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谣》 正文 不改了,继续更,就当我偷懒一天吧! 下面的另一个开头就全当娱乐了。 三眼鳄龟这一生做过最最兴奋的事情莫过于临终前咬下的那么一口了,但它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同样也是咬下的那么一口。 因为它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它咬下那么一口后它从临终变得终了。 “不过是咬了一个贪玩的小子吗?”它临死前如是想到,故终了也没有死的安详。 回顾这一生,自逃也似的在幼龄期侥幸得活后,上过龟婆娘,也有过龟儿子,本也算的上一生圆满,但怎奈老了老了,不但被一不大小子拖出来玩耍,还因此最终丧了性命。 今儿个本烈阳高照,在鳄龟看来,趁着雨季来临前,在这样的天儿吃饱喝足了晒太阳才是最正经的事,所以一大早在搜刮了附近的鱼虾之后就吃的肚皮滚圆瘫在了芦荡的空地上。 可它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这三面环山,一通平原的百来千亩地儿上还能碰到这样惹得自己不待见的小人。 这百来千亩地儿本是一平原,可奈何黄河那条黄龙腹生了一爪,是为惠水及其衍枝分流,而分流中径流最小的也是黄龙尾指的那一支蜿蜒曲折。 反正是经花海,途竹从,又入一狭仄岩洞,暗流百尺远后,才又过一小洞,曲曲折折的终是将水带到了这儿的一亩三分地儿。 年复一年下就成了这百来千亩的镜湖,这镜湖四周芦苇正盛,东段还有荷花掩映其间,西方更是碧波微漾,被这渐暗的夕阳一照,还漾起了粼粼金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风雨欲来! 北荒。 这是一片近乎被汪洋淹没的泥泽,每至夏末,雨季来临之时,一条贯穿北陆的黄龙起舞,肆虐沿途堪堪郁青的从木,平原洗为泥泽,低洼汇水渐成湖泊。 黄龙的径流亦再度泛滥。 惠水,这黄龙的微末枝节。百丈宽的河道中,巨浪翻滚,狠狠拍打上两岸光泽的青岩,溅起一地珠玉,更汇成一腔振聋发聩的咆哮,袭向那青石之上的老人。 水浪肆溅下,珠玉打湿了老人微白的发髻,亦湿了老人苦涩的心。 遥望惠水根迹,老人眼中噙着精光,其双目悠远,看穿了远处水天相连,共一色的奇景,看到了那翻腾的比往年更甚几分的黄河,也不禁喃喃低语。 “祖河又起这一切,都要开始了吗?” 惠水一通黄河中段,若黄龙腹中一爪;一端水势渐缓,细化为几则分流,幻作黄龙五指。而其中尾指蜿蜒曲折,经花海,途竹从,又入一狭仄岩洞。 岩洞晦暗阴邃,溪通百尺远后,又经一小洞,而后,豁然开朗。 三面环山,一面通平原,浩浩乎一镜湖位于其间,四围芦塘围绕,东段荷花掩映其间,西方碧波荡漾,夕阳斜照,漾起金光片片。 再望镜湖中段,一白翅鹭鸶单腿立于其间,轻梳毛羽,姿态嫣然,可若细看会现,其爪水c叶均不沾,未见其展翅却浮空于镜湖之上。 碧波于其爪下三寸有余之处微漾,青光缕缕绕其爪上c翅间,浮其立于这镜湖之端。 “三儿,你在哪?” 忽的,一声惊呼打破了镜湖的静谧,芦塘惊起了片片野鸭,野鸭们扑棱着低低地于水面上滑过,蹿入另一边的芦塘,却不敢飞起哪怕比那鹭鸶高出一点。 芦荡深处的一片空地上,微风将那句呼唤传到了一身兽皮约莫岁的祁渊耳旁,少年嘴角勾起一丝顽劣,也不应声,只是将食指放在嘴上,轻嘘。斜瞥了一眼身旁兔状的讹兽,示意其安静,便再不顾芦荡外的叫喊,继续玩闹。 位于祁渊身前的,是一只磨盘大的三眼鳄龟,一向以凶恶c狂躁的鳄龟,此刻,也只能沦为祁渊的玩伴。 三眼鳄龟带有一丝玄武血脉,但终归稀薄的可怜,玄武头上的独角鳄龟注定不存,但亦不知是从何许继承的血脉,鳄龟那里生了一只竖眼。 三只血红c黄豆大小的眼睛狠厉的盯着祁渊伸过来的十指,意欲将它们一口咬断。 但,十指如飞,划出道道残影,轮流抚在三眼鳄龟如逆鳞一般的竖眼之上,令鳄龟癫狂,更是令本就凶悍的它咬合速度和扑咬速度都加上几分。 可指间每每擦着三眼鳄龟的嘴角而过,从其牙口上划出,却是无论鳄龟怎样拼命,祁渊都不遂其意,没让其咬到,没完没了的玩着这个交织着腥臭和汗水的戏闹。 当然,腥臭是鳄龟撕咬时带起的恶风,这也是这场游戏中祁渊唯一诟病的一点,几十年积攒下的味道,更是让小脸早已黑青。 就连祁渊一旁的讹兽都嫌弃的用小短腿和垂下的长耳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向爱干净的它眼睛都要绿了,思忱片刻后,干脆转过身来,用屁股相迎。 可忽的,耷拉着的长耳微动,讹兽听到一阵窸窣拨动芦苇的声音,连前方的芦荡都在轻微的摇动,似微风拂过。 更似有人在其间穿行。 蓦地,讹兽想到了一个可能,神色一恐,低附着的头缓缓抬起,透过被短腿扶着遮住大眼的长耳余缝向外看,视线一点一点的从下往上移。 嗯,密密麻麻的芦苇根再往上,有些倾倒的芦苇杆再靠上,从嘴角裂开到眉上的伤疤脸,于自己不足两米,戏谑c狞笑c不怀好意 只一眼,讹兽就被那张狞恶的脸吓的炸起了毛,长耳猛地绷直,它跳转身来,直立起身子,小短腿和长耳并用拍打着祁渊的腿,嘴中嘤嘤声不断,声音满是急切。 却不料祁渊此刻正玩得不亦乐乎,听见讹兽在这里腻歪,心生烦躁,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讹兽头上,将其长不过一尺的小身子一巴掌抽在地上,而后,头也不回,张口斥道: “边儿玩去,没看见正忙着呢,再把阿叔那凶神恶煞招来,我把你烤吃了。” 说完,抬起就是一脚,将讹兽踢飞,讹兽蜷缩着,翻滚着,最后,圆球般的身子撞到了一根柱子,停了下来。 翻滚了几圈,讹兽只感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蜷缩着的身子被打开,讹兽瘫软在泥地上,看着天空,视线中,一碧万顷的天空怪异的旋转着数颗金星。猝然,金星未去,一张大脸便遮住了大半天空。 阿叔认得这个极富灵性的小兽,粗犷的脸上,也不由浮出一抹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但阿叔不知的是,他那无声的笑,牵动着刀疤,显得是那般狰狞,恶毒,裂口的伤疤也仿佛附和着,流露着无尽嘲弄。 得,只见讹兽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僵在了地上,竟是被吓晕。 看着眼前的场景,阿叔脸上露出苦涩,自己真的有这么吓人吗?摸了摸鼻子,阿叔跃过讹兽,悄声来到了祁渊身后。 祁渊肩上一沉,只当还是讹兽捣鬼,不由气恼,声音更是又大上了几分。 “不是说了,别把阿叔那凶神招来。” 祁渊想通过自己加大的声音宣泄自己的愤怒,并让讹兽明白自己的态度,况且,讹兽一向通情达理,这样一吼的话定会让它不再纠缠。 果然,此话一出,肩上的手稍稍停顿后又是一轻,祁渊还以为彻底打法走了讹兽,心中一松,却不料,身后传来了淡淡的一句,而那,绝不是讹兽的声音。 “三儿,你说谁是凶神?” 僵在芦苇边地上的讹兽,眼睛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双眼微眯着,看着眼前的情景,但很快,大眼再次闭上。 无他,那场面太美! 却说那时阿叔话音一落,祁渊就暗道不妙,苦涩着脸一巴掌将三眼鳄龟赤着眼的尖脑袋打到一旁,慌忙转过身来,脸上已是变了模样。 “谁,谁说阿叔是凶神了,阿叔那是英俊神武,勇猛异常,吐气兮,大风呼啸,吸纳兮,龙卷潮汐,双耳一动,可闻百里之外音,双眼一视,可清百丈景,双目一蹬,江河断流,双腿一伸,地裂山崩” “停停停” 一开始,阿叔看着祁渊转过身来一脸正气,无比诚恳的好一通辩解加上追捧,听在耳中,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心情也稍稍平静。 可听着听着,怎么慢慢变了味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待余光瞥到眼前这个兔崽子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哪儿还不明白是祁渊在编排自己。 面色一板,慌忙叫停。 “小兔崽子,敢编排你阿叔,看我不――那是什么?” “啊” 一声徒然响起的尖叫打断了打破了四周的宁静,本正惊骇的阿叔在稍稍混乱的场面中细一定神后也终于看清了其中的形式,脸上不仅骇意顿消,而且还在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但无论怎么看,这笑都逃不脱幸灾乐祸的味道。 愤怒的三眼鳄龟不知什么是不知好歹,也不知什么是游戏结束,对它那不大的脑子来说,只能存在也是回荡着一个念头。 咬他!!! 因此当被扇到一旁的脑袋再次转正时,眼前那负于身后翘起并微微摇荡的中指,便吸引了它全部的目光。 伸,咬,一切都那般自然,一切又那么猝不及防! “松手,啊不,松口,啊我让你松口!” “啊松松,疼” 芦荡中,少年小心的甩着被咬的右手,一边嘶喊着,一边用空着的左手敲打着鳄龟紧闭着三只眼的头。 可鳄龟直立着,脑袋半缩在龟壳中,鳄吻紧紧的咬在少年的中指上,紧闭着三目,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阿叔站在三尺外,含笑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丝伸手帮忙的打算,惠水螣蛇部崽子们都是从小吃惠水螣蛇肉长大的。 螣蛇肉质鲜美,而更令人神往的则是其劲道c蕴含灵力的肉质特征,能潜移默化的改善十岁以下的崽子们的体质,故而这些平均每月都能吃上一次螣蛇肉的崽子们大多身体修长,筋肉有力。 同时,皮坚肉厚,尤其是筋骨,其坚似铁,不是眼前的三眼鳄龟可以咬断的,当然,皮外伤是少不了的,但也就当是给三儿的一点教训。 但,渐渐地,阿叔看着三儿渐青的脸和愈发通红的双目,心头一凛。 呃,好像玩大发了。 阿叔收起了玩世不恭的邪笑,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踏前一步,正要扼住三眼鳄龟的头部,可,来不及了! 突兀的,一股凶煞之气从祁渊身上爆发。 阴冷c凶恶,凄厉!阿叔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万鬼来朝,远方,一个个不足五周岁的白衣婴幼凭空而出,一个个缓步上前,稚嫩的幼脸上闪烁着人畜无害的光芒。 可骤然间,临至近前,白婴们纷纷变了模样。 ps:《神异经》: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如菟,rén iàn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当然,本文中将其艺术化,有所不同,嗯,不能告诉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煞! 最前,明亮的大眼蓦的只剩下漆黑c空洞的眼眶,丝缕暗血从中冒出,鼻尖下,裸/露着白亮的牙齿及鲜红的齿肉,竟已尽失了上下,白衣上亦渐浓了血迹,以及点点擦磨的泥点c污脏。 其旁,另一个七窍流血,颤颤巍巍,又一个,残着腿,匍匐c爬坡着,向阿叔抓来,一瞬间,所有的人畜无害都淋上了斑驳暗血,所有的可喜乐人亦变得面目可憎。 它们张牙舞爪,向阿叔袭来,一切来的都是那般突兀,阿叔下意识欲后退暂避,双脚却如攀根一般,牢牢未动,视线下挪,数只苍白的小手正攀在他并不粗壮的小腿上,地上亦冒出了数张小脸,其中一个更是察觉到阿叔的目光,对着阿叔咧嘴一笑。 却是煞白无比,亦是戏虐可笑,刹那间,冷汗打湿了阿叔散乱的发,裂着刀疤刚毅的脸上,此刻也尽显狼狈! 鬼影绰绰,数之不尽的白衣小鬼向阿叔飘来,空洞但透露着无尽怨恶c恨意的眼眶愈趋靠近,阿叔眸孔中的惊恐好像也愈浓,小鬼无唇的嘴角咧的愈开,笑意更盛。 但没有人,哦不,鬼,真正的注意到,阿叔瞳孔深处的平静,透露出的是淡淡的哀,更是怜悯,只是,不知这怜悯的对象,是那空中飘着的无尽小鬼,还是他此刻未曾看见的三儿。 阿叔静默的站在那里,没去理会几欲挠到脸上的鬼爪,没去理会地上小鬼啃噬双腿的幼牙,只是闭上了双眼,并恨咬了下舌尖,咽下一口舌尖血,再睁开时,一切已变。 通体苍白,并在翻手间,指甲闪着幽光的鬼爪贴着阿叔的脸渐逝,抱着腿脚的小鬼也慢慢消失。它们都凭空而去,一如其凭空而来。 待这片天地都清净下后,阿叔打眼望去,鳄龟已三眼汩血而死,唯一睁着的竖眼瞳孔大张,尽是惊恐,而其旁,祁渊双目紧闭c眉头紧锁,倒在了哪里,昏迷不醒。 “啁——啾——” 忽的,一声急切的唳嘹划破长空,一只白鹭携着淋漓威压与怒气从湖中飞起,惊得一众野鸭低附,不敢丫丫语。众飞鸟也未有不俯首者。 白鹭展翅,转眼已到近前,待看清眼前的情形后,白鹭神色稍定,飘立于一苇之上,缥缈,凌然。 见此,阿叔面色一恭,附身敬道: “白叔,没想到今个竟惊扰了您。对了,阿公说如果见了您待他向您问声好。” 说道这里,阿叔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仍昏迷不醒的三儿,哀叹一气,又缓声说道: “大哥这孩子在战场上出生,还不足月,大哥,大嫂就就唉百天之际这孩子又被阴煞入体,作孽啊,因为这不可控的煞气,从小就孤孤零零的,同龄的那个敢和他一起玩,就是和他最要好的也是只敢在有巫战在场的情况下才敢和他相处,不惧此的那个不是吃了大亏才慢慢与他疏离。” “这娃娃倒也从小就懂事,没有人和他玩,他就和动物玩,也不跑出村子,我们行猎的也乐得没回回来时都给他捎些小玩意儿,可村子终究是太小,别人结伴出去的时候,他只能待在村中,这可能吗?” “可这里是北荒啊,那有安乐之地,一个不是巫战的成年人在这荒野眨眼就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唉这几年来也多亏您的照顾,这孩子才有了个能玩乐的地方。平常我和阿公又都总之,我代阿公和这孩子感谢您这些年来的照顾。” 话及动情处,阿叔双眼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双手作揖,便要似祭祖一般朝白鹭大拜,可大拜还未及地,却只见白鹭左翅一张,一缕轻风托起阿叔下拜的身躯。 同时长喙一张,一缕神念化作青光射中阿叔,同时,沙哑苦涩,似两块石栎磨砂的苍老声音在阿叔脑中响起。 “没事,我也挺喜欢这个娃娃。刚才煞气爆发,崽子他没事吧!” 阿叔也清楚这比阿公还大上一辈的白鹭脾性,被轻风一拖后也不矫情,立身后应声道: “没事,只是一个三眼鳄龟,玩笑而已。白叔,崽子煞气爆发后还要辅以汤药调理身体,我也就带着崽子回去了,就不打扰您休息。” 白鹭颔首,深深的望了一眼地上眉头紧皱的祁渊后,振翅而去。 白鹭是阿公亲叔叔,也是阿叔爷爷的战兽,阿叔爷爷逝世后,白鹭就定居在离部族不远的镜湖,毕竟,对于这个留下太多爱与痛的部族它还有着太多不舍。白鹭寿长,部族中无论大小都称其一声白叔。 阿叔抱起祁渊,抬步便要走进芦丛,忽的,又记起了什么,转过身来,一脚踢在旁边四肢僵硬的讹兽身上。 “起来了,再装信不信我把你扔湖里喂鱼!” 说完,也不做其它动作,静静地盯着地上的讹兽。 微风拂过,带着淡淡湿热,但吹到讹兽身上,却是无比冰寒,阿叔视线所在,仿若毒蛇缠蔓,让讹兽明白,那刚才的言语绝不是说说而已。 再不敢作伪,讹兽长耳微动,扯动着小脸,露出它自以为最和善,最讨喜的表情朝阿叔一笑,而后跳上祁渊的肚皮,随着阿叔健步如飞仿若腾云驾雾。 翠青的藤蔓顺延而上,攀着四人环抱的巨木,绕过一人粗的枝蔓,立足这以四根生机盎然的巨木为基柱,凌于地面三丈有余的树屋之上。 树屋长约十丈,宽约七丈,高不过一丈,均以一尺粗细的原木筑垒,坚实无比。但无论这木屋搭建的有多周正c华丽。 还是极像一个物什,嗯,鸟巢,所以头脑圆滑的北荒人还半自嘲,半炫耀的给这类建筑起了一个无比优雅的名字——莺舍。 而部族中最大最华丽的住所,也是大巫祭的住所,则被称作——鹰居,夜莺优雅,婉转浅唱,细织生活之雅:雄鹰壮阔,搏击长空,详绘部族之魂。 这是千百年传下来的建筑方式,虽被诟病,却保证了北荒的子民在数百年来的洪灾中幸存,不失。 这里是北荒,雨季一至,整片大地尽成水泽。因此有也仅有此类建筑能屹立百年。 而那藤蔓交织之地,原木荟萃之所,即树屋,惠水螣蛇部的鹰居,其客厅隔间的内室里,祁渊静躺在木床c兽皮褥之上,眉宇间,皱起的波纹渐平。 木床边,讹兽耷拉着耳朵,倚靠在木床腿上,两只小短腿拨弄着软耳,百无聊赖,这一刻,就连面对前方桌子上它一向最喜的青果它都兴味索然。 可忽的,耷拉的长耳猛地绷直,讹兽欢喜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又转眼轻轻落下,紧张的看着木床上的情景,不敢发出哪怕呼吸间的窸窣微毫,唯恐又惊得祁渊再陷睡魅。 鹰居内室正中安放着一个长宽高皆三尺有余的石盆,其内燃着熊熊大火,火舌吞吐着,不时崩起几粒火花,将这一屋的阴寒俱驱,却驱不散祁渊周身弥漫的寒意。 恰逢一记微风吹过,火舌摇曳,明灭不定,入内室,吹动那股不散的寒意尽入少年体内,咳嗽,从第一声开始就再不停息,咳皱了少年的眉宇,咳醒了少年,亦连带着睁开的双眸中都流出点点痛意。 一连串的咳嗽佝偻了少年的身影,萎靡不振,缩在床上靠墙的一角,瑟瑟发抖,如胆怯的小兽。 却不知是微风料峭c寒意逼人,亦或这刻骨的寒让他不自觉的忆起他不愿回首的往昔。 分割鹰居内外室,用数百根藤蔓编织成的软帘被一只满是褶皱的手掀起,枯槁c萎缩,一如不带皮肉的鹰爪,却是祁渊最最熟悉,从小牵着他,伴他嬉闹的阿公枯萎的右手。 紧接着,是一只端着木碗,肌肤圆润的大手,虽皱褶仍在,却丰满,与常人无异。此刻,木碗稳稳的端在手中,泛青的药液不起一丝波澜,其左手,苍劲有力。 而后,越过藤帘,阿公整个人都出现在了祁渊面前,老人背脊仍挺,周身透露出的却尽是萧瑟。直到看到木床上的祁渊,阿公紧绷的脸才愈渐柔和,同时,木床上的祁渊亦不再颤抖,神情渐安。 是他,给了他久违的温暖,融化了他丧子的坚冰:是他,给予他入微的照料,让他在这莽莽北荒,于弱龄之际安然。 不大的木屋中,一老一少,在这冰冷c噬人的世界中,依偎取暖,以此慰藉。 祁渊接过阿公递来的木碗,将药液一饮而尽,纵然无比苦涩也抹不去碗底残存的温馨。 可,这药怎么比以往的还要苦上几分。药还未入喉,祁渊就后悔了,自己逞的是什么能啊!原本清秀的脸也一瞬间拧成了苦瓜——尽是苦。 阿公静站在那里,看着祁渊一口饮尽,看见祁渊小脸上的笑容一下垮塌,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再过一周就要进行一年一次的祭典了,届时也要为你和四儿巫启,所以今天的药里我用了古法,熬煮了一番后,又加入铜蜈c蔓蛇胆c冰蟾蜕,等等,味苦,但药效更强,还具备梳理你脉络之效,再苦,你也要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换血! 北荒,随着夏末到来,雨季将至,届时雨水汇流,黄河渐涨,往年不及秋末黄河各流便纷纷决堤,水越河道,漫及荒野,至冬时,整片北荒大陆除个别高山外俱成汪洋,无尽水泽将笼罩这片大地直至春季,四野之水于那时落幕,尽入汾河,而后,携千丈巨涛奔流入海。 故而,北荒各部族均需在夏末之际,水漫之前进行为期一季的大肆狩猎,以备冬日之需。亦称秋狩。 大雨欲摧前,多水雾弥漫,生于斯长于斯的动物们往往最先察觉到变化,候鸟迁飞,百兽登高,那一刻,所有的猛兽亦纷纷狩猎储食,尖牙利爪间,猎物与猎手之间的关系往往转瞬即变。 阿公所言一周后的祭典便是由此而生,它设立于秋狩之前,献祭血食,祈求先祖赐福,佑庇族人。 秋狩,就要来了,可闻停此消息后祁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秋狩,捕猎,亦代表了别离,死亡,在这场生命的拉锯中,惠水腾水部并不总是占优。 不变的是每年前去迎来送往的总有他这个孤零零又矮小的身影。可变化的是他送别的一个个亲切的身影有大半永远的停歇在了大泽c山林。 小小的他不惧死亡,亦不怕分离,但他受不了,那一年,狩猎队回来后,一个眼睛哭肿的同龄幼童走过来对他淡淡的一句: “我也变得和你一样了!” 那一刻,一向能说善辩的他失了语,莫名心寒! 回想起往昔一个个为他带野果,带小兽供他玩耍的身影都变成了脑海中的灰白记忆,祁渊心中一阵绞痛,面色更苦。 可落在阿公眼中,又是另一番场景,还以为是祁渊因为汤药苦涩的厉害,并且对他的解释多有不悦,亦不禁宠溺的摇了摇头,圆润的左手一挥,鹰居外百颗巨木飒响,洒落零星青绿光芒,汇做一团碧液,穿过枝杈c木门,浮于阿公手上,随着阿公挥指一弹,落入祁渊木碗。 而后,不待祁渊开口,大手又是一挥,木碗悬浮而起,顺着祁渊因吃惊张开的小嘴,将碧液下倾,继而,转身离去。 青液稳定的应着一定流量灌入祁渊嘴中,但祁渊是人不是机器,少量青液终是溢出了小嘴,顺着下巴,在下颚尖处汇成碧滴,眼瞧着就要滴落。 可忽的,祁渊只觉身上一沉,下颚一痒,毛绒绒的长耳在他的余光中摇来又晃。 少卿,木碗上阿公加持的巫力渐去,祁渊放下了木碗,碗中青液还有小半碗剩余。 而此刻,讹兽正躺在祁渊肚子上,三瓣嘴张着,正对祁渊下颚,半眯着眼,神态慵懒,只等碧滴一落,正入嘴中,好不惬意。 可,一个呼吸,两个呼吸,那碧液为何还迟迟不入嘴里,带着疑惑,讹兽好舍不舍的告别了他舒服的躺姿,睁开双眼,转过头去,正对上祁渊一脸的不怀好意。 对此,讹兽无所谓的耸了耸长耳,眯缝着大眼,细细打量祁渊,特别关照着祁渊的手和唇角,却怎么也找不到丁点碧液的痕迹。 顿时,意犹未尽的讹兽一脸生无可恋并丢给祁渊一个大大的白眼,尽是嫌弃。而后,从祁渊肚子上挪到木床上,小腿蹬了蹬祁渊的大腿,示意其给自己腾位置,便不管不顾的卧在了哪里,缩成一团,双眼紧闭,仿若生着闷气。 祁渊简直要气晕了,这小东西吃他的,住他的,此时,偷吃阿公给自己润喉的碧液不说,还敢嫌弃自己。 手抬在了半空,正欲给讹兽一个教训,视线却突然落在了床边刚放下的木碗,不觉计从心来,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捻起一粒床边的碎石子,屈指一弹,屋顶一片青叶落下,祁渊探出双指,将其夹在指间,拿着青叶在木碗中一蘸,散着碧液之香,探在了酣睡的讹兽鼻间。 讹兽鼻尖微动,半梦半醒间的它并未睁开眼,下意识的追逐着那股于它而言扑鼻的香,长耳耷拉在身后,四肢着地,小脑袋低俯着,随着鼻子一扬一伏,耸动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挪动。 只感觉那香味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扑通”突的,讹兽前脚踩空,失了平衡,从木床上一头栽了下来。 “哈哈哈” 周身的疼痛,刺耳的大笑,让迷糊的讹兽一瞬清醒,此刻,它直立而起,看看祁渊,在看看自己还不足其小臂粗的小短腿,绷直的长耳一瞬间便垮掉。 但忽的,仿佛有响起了什么,耷拉的长耳又猛地绷直,前肢的两只小短腿放在腰间,张开小嘴嘤嘤嘤的叫个不停,长耳亦随之一甩一甩。 还不时瞪着祁渊,小短腿指着祁渊,好似一个发飙的大妈,叉着腰可劲的怒骂。 可讹兽这个小东西不知道,浑身白皙,皮毛光亮的它叉起腰非但不显老气横秋,反而带着无比可笑的萌意。 祁渊的笑声更浓。 一见自己的谴责仿佛起了反效果,讹兽急了,三瓣嘴嘟起,双耳直立,喷着热气,挥动着小短腿不顾是死是活的冲了上去。 可还未待讹兽冲至床前,一个木碗突兀的伸到了讹兽的身前,冲势被堵,讹兽又觉更气,喷涌着热气的双耳都一瞬充血,通红。 而下一秒,急红的双眼徒然又睁大了几分,怒红瞬退,弯成了月牙,满是迷醉,木碗左移,身向左摆,木碗右晃,身朝右倾,眼里只剩下了木碗中泛青的稠液。 终于,讹兽找准了时机,猛地前扑,欲一举扑下木碗,占据全部青液。但,有祁渊一直留意着它的动作,有怎能让它扑实。况且相处时间已久,祁渊更是知道这雪白的小傻子在扑食前双耳会微向后摇。 “咚”讹兽撞在了床上。 “嘤嘤咚嘤嘤噗通” 摔下c撞床,讹兽揉着隐隐作痛的头部,可怜兮兮的看向祁渊,却不料遭到了祁渊严肃拒绝。 而后,讹兽跳上木桌,一边嘤嘤叫着,一边朝着祁渊推着木盘上的青果。 “你说要用你最喜欢吃的青果来给我换?” 讹兽点头,长耳甩上甩下,吃力的继续推动着木盘。祁渊诧异,这青果可是讹兽的逆鳞啊,平时自己碰一碰都会将它惹恼的,看来,这青液对其的y一u hu一不是一般的大。 话说这青果可是难得的美味,酸甜适中,一口咬下,汁液飞溅,口齿留香。但,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大业,祁渊擦掉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严词拒绝。 “我要你五滴血,青果,嗯,不行,非血不换。” 讹兽将头摇的向拨浪鼓一样厉害,接着,指着祁渊,嘤嘤不断,眸孔中尽是鄙夷和谴责,仿佛在斥责着祁渊: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惦记着我的血! “公平交换,这叫公平交换好不好,我给你我的青液,你给我你的五滴血,反正五滴血你又不会损失什么,况且,我是将你当做兄弟才平等交换的。”祁渊有些心虚,只能用大义来强行安慰讹兽和自己。 “嘤嘤嘤” “什么,你怕疼,你晕血,不行,非血不换。” 讹兽满怀不舍的将目光从木碗上挪开,蜷缩在一旁,用耳朵盖住了眼,一副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笃定了这是讹兽的缓兵之计,它最终一定会抵不住y一u hu一去交换的,可祁渊还是心中打鼓,舔了一下唇角,正准备再过十个呼吸就放弃,将青液给讹兽时。 讹兽拨开耳朵,跳了起来,这场养气之战,终归是祁渊更胜一筹。但讹兽同样有条件,小短腿按下一只耳朵有扶起另一只耳朵,嘤嘤嘤一番。 “你说只给一滴,不行,一滴可远远不够,至少,至少三滴。”祁渊终还是心软了,只要求三滴。 瞥了一眼香气扑鼻的青液,再肉疼的看了眼自己。讹兽终是做出了取舍。 带着满腔心痛,讹兽极不情愿的来到了祁渊面前,它直立着,两个前肢小短腿,一只扶着长耳,将其遮在眼前,一只则伸到了祁渊面前。 鸡贼的大眼不时侧过长耳,心痛的看着祁渊拿着一把石刃划开自己爪指,挤出了三滴血装入了一个格外小的葫壶,大肚子,尖嘴,葫壶是由极似葫芦一半的植物做成的,或许是近亲,但绝非葫芦。 祁渊将木碗端在了讹兽面前,拿起一个木勺,一勺一勺的将其喂入讹兽嘴里,讹兽躺在木床上柔顺的兽皮,舒服不已。 其实祁渊是反对这样做的,可没办法啊,谁让讹兽在献完血后一扬短腿,示意:我是伤员。谁更让将讹兽弄出血的又是祁渊本人呢! 一个时辰后,鹰居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大叫:“阿公,你是在逗我吗,梳理经络难道只有拉肚子这一个方式?我我不行了我要出去。” 紧接着,一个五尺少年携着雪白的讹兽,从鹰居大门一跃而下,身姿矫健,抓住藤蔓那么一送一荡,而后跃向令一根,于这树丛中渐行渐远。 埋头熬制药草的阿公抬起了头,看着离去时那般欢快的身影,摇头无奈。与草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阿公哪里不知道祁渊状况,又那里不知道祁渊的那点小心思,只是阿公不愿亦不会去戳破。 毕竟,虽然祁渊从小早慧,懂事,他也只是个少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稳坐钓鱼台! 惠水河道天成,有主道前引黄河之水,后通汾河之滨,亦有一支流蜿蜒回转流入一处平原,年复一年下,这不大的平原也成为了一片泥泽。 此处有聚水成洼之所,亦有湿潮泥潭,这里,是赤鳞巨鳄的聚集之所,亦有三三两两的三角巨犀嬉闹c盘卧。 可最最重要的,亦是祁渊来此地的原因,是此地栖息着的令一类灵物——金鳝。黄鳝十年而乌,百年而赤,又百年,粼粼金光现。 而后,其身上金光由淡渐浓,直至寿长五百,那已可以视为另一种生物,那时,头生双角,腹长四肢,除通体泛金,并且无鳞外,已是与蛟极似。 话说远了,那种活到五百岁的老妖怪的智力已开,更绝非祁渊这种还未巫启,还未成年的弱鸡,呃弱者,可以企及。 祁渊此行来,所求不大,能捕到一条百年赤鳝就可,当然,若是金鳝的话亦是更佳,但愿望终是愿望,几年来,荒泽已教会了他什么是现实,故他早已不对所有小概率事件报有任何幻想。 金鳝,又称筋鳝,有通经络c锻筋骨之效,若是巫启之时可以辅以此吞服的话,一则极大的改善祁渊的筋骨,二来,其效亦使巫启时绘于其身的图腾纹提升足足一个品阶。 但,乌鳝易得,赤鳝难寻,金鳝更是寻常人等一生都难得一见。鳝,无聚灵之力,无吞吐火焰之才,却也绝非凡胎。 其皮滑难握,娇小善蹿,又加之钻泥打洞灵活异常,常人一度难以捕获,而金鳝更是经络尽开,浑身通透,巫力入其身如箭破长空,纵然会有丝毫阻碍,却也可忽略不计,又仿若无物凝碍。也代表着便是有无穷巫力也拿它无奈,更何况金鳝一般都深入地底,采食灵矿,等闲难得一见。 而且就算是赤鳝,虽不至如金鳝那般变态,亦不是惠水螣蛇部这最高战力也只是巫络境的巫战用巫力可以撼动。 故而巫启时,部族也只是供给一条乌鳝,若要寻得更好,也只有亲自来此地翻掘,亦变相的算是部族对其稚子的一项考验。考验其智慧c技艺,还有最重要的——气运。而综合下来,便是实力。毕竟,在老一辈的人看来,运气,亦是实力的一部分。 可在这泥泽之中,稚童又哪里比的了尺许c甚至寸许长的鱼鳝灵活,往往翻掘多天,都一无所获。 但,每年要进行巫启的稚子却没有不来的,毕竟,就算只是亲手抓住一个乌鳝也比用部族的强。 近十年来,进行巫启的稚子少说也有百人之多,但得用赤鳝的,也仅仅两人,而金鳝,一如鬼魅,众口相传,然见者鲜矣。 若论及气力,一向纤瘦的祁渊比之大多数临近巫启的稚童都多有不足,但他恰好不缺的,是智慧。 况且,谁说他此番前来是去弄得满身满脸泥污,脏兮兮如丧家之犬的去翻掘的,面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祁渊一脸不屑,(←_←,才不会告诉你们老子曾在这里吃了一周的泥,呸呸暴露了!)这一次,祁渊要稳坐钓鱼台,玩一手愿者上钩。 鳝群栖息的泥泽位于山脊右侧,但说是山脊,也只是十多丈高的山垄,祁渊立于山垄上四顾,一边寂静无声,是聚集鳝类的泥泽,一边波涛汹涌,是惠水的主河道。两相遥应,分外诡异。 但祁渊显然早已适应了这里的诡异,没有任何感慨,只是拿起自己制作的鱼竿,挂上木绵,而后,垂钓。 是的,垂钓,众人都知,至十年而乌后,此系鳝类就已经不食虾虫,靠灵气滋润过活,一般垂钓也只能钓到最一般的黄鳝,更何况祁渊用的是木棉,一种兰草的丝绒状草芯,又怎能捕捉到赤鳝,连乌鳝都碰不着好吧。 泥泽不远处,一对兄妹浑身泥污,在合作着翻掘c抓捕乌鳝,又一条乌鳝在两人的围捕下滑溜的窜逃不见后,哥哥满是窝火,一把砸下手中的木橛子,手脚齐用,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泥泽,顿时,泥泽不及脚踝的水更浑,更寻不到乌鳝。 èi èi也不再寻觅了。抬起头来。忽的,èi èi拉起暴怒的哥哥,指着山脊,道: “哥,你看,那人在钓乌鳝类。” 哥哥斜瞥了一眼,待仔细看到其钩子上挂着的是有些暗红沾染的木棉后,不屑一顾,转身头也不顾,说道: “屁,又一个想抓乌鳝想疯了的。走了,这点上,阿姆应该备好了果子,就等着咱们回去呢,明天哥再来帮你抓,就不信了,还能再抓不住,哥可是一名巫战类,别学着那人犯傻,做事就应” “哥,那人好像真的钓上了一个乌鳝。” “肯定是你看错了,只有不入流的黄鳝才会咬钩,肯定是裹着污泥的黄鳝,哥见多了。”说着,一把拉起èi èi,就快步的往家跑。 “哥,真是乌鳝,我不骗你。” “好,好,是乌鳝行了吧,再不回去我就该挨阿姆的板子了。” “哥,我真不骗你,还有,你不是巫战吗,怎么还怕阿姆。” “巫战!?就算我一百岁了,她还是咱阿姆,我还是怕她。” 对话声渐远。 “哥~~” “哎~,什么事。” “那人钓到的真的是乌鳝。” “” 山脊上,祁渊手持一条乌鳝,满眼无奈,这个结果远达不到他的期许,甚至,带着丁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意味。 但想着鸡肋就鸡肋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祁渊就无视讹兽几欲shā rén的目光,将乌鳝装进了特制的木盒,再坚实的石盒都困不住鳝类,但薄薄的木盒却可以,其中原因,祁渊也只能懵懵懂懂的感慨,万物相生相克。 况且,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上是没有绝对可言的,所谓的绝对也只是未曾发现罢了,就如同钓这乌鳝,世人皆言乌鳝已不食虾草,不会被简单的鱼虾诱饵所钓。 却不知,祁渊身旁讹兽的鲜血对其有着不可抵抗的y一u hu一,而刚刚钓上乌鳝的饵料,无他,木棉,外加一滴讹兽的鲜血。 再转头看看讹兽几欲暴怒的目光,祁渊还是放弃了再从讹兽哪里坑蒙拐骗出几滴鲜血的想法,毕竟,再去蒙骗一个被骗过有警惕的人,难度太大了。还有一点,祁渊不说,却不知讹兽是否知,这个陪伴了祁渊五年来的小兽c唯一的玩伴,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宠物,而是兄弟。 可祁渊手中的讹兽血真的不多啊,仅剩的两滴,是搏一搏,险中求富贵,还是稳一稳,稳中得胜,此为两难。 “呸,”可猝尔,祁渊将一口清痰啐到了欲潮的黄土上,“求什么稳,那是半截入土的老家伙才想并且做得事,而自己,正值青春!” 钓竿再一次被放平,祁渊也不再做他顾,专心的盯着悬于泥泽之上的血饵,这一回,他将血饵悬在泥泽上三寸,既可以让鳝类咬饵,而且,可以不时悬起,让乌鳝咬空。 这一次,祁渊打定主意,至少要是赤鳝。 于是,在远处吃饱喝足晒着太阳的巨鳄看到了无比奇怪的一幕:一少年垂杆钓鱼,可鱼儿要咬钩,少年非但不让其咬到,还频频将钓竿上拉,让鱼儿扑空。 看到这里,这只巨鳄不屑的阖上了目,心想:“这怕不是碰上了个傻子呦,以后看到他绕着点走,别一个控制不住将他吞了,就变成和他一样的傻呦。” 祁渊此刻不知道他自认为无比聪明的行为竟被一个闲着晒太阳的巨鳄鄙视了,但,如果他知道了,想必他也不会在意,只因,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是乌黑的泥泽中泛起的一抹金光。 那一刻,祁渊屏息凝神,手中的钓竿也不再抬高,金鳝现世的那一刻,所有的乌鳝都匍匐在泥底,不敢跃起,不敢簪越,那是,血脉相系,对它们散发着淋漓威压,它们敬畏的王。 它,通体金灿,极尽华装;蜿蜒慢游,优雅明媚。它,更是祁渊眼中无数人给予的尊敬,迈向巫战之旅的通天坦途。 它,盯着血饵,那是它指定,欲独享美味。他,盯着血饵,那是他期望,欲捕获不可及之物的遐想。它与他,都等待着血饵与金鳝之间的距离一步步的拉近,期望着,品尝(咬钩)时的美味(脆响)。 近了,近了,下一刻,就 突然,泥泽中激射出一条赤影,直扑悬浮在三寸高的血饵,欲一口咬下。这赤影的一系列动作让祁渊猝不及防,金鳝的出现让乌鳝都匍匐在一旁,也让祁渊放松了警惕,况且,注意力都在金鳝身上的他也没料到有这么一条赤影潜伏。 手上没有反应过来,眉头却在一瞬间皱起,那一瞬,对于祁渊少年的心性来说,无比煎熬。若本身金鳝不出,捕获到这条赤鳝自然会让他欢喜异常,但,此情此景又让他如何甘心? 而,下一秒,祁渊只觉瞠目结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抉择! 乌黑的泥泽中,此刻,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暗斗,观战的,一方出于敬畏,默不作声,一方出于心怀鬼胎,也只能静看事态发展。 在赤影激射,百众乌鳝及祁渊未有所查时,金鳝是有所觉的,亦是有所作为的,赤影还未触及血饵,一块黑泥后发先至,打在了血饵上,在血饵摆晃之际,赤影扑了个空,重新落在了泥泽。 一金一赤两鳝就此隔着血饵分庭而立,互相对视着,传达着讯息。 而隔岸观火的祁渊此刻也才看清,这赤影竟是赤中带金,而那金影,也只不过是通体淡金,一个再百将变,一个初成进阶,故而相差无几,故而不惧。 但,实力相差无几不代表药效也是啊,没听见此刻祁渊的内心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咆哮,对于他而言,或许也只是十年之差,但,便是天与地之间的差异。甚至,说是两个药种也不为过。 所以,此刻他也只是暗自祈祷宗祖保佑,保佑金鳝胜利,保佑咬到钓钩的最终是金鳝,可,还未等及战局起,祁渊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踢自己的小腿。 是讹兽,而且一定是有状况发生,不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讹兽是绝对不会打扰自己的。而此刻,祁渊最担忧的要数再起什么幺蛾子。 也就不敢耽误,连忙俯首去望,却看见讹兽面朝惠水,双目空洞,它的心情更是从激动到茫然乃至疑惑走了一遭。起伏不定,雪白的小爪遥指惠水上游。 极目眺望,开始,是碧波中的一点黑点,但渐渐地,祁渊看出了端倪,那是人,是横抱在十丈巨木漂浮在水面上,几欲昏厥的人。 但,那又怎样,每年惠水中不知要淹没多少个作死的人,其中长达三尺成群的食人鱼,无数斑斓纤细的水蛇,食人血致死的一尺长水蛭,霸主般存在的十几丈惠水螣蛇,甚至出过小山一般的一口咬死螣蛇而且慢慢吞下的巨鼋。 人命,在这无限威胁的蛮荒,从来都不如一头可供人食用十天之久的巨兽值钱,更何况,是快要到自己手中的金鳝。 但,下一秒,就在祁渊欲转身不理时,一条青蛇从水中激射咬向巨木上的那人,那人几尽筋疲力尽,却还是聚起了全身之力,勉强用手中的利剑划开了青蛇。 可也是那一瞬间,祁渊看清了,也明白了,更是慌忙用左手紧紧捂住了嘴,堵住了那一声差点便脱口而出的叫喊。 要说和祁渊最亲的,除了阿公外,也只有一人,便是此刻惠水中巨木上攀着的大伯,大伯并非阿公这一系,也就是其父辈和阿公之间也只是堂表关系,又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大巫祭之位争夺的事情,虽说后来也不争口角,但阿叔和大伯也一向不对头,形如陌路。 虽然后来同为猎队,关系稍缓,大伯有所调和之意的堂弟堂弟的叫着阿叔,倔强的阿叔也从未称其过一声哥,口中的大哥也只是祁渊小时候死在战场上的那个从未见过的爹。 而那时的祁渊不懂那些,他只知道,大伯对他极好,每回猎队回来都给自己带东西,有时是一小袋野果,有时,是只松鼠,是只斑雀。那些年,等着猎队回来,想象着大伯会给自己带什么好东西就是他无趣的日子中唯一的期盼。 就连讹兽,当时那个眼都没睁开的小东西,也是大伯送给祁渊的五岁生日礼物,从那以后,守在村口,等着归猎的除了一个学着大人手缚在身后来回走动的搞怪身影,还多了一个四肢着地,却频频欲直起身体,双腿直立的小尾巴。 每次猎归,祁渊等来了敬爱的大伯,而那摔的鼻青脸肿的小尾巴则得到一袋的青果,这样的日子直到祁渊八岁,那年秋狩之后,大伯再没回来。 一边,是波涛汹涌,暗藏无尽凶险的惠水碧波,是自己一直敬爱的大伯;一边,是泥泽污臭,却拥有唾手可得的无上大药,通天坦途。 两相一较,必取其重。 “大伯,你在等会儿,就滴漏百下,等我钓上那金鳝,我便去救你。” 山脊上,祁渊面容狰狞,一手紧紧的抓着头发,就连几缕带血的发丝被抓下都恍若未觉,贪欲宛若恶魔一样盘踞在他的脑海,但又更是那愧,那良知,让他陷入无尽的自责和不安。 祁渊知道,惠水中,或许下一个呼吸间,大伯就尸骨无存。但脑海中两全的侥幸念头让他不甘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神药,更是让他强忍着不安和愧疚,面色狰狞,狠狠的注视着泥泽中的争斗的金c赤两鳝,至于惠水那边,他,不敢去看。 十下c二十下,终于,泥泽中的金c赤两鳝在一番搏斗后,对歭c妥协,终是赤鳝咬上了钩。 虽然遗憾不是金鳝咬钩,但祁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慌忙抬杆,只想着钓上之后赶紧去救惠水中脱力的大伯。 抬杆的那一刻,祁渊站起,双目第一次与那赤鳝绿豆大小的眼珠对碰。却发现,赤鳝目中没有一丝惊恐,平静如泛不起一丝涟漪的深潭,更平静的令祁渊心慌。 而下一个呼吸间,泥泽中发生的一切坐实了祁渊的心慌,先是金鳝突然咬住了赤鳝的短尾,而后,无尽乌鳝,数都数不清的乌鳝,一个衔着上一个的尾,若一条匹练汇成一条长达十丈的大观,而祁渊,终是手脚并用也再抬不起那钓竿。 钓竿被仰举在了山脊之上,一时,祁渊再度陷入两难。此刻,祁渊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赌一把,赌一赌赤鳝不会被那沉重弄的脱钩,而自己的钓竿和绳也都不会断,将钓竿绑到大树上后,自己下到泥泽,将乌鳝去掉,而后得到赤鳝。但是不说赌博成功那可怜的几率,一来一回耗时良久,就算大伯不被狂涛打没,也早就流过这片河道,等待大伯的,也只是死亡。 因为时间,从来都没站在自己这边。 但还有另一条种,不顾赤鳝c乌鳝这一遭,下惠水去援救大伯,可这样,就连赤鳝都注定与自己无缘,那么长的时间里,就算是个傻子也足以逃脱了。更何况和那只赤鳝对视的那一眼中,祁渊就感觉自己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兽类,而是一个人,一个心智成熟,甚至看淡沧桑的老人。这一走,回来必定空手。 倏尔,祁渊狠狠摔下了手中的钓竿,奋力一脚将其踹下山脊后,才算发散了一下心头的郁气。 既然做出了决定,祁渊也就不会去犹豫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飞奔着跳入惠水,祁渊小跑着首先钻进了树丛,片刻后,祁渊再从树丛中出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条青绿色的草腹链蛇以及株其叶像薄荷,其茎攀附蜿蜒的植物。 那是蛇藤,其茎粗壮多汁,不仅外观似蛇,其汁液混合蛇血后还会散发出蛇类特有的腥臭,一般都是在陆地上蒙蔽毒蛇用的,此番下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聊胜于无,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稚子们从小就会从父辈哪里学得一些野路子傍身,一则以防万一,二来也是为其将来成为狩猎队的一员做准备,而这个小技巧,便是祁渊幼时大伯教的。 一番准备后,祁渊小跑到了岸边,他不能慌,下水救人不仅是一个技术活,更是极其考验体力。 来不及编绳索了,祁渊只能顺着河道向下跑,下游有一处一向是部族人下水洗澡c休闲的地方,哪里因为有一些布置,平素大型水类生物都不敢靠近,而一些小型的,每回下水也总有巫战守护,遇到毒蛇c食人鱼之类的也会被下水之前便清理掉。 但现在,水道渐涨,洪期将临之时,绝对不会有那个稚子和妇女会不长脑子的来这里戏水,彼时,河道渐涨,水族生物焦躁不安,极富攻击力,族里的那层布置也再吓不退这些莫名而来的狂躁。 惠水螣蛇更是从深水中潜出,游弋在惠水的个个角落,但,也只有这里离岸稍进,水浪距岸上也只有五丈,也只有这里,备有长达十丈的藤绳。 祁渊,别无选择。 没有带讹兽,祁渊不愿讹兽犯险,况且,在他看来,讹兽现在也只能添乱。此刻,祁渊攀着藤绳上,距水面也仅有两丈。 脚踩在湿滑c凹进的凿洞,祁渊一手抓着藤绳,一手挥舞着藤绳松弛的一段,藤绳末段已被祁渊绑上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块,而现在祁渊要做的,便是等待。 等待大伯寄居的浮木飘浮过来,等待着手扬起的刹那,将石头抛掷在巨木上,以此固定让自己再湍急的河流中游到大伯面前。 而且,一定要快,不然一旦藤绳拉直,在如此迅疾的水势中,藤蔓恐怕撑不了三个呼吸,便会断裂,而彼时,等待自己和大伯的除了死亡,也只有死亡。如果说有选择的话,也是可以自己选择自尽c淹死c或葬身鱼腹等几种死法。 而此刻,祁渊也不再臆想,只因,巨木,近了! ps:滴漏为远古计时工具,容器注水,下设小孔,滴漏三下为一秒。最古老的计时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下水! 藤绳若潜伏已久的毒蛇一般,在祁渊找准时机后一瞬腾空而起,噬在了巨木之上,同样,石块亦缠进了巨木的枝丫,勾住,固定。 此际是与时间赛跑,容不得犹豫,也来不急犹豫,祁渊一头扎进了凄寒刺骨的水中,夏末炎日高照,日头正足,按理来说惠水中也应适温c清爽,但现实却是,在那一瞬寒潮袭来之时,连早有准备的祁渊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迅速腿脚舒展稍稍适应后,祁渊沿着藤绳,艰难向前。而惠水,依然波涛狂涌且通体透寒,仿若惠水底部有着万年玄冰不停的从底部向上辐射着凄寒,抵御着这烈日的炎炎。 但有一点,也是不容忽视的一点。在这湍急的河流中,巨木的位置并非一成不变,随波逐流的它使得藤绳一会儿松弛,一会儿紧崩。巨木飘荡,藤绳摇曳,极大的增强了祁渊这次行动的难度系数,甚至有时一个浪花打过来,祁渊几次都差点失了藤蔓的位置,失了方位。 总归,得益于北荒儿郎从小泡在水中的好水性,祁渊还算安稳的走过了大半段,直到他游到距巨木两丈之远的地方,陷入了重围。 一条两尺长的黑斑水蛇一直于巨木四周游弋,也算是盯上巨木上奄奄一息的即将成为溺水者的猎物的第一批猎者吧,不过,体型短促,杀伤力不足的它一直保持着它狩猎时唯一的依仗——耐性,ěi háng。 它甚至不求捕食到巨木上的猎物,它也吞不下,但它可以做的,是守在周围,待猎物入水,待猎物溺毙,待一众鱼虾前来争食之时,吞下被勾来的鱼虾,吞下,甚至比它更小的同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属于它的求生之道,于它而言,没错,能让其饱腹不饿,便是至理。 更何况它已经是不止一次干这种事了,自然轻车熟路,游刃有余,不像那几只比它还大,也比它还毒的同类,蛇心不足,企图吞人,终成了它腹中一块块还未消化完的烂肉。 渐渐地,亦如往常一样,它的周围又聚集了几只和它大小一般,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同类,一条一尺半的黑斑水蛇,一条两尺半的黄鳞水蟒,甚至,一条一尺长的巨型水蛭。 原先巨型水蛭和它们不上进的心不同的是,水蛭是准备附在猎物身上的,但,直到,一个比这个水蛭还大一倍的前辈游上去被分尸两半并被这个水蛭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吸收掉一身精华后,这个水蛭也理所当然的等在了下面,和这群瘦弱c血少,它根本看不上眼的臭长虫们待在了一起。 直到,所有的水蛇及巨型水蛭都嗅到一丝草腹链蛇的腥味,而后,待看清体型,所有的蛇c甚至是水蛭都兴奋了起来。 在两尺长的黑斑水蛇的记忆中,陆蛇是无法下水的,至少是下惠水的,惠水寒,通年不温,除一直生活在惠水的蛇类外,没有陆蛇会受得了惠水的水温,僵硬c动作不便,乃至很快便进入半冬眠半清醒的活死蛇状态,而这,更是生活在惠水食物链底层,这些小型水蛇谨记,并时常利用而获得的难得的加餐。 而现在,餐点,到了! 而对于一尺长的巨型水蛭来说,五尺长的猎物,其中血量,亦完全符合自己的猎食标准。 故而,它们,都动了。 惠水碧青,寒冽,但还算清澈,又一次扎下水面,在惠水中睁开眼后,祁渊已是可以看清水下的巨木部分,亦看清了向自己奔来的三蛇一水蛭。 祁渊神色一紧,估摸着距离众蛇袭来还有一定距离,也顾不得为何自己瞬间便暴露,连忙将头透出水面,深吸一口气,鼓胀着嘴再次扎进了水面,同时,右手摸出了腰间锋利的石刀。 这里是噬人的蛮荒,就算是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稚童在面对敌人之时都能狠狠的咬上一口,更何况是即将巫启的稚子,立志成为巫战的祁渊。 面对如此,祁渊有也仅有一个选择,杀! 水蛇是没有视觉的,所以它看不到它所选中的目标瞳孔中的闪烁的坚定,如果它能看到的话,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这次行动,只因那眼神中闪烁的坚定近乎狂热。 “大伯,我必能救你。” 两丈长的黑斑水蛇率先袭来,搅起了一阵暗流,并张嘴向祁渊咬去。但反观祁渊,只见它双腿微踩,竟是不退反进,身子微微蜷起,侧过黑斑水蛇这一袭,而后更是挥动石刀,连刀带右臂一同直捅黑斑水蛇左后侧两尺半长黄鳞水蟒张开的大嘴。 深喉c上切,再一扯,自内而外,这一击祁渊划开了足有一尺长的大口子,黄蟒的嘴瞬间便成了三瓣,吐着猩红c满是狰狞,但蛇身甩动间,蛇眸已神黯,竟是一击毙命! 这一次,除了右臂上留下的两条长一寸的口子,祁渊的攻击堪称完美,但这远不是结束,没去理会被血腥刺激的直接冲上去吞咬死去的黄蟒肉的一尺半长落在最后也是最小的黑斑水蛇。祁渊侧身一荡,双脚滑动间,已是在水中一个转向,和同样翻转过来两尺长的黑斑水蛇打个照面,而后,两者皆静止。 前方腥臭的血带来的不仅是令黑蛇为之沉醉的i yà一,更是对这个带着草腹链蛇气味的怪物的敬畏,是的,怪物,黑蛇不懂为什么这条蛇长了四肢,这样蛇类畸形儿一般的存在竟也如此强悍,不是怪物又是何物。 正犹豫着是否再次进攻时,令它忌惮的怪物已经朝自己冲了过来,而自己?在自己的蛇生中可没有面对水中陆蛇退缩这一条,虽然对面是个畸形儿,是个怪物,但,就是冲! 眼前的黑蛇显然是有了警惕,祁渊石刀划过来的时候,黑蛇身躯一扭,竟是诡异的缩成一个u字,同时,腰身发力,趁着石刀划过的瞬间,冲破水障,激射向祁渊,便是要一口咬下。 石刀失利,但祁渊却眼前一亮,因为等待激射中黑蛇的,将是他负于身侧,握指成拳的锤击。 而后,虽是左手的锤击重重的砸在了黑蛇头上,但被层层水障消减的锤击还是没能打出它应有的力量,可也足够将黑蛇锤的身形一止,不过,这便也够了,右手刀芒闪跃,接着殷血沁出! 可蓦地,祁渊只觉背上一沉,其后,一股微弱的酥麻之感从背上传来,此感极其微弱,又如无感,更似感官微被蒙蔽。 若是平时,祁渊一定不会有所察觉,这种还不如蚊子咬的刺感一向是被他无视的,但,此时,水下乱战之际,况且之前看到一一尺长巨型水蛭,祁渊又如何不警惕,如何不知晓此刻背上何物。 石刀反握,祁渊反手将刀刃捅进了背后水蛭体内,翻转,搅弄,再上下划开不大不小的深口,却不切开。同时,后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亦让祁渊皱起了眉。 从石刀捅进水蛭的那一刻起,水蛭便不再释放麻痹神经的物质,以刺痛和一点点从体内抽出血的痛感逼迫猎物c压迫猎物并使其崩溃c绝望,亦是水蛭的生存之道。 但不巧,它这回碰到的再不是无肢无刃任它将血吸食殆尽的大鱼,而是祁渊,是从小便知道如何对付水蛭的北荒稚子。 水蛭生命力顽强,横切成两半后仍似蚯蚓一般化为两条各自生存,只有竖切或盐巴才能将其致死,但对于一尺长的巨型水蛭来说,生长不易的它们,惜命,同样,说来讽刺,一贯给敌人放血的它们才是尤为怕放血。 这种巨型水蛭附在背上后,不能直接竖着剖开,不然,水蛭是死了,但它的另一半仍吸附在人的背上不停放血,尤为麻烦,而这时,只要在水蛭身上剖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便可,当流出的血远远比吸入的血多的话,水蛭会自觉感到威胁,逃命,同时,整个身子离开猎物。 而这,比拼的便是,谁更狠! 当祁渊的石刀再次在水蛭体内搅拌出一个大坑后,这场祁渊稳操胜券的比拼终于是宣告了祁渊的胜利,转身,挥刀,将刚离开的巨型水蛭竖劈两半,或许有时,惜命便也代表着先死。 而那只一尺半长的黑斑水蛇,祁渊看了眼便明白了它不会在攻击,是的,无论是水蛇还是陆蛇,一旦进食完毕,腹中无空下,没有哪一个会在冒险攻击,更何况是攻击一个屠戮了两条比它更大的同类的怪物。 挥完这一刀,祁渊明显一个踉跄,失血c缺氧c添伤,这一切都让这个不满十岁的稚子极尽力竭。 潜上水面,大口的呼吸之时,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欣雀跃,劫后余生的他,仿若新生。 但此际,远不是欢乐的时刻,打量了一眼巨木,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离他现在的位置已是又拉开了两丈,祁渊深吸一口气后继续扎下水面,这一次,他将很快拉近距离,到达巨木,只因前方的路,再无阻碍! 水面下暗流涌动,不时推动着祁渊左荡右晃,游行不易,但,便是这也要比水面上要好的多,浪涛肆卷的水上,不时大浪骤起,拍在巨木上,直欲让人窒息。 而祁渊,在享受了一番巨浪送来的贺礼之后,终是爬上了巨木。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巨浪送来的贺礼拍在身上真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救人到底! 于惠水狂涛中颠簸,这个连小舟都算不上的烂木终于迎来了另一位特殊的来客,华陆上,纵使是蛮荒都有一套招待来客的仪礼,小舟的主人亦不会例外,但特殊之人亦应当待之特殊之礼。 故而不知来客是谁的主人选择了最正常也是最平常的待客之道,剑礼,以寒刃相迎。 寒芒突至的时候,祁渊身子还未站定,最先被浪打浪导致身形不稳的他幸而反应还算快,用一直持于身前的石刀勉强架住了那记虚张声势的一击。 是的,虚张声势,外强中干,徒有华表却无力道的一击,但,便是这样一击也恰好让祁渊一时重心未调过来,更随着巨浪推揉,再次跌入了水面。 而这更是让祁渊明白,某人纵使筋疲力尽,其眼力,用巧仍不是还未满十岁他可堪。 “大伯,我是三儿啊,您以往一直带东西给我的三儿啊!我是来救您的。”收起那些小小较量一番的小心思,祁渊还是那个其声殷切c满目尊崇之色崇拜大伯的少年。 但少年或许不知,此际他所尊崇的大伯仍如烂泥一般滩在巨木上,凄惨不堪,但纵然若此,某人仍手持利剑,杀虫斩蛇,只为生机一战。为了活,某人已经算是榨干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故而此刻纵使再喜悦,其音仍疲惫不堪。 “是三儿吗?真的是三儿吗?” 巨木上寒芒收敛,祁渊也再次登临上了巨木,目光落在石刀上那个豁口上时,竟也是那般刺眼,那利刃竟是锋利如斯,恐怕大伯活着漂流至此,这利刃之功怕是占据了不少的份额。 祁渊将身子低俯,似四爪章鱼一样抱在巨木上,这样方便行动又不易掉落,但唯一令人不爽的恐怕也只是太不雅观。可祁渊哪管它是否雅观,在看清了大伯的处境后,他除了莫名心塞和心酸再无它感。 巨木之上,映入祁渊眼中的,是一个近乎不chéng rén形的怪物,细看才知,那是丛丛浮藻缠绕在腰间c腿上使其臃肿,更是伤痕c血迹c污渍使其不堪。 左大腿上,一条半尺长的水蛭吸附,不住吸允着于它而言绝美的鲜血,呼吸间,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长,而大伯却是恍若无觉。 右腿自膝盖起,已是发白浮肿c近一尺长一寸宽的伤疤溃烂c发脓,还泡在水中,脓肿一破便被十数只等待已久不足寸许的小鱼抢食,而有时,小鱼抢食的甚至是豁伤口处的烂肉。 腰间,缠绕的兽皮亦是破烂不堪,七零八落的,尽是刀痕c剑伤,不时还沁出鲜血,一手持剑,一手牢握巨木枝桠,竟是零落如斯,祁渊都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那本领高强,甚至无所不能的大伯? 直到祁渊再一次看清那张缓缓抬起的脸,国字脸,本是方方正正,一脸正气,此刻却面容枯槁c神情憔悴。可祁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孔,那是大伯。 来不及寒暄,祁渊首先依法炮制了大伯腿上的水蛭,当然,水蛭离体后,他还不忘补上一刀。将浮藻再一清理,便顾不得那么多,将卡在巨木枝桠上石头解开,把藤绳塞在了大伯手中。 祁渊相信,凭着北荒子女娴熟的水性,一根藤绳,在加上自己的护航,即便是腿脚微残,也足够大伯依此爬上岸。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拿到藤绳,大伯霍然抬头,一潭死水的眸孔中突然泛起一丝波澜,而那丝涟漪,名作希望! 大伯将剑系在了他破烂不堪的腰间兽皮上,摇摇欲坠的,也不知是否牢靠。剑系上,再松开握在巨木枝桠的手,大伯终是腾出了双手,可以以此离开巨木,游到岸旁。 他自然而然的在离开之际用稍软的左腿狠狠一蹬巨木,借着推力,在水中更进一截,却也好像忘了,那个四肢着木的少年正双手离木,试图站起,而那一脚,让少年再次摔下了巨木。 而祁渊终是没有说什么,或许他也只是天真的以为那只是无意,确定方向后,祁渊终是再一次抓住了藤蔓。 但也恐怕没有人会去在意,那载着大伯爬山涉水的巨木仍兀自的零落在狂涛中,甚至又加速飘零了足有数百丈远,直到,一袭长十几丈的黑影攀附在其身上,舔舐着其上残落的那几滴暗血。 许是那几滴暗血味道及其鲜美,又或许是那几滴暗血中富含的灵气太过精纯,黑影募的发出一声欢悦的嘶鸣,略过巨木,逆流而上,溯游觅食。 惠水河岸旁,一路无阻下,大伯已是脱离了水面,其双腿虚夹,双手实握,竟是凭着双臂之力一点一点的向上攀附。但总归还是无法用上受伤的腿,故而攀爬路上还多有阻障,更是不时身子擦斜,碰在崖壁上,将些许往年惠水涨潮之时带上但退潮之时残留在坑坑洼洼间的泥沙c砾石纷纷碰下。 零落在下方刚出水的祁渊头上,飘入祁渊大口张着呼吸的小嘴。 “啊呸” 祁渊只觉的今天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落的今儿个事事不顺,次次倒霉。狠狠的呸了几口以示抗议后,他也只能晦气的将满嘴沙子吐净,拍掉头上的石栎。 这才双手握绳,一踩水面,开始向上攀援。而彼时,大伯已距岸上只余两丈。 “嘶” 惠水此际波涛极涌,浪堆浪卷成狂涛打在两岸的岩壁上,是隆隆的狂吼,是哗哗的水落,却绝不是嘶嘶的蛇鸣。 而且,蛇鸣?一瞬间,祁渊和大伯都停下了手中上攀的动作,转头看向蛇鸣之地,看向了那惠水上,无论是狂涛,还是骇浪,都不能一阻的极速溯游中的黑影。 “是惠水螣蛇,大伯,快,快!” 藤绳上的大伯没有说话,只是动作徒然快了几分,但,在又向上爬了将近两尺后,大伯回身望了一眼惠水中愈来愈近的黑影,估算了一下黑影的速度,长叹了一声。 心知,来不及了,恐怕自己便是再加速,也来不及了,最多再爬升一丈,却也还是免不了被一口吞入蛇腹的困景。 而同时,攀援的藤绳仍来回摆动,吸聚了大伯的目光,那是落在下面离自己足有两丈远的三儿,是那明知无济于事还拼死向上攀附的三儿。 看到这儿,大伯神色不由微动,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恨意,更是一丝果决,一丝狠厉。 紧接着,若无其事再次攀援,却也不忘注意着惠水螣蛇的奔驰的身影,只是眸中再无温存,只余冰寒。 螣蛇奔掠,转眼已只余十数丈,已经是随时可袭击藤绳上的两人。而大伯,于此时亦停了下来,他左手攀在藤绳上,右手则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利剑超下一挥,而后,头也不会,继续攀援。就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也更是只余空中流荡着的一句佐证一切。 “三儿,既然救人,那便救人到底!” 但仿若一切未发生不代表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况且一切也都发生。正攀援的祁渊还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便已狼狈落水,甚至仓促间,差点溺毙。 待祁渊回神,在水中调整好姿势,露出水面时,蛇吻已不足五丈,嘶嘶声大作,腥臭扑面而来。 没有问什么,没有抱怨,祁渊只是一手紧紧抓住手中断掉的藤绳,一手紧握从腰间摸出有着一个大豁口的石刃。一个是爬上岸必须之物,一个是与惠水螣蛇搏斗唯一的倚仗,而祁渊,不甘,至少是不甘就这么毫无挣扎的葬身蛇腹,他欲生,便战! 蓦的,天上凭空炸起一道惊雷,同时乌云渐汇,滚滚而来,接连天地,只是片刻,便遮阴蔽日,四周都仿若黯淡一片。 电闪雷鸣间,惠水螣蛇以同样遮天蔽地之姿竖起,携猎猎腥风压来,那一刻,仅是压迫感便令祁渊几欲崩溃。 彼时,渺小之姿手持利刃迎对是其二三十倍长的巨蛇,有若蚍蜉撼树,亦更显其英勇。当然,这是外人看来,而此时祁渊内心,只有一万句猪猡兽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令祁渊奇怪的是,时间好像静止在了两个不对等的生物对峙间,螣蛇迟迟不进攻反倒一直吐着蛇信子好似在感应着什么。 渐渐的,祁渊看不到的地方,螣蛇闭上了巨吻,眼中浮露出一丝迷惑,而后,愤恨,最后,厌恶! 猛然间,在祁渊紧张以待下,惠水螣蛇动了,只见它猛地俯冲过来,巨吻全张。酸臭之物从喉孔中吐出,喷了紧张的僵立在那里的祁渊一头一脸。随后,螣蛇毅然转身,转身间,仍愤恨不已。 “明明是人血,怎么会是个五尺长的死蛇,还是死陆蛇,最最倒胃口了,上次吃的那,呕” 天空中,越来越浓的乌云不时霹雳电闪,孕育惊雷,而大雨,看来一时还不会下来。惠水中,一个一手持绳,一手持刀,满身酸臭的少年,却仍僵在那里,宛若一个傻子。 但或许永远也没有人知道,惠水稍下游,离之不远的岸边,一个毛绒绒的白球,在看到惠水螣蛇奔向祁渊之时,忍痛咬破了指间,肉爪向着惠水滴落了数滴鲜血,鲜血稍红却掺杂着丝丝淡银,而惠水螣蛇,转向后奔去的,便是那个方位。 蛇,无论是何种蛇,也只有在有选择的条件下,才会挑剔! 每年此时,季风从北面刮来,再至惠水时,呼啸天地的飓风已层层削减为只能抚动芦苇的微风,而微风遇水,掀起微澜,而后,渐汇成大波,最后更堆成巨浪,一下拍在了祁渊僵直的身上,更狠狠抽打在其脸上,将其从惠水螣蛇过而不理的震撼中打醒。 劫后余生,带给祁渊的却不是无尽欣喜,反倒是满目荒唐的种种疑虑,但此际祁渊也只能压下困惑和好奇,毕竟,总不能再去问那只惠水螣蛇为何不吃自己! 无奈何,祁渊只得收起杂心,缓缓收着手中紧握着一端的藤绳,而藤绳上,那端明显是利刃所致的断点,祁渊不敢去看,他自欺欺人的说,那是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导致的藤绳被凸起的石砾磨断。 “是的,这藤绳是意外磨断,绝对不关乎大伯。” 惠水下,少年说的如此坚定,坚定的以至于他忘了,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ps:少年时,我们以为,只要我们坚信,那么某些事情一定不为真。甚至纵然,我们心中早已有了dá à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大坡子! 天将暗,乌云滚滚摧了飘白,雷鸣阵阵抑了河啸。一切阴暗的好似遮了光明,风雨欲来! 阴云下,惠水河边,少年抛出的藤绳勾住了糙树,但几番尝试,少年却还是未能爬上岸,郁抑无法平复的情绪c颤抖抓握不牢的双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一旁围观的蟾蛙们呱呱叫着少年难堪。 跌坐在河中,河水冰冷刺骨,却反而激起了少年心中郁集已久的汹汹烈焰。 少年突然的拾起了石刀,狠狠的插进了大腿,不带一丝犹豫。鲜血,片刻便浇灭了心中的无名之火,身痛,更是一时抑下了心中的迷茫。而双手,亦不颤,但,有些东西,呜呼凝噎! 祁渊也终是爬上了岸。而天空,在发出最后一声雷哮后,下起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祁渊身上,与此同时,一把寒刃,亦架在了祁渊脖间。 雨,下的稠密,自是不会落下祁渊仰着头的脸,寒雨打在祁渊额上c打在眉间,顺着其眼角流下,却也让人分不清,那串晶莹,是雨,还是泪。 稠雨淅淅沥沥,洒在惠水c泥泽,自然也洒在部族c鹰居。阿公站在鹰居屋檐下,手持一圆形木桶,收集这一季的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不能经土,自然是不能用石器装存,那样的话灵气会失,故而阿公手中木桶乃是以百年雷击槐木为材,祭炼而得。收集无根之水以备几日后的巫启时用。 雨下的极大,只是一会儿,直径两尺,高也两尺的木桶便即将装满,但阿公脸上却无丝毫喜色,只是看着十丈外的一处空地上,神情恍惚。 空地上,一七尺大汉手持一一丈巨枪极速挪移c挥舞。大汉身形几变,翻滚c横移间位置不定,但唯一不变的,是枪尖遥指的方向。那是一根断木,早先断木便被石刀几刻,出现了一个男子的面部轮廓,国字脸,方方正正。 而那持枪的七尺大汉,也不是别人,正是阿叔,阿叔大名祁烈,其父早年狩猎而死,至今阿叔二十有八,却是孑然一身。 阿公迷离的目光终是在那断木上聚焦,凝视一番后一声长叹,道: “烈,你心中还是放不下修吗?” 下方阿叔动作未停,先是收枪紧握,却又踏步刺出,身若弯弓,枪若离弦之箭,又似蛟龙吞吐,携锐不可当之势一击刺破断木,粉碎人脸。而后收枪站定。 阿公又是一声长叹,阿叔虽未言,但那一击扎枪却胜过千言,自是回答了阿公的问题——不容商榷,不死不休! 惠水河岸,一少年箕坐在润湿的黄泥地上,背靠藏柳,任由大伯用藤蔓将自己和藏柳绑在一起,没有反抗,他只是想知道: “为什么?” 这已是祁渊问的第六遍了。但大伯还是未答,继续忙着手头的事,一个坡子,认真的绑着另一个半坡子。 绑着绑着,或许是绑着的过程太无聊,又或许是大坡子再受不了小坡子的絮叨,大坡子一边绑着一边发了声。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从小教导你,你问我为什么,我教你捕猎,我教你遮掩,但你还记得?我教你这世间除自己之外都不能信吗?我教你,你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你记得吗?” 大坡子又紧了紧手中的藤绳,好似在思虑着是打个活结还是死结,瞥到小坡子仍满目茫然,不禁轻蔑,骂道: “我也是当年瞎了眼,才教出你这个软蛋东西,你想问我当年为什么对你好?你说你养条狗,你不给他搞点吃的,你不得教他,让它别被别人拾走吃了,况且就算是吃肉,也得你这个主人下第一嘴吧!” 雨仍在下,砸在小坡子的脸上,冰c痛,难忍,可受的多了,也就不痛了,因为麻了。小坡子的脸,便是麻了,就连神情,也木了。见此,大坡子神色更恶,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还记得你惠惠姐吗?那滋味,啧啧。” 大坡子说着,又仿佛忆及深处再会了那绝世美味,意犹未尽,心神摇曳,还半痴的吸了一口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 藏柳前,本身木然无神的小坡子豁然抬起头来,仿佛触到逆鳞,神情狠厉,面目狰狞,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着大坡子露出了不羁的脸,露出了咆哮,露出了凶悍。 “修,惠惠姐,你到底将惠惠姐怎么样了?” 大坡子嘿嘿一笑,不慌不忙,慢条斯理。 “小兔崽子,嘿嘿,精神了。”大坡子也不确切说惠惠姐状况,转口只说:“咱们修螣蛇一脉,体阴,往往冬季寒天,不说似惠水螣蛇隐蔽冬眠吧,每至湿寒浑身刺痛难忍却是免不了的。但怎说我聪明绝顶呢?世人不知的古法,我知,世人不敢试的古法,我敢试。嘿嘿,也算是我机缘巧合,终还是让我寻得一法。” 说到这里,大坡子看着小坡子邪魅一笑,但怎的,在小坡子看来,那笑,是那般的诡异c阴邪,不由心头升起一缕寒意。 “是什么呢?嘿嘿是吃!简单吧,也容易的多吧,不就是吃人吗,螣蛇十年长一丈,可若是螣蛇食螣蛇呢?三月一丈!嘿嘿,纵观这惠水,那个十丈螣蛇有五十年的岁数,为什么类,吃呗!” 大坡子一拍大腿,手上遥指惠水一周,满目尊崇,又是满面不屑,继而又道: “这畜牲能做到的,我们自然能做,也算是这帮畜牲教会了我,但这帮畜牲不能做到的,我亦能做到。这帮畜牲又怎知,配上它物,这吃,还能更上一层,吃,他/妈/的也是有个境界。” 转而看向小坡子时,大坡子目中已尽是狂热,殷切,就连再开口说的话,都有些微颤。 “带有一丝太阴之血的讹兽,再配上嫡亲血脉,不,本身若是你巫启过后才是最好,那样,一丝螣蛇之血,提升我图腾品阶,一丝嫡亲之血,治我残伤,一丝太阴之血,啧啧,提升诸效,还能让我一举突破巫络境,不说巫骨,甚至是一举到巫洗境啊!那可是巫洗!” 话到最后,大坡子仿佛癫狂一般的大喊,神情太过激动,状若疯狂的他也一时未察,他此刻和小坡子的距离太近,直到: “呸,巫?你也配,你是魔,吃人的魔!阿公说过,只有在那野蛮当道的南荒,才有饥不择食吃人的魔,吃人之后,他们胸前的图腾也不再是乌青色,转而殷红,如血,那是先祖将其摒弃,是先祖以此告诉世人,那是魔,那是人人得以诛之的魔!” 大坡子不紧不慢的擦掉了小坡子啐到他脸上的黄痰,神色安然,不露怒色,仿佛从未被激怒,但他下一句口中狠狠的威胁还是暴露了他的真正情绪。 “呵呵,巫也好,魔?也罢总之,等到你那只讹兽乖乖的为你而被我抓住时,你就有的好受。” “而且,就算是你现在还未巫启,吃你罢,我也能激发血脉,就此伤势痊愈,再加上讹兽的太阴之血,亦能在巫骨境,甚至是升龙七阶境都能走上一遭。” 往年大雨降世的时刻,荒野上总是群蛇乱舞,蝎蜈当道,今年,亦不例外,种种喜阴蛇类从洞穴中爬出,正欲捕食,却被一风驰电速的雪白小兽惊得蜷起。 小兽奔驰在草场,避过袭来的一切捕食者,神色焦急,为了加速c再加速,小兽长耳沾上了污点,白毛染上了泥脏,但小兽也已是顾不上这些它平素最在意的细枝末节了。 小兽四肢并用,穿过草场c跨芦荡,逃过毒蛇c避虫豸。因为跑的太快,它曾跌倒在泥泽,它曾摔翻在土丘。 它只是跑,也只是逃,拼命的逃,它甚至面对自己最最不惧的老鼠都不敢一战,它怕,哪怕是流出一丝血,因为它知道,那会让这一地的野兽俱疯狂。 它,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撑着它跨过那重重艰险,来到了离惠水最近的镜湖,镜湖岸边。 望着被大雨打的涟漪不断的湖面,小兽犹豫了也只是片刻便纵身一跃,纵然它水性不佳。 小兽游得很慢,但它仍在继续,毕竟,就算再慢,终点就在那里,不是吗?它终能到达。但它终是错了,终是绝望的僵在了当场。 只因,远处,镜湖中央,一声长鸣响,白鹭飞起,巡视片刻后,西飞去,而小兽来的方向,是东! 部族,鹰居,相对沉默已久后,阿公终是先开了口。 “是因为阿惠吗?可那件事情,真真的能怪修吗?” 那个名字一从阿公嘴中说出,鹰居前,沉郁的气氛便渐渐地有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悄然间酝酿,阿叔拄地的长枪从枪尖起开始微颤,再至枪杆,“嗡嗡”声在这片空地上初响,渐渐地,嗡鸣大作,压过了倾盆雨声。 阿公见此景,左手微压,雨势一时凝滞,嗡鸣声也渐低,但最终,嗡鸣声还是突破凝式再次爆响,可爆响后,嗡鸣又缓缓平静,渐逝。 阿叔终是用实力压了阿公一头。 阿公默然,半响后才干咳一声,苦涩道:“老了,不如你们了,也该你们撑起大梁了,可容我再倚老卖老一句,修,他,也不容易啊,而阿惠她母女,唉” 话毕,阿公便转身,虽仍托着两尺巨桶,但与来时不同的是,阿公佝偻的身形上又多了几分暮气。 鹰居外,那仿佛铁打钢铸直沉默的汉子却徒然倒在了地上,倒在泥泽中,任雨水侵入他眼眶,任泥污溅他一身肮脏,神孔中,尽是心殇。 十一年前,阿叔曾迎娶部族中最漂亮的姑娘,一年后,姑娘为阿叔诞一女,阿叔大喜,取其名:惠。 ps:这一章较阴暗,再加上重重的揭露,一步步的主角对大伯的感官改变,所以处于暗讽的意味再用大伯不合适,所以文中大伯,大坡子,祁渊,小坡子,坡脚,坡子,带有歧意的称谓,亦是暗讽,其实看的认真的话,能看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大坡子(二) 无论是多大的雨都有渐小渐歇的那一天,就像是无论是多长的路都终有走完的那一刻。雨打芭蕉后,噼啪又滴答,雨小了,而讹兽,亦回来了,自投罗网。 大坡子欣喜若狂,一把上前抱住了讹兽,丝毫不在意讹兽雪白的毛上尽是肮脏,但大坡子不在意看不代表讹兽不在意,讹兽强硬的撑着小短腿,拒绝这个满身腥臭的家伙把自己搂在怀中。 雨中两方诡异的嬉闹下,自是无视了被绑在藏树上的小坡子,故而大坡子亦没看到,小坡子手上的动作徒然快了几分,动作幅度也大了几分。 小坡子手中拿着的,是一块锋利的石砾,是从大坡子说起慧慧姐后,他才小心拾起的石砾,也是从那时起,被伤透的心才开始愤怒,才开始意欲反击。 藤蔓极其坚韧,就算他一直磨,磨个一个时辰也不一定能将其磨断,更何况于此际他连半个时辰都难有。 万般无奈,祁渊毅然用石块划破了十指,划口不大,但十指汇在一起亦足以在藤蔓上将鲜血抹齐。青藤的异臭配上鲜血独有的腥,又会奇妙的汇成一种独特的异香,其香似蜜如糖,最为蚁群所喜,而此际土丘上,恰有一红蚁群。 而一切也恰如祁渊所料,与大坡子撕闹时,红蚁攀上了青藤。与大坡子相对无言时,红蚁咬上了藤肉,而此际,青藤上早已爬满红蚁,同样,祁渊的双手,亦深陷在红浪。 青藤上的红蚁啃噬的很是卖力,两拇指粗细的青藤被食掉了好几层厚厚的皮。但双手上的红蚁噬咬的要更加卖力,甚至若不是祁渊不停的用手指夹持着石块磨青藤的话,估计已经只剩下骨头架子。 而现在,十指被噬咬的鲜血淋淋,往往细雨还未冲掉青藤上残存的旧血,新血就先一步再次滴上,周而复始,诱引着红蚁癫狂继续。而青藤,在这般算计下,终是被咬的只剩细细一截,仿佛随手一挣就断,也或许,下一秒,祁渊就能挣脱束缚。 伪善被撕破后一切都总是那般的无趣,就像大坡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和讹兽玩闹一番的闲心,在经过讹兽嫌弃的一闹不复后,讹兽还是和其它死兔子一样,无二的被大坡子提着长耳向祁渊走来。 这世间总是盛传恶魔将人折磨的奄奄一息,最后才一刀结果了受害人,甚至有时将所做的一切都全盘托出而后才杀掉受害人,可为何恶魔总是这般而非先杀后鞭/尸呢? 无他,快感和认同感! 就像人先天就带有的劣性一般,小孩有了糖果不向同龄人炫耀又怎能吃的香甜,辛辛苦苦打通关的游戏若不让好友在其中受挫放弃最终改而对你产生一丝一毫的敬佩又如何抗得过被虐千百次的辛酸。 就像你的努力。你所为之做的一切不让人知道是不是有太过的憋屈和无奈,若不能从仇家脸上得出恨极c怒极的表情你的恨意又怎能释然,心情又怎能舒畅愉悦。 而这劣性的一切正一丝不落的表现在此时的大坡子身上,明明可以在极远的地方就能杀讹兽,取血,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反而提着讹兽坐到了祁渊一米前。 似笑非笑的看着祁渊,一样箕坐在哪里,缓缓用青剑划破了讹兽的爪心,青剑虽利,但还未能至滴血不沾,划破的爪心中有一滴血落在了地上,但同样,还有丝丝缕缕的血残留在剑尖。 目光聚焦在那滴无奈落地的血,大坡子满是痛心,珍馐遗落的那种,他慌忙将讹兽的爪子上翻,抑住滴落的可能后,又仿佛再不敢浪费,平稳的抬起了青剑,低下头,伸出舌头,一寸一寸的在青剑上细舔,不愿浪费哪怕一厘的真血。 大坡子仔细的舔舐着,神态嫣然,一如水蛭温柔的对待爱抚着它的食物,是那般认真。可落在祁渊眼中,又是那般恶心,那般令人生厌。又是那般催生出一种想让人一拳打在那张仿若吃着绝世美味的贱/人脸上的冲动。 于是,祁渊动了,他双手始一发力便挣断了那被红蚁以及石块弄的千疮百孔的藤蔓,故而顷刻间便暴起,手握石块,直欲一石头拍碎大坡子的脸。 大坡子仍舔舐着那青剑上的血,神色安然,仿佛没有看到祁渊暴起,又或许,他早有所觉,故而不惊,但无论是如何,在他的念头里,总归是不能浪费了讹兽残余剑上的最后一丝真血。 大坡子终究是舔完了青剑上的最后一丝血,而祁渊,握着石块的手也已来到了大坡子的面前,仿佛顷刻间便能将那张方正的国字脸砸个稀巴烂。 但仿佛终归是仿佛,祁渊握着石块的手被一只脏兮兮的大手后发先至的包住,与此同时,青剑的剑脊也狠狠的打在了祁渊腹间,将祁渊拍起,令其重重的撞在藏柳上,又被弹起摔在了大坡子的面前。 大坡子站起了身子,缓缓抬起左脚,坚定的踩在了祁渊强撑欲起的背上,将他踩倒,神情倨傲,话语中又仿佛有着淡淡的欣慰和嘲弄在其间。 “呵,总算是还没丢尽我的脸,不过,也不动动你那榆木疙瘩想想,你可是我教的,有几斤几两我不清楚?随便设个套,激一激,你就受不了啦,嫩!” 大坡子稍一注目,看到了藏柳后的向这里进军的红蚁,不由面色一展。 “能想到用鲜血掺嗅虫藤吸引红蚁做免费劳动力,还算不错,当然,是方法不错,就是”说着,大坡子低下了头,注视着祁渊的眼睛,用手缓缓的指向了自己的额,继而说道: “这里有点不够用!” 在敌rén iàn前目露不悦和后悔以满足敌人的心里需求,这样如同傻子一般的做法自然不会发生在深知此点的祁渊身上。大坡子的刺激并没有令祁渊眸孔中泛起一丝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和大坡子对视着,渐渐地,眸孔中多了一抹笑意。大坡子自然是注意到了祁渊眼底的变化,慌忙视线下移,看到了祁渊握着石块砸向自己伤残的右腿,不由冷笑。 也不去看底下失态的发展,一如祁渊视线注视的地方一直未变一样,大坡子仍只对视着祁渊的眼睛。 但同时,他左脚从祁渊身上抬起,后发先至迅疾的踢飞了祁渊手臂,面上不觉冷笑更浓。 可大坡子却也突然注意到,祁渊眸孔中,有一笑意更浓,更是郁成了嘲弄。 只是片刻,大坡子突感脚趾一痛,俯身望去,那是一块石头砸在了脚趾上,石头并不大,脚趾亦非极痛,但这一切都仿佛在预兆着什么,预兆着某些事物开始一点一点的与预想偏离。 蓦地,一阵疯也似的大笑打断了大坡子的沉思,大坡子仰起头来,四目相对间,大坡子看到,祁渊目中尽是肆虐,尽是疯狂。 “痛吧!哈哈,我知道脚不痛,心痛,对吧哈哈,我告诉你,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打到你了,哈哈,噗” 大笑c嘲弄c肆虐,可下一刻,吐血! 祁渊终是受伤已重,早先剑脊打飞的那一下想来祁渊就算是胸骨未断但也是被打成重伤,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何况还是大笑,牵动伤口下,一口淤血被祁渊猛地喷出。 更是正巧不巧的喷在了大坡子的脸上。 大坡子擦了把脸上的血,神情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下方,一直注视着大坡子的祁渊眼中精光一闪,抓住大坡子恍惚的瞬间。 煞气爆发! 惠水岸边的小土坡上,红蚁仍孜孜不倦的啃噬着染血的青藤,仿佛那是无上的美味,红蚁旁,老藏柳前,少年趴在地上,高扬着头,双目煞红。 少年正对着的地方,一右脚伤势极重的中年沧桑大叔矗立在哪里,眸孔中,微惘渐变为煞白,黑瞳渐被白仁覆盖,其双眼睁的极大,瞳孔又缩得极小,就好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惧的画面。 但也确实,中年大叔看到的,即是少年想让他看到的,极恐的画面:鬼影绰绰c幽冥之音续续不断。 但惊恐总归未持续多久,中年大叔右眼眼皮一跳,仿若要醒来,而反观少年,面色苍白如纸,额间更是有冷汗汇聚,眼看便要坚持不住。而在这场拉锯中,败者有也仅有一个下场——死。 骤然,少年扬起的头猛地向前一倾,虽是很快止住了倒势,但也摇摇欲坠,形势,亦岌岌可危。可忽的,一只雪白的小兽突兀的跳到了少年面前。 小兽强硬的掰开了少年的嘴,将被青剑划破的短爪塞在了少年嘴中,而随之同样塞进的,是鲜红之中流淌着一抹银丝的真血! 少年脸上的苍白消失,飞上一抹红霞。少年眉眼间的纹皱也被抚平,空留一点汗渍。但少年无神却又猩红的眼看不到,面前小兽的脸取代了他慢慢变白,最后更是白的胜过了其毛发。 苍白似雪,却无丝毫美感可言。 但少年和小兽都没有料到,又或者是他们不愿去考虑只因别无选择的是,煞气爆发所致的幻境,就算是趁着大坡子神情恍惚,心神失守之时侵入的幻境,也不是可以依此杀死大坡子的u qi。 可就在这时,就在小兽眼中快要失去光芒之时,一声唳嘹在天际骤响,由远及近,划破长空。 天边,一白鹭振翅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大坡子(三) 每逢大雨,天阴地潮,正是鳝类最最活跃之时,就是一向缩在地底的赤鳝甚至是金鳝都有可能在此际于地表狂欢,如此,年复一年的狂欢行径下,亦是催生出另一类生物并入这场狂欢。 那便是鸟妖们! 饕餮盛宴,自然是最不容错过的狂欢。况且在这场盛宴中,亦不乏老妖c大妖,甚至还要数年岁大的,实力强的最多,不然,也无法,也没有能力加入这场盛宴。 而身处大妖c禽妖尊荣的镜湖之主——白鹭也自是不必提,年年都属于收获最丰那一批次的它今年亦不会错过。 镜湖以西即惠水对岸有三大泥泽,泥泽相隔不远,故而也成为了饕餮盛宴狂欢的据点。 今年,三大泥泽ti g一ng给诸位妖禽的餐点,却数不及往昔多,质不如往昔强,但也确实,换做是那一鳝类聚集地被诸多大妖盯上并年复一年涸泽而渔的采食,估计所剩鳝类也不会多。 因而这一遭,白鹭收获虽比之其它禽妖也算是大丰,但总归比之往年差些,心有不甘下,想起了惠水这岸,镜湖以东的小泥潭,那里因太小从未被盯上,但也亦因此可能在哪里有些许意外的收获。 但令白鹭万万没想到的时,它果然遇到了意外,不过,却不是惊喜。 刚过惠水,白鹭还未及泥潭时,它就感觉到一熟悉的气息在酝酿,略一丝索便意识到了,那是煞气,是祁渊的煞气,小家伙有危险! 白鹭猛地提速,遁着煞气寻来。 在这世间,争斗的结局总是那般乏味c千篇一律。甚至无外乎两种,一者一生一死,一者同生亦或共死,但纵然那般无趣,也总得是应该有个结局。 白鹭,亦或是白叔赶来后,一记拂翅,便将靶子一般不会动的大坡子打成了重伤,大坡子受伤惊醒,幻境亦破,精神反噬下,祁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后,却也终是强撑着未曾昏迷。 白叔向少年度了一口灵气,足以支撑他勉强站起,少年虽是饮下不少讹兽的真血,但总归精神消耗太大,此际面色煞白,每走一步都颤颤巍巍,仿佛会随时倒下,但与其身体情况截然相反的是,少年的眼神异常明亮。 密缝的细雨打在脸上,打在发木,无感,恍若不存在的的下半身身上,略感微凉。 可纵然下半身已残,大坡子仍未死,不是吗?不死,便意味着要坚韧c要反击,不是吗? 故而大坡子用双手强撑着爬到了据他最近的树上,一点一点的扶着c挣扎着站起,他挣扎着,倚靠着树勉强的站立,神色坚韧c不屈,并恶狠狠的将一口血痰啐到地上。 桀骜,不屑,那一刻,大坡子仿佛不再是那个神色阴暗的中年大叔,而是变成了指天骂地c不服一切的少年。 血痰,被泥水掺杂渐污,那桀骜呢?应是碾碎成粉。 故而不论大坡子此刻是有多不屑,他终是伤残垂危之身,他终是任由宰割的鱼肉,他终是随着白叔又一亮翅像破麻袋一般被抛起又重重的摔落的废人。 “叮铃叮当”忽的,一声脆响突兀的出现在了大坡子摔落的不远方,脆响清冽,吸引了众人目光,众人望去。 那是摔在碎石上碰撞起响的一块拇指大小的美玉,美玉质透亮,其外晶莹柔润,其内云烟晕燎,若一即将坠落的水滴,上勾下润,却又好不美丽。而若细细观之更会现,其内烟雾时时流转,竟非死物,更仿佛遁着某一规律流转。 但与众人不同的是,祁渊从来都未去注意那枚玉滴,他只是狠狠的盯着大坡子,看着大坡子所有的桀骜在看到玉滴从腹中兽皮处掉出后全部化成的震惊,看着其目露的慌乱,看着其不顾伤势残着身子用双手撑着爬也要将那玉滴拿到手的急迫。 而这,便够了。祁渊对着自己这样说,而后,同样拖着残破重伤的身子,祁渊却先一步的从地上拾起了玉滴,当着大坡子的面将其放入了怀中,祁渊没有贪墨或欣喜的念头,他只是,要让大坡子尝尝什么是痛彻。 但,这就够了吗?祁渊从心中问自己,够吗?不,不够? 那一刻,祁渊心中有一头困兽在嘶吼,而同时,阿公的略微沙哑但阴寒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略有晕眩的脑海中响起,“在大荒,所有想杀你的人,无论是谁,都是敌人,而对待敌人,有也只有一个相处方法——杀!” “杀!杀!杀!” 一连三声全露杀意的嘶吼从祁渊口中压抑的喊出后,白叔帮衬着将青剑用灵力渡送到了祁渊手中。 祁渊手持青剑,逼近了眼神慌乱无措的大坡子,三尺青锋缓缓垂落在其脖间,其时,祁渊情绪动荡c疯狂,更是暴虐。 “现实那个婊/子,将一切诸如亲情和爱啊的撕碎给我看,还要我坚强但我做到了,不管这这婊/子是有多操/蛋,又是有多让人绝望。我做到了!” “我还给你们我所谓的坚强!” 手起,剑落。少年亦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瘫坐在了渐大的血泊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吧!毕竟在少年的停滞的意识中如度春秋。待少年从木然中回过神时,雨已经停了。 少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的挪动着有些发麻的腿,却一个踉跄,险些栽进血泊,少年稳住了身形,蹲坐在哪里,颤巍巍的伸出右手去揭开大坡子胸前c腰间的兽皮,并打眼看去。 其胸前图腾,殷红似血! 看到这里,少年终是长舒了一口气,扶着白叔,提着讹兽,佝偻着身子,渐行渐远。 只是不知那口气,意欲何长? 部族,鹰居前,空地上,阿叔仍兀自躺在地上,躺在污水之中,神情从恍惚渐成微惘,显然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雨已经停了。 阿叔仰望着天空,北风又起,吹散了少许乌云,露出日头,颇有拨云见日的既视感,但天空阴霾已散,可心中 “唉” 阿叔起身长叹,可那声长叹又仿佛抽干了阿叔所有的精气神,背影一时略显萧瑟,并且佝偻了起来。 “人在失意的时候不要失态,不要把自己的脆弱给外人看。”1 阿叔永远都记得这句他阿爹曾告诫他的话,并引以为真言,但总归人是情绪生物,无法说与他人听,阿叔也只能同树语,同花话,虽然,略显痴傻! “放下,又叫我怎样放下?我七岁那年,盛夏炙热难忍,众人都道惠水水涨,危险,不能下塘,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可修呢,他去惠水找死是啊,他贪那一丝清凉,却赔上了我阿爹,凭什么啊!为什么啊?只是因为我爹最先看到吗?” “战完螣蛇战巨鼋,我阿爹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阿叔狠狠一拳打在了树上,他没有用巫力,木渣碎屑扎在了拳头上,鲜血直流,但阿叔却仿若无感,仍双眼无神,喃喃着。 “那一年,阿爹拖着残破的身子被叔叔伯伯们抬了回来,阿爹说,不能哭,从此,我再没了泪,可是,心,痛啊!” “你说那是修不懂事,修他年幼,好吧,就算是吧。”阿叔的话徒然低沉了,可下一秒,兀自嘶吼,咆哮。 “那惠呢?惠那年出事他都二十八了,他还不懂事?他离开部族,他任由一个七岁的幼童跟在他后面进入荒林,任由,七岁啊!” 阿叔沙哑的喉咙再发不出正常的音,哽咽,愤怒,一声声低吼,自阿叔喉咙里发出来。阿叔徒然瘫坐在了地上,双手紧握,一拳一拳的轰击着身下的黄泥。 直到双手肿胀破裂,阿叔才又瘫倒在了地上,仰躺着哭喊道: “七岁啊,阿惠才七岁啊,跟着你跑进了荒山,而修你是真的没有察觉?你他/妈没察觉阿惠跟在你后头,你他/妈没察觉阿惠她被毒蛇咬死,这一切,你他/妈都没察觉吗?我操你阿姆啊!” “惠,就这么没了,当我和惠他娘意识到惠跟着你走了,找遍荒野时,已经晚了,找到惠的时候,也只剩下脸了,阿公献祭山鬼重现了当时画面,惠她在后面追啊,喊啊,可你呢?你他/妈没有转身哪怕一次去看她,你他/妈聋还是瞎。” 歇斯底里的发泄过后,阿叔终是又站起来了,他卷动巫力将身上的尘土清掉,神情冷冽,拾起了零落在地的长枪,缓缓向他冷清的住所走去。 “阿惠死了,惠他娘隔年后也随惠去了,我也想去,但我不能我还有仇没报呢,惠,待爹将你最喜欢的修伯伯请下去陪你,爹也下去,咱一家在地下再好好过!” “修,你常说你不如我,那下回呢?你所谓的为部族求存留种而加入别族,刺上别族图腾呢?可别让我失望啊,惠她还等着看一场大战呢!” 惠水东水岸,染血的土丘上,祁渊已走多时,突然,天边一朵阴云飘过,遮住了烈阳。 阴云下,那没了头颅的尸身突然手部动了一下,而后,站了起来。其一丈外的头颅,紧闭的双眼也骤然睁开,目露寒色! ps:注1,此句为知乎上从一知友哪里得,觉得不错便拿来用,事先提明,以防日后麻烦。今后,一些摘的句子都会以这种方式标明出处,望海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真正的黑暗永不见光! 惠水河岸的天空,本就晴了晴了,却突兀的又汇起了浓浓的阴云,还连带着孕育着雷鸣,霹雳啪啦的好不令人诧异,这不,就连一直蹒跚着向部族走着的祁渊都忍不住的再回首看了眼那一边天空。 待看清状况后,也不明就里,只道是这天变换莫测,恐又要有大雨来临,慌忙抬腿疾走两步,待发现疾走对此刻孱弱的自己来说完全是奢望了之后,干脆耍无赖的滩在了白叔背上,还捂着胸口,假装咳凑两声。 “叔,咳咳,叔,我,咳,我走不动了” 有的人,受了伤能往长辈背上一躺,有的人,却只能在重伤之后挣扎着自己从地上爬起,甚至纵然这个有的人此刻没了头颅。 没头的身子站起其实不算可怕,要论可怕这还要数没了身子的头颅蓦的睁开双眼,这不,没头的身子都站起了,这一丈外的头颅亦是不甘落后,随之睁开了眸。 天边,乌云越垒越浓,越聚越大,其间更是电闪雷鸣更加频繁,仿佛顷刻间便会汇成一道真正的天雷劈下来。 无头身子扶着树干,隐隐身子后倾,仿佛在看着天上丛云。而那一丈远的头颅本就是仰在哪里,到不用刻意去动就能看着天空,当然,这头颅会也不会动也就要另说了,而此际,头颅仰在那里,直视着天边的雷云,目中,却是隐隐的期待。 “隆咔——” 一道雷龙终是破云而出降临世间,还不及雷龙发出降世后的第一声怒嚎,它便携势不可挡之势俯冲而下,直指惠水土丘上的无头尸身,以及其旁的头颅。 世间出现违背法则之事,往往天地有感,聚云而乌,久孕成雷,是为天地罪责,世人称之为劫。 雷霆过后,惠水岸旁的小土丘上一片狼藉,藏柳断折,灌木成灰,大片大片本就湿软的黄泥炸裂四飞,落得几处大坑。 大坑旁,散落着两大物什,一炸成黑炭但隐约可认是头颅,一浑身漆黑但还模糊chéng rén形。 忽的,两大物什都晃动了起来,片刻后,小的物什最先起了变化,只见小物什上好似头盖骨的焦碳部分突然破碎,一六寸青衣小人从中迈出。 动荡,或是意外还未止,大的物什在一阵晃动后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是在积蓄着力量。果不其然,片刻后,伴着“咔嚓咔嚓”的脆响,一六尺大汉从碎皮碳肉中走出,孔武有力,浑身赤/裸。 大汉c小人,四目相对,一时静默,气氛更是诡异了起来。 其实纵观看来,且不论两者大小差异,不论衣着差异,两者其实可以说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甚至还可以换一张说法,两者本就是一人。 一样的国字脸,一样的方方正正。 但,总归还是有些不同的,总归是有主次之分。 片刻后,大汉垂下了目光,以示低服,为主的,竟是那个六寸青衣小人。 天色将暗,惠水岸边的小土丘上点燃了一堆篝火,下午时天雷炸开的大坑正好作为篝火的底座,周边一众断折的断折,焦黄的焦黄的树木,也都正好可以拿来作柴火。 汹汹的篝火一边熏着从远处劈来的潮湿的柴木,一边烤着大块大块的螣蛇肉,螣蛇肉鲜美,烤到七分熟为最好,此际,篝火旁一披着蛇皮遮羞的七尺大汉一边翻动着未烤好的蛇肉,一边将已经烤到七分熟的烤肉递到篝火另一端两尺高的小rén iàn前。 小人接过烤肉,毫无形象的啃食了起来,用贝类调味的烤蛇肉,不止鲜美,其中蕴涵的灵力更浓。蛇肉块儿大,估摸着也有三尺高,但比之小不少的小人却是举着烤肉,腹如无底洞一般很快吃下了这一大块儿烤肉。 吃过烤肉的小人一扬手,又一块儿比之上一块儿还要大上几分的烤肉落入了小人手中,小人毫不犹豫的再次吃了起来。 但若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现,吃下那一块儿烤肉的小人好像隐隐高了几分。 天雷劈下,带给他们的除了劫厄,更是旧躯蜕新壳的灵能,但仅凭那点灵能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此际与其说大汉和小人是在吃肉,不如说是在炼化其中的灵能来恢复己身,故而身形都在不断增长,直到恢复的那一天。 大汉再一次将烤好的蛇肉递到小人手中,并从一旁还未死久的惠水螣蛇身上割下一大块儿肉架在烤肉上后,终是看着远方问出了在心中疑虑已久的疑问,“为什么?” 小人吃着烤肉的口突然噎了一下,停顿了足有几个呼吸后才继续下口啃着烤肉,但也同时口齿模糊c平静地缓缓说到: “如果一个因为某些事无比爱部族c爱部族中的每个人的人突然发现,他平常所喜的孩子将给整个部族带来灾厄,你说他会怎么做?” “我告诉你,他会震惊,会错愕,会自责,会下意识的找一切办法去挽救。但当他忽然发现那就是个死结,一个怎么办都无法解决的死结后,他又会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当一切的一切压在他身上后,他会怨恨,他会憎恶,他会将一切都化成对那个孩子的恨,他甚至会癫狂的想,杀了他!” 小人放下了手中的烤肉,突然苦笑了起来,笑的涕泗横流。 “杀了他?要是能杀了他我也就不纠结了,上面那位的布置若是出错的话,你我都清楚,别说像你我这样分尸还能再生,弄个一主一次分身,就算是魂,上面那位都能给你我碾碎了死的不能再死。部族?如果出问题了,这个部族的所有活物都得陪葬。” “了解的越深我就越清楚,他成长,加速部族的灭亡,他不成长,他们会让部族灭亡去刺激他让他成长。” 大汉忽的打断了小人的话,语气不容置疑,“你醉了!” “呵呵,是啦,我醉了,他/妈/的没酒我都醉了,滑天下之大稽啊!” “你别啰嗦,我要说。天理,这大荒中那有什么天理,不,有天理,哈哈,我们吃着这螣蛇肉就是天理,弱肉强食就是天理,哪能怎么办啊,变强啊,变得比那位还强,变狠,心要比那位还狠,终有一天,我这毫不起眼的喽啰会干翻他。” 大汉拿起了一块儿刚烤好的蛇肉,罕见地没有再递给小人,而是放到自己嘴边,恶狠狠的咬下一大块肉,狠力的咀嚼着,露出“吧唧吧唧”的大响。 吃罢,大汉猛地一抹嘴边的油渍,斥到: “那这就是你残忍对待他的原因,就是你折磨他的原因,呵呵,那你最后为什么耗尽大半力量将胸前的图腾变成螣蛇,还是血螣蛇,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因为这,你我复原会推迟一个月,也因为这,你才变的豆丁一般小,他/妈/的,值吗?我就问你,值吗?你的恨呢?你的狠呢?哪去了?被狗吃了?” 烤肉上被喷的满是口水,显然是不能吃了,小人满脸怒容,一把甩下烤肉,指着大汉,跳将着就要怒骂,可话到嘴边,终是软了。 “值吗?不值啊,为什么?因为爱啊!” 大汉本身欲咆哮c满脸怒容的嘴脸也徒然垮了,又坐到了地上,终是一声长叹,“是啊,爱!唉” 说着大汉又递给了小人一块儿烤肉,下意识的,所以大汉没有注意到,烤好的他已经吃了,递给小人的,才三分熟,还带着血。 但就像大汉忽略了一般,小人咬了一口咀嚼着,好像亦未吃出来,仍缓缓说着,却是声音那般低沉。 “那年羽儿突然暴毙,突然一个年龄相似c甚至性格都同样痴痴呆呆的孩子送到了我面前,从那以后,我一直认为那是先祖对我的补偿,况且,五年啊,就算是养条狗,心也该被捂热了,也该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那般懂事的小人儿!” “我不能让他心中留有愧疚,留有心魔。我不能,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不能。” 话语中凸显的疯狂消散后,小人神情突然又冷了起来,所有的温情不复,这里还是肃杀,而他们,仍是有主次之别。 小人从怀中青衣中拿出一物,晶莹剔透,拇指大小,上勾下润,竟是和祁渊早先当着面放入怀中的玉滴一模一样,不过,若是说真有不同的话,也就是其中烟雾流转规律与祁渊的那一枚截然不同。 “既然被迫分身了,那这便有你代劳了,这是上面那位大人吩咐的,此物储存在脑海中,随意识而动。下一个目标方位不用我提醒你吧,记住,无论如何,一切都是意外,也只能是意外!” 小人将玉滴抛出,落在大汉头间,瞬息又不见,大汉附身告别,踏水远去,夜风忽起,吹动大汉胸间蛇皮,隐隐有一青色蛇形图案浮现,但又好似非蛇,其首尾除一对龙角外竟是不无不同。 但别人看不清,小人却看得清楚,那是龙蚓。蚓,分数节而不死,反倒节节新生。龙蚓,蚓中之最。 夜风苍凉,吹灭了小人身后未再添柴的篝火,四周一片黑暗,小人隐在暗中,缓缓而言,却不知说与谁听。 “这世间总要有那么一个人,背负万千骂名,为部族留下一种以存。” “我只要不死,便是那飘落在外的种子,部族就不会亡。” “小家伙,反复对你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们目之所及的往往都不是真相真正的黑暗永远不会见光。’1” ps:1知乎?还是豆瓣,管他呢,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秋雨寒! 无论是秋雨,夜雨,它们来而又去总是带着一种同一的特性,那便是第二天清晨,天气格外清凉。 清新的空气,吸到肺腑还能给胸腔带来一丝凉意,想来也是最舒坦不过的事情,何况空气中还带着自然的清香。 但或许是年复一年都享受着这般舒适的空气吧!祁渊并无惊奇,或是惬意,只是晚间夜里惊醒后无神的盯着屋顶的一片叶,看着清露在其上缓慢化滴,一晃,清晨已至了。 胸腔的凉意不只是空气的清凉,更是阿公昨晚给祁渊上的药所带有的效果,昨晚,阿公问过几声,但祁渊不愿答也没有答,最后也是如往常一样不了了之。 祁渊胸前伤势极重,虽没伤及骨架,但还是伤到了肺腑,涂药,喝药,阿公说,估摸着等到巫启那一天,得祖先赐福后就会全好。 但离巫启还要好几天呢,而祁渊,此刻却要面对天下第一大难,喝药,喝下那木桌上那一大碗苦涩无比的汤药。 许是阿公这次对祁渊受伤还不相告的行为非常不满,下决心要收拾一下祁渊,所以这两次的汤药真真是苦到了极点,就连本身失血严重,虚弱无比的讹兽在嗅到汤药味儿后都捂住了鼻子,跑出了屋外,放弃了想去蹭药的念头。 而祁渊,却只是木然的拿起了木碗,想也不想的直接往嘴里灌。可这一灌,顿时不得了啦,祁渊木然的眼睛一瞬爆凸,伤感麻木的面部表情也一瞬间丰富了起来。 “我去,这么苦!” 少年有心扔下嘴边苦涩了整个肺腑的药碗,可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只是单单要把药碗放下这个动作都牵动了伤口,让他所有的愤恼都变成犹豫,犹豫又变成坚决坚决的捏着鼻子将药全部倒入了嘴中。 “呕啊,啊,苦死了。” 少年不长性,被这苦涩一闹反而忘了喝药之前的迷茫,这人一清醒,反倒是瞌睡c困倦纷至沓来。 我可是病号啊!抱着这样的念想,少年挪了挪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和睡姿躺了下来,阖上了眼睛,无视了他注视一夜的那枚叶子终是承受不住露珠之重,弯下了叶脊,让清露顺利的滴落在木桌上。 甚至很快就陷入沉睡的祁渊更不知,一只浑身雪白,哼哼唧唧,捏着鼻子嫌弃屋内草药味重的小兽,虚弱的爬上了木床,钻进祁渊衣服中,爬到祁渊肚皮——它所找到的最舒适c最柔软的肉垫子上,蜷成一个圈。 随着丝缕秋风带走室内空气中的些许草药味,陷入了梦乡,神色安详。不时小兽还红鼻微动,打了几个喷嚏,吹在祁渊肚皮上,惹得睡梦中的祁渊都感到痒痒的,无意识的用手抓挠两下在肚皮上。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了,这一觉睡的安稳,神清气爽,可下一秒,祁渊无语的从怀中拎起这只还在安睡的死兔子,哦不,是兔子一样的死讹兽,看着那死讹兽打着哈欠c睡眼惺忪的样子,祁渊想想后还是没将它丢出去,欲将它放在木床那一头让它继续睡去。 可突然,一块儿玉滴从讹兽爪子间掉落,掉到了祁渊的大腿上。 玉寒如冰,而此际,盯着这块玉的人,心亦如冰,僵在了当场。 有些东西,人会本能的利用一些琐事让自己心神震撼,让自己忙碌的不去想,是为逃避。却也算是人体的一种情绪保护机制。 但有的时候,当一个导物突然出现在人的面前,残酷且毫不留情的撕开那张血淋淋的画卷后,人们也就无法再自欺欺人的逃避了,只能应对,甚至无论是否做好了准备。 而那块儿玉滴,便是那无情的导物,揭开了大伯背叛c甚至欲吃他这一大剧的帷幕。 心碎吗?心碎,当突然对你极好极好的人突然告诉你,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目的性的,你所期盼的感情都是人家施舍的或者说是虚假的,那种整个世界都好像是假的,人们伪善的表情背后是无情的嘲弄的绝望,直欲将人逼疯。 那一刻,虽是再一次体会这份虚伪,这份绝望,祁渊还是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所一直坚持的感情都若泡沫一样绚烂,但也依然如泡沫一般,仿佛脆弱的风一吹就烟消云散。 大伯尚且如此,阿叔呢?阿公呢?这部族中的所有其他的人呢? 不知为何,祁渊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不是我怀疑整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不值得我信任。” 是夜,天又下了场小雨,气温微凉,但更凉的是祁渊纠结c不知措的心,阿公很反常的这么晚还没回来,鹰居中庞大的火盆无人点燃,室内,祁渊蜷缩在木床上怀里抱着讹兽,藉此求暖。 夜又深了,已是往常睡觉的时间了,可鹰居中,祁渊仍抱着讹兽孤零零的等着,阿公,还未归来。 子时,阿公终是披着夜露回来了,一进屋,阿公皮包骨头萎缩的右手递过一个木盒,而后转身又回到了外室,袅袅炊烟起,却不是做饭,是在为祁渊熬煮草药。 感性并且敏感的人的注意点是不同的,特别是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阿公一进来,讹兽的目光就不离阿公递来的木盒,可祁渊看到的,却是阿公兽皮上巫力走过的痕迹,那是夜露完全打湿阿公身上的兽皮,所以阿公不得已用巫力烘干留下的痕迹。 还有一点也是祁渊注意的地方,所有用巫力清理自身的族人们往往都会遗漏的一个地方,那便是木鞋鞋底。 阿公那里,尽是淤泥,踩在鹰居木制基板上,刺眼无比。 阿公熬药去了,祁渊也打开了木盒,视线触及的物品,前尖后细,通体淡金,是为百年难遇的筑基至宝——金鳝。 此际金鳝还未死,祁渊望去,对视间,其目中无一慌乱,一如平静的泛不起涟漪的深潭。 深潭下,金鳝嘴上,挂着一扭曲不直的骨钩,歪歪曲曲c坑坑洼洼的,正是祁渊打磨敲制的铁钩。 那一刻,祁渊仿佛看见,一手有残疾的老人在泥潭中翻掘一下午都徒劳无获,却突然发现一金鳝嘴边挂有骨钩的惊喜。 老人用巫力作用在骨钩之上,却无奈巫力不够绵久,残手不够有力,金鳝太过灵活,以致一切进展都磕磕绊绊的无奈。 以及最后老人终于如愿捕到金鳝为能够在巫启之际帮到孙子的欣喜。 看罢,祁渊合上了木盒,面无表情,却又突觉这夜风好不地道,竟是刮来几粒细沙让自己眯了眼睛。 半个时辰1后,阿公用巫力催火,揉药,终是紧赶慢赶的提早将汤药熬煮了出来,右手残痿不能拿重物,阿公左手端着单把石锅,进入内室,将极苦的汤药倒在了桌上的木碗中。 阿公倒完汤药,还不及走,突然看见祁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停了下来面对着祁渊,而这时却听祁渊问到:“阿公,你会不会有天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阿公 阿公上前一巴掌打在祁渊头上,“发什么神经,喝药。” “诶!” “这孩子,怎么被打还兴高采烈,吃错药了,不对啊,今天我没放致幻的药物啊。” “阿公我想去看星星。” “没病啊!看什么星星。” “阿公,药苦,我不想喝。” “那,那,你把药喝了,阿公带你去山上看星星。” “好嘞。” 祁渊喝完药后,阿公果然应诺了之前所言,深夜带祁渊登山观星,北荒的山大多都不高,丘陵一般的,万丈c十万丈的高山罕有,不过若只是观星的话也不必爬的那么高,无遮拦,可以看得清楚便好。 阿公带祁渊爬的是距部族最近的祁断山,祁断山本为一无名断山,后被惠水螣蛇部所占,自然被冠上了祁姓。 其后更是为了揶揄远方那座名为祁山的赤峰,以及赤峰旁那一部同姓祁的另一群人,也就被惠水螣蛇部先祖简名为祁断山了。 山高八百多丈,栖息野兽植被无数,但山顶平阔,常年为青草覆盖,除不远处一枫林外却也无他物,为观星c休闲的不二佳境。 今夜登山,许是大狩猎前难得的平静,荒野格外平静,就连野兽的行藏也少见了许多,不过祁渊当然不会因此而诧异c不快,相反,他此刻快活还来不及呢。 绕过一些凶兽居所之后,阿公携着祁渊很快就登了顶。 漫及视野的,是瑟瑟风抚青草响,亿万众青草垂首,恭迎吾王降临,哦不,中二病犯了,是恭迎祁渊的到来。 祁渊从阿公背上下来,舒服的躺在青草之上,青草为席,苍野为幕,一同观漫天璀璨,点指激昂。 不过,再看着繁星烁烁,也终觉得,奈何从没有一颗大星可抑住群星之光,一统星宇,只觉甚是遗憾。 亦目光回索,想起了,那年幼时,也是如今朝一般和阿公一起看星星的那场攀谈。 ps :注1:忽然觉得用滴漏计时的话太过麻烦还晦涩了,决定了,就用时辰吧,稍古,不至惹人厌烦,好吧,你们烦我也会这样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世间再无一烛龙! 五岁那年 澄净c清朗的夜,明星高挂,点滴星光摇曳着照耀在不高的山岗。 山岗上,约莫五岁的稚童深陷于稠草铺成的软席,只剩下虎头虎脑的小脑袋露出草面,枕在盘坐的老人膝上。 风抚林叶的飒响仍在回荡,好似深夜的猎手还在林中潜藏。突兀的,远方传来一阵辽远悠长的长啸,与飒飒的叶形成交响。 扭了扭脖子,稚童挪动着自己的小脑袋在老人的膝上找到一个他自以为最舒服的位置继续静躺,不理会那辽远的的悠长,也不担忧近处的飒响。 无他,阿公就在身旁! 静观这明亮的夜空,繁星点点,炫彩通明,稚童终于忍不住了,咿呀咿呀打破了山岗的宁静。 “阿公,这天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星星?还眨巴着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像在看着我们类。” 老人和蔼的摸着稚童的小脑袋,轻笑。 “我们人族战死后,就会化作那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注视着地上的亲人,祈福保佑。” 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如同天上的星星,满是好奇,可眨巴了一会儿后,蓦的,稚童的眼睛被一层水雾蒙上,稚童他,想起了从未见过的爹娘,以及和同龄的小孩躺在人家阿妈怀里撒娇的模样。糯糯的童音都变得低沉c发涩,发伤。 “阿公,那我阿爹和阿娘是那颗星星啊,我我想他们了!” 闻此,老人手指微颤,神色也一瞬变得黯淡,唏嘘间嘴唇张了张,终是没有说一言,只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眼看气氛就要再次沉寂下去,稚童伸出胳膊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眼中露出一丝坚韧,不再在这方面纠缠,主动扯开话题。 “那,阿公,那为什么白天没有星星,只有一日啊?” 老人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稚童的回答,气色不佳的他将头转向了一边,那是青草泛起的碧波。 口唇轻启,几个诡异干涩的音节从老人口中吐露。 如枯木劈折,其音隐晦苦涩,与此同时,老人手中掐着几个印结,十指变幻间,如同牵连着数根透明无色的丝线,串着颗颗青芒从这片碧海中升起。 牵引在手心中,汇成一团青色的水液,而后被老人一口吞入腹中。 风吹过,碧海依旧泛波摇曳。不过这一次,多了一抹淡黄。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但稚童的眼中仍然闪烁着光芒,惊奇c猎喜c向往,巫之力再次在稚童幼小的心中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此,再不会忘。 老人干裂的唇在青液的滋润下渐渐润滑,似婴儿吹弹可破的皮肤,脸色也变得红润,但紧凑的褶皱却只能再度波澜不惊,而非淡去。 巫之力,虽至一定境界后可崩山断水,有毁天灭地之力,但其本质却极为润和,更绝非霸道到可以汲草木之灵来润泽本已燃烧殆尽的命理,故而那青草之辉也只是润及皮囊罢了。 润了唇与口之后,老人按下稚童扬起的小脑袋,缓缓开口道: “上古之时,我人族式微,先祖欲改变颓势,决心创修炼之法,数百年来,无数惊艳才才的先人为此呕心沥血,甚至初始阶段不断有人暴体而亡,但无人退却,前仆后继的投入这场人族崛起这项伟业,终是寻得一法。” “但谁也没想到,法有缺。那是一个煌煌盛世,却也亦是一段笼罩着无边沉寂的黑暗” 上古之时,无日无夜,天上没有太阳,夜晚也没有星星。灰暗,是天空乃至整个世界亘古不变之色。 灰蒙蒙的天地中,一窟岩洞,洞外,不熄的火把组成护栏,驱退着普通野兽,洞内,盘坐着数个仅腰间缠一兽皮的的赤膊大汉。 当中的一人,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强健有力,棱角分明,可立举百石巨石。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终不敌那吐火焚金的大鸟,那皮坚若石的蛮牛。 忽的,一声爆响震彻整个洞窟,淅沥间,一场血雨洒下,淋了古铜色大汉一脸一身,又一位修士爆体而亡。 所有盘坐的人都惊起,看向爆炸发生的地方,鲜血c碎肉,以及没有一根是完整的骨头茬子。 可这一刻,看清这一幕后所有人的眼神中,没有兔死狐悲的怜悯,没有习以为常的淡漠,有的,是狂喜,也只是狂喜。 狂喜过后,一个男子突然跑到古铜色大汉旁,满怀期许的道: “大兄,武死了,但他的骨头要比之前死去的昆的骨头碎的更彻底,武比昆要更近了一步类,下一个,我来吧,结合武给的经验,我一定能成功,走出一条人族修炼之路。” 大兄睁开了眼,擦掉脸上的血,看着眼前十几年前还在自己胳膊上拉屎的少年,扫视着周围一个个被他们父母郑重托付给自己的少年,目光柔和,却语气坚决,不容商榷。 “不,这一次,我来!” 黑色的平底石锅中,数种叫不上名来的药材在其中熬煮,随着石锅中黑液汩汩的沸腾,淡淡黑烟亦从中升腾,随着大兄的一吸一呼之间,吸入肺腑。刺鼻c涩苦。 但吸入黑烟的大兄却恍若无闻,仍紧盯着沸腾的黑液,适时的依次丢入蛇涎c青蝎c金蜈蚣,以及踌躇片刻后狠下心丢入的一片蛇蜕。 那是他年少时意外得到的烛龙的一片蛇蜕,当时烛龙忽的从他不远处的石窟中钻出,沐浴天雷,褪下蛇蜕而去,雷击下,只余这巴掌大的一片没有粉碎,被他带走收回 今日,他便将这他最珍重之物丢入沸液之中,毕竟,就算是再珍贵的东西,如若此次失败了,那也与他无关,倒不如破釜沉舟,搏他一搏。 这场熬煮历时三天,当最难熬炼的蛇蜕经地火软化终将一身精华溶于黑液后,这场准备hu一 d一ng也进入了尾声,一切就绪。 大兄终是走到了武爆裂的地方,一块一人高的青石前,青石表面附有万年玄冰,时刻散发着寒气,却亘古不化。不过,这里可没有识货的人呢,他们以此用来呃,当镜子照。 盘坐在一石块上,大兄双臂一震,始一发力,浑身上下,除凸起极具爆炸力的肌腱外,胸前,腹间更是有一条条红色线条丛生,纠杂错节,繁复一团。 那是人体大大小小的经络,早先大兄服用过一株怪草,怪草是大兄早年间意外得见其作用,特意准备的。现在始一用力,怪草药效出来,经络凸显,呈赤红状。 胸前c腹间的红色经络图案,映在身前青石玄冰上,大兄也籍此对自身经络也看的清清楚楚。 而后大兄努力思忱着早年所见到的烛龙模样,而后对照着冰面上丛丛红线,渐渐地,大兄视中所现红丝一条条淡化c消无,终是只余一条红身烛龙朝大兄怒啸而来。 那一刻,大兄笑了。而后,手持刻刀粘蘸黑液,并以此延经络刻绘烛龙之腾,后图成灵气现,一切都仿若水到渠成,但也却应是水到渠成。 至此,大兄创法成,法穿千人c万人,各绘各族图腾,以凶兽之血c之灵,绘胸前凶兽之图案。也因此,部族与部族所绘图腾兽的族群总是相隔不远,奈何天生死敌。 但任谁都没想到的是,法有缺,巫血境,用图腾中带有的真血去同化人之血;巫络境,随图腾兽体一步步改人体之络;巫骨,化骨锻骨,直至 直至锻骨最后的升龙七阶,化脊骨大梁直至灵台,由人而兽。至此,还未过上几代好日子的人族又逢大祸。 而这一次,非天灾,非,而是迷失! 他们,最先一批修法的他们,无人引导,无人教化,也终是其中有人迷失在了那追求力量的路上,忘了他们最先奢求力量时的初衷。 他们,其中很大的一部分的他们,也终是,将目光放到了他们的同族——那一个个未修巫c孱弱无力的同族 那,就是一场屠杀,吃/人,也就那么风靡,就那么开始了!更何况,吃/人还是会上瘾的。 有大坚韧c大勇气者曾问,吃了人之后,本就变成兽体的他们,还能称之为人吗? 没有人有dá àn,包括他们自己,他们说,他们抵挡不住那y一u hu一! 他们说,人,天眷之物,虽生来孱弱,却俱无限可能,他们称那份可能为灵,非天地之气的灵。万物皆有灵,然人所含最盛。当修巫修到一定境界后,当修巫修到化为兽体后,灵之y一u hu一 但,这也终究是借口,不是吗?是他们迷失,是他们贪婪,是他们残暴的借口,不是吗? 故而当他们的大兄,那个创法之人出现在世间指责c揭露他们时,他们愤怒c他们怨毒,他们集众人之力欲将其截杀,却无奈被其重伤而逃。 没有人知道大兄逃往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大兄流落何方,但待百年后大兄重现世间时,他已便吞世间烛龙,人间之物c之人未能有之一匹。 而亦是从那时起,大兄以他之名,招四方才俊,建天军。始称食人者为魔,从此,肃矫人间。 为魔者,杀!助魔者,杀! 这一清剿便是百年,百年内,天军斩魔无数,而大兄,更是尽吞九大魔头。 世人欲颂大兄之功绩,却苦于不知其名号,其身为烛龙,便吞九魔,生死阴阳,“死”便可用“阴”替,故世人称其: 烛九阴! ps :怕你们抗议关于主角的太少,所以,已经尽全力压缩这一段的情节了,不然,我能再扩充个五章,所以啊,安了,安了,对于对话转情节就不要介意了,虽然我也觉得有点那个那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如有来日,我为月! “阿爷,阿爷,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啊!不过,后来呢?” “说了多少遍,要叫阿公,记住没?” “啊那,阿阿公,后来呢?” “后来” 后来,魔虽灭完了,然世间也亦是花木零落c满目苍痍,人族的数量更是一度落到更低,甚至是低于创法之前人族苟延残喘在万兽之下的时刻,而此际大兄环顾战场上: 那里,斑斓白虎低嚎,浴火朱雀震翅,百丈之猿握杆,吠天之狗呲牙,甚至是玄龟尾成螣蛇名玄武,鸟无羽而赤,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均为食万魔c噬万魔之天军,却也是因此而变成的鸡嫌狗不爱的怪兽。 这也是他的部下,厉百战而不死,最终凌于这片天地万物的二十八将。但,法不改,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话,魔便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大兄再一次环顾诸将,一阵沉默后终是先以一声低咳声起手,道: “吾,一生所求只为人族请命!少时不忍世人为百兽蹂辱,欲创不世之法,奈何终有所成却无奈有漏动致使百年后弊端显现后诸魔遗祸世间。 今得以肃清世间之害,屠尽食人之魔。本当大庆,奈何人魔之患若不安定,心实难安,故今召集各位来此,实有所求。” 大兄的话到此停顿了一下,仿佛刹那犹豫了下,但转瞬,似是想起了什么,徒然坚定。 “我人族入魔之根在于巫骨之后化为汝等以及吾的兽形,但若淡而匿之呢?若令人化兽这条路断绝呢?若世间有一力足以涤清血c络c骨之兽因呢?以我之言,若当如此,我人族先是籍兽血c兽络c兽骨而扎下体魄健壮的根基,在辅以一力的话,更当开辟人类凌于万物之上的盛世。” 蓦地,大兄的言语徒然激昂了起来,他爪指苍穹,他调语顿挫。 “这无边灰暗之上,便是无边宙宇。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1。那里,时间停滞,空间凝固。但,那里,便是我请求诸位一同去的所在,届时,以你我之力,吸宙宇之能,散无尽光辉,光照四野。” “而你我,更是那改天地容颜,昌富我人族,为我人族做基的那一力,那辅人族的一能。故吾于此再问汝等,愿随吾否?” “愿随吾否?愿随吾否?” 彼时,大兄之声若宏钟作响,声彻四野,更带着煌煌大气,激万众血沸。膝下朱雀俯地,玄武匍匐c青猿跪膝c心狐首丘。 而后,一众更是齐声应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2” 声抑洪鼎,震聩八方! “从那之后,天际突然有了光,那是先贤烛九阴睁着眼所散的光辉。这世间更是随着先贤眸眼的一开一阖,分为一日一夜,合计为一天。 白天,烛龙睁开,天边便是一大星从海上初生,世人称之其为日,大日温撒普天c光照四野,晚间,二十八星闪烁,世人尊称其二十八星宿,其亦逸散星辉,不至晚间昏暗难视。” “阿公,那那魔的根基不是还没有摒除吗?” 稚童歪着脑袋,满是疑惑的看着老人,老人微微一笑,抚着稚童的头,道: “就你是小机灵鬼啊其实是解决了的,从先贤烛九阴去往宇宙开始,便是解决了,那之后,人族修炼之法在巫骨境之后,是为巫洗,即为引星辉入体,洗涤身上的一切不洁。” “但,也是从那时起,从巫骨境突破到巫洗境就变成了无数巫士闻之生畏的天堑,所有抵挡不住化形y一u hu一的都将受万星之劫,星光之下,不死不休。” “至于为何白天只有一个太阳?二十八星宿皆为烛九阴麾下战将,怎会与其首领争辉,而之后化星的那些能人,他们也配?” 老人嗤之以鼻,虽敬重古往今来为人族不断添砖加瓦c奉献毕生能够化星的诸多惊艳才才的人,但若是与开辟人族之法的先贤来比,哼,老人稍古的心里还是有着某些方面不为人语的坚持。 虽然与才五岁的稚童讲这些不知他是否能听懂,讲的这些也与稚童来说太过遥远,但老了老了,也就忍不住多絮叨两句,也算是在这孩子心里扎下一颗种子,一颗足以长出参天大树的种子。 但,老人看着自己枯萎c无肉c如鸡爪的右手,还是不禁一叹,也不知自己死前这孩子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千万莫要步了自己一生受人操控的老路。 叹惜之后,看着稚童略有所思的模样,老人不禁嗤笑,实在是胖乎乎的小脑袋倚着胖乎乎的小爪子还皱着眉头的样子实在好笑,怕打扰了这孩子的兴致,老人强忍着笑意,饶有兴趣的问道: “在想什么呢?” 似是听到老人的问话,稚童倚着手的小胖脑袋晃了晃,眉头的一缕纹皱仍坚挺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敬重那个叫烛什么c什么的前辈,就不抢他白天单独出现的荣誉了,让给他。将来,我要是化星了,一定做夜间最亮c最大的那个星星,把那些什么星什么星的,统统压制。” “你要把那些什么星什么星的统统压制?” 老人盯着稚童的眼见,喃喃重复着这个问题,回想到稚童刚才一本正经,就像是从一群手里有糖果的孩子们手中把糖果统统抢过来一样要把天上这漫天星辰统统压制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就连枯瘦的右手都徒然微颤了起来,在这一片静谧下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渐渐停歇后,老人无视稚童面上疑惑的神情,低笑着又调侃道:“那若是你真的能够遍压群星的话,也自当有一个独属于你的名字,你想好要叫什么了吗?” 毕竟还年幼,稚童完全听不出老人话语中的调笑之色,还以为这是老人的认可,眼中满是得意c向往之色。 可忽的,天边响起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杜鹃啼哭之声,稚童还未说话就被吓得猛地脖子一缩,埋到老人怀里。不出意料的是,老人又大笑了起来。 待稚童发觉毫无危险后,把头从老人怀里抬起,也是终于意识到了老人这笑到底是为何。不愿被老人嘲弄c看轻的他猛地一指星空,梗着脖子怒气冲冲的吼道: “终有一天,我所化的星辰会遍压群星,而世人尊称其为月!” “哈哈哈哈哈!” “阿公,你” 回首往昔那个不喑世事但满怀斗志cji qg的自己,在看着今朝盘膝坐卧在一旁的阿公以及漫天的星辰,祁渊静躺在柔软稍黄的青草上,不觉别有一番风韵,更觉心中有一层坚冰悄然化开了。 这由大伯的一袭言语与作为糊上的一层坚冰,随着阿公的温情以待,随着一丝回味与现今相融相会,终是彻底化开了。 有时,意味到了,便可以了。所以祁渊轻声的对稍显疲惫的阿公说道:“阿公,我们下山吧!我观好了。” 阿公疑惑:“这不是才上山吗?怎么就看好了。” 祁渊对阿公展颜一笑,“阿公,夜凉,我想睡了。”而后默默在心中补上了一句“其实我不困,但,莫要再耽误了阿公你的休眠。” 而他那展颜一笑,若是四周百花盛开的话,定要比百花更灿烂。 夜露无声,晨起有鸣。 清晨,总是伴着夜露打湿了披在身上的兽皮,以及部族外野鸠的晨鸣到来。 今日当然也不会例外,被鸠鸣吵起之后,祁渊翻腾着抓过讹兽毛绒绒的长耳堵在耳朵上,想着以此来让耳朵清静片刻,以便再睡个回笼觉,补足昨夜晚睡的困倦。 天知道昨夜晚上睡不着甚至无聊到数叶上露珠的他是几时睡着的。 但世事吗,总是难测的,总是那么不尽人意的! 被强行揪着长耳朵从睡梦中揪醒的讹兽待看清现状后,待看到揪醒自己的罪魁祸首还妄图用自己的耳朵堵着他的耳朵继续睡觉后,徒然怒了。 太欺负人啦,怎么办呢?想那么多干嘛,一个字,干!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一阵凄厉c悠长c尖涩c饱含怒意的叫喊徒然响彻在了祁渊的耳朵旁,因为近在咫尺c因为撕心裂肺,故而就算是再厚实的毛耳朵也挡不住这音量c这叫喊。 得,这俩都别想睡了。 一段时间后,鹰居门外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怪异的身影,小的鼻青脸肿,双眼通红,却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没睡好逼得,亦或是两者皆有的。 而大的呢,也没好到那里去,双耳肿胀了一圈,脸上凭添了几道红痕,胳膊上,残存着大大小小数个牙印,还怎的都是两坑并排着还挨得极近,像极了被林间鼹鼠那对大门齿咬下的痕迹。 哦,不,不是像,那本就是讹兽那两个大白门牙留下的痕迹。 嗯,也算的上是两败俱伤。 胸腹间的伤在昨日喝了一天极其难喝的药之后,现在也算是控制住了伤势,若不做剧烈运动的话也就不会痛,但,也就是这一点,也成了祁渊最后在胸前一阵痛后被讹兽啃成这模样的原由。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想到这里,祁渊还转头看了眼讹兽,目露幽怨。而讹兽察觉到祁渊的目光后,毅然瞪了上去,仿佛再说:“小样,我就是欺负你带伤,你能奈我何。” 但讹兽忘了,它那猪头般肿胀的模样平白的少了几分气势,而且这般回瞪过去的样子,直像个二傻。 ps:注1语出《三苍》,当然,也语出《遮天》,估计大多都只认识后面不知前面吧 2这就不用了吧,我就是来凑个ps的字数的。←_←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所谓不学! “有些东西看开了就要扔掉以防碍眼,是吧?死兔子。” 祁渊惯常在与讹兽打闹一番后便恶意的叫讹兽死兔子,以此来满足他自己某些阴暗的小心思。 但与以往不同反常态的是,这一次讹兽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没有急切的“嘤嘤嘤”着反驳。 反倒是沉默了片刻,就像是今天早上那场打闹一样,讹兽在这句话上和那场闹上都嗅到了同样的c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讹兽在早上那场打闹中才那般的不留情,才那般的肆意。 它不懂祁渊的心结何在,但它知道,祁渊在那时最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发泄!是将胸中郁气全部释放出来的发泄! 故而讹兽给了他理由,给了他机会,所以,讹兽更是以它的方式狠狠的胖揍了祁渊一顿,虽然手法和做法不为人齿。 只是因为它知道,只有酣畅淋漓,才算得上发泄。而那种打树c砍树出闷气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懦弱罢了。 所以在此刻,它亦聪明的没有吱声,没有回答,因为讹兽知道,祁渊与其说是在问自己,不如说是在拷问他自己的内心,他只是需要找人倾诉,而它,亦愿静静地待在一旁,去听那些满腹的牢骚。 “既然留之无意,那便扔了好了。是吧!兔子。” 四周还是除了清晨的鸟鸣外一片静谧,讹兽仍没有答,但它听出来了,它在祁渊这句只是换了种问法但核心问题还是一致的问话中还是感受到了些许深长,那是重复,那是犹豫,那更是打心底的不舍和不愿。 所以当它看到祁渊从怀中摸出那枚玉滴并猛地将其掷飞后,它毅然决然的消失在了祁渊的身旁,转瞬奔腾两丈有余,而去往的,是玉滴飞落的方向。 入秋后,就算是只能吹动草屑的微风都散发着点滴凉意。何况是抚动树梢的风呢?这风太凉,凉到原本对某些东西放下并释然的祁渊心又紧紧揪了起来,而且迷茫惆怅。 祁渊长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刚刚丢玉滴的行为实在是有过多余,也太过刻意。刻意的自己好似根本不是放下了,而是在眼不见心不烦的逃避。 “要是刚才没有仍就好了。”祁渊这般对自己说道,但也确实他是拉不下那张脸去将其捡回的。 但这世界上或许真的有所谓的默契吧,祁渊突然心有所感,低下了头看去。 鹰居下,飒飒红叶之上,一雪白小兽鼻青脸肿,而唇齿上却衔着一美玉,美玉状如滴! 大雨又落,彻底的拉下了北荒雨季的序幕,将一应阴寒和潮湿等种种不堪暴露在世rén iàn前。提醒着世人,秋狩应当开始了。 没有一个部族大巫祭会容忍部族战士在未接受祖先庇佑的情况下参加秋狩的,也没有哪一个大巫祭会遗漏今年巫启的进行。 他们,一个代表着部族的现在,一个预示着部族的未来,合在一起,便是整个部族。 祭祖,随祭祖进行的巫启,两者会在今夜一同进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也都在忙碌c操劳。 故而一大早,祁渊就失去了阿公的踪影,做为部族中的大祭司,除今夜刻画图腾外,阿公要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从宴请,当然,这里宴的不是其他部族的来客,毕竟每个部族也都在今天有着自己的祭祖小典,部族所属荒林的山鬼c妖魅才是阿公及部族宴请的对象。 除宴请外,祭品几何,品质c数量几何,根据部族情况确定进行那一量级的祭祀,安排谁来为诸位稚童胸间绘图腾纹,为稚童巫启。这一切一切的繁杂琐事压在阿公头上,让阿公忙碌的甚至没有在起床后第一时间给祁渊煮药,反倒是留下配方和草药让祁渊自己看着办! 清早起床却要自己熬药,祁渊在心中小小的诽谤了阿公一番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操起了石锅,烧水c煮药。 毕竟生活生活,为了生所以做一切活。但也幸而阿公也是早早对这批草药做了处理,不然,以祁渊学巫医时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估计连所用的治人的药连叫都叫不齐,又怎么开炉熬药。 但又话说回来了,作为大巫祭c部族中药理最丰的阿公的小孙子,从小跟在身旁耳濡目染下唯一的稚子,却在这一方面堪称不学无术,实在是跌破了无数部族中人的眼。 对于那些巫战家的孩子来说,他们那时不时就大嘴巴子扇到脸上似牲口一般壮硕的老子哪里能和祁渊那和蔼c强大c还懂巫医的阿公相比。 一向羡慕c嫉妒c恨的他们在得知祁渊根本算的上是不学无术的情景后,都仿佛找到了个可以肆意泼恶水的宣泄口,时不时见面便冷嘲热讽的。 弄得祁渊这几年都不想和他们一般玩,也常是孤零零的独自一人。他们还因此洋洋得意,可他们不知道,祁渊的想法很简单啊。 治人的药哪里有毒药好玩,他都懒得理那帮不开窍的小屁孩儿了。 而这些年随着阿公一起生活,耳濡目染下也不似那般小屁孩所想的懒得去学,而阿公也宠着他。 实在是真相有时候是会令人羞愧的,而祁渊只是不想装x而已,祁渊这几年摸得c问的c偷偷试验的,近乎将阿公的老底套光。 阿公能治的病,他能让人害,甚至阿公不能治好的病,他也能让人害。阿公曾问过祁渊一句,大意是祁渊为何要这般剑走偏锋。 而祁渊呢,只一句就把阿公呛的再不想理他,那时祁渊八岁,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对阿公说道: “这,我是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巫战的男人,只管害人,至于治人吗?不是还有一天到晚忙的昏天黑地的你们吗?” 于是,此刻,巫启夜白日,这个励志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巫战的男人苦逼的守在石锅前,捏着鼻子拿着大叶子做成的蒲扇闪着火炉,小心控制着火候。 什么?你说他为什么要捏着鼻子,你丫的就算学了十几年毒药的人就不能怕苦了吗? 熬完并喝完药后,祁渊开始打理他夜间要穿戴的盛装,而他那所谓的盛装,下半身是由五彩斑斓的多色鸟羽黏在兽皮上制成的战裙。 这北荒稚子却不像南荒孩童那般只要力大无穷,可战蛮兽便可。北荒稚子每至冬季都有一季的时间待在树上,不似南荒山脉横行,有战之不尽的蛮兽,只要修以搏杀c捕猎之道,以力以巧捕猎妖c兽即可。 那一季待在树上的时间若是浪费的话也未免太过可惜,故而生存之异,也造就了南北荒评估强弱方式的不同,南荒是以脖间兽牙c头上兽角彰示强悍。 而北荒呢,便是以这战裙之材兽皮,以及这兽皮上的毛羽区分。在北荒,你要先确保不陷入随处可见的泥潭c避过无比无际的毒蛇c毒虫,而后,才能想办法去捕猎。 故而未及巫启的稚童在抗毒性极差的童稚年代是不被准许离开部族太远去捕猎的,唯一评判的标准有也只有一个——猎鸟。 水里游的,路上跑的,甚至是天上飞的,都是被划归进北荒子民的食谱里的。 埋伏c隐藏c等待c疾速,捕鸟的诸多要素总结起来无归于关乎两大方面,速度与灵巧,而北荒的子民,便是以此方法从小锻炼北荒稚子的速度与柔韧,以及灵动。 为稚子巫启成为巫战之后在捕猎中不慎陷入泥潭c不防落入虫窟之时能临危不乱,靠灵巧与智慧逃出生天。 故而差异下,南荒孩童多壮硕有力,北荒稚子多修长灵活,南荒人鄙夷北荒,称北荒人“北猴子”,北荒人鄙夷南荒人,称南荒人“南蛮子”。 话扯远了,却说北荒稚子从小开始在冬季从一颗树上攀越到另一颗树上去捕捉各式各样的鸟类。 从手掌大叽叽喳喳最为聒噪的麻雀,到展翅一丈,一爪可入木三分的苍鹰,捕到的每只鸟只取色彩最亮,并且最大最长的那根翎羽黏在兽皮战裙上。 当然,那些开了灵智,或有各种奇能异力c喷火吐冰的鸟妖们这些稚童是不敢惹的。 这样,年复一年下,战裙上自然黏满了色彩缤纷c大小各异的翎羽。 但,唯祁渊的战裙例外,这孙子压根不愿像个傻猴子一般在树上跳来跳去还一无所获,所以这货每每找到大鸟的巢穴,待在下风口,或往其食物上下毒,或干脆创造食物去下毒。 人家辛辛苦苦捕到鸟类,拔下毛羽吃上一顿鸟肉,可这孙子呢,人家作为大巫祭的孙子,那里是餐桌上缺过肉的人,什么蛮兽异鸟的没吃过,根本就看不上那点还不够塞牙缝的肉。 就是下毒,就是拔完毛就扔,就是仍性。就是被阿公知道后狠狠的暴打了一顿并罚食三天以作惩戒。 但完事之后呢,祁渊照样我行我素,故而战裙上全是漂亮的大羽,丑的c小的,祁渊他还都看不上,懒得去浪费那点他调制的毒药。 另外,在那次为时三天的禁食惩罚里,阿公忘了,讹兽还是每天都定点吃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那让人生出一切想要去打破的规则! 穿戴满是翎羽的战裙很麻烦,至少祁渊是这样认为的,为了保证翎羽的完整,不让其断折,祁渊甚至是站在木床沿上,半穿半跳进那个战裙围着的圈里的。 战裙用兽筋系好,也就不会没来由的往下掉,但勒的腰间那一圈腱子肉生疼的非常令人不爽,反正不管别的人是否都兴高采烈,满脸欢喜,祁渊是怎么都不喜这战裙,一直皱巴着脸。穿上战裙就不能坐了,活受罪啊! 但规则不就是令人心生厌烦却又无奈何去打破的吗?至少,作为大巫祭直孙的祁渊是没有那个胆量去打破的,也只有将就着了。 虽是秋雨寒,但穿完战裙的祁渊,这个要在今年参加巫启的稚子上身是什么都不能穿的,而不参加巫启的话倒也无所谓,部族很人性化的不强究这一点。 故而往往一到祭祖的时候就会出现一道奇怪的乱景,男人们光着膀子,漏着图腾,比拼着谁谁身材几许,图腾深几寸,力量强多少之类的。 而女人,却又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还偏爱取用白毛c长毛,反正是带毛的兽皮裹着,还相抚着对方兽皮上的毛谈论c攀比着。反正是看的祁渊牙痒痒的。 他喵的,才刚秋,气温还紧抓不下的,就不捂吗? 最后,要数稚子了,参加巫启的上身不着寸缕,当然,女子除外,而不参加巫启的,有的吸着鼻子光着膀子,有的热的冒汗披着毛皮,这时候孩子们的妆容便是要看这一家之中占据地位,能发号施令的是哪位了。 故而,光膀子的光膀子,披毛草的披毛草,凑在一块,都让人快分不清这天到底是热还是凉了。 傍晚时分,祁渊就站在了这一群四不像的稚童之中了。 不过,此际祁渊抬着脖子,看着天上映出的红霞以及下了一天雨,雨刚歇的水雾映着暮阳勾出的七彩虹桥。 红霞掩映着若隐若现的彩虹,分外美丽。 “我,我老子可不是来这里看彩虹的啊!”祁渊欲哭无泪,当然,这句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至少表面上,祁渊唇角勾起的是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既不疏离,又不热切。 那是他阿公在接待来人之时一贯持有的表情,被他奉为至理,偷而学之。 如今,拿来一用,果然是极好的。 当然,果然他身旁的围绕的不足十岁的小屁孩们也更是活跃了,甚至是放肆了到摸过他兽皮上的翎羽后还不满足,将小手探向了祁渊怀里的讹兽。 “造孽啊!”祁渊在心中大呼,手上则毫不迟疑的把讹兽递了出去,只要不让这些刚拔完泥土满手是泥的小屁孩不再摸自己就好了。 至于讹兽,这个时候不卖兄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让它替自己去感受那些狂风暴雨的洗礼吧! 在把讹兽卖了后,祁渊也终于是从小屁孩儿们的魔爪中逃了出来,也就不再傻乎乎的看着天上的彩虹,以防自己看到小屁孩儿将脏手摸在自己战裙上不可遏制自己的怒意。 祁渊自然而然的来到了一颗树下,此树枝繁叶茂,需得四人才能环抱,据传部族始立时这颗树便存在了,树上有一种鲜果食之甘甜,极为美味。 不过此树极高,果子也一般长在极高的地方,需攀援好手才能登顶采摘,祁渊自然也是攀援好手了,不过,一向惫懒的他又怎会为这爬高爬低,何况他此时还穿着“盛装”。 故而祁渊也只是一抬手,片刻后,一果子激射着朝他面部砸来,祁渊一抬手,笑呵呵的接过果子,一口咬在了上面,汁液飞溅,祁渊大呼过瘾。 仍果子的是一约莫和祁渊一般大的小子,不过,要说祁渊都属于纤瘦的哪一种了,这小子竟然比之祁渊还要瘦上几分,此刻还攀援在树枝上,活脱脱的就一猴子。 猴子单名一个巧字,比祁渊还要小上一岁,还要等祁渊今夜巫启完,他才会被部族冠以“祁”姓,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算得上是一个有名有性的惠水螣蛇部族人。 毕竟,这个年代,幼童的夭折率还是太高了,部族也是不得以才为之。 阿巧便是那个曾对祁渊说“我也变得和你一样了!”的孩子,六岁丧父,其母改嫁后便一直处于尴尬的游离位置,特别是在其母又为他添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后,他便更尴尬了。 索性他并非自艾自怜的性子,天生便带有的那份韧性让他一边接受着母亲零零碎碎的食物援助,一边独居在他阿爹给他留下的莺舍。 伤口独舐,悲痛自决,冬季独自蜷缩在没有火盆取暖的莺舍一角,瑟瑟发抖却不愿哀怜一声。夏季独跃于树丛之间,捕斑鸠,抓野雉,淋尽风雨。 甚至有一次,他从十丈巨木顶端被大鸟啄下,腿骨尽折,却不呼救,匍匐进一狭仄树穴,靠腐木做食,吸藤汁为液,硬生生在那逼仄树穴中熬过一周,还为自己的骨折做了简单处理。 甚至是直到那一天祁渊追讹兽途经树穴,被讹兽灵光的鼻子发现端倪后,才将其救起,将送其回莺舍,却十天半个月的直到他腿骨愈合了都未曾见到那为他送食的母亲。 阿巧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什么,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奢求过什么。 如果说因同病相怜而导致惺惺相惜的两个人也能被称之为朋友的话,那阿巧便是祁渊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但他们往往都独处着,不曾相伴也不曾相闹。 他们,就像是那部族中离索的孤狼,只有在特定的时季才会被召集,才会遇在一起,才会寒暄,才会在战斗需要的时候将后背相托相依。 而若时季过去,他们还是不交汇的两条孤线,都是一个人默默忍受着独处的孤寂,或许便是独处久了,就有些舍不得了吧1! 阿巧一身宽垮的兽皮,适合腾跃,奔跑,却不适宜参加今天的祭祀。但显然,阿巧是没有这个觉悟的,仍是骑坐在树梢上,背倚树干,同样啃着果子,却与树下的少年静默无言。 他们,守着这份彼此的默契相伴一会儿便好,两个同样孤独的人,没有寒暄,也无需寒暄。更无须矫情的抱团取暖。 因为他们都认同同一件事,他们都是吃肉的狼,历经磨难的他们便不会再被磨难打败。 所有的寒暄都不过是祭祖礼的开幕小典,待真正的重点c大头,阿公出来后,所有的人都安静了起来。 孩童缓缓挪回了因追逐而偏离的位置,妇人不舍的放下别人身上光鲜的毛羽站定,而阿巧呢?无论他是有多桀骜和不羁,对祖先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束缚着他从树上跳下来,进入队伍中,站在了外围老远老远的地方。 这便是规矩,是祁渊异常愤恨,甚至不时妄想打破却最终还是屈服的规矩。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却让人不得不遵从的规矩。 规矩决定了身为即将巫启稚子的祁渊要站在前列的,却也同样剥夺了祁渊视作兄弟的讹兽站在前方,不,甚至是出席这场祭祀的资格。 讹兽在甩开一众孩子们之后也终是因为规矩被祁渊甩开,神情落寞的卧在了阿巧的身旁。而这,便是之前祁渊撇下一众小屁孩儿去单独找阿巧的原因。 祁渊和阿巧的关系很微妙,虽说是有过命的交情,可两人一个从没想过拿它以做要挟,一个也好似全无谢意。 就似淡交如水一样,两人相处平平,可一旦谁有了什么事,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对方,也第一时间就会去麻烦对方,毫不犹豫的,就好似从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否会拒绝。 而事实却也是两人也从没有让对方失望过,比如祁渊作饵的肉,比如阿巧受伤不得动弹之时祁渊送去的肉,送去的果子。 习惯便是这样一天一天养成的,在祁渊的印象中除了阿巧小时候他阿爹没死活泼的时候和自己打过架骂战以外,祁渊还真没和阿巧说过什么话。 而这或许也只能归结于两人境地相似且性情相似所培养出来的默契,祁渊骨子里便是沉默的c安静的,而一切流露在阿公面前写的乖乖子,小屁孩儿面前的大哥哥都不过是其刻意迎合制造的表象罢了。 而对于祁渊来讲,畅快,无非是和家人,和所爱之人,和不讨厌的人静默无言。 ps:1狼,繁殖期雌雄同居,幼狼长到八周后被带到狼群聚集地,虽是群居性动物,但一般只有在冬季最严寒之时才会大肆聚集,集体狩猎,待春季回暖,往往五十,四十之众的狼群又渐散为十几甚至是数只。 其中独狼c老狼皆是孤狼,老而被淘汰自动退出,争狼王之位未果脱离族群,种种因由。 这世间动物中,南华最喜狼,沈石溪多篇述狼的文章近乎占据了我全部的童年回忆,它们残暴c桀骜,但最令人敬佩的是它们的韧性。 那是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身上却不能令其垮掉的韧性,还有的,便是它们的孤和独,在这里就不赘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祀音! 若说今朝的祭祀与往昔的有所不同的话,那要当属这一次的祭品之丰。 一只十五丈长宽的巨鼋被抬上祭坛的那种震撼感,是让人讷讷不能言只能长大了嘴巴满脸惊容的。 所以待到同样十丈长的惠水螣蛇同样被抬上祭坛后,吃惊的人便少了许多。也只有那些小屁孩还指着螣蛇晃动的蛇头嗤嗤的乱笑。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蛮兽被抬上祭坛的时,已经吸引不起祁渊的兴趣了,他的思维和耳朵都挂在了身后那几个强健巫战之间小声的攀谈。 那都是些打着赤/膊的汉子,其中稍瘦的战裙上青羽多,魁梧点的战裙上红羽多,此刻便是青羽的在问红羽的。 “阿林哥,今年的祀品怎么这么丰盛啊,那么大的一只巨鼋,你们是怎么逮到的啊,那家伙不是水火不进的吗?惠水一霸啊,怎么搞的?” 被这一问,红羽苦笑,道: “呵呵,要是我们狩猎队能逮到就好了,你说,你看我那猎队队长那样,像是会去招惹这种巨兽的吗?” “嘿嘿,到别说,你们那队长,怕是恨不得日日缩在女人被窝里才觉得安全呢,那你们是怎么逮到巨鼋的,这东西一口下去,咬实了就是一条人命呢?” “哼!你们的队长窝囊?是窝囊,窝囊到自他带队以来,你们队每次都是五个狩猎队中死伤最少的。”突兀插进来的一句话让青羽的和红羽的都为之一滞。 祁渊身后的声音便戛然而止,这是在祭典上,祁渊虽是好奇也不便转头去看,也不知是谁,直到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走远后,祁渊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愤愤的抱怨声: “呸,我们也是五个队中猎物最少的,每次狩猎回家之后,婆娘都快埋怨死我了。” 都不用猜,祁渊就知道说话的肯定是红羽的汉子,却也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被埋怨也总比你婆娘哭着找不到人埋怨的强吧!” 而一阵闲喷后,身后的两人也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祁渊赶紧侧耳听着。 “那次是阿公亲自带队,估摸着也是因为这巨鼋咬一口实在要人命,才选了我们这一队,那家伙可不好弄,我们将螣蛇驱赶到它栖息地之后,还是阿公亲自出手,趁它张嘴咬螣蛇的时候将足足一大碗也不知道是啥子的药罐了进去。 啧啧,那家伙,后来吞了七条螣蛇才懒洋洋的躺在那里假寐,还想着把我们也一网打尽,可它等啊等到药效发了,我们才靠近用木头将他架的离地五丈,没让它咬掉。 这样的话巨鼋四肢挨不到地,翻不了身才完,可谁曾想就是这巨鼋最后还是差点靠头和脖子撑着地逃脱。 而且,本来队长还估摸着从阿公那讨点药呢,一问才知,我去啊,那一碗药熬了将近有五年,而且就那碗药的价值,我队长说了,那么多材料加起来的价值,啧啧,比之这巨鼋绝对是只高不低。 啧啧,也不知道这阿公是为了啥。” “为啥?”祁渊虽不语,可心中又怎会不明白,这祭祀的虽是先祖,但那能没有什么差别,祀品丰盛,先祖英灵们也自然高兴,连带着无论是对战士们的庇佑还是对巫启稚子们的照顾都会上升一个层次。 而也可能正是这微妙的一点奖励,生生让某些xg 儿在图腾等级上再上一阶。而阿公,便是为他创造成为那个xg 儿的机会。阿公,也把他能给予的最好的都给了他。 想到这里,祁渊暗自握拳,目视前方也再不分神,默默的在心中憋着一口气。 “阿公,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各种奇珍异兽作为祭品被有意识的摆放到祭坛上后,阿公手持石刃来到了祭坛中央,高举起手中的石刃又仿若振臂高呼。 四野顷刻间便寂静了下来,一股肃穆的气氛笼罩着这一整片祭祀场,而后,一个个即将参加秋狩的巫战们赤着膊,露着虬杂的肌腱c黝青的图腾站立在一个个被捆缚的异兽前,同样高举起了手中的石刃。 为先祖献祭的人是有讲究的,故而除被选上斩杀异兽的战士外,其余将要参加秋狩的巫战们纷纷围在巨鼋左右,也是祭坛的中心,往昔,这里安置的一般都是十丈长的惠水螣蛇。 但今朝。螣蛇它还不够姿格。 祭坛最前的空地上,站着的便是一应即将巫启的稚子们,他们是没有资格站在祭坛上的,没有图腾的他们会被先祖毫不留情的厌恶并抹杀。 站在祭坛边的他们会吸收点滴祖先赐予的星辉,轻微改变他们的身体,之后才是绘图腾,绘于先祖看,我部族又将再多一名巫战。 所以他们羡慕的看着祭坛上的巫战们,等待着祀礼的开启。 而他们首先等来的,是淋漓腥臭的鲜血! 祭坛上有先祖加持的星力,一应异兽上了祭坛都会变得浑浑噩噩,如不会反抗待宰的羔羊。故而当阿公第一刀落下,斩掉巨鼋的头后,一把把利刃也都应声而落,血雾也一瞬间弥漫在这不小的场所。 可诡异的是,除祭坛上众人和底下稚子外,再没有人沾到一丝鲜血。 鲜血扑面而来的时候,祁渊是紧皱着眉头的,他并非是受不了那群异兽在临死之前汇聚在一起足以惊天的凄嚎,他只是恶心,恶心那腥臭的血雾漫及他胸前c背上,恶心那难忍的恶臭弥漫在其鼻尖。 甚至祁渊还是有心转过头去的,但当他余光发现那个一向和自己不对付,其实是羡慕嫉妒恨自己的家伙一直盯着自己,仿佛自己一有动作那家伙便会哈哈狂嘲的模样后。 祁渊又怎会如其所愿,自然是忍着恶心和不适然后反赠几声哈哈的嘲笑,以示其对这家伙闭上眼睛不敢看鳖头血淋了这家伙自己满面的鼓舞。 待祁渊稳定了心神再望向祭坛上情形的时候,血,诡异的还在流,仿佛无穷无尽,甚至一些体型小一点的异兽身形都渐渐萎缩到皮包骨头了还仍从脖间碗大的疤上汩汩的流着血。 鲜血顺着祭坛上刻出的凹槽缓缓的流动着,仿佛要绘成一个诡异的大画。 幽幽四野静的话,自然便是凄凄祀歌起。趁着鲜血仍未绘出那幅大画之际,所有人都开始哼唱起那首凄怆c苍茫的古语祀歌。 那是除大巫祭外其他人不可学的古语,是沟通先祖的古语,也是写不到兽皮上的古语。古语代代只传巫祭,祁渊也不例外,他也不懂每个古语发音到底是何意思。 但常年耳濡目染下,祁渊还是收获了一些常识,比如,这首祀歌的大意。 “幽幽怆古兮,人不宁兮 百兽欺辱兮,无助无力 求天不得兮,拜神未果 天无眼兮,地崩山裂,碾人成沫 神无灵兮,虎啸鹰唳,噬骨残尸 即如此,天又何祭,神又何祭 吾人族从此只求己 祭吾先祖击燧成火兮,人始光明 祀吾先祖尝草食药兮,人始得医 祭祀吾祖求法战兽兮,人胜天兮 吾与鬼同契,吾与兽同衣,唯不与神c仙共语。 吾此歌于先祖听,万望先祖降甘霖!” 人族蒙昧c无力战诸天万兽时,神有几般缘由不帮不助祁渊不知,但他知道的并从这首祀歌中感受到的是他体会到先祖心中的那股浓浓的恨意。 连带着,无论是神是什么,天又几何,祁渊也都随之恨上了。 故而哼唱的愈发深沉,情绪也愈发愤怒与压抑,直到他再也忍不住,也未看清前方究竟是什么,便狠狠的向前打出了一拳。 祭坛上,一直留意着祁渊的阿公见此嘴角上咧,融入到祀歌里,并被祀歌带动情绪绝对是一个好现象,祀歌本身便是唱与先祖听的,你融入的感情越深,自然越受先祖注意。 至于被祁渊重重的一拳打在脸上的那个人是谁,“管他呢,无所谓嘞。”阿公心里如是想到。 然后便是祁渊刚才血红着眼没看见,阿公不甚在意,那受害者呢?祁凌此刻心理都快炸了,他努力安慰自己,这是祭典,不能动武,不能无礼,这是祭典,要回头算账,这是祭典,要忍。 可,可,忍你妈个x嘞,祁凌都快疯啦,凭啥刚上来我没找到人家毛病,后来还被人家抓住我闭眼这事嘲笑我半天,我他丫的还没看他唱祀歌唱的快哭出来了,还刚站到他面前想去对着他嘲笑一番却被人一拳打在脸上。 他喵的,为毛我被人嘲讽的时候没打过去,这家伙我刚想嘲讽还没做呢就被打飞,婶婶可以忍,叔叔不可以忍啊!我打! 祭祀台前,随着祀歌进入后半断,听着颂德歌功的几句,情绪徒然高昂,双手握拳蓦地从身前抬起,以示兴奋,却不料一只手正好架着祁凌的胳膊,一只手猛地抬起打到了祁凌的下巴。 祁渊微惘,但顷刻便不在意,继续高唱,而祁凌,被一记打中下巴后一个身形不稳,向后踉跄,可身后那可是祭坛了,一赤/膊大汉不消说,一脚将其踹回了祁凌本该待着的位置。 当然,是趴着的。 而祁渊,待清醒过后,看到一旁努力在血泊中爬起的祁凌,眼观六路后,吹着口哨望着天,顺带将一颗石头踢到了祁凌的立柱腿上。 一瞬间,原本快要爬起的祁凌又跪倒在了血泊。 祁渊:“这货咋摔的,笨的跟猪猡似的,管他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让他再摔一次先!” ps:祀歌是自己编的,好不好就先凑合着看。读了许多的玄幻小说中印象最深的无非是《长生界》中那首诗歌,以及《求魔》中的一段诗歌和其大结局时候的一段诗歌,当时骑着车子在无人的地方狂吼,超有气氛,一会儿分享到作品相关中,有兴趣的自己去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何不归? 惠水河岸,惠水螣蛇部正中的广场上,随着祀歌唱落,祀音消散,祭坛上的鲜血也已混搅完毕,勾勒出一副磅礴c肃穆但又带着一丝邪狞的图案。 那是昭示先祖的符文,亦是与先祖交谈的文字,其意简洁也只有一意,“归”。 何人不盼归? 当祭坛凹槽中的鲜血再次翻涌的那一刻,天边,一颗光芒微弱的小星徒然明亮,而后片片星辉如雨幕,笼罩了整个祭坛。 而那星辉更仿佛会涤净一切,汩汩的鲜血渐干,干瘪的兽身也缓缓消逝,蓦地,星辉大灿,就连身处祭坛外的祁渊都仿佛感受到星光中那些若隐若现的身影在低语称赞。 其旁的祁凌,亦顾不得追究到底是被谁暗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后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目露惊骇,毕竟,这也是他首次这么近距离观摩祭祖时刻的星光。 随着星光耀世,丝丝白亮青幽宛若幽冥之火的火焰在祭坛上升腾,火焰越撩越大却又有若无物。 如在火焰升腾最旺盛的祭坛正中矗立的阿公,火焰透体而过,却不卷毛羽,不燃兽皮,都差点让祁渊怀疑这阿公口中的星炎是否真的存在,有无实体。 直到片片火光迎面飘来,祁渊避之不及,被其触碰到额头,火焰始一触到眉心便化作一股暖流流淌在祁渊的肺腑c四肢。 暖流划过胸腹的时候,变得稍稍停缓,速度下降,但待至其流过哪一区域后祁渊顿时觉得胸中的郁气被驱散了。或者是说胸口肺腑中的暗伤c淤血被清理干净了。神清气爽! 再环顾四周,观察祭坛上巫战们的表情,果然,四周巫战们脸上全是舒适之色,相必是被这可以抚平暗伤的星炎伺候的十分舒服,也分外满意。 待一段时间后,沉淀的星光渐渐加厚,那随之而起的星炎眼色也愈发的深红,是的,从幽白渐至深红,仿若从凄冷再到热切。 但事实却是身上的感觉告诉祁渊,这渐暖的只是色调,而随之色调愈暖,火焰便愈寒,此际,火焰尚未深红,但尚未巫启的稚子们却都快要受不了了。 火焰是一触即进的,从里而外散发的寒气让祁渊这等稚子们防无可防,况且此刻“盛装”出席,就是紧紧衣物这等没有的做为都只是奢望。 祁渊还好一点,除了下摆已经开始打颤外,还勉强撑的住,可祁渊旁边的祁凌就惨了,祁渊好歹还xg 的在星炎转凉前体会过那种温暖。 而祁凌呢,极其不幸的被早先仍温的星炎全部避开,一上来,便是从内而外刻骨的寒,也不知道是否是先祖故意惩其不敬所致。 虽是已经快要忍受不住这凌厉的暴寒了,可面对身前再度飘来的几多赤红星炎,祁渊还是迎头赶上。因为他知道,这世间时在某些方面是无比公平的,你付出了多少汗和苦,你便会少流多少血和泪。 更何况,所有的稚童在参加巫启前必会被告诫也是必须牢记的一句话:“否极泰来!” 而在此刻的当景,祁渊想,自己明白了。下一刻,祁渊丧失了身体的所有感官,一应冷和热再感受不到了,这是木了,也是所谓的冻僵了。 极寒下脑子也会不太灵光的,所以祁渊不知过了几许,或许很长很长,也或许,只是片刻。 当寒冷退去的时候,祁渊只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肢体中横生,仿佛寒冷压榨出了没一寸肌肉的力量,连带着,祁渊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坚不可摧。 祁渊知道,这是错觉,是突然拥有力量心态不稳之时产生的错觉,但也确实他的肌体比之往昔坚硬了几分,甚至无论是肢体力量还是伤口愈合速度都增强了。 而这,便是所谓的先祖的馈赠,但有一点,这是时效性的,待冬季来临,四野尽被黄水覆盖后,这种力量和增幅便会消失。 而此刻,他们这些稚子享受此等待遇的原因有也只有一个,那便是以此熬过接下来的巫启。 星炎散去之后,星辉仍笼罩着这片祭祀之地,不过与之前有别的是,星辉稀薄了许多,星雾也再无可能浓郁成尘。 惠水螣蛇部不过是个下等部落,人数还不过千,再加上老人c青年人这一分润的话,每年参加巫启的稚子也不过寥寥,人而已,今年,也不例外。 但有一点,往年一直以手上不便为理由旁观其它巫祭为稚子刻绘图腾纹的阿公——大巫祭这一次下了场,是要为其最最偏爱的小孙子亲手刻绘图腾纹。 要说这祭坛之上,虽说是号称无论是什么东西在祭祀之后都会片羽不剩,全部被先祖笑纳收取。但唯独有一种异兽不会。 那边是惠水螣蛇,而其中缘由呢,到也并非先祖不食螣蛇,亦或螣蛇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实在是惠水螣蛇是儿孙的根基,就算是再不通情理或泯灭人性,先祖都不会放手部族的延续的。 祭坛上,惠水螣蛇流出的血已浓缩成精华放置在祭坛中央的立柱上,除鲜血外,一身鳞甲的精华亦被零碎成灰粉,与鲜血并放在立柱上。 而最后剩余的呢,只见阿公弯腰在地上星辉中一拾,一根丈许长,小拇指粗细c晶莹剔透的蛇筋出现在阿公手中,那是惠水螣蛇蛇筋中内筋,尽为精华。 祭坛上架起了一古朴无奇的石鼎,星辉闪耀在石鼎上竟是聚汇成大火,汹汹燃烧了起来。 在将一众惠水螣蛇残留下来的精华放置在石鼎中后,络绎不绝的奇草c珍药c毒虫被纷纷投入鼎中,五色蟾蜕c赤蝎尾c千蜈虫c蛇藤草等等,等等。 星力化的火在一众巫战用巫力催动下变得更为汹涌,却也更为诡异,同一块儿地方还有的红有的白。 祁渊听阿公说过,在祭坛上熬制图腾液是最省心的了,只要你一味儿的输出巫力便好,火候c温度什么的自有先祖以星力协控c调整,完全无需费心。 顷刻后,石鼎中便只剩下一片黑黑的稠液。 祁渊等一众稚子在安排喝下一碗淡苦的汤药之后,身上一片赤红条纹,经络裸/显! 而当一众稚子们拿出准备好的鳝类以作辅助之时,祁渊旁边的祁凌兴奋了,还未及帮衬的妇人将各自装有鳝类的木盒子送上来便慌着跑去,将木盒在一众稚子面前当先打开。 赤红,蜿蜒,赤鳝始一出来就吸引了一众稚子的眼球,就连祁渊都不例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有些惊叹这怂货好运气啊,之后便没了兴趣,转过头去。 而此刻享受着众稚子惊叹和溢美的祁凌得见祁渊转过头去,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得意,一直盯着祁渊反应的他哪能拉下祁渊眼中的惊叹和诧异。 扳的一成,怎么会够?不好好的在自己最恨的rén iàn前炫耀炫耀c并且多加羞辱几番,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老爹日以夜继的辛劳? 祁凌大呲咧咧的走到祁渊面前,肚子上丝许的赘肉还一颤一颤的,给他凭添了几分气势。祁渊不理他他也不恼,就是拿着木盒在祁渊眼前晃啊晃啊的,祁渊左转,他放左边,祁渊右看,他拿右方。也不说话。 不仅如此,这祁凌还一脸得意的样子,仿佛在叫嚣:“你快夸我啊,你快夸我啊,羡慕吧,嫉妒吧,啊哈哈哈。” 几次三番后,祁渊再也忍不住了,这家伙咋这么叽叽歪歪的,不耐烦的祁渊先是对为他送上木盒的妇人一声道谢,然后,一把将木盒打开一个口子,塞在了祁凌手里。满脸的不耐。 须臾间,一众好奇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入了祁凌的怀里,待祁凌缠着手将木盒全部打开后,四野一瞬间便炸了,轩然大波涌起。 “那,那,是金鳝?”一人已经震惊的说话都颤抖了。 “我去,我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金鳝呢!”上一人还在不确定呢这人已经认定那是金鳝了,可饶是再镇定也忍不住惊叹一声了。 老人们大人们尚且如此震惊,那么和祁渊一同参加巫启的另外三个孩子自是不必说,祁凌的眼睛此刻都快要长到祁渊手中的金鳝上面了。 震惊之下差点手上一个不稳差点将自己装赤鳝的盒子给搞掉了,至于装金鳝的盒子,祁凌是将其紧紧的抱在怀中的,那家伙,这要是掉到地上让它跑了,自己这条小命怕是都不够给人赔的啊! 颤着手重新抓稳了自己的木盒后,祁凌看看其中的赤鳝,瞬间那个气的啊,就差在一顺手给扔了,不过想想自己老子那几天那苦/逼的样儿。 祁凌还是只当是想想算了,可不想刚巫启完正高兴着被就拉去吃一通竹板炒肉。 相比于祁凌那又黑又白的脸色,祁渊就正常多了,右眼眉毛止不住的往上挑,脸上本身挂着的标准型微笑都快飘起来了,虽然一个劲的低声念叨着“喜怒不露色,喜怒不露色” 可眉宇间抑不住的笑容还是早早的暴露了他只是个把喜怒挂脸上的稚子罢了! 不过旁人也对此没有什么反感的地方,毕竟还是孩子吗?当然,除了他将金鳝从他旁边那孩子怀里拿出的时候对人家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将人家气的把赤鳝掉到了地上,而且好不容易捉到后还怕耽误时辰最后吃了一嘴泥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就只是蔫坏蔫坏了一点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广寒! 要说刻绘图腾纹说难却也不难,只要在石刀上沾上石鼎中黑液,将黑液沿经络灌刻在身体上便可以了,更何况还是沿着的还是极其显眼的经络,而且还是几条固定的经脉罢了。 故而祁渊也并没有什么紧张的,在服下金鳝感觉通体顺畅后,看着其它巫祭拿着石刀沾着黑液已经开始沿经络在别人的肚皮上划了,自己也只是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手持石刀的阿公到来。 阿公的石刀与其它巫祭的有所不同,不仅稍小一号,石刀柄末还有一宛若针锥的存在,自然,阿公刻画图腾纹的方法也就与其它巫祭不同了。 阿公是左手持刀的,阿公右手暗伤还在,萎缩着,不通巫力,无法刻绘图腾纹,但要说阿公是左手持刀的话也不确切,因为如果说别人是刻绘的话,那么阿公实实在在的是在刺了。 图腾纹所经的穴位全部被阿公用石刀背后的锥沾着黑液刺开,随后才连成一线,所以相对的,祁渊所受的痛苦便是比之别人要翻上几番。 疼痛散去后,是蚀骨的痒,甚至如若不是对此早有准备的阿公用巫力束缚住祁渊的四肢的话,恐怕祁渊早就要忍不住去挠了。 可现如今,祁渊实在是忍不住了,痒是要比痛难忍百倍的啊! 最后,随着最后一笔的画成,祁渊已近乎昏厥,但看四周情况,却也是差之不多。 祭坛上的战士们也已经早早的为这些新生部族人们让出了位置,当祁渊他们被抬着安置着躺在几个特定的位置后,一众战士们下了祭坛,也包括阿公。 片刻后,祭坛上蒙起了一阵蓝蒙蒙的星雾,遮住了看往祭坛方向的所有视线,祭坛上的一切变得若有若无,更是只露出几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闪现。 见此情景,祭坛下的人也没有一个大惊小跳的,一个个面目沉稳,似是早有所料,也是见多不怪。据传迷蒙的星雾是为了遮蔽子孙的视线,而星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也不是刚被抬进去的几个稚童,那是那是先祖的魂灵所化,特以此来检测自家稚子的根基。 届时,以星光可以幻化的七色作为评定标准,又赤到紫,是为资质不一,将来无论是在修炼速度上,还是在突破瓶颈难易程度上都差异极大。 祭坛上,本来因痛痒处于半梦半醒的祁渊被星雾一抚后身上痛痒瞬减,意识也渐渐恢复c清晰,随后,祁渊睁开了眼。 入目尽是蓝灰色的星雾,星星蓝意夹杂在灰沉沉的浓雾中,给寂静死气带来零星生机。 随后,愈来愈多的蓝色星辉开始沿着祁渊周身围绕,远远看去,竟是为祁渊附上一层流转着蓝色晶莹之物的蛋壳。 可忽的,蛋壳正中突然亮起了一抹碧绿之色,其光幽绿刺眼,一瞬间便碾压附近所有的零星蓝点。 而与此同时,祁渊竟发现,那被其压制了光辉的蓝色星点竟是怕了那幽绿之色,转瞬晶壳瓦解,其上星辉纷纷浮现出驱逃的趋势。 但,来不及了,那幽绿之光仿佛张开了倾盆大口,转瞬间绿幽四射,又徒然回转,而周围,灰雾中的零星蓝意已全部不见。 彼时四下只有一点亮光,即是那幽绿之后,祁渊这才看清,那幽光大盛的不是别物,正是大伯遗留并一直被他挂在脖间以示提醒的玉滴。 而也是祁渊看清玉滴的那时,祁渊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便彻底陷入了沉寂。 祭坛灰雾中,四野一时俱静,灰雾中不断有蓝色星辉生,星辉灵动c巧黠,但如若靠近其中一幽绿之色笼罩的人形区域后便会顷刻被幽碧之色吞噬。 但若细细观看其中过程的话,被吞噬这个说法也不确切,确切的说,是被裹挟着化为笔墨,绿光为笔,蓝辉为液,在其中沉睡之人胸口上细细绘刻着。 笔锋灵动却也异常缥缈,在那沉睡之人的胸口上肆意刻画着,却也不去触碰其胸膛之上幽青的螣蛇。 几番着墨下,绿笔笔下的图案已初具雏形,大致看去话也不令人惊奇,也只不过一寻常玄龟而已。 外界现今如何,祁渊并不知道,天旋地转之后他的意识便突然出现在了这片奇异的区域,当然,说是意识的话也算勉强,因为祁渊根本不知道他此刻这个由灰雾组成的身躯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能飞嘿嘿! 只这一点便压下了祁渊心头所有的恐惧,放肆一把先。 但ji qg褪去后,剩下便也只有恐惧和无措了。祁渊打眼望去,周围尽是灰雾,所以眼底也只剩下了惘然c迷茫。 蓦地,祁渊在茫茫灰雾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绿芒,他只得向那绿芒走去,只因别无选择。 迷蒙,始终如一的迷蒙,当四周除了迷雾别无所有,并且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甚至是心跳声时,那种压抑几欲将祁渊从平静的迈步变成恐惧这奔行。 “咚c咚咚,”心跳声在这一刻无端的被无限放大。 大到祁渊无助的狂奔了起来,现在,他唯一的寄托也只有身前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碧绿色了。 一段时间后,碧绿终至了,那是一盏幽色的挂灯,被吊挂在一株被它光芒打成幽绿色的桂树上面。 桂树繁茂,约四五丈高,枝叶如盖,遮住了在其旁坐落的宫殿一角,而直到祁渊靠近才现,其实不然,桂树确切的说是遮住了宫殿的门楣。 门楣高两丈,祁渊五尺的身高站在其前宛若不起眼的小人,故而观之的话,油然而生一种磅礴之感。 但待祁渊看清门楣牌匾上的几个字后,磅礴之感顿时被冲散,只余凄寒。牌匾上共三个大字,却也并非祁渊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古体字,但当他一眼看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那几个大字的含义,那是散发着透骨凄凉的寒意——广寒。 广寒——寓意无边无际,不受时间和空间约束亘古不散的刻骨的寒! 可就在祁渊还在未能毫无阻碍的读懂那几个古字为之诧异的时候,更奇特的事情发生了,那宫殿门楣上那扇祁渊怎么尝试也打不开的门蓦地亮了。 散发着正如那盏幽灯所闪烁的幽绿色的光,祁渊也这才明白,原来早先他看到的吸引他过来的那明灭不定的幽光并不是那盏灯,而确切的说是这闪时而发光时而黯淡的门。因为那灯光比之大门散的光有如星光较之日辉。 时而发亮时而黯淡的大门自然吸引了祁渊的所有注意力,而随着那幽光时暗时明的变幻,祁渊甚至摸清了它发光与不发光时的规律,它竟是八十一息一循环,发亮一息,黯淡八十息,这让祁渊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大门之上了。 渐渐地,在祁渊终于适应了幽光后,倏然发现那幽光大亮的时候展现的竟是一张张仿佛镌刻在大门上的画面,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注意,总共八十一张画面在祁渊的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 起先是三个上半部人形下半身鱼尾的怪物叩首在大门敞开,通体发亮的宫殿前,而后,在得到在仿佛得到容许之后,怪物正中为首的出现在了那亭亭如盖的桂树前。 而那桂树也要比现在的更绿,更繁盛几分,而那种对比感觉就好像是缺了——对,祁渊蓦地想到一个词,是生机,就仿佛一个年华正盛,一个垂垂老矣。 祁渊心中油然生气一种凄凉,而且他也不知为何会生有此感。 在忽视了心头的不适后祁渊看到的竟是那怪物出现在桂树的一个枝干上,而最令人惊奇的事,那怪物正对的地方竟是一人头大小的树洞。 树洞中,尽是茶绿色的树乳,“是树乳吧?”祁渊也不太确定,但如果是的话,满满一树洞的树乳啊,况且还是那怪物只喝了一口就好像发丝变绿了几分,看起来强健了几分的树乳啊,那可是莫大的财富,散发着无穷吸引力的至宝啊! 祁渊几乎都要耐不住y一u hu一去搜上一番了,却忽的又注意到了下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女性怪物,她立于桂树下的那盏灯前,呈双手合十虔诚的捧着一个精美的c纂刻诸多纹饰木碗的姿势。 姿势端庄,神态肃穆,仿佛在渴求着什么,果然,下一个画面上,木碗中已经有了大半碗湖蓝色的稠液,稠液是从灯底一端而落,其中一滴还停滞在空中。 再往后,怪物横死,桂树渐疏,宫殿渐暗,门楣紧闭,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兴衰变幻完全吸引不了祁渊的兴趣。直到最后一张画面放完又好似回放到第一张后,祁渊终于是难奈不住了。 飘到了桂树枝丫上,搜寻到了那一树洞,但,就像这棵桂树一样,往昔终归是往昔,而现实,便是哪里已经漆黑不堪,而且偌大的树洞里除了一滴仅有的泛着茶绿色光芒的树乳外,也只有那悬挂在树洞上端中部凸起树刺上摇摇欲晃却始终未曾滴落下去的一滴,不,半滴树乳了。 可虽然在树洞的发现并不那么令祁渊欣喜,但至少是让祁渊简单的找到了,而待祁渊去尝试着从那盏灯中得到湖蓝色的稠液时,却陷入了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雪阁! 当然,说是麻烦的话也不确实,实在是祁渊怎么也做不出像那个女性怪物一样的妖娆c蜷曲的动作。 而那动作更是让祁渊羞愧的快要疯了。 当再一次做那般羞辱的动作而徒劳无获后,祁渊怒了,一脚朝那盏幽灯上踢了过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是一脚踢了个空,祁渊的脚竟是一下子穿透了过去,那灯竟是没有实物? 直到半响后,祁渊蓦地明白了,不是那灯,而是他此刻的身体是虚无的,可以穿透一切的。 而就此明白了这一切后,祁渊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时亮时暗的大门之上。 顷刻后,祭坛上被幽光笼罩且陷入沉睡之中的祁渊蓦地睁开了眼睛,但眼底,少有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兴奋,只是遗憾。 就像他不知道为何会意识进入那个空间一样,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狠狠一撞企图看到宫殿里一切的自己,在大门上一撞却回到了现实。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祁渊就知道了,测评要结束了,而当他抬头看到顶上的橙光后,猝然一滞,片刻后,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喃喃道:“完了。” 外界,此刻也正掀起着轩然大波。 一个时辰后,祁渊浑浑噩噩,毫无朝气的瘫在了湿寒的木床,他都不知道上一个小时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只知道,他成了一个笑话。成了一个是谁都可以站在他身上踩上一脚的笑话。 所有人都惊叹的是他有那么好的一切,一条金鳝打基,最丰盛的祭品是先祖满意照顾,还有巫力最丰c手段最多的大祭司为他绘刻图腾纹。 在这种情况下,祁渊就是出现部族从未出现过的青阶,甚至是蓝阶部族人都不会惊讶,但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祁渊还是让他们震惊了,以几乎最差的橙阶资质让他们震惊了。 “呵呵,如果橙光还不算最差的资质,那还有什么可以算,赤阶资质?那怕是要比我这个绿阶还要难得的吧!”祁凌的刻薄和得意仍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祁凌他当然可以骄傲,甚至是傲慢,何况是踩一踩成了一滩烂泥的祁渊呢。 然而面对这个被万众瞩目,被捧在中间,被赞誉的就连稍有鼓起的肚皮都被夸做富态的祁凌那张带着讥讽的脸时,祁渊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觉得祁凌就像一只戴着假发的猪。 “嫉妒,是啊,我就是嫉妒,我还不忒呢?”那一刻祁渊直言不讳,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和嫉妒,同样也毫不压抑自己的愤怒与不忒,所以他一拳打在了那个猪头脸上。 而后,趁着周围一众去掺扶,巴结新贵之时,若无其事的走了,祁渊也只是怒意上了头而已,又不是傻。 但终归,那段寻常需要走半刻不到的路祁渊走了一个时辰。 他跌倒在泥潭里,他被绊在树藤中,他也终跌跌撞撞的瘫在了自己鹰居的小木床上。鹰居外,跟了祁渊一路的瘦小身影也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讹兽,激射进了漆黑的树丛。 祭坛旁,陈酒被拍开了泥封,酒香飘逸,四处热热闹闹的好不欢乐。却也是啊!落寞者也都黯然藏在角落,又怎会有人破坏了这欢乐。 有人高歌酣畅喝鼓了肚在吹捧中摇摇晃晃,也自有人黯然神伤拭抹了泪在嘲讽中瘫躺在冰冷的床,人生有时不过一场戏,戏中戏子下了又上,唯独观戏者不喜不伤。 而在这偌大的惠水螣蛇部中,观戏者,恐怕也只有两人罢了,又都身居高位,只是不语罢了,他们也都曾在某一刻看向对方,却终是默然,开始在各自的圈子里应酬。而他们也都有一句话不曾说。 “本就不是部族之人,那么由血脉之亲鉴别的等级岂不是笑话。” 鹰居中,十岁的孩子终是苦累了慢慢沉睡,睡着睡着挂着泪痕的脸上还突然冒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恐怕是梦到了最亲的阿公在对他笑。 但梦中的孩子恐怕不知道,这一夜,整个北荒,诸多不大不小的部族中都差不多出现同样罕见的橙阶资质,而近三年来所有橙阶资质的稚子还都不多不少,加上祁渊也不过八十有一而已。 北荒有一山,顶积万年雪,号称飞鸟绝,万兽罕至,而人更罕至。但世人不知,那山顶万年不化之雪中有一白壁宫殿,宫殿为冰雪所构,却也以白壁c青石又垒内里,故而纵然有人或兽飞掠在百丈外便轻易不能视这宫殿。 宫殿内以白壁,即白玉铺陈,甚至暖玉座椅,以隔外面雪寒,但主人仍视之以为简陋,不可称宫殿,只可用厅阁称之,又坐落雪中,故称雪阁。 而往日凭任风雪打却自凄寒的雪阁在今日异常的热闹了起来,雪阁正殿暖玉主座上现坐有一人,暖玉座座旁亦站有一人。 雪阁中,自那人坐上暖玉座后,四周便烟云缭起,让人看不清面貌,倒是座旁立着的仆人一般的人物看得清相貌。 仆人瘦长着身躯,本身清秀的面容却随着几分谄媚而显得更贼眉鼠眼了几番,怎看都觉得怪异,但倒也算是符合他那身份。 雪阁外,万里雪白的雪地中突然冒出了一个黑点,山顶烈风凄厉,卷起大片大片落地的积雪,卷染在那黑点之上,却半天终是没能将其同化,染白。 黑点行的极快,百丈距离却也转瞬即逝,顷刻后,便跨越万丈之距,来到了雪阁前,叩响了雪阁的殿门。 黑点未被染白也不是他用了巫力隔绝了雪,只是走的太快,所以仍是有雪积在胸前,未随风而去,黑点,不,此刻该被称为黑影的人趁着殿门未开,随意的拍打着身上的雪,衣襟微动间,却也露出了他那遮在黑布斗篷下的脸。 国字脸,方方正正,却是祁渊的大伯,修。 修拍净了胸前的积雪,虽不曾得到什么讯号,却也不再犹豫,推开雪阁的殿门,向里面行进,因为他了解的很清楚,那一声请进或是专人引进却也不是他配的。 而修叩门的动作,却是修极有做狗的觉悟,那便是主人可以不理你,不尊重甚至是无视你,但你,作为一条狗却不能,需得时刻谨慎,有礼,不然,或许代价便是只因主人的不悦生生赔上一条命。 而在主人眼里,那条命也不过是条不知凡几的狗命而已,而对狗来说,便是狗的全部了。 故而修虽然知道大人一定在他踏上山顶时便发觉他到了,但是他仍需叩门来以此告诉大人,“喏,我这条狗还是很有礼貌的。” 修记得路,虽然只是来过一次,但什么东西一般不都是一次便够了吗?不然又怎么会有资格做条狗,而且是妄想着有朝一日噬主的狗。 修左转右转的终于来到了殿前,而这时候,修他单膝跪地,脸上更是适时的浮现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修来迟,望大人勿怪。” 暖玉座上的人仍沉默着,不,准确的说连眼都是仍闭着的,主人有时候是无需理会狗说什么的,因为自有下人会去处理。 果然,在大殿中静谧了一会儿后,玉座旁站着的人首先向座上大人俯首后才转身对修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可知道,你是所有人中回来最晚的哪一个,大人的行程都为此耽误了一天,也因此在这冰天雪地中多滞留了一日。” 修脸上惶恐更盛,却看都不看那站着说话的人,只是目光牢牢的看着暖玉底座不敢簪越,连带着,目光也稍稍斜视,余光中,还矗立着一玄龙立柱。 “修惶恐,大人厚爱修,为此耽误一天行程,修无以为报,只能惭愧的道一声幸不辱命。” 玉座旁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那等诘问之词到了修嘴里也能化朽为奇,神色微转,正欲再度责问,却见大人蓦地睁开了眼。 大人睁开眼的刹那,修只觉有一大锤砸来,虽不适但不敢言,并暗自庆幸没有望向不该望的地方,同时,也听到了一句苍茫c浑厚的一句。 “事办的不错,下去吧!” 修再顾不得纠结那声若洪钟的压迫感,惶恐的道谢后,退去。出雪阁的一路也都不言语,只是脸仿佛随着积雪的拂面而愈发的寒。 雪阁内,大人起身,并转身看向那玄龙立柱,道:“汐兄,事已成,只待他们长成,也该回去通报了吧!” 半晌后,玄龙立柱上出现了一个顷刻间便由黑点扩大到一丈高的冰玉之门,冰玉门中,一个人身鱼尾的怪物仿佛游在水中一般游弋在空气里。 怪物上半人身上有少许鱼鳞遮体,鱼鳞微颤间,怪物左手握戟,将右手放于腹前,附身致以它这一种族当中级别较高的敬谢之礼。 而后怪物再度进入了那冰玉之门中,更随着冰玉之门在集聚一会儿后倏然爆发的强光消失,同时,冰玉之门也缓缓消失。 冰玉门虽然不见了,但大人仍注视着那玄龙立柱,直到好一会儿,大人才真正确信它们是真正的走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还在隐藏。 大人不由的送了一口气,再度坐在了那暖玉玉座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不是……废物! 雪阁中,虽身处暖玉玉座之上,大人的周身仍流落着丝丝缕缕的寒,所以便有人,妄图用他近乎谄媚的追捧来给予大人温暖。 “今夜北方星辰有八颗亮了又黯,想来是计划中的最后八颗已落子,在此再次恭贺大人圆满达成计划,而且藉此之功大人定会距那长老之位更进一步,甚至是直接荣升长老也未必不能。届时可少不了要讨大人的一杯喜酒。” 大人灿然一笑,显得很是适用,但云烟缭绕下,座下仆人倒也看不清大人的脸,只听得一声“嗯。”。 仆人自知撸对了毛,欢喜之下又凭生几丝惶恐,道: “小的自知受大人一手提拔,故处处为大人考虑,但有一点怎都不明,但想来大人思虑深远,又高瞻远瞩,本不欲说,但实恐坏了大人行事,只得在此多言,还望大人海涵。” 仆人顿了顿,等候片刻不得回应后继而说: “小人尤记当年大人安处那些小儿时并未依照血脉,所以如今巫启之时必定个个都是下下之资,而大人最为主要的任务更是保证他们今后尽快的成长,这样——在不受重视的情况下,会不会有悖——” “哼。”一声冷哼声徒然打断了仆人还未说完的话,仆人一瞬间便跪倒在了地上,低俯着头,面色惊恐,体若筛糠。 大人从玉座上站起,斜蔑了一眼仆人,仆人顿时将头俯的更低了,大人冷语: “别抖了,巫络境大成的你还要是控制不住你自己肌肉的话,你也就不配再待在我身边了。” 仆人颤栗的两股一时停了下来,脸色讪讪的,可转眼又脸上堆笑并谄媚道: “小人就是一只食大人残屑的老鼠,正所谓鼠有鼠道,也就是这般有些不堪,但也是幸而大人仁慈。况且,大人可是那雄卧青冈的猛虎,小人我就算是再强,也不得不遵从血脉中的那种颤栗。” 大人嗤笑,轻骂道:“滚,做一只老鼠你还有理了,起来吧!至于那些小儿——” 大人的声音拉长,音调微降,仆人也趁着起身的空档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轻吐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而后赶紧眼观鼻口观心,在边上候着,等待答复。 “这世间所有的顺风顺水都比不过磨难和苛责,捧的高跌的惨的多了去了,还不如刚开始就让他们跌入深渊,经此后便也再没有更深的坑让他们摔的站不起来了,何况――” 大人的声音徒然高亢了起来。 “图腾c品阶c资源,最好的都已经给他们了,若是再受不了讥嘲而平庸,那也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人猛地一甩袖袍,朝殿外走去,只余逸散的巫力与衣袖激荡声在大殿中猎猎作响。 “大人,那,那修可是心怀叵测啊,大人用他不会有什么隐患吗?”仆人小心翼翼的又问。 可“哒,哒,哒”的脚步声却一下下抑住了仆人的聒噪,直到殿门的吱呀声又响后,风雪中才又传来了大人的冷哼。 “你不是说我是雄踞青岗的猛虎吗?麾下若连一条毒蛇都容不下,难道只用如你一般的老鼠c亦或绵羊?” “可――” “恩?” 一望无际的雪域中,两个黑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愈发狂燥的冽风,故而也只有一片悄然穿过两人之间的雪花知晓,两人都未说出的是“蛇,从来都是食鼠的。” 不过,一个是惧怕不敢提,一个却是对此毫不在意。 管它是争是斗,最终也只会留下最会处事的那个,不是吗?大人心里对自己如是说。 惠水螣蛇部,鹰居,朝露未落,野雉未鸣,天仍灰蒙蒙的,祁渊却被掀被子叫醒。 祁渊脸上脏兮兮的,昨日摔倒的污渍未去,干了又湿的泪痕也摊了一脸,满脸的颓废和睡意。而这,都被一盆从头泼到尾冰凉刺骨的河水冲到虚无。 祁渊在冷冽的寒风中呆滞了数秒,待清醒过来后,抬眼望天,却又蓦地失了神,失神的他慢吞吞的扯下身上湿漉漉的兽皮,拿过一块干净的兽皮擦拭身子,双目没有焦距,一边擦一边喃喃着,也一边无意识的向着小木床走去。 离得近了,阿公才听得清祁渊只是不断无神的重复着那么两句,“我是废物,还是让我睡吧。我是废物,还是” “啪!” 当巴掌的脆响徒然响起在这个不大的木屋之后,一切都仿佛静了下来。 祁渊本欲躺下的身子僵住了,好半天后才呆呆的捂住自己愈渐肿胀的脸,扭过头去,呆滞的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阿公。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说你是废物,但唯独一个人不可以,那就是你自己。” 阿公暴跳如雷的用几欲掀翻整个木的音量咆哮时,萎缩的右手是发颤的。 待听清那咆哮之后,同样发颤的还有祁渊捂着脸的手,更是那手颤抖的幅度太大,牵动着眼角,颤落下两行清泪。 这个世界是上最大的事不是荣辱,不是所谓的追捧或一味的讥讽c打压。它很简单,简单的这群部族前披皮戴鳞的汉子们都从小了然于胸,是活着,只是活着。 巫力是为了更好的捕猎,捕猎是为了吃,为了更好的在这北荒活着,为了能自保而不至于消亡在随便一个小小的兽潮。 活着,是本,巫力,是末。部族人,还不至于舍本逐末。 所以无论昨日如何,无论某人潜力如何,他们也只不过在将骨矛磨锋时三两声谈笑,在果酒助兴时大声骄傲的吼着“那是我的崽子。”等等咆哮。 但在此之后,他们还是披坚执锐的迈入最狂躁的山林,与虎同啸,与狼共舞,留给部族妇孺的永远是最坚实的肩膀。 他们,不以一切意志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巫战们入山林后,在部族中天赋最好的祁凌还欢呼于父辈的离去而玩闹在树上时,祁渊,这个所谓资质最差的正扛着一个十石巨石。1 赤着的上膊扛着十石的青石,腰臂下弯以保证青石不坠,双腿曲折扎马,脚若攀根牢牢扣住地上未干的黄泥。 汗水顺着额上暴起的青筋肆流,祁渊紧咬着牙关,丝丝缕缕的鲜血刚一从嘴角溢出就被汗水吞噬,从下巴流下,滴落在地上渐干的黄泥。 少年赤/裸的上身上,一条吐着蛇信的青色螣蛇透纸欲出,占据了整个上半胸膛,螣蛇舌尖的一穴上,此刻正时暗时明的闪着青光。 那是巫力汇聚之象。 但祁渊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下半胸膛亦有一印记若隐若现的,占据下半胸膛,却繁复更甚,是为一玄龟,一如祁渊早先逗弄的鳄龟,区别也不过只是双眼。 北荒的天,就像是小孩子的脸,倏尔就变,一碧万顷的天转眼就阴云密布,也不知是不是受祁渊的情绪感染。 顷刻间,乌阴蕴藉,黑云蔽世,黄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啦的砸落下来。砸在青石之上,砸在赤/裸的臂膀,砸的祁渊本身平稳的身形一个踉跄,后又站直。 雨愈发的密了,祁渊虽然是已经站直了,不再扎马,可随着雨滴一点一点的打在青石之上,奏成一曲欢曲时,身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摇摇欲倒了起来。 裸/露在外的臂膀和皮肤已经渐渐变青,但祁渊仍咬着牙强撑在雨下,托在肩上比人头大上一圈的青石被祁渊托负在头上。 于是林荫未避的空地上,巨木垒成的鹰居前,一个小小的身影托着于他而言相当大的青石铁青着脸,阴暗雨幕中,也只有一点微弱的光芒在闪。 忽然,雨幕中的少年蓦然张嘴,一口白气匹练般的从他嘴里喷出,直冲冲的喷到身前,将雨幕搅出一片白雾,更是双臂一震,徒然发力,将青石猛地掷出。 掷出的时候,绵长c轻亮,若龙吟一般的长啸才徒然在空地上回响,而那雨幕中唯一的光也才蓦地大亮,不再熄灭,不再忽烁,至此点亮! 而那一刻,雀跃的咆哮声才在雨幕中爆响,那是夹杂着汗与泪c似哭似笑的叫喊,“我不是废物,我不” 雨声稠密,还夹杂着雨打树叶c风抚枝叶的杂声。所以那些咆哮声c欢呼声穿过树丛,穿过林叶,再避过雨声,层层剥减下,传到鹰居不远处的一栋小木屋时也只剩下了龙吟般的长哮。 长啸声唤醒了小木屋中木床上一个脸上贯穿着一道疤的大叔,大叔侧耳细听那绵长的啸声,阴郁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微笑。 因为他听得出,那声长啸中蕴含着稚子真正成为巫,点亮首个巫穴的功力,而且他分的清,那音色也太过熟悉。 同时他也在庆幸,庆幸几个狩猎队轮换驻守部落时这一次轮到了自己,所以得以见证,见证命运之子从此或沦落在他人一步步的安排之下。 或一飞冲天,冲破那黯淡的天际。 ps :1“林甘泉主编的《中国经济通史_秦汉经济史(上)》也认定:汉代1石一2市斗,1市斗一135斤,1石一27市斤粟。汉代1石为20000毫升,1斗为2000毫升,即秦汉时期1斗禾重27斤,这也是以实物测量所得数据。”一石我大概以27斤为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