数。”说到这儿,林风叹了口气:“就是苦了咱们王爷了,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只能偷着藏着……”跟见不得人的外室似的! 最后一句林风没敢说出来,但魏禹也都明白,跟着叹口气:“是啊,这人都找上门来了,还得笑脸相迎……” 两人垂头丧气,实在替自家王爷委屈 不是都说女儿柔情似水么,怎么他们北境的未来主母,就这么狠心呀!不明不白不给个身份!还真是把他们王爷当男宠用了! …… 正堂里,霍劭与晏千琉正饮着茶,两人慢慢闲谈的样子,乍一看很是融洽 “我年少时,走过名川大山,却一直没有荣幸能去北境看一看,而今入仕,更是去不得了。”晏千琉轻笑道:“我还真是很想看一看,能养出王爷这样英雄人物的土地,会是怎样的风情。” 霍劭静静的听着,隐约明白为何以前殷颂总会笑着说晏千琉是个当佞臣的好人才了! 不说旁的,就这拍马屁的功夫,这语气这神态,无怪乎能入朝几年就深受皇宠坐上正二品的位置! “北境苦寒荒凉,再往北的地方,更是草原与冰原交织,壮阔是真,贫瘠也是真。”霍劭道:“晏大人看看书就罢了,真去了,反而会失望的。” 晏千琉失笑:“王爷可别瞧不起晏某啊,晏某虽不比王爷英雄盖世,也不至于只能看得繁花似锦,大漠苦寒,却也有民生百态,看得也不是景,是一地风貌。” 霍劭闻言认真看了他一眼,见他笑得风流坦荡,也露出个淡淡笑容:“晏大人说得好。” “王爷客气。”晏千琉道:“我此来,也没旁的事,于公是代陛下体察,于私也是久仰王爷,王爷带人过来,建安气候风俗与北境差别甚大,王爷若是哪里有不得劲儿的地方,便直接让人来晏某府上说一声,晏某虽不敢称样样都能解决,也能为王爷分忧解难些。” 若是不知道的,听他这般真挚,还得当他是个多古道热心肠的人呢 霍劭掀了掀唇,却道:“晏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倒也不必麻烦晏大人,本王带人来时,元昭帝姬负责接待,殿下很是热情周到,不仅把本王的人马安排妥当了,还早说了让本王有事就去府上;一事不烦二主,本王谢过晏大人了。” 晏千琉笑容僵硬一瞬,又转瞬恢复:“原来如此。” 他看着霍劭,目光看似不经意、实则无比细致的从他面上往下,直到定格在他脖颈与肩膀交界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一处红痕 世风奢靡,文士卿相更是风流的代表,晏千琉在各式各样的利益圈里混得如鱼得水,风流韵事虽不真正沾,但见的知道的可不比老手少! 这样的痕迹,可别狡辩是什么虫子咬的,就是女人攀着脖颈吮吻出来的! 定远王不近女色之名天下皆知,这次入京,连侍女都是迎宾馆派下来的,哪来的女人,能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晏千琉疑惑,但心底也松了口气 以他家那位殿下的性情,约莫也瞧不上有女人的男人 ------题外话------ 告诉大家,真正的撕逼还在后面呢,第一个大型修罗场,朝会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试探 霍劭很敏锐的发现晏千琉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所变化 那种,仿佛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神色未变,却在脑海中思索着他的异样,顺着他刚才的目光,很快想到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是小姑娘今天早上,半嗔半娇的咬的! 霍劭心下一晒 他早就觉得晏千琉对殷颂别有所求,她却偏不信,还真当人家是只安安分分想当个忠臣的 晏千琉自不知霍劭想法 虽然放下了心,但他生性谨慎多疑,考虑到霍劭再三给他的古怪感觉,他还是想再肯定一些,便笑着邀请道:“王爷很久没来过建安了,千琉在这里几年还算熟悉,不如由千琉陪您好好赏玩一番?” “不必了。”霍劭道:“本王不爱闹,这些日子留在迎宾馆歇一歇便可。” “原来如此。”晏千琉顿了一下,又笑道:“不瞒王爷,千琉看王爷很是面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便不自觉殷切了些,若哪里扰到王爷,请王爷恕罪。” “不妨事。”霍劭平静道:“晏大人青年才俊、名声在外,可惜本王久不来京,这些日子才得见。” 霍劭装相的时候,即使是晏千琉也看不出什么,他便放过这一茬儿,笑着与霍劭聊起旁的事来 他学识渊博、言语风趣又会琢磨人心,其实是个很让人舒服的聊天对象,当然谁也没法知道在这个不知不觉放松的交谈环境中,会无意间透露出多少事来 交浅忌言深,晏千琉深谙这个道理,差不多的时候,便提出告辞了,还发出邀请,邀请霍劭随时可以去府上 他走之后,林风上来换茶,见霍劭垂眼坐在那里似在沉思,满肚子的好奇也只能憋回去! 霍劭缓缓抚着莹润的杯身 晏千琉这个人的手腕心性他说不上多欣赏,但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殷颂能有这样的心腹,他其实很高兴 但前提是,他不该对自己的主君有非分之想! 这样被试探、被回旋的架势,他可真是不喜欢 霍劭手一顿,想到前些日子晏千琉那一出苦肉计,殷颂一连半月都亲自深夜探望的架势,也只得沉沉叹口气 碰也碰不得,只是以这家伙儿的敏感多疑,什么时候察觉出来异样,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样想着,他唇角微翘,倒很有些期待 “王爷。”外面传来慕容霄沉稳的声音,却略带两分迟疑:“匈奴小公主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要禀告王爷……” “不见!”霍劭眼皮子都不抬 可真不怜香惜玉,林风心里啧啧的想 “是。” 霍劭看了看外面明晃晃的太阳 这大白天的,他也不好去帝姬府,万一被谁看见了,她得生啃了他! “闭门谢客吧。”霍劭顿了顿,哑声道:“去那边传个话,问问什么时候有空,熙湖那边风景正好,画船清净,也不会有人看见的。” 林风应了是,心里却愈发心酸 瞧瞧他们王爷,见个面都跟偷情似的小心翼翼,也就这独一份了! …… 北境使团正门外,站着耶律芙和她的贴身侍女 耶律兰提想把耶律芙变成插入大梁中心的一颗钉子,自昨夜艳惊四座之后,这些日子便有意想让她多在大梁贵族宴席露露面,禁足也就解了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见她,特意提前出门等在这儿 她穿着艳丽的红裙,踏着鹿皮小靴,带着宝石与彩色丝线串成的黄金小冠,露出的脖颈与手腕肤白胜雪,整个人如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美艳非凡! 她定定盯着紧闭的大门,贝齿不自觉咬着鲜花一样的唇瓣 等了好一会儿,大门从里被缓缓推开 耶律芙眼前一亮,下意识上前两步,随即顿住 出来的不是霍劭,也不是侍从,而是一位衣袂飘飘、姿容风流的年轻男子 他容貌白皙清俊,长眉入鬓、凤眸眼尾上翘,薄唇似笑非笑,一瞥一笑间尽是漫不经心的清贵风流 耶律芙看着他愣了愣,然后微微红了脸 匈奴民风彪悍,男人都是健壮高大的,她还没见过这样文质彬彬的贵公子 不,要说也是见过的,她也看见过大梁很多年轻公子,只是他们半点没有英雄气概,只给她轻浮孱弱之感,让她很是不屑,却没想到,大梁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儿 和哥哥们,和定远王,都不一样! 晏千琉自然也看见了耶律芙 他打量着她,微微含笑的模样似乎带着淡淡的欣赏,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温文有礼、君子如玉之类的字眼 所以也就没人知道,他心底因为看见了顺手的工具而升起的无数算计与考量,这当然让人欣喜 “见过芙公主。”他自然的往下走几步,耶律芙因他的靠近而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随即又是一愣,羞恼之意更甚 她下意识看向他,见他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体贴的不再动了,站在那儿微笑道:“是千琉唐突了,大梁参知政事晏千琉,见过芙公主。” 耶律芙被特意培养,对于大梁政治体系有一些了解,她知道参知政事是个很高的官位了 但眼前这个人,竟是这样的年轻俊美 昨晚上她一门心思只在霍劭身上,竟没发现席上还有这样一位青年才俊 她矜持的点点头,见他又是一笑 她很少见这么爱笑的男人,还能笑得如此好看,让人如沐春风 “千琉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晏千琉冲她拱拱手,便往另一条路上走了 一转过身,他脸上的笑容便收敛起来,露出轻佻又微讽的神色 想用美人计,可这美人心气儿可高得很 蠢货不算什么,但不自知且自以为是的蠢货却可怕了,这样的匕首反捅一刀,才能疼到满盘皆输! 耶律芙看着他被簇拥着的背影,目光闪动着异彩,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 过了一会儿,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容貌冷肃的慕容霄 耶律芙期待的看着他,他无动于衷,只冷冷道:“公主请回吧,我们王爷不见客。” “不见客?!”耶律芙瞪大眼睛,旋即冷笑的指着晏千琉离开的方向:“那刚才出来的那位客人怎么进去的?!不见客!哈,他到底是不见客,还是不见本公主啊?!” 慕容霄不再说话,耶律芙气不过,踩着台阶便要闯进去,却听几道破风声,守门的侍卫同时拔剑拦在门前,锋利而泛着寒光的刀尖直指她柔嫩的脸,慕容霄冷漠道:“王侯之地,擅闯者斩,公主请慎行。” 耶律芙看着那冰冷的刀锋,唇瓣颤抖,突然眼泪成串的落下 便是她说了有要事相商,他也不肯见她一面么! “本公主待他一片真心,甚至不惜与父兄争执,可他倒好…真是好……”耶律芙爱怨交加、泣不成声,狠狠一跺脚,转身哭着跑了:“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 这样的情境,不知多少人看了会心疼,可慕容霄却半点无所动容 说是真心一片,可实际其中有多少算计,她心里门清! 和她这口腹蜜剑的比起来,元昭帝姬虽深沉算计,但一直尽可能的在利益上与自家王爷保持距离,明明嫁给王爷,是掌握权势的最轻松的捷径,却毅然拒绝,要自己白手起家,在政局中搏命 慕容霄跟随霍劭多年,他知道王爷为了那位殿下费了多少心思,也知道王爷心甘情愿做她的靠山为她披荆斩棘,他相信她也知道,可也许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不忍心利用、伤害王爷,这么多年,她踩掉过那么多人,践踏过那么多势力,从不曾对北境做过半点侵害之事,相反还曾给过不少于北境民生有利的建议! 一个说着爱,想的却是索取;一个从不说喜欢,却做着给予的事 没有人是瞎的!哪个更好,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哪怕元昭帝姬名声多不好,哪怕她身份将来可能会有那么多麻烦,可只要王爷喜欢,他们就认,她是北境的主母!唯一的女主人! …… 湖旁一座清寂的宅子内,一片梅林开得正艳 梅林旁恰是一方小屋,屋内银丝碳烧得暖意融融,正中一方棋盘上,两个人正在对弈 又落下两颗黑子,殷朗没了兴趣,随手把剩下的棋子扔回棋盒里,笑道:“不玩了,再输下去,我这辈子都不想下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求嫁 殷朗扔开棋子,慢悠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雕花窗棂,正好看见那一片清艳的梅林 在他身后,刚才与他对弈的洛云暄慢慢收着棋子,一片大好的局势半途终止,他也没什么反应,平静的把棋盒盖盖上 “你这里环境不错。”殷朗倚着窗棂,轻轻的笑:“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她待你可真是体贴。” 一股子调侃般的醋劲儿,却不惹人生厌 洛云暄无动于衷,收拾好桌面,挽了挽袖口,执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悠悠的茶香飘出来,沁人心脾 殷颂离开岭南不久,洛云暄便抵达岭南,在殷朗的支持下,涉足岭南经济,进展相当迅速,虽还不到半年的光景,但已经明显能看出成效 要说他们两个,一个是儿时精心教养、长大后被有意放逐的世家公子,一个是幼时流落风尘、而今高高在上的一方诸侯,人生轨迹天差地别,性情也大不相同,可莫名的,关系颇为融洽,很多话,殷朗半点不瞒他 “国宴上,我又碰见那位了。”殷朗想到那时的情景,有些好笑:“真是个护食的,凶得很呢!” 洛云暄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的敏锐不输任何人,云阳馆那样庞大的势力,普天之下能掌握它的人物,屈指可数 洛云暄沉默片刻,轻声道:“殿下与他恩爱缱绻,容不下其他人。” 两个相爱的人,定远王又是那么强势霸道的男人,哪里能给殷朗插足的余地?! 他不惯说“自不量力”之类的太锋利的话,但觉得殷朗还是早些放弃的好 “现在是这样,将来怎样谁能说得准呢?”殷朗懒洋洋道:“我不比你,还有诸多牵挂;我就两袖清风一个人,早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就这么一个执念,放纵自己追着也罢;我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嘛,结果如我所愿自然好,不成我也不强求,只是若让我放弃,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洛云暄无话可说 说他执拗吧,他又是通透的,什么都明白,才让人劝无可劝! 殷朗歪着头,看着洛云暄沉静的侧脸 君子如玉,温淡如水 这样的男子,在这个世道,实在太难得了 殷朗忽的一笑 “说实话,我觉得你亏了。”殷朗道:“若是她先遇见的是你,那说不定,便没有那位什么事儿了。” 洛云暄手一顿,心尖有那么一瞬,不受控制的颤抖 殷颂对洛云暄的另眼相看,所有知情的都看得出 那种信任、呵护、尊重……从某一方面来说,未尝不可说是宠爱 她喜爱他的纯善、喜爱他的干净,给他他喜欢的环境、生活与事业,呵护他不被外界伤害 这份耐心与体贴,是极为罕见的 也许她的本心,是向往这样的男子,只不过半路杀出个定远王,强势又温柔的占据了她的心 她不能爱他了,但仍然下意识的对他好 可是再好,那也不会是爱情了! 洛云暄缓缓垂下眼睫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有缘无份罢了 “命数之事,不可捉摸。”他轻轻道:“这样的话别再说了,让人徒生烦恼。” 殷朗笑着摇头,只是心中仍有遗憾 比起霍劭,洛云暄这样的好人当主母,那可好多了 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被醋疯了的男人暗杀掉! 殷朗天马行空的想着,忽听外面轻轻的敲门声,洛云暄的贴身小厮推门进来道:“公子,晏大人来访。” 两人都是一愣 “晏千琉?”殷朗诧异道:“你们很熟么?” 洛云暄缓缓摇头 以前在世家圈子里,晏千琉便是出了名的风流桀骜,与他清淡的性情大不相同,两人虽同为顶级世家大公子,但见面不多很少,不过点头之交,后来两人境遇更是南辕北辙,也就是前些时候殷颂带着晏千琉来,关系才渐渐好一些 他爱清净,晏千琉也没来过几次,也不知今日怎么来了 殷朗摸摸下巴,失笑:“我猜他是来找我的。” 洛云暄看他一眼,有些无奈 他觉得殷朗胆子也真是大,谁都要招惹一下 他总说自己被元昭帝姬青眼,但他殷朗若是没有元昭帝姬护着,光一个定远王就可以生撕了他! 洛云暄让人请晏千琉过来,又备好了糕点茶水,没一会儿,推开的房门夹杂着外面的寒意,晏千琉含笑走进来 三个清俊修长、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共处一室,这画面真是好看 “洛兄。”晏千琉冲着洛云暄拱了拱手,又笑着看向殷朗:“临江王也在啊,可见我真是来巧了。” “洛兄这里清净,我刚游玩了洛月湖,来这里歇一歇脚。”殷朗道:“晏大人平日繁忙,难得能歇息两天,怎么不在府上歇着?” “本是想歇着的,但陛下关心各个使团的情况,便让我去看一眼有什么要帮衬的,匈奴六王子带人出去了,只与定远王说了会儿话,我看时间还早,便来洛兄这里瞧一瞧。”小童服侍着晏千琉脱下裘毛大氅,露出里面竹纹缠银丝的修挺布料,隐隐勾勒出修长的身姿,腰间佩环轻碰作响,他撩开袍角,坐到一旁的软榻上,一派倜傥随性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意味深长一笑:“说来也巧,我离开北境使团驻地的时候,正碰上匈奴那位小公主,巴巴站在门外,约莫与定远王有约呢。” 洛云暄看他一眼,沉默不语 殷朗却无所顾忌,只笑道:“匈奴小公主爱慕定远王的事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这么多年定远王冷心冷肺的架势,竟还没让她死心,也是够固执的。” “岂止是小公主啊,我看,整个匈奴王廷都没死心呢。”晏千琉不知道殷颂与霍劭的私情,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人对殷颂与霍劭的关系心知肚明,只觉得在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意有所指道:“匈奴带这么一个麻烦过来,若不是怕北境与匈奴真结了盟,我还真希望定远王能娶了那位小公主,那可就省了事儿了!” 那的确省了事儿了,但你会不会被你家醋疯了的主君生吞活剥了可就不知道了! 殷朗看着晏千琉,有那么一刻觉得他有点可怜 他不知道自己喜爱的女人已经爱上了别人 在风月圈里长大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比如他第一眼就能看出晏千琉爱慕殷颂 晏千琉再精明诡诈,在爱情上也是青涩的,藏得再好,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过是自作自受 不是你爱谁对方就一定得爱你,作为一个臣子,僭越了本分爱上自己的主君,本就应该承担代价! 况且他不把心思说出口,只一心想隐瞒,却又不自觉的用男女之情奢望她,那也怨不得毫不知情的殷颂把他瞒在鼓里 君与臣,忠诚与爱慕,谁分不清楚、谁贪欲更重,谁就注定更受折磨! “你想怎么办?”他不再纠缠这件事,转而问道 晏千琉一笑 “旁的还没想好,只是无论如何,大梁、北境,他匈奴都别想嫁过来。”他轻轻敲了下桌子,带着笃定的意味:“别说是天仙似的公主,就是雪山女神化身,也是妄想!” …… “耶律兰提见过陛下。” 夜幕降临,乾清宫已经点上了宫灯,明艳的光照在柔软华贵的地毯上,耶律兰提单膝跪下 大梁与匈奴尚未建交,耶律兰提也一直不曾对皇帝卑躬屈膝,便是国宴上也不过是弯腰行礼,愈显得现在的礼重! 皇帝神色舒缓、隐带笑容:“快平身吧,这么晚过来,可是有哪里照顾不周?” “朝廷盛情款待,兰提铭记于心。”耶律兰提并不起身,反而深深低头:“不瞒陛下,兰提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哈哈。”皇帝大笑道:“无需如此客气,六王子先说来听听,若是无甚大碍,朕定然应允。” “谢陛下,那兰提便斗胆一提。”耶律兰提抬起头,目光灼灼道:“兰提来大梁之前,便久闻元昭帝姬美名,一直心怀憧憬,来建安之后,更是痴于帝姬绝代风华,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久经思量,兰提终于忍不住来求见陛下,恳请陛下割爱,将帝姬下嫁于兰提。” ------题外话------ 所以我说,修罗场要开始啦啦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嫁不嫁?! 皇帝露出惊色 他想过匈奴会提出的许多要求,唯独没想过会是求娶殷颂 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拒绝 倒不是有多宠爱这个女儿,而是殷颂是他身边最好用的孩子 这么多年,殷颂一直在用言行举止悄无声息的对他灌输这样一个观念 她乖巧、孝顺、忠诚、对他满是孺慕之情;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一身荣辱都寄于他身上的女人,一个帝姬,她不会像那些成年的皇子充满威胁性、不需要他警惕与忌惮,反而会帮助他维护他的统治;她能力卓绝、手腕不俗,他想做任何事,只需要放手让她去做、给她信任,再不需花任何心思,就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让那些碍眼的人在面前彻底消失…… 这样一把永远不必担心反噬、趁手又锋利的宝剑,多少年也只有这一个,他哪里舍得放过?! 但在他开口之前,耶律兰提另一条腿也跪下,膝行两步,真挚道:“陛下,兰提知道,帝姬是陛下的掌心肉,断不会轻易许嫁;但兰提确实是一片真心,兰提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换帝姬的倾心,若陛下愿意将帝姬许给兰提,兰提会竭尽全力劝说父王与大梁结百年之好、再无兵戈战事!” 皇帝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去 耶律兰提是匈奴老汗王最宠爱、也最有出息的儿子,若无意外,老汗王病逝之后,就会是他来继承王位;若是他极力促成建交之事,即使是老汗王也会慎重考虑 未来汗王的许诺,是相当值钱的! 皇帝对于匈奴的感觉与大部分人一样,既不屑他们的蛮荒、粗鲁,但又恐惧他们强横的战斗力与凶悍的民风;如果可以,他是绝不想与匈奴开战,哪怕是私下里每年给出一些财宝粮草,他也愿意换一个安稳的边疆,能让他安安稳稳坐在他的皇位上享乐 一把护身的宝剑,与未来几十年安稳的边疆,哪个更让人心动 皇帝踌躇不定,沉默半响,最后只道:“元昭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本不想这么早嫁出去,但你这样诚心……你先回去吧,朕还得再想一想。” 耶律兰提见他有所动摇,见好就收,深深行了一礼,又表了一番衷心,才站起来退出去 耶律兰提走后,皇帝在乾清宫里烦躁的走着,拿不定主意 “陛下,舒贵妃求见。”外面传来陈盛的声音 皇帝正烦着呢,冷道:“不见,让她回去吧!” 陈盛应了声,陪着笑脸看舒贵妃:“贵妃娘娘您看,陛下今日乏了,要不您先回吧?” 舒贵妃今夜一身青玉色宫装,不似往日美艳华贵,却是一派清丽柔婉 听见皇帝不见她,她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若是五年之前,这乾清宫哪里敢拦她?! 她在宫里的地位、在皇帝心上的地位,是一年不如我一年了!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这样想着,她冲着陈盛露出一个笑容,温声细气:“陈公公,您看这大晚上的,本宫还带着熬了几个时辰的汤呢,本宫实在有事想见陛下,您便再去回禀一次吧。” 陈盛面露迟疑,舒贵妃见了,心头愈发恼恨,却只能忍气压低声音道:“公公再去一次吧,便说本宫这两日见了匈奴小公主,有几句话要对陛下说。” 陈盛一听,眼神一亮 若是旁的也罢,对于那位美艳火辣的匈奴小公主,陛下是极上心的 今日也是恰巧李秋海不在,他来当值,他不比李秋海是受皇帝信任的大太监总管,位置低了一头;李秋海谁的面子都不给,但他却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舒贵妃还是尽可能礼遇的,先下又是这么件事儿,即使他逾矩再走一趟,皇帝也不会生气,说不得还会夸赞他,那可就皆大欢喜了! 正如他所想,他话一出话,皇帝就道:“让贵妃进来吧。” “娘娘,快请进吧。”陈盛乐呵呵道 舒贵妃深吸一口气,脸上已换了柔顺温婉的笑容,带着侍女走入乾清宫 “参见陛下。”她盈盈下拜,柔声道:“臣妾特意为陛下熬了羹汤,很是养神滋补,请陛下尝一尝吧。” 只是她一番讨好都喂了狗,皇帝一心只想听异域小美人的事儿,随口道:“先放在哪儿吧,你说你今日见了芙公主?你们说了什么?” 舒贵妃再三被打了脸,只靠着经年的那些城府才没有当场爆炸,僵笑着把羹汤放在一边,用温婉的语气道:“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小公主初来乍到、又是个年轻小姑娘,与臣妾也没太多话可说,但臣妾瞧着,小公主很喜欢建安呢,各家的宴席都去了,那些小公子们也爱围着她转,可热闹得紧呢!” 这段话里坑很多,可皇帝就是有本事一个不跳,还挺高兴的样子:“喜欢就好,她是草原上长大的,爱玩爱闹,自然与大梁小姑娘们不一样,朕就喜欢她这样活泼,她开心就好啊。” 舒贵妃牙关几乎都被咬碎 看皇帝这宠爱的模样,这还没入宫呢,若是入了宫,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但她太了解皇帝不容置疑的心性,也露出笑容:“是啊,小公主活泼可爱,臣妾看着也喜欢呢,汗王与六王子要为小公主找个如意郎君,臣妾瞧着,大梁哪还有比陛下更会疼人的,下一次见了,臣妾好好劝一劝她,干脆让她进宫来得了,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给这宫里也增添点生气儿!” 皇帝正想着这个事儿呢,见舒贵妃如此懂事,更是高兴,亲自扶她到一旁坐下,和颜悦色道:“朕知道,你是最大度贴心的,宫里这么多年,你一直是让朕放心的。” 舒贵妃温婉一笑 耶律芙不是她今天来的重点,看着皇帝脸色不错,舒贵妃试探问:“刚才进来,看见陛下眉宇间有些愁态,陛下可有什么烦心事,臣妾愿意为您分忧。” 因为舒贵妃的柔顺,皇帝也不瞒她,道:“刚才匈奴六王子来了,要向朕提亲。” 舒贵妃眼底划过兴奋,抑制着问:“哦,那可是见好事啊,不知道六王子看上了哪位小娘子?” “若是旁人那的确是件美事。”皇帝叹了口气:“只是他想娶的是元昭啊。” 舒贵妃状似沉吟,却又笑道:“这还真是有可能,元昭身份尊贵、又年轻貌美识大体,臣妾还记得,除夕夜宴上六王子不是就说过倾心于元昭么,当时还当是他在说玩笑话,现在看来,还是情根深种呢。” 皇帝自不能明说是舍不得这个女儿的用处,只照例摆出一副疼爱女儿的架势:“匈奴苦寒,元昭是朕唯一的嫡女,朕倒不舍得让她和亲远嫁,只想着再多留几年,将来为她挑一个合心意的驸马,就待在朕身边,让朕看着安心。” 舒贵妃心知他所想,当然也不会说出来,反而顺势劝道:“臣妾倒觉得,将元昭嫁给六王子也不错。陛下疼爱元昭,臣妾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看得出;只是元昭毕竟也到年纪了,旁人家这个年纪的小娘子早就为人妇了,元昭一个姑娘家在朝中,本已经招人非议,再这样下去,名声便不好听了!况且,元昭性子清傲,寻常的男子约莫也不喜欢,匈奴虽偏远,但也是赫赫王廷,六王子更是下一任汗王的不二人选,元昭嫁给他,也算是郎才女貌;再说了六王子对元昭痴心一片,等元昭成了匈奴的王子妃,我大梁与匈奴结成秦晋之好,兵戈之患便消除了,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史家工笔,那可都是陛下的功绩啊!” 这样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显然被斟酌过不知多少回了,只是皇帝可注意不到这些,只是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本就动摇的念头更是摆动得厉害 舒贵妃见状,再接再厉道:“陛下哪朝哪代没有和亲的帝姬?元昭对您再孝顺不过,这种为您有利、为大梁有利的事儿,元昭必然不会拒绝的;您为天下太平而嫁爱女,那是一桩传千古的美谈啊!” 皇帝的坚持摇摇欲坠,天平上一边的砝码渐渐胜出,但他仍有所迟疑 “这样吧。”皇帝道:“帝姬和亲是大事,朕得与百官商议一番,过几日的朝会,便让元昭在府上休息吧。” ------题外话------ 嘎嘎嘎,大撕逼要来了,是真的来啦嘎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逆天改命 殷颂对自己即将被嫁人的命运一无所知 她正与男朋友去约会的路上 霍劭这家伙得寸进尺,晚上老偷偷翻窗钻她被窝也就算了,白天也不老实,非要约她出去浪,还装可怜说什么朝会后就要走了很长时间见不到了!呵,殷颂冷笑,她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会心软么?!那当然是……会了 好吧,反正在府上闲着也是闲着,殷颂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不过她也没同意要去游湖泛舟什么的,大冬天的坐船上得冻死个人!正巧前些日子听说万佛寺那位算得特别准的慧德大师,殷颂一直很感兴趣,干脆就去万佛寺上香 新年伊始,来万佛寺上香的人很多,便是年轻男女一道来的也不少,因为在大梁,订了婚或者新婚的小夫妻去上香许愿是件美谈 殷颂用丝巾遮面,霍劭也易了容,两人并肩而来,虽然气质仍与普通人不同,但也不显得太突兀 殷颂以前常来万佛寺看望沈老夫人,与这里的住持也有些交情,给一个小和尚看了令牌,他行了一礼,带她们往后院去,又要去请住持 “住持就不必了。”殷颂轻笑道:“这次来,是想拜访一下慧德大师,不知大师可有空闲。” 小和尚面露迟疑:“师叔不常见客,但既然贵客相问,那贫僧便去问一问。” “那就多谢小师傅了。” 小和尚不想她这样和气,红着脸摇了摇头,转身跑走了 霍劭沉默着饮了一口茶 媳妇天天招蜂引蝶,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殷颂看见他那小模样,笑了起来,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抚了两下,就被他反手握住,慢慢摩挲 屋子里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 主子们天天秀恩爱,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 在整个屋子都散发着狗粮的酸臭味的时候,那小和尚终于跑回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慧德大师愿意见两位,请两位跟贫僧来。” 慧德大师同意见面,殷颂还是挺惊讶的 在这个儒释道三家并尊的时代,即使是王侯将相对于这位久负盛名的大师也是要礼遇的,她虽贵为帝姬,但一无预约,二无交情,想见的又是慧德大师这样神秘的隐者,其实被同意的可能性不大 跟着小和尚再往后院走,四周愈发清寂 小和尚停在一座树枝阴翳的院落前,推开颇为陈旧的木质大门,这院落不大,看着甚至有些落魄,但院落地面和屋檐上却很是干净,半点落叶与灰尘也无 小和尚转过身,对殷颂道:“施主,师叔只请您一人进去。” 殷颂心头一动,微笑问:“有什么说道么?” 小和尚摇摇头,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清澈:“师叔说,缘由是何,您自己最是清楚。” 殷颂一时不语 她前世其实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亲身经历了转世重生,她对于神佛天意,便更多了忌惮 她觉得,慧德大师说出这些话,大概是真有几分门道 但她转头看向霍劭,他很平静的看着她,仿佛可以尊重她的所有 殷颂轻叹口气,看着小和尚道:“让他与我一道进去吧。” 这一次,小和尚没有说话,而是推开了房门:“请。” 两人迈进去,身后房门被轻轻关上 屋子不大,但却极为空旷,因为寻常屋子里该有的桌椅茶几都没有,只有几个朴素的蒲团,此刻靠窗的那边,盘腿端坐着一个年轻人 是的,年轻人 一个,很清俊的年轻人,即使穿着灰色的宽大的僧服,即使剪了一头长发、只留着几个刺目的戒疤,也掩不住他芝兰玉树、温和宁静的气质,不像是个剃度的僧人,而更像是某个在寺中短暂修行的世家公子 但当他缓缓睁开眼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散了 那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的清透,不是卫越那种属于青少年的干净,也不是洛云暄那种天性良善的温润,那是一种独属于方外之人的,说不清是沧桑还是剔透的平静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殷颂的心莫名就安下来 她觉得,她的困惑,或许可以在今天有个答案 他看见他们,双手合十,微微一笑:“两位施主,请坐。” 殷颂与霍劭回了一礼,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我有一惑,本以为将终身无解,可今日见了大师,我便觉得可以得个解脱了。”殷颂轻笑道 “贫僧不过一求道之人,亦看不透天机、参不透命理。”慧德摇了摇头:“施主谬赞了。” 殷颂笑了一下,却道:“大师看我,可能看出些什么?” 慧德盯着她一会儿,缓缓道:“蛟龙出水,戾气未消。” “大师好眼光。”殷颂合掌而笑:“只是这天下,恰需要我这般凶戾之人不是么?” 一个柔弱、良善、忠义的人,又怎能平乱世定天下! 蛟龙出水才成了一半,待飞至云端化为金龙,方算得道升仙! “其实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又为什么是我?”殷颂道:“不瞒大师,在此之前,于神佛之说,我是半点不信。” 慧德沉默片刻,平静道:“百年前高宗当政,天下盛世大兴,高宗命钦天监聚万星为卦,仆算国运命柞,算至百年之后,殷氏命数将尽,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高宗怒气冲冠,又恐王朝毁于一旦,夙兴夜寐寻求解救之法,后亲赴万佛寺,邀住持与众师一道商讨,夜设连珠之阵,十八位大师一同献祭,逆天改命。” 殷颂心口微颤,对上他黝黑而深邃的眸:“您便是那位被选中的,为改变国运命数而生的,紫薇帝星。” 子孙不肖,祸乱祖宗基业,那该如何?! 那就逆天改命,选一位拥有破釜沉舟之决心、经天纬地之才能的明主,引领着那时已经日渐衰落的帝国,重新崛起! 年龄、身份、性别这些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流着殷家的血,她可以再为这个帝国绵延百年! 那个被选中的人,就是殷颂 或者说,是有着异界苏越灵魂的殷颂! 这样该被永久尘封的宫廷秘闻,就这么被慧德平静道出来 殷颂深深看着他,又问:“那么,为什么是我呢?” “这天下从不缺有才能有野心有决心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殷颂莞尔一笑,说了个只有自己明白的梗:“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 “这便是天机命理,没有人知道。”慧德静静看着她,忽然也笑了:“但如果您真要问贫僧,那贫僧觉得,或许是因为前世的您,足够无欲无求了吧。” 殷颂一愣 慧德继续道:“没有欲求的人,就不会有执念,不会有贪欲,不会自鸣得意,不会肆无忌惮,也许正因如此,天道选中了您。” “那我很倒霉喽?” “不,天道是公平的。”慧德轻声道:“它让您历经险阻、重头再来,却也给予您了一段全新的人生,一种新的可能,让您过得更符合自己心意、更充实满足。” 他看向霍劭,意味深长:“您已经有所感悟了,不是么?” 殷颂也看向霍劭 他一直很体贴的没有插入他们的对话,也未流露出半点好奇与疑惑,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他在慧德极具穿透性的目光下淡然自若,只在她看过去时,神色温柔下来 这是她爱的男人 她从来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乍一看与自己格格不入,实际处处和自己心意的男人 “是,您说得对。”殷颂轻轻笑道:“虽然有那么多麻烦,但我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我其实没什么不甘,因为对我来说在哪都差不多,多活一辈子,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儿,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想再改变什么了。”她慢慢站起来:“来之前呢,我还想问一问您,我还可以回去么?但现在想想,这里挺好的,那边我的一切也都有人接手,不需要我忧心什么,安生在这里,也许是我最好的选择。” “慧德大师,多谢您解惑。”殷颂冲他行了一礼,又笑道:“待我得偿所愿之日,邀您来见证我的大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和亲(一) 殷颂与霍劭走出院落,等在外面的人纷纷看来,见殷颂若有所思,不敢打扰,皆沉默的跟在身后 “我们去上一炷香吧。”殷颂突然道 霍劭自然应好 庄严的大殿里,信徒们神色虔诚,虽人来人往,却安静无声 殷颂与霍劭各拿了香,如旁人一样,跪在蒲团上许愿 霍劭其实不信这些,但见殷颂虔诚,他也乐得配合 殷颂闭着眼,觉得内心很是平静 她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现在穿越而来最大的谜团被解开,便再无任何牵挂 从此以后,苏越便彻底随风飘散,她只是殷颂,大梁元昭帝姬 她把香递给旁边的小和尚,看着他轻轻插进香炉里,微微一笑,神色释然 她侧头看着霍劭,也不在意大庭广众,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 他有些诧异的看她,见她笑盈盈的眸子,心中绵软,反手握住 他尊重她的一切,她的那些秘密,再如何惊世骇俗,她不想说,他便不问 他只知道,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是他未来的妻,他最珍爱的宝贝 “走吧。”殷颂勾了勾他的小指:“落月湖边一家小馆子做鱼做的极好,我带你去尝尝。” 霍劭点点头,牵着小姑娘,一道下山离开 …… 看着那一对璧人推门离开,慧德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 慧德其实不只是他的名号,更是一个代代相传的使命 一代代人,在有生之年,走遍山川大海,寻找那个逆天改命之人 那是万佛寺,自百年前受殷族皇室之托接下的使命 他很幸运,在有生之年,看见了她 他看着她,看见的不是一位绝代风华的帝姬,而是烈烈燃烧的金光,是明亮璀璨的紫薇帝星,是无尽山河,是太平盛世! 如果按照常理,他该放弃游历,从此留在她身边辅佐她 但在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便知道没有必要了 命理神秘莫测,她仍是她,却有了与本来截然不同的命运,自然也不需要他留在身边 外面传来寒风拍打窗棂的声音,慧德正要闭上眼继续打坐,忽的眼睫一颤,抬起头,目光清明 “大师好敏锐。”笑嘻嘻的声音传来,一道矫健的身影翻窗而入,先冲慧德行了一个大礼:“林风唐突了,只是大师这周围守卫森严,实在求见不了大师,只能出此下策,请大师勿怪。” 林风心里其实很是惊诧 他是霍劭的贴身侍卫,武功比起特意培养的暗卫或者慕容霄那等大将不如,但也绝对是江湖上一流水准,刚一番轻功落地无声,这位慧德大师轻松便发现了 这年头,和尚也都这么会武功了么?! 慧德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施主有何事要问?” “不是我,是我们家爷有事想问大师。”林风笑了两下,忽然表情一正,恭恭敬敬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跪下:“敢问大师,霍氏一族已然卧薪尝胆、蛰伏百年,却不知未来命数,何去何从?!” 慧德缓缓道:“殷家王朝,龙脉将兴,百年之后,或可有改朝换代之险。” 也就是说,这百年,这天下必然姓殷! 林风咬着后牙,表情说不上是遗憾还是丧气 “不可改?”他不死心问 慧德只静静看着他,无悲无喜,仿佛一座玉做的雕塑 “好吧。”林风沉沉叹了口气,嘟囔了两句,眼珠子转了转,又打起精神小声问道:“大师,那您说说,我们爷与那位的姻缘如何?” 慧德道:“这并非那位施主想问的。” 林风瞪了瞪眼睛 这和尚真是邪了门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强笑了两下:“这是我想问的,但也差不多了,您告诉我,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们可不像他们爷那样淡定自若,有一个国仇家恨的未来主母,那叫一个挠心挠肺 他想着,虽然这个和尚的话只能信一半,但有个依仗也是好的 慧德只平静道:“天机不可泄露。” “嘿?!”林风瞪眼睛 “命理变幻莫测,答案自在心中,也许只有最后一刻,那位施主才会做出抉择。”慧德说到这儿,轻笑了一下:“施主,时间到了,您该走了。” 这是林风最憋屈的一次 他看着慧德,脑子里小人挥舞着想上去威胁他一通,但到底靠理智压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往门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忙走过来:“对了大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您不是常年在外游历么,那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停留很久吧?”林风试探问 慧德微微一愣,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林风 能让一直淡定若神佛的人破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儿,只是林风被他看的,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吃醋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即使是老辣深沉权势滔天的霍大王爷也是一样 这么一个神神叨叨、长得好看关键好像还与殷颂格外有共同话题的年轻男人天天杵在这儿,扎得他眼疼 不是要游历山川么,不是神秘难寻么,那就麻溜赶快走,最后下半辈子都见不着 林风凭借多年的厚脸皮才勉力撑住,慧德又是一笑 平和却自带佛气儿的男人这么一笑,真是特别招人,连林风这个男人看了,都隐约觉得怪不得自家爷会这么警惕,然后便听他道:“再过几日,贫僧便会离开,不到有缘之日,不会归来。” 林风暗暗琢磨着那个有缘之日,却也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大师了。”林风冲着慧德行了一礼,推开大门,在扫地的小和尚震惊的眼神中,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大门重新关上,屋内寂寥无声 慧德摇了摇头 紫薇是圣明帝王之星! 破军是纵横天下之将! 霍氏百年之力培养出的一代枭雄,进便是改朝换代的复国之帝,退便是护佑苍生的不世王将 他的心思,他的选择,的确只有最后一刻,他才能明了 慧德缓缓闭上眼,所有心绪,尽数归于平静 …… 又浪了几天,明儿便要开始朝会了,殷颂让人把自己那身霸气的朝服整理好,明天与匈奴且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这个时候,宫里却传下来旨意,让她在府上休息几日,无需去朝会了 这不声不响的,给她放这么个大招 殷颂摸不着头脑,可来送圣旨的不是李秋海,赏银不敢拿,说也说不出什么,急匆匆便走了 殷颂看着他们的背影,眯了眯眼 算了,反正明天就见分晓,她倒要看看,能是什么幺蛾子! …… 第二日清晨,一十八朝鞭声响后,百官入朝,待皇帝坐于龙椅上后,匈奴使团入殿觐见 谁都知道匈奴不可能安安分分的求和,百官们早就暗地里撸好了袖子,就等着匈奴敢狮子大开口的时候怼回去,磨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价码 但等匈奴使团开了口,他们都愣了 因为匈奴使团开出的要求,意外的合理,甚至还带了些草原上的奇珍,态度格外的客气,让百官们很有些拳头打在棉花里的尴尬 只是也有少部分人,脸色渐渐严肃 匈奴是多贪婪的种族,是多少代人用性命印证出来的 现下如此,不过意味着他们所图更大! 但是,还有什么,能比更多的供奉更让他们心动的呢?! 耶律洪把话说完,耶律兰提上前一步 他穿着匈奴王子服,五官深邃英俊,身板高大挺拔,站在那里,一股子草原的彪悍英武之气格外显眼! 众目睽睽之下,耶律兰提单膝跪下,双手抱拳,目光灼灼 “尊敬的大梁皇帝陛下。”他朗声道:“我,耶律兰提,汗王之六子,诚挚的恳请皇帝陛下,将您的爱女元昭帝姬嫁与我为妃,我会疼爱她、呵护她,将我的所有献于她,与她一起,共同维护匈奴与大梁的友谊与和平。” 寂静的大殿内,只有他洪亮的声音绕梁 静,实在是太静了! 多少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盯着耶律兰提的眼神惊骇 谁能想到呢,这位匈奴六王子,竟然想求娶元昭帝姬?! 当然,在这当中,更有几道刀锋般冰冷的视线 左相脸色骤然冷沉,晏千琉笑容渐渐扩大,卫越瞬间皱紧眉头,殷朗慵懒的身形缓缓战直…… 霍劭一点点转过身,看着大殿中央单膝跪着的耶律兰提,目光森冷嗜血 ------题外话------ 嘎嘎嘎,有人要凉凉! 还有,我们霍大大身份老高端了!(挖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和亲(三) 平心而论,和亲在两个国家之间,是常事 对于大梁,或者历史上任何一个中原帝国,都有帝姬和亲以团结边远民族、巩固边疆和平的旧例 但没人想到,匈奴想求娶的竟然是元昭帝姬! 帝姬与帝姬是不一样的,历史上绝大多数和亲的帝姬要么是宗室旁支之女、要么是王侯将相之女,被特封为帝姬,和亲前接到宫里住些日子,然后以一国帝姬之尊出使嫁人。可元昭帝姬呢?!她是当今皇帝膝下唯一的嫡女,是大梁皇室唯一的嫡后裔,更兼任御史大夫,拥有着比任何一位皇子明面上更庞大的实权 她已经不仅仅是一位帝姬了,而是可以被看成是与安王、齐王一样,在朝堂上有着相当话语权的皇家代表 这样尊荣的身份,让人下意识早早便把她和其他女子、乃至帝姬分隔开,在此之前,便是连她的婚事朝上都没敢多谈,更何况是,和亲?! 百官面面相觑,心中惊愕之极,一时却没敢说话 皇帝若真不愿元昭帝姬和亲,匈奴六王子这番话,根本不会这么大庭广众的说出来,但他不仅说了,而且当事人之一的元昭帝姬,昨夜还特意被要求停朝休养,今日都不在现场,这其中深意…… “元昭是朕之爱女,从未想过要她远嫁,只是六王子情真意切,又事关两国建交……”皇帝叹了口气:“朕一时也不好决断,便让众卿也一道听听,商议个结果。” 空气一时凝聚,无人说话,但有些人的目光渐渐闪烁 元昭帝姬谋略深沉、铁血果决,有多少人敬佩她的才华、有多少人欣赏她追随她,就意味着有多少人嫉妒她、恨她挡了自己的路! 她是皇室帝姬,深受皇帝宠爱信任,曾任三年监察使,平瘟疫查贪污笼络东域,虽步入朝堂不过几年时间,却已经清名扬天下在政局上立稳了脚跟!她是一个女人,在这个男权社会上看似可以轻易被摧毁,但她更是皇帝最喜爱的宝剑,之前哪怕有人想借她的婚事拉拢她、打压她,却也要顾忌皇帝的猜疑,不可擅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日壮大,逐渐长成庞然大物! 但若是和亲匈奴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那蛮荒之地,天高皇帝远,一去这辈子都回不来了!那她苦心建立的势力,她赫然的威势与日益兴盛的风头,便如沙漠中的城堡,被轻轻松松的吹散,那么大的一块肉,可以养活多少人?! 仿佛有异样的气流在涌动,骤然一位中年留短髯的御史越众而出,用状似极为凛然大义的语气道:“帝姬和亲乃国之旧例,是为两国之和平友好,臣以为六王子之言,可予以考虑。”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什么禁忌,下一刻又有一人上前道:“臣附议,大梁与匈奴患乱多年,此番和谈,若能有帝姬和亲之美谈,想必更于两国百姓有利。” “臣附议……” 殷颂一脉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任从四品京兆少尹的程启明咬着后牙 在听见匈奴那个六王子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真恨不得自己能当场弄死他! 他们的主君,那璀璨的、无暇的、至高无上的明珠,他们连肖想都觉得是亵渎的人儿,怎么能容得他这个蛮横狡诈之人,用那样看似深情实则满是虚伪的恶心语气提起! 想让元昭帝姬下嫁,他也配?! 他深吸一口气,再也顾不得那些谨慎与隐忍 他是元昭帝姬的人,哪怕就此暴露,哪怕后路难行,他也得站出来 他受她的庇护与赏识那么久,现在她不在,那他便该为她做他所能做的事! 他冷静的迈出几步,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毅然跪下,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元昭帝姬是为嫡帝姬,更兼朝廷御史大夫之职,非寻常帝姬可比,和亲之事古之未有先例,需待继续商议。” 他自入仕以来,一直低调内敛,是周围人都知道的老好人,此刻突然站出来,极为引人注意! 但随后,又有几位官员站出来,请求再议 自古和亲的帝姬,默认都是不受重视的庶帝姬或者大臣之女,哪个皇帝也不舍得不愿意自己嫡亲的女儿下嫁受苦,但这些话自然不能明面上说,于是他们便扯着元昭帝姬身份特殊、身体孱弱恐不能远行为由 只是相比另一边的昭昭大义而言,显得难免苍白了些 在有人义正词严一句“这些小事在两国建交之大义面前不值一提。”之后,陷入僵局 晏千琉一直冷眼旁观,只是阴冷的目光一直盯着耶律兰提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在这个时候提,故意让百官立刻就讨论 当着匈奴六王子与使团的面,有很多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是危害两国建交,就是不利于天下大义!分分钟被扣上一个黑帽子,不仅不能把人捞出来,自己恐怕也得沉下去! 耶律兰提狡诈诡谲,但这样巧的时机,真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么?! 他目光缓缓定在宁国公与安王身上 殷颂远嫁,谁得利,不用脑子都想得出! 他看一眼以程启明为代表,那些跪了一地的臣子 他们大多都是年轻人,入仕不过几年,要么是在她的庇佑下默默成长,要么是经年不遇、得她赏识后才迈上青云之路 他们大多站在百官的中后方,白衣出身、官位不显,可他们年轻,才华横溢,心地还炙热真诚、干劲十足 这是一股常年默然的、看似弱小的,实则未来无可限量,潜力可怕的力量! 但时间终究太短了,根基终究太浅了 也许未来的他们会成为最强势的力量,但现在,他们还太孱弱了,朝堂大势面前,他们仿佛螳臂当车! 这是她费了那么多心思建起来的,总不能今夜都给折了吧! 晏千琉无声的叹了口气,眼尾却含笑 真是奇妙,若是六年前的他,大概此刻已经顺理成章的放弃了她,毕竟天下的势力多的是,在大厦将倾之前及时抽身才是正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但谁让,她是他的主君呢 他选定的人,说好的披荆斩棘,怎么能言而无信?! 他唯一的,主君啊! 他脚下微动,刚要往外走,后面一人却先快步而出 “陛下,臣以为和亲之事不可!” 年轻的中郎将轩然站在大殿中央,撩开袍角直直的跪下,目光坚定,神态昭昭蓬勃似骄阳 “匈奴先言求和之说,却向我大梁索要奇珍异宝、金银棉粮,甚至又要我大梁以元昭帝姬和亲,但对于和谈约定,却含糊其辞,可见其毫无诚意!我大梁,如何能将一国之嫡帝姬,嫁与此等敌友尚不分之国!” 明朗清越的声音回荡在轩敞威严的穹顶,又顺着雕金龙的地板在每个人脚下震荡 多少人惊骇的看着他 这样胆大包天的大实话,他竟也敢说?! 宁国公本是稳如泰山的站在最前方,心中不说万分笃定,但也没多少担忧 但当听见第一个音的时候,他心头便是一个咯噔! 他不敢置信的猛的回头,多年来难得失去了惯有的风度与老练 他看见他的儿子,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就那么跪在那里,大声说着所有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说的话! 宁国公眼神凝固,气得手都在微微哆嗦 那从来让他骄傲的、虽然年轻却绝不轻狂的好儿子,他此刻在做什么?! 他在与自己的父亲对峙!他在用自己的前途做赌! 耶律兰提看了卫越一眼,不言不语,耶律洪上前两步,口气不善道:“这位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卫越静静跪着,脊梁挺拔而坚毅,少年般清俊的面孔竟显出些成年人的棱角分明 他无视耶律洪的话,只看着自己的父亲,目光歉然而哀戚 他知道他任性了,他让父亲失望了 但他不能看着心爱的女子沦为政治的牺牲品而无动于衷,他不能眼看着大梁失去一位清明仁义的大政治家,他也不能眼看着大梁畏畏缩缩、被匈奴按着脑门卑躬屈膝! 忠孝难两全,他得站出来,否则这一辈子,他卫越都再抬不起头来! ------题外话------ 哇,发现评论区里简直百花齐放,大家的脑洞和小剧场都很厉害的哦~宝宝看得都笑出猪叫\(≧▽≦),大家的心意我都看见啦,但评论太多啦,等宝宝慢慢回哦~(^?^) 撕逼嘛,渐渐火热起来啦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和亲(三) 卫越站出来,着实惊人眼球 有几个要开口的官员见了,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一个年轻的从三品中郎将,虽然前途无量,但也不至于让人忌惮,可关键是,这位还是宁国公府的世子 宁国公府是大梁寥寥仅剩的开国功臣之后,纵横朝堂几十年,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握着兵权不说,更扶持着作为皇位有力竞争者的安王,可以说是朝堂上最不能得罪的大佬之一,此刻他的儿子要出头,父子俩意见相左,他们怎么说怎么错,还是不说话的好! 但他们不说话,匈奴使团却不打算让步 耶律洪又上前两步,盯着卫越,冷笑道:“我匈奴愿与大梁建和,是不忍生灵涂炭,我们六王子与小公主不惧艰险千里迢迢而来,你却还怀疑我等诚意,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大梁朝廷的意思?!” 说着,他冰冷凶悍的眼神划过在场官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哪见过这等嗜血如麻的架势,都露出惊色,有几个定力不足的甚至还退后两步,看着颇为狼狈 他说着诛心之言,那边耶律兰提却不言不语,似是没有听见,又似是默认 就在这时,忽听一道清淡含笑的男声:“大都尉何必如此上纲上线呢,有话好好说嘛。” 耶律洪在匈奴官职正是左大都尉 耶律洪循声看去,见一道着锦鸡红服的修长身影缓缓走出来,他容貌清俊,气质风流雅致,微笑的模样很容易便让人生出好感 “卫将军是战场上下来的,年纪轻轻性子又直,有话说得不妥当,大都尉豁达大度,何必抓着不依不饶呢。”晏千琉走到卫越身边,卫越抬起头,薄唇微抿有些不甘的盯着他 这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倒是倔得很! 晏千琉无视他,在耶律洪神色和缓的时候,又笑吟吟道:“不过话糙理不糙,卫将军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两国谈和,连协议文书都没谈好呢,便要我们大梁嫁帝姬,这实在说不过去啊!既然匈奴真心诚意,我们大梁也是鼎力推动,不妨这两日便把和谈文书说好了,待昭告天下之后,再商议和亲之事?” 耶律洪想借题发挥,晏千琉话音一转,直接把他的前路给断了,硬架了条新路上去! 他说得句句在理,又明码摆了出来,让耶律洪连个含糊过去的理由都没有,只能勉强点头道:“你想谈什么?” 耶律兰提终于侧过脸,目光在晏千琉身上打量,仿佛鹰隼威胁而兴味的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 小菜都上完了,大菜终于一个个端上来了 耶律兰提唇角勾起冷笑 晏千琉似一无所觉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大梁与匈奴既然成了友国,那自然要相互帮助,先前汗王要的那些金银棉粮、香料茶叶我们大梁自然是要给,但也不能白给不是,匈奴盛产牛羊骏马,便用这些以做交换,大梁与匈奴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耶律洪脸色骤变,大梁官员们听了也是面面相觑 这次和谈说是两国平等,可匈奴兵强马壮明显胜于大梁,所以默认就是大梁低了一头,匈奴要的那些物资不是狮子大开口,但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匈奴要的理直气壮,根本没想过交换之说! 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可偏被晏千琉这么坦白的摆了出来,倒是让人不知所措了 耶律洪毫不掩饰怒意,冷笑道:“匈奴贫瘠苦寒,大梁泱泱大国根本不缺这点东西,竟还硬要我匈奴交换,逼得我匈奴人饥寒交迫,对于和谈有害无利!” 瞧瞧,这么臭不要脸的话,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不不,政治上的臭不要脸哪能叫臭不要脸,那叫弱肉强食! 匈奴伪装的和善因利益被撕破,露出贪婪的欲望,不少大梁官员、尤其是年轻官吏们脸上露出屈辱而愤怒的神色,盯着他们的眼神渐渐不善 晏千琉还是从容和气的模样,闻言好脾气的笑道:“大都尉说笑了,匈奴亦是大国,虽土地苦寒,却又不靠种地活着,草原牧民逐水草而居,一家动辄几十几百的牧羊,这些东西哪里能称得上劳民伤财?!况且贵王子不是情真意切还要娶我们元昭帝姬呢么!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下嫁,男方也得给足了聘礼,元昭帝姬是我们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我大梁金枝玉叶的嫡帝姬,和亲匈奴,背井离乡天高水远的,匈奴不说十里红妆,也要给出和亲的诚意吧!否则将我们陛下的颜面、我大梁的颜面置之何地呢?!” 耶律洪被他的话气得手都在颤抖 匈奴人的羊和马都是命根子,一个小部落也不过有百只牧羊,怎到他嘴里,竟家家都肥得流油似的!那他们哪里还用天天骚扰边境抢夺大梁人的物资! 还十里红妆?!便是他们老汗王的阏氏,也不曾有如此盛大的嫁妆!这个男人怎如此信口开河! 匈奴人大多崇尚武力,于口舌之争上很是逊色,耶律洪虽然有点脑子,但在晏千琉这等成了精的老妖怪面前也是被吊打的货,此刻只能哑口无言指着他,凶神恶煞却不知说什么好! “叔父。”耶律兰提终于开口,耶律洪暗地里松了口气,恶狠狠瞪了晏千琉一眼,往后退回到耶律兰提身后 看着耶律洪对耶律兰提的顺服,晏千琉微微眯了眯眼 耶律兰提缓缓站起来,走到晏千琉对面 他身材高大健壮,站在修长清瘦的晏千琉对面,显得气势愈发逼人 他看着晏千琉的眼神玩味之意相当露骨:“本王子早听闻过晏大人的大名,都说晏大人能言善道、有雄辩之才,现下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六王子客气了。”晏千琉谦逊拱手,大义凛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大梁子民,自当为大梁着想。” 早生十年不是白活的,他的段数可比卫越高不少,稳稳站在大义制高点上,滑不溜手的愣是拽不下来 但耶律兰提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当真一心为大义也就罢了。”耶律兰提意味深长道了一句,突然问:“本王子听说,当年晏大人入仕,便是元昭帝姬亲自去请的?” 晏千琉舌尖缓缓舔了一下后牙,声音平静:“是。” 这本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在这种境况下被提出来,又免不了染上异样的色彩 “哦。”耶律兰提恍然的样子,笑容带了些促狭与爽朗的意味,他甚至拍了拍晏千琉的肩膀,朗声道:“在我们匈奴,美丽的姑娘总会有很多追求者,他们会去摘草原上最美的花、猎杀最强大的野兽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其中最强大的人,才可以得到姑娘的欢心!元昭帝姬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我知道会有很多的竞争者,我愿意与他们公平较量来讨帝姬的欢心!晏大人,你不需要扯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挑战的机会,谁赢了,谁便可以抱得美人归。” 老辣如晏千琉也没料到这一出,脸顿时僵硬了一瞬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耶律兰提仗着自己匈奴人的身份,肆无忌惮的将对和亲之事的讨论变成风月之争,虽然毫无依据、甚至可以说是胡搅蛮缠,但只要一传出去,无中生有,自会被有心之人变成翻云覆雨的谣言! 更何况,有些事本不需要证据,几句话就可以成为无形的脏水,染脏一身清名,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晏千琉几乎瞬间就能感觉到周围隐隐约约闪烁的眼神 他剑走偏锋、风头正盛,本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他们巴不得他跌入泥潭、狼狈不堪 晏千琉想过很多次自己的心思被发现时的场景,但还真没料到这般境况 人心难测,红尘里翻滚过一圈,他早炼就一副铁铸的心肺筋骨,此刻也不显慌乱,只是心中飞快谋算,如何精准而有力的反驳,将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事已发生,多想无益,虽说自己反驳有辩解之嫌,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晏千琉心下一定,刚要开口,便听旁边一声冷斥:“放肆!” ------题外话------ 嘎嘎嘎,大佬们都要下场啦啦啦 话说六王子以一撕n,也是很牛逼的,发他一个最佳作死奖吧!以资鼓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和亲(四) “元昭帝姬奉圣旨邀晏大人入仕,也曾下江南广邀天下名士入仕,而今朝廷多少官员是受元昭帝姬赏识而入朝为官,若是按六王子的说法,莫不是这满朝文武都尽是风月龌龊之勾连!”左相侧身而出,宽大的袖口拂过,威仪而冷沉,他的冷笑都带着锋利的棱角:“六王子,您是异族贵客,不通大梁规矩还说得过去,但难道连这点人情世故还不懂?!莫不是真当我大梁满朝文武皆是龌龊苟且之辈?!还是怀疑我大梁陛下提拔臣子的眼光?!” 左相终于下水了 众人微微骚动 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屹立朝堂十数年不倒的左相,书香儒道大家沈氏的这一代宗主,是有对匈奴发难的资本的! 耶律兰提眼神一闪,缓缓看向左相,对上他冷漠的目光 “左相误会了,本王子并无此意。”耶律兰提半是诧异、办是歉意道:“本王子是一时心急,说话不妥当,左相莫要怪罪。” “希望如此吧。”左相不冷不热道:“大梁乃礼仪之邦、教化之国,同僚交往、君臣之谊皆是按规矩行事,不敢僭越雷池半步,虽民风疏朗开放却绝不放荡!六王子既然代表匈奴真心与大梁建交,自该展现出诚意,这等荒谬之言,还请慎言。” 左相毫不留情的话,让耶律兰提眼底微沉 他有意表现出温和爽朗的姿态,却不代表他要伏低做小 说到底,大梁忌惮匈奴强悍的军力,他对于这个无能又多疑皇帝、这个庞大繁荣却孱弱衰落的帝国,也并无多少敬意,甚至更多是贪婪与野心 耶律洪见状,向前几步,粗声粗气道:“我们匈奴人爽朗耿直,不像你们大梁那么多弯弯绕绕,我们六王子不过说错了几句话,又是无心之失,左相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爽朗耿直?”左相扯了扯唇角 他惯来是面无表情的冷漠,但殷颂在就会知道,这家伙嘲讽毒舌起来的模样,和他那个极瞧不上的的师弟像得很! 都是能看得人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的那种 “究竟是谁心思诡谲,大家心知肚明。”左相渐渐收敛了表情,直接无视了耶律洪,冷淡盯着耶律兰提:“六王子,您代表着匈奴的脸面,真要任由大都尉与本官在这里因这些事儿掰扯个不完么?!” 耶律兰提唇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 说实话,他想过今日必然会阻碍重重,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不好搞 这大梁人一个个的,嘴皮子都不知怎么长的,厉害得很;晏千琉也就罢了,便是这个言说清冷寡言的左相,慢条斯理说起话来,竟也让人招架不住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为殷颂说话! 他用余光打量着那些跪了一地的官员们 匈奴的女人也都是彪悍能干,但也没哪一个能成大事;在大梁这个礼教之邦,女人做官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殷颂一个帝姬,却不安分做一个花瓶,反而迈进男权当道的朝政中,还做的风生水起风头愈盛,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荣耀,可耶律兰提只想想便知道她该挡了多少人的道,又有多少人乐得把她往远嫁之路上推一把! 可现在的情形却与他原想的差了不少 元昭帝姬自己那一脉人不算,支持齐王的左相竟也站出来为她说话,更何况……耶律兰提侧眼,看了一眼仍挺拔着身板跪在地上的卫越,难免升起烦躁 那老匹夫,竟也不管好自己的儿子! 他低估了殷颂在大梁朝廷中的地位,这让他心惊,但更多是愈发的庆幸与势在必得 他执意要娶殷颂,甚至不惜让出一部分王廷的利益,一来是他乐得多一位大梁的嫡帝姬为他继承汗王之位加码,虽说那位置俨然是他的掌中之物,但那几个不消停却也不好直接弄死的哥哥偶尔也让他烦躁,娶了元昭帝姬对于稳固他的地位有利无害,他何乐而不为?!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早早便敏锐意识到殷颂这个人的威胁性 大梁日暮西山之势天下皆知,大梁愈孱弱,匈奴就越强大;他冷眼看着大梁皇室那些不成器的皇子们,心知自己甚至无需多费心思,只要偶尔推波助澜一番,不用多久,便可看着这个庞大的帝国走向衰亡,匈奴便可借机壮大,甚至将之吞并也未可知 但谁料半路杀出来一个殷颂呢! 一位智谋、手腕、心性皆不输于男儿,甚至堪称枭雄的帝姬 耶律兰提在注意到她之后,就派人收集来他所能找到的所有信息,愈是分析,愈是联想,愈是发现她的可怕之处!也愈是忌惮思量 帝姬不如皇子,可以争夺皇位继承大统,但看她的为人处事,扶植一位未成年的皇子、以镇国长帝姬的身份总揽朝政这种事儿,可未必做不出来! 耶律兰提可以容忍大梁有才华出众的大臣,但绝不愿看到大梁有一个贤明君主般的统治者! 若是皇子,那自然只能是费尽心思的暗杀、陷害;但一个女人,却可以用另一种手段,那就是和亲! 暗杀陷害谋局太久,耶律兰提不愿意费那等麻烦,更何况平心而论,元昭帝姬这样独特的女人他从未见过,男人、尤其是高高在上久了的男人,对于这样有魅力的女人更是有兴趣,便是他也不能免俗 只要想到那个一直雍容矜贵、淡然平静的女人成了自己的,惊愕或者怨恨那些激动的情绪出现在她那张假人一样美丽的脸上,耶律兰提就觉得自己呼吸一紧 她曾经算计、折辱他,还很是坏了他一番好事,但若是拿自己来补偿,也是一桩美事! 他心思转了又转,因为想到那女子,对眼前磨磨叽叽的掰扯也觉得烦躁了,便道:“虽然不懂左相深意为何,但左相所言也是,本王子所来是为求娶元昭帝姬,旁的都不过小事。” 弯弯绕绕,他倒是又转回来了 现在还心心念念着,倒也执着! 晏千琉与左相对视一眼,都觉对方眼神冰冷 这家伙是真不识趣 耶律兰提突然不想再磨嘴皮子了,这么多人的阻挠,让他心底不虞,也让他莫名更想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 他直接冲着皇帝道:“陛下,兰提觉得百官所言有理,兰提欲娶陛下之爱女,自该以盛礼相聘,兰提虽只是一位王子,这些年也有所薄资,兰提愿将自己半数身家献于陛下,只要陛下愿意将爱女嫁与兰提,兰提即刻便派人飞书整理一应物事送来京城,以示兰提真心。”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面相觑 这手笔,可真是不小了! 这匈奴六王子求娶之心,竟如此强烈?! 皇帝也是一愣,看着目光灼灼的耶律兰提,心头微动 这人如此爱重元昭,若是她嫁过去,看在她的份上,对于大梁且得顾忌几分 他又想到那日舒贵妃劝说的,待元昭生下有着大梁血脉的孩子,待那孩子继承汗王位,对于大梁更该是念旧留情,长此以往,不说边境战事消弭,说不得有朝一日大梁还能吞并了匈奴…… “陛下!”卫越看着皇帝神情恍惚、似有动摇之态,着急的大喊一声,膝行上前重重叩首:“陛下,我大梁的太平何以用一个女子的牺牲来维护,匈奴狼子野心,怎能事事听由,我大梁颜面何存?!” 这话可真是逆耳的肺腑之言了!众人面色大骇,宁国公脑门子上的青筋一下子绷了起来,看那模样真恨不得立刻封了自家那不省心的儿子的嘴! 耶律兰提轻微冷笑一声,拦住要上前理论的耶律洪,慢条斯理道:“卫将军年少轻狂,刚才的话本王子也不与你计较了,只是历朝历代和亲都是惯例了,一位帝姬的远嫁便可消弭无数战事、避免生灵涂炭,这是济苍生的大好事,与颜面有什么关系,卫将军这话说的,倒像是帝姬嫁本王子是要下地狱上油锅似的。” 卫越死死咬着牙 这等虎狼之邦,就在这大梁的朝堂之上,当着皇帝与文武百官的面,肆意狂妄的要他们的帝姬远嫁,还一副需他们感恩戴德的嘴脸! 这哪里有谈和的意思?!不过是个幌子,一个用来耀武扬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予取予夺的幌子! 他是急了,他是顾不得了,因为他知道,温水煮青蛙的这个头,绝不能开! “够了。” 忽然,一道冷沉的声音缓缓道 所有人都是一怔,便是耶律兰提一直镇定的神色都是微僵 “定远王是有话要说?”耶律兰提试探的笑问 霍劭只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本王说,够了。” ------题外话------ 当当当当!霍。醋精。大佬劭出场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和亲(五) 霍劭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绣着狰狞蟒纹的锁金边袍尾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划过,刻着暗纹的靴底踏上去,本该是金石相撞的清脆之音,可偏偏在他脚下,就变成了低沉的闷响 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又似黑暗中渐渐显行的可怕的狰狞巨兽,让人的心都下意识跟着那节奏一起跳动,愈来愈快,甚至莫名的心慌起来 耶律兰提看着他一步步走来,面沉如水 在真正见到这个男人之前,他从没想过,天下会有这样神秘而可怕的存在 “定远王管得也太宽了些。”耶律兰提眯了眯眼,似真似假道:“说来王爷不是一向不爱理事的么,怎么这些日子如此反常?” 霍劭走到卫越面前停住 这对于他来说还是个少年的年轻小将跪在地上,身上却尽是勃发的英姿与昭昭傲骨 “这小子说得不错,你们现在,是愈发的不要脸了。”他淡淡道:“本王还是先帝亲封的定远王,是大梁诸侯,你不给朝廷面子,便是不给我霍劭面子。” 耶律兰提脸色一变 霍劭,竟然在为朝廷出头! 这对于基本早就把朝廷皇室视若无睹的诸侯来说,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即使是耶律兰提,也从没想过这种情况! “元昭帝姬不会嫁,匈奴想和亲,便封一位愿意的宗室之女嫁过去,若不愿意,便直接拉倒。”霍劭仿佛没看见周围人震惊的眼神,就站在大殿之上,冲着耶律兰提和匈奴使团平静道:“若想谈和,便拿出诚意好好谈,若是不想就直接滚!你匈奴打得什么算盘,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个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撕毁的契约,还想让谁拿着当宝不成?!大不了便战,十年前本王能让你匈奴大军让十三城退五百里,十年后本王照样可以,你若是再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那你和你带着的这些人还能不能平安回去,本王可就担保不了了。” 说到这儿,他脸上甚至显出三分戏谑嘲弄的意味,漫不经心道:“老汗王又不止你一个儿子,若你能留在这里,你那几个哥哥,怕是还会对本王感恩戴德吧。” 什么叫霸气侧漏?! 什么叫啪啪打脸?!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哪里?!大梁太极殿!这是什么场合?两国谈和之际! 说好的长袖善舞,明枪暗箭,内心p脸上笑眯眯呢?! 定远王就这么坦荡荡的威胁,再掰扯就要搞死对方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牛逼的一次和谈了! 殷朗轻笑了两声,眼底阴鸷的暗光忽然便散了不少 可真是个傻小子,多少人觊觎着美人儿,就他胆大敢说出来,这么堂而皇之要抢霍劭叼在嘴里的肉,是嫌活得太长了么?! 大房出马了,他就半点不着急了,身形微歪的站在旁边,笑吟吟的看戏 恨不得以死相谏的程启明与身后不少人当场石化,卫苍岩眼神闪烁,晏千琉与左相都不免僵硬了一会儿,卫越猛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就站在自己身边的高大身影 霍劭这个名字,对于任何一个武将来说,都有着特殊而至高位上的意义! 凭军功以白衣之身封侯,建立闻名天下的玄甲军,震慑匈奴于一方的不世枭雄…… 自他在战场上小有名气开始,便一直有人称赞他有霍劭风采 没有人愿意一直带着别人的影子,对于霍劭,他敬佩、向往,但也有那么些不服气 除夕夜宴那日他正当值没去参加,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霍劭的真人 看着他轩岳的身影,听着他冷沉又铿锵的言语,卫越眼神明亮 那是实力赋予他的底气,对任何不平、威胁、屈辱直言拒绝、毫不客气拔剑反击的底气! 他也想成为这样的男人! 他就可以守护他的国,他的家,他心爱的姑娘…… 卫越咬着牙,目光从未有过的光亮 终有一日,他卫越也可以傲然站在这里,对任何心怀不轨、贪婪渴欲的敌人说不! 耶律兰提的脸色已经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之前步步费心营造的气势一瞬就被霍劭踩了下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威胁,耶律兰提也忍不下去了,赫然冷笑道:“本王子代表匈奴前来议和,定远王作为东道主便是这样恶意中伤我们的么?!大梁陛下还没说话,您便僭越枉上,破坏两国和谈,定远王究竟居心何在?!” 他有意将皇帝攀扯进来,霍劭却直接打断他:“本王是大梁子民,自然要维护大梁脸面,六王子一直混淆视听,又在和谈之事上含糊其辞,却不知究竟是汗王的意思,还是六王子为图私利肆意妄为?!” 耶律兰提暗暗咬牙:“自然是奉父王之命。” “本王看可未必。”霍劭忽然微微一笑:“本王瞧着,六王子年纪轻轻,于和谈之事没什么经验,不妨本王修书一封,请汗王再派一位年长的公子过来,再心平气和的谈。” “你—”耶律兰提一瞬气极 眼瞅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六王子没了招架之力,众人心里不免咂舌 定远王的权势不提,却没想这惯来冷沉寡言的人物一说起话来,也能把人打得还不了手! 若是殷颂在这里,一定深有感触 毕竟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啊,这厮在榻上骚起来那才真是活久见呢……咳咳! 耶律洪见状,忙上前来提醒:“兰提,莫与他纠缠。” 他有心想解围,又冲着霍劭道:“定远王惯来袖手旁观,今日却这么激动,坚决不许元昭帝姬下嫁,莫不是……” 霍劭猛的看向他 那双冷沉深邃的眸子一锋利起来,会给人仿佛看见洪荒凶兽一般的心悸之感! 耶律洪为之所慑,一时竟不敢继续说下去 “莫不是又要说,本王也对元昭帝姬有意?!”霍劭忽然一笑,那笑太过轻蔑,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森冷嗜血意味:“只会用女子的名节来污蔑别人,堂堂匈奴王族,竟只会有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本王都替你们耻辱,当年匈奴还有几个说得上来的好汉,到现在竟只剩下你们这些个东西,本王与你们说话,都嫌脏了本王的口!” 匈奴使团勃然大怒,不少人下意识摸向腰间,待摸了个空才意识到武器在入殿前被取下,顿时更不甘的瞪着霍劭与大梁官员们 那恶狼般的眼神,着实凶悍,有些文臣心尖都是一颤 霍劭扯了扯唇角,神色竟带着些期待的意味 如果他们敢动手,那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都留下来 他缓缓看向耶律兰提,眼神在他的脖颈至胸口处扫了一圈 尤其是这个人,想娶他的女人,怕不是吞了熊胆了! 耶律兰提对上他的目光,头皮微微发麻 定远王从不是一个正派的英雄,剥去那些传奇的光环、那些美化的痕迹,说他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逆臣贼子,也不是不可以! 耶律兰提相信,霍劭是真的做得出来,在皇宫里把他们都弄死的事儿! 这个男人,看着沉稳冷静,但战场那一场场疯狂的战役,早让他看出他血脉里流淌的疯狂与无所顾忌! 耶律兰提忽然觉得有些胆寒 他不能与霍劭硬碰硬,最起码现在,不能! 他伸出手,拦下蠢蠢欲动的下属,冷喝道:“做什么!这是大梁皇宫,我们是为和谈而来,怎么能忘了分寸!” 使团一顿,见他神色森冷,冷静下来也只能按捺住,杀气渐渐散开 说完,他又看向霍劭,狠狠咬着后牙,拱手强笑道:“是本王子唐突了,说话若有不当之处,请王爷见谅。” 霍劭并不说话 耶律兰提额角微微冒了冷汗 殷朗左右看了看,觉得是自己该出场的时候了,便施施然走出来,笑道:“两国和谈,本就是你来我往,谈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定远王与六王子都是直性子的人,说话虽冲也是为了两国利益着想,双方便各退一步,既然六王子已经致歉,定远王也请高抬贵手吧。” 他是颇为独立的东域诸侯,站出来打圆场,身份合适,话说得也漂亮 霍劭看了他一眼,眼中冷色未消,殷朗心里有点打鼓,怕这位醋意大发,真闹个翻天覆地,那他可hold不住 ------题外话------ 霍大王爷:不能承认喜欢媳妇的我,心里苦 六小王子:装逼不成反被x的我,心里苦 众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父子对峙 但幸好,霍劭还幸存着那么点理智,缓缓侧身,倒也不再纠缠 匈奴使团都松了口气 大梁官员们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能放了下去,彼此对视一眼,震惊又兴奋 震惊于定远王的胆大妄为,更兴奋于定远王竟为朝廷出头 北境俨然已是个庞然大物,定远王此番举动,虽不是如临江王那样干脆的向朝廷臣服,但他还已大梁子民自居、且在面对匈奴时寸步不让,这就足以让一直惶惶那一日对方便兵临城下的官员们高兴了! 这些日子,朝廷对于匈奴一直处于下风,惯得对方愈发有恃无恐,但定远王这般态度摆出来,匈奴提出来的条件,就必须得再好好琢磨思量一番了! 耶律兰提神色阴郁 直面霍劭,他却败得一塌糊涂! 这并不单纯是口才之类的,更深层也更根本的原因,也不过是权势使然 他是一国王子、甚至是未来的汗王,身份尊贵却也至多如此,匈奴尊重他的意思,却不会完完全全听令于他,但霍劭虽只是一方诸侯,却对北境有着绝对的统御力 他说战,北境便战,令行禁止,无一丝犹疑! 这是足以令天下男人都羡慕而眼馋的权势! 耶律兰提咬着牙,眼底划过不甘,但对上临江王笑吟吟的目光,到底不敢再肆意挑衅,便是连求娶元昭帝姬之事,一时也不敢再提 他不提,其他人自然也闭口不谈,只是心里难免感叹,元昭帝姬命就是好啊,本是远嫁的命数,正碰上定远王出头,竟生生被扭转过来了! 霍劭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由着殷朗在那里长袖善舞,状似好脾气的一点点压着匈奴的价码 他能感觉周围或明或暗看来的视线,敬佩、狐疑、忌惮……他一概置之不理,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真是对匈奴不待见到了极点 晏千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舔了一下后牙,心底狐疑之感愈盛 真的只是巧合么…… …… 殷颂是晚间才知道,今日这场虎头蛇尾的朝会详情的 她这才恍然,为什么皇帝特意令她休朝几日,和着是琢磨着论斤把她给卖了,生怕她在哪儿耽误事儿啊! 这六王子算盘打得可真好,只可惜,看来算得不够准,装逼不成反被x,整得那叫一个灰头土脸,被霍劭反打的那一段话早早便传出来闹得满城风雨,堪称是史上最嚣张的宣言了! 殷颂只要想象一下,那醋精在朝上亲耳听见那些话,还得压抑着怒气装作与她毫无关系、骂人都得转着弯的来,就觉得好笑! “殿下。”玲欢听到这消息,正急得要死,见她悠闲的模样,欲哭无泪:“您怎么还有心思笑啊,那匈奴使团也欺人太甚了!” “旁的不论,其实还挺有脑子的,只可惜棋差一招。”殷颂摸了摸下巴,更笑道:“孤都不急,你急什么,况且有的是人比孤还见不得孤嫁给别人,有他在,若是那六王子真能娶到孤,孤还算他厉害呢!” 玲欢想了想那一位,见自家殿下多看两眼旁的男人都会变脸,若有人想娶殿下……感觉会凉得很惨! 玲欢平日里不大乐意见殿下有这么一位不好掌握的情人,可现在倒是庆幸了,毕竟按那位的权势,谁也别想操纵殿下的姻缘 玲欢这才安下心,笑道:“是奴婢想差了,今日王爷为了您,都能直接把那匈奴使团怼进地里去,哪儿舍得您受半点委屈。” 殷颂眼神温柔,过了一会儿,却笑着摇了摇头 “他待孤再好,人还是要自力更生的。”她道:“一会儿便该有人来了,你帮孤把人迎进来。” 夜幕降临,帝姬府上挂上了宫灯,光火绰约,玲欢引着两人,踏着如水的月色而来 “殿下。” 程启明与晏千琉向她见礼,殷颂示意了一下对面:“坐吧。” 晏千琉顺势坐下,程启明却不动,反而径自跪下:“殿下,是臣无能。” 殷颂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一下,才笑道:“你这话说出去,多少人要汗颜,白衣出身,入仕不过四年便坐上从四品的京兆尹位上,你若还是无能,那什么才叫有能啊?!” “今日这事儿,连左相都没什么好法子,你有什么好愧疚的。”殷颂温声道:“孤当初本就是把你当暗桩养,在你坐上高位之前,最好与孤半点牵扯没有,今儿是事出有因,你一片忠心,孤都明白,但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藏得越深、撇得越干净,越与孤有利,明日开始,你便好好经营,一如从前,莫要再出头了。” 程启明心头酸涩难言 终究是他还太弱小,连为她说话,都怕被人当成把柄,反捅她一刀 “是。” “快起来吧,今儿孤可不是说这个的。”她又看向晏千琉,笑吟吟道:“听说咱们舌战群雄的晏大学士,今儿被人反将一击啊。” 晏千琉眨了眨眼,倒也不恼,只感叹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那位匈奴六王子胡搅蛮缠的架势,臣也是叹为观止,自认弗如远甚。” 殷颂莞尔 晏千琉惯来翩翩贵公子作风,骂人不带脏字,说话半含半露,喜欢笑眯眯的把人绕进坑里去,这次被不按套路来的耶律兰提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就让自己十几年费心经营的好名声付诸流水,怨念那叫一个深啊! 殷颂赞道:“能让满朝文武都乱了手脚,倒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晏千琉不置可否:“定远王今日气势压人,但若真说到理上,两国和亲是说不过去的理,臣瞧着,还是该再找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让陛下无论如何,不舍得将您远嫁。” “这孤已经想到了。”殷颂轻笑道:“本是为长广王准备的,但既然出了这种事儿,那一箭双雕也不错。” “从明日开始,你们低调行事,皇帝那里,孤去说。”殷颂漫漫一笑:“舒贵妃这么急着把孤嫁出去,那孤也得投桃报李,安乐帝姬年轻貌美,想必匈奴也是乐意娶的。” …… 宁国公府,灯火通明 “逆子!跪下!” 宁国公怒气冲冲迈进主厅,拂袖便是一声冷喝 卫越一声不吭,直愣愣的跪下 宁国公夫人萧氏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父子俩好好说不行么!” “你问问他!他干了什么好事!”宁国公指着卫越,怒气冲冠:“今日,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匈奴使团作对!你当你还是十几岁年少轻狂的孩子么?!你可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还记得你背后的宁国公府?!” 萧氏闻言,震惊的看向卫越,见他垂着头跪得板正,又有些心疼,攥紧了帕子:“好端端的,你说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出来,快别惹你爹生气了。” 卫越摇了摇头 “没有难言之隐,母亲。”卫越抬起头,目光清朗而执拗:“父亲,儿子便是看不惯匈奴的仗势欺人,看不得元昭帝姬被逼远嫁。” 宁国公气极反笑:“荒谬!你多大年纪了,竟还会意气用事!和亲是为两国交好、是福泽无数百姓的正义之事!便是高宗盛世之时,为免异族作乱生灵涂炭,亦会让帝姬和亲,如今我大梁国力衰微,和亲更是意义非凡,这岂是你几句不想便能改变的?!” “儿子并不是阻止和亲,儿子只是不愿在匈奴并未真心求和的时候与之和亲,儿子只是不愿,这位和亲的帝姬是元昭帝姬。”卫越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那点点哀致的意味让宁国公心上一颤,只听他轻声道:“父亲,您明明清楚,让元昭帝姬和亲,是磨灭她的才华,是整个大梁的损失!” 宁国公暗暗吸了口气,镇静道:“元昭帝姬虽好,也只是一位帝姬,大梁人才济济……” “不一样的,父亲,那是不一样的。”卫越苦笑一声,轻声道:“再多的贤臣,若没有一位圣君的引领,也不过是枉然!” “放肆!”宁国公勃然大怒,想都没想,上去便是一个巴掌 萧氏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可看见儿子的脸被打到一边,还是下意识扑过去拉住宁国公,哭道:“老爷,别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少年风骨 宁国公被萧氏拉住,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当真是气得不轻 他如今养尊处优,却也是曾上过战场的武将,气怒交加之下,手劲大得很,卫越又半点没有躲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脸颊上几乎瞬间便肿起来,唇角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儿啊!”萧氏看着卫越的模样,泪如雨下,扑过去搂着他,颤着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却硬是没忍心碰 宁国公缓过神来,看着卫越脸上那刺目的鲜红,也是一惊,心下不由有些后悔 他儿子惯来聪慧懂事,虽偶尔有些桀骜轻狂,但绝没有那些贵胄公子们这样那样的毛病,是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他偶尔骂他几句臭小子,可心里是顶以他为荣的,自他年长些了,就再没动手过,更何况还是打脸! “老爷怎么这么狠心!这可是你的亲儿子啊!”萧氏抹着泪:“亲父子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若是打坏了可怎么好!” 卫越缓缓转过头,脸上痛意连绵,他在战场上受过多少远比这更重的伤,只是父亲打的,却格外的疼 他苦笑一声,安慰萧氏:“母亲快别哭了,儿子没事儿,是儿子说话忤逆了。” 他这样乖巧,宁国公愈发撑不住面子,哼哼两声嘴硬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萧氏闻言停了哭,恶狠狠瞪着宁国公:“好啊你个老匹夫!我看你就是厌弃了我们母子俩,赶明我就带阿越回娘家,可不在你眼前碍你的眼!” 宁国公瞪了瞪眼睛,指着萧氏怒道:“你瞧你都说得什么话!慈母多败儿!我都是为谁好!不就是为了他为了咱们宁国公府,他这做儿子的赶着给我拖后腿,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你是还嫌咱们府上不够乱嘛!” “孩子做错了就好好教导,哪有像你这样上来就打的!我们阿越惯来识大体,这次也必然是事出有因!我看指不定是你这老匹夫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儿,让咱们阿越都看不过眼了!” 萧氏还真是挺了解自己夫君,歪打正着还蒙对了! 宁国公被自家倒霉媳妇气得不行,脸都涨红了,好一阵才狠狠甩袖,恨道:“你一妇道人家懂些什么!我与他自己谈,你快走吧!” 萧氏还要再说,卫越拉住她,恳求道:“母亲,让我与爹说吧,太晚了,您先回去歇息。” 父子俩都这么说,萧氏也只能心疼的看了一眼儿子,冲宁国公留下两句警告,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萧氏走了,屋子里愈发寂静 宁国公看着卫越,神色复杂,半响长叹一口气,缓缓在太师椅上坐下 “父亲虽不曾亲口与你说过,但想来你也早该明白,政局诡谲晦涩、各为其主,各为其利,一时意气要不得,清清白白更不可能。”宁国公推心置腹道:“父亲扶持了安王十几年,宁国公府早已与安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再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在这一条路上走到底,你知不知道?!” 卫越沉默不语 “父亲知道,你瞧不上安王,其实父亲也瞧不上安王,无论是心性还是才能,他都不是那一块料,可子以母贵,有舒贵妃在宫里镇着,他便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位置的人选;况且,君主无能,才有我等臣子发挥的余地,我宁国公府是开国以来仅剩的国公爵位了,而今父亲又沾了军权,树大招风,若真来一位贤明而大有为的君主,他又如何能容得下我们?!数来数去,安王这条船,我们必然是下不去了!所以只能把全心全意的帮着他,为他加码,推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们才能安心啊!” 卫越微微垂首:“父亲所言,儿子都懂。” 宁国公松了口气,有些欣慰道:“你能明白父亲的苦心,是最好的;你还年轻,心怀大义是好事,只是要记得,这朝堂之上,容不下心思太清正的,穷则独善其身,父亲虽看似身居高位,却也如刀尖起舞,动辄粉身碎骨,管不了天下,只要护着咱们府上安安稳稳的荣华一生,便别无所求了。” 卫越静静听着,心中酸涩,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可是父亲,我们满门性命、一身荣辱皆系于大梁,若是有一日大梁没了,那我们再苦心经营,也不过是烟消云散啊!” 宁国公彻底愣住 “父亲排除异己,只想推安王上位,以保我们卫家繁荣太平,那谁来保天下的繁荣太平呢?!”卫越觉得眼睛干涩到发疼,他眨了眨眼,声音竟带了些哽咽意味:“父亲,谁都说大梁日益衰亡,那您有没有想过有一日,我大梁真的会如前朝、如前朝的前朝一样,山河国破呢!” 宁国公震惊的看着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竟在轻颤 “父亲也秣马厉兵保家卫国,可您毕竟在高位上站的太久了,民生百态不过是奏折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可儿子却是真切看过的。”卫越低低道:“看过战场上血流成河,看过边陲千里炊烟不起,看过行军路上有流民尸骨未寒……儿子是个武将,只懂行军打仗不懂治国之道,可儿子也看得清楚,这样的大梁太危险了,仿佛某个火星就可以星火燎原、翻天覆地;父亲,现在的陛下已经无力扭转乾坤了,而安王更是只会雪上加霜,您说,若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捧安王上位……”他唇角露出苍凉的苦笑,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清亮的眸子反衬出宁国公晦涩的神情:“……您说我大梁,还能有将来么?!” 宁国公哑口无言 他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了,他那已经长大的,挺拔如松、目光清朗,即使脸上红肿不堪,也显得朗朗英姿的儿子 仿佛不过转眼,当年还绕在他腿边傻笑的小孩子,已经变成一个敢于为大义而与父亲对峙的青年了 他沉默了很久,卫越也垂着头不说话 “回去吧。”半响,宁国公淡淡道:“你脸伤了,明日便不必上朝会了,在家歇着吧。” 卫越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他知道,父亲所要考虑的,远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他也不求现在就改变,只要这一次,父亲选择袖手旁观,他就心满意足了! …… 第二日朝会,比起前一天的腥风血雨,显得平和多了,当然,这个平和主要体现在,没有人再威胁要搞死对方了 耶律兰提心有余悸,暂时没敢提让殷颂和亲的事儿,只按部就班的商讨两国和谈之后需要裁定的国界范围,事关国土,双方都不敢含糊,撸起袖子唇枪舌战,明抢暗箭唾沫星子横飞 这一次,霍劭冷眼旁观,没再出头 殷朗也一样,毕竟他们是诸侯,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大梁子民了,朝廷与匈奴撕逼,他们掺合进去反而不美 大半天下来,文武百官虽然口干舌燥,但心里反而松口气 这样才是和谈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待朝会散去,黄昏时分,殷颂进宫 自她从岭南回来后,便常住在帝姬府上,皇帝特意给了她一块宫牌,允许她可自由出入宫廷 但今日殷颂入宫,与往日不同 守门的将士看着那凤辇后那个蒙着布的大平板车,颇有些无措 这么多年,宫城里都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玩意儿了! 玲欢跳下车,走到那板车前,扯着黑布的一角,笑道:“知道你们当差必须要检查,我们殿下也不为难你们,只是看了之后,可千万要管住了嘴,否则不说旁的,陛下可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她这句话恩威并施,让人并不觉刺耳,反而更升起性质,几人凑过来,玲欢掀开一角的黑布,黄昏余晖撒在铁黑色的庞然大物上,散发着莫名让人胆颤的寒意 他们迟疑的看着这古怪的玩意儿,玲欢轻轻拍了拍,发出沉闷的响声:“不是剑不是刀,这是殿下特意带给陛下看的,既然看过了没问题,便让我们进去吧。” 虽然古怪,但的确瞧不出哪里有威胁,又是元昭帝姬带来的,他们自然不敢拦,便退后拉开大门,让凤辇并板车进去 皇帝听说殷颂求见,心中有一丝尴尬,但转瞬即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贵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只顾父女之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献器 “让她进来吧。” 李秋海出去传令,没一会儿,殷颂窈窕的走进来,盈盈下拜:“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大安。” “原是元昭啊。”皇帝和颜悦色道:“身子可好些了?” 老子身体一直好得很! 殷颂内心p,脸上笑眯眯,温柔道:“谢父皇关心,儿臣好多了。” 皇帝点点头:“你身子弱,政事繁杂,便先好好歇一歇,还不急着上朝呢。” “儿臣谢过父皇。”殷颂一笑:“只是儿臣想到自己不能为父皇分忧,一直难安,又听闻此次匈奴使团气焰嚣张,心里不大是滋味。” “哼。”皇帝淡道:“蛮夷之族,不知天高地厚,我大梁礼仪之邦,心胸似海,也只好宽容几分。” “父皇说得是。”殷颂温温顺顺道:“儿臣觉得,匈奴轻狂,不过在于匈奴兵强马壮、民风彪悍,自诩无人能敌,我大梁军队虽训练有素,但比起在生长在草原上的匈奴军队,终究有所不如。于是儿臣便琢磨着,可以在哪里增强我大梁军队的战斗力,能使我等面对匈奴时,更添几分底气。” 皇帝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大梁逊色于匈奴,不在人力不在财富,只在于军队实力,或者说这是每一代中原王朝与草原边境民族比较起来的通病,若能有解决的方法,那可真是件可以记入史册的大功勋了! “哦,元昭可有法子?” 殷颂抿唇一笑:“还请父皇允许,儿臣让人带进殿来。” “准!” 只见四个高壮的护卫,缓缓拉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板车进来,在他们后面,是一个垂着头的清瘦布衣男子 殷颂让人掀开黑布:“父皇请看。” 黑布被撤下,露出里面一个黑黝黝的、散发着金属冷峻光泽的庞然大物! 皇帝看得愣住,然后忙从龙椅上下来,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殷颂让开道路,笑着介绍道:“父皇,此物名为火炮,顾名思义,将特制的弹药放进里面,就能从炮口发射出着火的炮弹,炮弹一接触实物,即会四散炸开,杀伤力极强!” 早就说过,大梁这个时代架得很空,社会水平大概是宋朝,可经济水平已经隐隐接近明清,武器水平则在唐宋 大梁有火药,但首先产量较少,制成的武器也相对简单,除了直接当炸药用,就是置成火箭、火弹弓,之前殷颂送给霍劭的改良版火铳,还真是个极高端的玩意儿呢! 殷颂很早就在尝试改良武器 前世吸收的知识给了她无与伦比的优势,她不想太惊世骇俗,但适当的运用一下也不错;就比如她现在带来的火炮,若是按照如今的火器发展顺序,那该是从炮口入弹药、发射出去就是着火的石头那种效果的,可她借鉴后世经验改良出来的火炮,是从后面连续入弹药,发射后产生燃烧散弹效果,这区别说着简单,但要真让人研究,却是百年都不一定改良得出来的! 很显然皇帝非常感兴趣,绕着火炮转了两圈:“真有如此威力?” “儿臣哪里敢信口雌黄,这还是压低了说的呢。”殷颂掩唇轻笑:“只可惜在这宫里没个空地,否则就能为父皇展示一番,那阵势当真是……儿臣第一次见,都被吓了一跳呢。” 皇帝稀罕的拍了拍火炮,冰冷的触感让他哆嗦了一下,他愈发心痒难耐,殷颂见状道:“若是父皇期待,那不妨明日儿臣寻个地方,请父皇微服移步,亲眼瞧一瞧效果。” “这主意好!”皇帝点头,又哈哈大笑道:“元昭啊元昭,你可当真是送了父皇一份大礼!若这火炮真有如此奇效,我大梁还何愁匈奴铁骑?!” “儿臣只是对这些军事之物有些性质,随手画了些图,说了些不成熟的想法,最后的成品,还是诸位能工巧匠的功劳。”殷颂招一招手,那布衣男子躬身过来,殷颂笑道:“父皇,这位唐枢唐先生,祖上得墨家几分真传,儿臣正是得他相助,才造出如此伟物来。” 唐枢容貌平淡,气质温和内敛,冲着皇帝拱手,谦卑而自有一番风骨 皇帝看他年轻,又听殷颂夸赞,不禁赞赏道:“没想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作为!” 唐枢道:“陛下盛赞,若无殿下奇思妙想,穷尽草民一生怕是也造不出。” 皇帝听他谦虚,更有好感,摆摆手:“一码归一码,你既造出如此利于大梁之物,朕自要重赏,赏你黄金百两、良田百亩可好?” 机巧之术,再厉害到底也是下九流的物事,在大梁的地位还不如商人呢,皇帝也不好一高兴封个官位什么的,黄金良田封个平民,已经是重赏了 这样大的馅饼砸在脸上,唐枢脸上却无甚喜色,反而径自跪下:“陛下,草民受命造火炮,是为家国大义,是为本分,断不敢居功受赏,草民斗胆恳请陛下,将厚赏换成对火炮生产的支持,斥资造出更多的火炮,支援军队,以强我大梁国力。” 殷颂适时叹一口气:“这火炮威力极大,只是图纸复杂、用料昂贵,生产极为不易,儿臣费了几年功夫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也不过才造出六、七门之数,放到我大梁广阔的边境线上,便如水入大海,留不下什么痕迹,若要真将这火炮当成我大梁的杀手锏震慑一方,还需父皇金尊玉口,举国之力支持。” 皇帝心潮澎湃,只听着她的话,仿佛已经看见这火炮巍巍立在城墙上,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模样 若这火炮真能大批量生产,那匈奴,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那些所谓的铁骑,都不过是纸糊的! “好!难得你这份爱国之心。”皇帝拍了拍唐枢的肩膀,又看着殷颂,一脸郑重:“元昭啊,你献上如此重宝,功劳无限,只是事关重大,朕还需要再思量一番,这火炮便先留在宫里,待明日之后,朕再定夺。” “父皇英明。”殷颂一脸懂事,甚至还有些松了口气的释然意味:“儿臣研究这些东西,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竟真造出了火炮,这样重要的东西若无父皇定夺,儿臣也是不安心的,现下父皇愿意赏识,儿臣实在高兴!只待父皇给个准话,儿臣便可以再研究旁的去了。” 皇帝闻言一愣,忙问:“元昭还研究了别的?” 殷颂微微一笑,谦虚道:“儿臣才疏学浅,很多东西不过刚入了个门,不值当说给父皇,待儿臣琢磨出实物来,再给父皇过目。” 皇帝看着殷颂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好用的刀也许可以再找,但这样奇巧之物,却不是谁都造得出来的 今日殷颂能献上这火炮,那谁知道将来,她能琢磨出来什么?! 皇帝心里思量,又与殷颂说了几句,便让她退下 殷颂走在前,唐枢落后两步,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走出第一重宫门,他才轻声问:“殿下大才,既然有能力增强大梁的军力,为何要藏拙呢?” 殷颂站定,缓缓转身看他 唐枢和程启明他们不同,他不是罗网的人,他甚至不能算是她的下属,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合作 她为他提供想法、资金与人力,而他和他的团队,则用他们的本事,把她需要的东西造出来 火炮,其实只是其中之一 唐枢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他擅机巧、爱造物,便一门心思钻研造器物,但正因为钻得太深了,所以他才更清楚的知道,火炮生产虽难,却没有殷颂说得那么难,甚至还可以继续改良,让它的威力更大 但殷颂却不允许他们继续! 唐枢不明白 他甚至觉得,也许这些东西对元昭帝姬都不算什么,因为她拿出这些足以震惊世人的图纸时的神态太过从容平淡,她说起这些令人兴奋到夜不能寐的武器时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 就仿佛下一刻,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拿出更不可思议的东西来! 他探究的看着她,目光是醉心学术的那一种人所特有的清明与执拗 他仿佛不知道,知道了太多秘密的自己时刻处在一种极危险的地步,又或者虽然知道,但并不在意 殷颂倏然一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扭转 殷颂在大梁遇见过很多有意思的人 有些人可以被她收于麾下,而有些人并不听命于她,但她也乐于为这些欣赏的人才答疑解惑 “如果有一天,天将神物,谁得到这件神物,谁就可以震慑四方、君临天下,你说,会发生什么?”殷颂负着手,慢悠悠的走着,不待唐枢说话,便自答道:“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四方豪强彼此厮杀以夺神物,得到神物后便借势称霸天下,骄狂肆意、无所不为,百姓受其苦,又恐神物威力,彷徨绝望无从解脱。” 唐枢一震 “当然,这是最极端的情况,可是谁又能说,这真的不会发生呢?”殷颂缓缓笑着:“孤并不笃信某一家学派,但孤倒认同,天下大道,自有其规律,我等红尘俗人,纵使再有聪明才智,也该量形势而行,切不可超脱了规则,纵然得一时痛快,却后患无穷!” 她还会创造很多东西,但那都是于历史大势更迭无碍的小物件,如火炮这等威力太大的武器,她会刻意限制产量与威力,让它保持在一个震慑、却不足以改变大势的水平! 带着千年后文明的传承,手握着这份动辄就能翻天覆地的力量,她就不能仅为大梁考虑,而是要看见这全天下! 况且老话说得好,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多大幸运能白活一辈子,她还是好好当个人吧,从帝姬一路逆袭上去多有意思,干嘛整那些作死的事儿! 唐枢若有所思 “你一心追求器物之道,而我能为你提供所有你需要的条件,给你所有需要的理解与支持。”殷颂微笑道:“所以你只需要,少说话,多做事,咱们一拍即合,是不是很好?” 唐枢看着她,常年刻板而有些僵硬的面容渐渐柔和了下来,他点了点头 他醉心器物,却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火炮之类的可怕武器,在发明出来时他欣喜若狂,但之后亲眼见了其威力,也会惶恐被人滥用、酿成大祸 但很显然,元昭帝姬是个比他更通透理智的人 那他就可以放下心来,彻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 次一日朝会,所有人都看得出皇帝的心不在焉 众人嘴上唇枪舌战不停,心中却都是疑惑 再想到前日黄昏元昭帝姬入宫请见,又觉其中颇有古怪 匆匆下了早朝,皇帝下午微服出宫,到了殷颂特意准备的一处郊外闲置庄子里,亲眼看见了火炮的威力 当那硕大的火球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冲出去,在几十丈远外的半空中炸裂开,数不清燃着火的鸡蛋大小的铁块气势汹汹飞溅开来,将那一小片废弃的楼阁与荒地燃成熊熊大火 皇帝噌的就站了起来,盯着那一片大火,眼神兴奋激动 这天威般的力量,岂是人力所能比的?! “这……神物,神物啊!”他一时语无伦次:“天佑我大梁,天佑我大梁!” 若说昨日他还心有疑虑,现在就只剩下狂喜! “元昭!”皇帝猛的看向殷颂:“明日便带着这火炮上朝,让百官与匈奴那群蛮子都好好瞧一瞧我大梁的国威!” 一招得势,匈奴就成了蛮子了! 殷颂垂着头,唇角轻扯,却柔顺的跪下道:“父皇欲扬国威自是好的,只是这火炮暂时制成的不过,虽可一时震慑、却不足以影响大局,匈奴使团见了,平白对大梁多了忌惮贪婪,若是因畏生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大梁宣战,那才是得不偿失!” 皇帝听了她的话,有些不满,但又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便道:“那以你之见如何是好?” “父皇别急啊,火炮这般威猛之物,若用来表演展示,到底少了些意思,只有真正用在战场上,让其大杀四方,才可威名远扬!”殷颂慢条斯理道:“如今局势诡谲,除了气焰嚣张的匈奴,还有几方诸侯、乃至于民间暗势虎视眈眈,何愁没有这火炮发威的机会?!以儿臣之见,不如暂时隐瞒下这火炮的存在,抓紧时间扩大生产,到哪一日需要出兵讨伐之时,再将这杀手锏用出来,敌方毫无防备,必然损失惨重,那时候,才叫一鸣惊人!” 论嘴皮子功夫,殷颂第二怕是没谁敢称第一了,皇帝听她娓娓道来,越想越觉有道理,脸上怒意消散,带上赞同之色 “你想得也周全。”皇帝沉吟片刻,想想未来这些火炮摆满城墙的壮景,倒觉得现在的锦衣夜行也是值得的,便道:“那就依你所言吧。” 殷颂应了,又主动道:“兵器铸造,按理是兵部的差事,儿臣可要现在就将一应物事都交代给兵部处置?” 皇帝下意识就想拒绝 晏千琉耳边风吹了这么些年,他已经隐隐意识到宁国公对安王的支持,而兵部更是宁国公当家,这火炮送到兵部,岂不就是送到安王手上?! 皇帝年纪愈大,对于安王几个成年皇子的忌惮愈深,旁的也就罢了,火炮这等超凡之物,皇帝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皇帝想来想去,竟觉得再没一个比殷颂更适合的人选—她是火炮的发明者,她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女儿,她还半点不贪这东西…… 皇帝看着垂首无比恭敬的殷颂,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幸好他还没有答应与匈奴和亲,他的这个女儿有大才,若远嫁去了匈奴当了别国的人,那这些东西不也都成了匈奴的?! 她必须得留在大梁!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 皇帝下了决心,亲自俯身把殷颂扶起来,和颜悦色:“我儿快起吧,此事由你发起,自然也该由你全权掌管,父皇相信你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殷颂满脸感动:“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心满意足的回了宫 等晚上舒贵妃再请见,试探着问起殷颂和亲之事的时候,皇帝一下子冷了脸,果断道:“元昭乃朕爱女,又惯来身子孱弱,如何受得起千里跋涉,朕实在不忍她远嫁,此事勿要再提了!” 舒贵妃猝不及防!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之前明明都心动了,怎么一转脸又变了主意?! 回到宫里,她怎么也安不下心,勉强撑过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刚开,就暗自派人去给宁国公与安王传信 安王看了,又急匆匆去找耶律兰提商量;宁国公沉默了好一会儿,把信烧掉,静观其变 这一日朝会,皇帝的好心情任谁都看得出来,连匈奴使团与大梁官员吵作一团时,他都是笑着的 耶律兰提瞥过皇帝的神色,皱了皱眉 又勉强忍下一日,第二日他终于装作不经意的开口,旁敲侧击元昭帝姬和亲之事 这一次,霍劭还没出声,皇帝就先正了脸色,断然道:“六王子的心意朕都看见了,只是元昭身子孱弱,性情又被朕宠得颇有些桀骜风流,实在不宜远嫁;六王子不妨令择一位可心之人,若不然,朕膝下还有几位乖巧适龄的帝姬,也可以许配给六王子。” 这话风转得太快,所有人都是一愣 耶律兰提虽有预料,不意皇帝竟如此坚决,下意识上前:“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朕意已决,六王子不必再说了。” 如今有了火炮,他自觉底气十足,待这位未来的匈奴汗王也不如之前和善 耶律兰提自然察觉的出,但到底还没与大梁撕破脸,他不能不给皇帝脸面 无奈退后两步,他暗暗咬牙,目光阴冷的划过之前坚决反对和亲的那些大梁官员,尤其在霍劭、左相等人身上转了转,可他这几日都派人盯着他们,没见他们进宫说过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那日殷颂进宫求见 那时他不觉得殷颂三言两语可以扭转乾坤,但现在看来,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殷颂 耶律兰提目光闪烁,气极反笑 好一个釜底抽薪,枉他自负,一个霍劭也罢,这位元昭帝姬更不是个吃素的! 晏千琉虽早有准备,但直到真正听皇帝这么说,才算松了口气 他就站在左相身后,左相余光瞥过他唇角笑意,目光微动 他早想过殷颂不可能听天由命,但这般境况,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他很好奇,她究竟与皇帝说了什么,竟能改变皇帝心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哄我 元昭帝姬到底做了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改变了皇帝的心意?!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安王神色阴郁,眼底尽是不甘与怒火 那个贱人!竟然又让她逃了一劫! 宁国公皱了皱眉,想到那一晚卫越说的话,到底没再插手 殷朗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环视了一圈周围,又看一眼稳如泰山的霍劭,似笑非笑 耶律兰提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只是想娶元昭帝姬,大梁其他的女人不过是用于和亲的政治符号,不值得他浪费自己的正妻之位 他一脸遗憾的拒绝了皇帝将其他帝姬许配给他的建议,一副情伤不郁的模样 这一日的朝会,因为皇帝突然改变的态度,愈发暗潮汹涌 …… 殷颂不上朝,也乐得清闲,在府上养花弄草、画画抚琴,难得有点正常大家闺秀的架势 萧清音约莫是怕她有心结,早早便投帖子来府上陪她说话 萧清音还是那样温和疏朗的端庄模样,典型的大梁贵女风姿,仿佛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但在有心人眼中,她的变化其实很大 她眼底原本经年不散的郁气消失了,双眼清亮明媚,笑容舒心又大气,挺直着脊梁漫步而来的样子,是极为灼眼的自信与傲骨! 对于一直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行走的绝望者来说,有一个希望,就可以使人容光焕发 “臣女还以为殿下会郁郁呢。”她在殷颂对面的软垫上跪坐下,笑靥如花:“是臣女低估了殿下心胸,请殿下恕罪啊!” “都敢调侃孤了,孤看你是愈发胆子大!”殷颂抬了抬眼皮子,斜眼瞥她一眼,轻笑道:“孤还记得那年在雪园初见你,当你是多温柔端庄的姑娘,怎么,现在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萧清音笑容灿烂,半真半假道:“臣女要为殿下分忧解难的,自要有七窍玲珑心,才不至于在殿下面前失宠啊!” 如果殷颂是个普通的帝姬,那她需要的就是玩伴、是闺中密友,是顺从与陪伴 可既然她是野心勃勃的元昭帝姬,那她需要的就是八面玲珑的臣子,一个可以解她暗意、为她披荆斩棘的心腹 殷颂瞧着她,又笑了:“你倒是个有潜质吧,再过几年,约莫都可以与晏千琉过上两招了。” “殿下过誉了。”萧清音摆摆手,一脸谦逊:“晏大人那样的绝世人物,臣女还得再多磨砺几年。” 殷颂:“……” 所以说大梁奇葩人才真是不少,只看你有没有一双发现的眼睛! 又说了几句笑话,萧清音正色道:“殿下,如今那匈奴八公主把大梁高官府上的宴都吃得差不多了,在建安很有些名声。” 耶律芙是匈奴汗王爱女,此次顶着两国和谈的政治意义而来,本就身份贵重,又有在除夕夜宴上那惊艳一舞,很得建安贵公子们的喜爱,这些日子陆续传出不少公子哥们为她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 这也挺能理解的,这么一个身份高长相好又有异族风情的妻子,谁不喜欢?! “但是臣女瞧着。”萧清音抿唇一笑:“那些命妇们,可不乐意要这样一个儿媳妇。” 那可不么,一辈子循规蹈矩的命妇们,看匈奴这小公主可不觉得是天真美艳,只觉得半点规矩不懂还到处沾花惹草,异族公主又打不得骂不得,若是娶进来便跟迎了尊祖宗进来似的,且得闹得家宅不宁! 见殷颂笑得不置可否,萧清音接着道:“殿下,您说匈奴到底想把八公主嫁给谁?” 殷颂也不瞒,直言道:“首选当然是北境定远王,然后便是皇帝,或者是安王。” 其实还应该加一个齐王,但齐王早就册了王妃,王妃膝下有子有女,也不好直接休了。 不过也说不定呢,若是匈奴胆子肥一点,嫁给左相或者宁国公府搞一个篡位或摄政也不错啊! 心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只要敢想,什么毁三观的事儿干不出来啊?! 萧清音显然没有殷颂这样的好心态,皱了皱眉:“臣女看那位八公主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嫁进我大梁勋贵之中,后患无穷啊。” 尤其是按现在最可能的情况,这八公主是要入宫的,一入宫起码得是个妃位,若是再生下了皇子,有匈奴在背后撑腰,那…… 更可怕的是,当今皇帝是个拎不清的,也是真干的出因为耶律芙美色而万般宠爱,摘星星眨月亮的事儿的! “嗯,孤知道,先让她高兴一会儿吧。”殷颂慢悠悠道:“人家六王子千里迢迢把妹妹拉来卖,可不得让人先嚣张些日子。” 殷颂能看出耶律芙的心计,那位可不像是愿意为自家国家牺牲嫁给一个无能老男人的人 她还挺想看看,这兄妹俩能不能整出个自相残杀来,也省了她的麻烦 萧清音见她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了 萧清音走了,殷颂继续宅在府上养膘,数着匈奴使团该打道回府的日子 因为和谈之事,建安各个势力的耳目繁乱,殷颂为避人耳目,不让晏千琉几个人来,晚上偷偷来也不行,只有萧清音隔三差五的来陪她说说八卦,日子久了,殷颂居然还觉得有那么些无聊 当然那是白天,晚上可就热闹了,总会有那么一个不请自来的来钻她被窝 殷颂迷迷糊糊又感觉有人摸她的腰,和前两天安分搭着不同,今儿那手顺着她腰侧慢慢上下滑动,暧昧亵玩的意味很浓 殷颂被生生折腾醒了,黑着脸就是一巴掌过去:“好好睡觉不行么!再闹就滚出去!” 打扰她睡觉,那是不共戴天之仇! 霍劭被打了一下,不痛不痒,顺势便整个环住她的腰,半压在她身上,在她颈窝处沉沉吐息 殷颂被他弄得痒痒的,歪歪头想要躲开,男人只慢条斯理在她腰上按了几下,她便一下软了身子 殷颂:“……”点穴了不起啊?!最讨厌你们这些会武功的人了! 抱着软乎乎的小姑娘,霍劭一直躁郁的心尖便如泡在温水里,慢慢软了下来,他长舒一口气,在她颈上亲了亲,又似乎被打开了某种禁忌,克制不住的又缠绵的亲上去,压抑而旖旎 男人温热的怀抱紧紧环着她,肌肤隔着薄薄的布料相贴,殷颂几乎能感觉到他强健饱满的肌肉纹理,顺着愈发粗重的喘息起起伏伏 殷颂不是不知事的小姑娘,和他折腾那么长时间,只除了最后一道都做过了,之前他不招惹她、安安分分搂着睡觉也罢,现在一流露出那种意思,殷颂身体可比嘴诚实多了,小脸渐渐染上薄红,屈肘往后戳了戳他,小小声:“干什么~” 她尾音一拉长,软软呼呼跟撒娇一样 霍劭从来受不得她这样,喘着气儿含住她柔嫩的耳垂,低低笑:“你说呢,我的心肝儿。” 殷颂脸唰就红了 什么心不心肝不肝的,这厮愈发凑不要脸了! 他搓揉着她的身子,力道一点点加重,把她都揉成了水,却又不给个痛快,不满的侧头咬了他一口,男人又是一笑,扯开被子就把她盖进去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直到天边都亮了光,锦帐内才算消停了下来 殷颂小喘着窝在他怀里,眼皮子耷拉下来,昏昏欲睡 但吃饱了的家伙却还不放过她! 男人轻掐着她的腰,硬是唤醒她神智,懒洋洋问:“你说那耶律兰提,怎么死才好?” 第一秒,殷颂没有反应 第二秒,殷颂快要着了 第三秒,殷颂垂死病中惊坐起,瞪着眼睛恍惚的盯着霍劭:“……你说啥?” 霍劭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 殷颂看着他,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她一瞬无语了 那家伙对她不怀好意,她还没急呢,他都想好要搞死人家了! “他是为和谈而来,若是在天子脚下被刺客暗杀,那朝廷会很理亏。”殷颂憋了憋,好言好语道:“就算你想弄死他,你也忍一忍嘛,可以在他走的路上弄死他。” “可是我就想让天下人知道,他是胆大包天觊觎你,才死的。”霍劭慢条斯理的笑了一下:“他这个时候死,效果最好。” 殷颂:“……”敲泥马,你个偏执霸道蛇精病! 殷颂看着左眼写着“生气”,右眼写着“哄我”,还挂着高深莫测冷笑的霍劭,仿佛感受到了整个大宇宙的森森恶意…… ------题外话------ 哈哈!给大家甜一甜~开不开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甜言蜜语 殷颂感觉,自从霍劭的人设崩了之后,就越来越往脱缰野马撒欢狂奔的不可测方向冲去了…… 当年那个成熟稳重、温柔包容的绝世好男主标配真的回不来了么?! 殷颂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霍劭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生生被逗笑了,轻轻捏一捏她的脸蛋:“你这是什么表情?” “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殷颂挥挥手,一副儿大了不由娘的架势:“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你爱杀就杀吧,天凉王破五马分尸不就是你这种霸道王爷的标准台词么,我又不能妨碍你们走狂霸剧情,爱咋咋地。” 霍劭:“……” “你总爱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霍劭哭笑不得,但心情倒是被她弄得好了不少,伸手又把她抱到怀里,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叹口气:“你是不知,我第一次听那厮在朝上说要娶你为妻时,有多想当场就宰了他。” 他千宠万爱、心心念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自己饿极了也只舍得舔一舔解馋,竟有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为了贪欲上来就想走捷径吞入腹中?!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过,若是那皇帝真敢答应,那他就先平了匈奴,再掀了朝廷,十里红妆娶她为后 他能为了她容忍退让,但若是容忍退让反而让他失了她,那他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 殷颂听着他戾气颇浓的一番话,真是害怕他一言不合就黑化了,忙伸出手臂勾上他脖子,整个人软哒哒攀着他温声软语的哄:“别气别气,为那么个莫名其妙的人生什么气,我只喜欢你,只爱你,更是只会嫁给你,那个家伙自作多情,你越搭理他,他越是得意!” 霍劭的表情好看了一些,但又冷了声音问:“前段日子你从城阳长帝姬府上带回了一个异族男宠,后来那个男宠消失不见,你还敕令京兆尹去找,找的是不是就是他?!” 殷颂:“……”这个秋后算账也太久了吧!亏她还以为已经混过去了呢! “是的呢!”殷颂一脸义愤填膺:“你不知道,我在城阳长帝姬府上一眼就觉得他不对劲,打算先稳住带回府上审讯,谁知他竟然让属下暴露护着他跑了,我都险些被伤到,为了尽快挖到他的据点,就只能闹得声势大一点了。” 霍劭听着她不着痕迹的漂白自己,只沉声道:“城阳长帝姬豢养男宠喜好美色,你去她府上做什么?” “……”殷颂很是为难叹一口气:“城阳长帝姬在建安权贵中长袖善舞,我如今树大招风,也该好好经营一下人脉,由她引荐是最好的。” 殷颂偷偷瞥他神色,见他面无表情,忽的脸色一苦,嘤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我不成?!我对你一片真心忠心耿耿,旁人都看不见眼里,难道你还觉得我会背着你偷吃么?!我殷颂在你眼中是那样的人么嘤嘤嘤~” “偷吃你约莫是不敢,但会不会沾花惹草,可就不是你说的算了的。”霍劭不为所动,甚至还轻轻冷笑一声,带着那么点意味深长:“耶律兰提想让你和亲,朝上为你说话的人可不少呢,晏千琉和那些年轻学子也就罢了,左相都掺合进来,宁国公家那小子跪在大殿上一副以死相谏的架势,好半响都没有本王说话的余地。” 殷颂:“……” 除了生无可恋,她说不出第二个词 殷颂直接扑到床上,闭眼捂耳咸鱼状躺尸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别想和一个吃醋的男人讲道理 爱咋咋地,她就是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满朝文武爱上我,超开心嘎嘎嘎! ……是的某渊已经凉了!全剧终大家再见\(≧▽≦) 霍劭翻着些旧帐,倒也不是非要讨一个说法,事实上这些人什么心思他都心里有数,说到底他就是看着那些在面前晃悠来晃悠去还弄不死的情敌不痛快,到她这儿来摆个态度,听她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开心 可殷颂一下子撂挑子不干了! 霍劭挑一下眉,慢条斯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颂装死不说话 霍劭轻轻拍了她一下,她顺势就咕噜咕噜滚到他旁边,扯着被角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楚楚可怜,无声卖萌 霍劭低着头,定定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她又伸出一只小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仿佛某种毛绒绒的的小兽,用肉呼呼的小爪子亲昵踩着主人的膝盖 霍劭心里莫名就软了 他觉得这丫头真是太坏了,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残货,偏生顶着这样惹人怜爱的好相貌,又有一副能屈能伸的心肠,说撒娇就撒娇,一点违和没有 老天爷生她,就是看他前半生太肆意妄为大逆不道,非要刻他把他吃得死死的! 可偏偏这包着毒的温柔乡,他就是克制不住的想往里钻 “行了。”他突然叹一口气,摸摸她的脸:“你赢了。” 他年长她十数年,过了而立的年纪,也是迷了心了,竟跟个毛头小子,巴巴过来要逗弄她 殷颂一秒变脸,笑嘻嘻的扑进她怀里 百十斤的人这么一扑,又是半坐着的姿势,寻常人都得往后栽一栽,霍劭却稳如泰山,把支起来的左腿放平撑着她,一手环着她的腰 “我就知道,阿劭最好了。”殷颂亲亲他的脸,各种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甩:“我和他们都是纯纯的君子之交,便是私交再好也与风月无关,你就放心吧!我这个人最坚定不移了,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我看都不看一眼!我心里只有你,装得满满的,谁都别想再进来了……” 被抢了台词的真霸道王爷有些无语,但见她眉飞色舞的胡咧咧也觉得怪有意思,干脆就搂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听她扯淡,偶尔附和一两声,她就跟阶段性冲了鸡血一样又是一阵山盟海誓 殷颂瞧着他气都消了,才松了口气,又划了阵水,便心满意足窝回他怀里,自觉已经功德圆满 霍劭抱着她,轻轻的拍着,竟把小姑娘又给弄困了,连打了两个哈欠,霍劭透过帷帐看了看窗外天色,道:“再睡会吧,左右今日你也不上朝,起得晚些也无妨。” “嗯。”殷颂软软应了一声,想到什么,便道:“这些日子晚上你都过来,约莫也没睡好,反正你上朝也是个摆设,干脆今儿也别去了!” 朝廷与匈奴使团都对这家伙的凶残心有余悸,他又是诸侯王那么个尴尬身份,大家都巴不得他不去呢! 况且,朝会之后,他就要带使团回北境了,殷颂还怪舍不得,想和男朋友多腻歪一会儿! 霍劭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摸着小姑娘的头:“那一起睡。” 殷颂心满意足了 …… 然而,生活总是不按套路来的 比如,就在殷颂琢磨着下午易个容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浪的时候,门房来报,说匈奴六王子带着八公主一起来拜访了 这不省心的兄妹俩终于不再旁敲侧击,改成正面杠她了是么?! 殷颂是很想直接紧闭大门甩他们一脸,但很显然是不可能的,还得客客气气把人迎进来,好茶好菜的伺候着 耶律芙跟着耶律兰提走进帝姬府,看着雕梁画柱的亭台楼阁,眼中带着惊艳 她这些日子去过建安不少权贵府上,但元昭帝姬这府邸也是极拔尖的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匈奴也是被汗王千宠万爱的小公主,骑马射箭刀鞭歌舞样样精通,但即使父王再疼她,也不会允许她插手朝政,甚至还要被哥哥带过来和亲远嫁给不喜欢的男人 但这个元昭帝姬,手无缚鸡之力,听说性情也凶悍狠辣,却能像男人一样在朝堂上拥有不轻的话语权,拥有这么奢华的府邸,大梁皇帝甚至舍不得她和亲! 耶律芙想起那一日高台上那个雍容温和的女人,除了长得好看气质好了些,倒也看不出哪里特别出色! 耶律兰提看一眼心不在焉的耶律芙,唇角带着淡淡的冷笑,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这个妹妹,将来可是有大用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江山美人 万物凋零,冷风瑟缩 耶律兰提看见了正侧坐在庭院小花阁中的殷颂 她穿着雪狐毛领金银绣凤的长披风,绒绒的白毛簇拥着一张小小的脸儿,长长的眼尾上翘,隐带着媚色的风流,可偏偏眉眼闲淡清冷,美好的唇角微微勾着,温润雍容,却又不可捉摸 耶律兰提顿了顿脚,遥遥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恍惚与惊艳 他以前以为,自己的妹妹俨然是天姿国色,直到看见了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皇家气派、什么叫真正的金枝玉叶 明明是这样清冷出尘的容貌,却隐隐流露着近似妖的妩媚风流,但揉杂在一起,却半点不显得媚俗轻浮,反而因为她气质中不可言说的底蕴,显出极尊贵厚重的雍容 比起耶律芙的火辣耀眼,她美得更淡然、更悠闲、更深邃 耶律兰提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么执着的要元昭帝姬和亲,除了忌惮她的才华,更是因为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这样不世出的美人,若是错过了,这辈子大概都寻不到第二个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他觉得,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她更有资格做他的王子妃,做他未来的阏氏 殷颂察觉到他灼热锋利的视线,侧眼看来,似笑非笑 那模样,恰似一幅写意的美人图活了过来,个中曼妙,难以用言语形容 耶律兰提回过神来,大步向前,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一手捂在自己心口,微微弯腰:“见过元昭帝姬,帝姬风姿绰约、雍容华贵,让兰提都看呆了。” 已不知他直白赞赏过她多少次,旁人听了,只会啧啧感叹他六王子当真是爽朗大方、一片真心 可殷颂却知道,他只不过在用这种方式,一次次强调她女人的身份 她是个女人,是一位身份高贵容貌绝美的女人,她只能被人爱慕,只能与风月情事扯上关系,她与朝堂、与政事、与男人的权势格格不入! 有这样一个虚伪的爱慕者,殷颂不觉得得意,只觉得厌烦 她不需要征服男人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不需要别人名为赠送实为施舍的拱手相让,她可以和任何男人一样通过人格魅力、通过手腕与计谋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因为她不想当一个被人庇护的帝姬,她会成为至高的权势者,就像历史上任何一位实权在握的帝王一样! “很多人都说,匈奴是个强者为尊的国度,你们崇尚英雄、崇尚勇士,可看见了六王子,孤倒是不敢确定了。”殷颂脸上还带着笑意,漫漫道:“贵国的汗王、百姓,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们最敬爱的六王子,是一个不择手段、无谓廉耻、满脑子阴谋诡计的小人?!” 耶律兰提与耶律芙都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耶律芙横眉冷斥:“你怎么敢这么与我兄长说话?!” 殷颂看向耶律芙,漫不经心的打量她一眼,旋即笑了:“八公主可真是敬爱兄长呢,你兄长都想把你卖了,你还急着为他说话,却不知你兄长会不会念你的好啊。” 耶律芙脸色一白,又狠狠道:“你怎么尽会胡说八道?!难道你以为你是个帝姬就可以肆意妄为么?!等本公主今儿就进宫去面圣,把你的话都告诉皇帝,看他怎么教训你!” 被威胁了的殷颂一点也不急,还懒洋洋抚了抚鬓角:“好啊,那八公主可得快点去,若是宫禁了,您留在里面,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皇帝对这位匈奴小美人可眼馋了许久了,碍于匈奴兵壮不敢强逼,但若是小美人主动跑进虎口里,皇帝会很乐于水到渠成的! 显然,耶律芙也想到了这一点 耶律芙脸色慌乱,牙死死咬着唇,柔软红润的唇被咬白了一片 她没想到殷颂一点都不怕,从容悠然的样子,摆明了觉得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耶律芙心中又恼又嫉,她从没有在同龄的女孩子面前落入过下风,此刻不甘愤怒的情绪充斥着脑海,她还要再说话,却被耶律兰提叫住:“阿芙。” 耶律芙张了张嘴,想无视耶律兰提,但又想到自己现在为人鱼肉的处境,心里一寒,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耶律兰提越过耶律芙,慢悠悠撩开袍角,径自在殷颂对面坐下,还笑道:“殿下对兰提,似乎有偏见啊,明明前些日子,殿下对兰提还很是温和呢。” “孤不对人有偏见,孤只会实话实说。”殷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皮子都不抬:“当着众人的面,孤总是要顾及几分,可六王子都寒颤到孤府上了,孤怕是若再给六王子好脸色,六王子会蹬鼻子上脸啊!” 耶律兰提眸色微深,却还在笑:“殿下话说得这样难听,就不怕传出去,您可是要担一个破坏两国和谈的罪名啊!” 殷颂只是一笑,轻描淡写:“六王子尽可以期待一下。” 耶律兰提微微抿唇 他现在有些摸不着殷颂的底了 本以为让殷颂和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她竟然能在连朝都上不了的情况下生生扭转了皇帝的心意,如今又是有恃无恐的模样 耶律兰提很想知道她到底用什么打动了皇帝,可很显然问出来她也不会答的 她说的那些毫不客气的话,已经摆明了与他撕破脸 耶律兰提心思转了转,决定暂时搁置这一点 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与她打嘴仗的 “兰提为殿下带了件礼物,只是走得匆忙,竟忘在马车上了。”耶律兰提冲耶律芙道:“阿芙,你便帮兄长带过来吧。” 这个借口可谓是相当敷衍了,但即使如此,耶律芙也不得不去 她看一眼殷颂,哼了一声便往外走去 殷颂:“……”她看着很好欺负么?! 等看不见耶律芙的背影了,耶律兰提才悠悠道:“殿下与定远王交情不浅啊。” 笃定的陈述句,会让很多心里有鬼的下意识一颤 但殷颂却是个例外,自顾自撇着茶沫,笑道:“六王子恐怕是神智不清了吧,定远王只来过寥寥几次建安,孤与定远王也就在两次宫宴上见过,王爷怕是连孤的脸都记不清呢,哪儿来的交情啊?” 她言行举止毫无破绽,若是旁人大概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但耶律兰提不是 他自信有着鹰一样的敏锐、狼一样的坚定 “殿下不承认也罢。”他用笃定而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让殷颂险些就克制不住把茶杯扣他脸上,他继续道:“兰提次来,其实是与殿下商量合作的。” 他意味深长道:“是关于北境的合作。” 殷颂轻呵了一声 耶律兰提似没听见他的嘲讽,冷静道:“北境势大,问鼎中原的野心日益猖狂,定远王更是个深沉老辣的人物,即使对您有爱慕之情,也抵不过他君临天下的野望,您是大梁金枝玉叶的帝姬,想必不愿看着国破家亡,而自己只能沦为新帝后宫的落魄妇人吧。” 耶律兰提觉得自己把霍劭的心思猜得很准 天下也要,美人也要 而这位元昭帝姬,看在定远王的权势上与其暧昧纠缠,但也只能如此了,她既无法动摇霍劭谋逆的野心,也不会愿意沦落到为人鱼肉的前朝帝姬的身份上 这种矛盾,终有一日会爆发 所以他很是自信道:“殿下,兰提知道,您忌惮匈奴精兵强将,觉得与匈奴合作解决定远王很可笑;可您不妨深思一番,匈奴是草原上的民族,至多不过占大梁边境那么些城池,而定远王觊觎的却是整个大梁江山!况且若你我合作,除掉定远王,将北境国土一分为二,我匈奴有了土地与城池,也不需要再大动干戈侵占大梁的地盘,反而会迎来和平。” 殷颂只呵呵冷笑 这一番话,乍听很有道理,实际狗屁不通! 谁说草原民族不能侵吞天下,前世里的清王朝入关,不知血洗了多少城池。野心这玩意儿不分地域;也不是历史上没发生过的,将来也不会发生! 况且,匈奴凶悍铁血,对待中原子民极为恶劣,一朝得势,谁知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儿来!要真有一天大梁撑不下去了,那殷颂宁愿让霍劭来坐天下,至少那男人心怀大义又懂权术,不会将天下拖入苦海,指不定还真能做个贤德的明君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筹谋 不过殷颂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坑匈奴一把 但她转念一想,还是先算了吧,她现在主要目标是几个诸侯王,先安内再攘外,一下子算计太大的话,不好收场 这样想着,她便笑道:“六王子尽爱说笑,定远王是我大梁的诸侯,北境是我大梁的疆土,孤再看他们不顺眼,也不至于要联合外人对付,六王子既然是为了和谈而来,那就专心致志的和谈吧,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耶律兰提没想到她半点不为所动,并不甘心:“殿下便这么信任定远王?” 殷颂只淡淡道:“信不信任的,与六王子可没什么关系。”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没过一会儿,耶律芙回来了 她身后的侍女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张雪白的毛皮,看着比狐狸毛皮大了很多 耶律兰提摸一把那毛皮,阴沉的神色收敛,笑道:“殿下,这是兰提曾经亲自在雪山上打下来的雪狼王的毛皮,雪狼王是草原的神物,极为稀罕,传说可以驱邪避祸,兰提特意带过来,便是要送与殿下,请殿下一定收下。” 殷颂看了一眼,直接拒绝:“无功不受禄,既然是圣物,还是六王子自己留着的好。” “殿下,草原男人送出去的礼物,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耶律兰提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神灼热而带着侵略性,他咧嘴一笑:“殿下,兰提所言,还希望殿下能再好好考虑,兰提非常期待着,能与殿下有更友好的关系。” “还是算了吧。”殷颂朗然而笑,隐带着戏谑而冷漠的意味:“非我族类,其心必诛,孤可害怕六王子背后捅孤一刀,误了我大梁基业。” 两人四目相对,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野心与欲望 耶律兰提拱了拱手,带着耶律芙走了 殷颂盯着他们的背影:“藏锋,盯紧了他们。” 无人应答,却有一道无声无息的气机从她身后消失 殷颂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莽夫不可怕,天才也不可怕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武功谋略身份背景都不缺,还耍得一手好诡计,能屈能伸还放得下脸皮的人! 就仿佛泥塘里的泥鳅,滑不溜手! 这个耶律兰提,可真是个麻烦啊! 肩膀上握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殷颂把小脑袋凑过去蹭了蹭,还叹口气:“好烦啊,真想直接搞死他算了。” 霍劭安抚性的摸摸她的脸,眼睛转向石桌上那白得无暇的狼皮,拿起来看了两眼,随手便扔到旁边烧得正盛的炭盆中 虽然就没想收过,但眼看着这么漂亮的狼皮被烧得打卷化灰,实在暴殄天物,殷颂轻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心疼 “匈奴男人会将亲手打下的猎物送给心上人,以争夺对方的青睐。”霍劭垂眼看她,目光沉沉,意味深长:“你想留着?” 殷颂:“……不想,一点都不喜欢。” 霍劭在她旁边坐下,慢条斯理给自己倒茶,殷颂撑着下巴看他 很多人都说她捉摸不透,可她觉得霍劭才是让人看不透的 霍劭瞥她一眼:“怎么,还想着联合他除掉本王?” “我再傻也不至于与虎谋皮。”殷颂摆摆手:“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想反啊还是不反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明着问他这个问题 殷颂之前总避讳着,有些怕霍劭突然翻脸,但现在倒觉得问清楚也好,真的假的也罢,怎样都能有个准备 殷颂的底线是,所有想反的人,反皇帝可以,但不能反大梁 她用了殷颂的身体,皇帝对不起她,但殷氏却没有对不起她,反而殷氏是她的根,大梁是她的国 甚至如果有一天,她绝对成不了皇帝,她也要让一个有能力有心性的殷氏子弟坐上皇位 这是她苏越欠殷颂的! 霍劭看着她,眼神很复杂,又似乎有那么点笑意 半响,他笑了一下,模凌两可道:“看你表现吧。” 殷颂撇了撇嘴 她可不觉得自己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霍劭这家伙的心思,说敞亮也敞亮,但往深了看,却总觉得深不可测 “算了,不说这个了。”殷颂屈指敲了敲桌面,眯起眼睛:“长广王的疆土,你有兴趣么?” 霍劭道:“你说动了皇帝?” “还没呢,不过我有信心。”殷颂笑嘻嘻道:“漠北是中原与西域交联之地,这么多年不知道攒了多少宝贝,定远王要不要与孤合作一把,把它吞下来啊?” 霍劭缓缓眯起眼 …… 离开了帝姬府的耶律兰提与耶律芙不大痛快 耶律兰提闭眼坐在马车上,马车微微摇晃,他却坐得稳如泰山 耶律芙勾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有些恼怒:“那个元昭帝姬可真是傲慢,不是说大梁是礼仪之邦么,竟然上来就骂人,一点涵养没有!” 她这些日子在建安权贵中备受吹捧,便是入了宫,帝姬宫妃们碍于她的身份与皇帝的青眼也都得对她和颜悦色,与殷颂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况且,殷颂气质雍容容貌绝美,是耶律芙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与她相媲美、甚至犹有过之的女人,女人之间总是忍不住要比较,耶律芙看着她,总觉得酸涩嫉妒,很不是滋味 “元昭帝姬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若是成了兄长的王子妃,不定要给兄长惹多少麻烦呢!”耶律芙不大乐意殷颂嫁进匈奴:“我听说元昭帝姬喜好美色,曾有不少风流韵事,甚至还养过男宠,这样荒淫的女人,如何配得上兄长?!” 耶律兰提眼皮子一动 一提到男宠,他就想到自己伪装暴露被殷颂挑选回府上的耻辱 在巷子尽头,他狼狈的要撤退时,那女人稳稳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睥睨之色 “闭嘴!”他冷斥道 耶律芙一颤,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委屈便再忍不住,哭诉道:“我哪里有说错啊?!我好歹是你的妹妹,你竟然为了外人呵斥我!” “教了你多少权术之道,你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耶律兰提半点不心软,冷冷道:“元昭帝姬纵使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只要她握着权势,她就是最值得拉拢的对象!这样有能力的女人,若是不拉进匈奴来,迟早会在大梁掀起惊涛骇浪,趁着现在她羽翼未丰,是最好的时机!否则将来,不定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才能除掉她! 王廷给了你最荣华的生活、最令人艳羡的宠爱,花了多少心血培养你,才成就了你如今昭昭天下的美名!这些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你能争气,能在大梁立稳脚跟,能把这局势搅成一滩浑水,给我匈奴大军压境、问鼎中原的机会!” 耶律兰提看着耶律芙,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样举国之力娇养出来的倾国倾城的容貌,是比最锋利的刀剑都更厉害的武器!但凡她有那元昭帝姬一半的城府,就足够这大梁的掌权者们为她神魂颠倒,以美色为饵,乱了朝局、握住兵权,这丰腴富庶的膏脂之地,对于匈奴来说不就是唾手可得?! 可她呢,只想着争风吃醋,想着炫耀自己的美貌,空有宝山却不知如何使用,令人扼腕叹息! 耶律兰提心里一冷 不破不立,是时候打破她的天真了! 他忽然收敛了怒意,平静道:“你想嫁给定远王?” 他愈是平静,耶律芙心里愈是泛冷 她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但想到那个让她又爱又恨、却怎么也割舍不下的男人,她还是狠下心,咬牙切齿:“是!我只嫁给他!” “呵。”耶律兰提一声冷笑:“你自诩痴情,可他却从没把你放在眼里,上一次父王不惜以十座城池为陪嫁想让你嫁给他,他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难道你以为,现在他就改变了心思?!” 耶律芙脸色苍白,抿抿唇:“我不会放弃的!” “愚蠢!”耶律兰提狠狠一拍小几,整个沉重的马车都是一颤,耶律芙发出一声惊叫,耶律兰提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便实话告诉你,耶律芙,那霍劭早与元昭帝姬厮混在一起了,在你还处心积虑讨他欢心的时候,人家两人已经亲亲密密的缠绵悱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不甘心 耶律兰提的话,如晴天霹雳,轰隆一声便砸在了耶律芙的脑袋上! 她娇美的容颜一瞬间惨白,下意识尖叫道:“你说什么?!” “我说,霍劭不会娶你,任你在这里哭天喊地自怨自艾!他也不会娶你!”耶律兰提冷漠道:“你想嫁给他,便是在做梦!” 耶律芙震惊到失声,眼泪无意识的便滚出来,她摇头道:“不可能的,他们根本不认识,从没听说过他们有交情……” “霍劭想隐瞒什么,谁又能查得到?!”耶律兰提表情讽刺:“你还不知道霍劭么,他是多么冷漠凉薄的一个人,便是朝廷垮了都不一定能让他变色,可他却一再为元昭帝姬解围、坚决不准元昭帝姬和亲,你当他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善心到看不得一个姑娘远嫁么?!” 耶律芙唇瓣哆嗦,还在倔强道:“不会的!他是大梁的诸侯王,是元昭帝姬的叔父啊!大梁不是最在乎伦理道德了么?!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侄女,不会的,我才不信!” 耶律兰提扯了扯唇角,冷冷道:“规矩也是人定下的,况且霍劭是异性王,本就没有血缘牵绊,以他的权势,别说元昭帝姬,就算是看上了皇后,皇帝也只能捏着鼻子双手奉上!” 耶律芙浑身无力,只能靠着背后的软垫勉强支撑身体,神色绝望 她爱了那个男人那么多年,拒绝了多少权贵,甚至如今沦落到要和亲,还想着能嫁给他 他不爱她,拒绝娶她,她心酸怨恨,但从未绝望过,因为她知道他身边没有其他的女人,只要他没有爱上别人、只要他没有娶别人,她就还有机会!至少她有倾城的容貌,她是匈奴的公主,她有比别人更大的优势,她觉得有朝一日他需要一个妻子,那她会是最好的人选! 可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他早就有了心上人,甜甜蜜蜜缠绵悱恻,她就像一个小丑一样一直蹦哒,却从来没有入他的眼?! 她想到那个笑容温和矜贵的元昭帝姬,之前她还只是因为她的美貌与高贵身份而不喜,现在却嫉妒得发狂! 是她,抢了她心爱的男人! “凭什么?!”她眼神怨毒,咬牙切齿:“凭什么是她,我哪里不如她?!” 耶律兰提冷眼看着她怨恨不甘的模样,声音冷硬:“你不如她的地方多了!她有野心、有手腕,眼界宽广又足够心狠手辣,她看得是时局、是天下,手上握的是权势,嘴一张便可决定人的生死!而你呢,只会争风吃醋、打扮攀比,只看得见小情小爱,动辄心性大乱,你说,有了珠玉在前,霍劭如何会看得上你?!” 耶律芙表情扭曲,似哭似笑 在自己哥哥嘴里,她便是这么一无是处?! 耶律芙呜咽一声,忽然扑过来跪在他身旁,嚎啕道:“兄长!兄长求你帮帮阿芙!阿芙真的爱他,阿芙不能没有他!阿芙不想嫁给别人,求您帮帮阿芙吧!” 耶律兰提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手轻轻摸上她的发顶,掌心那日日用香膏与鲜花梳洗得长发柔顺黝黑,是可以让男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阿芙,不要怪兄长心狠,你是兄长最疼的妹妹,你伤心一分,兄长也伤心一分。”耶律兰提难得放柔了声音,安抚又耐心的样子:“但是你与旁的女人不同啊,你是倾王廷之力培养出来的最高贵的公主,你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匈奴的利益与荣耀!你身上担负的责任,容不得你任性妄为! 霍劭是个枭雄,这种男人,你入得他的眼还好,若入不得,便是哭天喊地也换不回他一丝半点的怜惜。你与他有过那么多次的交际,他仍为对你动心,可见是与你没这个缘分,强求无用,还不如换一条对你更有利的路。” 耶律芙听他温声劝慰,不禁爆发出希冀,直到听见他让自己放弃,心头才算凉了个彻底 耶律兰提注意着她神色,又接着道:“兄长也知道他是你的执念,不如这样,待你嫁入皇廷想法子离间朝廷与北境,我匈奴大军压境踏破北境之后,兄长亲自将那霍劭抓起来,废了武功送到你身边随你如何处置,届时他身边便只能有你一个,日久天长下去,还不是任你予取予夺。” 对于定远王与元昭帝姬的暧昧,耶律兰提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也想过要不要设个套,干脆让妹妹与定远王生米煮成熟饭,妹妹成了北境王妃,那定远王与元昭帝姬关系必然破裂,甚至反目成仇也未可知 但他再琢磨,又觉得这招不行 先说霍劭不是任人拿捏的,谁知道若他真与耶律芙成了事,是会咬牙把人娶回去,还是怒火烧天直接砍了耶律芙带兵进攻匈奴?!况且作为一个男人,他太清楚自家妹妹与那多智近妖的元昭帝姬之间的差距,还是那句话,有珠玉在前,他对自家妹妹能把霍劭的心拉住的情况不报什么希望,一个没有宠爱、不受重视的北境王妃,对匈奴的作用是要大打折扣的! 所以不如釜底抽薪,让耶律芙嫁给皇帝,只要拿捏住皇帝,生下一个继承人,好好运作一番将之推上皇位,用这样的身份挡着,再加上匈奴的兵力,对付元昭帝姬和定远王优势就大很多 耶律芙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怨恨和愤怒 说得如何好听,还不是让她嫁给一个可以做她爹的老男人,纵使是一国之尊又如何,那样的昏庸无能、好色贪婪,宫里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 她耶律芙,年轻貌美、身份高贵,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神女,凭什么要嫁给这样恶心的人,凭什么要被囚在皇宫里过那样无趣的一生?! 她不甘!太不甘心了! 但她不敢说,因为她太知道自己这个兄长是个怎样可怕又铁石心肠的男人,既然已经决定牺牲了她,就不会再心软,她再闹下去,惹恼了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她沉默的样子果然让耶律兰提满意,他拍了拍她,怜惜道:“回去好好歇息吧,兄长是不会害你的。” 耶律芙心里冷笑,指甲扣进肉里,她克制着不让自己颤抖 耶律芙,你还没输!不能认命! 回去后,她表现得颓丧乖巧,俨然是失魂落魄的失意样,耶律兰提怕逼得太紧让她崩溃了,打一棒子后就给甜枣,隔三差五便去看她、温声细语安慰她,奇珍异宝往她屋里搬,谁看了都说他有多爱重自己这个妹妹 耶律芙等了好几日,才等到一次出去的机会,马车从迎宾馆出去,停在不引人注意的巷角,她派自己的贴身侍女去求见定远王 她终是不甘心,一定要亲自听他说 殷颂已经重新上朝了,霍劭反而不怎么上朝,留在书房里对着漠北的地图与沙盘琢磨 漠北总对北境虎视眈眈,时不时便挑事儿折腾一番,虽说大多时候都是自己闹得灰头土脸,但霍劭也是不耐烦很久了 他曾花了很大手笔派人潜入漠北摸情况,甚至自己都亲自带过几次队,那些珍贵的资料,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匈奴八公主求见 屋里还有他的几个心腹,闻言都住了嘴,彼此对视一眼,俨然是看好戏的架势 霍劭眼皮子都没抬,只道:“不见。” 军师也在,他皱起眉头想了想,慢慢站起来道:“王爷,若不然,便见一面吧。” 霍劭抬头看他,军师斟酌道:“这些八公主心高气傲,您之前才拒绝过她,她现在却又来求见,恐怕是六王子给她下了什么死命令,她迫不得已想才来。” 军师倒不是怜香惜玉,只是耶律兰提的心思昭昭,匈奴有如此的美人进宫,又碰上个不省事的蠢皇帝,指不定会对北境有什么危害 八公主主动上门来,给他们一个让匈奴兄妹相残的把柄,不握住未免亏了! “不必了,先生。”霍劭道:“他愿意折腾,便折腾吧,这滩浑水,本王不打算掺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心有所属 军师张了张嘴,有心还想说什么,但对上霍劭冷沉的眸子,摇了摇头,又坐下了 王爷摆明已经选定了元昭帝姬这条路,他们现在再如何劝,也没有意义 耶律芙坐在马车上,手紧紧握着,心中忐忑又仓惶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抛到岸上的鱼,濒临绝境,只想着那个人能垂眼看一眼她,把她再放回水中,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帘子被掀开,她眼中爆出强烈的光彩,紧紧盯着匆匆跑回来的贴身侍女 侍女颤着嘴唇,忽的跪倒在她面前,颤抖道:“公主,那定远王……不见。” 耶律芙仿佛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她无力的倒在铺着软毛的榻上,浑身泛冷,双眼恍惚 没了,全没了 她曾付出的青春、爱恋、痴心,统统都没有意义了 他有了心爱的女人,他不要她了! 她已经卑微到如此境地,他却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那她该怎么办?! 耶律芙死死咬着牙,怨恨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霍劭,你欺人太甚—” 侍女打了个寒颤,迟疑着:“公主,若不然,便听八王子的吧……” “绝不!”耶律芙冷冷打断她,嗤笑道:“他早就不顾念什么兄妹亲情了,他只巴不得把本公主卖了去铺他的通天之路!” 侍女见她暴怒,不敢说话,但心里却并不这么觉得 六王子虽然看重权欲,但对这个妹妹也不是不在意的,原先在匈奴王廷里便隔三差五送些好东西,来大梁之后公主任性那么多次,也至多不过是个禁足的惩戒 况且,六王子为公主选的夫君,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安王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两国和亲,是为维系两国关系,为求利益最大才是正理,又不是让公主选亲,怎么可能只顺着公主的心意走?! 嫁给定远王固然好,可定远王死活不想娶,那也不能只瞅着这一棵树挂死啊! 耶律芙不知道侍女心中的想法,回过神来,她把周围所有看得见的东西都砸到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压抑住怒火,重新恢复思考 耶律芙是高傲任性,但她也足够聪明和理智 那一天耶律兰提的话,她虽然并不打算遵从,但也听进了耳朵里 霍劭不愿意娶她,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就只能嫁给皇帝 她的丈夫,该是年轻英俊、风姿卓绝的,她怎么甘愿嫁给那个昏肥的老男人?! 耶律芙咬着牙,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一日从北境驻地走出来的,那个修长挺拔、形貌风流的公子 他说他叫晏千琉,是大梁二品的参知政事 那样年轻的二品官员,也是人中龙凤了吧! 耶律芙眼中闪过异色,道:“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先不去安定侯府了,转道去晏府。” …… “公子!公子!”小童匆匆穿过小桥,跑到水榭上,冲着懒洋洋躺在贵妃榻上的男人道:“匈奴八公主来了,说要拜访您啊!” 晏千琉执着一卷古籍正看着,闻言微愣,旋即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把那卷书放到一边:“是么。” “真是奇了怪了,那八公主在建安权贵圈里风头正盛,每天宴席赶都赶不过来,您与她连话都没说过,怎么想着来拜访您了?!”小童嘀咕着,又问:“公子要见么?” 晏千琉缓缓抹平袖口些微的褶皱,从贵妃榻上站起来,深衣广袖衣摆垂地,说不出的潇洒风流,他散漫的笑:“见,八公主大驾光临,当然要见。” 小童看他一副整装待发要搞事情的架势,一阵恶寒,乖乖去引人了 晏千琉站在前厅门口,没一会儿就见小童引着耶律芙进来 耶律芙不似往日一身红劲装腰缠长鞭的打扮,而是穿着一身粉衣,佩着珠玉饰品,发髻也梳成大梁闺阁女儿的形状,比起惯来的艳丽火辣,而是平添了几丝温婉含蓄之美 看见晏千琉,耶律芙眼中升起喜悦,配着眼底浅浅淡淡的愁色,显得格外动人 “晏大人。”她声音娇柔,如黄鹂般悦耳:“阿芙不请自来,您不会怪罪阿芙吧。” “怎么会。”晏千琉一笑,道不尽的疏朗写意:“八公主驾临寒舍,是晏某的荣幸。” 耶律芙看着他清俊雅致的风度,眼中划过惊艳,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即使不能嫁给霍劭,她也要嫁给这样的翩翩君子 她抿唇一笑,尽情展现自己的美丽 美丽是她最好的武器,除了在那个不解风情的霍劭面前,她不信自己会碰壁 耶律芙说想欣赏一下晏千琉的府邸,晏千琉便带着她转了一圈,途中不时细致的讲解,温柔耐心的模样,让耶律芙愈发心动 待走到后花园,看着已经露出嫩芽的花树的时候,耶律芙不禁幽幽叹息一声:“晏大人如此儒雅温柔,也不知世上哪位姑娘能有福气嫁给您为妻。” 小童听了,面色古怪,偷偷瞥了晏千琉一眼 搞什么,原来是看上自家公子了?! 可不是说这位八公主对定远王痴心一片么?!变心的这么快么?! 晏千琉神色自若,仿佛没听出耶律芙的深意,笑道:“公主过誉了。” 耶律芙见他答非所问,咬了咬唇,眼中突然蒙上一层水雾 娇艳欲滴的美人,这样委屈又倔强的哭起来,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晏千琉脸上尽是诧异:“公主,可是晏某哪里招待不周?惹得公主如此伤心?” “不关你的事。”耶律芙摇摇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划下:“是本公主心里委屈。” 晏千琉流露出为难,似乎不知该不该问下去,耶律芙已经接着哽咽道:“我兄长一心恋慕权势,根本不顾及我的死活,只想着将我嫁给皇帝。” 晏千琉神色一正:“陛下乃九五至尊,八公主出身贵重,必然会得陛下喜爱。” “可我不喜欢他啊!”耶律芙抬起袖子掩住脸,嘤嘤哭着:“晏大人,我看你亲近,便实话与你说了,我自幼便想嫁一个风华正茂的如意郎君,能一辈子白首不离,陛下再好,已然妻妾成群、子女众多,我只要想到自己进了宫,要与那么多女人争宠,便觉得心痛难忍,恨不得死了才好!” 晏千琉忙道:“公主慎言啊!死生之事如何能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耶律芙突然看向他,目光含情,楚楚动人 她往他靠近几步,晏千琉下意识退后两步,耶律芙神色愈发哀婉,凄厉一声:“晏大人—” 晏千琉皱着眉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耶律芙抽噎道:“晏大人,其实那日我一见你,便觉格外亲近,想到你就心头欢喜;我本想干脆顺着兄长之意入了宫了,可又想到您,我却又心有不甘,今日来这里,便是想问一问晏大人,可愿意帮一帮阿芙,阿芙愿意将下半辈子许给大人,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小童安静站在一边,心里却暗暗咂舌 不愧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那叫一个大胆开放,这还没见几面,这情啊爱啊的就说的这么顺口了?! 晏千琉震惊的看着耶律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叹了口气:“公主错爱晏某了。” 耶律芙瞳孔一缩,没想到他竟会拒绝自己 “为什么?”耶律芙急促问道:“你是觉得我太放浪大胆,还是介意我来自匈奴?!” “公主言重了,公主身份贵重、单纯热情,晏某怎么会嫌弃?!”晏千琉严肃道:“只是公主有所不知,晏某早已有一位心上人,她身份尊贵、性情温柔贤淑,晏某爱之甚久,早已与其私定终身,只等过些日子便让家中长辈三媒六聘登门求娶,所以只能谢绝公主美意了。” 耶律芙表情僵硬 她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她看上的男人,都已经心有所属了?! 她之前才忍下的怒火又有要窜起来的架势,忍不住尖锐道:“她难道比我更好么?!” “公主。”晏千琉一脸歉意,但语气坚定:“她是晏某挚爱之人,在晏某心中,便是最好的!” “你—”耶律芙指着他,恼羞成怒几乎要气骂出声,但堪堪的理智拉住她,她勉强咽下那一口气,露出哀婉绝望的神色,垂泪道:“那我呢,我又该如何是好。” ------题外话------ 殷小颂:……我就静静看你坑人扯淡 晏千琉(微笑jpg)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不按套路来 “卫将军!”士兵跑到卫越两人面前,行了一个礼,然后道:“外面有一个年轻姑娘找您。” 姑娘?! 韩恒奇怪的看向卫越 这家伙柴米油盐不进的,到哪儿认识姑娘去?! 卫越一愣,眼神骤然一亮 说到姑娘,他只想到一个人 难道是她微服私访来找他了?! 韩恒显然也联想到了,又问:“是不是长得格外貌美。” 士兵点点头,咧嘴一笑:“跟画里面的仙女一样!” 卫越顿时待不住了,急匆匆就往外面跑去 韩恒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架势,就跟迎接主人回家的快把尾巴摇成圈的大型犬似的,唇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无奈跟了上去 卫越远远便瞧见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只看那纤纤背影,便觉一定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心里砰砰直跳 她真的来看他了!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也不知道在外面等多久了 她怎么也不带上侍女侍卫,她身子柔弱,在外面被人冲撞了可怎么好?! 卫越被突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一时也没注意到那女子与殷颂身形的小小差距,扬起声音,带着浓浓的欢喜意味:“您来看我了。” 那人闻言,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美艳俏丽的脸 耶律芙听见背后一道清朗高昂的声音,转头一看,见一个年轻小将大步而来,他容貌英朗、斜眉入鬓,轩朗的眉眼仿佛灼眼的骄阳,勃勃英姿几乎让人不能直视 耶律芙心口砰的漏了一拍 若说来之前她还有所犹豫,但亲眼看见这个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样英烈的儿郎,虽不及霍劭深沉冷峻,却更让人安心,嫁给他,自己的情谊绝不会被辜负 耶律芙又想起他刚才颇为亲昵的话语,脸上不禁染上微微的红霞,目光灼灼看着他,笑得明媚又大方,还隐带一点点亲近的撒娇:“你认识我啊~” 这样问着,耶律芙心中却并不以为然 她是匈奴第一美人,近日在建安风头正盛,哪家年轻的公子会不认识她?! 与她的兴致盎然形成鲜明的对比,当看清她的脸的那一刻,卫越就仿佛被兜头扑了一盆冷水 卫越当然知道耶律芙,近来偶尔有相熟的权贵府上办宴,他作为宁国公世子自然是要出席的,也见过耶律芙几面 当然,那时候耶律芙被众人簇拥,而他惯来懒得凑热闹,与长辈说过几句话后就和相熟的兄弟找个清净的地方喝酒聊天,两方人的交际圈不大一样,连话都没说过 耶律芙是美,夏花般灿烂而张扬的美,可卫越看着她,只是想着为什么来得不是元昭帝姬?! 他看一眼耶律芙,见她穿着大红色的裙衫,带着艳丽的珠宝饰品,烈火一样鲜艳华丽 早该发现的,那人不怎么爱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便是大典上的正红色凤袍,也是红得厚重而深沉;平日里微服私访,更是不知穿得多么素净雅致 卫越无声叹一口气,虽然心中失望至极,但他自幼的良好家教也不允许他把这种情绪太摆出来给人难堪,只是脸上的喜色到底都收敛了起来,他退后两步,冲着耶律芙微微拱手:“见过八公主,不知八公主此来何事?” 耶律芙不明白他看见她反而不如刚才高兴,但既然对他有了兴趣,自然想更进一步,便上前两步,笑嘻嘻道:“你就是卫越,那是声名鹊起的大梁小将,听说你曾经在战场上战功显赫呢。” 卫越根本没搞懂她为什么过来,但见她逼近,又下意识退后两步隔开距离,疏离道:“八公主过奖,卫越身为武将,这只是卫越的分内之事。” 耶律芙见他又退,皱了皱眉,但又想到他是建安勋贵门楣出身,规矩大得很,自然恪守君子礼仪,心里反而更高兴了,笑着道:“你谦虚什么,你就是有本事!在我们匈奴,有本事的人就是英雄,就该被敬仰被赞赏。” 卫越不想与她纠缠,便笑了笑不说话 耶律芙虽然骄狂,却并不傻,自然能看出他的生疏与客套,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道:“你不要紧张,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知道,我们匈奴人最敬佩英雄了,我也曾经上过战场,听说有人这样年轻就军功累累,实在好奇,便偷溜着出来见你一面,这一见,我才发现……”她拉长了尾音,扑哧一笑,意味深长道:“才发现,你比我以为的还要更好呢。” 这样的话,大梁闺秀说出来,恐怕要面红耳赤,可耶律芙镇定自若,还饶有兴致盯着卫越,等着看他被逗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她知道,男人都喜欢听女人的奉承,尤其是她这样美丽的女人,说一句这样半真半假的话就足以让他们兴奋好几天 她以为卫越要么慌乱不能自已,要么暗自兴奋但会装模作样劝她矜持,不管怎样一种反应,她都有信心能快速的拉近关系 但卫越闻言,却皱了皱眉头,表情并无半点动容,无喜无怒,绕过这一茬儿直接道:“八公主过誉了,却不知八公主来这里,到底有何事?” 这样冷静的反应有点出乎耶律芙预料,她愣了一下,仔细打量卫越神情,见他真的不为所动,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也不知怎的,这两日遇上的男人,对她都是无所动容的模样,让她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 她抿抿唇,脑子转了一下,又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们已经不当值了,那可以带我进去转一转么?我还没见过大梁的兵营呢。” “不可以。”卫越想都不想就拒绝道:“军营重地,无关者不得擅入。” 就连不相干的大梁人都不能进,更何况是匈奴的公主?! 什么人想进就进,是把军营当菜市场么?! 耶律芙被他冷言拒绝,面子顿时就挂不住了,跺一跺脚:“这不是已经下值了,里面又没有什么人了,你便带我进去看一眼嘛,那些机密的地方你不带我去就是了,我就是好奇,又不是窥探你们军营,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她还真对这军营不大感兴趣,就是想多与卫越呆一会儿,说说话了解一下,不就熟悉了么! 耶律芙的撒娇卖痴,向来无往而不利,疼她如珠如宝的老汗王就不必说了,其他的男人只需要她勾一勾手,他们就能乐颠颠的为她摘星星摘月亮 可惜碰上卫越,就注定她要碰壁! “八公主不要再为难卫某了。”卫越毫不动摇 军规铁纪,立了便是要遵守的 其实驻地里大部分地区都没什么秘密,无非是那些武器架与场地,让人看见了也不打紧,若是殷颂要来看,卫越顶着被上峰责骂的危险也愿意带心上人溜达溜达,可面前这位八公主又是哪根葱?!他为什么要为她破例?! 耶律芙气急:“你—” 她指着卫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倔得跟头驴一样! 恰好在这时,韩恒也赶过来了 看见火冒三丈的耶律芙,他也是怔了一下,凑到卫越身边低声道:“这是怎么了?!这位怎么来找你来了,莫不是你惹的风月债?!” 匈奴八公主艳名远传,不与那些个痴心一片的贵公子缠缠绵绵,来他们这粗莽地方干嘛?!还什么都不找,直接找上卫越?! 韩恒看一眼耶律芙盯着卫越的复杂的眼神,又看一眼自家兄弟英朗俊美的脸,觉得前景不容乐观 莫不是真看上了卫越?! “你胡说什么!”卫越皱眉瞪他 他不喜欢女色,更不愿意与任何姑娘扯上关系,以前是因为嫌麻烦,现在就纯属是为了某人守身如玉 那样的金玉明珠,心思莫测,他年纪轻,总被当孩子,本来就小心翼翼怕自己入不得人家眼,现在更是怕任何流言传到那人耳朵里,直接便把机会收走了! “她要进兵营。”卫越深吸一口气,有些不耐:“我怎么说她都不听,你快想个法子让她走!” 韩恒撇了撇嘴 果然是兄弟,坑起来没二话 他自己不能把人整走,怎么就觉得他行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说情 “什么?”殷颂蹙起眉头,语气莫名:“她怎么找上卫越去了?” 耶律芙现在还在禁军驻地门口,虽然说已经下值,但周围还是有人经过的,恐怕要不了多久匈奴八公主与宁国公世子的流言就会满天飞! 殷颂沉吟了片刻,冲着对面沉默的藏锋道:“你去把晏千琉请过来,孤有事要问他。” 藏锋抱一下拳,飞身而出 晏千琉在书房里练字,龙飞凤舞一篇古章,他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勾了勾唇角,慢悠悠把毛笔放下,敛袖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架旁的挺拔身影 “咱们走吧。”他云淡风轻的笑:“别让殿下等急了。” 藏锋看一眼晏千琉,等他走出房门之后,不急不缓跟在后面 殷颂看见晏千琉,还没说话呢,便先叹了口气 “你说你,好端端的把他扯进来做什么。” “把他扯进来又怎样。”晏千琉很自然的在她旁边坐下,笑吟吟道:“宁国公世子与匈奴公主扯上关系,且得让安王那一派的人头疼呢,况且,您不是也不喜欢卫世子的纠缠么,趁此解决了多好啊。” 殷颂扶额 耶律芙美丽,性情热烈似火,魅力无限 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喜欢上她,那就是飞蛾扑火! 毕竟除了她背后虎视眈眈的匈奴,她还是被大梁皇帝看上的女人,想得到她,就意味着无数麻烦与磨难 作为匈奴公主,耶律芙就仿佛一包剧毒,吃了可能会神功大成,但也有可能会被反噬身亡 普通人意识不到她的厉害,只被她鲜艳的外表迷惑,孜孜以求;第二类人知道她的厉害,但还扛不住她的毒,最好便是敬而远之;第三类人知道她的厉害,也承受得住她的毒甚至可以化为己用,只看他们想不想用 如果说霍劭是第三类人,所以可以随心所欲,那卫越就是第二类人,他到底年轻,底蕴浅薄,还受限于朝廷的规则,耶律芙的青睐对她来说,有害无利! 卫越是个聪明人,他之前便自觉离耶律芙远远的,只是可惜,有个晏千琉在后面算计,到底把他扯进这烂摊子里! 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但要说晏千琉做得不对,那也不是 他是她这一派的谋臣,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对付他们的政敌,卫越是宁国公的软肋,不指着这儿打冲哪儿打 晏千琉好整以暇看着殷颂,神色镇静而淡定,甚至可以说带着那么一点有恃无恐 殷颂都快被他气笑了,把手边的绒枕冲他扔过去:“好啊你这家伙,就等着在这儿堵我呢是吧!” 晏千琉接住软枕,上面还残留着女儿清婉的体香,他指尖不着痕迹的抚摸了几下,才状似若无其事的把软枕放在一旁,笑道:“殿下说什么,臣怎么没听懂啊。” “还给孤装!”殷颂横了他一眼,又缓了语气,用解释的口吻道:“他年纪小,性情纯善,孤便忍不住多纵容几分,大事上却不会含糊的,哪需要你这么大张旗鼓为孤清君侧,非瞅着他不放。” 晏千琉笑容渐渐泛凉 “殿下,偏心与宠爱是会成瘾的。”他垂下眸子,神色莫名:“他已然是弱冠之龄,又不是垂髫小儿,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哪里还说得上小,在您身边撒娇卖痴也该有个分寸,臣针对他这个软肋,并不觉得良心有亏,您既然说了大事上不含糊,此刻又何必为他说话。” 和晏大学士讲道理,那是讲不过的,殷颂有些无奈:“那便当是放过他这一次吧,你也莫忘了,之前朝堂上,他还顶着压力为孤说过话呢,转手就把他卖了,孤这心里不好受。” 晏千琉忽然轻笑了几声 他抬起头,深深看着她,沉默片刻,道:“殿下,您待卫世子格外宽厚,可是想将来下嫁宁国公府?” 殷颂这次是真愣了:“怎么这样说?” 晏千琉觉得现在的自己意外的冷静,仿佛有一半的灵魂抽离出身体,悬在旁边冷冷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张开嘴,用惯来的三分轻佻、三分笑意的风流语气道:“殿下,您总是要嫁人的,不管是世俗规矩,还是朝中大臣都不会坐视您一生不嫁,如今虽然推拒了匈奴的和亲,但到底触动了百官的神经,皇帝再想留您,怕是也留不了几年了,您总要早早打算,如何才是最好的。”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殷颂不嫁,就只是大梁的元昭帝姬,是皇家尊贵的嫡帝姬,哪怕她是一个女子,皇帝赋予她的荣宠与权势,她也可以握得很紧;但一旦出了嫁,便是别人的家人了,连名字都要记在别人家的族谱上,她皇室的身份就会无形被压低,她拥有的那些灼眼的权利,会更轻易的被夺走 所以,如果必不得已的要嫁人,就要挑能带给她最大利益的 就比如宁国公府! 宁国公鼎钟勋贵门楣,又握着兵权,惯来是安王最有力的支持者,听说舒贵妃便一直想与之联姻,将自己的女儿安乐帝姬下嫁,使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密;如果殷颂能抢先一步下嫁,以世子对她的深情,好好经营,未尝没有将之拉拢到自己麾下的可能—毕竟一个娶了仇敌的家族,就算以前无比信任,安王之后怕是也会对宁国公府有所怀疑,滴水穿石之下,不说分道扬镳,反目成仇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除了利益,她对卫越也颇有好感,一直以来的纵容与关怀,可不是说着玩的! 晏千琉神色无一丝破绽,轻声慢语道:“若是殿下决定好了,臣自会放过他,还愿意助殿下一把,让殿下得偿所愿。” 这样说着,他的眼神却死死盯着她,笑意下是晦涩的诡谲,仿佛在等着一个宣判的犯人 殷颂惊讶过后,却笑了起来:“你想的太多了吧,孤如何也不会嫁给他的。” 晏千琉绷紧的心弦骤然放松,他悄无声息吐出一口浊气,笑道:“是吗,那是臣想错了。” “你的确想错了。”殷颂摇摇头:“他是个清正的好孩子,我不会害了他。”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利益是利益,感情是感情,孤再用阳谋诡计,只要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就不会将两者牵扯在一起,尤其是对一个好人。”殷颂看着晏千琉,眼神温和而坚定:“孤知道卫越爱慕孤,不管他是年少轻狂也好是情深意切也罢,孤都不会嫁给他,不会给他希望,不会利用他得到宁国公府的支持。甚至直到有一天,他亲自上了这政治上的战场,与孤拔剑相向,孤才会向他举剑。” “你也许会觉得孤伪善天真,可孤就是这样想的。”她有些恍惚,透过他仿佛在看很多东西,她轻声呢喃着:“孤从来觉得,愿意去喜欢、去爱一个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不该成为他的错,更不该成为别人伤害他的软肋与把柄。” 晏千琉轰然一震,脑中嗡嗡作响 他慌乱的垂下头,怕她看见他脸上的狼狈与无措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以为她会不以为然,以为她会嗤之以鼻,却没想过她会如此理解、甚至是欣赏 那种突如其来的超乎想象的惊喜,一瞬间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让他想现在就告诉她,告诉她他的心意 不是只有卫越会爱,他也可以,他爱得远比卫越更成熟、更体贴、更不会让她感觉到负担 宽袖下,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青筋暴起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晏千琉,你不能任性 现在还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现在的你只能忠于自己谋臣的使命,其他任何不理智的感情,造成的困扰都可能酿成弥天大祸 只凭她今日这几句话,他曾经所有的纠结与隐忍,便都足够了! 殷颂恍惚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注意到他的异样,关怀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臣无碍的。”晏千琉顿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表情平淡:“只是听了殿下的话,有些感触。” “你若能真有感触便好了,瞧你那副冷心冷肺,也不知何时能碰上心仪的人。”殷颂笑了笑:“行了,你回去吧,卫越那里孤有分寸,你可别再自作聪明了。” 被点开了一桩心事,晏千琉心情颇好,也不再纠缠于那点子醋意,拱手道:“听殿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出游 卫越坚决不让耶律芙进去,耶律芙被他激起了逆反心,就仰着下巴直直戳在那儿,不让进还就不走了 韩恒左看看右看看,颇觉头疼 但耶律芙待在这儿,吃亏的是自家兄弟,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挡住卫越,微笑道:“八公主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在下乃御林军左都尉韩恒,见过八公主。” 耶律芙看韩恒面熟,心知也是个建安权贵子弟,也给了点面子,矜持的点点头 韩恒道:“八公主,这兵营乃军事重地,无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是惯来的规矩,我这个兄弟最是恪尽职守,莫说是您,便是他母亲妹妹来了,也是不容徇私的,他性情直率,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八公主见谅。” 耶律芙本是为争一口气,被他给了个台阶下,也就不是非要进去了,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放缓了语气:“韩都尉客气了,我也是没想那么多,让韩都尉与卫将军为难了。”她美眸越过韩恒,直直的盯在卫越身上,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我为卫将军而来,卫将军却对我冷言冷语、不苟言笑,我一时情急,才这样鲁莽,请卫将军不要生气。” 韩恒暗暗失笑 这八公主还真是被宠坏了,以为凭借美貌可以在天下无往而不利 要说别人也罢,就卫越这个小霸王,如今更是一个心有所属的,且得让她吃一壶呢! 卫越感受着耶律芙直勾勾的眼神,并无任何被美人青睐的喜悦,只觉无比烦躁,他沉着脸拱了拱手,冷淡道:“卫某不生气。公主千金之躯,独自在外未免危险,请公主早日回迎宾馆免生事宜。” 耶律芙听出他逐客意味,不满的撅了撅嘴,但转念一想,又笑起来:“好啊,那本公主一个人回去也太危险了,不如卫将军送本公主回去吧,本公主会让兄长好好感谢卫将军的。” 韩恒扯了扯唇角,看见卫越脸又黑了一层,不耐道:“卫某还有任务在身,请公主另寻他人,或者由卫某修书一封告之六王子,请六王子派人迎八公主回去。” 耶律芙一再被下了面子,怎么也看出卫越是对自己无意,她咬着唇似哀似怨的看着他:“卫将军,你就非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么?!” 卫越眉头越皱越紧 他期待的人没有来,反而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八公主,还莫名其妙盯上了他,一副痴缠不休的架势 韩恒正是缔结婚约的关键时候,最不能与这些风月谣言扯上关系,卫越不能让他为了给自己解围反惹麻烦,卫越直接招手叫来两个士兵,吩咐道:“你们去迎宾馆给匈奴六王子传一个口信,就说八公主在这里,请六王子快派人来接公主回去。” “卫越!”耶律芙见他直接叫人,气恼的叫了一声,卫越充耳不闻,耶律芙想到耶律兰提阴沉下来的脸色,心头一阵瑟缩,狠狠跺了跺脚,不甘的看卫越几眼,转身便跑了 卫越面无表情的指着耶律芙:“跟上她,看着她回了迎宾馆再回来。” “是。” 韩恒冷眼看着,无奈摇了摇头:“你倒是善良。” “举手之劳而已,毕竟是匈奴公主,若在大梁出了事,麻烦大得很。”卫越淡淡道 韩恒注意到周围无数隐约窥视的目光,叹了口气:“你可要有麻烦了,这糟心的事儿怎么就往你身上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卫越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谁还能硬逼我娶了她不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匈奴八公主与宁国公世子的传言如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建安城 安乐帝姬直接把寝宫砸了个遍,哭着跑到翊坤宫扑到舒贵妃怀里:“母妃!那个贱人好生无耻,竟然跑去勾引越哥哥!母妃!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舒贵妃想将女儿嫁给宁国公世子,结成亲上加亲,所以很小就对殷玲耳濡目染,卫越又是个相貌气质出众又大有作为之人,殷玲早早见过,也就芳心暗许,一直把他当成自己未来的丈夫 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耶律芙,让殷玲瞬时便心慌了起来 她是见过耶律芙的,知道那个女人的美貌有多么大的魅力,连父皇都对她心心念念,卫越虽然惯来不近女色,但她还是怕她的越哥哥为色所迷,喜欢上了耶律芙 舒贵妃脸色也不好看 宫里的美人争奇斗艳,一个个盯着她手中的宫权,又要操持儿子的政治前途,这种种不顺的压力压在她身上,让她很快的衰老沧桑下来,即使是上好的珍珠粉与胭脂也掩不住她眼尾的皱眉与疲惫的肤色 她心情烦躁,却只能拍着殷玲的背,安慰道:“那不过是谣传,你担心什么,就算是那贱人痴心妄想,宁国公也不会让儿子娶她的。” 就算不娶,也怕越哥哥会喜欢上那女人啊 殷玲只要想到耶律芙那张艳丽妩媚的容颜,就觉得妒火中烧,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冲舒贵妃道:“母妃,那贱人仗着美貌勾三搭四,实在令人作呕,您能不能想个法子,赶快把她送回匈奴去!留她在这里,任谁都不得安生!” 舒贵妃脸色阴沉 她都恨不得把那狐媚子弄死,只是皇帝已然迷上了那女人,她一个弄不好,可就生生要把自己搭进去 “母妃!她现在还没入宫,父皇便已经如此纵容,若是入了宫,那宫里哪里还有您的容身之所?!”殷玲愤愤道:“母妃!要女儿说,咱们想个法子,让所有人都看清她银荡的本性,女儿就不信匈奴还有脸将她留在大梁!” 舒贵妃心中一动,但又想起那位冷厉凶狠的六王子,一时拿不定主意 匈奴送这个公主入宫,若是出了事,会不会恼羞成怒不依不饶?! 舒贵妃暗自琢磨着,对殷玲敷衍道:“这种话可莫要再说了,你是大梁的公主,传出去没的落了身份,母妃自有分寸。” 殷玲不甘的点了点头 离开翊坤宫,殷玲心中那口恶气却还堵着 之前舒贵妃一再叮嘱她要避开耶律芙的锋芒,她不敢违逆母妃,所以哪怕看着那耶律芙春风得意也硬是咬牙忍着,可这次耶律芙看上她的越哥哥,她却是无论如何忍不了了! 一个贱人,仗着三分颜色就忘了自己姓什名谁了! 她得好好让她知道知道,这建安城可不是任她为所欲为的地方! …… 转眼已是三月的时候,冬日的严寒渐渐散去,春意将近,因为今年有匈奴使团前来,皇帝便干脆提前了出游的时间,带着百官浩浩荡荡去郊外姝光湖赏景游玩 姝光湖是大梁极富盛名的景致,春日赏玩最佳,其声名尤在万佛寺等千年古刹之上,现在去还早了些,湖上结着零零碎碎的冰片,在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虽不比深春的水柔婉多情,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姝光湖方圆百里早早便戒严,湖四周是重叠的茂密山林,林中已经有不知名的野花盛开,葱郁的绿中夹杂着艳色,让看惯了凄清枯冷冬景的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几代前的皇帝就平了几座山修建园林行宫,行宫隐醫在山林间,远远望去,古朴的飞檐亭台隐约可见,几代皇帝都爱在闲时与百官来此宴饮玩乐,现在正派上用场 殷颂披着薄绒的披风,坐在湖边的帐子下饮茶,这边是女眷区,周围尽是年轻女郎们嬉笑的声音,湖对面皇帝带着百官与各府的公子们一道,之前在作诗弄画,隐隐有清朗的高谈阔论声传来,让女郎们眼神都亮了起来 殷颂觉得大梁别的不说,就这个男女之事上真是挺开放,她感觉这三天两头又相亲宴让这些公子小姐们凑对 萧清音坐在她身后,眯着眼打量这大好光景,叹息道:“年轻真好啊……” “……”殷颂唇角抽了一下,很想勒着她的脖子让她把那个温柔端庄的萧家小姑娘放回来,她才不想要这个越来越蛇精病的女人! 突然,周围微微骚乱,许多人冲着对面指指点点,殷颂也顺着望去,隐约瞧见对面一大帮子人冲皇帝叩拜之后,三三两两结伴往那面山林中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伏低做小 “这是怎么了?”萧清音挑了下眉 “舒贵妃打发人去问了。”殷颂懒懒歪着,信手捏着糕点咬 没一会儿,舒贵妃派去的人回来,行礼道:“陛下听人说这山林里有些野物,来了兴致,让会武的公子们上山看能不能打到猎物,带下来办个烤宴。”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趣 向来只有在围场骑着马打猎的,现在在这山林里打猎,还真是头一次 舒贵妃微微蹙眉:“这山林草木茂密,连马都骑不了,郎君们这样上山,会不会有危险啊?” “贵妃娘娘多虑了。”贤妃在旁边微笑道:“这山林虽不似围场被精心筛选过,但内部也常年有人清理看护,断不会让什么大型猛兽跑过来的,顶多有些狐狸小羊之类的小兽,郎君们自小习武,身边又有侍卫跟着,即使没有坐骑也没什么危险的。” 舒贵妃淡淡看了贤妃一眼,皮笑肉不笑:“贤妃懂得不少。” “娘娘过誉了。”贤妃柔柔道 两个后宫高位嫔妃过招,其他妃子都不吭声 这时候,坐在舒贵妃下首的耶律芙突然站起来,高兴道:“打猎?本公主也可以去么?!” 现场一静,众人面色古怪的看向耶律芙,又很快收回来,与旁边人换一个眼神 “我在草原上的时候,最擅长打猎,连几位皇兄都比不过我。”她笑容灿烂,看着舒贵妃,脆生生道:“贵妃娘娘,您能不能与陛下说一说,允许我也参与么?” 舒贵妃也顾不得与贤妃过招,看着一脸期待的耶律芙,对这个总是给自己找麻烦的狐媚子简直腻歪到极点 她勉强掩下眼底的阴鸷,露出温和的笑,劝道:“山林之中,泥泞毒虫众多,公主千金之体,若是伤着了可如何是好,公主还是不要去了。” “没关系,我不怕。”耶律芙挺着胸膛,信誓旦旦道:“贵妃娘娘,您便让我去吧。” 这哪里是你怕不怕的问题?! 舒贵妃被她的不识趣气的不行,但碍于身份,也不好强硬呵斥 “八公主还是这么爱闹,什么都想掺合一脚。”旁边一道娇柔的女声,安乐帝姬掩着唇笑,言语中的嘲弄与轻视半含半露:“母妃,您便让八公主去吧,公主活泼开朗,与我们玩不到一块去,就爱与那些公子们一道戏耍。” 耶律芙再傻也能听出殷玲话中的不怀好意,咬着唇恨恨望去 “这些日子安乐帝姬很是给了八公主排头吃。”萧清音愉悦的看着好戏,冲着殷颂低语道:“之前长平侯府宴上,安乐帝姬与贵女们吟诗作对,半软半硬要让八公主做诗一首,这八公主在草原上长大的,哪里会这些,当场就被落了面子,之后每次安乐帝姬碰上,都给她下绊子,两人撕得厉害。” 耶律芙艳丽多情,能歌善舞还会点武艺,满身异域风情自然是比循规蹈矩的大梁贵女新鲜,但大梁贵女的琴棋书画、吟诗作对也不是吃素的,反衬得耶律芙不学无术,竟有些草包美人的意思 安乐帝姬之前不发难,现在却突然变了态度,必然是因为那位卫世子的缘故 “都说红颜祸水,我瞧着,蓝颜也不是没有这本事。”萧清音啧啧两声,又看向自家美貌倾城的主君,隐带戏谑:“殿下,您说是不是啊?” “看戏都堵不住你的嘴。”殷颂呵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孤看你是闲的不行了,这样,等回去了孤给你府上多赐几个清秀面首去,你自己好好体会一下,蓝颜是什么曼妙滋味。” 萧清音笑容僵硬 虽然跟着殷颂混,她是既无谓闺中名声,也不打算嫁人了,但若是真收了男宠,她又不是尊贵的帝姬无人敢置喙,一个荡妇的锅可是顶定了! 脸是个好东西,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的 “哈哈,殿下说笑了。”萧清音默默坐回去,板直身体,安静如鸡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惹不起惹不起! 那边,耶律芙看着面露恶意的安乐帝姬,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冷冷道:“本公主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安乐帝姬,竟让帝姬如此阴阳怪气、针锋相对?!” “八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安乐帝姬用宽袖掩住下半张脸,状似惊讶道:“本宫觉得与公主很是亲厚呢,公主可真误会本宫了。” 耶律芙冷哼一声,仰着下巴:“明人不说暗话,安乐帝姬看本公主不顺眼,便直接说,何必这样惺惺作态,让人看了厌烦。我匈奴儿女惯来爽朗大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似安乐帝姬这般,面上笑意盈盈,却只会暗箭伤人!” 殷玲没料到耶律芙就这么撕破脸,听她骂自己,又气又急,猛的站起来指着她:“放肆!你在胡说什么?!” “本公主是不是胡说,帝姬心知肚明!”耶律芙并不退让,仰着脖子道:“若是帝姬不服,我们便去在皇帝陛下面前说道说道,陛下公正严明,定然有所定夺!” 殷玲一下子便慌了 对付耶律芙,她不过凭着一口气,实际也是心虚,更何况她心知父皇对这个女人的兴趣,连自己母妃都不好轻举妄动,若是真摆到了父皇面前,看在那位强势的六王子的份上,指不定父皇会真的向着这个贱女人呢! 殷玲心中后怕,但感受着周围人看来的视线,她又骑虎难下,急的红了眼圈,下意识去看自己母妃 舒贵妃暗骂一声不成器,却也只能收拾起场面,挂上温柔的笑,冲着耶律芙温声细语道:“八公主,你别急,不过是件小事,哪里值当大动干戈去请陛下,本宫这就派人去请示陛下,只要陛下同意,公主自然可以跟着一起去。” 她又看向殷玲,微微沉了脸:“本宫这个女儿,性子是被宠得娇纵了些,但对公主绝没有坏心思,她说话有不好听的地方,本宫让她给公主道个歉,公主说可好?” 殷玲瞪大眼睛,她堂堂大梁帝姬,竟要大庭广众之下向这个蛮荒之地的小小公主道歉,她以后还如何还如何有脸面啊?!不禁失声道:“母妃—” 舒贵妃神色极为严厉,见她有不甘之意,更是重了语气:“安乐!” 殷玲小脸苍白,觉得羞耻的几乎要撅过去,她指甲死死扣进手心的肉里,怨毒的看了耶律芙一眼,深吸一口气:“是本宫说话不得体,请八公主见谅。”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耶律芙听见殷玲的道歉,只觉神清气爽 之前殷玲三番四次给她下套子,她是有苦说不出,正好趁今日闹大了,帝姬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给她伏低做小! “贵妃娘娘大公无私,阿芙佩服。”她冲着舒贵妃笑,笑得烂漫而热烈,不知有多真心实意 舒贵妃一口气憋在心里,勉力一笑 一会儿,传信的人回来,说皇帝允了八公主随行,还说若是女眷中有善武艺的,也可以一道上山去,打到的猎物与那边公子们同样算数 这话一出来,女眷中微微骚动,又有几个年轻贵女站了起来 大梁民风开放,文臣勋贵家的贵女学琴棋书画,但也有一些军贵出身的贵女自幼习武,不说耍得一手好兵器,打马射箭什么的也很是擅长 有些性格活泼爱闹的贵女见了,也来了兴致,三三两两搭伙,带上侍卫也打算上山一圈,便是不打猎物,抓只小兔子小狐狸抱着稀罕,或者干脆摘摘野花看看景也是好的 这么一来,人倒是走了大半,剩下的席位零零散散 陆欢来邀萧清音,萧清音问殷颂:“殿下也去玩玩么?” 殷颂摆摆手:“你去吧,正好清净了,孤在这里眯一会儿。” 人家穿越,大多是带个武功或者医术的金手指,她却是个身娇体弱的黛玉体质,这辈子酷帅狂霸拽的金戈铁马是不可能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窝着当一条咸鱼吧 没过一会儿,皇帝又派人传话来,让女眷都并过去,一会儿办烤宴的时候也方便 舒贵妃带着剩下的女眷走过去,向皇帝见礼后,各自走向安排的位置,因为女眷的位置得插进去,不似以前的周整,她没与帝姬们坐一起,倒是坐在了殷朗与左相之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成人之美 美人垂泪,总是让人格外心疼 晏千琉看着耶律芙的目光,渐渐浮现出怜惜,这不禁让耶律芙升起些许希望 “晏大人。”她哀哀道:“求您帮帮阿芙吧!” 晏千琉迟疑了一会儿,才似是下了决心,叹一口气:“八公主若是相信晏某,不妨去宁国公府上走一走。” 耶律芙一愣:“……宁国公府?” “是的。”晏千琉点点头,眼神一派真挚,让人很轻易便相信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八公主初来大梁,可能对大梁人情世故有所不知;宁国公府是开国元勋府邸,尊荣显赫,当今宁国公手握兵权、堪称朝中武将之首,权势不俗,宁国公世子是其唯一嫡子,生得俊朗英挺、卓尔不凡,出身勋贵却无半点轻狂骄纵之气,更是曾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被陛下特意调回建安,现封三品御林军中郎将,年少英雄,莫过于此!” 耶律芙听着,眼中闪着流光溢彩 草原民风彪悍,她也更仰慕强者,晏千琉这样的翩翩公子是好,但她还是更喜欢一位英武挺拔的丈夫 就比如霍劭 “美人配英雄,若是八公主不愿嫁入宫廷,那宁国公世子会是个很好的人选。”晏千琉想了下,还笑着补充了一句:“听说卫世子在军中,极有威望,还被好事者赞为小霍劭呢。” 提到霍劭这个名字,耶律芙心头就是一颤 虽然怨恨那个男人,但不得不承认,但凡能跟他扯上关系的,都能让耶律芙格外升起期望! 她迫不及待想去见一见那个卫世子,但晏千琉也不能一下子抛开,她双眸盈上一层水雾,动容道:“晏大人……您的恩情,阿芙一辈子都忘不了。” “八公主言重了。”晏千琉笑道:“八公主性情豪爽,不该一辈子循规蹈矩被圈在宫廷中,若能与卫世子成就了好事,也不必担心辜负贵国期望,可谓一箭双雕。八公主放心,晏某虽无甚大用,也愿意在朝中为八公主说话,成就一段良缘。” 耶律芙愈发感动,真心觉得能做这样温柔疏朗的男子的妻子是件幸福的事,只是一来晏千琉只认准了他那个心上人,二来她对那个宁国公世子格外向往,也不好多做纠缠,又说了几句话,便提着裙摆急匆匆走了 晏千琉含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微微上挑的眼尾妖一样诡谲魅惑 小童眼睁睁看过了一场大型坑逼现场,安静如鸡 “英雄美人,异国良缘,可真是段美好的情缘啊!”晏千琉轻轻感叹着:“成人之美的滋味可真好,你说是不是?” 小童:“……公子,您这么坑卫世子合适么?” “你这人,说话可真古怪!”晏千琉一脸诧异的看他,慢条斯理道:“这怎么能叫坑呢?我为他说了多少好话,便是对我师兄也不曾如此褒奖赞赏,更恨不得把美人都送到他府上去,有这样身份容貌都贵重的妻子,他会成为建安所有年轻公子的艳羡对象,他不该对我感激涕零么?!” 是啊是啊!您把这位出身敌国、性情刁蛮任性、被皇帝觊觎等一系列标签的不省心公主强行安利给已然有心上人的卫世子,这岂是一个歹毒可以形容的?! 小童看着淡笑着往屋里走去的自家公子,不禁为那位无辜的卫公子点蜡 被吃醋的老狐狸盯上了,真是……e …… 御林军守卫建安皇城,在靠近城墙的左司处特设了兵营校场,规模不小,又戒备森严,常年有巡逻队伍巡查 虽然还是冬天,校场上却是一片火热,一群只着单衣的汉子们围成一个大圈,看着中央两个赤手空拳对打的人影,热烈的叫好 卫越微微弯腰,把重心压低,对面的人绕着不停的来回踱步,寻找机会将他打倒,卫越身体不动,只脚下微微转着,始终正面冲着对方,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仿佛盯着猎物的猎豹 终于,在对方一个错步的时候,他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一拳冲他面上打去,那人匆忙侧身避开,卫越手腕一转,狼爪般扣住对方的肩膀,狠狠压下,那人骤然吃痛,只觉山岳般的力量重重压下,腿承受不住倏然弯起,左膝膝盖沉沉的跪在地上 “好—”周围轰然叫好 卫越松开手退后一步,又伸手把人拉起来:“你不错,比上次有进步。” 这是一个看着与卫越同龄的小将,但看着卫越的眼神却满是敬佩与信服,闻言咧嘴一笑:“多谢将军!我会继续努力的!下次再与将军对打,至少能与将军过上三十招!” “那好啊!”卫越一把拍在他肩膀上,爽朗道:“我等着你!” 他转身,冲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众人摆手:“今天不打了,该执勤执勤该回家回家,堆在这儿看热闹就等着被揍吧!” 众人哄然大笑,到底也害怕被揍,鸟兽般四散开来 卫越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拽过自己的外衫 他和大多士兵是一样的打扮,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冬天也不像普通人那样畏寒,穿多了反而累赘 他刚结束一天的训练,大冬天的身上却冒着汗,滚热的汗水浸湿了薄衫,布料贴在身上,若有若无勾勒出漂亮而流畅的肌肉线条,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修韧结实,仿佛泛着阳光味道的性感 “卫越!”韩恒从一边过来大步而来,随手扔过来一个水壶,卫越单手接住,仰头喝了几大口才放下,按上了又扔给他:“谢了!” “老远就听见你这边锣鼓喧天。”韩恒扭了扭脖子,与他并肩走着:“你这风头也太盛了,再这样下去,就等着上将军给你小鞋穿呗。” “穿就穿呗。”卫越一脸无所谓 他在殷颂面前乖巧懂事,可不代表他是个多安分的主 事实上,卫小将军的名声在他原来驻守的边域堪称一霸,就算是现在建安城中,他也不是翩翩公子那一派的,不是纨绔子弟,但却没一个纨绔子弟敢招惹他的! “左远他们明天休沐,咱们今儿去聚福楼喝酒去!不醉不归!”卫越问左远 韩恒摆摆手,用看似为难、实则满是得意的语气道:“我倒是想去啊!可是不行啊,近来与陆府议亲,宿醉酒楼传出去不好听,怎么也不能惹人家姑娘嫌弃啊!” 卫越唇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是不是找揍。” 韩恒耸耸肩,还是一脸得意,以及止不住的欢喜 他议亲的对象,是陆家的嫡小姐陆欢,是萧清音手帕交 说来也巧,他正是那一年雪园见到陆欢的,当时就觉得这姑娘娇美可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极讨人喜欢,后来他又找机会装作与她偶遇,两人渐渐交识,越发觉得合拍,心意相通交换了信物,又各自让家中长辈交换庚帖,如今正是三媒六聘的时候 他与陆欢之间,没有多么跌宕起伏,一切温润如水、水到渠成,美好到让人不敢置信 勋贵之家,儿女们大多是利益的联合,能遇见一个门当户对、又心意相通的另一半,是天大的幸事 韩恒惯来笑眯眯的,很有些笑面虎的架势,但最近春风迎面,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快活,动不动便装模作样秀个恩爱,让他们这些老朋友看的个个酸了牙 卫越看他那傻样就觉得难受,不耐道:“你能不能正常点!”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韩恒笑嘻嘻了一句,见他神色郁闷,也知道他是联想到自己遥遥无望的心上人,不好再嚣张,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着,还没死心呢?!听说你爹很给了你一些脸色看。” 卫越冲冠一怒为美人,险些触怒龙颜被匈奴针对,着实让人惊眼! “就那样吧。”卫越冷静道:“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我因为畏惧而眼睁睁看着一言不发,我便失了初心,何谈旁的。说便说了,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承担。” 韩恒咂摸了下嘴 这么痴情又明白的兄弟,还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恒也不再说这茬儿,两人慢慢往外走,还没出校场的栅栏,便见一个小兵匆匆跑来:“卫将军—” ------题外话------ 好像之前哪天忘了发了……抱歉啊大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暗箭 左相看一眼她,便淡淡移开视线,殷朗仗着满天下都知道与她熟识,倒是冲她笑了笑,亲昵唤她一声“元昭” 霍劭坐在殷朗上首,冷漠的瞥了一下殷朗,再看向她的眼神便格外意味深长,隐约有些威胁的意味 殷颂满肚子p,到底只能撩开裙裾,端庄的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殷朗凑来与她说话:“今日阳光这样好,元昭不去山上玩一会儿么?若不然,本王陪元昭一道。” 殷颂觉得殷朗胆子真是肥起来了 感受着霍劭愈发冷沉而不可捉摸的目光,殷颂很有理由怀疑殷朗这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且想与她同归于尽! “谢临江王美意,孤身子不好,上山下山未免疲乏,还是不给人添麻烦了。”殷颂以袖掩唇,笑意盈盈,清丽的眸子警告的瞪着殷朗,殷朗挑了挑眉,笑的温文尔雅,毫无破绽 没坐一会儿,皇帝叫她过去,赏赐了几盘点心并一杯果酒,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把舒贵妃看得银牙暗咬,脸上却还得挂着笑来附和 “听说刚才安乐与八公主起了冲突?”皇帝想到什么,问 舒贵妃心里一咯噔,轻笑着:“不过是女儿家两句口角,不碍事的。” “八公主是客人,性情烂漫豪爽,偶尔不通大梁规矩也情有可原,安乐是帝姬,是主人,怎么能与客人计较。”皇帝皱着眉头,想起那个这些年愈发惹他不喜的女儿,连带着看着舒贵妃的眼神也有些不满:“你这个做母妃的还是要好好教导她,皇家风度都学到哪里去了?!” 舒贵妃神色僵硬,贤妃笑盈盈劝着:“陛下,姐姐也是尽心了,刚才若没有姐姐从中调节,那八公主都要告到陛下面前来了。” “哦,竟然闹的这样大?!”皇帝更是不愉:“你这宴席是怎么主持的,竟然险些闹到御前来?!” 舒贵妃眼眶一红,张嘴刚要解释,殷颂已经笑着接过话来:“父皇快别恼了,今儿这样的好日子,父皇若憋了气,那我们可如何开心的起来啊!您便看在事儿已经消停的份上,莫要计较了,让我们也安安心心享受这一天的春景吧!” 皇帝被她一劝,表情和缓了些,厌烦的不愿去看舒贵妃,只拍了拍殷颂的手,和颜悦色道:“好孩子,朕看这宫里,你是最懂事的一个,什么时候去与八公主说说,这点小事莫要放在心上。” 殷颂总觉得皇帝这个人是真奇葩 这特么胳膊肘往外拐成这样,脑子里装的怕不是屎吧?! “父皇放心,儿臣晓得了。”殷颂抿唇一笑:“八公主心胸开阔,不会多想的。” “朕瞧着也是。”皇帝提起耶律芙,更是笑容满面:“这孩子单纯直率,朕看着就喜欢。” 贤妃笑容自若,舒贵妃却快被气炸了肺、眼底尽是阴沉 殷颂轻飘飘看一眼舒贵妃,心中啧啧两声 要说这舒贵妃年轻时也算个人物,要不然也不能把秦家乃至于先皇后都拉下马,保自己的儿子与自己圣宠不衰十几年 但一来她心胸狭隘、眼皮子就浅,成不了大气候;二来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恐怕连怎么伏低做小都忘了,城府反而不如年轻时会遮掩,为人处事便愈显的小家子气! 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将来且有的她磨呢! 殷颂又陪皇帝说了会儿话,便回了自己座位上 渐渐有上山的人回来了,大多数人将猎物放到指定的地方登记,去后面院子里换件衣服再回席上坐,也只有少部分身份够高、或者猎物格外多的人,可以带着猎物呈到皇帝面前 殷颂对谁打了多少猎物不感兴趣,她只感兴趣什么时候能吃上 露天烧烤什么的,想一想还有点小兴奋 殷颂还看见了卫越的身影,他竟猎到了一只狍子,要知道这可不是在专门的围场,而是在林木茂盛的野山上,没有坐骑没穿猎装甚至也没有合适的弓箭,猎到了这么大的猎物 殷颂看着那头死不瞑目的狍子尸体,见它脖子上一道大开的血洞,似是刀剑豁开的痕迹,这可比单纯的射箭猎杀难得多 皇帝也很是高兴,连连夸赞卫越年少有为,卫越单膝跪着,身板挺拔,风姿俊秀不卑不亢,让人看着就觉得眼前一亮 他谢恩后,接过皇帝赏赐的呈着金玉匕首的托盘,故意放缓了转身的步伐,向左侧席位那边看去 殷颂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温和而欣赏的目光并不多显眼,却让卫越眼睛刷就亮了起来,仿佛一只翘高了蓬松尾巴的大型毛绒绒 众目睽睽之下,他绷着矜持的姿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避到阴影后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旁边端着酒杯的韩恒瞥他一眼,无语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卫越才不搭理他 快有媳妇了不起啊?!小心得瑟着得瑟着媳妇就飞了! 宴席外围架上火架开始烤猎物,那只狍子独占鳌头,扒了皮剃了内脏收拾干净被整个架了上去,看着可比寻常的烤全羊要气派的多 油脂滴落在肉上、混杂着炭火的香气渐渐溢散开来,殷颂闻着,微微翕动了下鼻子 大早上过来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她大半天都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这种霸道的野味香一传出来,还怪叫人心动的 她端着架子,但心底正跃跃欲试等吃的时候,只听另一边一阵骚动,隐隐有惊呼声 她循声望去,见足足六个大汉抬着三个血淋淋的猎物,后面是被众人簇拥而来的耶律氏兄妹 那抬着的猎物绕到她面前的时候,殷颂才看清,这竟然是三匹野狼 她眼中划过惊异 这过了冬的野狼饥寒交迫,最是狡猾凶猛不过,这狼尸上的伤口交错、刀痕深者入骨,并不是卫越那猎物的一击必杀,而是搏斗之后才杀掉的 “皇帝陛下!”耶律芙蹦蹦跳跳来到皇帝面前,捂着胸口行了一个礼,声音清脆而骄傲:“我与兄长一起猎了三匹饿狼,献给皇帝陛下!” 皇帝看着那血淋淋的狼尸,本有些害怕,但看见耶律芙娇俏可人的模样,又撑起皇帝的尊严,摸摸自己的短髯,矜持的笑着:“你们兄妹有心了。” “我们草原上的英雄,成人那一天就必须要在草原上亲手猎杀一匹狼;我的兄长更是曾经在狼群围攻下杀得几进几出。”耶律芙仰着下巴,天真无邪般冲着皇帝问:“皇帝陛下,您不是说要比试一番么,我早听说大梁武将骁勇强悍,不知道我兄长的猎物算如何的呢?!” “这个……”皇帝表情有些尴尬,底下的官员们脸色也不大好看 目前大梁最拿得出手的猎物,就是卫越的那只成年狍子,倒也不是大梁武将的能力不行,而是这山林里大多是些狐狸野羊之类的小野物,大的野物可遇不可求,也不知这匈奴王子是怎么个狗血运气,正碰上这三只下山找食的野狼,给了他大展身手的机会 皇帝之前说比试不过是随口一提,全当玩闹,所以只有些想讨皇帝青眼的年轻人上山打猎,数的上号的武将都稳稳坐在自己位置上谈天说地呢,但被这八公主正经一说,就变了意味,让人觉得这大梁低了匈奴一头似的! “王妹,这骁勇不骁勇的哪里能仅以一次打猎论断,今日我不过好运气,碰上了这几匹狼,若是旁人撞上了,那就是旁人的运气了。”这时,耶律兰提朗笑着走上前来,拍了拍耶律芙的肩膀,冲着皇帝道:“陛下,我王妹天真直率,说话不过心,其实并无它意,请您见谅。” 皇帝见耶律兰提识相,颇为满意,也给面子道:“六王子谦虚了,饿狼凶猛,六王子能打下饿狼来,足可见真才实学,不愧是草原第一勇士啊!” 耶律兰提拱手笑道:“陛下过誉了。” 这好的坏的话都让他们匈奴说尽了 殷颂看着耶律兰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丫看着像是个粗蛮无脑的,实际是鸡贼得很,就仿佛一条毒蛇,瞅准了时机就要窜出来咬一口,让人恶心的不行! ------题外话------ 嗷嗷最近潇湘换了新系统,然而宝宝的管理区密码忘了,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回复大家的评论……悲伤逆流成河,等宝宝去找编大抢救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算计 殷颂看了春风得意的耶律兰提一会儿,冷淡的移开眼 耶律兰提看着手下人把那狼尸剥皮分骨,夹杂着白色的灰色皮毛幽冷暗哑,带着血腥味的野性 他慢条斯理用手摸了一把,是微微刺痛的触感 他侧过眼,看着对面那道与朝臣言笑晏晏的倩影,微微勾唇 曼妙的侍女端着烤肉行走在席位之间,殷颂送走两位敬酒的大臣,端坐在座位上,看着侍女恭敬弯腰将托盘放在自己桌案上 肉香伴随着果木烧烤的那一段隐隐甜香窜入鼻尖,殷颂执起筷子,在戳到肉的时候微愣,她微微皱着眉,竟又刻意用了些力气,才把肉丝分开 殷颂:“……” 就算是野物,肉这么柴也很是过分了! 殷颂想起自己刚才若有若无嗅到的那一点膻味,脸色微微发黑,她转过头,目光炯炯看着旁边已经开吃的殷朗 他盘子里的肉比她的大上不少,看肉质并不粗糙 殷朗奇怪的回看她,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烤肉,只觉得喉咙里刚咽下的那一块肉都烧了起来,他艰难道:“你别告诉我,你闻着这烤肉有毒?” 殷颂扁扁嘴,不搭理他,又偷偷摸摸去瞧左手边的左相 左相:“……” 很好,这丫的也是正常的肉 殷颂一股子郁气憋在心里,冷冷盯着对面端着酒杯自酌自饮的耶律兰提 敢烤狼肉给她吃,这家伙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耶律兰提不知何时也看着她,对上她冷漠的眼神,微微一笑,晃了晃酒杯,他身后垂首跪坐的匈奴侍女,捧着已经清理好的狼皮直直冲她走来,恭敬道:“这是我们六王子送给元昭帝姬的礼物,请帝姬务必要收下。” 在草原上,男人会把自己打到的凶猛野兽的皮毛剥下,送给心爱的姑娘,以证明自己的勇猛与爱慕 众人看着这狼皮,不禁感慨这六王子真是情深意重,即使皇帝已经明言拒绝,也不愿放弃 “殿下,两国谈和,这是本王子代匈奴送与殿下与大梁的礼物,请殿下万万不要嫌弃。”耶律兰提站起来,目光灼灼看着她,眼底尽是戏谑与兴味 殷朗皱眉,刚要说话,殷颂忽然一笑,慢悠悠的开口:“六王子这礼,孤倒是想收呢,只是这是六王子在我大梁领土上打下的猎物,如何能代表匈奴的善意,孤想着,即使是六王子送一株匈奴草原上的草,孤都更甘愿收下。” 耶律兰提微僵,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击 殷颂指了指那毛皮:“这皮六王子还是自己留着吧,就当是我大梁送给六王子的薄礼。” 她又指着自己桌上的烤肉,轻轻笑道:“也不知是谁那样粗心,竟把六王子打下的狼肉烤了端上来了,这狼肉腥燥味酸,并不适宜人食用,六王子桌上若是也端上了,可一定要倒了才好,否则吃出毛病可就不好了。”说完,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命侍女把这盘子狼肉倒掉 耶律兰提看的唇角抽了又抽,却说不出一个字指责 耶律芙看着殷颂行云流水般的反击,看着她雍容平静的坐下,从始至终,唇角温和的笑意都没变过 她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她下意识侧头,去看霍劭 在这个几乎没有人会特意注意他的时候,他定定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神,终于坦然流露出温柔与爱意 爱意啊! 耶律芙心口发凉,又觉万分的荒唐与可笑 他们果真勾搭在了一起,背着所有人的耳目! 亏她还以为他如何深沉刻板、如何不解风情,他竟然早悄无声息与自己侄女鬼混在了一起 耶律芙一寸寸打量殷颂的言行举止,这一次看见的再不是从容与风度,而只是刺目 她冷眼看着那些用敬重眼神注视着殷颂的人们,冷笑着想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大梁芳名远扬高高在上的元昭帝姬,也不过是一个与叔父乱伦、用美貌与身体拉拢权势的无耻贱人! 华装美容之下,也不过是一个为了利益而放弃廉耻的小人! 她的手死死攥住桌角,几乎想要就这么站起来,直接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耶律兰提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皱眉看过来,在她有所动作之前按住她,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耶律芙眼眶一红,咬牙切齿道:“我要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胡闹!”耶律兰提冷叱道,看着耶律芙怨毒的眼神,心下一阵烦躁 他是想要她恨殷颂,但是想将这种恨意化为她往上爬的动力,毕竟女人的嫉妒向来是一种很可怕的武器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这样不成器,到这个时候了,还只想着一时意气! 她就没有想过,她图爽快说出来,不说旁人信不信,不说大梁与匈奴关系破裂,就只是定远王恼羞成怒追杀他们,他们就根本走不出建安城! 当真是半点城府没有! “王兄—”耶律芙哀求着,耶律兰提半点不为所动,冷冷命令侍女道:“把她带回房间看管好,没本王子的命令,绝不许她出门半步。” 耶律芙尊贵,但耶律兰提才是掌权者,侍女们迟疑了一下,搀扶上耶律芙的手臂:“公主,请吧。” 耶律芙死死咬着牙,怨毒的盯着殷颂,被侍女颇为强硬的带离了席位 这一番骚动不大,但一直盯着的有心人也能看见 殷朗看着慢条斯理饮茶的殷颂,低声道:“那位八公主瞧着对你恶意颇浓,恐怕是看出来你与他的关系了。” “这个六王子一门心思琢磨了他几十年,能看出什么,孤也不觉得奇怪。”殷颂淡淡的笑:“能用自己的妹妹当武器伤人,倒也是够铁石心肠的。” 殷朗摸一摸下巴,似真似假征询道:“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 这家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干这种事儿绝不含糊 殷颂拒绝:“算了吧,你就好好给孤守好南域,旁的都不用你掺合。” 就在两人说话时,旁边却传来一声小小惊呼,两人看去,见一个侍女惶恐的跪在左相脚边:“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大人恕罪。” 左相皱着眉头,他袖摆处是一片渐渐溢散开的水痕,显然是刚才侍女奉茶时不慎洒上的 正是宴席酣时,闹大了并不好看,左相冷着脸站起身,显然是换衣服去了 那侍女微微松了口气,但脸上仍有惶恐之色,忙收拾了桌上的狼藉,垂着腰躬身退出去,约莫是找管事的认错去了 殷颂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哪里有些变扭,想了想,她吩咐玲欢派人跟着左相与这侍女 没办法,沉迷宫斗政斗这么多年,她现在看什么都阴谋论了 她随口一句吩咐,其实也没真觉得会发生什么,直到她注意到对面有人凑到耶律兰提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一群废物,连公主都看不住!”耶律兰提眉峰一紧,低声命令:立刻调人去找,切不可让人察觉。” 他那个不省心的妹妹,竟然还敢私自逃跑 正是局势波澜的时候,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别人当筏子! 耶律兰提满心烦躁,但脸上却还挂着笑,看不出异样的与来敬酒的官员们谈笑 这时,玲欢也凑过来耳语道:“殿下,那侍女有问题,咱们的人看见她与另一个粗使丫头在一处假山说话,那人还给了她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应该是金银之物。” 殷颂一下子就想到左相:“左相呢?” “还在厢房里更衣。” 殷颂沉吟片刻,也站起身:“带路,孤要去瞧瞧。” 殷朗问:“你做什么去?” “有点事儿。”殷颂道:“若是陛下问起孤,就说孤醉酒,出去散散酒气。” 她顺势看一眼霍劭,转身走了,霍劭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幽沉 殷颂来到左相更衣的院落,树林阴翳,是个挺偏僻的地方 暗卫现身,跪在她面前道:“两刻前有侍从出来,似乎去拿什么东西,一直没回来,后来又去了一个去催促的侍从,至今未归,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动静。” 男子更衣不比女子繁复,两刻钟也足够了 殷颂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直接上前推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左相被坑 殷颂打开门,没看见里面的人,却有一股浅淡的异香扑向鼻尖 这香乍一闻感觉没什么,但多吸几口,却觉得似有一股暖流在心里流窜,让人浑身发暖 玲欢脸色骤变:“殿下,这香恐有催情之效,您还是不要进了的好。” 催情香?! 什么事儿与这玩意儿扯上关系,都免不了有一盆狗血要泼过来! 殷颂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还好:“这香并不如何烈,没关系,先进去看看再说。” 玲欢还要再劝,殷颂已经掀开帘子往内室走去,边扬起声音道:“相爷!相爷!你在这儿么?!” 掀开珠帘,内室榻上并没有人,殷颂看见半掩着帏帐的床榻,抬步往那边走,隐约看见有些凌乱的锦被,她掀开被子一角,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少儿不宜的景象,只是空空荡荡的被子褶出来的形状 她不禁微微松口气 看来左相还没有中招 她看那被子的形状似是人刻意弄出来的,觉得左相应该还留在这里,她刚打算往侧室去,身后忽然罩上一股不属于她的气息,殷颂猛的转身,目光警惕,就看见左相一手撑着屏风站在她几步外的地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向来衣冠楚楚一派风姿的左相大人,此刻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赤脚踩在地上,他头上原本簪的板正的发冠早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一根玉簪斜斜插着,有乌黑的碎发顺着他的面颊滑落 他仿佛浑身乏力,只能靠屏风支撑着身体的力量,他脸色极为苍白,惯来幽深冷漠的目光此刻都有些恍惚,不知何时盈上一层水色,不似女子的娇柔,却也平添几分孱弱 这是殷颂第一次见这么“受”的相爷 有那么一瞬间,殷颂天马行空的想,见过相爷最黑历史的她,会不会被恼羞成怒的相爷直接干掉?! “相爷。”殷颂歪着脑袋看他,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你神志还清醒么?” 左相深深吐出一口气,殷颂才注意到他的喘息很是粗重,几乎每一次吐息都能听见空气的震动 左相现在很是不好受 当然不好受! 比起被心上人and政敌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的恼羞成怒,不如说这种境况下对方对他的异常的吸引力让他更加尴尬与无奈 就连她与他说话的样子,都显得格外妩媚与可爱,让人几乎克制不住心头那些不可言说的冲动 左相狠狠闭了闭眼,他的牙紧紧咬着,刮到口腔上的肉,血一下子涌出来,疼痛让他勉力保持了清醒 他咽下那一口血沫,哑声道:“殿下。” “嗯。”殷颂上前扶住他,她柔软的手压在他的手臂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根本无妨碍那种曼妙的触感,左相浑身一僵,下意识避开 殷颂惊讶看他,却见他身体绷的紧紧的,痛苦又压抑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殿下,请您唤个暗卫出来。” 殷颂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女,知道他的异样是为什么 她不想叫暗卫,是因为看出来这香的奇特,恐怕对男人的威力比对女人的强了许多,但看左相这模样,若是她再去碰他,他就得羞恼到触柱自尽! 那好吧 “藏锋。”她扬声喊了一下,外门被推开,藏锋快步走到她身边,抱拳道:“殿下。” “扶他出去吧。”殷颂说完,很体贴的先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左相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藏锋一进屋里,就闻到这股异香,他不动声色用内力压着身体的异样,看着呼吸异常急促但并不显丑态的左相,隐有些惊异 听说这左相已在这里待了两刻钟,但现在仍然保持理智,他看得出对方武功造诣不算高,那就是心智坚韧,方可以忍耐下来 他扶着左相离开房间,清爽的空气吹散身上残留的糜烂的香气,左相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殷颂找了个离的近的荒僻院落,看左相这德行,恐怕回不到她的院子就得先欲火烧心昏死过去 玲欢取了一点香料,用了些时间分析草药,然后就快速的配置起解药来 大概是终于能放松下来,左相紧绷着的脸终于缓下来,流露出疲惫与痛苦的模样,殷颂看他手上苍白不见暖色,身上却一直在冒冷汗,当即就用被子给他盖紧了,又让人在屋里烧上炭盆 早听说虎狼之药虎狼之药,今儿可算瞧见是真虎成什么样了!左相这么个体健的成年男子,竟然虚弱成这样,若是真干了什么,怕不是直接要?! 殷颂不喜欢左相,此刻也谈不上怜惜心疼什么的,只是到底相识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这么个清冷高洁的男子狼狈如斯,心里也不大是滋味 她觉得,以这个男人的骄傲,若是真被算计的与女子有染,他可不会将之当成是美人恩快快乐乐消受了,八成得留下一辈子的阴影,甚至指不定一辈子就被毁了! 为了照顾这位小公举的自尊心,殷颂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任何震惊或者羞涩的神色,冷静的把他带出来,冷静的看着他挣扎,既不好奇也不安慰,看他的眼神也与往日朝堂上的无异 这样的态度,的确让现在异常敏感的左相大人放松了不少 他额角崩起来的青筋一点点松缓下来,薄唇却还紧抿,垂着眼侧脸冷淡,并不看她 殷颂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现在尴尬欲死的心情 但她看着左相那嘴都干裂起皮了,还是去一边桌上拿起茶杯,没有茶只有凉水,不过现在反而更合适,殷颂倒了一杯递给他:“还有力气么?自己喝吧。” 左相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你一个男人,腻腻歪歪做什么。”殷颂才不惯他,不耐的嘲弄道:“您老那清清白白的身子还在呢,别搞的跟已经失贞了似的!” 左相脸上青白之色交替 殷颂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碾压式吊打他,全方位立体式,虽然有一种欺负人的微妙感,但想想这个人以前对自己的高冷与毒舌,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爽! 左相看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黑着脸接过水,抿过几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然后低低道:“多谢。”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无论殷颂表现的多无赖,都是她救了他一次 “算你运气好喽。”殷颂耸了耸肩,看他疲惫的样子,也不再打扰他,径自出去看药 左相看她离开,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疲乏的阖上眼 过了一会儿,殷颂端着药回来 熬了小半个时辰,他整个人神志已经濒临崩溃,呵出的每一口气都似烧着,却还执拗的伸手要接过自己喝 殷颂看他这模样八成得把药洒了,啧了一声,亲手端着玉碗喂到他嘴边:“别犟了,快点喝了了事,你再出问题孤可懒得管你了。” 左相看着她,大概是因为虚弱,看着眼前这个人竟觉得难言的可靠与温柔 他顿了顿,顺从的就着她的手喝了药,清浅的淡香萦绕鼻尖,让他火烧似的心肺莫名温软了些 玲欢的医术没话说,药见效很快,左相苍白的脸上渐渐染上了血色,玉似的冰冷的手也暖了起来 殷颂听着他逐渐平复的呼吸,也不急着走,随意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又过了几刻钟,外面突然传来隐隐的嘈杂声 闭目养神的左相缓缓睁眼,先是看了一会儿歪在暖榻上看书的殷颂,在有人进来的时候,才收回目光 “殿下。”玲欢推门而入,看了眼左相,殷颂把书放到一边:“就这么说吧,让相爷也听听。” “是。”玲欢道:“刚才有在那边赏景经过的贵女们说,看见有可疑的人影进了院子,所以带着侍卫一道冲进去,然后发现……发现匈奴八公主与泰成伯府的公子在里面……” 玲欢虽然没说在里面做什么,但孤男寡女的,又闹得这样大,肯定不只是拉拉小手说说话 殷颂恍然大悟 所以说,原来想坑的是耶律芙啊! 至于泰成伯府公子,估计是在她们离开之后,人家发现左相不在了,临时找了个人过来把这场戏唱完 泰成伯府虽是个伯府,但已经没落不少时候了,顶个漂亮壳子而已,倒是个背锅的好人选! ------题外话------ 左虚弱无力反抗超受相 某渊:……嘻嘻嘻…… 左相:……弄死你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阴毒 殷颂又问:“闹成什么样了?” “当时看见的人不少,又都是些王孙贵女,不好封口,侍卫长拿不定主意,只好往上去禀报了……听说已经闹到宴席上了。” 果然啊,这么费心营造的好戏,就得闹的越大越好啊! 从这手笔的阴毒来看,殷颂已经猜着是谁下的手了 她看向左相,左相面沉如水 如果没有殷颂,那现在泰成伯公子面临的窘境,就要他来承担了 不,他甚至会更惨,贵为大梁丞相,与匈奴公主私相授受,他沈墨轩、他整个沈氏宗族,怕是都要被千夫所指了! 被万人轻贱、被怀疑叛国、被主君舍弃……那样的绝境,即使心智坚韧如他,也免不了暗暗捏了把汗 他闭了闭眼,尽力让疲惫的思维转动起来,现在可不是他能安心休养的时候 “这应该不是宁国公做的,他惯来谨慎,这个关头不会轻易试探匈奴的底线。”左相冷静道:“这做法阴毒狠辣,更像是私怨,恐怕是舒贵妃自作主张。” “孤想着也是。”殷颂摸着下巴:“她也挺有想法,把你扯进来,既除掉了一个未来的宫廷对手,又削弱了齐王的势力,一举两得;而且只要成了,把事闹大,就算宁国公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帮着她善后,到时候有你替她背锅,她儿子地位便愈发稳妥了!” 大概只有女人才更清楚女人的弱点,才能想出这样一针见血的招数! 左相沉沉应了一声 他被殷颂救了,逃过一劫,泰成伯府便成了替罪羊 匈奴是不会舍得把这样一位精心培养的公主折在已经没落的伯府里,大梁恐怕也见不得一座伯府掌握着与匈奴如此亲近的关系 所以,这两个年轻人绝对不会是“两情相悦”,而只会是伯府公子色迷心窍,罪大恶极的用药了匈奴小公主 “你再歇一歇,咱们就走了。”殷颂道:“咱们得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左相看着她,点了点头:“嗯。” …… 此刻那座偏僻的小院周围,早不复之前冷清,而是热闹非常 花枝招展的贵女们远远站在边上,冲着紧闭的大门指指点点,不少人脸上都有幸灾乐祸之态 耶律芙年轻貌美、能歌善舞,自小到大受尽男人们的吹捧与呵护,对于同龄的女孩子们都趾高气昂,来了建安,与权贵公子们打成一片,被他们高高捧着,让她们这些自幼金尊玉贵的小娘子们被冷落非常 若只是冷落也罢,只是耶律芙不大会做人,她自诩天真直率、烂漫爽朗,倒反衬的这满城贵女循规蹈矩、沉闷无趣,让这些心高气傲的贵女们如何受得了,之前安乐帝姬握着耶律芙诗书礼仪不通嘲讽了好一阵,大家都乐得跟风,这一次碰上八公主与人私相授受,她们心底一个个倒是有些痛快 “早看这女人行事不检点,如今果然是抓着了吧!”有一个绿裳姑娘与旁边人耳语着,想到之前看见的画面,小脸微红的啐了一声:“看那两人放浪形骸的样子,真是够不要脸的!” “谁说不是呢。”旁边人一声嗤笑:“看她平日里调着这个又勾着那个,真当自己是倾国倾城的妖姬不成?!做出这种鲜廉寡耻的事,但反是咱们大梁要些脸面的人家,那得直接一根白绫吊死!” 耶律芙瞧不上这些“沉闷阴郁”的大梁贵女们,自然不会想到有今日 若是旁的姑娘,她们看见了,恐怕还要犹豫一会儿该如何解决,哪会像看见耶律芙一样,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扬出去,恨不得天下皆知 她们倒是要瞧瞧,这位八公主,还如何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昂?! 而现在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正是安乐帝姬 她看着森严守卫着院落的羽林卫们,眼中尽是兴奋 耶律芙已经毁了,再也没有资格觊觎她的越哥哥了 虽然不知道本来计划好的左相是怎么变成泰成伯公子的,但她更是乐见其成 左相相貌清俊、位高权重,这样的男子配给耶律芙,殷玲还觉得不够让她绝望,但泰成伯公子成俊容貌粗苯身材肥硕,是个喜好渔色的大纨绔,那贱人配个这样的,倒是再合适不过! 殷玲心中得意,只盼着那贱人羞恼不堪,直接在院里一头撞死才好呢! 小院里一派人仰马翻 怕出意外,舒贵妃下的药手笔可不小,耶律芙与成俊浑浑噩噩中只凭本能,不知颠鸾倒凤了多久,直到被人发现强行分开,床上都直接见红了,这虎狼之药伤人甚猛,成俊当时就口吐白沫,两眼翻白险些过气,被太医赶忙灌了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医已经明说过了,就算是醒了,也大大伤了身子,得先在床上养个一年半载不说,这以后还能不能人道,就得看天意了 耶律芙中的药性没有成俊那样深,歇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缓缓醒来 她刚醒时,脑中一片茫然,直到感受着下身一片撕裂般的疼痛,就仿佛某个开关,一下子唤醒她所有的记忆 耶律芙的脸刷一下就惨白了 她的记忆中,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与男人油腻贪婪的脸,那一身沉甸甸压在自己身上的肥肉,和着野兽般恶心的粗喘 一股酸水从胃里径自涌上来,耶律芙伏在床边痛苦的干呕着,只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 听见声音,她的贴身侍女忙推门进来,小跑着拿来痰盂,耶律芙一把握住她的手,长指甲死死陷进她的肉里,她惶恐又紧张道:“我是在做梦,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不对?!” 侍女从未见过她如此狰狞的模样,心惊胆战:“公…公主…” “是不是!”耶律芙嗓音尖锐,她狠狠把人推倒在地上,看着她撞倒旁边桌几后连滚带爬的跪到自己面前,指着她嘶吼道:“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啊?!本公主问你话呢!你还有没有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她其实太清楚那些都是真的 真相太可怕了!她只要想想就觉得如坠冰窟,她需要随意的什么来发泄自己的痛苦与恐惧,,她想把目之所及的所有都毁灭! 她大声咒骂着,骂着骂着却又忍不住哭出来,整张脸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仿佛一个疯婆子,而不是那个烈焰般凤凰般的匈奴八公主 “闹够了没有。”一道不辨喜怒的冷沉声音响起,耶律芙就仿佛别掐住脖子的鸭子,尖锐的咆哮戛然而止 耶律兰提沉着脸走进来 耶律芙看着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可又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委屈,哭喊道:“王兄!” 耶律兰提没与她说话,只让侍女出去 等门关好之后,他才缓步走到她旁边 草原的第一美人,雪山女神的化身,被整个匈奴王廷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此刻神色仓惶、双眼血丝,披头散发,裸露出的脖颈青青紫紫,狼狈得一塌糊涂! 她用畏惧而依赖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只要他的一句话,她就会奉为神旨,听信不疑! 可是他之前说了无数的话,无数的警告、奉劝,说的自己都已经厌烦了,她仍然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耶律兰提很烦,他对自己这个妹妹的想法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是为了王廷为了匈奴的利益而来,在异国他乡,到处都是陷阱与危险,他处心积虑、步步惊心,可她却仿佛把一切都当了一场游戏,放纵而随性,只想着为自己挑一个如意郎君! 她是匈奴的公主,为什么满脑子都只有儿女情长?!为什么对一切都毫不设防?!为什么就不能为匈奴为她的国家多想一想?! 就踏踏实实听他的话,做大梁皇廷中宠冠后宫的皇妃、甚至是皇后,或者成为安王正妃、未来的皇后,这些有什么不好?! 或者若她誓死不愿,那就把利害都想清楚,再明明白白来说服他,择一位合适的诸侯王或公子,甚至是一位重臣,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虽是为了匈奴,可她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能有选择,他自然愿意为她好! 可她非要自作主张! 所以现在好了,很快全建安的权贵都会知道,匈奴公主失贞于一个小小的伯府公子! 他所有的计划,都要因此被打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大戏 “现在,你满意了么?”耶律兰提用隐隐带着嘲讽的声音问自己的妹妹 耶律芙痛苦的摇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耶律兰提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肃着脸,缓缓坐在床边 “王兄!阿芙不想的!阿芙是被人害了!”耶律芙一把扑进他怀中,浑身因为怒气与怨恨而止不住的颤抖:“王兄!你要为阿芙报仇啊王兄!你要把那恶人找出来,阿芙要将她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报仇?如何报仇?!”耶律兰提冷笑着:“敢做出这种事,必然会把后事都处理的干净,在人家的地盘上,你是当你的王兄能无所不能么?!” 耶律芙愣愣看着他,他的反应与她猜想的截然不同,她心中渐渐溢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她哭着道:“那该怎么办啊?!我如何能咽下这一口气?!王兄,你一定有法子的,你帮帮我,帮帮阿芙啊!” 耶律兰提冷眼看着她哭,直到她哭到声嘶力竭,声音渐渐小下来,才淡淡开口:“哭够了,就动一动你的脑子吧。” “你知道你为何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他不需要她的回答,接着道:“你轻狂娇纵、目下无人,一心只想着让自己痛快,从来不顾大局,若你只生在寻常权贵人家,那倒也无妨,可你是匈奴的公主,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纵使你能耍两手花拳绣腿又怎样,你没有脑子,在他们眼中就是随手可以利用的工具,是可以欺负的羔羊,他们会毫不犹豫用你来达成你的目的,你每日都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步踏错就会粉身碎骨,现在这一次,不过只是个开始。” 耶律兰提看着耶律兰提,他脸上的冷静与铁血仿佛最锋利的剑,劈开她已经摇摇欲坠的理智,露出血肉模糊的伤痕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觉得心痛,比她被生生撕裂开那一刻更痛,痛到无法呼吸 她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多么可怕的环境中 “王兄……”她仿佛能尝到嗓子里的血腥味,她泪如雨下:“王兄,我想回家,我想回王廷去。” 耶律兰提神色微黯,但还是硬着心肠直接的告诉她:“回不去了,从你来大梁的那一刻,你就回不去了。” 耶律芙颓然松开紧紧拉着他衣摆的手,脸色惨白如雪 “你只能留在这里,一步步往上爬,成为一个谁也动摇不了的强者。”耶律兰提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柔弱,触及到他的温度,下意识一缩,耶律兰提并不在意,只沉声:“瘦弱的羔羊只会成为饿狼的猎物,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牢牢记住这个道理。” 耶律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耶律兰提看得出,这一次,她是真正听进去了 他有些欣慰的拍拍她的手:“记住你现在的痛苦与恨,只要你足够努力,很快你就可以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耶律芙惨淡一笑:“我哪里还有还回去的资格啊?!” “永远不要妄自菲薄。”耶律兰提一字一句道:“现在,一切还有扭转的余地。” 耶律芙目光一动,脸上终于隐约有希冀的神色 “好了,现在,擦干净你的脸,换好衣服,与我出去面圣。”耶律兰提别有深意道:“你是匈奴的公主,被奸人所害,大梁总是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 殷颂回到席位上时,宴席上气氛凝固 殷朗侧头看她,低声道:“那边又传来消息,说八公主伤心欲绝,一再有自裁的举动,六王子正忙着安慰呢。” 看来剧情是又发展了 耶律兰提果然要把这个锅甩的干净 殷颂露出遗憾的表情,顺势抬眼看其他人 皇帝冷着脸坐在上首 看上的女子与别人有染,这无疑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更何况,这其中又似乎涉及到谋害下药等丑事,出现在他的宴席上,让他的脸都丢了个干净! 他旁边,舒贵妃用帕子轻轻拭着眼泪,似十分难受道:“这么活泼烂漫的小姑娘,怎么就……臣妾想着,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陛下可要问个清楚,不要让八公主受委屈。” 最大的委屈已经受过了! 即使是匈奴民风开放,也是讲究贞洁的,更何况是带着和亲使命来大梁的公主 知道耶律芙真出了事儿,舒贵妃才算松了口气 这场局谋划的很有些大胆,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中间还出了意外—本计划好背锅的左相在院子里消失了! 她当时听着心里就是一咯噔,但事态紧急,只能先在周围拉一个人过来,也是巧了,碰上了好色无脑的泰成伯府公子成俊,稍加引诱,他就跟闻着腥的野狗一样摸过去,还自以为无人察觉 但虽然事成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提着 毕竟左相中了药,按理连院子都走不出去,怎么会跑的没影儿?! 舒贵妃不着痕迹看一眼空着的左相席位,只得把不安按捺下去 毕竟他就算知道自己遭了算计,眼下这时候也不敢说出来,否则这火立刻就会烧到他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耶律兄妹才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 耶律芙换了身月白的衣服,苍白的脸蛋半丝血色也无,眼眶红通通的,很是哭过一番,眼中盈着痛苦的水色 她本就是热辣的美人,憔悴柔弱如斯,更衬得楚楚可怜,让人心软 耶律兰提带着她,直接跪在皇帝面前,沉声道:“陛下,兰提带着王妹来向陛下请罪。” 耶律芙咬着唇不吭声,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划下,委屈又倔强 皇帝本来怒发冲冠,但瞧见美人这般情状,又觉心弦被拨动,怒火倒是消了消,平添三分怜意 舒贵妃看着耶律芙一副憔悴模样,心头称意,侧头就要再煽风点火几句,看见皇帝有些和缓的神色,心里顿时一沉 耶律兰提继续道:“但是陛下,兰提斗胆请陛下派人审理此事,我王妹是被人谋害的,贼人就是要让我王妹做下丑事,让陛下震怒,从而破坏两国关系。” 皇帝问:“你有何证据?” “陛下圣裁,我王妹本是要去兰提安排的院落休息,只是中途贼人调开侍女,将我王妹打晕,硬生生带去那个偏僻院落的;我王妹初来大梁,与泰成伯府公子之前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又如何会私相授受?!”耶律兰提也不在意脸面了,对方下手阴毒,恐怕找不着什么证据,要想有所转机,就得把疑点掰开了揉碎了都说清楚:“刚才太医来诊治,说屋子里燃着催情的虎狼之药,于人身体伤害甚重,若真是两情相悦私相授受,又何苦燃这种伤身的香料,只可怜我王妹,天真不知事,毫不知防备,竟就这样被贼人所害。陛下,我王妹被害,兰提心如刀绞,只恳请陛下找出真凶,还我王妹一个公道!” 耶律兰提说话时,耶律芙只默默垂泪,等他说完,她抬起头,万般希冀又柔弱的看了一眼皇帝 “阿芙自知无颜再面见陛下。”她哽咽道:“恳请陛下为阿芙找出贼人,待查明真相,阿芙就去自裁,绝不能给我匈奴王廷丢脸!不可有损两国之交!” 她初经人事,眉宇间还隐约残留着点点风情,梨花带雨又倔强不屈的模样,足可把人的心都揪了去! “八公主可不要这样想。”皇帝果然心软了,安慰道:“既然此事有蹊跷,朕必然是要查清真相的,六王子,八公主,你们放心,若是真有奸人谋害,朕必然会将其严惩,断不会影响我两国交往。” 殷颂静静看着,心里只有两个字“牛哔” 她觉得皇帝是真牛哔! 这丫是真的好色啊!即使耶律芙都这样了,他还在垂涎她的美色!这他妈心胸也是真宽广啊! 她打量着耶律芙,觉得舒贵妃这一步棋其实走错了 很显然她还是低估了皇帝的节操,没想到皇帝爱美爱到连耶律芙失贞都可以容忍! 正相反,她彻底断了耶律芙嫁给其他人的路—毕竟没有哪个权贵男人能像傻逼皇帝一样荤素不忌!耶律芙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只能死死拽着皇帝这条船,一门心思的往上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自作多情 大戏唱到一半,左相无声无息的归席 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衣着得体束发规整,与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谁又能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前他还躺在床上虚弱的动不了 殷颂身体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斜,从任何方向看过来都会是毫无破绽,只唇轻轻动着:“你的侍从找回来了?” “嗯。”他应了一声,鼻音微重,殷颂想到什么,挑了挑眉头:“泡冷水了?” 这一次左相没说话 形同默认 看那泰成伯府公子至今还昏迷不醒,就能知道这药有多烈,左相拖的时间不短,虽然喝了药,但每个一天修养按理说也缓不过来,但他显然不能在宴席上露出任何异样,只能泡冷水,强行把脸色冻成常态 不过这样,之后恐怕得修养的更久的了! 这男人其实也挺倔的 若是旁人这样,为图方便,大概会拉个侍女解决一下,反正到时候把人带走就行了 而他呢,若是她没出现,估计就打算死撑下去了! 殷颂摇了摇头 闹出这种丑闻,宴席是别想好好开了,耶律兰提一心要求个公道,皇帝也对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恨的牙痒痒,当即点了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协理此案,然后自己怒气未消的拂袖而去! 舒贵妃自然跟上,路过大臣席位的时候才注意到左相已经落座 他眼帘垂下,表情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看不出什么异样 舒贵妃脸皮子微微抽动一下,不敢张扬,忙追着皇帝而去,心乱如麻 左相好端端的,半点脏水扯不着,但她这里,可就不一定了! 安乐帝姬与几位宫妃帝姬也紧跟而上 还沉浸在计划得逞的殷玲,自然没注意到她路过时,耶律芙抬头看来的眼神,格外的阴冷与怨恨 虽然拿不到证据,但不代表没有怀疑的对象 耶律芙不傻,她知道自己出了事,最和谁的意! 这个贱人,竟然敢害她沦落至此,她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王兄!”她哑着嗓子,指甲因为用力掐的苍白:“您一定要为我报仇。” 耶律兰提也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舒贵妃既然敢做这样的事,他自然也要以牙还牙 皇帝一走,就算有大好湖光,众人也无心吃宴了,零零散散散去 左相脸色苍白,按着桌角站起来,身体甚至微微晃了晃,殷颂看的无语,桌案遮挡下用手隔着布料扶了他一下,温软的触感传来,左相整个人都是一僵 “我看你这个人要是死,就是犟死的!”殷颂凑近,低低说了一声,然后扬声道:“这才几杯啊,相爷就醉了!都眼瞎了么,还不快来人扶一把!” 左相身后的侍卫得了理由,忙上来扶住自家主子,殷颂顺势收起手,笑吟吟看他 左相看着她,眼神复杂,薄唇动了动,低道:“多谢。” “两句谢哪能抵的了。”殷颂眯着眼睛笑:“这救命之恩,人家都是以身相许的!” “咳咳!” 左相脸色青青白白,旁边竖着耳朵听的殷朗听见,低咳了几声 殷颂回看了一眼殷朗,殷朗无辜回视,眼珠子往自己左边撇了撇 殷颂又看去,对上霍劭寡淡的脸 殷颂:“……” p,一时得瑟,忘了这个人还在呢! 她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摆摆手:“行了,相爷快去休息吧,恩情的事,以后再说。” 他深深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垂眼,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往日孤高冷漠,倒难得有那么点柔顺的意思 p,竟然觉得左相柔顺?!她今天果然不大正常! 周围人走的差不多了,殷朗才站起来到她身边,看着左相离开的方向:“怎么,今天这事儿,有他一笔?” “是坑了他一笔。”殷颂道:“如果不是孤多想了一点,现在昏迷不醒的,就是他了。” “左相不是在朝中势力破深么?”殷朗有些疑惑:“这么轻易就被算计了?” “哈,人家可不懂这些歪门邪道,沈氏百年清正门风,养出了个正人君子般的人物,在朝上坑坑人还行,哪能料到还有这种阴毒招数。”殷颂啧啧两声:“孤提醒了他多少次,要小心女人,他都不以为意,现在就被哐哐打脸了吧!估计之后且得有心理阴影呢!” 总有男人觉得,后宅女人能有什么厉害,却不知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 殷朗看了看她:“安王除掉左相,齐王的人必然会报复,他们两败俱伤,于你是好事,听说他以前还得罪过你不少,你还费心救下他,待他倒是不错。” “你这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殷颂挑了下眉:“孤只是觉得,他虽有缺点,却也是个能臣,折在这里可惜了。况且,安王一脉与孤才是深仇大恨,任何让他们得意的事儿,孤都乐意搅黄了。” 殷朗笑的不置可否 殷颂被他笑的头皮都发麻,刚要说话,就见他摇摇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 然后露出了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的霍劭 “……”殷颂微笑客气道:“定远王。” 他抬步,缓缓走向她 殷颂心里砰砰直跳 虽然周围人少了,但也不是没有,他要是一气之下想对她酱酱酿酿,那她到底是反抗呢还是反抗呢?! 如果她反抗,他会不会更气炸了呢?! 殷颂紧张的盯着他,看他一步步走近,黑底盘蟒纹的王袍擦过她的左臂,然后……毫不停留的擦身离开 殷颂呆住 他轻飘飘留给她一个眼神,似笑非笑,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旋即迈着大步离开,王袍翻飞,气势磅礴 殷颂唇角抽搐了一下,默默收敛表情 小心眼的老男人!她才不和他计较!哼! …… 一场虎头蛇尾的宴席之后,朝中因为匈奴八公主失贞的事很是起了翻波涛,六王子强势的表示要抓住真凶,又隐晦以两国关系相威胁,半点没有大梁权贵出了丑闻只想着息事宁人的作风,无奈何,只能牟着往下查! 殷颂除了上朝,就闭府谢客,不想掺合这浑水,但各种消息还是关注着的 就比如,查来查去,各方角力,这个锅还是扣在了泰成伯府头上,皇帝亲自下旨,以教子无方、僭越枉上等罪名削爵流放岭南,族中三代之内子弟不准入仕 若是宁国公府那样的门楣,虽然会受到惩罚,但也会让八公主下嫁,可泰成伯府这样的小透明,显然就没有这样的脸面了,太重的荣耀承受不起,就只能被压垮 泰成伯府公子,出事后一连昏迷了两天才醒,被太医诊治出一堆后遗症,可惜没有好好将养的机会了,在削爵旨意下达的第二天,就传出暴病而亡的消息 消受一刻美人恩,用自己的命和家族几十年的未来作为代价,如果他当时能有点脑子,也就不会被引诱了吧 当然,这不是重点,让殷颂觉得有意思的是,没过几日,后宫舒贵妃因为触怒皇帝,被削了封号,降为德妃 贵淑德贤,舒贵妃原来既是四妃之首的贵妃、又有封号,尊荣无比,乃至连安王失宠,都没把她位分扯下来,现在却轻易被削了位 殷颂觉得耶律兰提果然是够本事,抓不着证据,都能让皇帝疑心、不,已经不能说是疑心了,而是肯定舒贵妃在里面耍手段,所以明面上不好表露,但还是借机给了不轻的惩罚 舒贵妃恐怕肠子都毁青了吧! 就在殷颂幸灾乐祸的时候,第二天上朝,耶律兰提又请旨,将安乐帝姬和亲,还不是他自己娶,而是给他一个弟弟娶 殷颂:“……e” 真赶尽杀绝现场! 和亲这个事儿,对于哪朝哪代的帝姬都是晴天霹雳,安乐帝姬一听就蒙了,哭天喊地去找皇帝说不想嫁,皇帝正厌烦舒贵、哦不,德妃呢,厌屋及乌,见殷玲凄凄惨惨会像要被逼死、没半点为国牺牲的觉悟,愈发不喜,直接把她打发出去 殷玲只得去找德妃哭诉 德妃也满心焦躁,她心知这是耶律兰提的报复,可却不知如何扭转! 她被降位,皇帝不提陷害罪名,一句忤逆就足够让她哑巴吃黄连;帝姬和亲是使命,没轮上也罢,若是铁了心让谁去,又如何阻止的了?!可那六王子与她结了仇,把女儿嫁过去,异国他乡苦寒之地,岂不是任人蹂躏搓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反捅一刀 看着伏在自己膝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德妃一把搂住她,心疼道:“我儿,你先别慌,母妃给你想法子,你父皇现在正厌着木妃,母妃不好说话,等过几日你父皇气消了,母妃去好好求求你父皇,断不会让你去和亲。” 殷玲哽咽着点点头,可心里却是一沉 她知道,母妃现在是自身难保,比起被父皇呵斥削位,最让殷玲觉得心慌的,却是耶律芙那个贱人竟然被暗暗接进宫里来! 她与母妃苦心谋划,让耶律芙失了清白,就是想把她赶回匈奴,谁知父皇竟然被那贱人迷了心志,那贱人做出这般丑事,还为她遮掩带进宫来,恐怕过不了多久,避避风头,就该封位了! 看着德妃憔悴烦躁的神态,殷玲心头也暗暗有些埋怨 也不知怎的,母妃在宫里愈发不如从前得心顺手了,那些貌美宫嫔就罢了,竟然连一个异族贱女人都压不住,又失了父皇的心 她想起几年前,母妃还在宫里只手遮天的时候,这和亲的人选,无论如何不会轮到她身上! 殷玲心事重重的出了翊坤宫,在回自己宫里的路上,正绕过后花园 “这不是安乐帝姬么,步履匆匆愁眉苦脸的,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一道娇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殷玲循声看去,见一身红衣的美貌女子自御花园中缓缓走过来,眉眼艳丽风流,玫瑰般丰润的红唇翘起,带着嘲弄与恶意 殷玲一看见耶律芙,就恨的牙痒痒 这个贱人,都成了个破鞋了,竟然还这样春风得意,好生不知羞耻! 若不是她,她又怎会陷入和亲的窘境?! “本宫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打听。”殷玲仰着下巴,冷冷道:“本宫可不是有些人,自己闹出了人尽皆知的丑事,还能恍若无事,不过是仗着一张狐媚子的脸!” 耶律芙神色一沉 被人算计失了清白,还是与那样一个恶心的男人,那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但也因此,她更恨眼前这个女人,和她那个母妃 若不是她们心思恶毒,她又何必委曲求全跟了皇帝那个愚蠢好色的老男人?!她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美貌,合该寻到一个英俊潇洒、年少有为的英雄丈夫,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经过那么一劫,她到底成长了不少,不屑与殷玲吵闹,只淡淡冷笑一声:“安乐帝姬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听说王兄已经向陛下为我十二王弟求娶安乐帝姬了?那可就恭喜安乐帝姬了,我十二王弟可是匈奴出了名的大英雄呢,身体健壮武艺高强。” 耶律芙靠近殷玲,在她警惕的注视下压低声音,轻笑一声:“只是我这十二王弟有一点不好,就是生性凶残,战场上向来不死不休,曾经将仇人分尸下酒,在自己营帐里也经常打杀下人,有伺候不好的侍妾,更是要生吞活剥了的。”说着说着,她似乎觉得好笑,自己咯咯笑了起来,直把殷玲听的头皮发麻,下意识退后几步,惊恐的看着她 “哎呀,你瞧瞧本公主,说这些做什么,安乐帝姬养在深宫,恐怕没见过我匈奴的风气。”见状,耶律芙状似抱歉的说着,又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你是大梁的帝姬,我十二王弟懂分寸的,怎么折磨那些贱婢,也不会动你的。” 殷玲看着耶律芙笑容灿烂的模样,浑身如坠冰窟 大梁宫廷诡谲,每天都会有死人,但也是暗地里的龌龊,可匈奴蛮荒之地,打杀死人,都是明晃晃摆着的! 殷玲咬着唇,浑身隐隐颤抖,再也没有心情与耶律芙说话,逃跑似的快速离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万万不能被嫁去和亲! 耶律芙看着她的背影,神色阴冷 安乐帝姬,德妃 她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 议和之事接近尾声,殷颂又开始频繁的入宫来 春暖花开,鸟语花香,该让漠北凉凉了 殷颂磨刀霍霍,打算向长广王府下手了! 她绞尽脑汁,整合出了一套漂亮的说辞,结合花式彩虹屁,极力鼓动皇帝调兵进军漠北 皇帝本心只想守成享乐、安于现状,可被殷颂三天两顿的劝说,内心的权欲心被无限放大,也渐渐有些动摇,今日甚至主动问起:“北境强势,若是与之联合攻下长广王府,诺大漠北被北境吞下一半,岂不是让其如虎添翼,更难拔除?” 殷颂心中一动,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屏退殿中侍女太监,跪在他身边,低声道:“与北境利益不过是个说辞,又怎能真让北境扩展疆域?” 皇帝顿时来了兴致:“那我儿的意思是……” “儿臣的意思是,先假借此名义,让北境出兵,协助朝廷攻占漠北;毕竟北境兵强马壮又精通战术,战斗力胜于我朝廷兵马不少,有其在前面冲锋陷阵,我朝廷军队可减少许多损失,又能暗中积蓄力量;等到战事将尽之时,北境与漠北两败俱伤之时,儿臣再想法子,让我朝廷渔翁得利……”殷颂故意把话说的含糊而晦涩,给人以充分联想 皇帝眼前一亮 在他看来,霍劭孤傲嚣张,北境更是心腹大患,严重威胁到了他的权位,现在能有机会狠狠削弱他一把,皇帝可不在意什么廉耻道义 “我儿可有把握?”皇帝急切问 “父皇,那定远王草莽出身,也不过打仗上有那么些本事,莽夫而已,哪里想的深远。”殷颂微微一笑道:“儿臣做事,您还不放心嘛,等到时候他吃了亏,怕是都不知道是在哪里吃的!等把漠北打下来,他且得损失惨重,儿臣送些金银珠宝,就足够迷了他的眼,这漠北的疆域,只会是咱们朝廷的囊中之物!” 皇帝被她说的心花怒放:“若真如你所言,那我儿便是最大的功臣,朕定要重赏与你!”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哪有什么赏不赏的。”殷颂蹙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儿臣也忧心,儿臣一个女人,领着兵权打仗,朝中大臣恐怕不会同意;况且儿臣与那定远王一道出征,又恐有流言蜚语坏儿臣名节,到时候朝中震荡、军心不稳,怕会坏了大事啊!” 殷颂想了想,问:“若不然,您选一位皇兄领兵出去吧,儿臣可以事先叮嘱一番,想来也是没问题的。” “不好。”皇帝想都不想就否定了 随着年纪渐大、日渐感觉到身体的虚弱,他对自己那几个成年的儿子就更加忌惮,平日里动不动就要打压一番,兵权虎符更是不可能给的 “元昭,这既然是你想出来的,自然是你来负责到底。”皇帝和颜悦色道:“你的担忧,父皇都知道了,你放心,父皇既然放了兵权给你,便是信任你,你也不必因那些流言而惶恐,朝中若有人敢妄加议论,朕必然严惩不贷!” “既然父皇这样说,那儿臣再无什么好忧心的。”殷颂感动道:“父皇,您且放心,儿臣定将漠北打下来献给父皇!” 离开乾清宫,确定周围无他人耳目之后,玲欢才忧心道:“殿下,您真要……背后反捅定远王一刀么?” “那也得孤捅得着啊!”殷颂翻了个白眼:“也只有傻逼,才会这么多年还没认清那家伙的城府,能在战场上翻云覆雨、能力压朝廷到抬不起头的人,怎么可能是无脑的莽夫?!” 所以说,这满天下讽刺他霍劭莽夫、以为可以利用他酱酱酿酿的人,眼睛和脑子都是摆设么?!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殷颂心情颇好道:“漠北打下来,最后是什么结果,又哪里是他说了算的!就算和孤如今承诺的不一样,世上这么多意外,孤也无奈何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也不能让北境太占便宜,否则将来真打起来也是个麻烦 殷颂衡量着利害,绕过转角,迎面正碰上被宫女簇拥而来的耶律芙 她穿着华美的大梁宫装,云鬓高耸,深邃的五官尽是美艳的异域风情,俨然是这宫廷中最绮丽灿烂的明珠 ------题外话------ 殷小颂:“我想反捅我男朋友一招,求支招,在线等很急啊!” 众人(安静如鸡) 霍大王爷(微微一笑):“你想从哪里捅,来,咱们床上慢慢聊。” 殷小颂:“……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盘算 耶律芙也算是个人物,贵为一国公主失了清白,却没有哭天喊地自卑绝望,而是干脆利落的改变了原来的计划,瞅准了皇帝这棵树往上攀,把皇帝的心笼络的死死的,竟然冒天下之大不违将她暗中接进宫里来,百般宠爱,只等风头过了,约莫就会封位 殷颂看着耶律芙,眼底划过深意 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乾清宫了么?! 果然皇帝这样的傻逼千年难得一见! 没料到会看见殷颂,耶律芙愣了一下 天气渐暖,殷颂脱下了厚厚的冬装,换上了相对轻薄飘逸的春衫,但那一身雍容高贵的气质一如既往,就连唇角的温和笑意,都仍是那么从容美丽 她仍然是大梁最高贵、最美好的元昭帝姬 不像她,已经成了被困在这金丝囚笼里的鸟儿,而再也不是草原上被所有人仰慕宠爱的小公主了! 耶律芙看着殷颂,眼中有痛苦、嫉妒与怨恨 她不明白,为什么殷颂的命就那么好?! 出身尊贵,美名远扬,也不需要和亲,甚至就连她苦求不得的男人,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凭什么?! “元昭帝姬来了。”耶律芙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毫不掩饰的盯着她,似笑非笑 瞧瞧,什么叫来了?!就仿佛她才是女主人一样! 殷颂却没有显出恼意,温文尔雅点头:“八公主来看父皇啊,父皇定会高兴的。” 耶律芙脸色微微阴沉 她是在嘲讽她!嘲讽她要献媚于一个老男人! “陛下看见谁,也不会有看见元昭帝姬高兴啊。”耶律芙缓缓走近,美眸微妙的流露出恶意,压低声音,慢条斯理的笑着:“却不知道,陛下可知,乖巧柔顺的元昭帝姬,私下里却与权臣暗曲私通、野心勃勃。” 殷颂有些无语 不愧是兄妹俩,威胁人时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或者说这位八公主还是太青涩啊,这么大张旗鼓的表现敌意也罢,她从自己哥哥那里得来的她的把柄,就没想过她哥哥早已经用出来过了?!还一副神秘莫测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笃定了她要诚惶诚恐似的,让她都忍不住想笑 这样想着,她也的确忍不住失笑 耶律芙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怔了一下,面露怒意:“怎么,你是觉得本公主在唬你?!” “不不,孤相信八公主握着孤的把柄。”殷颂真诚道 大概是今天天色太好,又或者是耶律芙太嚣张,看着这个自己一直没放在眼里的情敌,殷颂难得起了点逗弄的意思 她轻轻抚着自己修饰精致的鬓角,微微一笑:“八公主不就是想说,孤与阿劭之间的事么。” 耶律芙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随即,就是滔天的怒火几乎冲昏了头 阿劭,阿劭?! 她竟然敢这么亲密的称呼他?! 她们到底亲昵到什么地步?! “孤早听说八公主与阿劭之间的事,八公主一片情深,令孤佩服,只是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并不能尽如人所愿。八公主既然已经成了我父皇的女人,父皇又对八公主爱重有加,八公主也就收收心吧,莫要辜负了圣心,徒留遗憾。” 耶律芙被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 “八公主,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大梁皇宫,是乾清宫前。”殷颂温声软语:“冲动是魔鬼啊,八公主,难道如今,你还没吃够教训么。” 生于皇室,生于诡谲的漩涡中心,不够聪慧、不够理智、不够强大,那就是原罪!纵使被人利用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纵使死无葬身之地,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 单纯、善良、任性 这些字眼,出现在其他女子身上,可能是美好的、让人心生怜惜的,但出现在宫廷女子身上,却只能是可笑! 殷颂不同情耶律芙,因为她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以为仗着美貌就可以肆意妄为,以为受尽宠爱就可以无所顾忌,身处这个位置,却还认不清自己和局势的人,总要承受代价 殷玲和德妃害的她,她应该全心思去寻找报仇的机会,而不是因为那些可笑的妒恨,来平白招惹她这个敌人 殷颂很乐意让耶律芙给德妃去添堵,因此也不介意点拨两句:“八公主,如果孤是你,孤就不会纠缠在这些儿女私情上,冤有头债有主,到底是谁害的你沦落至此,你怎么也该先让她们痛不欲生,再来招惹别的敌人。” “八公主的王兄,还是有几分城府的,相信他一定不会介意,为公主这个妹妹答疑解惑。”殷颂弯唇一笑:“八公主,孤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耶律芙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越过自己,施施然离开 她垂着眼,死死咬着唇 殷颂,殷颂! 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居高临下的对她说教?! 总有一天,她会踩在她头上,让她对她卑躬屈膝、伏低做小! 耶律芙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向乾清宫走去 …… 黄昏时分,一辆披香纱珠链的马车停在宁国公府门前 衣着翩跹、戴素纱面巾的年轻女子被侍女搀着走下马车,看着宁国公府轩敞气派的门楣,眼中划过一丝坚定 出示过宫牌之后,她迈入门槛,顺着正路一路往前越过亭台,在正堂前遇上了迎来的宁国公夫人萧氏 “见过安乐帝姬。”萧氏就要屈膝行礼,殷玲忙上前扶住她:“夫人快免礼,夫人与阿玲客气什么。” 萧氏迟疑的站起身 宁国公府是安王心腹,安乐帝姬又爱慕她儿子,对她向来是客气的,但仍然免不了帝姬的自矜傲慢,何曾如此殷勤?! 萧氏正疑惑着,殷玲已经迫不及待问:“夫人,越哥哥在么?阿玲想见一见他。” 萧氏其实不大想让自己儿子尚帝姬,更何况安乐帝姬也不是个安分的,但殷玲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推辞,只好道:“殿下且等一等,臣妇那儿子刚打马场回来,得梳洗更衣一番,才能见客。” 殷玲已然火烧眉毛了,听见这话,也顾不得礼节了,直接站起来道:“夫人,阿芙实在有急事,请您派人带阿芙直接去找越哥哥吧。” 萧氏实在忍不住皱眉,心里憋了一口气,强笑道:“这于礼不合,怕是有损殿下的名节。” “无妨的。”殷玲坚持道:“夫人,事急从权,请您快派个人带阿芙去吧。” 萧氏脸皮子都抽了两下 但到底是帝姬,又想起自家夫君效忠的安王是眼前这位的亲兄长,也只能按捺下,指了自己的贴身嬷嬷道:“你带安乐帝姬去世子的院子里先歇着,让世子快些洗漱。” 殷玲笑靥如花:“谢谢夫人。” 卫越少时从军,一切从简,洗漱时也不爱人伺候,刚沐浴完,扯过巾帕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听见小厮在外面低声道:“世子,宫里安乐帝姬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您呢,夫人让您快些洗漱,别怠慢了贵客。” “安乐帝姬?!”卫越手顿住,皱起眉头:“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啊,只是急着要见您。” 卫越想起近来朝中闹的风风火火的帝姬和亲之事,心头有些明悟 一个帝姬,想要避开和亲的法子不多,与一位国内权臣或者权臣之子的婚约,会是个很好的托辞 卫越随手把巾帕扔回浴桶里,冷笑一声 匈奴公主也好,安乐帝姬也好,一个个的,都想用他当筏子,他看着就那么好利用么?! “既然想等,就让她等着吧。”卫越冷冷回了一句,不再理会外面,自顾自的换衣服 殷玲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热茶都换了三盅 她这次是偷偷出宫的,呆的时间长了,回去定会被母妃训斥的! 她等的着急,一再冲着内院张望,屋里的侍从警惕的很,就怕一不留神这位帝姬就直接冲进去 等殷玲真快忍不住闯进去了,卫越才慢条斯理的出来:“帝姬久等了。” 他换了适宜见客的宽袖圆领长襟袍,竖起的长发微微渗着潮气,鼻若悬胆、剑眉入鬓,当真是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让殷玲本来满心的烦躁,看见他就消了大半,只剩下满心欢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君在上》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卖儿子 殷玲俏脸微红,不禁站了起来,娇声唤道:“越哥哥。” “微臣不敢。”卫越站在离她几米之外,极为疏远客气的距离,神色冷淡,拱手抱拳,直接问道:“不知帝姬此来何事?” 见他如此态度,殷玲脸上的笑容就黯淡下来,看着他,泫然若泣:“越哥哥,你就要待阿玲如此冷淡么?” 卫越神色一肃:“请帝姬慎言,帝姬金枝玉叶,微臣绝不敢有损帝姬名节。” 殷玲无论如何撒娇打痴,卫越都一句硬邦邦的“微臣不敢”,当真是柴米油盐不进 殷玲恼怒的跺一跺脚 她一直知道卫越不喜欢她,或者说觉得卫越根本就没开儿女情长那根弦,虽恨他不解风情,但毕竟真心仰慕他,现在更是后半辈子都指望他了,收敛了心中怒意,眼珠一转,脸上流露出哀戚之意:“你可是看本宫将要和亲远嫁,嫌弃本宫,便再不愿与本宫有所牵连了?!” 卫越拧起眉头 这话说的,就跟她们曾经有什么、而他如今成了负心汉似的! 天地良心,对于这位安乐帝姬,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言行举止都极为疏离客套,不给半分遐想 所以说,他真是不懂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无论怎么想,他嘴上自然道:“帝姬多心了,帝姬金尊玉贵,微臣满心尊敬。” “哪里有什么尊贵。”殷玲闻言,惨淡一笑:“匈奴蛮荒之地,苦寒贫困,又与大梁是世仇,本宫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去那里,又能得什么好。” 卫越微微抿唇 这话其实不假 哪朝哪代和亲的帝姬,就算不是皇家嫡系血脉,也得是宗室和大臣贵女,一个个娇柔如水、比花儿更孱弱,和亲到边境困厄之地,生活穷困又远离故土亲人,这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大多都心情郁结、怨天尤人,没有几年便香消玉殒了 殷玲见他有所动摇,知道他心性纯善,愈发感觉有了希望,她看着他,期待又紧张道:“越哥哥,阿玲也不瞒你,阿玲过来,就是想请越哥哥为阿玲说一说好话,求父皇不要让我去和亲,我知道,越哥哥是最心软的了,你当日能为皇姐说话,这次也定能劝父皇改变心意的。” 卫越听见这话,免不了苦笑 他虽然为元昭帝姬说了话,但根本没有动摇皇帝心意,甚至还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到最后,还是元昭帝姬自己想法子救了自己 他已然劝了一次,若是再劝一次,皇帝震怒,谁承受得起?! 况且那一次,他已经是任性了,不仅是用自己作赌,还险些牵连了宁国公府,他怎么有脸再来一次?! 说句不好听的,元昭帝姬于大梁有功、又是他的心上人,于公于私他都有理由站出来,可对于安乐帝姬,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必须站出来的理由 人有亲疏远近,都有私心,他也不是圣人,不是善意泛滥的好人 “此乃国家大事,微臣不敢置喙。”卫越沉默片刻,道:“请帝姬回宫吧,想来陛下心中自有分寸。” 殷玲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她不敢置信的退后两步:“你……你不愿帮我?” “微臣不知道,是什么给帝姬错觉,微臣可以帮帝姬。”他抬起头,表情不再是曾纵马看花时的意气风发、也不是在殷颂面前的乖巧活泼,而是殷玲从未见过的冷漠 所有人都觉得宁国公世子少年意气、骄阳似火,所以她们总忘了,他也曾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几进几出,杀的刀剑卷刃、血染铁盔 一个能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谋略与狠心决断?! 他甚少表现出来,并不代表他真的可以任人指使糊弄 殷玲震惊的看着他,听着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只觉得心口绞痛,泪如雨下:“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都忘了么?!” 卫越眉头越皱越紧 不说他在边境呆了多少年,哪里来的自小一起长大,就算是他回了建安,也与安乐帝姬没见过几面,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两人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味道了?! 卫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殷玲却仿佛认为他的沉默是心虚,愈发气焰高涨,哭声凄凄活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一片真心待你,只盼着将来嫁给你,你却要眼睁睁看着我远嫁异乡,连一句好话都不愿意为我说!” 外面守着侍卫听见里面的哭诉声,悚然一惊 他们对视一眼,都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好奇 这是怎么着,活像有情人要被生生拆散了?!怎么以前也没见自家世子与安乐帝姬如此亲熟啊?! 卫越脸色冷峻,对于殷玲的哭天喊地不觉得怜惜,只觉得烦躁 这个女人只活在自己的臆想中,他根本无法与她沟通 “微臣不明白帝姬在说什么。”卫越冷着脸:“微臣今日还要当值,先行告辞,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帝姬见谅。”说完,不待殷玲答话,就转身快步离开 他不傻,在这种时候与她纠缠,争执也好理论也罢,只会更惹上麻烦 安乐帝姬大概巴不得与他牵扯上,才好顺理成章避开和亲,但他可不是,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本就前途渺茫,若还有这里拖后腿的,那就更是做梦了! 他大步流星走出院子,让侍从牵马过来,在府门外翻身上马,径自打马冲着郊外而去 主院里,宁国公夫人听见回禀的消息,脸色愈发难看 在她每每以为安乐帝姬已经够肆意妄为的时候,她就会重新刷新她三观 这哪里是大梁的帝姬,连寻常人家的女儿都比她有规矩懂分寸 想到自己那被逼的纵马离家的儿子,萧氏就觉得心里难受,她扶住乳母嬷嬷的手,委屈的哽咽:“你说说,我儿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得有多少不如意,叫我这个当娘的如何舍得啊?!” 乳母嬷嬷亦心有戚戚,她是萧氏几十年的陪嫁,早已是卫府的老人了,宁国公的心思萧氏明白、也不瞒她,她便道:“那您便去与老爷好好说一说,世子是老爷的独子,老爷没有不心疼的道理。” 萧氏双目含泪,摇了摇头:“我与他夫妻多年,哪里还不了解他,他虽爱重我们,却到底是个男人,眼中看的都是大势大局,只想着尚帝姬的利弊,至于合心意与否的这些儿女之事,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他们宁国公府效忠于安王,但即使是心腹,这份信任也需要维护 而自古以来,联姻都是最好的选择 安王有一个胞妹,他们府上更是恰好一对兄妹,按那边的隐意,若不然就把蓬莱郡主卫娇娥嫁过去,若不然就是把安乐帝姬娶回来 那安王面上风度翩翩,实际贪好美色,府中莺莺燕燕成群,更已经有了两位侧妃,萧氏如何舍得把她家水灵灵的小女儿嫁过去,这孩子自小被她们宠着,看着端贤有礼,实际也是个气性高的青涩小姑娘,到了那暗潮汹涌的王府,不得被那些美人蛇蝎给抽筋扒皮的吃干净?! 可要娶了这安乐帝姬,萧氏也觉得心口像是搁了块石头,堵得慌! 她抿着唇,让人把安乐帝姬迎过来—毕竟是帝姬,卫越跑了,她这个女主人却是不能不妥帖招待的 但是她心里也下定决心,今日等宁国公回来,一定要与他好好说一说,总不能把好生生养大的儿子,往火坑里推! …… 卫越这一走,为了确保不会再被殷玲纠缠,直到天黑了才回来 刚进院子里喝一口水,外面就有主院的人来传话,说宁国公在书房等他 卫越心知是说安乐帝姬的事,也不迟疑,大步冲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一个砚台就气势汹汹照着脸砸过来,卫越身手好,半点不慌,身体一侧避开,再反手一兜就把那砚台捞住,上前几步把砚台恭恭敬敬放案桌上,一脸正经:“爹,您叫我。” 宁国公斜眼看他,呵呵道:“可不敢叫你,世子多大的派头,连对帝姬都能直接撂挑子,哪里还把老子看在眼里。” “爹。”卫越无奈又耿直:“您都想把儿子卖了,还不许儿子跑么。” ------题外话------ 卫超委屈心机boy超可爱毛绒绒越 殷小颂(开心脸):“……又是苟过的一天,快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