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伐风雪吟》 正文 第一章 夕阳在山 浮生皆苦,万相本无,当一介凡人立于众神之上时,众物皆可成道,众生亦可为神。。。 如果此时你能位于昊天的视角俯视着这片大陆,便能发现这其中一隅之地在这片夜色中,颇为夺目。 整个洛阳城灯火辉煌,满城的灯光交融一体,又似乎与那遥遥的夜空上不停闪烁着的星辉交织在了一起,似乎是在交谈着,又似乎是在相互较劲。唯独只有那夜空中最高的地方,一弯隐隐泛着幽蓝色的月亮,显得方枘圆凿。 说是一座城,但繁华的街道巷口虽是随处都张灯结彩,一片蕃衍昌盛景象,但人口却是极少。 繁华的古城中,一间破旧院子中的一潭幽泉倒映着夜空中的月亮,随着夜间的微风轻轻荡漾着,只是,当一片微微泛黄的落叶飘落进去后,带起阵阵涟漪,一张略微苍白的脸庞映入水面,代替了先前的那一弯蓝月。 院子中,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站在幽泉旁,看其外貌,二十多岁左右,前额宽广,一双深邃的眼眸上两道浓密的眉毛,鼻梁高耸,面白唇红,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毫无血色。 微风也吹乱了他的长发,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斑白鬓角,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幽泉,两片紧紧粘黏在一起的薄唇轻轻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分开,只是目光终究还是从幽潭中移开,缓缓的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那一弯蓝月。。。。 钟声徐徐响起,杂乱的步伐声顿时打破了宁静的街道,这个时程日头才刚刚升起,街边的小商贩们也才赶到各自的摊位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货物,吃食。 一个满目清秀大概十四五岁左右样子的少年匆匆忙忙埋头赶路,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道,“这次要是还旷了先生的课,怕是以后都去不了了。” 却是没看见前方一个同样正在埋头赶路的少女。 两边忙着各自整理货物的商贩们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的看着这即将发生的一幕。 在两人即将撞上的那一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各自的步伐,两人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各自都移动了一点步伐,然后继续埋头赶各自的路。 少年突然止住步伐,没有去理会周边那些小贩们诧异的目光,而是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匆匆赶路的少女,只是一眼,周围的空间似乎扭曲了起来,两边的商贩们继而都变成了一具具目光呆滞的尸体,坚实的小路变成了浮满蛆虫烂肉的岩浆。 少年依旧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匆匆赶路的少女,似乎周围的景象与他无关一般,当他转过头来时,那一切的景象如同幻境一般,烟消云散,一切依旧那般,少年整了整衣袍,继续向前匆匆急行。。。 私诚学院之所以能在洛阳城中屹立数百年还能排于首位,除了教务系统的颇为强大以外,苛刻的院规纪律也是占了一部分原因的,当然,这十数年间便能有两三个傲视世间的传奇人物从中走出,也是极其吸引世人缘故。 急急忙忙赶来的学子们刚刚落脚,稍稍整理一下衣冠便拿出书籍,大声的朗诵起来。 沈先生缓缓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看向讲台下的那个空桌位,一张满是岁月的沟壑的脸顿时黑了起来,快步走到讲台上,盯着底下的那个空位,怒道,“刘二喜那家伙呢!” “先生,我在这呢”话音刚落,少年推开门,看着四周的眼神,少年不好意思的朝着先生打了个嗝。。。 “不就是迟到一下么,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么。。”少年低声嘀咕了几句,揉了揉泛红的右手。 “你就少说两句吧,小心先生听到了,又给你来几下好的。”坐在少年身边的少女轻声提醒道。 少年马上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了一眼讲台上的先生,好在此刻先生正将手中的书本放在讲台上,抬起头直接看向后面的学生。 沈先生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学生们,微微点了点头。 当沈先生眼神落在少年身上时,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声,一双浑浊的眼神隐晦的明亮了起来,随即收起心中复杂的心思,怒吼道:“刘二喜,你给老夫坐好了!” 趴在座位上的少年赶紧绷直了身子,一双灵巧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紧盯着眼前的书本。 “哼,站没站姿,坐没坐像,你以后离开了书院还是这副啷当模样还如何立足这个世道!”沈先生恼火吼道,“还真当这个世道和多数人像书院这般,能让你无忧无虑的消磨时间?人心险恶远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少年委屈的揉了揉依旧还有些泛红隐隐作痛的手掌心,低声回应道;“先生,我知错了!” 沈先生收回眼神,清了清嗓子,又开始了一天繁杂的课程,教室里时不时响起学生们整齐的朗诵声。 夕阳徐徐地挂在远处的山顶上,给整个洛阳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沙,书院一阵铃响,周围的小贩子们又是一副笑意的看着书院门口,不多时,只听见从里面传来一句句的少年的碎碎念,“门卫大爷,帮个忙开个门,开个门,开个门。。” “得嘞,老头子我耳朵还没聋呢,你也别每次一下课就给老头子来这一招。”一道颇为沙哑年迈的声音打断少年的碎碎念,说道,“别急,老头子我这眼睛不好使了,唉,要是耳朵也能像眼睛这样不好使该多好。” “咔哒” 刚拧开铁链上的锁,少年第一个兴冲冲的推开铁门,跑了出来,沈先生一阵阵怒吼也不紧不慢的随之传了出来,每一次都卡在少年跑出来的时候,所以少年每次都能头也不回毫无阻拦的奔出书院。 一路疯跑回来的少年,也不见他气喘,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但又很干净整洁的衣服,一脸平静模样的轻轻推开破旧小院子的木制小门,因为之前的疯跑而有点红润的小脸,随着走进院子,渐渐苍白了起来,少年静静的站在院子中,眼睛紧盯着那潭幽深的水池。 “回来了?” 少年急忙收回眼神,回过身,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年轻人,“嗯,哥,我回来了。” 说罢,少年小跑过去,一手扶住自己的哥哥,略微责怪道,“哥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随便走动了,我看你啊,昨晚上你肯定又一个人跑到院子里了。” “好了好了,二喜啊,你就甭怪哥哥了,哥哥我这不也是被闲得么。”年轻人无奈的轻声说道。 少年顿时沉默了起来,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默不作声。 “不提这事了,二喜,今天有没有又惹沈先生发火了呀!” 少年急忙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先生今天还夸我呢,一天没睡觉认真听课!” 年轻人无奈的笑了笑,最终只能拉着少年的手,往屋子里走,“走吧,饿了吧,哥哥给你弄了你喜欢吃的饭菜,你啊。。” “吱呀” 院子的木制小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年轻人的话语,两人一脸诧异的回过头,看向门口,因为在平常,鲜有人来拜访他们哥俩。 一个脸庞精致,身材娇小的少女静静的站在小院门口,也不进来,一脸漠然的看着兄弟俩。 “咦,你不是早上那个。。”少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请问有何事!”年轻人皱了皱眉头,淡淡问道。 少女随意的看了一眼少年,随即就紧盯着年轻人,一脸的戏谑模样。 “二喜,你先进去吃饭吧,不用等哥哥了,哥哥和她有点事要说!” 少年一脸犹豫的看了看严肃的哥哥,又看了一眼少女,最终还是止住了到嘴边的话语,低着头走进屋子。 夹着秋意的微风再次吹皱了院子里的幽潭,年轻人一脸冷峻的紧盯着一脸戏谑的少女,似乎想看出些什么端倪,而少女就是不言语,良久,年轻人叹了口气,右手抬起,轻轻一挥,刚才还绵绵不断的微风突然静止了下来一般,被吹皱的水面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外界的吵杂声响也消失了一般,年轻人仔细看了下四周,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冷声说道:“阁下未免有点太不把规矩放眼里了吧!” “嗯哼?怎的!”少女依旧一脸戏谑的模样,似乎是没察觉到四周的异样一般,又似乎是毫不在意,反问道。 “哼!”年轻人双目怒瞪,两道刀削般浓密的眉毛倒立起来,先前的那副虚弱模样瞬间变得不怒自威,不知缝补了多少次的衣角,无风飘荡起来,先前刚刚平静下来的水池,突然炸起一朵巨大的水浪,溅起无数的水花,院子里顿时像是下起了暴雨一般,打湿了小院,年轻人低吼道,“滚出去!” 空中溅落下来的水滴在少女身周的三四米范围便落不进来,似乎被一个无形的罩子给拦在外面。 少女先前那戏谑的神情渐渐隐去,一脸漠然的看着眼前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的年轻人,“在这个洛阳城可能有很多人怕你,但你要想清楚了,我可不怕你,但是真要动起手来,你就不怕那个小孩受到刺激,发生一些现如今不该发生的事情么!” “这就不劳你来担心,还是那句话,滚出去!”年轻人冷声说道,“不然可别怪我下手太重了!” “呵,刘云,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跟你争这一时,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守下去,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真当你还是以前的你么?今天我来,只是想跟你还有其他那些老东西打个招呼,这小家伙,也得分我一份!最大的那一份!呵呵!”少女森然笑道,看了一眼已经在暴怒边缘的年轻人,转过身子,还不忘带上小门离去。 院子外面随着夕阳的落下,夜幕也随之笼罩住整个洛阳城,满城的灯光再次燃亮起来,嘈杂的喧闹声也随着那个少女的离开,渐渐传了进来,年轻人收了收心神,大手一挥,潮湿的院子随之飘出密密的水露,再整齐的朝着水池中落下,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整个院子也一如先前那般模样,只是同样的人,心境也许不再与先前那般一样了。 年轻人微微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那一弯蓝月,低声喃喃道,“时间不多了。。” d看 小说 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风吹云皱 昏暗的烛光随着从门缝里挤进来的秋风欢快的跳动着,忽明忽暗的总是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熄灭掉,但总算还是将整个房间稍微照亮了一点,烛火下,少年静静的趴在餐桌面前,久久无语,三两个破旧的瓷碗盛放的,多数是菜叶儿,也早已凉了。 少年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突然愣了一下,一转头,看见慢慢走进来的刘云,默然无语,而他先前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是另一个人一般。 面色苍白的刘云看了一眼少年,又看了眼餐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只见四周突然幻化成一片浆岩,惨白的蜡烛上跳动着幽蓝的火光,白骨所制的碗具盛放着一片暗红色的血块,刘云微微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爬满蛆虫的枯手,最终还是仰起嘴角,轻声笑着说道,“二喜,咋还不吃饭呢,你看,都凉了,都说了不用等哥哥了。” 少年低下头,双腿紧紧压住不停颤抖的双手,咬了咬嘴唇,“哥,我。。。” “好了,哥现在先去把饭菜热热先,早点吃了也好早点休息,明天不是没课么,哥先前答应了你陪你一起去洛阳湖,明日早些起来,咱们再一起过去吧。”刘云走上前,揉了揉少年的头,言罢,端起餐桌上的饭菜,转身走进那个同样破旧的厨房里,拿起那根沾满满是柴火灰尘的通透的竹管,轻轻吹着灶台里并未完全熄灭的火星。 少年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忙碌着的哥哥,而四周的异象渐渐消散开来,少年拔出不再颤抖的压在大腿下的双手,只是双眼皮已经不堪重负。 刘云轻轻端出重新热乎了的饭菜,抬头看见趴在餐桌上早已睡着了的少年,苦涩的笑了下,将手中的饭菜放在餐桌上,轻轻捋了捋少年额前的头发,眼中的复杂神色随着少年浅浅的呼吸声渐渐消散,他轻轻吹灭了跳动着的火光,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少年的后背,一双眼望向了门外院子里的水池。。 翌日,微黄的清阳刚刚挂上天空,少年揉了揉干燥的眼角,擦拭下上面的脏物,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厚实被子,白净的脸上顿时扯开一张大大的笑脸,一个鲤鱼打滚翻身站了起来,清瘦的身子上,一块块微微成型的肌肉,曲线不是很分明。 一顿简单的洗漱,少年看了一眼对门紧关的房间,挽起衣袖,朝着厨房走去,准备大干一场。 刚拐过转角,就看见刘云站在厨房里,黑黝的火炉上的大笼屉,也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起来啦?”刘云一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二喜,笑道。 少年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刘云,只能叹声,“哥,你每次都起得这么早,看来呀,这辈子都没法给你弄个早餐了。” 一番无心话,刘云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一双眼神渐渐坚定起来,走过去,揉了揉少年的头,轻声道,“不会的!” “好了,来看看哥哥给你弄的大笼屉里蒸的大窝窝头,吃完了咱就去洛阳湖边。”刘云转过身,掀开笼屉盖子,顿时积压在里面的热气一下子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洛阳城中的其中一个特点便是,甭管大清早出来买吃食的人多不多,那些摆在街道两边的小商贩们,总是不多不少的,日复一日站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那里,他们也不叫卖,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在各自的摊位上,和相邻的小贩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今个碰巧,与大多数时不一样,人群熙熙攘攘,似乎都像是加入到了闲聊没事干的“队伍”里,买了吃食还要和商贩们多聊会儿天,其中还有个中眼神紧盯着他们哥俩。 “哎,哥,你瞧今个,人真多呀。”少年左顾右盼,和哥哥难得一起出来玩耍,心情也好了很多。 “嗯,兴许是今日天气不错。”刘云冷冷的看了一圈这些人,轻声回应道。 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少年没发现哥哥的异象,一路上眉飞色舞模样。 “二喜呀,今个赶早和哥哥去哪里玩呀。”一个面色慈祥的老者从一个小摊子的热气腾腾的蒸汽后面探出脑袋,笑着问道。 “啊,杉爷爷啊,之前我哥答应了今天陪我去洛阳湖那儿耍呢”少年开心的回应,转过头又对着刘云说,“兴许还能捉到几条大鱼,带回去给哥哥你补补身子多好。” “这孩子心地真好,以后长大了准有出息!”老者笑着回应道。 刘云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右手轻轻放在少年身后,也不回应那个老者,带着少年继续朝着洛阳湖的方向走去。 少年一脸狐疑的看了一眼继续待在自己摊子后面的慈祥老者,又回过头看向刘云,随即又释然了,从他能记事起,自己的哥哥就很少离开自己院子到外面来,身子一直很虚弱,想来应该是和这些亲切的小贩们不熟,所以才会不搭理他们吧。 看着哥两渐行渐远的背影,热气下老者那副慈祥的面孔渐渐变得阴冷起来。 “长老,你看。。” “退下!!”老者回过头,一袖子直接将旁边那个靠过来轻声问话的小摊贩打翻在地,低声怒喝道。 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坐在摊子后面的小贩,老者又转过头看向早已看不到哥两人影的方向,低声道,“刘云,我倒要看你还能撑到多久!” 良久,老者回过头看了一眼两边的小贩,抬手示意他们都过来,同时又不忘回头看一眼那个方向,好像生怕他们两个人又会原路返回一样。 看着围在身前恭谨的一圈人,老者说道,“这个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收拾一下这些摊子,留下一半人以防万一,其他的人稍微整顿一下待会跟我赶去洛阳湖,算算时间,也快是那个地醒日了,想必其他势力今天也会有所行动,所以不管今天会不会发生,都不得有误!所有人听我命令行事!必要时,得不到目标就直接下死手!我们得不到,他们也甭想得到!”话音刚落,从老者身上随之散发出来的凛凛杀意令周围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是!”老者话音刚落,这群老老少少的小贩肃然应道。 “还有,等了这么十数年,这一次,要是因为谁误了事,就都别活着离开了!”老者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人说道。 老者说道,“都退下吧。” 看着家家户户人流涌动的洛阳湖滩上,好似都是赶着好日头出来游玩的人群,少年一脸兴奋的拉着刘云挤进人群,朝着湖边跑去。 在刘云漠然的眼神下,这些挤在一起的人群,在少年挤进去的时候,很有默契的分出一条小道,刘云也明白现在不是他们动手的时刻,各方势力的互相牵扯下,虽然都很想动手,先下手为强,但就怕手还没伸直,就被打折了,所以哪一方都不敢先捅开这一层破纸,都说枪打出头鸟,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么一下。 但这个世上,往往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脑子里全是肌肉,把所有的一切都局限在自己愚蠢的认知里,并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强无敌! 离着湖边还有点距离的地方,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让出来给哥俩,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待在不远的地方高声畅谈着,与哥俩仿若两个世界一般,又小心翼翼地着,肆无忌惮得让人无可奈何。 少年欢快的甩掉脚上不知缝补了多少次的布鞋,挽起裤脚,光着脚丫,刚踩进水面,少年突然直接僵立在原地,身后四周的杂乱声响也随之停了下来,如同不停肆意摆弄着翅膀的大肥水鸭,扬起自己滑稽的脖子,高调的嘶叫着,却突然被人生生扼住脖子提了起来,扑腾着的翅膀如同这些人僵化在脸上的表情,多丑陋呀。 在少年的眼中,原本洛阳湖沉静的水面,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无规则的搅拌起来,卷起一层层的粘稠的血浆,清澈的湖水在几个翻腾的血浪下,瞬间变成了粘稠的血海,脚下的细沙也变成了破碎的骨片,其中夹带着一些完整的骷髅头,身后那些“水鸭子们”也变成了肆意摇摆着身姿的鬼影,无声的呐喊着,却又靠不过来,隐隐间,一道黝黑的门型影子在少年的正前方缓慢的扭曲成型。 刘云站在少年身后,焦急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少年,又看了一眼那道“门”,身上的气息开始涌动起来,一下子就撑开了围绕在身周的死气,而身后那些人的异常他也懒得管。 正在此刻,一道身影映入所有人眼帘,那些好似被扼住身子的人群顿时好像都松了口气,脸上精彩的表情都沉寂下去,随之浮上来的惊惶又贪婪模样,一览无余,蠢蠢欲动。 当然,最先发现那道身影的刘云,刚提起杀气,看清来者,便硬生生压了下去。 只见一个两道雪白眉须长挂于肩,右手捻住一缕雪白胡须,只是那些胡须似乎缺了几块,只有那么一小撮能够让这老道士捻住,看起来颇为滑稽,左手倒抓着拂尘,抓着拂尘的须尖随着步伐,前后摆荡着,一身道袍破破烂烂还夹带着些许烂菜叶的老道士徐徐走来,要是忽视后面这些,光是那雪白的眉须和假如能够完整的胡子,那还真是个世外仙人一般模样了。 老道士先是朝着刘云微微屈身示意,不待回应,便朝着少年走过去,松开捻住的胡须,抬手就是给少年一个爆栗子。 只是,在少数人的眼中,随着老道士的那一个爆栗子,一道虚幻的金身道教仙人立于少年的头顶,满身紫金之气环绕于身周徐徐镇压进少年体内,而在这之后,那道金身仙人也随之消散掉。 少年一脸懵懂的回过头看着身旁的老道士,眼前的幻想也随之消散掉,少年看着眼前的老道士,愣了许久,直到那股冲鼻子的异味疯狂的往鼻子里乱窜,少年急忙捂住鼻子,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老道士的胡须,狠狠的拽了一把,手上带着几根胡须,少年随手扔掉,然后捂住后脑勺,不顾老道士疼得乱跳脚的模样,说道,“我说老李头!有你这么报复人的吗!不就是平常总是趁着你喝醉酒拔你胡须么!下手这么重!你想谋杀啊!” “我说你这个龟孙!你有本事再拔俺老道的胡子试试看!”老道士捂着仅剩的所有胡须,尽力的想把怎么都瞪不大的眼睛瞪大一点点,咆哮道。 顿时,先前那些仙气磅礴的异象,在别人眼中,与他丝毫扯不上关系。 “拔就拔,我还怕你不成!”少年一边说着,还一边准备动手,吓得老道士急忙后退几步。 “好了,二喜!休得无礼!”刘云难得正色和少年说话,走上前拉过少年,不易察觉的看了一圈少年后说道。 少年看了一眼还在一旁气得跳脚的老道士,做了个鬼脸,随即又朝着水里跑去,刚才在水里扑腾个不停的鱼儿,瞧着可肥硕了,盯了好久了,要不是这个老李头,早下水抓鱼去了。 “刘某在此先谢过道长了!”刘云看着在湖水中来回扑腾着,憋着一股子劲儿要抓到那条鱼儿的少年,轻声说道。 老道士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那些夹在衣服破洞里的破烂菜叶子,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拔了出来,放在眼前端详了几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然后含糊不清的回应道,“小事小事,何足挂齿!下次请老道喝喝花酒就是了!嘿嘿!” 刘云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随即还是直接选择无视这个没下限的老道士,然后看向冒出头来,一脸兴高采烈模样抓住鱼儿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下次啊。。 d看 小说 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沈翰池 拿掉插在衣服里的最后一片烂菜叶子,老老道士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强忍住舔手指头的冲动,咂巴两下嘴皮子,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相距不远的人群,突然从嘴里发出一声毫无征兆的怪声响,然后对着人群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大团淡淡绿色的唾沫。。 刘云无奈的回头看了这老老道士一眼,正欲开口找个借口离他远点,老老道士回过头一脸啥事都没发生一样的表情,看着刘云,说道,“你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么?” 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刘云说道,“想必,在这个城里已经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了吧,谁会不知道。” “我想,假若先前没有压制住那小鬼头的话,你现在反倒更棘手一些吧。”老老道士从耳朵里掏出伸进去的小拇指,然后将那些黏黏的黄色脏物若无其事的擦拭在自己破旧的道袍上面,低声又说道“反倒是再过几日的话,你反而能调理过来一些,到时候你的身体应该还没他们预想中的那么严重吧。” 刘云面无表情的看向还在湖水里戏耍的少年,不做声。 来回擦拭了几次,似乎已经确认那满是细小凹口的指甲里没有脏物了,也不指望刘云会回答这个问题,老老道士又说道,“也罢,反正俺老道是不会过多参合这件事的,嗯,想必那个穷书生也一样。” “那刘某在此先谢过了。”刘云说道。 “不必,俺们道教说到底,和那些念经的臭和尚差不多一个德行,凡事讲究一个一饮一啄,不沾因果,所以那些臭念经的,一开始就没打算参与进来,而那些穷的,嗯,不得不说,还是文化人,明事理,不过如果真到了最坏的那一面,那个穷酸书生就不一定还是中立的立场了。而且此事本就有违。。嗯,不说也罢。。”老老道士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然后又继续说道,“刚才那一幕基本上那些人都知晓了,他们现在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了,最迟不过五日!到时,那个臭小子怕是。。” 刘云打断老老道士,说道,“我不会让那个情况发生的,不管是哪个情况!” 老老道士略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一脸平静模样的刘云,随即又释然,然后说道,“希望如此吧。。” 一直留意刘云神态的老老道士突然止住话语,只见先前还一脸平静模样的刘云,突然脸色一沉,凛冽的杀气毫不掩饰的渗入四周,老老道士一愣,压下心中的诧异,顺着刘云所看的方向望去,不多时,一艘渔船快速的驶入视野,至此,老老道士顿时反应了过来,原本一脸懒散模样的老脸,顿时也有些许的难看起来。 嘈杂的人群中,些许几个各势力的小头目,一直密切窥视着刘云和老老道士两人,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谈论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势力都不想出任何的差错,所以都盯紧了两人的一举一动。 反倒是在老老道士发现刘云的异常前,这些个中几人就已经在他先面察觉到了刘云的异常,顺着刘云视野所及的方向,不多时,当那艘渔船驶入所有视线中时,这些人顿时都露出一副讥讽的笑意。 先前少年毫无预兆的提前爆发,虽然被老老道士给镇压住,但这也正好符合他们的计划,本就还需等待几日才是动手的时机,如若今日就动手的话,就会存在太多的异数了,反倒是再等几日,等刘云的伤势完全压制不住的时候,就后顾无忧了,当然,这一切只是他们以为而已,如若他们现在就动手的话,反而会让刘云更棘手一些。 而现如今,有一个不按常理的傻货先忍不住动手,正合他们意,借此既能一探刘云的真实情况,又能少一个对手,搞不好还能让刘云的伤势更进一步的加重,那就更好不过了。 “没想到忘了景村这么一个变数了,他们那么一群傻货总是不按常理行事,搞不好你今日特意给各势力虚晃的一枪怕是。。”老老道士看着愈驶愈近的渔船,又看向刘云,犹豫了一下,说道,“俺老道这,不好出手啊。” 刘云面色阴沉的盯着渔船上的人影,冷声说道,“无妨,此等因果,不宜沾染太多,先前已经够刘某感激不尽了,只是希望道长能帮个忙,遮住二喜的耳目。” 说完,刘云朝着渔船驶来的方向抬起步子,身上的气势愈加的强烈起来。 老老道士犹豫了一下,心下一横,提起手中的拂尘,与老老道士脏破模样完全相反的尘须,始终隐隐间流露出淡紫色的光芒,此时随着老老道士轻轻一拂,淡淡的紫气萦绕,徐徐不止,几圈后,朝着还在湖水里戏耍的少年疾射过去,顿时没入少年的天灵盖,两道紫色的光芒在少年双眸中如流光一般,流转一圈便悄然隐去,而少年还在乐此不疲,毫无发觉。 “哈哈哈哈哈哈,刘云,你这个老匹夫!今日你要是识相点,就别垂死挣扎!这个小鬼必须跟俺走!你要是认栽就好,要是敢不知好歹阻拦俺,俺蛮老二今日就不介意,就在此地斩杀你,呵呵,怎么说当年的你,在各个势力合力下还能够力压群雄,把那个小子给保了下来,今日俺蛮老二要是把你给斩了,想必也是扬名天下了!” 只见那朝着少年快速驶来的渔船上,一个魁梧的人影站立在船头高声说道,他身后也不见有其他的身影,但这船速却不见减缓,反倒是愈加的快速起来,仔细端详的话,便能发现这个壮汉右足紧踩在船舱门口,一道道龟裂的裂痕沿着他的脚面遍布在船首之后的整个船面上,可见其身上蕴含的体劲之凶猛! 随着愈加的靠近,只见那人生得面圆耳大,满脸横肉,腮边一圈厚密的黑胡须,身高八尺,腰阔十围。在阳光的照射下,他那古铜色的皮肤,层层隆起的肌肉,宛若一块厚重的磐石一般! 微屈在船头的左脚猛的一使力,渔船登时应声炸裂成块块碎木片,而他整个人高高跃起,宛若一头下山猛虎一般,夹着令人窒息的气势,朝着少年疾速冲来。 刘云双目怒瞪! 身体内的体劲暴涨,身上破旧的衣袍随着起伏的胸膛时而紧贴身躯,时而如同被激起涟漪的水面,一层层的波澜生生不息。 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在胸前轻轻拂过,随后,往前重重的踏出一步,右手化掌为拳,竟是喷发出一股淡黄色的气浪,脚下顿时炸出一块深坑,正欲冲上前,一道身影在他眼角一闪而过,直接越过刘云,朝着那壮汉冲了过去。 刘云微微一愣,随机释然,止住往前冲的身子,硬生生的压住了体内有些超脱控制的体劲,脸色顿时一白,险些脱力,看了一眼冲过去的人影,刘云收起右手,负于身后,双目紧闭,调理因为暴发的体劲而隐隐发作的暗伤。 “哈哈哈,九黎之门归我景村了,呃。。” 壮汉满脸狞笑的朝着浑然不觉的少年探手抓去,大声笑道,只是还未道完,一道疾速破空而来的身影映入眼帘,森然的狞笑顿时僵在脸上,不多时,一条长状物的黑影在眼中愈放愈大,直至狠狠的砸在脸上。 “啊!!!” 这一声惨叫,让岸上的那些人群都齐齐的不约而同抽搐了几下嘴角。 比先前冲过来更快速的速度朝着来的方向倒飞出去,然后落入湖中,空中两道鲜红的血液沿着轨迹长长的铺开,再洒进水面。 “哗啦” 好在这里离湖中心还是有很远的距离的,壮汉在水底挣扎了一下,便缓缓站了起来,水面刚好淹住胸口。 擦拭掉鼻孔下的血迹,刚碰到点鼻尖,便一股剧烈的刺痛传来,壮汉随即一脸森然的看向那个静静站立在水面的上的人影,冷声喝道,“沈翰池!你最好给老子解释一下!不然老子今天就生撕了你这穷书生!” 这站立在水面的人,不是学院里的沈先生又是何人! 沈先生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竹尺收了起来,也不搭理他,回过头看向湖水里,此刻拽住一直大王八尾巴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年,眼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闭目调养的刘云,至于站在一旁从一开始就一直对着他吹鼻子瞪眼,不停做出各种搞怪神情的老老道士,直接给忽视掉了。 缕了缕灰白的胡须,沈先生回过头继续看向站在水中一脸森然的看着自己的壮汉,缓缓说道,“景蛮,在初始的时候,你们景村以及其他各大势力一起与刘云达成了协议,待那孩子岁满十六时,再一同解决此等恩怨,当初可是在我圣儒院c皇城c武当山的见证下立下的誓约,怎么,现在你是打算代表你们景村反悔不成!” 景蛮面色顿时变换了几次,看着神色漠然的沈先生,心下一横,说道,“我们景村就是。。” “够了!”一声冷喝直接打断了景蛮的话。 沈先生眉头微挑,回头看向岸上的人群。 只见人群中央分开一条小道,一个大腹便便富商模样打扮的中年人不急不缓的走出人群。 d看 小说 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教出来的学生 “哟,俺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大御前公公刘承恩大人么!”站在刘云一旁的老道士阴阳怪气的高声道,“今个咋有空来这呀,不躲在宫殿里点银子了?” 只见那从人群里不疾不徐走出来的富商模样的中年人,长了一张冬瓜脸,两只眼睛成“八”字形,鼻子尖而窄,髭须不生,嘴唇倒是生得薄而狭长,显得不搭调。 那人斜了老道士一眼,扯着尖细的嗓子说道,“布衣子,你这个武当山的另类也甭在这嘲笑咱家了,要不是你还有点真本事,并且看在武当山的面子上,咱家陛下早就斩了你了!” “那要不你现在来斩了俺老道?”老道士一边挖着鼻孔,一边瞅着他说道。 “哼!” 刘承恩提了提捆在腰间的腰带,也不搭理老道士,转过头看向站在水面上的沈先生,觍着脸说道,“沈先生,咱家在这里先替那个缺根筋的东西给您道个歉,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个村子里出来的人都这个样,您也甭当真,咱家这就把他给领走,您看成不。” 景蛮怒吼道,“刘承恩!你丫说啥呢!俺们村子的人怎么了!你才是东西!你不是东西,你个阉。。” “闭嘴!” 对景蛮忍无可忍的刘承恩顿时怒声喝出来,富态的肥脸上的五官,一时间全挤在一堆,颇为滑稽,看见闭上嘴怒视着自己的景蛮,刘承恩才森然说道,“你先给咱家看清楚自己的斤两!别像个疯狗一样乱吠乱咬!不然咱家改明就给陛下上呈折子!在沈先生面前,是你这种家伙能随意放肆的吗?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景蛮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对岸的人群,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刘承恩,憋着个气涨了的脖子埋头走人,淹着半个身子的湖水,被他这么一踩,顿时炸开了个水坑,几个呼吸间便不见了人影。 看着愈走愈远的景蛮,刘承恩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这莽夫要死不死其实都与咱家无关,主要还是要看是死在谁的手上,现在刘云的伤势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要是和刘云打上,就算是死了,能探出刘云的伤势或着让他伤上加伤就更好!这要是死在沈翰林的手上,这几日后,要是让那个小崽子给逃了,那咱家这小命也活不久了。 想到这里,刘承恩看了一眼站在原地闭目养神的刘云,不禁冷笑了一下。 “哎哎哎,俺说你!咋还不走呢!算盘还没打完呢?”站在刘云一旁的老道士,一见刘承恩在那儿一脸阴气的冷笑着看着刘云就来气,不禁喊道。 刘承恩自己也学聪明了,反正就是不搭理这个赖皮不要脸的老道士,朝着已经慢慢走过来的沈先生微微鞠身,说道,“既然误会已经解了,那咱家就先走一步了,等以后沈先生有空闲了,咱家再来圣儒院拜访沈先生!” “嗯,不必了,此事之后,我不会回圣儒院。”沈先生淡淡道。 话音一落,先前还有点吵嚷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刘承恩也眉头一挑,顿了一下,才直起身子,一脸沉寂看不出任何心事的样子,看着沈先生,良久,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咱家还是先走了,告辞,沈先生。” 言罢,转身便走,而人群中,也有三三两两的的人,悄然相继离去,拥挤的人群顿时松散了起来,沈先生这番另有深意的话,想必不多时,各个势力的高层就会知道了。 “喂,书呆子,你可想清楚了?”老道士佝偻着身子,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沈先生,说道。 沈先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老道士良久,直到老道士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脸,在一旁抓耳挠腮,才淡淡说道,“我沈某人读圣贤书一甲子之久,不为谋取功名,学而优则仕,并非我所想。”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书生治国,为苍生谋福,虽为多数读书人的理想,但我沈某人眼界浅薄,只为眼下事愁苦,不像多数人看得那么远见。” 此时的沈先生与以往在学院里的模样相差甚远,一股子老态尽显无遗,他看向那边在湖水里似乎玩耍累了的少年默然不语。 与沈先生早在十数年前来到这个城镇之前,两人就相识已久的老道士知晓自己的这个老伙计,话还未言尽,随即便撩了一下破烂的衣袍,一屁股坐在地上,顺着沈先生的视线,也看向少年,静静的等待着。 刘云暂时调理好体内的伤势,睁开眼看向静静站立着双手负于身后的沈先生,神情微微动容,先前沈先生说的话,他也听入耳中,着实让他有些诧异。 良久,沈先生收回眼神,那浑浊的眼眸中突然绽放出一抹坚定的神色,突然挥了一下衣袍,顿时,一圈无形的气浪从他身周散发出去,直至包裹住他和老道士还有刘云三个人为止,才说道,“我沈某人始终认为,众生既然生于世间,无论其善恶丑美,即有其道理。”不顾愕然回过头,一脸诧异看着自己的老道士,继续说道,“或有人犯下滔天罪恶,或有人生下来便食同族血肉,亦或者,只是败了,便无论善恶,一律坑杀!都是众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前者该斩,是死是活因果而定,自有人收,而有时候,对与错只会在胜者手下判定出来!本就不该一味的去抹灭!” “书呆子!你可是认真的?”从沈先生一番言论中理清过来的老道士,肃然问道。 “或许在我没踏入这座所谓的洛阳城之中前,或许我还未看清我心中的疑问,但现在,我想试试!”沈先生再次看向少年,满面的坚定神情一扫先前的老态,说道,“假若活下来了,我沈某人想助他一力,开启那道门,或许之后,能真正的众生平等,亦或许因我沈某人而燃起再一次的灭世战乱,疮痍满目c饿殍遍野非我所想,但我想看看,我沈某人教出来的学生,可否会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老道士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拍了拍粘在屁股上的泥土,突然,毫无征兆的一脚踹了过去。 只是,似乎早知会如此的沈先生先一步踏出,闪身站在少年身前,而老道士的那一脚,自然而然的踹空了。 “你个穷酸读书的!真以为自己读的书多是吧,瞎掰扯那么多,你丫直接说不想那小子死不就得了?” 因为之前,沈先生那一圈无形的气浪,所以老道士知晓身后那些人暂时是听不见他们所说的话,所以才朝着沈先生吼道。 沈先生转过头,发现刘云也正看向自己,随即说道,“我是不希望二喜死掉,但此次博弈,我还是不会插手的,在此之前,生死由命。” “那以后,二喜就拜托给先生了。”言罢,刘云还朝着沈先生鞠下身子,深深一拜,“刘某在此先谢过先生了。” 沈先生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受下这一拜,待刘云直起身子,才问道,“想必,阁下已经对几日后已经万无一失了。” 刘云沉寂了一下,随即才缓缓说道,“刘某始终担忧的,是他离开这以后,所要面对的险恶,而世人对九黎之门的觊觎和恐惧,先生你也是知晓的,无论如何,他都是无辜的,不该就此丧命!” “嗯。。” 还未等沈先生接上话,老道士便上前来,挤在两人身前,说道,“不瞒你说,俺演算过很多次了,你的伤势与俺推算的绝对相差不了多少,既然如此的话,几日后,你又如何有信心在他们众多势力的围攻下,把那个小鬼头送出去?俺推算的结果都是以你丧命于此为止,那小鬼,他双眸有九黎之门,所以俺推算不了他。” 老道士止住话语,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才低声说道,“俺这张破嘴迟早会把俺老道这条老命给挥霍掉,怎么老是就忍不住泄露天机!” 沈先生止住眼中的笑意,看向刘云。 刘云朝着老道士点头致谢,转而看向遥遥南方,默然无语。 老道士和沈先生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也知晓此时此地,不宜说太多。 随即,沈先生转过身,抬手一把摁在少年的头上。 正在浑然不知,戏耍着的少年顿时停了下来,眼眸中的那一抹淡紫色的光华在此浮现出来,然后渐渐消逝掉,然后少年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身前的沈先生,顿时一脸的惊讶模样。 “先生,您怎么,怎么在这。。” 此时的沈先生又是一如以往一般,一个平凡的教书先生,波澜不惊的神态总是时刻散发着书生气质。 沈先生没有回应少年,只是低下头看向少年手中紧抓着的大王八和塞在衣服里的肥鱼。 “嘿嘿,先生,这,我这是打算捉回去给我哥哥补身子的。”少年顿时把大王八伸在外面的头给摁了进去,然后塞进衣服里,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先生您要是也想要,我,待会再给您捉几只便是。” “臭小子!你拔了俺那么多的胡子,就不给俺也抓几只补补身子?”老道士从沈先生身后探出头来,对着少年咧嘴笑道。 “一边去,你可别做白日梦了!嗯,明天要是还有剩的话,你也可以来我家里吃。”少年说道。 沈先生一把给老道士摁了回去,和少年摁大王八头的动作何其相似,才缓缓说道,“我倒是不要你再捉几只,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每天迟到早退,该不会就是老是跑这里来了吧,看你捉鱼的动作那么娴熟!” 刘云微微一挑眉,一脸笑意的转过头来看向少年,在场的人都知道少年每天迟到早退都干嘛去了,无非就是掏掏鸟窝,捉捉鱼虾,只是他们想知道,少年会怎么说。 少年一见哥哥看向自己了,顿时急了起来,不停的给探出脑袋傻笑不已的老道士使眼色,只是对方直接无视了他,少年无奈,只能说道,“我也没有总是迟到早退啦。。”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沈先生,少年只能苦着脸继续说道,“先生,我错了,我确实每天偷跑这里来玩了。” “嗯,回去抄写一边《诗经》,明日检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龟与蛇 不待苦着脸,正准备再求求情的少年开口,沈先生回过头朝着刘云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便走。 老道士朝着少年挤眉弄眼,一脸幸灾乐祸模样,在少年追上来揪他所剩无几的几根残缺胡须之前,便转身朝着沈先生追了上去,一把揽住触不及防的沈先生,两个人勾肩搭背推推搡搡的渐渐走远,刘云便收回眼神,摸了摸少年的额头,轻声喃喃道,“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唉。” 少年抬起头看向刘云,问道,“哥,怎么了,一脸不开心模样?是因为我老是逃课早退的事吗?” 刘云笑了笑,接过少年递过来的大王八,先前还张牙舞爪的王八,一到了刘云手中,便停了下来,头尾和四肢都紧紧的缩进壳里面,刘云伸手弹了一下少年的鼻梁,才说道,“也不尽是因为这个,不过这几日你也应当不要迟到早退,沈先生是一位良师,你日后一定要记得与他好生学习,知晓不!?” “好啦好啦,我知晓的,我以后绝对不会迟到早退了,不过背那些之乎者也太让人头疼了,能不能不学这个?”少年一边将塞进衣服里,然后又自个滑进裤腿里的肥鱼掏了出来,一边回道,然后一把塞进刘云手中,继续道,“哥,你先等会,我再去捉些虾鱼给小八做吃食。” 刘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知晓少年估计又不会放在心里,看着又跑进湖水里忙活的少年,喊道,“快些,准备回去了!” “嗯,知道了!” 看着显得略微萧条的街道,少年疑惑了一下,也没怎么在意,腾出一只手把木门给轻轻推开,然后双手继续提着从别人那儿借来的木桶,朝着院子中间那一潭小泉跑去,刘云跟在身后,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提着那只大王八和那条大肥鱼,径直向着厨房走去,心里一边盘算着明日该给老道士留多少鱼肉汤。 少年放下木桶,朝着水池将木桶里的鱼虾尽数倾倒进去,然后就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水面。 不多时,一团小小的黑影从水面渐渐浮现,然后黑影的体型愈加的扩大,而水面也开始渐渐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一个西瓜般大小的巨型蛇头率先探出水面,口中吐着猩红的信子,撩了撩头上的水花,随即睁开一对狭长的眼睛,瞳中尽是幽绿色的凶光,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竟是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先前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再次荡漾起来,一片片的水花溅在岸上,接踵而至的是一个巨型的龟壳,黝黑的壳面上紧紧的缠着那条蟒蛇的身躯。 从龟甲下缓缓探出一个倒三角形的龟首,一对小绿豆眼里看着少年尽是笑意。 那高高昂在上面的巨蟒突然低下头,朝着巨龟嘶叫着,让巨龟似乎有点发懵了,愣了一下,才发现先前少年倒进来的虾鱼都被自己给挤出水面,全都在岸上无力的蹦跶着。 巨龟缩了缩脖子,干脆又慢慢潜了下去。 少年急忙站了起来,瞪了一眼巨蟒,高声道,“你就知道欺负小八!我要是小八我就给你揍一顿狠的!” 巨蟒斜了少年一眼,也不搭理他,吐着信子,将水岸上的那些鱼虾全都卷进口中,然后也紧跟着潜了下去,任凭少年在上面怎么蹦跶呼喊也不搭理。 水面静得似乎没有发生先前的事一般。 少年尴尬的挠了挠耳垂,只好无奈提起木桶,朝着屋子里走去。 厨房里,挽起衣袖刚把炖汤的锅放上灶台的刘云,看着一脸尽是不愉表情的少年走进来,打趣道,“怎么,又在小八它们那里没讨到好了?” “小蛇那家伙又欺负小八!也就是小八脾气好!要是我,我早该揍小蛇一顿了!完事了,它俩还一起无视我!”少年气道。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头一次知道它们俩这样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八就那憨厚的性子,小蛇也不是故意这样的,天生的,你跟它们置什么气啊。”刘云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 一见少年似乎还要争辩,刘云只好说道,“沈先生不是让你把《诗经》抄写一遍么,明日还得检查不是?” 还想在刘云面前意欲给小蛇穿小鞋的少年顿时萎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妥协,那根戒尺打在手上实在是太疼了。 “等你抄写完了,估计汤也熬好了,去吧,好生抄写。” 夜昼更替于梦者而言也就闭眼与睁眼间,当初晨再次攀爬上天际时,这座小城再次披上面纱,开始演奏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 摊贩们早早站在自己的摊位上,叫卖着自己的吃食,装模作样只为监视着一人。 为了不再迟到,刘云早早把少年叫了起来,一路上满脸睡意无精打采的少年,和周围的摊贩子们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看着一旁的摊贩慈祥老者,少年提了提精神,说道“杉爷爷早啊。” “呵呵,二喜啊,今个怎么起这么早啊。”老者一脸笑意的回道,那雪白的倒束长发,和满脸岁月的皱痕堆砌出来的慈祥模样,与昨日阴冷森然模样相差甚远,宛若另一个人一般。 少年苦恼的揉了揉眼皮,说道,“还不是昨日和哥哥在湖边玩的时候,被沈先生捉了哥正着,以后都不能在迟到和早退了。” “你啊本来现在就是以读书为重,怎么能天天迟到呢!” 老者笑道。 少年顿时苦着一张清秀的小脸,说道,“杉爷爷您是不知道,光是那些每天念在嘴里,印在书里的之乎者也,就能让我头昏脑胀的了,还不让我多睡会觉,怎叫人过得日子。” 老者一边捣弄着,一边笑道,“你说的那些什么者也,我也不懂。”说着,一边将手中弄好的馒头塞进少年怀中,一边接着道,“但是二喜啊,你若是不好生跟着沈先生学好,以后怎么谋求日子,总不能像老头子我这样每日摆摊子卖早点吧。” 少年收好馒头,说道,“谢谢杉爷爷,正好我没怎么吃早点,不过我就觉得卖早点挺好的,可惜我只知道煮鸡蛋。” “呵呵,不说这个了。”老者笑道,顿了一下,问道,“昨日在湖边的时候,有啥怪事发生吗?” “杉爷爷,您干嘛这么问?昨日也就是湖边人多了点,没发生什么事啊,我倒是捉了很多肥鱼。” “这样啊,那你有听到你哥哥和沈先生说了些什么吗?”老者看着少年疑惑的眼神,接着说道,“噢,昨日我收了摊子也去了湖边,刚到那儿就碰巧看见了。” “我说呢,估摸着是昨日岸上人太多了,没瞧见您,不过,我都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来的呢,我正捉鱼儿捉得欢,突然就出现在我身边。”少年回过头看了眼挂在山头的清阳,回道。 “我瞧你哥哥昨日的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啊,这几日是不是又。。” “当!”钟声徐徐响起。 “不说了,我先走了,再不走该迟到挨板子了,杉爷爷再见!”话音一落,少年便撒开步子回头就跑,也不待老者回道。 看着愈跑愈远的少年,老者慈祥的面容再次阴沉了起来,低声冷冷道,“看来在这个小子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也不知晓昨日发生那一幕的时候这小子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个黑色门状的物体想必应该就是九黎之门了,几日后此子,我慕须丰世家势在必得!” “长老所言极是!”其中一个商贩闪身出现在老者身后,躬身道,“不过昨日那布衣子和沈翰池到底与刘云谈了些什么?会不会是几日后他们两个会?” “不可能的!那两个老家伙两边都不会参与进来的!这点我还是能肯定的,武当山的内部斗争就已经让布衣子诸多世事身不由己了,而圣儒院,呵呵,有皇城在,那沈翰池不敢妄动!”顿了一下,老者淡漠的看了商贩一眼,再继续说道,“所以他们三个的谈话并不重要,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相对来讲,我还是比较在意刘云的伤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商贩往前稍稍一步,临近老者身侧,低声道,“那手下现在就去。。” 老者头也不回,冷声说道,“你想找死我并不拦着你,不过你不会死在刘云的手上,而是毫无价值的死在沈翰池或者布衣子的手上,当然,刘承恩那个阉人或许也会在你动手前让你试试他那变态的虐待嗜好!” 商贩抬手擦拭掉额头密布的冷汗,那刘承恩的特殊嗜好他也早有耳闻,在这洛阳城的十数年间,在刘承恩手中不知虐死了多少条人命,且都是面目狰狞恐怖,肢体扭曲,皮肤的表面遍布了密密麻麻的小孔,形如干尸,可想而知其生前受过刘承恩怎样的酷刑。 “总之,你们只管干好自己分内的事,十数年前在皇城c圣儒院c武当山的协议下,在期限之前若是我们中的谁敢破坏规矩,死了也怨不得谁!下次再提这种没脑子的提议,你就直接去景村跟着那群无知的野人混在一起吧!”老者冷声说道。 “是属下愚蠢了。”商贩赶忙跪趴在地上,颤声道。 “哼!”老者冷哼一声,回过身看向少年所住的那个院子,眼眸中尽是残忍的冷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众誓之日 回荡在城里的钟声徐徐停了下来,少年止住匆忙的步伐,回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街道,然后从怀中掏出那袋老者送给他的早点,若有所思的端详了一会,再次确认了四周无人之后,便随手丢弃在旁边的草垛里,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学院匆匆埋头赶路,又是踩着钟点跑进去。 当琅琅的书声再次扬起的时候,一只干枯粗糙的手探进那个草垛里,不多时,便找出了少年丢弃掉的早点,那人拍了拍早点上沾染上的泥土,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高举过额头,端详了许久,最后放在鼻尖嗅了嗅,才喃喃道,“嗯,是有点那儿的气味呢。” 话音一落,他将手中的馒头直接塞进口中,参差不齐的黄牙上下咀嚼着,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他似乎将其吞咽了下去,只是,他那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猛的睁开,那佝偻着的身子随之挺直了起来,那怒睁的眼球剧烈的晃动起来,密密麻麻的血丝瞬间遍布在整个眼球上面,似乎要瞪出眼眶一般,一双干枯的手掌紧紧的掐住那爆满青筋的脖子,而他手中的那些早点也掉落在脚边。 那竭力张大的嘴角边挂满了浑浊的唾液,他想呼吸,却自己勒住了自己! 颤动的眼球渐渐停了下来,涣散的瞳孔开始慢慢往上翻! 突然! 他松开了勒住自己的双手,挺直的身子猛地弯曲下来,整个人拱成虾状,额头满是密汗,他竭力的呼吸着,汗水和唾液纠缠在一起淌湿了地面。 良久,因剧烈的喘息而上下颤动着的身躯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伸出手,缓缓的将掉落在脚边的早点拾了起来,塞进怀中,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真是美味啊!!哈哈哈!” 他转过头,看向学院的方向,眼中满是疯狂的贪婪神色,猩红的舌头舔了一圈自己干裂的嘴唇,无声的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道邪性的弧度,然后转过身,渐渐远去。 对于少年来讲永远都是乏味无趣的课堂终于结束了一天,这次他不再兴冲冲的奔跑回去,当他离开学院的时候,他疑惑的发现,始终守在学院门口的那个门卫老人今天竟然没在那儿,这样想来,似乎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守在门口了,不然那个时候就早该要唠叨自个一番了。 也许是有啥急事了吧,哎,不管了。 少年抛掉脑中的想法,抿了抿嘴唇,不急不缓的朝着与家里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那么臭啊!”少年一只手紧捏住鼻子,踏进眼前的破道观。 看着眼前倾倒在地面上的不知名神像,以及杂乱不堪的四周,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昨日做出的决定了。 踢开脚前不知哪里捡过来的破旧衣物,少年走进道观的内院,看着躺倒在地与道观中那个倾倒在地的神像一般姿态的老道士,少年一脚踢开老道士怀中紧抱着的酒壶,然后一把揪住老道士的胡须。 “啊!啊!啊!疼!疼!疼!”老道士一把抓住还在使力的少年的手,一边吼道,“你给俺撒手!!” 少年耸着肩,也不松手,只是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老道士,有气无力的说道,“麻溜的给我起来,我哥叫你去我家吃鱼!” 老道士一把拍开少年的手,托起那些残缺的胡须,仔细的瞅了一遍,然后揉着发疼的下巴,咧着嘴角瞪着少年没好气道,“俺等下去喝花酒,才没时间去你家喝那啥鱼汤!” 少年上下看了几眼老道士,便知晓了老道士说的也不是气话,而是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便也作罢了。 只是临走之前,还不忘趁着老道士不注意,探出手,一把拽下几根雪白的胡须,当着老道士的面撒在他面前,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跑。 “你个小兔崽子!!”一下蹦了起来的老道士,朝着早已看不见身影的少年溜走的方向怒吼道。 待少年走远了,老道士提起一旁的拂尘,轻轻一拂,搭在左臂上面,却是只见那残缺的胡须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生长起来,抬头看向那微微泛黄的天空,老道士抿了抿嘴唇,左手快速掐了几个手决,“咦?”脸色微变,似是有所疑惑,他又从怀中掏出三块破旧的铜币,叠在一起,往空中一抛,眼睛始终随着三块不停翻转的铜币转动着,当铜币微微停滞在上升的极致时,老道士顿时面色一白。 直至三块铜币不规则的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一丝鲜红的血丝从他嘴角缓缓溢出。 顾不得擦拭嘴角边的血迹,老道士弯腰拾起三块铜币,只见其中两块铜币上面各自交叉着几道密密的裂痕。 老道士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乱了!” 言罢,他看向挂在山头微黄的落日,只是天际边却是微微泛出一片淡红色的霞光,与落日交融在一块。 萧条的街道上,两边的房屋紧闭上房门,边上的摊子也是空无一人,商贩们都是不知所踪。 少年止住步伐,疑惑的看了一圈,又看向书院的方向,迟疑了一下,他撒开脚踝,朝着家里的方向疯狂的奔跑。 只是刚跑出不远的距离,少年便止住了步伐,不是他不愿意继续跑,而是前方的道路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道路中央,冷冷的注视着少年。 少年后撤了一步,冷声问道,“景船长,你这是干嘛?” 景蛮漠然的看着少年,默不作声,只是从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话语,“小鬼,众誓之日已经不复存在!今日,各方势力也不再隐藏,你将成为我们所争夺的对象,当然,不论生死!” 话音一落,一个少女从景蛮身后缓缓走出,一双黝黑的眼眸中尽是森然的残忍意味,直视着少年。 “是你?”少年一脸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正是前些日子与他相遇,之后又去了他家中“拜访”的女孩,观其外貌与自己一般大小,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竟比身后壮若猛虎的景蛮还要压迫逼人! “啊,自我介绍一下,小女子姬无情,来自瀛洲大陆的姬家,奉家兄之命!”姬无情停顿了一下,一脸讥讽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缓缓继续道,“前来争夺九黎之门!” “九黎之门?”虽是满心疑惑,但少年还是清楚的知晓,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姬无情口中的九黎之门,应该就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何时会突然多了一个什么九黎之门,但少年也知晓,如若自己落入她的手中,亦或生不如死! 正当少年在脑中不停的想着应对的策略,另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和姬无情的侧对面,刚好与之形成三角对峙。 少年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一旁面目慈祥的老者,却是没有一丝诧异的样子。 来者正是日日都在少年家门前摆摊的老者,脸上堆砌着慈祥的笑容,双眼弓起两道细缝,看着少年,轻声笑道,“二喜啊,真没想到,你现在的的模样真是骗到我了,和平时天真烂漫的你真是判若两人啊!” 少年还未接话,正对面的姬无情反倒是先开口了,一脸的讥讽意味看着老者,笑道,“慕须丰杉,都到了现在了,何必还要装模作样,一副令人作呕的伪善嘴目,真是倒人胃口!你们慕须丰世家也就这个样子了!” “姬无情,这要是在瀛洲大陆或许我还会怕你几分!但在秦楚州,天子九五至尊皇者所统之地,哪轮得到你这个老妖婆在此大放厥词?”慕须丰杉闻言顿时收起满嘴的慈善模样,厉声讥讽道。 站在姬无情身后的景蛮顿时暴怒起来,体表上的体劲源源不断的随着那一块块隆起的肌肉,奔腾涌动起无尽的力量,健硕的右腿猛的往前一跨,脚下的地面顿时被踩出一道道裂缝。正欲冲上去,姬无情伸出手横放在景蛮身前,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景蛮当即便止住遍布于四肢的体劲之力,静静的站立在姬无情的身后。 “当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慕须丰杉顿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讥讽道。 而先前一直一副不屑模样的姬无情,此时一脸杀意的森然道,“他确实是一条忠实的狗,和你慕须风杉不一样,你那溢于满面的逆反本性,我在瀛洲见多了!像你这样的人,噢,不对,是像你们这样的世家,我们姬倭舍一般都是先放逐,然后再慢慢的一个个的抓住,剥皮抽脂虐杀掉!你放心,不会死得很快的。” 慕容风杉闻言,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几下,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那满脸的皱纹层层堆叠起来,一览无遗,着实丑陋! 他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愤怒以及恐惧,才冷声道,“姬无情,你给老夫说话注意点!不然!” 话音一落,街道上两边的屋顶上顿时站满了人影,漠然的注视着街道上的姬无情和景蛮两人。 “你当真以为,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你的这么些个人数能起到作用”姬无情冷笑道,“我都不用出手,景蛮一个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这些蝼蚁!” 慕须丰杉漠然回道,“从众誓之日不复存在之时,他们的唯一作用便是,拖延时间便足矣!” 当姬无情面色一变时,屋顶两边的人影便纷纷从上面疾速跃下来,朝着他们两个人如同箭簇一般,急逝而来,而慕须丰杉却是微微挪动步伐,急冲至少年身边,不顾一脸诧异才反应过来的少年,当即便探出手,朝着少年擒拿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四者相争 在少年眼中疾速放大的手掌愈来愈近,就在少年以为自己要被抓住的时候,又是一道人影闪现至少年身旁,在慕须丰杉惊愕的注视中,缓缓的探出一只手,只是轻轻一握,便是轻松的抓住了慕须丰杉的手。 少年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来者,待是看清以后,虽是已经料想到这座城里的人应该大多都是不凡之人,只是身旁的这个人,他是如何都是未曾想到! 只见一副书生模样打扮的老者,满面风轻云淡的神态,站在少年的身旁,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缕搭在肩头的斑白的长发,以前在少年眼中满是腐朽的书生气息,现在宛若一股浩然肃穆的仙气般,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沈翰池松开慕须丰杉的手,一脸淡然的看着他,静等他的答复。 慕须丰杉收回有点酸痛的右手,微微后退了几步,一脸忌惮的看着沈翰池,才说道,“沈先生,众誓之日已经结束了!” “谁说的!”沈翰池依旧是一脸淡然的看着他,说道,“地醒日还须等待几日方才会结束众誓之日吧!” 只是,只有站在他面前的慕须丰杉才从他的眼中看到一股隐隐蓄势待发的怒意。 慕须丰杉当即便是立马准备回道,只是另外一边,另外一个人不知何时从慕须丰杉身后走了出来,接道,“是陛下说的!” “嗯?”沈翰池转过头,看向来者,问道,“刘大人,你是说陛下来了?” “那倒不是,而是陛下亲自传来旨意,里面提及了,是武当山先提出的终止众誓之日!”刘承恩顿了一下,又说道,“所以,是咱家传出了消息,各个势力今日才有所行动的!还望沈先生不要插手!” 沈翰池微微颔首,沉思了一下,又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少年,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倒退了几步,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慕须丰杉当即松了口气,朝着沈翰池微微躬身示意,又朝着刘承恩说道,“谢过刘大人了!” “杉大人不必如此,这只是咱家的职责而已。”刘承恩捧着硕大的肚子,笑着回道。 而站在一边的少年,此刻已是满胸怒意,自己如同一件货物一般,被这些人争来夺去的,却是无能为力,光是他们那来去无影的身法便已是少年从未触及过的东西,念及于此,心中的怒意便已全变成了深深的无力感和苦涩。 待慕须丰杉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少年咬了咬牙,不愿就此妥协,转身便跑,途经沈翰池的时候都未曾看去一眼。 沈翰池紧闭的双眸,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睁眼,站于原地,微风再次徐徐拂来,带起了倒束于身后的长发,当微风骤停时,长发披落在肩头。 慕须丰杉不屑的笑了笑,如同戏谑一般,再次闪现至少年的身前,眼神炽热的低头看着一脸愤恨的少年,正欲探手抓去,又是一道身影夹着破风声疾速朝着他们驶来! 慕须丰杉顿时恼怒的收回手,朝着来者猛地挥出一拳。 而来者竟如同无骨的毒蛇一般,身体绕着慕须丰杉直击而来的重拳缠了几圈,然后立于他身旁,探出带着墨绿色气体的手掌,紧紧抓住慕须丰杉击空的右臂,刚是触碰到衣物,便将其瞬间融穿,一丝丝浑浊的烟雾结扎在一起飘渺扬起,另一只手,掌化爪状,五指如钩,朝着慕须丰杉的胸膛抓去! 慕须丰杉见状,赶忙压住心绪间的恼意,气劲外放,聚于掌心,横手挡于胸前,挡住来者抓来的一击,而那击空的右手被来者握住以后,传来一阵阵酸麻刺痛感,慕须丰杉当即暴喝一声,体内的气劲顿时奔腾起来,站于一旁的少年都能听见他体内传来一阵阵江涛拍打磐石一般的声浪! 只见慕须丰杉手臂猛地翻转,一把将来者紧握住的手掌给震开,而自己却是紧跟着倒退了几大步。 还未来得及换一口气,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朝着他疾速冲来,一颗硕大的拳头凶猛的朝着他直捣而来! 无奈!慕须丰杉只得将双臂交叉摆在身前,硬接这一拳。 没有想象中的拳肉相触的声响传来,在少年耳中听到的,是一阵金属相互猛烈撞击的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气浪席卷而来,少年只得举起手臂,横在眼前,挡住夹带着尘土的风浪,身子却是被气浪推得倒退了几步。 当推击感消失之后,少年放下手臂,甩了甩黏在上面的尘土,朝前定眼一看,心中的震撼顿时溢于言表。 先前向着慕须丰杉连续猛攻的两人便是姬无情和景蛮,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原地,姬无情一脸嘲讽的笑容看着半跪在前面几十米远距离的慕须丰杉,而景蛮一脸漠然的站在前面,一对粗壮的手臂垂放于身侧,而他和慕须丰杉两人之间,地面上一块硕大的凹坑随着尘土烟雾的消散而显现出来,凹坑其中遍布了密密麻麻的裂缝,其后,慕须丰杉所在的位置与其之间,一道深深的沟壑中,还有些散乱的血迹! 而先前那些阻挡两人的慕须丰杉的手下,无一列外,全都面目惊恐的歪斜躺在先前他们两人所站立的原地,满地的血迹铺湿了地面,没有一具尸体是健全的,甚至还有些断开的残肢横挂在两边的屋檐上,整个画面宛如一个修罗地狱! “咳咳咳!”咳了几声后,慕须丰杉将堵在胸膛中的血液吐了出来。 看着那一滩微微泛黑的血迹,少年一时怔在了原地,空气中流入鼻腔里的血腥味似乎愈加的浓重了,顿时,胃部一阵剧烈的翻腾,少年急忙弯下腰,蹲在那儿,一只手紧紧捂住嘴,硬是没让自己吐了出来,缓了许久,少年深深的喘了口气,又站了起来,继续看向慕须丰杉。 只见那先前半跪在原地的慕须丰杉此时已经缓缓站了起来,左手紧紧按住垂挂在身侧,竟已是满臂通绿的右臂,左手也是微微有些颤抖。 嘴角溢出来的泛黑的血迹染红了倒三角状的山羊胡,额头遍布密密的细汗,微微佝偻的身躯似乎随时会倒下。 “你别看景蛮那头傻熊刚才的一拳猛若似虎,虽是有破山石之力,但真正让慕须丰杉如此窘迫的,还是姬无情最开始的一击!”互相对峙的三人还未开口,站于一旁的刘承恩反倒是跟着少年讲解了起来,也不管少年会不会回应,又继续说道,“虽然那看似最凶险的一爪被慕须丰杉气劲外放给挡住了,但其实,最阴险的反而是一开始姬无情紧抓住慕须丰杉的那一手,姬无情独创的巫丑毒经确实是名不虚传!” 少年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面相生得怪异,下巴边却是髭须不生的胖子,撇了撇嘴,又看向那三人。 “呵呵,胖子,挺有眼见力的嘛!”姬无情回头媚笑道,“小女子这一手巫丑毒经只要入其体内,顷刻间便能阻其体内气劲的运转,愈是强行运转气劲,只会让蕴含毒液的气劲愈加的冲击心脉,小鬼你瞧,这个伪善的老家伙是否还敢动弹一分!” 先回应了刘承恩的话,姬无情就转头向着少年说道。 看着面色愈加狰狞的慕须丰杉,姬无情咧在嘴角的笑容愈加的癫狂了,这次,她直接转过身,眼神居高临下的看向少年,冷冽的笑道,“你看,要杀这种货色,翻云覆手间便足矣!” 直视着姬无情的双眼,少年恍若间,似乎感觉自己是被一条阴冷的毒蛇注视着,愈是这样,这种即视感便愈加的强烈,那条毒蛇微微昂起头颅,蛇嘴咧起一道阴邪的笑意,猩红的信子缓缓的吞吐着,突然,猛地张开那张嘴,两颗溢满墨绿色毒液的獠牙,在落下晚霞的照耀下,夺人心目! 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少年,姬无情噙着那一抹阴冷的笑意,一步步向其靠近,缓声说道,“这样才对嘛,老老实实跟着小女子走,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你放心,等你和我到了瀛洲大陆,我会好好待你的!” 到了这个时候,这座城里的其他的小门派也差不多都聚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或是站在两侧的屋顶上,或是站在街道的两头,静静的观望着,或许是因为那些被残忍虐杀的尸体残肢和面目凄惨的慕须丰杉,又或许是想伺机而动,这些小门派全都默契只是站在原地的看着一步步向少年靠近的姬无情,又看向少年,虽然眼神中满是贪婪,但比起贪婪,忌惮反而要多一些。 当姬无情站在已经迷失了心魄的少年的面前时,一个干枯得形如干尸的老人慢慢的挪动着步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姬无情皱了皱眉头,冷哼了一声,微微侧过精致的脸庞,毫无感情的说道,“平高轩,你确定你也要来插一手么!” “老头子我也没有办法呀,看你们这样围攻老头子我的盟友,老头子我也只能不自量力的来插一手了!”形如干尸的老人裂开嘴角,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沙哑着嗓子干笑道。 姬无情冷笑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垂涎九黎之门!也是,一路人一路货色,他们慕须丰世家那么伪善的人,手底下的走狗也是一个样子,总是要装作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自以为是的伪君子而已!” “呵呵。”老人干笑了两声,并未作答,而是移转视角,看向姬无情身旁的少年,浑浊眼中顿时溢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神色。 姬无情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已经满是杀意,侧过头,看向站在远处还在费力压制体内毒素的慕须丰杉,不屑的瞥了下嘴角,然后看向一旁的景蛮,微微颔首。 景蛮见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形如干尸的老人一步步走去。 只是! 还未待景蛮发力前冲,那个老人便突然收回看向少年的眼神,一双浑浊的眼眸满是杀意的看向景蛮,在景蛮错愕的注视中,老人身影如同破碎的纸屑般,一片片的细碎粉裂掉。 直至老人的身体全部破碎于虚空中! 而一旁,一直紧闭着双眸的沈翰池突然猛的睁开双眼,转过头看向老人消失掉的方向,面色早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这肉不怎么行 “啊,只能到这个地步了吗?” 在原先平高轩出现的那个人群后面,随着这句话刚刚落下,只见那些神情错愕的人群才刚刚回过头,一道道鲜血,如同刚刚才挖掘出来的泉水一般,从他们的咽喉处欢快的喷涌出来,高高的洒向空中,随着没了生息的尸体缓缓倒下,这些献血也刚好从喷涌到极限的至高点铺了下来,染红了地面。 与此同时,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从那个方向疾射向少年,速度之快,就连沈翰池都无法阻拦。 那淡紫色的光晕从少年的天灵盖直接涌入进去,周身徐徐不止的流转不息,不多时,原先呆立在原地,双目无神的少年缓缓的清醒了过来,一双眼眸再次灵动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少年,抬头一看站在身前的姬无情,顿时一惊,连忙后撤了几步,只是他发现,身周的这些人,似乎看向的都是一个方向,顺着他们的眼神,少年疑惑的转过头看了过去。 原本本就不平静的心脏,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似乎是要挤出胸膛一般。 只见那一地还有些许微微抽搐的尸体后面,一个身着破破烂烂的道袍,上面还夹带着些许烂菜叶的老道士静静的站立在那一地的血迹之中,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只是这个笑容,在少年的眼中,全是寒意,而那张以往甚是熟悉的脸孔,此刻显得格外的陌生。 站在少年身后的刘承恩也是一脸的诧异,只是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朝着老道士厉声喝道,“布衣子!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老道士收回看向少年的眼神,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刘承恩,平静的笑道,“俺当然知道俺这是在做什么啊刘大人!” 看着一脸平静若无其事的老道士,刘承恩当即便是气得直跳脚,只是,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想承认的,反而是那慢慢遍布于整个胸腔的恐惧感,他只好接着更大声的厉声喝道,“你要知道,你现在在这座城里可是武当山的代表人!你这样做的后果你知道有多严重吗!当年咱家陛下与你们武当山还有圣儒院可是当着众世,一起立下的誓约!咱家作为陛下的代表人,沈先生作为圣儒院的代表人,而你,可是武当山的代表人啊!咱们三个不得插手于这件事,只能作为监督,而你。。” “好了好了,不用你在这一一阐述俺也全都记得,不过,就算是这样,俺就是插手了又怎样?俺不仅仅要插手,俺还要带走这个小子!”老道士嘴角上噙着愈加疯狂的笑意,缓声说道。 刘承恩正欲开口,站在前面的少年咬了咬牙,干涩道,“老李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老道士转过头,收起笑容,一脸平静如云的看着少年直视着自己的眼眸,良久,他再次笑了起来,那一抹笑容更加的疯狂了,就连那自认够狠辣无情的姬无情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了一步,老道士笑着大声说道,“当然!俺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毕竟,俺对你身上的九黎之门,比他们更感兴趣!” 刚说完,老道士突然伸出一只手,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挽起宽大的袖口,露出其中干枯粗糙的手臂,然后再怀里费力的掏了几下,才掏出来一个早已经被积压得变形的馒头,对着脸上已经变得惨白的少年说道,“你瞧,你今早上扔掉的,俺给捡了回来了,啊,俺吃了几个,这其中的味道,啧啧,你知道吗,俺尝到了九黎之门的味道!那种怨恨!那种愤怒!那种绝望!哈哈哈,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本来俺还舍不得吃掉这最后一个馒头的,不过现在嘛,反正你快要落到俺手中了,到那个时候,九黎之门也将只属于俺了!” 刚说完,他便将手中那个挤压得变形的馒头整个塞进嘴里,他紧闭上双眼,下颚上下慢慢的咀嚼着,脑袋缓缓的上扬,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随着那同样干瘪的喉结上下耸动,他全身开始颤栗起来,两只手攀附在脖子上,开始急躁的挠了起来,一道道开始慢慢泛红的抓痕慢慢清晰了起来,直至开始缓缓流出猩红的血液,他才停了下来,意犹未尽的擦拭掉嘴角边的唾液,眼眸中的疯狂神色愈加的强烈了起来。 看着他那毫无温度而又疯狂的笑容,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沈翰池,都感觉自己那跳动着的心脏,都在这一刻,像是被人紧紧的拽住了一般,尤其是少年,整个人都快要内心中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就连挪动步子转身逃跑的力气也被狠狠的抽离了一样。 刘承恩本身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更是热衷于虐杀来享乐,但此时,他那张肥硕的脸庞上怪异的五官,都因为恐惧而都挤皱在一堆,显得格外的可笑,但却又没人笑得出来,他转过头,看着沈翰池颤声说道,“沈,沈先生,这个疯子已经神志不清了!咱们还是联手一起将他斩杀掉吧!反正他都已经违背了誓约。” 沈翰池没有搭理他,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友,缓缓说道,“众誓之日是武当山提议提前解除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你这个臭书生不说,俺还忘了,嗯,俺已经叛出武当山了,虽然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硬是要说是把俺逐出门外,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武当山提议解除众誓之日,应该是想先铲除俺这个异类吧,只是不知晓为何那个高坐在众生之上的家伙,为何没有将这个意思传达给你身边的那个阉人,管他呢,等九黎之门落入我手中,这一切便也不再重要了。”这个时候的老道士,难得稍微的露出正常的一面,淡淡说道。 沈翰池闻言,微微沉吟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平高轩呢!” “他啊,当然是杀了啊。”老道士歪斜着头若无其事的笑道,“虽然那个老头身上没什么肉,又特别的干硬,还有点酸,不过也是了剩无几咯,毕竟也有很多年没吃过人肉了,差一点就快要忘掉这其中的滋味了。” 沈翰池眼神一凌,一圈气浪从身周席卷而开,一身的麻布衣袍也被震得呼呼作响,而站在一旁的刘承恩和姬无情顿时被震得连连后退几步,倒是少年站在其中不受其影响,只是心神早已絮乱不已,胃部突然一阵翻腾,再也忍受不了的他,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沈翰池深吸了一口气,那迫人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刘承恩见状,立马靠上前,肥厚的嘴唇挪动着,想开口说些什么,沈翰池直接伸出手,示意他不要开口,看着老道士淡淡道,“此事,在九黎之门的争夺结束前,我不插手!” 闻言,刘承恩顿时感觉半边身子都瘫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倒是还蹲在地上呕吐的少年,顾不得擦拭嘴上的呕吐物,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翰池,怒声说道,“您连这个都不管?先前您不管我还能理解,毕竟身不由己,不得插手,可是听你们说了这么多,争了这么久,且不说老李头是否违背了你们所谓的规矩!可是老师你自己平日里所说的那些所谓的同族不可轻易相杀,亦不可滥杀!而食其同族血肉,本就该天诛地灭!” “呵呵,所以说嘛,自古书生c秃瓢c女人,都是顽固之物,嘴上说着一套,心里不还是有自己的一套。”老道士接上少年的话,笑吟吟的说道。 少年没有去理会他,而是紧盯着又闭上眼眸的沈翰池,他的这一番话斌不是为了自救而说出来的,要是为了自救,早在先前的那一次,便会开口了,只是他觉得,不论现在的沈翰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至少,在曾经,他所说的那些话,有理,至少在少年自己看来,那都是对的。 少年不相信沈翰池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只是他等待而来的,依旧只是沉默。 收回失望的眼神,少年转过头看向倒提着拂尘的老道士噙着一脸邪意而癫狂的笑容,一步步的走过来。 “虽然俺很想先把你们两个给先收拾掉,噢,还有那个还在苟延残喘的慕须丰杉,不过想来,你们的肉比平高轩的强不了多少,而且,那个人也快要赶过来了,所以,俺还是先干正事吧。” 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不急不缓的走到景蛮的身前,将手中的拂尘朝着站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景蛮扫了过去。 在景蛮充满恐惧的双眼中,随着一股巨力和相伴而来的剧痛,自己的身体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横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慕须丰杉的身前,当即便是一口浓浓的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嘴中呛了出来。 看到毫无还手之力的景蛮遭此重击,姬无情一脸忌惮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老道士,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倒退了几步,让老道士直接过去。 当老道士走道姬无情身旁的时候,他转过头一脸笑意的看着姬无情,伸出手捋了捋已经完整了的胡须,倒是让姬无情又惊退了几步。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自然而然的又露了出来,在姬无情的眼中也不再那么滑稽了。 刚走过姬无情的身边,老道士又停了下来,再次转过头看向姬无情,笑道,“虽然你那只手藏在身侧在慢慢的运转毒气,但是就算让你打在俺身上,也伤不到俺老道半分,不过嘛,你这个举动俺不喜欢,嗯,不喜欢。” 说着,那捧在怀里的拂尘上,顿时萦绕上一圈淡淡的紫色霞光,随着老道士反手一摆,那柔顺的尘须顿时坚固如金,将姬无情肝胆欲裂,拼死拍过来的手掌给整只齐肩斩断,然后转过身正欲补上一击,突然身子停了下来,止步在原地。 姬无情见状,强忍住剧痛,捡起地上的断臂便快速倒掠出去,落在依旧躺在地上的景蛮身边。 老道士收起那运转不息的紫气,将拂尘再次披在左臂上面,转过头看向那个从半空中疾速赶过来的人影。 嘴角不由得再次扬起那癫狂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槐南一梦似江湖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染红了这天边被风儿吹皱了的云朵,收敛上了夺目刺眼的光芒,柔和且是那般的遥不可及,慢慢的藏进山头,满地的血迹似是不满这不合时宜的宁静,硬是将其披上了一层肃杀的绸衣。 脚下的这座繁华的城,终究还是将蒙在脸上伪装的面纱掀了下来,露出饥渴已久的狰狞面孔和獠牙,十来万的人口,半数涌入街道周围,多数是站在屋顶上,黑压压的人头不停的耸动着,却是寂静无比,眺目看向中心的街道上,还有半数的普通人大多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物什,面无表情的离开这座城市,毫无留念。 那座破旧的院子中,刘云静坐在幽潭边上,右手托着一个小木碗,左手时不时从里面捻起细碎的肉块朝着潭水里面撒去,溅起一圈圈的涟漪,随着一阵破水声,硕大黝黑的巨型蛇头率先探出水面,口中温吐着猩红的信子,而后,那与蛇头一般大小的倒三角龟首紧跟着探出来,静静的看着神情复杂的刘云。 将碗中的碎肉尽数倾倒进水中,刘云慢慢的站了起来,嘴唇蠕动了几下,也不知晓和它们说了些什么,两者竟是同时点了点头,巨蟒率先钻入水中,小八伸长脖子,在刘云的裤腿上拱了几下,不舍的看了一眼刘云,才跟着潜了下去。 将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看向那已经聚集满了人群的方向,刘云微微抬起头,看向天际边炫红的残云,低声轻叹道,“快哉江湖,也不过槐南一梦,叱咤半世,却不及人心叵测!” 这个温馨的破旧小院还在回荡着刘云的这句话时,他早已化作一道长虹,朝着那个方向疾速贯去。 站在屋顶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抬头闻声看向空中那道紫虹,眼眸中的恐惧尽数变成了难言的复杂神色,在众人的注视中,刘云稳稳的从空中落在少年的身前,淡然的注视着怪笑不止的布衣子。 刘云转过头先是朝着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沈翰池点头示意,然后转过身看着眼神复杂的少年,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顿时如同冰雪般融化开来,刘云蹲下身子,伸出手揉了揉少年乌黑的头发,温柔的笑道,“二喜,哥哥很抱歉向你隐瞒了这么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哥哥解决好这些人以后,哥哥再向你解释清楚吧,然后我们两一起去找个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地方,一起生活,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笑脸,心中压抑着的满是不安c恐惧和苦涩情绪全都烟消云散,那一如往常的纯真笑容再次绽放出来,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们还要一起生活下去!” 刘云抬起手想再揉揉少年的头,突然看见少年眼中坚定的神色,转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心中叹道,这孩子,长大了! 转过身正欲走上前,少年在身后又问道,“我们会活着离开这里的吧。” “当然能活着离开这里的!”刘云侧过脸看着少年笑道,“啊,我可是很强的!” “这一点俺可以证明,你哥哥却是很强,不然也不会让你多活了这么近十六年!”布衣子侧过头,越过刘云的身子看向他身后的少年一脸认真的说道。 侧身挡住布衣子的视线,刘云淡淡道,“道长,没想到你连我也给骗过去了。” “这有什么。”布衣子朝着沈翰池努了努嘴,说道,“俺连这个数十年的老友都给骗过去了,更何况是你?” 也不管一旁面无表情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沈翰池,布衣子当即又开口道,“俺们闲话也不多说,二喜这小鬼头俺是一定会抢到手的!” “你尽管试试也不妨!”刘云淡淡道。 “嗯,那谁!”布衣子转过头看向那边的三个人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能杀掉刘云,俺可以不杀了你们,而且,九黎之门俺也不介意事后与你们共享!” 那一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又让自己接上断臂的姬无情冷冷的直视着布衣子的双眼,冷冷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去帮你!” 布衣子伸出手掏了掏耳朵,然后将手指放置在嘴前,一口气吹掉上面的脏物,淡淡道,“你们不信也无妨,大不了俺老道不参与此事便是,而之后,你们不会不去阻拦他们两个离开这座城吧,俺可不信你们事后就这样空手而归,你们的上头就会这样放过你们,所以你们还是会出手的,到时候老道再出手便是,你们觉得呢?” 姬无情顿时被噎到无话可说,冷冷的哼了一声后,转过身朝着脸色已经慢慢变起淡绿色的慕须丰杉扔出一物。 伸出手接着这东西,摊开手掌看着躺在上面的药丸,慕须丰杉抬起头看了一眼姬无情,然后直接抬手将其放在口中,吞咽了下去,顿时,从他的脸部开始,那淡绿色的毒气开始慢慢消散掉,直至整只通绿的右臂也开始完全恢复正常肤色,一缕缕的绿得透黑的气体顿时从他体内排放至体外。 活动了一下手臂,长舒了一口气,慕须丰杉低下头,和身前的姬无情冷冷的对视了一眼,才说道,“事后,我们再来算这一账!” “随你,你要那么不自量力的话,尽管来便是。”不再搭理慕须丰杉,姬无情转过头看向景蛮,接着说道,“伤势应该无碍了吧?你们两个近身牵制他,我再找机会,他总会有气尽力竭之时,到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景蛮点了点头,闷声不发,凝起体表的体劲,那结扎起伏如同岩石般的肌肉顿时猛地鼓张了一大圈,一道道弯曲相连遍布于整条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甚是骇人,整个人都壮大了一圈,显得愈加的凶猛了,只见他脚下猛地发力,随着整个人消失在原地,朝着刘云疾射而去,隐隐间竟是传来一阵虎啸之声,原先脚下的那一块地面才突然崩开一道道裂纹! 而一旁慕须丰杉亦是紧随而至,身上的衣袍紧贴在身躯上,显露出来的干瘦身躯尽是凶残之意,不弱景蛮几分! “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自信,不过,都是一样,来者,尽数斩之!”一直静立于原地的刘云对于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不去做阻拦,待这两个人快要冲至眼前时,原先淡然的神情,眼神突然一凌,原先如同一个普通的人,突然气息一变,整个人显得不怒自威,气势迫人,破旧的衣袍无风自起。 左手贴着景蛮直捣而来的重拳,直接将其整个人横推而开,伸出腿直接踹在景蛮的腰部上面,然后看的都不看一眼吐着鲜血横飞出去的他,转过身,右手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又将慕须丰杉给扇飞了出去。 看着满脸错愕的姬无情,刘云身体紧贴地面,朝着她长掠而去,姬无情慌乱中,提起一身的气劲,沿着体内奇异的经脉流转一圈,在涌入至掌心,顿时,两团浓郁得如同液体一般似乎随时都会滴落下来的绿色气劲攀附在上面,然后朝着刘云疾射而去。 那随着迎面而来的风无规则抖动的袖口,跟随着刘云的手臂扬起,直接兜住姬无情那两团碧绿色的外放气劲所凝结而成的毒液,摆动了几圈,便如臂所指,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身后观战的布衣子疾速直射去,而他那快得近乎看不到身影的身法毫无停顿,继续朝着姬无情冲去。 布衣子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一柄搭在手臂上的紫竹杆长须拂尘,轻轻在手上拂过,顿时,只见那连干枯的手臂带着衣袍都泛起淡紫色,颇显仙气。 抬起手臂,将那疾射而来的毒液轻握在手心中,盘绕在手上的紫气顿时与这墨绿色的毒液开始相互碰撞着,消散于空中,只是,随着布衣子的手臂一振,那与其不相上下的莹莹紫气似乎变得狰狞暴躁起来,翻腾不息的紫气猛地扩张成獠牙状,竟是直接将这一团毒液给吞噬掉! 布衣子闭上双眸,脸颊上俩坨下榻的肉微微的抽搐了几下,便换成了满是快意的舒畅表情。 另一旁。 待刘云掠近至姬无情身前时,却是见姬无情不知从身内何处掏出来的,装在手上的利爪奇刃,这对在秦楚州不怎么常见的武器尾端都是一圈紧贴腕部的铁环,不论手腕如何的翻转扭动都不会有任何阻碍的材质所成,从铁环处延伸出来数条猩绿色的韧带环绕紧缠住手指间的细缝处,接连上五根修长锋利的指套,完美的契合了五根手指,皆是成刀锋状,刀刃的纹路间,雕刻着一片波浪状起伏的墨绿色符文。 夹着阴邪的气息,从刁钻的角度直接朝着刘云抓去,所过之处,竟带起一片淡绿色的气雾,然后瞬间凝结成一粒粒密密的晶状物质。 刘云那一鼓作气的冲劲顿时一止,那生生不止的体劲因此顿时倾泄而出,多数外泄在于空中,再次牵引到了体内的旧伤,脸色顿时一白,但他手上的攻势却是不慢,侧身翻手堪堪挡住抓至腹前的利刃,另一只手扣住一侧不知何时已经抓挠至颈部边缘的利爪,然后带着姬无情后侧了一大步,双手反向拨弄了一圈,直接卸掉这股后劲。 姬无情见状,那没被扣住的右手顿时翻转了一下腕部,那夹带着淡绿色冷光的爪刃顿时朝着刘云侧挡住她手臂的前臂上划去,那张此时显得有些阴冷狠毒的精致小脸脸颊一鼓,随着两瓣狭长猩红的嘴唇轻启,一团浓绿的如同唾液般的液体夹着嘶嘶的如同灼烧般的破风声,朝着刘云吐去。 刘云两道刀削般浓密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顿时多了些恼意,手臂一振,当即便将姬无情的双臂给震开,抬起腿便是直接踹在姬无情的腹部上面,身子也是借此力稍稍的倒掠出去,待拉伸到差不多的距离时,侧头躲过这团剧毒。 只是,在他踹在姬无情腹部的那一瞬间,脚踝上微微一冷,待他落在地面上时,一股阴冷的气流从他的腿部开始,极力的向着上半身在腿部内沿着筋脉横冲直撞! 抬起手在已经开始发麻的大腿上面,快速的点了几个穴位,脸色顿时愈加的惨白了起来。 刘云抬起头看向身前冷笑不止的姬无情,冷哼了一声。 姬无情轻轻擦拭掉嘴角边溢出来的血迹,然后笑了起来,满嘴的牙口上面粘附上鲜血,显得尽是残忍意味。 到了这个时候,姬无情的真正实力才开始完全的展现出来,凭着一对削铁如泥的利刃,硬是稍稍扭转了一些劣势,甚至还伤到了刘云,这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始料不及的一幕! 虽然这惊险的拳脚相触间,似乎过了许久一般,但却是在几个呼吸间,便已快速的结束掉,多数人从始至终都还未看清他们的动作,便已经结束了。 竟是落下这么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人心叵测斩千人 “刘云,你重伤未愈,或许待到三日之后的地醒日之时,你的旧伤或许会好上几分,但这两日以来,你接连的强行运用体劲,怕是伤势又加重了几分吧!”迎着众人诧异的眼神,布衣子缓声接着说道,“十六年前,你确实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力压群雄,一介武夫,凭着体劲由外至内,练至返璞归真的破乾之境,这茫茫千年流转不息的快意江湖,也只有十数之人吧,便是当代之下,亦是不超过区区四指之数,于此日之后,此地于你,可谓是可敬c可叹且可悲!” 刘云转过身,并未在意呈三角状包夹住自己的姬无情c景蛮c慕须丰杉三人,眼神掠过他们看向布衣子,淡淡道,“没什么可敬可叹可悲的,我刘某人孑然一身数十载,只在乎问心无愧。” “嚯?这么说来,俺老道也有藏了十数年的疑问倒也想问问!”布衣子笑道。 刘云微微颔首,示意他问。 布衣子当即便直接盘腿一屁股坐在地面上,问道,“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能让你选择护住这孩子,哪怕是去面对整个世间与之为敌!”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只有布衣子好奇不解,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是沈翰池,也是心中的不解。 原本满是血腥味和杀意,令人窒息的街道顿时一缓,不再那般的压迫逼人,就连那蓄势待发的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刘云接下来的说法。 长久的沉默,刘云收回昂首看向天际边的眼神,看向那边一脸担心又迷茫的少年,才缓缓开口沙哑道,“我出生于一个很小的村庄,三面环山,南面朝海,从我懵懂记事起,整个村子不曾有过外人,山水果肉,农耕粗粮倒也过得安逸,那时,我一度的以为这个村子便是这整个世间了,在我成年的那一天,在现在想来,竟然有些模糊了,数来万从未见过的打扮的人,和一群能赤手断石,亦有能翻手间翻云倒海者的人,铺天盖地的喊杀着屠尽整个村庄,身周的那些熟悉的面孔与那群人一般,打得不相上下也敌不过那蜂拥而至的数万人不要命的填送。” 顿了一下,刘云才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们都是羌族人,蚩尤落败后而逃的其下后代!” “你是说你是蚩尤手下部落的后代?而这个世间还有未曾逃去地下的蚩尤一族?”闻言,布衣子顿时惊得直接站了起来,高声问道。 刘云未去接他的话,而是接着说道,“尽管如此,我刘某人修成此等境界之后,在那之前也是,我掌执的一柄的刀未曾滥杀一人,我刘某人始终认为,我们所认知的善恶何尝不是胜利者所定义出来的呢?我们蚩尤一族该不该斩尽杀绝,不应该就这样一概而论!” 看了一圈面色各异的众人,刘云又是说道,“这一切便是起始,但在十六年前,当我怀里抱着这个孩子的时候,我更加觉得他不该就这样被你们灭杀在襁褓之中!” “为何?”布衣子问道。 “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也是一条生命!”字字铿锵,每道出一个字,刘云的气势愈加的猛烈了起来,自他的身周起,竟是卷起一阵剧烈的龙卷风,就连天边的残云都给搅乱了。 武夫锻体,由外而内方成大道,却是不输儒道帝家三者的炼气之道,待是返璞归真之境,触碰到天际上的那一道门槛,愈是更为强悍! “刀!”一声暴喝,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胸口一闷,险些喘不过气来,随着刘云的话音一落,街道不远处的洛阳湖中,一个硕大的倒三角状龟首从湖水中探出头来,刚刚张开同样倒三角状的下巴,一道黑白长物疾射而出,朝着那回荡在洛阳城中破人心魄的暴喝声方向驶去! 刘云横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握,那疾射而来,驶入众人眼眶中的黑白长物顿时直接窜入他手中,直到此时,所有人才看清,那是一柄狭长微微向上撩起一道锋利的弧度的长刀,黑刃白面的刀身,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繁涩复杂的雕饰,与刘云一般,平淡无奇。 却是一边的沈翰池和布衣子都是一双瞳孔骤然紧缩,险些惊呼了出来。 倒是布衣子立即稳了稳心神,也不急着开口去证实,而是朗声说道,“刘云,你也只是穷弩之末而已,这又是何必呢!” 静闭双眸,依旧保持着横举手臂握住长刀的姿态,整个人已经完全与刀融为一体,微风吹送间,竟是全都变成了无数道细长纤薄的刀刃,呈半透明状,静置浮在刘云身周。 布衣子见状,沉吟了一下,转过身,看向那些神情紧张的人群,笑道,“各位,你们该不会以为你们这十数年间的付出就只是为了做一个看客吧!俺老道知道你们这些小门派心知肚明自己粘不上肉,但不还是抱着能喝一口汤便也不虚此行,虚度十数年的光阴!现在,俺老道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这数万人之中,不论是谁能斩掉刘云的命,我先前应承了姬无情c景蛮还有慕须丰杉三人的承诺,对于你们也是一样,谁能杀掉,九黎之门便就有哪个门派的一份!” 那瘫软在地上的刘承恩见这用心险恶的布衣子,内心愈加的恐惧起来,狐假虎威之辈,本就不堪大事! 随着布衣子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还不为所动的人群顿时嘈杂起来,原先还有些恐惧的一片眼眸中,顿时燃起了一片贪婪的神色,人群推搡之间,当有了第一个人跨出一步,那些本就心思急迫的人,便开始竭力的嘶吼着,掩盖下内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朝着刘云蜂拥而去! 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布衣子再次盘腿坐于地面上,因为他知晓,哪怕是强如刘云那般的境界,面对着近乎五万之众的人群不要命的填送,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战而退倒还好说,但要是誓死直面不退,两条命尚且都不好说! 姬无情他们三人见状,也是撤开了包围状,从刘云掌执上那柄长刀之后,说实话,他们三个人心里都已经没底了,就是太过于普通平常了,才会愈加的凶险,现在有了这数万人的炮灰填送,何乐而不为呢?他们尚且还是有信心在这数万人手中抢到给刘云的最后一击! 近乎于五万之众的江湖人士蜂拥而前是怎般的景象? 他们不像沙场上每日厮杀军纪如命的士兵,数万人推踵间,混乱不堪的只顾着往前冲,若是与同等人数的沙场士兵相杀碰面,这些人虽是个人武力强上许多,一个人顶个人不在话下,但是数万人之间,进退有序的士兵反倒是会最终获胜! 一盘散沙又如何与拧成一团的沙石相提并论? 沙场是沙场,江湖是江湖,江湖只讲快意恩仇,长剑快刀青衫酌酒,羡煞旁人,沙场,以国为重,寸土不让,没有刀剑比划旁人叫好,手中的利器兵刃推送间,死了便是死了。 当这数万人近至眼前时,紧闭双眸的刘云依旧还是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横举在身侧的手臂,提起那一柄长刀,流于体表的劲力,一股尽数涌入体内,沿着那比常人要壮阔许多的盘错众多经脉,生生流转不息,由外至内,以力化气,返璞归真,取之不尽! 但不论是炼气还是锻体,皆有换气一说,气足,一气提剑斩千里亦是不在话下,险的便是换气之时,一气尽便力竭,高手搏斗间,更是注重于这一点,往往就在气弱一方率先气竭,便胜负已分,但怕就怕在像现在这般,数万人不要命的填送,一气换一气,乱了,经脉便紊乱,慢了,便力竭,死也是在一瞬间。 且先不说这些。 体内蕴含浩然长气,力掀千斤,提起一柄长刀,夹带着身周漂浮不止的半透明风刃,朝着近至身前的人群,一力斩去! 霎时间,上千道血幕从胸膛处铺撒至半空中,高高扬起,炫起一片奇异的猩红光晕,鲜血迎面撒落在后面还未曾反应过来的人的脸庞上,温烫粘稠的鲜血顿时让这些一度陷入癫狂的人群清醒了过来,一时间,恐惧再次洋溢在这片人的心头。 一刀斩千人! 这一刀,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盘坐在地面上的布衣子再次猛的站了起来,轻轻搭放在左臂上的拂尘也是险些掉落下来,右手紧拽住那柄紫竹杆,干枯的右臂竟也是爆出一条条黝青的青筋,微微颤动着,就连他自己也是未曾发觉。 沈翰池灰白的眉头微微紧皱,刚是往前踏出一步,便被身后瘫软在地的刘承恩一把扯住裤腿,回头看了一眼不住摇头的他,沈翰池叹了口气,收回那迈出去的右腿,静立于原地。 而那姬无情三人,此时,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嘶嘶的倒吸着冷气,浑身颤栗不已,慕须丰杉抬起有些僵直的手臂,轻轻擦拭掉额头的冷汗,转过头和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不由得庆幸不已。 未沾染上一滴血迹的黑刃长刀轻点地面,微风再次徐徐送来,吹乱了直接披洒在肩头的长发,蒙住了脸庞,时而掀露出那斑白的鬓角,灰白的麻布衣袍迎着微风摆动着,宛若一位不世仙人,这一幕,深深的映入少年的脑海中! “心中浩然存,一刀斩千人!力竭拨千斤,一人憾群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身死刀存 一刀过后,震撼了在场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任谁都是未曾想到,身负新伤旧患的刘云,竟然还能斩出这般令人惊心破胆的一刀,一力灭千人,饶是在场的众多江湖人士,耳濡目染听多了各式各样的腾云驾雾奇人异士,仍是不比亲眼所及来得震撼,但随着内心的震撼开始消散,转而全都变成了满满的恐惧,人群中,站在最前端劫后余生的人,开始疯狂的后退推搡,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这一地的尸体,和身后,此时在他们心目中早已宛如一尊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一般的刘云,而最后方的人群,却是未曾能够亲眼目睹那一幕,还在拼命的往前推挤着,数万之众的人群开始混乱起来。 刘云见此状,不由得喘出一口重重的气,但就是这简单的喘气,却是让他疼得差点昏厥过去,这一刀,使他强行运起了体内沉寂多年的所有体劲,不去顾及那每运转一次体劲便令他疼得发麻的暗伤,以及先前姬无情暗地里给他的一击毒爪,虽是强行封住了血脉,但并不能根治,若如掀开他右腿上的裤腿,便能看见刘云的右腿早已经通体发绿,而随着体劲的愈加蓬勃,环身运转不息,那被暂封住的毒劲,也开始慢慢渗透出来,沿着体劲开始袭入心脉中。 估计要不了多久,那堆积在右腿里面的毒劲就会冲开被封住的穴位,以更为猛烈的攻势,直接搅碎刘云的心脉! 但这一刀,刘云自认在自己巅峰的时期,也怕是斩不出这一刀来,而在这一刀之后,亦是更加不可能再斩出一次。 “看来,这次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低声喃喃一声,刘云赶忙再次强行运起体内的劲力,泄出近乎枯竭的气,来不及体会这一刀给他带来的新的意境和刀意,再次换上一口优柔绵长的气。 看着混乱不堪的人群,从震惊的神色中缓过来的布衣子,脸色愈加的难看了起来,不过他也知晓,现在不论自己怎么去喝止亦或是诱导他们,都没办法阻止的,落到现在这般的地步,也是他布衣子未曾想到的,终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早已经测算过多次刘云此番不可能在身负旧伤的情况下翻盘存活,却是没法算到,哪怕是落于平阳的老虎还有这般骇人的实力。 就这局面而言,布衣子也是不可能再掏出他那三枚已经破损的铜币再来测算一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念及于此,布衣子一双阴冷的眼眸紧紧的盯住已经换上一口新气的刘云。 不探清楚刘云的深底,他是不会轻易靠近上去的。 只是,任谁都是未曾想到的是,刘云转过身,一步掠至少年身前,一把将其提了起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少年,刘云那一脸的肃杀冷意,顷刻间,全都变成了暖暖的笑容。 在少年渐渐缓过神来,满目的震惊之中,刘云左手一振,猛地将他用力的抛向那一柄长刀疾射而来的方向! “拦住他!!!” 一声怒喝后,布衣子顿时腾空而起,朝着疾射而去的少年直追而去,那还在推搡间混乱不堪的人群闻声看去,循着着布衣子所去的方向,看见腾空而去的少年时,先是一愣,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歪斜倒在地上的人齐齐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咬了咬牙,便再次嘶喊着怪异的吼叫声,给自己壮着胆儿,朝着刘云齐齐冲杀了过去。 景蛮聚起一身的劲力,率先直冲而去,姬无情和慕须丰杉亦是紧随其后,在这个时刻,也容不得他们再去细细斟酌多想,若是让少年逃出了洛阳城,这十数年间所付出的一切,也将毫无意义,且不论,此番是死是活,就这般回去各自所属的势力,那也是离死不远了,还不如就此搏上一搏! 提起刀剑,左脚猛地发力,带着僵直的右腿,直接腾于空中,掠至向前急冲的布衣子身前。 只闻袖口胡呲不停的摆动作响,夹着一股刺人的冷意,那一柄狭长的黑刃刀锋朝着布衣子当头直斩而下,意欲拦住他的意图。 虽只是一刀,却是让布衣子感觉避无可避,当即只能横举手中的拂尘,体内的气劲附于尘须上面,顿时,那一抹淡淡的紫气在尘须的表面莹莹环绕不息。 一阵铿锵刺耳的碰撞声传来,刀与尘须之间綻起丝丝耀眼的火星,那向着空中直窜的冲劲顿时一缓,然后随着下坠力,刘云在上,布衣子在下,两人快速的向着脚下的地面直坠而去。 那些冲杀过来的人群,见状,立即腾出一块空地,随着两人的疾速落下,身周顿时扬起浓厚的尘土烟雾,两人便在这尘雾之中刀须拳脚相交,带起阵阵破风声,随着两人的劲力撞击得愈加激烈,那高高扬起的尘雾顿时被一清而空。 只见布衣子的拂尘如同一柄利刃般,堪堪戳进刘云的胸膛中央,便被刘云的左手紧紧握住紫竹杆,不得再深入半分,而他那一柄长刀亦是被布衣子满是深紫色气劲萦绕的手掌紧紧拽住,饶是那充满浩然之意的浓厚紫气竟还是被那黑刃给破开了几分,一丝丝浓稠的鲜血沿着伤口溢出,顺着刀锋缓缓下滑,再滴落,而那刀锋再是往下几分,破开的便就是他满是冷汗的额头,两人一时便僵立与此。 而两者都是憋着那一口气,不敢去换,一换,便力竭。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还是姬无情那三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率先打破了这一僵局,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刘云见状,左手紧握住那一柄紫竹杆,猛的一使力,狠狠的朝着右边推去,顿时,那坚韧如铁的尘须尖端,沿着刺入进去的胸膛正中间开始,向着右下方向到腰侧为止,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粘稠温热的鲜血顿时从里面喷涌而出,尽数洒在布衣子的脸上,温热的血液泼进双眸之中,布衣子也是不由得微微侧过头,双眼微微闭上了一瞬间,刘云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手腕用力一翻,刀身顿时震开了布衣子的手掌,顺势切下两根手指头,然后一个后侧,迎着姬无情三人的攻势于半空之中转过上半身,堪堪挡下三人的奋力一击,借着后劲,脚尖轻点地面,顿时,整个人跃出人群中央,落于一边的空地上。 泄掉旧气,换上新气,劲力之勇,犹如惊涛拍岸! 转过头看向空越飞越远的少年,刘云暗地里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将你们尽数拦住便足矣! “啊!!” 人群中,数道惨叫声扬起,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响,一团浓厚的尘雾高高扬起,数道黑物疾速破尘而出,重重的砸在刘云的脚边,微微侧目一看,这些黑物尽数皆是断肢残臂,鲜血四处横溅,绽放出一朵朵猩红的血花。 待尘雾消散之际,裸露出来的深坑中,布衣子一脸冷意的缓缓踱步而出,与刘云四目相触,眉头一挑,布衣子抬起那断掉两根手指的左手,放置在嘴边,猩红的舌头缓缓伸出,舔舐那残缺的伤口上的血液,那浸满血液的嘴角顿时长长的咧起一道邪性的弧度,嘶声笑道,“再来!” 话音一落,便直接欺身而近,身后亦是还有三道人影紧随其后。 一人独战四人,如若是在十数年前,便毫无压力,甚至全面碾压,而十数年后的今日,几息之后,刘云便顿觉后继无力,招招险恶,不多时,那一身灰白的粗麻布袍便已经满是血迹,脸庞也早已泛起一片淡淡的绿色毒劲。 那剩余下来的三万余众的人群也渐渐呈包夹圈,缓缓靠了上来,一张张因为紧张而显得绯红的脸上还有那无数双充斥着兴奋与杀意的眼眸,此时,显得那般的丑陋。 一道人影突然急逝而去,刘云与布衣子等人眼眸都是微微一缩,齐齐转过头看向原先瘫坐在沈翰池身后的刘承恩,此时已经不见人影。 布衣子当即喝道,“这里交给你们了,俺老道去追那厮!” 正欲腾空而去。 一旁的刘云忽然缓缓沉上双眸,原先那一刀所带来的全新的意境和刀意,此时,已经满满的充斥于胸间,轻轻提起那插入地面中的长刀,刀锋向上,平举于胸前,眉目骤开间,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绚烂的星夜一般,绽放出耀眼的炙热光芒,在布衣子等人惊恐的注视中,那一柄平淡无奇的黑刃长刀,如同被放慢了无数倍一般,缓慢的斩过一圈不曾动弹的众人,就连已经跃至半空中的布衣子,在这一刻,也静置与空中,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缓慢的一刀斩出! 一刀之后,刘云反手将这一柄狭长的黑刃长刀向后狠狠的抛掷出去,不多时,便已经消失于高空之中,然后转过身朝着已经跑远了的刘承恩推送出一掌,还在向着少年在房屋顶层间不停跳跃前进紧追的刘承恩,顿时,那华贵的衣袍背部,被深深印上一道手印,那肥硕的身躯也是随之颤动了几番,当即,便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还夹带着破碎的内脏! 而随着这一口鲜血的撒落之际,那些停滞在原地的众人又感觉似乎能动弹了,莫名的相互对视了几眼,又看了几眼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无大碍,只有布衣子似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是往空中后撤了几番。 姬无情看着已经盘坐于地面上,双眸轻合,满面通绿,早已没了生息却又满嘴洒脱笑意的刘云,正欲开口讥讽几番,从他们的身前,沿着之前刘云所斩出来的一刀的轨迹,突兀的一道宽厚狭长,长度沿至街道边际而刺人眼目的白炽刀芒,猛地绽放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置身于修罗 在刘云睁开那一双眼眸之时,于他正对面的方向,遥遥万里之处,一座直耸云巅之中的高山顶端,更是有一座九层的方形高楼似乎坐落于云端之上,此楼也是怪异,从第一层往上之始,每一层都要比下面的一层要宽阔几圈,直至顶层,已然共地十数顷,偏偏还显得那般的稳固,而顶层之上没有修盖任何遮挡物,只是一片青石砖铺盖,而这顶层之上,亦是只有一人轻合双眸,盘坐于正中央。 似有感应,那一双恍若蒙尘了万古不睁的眼眸缓缓的睁开,古井无波的双眸尽显平淡无奇之意,但若是紧盯片刻,便会感觉整个人会被吸入这无尽的深渊之中一般。 一声长叹之后,此人低声呢喃道,“何苦执着于此呢!” 话音落下,此人便再次合上眼眸,口鼻吞吐间,竟是搅得身周数吨之重的残云丝丝破散掉。 街道四周的空气中,于刀芒绽放之时,便瞬间遍布满凌冽的刀意,随着一阵阵撕裂声响传来,在场的所有人先是衣袍的四处被无形的刀意割裂开,随后,便是一道道细微的伤痕在裸露于空中的皮肤上细细的切割开,伤口的两边微微绽开,露出里面的血肉,鲜血还未涌出,那一道狭长延至街角的炽白耀眼的刀芒,便猛地沿着人群,一划而过,所有人未曾能够做出任何的反应! 站置在最前沿的姬无情三人,当即便直接被拦腰斩断,那遍布于四周的刀意顿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一般,尽数直扑而上,顷刻间便将这三具尸体切搅得不留一丝痕迹,这个世间宛若不再存在过这三个人一般,只是留下一地的血迹。 这一切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那一道巨大的刀芒沿着人群拦腰斩断数千人之后,便缓下了推劲,只是再斩开数千人的胸膛之后,留下这一地的血海和呆滞瘫软在地的两万余人,便凝起剩余的刀芒,体型也不在那般硕大,只是愈加的凝实浑厚了。 刀锋一转,直接向着半空中神情错愕的布衣子急逝而去! 至始至终,唯有这最后的一刀,才最为霸道凌冽,也正是趁着布衣子紧绷的心思稍稍松懈的那一瞬间,从刀锋凝聚横转到临面的那一距离跨度之快,恍若直接无视了距离一般,直接出现至身前的刀芒,让布衣子做不出更多的反应,他不敢去挡,也不会尝试去抵挡,从刘云在那一瞬间,跨入那已经数百年间无人能迈入的门槛之中时,这一刀之下,没人能够将其看透,能够存活下来,亦是十足的侥幸了。 布衣子只能用尽全身的气劲包裹住自己的全身,同时全力侧过身子,避开要害,只求不被一击斩杀便足矣。 不知该是庆幸还是自认倒霉,庆幸的是刘云气尽之后,那一道气机锁身便已然弱了许多,倒霉的是,没想到这一战,竟是让刘云先后斩出如此高世骇俗的两刀,一刀更甚一刀,其后更是一只脚迈入了那一道门槛! 但哪怕就是此时的刘云已然身死气尽,也还是让布衣子后怕不已。 而正就是那一道气机锁身缓缓的弱了下去,方才让布衣子堪堪避开了必死的一刀,但虽是避开了要害,这右臂却还是被齐肩斩断,残肢还未脱落,便连同紧握着的拂尘也是一起被尽数搅碎! 从半空中重重的跌落下来,艰难的支撑着坐了起来,布衣子一双眼眸中已然尽是忌惮与恐惧,看向满面洒脱笑意,好生快活一般的刘云,虽是双眸已然合上,但布衣子依旧还是觉得,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依旧紧盯着自己一般。 只是,还不待布衣子再多去念及些什么,一双黑色的布鞋突然迈入视野中,沿着裤腿上的麻布衣袍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脸风轻云淡的沈翰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旁,一双看不透其中意味的浑浊双眸注视着盘地而坐的刘云,良久,他才堪堪低下头,视线落在布衣子身上,两人相视沉默。 只有布衣子自己知晓,在沈翰池的平静注视下,从平滑的伤口处不停涌出来的鲜血,似乎都冷却了下来,那席卷而来的剧痛感似乎也不再那般的疼了。 平静亦是爆发的征兆! 半空中,少年紧紧捂住阵阵抽痛的心口,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竭力的想张开嘴,但疾速倒灌的风力使得他张不开,视力极佳的他,于高空之中,看见刘云斩出一刀,又转身推送了一掌之后,他抬起头,与少年遥遥对视着,那一抹笑容再次刺痛了少年的心脏,当他转过身,缓缓的盘坐于地,一只手费力的举过头顶,刚竖起拇指,便无力的瘫坠在地面上时,少年再也忍不住那一腔夺眶而出的热泪,竭力的张大嘴,无声的痛哭着,但也只能痛哭。 他恨自己让刘云落得此番下场,他恨自己没有任何作用,他恨自己独自苟活了下来,他又恨自己,不得不继续苟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不辜负刘云的付出,也才能报仇! 此时的少年,心中只有恨意,他恨这座城,也恨这座城里的所有人,十数年间,相处的所有事物,竟都是虚假的,从少年还未记事起,便已经开始了的一场戏! 念及此处,那一双眼眶中瞬间遍布密密的血丝,眼白和瞳孔顷刻间变成一片猩红之色,两行血泪淌出,迎着劲风飘散至高空中,一阵类似于捅破砂纸的声音从少年的体内传来,随即,只见从少年的额头处,快速的扬起一片淡紫色的浩然之气,随着这紫气的最后一缕也被尽数抽离,于少年猩红的双眸之中所见的景象,骤然间全都变成一片血色修罗地狱,高空之中,血光蔽日,落日与昏黄的残云尽数变成黑红相间的模样,背下的那一片奔腾呼啸不止的血海中,无数的残肢碎尸如同活过来了一般,面目狰狞而恐怖的阵阵嘶声吼叫呻吟着,而那一片低矮起落的房屋所构的洛阳城,只剩下倾倒的残骸破楼,半数皆是浸入血海之中,无尽的骸骨从里面漂浮出来,向着先前战斗的地方靠拢,而在那里,五六座巨大的枯骨山高耸而立,枯骨山的外层,无数留着血泪的残破头颅竭力的张开猩红的下颚,无声的嘶吼着。 不多时,从少年的身后,一圈扭曲着不停扩张开来的黑物显现出来,无数的骷手从中密密麻麻的伸了出来,疯狂的向着四周抓挠着,疾速后坠的少年向着那些手越来越近的时候,一股猛烈的吸力从里面袭来,顿时,便已有五六只骷手已经挠住了少年的衣角,正欲往后拽去,一道尺状黑影于这片血气冲天的的修罗地狱中,疾速划过。 “啪!”的一声之后,这片炼狱尽数消散掉,落日依旧是落日,残云亦还是残云,只是少年背部上的衣裳,也已然破碎成缕缕残布。 眼眸中的一片猩红之色尽数散去,恢复清明的少年一脸茫然的抬起手,刚是触碰到红肿的额头,便被疼得清醒过来,随即便发现自己于高空之中,疾速的向着身下的洛阳湖中坠落,这不受控制的失重感,让少年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于现在的这个速度,哪怕是落入水中,少年也知道就他自己的这小身板,也是难逃一死! 我这是要死了么?啊,到头来,终究还是辜负了哥哥所付出的一切,真是无用啊! 背迎着劲风,少年苦涩的笑了起来,闭上双眼,心中轻叹,只要三两个呼吸间便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又和哥哥相遇,这么想来,似乎也不差! 只是,与少年所想象中的不一样,一阵沉闷的碰撞声,随之传来的触碰感,竟是湿滑柔软的实物,还不待少年反应过来,那东西便直接将少年缠绕了起来,只露出他的头,少年睁开眼,抬头便看见映入视野中,同样注视着他的硕大的蛇头,那一双绿豆大小的阴冷蛇眸,此时,在少年的眼中,显得那般的可爱。 “小蛇!你怎么在这,小八呢?”少年一脸惊喜的问道。 小蛇低下硕大的头颅,对着湖面,吞吐了几下猩红的蛇信子,那倒三角状的龟首便探出水面,看着费力探出头来的少年,张了张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欣喜的看了它们几眼后,少年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顿时又萎靡了起来,低声问道,“是哥哥让你们来这儿等我的么?” 小蛇和小八对视了一眼,看着满面伤愁的少年,小蛇迟疑了一下,便伸过头颅,在少年的脸颊边蹭了几下。 强打起精神,捋了捋思路,少年才缓声道,“既然那些人没有得逞,虽然不知道他们还剩下多少人,但都不是我们所能应对的,而哥哥让你们在此处等候,想必是除了接应我,更多的,应该还是帮助我逃离这个地方,这洛阳城,虽是占地及广,但任是四面环水,而且想必,此处与真正的世人所生存的地方,相距甚远,光是靠我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而且哥哥也已经。。” 猛地晃了晃头,接着说道,“也罢,木已成舟,多说也无益,我们直接走吧,就沿着我们正对的这个方向,每拖延一刻,便多一分的变机!” “咳咳,咱家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咳咳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万物皆有情 闻声望去,在河岸边,刘承恩喘着粗气,站在那儿,奢华的衣袍破旧不堪,满是血迹,一张肥圆的冬瓜脸,两只眼睛成“八”字形,却是暗射冷光,鼻子尖而窄,髭须不生,嘴唇倒是生得薄而狭长,只是这唇角的周围满是鲜血,格外狼狈。 但尽管如此,少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哪怕是先前在布衣子出现后,刘承恩懦弱的表现,也并不能代表他无用,再怎么说来,能够作为皇室的代表人,就算是借着狐假虎威之势,也不可能是少年所能应对的,或许,对于这些人的实力少年都很模糊,但就连少年也能看出,在最后,刘云的拼死两击,一刀一掌,也不是这些人能够所触碰到的层次,但这个人却硬是扛了下来,追到此地,便已是不凡了! “虽然咱家作为陛下的代表人,本不该参与此事的,暂且不说布衣子先违背的规矩,不论他是何种缘由,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既然如此,那咱家也管不了多少了!”刘承恩尽量平息下因为伤势而紊乱的经脉,接着说道,“你的存在,本就让陛下很是震怒,虽然咱家不知道陛下为何在当年,让你活了下来,还和这些不知死活,所谓的江湖侠客定下这个约定,让你白白苟活了十六年,但,也就只能仅限于这十六年!无论如何,咱家都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 缠在蛇躯中的少年一脸讥讽的笑道,“所以,这所谓的天子一言,也不过如同是放狗屁一般咯?” “放肆!陛下岂是你这种东西能够玷辱的!”那张肥硕的冬瓜脸上,因为愤怒,五官再次紧紧的皱成了一堆,那怒喝出来的尖细嗓音顿时,格外的刺耳。 少年眼神一凌,看着靠上前来的刘承恩,也是很快知晓了不能再与他争论过多,拖延得越久,对他们来讲,越是不利,紧紧被缠绕住的手臂微微触碰了一下小蛇,别看这巨蟒只是一头奇形异兽而已,但其智慧早已能够与人类媲美了,会意了少年的意思之后,便猛的沉下身躯,意欲向水下潜去。 而刘承恩又是岂会让他们就此这般的轻易逃走,作为当今天子的御前公公其一,能够代表其来到此地监督十数年,也能看出刘承恩必然深受天子的信任,修的也必然不是锻体之术,而是帝法的分支之流,一身的气劲亦是无比的浑厚,虽是天性胆小贪财,而且与一般的阉人都一样,身体的残缺使得心性多少有些扭曲,但实力依旧还是摆在那里的。 小蛇刚是有动作,刘承恩便不再去暗地里调息止伤,顾不得筋脉的紊乱,一步便掠了上去,一串无声的涟漪刚刚泛起,刘承恩便已经贴至小蛇身前,探出肥肿的右手刚是抓住蛇躯,脚下一阵翻腾,触不及防之下,险些跌落至水中,连忙后撤了几步,虽是有些摇晃,但那肥硕的身子倒也勉强的立在水面之上。 朝着那骤然凸起的水面定眼一看,不多时,一块黝黑的龟壳破水而出,倒三角状的龟首探出水面,一双小眼眸幽幽的盯着一脸诧异的刘承恩。 “玄武?”看着两只庞然大物,蛇躯的尾端至中间都是紧缠住龟壳,上半部分缠住少年,蛇首高高扬起,阴冷的注视着自己,而下面的巨龟虽是没有露出全貌,但刘承恩也自认,肥硕如自己这般,没有七八个,怕也还是没有这巨龟体型大,一开始虽是差点又吓得瘫软,不过,随即又释然了,刘承恩笑道,“也不过就是活了三四百年寿命的奇形异兽而已,仗着体型大就敢模仿玄武?吓得了那些愚民百姓,岂会吓到咱家?” 说完,便再次欺身而上。 如若不是会顾及到纠缠不休的刘承恩可能会伤到少年,两兽早就能够毫不费力的远遁离去,在岸上或许拿他没办法,甚至还会被反杀掉,但若是在水中,只论速度的话,两兽还是有自信不会输给谁。 小蛇和小八对视了一眼,于小八的眼神中,竟满是决绝的神色,一向冷漠的小蛇却尽是挣扎与不舍。 巨大的龟壳猛的一震,从蛇躯中脱离而出,迎着贴身而来的刘承恩,小八缩回头颅,夹着水势,用那坚硬无比的硕大龟壳直接撞了上去,攻势之快,让刘承恩也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只能探手接上这一击。 当赤掌与龟壳相触的那一瞬间,刘承恩便感觉自己是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那蕴满气劲的手掌,刘承恩虽是自信能轻松的劈山斩石,而且这刚硬的后面,还有自己暗自修炼的阴险绵柔技法,刚猛的气劲刚其外,阴险绵柔的技法腐蚀其内,倒是与姬无情的毒功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当这真正的碰撞之后,刘承恩便感觉这无往不利的一掌拍在上面,竟是毫无作用,只是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印,但小八的龟壳这股巨力的撞击之下,竟是差点便直接断掉刘承恩的手掌。 借着后冲之力,刘承恩于半空中,一边卸掉暗劲,一边疾速往后退去,再次落在原先所站的水面上,右臂无力的侧垂在身侧,微微的颤抖着,强忍着剧痛感,运起气劲朝着右臂之中涌去,几息过后,便已无大碍,看了一眼还在后面观战的巨蟒以及上面的少年,刘承恩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一念及到先前的措手不及,导致自己险些被这畜生断掉一臂,刘承恩的脸色不由得愈加的难看起来。 暗蕴上所有的气劲,刘承恩再次一步掠出,心知这巨兽其实除了皮厚肉糙之外,便只有一身的蛮力了,迎面堪堪躲过巨壳的撞击,无声无息探出手,以掌化拳,直接将这水面捣出一块巨大的水坑,看见这裸露出来的肉掌,另一只手快速的抓住巨壳的边缘,猛地使力,竟然堪堪的将小八整个抬起几寸,然后那紧握成拳的手再聚气劲,朝着肉掌后面的皮肉轰了上去,虽也是十足的硬实,但这全力的一拳之下,顿时血肉横飞,险些断掉这龟爪。 一阵痛苦而低沉的嘶鸣声从小八口中传出,被紧紧缠住的少年双眸直充怒火,手指紧拽,直直刺如掌心中,小蛇正欲上前,只是小八直接回过头来,又是嘶鸣了一声,挣扎了一番,小蛇便转过身,带着少年一同潜入水中。 于疾速倒流的水流之中,少年堪堪睁开双眼,竟是看见小八一口咬住刘承恩的一条腿,将其拖入水中,狠命的摆动着。 在剧痛与慌乱中,刘承恩倒灌了几大口浑浊的湖水之后,才费力的紧抓住小八的头颅,摸索了几番,双手便用尽全力的去扳小八紧咬住他一条腿的嘴,此时的刘承恩也是拼上了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一身的气劲四处横飞,将小八裸露在外的皮肉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见自己用尽全力也扳不开,便开始手脚并用,夹着气劲,疯狂的在小八的脸上捶打猛踹。 一阵响亮的骨裂声响起,那紧咬住刘承恩一条腿的巨口顿时无力的摊开,逃出生天的刘承恩赶忙潜出水面,缓了一口气,还来不及查看伤口,再次潜入湖水中,朝着少年紧追而去。 而那没了生息的巨大身躯,缓缓的向着深处沉去,鲜血沿着无数的伤口之中,快速的涌入水中,不多时,便被浑浊的湖水混搅融合掉,于这洛阳城,又是平添了一具尸体。 虽然小蛇时不时会潜上水面,让少年换口气,但这疾速倒灌的水流依旧还是让少年渐渐陷入昏迷之中,不知游了多久,当小蛇探出水面的时候,已经能够堪堪看见对岸的沙地以及一条倒灌而成的潺潺溪流,低下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少年,又抬起头看向小八死去的方向,猩红的蛇信子吞吐了几番,然后它松开缠住少年的蛇躯,将他放置在一旁漂浮在水面上的小木板上面,顺着不急不缓的水势,应该能够安全抵达道岸上。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之后,小蛇再次潜入水中,沿着游过来的方向,更是快速的游了回去,不用拖带上少年,小蛇在水中的速度完全的展现出来。 回想起与小八一起的这两百年间,虽然似乎都是自己在欺负它,但这何尝不像父亲对子女的忍让,小八活了四百多年,从小蛇出生时,两兽便一直在一起,万物皆有灵,情义之重,有时,比人类更重! 潺潺的溪流,寒风冷冽如刀徐徐拂过,柳枝轻轻摆荡起来,时有断开的枝条如同溪流中的小鱼,伴随着微风,缓缓扭动着飘落在水面上,波澜不惊。。 悠闲的鱼群突然四处逃窜而去,一只被水泡得浮肿而苍白的手臂从淤泥中探出来,紧随着,一个满脸疤痕的少年爬了出来,窒息般的喘息彻底打破了四周的宁静,少年一个翻身,直挺挺的躺在岸边,双眼无神直愣愣的望着天空,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下来,少年恍惚的眼神微微有了点聚焦,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死死的看向溪流尽头处的湖水那遥遥的对面,咧了咧嘴,苦涩的笑了起来,少年扯掉身上的破衣,冷冷道:“此仇必抱!等着!” 话音刚落,四周的情景如同破碎了一般,潺潺的溪流变成了污垢的血块铺成长长的一条,时不时蹦出几条浑身卡着点碎肉的鱼刺骨头,脚下的泥土也变成了干裂的岩浆,少年这一次似乎沉浸在整个环境中,暗红色的天空中,漫天的鲜红色烟雾聚成一条条丝带一般,开始疯狂的往少年的体内涌入,浮肿的身体开始恢复了一些正常的肤色,脸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融化,直至脸上全部恢复成健康的血色。 少年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四周的环境又快速恢复了回来,他转过身去,一声不吭,背影渐行渐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死有何妨 秦楚州,大乾,昭和五十五年,戌月,在位最久的天子赵谛,世人皆颂,君圣臣贤,百姓安康,天下太平。 于大乾辖内,宣乾三十五年结束之后全国统分为两京c十三布政使司,西北七卫,疆楚浣军民元帅府,鄂利河卫。两京是京师北直隶和开封南直隶;十三布政使司简称十三司,俗称十三省,为建康c太原c徐州c邺城c明州c寿春c赤壁c洛阳c许昌c姑苏c平城c钱塘c北滘(jia一第四声);西北七卫统管清海和尚疆,疆楚浣军民元帅府统治西川朵贾克里和尚疆西部。 虽是艳阳高挂,却是不及霜序冷风。 这座位于钱塘直辖内下,东南方向的小镇,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南面临海,占地面积不大,却也实属正常。 更多的缘由也是因为这座小镇盛产海岩茶,说来也甚是奇异,此茶只会在沿海礁岩之上生长,采摘之后烘干于日下再晒上几月,取清泉浸泡煮食,黝黑的茶水入口极为酸苦,窜入咽喉便化为一股清香微涩的余味,流连忘返之余使人爱不释手,倒也让得这座小镇极为出名。 镇子不大,人口自然也是极少,但奈何前来游玩的人众多,官宦商人c游人侠客,比比皆是,客栈也随之越来越多的竖立起来,于人群之中,倒也会有不少人会朝着巷口角落处投去好奇c漠然c鄙夷的眼光,面目与赤裸在外的上半身全是脏乱的泥屑,粗麻裤腿破破烂烂,倒也还能勉强遮羞,虽是看不清面容,倒也能看出年龄不大,十五六岁,只是一双眼眸格外的漠然。 少年沿着溪流走了两日,饿了便俯下身喝两口溪水,往日里在家虽然多数是菜叶儿,荤类肉食极为少见,但胜在不会挨饿,满腹全是清水的少年哪受得了这种苦,面对刀剑厮杀,肉破肠流都不曾有过太多窘态的少年,此时因为饥饿险些昏了过去,倒也是运气好,遇上一名采摘茶叶的农人,面相憨厚的汉子许是于心不忍,将自己的餐食让给了少年,并告知了少年小镇的方向,倒也问了几句少年的情况,于世俗间丝毫不知晓情况的少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与家人在洛阳湖遭难,只得自己一人生存落于此地。 面色怪异的采茶汉子犹豫了几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一眼饱食之后一脸舒坦的少年,只是留下一句,“洛阳湖在徐州那边,俺们钱塘这边,只有一个南海,相隔十万八千里。”便转身离去。 留下神情错愕的少年悻悻地独自一人笑了几声,便循着方向找到小镇。 来了小镇也有几日了,少年除了每日要为肚子奔波,大多时间便是偷偷摸进小镇最为出名的客栈中,偷听那每日晌时过后不久就会在客寨众多食客的眼中一坐而下便滔滔不绝的说书人,去讲那犹如天际边,而少年却又切身体会过的江湖传闻,以及朝廷秘闻,多数半真半假,少年听得也是半信半疑,但总是胜过原先的茫然不知。 虽然每次听不了多久,便会被客栈里的小二粗暴的赶了出来,却也敌不过少年变着法子的摸进来,次数多了,小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少年也从不会偷拿东西和吃食,只是静静的站在角落里偷听说书人的故事,更何况就连老板都听之任之,小二也乐得偷闲。 倒是今日,那个年迈的说书人竟是一反常态的没来,少年闲了下来却是不知该干什么了,说起来,再是怎么的受到九黎之门的影响下变得有些沉稳早熟的少年,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不大不小的孩子,心下积郁了满腔的恨意,真当一个人落魄的苟活了下来沦落四处,于这陌生的世界中,还是不由得迷茫了起来。 凭自己现在这般落魄模样,何德何能敢去报仇? 少年如是想道,看了一眼日头,叹了口气,想趁着时辰还早,多些时间亦或者能够让自己晚上吃得更饱一些,当然也不是去偷,凭着刘云的教导以及少年自己的性子,也是不屑做出此般下作之事,任凭饿死,也不会退让一步,在外人看来,或许这是一种可笑的自傲,但少年始终觉得,生而为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而已,不必强求。 只是,当他刚刚站起身来,眼前一暗,少年一脸漠然的抬起头,看向身前的两个花臂膀子壮汉一脸狞笑的看着自己。 望着这两个体型比自己不知道壮了多少倍的汉子,少年依旧还是怡然不惧,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们的眼神。 “哟,你这混小子还挺傲的!”其中的一个眼角上有一道狰狞长疤的壮汉讥笑道。 另一个汉子双手不停换做抱拳状的捏得劈啪作响,冷声说道,“不碍事,帮这小子松一松皮肉他就知道厉害了。” “下手注意着点,商老爷可是指定了要个健全的,你可别一不小心给弄折了!”长疤汉子双手抱肩,微微皱眉说道,“虽然进了商老爷的院子,用不了几日,也会被折磨蹂躏致死,但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价钱肯定少上一大半!” 那个汉子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冷光,顿了一下,才接道,“我知晓的,心里有方寸!” 粗声应了一句,长疤汉子便侧身挡在巷子口,以防少年趁机逃走,也顺势挡下外面的注视,虽然不怕事,但这小镇每日的人流量这么大,鬼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二愣子侠客出来管闲事。 心思倒也细腻,不是寻常的缺筋愣货。 两人虽然不是修士,但也算得上入门,离那最低的一品武夫也有些距离,但一个人应付个寻常人那是不在话下,更何况这瘦小的小屁孩? 却是忘了狗急了也会跳墙! 那个壮汉伸出手就直接朝着少年的脖子抓去,怎奈少年一个俯身,给抓空了,有些气急败坏的汉子又向着少年的头发揪去,少年伸出腿就直接朝着汉子的胯部狠狠的踹了出去。 饶是自小便与其他人为了争抢食物而打架凶狠的汉子也是始料不及,怎能料到这混小子虽然面对他们两人这体格,看样子似乎是怡然不惧,却是未曾想到竟然还真敢还手。 这一脚踹下,虽然少年每日吃得不多,多数是饿着肚子,力气也不大,但踹在男性最脆弱的部位,想必是在座的各位,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吧! 那直窜腹部的胀痛感瞬间疼得壮汉冷汗直冒,顾不得少年,蹲下身捂住胯下,嘶嘶的倒吸着冷气,一脸狰狞痛苦的模样。 然后少年立马从墙角窜了出来,只是身后的围墙也是让得少年无处可逃,巷子口唯一的出路也是被那个长疤壮汉给横身挡住,只得俯下身捡起一块碎砖,一脸冷意的紧盯着巷子口的长疤壮汉。 长疤壮汉一脸错愕的看着蹲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汉子,又抬头看向如同一头小野兽一般次牙咧嘴满是狠劲的少年,竟是险些笑了出来,正欲跨步上前,那蹲在地上的汉子抬起手挡在长疤汉子身前,然后一脸狰狞的抬起头看向少年,双眼之中,竟是扬起一丝杀意。 略微犹豫了一番,长疤汉子还是止住了步子,站在巷子口不动。 那个汉子适应了一下疼痛,慢慢的站起身来,朝着少年一步步踱去,只是双拳紧握,满臂的青筋已是暴了出来。 随着汉子的愈加靠近,少年一脸警惕的往后挪动着,手中紧握着那一块破砖,直到少年看到壮汉的眼神之后,心中顿时一凌,在洛阳城中,于那么多这些日子里在说书人口中如同仙人一般的侠客环身厮杀中逃了出来,除了贪婪和恐惧,杀意便是少年所见过的最多的眼神了,也只有眼神才不会撒谎。 当下,也是不由得少年再去多想了,这个汉子已经对自己动杀心了,后面还有个壮汉,今日哪怕身死于此,少年也有自己的一股狠劲,拼着死,也要让这两个家伙不好过! 念及于此,少年便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破砖,先一步冲了上去,朝着壮汉狠狠的砸了过去。 在壮汉戏谑的注视中,他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少年挥舞在空中的手臂,却是又不料少年竟然伸头张嘴便咬了过去,疯狂的撕咬之下,刚刚干去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壮汉一把揪住少年的头发,却是怎么用力也拉不开少年,转而便猛挥大掌狠命的怕打少年的脑勺。 站在后面的长疤壮汉,见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火意,便也任由他了。 一声闷哼,在壮汉全力的拍打之下,少年大脑一阵昏沉阵痛,终是离开了壮汉的手臂,却还是啃下了一块肉。 一只手揪住少年的头发,将神志不清的少年提在半空中,然后低头看向那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时间,气血直充脑门,抬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少年脸上,红肿的黝黑脸上,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却是没想到这一巴掌又是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强忍住疼痛,直接将少年狠狠的摔在墙壁上。 倒吐了一大口鲜血,从墙壁上面摔落在地面上,此时的少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脸上红肿又沾满自己和壮汉的鲜血,显得那般的狼狈,而一旁的壮汉又好得了哪里去? 只是这般,壮汉怎会泄掉心中的怒意和杀气,当即便迈出步子,走上前,狠狠的又是几脚踹在少年的腹部,又是几口鲜血从口中呛了出来,壮汉一脸嫌弃烦闷的低头看了一眼裤腿上的鲜血,抬腿正欲朝着少年的脸部踩去。 只是未曾发觉四周的景象开始慢慢的变得猩红起来,就连身后的长疤壮汉也是未曾发觉,无动于衷的看着壮汉的一举一动。 于巷子口外的不远处,一个四人齐肩抬起轿子中,一个老者却是蓦然猛睁双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不可言传只能死 “申老,您这是怎么了?”坐在那位老者斜对面的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刚是转过一双明亮眼眸,突然看见先前还在闭目养神的老者突然怒睁双瞳,便一脸诧异的问道, 申老没有回应她,而是低头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啊,宝儿,没事,老夫只是酒瘾犯了,又恰好想起老夫似乎忘了带酒壶出来。” 说完,便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许是没有找到酒壶,顿时懊恼了一番。 虽是只有十五六的样子,却是身材极为修长,胸前也是颇为起伏,凹凸有致,一张瓜子脸上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黝黑的长发披于肩后,若是站了起来,许是能够堪堪及臀,听老者这么一说,不由得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嘴角边的两边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好是一副花容月貌。 “父亲也真是的,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何必还要麻烦申老您动身与我同行呢。”堪堪抬起袖口遮住那鲜嫩的粉唇,宝儿轻笑道。 申老隐晦的瞟了一眼宝儿的胸口,强压住心头躁动不安的酒瘾以及欲念,捻起灰白的胡须,笑道,“县令大人这也是不放心你呀,再者,这也是老夫的职责,本该如此。” 宝儿抿了抿嘴角,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半跪在软座上面,掀开轿子上的窗帘,一张小脸就这样探了出去,四处张望。 一双浑浊的眼眸中,瞳孔骤然紧缩,转眼间,那浑浊之色立马变成了肆无忌惮的放浪神色,申老就这样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紧盯住宝儿高高翘起来的翘臀,虽是被那淡粉色的长裙裹住,但依旧无法遮挡住那诱人的曲线,随着干瘪的喉结上下滚动,重重的吞咽下一口浓稠的唾液,却是依旧缓解不了喉中的干涸。 眼神沿着那颇为诱惑的翘臀缓缓往上移,那纤细得盈盈一握的腰肢,又是让得申老的脑门和喉中一热,再是堪堪往上移动视线,突的一愣。 许是就连宝儿也是未曾发觉,她自己的俏脸上,随着自己的左右张望,每每转向右边时,小巧的鼻尖竟是完全变成了血肉模糊状,时不时还会探出一条猩红的史蛆,偏偏转向左边时,却是又恢复了正常。 却是这不经意间的一眼,硬是让申老心中的躁动全都烟消云散掉,甚至于心头扬起一片淡淡的恐惧,但心慌了不久,那恐惧之色顿时尽数转变成贪婪之意。 于这恐惧之时,申老竟是突然想起年轻之时,听闻自己那瞎子师傅这般说道,“当九黎之门问世时,盛世云云众生皆成炼狱修罗之景,万物褪皮肉,露血骨,低能者,如扼其喉,不得动弹半分,奇也怪也乱也!” 申老自问自己这一身的修为,虽是堪堪六品,却也能赤手断石,一身浑厚的体劲,在这钱塘直辖内的一块小县镇之内,也是能够横着走了,但只要想起自己那便宜师傅,也是不由得心颤,不说是有搬山金刚之境,怕是那憾树伏象之境还是绰绰有余,但是一念及这九黎之门,却依旧还是一副怛然失色模样,但更多的是,贪婪! 却是不论申老当初怎般问这九黎之门的功效,那便宜师傅也是闭口不谈。 此时,见这异状,那沉寂下去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更甚于之前,也不同于之前。 正待开口叫停,不料这妮子突然缩了回来,先一步喊停,扬起一脸的笑容,说道,“申老,这附近刚巧有家不错的酒铺,您老也可以解解这酒瘾。” “甚好,甚好!”心思早已远飘于九黎之门的申老哪还有心思再去窥探这一抹绝色娇颜其中的滋味,在宝儿诧异的注视中,脸色凝重的率先走出轿子,然后左右张望着。 宝儿跟着移步走出轿子,正欲开口问申老,却是只见申老突然定定的紧盯着一个方向,便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却只是看见那不远的巷子口处,站着一个壮硕的花臂汉子,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除了行人比往日要少了许多,几乎没什么人路过那儿,不过想来,也是跟那个壮汉有关,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必然越是没人看见越好,多数是被这人早早的驱散掉了,除此之外,便没有瞧出什么端倪,然后又疑惑的转过头看向申老。 只是在申老的眼中,却是看见这样的一幕,于巷口深处延伸至外面的街道上,一片猩红的炼狱修罗之境,街道变成了一条浮满枯骨的岩浆,时不时涨起气泡,绽起丝丝灼热的岩浆,而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壮汉,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具血红的“尸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皮肤似乎是被生生的撕扯掉,露出里面的血肉,多数还早已经脱落下来,裸露出里面的骨骼,里面的内脏还能清晰可见的跳动着。 这平生未曾见过的一幕,让申老浑身颤栗了起来,恐惧c兴奋与贪婪交织在一起。 “申老,您这是怎么了?”看着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呼吸急促的申老,宝儿不由得惊疑道。 申老闻声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疑惑的宝儿,不由得问道,“宝儿,你看不见那个汉子的模样么?” “那个人背对着我,我怎么看得见呀,申老您可别说笑我了。”宝儿笑道,只是心下急转,这申言虽不是父亲的心腹,临时投靠,实力不错,六品武夫,在这小县镇中也属实不常见,这接触下来,倒也不是喜欢随便无的放矢之人,看他刚才的表现还有问我的话不像是作假,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念及于此,见申言又转过头看向那个巷子口的壮汉,便隐晦的转过头向着身后的一个轿夫使了个眼色,那个人见状,稍稍点了点头,回身快速离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中,不多时,却是又有另一个轿夫打扮的汉子无声无息的跑过来,站在原先那个轿夫的位置上。 这一切,于那还在愣神中的申言,不曾发觉。 只是,在申言的心里,却是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原来,起码要有六品境界,才能看到这异象,却是不知又是何等境界,才能不受这扼喉止身的影响。 想到此处,申言又犹豫了,毕竟,从未接触过的,才是最为让人恐惧的,他心里没有底气走进这片修罗之中,自己还能够不受其影响,他怕死,很怕死,不然也不会就这样屈身投靠于这县令手下,这一抉择,在江湖中的其他人看来,自己只怕是已经完全变成了朝廷的走狗,自古以来,朝廷与江湖本就相互厌烦抵制,朝廷官宦上上下下多数瞧不起所谓的江湖侠客,却又对那些真正的世外高人有所忌惮,且无可奈何,而江湖人士,对朝廷亦也是不屑,当然,也不包括那些甘愿做走狗之人,但要是让他们直面这千百年来,虽是几乎百数年便改朝换代一次的朝廷官方,私下里怎般咒骂诋毁都行,真当硬碰硬了,多数还是不比那些走狗强上多少,尤其以那些混迹于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为甚,反倒是那些涉世未深,心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却是要更为硬气得多,不过吃的亏多了,久了,便也就一样了,真正能够一直初心不改的,往往都是少数,而这极少数,要么平淡无奇做个常人就这样一辈子了,要么便是朝廷所忌惮的寥寥几人。 修道和做人,又怎能摆脱这赤子之心。 且不说这正处于心中的挣扎犹豫,在贪婪和恐惧中飘忽不定的申言。 那壮汉抬脚朝着少年的脑袋重重踩去,这一脚要是这样落实了下去,这条命怕也就这样没了。 早已陷入昏迷中的少年在这一脚堪堪快要踩在脸上的瞬间,那一双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本该灵动清澈的眼眸此时,已然全是猩红之色,而那满是怒意和杀心的壮汉自然是没有见到这一幕,随着少年睁眼的那一瞬间,自他身周开始,一片血红景象疾速延伸扩张至整个巷子以及外面的一小片街道上,那一幕炼狱修罗之景,再次幻现出来。 重重踩过来的一脚堪堪的静止在少年头上几寸之处,这一片修罗中的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只是这一次,这片异色却是没有融入到少年体内,那一身重伤自然也没有随之恢复,不知僵持了多久,随着少年眼眸中的猩红之色开始缓缓退散,自街道处的血色景象开始慢慢的向着巷子口深处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那还在犹豫的申言见状,脸上一喜,便欺身而上,紧贴着血色景象向着巷子跟进,不敢深入丝毫,刚是接近巷子口,便看见那脚下奄奄一息的少年,一双猩红的眼眸开始缓缓的退散掉,随着眼皮的合上,那一片修罗之景,便也尽数散去,申言顿时一惊,虽是贪那九黎之门,但又不知如何取舍出来,如若让这少年就这样的死去,那要是让九黎之门也是跟着就这样没了,那申言的肠子都会悔青了! 当即便不顾一切,脚下一阵猛的发力,那缓过神来的长疤壮汉只是感觉一阵凉风而过,便只见一个老人突然如同幽灵一般,闪现至那个壮汉的身后,还不待那壮汉将那一脚重重的踩踏下去,便直接伸出脚尖,抵住壮汉的大腿,不让他踩下这能要掉少年的小命的一脚,然后直接探出手,还不待壮汉反应过来,一把抓在他的后脑勺上面,随着体劲的涌动,猛地一用力,只见那颗丑陋的头颅顿时如同西瓜一般,直接被捏碎,溅起一片带着白色物质的血液。 申言却是不顾那些溅在身上的血迹,赶忙俯下身摸了摸少年的脉搏,确认了还没死掉,便松了一大口气,当即便直接转过身看向那呆滞在原地的长疤大汉。 申言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不可言传出去!” 这如同地狱般的声音顿时让长疤壮汉彻底的反应过来,看着那没了头颅的尸体和一地的鲜血,竟是险些让这往日里狠历无情,也是杀过不少人的壮汉险些吐了出来,心里的恐惧此时让他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赶忙点头,险些都快要跪了下来,在申言冷厉的注视中,长疤壮汉转身便跑。 怎奈刚是跑出几步,胸腔一阵剧痛传来,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艰难低下头,看着从胸膛之中直穿而过的干枯苍老的手臂,刚是呛出一口鲜血,随着申言收回手臂,便没了生息。 “死了,也就不可能传出去了!”申言一脸漠然的在已经满是血迹的衣袍上面稍稍擦拭了一下手掌,便再次转身回到巷子里,双眼炙热的看着昏迷过去的少年,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俯下身直接扛起少年,心下急转,有了这九黎之门,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样的功效,但是能让我那便宜师傅都能那样的渴望,想必也是不凡,既然这样,那县府还何须回去,看来得找个偏僻的寂静之地好好研究研究这九黎之门才行。 当即便想转身就走,不想做太多的停留。 “申老可真是一片良善之心呐,县令大人要是知晓了,定当赞赏不已,只是我瞧这孩子伤得不轻,不快些治疗的话,怕是生命不保,这样吧,我和申老一起送这孩子回县府之中如何。” 正欲离开的申言身体顿时一僵,转过头看着站在巷子口的来者,顿时一张老脸都难看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县令大人 申言身体一片僵硬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来者,只见不知何时,在巷子口处,静静的站立着两个人,宝儿依旧是一副淡笑的娇容,明亮的眼眸直视着已经有些怒意和难堪的申言,而站在宝儿身旁的人,观其外貌,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方脸盘,粗眉毛,棱角分明,络腮胡子一直延伸到脖子上,显得有些杂乱,头顶一冠金边黑色的沿布帽,顶处,一缕深蓝色的长缨挂至帽沿的后面,身着一身黑色的干练劲装,腰间斜挂着一柄普通常见的雁翎刀,无论是官丞还是士兵都会佩戴。 虽是满言的赞叹和询问,但那一张坚毅的脸庞上却满是毋须质疑的神态,申言也是知晓身前此人的脾性,再加上他一身的修为也是不差上自己几分,便已经心知肚明此时已然是不可能还继续先前那般的打算了,怎么说都是混迹了江湖这么多年,脸皮这种东西,早已经置于身外踩了又踩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当即,在宝儿自叹不如的注视中,那原先还满是怒意和难堪的老脸,转瞬间,便丝毫不见有所迟疑的转变成爽朗的笑意,朗声道,“翟教头,可别说笑了,老夫也只是见这娃娃根骨不错,这么大的岁数了,倒也想找个聪颖的徒弟,随手而为,却也捡了个好苗子,不过这伤势虽然看起来蛮重的,但是老夫那里倒还有点前些年在平顶谷求来的良药,就不必再麻烦县令大人了。” “申老,你这话可就说得太见外了,身为县令大人的客卿,还能怠慢了你不成,何须还要动用你的良药,你暂且放心,县令大人不至于连这点小事还会计较的。”翟教头言语圆滑,但语气和神情依旧还是那一副的生硬和严肃,说不来的怪异。 却是让申言的脸上一僵,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根本不好再找口子拒绝了,心里却又没底,不知晓这厮到底有没有见到先前的异象,虽然这厮只是一介五品武官,但据言早年混迹于沙场厮杀了数年,一身的杀伐之气和凌冽干练的招式,也是让得申言明明空有六品境界却不敢轻易与其硬碰硬。 心思急转间,申言当即开口笑道,“倒也是老夫过多计较了,翟教头所言极是,既然老夫已经投于县令大人的羽翼之下,本就是自己人了,是老夫小心气了,那事不宜迟,这娃娃的伤也拖迟不得,咱们还是速速回府才是!” 深深的注视了一眼申言,翟教头才微微颔首,转身便走,而身旁至始至终未曾开口的宝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被申言抗在肩头的少年,便噙着一抹甜甜的笑意看向申言,点了点头便转身跟了上去。 嘴角依旧保持着早已僵硬的笑容,只是眼眸中尽是深深的寒意,看了一眼宝儿的背影,又狠狠的剜了一眼那个诱人的翘臀,才闷声跟了上去,心中不由得后悔,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个妮子,不过应该也无妨,这九黎之门本就不为众人所知,从自己那便宜的瞎子师傅口中也知晓,这九黎之门被朝廷严禁封锁了消息,除了那些大门派中的顶层,就是朝中,知晓这事的人也是不多,料想他们也不会知道此事,只是对老夫依旧还有所疑心,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稍稍宽了心的申言不由得松了口气,转而又开始隐晦的看向那引人入胜的凹凸曲线。 虽是贪这九黎之门,但申言也是怕极了这小子会突然没了生息,本就是人精的申言怎舍得让自己吃个亏,虽然先前的出手几乎废不上什么力,随手而为,但申言依旧斤斤计较,今日这番举措,怕是已经给县令手下的心腹定了个不好的印象,转而不多时,估计县令也会如此,若是这小子能活下来倒还好,就也不怕这些小事儿,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但若是死了,那可就糟心了,怎的也是不愿意落个亏本生意,当下便催促着翟教头行得快些。 先前夸口让得申言无言以对,翟教头自是也不愿这小子半路上就咽了气,不然理亏的是他,落了面子的也是他,只是一直拖着两人速度的宝儿,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怎奈人家命好,县令的千金小姐,两人自是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直接丢下她先走一步,要是事后出了个什么差错,怕也是难逃一命,好在宝儿明事理,临了轿子边,便让两人先行一步,自己乘坐轿子回去也无碍。 事后明白了自己这被摆了一道的申言自然也就知晓了,这轿夫中怕也是有知晓隐藏实力的高手让自己看走了眼,便也就不在意了,只想着快些赶回去,而身为县令心腹的翟教头,自然也是知晓这些的,申言不点破,他也乐得装糊涂,便和扛着少年的申言加快了身法,先一步离去。 不多时,一座占地极大的府邸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威严,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朱楚县衙”。 门外几个侍卫见两者匆匆而来,虽是有些诧异申言肩上面扛着的血人,但也知晓轻重,两人的地位也不须通报,便连忙推开大门。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铺成小道,绿柳周垂,令人清爽脾肺,小道正对一间垂花门楼,四面则是抄手游廊,迎着垂花门楼快步驶入,出去则是后院,平常之时,没有通报,他们也是不会就像现在这般轻易的进去,只是一个急着救治,心中早已认定了少年是自己私人财物的申言,另一个急着去通报事由,便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申言扛着少年止步于厅堂外面,翟教头则是毫无停顿的快步走去,只是临近了转角边,才缓下步子,转头看了一眼申言,才轻敲房门,待里面回应了,推门迈过门槛。 看着脉搏越来越弱的少年,申言虽然心里焦急不已,但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强按下内心的焦作,垂目静等。 整个秦楚州大乾治下,包含南北直隶共有十五个布政司,直辖治下至少有一千四百多个县镇,按道理来讲,这个县令大人不该有如此大的排场以及威慑力,光是这座府邸的规模,要是其他的县府敢是如此这般,就足够灭族七八回了,更别提还有这么多的高手随从听命,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 许是要不了多久,多则两三月,少则半来个月,这县令大人便要改成知府大人了,从正七品连跳四级,正四品的知府大人,亦也是太守。 由此可见此人的能耐与手段! 更何况,还能从中稍见一丝端倪,顺着藤蔓摸上去,其身后的后台,便也知晓几分了。 不多时,看着面无表情的翟教头缓步走出,申言的心头顿时一凉,整个身子都跟着麻了起来,只是他强忍着不露出丝毫异状,心中盘算着时刻逃离,怎奈翟教头突然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申言,还不待反应过来,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连忙回过头正欲出手,却是只见一群灰袍打扮的郎中跑了过来,直接不由分说的接过申言肩头上的少年,摸了摸脉搏,又翻开眼皮瞧上几眼,然后一群人抬着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去。 醒过神来的申言顿时脸上一喜,连忙跟了上去,不多时,便进了一个院子里,若不是那些郎中怎么都不让他跟进去,他都想一步都不离这宝贝疙瘩。 却是不知晓先前已经离去的翟教头又缓缓走了回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申言,回头时,却是只见宝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见状,翟教头连忙俯身跪拜。 宝儿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入厅堂之中,翟教头微微一怔,连忙起身跟上去,再次跨进这厅堂内的书房之内。 房间陈设很简单,但却很华丽,入眼的正中间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厚实的字帖以及一些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与房门正对的墙壁上当中挂着一副纵半尺余,横十尺之多长的黄麻画,在横卷上画了五条神态c性格c年令各异的牛。从右至左,首匹为棕色老牛,描绘成一边咬着东西一边在杂木旁蹭痒痒的情状,意态悠闲;次为黑白杂花牛,身躯壮大,翘首摇尾,步履稳健;第三匹为深赭色老牛,筋骨嶙峋,纵峙而鸣,白嘴皓眉,老态龙钟;第四匹为黄牛,躯体高大,峻角耸立,回首而顾;第五匹牛,络首而立,体态丰厚,凝神若有所思,双眼流琢出倔强的个性。五头牛从左至右一字排开,各具状貌,姿态互异。一俯首吃草,一翘首前仰,一回首舐舌,一缓步前行,一在荆棵蹭痒。整幅画面除最后右侧有一小树除外,没有其他的背景,因此每头牛可独立成章,(源自《五牛图》画作背景) 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于大理石大案前,一架朴实的靠背实木座椅上,清瘦的中年人侧对着他们,双眸紧盯着案上的字帖,许是听到了响声,但并未回头,而是站了起来,从笔筒中抽出一只毫笔,轻点墨砚中的墨汁,便挥手在空白的字帖上写出四个铁画银钩的字。 九黎之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怒而隐之刘愠隐 夜幕随着夕阳的渐没来临,灯火涟漪,如一潭幽泉被打破了宁静,夜色所带来的黑暗,还未完全笼罩住这个小镇,便已被满镇的灯火给再次点亮。 一座威严而华丽的府邸盘踞在城市的中心处,府邸之中一片明亮,似要盖过整座小镇的灯光,唯独只有一间格格不入的院子,一片漆黑,不过与这整座府邸相比,倒是显得毫不起眼了。 微弱的烛光照不亮整个房间,所以才使得从外面看也是一片的漆黑,少年就这细微的光芒,缓缓的从浴桶中爬出来,缓慢而僵硬的动作显得艰难无比,一股刺鼻的浓郁药味随着少年的起身,再次遍布于整个房间之内,微微的皱了皱眉,不过随即便被腹部和后脑勺的剧痛以及体内阵阵传来的无力感所代替,那吸入鼻腔中的刺鼻药味反倒是缓解了剧痛感。 轻轻拿起一旁衣架子上的长布,稍稍的擦拭了一番,捡起放在木椅上的干净灰白衣袍穿上,少年便费力的挪动着步子走到床边,这微弱的烛光也看不清房间内的外观,少年只能作罢,半靠在床柱边上,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便也想起了之前,在巷子口中,被那两个壮汉给困住了,本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此丧命的,不过既然活下来了,还被治愈好了伤势,想来应该是在自己昏迷之后,被谁救下来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少年又不由得紧了紧心。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之后,少年就已经不再像以前的那般对待每个人都抱有信任,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命,不会那么好。 不过,哪怕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穴,此刻的少年也没有更多的体力和精神去面对了,正如少年所料想的那般,当时的那个壮汉确实是动了杀心了,如若不是九黎之门的异象开得及时,又是让申言察觉到了,那壮汉的一脚若是踩了下去,他也只能一命呜呼,念及于此,少年苦涩的笑了笑,双拳却是握得更紧了。 内心对力量的渴望愈加的迫切了。 却又对此只有一片迷茫,于己之力,何以探索那茫茫的修道之路。 转目眺望窗户外的星空,那漫天闪耀的星光,于少年的思念中,似乎慢慢构成了刘云坚毅而温柔的脸庞,只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少年的思绪,连忙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费力的坐直了,不多时,连问候的敲门也似乎只是多余的举措,来者直接推门而入,入眼看见微弱的烛光下的少年一脸的淡漠,似乎是没有想到少年会醒来得这么快,来者微微一怔,便又恢复了正常,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四周墙壁上镶入的烛台,逐数亮了起来,顿时将昏暗漆黑的房间照得通亮,只是少年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眯了眯眼,过了一会方才适应过来,便也看清了来者,一个面目慈善的老者,这张面容与那虚假的笑容,倒也让少年立马联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灰飞烟灭不留丝毫痕迹的死人,慕须丰杉! 当下心中便是一凉,只是少年没有露出多余的异样,故作疑惑的看了过去。 老者向前踱了几步,站置在少年身前,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尽管及其的想去掩饰眼眸中的贪婪神色,却又怎会瞒过少年,十五六年间生活于一片的谎言之中,犹如一夜之间,谎言便撕下伪装的面孔,露出狰狞的獠牙,在此之前,且不说慕须丰杉的伪善演技本就让少年信了多年,如若不是洛阳湖边那一次的九黎之门异象,令少年似乎开了窍一般,才从中看出一丝端倪,才有得在书院前丢弃早点的这一举措,就之后露出真正面目的布衣子,才叫怵目惊心,而眼前的老者那在少年眼中颇为滑稽的演技,自然就瞒不过少年了。 而少年的心中所想,申言自然是不知晓,除了九黎之门之外,在他的眼中,少年也不外乎是一个普通的小娃娃,却是不曾料想过少年经历了些什么。 于此,申言便落了一筹,尽力的掩盖住眼神中的贪婪神色,满是沟壑皱纹的老脸上扯起一抹慈祥的笑意,说道,“你这小娃娃也是运气好,碰上了老夫路过,才出手救了你一手,不然你这小娃娃那日便就命丧黄泉了!” 少年抬头定定的看着他,淡淡问道,“我昏了几日?” 似是没有想到少年开口不是言谢,反而向自己提问,申言再次愣了愣,不过也很快便回过神,心中冷哼了一声,只是脸上的慈祥笑意却是丝毫未减,“其实也就昏迷了一日,昨日救回你时,出气多,进气少,险些就没救治过来了,但是没想到你这娃娃今日便痊愈了不少,虽是没有什么血色和气力,却也不是常人多能比及。” 这开了一窍的少年何等的聪颖,一听便知申言这是在试探自己,虽是还不清楚这老者是否已经知晓了自己身上的九黎之门,但少年还是强忍住没有露出丝毫异色,淡淡道,“自小独自一人摸爬滚打,虽是吃了不少亏,倒是让身子骨强硬了不少,不然,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倒也可怜,这么说来,你连名字都还没有?”申言问道。 少年愣了一下,抿了抿嘴角,脑海中却是浮现出洛阳城中刘云独自一人直面众人的一幕幕,又是念起盘坐于地,背对着自己高高抬起手臂朝着自己比的手势,眼眶中不由得一热,深吸了一口气,在申言隐晦不明的注视中,开口一字一句说道,“我有,虽是自小无父无母,但自记事起,我便有了自己的名字,刘愠隐,怒而隐之,有仇必报!” 申言不由得郑重的多看了几眼少年,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是心中暗想,如若拿到了九黎之门所蕴藏的益处,之后,必然留不得这小子半分生机。 从刘愠隐刚才的一番话中,虽是平淡语气,但其中的执念,就连申言都有些心悸胆寒! 整个房间顿时沉寂下来,申言亦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刘愠隐也乐得如此,多说无益,还有可能会不小心说漏一些东西,只是没想到,率先打破这片沉寂的,却是他人。 先前还在心里打着算盘的申言突然猛地转过身去,刘愠隐微微一怔,抬起头视线随之望了过去,却是不知这翟教头何时走了进来,无声无息,临了申言身后不远处,才是让申言察觉到,念及于此,申言不由得冷汗直冒,若是这翟教头先前直接动手的话,申言自信不会被一击毙命,但也会触不及防之下,身受重伤,而之后的结果,不也还是死?脸上的慈善笑容也是微微的僵硬了起来,显得有些难堪,不过翟教头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偏过头,看向申言身后的刘愠隐,看着那一双淡漠的眼眸,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转而又看向申言,淡淡道,“既然他已经醒过来了,伤势也痊愈得差不多了,申老你先前所说的见他根骨不错想收其为徒,此事我已在昨日便与县令大人禀报过了,先下,你们准备一下,待会跟我去见县令大人,对于申老收徒一事,县令大人也很是在意,想看看申老认可的少年有何出彩之处。” 翟教头的一番话后,又看了几眼刘愠隐,便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怪异的刘愠隐,时不时看向身前面无表情的申言,嘴角却是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而申言却是心中一片苍凉,但又似乎还有一些侥幸的神色,生性多疑的他始终还是会认为县令怕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亦或是已经全都知晓了,但这些也只是他申言的猜测,冥冥之中却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但偏偏又还抱有一丝的侥幸,早些年,申言凭着自己超乎常人的预感,逃过了不知多少次的生死关头,偏偏这一次,他选择了听信侥幸,每是念及到自己那个瞎眼的便宜师傅在谈到九黎之门时的贪婪神色,申言便不由得浑身颤栗,因为兴奋,这九黎之门终是落于自己手中,怎又能因为这些猜忌而就这样撒手丢弃? 许是想清了,申言转身看向刘愠隐的眼神之中,除了贪婪,还有一丝坚毅的神色,于少年淡漠的注视中,申言不由得急忙稳了稳心神,竭力的掩去眼眸中的情绪,轻声咳了一声,开口道,“愠隐,先前翟教头所说的都是属实,老夫看你根骨出奇,适合修道,而老夫至今还未收徒,如今岁数大了,也想找个好苗子,将老夫这一身的武道传承下去,所以便出手救了你,而老夫现在是为县令大人效劳,早年混迹于江湖中,也有不差的名气,只是岁数来了,心也就老了,想归隐下来,所以便应县令大人的请求,留于此地。” 顿了一下,又看了看依旧漠然的刘愠隐,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抽搐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为你救治的也是县令大人所为,所以咱们等下本该去拜访一下县令大人,这也是县令大人对老夫极其看重,所以才会如此厚待你,嗯,老夫在院外等候你一下,愠隐你就稍稍准备一下,待会跟老夫去面见县令大人,切记,少说多听,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要说,知不知晓!” 一脸忐忑的看着漠然的刘愠隐沉吟了一会,才微微的点了点头,申言见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关上门离去。 刘愠隐静坐在床沿,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抬头看向窗外的星空,低声喃喃道,“哥哥,我该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锻体与炼气 “这小崽子的眼神真够渗人的,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一样,也不知道着小崽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小院外,申言双手负于身后,站在院子中央,时不时的往身后的屋子看去,低声喃喃道,“不过结果都一样,幸好这小崽子只是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照样只能翻覆于老夫的手掌中玩弄,任凭他怎般翻腾也逃脱不了,这九黎之门终究还是属于老夫!” “吱呀~” 申言连忙止住话语,原先阴冷的苍老脸庞瞬间变成满脸的慈祥笑意,转过身望向缓缓走出来的刘愠隐,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道,“愠隐,来,随老夫去拜见县令大人,之后你便就是老夫申言的关门弟子了,以你的根骨和聪颖,只要够努力,撼树伏象之境在你有生之年,还是有机会搏一搏能够迈入的!往后,不论你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曾经所有的深仇大恨,还不是轻松还回去!” 原先还一脸漠然的刘愠隐闻言,不由得怔了怔,抿了抿嘴角,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撼树伏象境?很强么?能够一刀斩杀千人吗?” 那满是皱纹的僵硬笑容不由得微微抽搐了几下,申言重重的咳了几声,负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抚了抚胡须,干笑道,“愠隐啊,你说的一刀斩千人,老夫也只是听闻,至少得是咱们锻体武夫的破乾境亦或是炼气修士的三合境,方能做到!” “也就是说,你所讲的撼树伏象境还是差得远了?那练至这个境界有何用?”刘愠隐稍稍明亮起来的双眸又暗了下去,淡漠回道。 申言顿时被噎的无语,伸手挠了挠有些发麻的头皮,尽量压住心中的燥意,徐徐说道,“当世之下,不论是炼气的修士,及道教c儒教c帝家,还是锻体的武夫,及江湖的各门各派还有散修,甚至是那佛陀寺中的和尚,都是从最低的一品练至七品,方才能迈入御气聚元境c撼树伏象境,咱们武夫七品之后还有三境,撼树伏象c搬山金刚以及破乾境,而炼气修士们,七品之后亦是也有三境,御气聚元c归一神修以及三合境。” 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刘愠隐,申言继续道,“且不说那三个境界,光是这一至七品,便就让得无数之人不敢望及。你别瞧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似是快活洒脱,其实,大多也是这七品之内,老夫苦练了数十载,也堪堪才到六品,便是这六品,亦也是让无数人无法企及的高峰,不然老夫何来的让县令大人如此的看重,而每一个境界不若是难如登天?更别提那三境了!当然,老夫所说的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让你不要一开始便好高骛远,修道,本就该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方可走得更远,愠隐,你可知晓?” 刘愠隐不由得正视了眼前的老者一眼,虽是知晓申言对自己心怀不轨,准确的说,可能是对自己身上的九黎之门有所窥觊,但依旧还能讲出此番话,不管是否真心,至少,刘愠隐还是将这番话牢牢地记了下来。 看着刘愠隐坚毅的目光,申言先是一怔,却是仿若看见了当年初涉江湖的自己,随即便抛掉了这个可笑的念头,摆摆手示意刘愠隐跟上,便转身向着院子外面走去,似乎见先前的几番话语博得了刘愠隐的一些信任,他便继续道,“咱们武夫锻体之术,本就出自佛陀寺,天下武功出佛陀,也并不是夸大之言,而所谓的锻体,便就是以肉身为基,皮肉筋脉骨,由内而外,方才是大道,从一品之始,练出体劲,锻肉身,七品前四品以皮起步而练之,至五品开始到七品便是凝肉而固,据言七品之境,寻常刀刃剑锋也怕是破不开!” 见刘愠隐一脸的怀疑神色,申言顿时气道,“你且别看老夫这一身看似松塌皱褶的皮肤,其实老夫只要聚起体劲,五品之下,无人能伤到老夫!而从撼树伏象境开始,便是筋脉骨,憾树伏象锻筋,搬山金刚扩脉,破乾化骨,至此,大道而成,举世间何人匹敌?而修士炼气之术,道教儒教及帝家皆不外传,据老夫所知,流落于世间的术法,少之又少,虽然炼气之士与咱们锻体武夫来比,数量自然少之又少,但却玄之又玄,咱们当今帝皇在位五十五年,本就对道教儒教推崇至极,两教的地位自然也是极高,老夫混迹于江湖数十年,也未曾见过炼气之士,所以也是知之甚少,只知晓炼气者,练其气劲由内而外方成大道,前期或许强上咱们武夫几分,到了后期,且不说那破乾,光是那破乾之后的传说境界,也是只有咱们锻体武人才能触碰!虽然这千百年来,没有听晓过何人迈入过那个境界,更往前的一两千年,还是有前人达到过那个境界,但当今这江湖之上,传言,那个风云楼云巅之人,最是接近那个境界,也有可能已经迈入了那个境界也说不好,不过那些东西离我们实在是太遥远了,你且记住老夫的那句话,脚踏实地方能行的远!” 刘愠隐先前暗淡的眸子顿时一亮,问道,“你说的那个风云楼云巅之人是谁?” “咳咳,这也不是什么秘闻,别说是江湖上,就是那朝廷甚至是与咱们秦楚州相距甚远的瀛洲大陆,也是知晓此人,这百数年间的当世第一人,封叹!”申言轻咳了两声,如是说道,“其实本该还有那么一个人,使得一柄黑刃白刀,与这封叹不相上下,不过两人似乎从未交过手,大概是十几年前吧,还是二十几年前,太久了,老夫也是有些忘了,此人便突然消声匿迹了,所以这个传闻属不属实,老夫便就不知晓了。” 原本紧跟在申言身后的刘愠隐突然脸色一变,清秀的小脸一僵,双唇微张,微微的颤抖着,前面自顾自似乎有些沉溺在往事中的申言也没有发现刘愠隐的异状,良久,醒过神来的刘愠隐尽量稳住心神,只是那微颤的声音却怎么也掩不住,“那个使刀的人叫什么?” “刘云!曾经的刀魁,一柄黑刃长刀斩败过无数人,不过倒也不是个嗜杀之人,除了一些极恶之辈,多数败在他刀下的人,都是留得一命,而那封叹可就不一样了,这百数年间,不知有多少能人强者登楼挑战,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尽数留下性命,而那风云楼,也只有这刘云活着离开过,还不止一两次,只是没人知晓这刘云和封叹到底孰强孰弱,不过想来,他既然能够进退自如那风云楼,自然不可能弱于那封叹几分,可惜他突然失踪,没了音讯,有传闻说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也有说是去了那瀛洲大陆寻找对手,不过,不论是哪种说法,这十数二十年间,这江湖之上,未曾再有人见过他,可惜了,老夫混迹于江湖数十年,却是从未一睹过其风采,可惜!”前面缓步前行的申言摇了摇头,叹息道。 于这满城灯火里最为耀眼的县府之中,刘愠隐昂首看向漫天的星空,眼眶中溢满灼热的泪水,模糊了视野中绚烂耀眼的星辰,他竭力的想要止住泪水,不让眼泪流淌出来,却依旧淌湿了那苍白清秀而又倔强的脸庞,紧紧的咬住半边嘴唇,不让自己哭喊出来,顷刻间,鲜血从唇间裂口处沿着牙缝间丝丝溢进口中,满嘴的腥涩却也盖不住心间的痛意,直到唇间的刺痛感麻木了,他才缓缓的松开,一把擦掉脸颊上的泪水,又抿了抿嘴唇,舔掉伤口处的鲜血,深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头顶的星空,便快步跟上愈行愈远的申言。 而那申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抿着嘴角脸色苍白的刘愠隐,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刚去解了个小厕,方便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嘴角了。”刘愠隐尽力的掩住异色,淡淡道。 申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似乎是回想到了些什么,心情也是有些不好,回头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下次在县府之中不得乱跑,也就你小子敢在这县府之中随地小便,下回运气不好,可别被守备巡逻之人给逮了,在你身上捅上几个窟窿,老夫也是不能给你讨说法!” “嗯。”刘愠隐低声回道。 申言又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过看刘愠隐依旧是原先的漠然神情,也就不再多想了,回过头带着刘愠隐跨过那垂花门楼的门槛,沿着那一颗颗圆润的乳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行了不远,便入目那威严的厅堂门口,而那翟教头也是在此等候已久,见两人一前一后前来,看了一眼刘愠隐之后,便朝着申言微微颔首,然后转过身向着厅堂内走出,拐过转角,在房门前静立了片刻,抬手轻敲了两下便俯首等待。 刘愠隐抬头看了一眼尽量掩压住内心紧张的申言,又看向退出拐角处,双手垂放在身侧,俯首不动的翟教头,不由得开始好奇起来,这个县令大人到底有何能耐,让得这两人如此紧张恭谨。 不多时,许是得到了回应,翟教头点了点了,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厅堂外的刘愠隐,不过随即又似乎释然,又是后撤了几步,背贴着墙壁,侧对着房门,又是刚好正对着申言和刘愠隐,微微俯首,二目垂低,眼观鼻间,静候一旁。 “吱呀~” 随着一阵轻微的推门声响,刘愠隐抬头望去,先是一双厚实的白底黑棉鞋迈了出来,许是上端的门沿有些低矮,那人微微俯首探了出来,待那人完全探出身来,静静的站立在原地,刘愠隐也是有些呆愣,刘云本就已经够高了,体型修长,身高五尺五寸之高(此处借鉴明代常用的裁衣尺尺寸,一尺三十四厘米左右,一尺等于十寸),却也是不及此人,刘愠隐稍稍打量了他一番,又放在心中对比了一下,便是肯定了此人至少身高六尺,却又生得那般的清瘦,配得这身高,却是像极了那竹竿! 不待刘愠隐再去多想,那人看了一眼垂首于一旁的翟教头后,便转过身来,直接越过申言,看向刘愠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江湖多情怀沙场有使命 于常见的长发不同,此人一头乌黑的短发,一丝不苟的整齐梳贴向后,额头宽阔,两边的颧骨高高的凸起,脸颊犹如刀削一般,向着下侧构成一道冷峻的斜度,两道黝黑的八字胡,尾间向着上方微微的弯曲回旋,眉毛比常人要长上一寸却是稀疏不多,毫无发色暗淡无光,干巴巴的像是贴挂在那儿,一双平淡无奇的眼眸却是时不时绽出一道道精光,嘴唇浅薄泛红,身着一身淡灰色的长袍,却是因为身材的瘦弱高挑,显得有些肥大。 偏的,只是站在那儿,咋眼一瞧,似乎平淡无奇,丢入小镇的街道上那人头攒动的人流之中也是毫不起眼,却是再瞧上几眼,一身威严的官威气息竟是直接扑面而来,此刻的刘愠隐便是这种感觉,险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然,这并就不代表此人比当日,洛阳城中的布衣子c姬无情c慕须丰杉等人要更为厉害,修为更高,只是在当日,刘愠隐并不知晓,若不是沈翰池暗中帮其挡住了大多的压迫,他也不会那般的轻松,而也是正因为他不知晓,所以此刻的刘愠隐有些惊愕的认为此人,竟是不必姬无情等人修为更差,顿时,脸色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正所谓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他刘愠隐可就不会觉得这人虽是身为朝廷官宦,就会高尚到哪里去,能够接纳申言这样的人,想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朝廷官宦就该高尚么?就刘愠隐所知,那刘承恩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此次,刘愠隐孤身一人,不再有刘云亦或是小八和小蛇来保护他,再次直面这他所认为的强者,一时间,稍有些许绝望之情在心中淡淡的泛起。 不过,随即便又很快的释然,想起那一个个为了他而义无反顾的去“奉送”掉自己生命的刘云c小八甚至小蛇也是如此这般,刘愠隐便更是不愿就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许是会有天无绝人之路。 其实刘愠隐所不知晓的,这县令大人仅仅只是一介普通人,一身并无修为,只是偶然所获道家的一小册修心之术,再加上多年的为官,本就养出一身的官威,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介普通的县官,身后的后台至少现场的人无人知晓,但想来能够连晋四级,从正七品的县令直接升为正四品的知府太守,这两者所加,本就不是一一得二的算数这么简单,饶是这申言知晓这县令大人毫无修为,却任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和不敬,瞧见县令大人看过来的眼神,这申言竟是比那翟教头还要弯得更深,眼眸只敢注视着脚边的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县令大人不开口,在场的几人也是不敢出声,也只有刘愠隐一人还敢昂首直视他,县令大人也是与其对视,只是那一双平淡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丝毫意味,许是被刘愠隐眼中的倔强之意给逗乐了,在刘愠隐错愕的注视中,那不苟言笑的冷峻脸庞竟是勾起一道细微的笑意,随即直接抬起手,抚了抚本就稀疏的眉须,但他这本就习以为常的举动,却是让申言惊出一身冷汗出来,只因为本就俯身只能看得县令大人的下半身,余光之中,刚是瞧见他突然抬起手,却是不知晓作何意思,再加上本就心虚,反倒是给自己吓了一大跳。 “本官姓秋,单字一个殷,你可以叫本官秋叔,当然,也可以直接喊县令大人,一切随你。”秋殷一边放下轻抚着眉须的右手,一边又伸出另一只手,再次扶上另一道稀薄眉须,笑道。 一侧的翟教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的县令大人什么都好,言行举止官威赫赫,却是有个陋习,与人言谈时,思考时,亦或是一人独坐时,都喜欢左右手交替抚摸那每一根都有一寸多长的眉须,所以才使得这眉须如现在这般稀疏而暗淡无光,做下人的看在眼里,却又劝不得,而小姐宝儿亦是不知晓劝了多少回了,秋殷起先只是笑着敷衍,后来直接说道,“等本官给这眉头全都抚没了,不就改掉了?” 却是让得旁人无言以对。 未曾料想到这秋殷如此好说话,刘愠隐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倒是一旁一脸错愕的申言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忙回过头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刘愠隐当即便微微后撤了一步,躬身作鞠道,“小民见过县令大人!也在此谢过县令大人的诊治之恩!” 言罢,便直起身,却是看见一旁的申言和对面的翟教头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看傻子一样的神情看着自己,饶是本就有所心里准备的刘愠隐还是有些许的被看得不怎么自在,便转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秋殷。 “如此也好,申客卿,你这徒儿不错。”秋殷微微颔首笑道。 申言尴尬的咳了两声,干笑道,“老夫也觉得这小子还行,就是性子倔了点,不过多多打磨几番,便会好上许多。” “既然是学武修道,本就该多多打磨,只是这孩子的性子也不需要过多的去板正娇直,过头了,也许会适得其反,性子倔点也好!”秋殷一双眼眸突然直视着申言,淡淡道。 让得申言心中更是一虚,强忍着惧意,点点头,装出风起云淡的模样与秋殷对视着,却是不想身旁的刘愠隐突地往前一步跨出,说道,“回县令大人,小民还不是申老的徒弟,尚未拜入其门下,小民也没有什么修道学武的念头,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每日能够混得温饱活下去便已是满足!” 饶是这申言怎般的老奸巨猾,也是未曾料想到这刘愠隐一日之内,竟是频频做出种种出乎他意料的举动来,竟也想不到他如此的倔强,却是从未想过,既然这九黎之门备受他那瞎眼的便宜师傅推崇和忌惮,那必然也有其常人无法料想之处,而怀其物之人,必然也不会如你理所应当的认知中那般的普通,不过,他申言本就知之甚少,又何尝能够换个角度去思考? 而那秋殷却又不同,不论他是否知晓这九黎之门的秘闻有多少,但他看人的眼光从不会错,跨出门槛转身看到少年的眼神之时,他便已经知晓,这刘愠隐,远非常人,他不知道刘愠隐经历过什么,但也能料想到,那倔强的眼神后面的聪颖和警惕以及对生死的淡漠,也表明了绝对不能轻视这少年,不然,以他秋殷在这小镇中的能耐,何须对他如此这般的平易近人?且不说他秋殷身后的后台,光是这院子中,真当只有翟教头和申言两人?光是那六品武夫便还有两名,更是还有一位七品武夫坐镇于厅堂之内,只是那申言和翟教头不曾知晓而已,虽然翟教头知晓院子中还有两名六品武夫,远非申言之辈所能比及的,而是同样在沙场上厮杀捉对的老兵,那七品武夫,却是心腹如他,也是不曾知晓。 当然,如此说来,并不是说沙场上厮杀出来的老兵武者就比江湖上的侠客要强上许多,只是这江湖之上,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一锅乱炖的汤食之中,你又如何知晓那里面,几块是上等精肉,几块是滥竽充数的死肉? 这申言本就是后者,凭着东拼西凑的武技来勉强练入六品,却是对那真正的厮杀,借着异于常人的预感,从不去直面,所以,就连那低于他一品的翟教头,他自己也知晓,对上手,落败身死的,必然是他自己。 而沙场之上,本就优劣淘汰,你不比别人狠辣一些,死的就是你,当然,也有运气所在,但往往只是少数,而沙场之上,本就容易留下旧伤隐患,能够真正登上那三个境界之中的,少之极少。 江湖多情怀,沙场有使命。 这话也不完全对,江湖本就是一坛巨大的染色缸,出淤泥而不染之人,哪来的那么多,情怀终究只是少数,却是被夸大了而已,沙场上,在这个年头,参军多数是为了填饱肠腹,两州之间,早已多年不曾出兵对阵,这修船渡海,养兵存粮本就伤财,这一国之君再怎般的能耐,也压不住人性的贪婪,哪朝哪代不是官官相贪,而商人又是无利而不往,久而久之,真正厮杀过的老兵多数因为岁数和旧伤而退伍,没了战争的逼迫,对那些新兵来讲,使命往往还没有一碗稀粥来得务实! 有人的地方本就如此,只是我们一直不愿去看得深透,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这秋殷从一开始便不是以官压人,而是和颜悦色的对待,现在这刘愠隐的话语,倒也没让他过多的惊讶,笑道,“既然你仅仅只是想要混得温饱,那你何不如拜入申客卿的门下,做他徒儿,既能习得武技修炼入道,又能填饱肠腹,申客卿既然受命于本官,那作为徒弟的你,区区温饱而已,何等小事?” “我只知道,当你拥有的能力越大时,面对的困难也就越大,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想每日为了活命而去厮杀!”刘愠隐淡淡道,“当然,申老的救命之恩以及县令大人的救治之恩,小子也是记挂在心中,虽然现在无以回报,但以后的事说不准,或许以后身为普通人的我,也有机会报答这份恩情!” 秋殷摆首笑道,“这往后的事既然说不准,那便也不靠谱,当然,本官也并不想挟恩图报,既然你不想习武修道,那拜入申客卿门下之事日后再说,不过,本官这县府之中,还是能留得一位给你的,厨医杂卫你都可以跟着学,衣食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就这么定下了,你伤势还未痊愈,那个院子以后就归你了,回去休息吧,本官也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不待刘愠隐开口,秋殷便直接转身向着厅堂内缓步走去,翟教头躬身待秋殷进了房中之后,便退了出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申言和刘愠隐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刘愠隐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申言之后,倒也知晓再留在这儿,只会让两人更加的难堪,微微的朝着申言躬身作礼之后,便转身向着那垂花门楼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九黎之门秘闻 “等下!” 刘愠隐止住刚刚迈出去的步子,顿了一下,才回过头看向喊住他的申言。 “你真当老夫和县令大人一样不知晓么?你跟他说你不想修道习武,那为何却要在先前来的路上,对老夫提及的修道,显得那般的在意?是觉得老夫不够格,还是说想要戏耍老夫?”早已转过身来,面色难看的申言紧盯着刘愠隐问道。 直视着申言一双满是怒意的眸子,刘愠隐且是不管他申言到底对自己打着什么算盘,认真的回道,“来的路上我确实对修道习武很在意,但你的一番话之后,我便不想与你拜师学艺了。” “呵呵!没想到老夫堂堂一介六品武夫,竟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瞧不上了,真是可笑!”申言怒极反笑,心中的杀机愈加的浓烈,若不是在这县府之中,申言虽是不会伤了刘愠隐的性命,但是定当会将刘愠隐断上一两条手脚,才能泄出心中的怒意。 刘愠隐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申言那隐藏极深的杀机依旧被他给察觉了出来,心下也不再管那么多,昂首淡淡道,“于你的教导之下,最多只能修炼到那撼树伏象之境,有何用?” 看着一脸错愕的申言,刘愠隐冷冷的笑了笑,继续道,“且不说就凭你这区区六品武夫境界,就你那早已抛弃掉的初心和血性,何德何能教得出那撼树伏象之境?我刘愠隐不知晓自己是否真的是根骨极佳还是天资聪慧,但再怎般的天才,落入到你的手中,也会变成废物,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你所有企图,但不要将我当成傻子,你那心中打的小算盘,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听我一句劝,趁早滚蛋,你还能活命!” 言罢,留下面色狰狞的申言站在原地,自己转身直接离去,刘愠隐也知晓,在这县府之中,那个同样窥觊自己身上九黎之门的秋殷只要还在,这申言便不敢有丝毫但对自己不利的举动。 他刘愠隐敢挑明了说出来,并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从一开始,只接触到申言,虽然心中有所料想到他对自己身上的九黎之门有所窥觊,但对这个县令大人秋殷作何打算,又是个怎样的人,都只是猜测,但这次拜见之后,刘愠隐深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而一开始的时候,想着能够假借这申言之手,对秋殷造成一些阻碍,这样便能提高自己逃离的机会,但依旧还是在这次拜见之中,对两人的接触观察之后,刘愠隐便知晓了这个申言,难成大事,贪欲和能力不成正比,和那个秋殷根本不是一个等次的,若是拿他来给秋殷制造麻烦,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一个不好,落得难堪的只会是自己,既然这然,那还不如干脆直接跟他挑明了说,让他死了这条心,然后再吓唬他,让他心虚之下,以他的性子,必然会先一步逃离这县府之中,不仅能减少一个秋殷的战力,或许要是能让秋殷见其逃离之后,抽出一些强者去追铺,而在此之后,便就是刘愠隐的机会了! 当然,对于这些假设,他刘愠隐心中其实也没底,但又能怎样?本就十死无生的局面,再是怎般让自己去搅动,也是坏不到哪里去,他刘愠隐只想活下去便足矣! 看着刘愠隐渐渐远去的背影,申言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却又只能闷声不响,同时,心中也开始慌了起来,不由得的想到,连这个小崽子都能看出老夫的企图?那秋殷那个家伙是不是也看了什么端倪? 越想心中越是没底,那阴沉着的老脸顿时微微发白,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敢回头看向厅堂,低着头快步离去。 殊不知,此时,那厅堂内的书房之中,于窗户前,静静的站立着两人,秋殷一双眼眸平静的看着离去的申言,久久无语,只有双手间不停的交换着捻抚着稀疏的眉须。 “父亲,这刘愠隐似乎就那么点能耐啊,这么快就破罐子破摔了,虽然能够察觉到那申言老匹夫的小算盘,但也怕是只有这么点程度了吧,算不得什么出奇之辈,终究只是个小屁孩!”于秋殷身后的宝儿微微上前几步,笑道。 秋殷微微颔首,于这阴影之中,一双眼眸隐晦不清,让人捉摸不定,一时间,让宝儿也止住了笑意,静静的站在一旁,良久,秋殷才轻声叹道,“这个刘愠隐,实在是不容轻视,就连为父先前也差点被骗了过去。” 宝儿一愣,似乎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父亲对刘愠隐如此高的评价,秀眉微皱,抿了抿唇角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秋殷转过眸子,定定的看着宝儿,淡淡道,“天下奇人何其多,莫要小看了他人,你与他刘愠隐同岁,说别人是小屁孩,真当不可笑?你自诩机智多谋,却还不是着了他刘愠隐的道!” 宝儿低下头,那束贝含犀的皓齿微微露了出来三两颗,紧紧的咬住下唇,满面的怏怏不乐神情。 “你也别不服气,那小子先前对申言说的一番话,可不是破罐子破摔而已”见宝儿依旧闷声不出,秋殷轻咳了一声,继续讲了下去,却是和刘愠隐心中的打算,近乎一字不差,言罢,也不去看宝儿,转过身从那花梨大理石大案上,伸出两指,轻轻端起青瓷茶杯,许是里面的茶水早已凉了,秋殷微微皱了皱眉,便也作罢,又是放了下去,右手却是自然而然的抬到眉前,捻起几缕眉须一边揉搓着,一边缓缓道,“这身怀九黎之门之人,定当乃是非凡之辈,为父此番宁可推迟晋升之期,也要来到这小镇之中,本就是为了等他,公孙先生果真算无遗策,这小子既然已经落入为父手中,那也就不虚此行。” 闻言,宝儿一扫先前心中的挫败感,问道,“父亲,这九黎之门到底是什么?竟是让您如此在意!” 秋殷沉默了一会,绕过那石案,一屁股坐在朴实的靠背实木座椅上,一双眼眸飘忽不定,突然伸出手拿起那茶水早已凉透了的茶杯,一口饮下去,才缓声道,“相传,距今三千多年之久的逐鹿之战,此番战争起于蚩尤西向侵掠,炎帝大败,疆土全无,转向黄帝求助,引起黄帝c蚩尤的涿鹿之战。黄帝部族联合炎帝部族,跟来自东方的蚩尤部族所进行的一场大战,而后蚩尤部落大败,流血漂橹,杀蚩尤,肢解,身首异葬,其部落败逃之人悉数躲进地底世界,并不是史记上所记载的被黄帝尽数斩杀,而在那之后,每隔一千年,便会有一个与其地界相通的婴儿于世间诞生,这婴儿能眼观地界之象,且与之相连,同样也是打开地界的媒介。” “那这刘愠隐为何还能存活于至今十六年?若是让他打开了那与地界相连的门道,使得那蚩尤部落的后代尽数涌入这人间,那岂不是再一次的燃起灭世战乱,到那时,这人世间疮痍满目c饿殍遍野,让得那些平民百姓何去何从?”宝儿轻皱眉头,淡淡道。 秋殷斜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然后再次探身拿起那青瓷茶杯,似是突然想起之前早已饮尽了里面的茶水,便又放了回去,回道,“你又是何时如此关心那些黎民百姓的生命了?” 宝儿娇嗔的白了秋殷一眼,见秋殷瞪视了过来,便掩住那丹唇轻笑起来,推门离去。 秋殷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时间,又习惯性的伸出手抚上稀疏的眉须,也不过多时,宝儿便不急不缓的端着茶壶轻跑回来,拿起那石案上的茶杯放近身前,洁白如玉宛如嫩葱一般的娇手伸出中指和无名指捏住壶柄,食指轻倚在壶钮上,大拇指捏住壶把,朝着茶杯中倾倒出温烫的茶水。 待宝儿将茶壶轻放在石案之上后,秋殷微微颔首,便端起茶杯,放置在鼻尖下,轻嗅,然后微饮一小口,长呼一口气后,端着茶杯直接靠坐在木椅上,左手继续抚上眉须,然后继续道,“他刘愠隐为何还没死,为父也不知晓,这件事本就是秘闻,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为父也很好奇他如何活了下来,这十六年以来,一直待在何地,又是如何逃离出来的,但你可得知晓,知晓这件事的,不止是只有咱们朝廷,这江湖之中,尚有几个门派中的高层也是知晓,只是除了朝廷严令禁止不得言传出去之外,还有这九黎之门中,传说蕴藏了蚩尤的功法!” “什么!?父亲您是说蚩尤的功法?”那始终一副温婉贤淑姿态的宝儿此时一脸的震惊,惊呼道。 “怎么,你这是生怕知晓的人太少了?叫这么大声成何体统!”见知晓自己失态了的宝儿尽量稳住了心神之后,秋殷才继续道,“也正是因为传说中这九黎之门之中蕴藏了蚩尤的功法,所以那些江湖门派才能管住自己的嘴,而那本该要灭杀掉的婴儿,三千多年以来,除了第一个虽是活了数十年,却是能够独身力敌数十万人!何其恐怖!最终还是在朝廷和江湖之人联手之下斩杀掉,临死前,却是道出了这个传闻,而那第二个婴儿开始,刚是诞生于这人世间,便被知晓,并且被朝廷和那些门派联合幽禁起来,最后竟是差点开启了地界通往人间的九黎之门,无奈只能绞杀掉。” 说到这儿,秋殷突地停了下来,一双眸子淡淡的看向见底的茶杯,宝儿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茶杯斟满茶水,秋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口饮尽,接着道,“所以这刘愠隐,三千多年以来的第三个身怀九黎之门之人,想必也是在朝廷和江湖各大门派联合之下给幽禁了起来,虽是不知晓他是如何活着逃离了出来,但想必,此事用不了多久,朝廷和那些门派也会尽数知晓,到那时,这人世间将又会掀起一番动乱,你现在觉得,为父此番决定,可是亏了?” 宝儿强忍住一双灵动的眸子中的激动神色,脸上噙着笑意,微微蹲身作鞠道,“父亲英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踹上一脚 秋殷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置在石案上,双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然后缓缓走近那挂于墙壁上的《五牛图》之下,他那近六尺的身高微微颔首抬头便能直视,而一旁的宝儿却是只能昂起头,时不时的看向秋殷又时不时的看向那《五牛图》,许是还有些疑惑,宝儿稍整心神,问道,“父亲,女儿还有一事不解。” “何事?”秋殷淡淡道。 宝儿沉吟了一下,便问道,“想我大乾国势强盛且兵强马壮,且不说那些镇守边疆及沿海的军士,那包含南北直隶十五个布政司之中,就每个州内几乎最少囤积了十数万的将士,这若是全都整合起来,怕是有百万雄狮,那这江湖之中,就算是这些门派都联合起来,也不过如同碾死数万只亦或是十数万只蝼蚁而已,他们那些门派何德何能与我们朝廷同享这九黎之门?!” “所以为父才一直说你总是看得太过于片面了!”秋殷见宝儿还欲开口,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做声,转过头看向各具状貌,姿态互异的《五牛图》,继续道,“虽然朝廷与江湖自古以来就不对眼,但你又何时见过两方真正撕破过脸皮?国自然以民为重,这若真是挑起战乱镇压这江湖中的各个门派侠士,虽然能够剿灭掉,但其过程当中,受难的依旧是那些平民百姓,且这千百年来,江湖之中,高人奇辈谁又知晓有几何,狗急了都会跳墙,若是真的要去做那赶尽杀绝之举,谁知不知道那些隐世的大能者会给咱们朝廷带来怎样的灾难!光是那堪称当世第一人的封叹,虽然说他想来这皇宫之中不一定拦不住,但他若想走,谁又能留得住他?咱们朝廷之中虽然高手众多,但如何能够做到日日防范,终究只是人肉之躯,会疲乏松懈下来的,所以,这也是朝廷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人性本贪,既然已经被他们知晓了,那何不如拿出点利益让他们自己去抢夺,占了主导的,终究还是朝廷,舍小方能套大。” 一番话徐徐道来,让宝儿无言以对,秋殷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刚走回去坐下来,许是想起什么,又开口道,“或许,你该去接触一下那个小子,切莫再轻视人家!” “女儿知晓轻重的。”宝儿淡笑道。 秋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去吧,也不用急,不能套出些话也不用心急,只要他还在我们手中,那九黎之门的所有秘密终究会被榨出来的。” 言罢,宝儿便微微蹲身作鞠,转身推门离去,留下秋殷独自一人坐在房内,一只手握住那个茶杯,一圈圈的翻转揉搓着,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懊恼模样低声喃喃道,“看来这次又是输了那公孙老贼一次,再这样下去,可真就全没了。”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石案上之后,沉吟了一会,终究还是伸出手,在眉须之间捋了几下,似乎确认了只是捏住一根眉毛,当下一狠心,便直接将其拔了下来,然后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袖珍的纯黑小木盒便直接顺手打开,借着那微弱的光亮,能够看见这小木盒之中尽数全是数十根短小粗细一致的毛发,将手中的眉毛放进去之后,秋殷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还差上两根,那公孙老贼就会离去了,还真有些舍不得,怪哉怪哉!” 将这小木盒放入抽屉中之后,秋殷便直接靠躺上木椅,双眸紧闭,呼吸均匀,似乎睡了过去,只是那右手食指却是一声一声的敲啄在扶手上,于房间内回荡不息。 与此同时,那与小镇遥遥相对的洛阳城之中,那仅剩下的两万余众各个小门派中的人员,在那惊世骇俗的一刀之后,几日以来,终是回过神来,但依旧心有余悸,多数人脸上毫无血色早已被吓破了胆,一番随意的整顿之后,从那隐藏于沿海的一个岩洞之中驶出一艘艘帆船,意欲离去,随着他们的离去,这九黎之门也将会状告于天下,于那时,这天下间,终会真正的动荡起来。 于这一片繁星之中,那泛着幽蓝色的圆月向着这个人世间铺撒下一片银色的光辉,嘴角噙着笑意的刘云依旧盘坐于原地,只是那一头的黑发与这鬓角一般,苍白如雪,长长的披洒于背后,迎着秋风微微的摆动着,在这片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安详。 一旁,沈翰池面朝着洛阳湖的方向,双手负于身后,沉寂了许久,才开口缓缓道,“这众誓之日已经结束了,那孩子也安全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了,老李头,你且说,你该不该杀!” 身后那一片残肢干涸的血海之中,布衣子若无其事的侧躺于其中,闻言,便用仅剩下的独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先是一脸愤恨的神情看向那盘坐于地没了生息的刘云,眼眸之中尽是癫狂之意,然后那猩红的舌头伸了出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书呆子,你觉得,那两万多人能否活着回到俺们秦楚州的大乾境内!” 沈翰池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应他的话,布衣子也是早已习惯,低声笑了笑便继续道,“往前三千年到二喜那小子还未诞生之时,知道这九黎之门的,只有在位的天子以及朝廷中的那几个一念之间便能翻云覆雨的官职人员,还有几个大门派之外,也就只有瀛洲那边的姬倭舍顶层人员知晓了,到如今,却是因为当年刘云的介入,且不说为何朝廷竟然会选择妥协,就此番妥协,不得不让更多的门派参与进来,为了维系十数年的假象,那些小门派,甚至是普通人都参与进来了,真当是可笑至极,如今可好,谁能料想到二喜这小子竟然真的能活着逃离出去,如若还让那些人也跟着活着离开,那这大乾朝,怕是也要覆灭于内斗之中了!” 见沈翰池依旧沉默无语,布衣子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体内的气劲因为要抵挡排出那些之前斩断他手臂而涌入体内的刀劲而消失殆尽,此时的布衣子就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向着刘云一步步走过去,然后直接盘坐于身前,沈翰池也是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而转过身来,一双平淡无奇的浑浊眼眸紧紧的盯住他,布衣子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真没想到,你这一介莽夫,仅凭一己之力,更胜于十六年前,斩尽各大门派代表之人,这次,右斗宫c慕须丰世家c平顶谷c姬倭舍c景村,来者尽数覆灭,亏得他们当年还嘲笑那些不愿参与进来的其他门派,此次之后,真想瞧瞧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之人的表情何其精彩,想必,用不了多时,瀛洲那边也快有所动作了吧,就连他姬无心的亲妹妹都葬身于此,啧啧啧,刘云啊刘云,往前十数二十年,你不愧于刀魁之名,往后于此,你亦不负当世前三甲之位!” 言罢,许是脱水过多,布衣子伸出舌头在唇间舔了几次也没有将其湿润起来,反倒是愈加干裂得裂开些许细微的伤口,唇间与嘴角上顿时染满了鲜血,意犹未尽的将唇角上的鲜血舔食干净之后,布衣子便转过头看向沈翰池,嘴角往上高高咧起,唇嘴上的伤口也是随之愈加的撕裂扩大开来,但他却毫不在意,回道,“书呆子,你先前可是问俺该不该死?” 至始至终沉默不语的沈翰池突地面若寒霜,朝着布衣子跨出一步,负于身后的右手直接探了出来,一掌直接拍向他头顶! “当然是不该死啊!”直视着迎面而来的手掌,布衣子怡然无惧,继续道,“俺老道那不争气的徒儿,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找到二喜那小子的踪迹了,虽然他未曾学到俺的多少本事,但这九黎之门中的蚩尤功法,甚至是如何真正开启那道门,还是知晓一二的!” 那无声无息看似普通的一掌顿时止于布衣子额头前,不曾动弹半分,也是未曾见其威力几何,仅仅吹落了布衣子脸侧上的几滴冷汗,顿了一下,沈翰池一脸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掌,看着同样神情漠然的布衣子,两者久久无语。 心中暗地里松了口气的布衣子勉强扯起一抹笑意,讥讽道,“俺那徒儿虽然不成材,但俺老道只要身死,他便马上能够知晓,到那时,没了俺老道的管教,他那一张嘴巴可是关不住的,二喜那小子那时所要面对的暗潮涌流只怕是很难活。。。” 还不待他道完,沈翰池直接挥手将他重重的抽飞出去,转身正欲离去,突地又止住身子,回过头看向盘坐于地的刘云,又看了看布衣子,最终还是回过身来,一步掠至呛出几口鲜血还有几颗碎牙的布衣子身后,直接一把将其提了起来,然后又朝着刘云凭空伸手一抓,顿时,只见那刘云依旧是盘坐于地的姿态直接腾于空中,随着沈翰池一挥手,便直接朝着刘云一开始来的方向飘去,最终落于那依旧破旧而干净的小院中后,便带着布衣子朝前一步掠出。 醒神过来的布衣子抬头看见疾速倒窜而去的星空之后,连忙回过头看向逐渐渺小的洛阳城,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够清晰的看见刘云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回头朝着提着他的沈翰池懊恼道,“你这败家书生,虽说那刘云只是一瞬间一步跨进那道门槛,但体内终究藏有几丝其中的意境,既然他已经身死,何不让俺老道尝尝这其中的滋味,就当是寄存于俺老道的肠腹之中,也不至于让他这数十年的修为就此白白消散掉啊!真是暴殄天物啊!” 沈翰池低下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布衣子顿时连忙止住喋喋不休的话语,却是只见沈翰池突然伸出一手,在他天灵盖以及胸膛之处迅速的束指重重点上几个穴位,还不待一脸错愕的布衣子开口,提着他的那只手便稍稍一用力,直接将其朝着北方抛掷出去,临前还不忘朝着他屁股上重重的踹上一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榆木之人 封了布衣子的筋脉之后,沈翰池静静的站立在高空之中,直至布衣子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脚下的陆地,浑浊的双眸四处眺望了一番,最终看向那条由海口延至陆地上的小溪,沉吟了一会,便直接沿着小溪的方向,于高空之中,一步跨出,几次闪烁之间,便入目那座小小的城镇。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白日里锣鼓喧天c人稠物穰的小镇,此时此刻,除了那三两个打更人在街道上巡逻,时不时扯着嗓子高喊两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便已不见其他的人影。 沈翰池稍稍迟疑了一下,负于身后的双手伸了出来,两臂于高空之中突地一挥,于沉寂的小镇之中,骤然聚起一阵阵微风,席卷过小镇中的每条街道,然后徐徐拂向于他,鼻尖微耸,仔细的嗅认了一番,又是一步掠出,直接闪至一座破旧的寺庙之中,见四下无人,便转身踱步而去,身影再次出现在刘愠隐往日里时常所去的那座小镇之中最为出名的客栈屋檐顶上,许是有没有察觉到刘愠隐的踪迹,沈翰池微微皱了皱眉头。 客栈之中,甲等房内,四面奢华落俗的摆设物,杂乱不堪的与一地的酒壶还有内衣散落在房间四处地面上,一旁宽大的帘遮半掩的架子床上,贾油歉于睡梦之中被突如其来的尿意给憋了醒来,白日宣 淫无度c夜间放歌纵酒喝得酩酊大醉,早已掏空了身子,每日夜间三两次尿意实为常见,此时只能一只手扶着胀痛的肥硕头颅,一只手推开半趴在他身上的娇躯,见她低声呢喃梦语几句,便淫笑着在她那裸露在外的翘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然后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草草的披上一件薄绸衣袍,刚是推开那五谷轮回之所的木门,便被那扑面而来的刺鼻怪味熏得直翻白眼,连忙关上门,肥厚的双唇间上下翻动喋喋不休的低声谩骂着,终究还是耐不过这直窜欲涌的尿意,便转身向着房门而去,刚是推开,便入目而见那客栈屋檐顶上静静的站立着一人,贾油歉一时愣在原地,许是以为还未酒醒,出了幻觉,连忙伸出双手揉了揉双眼,再是瞧去,哪里还有什么人?一脸疑惑的四处张望了几番,终是未曾再见到什么人影,便自嘲的笑了笑,循着灯光向着外面的五谷轮回之所缓缓走去。 沈翰池轻嗅着空中四处涌来的微风,突地却是脸色大变,闻声瞟了一眼那推门而出愣在原地的肥胖丑陋汉子,便不做停顿直接转身离去,身影几个闪烁之间,便直接出现在前日里,刘愠隐与那两个花臂膀子壮汉拼死搏斗的巷子口处,那两个死相惨状的壮汉自然而然早已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被县府中人暗自处理掉了,就连地面上的血迹也早已被打理掩盖,一如平日里的样子,瞧不出丝毫端倪,但是沈翰池却是直接走向那刘愠隐当时被壮汉狠踹,狂呛鲜血的位置上,往日里始终风轻云淡满是沟壑的脸上,此时阴沉得吓人,一双浑浊的眼眸之中不停的闪烁着变幻无常的冷光,却是嗅到了这徐徐推送过来的清风些许气味,猛地回过头,身影再次于原地消失无踪,再次出现时,整个人已经静静的站在那占地极广,一片威严之气的县府高空之上,在其中的一个小院之中,一眼瞧见那熟悉的身影,心中的燥意顿时静了下来。 拜见了秋殷之后,从那厅堂之外回来,刘愠隐吹熄了那些被申言点亮的烛光,却是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每是闭上眼眸,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洛阳城中发生的一幕幕,若是换做他人,突然发现这十数年间身周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哪怕是崩溃了也还只是好的,刘愠隐虽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之中始终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今却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虽然这秋殷还未打算与他撕破脸皮,一副良善模样,但两者心中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一个不敢去撕破,另一个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终究还是窥觊着自己,狼豺虎豹之心始终遮掩不住的! 而每每念想到刘云,他刘愠隐又不得不苟活下去,如此之下,他便也放弃了睡觉的念头,直接起身就着窗外铺撒进来的的月光,摸索着推门而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抬头望向星空中的那幽蓝色的月亮。 一时间竟是看得有些入神了,却是没有发觉到一旁,一个人缓缓的走进小院中,静静的站立在一旁,一脸好奇的端详着入神的刘愠隐。 许是没有料想到刘愠隐竟然能够发这么久的呆,一时间有些尴尬的来者不由得轻声咳了一声,来提醒他。 回过神来的刘愠隐一脸错愕的转过头看过去,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人来找自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 从未被人这样毫不掩饰,目不转睛的愣愣盯住,宝儿一张俏脸上瞬间染上两抹淡淡的红晕,幸好此时已是深夜,县府之中也只是点亮了足够稍稍照亮府中小道的烛光,这两抹红晕也是不易察觉,稳了稳心神,娇嗔的瞪了刘愠隐一眼,柔声道,“你这登徒子,就是这般毫不掩饰的看人家的?” 再次回过神来的刘愠隐连忙从宝儿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挪开,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皮,心中暗道,这人谁啊,大晚上的这么闲?到处瞎逛就算了,还跑出来吓唬人,这要不是个女孩子,我就直接跳起来两个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不过嘴上却是回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人在外面,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见宝儿依旧还是一脸的狐疑,又连忙说道,“真不是姑娘你所想的那样,如果先前有所冒犯,我在此给你赔礼道歉了。” “我怎么想了啊,你怎么就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了,还赔礼道歉,喏,礼呢?拿来。”宝儿用衣袖微微遮住朱唇,轻声笑道,另一只手直接伸到刘愠隐身前。 刘愠隐一时尴尬在原地,摸了摸鼻尖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小女子秋芷宝,家父秋殷。”秋芷宝笑道。 闻言,刘愠隐稳了稳心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正色道,“虽然长得不像,不过,就算你贵为县令千金,不在意那些什么大家闺秀终日居于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深更半夜的还出来走动,怎么说来都不合适吧!” “许你睡不着在院子里发呆,就不许我出来散散步啊!”秋芷宝白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有,什么叫长得不像啊!小心我改明就跟父亲说去你信不信!” 刘愠隐连忙转过头,假装没听到,转移话题道,“我叫刘愠。。” “我知道,你叫刘愠隐嘛,我听父亲说过,而且前日在巷子口中,你被申老所救之后,我也在场!甚至,要是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那日我突然想出来散散心,申老也便就不会跟着出来了,也不会救下你,所以说啊,你打算怎么感谢我!”秋芷宝认真道。 刘愠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就这么闲吗,大晚上的还不去睡?你想要我感谢你,白日里再说也行啊!” 秋芷宝一脸无辜的跟着摇了摇头,突然跨步上前,伸头贴在一脸诧异的刘愠隐的耳旁,朱唇微张,刘愠隐只觉一股淡淡的处子清香直涌鼻尖,而随着秋芷宝的呼吸间,一股热气不停的吹至耳尖,一时间,原本平静而警惕的内心中竟是荡起一股莫名的躁动,只听秋芷宝在他耳尖柔声道,“不然,你去跟我父亲说你想修道学武吧,这样,以后就由你来保护我了,如何?” 说完,还不待刘愠隐反应过来,那湿润饱满而充满诱惑力的朱唇对着他的耳孔轻轻呼出一股热气,然后一脸坏笑的退回原地。 这一股热气如同导 火索一般,刘愠隐清秀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那沉寂平静的心脏如同小鹿一般,疯狂的撞击着胸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坏笑不已的秋芷宝,许是有些恼羞成怒,刘愠隐狠狠的瞪了她秋芷宝一眼,直接转身如同逃离一般快步踱进房内,直接紧紧关上门,倒是留下满脸错愕的秋芷宝。 秋芷宝怎般都没有料想到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竟是会做出这般回应,一时间竟是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容貌,如若他刘愠隐做出什么逾越之举,比如强抱强吻什么的,那更是符合她秋芷宝心中的算盘,本就是前来接触他刘愠隐的,如若能够博得他的信任,这些在她心中算不得什么的举动,刚好正合她心意,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回过神来的秋芷宝顿时一脸羞怒的用力蹬了几脚,转身正欲离去,房中却是传来刘愠隐闷声话语,“秋芷宝姑娘,还请往后多自重,您可是县令的千金,今日此番举动,若是落入他人眼中,对您的名声不利!况且,昨日晚间拜访县令大人之时,我便已经说过了,不愿修道习武,您的恩情,他日我再另寻他法来报答,时候不早了,还请您早日回去歇息!” 微微张嘴,一脸难以置信的秋芷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愣了愣神又在原地站了几秒,许是认清了现实,临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窗沿一眼,似乎刘愠隐就站在那里一般。 而房内,长舒了一口气的刘愠隐躺在床上,再次辗转反侧起来,毫无睡意且更甚于之前,一颗心愈跳愈烈,怎般都沉寂不下来,终是在那日头刚刚攀上山头,天空泛起一片鱼肚白,才堪堪沉睡下去。。 而一直静置于高空中的沈翰池,自然目睹了这一幕,脸色怪异的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院子,然后转身缓缓飘向那个废弃的寺庙之中,稍稍整理了一小块空地出来,便直接盘坐于地,双眸紧闭,呼吸均匀,倒是似乎比那刘愠隐睡得更加的舒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扯得更疼了 日上三竿时,烈阳高挂,天际边没有丝毫多余的残云,于这凉意细细且绵绵不断的秋日之中,着实难得,而某个人,也就是刘愠隐,此时才费劲的半睁开酸胀的眼皮,一脸迷糊的翻身起床,草草的披上衣袍,低声抱怨道,“哥哥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叫我醒来,现在倒好了,饿的浑身没有一点气力。。” 话语一止,攀附在门沿上的右手也随之一僵,那清秀的脸庞也是毫无血色,眼眸低垂,双唇微微的颤抖着,一股热流直涌眼眶之中,他连忙用牙齿紧紧咬住嘴角内部的唇 肉,竭力的想要控制住那愈演愈烈,不受控直涌而出的热泪,将那僵在门沿上的右手收了回来,转过身看了一圈陌生的房间,那流转在眼眶之中的泪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瞬间浸湿了毫无血色的脸庞。 只是这门外的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情绪,刘愠隐回过神来,连忙擦拭掉脸庞上的泪花,稍作整理,便转身直接开门,见来者是一个身着清爽常服,面貌不奇倒也生得干净利索的十八九岁少年,见刘愠隐疑惑的看着他,来者也不在意刘愠隐比他还要年纪小,便不失恭谨的轻声道,“小奴受小姐的吩咐前来,知晓公子此时方才起身,想来也是空腹不适,便送来这饭食。” 从未享受过如此这般对待的刘愠隐一时有些发懵,不过也很快便想到如此作态有失礼仪,见来者神色依旧,嘴角边依旧保持着不失礼仪的淡淡笑容,刘愠隐便有些不怎么自然的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托盘,朝他点点头笑了笑,便意欲转身关门,却是不料那人连忙上前堪堪挡住,见刘愠隐一脸疑惑的看过来,便说道,“小姐还吩咐过,公子吃完之后,先去那厨房,跟着学学如何料理食物,如若不顺心,学不来,那医杂卫也可以任凭公子去学习,这医便是跟着咱们府内的郎中学学医人救治,而杂也很好理解,平日里在这府内打扫以及服侍府内的各位大人,至于那个卫。。” “那个,其实我还不知晓该如何称呼你呢。”听闻于此,刘愠隐便笑着打断道。 许是一时没有想到刘愠隐打断自己就只是为了问这个,饶是他受过特殊的训练,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嘴角上的笑意也是有些僵硬在那里,显得格外的不自然,不过也是在转瞬间便调整过来,回道,“小奴受小姐赐名阿财。” “好吧,阿财,其实我比较好奇想问的就是,先前你所说的,打杂吧,除了日常的打扫之外,还要服侍府内的各位大人,那如此说来,咱们县府之中,除了县令大人还有小姐之外,嗯,还有申老还有翟教头,这几位大人之外还有其他的大人么?”刘愠隐问道。 阿财看了他一眼,也不见异色,不做迟疑,直接回道,“小奴只是一个奴才,知道得不多,而且,许多事情不能图一时之快便随意的讲出来,这些事情,公子您日后在府内待久了,自然也就知晓了,小奴身不由己,只得做好分内事便可。” 刘愠隐点了点头,与他道谢之后,便关上门将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房内中央出的圆桌之上,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丰盛饭菜,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叹道,想要探得一些消息真的不容易啊,仅仅一个奴仆竟是也是如此这般的口嘴严实,这个秋殷还真不是一般人! 念及于此,肠腹之中的饥饿感愈加的强烈起来,刘愠隐便也管不得那么多,至于这饭菜之中,是否放置了毒物什么的,他压根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既然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落入这个虎口之中,几乎是横竖不过死,既然这秋殷乐得不撕破脸皮,那便也不急于一时,既来之则安之,对策也是总会有的。 对于吃惯了寡淡之食的刘愠隐来讲,这一顿饭菜不比那天际上的神仙们所食之物要差,流落于这小镇之中后,刘愠隐本就从未饱腹过,每日只得挑拣些别人丢弃的剩饭剩菜,那镇子外的小溪之中也是奇怪,竟是没有瞧见过一条鱼虾,就这一点,也是让得刘愠隐苦恼了许久,而又在前日之时,还被那两个花臂膀子壮汉给狠狠的蹂躏了一番,差些便就此丧命,这重患伤疾之后,本就需要调理和补充,怎奈他刘愠隐醒来之后便去拜见那秋殷,回来时已经不早了,自然也是不可能还想着去解决肠腹饥饿,这一夜未睡,于晨间之时才堪堪睡下,醒来之后,这一顿饱腹之食更是令他感觉这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那终日干瘪的肠腹也是似乎在体内颤栗着,令他险些舒畅的呻吟出来,若是说这下一刻之后便能羽化成仙,他也信。 “这羽化成仙哪比得上这人世间的美食啊,还不如这般凡躯凡体及时享乐,哪怕是短短数十载。”刘愠隐靠躺在木椅上,抚着微微涨起的肚皮舒畅道。 不过很快便念及到阿财先前的嘱咐,沉吟了一番,便直接起身推门而出,四处张望了一眼无人的院子,便不急不缓的踱着步子向着厅堂走去。 一路行来,这庞大的县府之中竟是没有遇见一个人,不过刘愠隐也是想不了那么多,因为这一跨过垂花门楼,便看见那秋芷宝在这厅堂之外的一旁处,手中捧着颈长腹圆,口呈圆形,整个瓶身之上绘以缠枝莲纹的花洒,微微屈身浇灌着那一丛丛茂密的花丛,于刘愠隐的这个角度,刚好能够一览而尽这秋芷宝诱人的完美曲线,尤其是那就连长裙都包裹不住的令人血脉喷张的翘臀,又是让得刘愠隐想起深夜里的那一幕,一张清秀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连忙转过视线,轻咳了几声。 那秋芷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中浇灌的动作明明已经停住了,但还要微微摆动一下臀部,才缓缓直起身来,回过头朝着刘愠隐瞧过去,却是见到这个榆木疙瘩一动不动的看向另一边,心中更是恼怒不已,偏的又是见到他通红的耳朵,便不由得娇笑起来。 闻声,刘愠隐无奈的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便转过头看向那个磨人的小妖精,虽然知道秋芷宝是有意所为,但从未接触过这些的刘愠隐,又如何能够做到面色如常的去面对? 见秋芷宝止住了笑意,只是那一双眸子灵动有神,流盼间媚态横生,直欲勾魂夺魄,让得刘愠隐一时间又是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这秋芷宝也是知晓轻重分寸,此番作态,多了便只会让得心生反感,起了反作用可是怎般后悔也是无用了,当即便率先开口说道,“你来啦,那饭食如何?可否对你胃口?” “还好,就是油味太重了,不怎么习惯,毕竟以往吃得都是比较寡淡。”刘愠隐挠了挠头皮,淡淡道。 秋芷宝微微撇了撇嘴角,娇声道,“还挑剔起来了,既然你已经吃饱喝足了,那也该去学学了,虽然你可以只管住在我们府中也行,但终究还是不要落得他人的背后说笑为好。” 见刘愠隐点点头也不说话,秋芷宝便沉吟了一下,然后示意他跟过来,便向着垂花门口缓步踱去,路过刘愠隐时,还不忘朝着他娇嗔的瞪了一眼,又是让得刘愠隐浑身的不自在,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转身跟上去,沿着这鹅卵石铺撒而成的小道缓缓前行,不得不说的是,这县府之中,着实不俗,小道两旁栽种上不少南方没有的茂密花树,连绵不断的树荫之下绿油油的草地于这烈日之中,显得那般的舒心畅意,那始终萦绕在鼻尖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更是令人于这一片绿色之中旷心怡神,难以自奈。 不过多时,两人便到了那厨房,不过这厨房着实令刘愠隐大开眼界了一番,其内空间极大,眼花缭乱的各种厨具整齐的摆放一致,虽然此时已经过了餐食点,却依旧有着十数个人在其中川流不息,好不忙碌。 秋芷宝往一旁一站,好让身后一脸好奇的刘愠隐看个够,只见其中有刀工精湛者,一条鲜活的草鱼前一秒还在砧板上活蹦乱跳的扑腾着,也不见他去拍晕它,只是在刘愠隐的注视中,手中翻飞如无物的刀具只是留下一连串的快速黑影,便见那条草鱼顷刻间从中裂开,又各自分成十数块,整齐的铺躺在完好无损的鱼骨两边,更有甚者,双手于灶台上的大火之中,同时操 弄着六七口大锅,其中猪肉牛肉有之,整鸡鸭鹅有之,于大火之中,随着锅子的翻动而上下飞腾翻转,这扑面而来的诱人饭菜香味,竟是让刘愠隐微微张开的嘴中,缓缓的淌出一丝丝晶莹剔透的液体。 一旁的秋芷宝自然是看在眼中,饶是心机如她,也是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刘愠隐一脸尴尬的刚想去擦拭掉嘴角边的唾液,却是感觉后颈一紧,顿时,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而一旁的秋芷宝也是同样如此! 刘愠隐一脸错愕的看向一旁虽然尽量想要冷静,但双眸之中却怎么也遮掩不住惊慌失措的秋芷宝,他心中一凉,自然也是知晓秋芷宝这神态做不得假,那边自然是与这秋殷无关,而正是因为与他秋殷无关,刘愠隐才是这般惊惶,因为秋殷不会这样突然出手,且还是如此粗鲁,甚至是急躁,而敢于在这县府之中直接动手,就连县令千金也一并掠走!那这种人,又是何等的将生死置之于身外! 由于被紧紧的扣住后颈,刘愠隐和秋芷宝也回不了头看此人是谁,这疾速倒灌的风速之下,两人手足无措,一个只得向着身后抓去,另一个却是向着一旁同样待遇的人抓来,刘愠隐自然是前者,秋芷宝自然也就是后者。 刘愠隐双手朝着后面高高的反抓出去,也只能抓住那人扣住他后颈的手臂,这入手后的触感,干枯松弛,倒是让刘愠隐心中一动。 而一旁的秋芷宝却是不由分说的伸出双手,先是在刘愠隐的脸上狠命的挠了下,顷刻间便留下了四五道猩红的爪印,然后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安心,便往下移,刚是触碰到他的胸膛,便更是直接的紧紧捏住两坨皮肉,这下,刘愠隐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转过头狠狠的瞪向紧闭双目的秋芷宝,无奈之下只能收回双手,一把握住秋芷宝的双手,却是怎般都扯不下来,反倒是扯得更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不顾生死之人 费了好些力,才将秋芷宝扯住他胸部的手扳下来,由于又要紧紧的握住秋芷宝那不管不顾,四处乱抓的双臂,刘愠隐都不能去揉揉被扯得生疼的胸部,偏偏疼得要死,他却也不能对秋芷宝就这样反击回去吧,好在这疾速倒掠而去的景象提醒了刘愠隐此刻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念及其他的,如若真当被此人给掠带出这县府之外,那他们两人真当凶多吉少了。 又似乎是在回应刘愠隐的想法一般,虽然身子在半空之中不停的挣扎晃动,但他也没有像秋芷宝那样直接闭上双眼坐以待毙,眸子恰巧向着右后方一瞥时,余光之中瞟见了一道人影在他们身后疾速紧跟,虽然一时之间还追赶不上,不过只要能够惊动县府之中的人,便已经足矣,以他秋殷的能耐,至少在这县府之中不会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吧! 哪怕就是在这个时刻里,刘愠隐依旧以为他秋殷实力不耐,起码不比那姬无情c慕须丰杉等人要差,若是让他知晓了秋殷只是个普通人,不知又会作何想法。 没想到会有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期望对自己窥觊不已不怀好意的人,能够来拯救自己,真的可笑,也真够可悲的啊刘二喜! 刘愠隐心中苦涩的想道,却又无可奈何。 在他刘愠隐的心中,自己也永远是那个被刘云照顾着的刘二喜! 而那紧追其后的人,也正是那翟教头,从前日刘愠隐与申言撕破了脸皮之后,他便受秋殷之命,始终暗中跟随刘愠隐,以防申言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举动,虽然秋殷这县府之中,还有两个六品武夫以及一位七品武夫,但终究不是心腹,只是受命于他身后之人的命令坐镇于县府之中,负责保护他的性命安危,所以,就连那九黎之门,秋殷也是未曾让他们三人知晓,虽然那两个六品武夫终日里守在那厅堂之内,但依旧做不得窃听之举,因为秋殷本就地位特殊,不仅仅只是一枚棋子,所以他身后之人也不会让这三人真的就去监视秋殷,至于那个七品武夫,自然是终日里闭关于县府深处的院落之中,想要摸索那撼树伏象之境的门槛,自然是不会顾及其他闲暇之事,只要不是即将伤及到秋殷性命的危机,是不会随意出手的。 随意说,在这县府之中,更又是加上申言那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又是怎么可能敢动手,所以翟教头也是有所松懈,却怎料竟然还真敢有人于县府之中出手抢人,目睹这一切的翟教头震怒之余又惊慌不已,如若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真就有所不测,那他翟教头也是难逃一死,这九黎之门对秋殷来讲有多重要,不用说翟教头也是心知肚明,更何况贵夫人产下秋芷宝之后便不堪这难产大出血的重负,闭目长去,而身为独女的秋芷宝自然也是那秋殷的掌上明珠,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若是伤到分毫,他翟教头虽是秋殷的心腹,也只会是死有余辜。 先前那人动手的一瞬间,翟教头确实是没有反应过来,但追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便确认了此人的身份,虽然心中有些难以置信,但眼见为实,做不得假,当即便运起体劲沉至丹田处,怒声高呵道,“你这申老贼!竟然敢在县府之中做出此等大不敬之举!还不赶快束手就擒,不然终将落得身首两处的下场!” 这一声高呵蕴含了翟教头一身浑厚的体劲,脱口而出便已经传遍了县府之中,更何况是就在前方的三个人,听闻此言,刘愠隐便肯定了先前的猜测,这县府之中,知晓自己身怀九黎之门的应该只有这申言还有秋殷以及翟教头,甚至是秋芷宝也是知晓了,不然这两日也不会突然这般的接近自己,而至于为何认定了他们知晓自己身怀九黎之门这一秘闻,瞧这心性胆小如鼠之辈的申言竟敢在这县府之中不知死活也要拼上一拼,掠走自己,没有能够令他冲昏了头的利益,怎可能如此的不顾生死!而他刘愠隐身上除了这九黎之门,又能有什么东西能过如此吸引这些人? 而就连申言都能知晓,那不为常人的县令大人,又怎会不知晓,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之中,刘愠隐便已经知晓一切。 在先前被擒住之后,刘愠隐便伸出手往后抓去,一把握住申言扣住自己的手臂,心中便已通明了几分,正是前日里,申言向他讲解修道练武一途之时,自己抬起手向他解释武夫皮肉厚实之处时,便已经给刘愠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那一双干枯偏偏又有几沓松弛老肉的手臂,像及了那洛阳城中的平高轩! 只是终究料想不到这个申言,竟然能够为了九黎之门,能够如此不顾生死,因为就连不知晓多少情况的刘愠隐也能够猜到这县府之中有多危险,就凭他申言区区一个名不副实的六品武夫,还敢抢人,真当是不知死活! 亦或是本就胆怯心虚,这翟教头一吼之下,硬是让申言生生的止住了身形,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继续带着刘愠隐和秋芷宝两人愈加快速的冲逃出去,但就是这一停顿,让翟教头追近了几分距离,看着眼前在县府之中的平地上以及几方山石所铸的假山上,上下起跳纵越前进的申言,翟教头严谨的脸庞上,一对圆睁的双瞳之中已经满是阴郁成实质的杀机! 深知自己这一嗓子之后,县府之中的其他高手必然也会很快便反应过来,然后紧随而上,只要自己不跟丢了,那申言必然难逃一死!虽然念及于此,翟教头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此次终究是自己失职了,若是一开始便认真几分,那申言也是得不了手。 甩掉心中多余的想法,翟教头心下一狠,不管不顾那如潮水般涌泄而出的体劲会加速干竭掉胸中的那一口气,硬是又提快了几分速度,向着申言愈加的靠近过去,每次的身落踩踏之下,不论是那一颗颗鹅卵石铺盖而成的小道,还是奇形怪状各成姿态的假山,都会迸裂出一道道骇人不已的裂纹! 而时刻留意着身后的申言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朝着自己形如猛虎声势极大的愈加愈近追过来的翟教头,让申言那一颗本就惊惶不已的心脏更是直欲崩裂撞出胸膛! 肝胆欲裂之下的申言也是不管不顾的提起身形,丝毫不敢让这翟教头追赶上来。 两者一前一后,几柱香之后,便早已跨离了县府之中,更是快要离那小镇的边缘处也是不远了,而小镇之中,此时的行人本就人满为患,两人于街道边上的屋檐上纵越前进,自然也是引来了行人的瞩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人群开始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蜂拥跟上,那两旁面面相觑的商贩们见没了生意,终究耐不过好奇心的怂恿,竟是连摊子也是不管了,紧随而上,当然,也有些刁滑无赖之辈见状,没有跟着前去观望,而是立马上前手脚不停的往衣兜里面塞满各种摊子上的杂耍c吃食之类的东西,不过也只是少数几人。 这一日之后,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厅堂内的书房之中,秋殷站立于石案前,正提笔挥毫意欲下笔,突地听闻这翟教头的一嗓子,稀疏的长眉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而开,一张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停顿下来的手臂继续挥动起来,刚写下一字,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秋殷将手中的毫笔轻放于笔海之中,双手端起那张字帖,端详了几眼自己写下的字,许是先前心境受其影响,字帖上的哪一个“黎”字,撇捺之间毫无劲力。 将其放置一旁后,秋殷便端坐下去,一只手捻住眉须,面无表情的淡淡道,“进来!” 敲门者闻声便直接推门而入,间秋殷面色无常的侧对着自己坐在木椅上,那人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看向石案上的字帖,心中便也了然,当下也不再犹豫,回道,“大人,那申言于先前在厨房外,将小姐还有那个前日被他申言所救的少年给一并掠走了!” 闻言,秋殷眉头一挑,不过依旧还是一脸淡漠的神态,问道,“翟教头呢?” “回禀大人,翟教头已经追出去了,您看,小的和易老二是否需要前去支援?还有闭关中的。。”来者问道。 秋殷摆摆手,打断道,“不必了,就只要你一个人前去便足矣,区区一个申言,起不了什么风浪!” 来者微微躬身,正欲转身离去,秋殷突然开口道,“崔向阳,你且记住,那个少年,不得出丝毫差错,如若伤及了性命,你和翟教头便直接提头来见我!” 崔向阳心中一凛,不过神色不敢显露出来,连忙躬身回道,“小的定当全力将小姐和那个。。公子安然无恙的带回来的!” “嗯,去吧!”秋殷微微颔首道。 将房门轻轻带上后,崔向阳又神色怪异的瞥了两眼,低声喃喃道,“看来这个小子来头不小啊!” 不过也不敢继续懈怠,转头向着厅堂外的一个角落里点点头,便直接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已经站在小镇中的一处屋檐之上,看着蜂拥而去的人群,微微沉吟了一番,便循着这些人前进的方向再次闪身离去。 与此同时,于高空之中的沈翰池自然是目睹了全过程,虽然他早已经发觉到了蠢蠢欲动潜伏已久的申言,但他一开始时也不做阻拦,不然以他的实力,这申言只怕是一瞬间便会不知不觉的身死了无数次。 至于为何如此,自然是因为他想看看落入此等绝境中的刘愠隐会作何举动。 只见他负于身后的右手朝着地面上追赶而上的崔向阳轻轻一挥,那疾速前行的崔向阳顿时感觉眼前一花,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来,于屋檐之上上下纵越的身形也随之一顿,当即便重重的跌落下去,后脑勺猛地撞击在硬实的地面上,两眼一闭,直接昏迷了过去。 转过头看向前后追赶的两人已经愈加靠近镇子外面的山林之中,沈翰池微微沉吟了一番,对着那翟教头又是轻挥袖口,一道无声无色的气劲顿时化作成细长如针状,朝着翟教头的腰间疾射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生怕燥得慌 “已经快要追到镇子外的鹅毛岭了,这些时间里,想必府内的那三个人还有县令大人都已经知晓大概的情况了,虽然正在闭关的易老大应该是不会出手,但崔向阳和易老二应该会追过来,我只要跟住这个申老贼便足矣!”翟教头抬头看向身前不远处双手紧紧扣住刘愠隐和秋芷宝两人的申言,低声沉吟道。 见申言又有不管不顾加快身法的势头,翟教头只得咬咬牙,不敢泄掉胸中的一口气,鼓起浑身的体劲充斥于腰腹以及双足之内,以更快的速度紧追了上去。 因为他自己也是知晓,虽然自身的实力比那申老贼要强上几分,但终究要比他低上一品,不论这个申言的六品实力有多少水分,但体内的体劲蕴含浓度,始终要比他多得多,虽然只是一品之差,但其相差的沟壑是十分巨大的,像申言这样的,终究只是少数,不论他们沙场之人生死搏杀有多狠辣,再多的经验,也很独自一人难越级斩杀。 体劲的浑厚程度是其一,肉身的坚韧也是其一。 所以申言敢和他拼体劲的消耗速度,以及不管不顾那胸中的一口气近乎干竭,因为到头来,最先竭力的只会是翟教头。 翟教头自然也是知晓这其中,拼着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也要更先一步的追上去,能够拦上申言几个呼吸间,也能给身后,势必会追赶上来的崔向阳和易老二两人争取一些时间。 只是翟教头不知晓的是,奉命追赶而来的只有崔向阳一个人,而且此时也已经被沈翰池给一个挥袖间,直接昏迷在了小镇中的街道上,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 两人前后追赶的距离随着翟教头拼着日后会给身体留下隐患的狠劲之下,愈加的缩短,申言也不由得时不时的往后暼去,每次瞥见满面杀气的翟教头越来越近,他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肺脾都会重重的碰撞在一起,几欲让他多次想要抛下刘愠隐和秋芷宝两人直接逃去,但每次都会念及起这让世人所窥觊的九黎之门,再者,都已经出手了,怎能就这样空手逃去,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这几个呼吸间,只差上四五个身位,再来个个呼吸间,申言自然也心知就会被翟教头给纠缠住,到那时,便也逃不走了,正当申言意欲撒手丢下手中的两人,却是回头瞥见身后的翟教头身形突地一歪,那满是杀机的古板脸庞上,顿时毫无血色。 见此状况,申言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心中自然是欢喜若狂,连忙扣紧了手中的两人,身形再次加速拉开了与翟教头的距离,回头反击是不可能反击的,心孤意怯的他只要能够带着手中的两个人安全逃离,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更何况后面谁知道会有多少府中的高手紧追而来,自然不敢稍作停留,在翟教头瞋目切齿的注视中,几个呼吸间,他那枯瘦的身子,手中还擒住两个人,迅速的远去了身影,在这浓荫蔽天的鹅毛岭之中,想再要抓住这申言,怕是难如登天! 心知肚明的翟教头念及于此,虽是想继续追上去,但在先前追赶申言时,本来再用不上多久,便能拦住那厮,却是这腰间突然一凉,那充斥于腰腹间的体劲顿时随之一乱,这五品境界的武夫,其体内的体劲虽然不能赤手撼山拔树,但劈石断树之威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可想而知这体劲在体内四处紊乱冲撞,给他带来了怎样的伤患,胸中本就干竭的一口气也是随着这一乱而跟着一口浊血从嘴角之中长泄而出,一时间,让翟教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尽量压抚住体内暴动的劲气,若是先前那申言回过身来反击,翟教头毫无反手之力,甚至是只能饮恨而终了。 虽然气急恼怒,但翟教头也只能站在原地尽快稳住伤势,才能再次追赶上去,不过这体内的劲气紊乱,他自然是联想不到是他人暗中插了一手,只会认为是自己不顾留下伤患损耗自身也要强行提速的缘由。 再者,等和申言同样是六品境界的崔向阳和易老二都赶上来的时候,三个人一起追铺一个申言,那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可是,在原地一边压抚住体内的劲气,一边等候的翟教头,左等右等依旧没有见到前往而来的熟悉的身影,反倒是那些先前跟随过来的人群慢慢的聚集在了鹅毛岭之外,人群熙熙攘攘的在小镇外的边缘处伸着脑袋使劲的往这边瞧来,也有十数个仗着自己有些功夫的江湖人士率先走出人群,掠至鹅毛岭的边缘处,刚好瞧见了站在原地不动的翟教头,一时间也不靠过来,因为之前在小镇中他们也是见识过翟教头和申言的身形,自然是都知晓自己比不上这两人,十数个人里面,多数也就是两三品武夫,只有一两个是四品境界,在这小镇之中,若是秋殷没有前来,那真算得上是高人侠士了,毕竟,再怎么以武为尊的世间,多数还是由普通人来组成的。 正是因为那些能够飞檐走壁,赤手撼山拔树的侠客能者于这千万万人之中,实在是太少了,所以,这快哉江湖才会如此让人向往。 事到如今,翟教头也是猜到了那前往而来的崔向阳和易老二亦或是于半途之中除了什么差错了,不然没有道理会比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还要来得慢,心中一番盘算之后,便也知晓不能再指望那两个人能来帮忙了,当然也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若是这样下去,让申言完好无损并且还将县令的千金已经其分量不知有多重的刘愠隐给擒走,就算秋殷不赐他一死,翟教头也是没有颜面再活下去了。 当下也不再管这伤势极重,既然体劲已经缓缓平缓下来了。 翟教头猛地抬起头,依旧有些紊乱的体劲外放于体外,一圈无形的气浪登时割裂开脚下一片杂草,倒是让一旁饶有趣味注视着他的那些江湖人士吓了一大跳,当真就要以为翟教头要转过头向他们问罪了,十数个人齐齐转过身正欲逃去,却是只闻身后一阵炸裂的巨响,回过头望去,只见先前翟教头所站的原地上,那虽然被寸寸割断但仍旧还依附在地面上的杂草,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浅浅的小坑,其中与边缘处,满是细细的裂纹,而翟教头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十数个人齐齐愣在原地,倒是那镇子边缘的数千群众中一些人先反应过来,与翟教头及其骇人的声势不同的是,这十数个先前正欲转身逃走的江湖人士,倒是要显得格外的滑稽。 这率先反应过来的人自然也是猜想到了,当即便笑了起来,这刺耳的嘲笑,于这沉寂的人群中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诧异之余,还夹带着胆怯心虚神情的那十数人,顿时便跟着笑了起来。 这数千人的嘲笑之中,又有谁能不为所动? 那十数个人连对视都不敢多做,生怕越是留在此地越久越是燥得慌,各自埋着头,阴沉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向着四处如同逃窜一般,快速飞掠了出去,竟是不必那翟教头先前追出去的速度要慢上几分! 沈翰池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么快便调整过来的翟教头,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也不打算再出手干扰些什么,看到翟教头循着申言逃离的踪迹快速的追上去,微微沉吟了一下,便直接转身离去,对于脚下的那段小插曲也是稍稍瞥了一眼便不再在意。 于高空中,不见他有所动作,整个人便直接掠至县府之上,稍稍打量了一番,才一步跨出。 书房中,秋殷早已放置下毫笔,静静的站立在窗户边,受过特殊处理的窗户自然投不进多少光辉,于这晴朗的白日间,整个书房显得有些阴暗,而秋殷那平淡无奇的脸庞上在这之中,自然也是瞧不出什么,一双眼眸隐晦不清,让人捉摸不定。 突然听闻身后传来的异动声响,心下一惊,但也不做迟疑,直接转过身看去,整张脸上倒也瞧不出什么异常,入目所见一个面色普通,书生打扮模样的老者静静的站在石案边上,微微垂首看着上面的字帖,但也没做太多停留,便转过身,直接看向墙上的《五牛图》,倒是把一旁的秋殷给晾在一旁了,稍稍端详了整幅画,秋殷在一旁能看出从他一双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赞叹之意,然后就直接转过头看向秋殷。 那与普通老者一般浑浊昏沉的眸子,此刻却是让秋殷看得有些愣神。 也不待秋殷回过神来,沈翰池便直接开口淡淡问道,“你可认得布衣子?” 闻声醒过神来的秋殷连忙垂下目光,竟是不敢再对视上,微微沉吟了一番,安抚住内心中的震撼,才低声道,“不曾认识。” “那李修筠可是你师父?”沈翰池又是问道。 秋殷微微一愣神,然后忙是回道,“小官不曾拜过师。” 沈翰池漠然的注视了秋殷一眼,也知晓他不敢撒谎,便不做停留,直接跨步离去。 却是留下秋殷一个人,垂首站在原地等待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见沈翰池早已离去,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一个趔趄,差些直接跌坐在地面上,一双手伸在后面,堪堪撑住窗沿,缓了许久才站直身子,只是一身衣袍早已湿透,伸手擦拭掉额头的冷汗,挪着步子走到石案前,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屋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大概,也许,应该 秋殷心知肚明,这书房外的院子中,且不说有那个六品境界的易老二,在这书房后面的院子中,还有一个,一只脚已经稳稳跨入那撼树伏象之境的易老大镇守在他身周,竟然也没有察觉到这个老者如无无人之境地“来访”以及离去! 而那老者看似平淡无奇的外貌之下,只有真正切实的近距离接触后,才能体会到其中所蕴含的恐怖,尤其是被他那一双浑浊的眸子注视着的时候,最是为甚! 不然他秋殷别说是撼树伏象之境了,就是更高境界的搬山金刚,秋殷也是接触过,饶是如此,也没有像那个老者这般气势迫人! 所以才会让秋殷露出如此不堪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秋殷那双无神的眼眸缓缓聚焦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早已湿透了的衣袍,此时已经风干了,浑身粘稠稠的着实难受,若是按照以往,秋殷早就去沐浴更衣了,礼节之重,向来严以待之,只是此时的秋殷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双手撑着自己坐直了起来,伸手在石案上端起茶杯猛地将茶水吞咽下去之后,忽地,将茶杯重重地摔掷向地面。 那观其外貌本就价值不菲的茶杯,就这样被摔烂成无数的瓷碎片儿。 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秋殷,转过头看向石案上的茶壶,伸出手一把握住,高高举过头顶,刚要摔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又停在原地,一双圆润偏偏又生得狭长的眸子,毫无规律地抽动起来。 将高举过头的茶壶缓缓地放置下来,只是眼角地抽搐却是愈加的明显了起来。 “我沈某人在你眼中,便是如此可俱可恨么?”不知是何时又回来了的沈翰池站在秋殷身后,淡淡道。 秋殷闻声,整个身子不露痕迹地颤了几分,有些僵硬地转过去,一张脸上满是扭曲怪异的苦涩笑容,见沈翰池淡漠地站立在木门旁,一只手提着昏厥过去的崔向阳,静静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踌躇不知所动的秋殷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偏的又不知晓沈翰池是何时又突然回来了,想必先前地气急败坏之举应该是被他全都看在眼里了。 想来也是,以往本就高高在上始终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的秋殷,竟是于今日被一个陌生人给同样对待了,那一双眼眸中,在秋殷看来,自己就如同一只渺小可悲的蝼蚁,又有谁会在意自己脚下被踩死的蚂蚁?甚至是,就连踩死了,都不知道! 这种卑微和屈辱,是秋殷未曾体会过的,而那之后,又是一番恼羞成怒且可笑的举动,若是没有被人发现还好,但若是还被那个在你眼里高高在上,甚至是,不以为然的将你摁在地上蹂躏踩踏了几番的那个人全程看在眼里。 可笑且可悲! 见秋殷低着头不做声,沈翰池便将手中昏厥过去的崔向阳随手抛在木椅上面,然后又看了一眼秋殷之后,再次跨步离去。 这一次,心中羞怒不已的秋殷自然是知晓了沈翰池已然离去,只是他依旧还是保持着这个站姿,一动不动,先前那一张怪异神情的脸庞,此时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良久,他突然伸出手,在双眉上奋力地揉搓着眉须,然后又狠狠地扯拽下来,每次撕扯之下,双指间总是带下四五根长长的眉毛,然后随手抛掷在房间四处。 到最后,硬是没有留下一根眉毛,尽数全被生生拔扯了下来,但秋殷似乎已经陷入癫狂之中,双手依旧还在先前眉毛所在的位置上面用力地抓挠着,待双手指尖上面都沾满鲜血之时,才堪堪停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如同泄掉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直接瘫坐在地面上。 这瘦弱高挑的身子如同一条歪曲的竹竿一般,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呼吸如同拉风箱一般,在这幽闭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刺耳。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秋殷“拉风箱”般的声响,秋殷稳了稳心神,话语中不露一丝情绪地说道,“没事!” 顿了一下,秋殷偏过头越过石案看了一眼瘫软在木椅上昏厥过去的崔向阳,心中一沉,顿时想到了翟教头那边,但一想起沈翰池的突然出现,以及崔向阳都是被他给带回来的,这刘愠隐是否可是与他有关? 摇了摇头,秋殷当即厉声道,“易老二,你现在就去给我追上申言那老贼!除了芷宝,其他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房间外,体型矮壮,身高都不及这秋殷一半高,呈现三角状的斜方肌和粗壮的脖子上顶着一颗明亮反光的光头,五官却是如同被人用力地揉搓在一起的易老二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听闻秋殷如此说道,不由得吸溜了一下鼻尖,低声笑道,“小的定当全力以赴!” 言落,又似乎是怕房间里的秋殷改主意似的,转过身如同一道箭矢一般疾射出去。 房间中,秋殷挣扎的缓缓站了起来,此时,他已经像是完全调整了过来,整张脸上一如往常一般,瞧不出丝毫异象,只是那双眸之上一片光秃秃的,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块,还有十数道猩红的抓痕。 他微微低下头,看向昏厥过去的崔向阳,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盘突地狰狞了起来,脸颊两旁因为嘴中的牙齿过度地用力而大大地鼓了起来,声音沙哑而阴冷地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爬到让你也只能抬头仰望的高度!然后,要让你就像今天的我一样,不!是更加的不堪,如同一只落魄的老狗,跪在我面前,匍匐着!我会让你觉得舔舐我的靴子都是一种荣幸!!” 如果,此时的崔向阳没有昏厥过去而是清醒的,强如六品境界的他,在一介普通人的秋殷这般注视之下,只怕是会再次昏厥过去! 在沈翰池再次回到秋殷的书房中时,申言已经带着手中的两个人疾速地逃离进鹅毛岭的更深处,几番让人头晕眼花的曲折绕路之后,在一处及其隐蔽的山洞之中,申言停了下来,将两个人一起抛掷在地面上,刘愠隐眉头紧皱,没有因为疼痛而发出声来,而是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申言,倒是一旁的秋芷宝,双眼紧闭,尖锐地惊呼了起来,申言顿时脸色一沉,快步上前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抽在秋芷宝的俏脸上面,顿时,那再怎般美艳的脸庞若是有一半发红肿 涨起来,也会显得有些难看。 不过这一巴掌之下,秋芷宝的惊叫声也随之停下来了,一双早已浸满水雾的眼眸缓缓张开,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申言之后,又马上错开,看向一旁一脸淡漠的刘愠隐,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你个小贱人!老夫待会再收拾你!给老夫安静点,不然有你好看的!”申言恶狠狠地低声谩骂道,然后转过头看向至始至终毫无反应,一脸漠然的刘愠隐,顿时,心中又燃起一团不可抑止的怒火。 正欲上前给也给他一巴掌,看着刘愠隐眼眸中的倔强神色,高高扬起的手臂又缓缓地放了下来,嘴角裂开一抹难看而阴沉的笑容,笑道,“你这小崽子没想到吧!到最后还是让老夫给擒了出来,怎么样,先前那得意忘形的嘴脸呢?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若不是老夫先前出手,你个小崽子早就命丧黄泉了!竟然还敢跟老夫说那些话!瞧不起老夫!简直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 “别说些有的没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张脸,真的很恶心!也很难看?”刘愠隐讥讽道,“要不要先撒泡尿给自己照照看?” 申言此时真的发现了,自己只要面对这个小崽子,落得不自在,难堪的,都会是自己,此时此刻,他的那一张难看的笑脸再次僵在脸庞上,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中浓郁的杀意之后,冷声道,“老夫也不跟你扯不痛快了,你就实说吧,这九黎之门到底藏在你体内的何处?还有,九黎之门的秘闻到底是什么!” 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的刘愠隐,此时再次被当面提及九黎之门时,内心终究还是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抬头看了一眼双眸中满是杀机的申言,刘愠隐心知如若自己当真一问三不知,虽然不会被他斩杀于此地,但一些皮肉之苦自然是少不得的,沉吟了一番,才开口回道,“其实,我也不知晓这九黎之门到底为何物,只是生来便伴于身,但从我记事起,似乎有那么一个不着边际的道士,在我身上放了些什么东西,类似于紫色的光芒一样,溶于我体内,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感觉不到这九黎之门的存在,虽然时不时会爆发出来,但我根本控制不住,至于其中的秘闻,我隐约记得那道士说过,如若得之,体者气者,武者道者,三境如无物!” 申言一脸狐疑的看着突然如实道来的刘愠隐,虽然心中有所疑,但他自己本身就不清楚这九黎之门的详情,再加上刘愠隐最后的那几句话,那本就因为对已经无法再提升境界而沉寂下去的一颗心,顿时不可抑止的躁动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秋芷宝不知何时缓了过来,一双灵动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刘愠隐,她自然是知晓这刘愠隐一番话全是瞎掰,不过,她当然也不会傻到当场拆穿刘愠隐的谎言,申言的那一巴掌,可是让秋芷宝深深的铭记在心中,若是有机会,必然会以十倍还回去! 申言那一双尖锐而阴沉的眼眸紧紧的盯住刘愠隐,其中的灼热之意,看得刘愠隐险些遭受不住,好在申言还是知晓此时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当即便问道,“那该如何才能取出这九黎之门?” “呃,大概,也许,应该要破乾境或者三合境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给老子拿命来! 原本还满脸难掩激动神色的申言,闻言后,顿时僵在了原地,愣了良久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眸瞪得圆大,紧紧地盯着刘愠隐,沉默了一会,才嘶声问道,“你先前说的可是破乾境还有三合境?” 刘愠隐看着申言怪异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回道,“是的,因为我瞧那个不着道的老道士,实力不比常人,端的确实是一位能人异士,起码得有三合境才能。。” “够了!” 申言怒声喝道,打断了刘愠隐的话语,干瘦的脖子上,那些原本干瘪瘪“挂”在上面的黝青色的青筋,此刻竟然丝丝地颤抖着,鼓得粗大,随着粗重地喘息而上下浮动着,犹如那粗糙的皮肤下,爬满了数条粗壮的蚯蚓在里面不停地蠕动着。 那夹着一些体劲劲气的怒喝声,在狭小的山洞中声声回荡着,震得刘愠隐和秋芷宝两个人脸色一白,耳中响起一阵嗡鸣声,竟是险些震破了他们两人的耳膜,尽管如此,两人的耳中依旧传递着疼痛难忍的刺痛感。 整个山洞中,此刻,除了申言粗重的喘息声,便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刘愠隐和秋芷宝两人此刻不自禁的将呼吸声都给压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这个陷入癫狂之中的老人。 良久,渐渐平息下来的申言转过头看向刘愠隐,一双微微泛红的眸子尽是嗜血的神色,嘴角微张,发出丝丝含糊不清的怪声响,缓缓走向刘愠隐,停滞在他身前。 刘愠隐抬起头怡然无惧地与他对视着,却是不料申言突然伸出腿,猛地踹在刘愠隐的肚子上! 顿时! 跌坐在地面上的刘愠隐直接朝着身后的岩洞壁石上,狠狠地撞了过去。 小腹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感,肠胃间一阵翻腾搅动,一腔热血直涌如喉间,还未吐出来,又被欺身而上的申言再次紧紧扣住咽喉,那一腔热血顿时卡在喉中,上涌吐不出来,下灌却咽不下去。 憋得刘愠隐一张清秀的脸通红不已,这种强烈的窒息感直欲令他大脑发胀,每次在昏厥的边缘时,申言又恰到好处地稍稍松开紧紧箍住他脖子的手,然后再狠狠地用力拽紧,让他在窒息和求生的边缘徘徊! 这申言虽然一身实力不知有多少水分,但偏的却是学得一手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虽然只是一些小手段,自然是和右斗宫之中的酷刑比不得半分,却依旧能够让人痛不欲生! 从申言狠踹出那一脚到欺身而上扣住刘愠隐,都只是在几个呼吸间,而秋芷宝也只是在这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转过身看向一脸狞笑的申言以及被按在岩壁上的刘愠隐,心下一沉,生怕这申言当真为了泄愤而将刘愠隐给活生生虐杀掉! 如若如此的话,那九黎之门必然也就与秋殷无缘了。 秋芷宝自然是不愿落得这样的结果。 当即,也顾不上心中的畏惧,直接扑了过去,双手抱住申言的右腿,然后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吃痛下的申言,右手一松,刘愠隐便直接从岩壁上摔落下来,整个人跪趴在地面上,那卡在咽喉中的鲜血,顿时随着窒息后对空气的强烈欲望之下,直接吞咽了下去,胸口一闷,眼皮跳了一下,然后一双眼球猛地上翻,直接昏厥了过去。 就算刘愠隐没有昏厥过去,申言也不打算继续折磨他,而是侧过身,弯下腰直接揪住秋芷宝的长发,想要一把将其提起来,竟是没想到这秋芷宝竟然能够强忍住痛意,死死地咬住申言的小腿不松口。 两个人几番拉扯之下,倒是申言反倒是更加难以忍受,虽然他是六品境界没错,但他的年龄终究还是太大了,而且武夫本就需要在提升境界的同时,还要对自身的肉体加以磨练,而申言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至始至终,对肉身弃之不顾,只是一味的提升境界,所以才会像如今这样,明明身为六品却自知敌不过五品境界的翟教头,肉身的韧度和防御却是比普通的四品武夫还要弱,也就比三品境界的武夫强上那么一点。 而且,如若他申言不运起体劲,那么他那一身皮肉,在真正的武者面前,如同虚设,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所以,在这秋芷宝趁机狠狠地咬下口之后,哪怕申言再运起体劲灌于双脚之中,却依旧无法震开她,两个人硬是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其实,只要申言能够强忍住这撕裂般的剧痛,强扯之下,自然也是能够将秋芷宝给拽开,虽然难免少不了被撕扯下一块不算小的肉块。 偏的,这个怕死之人,却是连痛,也是不愿多受,所以,申言如今这般的能耐模样,其实还是他自己造成的,天才不努力尚且都会被这弱肉强食的江湖给淘汰掉,更何况他申言这么一个中庸之人。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有些气喘的申言那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突然一凛,那只紧紧抓住秋芷宝长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而是探出另一只手,直接拽住她的后领,随着左手向上地撕扯,顿时,秋芷宝那早就脏乱不堪的淡绿色衣裙,从后领处开始,被申言这一撕扯之下,直接被撕下一大半遮住后背的布料。 顿时,这吹弹可破的嫩白肌肤直接裸露在外,而整个山洞中的空气似乎也在此时随之凝滞了下来! 而申言那本就已经陷入癫狂中的大脑,在那一双残暴的眼眸停留在秋芷宝后背的肌肤上时,愈加地躁动起来,一股热气带着浑浊不堪的鲜血直涌上来,什么九黎之门,还是什么练到武道的三境,全都抛之脑后! 那紧紧咬住申言右腿的秋芷宝,随着这一阵撕裂声响后,整个人都愣了下来,直到这申言粗重而灼热的喘息直接吹呼到她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时,才回过神来,霎时间,哪里还顾得及再去紧紧咬住申言的腿,整个人直接往后弹跳了起来,那更甚于刚刚被带到这山洞中时的尖叫声,竟是于这山洞外面的方圆几里内,都能清晰的听见。 但是此刻的申言哪又管得了这么多,整个人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拽住秋芷宝的双腿,然后朝着自己这边扯过来,嘶声低吼道,“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落到老夫的手中吧!你个小浪蹄子,怎么!平日里在老夫面前搔首弄姿的模样呢?事到如今还在老夫面前装什么烈女!你给老夫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将秋芷宝强横地拉到自己身下,然后一只手抓住她疯狂抓挠的双手,另一只手直接将秋芷宝上身剩余的衣物,连带着亵衣一起给狠狠地撕扯掉。 然后反手一巴掌抽在她那半边没有肿胀起来的脸蛋上,连带着几颗沾满鲜血的牙齿吐了出来之后,秋芷宝再也叫不出来了,只能一双眸子满是恳求的屈辱神色。 而申言自然是无视了她地讨饶,微微低下头,看着这凹凸有致,往日里不知有多少次在他脑海中幻想浮现的娇躯,一时间,呼吸愈加的粗重起来。 当即,便不再抑住心中地躁动,整个人直接扑了上去! 山洞之中,绝望的呜咽声和如同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声,一时间,交融在一起,后方昏厥过去的刘愠隐紧闭的双眸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这是小姐的声音?” 紧随着申言逃窜出去的痕迹一路追赶上来的翟教头,听闻到秋芷宝的尖叫声后,整个人直接僵直在原地,一时间,那强压下去的伤势再次涌了上来,那张古板的脸庞不知是因为这伤势还是秋芷宝的尖叫声,而褪得毫无血色。 那垂在身侧两旁的双手紧紧地拽成拳头,不多时,沿着指缝间,缓缓地流淌出丝丝猩红的血迹,再次强压住体内的伤势后,翟教头整张脸都显得有些狰狞恐怖,脚下猛地一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跃至半空中,在下坠之时,双腿再猛地踩踏在四周高耸的树木上面,每次踩踏推送之下,都会应声倒下一颗高树,以着更快的速度,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疾射而去! 那申言之前特意绕的路,自然也是白费了。 当翟教头停在山洞外之后,四处张望了一番,最终将视野停留在那处隐蔽的山洞入口处,当即也不再停留,直接冲了进去。 可能翟教头平生都未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绝望而愤怒! 当他跨入山洞之中时,入目所见的,自然是依旧还趴在双眼空洞无神的秋芷宝身上的申言,这山洞之中四处弥漫的氤氲之象,对于秋芷宝和翟教头来说,却是另一番境界,宛如令人绝望的修罗地狱! 翟教头刚刚跨入山洞中时,申言竟然依旧没有察觉到,倒不是说翟教头特意隐蔽了自己的声息,其实翟教头从听闻到秋芷宝的尖叫声之后,就没有想过什么隐藏,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只是这申言竟然一度的深陷于情迷之中,一时没有发觉到,好在翟教头进来之后没有什么其他举动,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不停耸动的申言。 倒是让申言一下惊醒了过来,抬头看见翟教头后,胯下直接一软,连裤头都来不及提上,就直接跳了起来,一双眼飘忽不定的,一时间后怕不已。 翟教头微微张开双唇,看着秋芷宝身下一片殷红的血迹,有些艰难的吞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竟是让这喉间更加地涌上一种干裂灼烧感,身子一颤,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平躺在地,整张脸毫无生气的秋芷宝头前,若不是还有些细微地呼吸起伏,翟教头都快差点以为她已经死去,但此时的他竟是破天荒的认为在秋芷宝的心中,或许,此时,哪怕是死去了,也要比落得这般模样要好得多吧。 见秋芷宝依旧毫无反应,一双眼眸空洞地望着山洞洞顶,翟教头双腿一颤,顿时,直接跪在她头前,一双沾满血迹的双手伸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想将她抱起来,却又不敢动。 而他正对面跳起来的申言,终于记起将裤子提了上来,将那个胯间的丑陋之物给遮掩住,看着翟教头这个模样,以及那毫无生气的秋芷宝,申言一时间,竟然有些心慌起来,愣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哪怕在他内心中,疯狂地嘶吼着趁机上前杀掉翟教头然后带着刘愠隐逃走。 但他依旧挪不动步子,不是因为他突然良心发觉,而是单纯的不敢! 将身上的衣袍褪下,轻轻地披盖在秋芷宝的身上后,翟教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时,那一双眼眸,尽满是猩红之色,从眼角处缓缓涌出两行鲜红色的血泪,一张脸庞如同那鬼神传里的厉鬼一般,异常的狰狞恐怖! 申言见状,那犹如灌了铅的双腿竟是不由得连忙后退了几步,整个人直接后背紧紧贴住岩壁,不敢动弹! “申言你个老贼!给老子拿命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很是硬气啊 脚尖一挪,翟教头整个人直接朝着申言疾速冲了过去,在申言的眼中,竟是丝毫扑捉不到翟教头的动作,还未待他完全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翟教头欺近身前,而此时,申言因为先前的恐惧,自己往后退去,紧紧贴住岩壁,一时间竟是毫无退路,只能连忙聚起体劲,由丹田处沿着筋脉,灌入至双掌之中,朝着身前用力地推了出去。 只是申言地反应和动作终归还是慢了几分,双掌推送间,手肘还未完全伸直,自然也就没法击打出全部的力量,一对手掌直接被欺身而来的翟教头仅用一个拳头给狠狠地抵住,体内的劲气顿时随之喷涌而出,两人的体劲于拳掌间相互碰撞着,发出一阵剧烈的爆鸣声响,滚滚而出的气浪将晕倒于一旁的刘愠隐给狠狠地推送了出去,再次撞击在一侧的岩壁上,随着一团泛着淡红色的浊气从他口中呛了出来,刘愠隐也开始缓缓清醒过来,怎奈整个身子如同散架了一般,隐隐传来阵阵剧痛感,一时之间还是只能瘫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再且说这一边。 防者未能尽力,攻者却是全力,其后果,可想而知。 更何况这申言还是没有任何退路,后背紧贴住岩壁,都不能借以卸力,翟教头这毫无顾忌的全力一拳,硬生生震得申言劲气全散,沿着双臂开始,上面松垮的皮肉由于没有劲气地支撑,而如同一潭被打破平静的湖面,一圈圈皮肉所成的波澜沿着手臂推卷过去,这衣袍下的皮肉虽然不能看见,但申言的脸上,那可憎的脸皮仿若是终点一般,在手臂上的皮肉推送完了之后,随之向着两边一圈圈地震荡出去。 一口浊血呛在翟教头回收的拳头上面,那滑稽的脸庞,一时间难看至极。 借着后背,硬抵住岩壁半蹲在原地,胡须和衣袍上浸染起几团淡淡的血迹,勾勒出一副落魄十足的模样,形同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哪里还能看得出是一个六品境界的武夫! 强忍住因为撕裂感而不停颤抖的身躯,申言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眸惊惧地看向身前的翟教头,见他收回手臂之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眸死死得盯住自己,申言不由得心下一凉,后背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当即竟是直接朝着翟教头作势跪下去。 却是在双膝刚刚跪碰在地面上时,身前的翟教头却是突地狂呛出一大团夹带着几块碎肉的鲜血,刚好将申言完全笼罩进去,撒了个当头满面。 这一路狂奔而来强压住的伤势,终究还是在那全力的一击之下,再也抑制不住,以更狂暴的趋势,全面反噬了翟教头! 狂暴的劲气在翟教头的体内,如同无数根纤细而锋利的长针,沿着体内的无数条筋脉,从丹田处开始,疯狂地四处窜射,顷刻间便将翟教头体内的筋脉戳得满目疮痍,内脏也是生生撕裂开来,破碎下来数块,伴着先前的那一腔鲜血喷涌而出。 见翟教头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申言先是一愣神,接着,就连那刺得他双眼生疼的鲜血也是来不及擦拭,直接跳了起来,整个人朝着翟教头的胸膛中重重地撞击过去,只是可惜这体内的体劲于先前被翟教头一拳之下,尽数打散,一时间也汇聚不起来,只能拼着蛮力将仅剩最后一口气的翟教头给尽快解决掉! 这丝毫动弹不得的翟教头自然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申言撞了过来,一张脸难看至极,不多时,随着申言那干瘦满是骨头的身子撞上他的胸膛,翟教头一张脸庞之上,再次涌上一团暗红色的红晕,身子一个趔趄,终归还是倒了下去。 缓缓适应过来的刘愠隐费力地张开有些酸重的眼皮,却是看见眼前,申言坐在翟教头的身上,一拳一拳费力地朝着翟教头的脸上揍下去,然后又被奄奄一息的翟教头一脚踹开,两个人如同街巷中因为一些口角而互相你来我往斗殴的普通人一般,甚至是连普通人都不如,这一幕看得刘愠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余光中,瞥见躺在一旁,双眼空洞无神的秋芷宝,愣神了几息后,沿着她那被箍得乌青的颈部看见些许裸露在外的光滑肩膀,整张脸开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转过头再次看向依旧还在互殴中的两人,竟是这申言还要占据些上风。 挣扎着站了起来,刚是冲上前,却是见申言那原本松垮的皮肉忽地紧凑了起来,然后任凭翟教头那软塌塌的拳头打在脸上,嘴角扯起一抹狰狞笑意,伸出手直接扣住他的脑袋,本还想将他高高提了起来,怎奈发现自己比翟教头要矮上太多,便提膝朝着翟教头的腹部狠狠撞去。 顿时,从翟教头的口中溅射出来的血液,虽然多数被申言的手掌给挡住了,却还是有些顺着张开的指缝中喷射出来。 随手将脸庞上的血迹擦拭掉,申言那扣住翟教头脑袋的右手,开始缓缓用力起来,对于已经缓过来的申言来讲,哪怕就是这体劲聚不起来了,也能收拾掉身受重患的翟教头,更何况是现在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被翟教头重拳下被打散掉的体劲。 那聚满劲气的右手在申言的刻意之下,不急不缓地肆意折磨着他,不多时,于翟教头的七窍之中,缓缓流淌出一行行鲜红的血液,但他始终强忍住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一双早已变成暗红色的眸子,投过申言的指缝间,死死地瞪住他! 没有意料中想要看到地讨饶惨呼,申言那满是戏谑意味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正欲用力捏死翟教头,突然一顿,然后直接举着翟教头转过身去,将其挡在身前。 刘愠隐紧握住石块全力砸下去地一击,自然而然的被翟教头给挡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后背上面,倒是于他那体内的伤势来讲,终究还是算不得什么。 申言冷笑了一声,右手猛地发力,直接将翟教头活生生捏死之后,随手扔在秋芷宝身旁,讥讽道,“是不是很绝望?明明很想反抗却因为没有实力而任人摆布!若不是你身怀九黎之门,你和那些普通的小崽子有什么两样?在我们这样的武者手下,还不是想让你生便生,死便死!不过,你要记住,若不是因为九黎之门,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你放心,在老夫没有取出九黎之门之前,老夫是不会让你死的,不过也不会让你好受,先废了你的双手双脚,绝了你往后想要逃走的念头!” 闻言,刘愠隐脸色大变,当即便将紧握在手心中的尘土洒向申言,然后飞快地窜到秋芷宝身旁,一把将其横抱了起来,朝着洞口处刚刚跑出几步,便只觉右肩传来一阵侧心侧骨的剧痛感,整个人顿时直接飞了出去! 刘愠隐强忍住痛意,于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将怀中的秋芷宝搁置在前,自己却是以后背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 见申言踱着步子,缓缓走过来,刘愠隐一只手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却是不小心扯到右臂,顿时,额头间挂满了密密的冷汗,侧过头瞥了一眼软弱无力挂在身侧的手臂,自然也是知晓了在申言毫不留情的一击之下,整个右肩里的骨头只怕是已经完全粉碎掉! 到了此时,刘愠隐确实是发现自己是一个无能之人,从洛阳城开始,到洛阳河地追逐以及是巷子口中,再到现在,自己总会是那个任其摆布的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期待着他人的救助,刘愠隐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想活得更像一个人一样,把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刘愠隐难掩双眸中的绝望神色,看着眼前的申言如同戏耍一般的缓缓靠过来。 忽地,耳垂间传来一阵微风,余光一暗,刘愠隐转过头望去,只见身旁不知何时,静静站立着一个四肢短小的精壮汉子,虽然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迫人气势,怎奈那一张紧皱在一堆的脸庞,着实是让人难以直视。 易老二瞥了一眼满脸警惕的申言之后,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刘愠隐,那一张“樱桃小嘴”正欲裂开,突然眼角一抽,猛地再次低下头看向刘愠隐身旁衣不遮体的秋芷宝,整张脸顿时阴沉了起来,抬起头直愣愣的盯着刘愠隐正打算开口问道,突然又反应了过来谁才是将他们两人掠出来的罪魁祸首。 当即,猛地抬起头,看向已经悄悄往后退去的申言,冷冽道,“老贼!今日我易老二于此地,必当斩杀掉你!” 话音一落,那短小精悍的身子竟是如同一头猛虎一般,比那翟教头还要声势更甚更猛地冲了过去! 申言目眦欲裂地看着这极其凶悍冲过来的易老二,顿觉肝胆欲裂,哪怕是让他在全盛时期,也是自知没法在这个人的手下撑过十招下来! 不过申言倒也很是硬气,一句话也不说,转过身直接飞掠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蝉子啊蝉子 见申言直接落荒而逃,易老二那一双狭小的三角眼睛顶着眉头微微上挑,眼神之中满是炙热的嗜血之意,但他并没有只直接追了上去,而是回过头漠然地看着刘愠隐,淡淡道,“小子,在原地乖乖等着老子回来,若是敢偷偷溜走,老子定当折了你的三条腿信不信!” 见易老二这语气不似作假,刘愠隐不由得本能地拢了拢双腿。 冷冽地笑了笑,易老二便直接转身追了上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刘愠隐视线所能及的尽头。 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秋芷宝,刘愠隐稍稍犹豫了一会,便伸出手将自己的衣袍脱了下来,由于双眼被脱到一半的衣袍给完全遮住了,所以没有看见在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躺在一旁双目始终空洞无神的秋芷宝整个身子突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由于先前刘愠隐逃得太急,所以才将翟教头一开始盖在秋芷宝身上的衣物给弄了下来,落在山洞之中,虽然此时是深秋之时,但今日却是烈阳高挂,刘愠隐出门时也并没有穿上多少衣裳,仅仅穿了一件绵绸单件的衣袍,所以将衣袍脱下来之后,自己只得光着膀子,将衣袍轻轻地披盖在秋芷宝身上之后,刘愠隐便不作停留,一只手护住那只骨折掉的手臂,挣扎着缓缓站了起来,望了一眼易老二所去的方向,心中料想到那贪生怕死的申言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他给这么快就追上,那怕就是已经被追上了,也势必会拼了性命搏上一搏。 当即,便不再犹豫,强忍住右肩阵阵传来的剧痛之意,头也不回地沿着与之相反的方向朝着鹅毛岭深处加快步伐逃去。 至于先前易老二所说的话,刘愠隐自然是知晓他所言不虚,但当真留下来的话,那才叫傻子! 身怀九黎之门的他,一旦被抓了回去,想必那个秋殷自然是不再会像先前那般对待自己了,这撕破嘴脸后的丑恶模样,刘愠隐见得太多了,他不想再作呕一次,他也想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任人摆布! “该死的!虽然知道秋殷那个狗贼必然还有几个不露面的高手藏于府中,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嗜血如命的人,刚刚出现的时候还没有看见秋芷宝那个小贱人的模样,那一双眼睛就满是杀意了!”申言不敢放慢速度,时不时回过头看过去,虽然没有见到易老二的身影,但他依旧心悸不已,一颗心如同掉入了深渊一般,不停地往下沉去。 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之后,确认了依旧没有看见易老二的身影,申言不由得舒了口气,照着这个速度下去,那个汉子既然还没有追了上来,那之后,也必然追不上来了! “只是可惜了九黎之门啊!哎!不过尝了那个小蹄子的滋味也是不错了!这之后,只要远远的逃到北方去,躲个八九年,兴许也差不多了啊!”申言眯着眼细细回味着,脑袋不住地缓缓摆动着,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却是刚抬起头朝前定眼一看,那张嘴脸顿时僵在了一堆。 只见他身前不远处十五六尺远的距离之外静静地站立着一人,似乎已经等待许久,不正是那易老二又会是何人?! 见申言脸色难堪地停在原地看着自己,易老二一脸乏味地打了个呵欠,伸出手掏了掏耳朵,揉搓了几下便直接朝着申言弹了过去,在申言地注视中,那一团硕大的脏物飞了一两尺远的距离便掉落至地面上,但他依旧还是在易老二做出这个举动时,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只是见此结果之后,他那一张厚得出奇的脸皮都不由得红了一下! “真不知晓为何当初大人会将你收入府下,贪生怕死且不说了,就今日这个结果而言,当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白眼狼!”易老二一边说道,一边缓缓走上前,见申言又后退了几步,不由得冷冷地嘲笑道。 申言咬咬牙,再次转过身正欲逃去,却不料易老二早有所料,在他转过身时,整个人便已经再次出现在他身前,至于易老二先前所站立的地方,早已经没了一片完好的样子! 见已经逃不去了,申言心下一横,运起全身的体劲于双臂之中,双掌齐齐朝着易老二推了过去,于半途化掌为爪,再次朝着他的下盘直接抓挠过去,其心狠辣可想而知! 看到申言不顾颜面,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招式,易老二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整个人后侧两步,然后抬起右腿,以及其凶猛的速度,夹带着浑厚的劲气,快速地重重点在申言的双爪之上,顿时,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响传来,申言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跌落至地面之上更是滑出极远的距离! 踱着步子缓缓走近于申言的身前,见他满面极其痛苦的模样,一双手不停颤抖地半举在胸前,只是那一双手却是不见正常的手掌模样,十指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勉强“依附”在手掌上面! “不堪一击啊!” 易老二蹲下身来,一把揪起申言的头发,将他的脸庞拉近至眼前,讥讽道。 申言强忍住双手之间传来的剧痛意,这所谓的十指连心,此时,他想必也是完全体会到了,费力地半睁开双眸,看向易老二,见他双眸之中的杀戮之意愈加的浓厚,申言不由得连忙道,“且慢!且慢!” 不等易老二有所动作,申言继续道,“你就不好奇为何老夫。。” 见易老二突然抬手作势拍下来,申言缩了缩脖子,干咽下一口唾沫,说道,“我此次掠走那个小崽子和宝儿。。” 还不待他说完,易老二直接一巴掌抽了下来,竟是将申言口中的牙齿全部扇了出来,然后又将申言拉近了几分,低声喝道,“就你这样的禽兽做出了那种事情,还敢再提小姐的名字?” 在申言双眼极其惊惧地注视中,易老二伸出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双手稍稍一用力,竟是直接将其头颅整个给拧了下来! 提着头发将洒出来的血迹用力地朝着身旁甩了几下,见依旧甩不干净,易老二便也作罢,站了起来朝着北边疑惑地瞅了几眼,低声喃喃道,“兴许是看错了吧。” 言落,便直接将手中提着的头颅甩在肩后,朝着来时的方向直接蹿了出去! “蝉子,你说,咱们在这儿等到底靠不靠谱?” 易老二先前所望的方向,不远处,一个少年回过头看向身后极其魁梧之人,低声问道。 见那人微微晃头后,少年两眼上翻,无力道,“怎么就老是指望你来回答我,不过,听说那个什么欧阳先生算得挺准的,此番前来希望不要让我太过于失望便是!” 蝉子稍稍弯下身子,抬手将少年额头上的汗滴轻轻擦拭掉之后,又直起身来,站在一旁不做声,静静地听着少年的抱怨声。 “哎,蝉子,你说先前那个长得怪丑怪丑的人会不会跟欧阳先生说的那个人有关啊?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瞧瞧?还是继续待在这儿等候啊?”少年沉吟了一会,再次回过头问道。 见蝉子又是摇摇头不言语,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强忍住踹他的冲动,原地来回转悠了两圈,抿了抿嘴唇犹豫道,“要不咱们还是在原地等候吧,欧阳先生虽然说我耐心比较差这一点不怎么靠谱之外,但是传言其他的,算得还是挺准的呀,不过,那个被拧下头颅的老头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哎,你觉得他是犯了什么事情啊,这被直接扭下脑袋想必应该会很疼吧!” 这次,少年知道不再回头去看蝉子是什么反应了,顿了一下,又继续喋喋不休问道,“蝉子啊,你有没有拧下过别人的脑袋啊!” 站在少年身后的蝉子见他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会,便直接点了点头。 “那拧下别人的脑袋是什么样的感觉啊?会不会很费力啊?不过想必也不会,你瞅瞅你的手臂,啧啧啧!”少年摇头说道。 至始至终,只有少年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也不见他们两个人都疲惫乏味,一个乐于其中,一个垂首静闻,时不时点点头摆摆首,却是显得如此这般和谐! 也不过多时,易老二全速之下,以着更快的速度返回去,见原地只有秋芷宝一人躺在地上,只是身上盖着刘愠隐的衣袍。 隐晦地瞥了几眼衣袍下遮盖住的娇躯,便转过视线看了几眼刘愠隐离开的方向所留下来的痕迹,咬了咬嘴唇,顿时裂开一抹冷咧的笑意,正欲动身追上去,却是听闻到身后的声响,当即便止住身子,回过头瞧去。 只见秋芷宝不知何时突然坐了起来,就连那盖在身上的衣袍滑落下来,再次露出毫无遮拦的娇躯,也不搭理,一双眼只是直愣愣地看向易老二的肩头。 易老二强拉回看向秋芷宝胸脯的眼眸,然后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看了一眼肩头上,一只手反提着的申言的头颅,稍稍犹豫了一会,便将头颅拿到身前,直接递了过去。 将头颅接过手之后,秋芷宝提起滑落在地面上的衣袍,站起身来,有些步履阑珊地转过身缓缓走向山洞里面。 易老二一脸疑惑地看着秋芷宝的举动,但也并没有跟上去,却是听见不多时,从山洞之中,传来一阵频繁的碰撞声响,想通过来的易老二顿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脸忌惮地看了一眼山洞,又回过头看向刘愠隐所逃的方向,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踌躇起来。 好在秋芷宝很快便走了出来,只是身上已经穿上了刘愠隐的那一件衣袍,一双眼眸早已没了以往的生动神色,只有一抹冷冽之意,没有一丝感情,缓缓走近易老二,然后直接伸出手,将沾满血迹的双手在他身上认真地擦拭了一番,然后一把扣住有些愣神,但还没有自己高的易老二,冷冷道,“活捉了回来!” 还不待易老二回话,秋芷宝便直接转过身,朝着小镇的方向缓缓走去。 留下心悸不已的易老二站在原地,愣神了许久,才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转过身朝着刘愠隐逃离的方向疾速紧追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一臂一腿尽废 刘愠隐半靠在一颗树木旁边,此时,他的一张脸庞之上,已经满是汗滴,多数是因为那软塌塌垂在身侧的右臂,少数也是因为不顾重伤而拼命逃跑,这烈日之下,虽然灼热的阳光被鹅毛岭高耸入天的树木给遮了一大半,但依旧抵挡不住这恼人的温度! 左手只能半掩住右肩,不能真正地触碰上去,在逃跑的过程中,刘愠隐时常会不小心触碰到,每一次触碰都会让他疼得眼前阵阵发晕,冷汗也是不要钱地涌落下来,只能靠左手半掩住而不让右臂随着奔跑而晃动不停,以防牵扯到更痛的撕裂感! 随着水分地高速流失,那一双嘴唇上面已经微微裂开几道细微的伤口,丝丝猩红的血液刚涌出来,便被刘愠隐轻轻舔舐掉,深呼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刘愠隐咬了咬牙,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朝着未知的方向再次逃了出去,哪怕希望再渺小,他也不愿轻易的放弃! “嘿,小子!老子有没有说过,你要是敢逃走,老子就把你的三条腿都给打折下来?” 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的易老二,此时站在刘愠隐的身侧,伸出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后颈,冷笑道。 刘愠隐整个身子随着易老二的手掌紧紧扣住他的脖子之后,微微一僵,但好在他早就直面过更多比易老二还要强上太多太多的人,所以很快便适应了过来,转过头微微俯首看着眼前的这个面相丑陋的精壮汉子,刘愠隐深知,既然已经落入到他的手中了,那自然也是没得逃了,他的实力并不是翟教头以及申言能够比及的,不然也不会在追上申言并且斩杀掉之后,以这么快的速度就追了上来。 只是他不知晓的是,其实易老二还被秋芷宝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不然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才抓到他。 调整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后,刘愠隐直视着易老二不怀好意的眼眸,抿了抿嘴角,然后不着痕迹地微微低下头,快速地瞥了一眼胯下,最终还是认为,如果就这样放弃了的话,那还不如就此死去要好上许多。 拼着全力用左手朝着易老二的胸膛直捣过去,却是见那易老二就连眼皮都未曾动弹半分,那扣住刘愠隐后颈的左手松开之后,便快速往下移了过去,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攀附在刘愠隐的右肩上面,稍稍一用力。 顿时,刘愠隐只觉眼前一黑,那直捣出去的拳头便直接瘫软了下去,收了回来一把紧紧握住易老二按在他肩头上面的手臂,却是挪不开半分。 抬头看见易老二戏谑的目光,刘愠隐顿时涌上一股狠劲,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不顾肩膀处阵阵传来的剧痛意,强行转过身子,一颗脑袋竟是直接朝着易老二的鼻尖狠狠地撞了过去! 这易老二也是没有料想到刘愠隐竟然如此狠辣,拼着完全废掉整只手臂也要伤到自己,这一撞之下,自然也是完全没有料想到! 皮肉再是怎般练得厚实,他易老二也终究只是六品武夫,自然也是不可能将全身都练到极致,这全力地碰撞之下,坚硬的额头和鼻尖,两者谁更吃亏,自然也是能够料想得到。 随着一阵闷哼声,易老二吃痛之下,顿时松开了按在刘愠隐肩头上的手掌,整个人朝后趔趄地倒退了几步,脑袋也是往后高高扬起,从他那完全变形的鼻子双孔中,更是洒出两道鲜红而绚丽的血液,于半空之中,肆意地挥洒着,又落入地面,滋润土壤! 当然,刘愠隐也是好不了哪里去,一击之后,整个人便直接后仰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肩膀处传来的剧痛之意,早已刺激得他大脑有些麻木了,整个肩膀处,也是没了正常的肤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红得发暗的颜色。 见易老二双手紧紧捂住鼻子,指缝间溢满了猩红的血液,一时间还顾不上自己,刘愠隐连忙站起身来,转过身也不管朝着哪个方向,快速地逃离出去! 与此同时,先前的那两人之中,体型魁梧的蝉子突然转过头看向刘愠隐和易老二的方向,一双眼眸中飘忽不定。 至于他身前的少年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蝉子的反应,连忙止住口中絮絮叨叨的话语,顺着他的眼眸看向那个方向,瞅了一会,似乎是因为没有瞧出些什么,再次转过身伸出腿重重地踢在蝉子身上,然后问道,“我说你啊!是不是瞧见啥了?” 蝉子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捧起少年先前踹他的那只脚,仔细端详了一会,确认了没有受伤之后,又放了下来站起身。 “我没那么矫情啊喂!既然你瞧见啥了,怎么不跟我说啊!我可瞧不见啊!”少年翻了翻眼白,抱怨道。 许是又想起些什么,连忙说道,“蝉子啊,你是不是瞧见那边有人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呀?” 点了点头之后,蝉子似乎又有些犹豫,然后摇了摇头,一双眼直愣愣地再次看向那边。 “你这先是点头又摇头是怎么个意思啊!能不能表达清楚啊!”少年见蝉子一脸无辜地看向自己,顿了一下后,又是说道,“你说,会不时是那个欧阳先生所说的那个我要等候的人啊!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应该朝着那边过去瞧瞧啊?反正你也识路,不怕待会迷路走不回来!” 见他摆摆首之后,少年沉吟了一会,接着道,“也是,那个欧阳先生让我在原地等候哎,若不是我要等的人,那岂不是白走了一趟,还会有可能让那个本该要等的人错过了咱们可咋办!但若真是我要等的人又咋办?这个地方待久了可真没有意思哎,那些什么圣儒院啊c武当山啊c剑盘峰啊都已经去过了,咱们这一趟等到了那个人之后,是不是也该去去那些什么小门派了呀?” 蝉子一个劲地点着头,少年看了他两眼,突然觉得有些乏味了,低下头踢了踢脚边所剩无几的石子,突然伸出手指向蝉子所看向的方向,转过头看着他,见他点点头示意指对了之后,少年转过身撒腿就跑,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跑了出去! 刚没跑出多远的距离,刘愠隐便听见一阵破风声传来,一瞬间,只觉左脚膝盖处一痛,整个人顿时朝前摔了出去,低声呻吟了一会,勉强翻过身来,费力地耸起头看向那满是血迹的左腿膝盖处,一旁却是滚动过来一颗同样满是血迹的小石子,而那膝盖处竟是直接被这小石子给洞穿掉! “混蛋!你竟敢伤了老子!!” 一阵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传来,刘愠隐刚刚闻声望去,便看见易老二整个人腾在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他身侧,那颗小石子自然也是直接被碾踏成粉碎的石屑! 直起身来的易老二冷冷地看了一眼刘愠隐,鼻尖的血迹还未止住,只是没了先前喷涌而出的势头。 哪怕是和申言厮杀中都未曾受伤的易老二竟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给伤到了,整个人如同陷入暴怒中的狮子一般,择人便噬,不愿再多废话,抬起腿朝着刘愠隐被洞穿的左脚直接踩踏下去,竟是毫不留力地运起体劲裹附在脚掌上面,意欲直接将刘愠隐的左腿给直接废掉,就如同那已经完全废掉的右臂一般,不留一丝余路! 这不留一丝余路地踩踏之下,骨裂的声响竟是显得格外的清脆响亮! 在那已经被踩踏得完全变形,血肉模糊的左腿上面,又用脚尖压在上面,狠狠地碾压了一便,易老二才稍稍有些满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丝毫不吭声的刘愠隐,却是发现他两腮高高隆起,牙齿紧咬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来,整个人却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那稍稍有些好转的脸色顿时一沉,易老二低声辱骂了几句,朝着刘愠隐身上狠狠地吐上一口唾沫,然后俯下身正准备将他扛上肩头,却是只觉一股极其迫人的气势直接压了过来! 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的易老二连忙抬起头来,却是看见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与刘愠隐年纪一般大小的少年静静地站在他身前,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只是在易老二抬起头时,那好奇的表情,顿时换成了一张满是嫌弃的模样,不过又看向一旁昏厥过去的刘愠隐之后,易老二清楚地看见了,他的一双眼,明显亮了一下,然后竟是直接无视了易老二,直接踱步上前,蹲下身来,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刘愠隐毫无血色的清秀脸庞。 回过神来的易老二一脸警惕地看着蹲在身前的少年,心中暗道,难不成老子运气这么好,遇上一个隐世不出的绝世高手?这得是练到何等境界才能返老还童啊! 不过,在易老二一番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许久之后,竟是发现这个少年仅仅只有三品境界! 这个年纪,若是放在小镇这种地方上面,那确实是一个天才,若是放在外面,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只有三品,总的来讲,只算得上稍有些天分,算不得什么! 一时间,易老二都有些怀疑自己先前感受到的迫人气势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再次确认了几番,易老二认定了这个少年确确实实只有三品境界而已,顿时老脸一红,一时间,心中竟是布满杀机! 见少年依旧无视着自己,只管自顾自地端详着刘愠隐,易老二不由得气极,当即便是直接探出手,朝着少年的胸膛直接抓了过去! 而少年似乎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一双手时不时捏捏刘愠隐的脸庞,时不时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似乎确认了刘愠隐没有死去后,便松了口气,只是那易老二的手臂却是已经伸至胸前,竟是意欲直接捅破少年的胸膛! 正当易老二的脸庞上,刚刚扬起一抹狰狞的笑意时,先前那迫人的气势却是再次笼罩住他整个人! 还不待他完全反应过来,一个极其魁梧的人影疾速闪现至他身侧,伸出手将易老二直接提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重一些!轻一点! 这已然步入了三境之中才能带来的迫人气势,令易老二直欲肝胆俱裂! 整个人被那魁梧之人提在半空中丝毫不敢动弹半分,倒是一旁的少年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刘愠隐身上挪开视野,然后满面嫌弃地转过头看向易老二,站起身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后,脑袋不住地摆动着,口中还不停地传来含糊不清的呢喃,伸出手示意那个魁梧之人将易老二松开。 顿时,易老二感觉身子一落,整个人再次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当即便是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魁梧之人,定眼一瞧,一双瞳孔却是不由得紧缩! 只见此人,面相倒是生得不奇,只是那整颗脑袋上面没有一丝毛发,脸庞上面亦是如此,双眼之上的眉弓处以及下巴和人中的周边,都是没有一丝生长毛发的痕迹,倒也没有刮掉的痕迹,就像是天生如此这般。 但如若瞧上他那整个身形,那便着实吓人了! 单单只是看这整体的身形,那确实端得魁梧至极,但若是瞧了个清楚,其实他的整个身板却是还没易老二来得壮实,真正令人震惊的,却是那一对与身体不成比例的手臂! 且不说那围度就已经完全超过了他易老二整个的头颅大小,光是那手臂的长度,竟是堪堪达到此人的膝盖处! 若是他人拥有如此骇人的双臂,早就被这其中的重量给压得俯下身来,但偏偏此人却是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一般。 易老二完全相信,如若此人的双臂完全并拢在一起,在场的任何人藏于后面,也是瞧不到半分,光是这层层肌肉高高隆起的手臂,就已经让他易老二没了半分抵抗心,更别说那最少是撼树伏象的境界了! 有些僵硬地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易老二颤声道,“不知前辈和这位公子前来此处可是有何事?小子在此混迹过一些时日,倒也熟悉这周边的环境,不管是找人还是找地亦或是游玩散心,小子也定当能够帮上些许不足为道的忙。” “怎的?没事就不可以来这儿了?这地是你家买的?还要你来给咱们指路了?”少年翻白眼道。 易老二连忙摆手道,“小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行了!刚刚若不是蝉子现身制止,小爷怕是早就葬身于你的手中了吧!”少年挑眉讥讽道。 易老二顿时哑然无语,一张“樱桃”小嘴张合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一双眼满是畏惧地看向一旁始终默然无语的蝉子。 却是刚好碰上蝉子看过来的眼眸,眼神之中,尽是漠然之色,与之对视的易老二却是心中一寒,心中自知先前做出的狠历举动,意欲直接捅杀掉少年的想法,自然也是让此人对自己充满了杀意! 怎是耐得蝉子的迫人气势压得他易老二丝毫不敢动弹,因为就连他那闭关于府中的哥哥易老大,哪怕是已经快要完全步入撼树伏象之境,也没法给他带来如此逼人的气势压迫! 心中一片死灰的易老二当即便是垂下头,不再言语,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少年撇了撇嘴角,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刘愠隐,当他终于舍得从刘愠隐的脸上挪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的时候,一张显得有些稚嫩,但依旧能够瞧出不俗的俊朗五官,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那早已变得乌紫色的右肩以及血肉模糊的左腿,哪怕身受如此重伤的人不是他自己,少年也是忍不住微微裂开唇缝,嘶嘶地倒吸着冷气,然后一脸怒意地转过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易老二,问道,“他身上的伤势都是你给弄的吗?” 易老二闻言抬起头来,一张小嘴又是张合不止,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少年死死地盯住自己,易老二不由得干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 “啧啧啧,可真够心狠手辣的呀!不过也是,先前还能面不改色地拧下别人的头颅,这小子的身上就这么点伤势对你来讲,应该算不得什么吧?”少年摆首叹道。 不顾那易老二满脸的诧异神情,少年转过头看着蝉子又是说道,“蝉子啊,咱们不是他这种嗜杀之人,拧下脑袋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别做了吧!” 蝉子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易老二,然后看向少年,稍稍点了点头后,深知少年的话没有说完,便静等后续。 少年自然也是将易老二如释重负的神情尽收眼底,裂了裂嘴角,笑道,“所以,蝉子啊,你就让他像这个小子一样就行了,可别太过火了啊!差不多一样就行了啊!记住啊!” 易老二转过头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一张小嘴这一次不再张合了,而是大大地张开,却也是一样说不出话来。 正当他回过神想要开口时,顿觉整个人一轻,却是再一次被蝉子一只手给提了起来,双手高高扬起,一起握住蝉子的手臂,却也是无法完全合拢,十指间的距离如同一道深深的沟壑一般,显得那般的遥远,刚是挣扎了一番,只见蝉子那提着他肩膀的手掌微微一用力,竟是连那体劲都未曾用上半分,就直接破开了易老二蕴含在肩膀处的劲气,只听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响刚刚传来,便被易老二声嘶力竭的痛呼声给掩盖了过去。 一旁的少年见状,立即靠了上去,蝉子松开手掌之后,易老二的右肩那被捏碎掉的一整块,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起来,不过多时,便已经红得发黑,少年在易老二和刘愠隐的肩膀之间来回对比了几下之后,抬起头有些抱怨道,“蝉子,你这是咋回事啊?很明显这个丑汉子的肩膀要比那小子的伤势要好得多啊!我让你别太过火,你也别放水啊!” 这顺势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惨呼不止的易老二闻言,连痛意都不顾了,双眸以着平生最大的程度睁开,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少年。 少年直接无视了他,伸出手招呼蝉子过来,说道,“来来来,再捏一下就可以了,记住,得一模一样才行!说出来的话就得做到,不能食言,父。。不是,老爹总是这样教导我的不是?” 蝉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踱步上前再次将求饶不已的易老二提了起来,照着他的右肩再次用力捏了一下,然后撒手让他跌躺在地面上。 少年上前再次对比了一次两人的伤势,见易老二的肩膀除了已经完全变成乌紫色,还有些塌陷,不由得撇了撇嘴,回头看了一眼蝉子,挑挑眉头,说道,“那就继续吧!” 躺在地上的易老二连忙伸出仅剩下来能够动弹的手臂,连连摆动,张开嘴正欲说话,少年转过身看着靠过来的蝉子示意道,“先别锤他的脚!” 易老二将已经涌上嘴角处的话语吞咽下去,连连点头,生怕蝉子一个不小心直接锤了上来。 少年头也不回,却是伸出手示意易老二不要动,易老二见状,连忙不再敢动弹半分,一双眼眸满是希翼地看着少年的背影,却是不料少年如是说道,“蝉子啊,你先把他的嘴给扇几下吧!这样老是咋呼个不停地吵吵,太难受了!” 蝉子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走上前,还不待易老二回过神来,抬起一张硕大的巴掌,呼地,就是直接抽了下去。 十数颗带着血液的牙齿伴着清脆的声响,从口嘴中飞了出来,还未落地,易老二那张原本五官紧凑成一堆的脸,便已经快速肿胀了起来,倒是让那五官显得没那般紧凑而怪异了。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蝉子继续先前的吩咐。 砂锅般大小的拳头微微舒张开来,又快速地拢在一起,似乎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见他有些不耐地再次瞪来视线,蝉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再犹豫,反正用力过度了,总比招呼得太轻要好,总归不会挨到责怪,当即便是直接朝着易老二的左脚膝盖处重重地砸了下去! 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传来,易老二整个人如同虾子一般,上身蜷缩了起来,两眼一翻,和刘愠隐一样,直接昏厥了过去。 蝉子有些尴尬地将手臂抬了起来,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凑了上去,定眼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易老二的整条左腿,竟是分成了三个部分,膝盖以上及下面的部分都完好无损地躺在地面上,只是那膝盖上面的部分随着昏厥过去的易老二不停地颤抖着,而第三个部分便是那被蝉子锤击下去的部分,整个膝盖部分,连带着上下的一些皮肉和筋骨,完全成了肉沫状,与泥土混为一物! 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少年无奈道,“我说蝉子啊,你好歹也是一个搬山金刚境界的高手,连自己的力道都控制不住的吗?” 蝉子抬起手挠了挠光亮的头顶,摇摇头回应少年。 “也是,老爹是有说过你天生巨臂如斯,优缺皆归于这一点,力破万斤却不得自控,终究不能攀登破乾之境!” 少年有些可惜地抬头看了蝉子一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没事,反正已经很强了!” 言落,转过头看向昏迷过去的刘愠隐,少年沉吟了一会,接着道,“蝉子啊,你扛着他吧,这小子应该就是我要等候的人了,就是不知道为何要等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是足智多谋吗?还是身负异能?唉,不想这些了,那个欧阳先生也不跟我讲清楚!等下,你手脚利落点,没看见人家是个伤患吗?对,就是这样,你要像对我那样,暂时的,嗯,暂时对他这么温柔一点!” 对于一旁生死不知的易老二,两人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置之不理,在蝉子小心翼翼地扛起刘愠隐之后,两个人便转过身,朝着鹅毛岭边际缓缓走去。 “蝉子啊,你说,咱们既然已经等到要等的人了,那咱们现在应该去哪里啊?我想去看看那些小门派哎,老是参观一些大门派没意思,那些圣儒院的书呆子只会之乎者也,武当山的那些道士也只会神神叨叨的,多没意思啊!像那些什么班宗盟c景村c平顶谷c和公门什么的,咱们也去瞧瞧吧?” 见那魁梧之人不急不缓地点头回应之后,少年欢呼道,“那咱们走着?先去近一点的地方吧!话说,咱们该如何处置这小子啊?那个欧阳先生只跟我说了要等他,又没说等到以后该怎么办,要不,咱们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丢下吧?不然光是给他治疗这些伤势,又得花费钱财!” “蝉子啊,你别只顾着点头啊,你也可以摇头的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退下领死吧 北海处,沿着峡道口,分支形成了三条广阔而相连的洛阳湖,而真正的洛阳城南面与开封城相接,东面临海,西面与那赤壁城“相拥”住朝着南方奔腾涌去的洛阳湖一条分支,却是被连绵起伏的赤壁山脉给当头截住,至于那另外两条分支,却是刚好将那皇城环绕于其中,甚至是将那赤壁山脉给分隔开了一小块,坐落于皇都之中,与那丹楹刻桷c金璧辉煌的皇城完美地矗立在一起。 虽是不及那占地极广的开封城一半广袤,但这威严的皇都之中,依旧占据着百数万人口,只是伴着夕阳沉落已久,这数百年间不曾改去的宵禁,使得一片黑夜下的皇都显得格外的寂静,那依旧还能瞧出些白日里繁华模样的街道上,于此时,除了一些来往走动的更夫,便只有五六人成队的卫兵穿梭于巷口街道之中。 整座皇都之中,只有那临着赤壁山脉分隔出来,改名成横断山所建造而成的皇城,依旧燃起一片敢于争夺月辉的无数烛光,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如此合理。 只有那座此时显得有些空荡的金銮殿中,没有点亮一丝烛光,四根纯金而铸的柱子中央,拾阶而上便能入目那同样是以纯金铸造而成的龙椅,周边雕刻满威严腾飞的龙腾,尽显皇威浩荡! 此刻,却是于那龙椅上面,一个略微显得有些单薄的人影,以高坐半躺姿态坐在上面,一只手支撑着半边脸颊,却是因为那铺撒进来的月光无法撒落到龙椅所在的地方,所以也是瞧不清此人的模样以及表情。 另一只手侧放在另一旁满是奢华的扶手上面,一根食指伸了出来,弯曲着不停地敲击着,一声声沉闷的声响,扩散到这空洞的宫殿之中的各个角落里,随着一丝及其细微的清脆声响起,那个人紧闭上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张开,一双眼眸漠然地看向眼前的台阶下方。 却是不知那处地方,何时单膝跪立着一个身着全黑色劲装的中年汉子,刚好处于光辉所笼罩的尽头处。 尽量压低了声响,那个汉子深吸了一口气,依旧低着头,沉闷道,“陛下,此次于死城中,各大门派以及代表陛下所去的刘承恩,尽数未能带回那个。。那个少年,圣儒院的沈翰池不知踪迹,同样也是与他自己所言的那般,未曾回到圣儒院之中,而武当山的代表,此刻已是叛出了武当山的布衣子,于前日,被封了修为,从高空之中,落于武当山里面,至于布衣子是如何被封了修为又是为何会落入武当山里面,卑职暂且只能认为是那个失踪了的沈翰池所为!而他们会如何处置布衣子,暂时还未曾汇报上来。” 顿了一下,中年汉子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接着道,“而瀛洲大陆的姬倭舍所派来的代表,姬无心的妹妹姬无情,以及慕须丰世家的慕须丰杉c景村的景蛮c平顶谷的平高轩还有右斗宫的刘承恩,尽数身死于死城之中!” 话音一止,中年汉子有些紧张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摒住呼吸,将身子绷紧了,丝毫不敢动弹,静等龙椅上的人开口。 赵谛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然后收起那支撑住脸庞的手臂,双手盘放于胸前,轻轻地揉搓着,双眼眺望向宫殿外的夜空,淡淡道,“刘云呢?” “呃。。”中年汉子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赵谛,心中一沉,又连忙垂下头,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被看见,才开口回道,“卑职一开始在他们战斗的地方没有搜寻到刘云,不过瞧见了那战斗所波及到的惨烈痕迹,以为那刘云如若没有身死,怕也是身受重伤,难以逃走,随后在卑职手下的搜寻中,在刘云和那个少年所居住的地方,找到了他。” “说重点!”赵谛收回视线,一双眼眸紧皱起来,看着他淡淡道。 “盘坐在院落之中,嘴角噙笑,已无气息!”中年汉子连忙回道,“卑职也未曾动弹刘云的尸体,任其留在原地,因为不知为何,在他的身周,有一道凌冽的劲气使得属下靠近不得!” 赵谛双眸中的瞳孔一缩,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就在那个汉子开始在心中嘀咕起来的时候,赵谛才缓缓开口说道,“朕知晓了,你,下回别再如此这般避重就轻了!” “卑职不敢!”中年汉子心中一颤,忙是接道。 “既然如此,那便退下去领死吧。”赵谛说完,便闭上双眼,整个人靠在龙椅上面,不再言语。 中年汉子面色发白,抬起头看向沉寂于黑暗中的赵谛,颤声道,“谢陛下隆恩!” 站了起来躬身刚是后退了几步,赵谛却是开口问道,“除了这些人死去以外,剩下的那些小门派人员以及那些普通民众呢?” 中年汉子一愣,低声回道,“卑职已经安排好了人,前去尽数截杀掉,最多于后日,便会返程回来。” “如此便好,退下吧!”赵谛颔首道。 中年汉子微颤着身子,再次躬身拘礼,然后退了下去。 独自留下赵谛一人,静坐在龙椅上面,双手放置在胸前,还是与先前的姿态一般,只是那揉搓的力度要重上一些,如若此时点亮了殿堂之中的烛光,便能清晰地看见赵谛那被左手用力揉搓的右手手背,已然泛起大片红色。 沉寂了许久,停下手中的动作,赵谛抬起手于左侧稍稍摆动了一下,从龙椅后侧的纯金柱子后面的阴影之中,缓缓行出一个人影,先是朝着赵谛躬身拘礼,然后才朝着先前那个中年汉子所在的方向走去,缓步踱至月光之中,撩起衣袍下的衣襟,便是跪拜于地。 “高旬,朕不是说过么,无外人之时,无需跪拜,朕与你不讲这些礼节。”赵谛睁开眼,看着跪拜在地面上的高旬,淡淡道。 “奴才谢陛下隆恩!”言落,高旬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赵谛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高旬,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一身淡紫色的蟒袍齐身,齐肩圆领,大襟,阔袖,袍长及足,于胸背襟袖处,均并金刺绣四爪蟒纹,又间纹以彩绣万福c如意c云纹c宝相花纹,周身以金或银线及彩色绒线刺绣艺术纹样。 只是常人一瞧,便能看出,虽是平时注意打理保养,却依旧耐不过岁月的侵蚀,整件蟒袍显旧。 赵谛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高旬,那冠乌纱描金曲脚帽下的鬓角处,已然斑白,眉须长垂挂于肩头,却是不见那满面上有一丝皱纹,乍眼一看,许是会以为二三十岁左右,赵谛当即便是开口说道,“高旬,你这身蟒袍还不肯换下?朕赏赐了你不下十件蟒袍,你却依旧舍不得这一件!” “陛下可别再嘲弄奴才了,奴才也只是放不下先帝对奴才的赏识,立誓这百年间,不得脱下换之,而这百年誓约,也不过还差十个年头,到时候奴才必然会换上陛下赏赐的袍服!”高旬连忙鞠身道。 赵谛连连摆手失笑道,“那如此这般,朕还是酸得不已啊!” “还是陛下海涵,对奴才多是皇恩浩荡,不甚感怀!”言落,高旬又是作势跪拜下去。 赵谛不由得抬腿脱下长靴,朝着高旬砸了过去,气笑道,“还调侃起朕来了?” 高旬站起身来,轻轻接过长靴,然后缓步拾阶而上,临近了赵谛身前,才蹲下身来,将长靴小心翼翼地给他穿戴起来,才后退下去,恭声道,“奴才不敢。” 赵谛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整个人靠在龙椅上面,脸上散去了笑意,双眸静静地看向宫殿顶处,淡淡道,“高旬,你觉得刘云落得此番下场,终究值不值得?” “十六年前,陛下便这样问过奴才了,至于今日,奴才还是认为,并不值得!”高旬回道。 赵谛长叹道,“是啊,朕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他哪怕是到了身死的最后一刻,依旧还是无悔!” “陛下您尚且不需如此这般,当年陛下的退让,已是仁至义尽了,而且,陛下也给过他刘云多次选择的机会,但他依旧还是选择在这一条道路上走下去,而九黎之门这等邪物,本就不该现世!错在于他,不在于陛下!”高旬劝道。 赵谛摆摆手,再次闭上双眼,靠在龙椅上面,不再言语。 高旬抬头复杂地看了一眼赵谛,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便躬身再次退入先前的阴影之中。 良久,赵谛才缓缓张开双眼,低声喃喃道,“其实,都没错啊!” 南海之上,数百条船只顺着潮浪,缓速向着秦楚州渡去,船只上面,无数的人群,有老者,有稚童,亦有青壮男女,多数是“洛阳城”亦是死城中所逃离出来的普通人,还有一部分便是一些小门派中的人,尽数沉默地或站或坐,虽然面貌不一,但他们的眼神之中,却满是心悸之意,但也伴随着一丝逃出生天的激动神色。 却是不知,于他们的船只下面,不知何时潜伏着一群蒙面劲装之人,无声无息地缓缓浮上水面,攀附至船侧,等候了一会,便尽数翻身跃上船面,手中倒扣着的锋利匕刃,于指尖翻飞不止,划过一颗颗头颅下的咽喉处,随着躯体摔倒的沉闷声响以及温烫的血液喷涌而出,那些人群才开始缓缓反应过来,尖锐不已的惨呼声亦是伴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渐渐停了下来。 几柱香后,这群蒙面之人聚拢在一起,互相对视了几眼,便纷纷从胸怀之中,掏出一个陶瓷小瓶,摔碎在船面上之后,每个船只上面留下一个人,其他人尽数潜下水面,等候了一会,那些人才燃起手中的火柄,漠然地看了一眼满是尸体与血液的船面,后撤两步,靠近船边,抛下火柄之后,才跳下船只,顿时,于这南海之上的某处海面上,顷刻间燃起数百团熊熊的火焰,在这片葬身了无数条性命的海面之上欢快地跳跃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