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门书院》 正文 第1章 荒村荡魔录 从前,在永祥村,有这么一个光棍汉,外号张大炮。这张大炮不但懒,还爱占人便宜,偷铁锹c撬门锁c钓鸡摸鸭子c点柴火垛,啥坏事都干。买一个香瓜,得闲尝人家两个,村子里人们就没有不烦他的! 在村东头半山腰,有一处平坦的地面,这里是镇上有名的赵员外的墓地,赵员外是镇上富商,听说当年药材生意做到了国外,死后托一位有名的风水先生葬于此处。 赵员外的墓地可是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凡是通晓堪舆风水的会家子一眼便知,此墓占据龙脉,面南背北,东高西下,玉带环腰,藏而不露,聚风纳气,草木茂盛。赵员外的家族这些年来人丁兴旺,人才辈出。 此地早就被居心叵测的张大炮盯上。张大炮已经琢磨它很久了,于是起了挖坟掘墓,盗取宝贝的心思。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独自一人背着一把铁锹向墓地走去。 张大炮在月光下沿着弯曲的小道向山上走,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股阴风吹得后脊背发凉,脚下一滑,掉进了沟壑纵横的山涧之中,当场摔死了 第二天被村里人发现后,大伙一合计,这小子虽然在村子里是个祸害,但也乡里乡亲的,就一齐将他埋在了赵员外墓地正下方的山涧中。 不料怪事发生了。第二天,村头的王二兄弟在家暴毙,听说二人死前面目狰狞,张口伸舌。村里人唏嘘之余,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纷纷出钱为他哥俩下了葬。 没过两天,老赵家的小三儿也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的,连家里一向精明能干的老婆也变得疯疯癫癫。小三儿平时很健康,听说死时两眼圆睁,面部抽搐,很明显不是病死的,可能是活活吓死的。 这三个人都是曾经埋过张大炮的,村民们这才隐隐觉得这几个人死得有些蹊跷,为此,很多人都抛田舍业的进城避难去了。 这一天,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道士云游至此,头挽道髻,身背一口木剑。这道士名叫方孝悟,是正统茅山道教第二十八代传人,年纪虽轻,本领却不小。 茅山原名句曲山,又名地肺山。茅山一派擅长寻穴找墓,风水祭祀,迎亲典礼,机关阵法,相面测字,看八字,算吉凶。 话说这方孝悟一进村,见村口大树树叶厚重,泛有血色,颇有感触,掐指一算,暗道不好,“这棵树有古怪,此地必有妖孽作祟!” 方孝悟进村后,见来往村民大都精神不振,严重的都已丢了“三魄”。走了一路,见一个农家院半空罩有红光,便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弱女子。 方孝悟只见这名女子十八c九岁,肌肤细白c貌美如花,额高饱满,大有富贵之相,心中不由怦然一跳。 少女偏头看他,只觉很是脸熟,却从未见过,忙邀请方孝悟进院。方孝悟踏进院子,瞧见对面屋顶上的一双眼睛,心中明了:原来是家仙。 少女只道他是过路道士,就端来一碗水给他喝,不多时,又摆上一盘馒头。方孝悟见她做事勤快,心中感激,闲聊得知,原来这女子名叫秀薇,父亲去年病故,此间房子就独她一人。 方孝悟有心留在此地除害,顺便问起了此地的古怪,同时表明了自己茅山弟子身份。秀薇稍一迟疑,便将村中怪事原原本本的都告知了方孝悟。 方孝悟略微沉吟,心道:原来如此,是坟有问题,想必是张大炮占了周家坟脚,主人嫉妒故而降祸于村庄。 掐指一算,今日月圆十五,鬼门大开,搞不好会尸变,于是对秀薇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 便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走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驼着背。秀薇见是村长刘太公,上前说道:“刘爷爷,这是位茅山道长,能帮咱村看看。” 方孝悟见这刘太公满眼灰色,显是胎光晦暗,主魂飘摇。刘太公紧皱眉头,心情复杂地打量着方孝悟,这年头江湖骗子太多,去年村里凑钱请的一位风水先生,没想到最后竟卷钱跑了。他横看竖看,这方孝悟也不像有什么本事的样子。 方孝悟知他不信,出门后掏出腰间定位罗盘,左右一拨弄,便知此去七里是古怪处。方孝悟按住身上枣木剑,低身疾驰,往七里外赶去。 沿途所见,草木叶片厚重,血色愈浓,料想对方道行颇高! 方孝悟来到半山腰,定睛一看,见一大墓藏于山腰,占据龙脉,散出氤氲黑气,气势如巨浪,重山迭障,护卫重重,实乃风水绝地。墓中主人吸取龙气日久,竟修成一只大妖孽! 方孝悟倒吸了一口冷气,趁天色未晚,在墓地周围插上金c绿c褐c白c红五色令旗,拉出墨斗蘸着朱砂围了一圈,再铺上糯米和雄黄,布上天罗地网阵法。 刘太公见方孝悟果然有些真本事,就叫一些年轻力壮的村民过来帮忙。 方孝悟从背包取出十多根引魂香,告诉村民插在墓地四周,以迷惑墓中妖物,另取两盏长明灯,挂在长于龙角处的两棵大树上。 等方孝悟布置完毕,天也渐渐黑了。万籁俱寂,周围草木被风吹得莎莎作响。 方孝悟盘坐于地,静待墓中尸变。一干村民躲在远处,更是紧张的要命。 子时一到,随着一声秃枭尖叫,长明灯突然熄灭,阴煞之气扑面,一具尸首突然飞了过来。 方孝悟擎出后背上的枣木剑,罡气注入,以淬符加持,剑光一扫,把那具尸首斩落脚下,一股绿色液体顺着剑身滴到地上。 “唉呀妈呀,是那姓孙的风水先生!”不知谁喊了一句。刘太公一看,那尸首不是去年请来的风水先生又是谁了,原来死在了此处。 黑影闪过,一具僵尸从墓地中飞快窜出,上下摇晃地站在对面树梢上。方孝悟凝神而望,见这尸体在月光下行走如风,若是再让它修炼,怕会变成旱魃。在场的所有村民全都吓傻了。 妖尸闻到村们所在之地的浓烈阳气,喉咙咯咯直响。方孝悟喝道:“妖孽安敢放肆!”咬破指尖血,在右手掌心画了一个“敕”字,默念咒文,对着妖尸脑袋拍了过去。 妖尸脑袋一晃,怪叫一声,口中冒出一股黑气,转眼之间,竟已站到阵法之外,平抬双臂,伸出长满黑毛的尖利十指,对着方孝悟脖子掐来。 方孝悟一惊,知它有了神志,向旁闪避,打出一张蓝符,念起勅水咒:“此水非凡水,北方壬葵水,一点在晛中,运两许庚至。神符祭之,百鬼消除,邪灵神魂,如杯破碎。急急如律令!” 妖尸身中符咒,胸口冒出一股白烟。“吼”一声闷哼,妖尸浑身哆嗦起来,翻出一对没有瞳孔的白眼珠子,狠狠地盯着方孝悟。 方孝悟见打在它身上不起作用,心想:此尸既不怕水,必然怕火。于是双手结印,往前一推,念起烈火咒:“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灵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 一点火苗腾的一下在妖尸身上蔓延开来。那妖尸果然怕火,在火海中扭曲挣扎,被烧得“吼吼”乱叫,皮开肉绽。身体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滋滋有声,白烟散开,发出浓烈的腐臭。 方孝悟收剑而立,眼看妖尸就要被焚化,就在这时,风起呼啸,头顶一团黑云飘过,遮住月光,暴雨倾泻而下,登时将火浇灭一大半。 原来这妖尸吸收龙气数十载,已初有呼风唤雨之能。方孝悟衣角被狂风吹得纷飞,见此异象,面不改色,暗道:“找死!” 左手掐出五雷指,右手从腰间抽出五张紫符,全都飞扬掷起,手里枣木剑似蜻蜓点水,一剑把五张符纸全都穿在一起,嘴里催动咒语:“无量天尊,地法师门,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五雷。急急如律令!” 一语爆喝,枣木剑上的五张符纸全部焚火自燃,而登时之间,头顶云中电闪雷鸣! 妖尸惊愕,知是五雷齐下,难以抵御,便风而逃。 方孝悟哪里肯放他走,念了道法诀,枣木剑脱手而出,将它逼入事先布好的天罗地网阵之中,妖尸入阵,便被死死困住。 “孽畜,今天便是你的死日!” 妖尸拼命挣扎,而此时五道天雷俱下,砸在它的脑壳上。妖尸只好弃了皮囊,神魂遁回棺材疗伤,哪能逃过方孝悟的法眼。 方孝悟收紧墨斗,将棺身封以符咒,严防作乱,做好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 使出毕生功力的他,此刻已精疲力竭,昏厥过去。 醒来时,已躺在秀薇家中,见村长刘太公和许多村民守在床边。方孝悟取出一道灵符,默念咒语:“太微玄宫,中黄始青,内炼三魂,胎光安宁,冽冽水玉,得饮回精。”施法完毕,告诉刘太公焚化后投在井水中,又画了百十来道定魂符,分发给村民。 刘太公问到赵员外坟墓该如何处置时,方孝悟道:“坏人风水,有损阴德,棺中残魂难成气候,还是埋回去吧。” 自此,永祥村再也没有怪事发生,连前些年出走在外的人都陆续回来。村民们心中感激,每天都有人送来野猪肉c山鸡c野兔等乡间野味前来探望。 养伤期间,方孝悟与秀薇朝夕相处,帮她担水做饭,也察觉出她对自己的一丝微妙变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她的一颦一笑,心中竟然有所动摇。他早就暗自推算,二人是天字绝配,在一起日久,难免会互有好感。 而方孝悟自小修道,谨防“恶心邪欲”c“乖言戾行”,此次云游就是奉师命下山历练,唯有戒贪欲c守清静,方能成一派之宗师。为守道念,他决定在一个清晨悄然离去。 那天清晨,下着小雨。秀薇做好了早饭,不见了方孝悟,忽然想到什么,忙向村口奔去,却见他已在山下。 秀薇情知留不住他,心中一酸,双手放在唇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小五,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方孝悟知她口中的“小五”是孝悟,嘴角动了动,没有回头。 除魔卫道八十载,白驹过隙弹指间。这一年,方孝悟一百岁整,自知大限将至。 在灯火辉煌的三清殿宇中,众弟子按辈分分列两旁,恭敬垂手而立。他微笑的望着窗外沥沥细雨,走时候却只留下一个莫名奇妙的“有”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水果有毒 雪芙妮是奥尔塞王国最年轻漂亮的女巫,她的肌肤像奶油一样雪白,她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烁,她的声音像百灵一样动听。 在这个崇尚魔法的世界里,雪芙妮很受尊敬,她是圣洁的化身,是美好的象征,城里的人民都以她的美作为自己国家的骄傲。 国王更是向她表达出了深深的爱意,每天独自驾着马车在她的窗下苦苦等候。雪芙妮终于被他日复一日的诚心打动,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暮霭,走上了他的马车。 这一天,举国上下欢呼雀跃,大声歌唱《凡苔丝坦特》,共同庆祝国王和雪芙妮的婚礼。 一年后,雪芙妮生下了两个女孩,她们都像母亲一样,白皙c美丽。国王十分高兴,给大女儿起名为玛丽,二女儿取名黛比,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雪芙妮却在那年的冬天过世了,临死之前告诉国王千万不能让两个女儿沾染魔法。 国王悲痛万分,为了纪念妻子,他终生没有再娶,并且在两个女儿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发出请柬,邀请各国的王子前来奥尔塞,亲自为她二人挑选丈夫。 世界各地的王子听说奥尔塞国王有两个美丽非常的女儿,都带着随从不远万里赶来,要到王宫一睹她们的风采。 国王坐在宝座上,对台下的数十位王子出了三道考题,最后只有一名叫卢克的年轻男子通过了全部考验。 卢克他自称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玛丽和黛比同时喜欢上了这个勇敢自信的帅气青年。国王对卢克也十分满意,让他可以在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中任意挑选。 卢克见两位姑娘都是一样的高挑c美貌。看着黛比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的腼腆,于是走到黛比身前,单膝跪地,请求黛比接受自己的爱意。 傍晚,二人徜徉在湖边小径。在波光粼粼的湖畔,卢克脸上带着笑容,为黛比戴上了一枚蓝宝石戒指,告诉她这叫“海洋之心”,会用爱指引光明,驱散黑暗,永远也不要摘下来。 黛比红着脸点头答应了,笑容像基菲索斯河的朝霞,娇艳而又甜美,令人炫目。 当时,奥尔塞同样存在了一位臭名昭著的黑巫师,她叫沙利叶,一个黑暗的名字。那是一个皮肤干瘪的老太婆,长着尖尖的鼻子,刁钻的眼睛和黑黄的牙齿。 这天傍晚,在侍女布兰奇的怂恿下,玛丽既气愤又害怕的找到了这名叫做沙利叶的黑巫师。 沙利叶得知玛丽的诉求后,答应帮助玛丽从黛比手中抢回卢克,不过要付出代价,那就是青春。 接着沙利叶对桌上一个桔红色c散发着花香的硕大水果施展了魔法,果实在沙利叶咒语的不断催动下,于幽暗的灯光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沙利叶最后与玛丽建立了契约,如果黛比身上的魔法消失,玛丽需代为偿还。同时也告诉了她女巫不能和普通人结婚,否则就会死去。 玛丽紧紧捧着手上的水果回到城堡,来到黛比的房间,看见了妹妹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是那样的单纯可爱。 玛丽顿时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恶魔果实”放在黛比身前的桌上。黛比轻呼一声,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水果,捏着裙角优雅地坐到桌前,向姐姐玛丽微笑感谢,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毫无防备的黛比对着果香深深一闻,眼睛还没等睁开,就悄无声息地伏在了桌上。 第二天正是卢克迎娶黛比的好日子。这天清晨,黛比美梦醒来后,正要去揉眼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像树皮一样粗糙,皮肤像土地一样黝黑。 她颤抖地拿过镜子,向脸上照去 黛比不敢去见那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卢克,善良的她也不忍心让卢克伤心,只好去央求姐姐玛丽代替自己出嫁。不过她还是坚持要去,只为能见她心中的王子最后一眼。 玛丽当然高兴的答应,愉快地盖上了那本该属于黛比的纱巾。 那天,卢克亲自驾着一辆马车,在侍从的引领下,驱使着白马,动作娴熟地来到宫殿前,准备迎接自己的新娘。 望着脸上带着笑容,依旧那么阳光的卢克,黛比鼻子一酸,不敢抬头去看。 卢克走到玛丽的面前,正要牵起她的手,却不见了那枚戒指。他好奇地向周围张望,终于在队伍最后,看见了一个全身发抖的老太婆。 她正低头紧紧攥着自己衣角,手上戴着的正是那夜湖畔自己亲手为她带上的那枚“海洋之心”,蓝宝石在她干枯的手指上,绽放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卢克与“假新娘”玛丽擦身而过,走到了黛比的身前,笑着牵起她的手,说道:“难道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还认不出我的新娘吗?”说完,捧起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只见黛比脸上的皱纹全部消失,肌肤刹那间恢复了少女弹性,又变回以前的美貌,而纱巾下玛丽的皮肤快速萎缩,成了一个老太婆的模样。 玛丽神色慌张地看着自己干枯的十指,不敢见人,忙低着头躲在了人群当中。 卢克转身对国王行了一礼,牵着黛比的手走上自己的马车。周围人们欢呼雀跃,一齐唱起了当初国王迎娶雪芙妮的那首《凡苔丝坦特》,而这首《凡苔丝坦特》在口口相传中,也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代名词。(fantastic 美妙的) (杜撰了一种“恶魔果实”,桔黄色,有花香,应该类似于露兜果吧谁知道呢;suriel沙利叶,月之天使,“地狱七君”之一,传说有邪眼,被邪眼瞪到的生物行动将会被封死。其实本篇文章不叫什么《水果有毒》,而是《kiss 一f true l一ve》)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表白 苏雪是一个体态偏瘦的女孩,戴着眼镜,头发不长,马尾辫扎起来像是一个猪尾巴。她面容姣好,但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发型,长了就剪,在普遍爱美的初中女生堆儿里算是一朵奇葩。 在学霸林立的校园内,苏雪的成绩不算太好,加上平时不爱说话,所以朋友很少,唯一和她说话最多的就是她的新同桌吴凡。 十五c六岁的小女生都会有一个梦想,苏雪她也不例外,她希望能和吴亦凡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 每到周末,经常会趴在床上对电影《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c《夏有乔木雅望天堂》里的吴亦凡犯花痴。上课时还会偷偷对夹在她书中的明信片呵呵傻笑,用吴凡的话讲,就好像笑到了麻筋上。 听说她为了做一个好妈妈,还在努力地学英语。正是因为吴凡的名字,苏雪才和他成为朋友。 吴凡长得不帅,瘦瘦小小,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内向男生,对每个人说话时都是温声细语的。看到地上有掉落的橡皮或者吹走的试卷,他都会主动捡起来,他会在课间帮别人买东西,平时向他借什么东西也从不会拒绝,路过讲台时他还会顺手把黑板擦干净 他从不迟到早退,黑板上布置的作业也都会按时完成,上课不玩手机c不吃零食c不睡觉c不开小差。他从来没有上过老师的黑名单,班干部们的扣分表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在每次年级考试,都在五百名开外。(全年级六百人) 班级里谈论最多的也是这对奇葩同桌。吴凡最喜欢看苏雪的笑,感觉她笑容就像夏日的晴空,美得很纯粹,没有一丝杂质,云卷云舒间尽显洗净铅华的纯洁之感。 智商在爱情面前,永远是多余的,有的时候,他拄着下巴,望着窗外蓝天c白云,甚至怀疑苏雪是不是一位天使,总是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天课间,一位染着黄毛的体育生故意找渣,将苏雪的书包从楼上扔了下去。吴凡像是一只被激怒的豹子,和那个男生打架打得很凶,甚至一边打,一边哭,这是他第一次打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口中也不知道喊些什么。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为了她,可以与世界为敌。今天这人打定了,耶稣都拦不住。 然而,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他被那名体育生按在桌子底下暴揍,直到五分钟后班主任驾到,那男生才骂骂咧咧地停手。 后来,因为吴凡出手打人,被记大过,留校察看。晚上放学,他亲眼看见黄毛和教导室的王主任一起有说有笑的从饭馆出来 吴凡决心改头换面,努力学习,争取考上重点高中。不过通过这次事件,苏雪和吴凡成了真正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二人约定一起学习,到了高中还在一个班,依旧做同桌。 吴凡望着苏雪的脸颊,就好像一片纤尘不染的蓝天,心中也暗自下定决心。 初升高考试,苏雪因为成绩好,考上了重点高中,而吴凡则以一百二十分的分差被拦在了重点线外。 上了高中后,吴凡能见苏雪的机会很少,不过此时的她已经留了一头披肩长发,人也变得爱说爱笑,偶尔周末出去的时候,在手挽手并排走在一起的女生中,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容易分辨。 “其实,从到新班级的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跳就告诉我你是我今生等待的人,是你给了我勇气和动力,我会用一生的努力来呵护这份心动的。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这里。当你有麻烦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墙壁,眼睛,膝盖!”(all eye knee) “你这个妮儿长得还怪带劲嘞!” 吴凡在苏雪每天上学的必由之路上,对着电线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几句表白,他嘴角带笑,越说越流利,也越有信心。 苏雪在远处看到了吴凡,挥了挥手,笑着走过来:“真巧,在这儿遇到你。” “恩,真巧。”吴凡挤出三个字,目送她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臂慢慢离开。 吴凡的心一阵一阵地疼,世界仿佛都没了声音,只有米黄色的阳光在他二人周围一圈一圈地旋转。 相爱是两个人的天长地久,相思是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其实,最痛苦的事是明明喜欢的是你,却还要装作无关痛痒的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欢笑。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改变了很多。他们避免不了渐行渐远的命运,又无法控制一个人情感上的变化。 吴凡没有过多地去争取和挽留,欣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于是重新收拾好心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最后他考上了现在的“春城小清华”——一所专科大学。 或许是上天对他前些年运气不佳的补偿,十年后,吴凡成了一家著名it公司的ct一,此时的他坐在一辆黑色的aserati attr一p一rte中。 昨夜来达州洽谈生意后十分疲惫,刚要和上眼皮,忽然在路旁的甬道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忙抬手叫道:“大军,停车!” 他口中的“大军”正是初中时和他打架的黄毛体育生范军,此时范军也瞧见了路边的苏雪。不过苏雪好像过得不是那么好,穿着很普通,她左手拎了两袋蔬菜,右手牵了一个孩子。 吴凡推门下车,飞奔过去,摇手招呼道:“苏雪!” 苏雪一回头,半天才认出来:“你是吴凡?你做老板啦!” 吴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你过得好吗?” 苏雪轻捋额前刘海,笑道:“我很好。”对身旁那个五六岁大的孩子道:“小凡,快叫叔叔。” 吴凡心头苦笑:又是那个明星。男孩害怕生人,抓着母亲衣角,躲到了她身后。 吴凡鼓足勇气说道:“苏雪,我送你。” 苏雪脸上笑容不减:“不用了,我家就在前边,有时间带上你爱人到我家吃饭。”吴凡报之一笑:“嗯,一定。” 二人互留了电话,各自转身,相向而去。 此情可待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对于男人来说,最心酸的无非就是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最想照顾一生的人。待功成名就时,她却已嫁人。 吴凡知道,他对苏雪不是不爱,而是不能再爱。或许有缘无分,就是这种感觉吧? 人生就像一个圆,从终点回到,每个人都有个想要寻找的人,一但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其实真正爱你的不只有双十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落魄横剑长生丹 夕阳西下,落木萧萧,一青衣少年正沿山路蹒跚而行。时已深秋,天气微冷,他却穿得很是单薄。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了他瘦弱的身躯和略显青涩的脸上,人既疲累,腹中也甚饥饿,一摸之下,囊底无钱,可谓是一穷二白,偏头拍了拍背在身后的剑,自言自语道:“老伙计,我都要饿死了,不知道你能换几个钱?” 他身后背着的与其说是一把剑,不如说是一块废铁。那是只露出一个带着铁疙瘩的剑柄,剑身有两块木板夹住。人和剑在一起,倒也显得相得益彰。 行到傍晚时分,肚子不觉“咕咕”作响,人已饿了三天,脑袋也变得不怎么灵光,忽然隐隐听得远处一片马蹄之声。 少年暗想:“这时候还在赶路,不知他们要去哪?”只闻马蹄声渐进,八人自后方奔来,放眼望去,来路上尘头高扬,马上骑客都是劲装结束,鞍挂长剑,奔行甚急。 少年反手按住剑柄,舔了舔嘴唇,又将手缓缓放下。这几名汉子奔到他身前,勒住马缰,领头一红脸老者问道:“小子,看见一对年轻男女过去吗?”声若闷雷,显是内功深厚。 少年不答,仍自顾自的往前走。 一弟子道:“师叔,这人是个聋子。”红脸老者道:“快走,莫要让别的门派抢了先!”马鞭一扬,霎时间便奔得远了。 少年心道:“原来他们是去追两个人。”他对江湖仇杀早就习以为常,也不觉奇怪。 这几人马蹄声方歇,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蹄声,蹄声繁密,十余骑如风般驰至,从他身旁掠过。 少年没走两步,忽然前方一匹红马兜了回来,马上是个中年妇人,脆声问道:“小兄弟,借问一声,你可见到一个穿白衫的英俊男子和一个穿红衣的貌美姑娘吗?” 少年见这妇人三十来岁年纪,肤色白嫩,颇有风韵,难得的回了句:“没瞧见。”那妇人更不打话,圈转马头,一溜烟的向前追赶去了。 其后又有十几队人赶来,都向他探询那一对男女。见他不答,都是急匆匆的从他身边驰过。 走不到半盏茶时分,身后鸾铃声响,又有二十余人追了上来。少年只觉眼前一亮,但见二十余匹马都是神骏高大,鞍辔鲜明,马上有男有女,衣衫都颇为整洁。 少年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齐整标致的人物,不由得心中暗暗喝一声彩:“好漂亮!”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厉声问道:“小叫花,你可见到一对年轻男女吗?” 少年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又走了一会,来到一处三岔路口,东南角三骑马疾奔而至,乘者都是六十来岁的老者。当先一人手扬马鞭,说道:“喂,小子” 少年看他满脸胡子,须发白了七成,黑漆漆的一张大脸长满皱纹,背上负着一对短戟,接口道:“你要问一个白衣俊美的少年,和一个红衣貌美的姑娘,是不是?” 三人脸露喜色,齐声道:“是啊,他们在哪里?” 少年低头道:“我没见过。” 黑脸老者大怒,按住身后兵刃,骂道:“他妈的,竟敢来消遣老子!你既没见过,怎么知道?” 少年冷冷道:“没见过就是没见过,难道就不能知道么?” 他左侧一灰衣老者催促道:“老二,别多说废话,咱们快追。”黑脸老者哼的一声,双腿一夹,纵马奔驰而去。 少年心想:“这些人武功不弱,一起去追那对年轻男女,不知为了何事?去瞧瞧热闹也好。当即随着一道马蹄印,向前行去。 行出里许,闻听一片松林中传出阵阵马嘶声,便向那边走了过去。只见前方空地上黑压压的站着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衫不尽相同,各个手握兵刃,少说也得有七八百人。 他慢慢上前,挤入了人群。见人群半围着两人,相距约有数丈,却不逼近。一红衣女子坐在白马上,旁边站着一白衣男子正给马儿喂草。 那些人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一男一女,对少年的过来丝毫没加留神。 少年见男子在群敌围困之下,居然仍是好整以暇,不由凝神瞧去。只见马上的红衣女子衣饰华贵,长发飘飘,肤光胜雪,容貌美艳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c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难言的贵气;那男子腰板笔挺,面目极为英俊清秀,举手投足间颇有气度。 少年暗自思衬:“难道这些人是朝着那女子而来?” 白衣男子轻抚白马马鬃,时而对马上红衣女子温言微笑,满眼尽是柔情,对围着他的众人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少年见他马背上挂着一柄长剑,原来也是用剑之人,虽不知这二人姓名来历,却忍不住起了一番同病相怜之意,当下挤身向前,问道:“我饿了,你有干粮吗?” 男子抬起头,见这少年面黄肌瘦,衣衫单薄,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包袱,丢给他道:“给!” 人群中一崆峒派弟子见白衣男子丢出包袱,纵身跃出,抢先将包袱接在手中。正要打开,不料手腕微麻,手指一松,包裹已被那少年用力夺去。 少年饿得急了,打开包裹对着一个馒头连咬了几大口,而后走到一旁蹲下。众人见包袱里果真只有四个馒头,就都不说话了,转而又重新看向那一男一女。 旁观众人心中都明了,白衣男子即便武功再高,也绝难支持长久,若是一拥而上,他终究会力气耗尽,束手就擒。 只听得人群中一条大汉粗声喝道:“卓钰,你快把那东西交出来,别在这里枉送了性命!”少年嘴里塞满了东西,向话声来处瞧去,见说话的是个脸如金纸的瘦小汉子,手握长剑,是那红脸老者一伙的。 名叫卓钰的白衣男子笑道:“我和玖儿姑娘出来游玩,碍着你什么事了?” 一名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朗声道:“小子,那东西在你手底下究竟是个祸害,快快交给我们,也免去你麻烦。” 卓钰目光扫过众人:“东西只有一个,你们这么多门派,恐怕不够分吧?” 那男子喝道:“你休要挑拨离间,东西是毁是留,自有我们名门正派公断,识相的乖乖放下东西还则罢了,倘若再执迷不悟,大伙儿今个就把你斩成了肉泥!” 马背上红衣女子闻听他话语说得恶毒,掩口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卓钰见她轻闭双眼,耳垂上的淡蓝缨络轻轻晃动,显是十分害怕,当下伸手握住她纤手,柔声道:“没事。” 那身后背短戟的老者叫道:“姓卓的,事已如此,还不快快将你从皇宫里盗得的宝贝交出来,不然我们当真要动手了!” 少年忽然起身,在中间一站,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围住了他二人,还算什么名门正派?说出去,岂不教天下武林笑话?” 人群中一和尚嚷嚷道:“你小子是谁?别多管闲事!” 少年仰头道:“我刚才吃了这位兄台的馒头,说不得,嗝只好出来评评理,不知道他偷了什么东西,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他偷的?” 卓钰见少年毫没来由的强自出头,不由得大为诧异,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少年刚要作答,人群中一人尖声道:“消息千真万确,东西就在他身上。小子让开,不然连你也杀了!” 少年道:“眼见的都未必是真,何况只是听说?你们名门正派”话未说完,霎时间刀光耀眼,十余件兵刃齐向他砍去。 少年反手拔剑,轻轻一拨,十几只手掌齐腕而断,连着兵刃一齐掉在地下。 卓钰表情一愣,随即喝彩道:“好剑法!” 红脸老者是剑术名家,嵩阳派第一高手,当下长剑铮的出鞘,青光闪烁,向少年当胸刺到。出招间身法端稳,气度凝重,犹如渊停岳峙,单只这一剑,暗含十余种杀招。 少年见他周身竟无一处破绽,手腕一扬,剑尖倏出,直指他咽喉,虽有一招,却极尽奥妙。 红脸老者见敌剑来势刁钻古怪,竟不知如何格架,惊惶之余,吓出一身冷汗,使劲后仰,站立不稳,登时摔倒。 门下弟子见他倒地,都均道是为少年所伤,红脸老者也自以为被他剑穿透喉咙,手舞足蹈的大声叫道:“啊!啊!我死了!我死了!”众弟子见他身无剑伤,却不住大叫,尽皆骇然,不知他是死是活。 “一起上!”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连声呼叱,纷纷叫骂,百余人奋不顾身的从四面抢上扑上,各出凶悍奇招,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刺疾舞,下手毫不容情。 少年只身在前,剑势飘忽,东出一剑,西出一剑,瘦弱的身子在人群中穿梭,兵刃呛啷c呛啷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少顷,少年只觉肩头一痛,见一根钢钉打在肉中,他右手拔出,鲜血立涌,手上仍奋力招架。 卓钰突然见这样一个陌路少年出来打抱不平,自是心头大有感触。他一见这少年出手,便知他剑法高明,只是以一人之力与各派高手周旋,时间长了,难免有性命之虞,当即高喊一声:“都住手吧,东西在这里了!”伸手一抛,将一个锦盒丢出老远。 身背短戟的黑脸老者见盒子向自己抛来,心中大喜,连忙飞身探手接住,刚要打开,只觉胸口一凉,一根短枪透胸而入,老者低头一看,惊道:“大哥。” 那使枪的灰衣老者桀桀道:“皇帝老儿炼出的长生不死丹,我还没见过!”说着一脚将他踢倒,拔出短枪。 老三见结义大哥杀了二哥,拔刀便砍。灰衣老者从尸体手中抢过盒子,内力到处,砰的一声,将老三打得在地上连翻了两个滚。 正得意间,不防后背被“嗤嗤”砍了两刀,锦盒脱手而出,耳畔只听得一中年妇女狞笑道:“休想夺走这灵丹!” 红脸老者不甘示弱,大声指挥门众抢回。霎时间,林中各门各派谩骂声四起,人群随着锦盒不住涌动,众人一片一片倒下,鲜血四处喷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花旗门中的女弟子佟小慧开心喊道:“宝盒在!”只是话还未说完便歪身倒地,也不知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八卦门的郝长清明明双手空空,只想向林外逃走,却被点苍派的王连江不由分说地刺死在地。 “掌门接着!”一弟子叫道:“方宏来断后!”谁知话才说完,方宏便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盒子几经反转,终于到了红脸老者的手里,红脸老者此时神色激动地抓着盒子,想着盒中梦寐以求的“仙丹”,开心得合不拢嘴。 忽然心口一痛,原来是门下的金脸弟子给了他一剑,将盒子从他手中抢去。那人正自得意,身后一板斧劈来,登时将他手臂砍断,连同盒子“喀喇”一声劈成两半。 “盒子里没有药!没有!”那人大叫道:“不见了!不见了!丹药一定掉在地上了!”一时间,在场众人身形顿矮,有人低头,有人弯腰。 更有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接着“扑通”c“扑通”声响彻寰夜,有些人索性爬到地上东张西望。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都用手掌在草丛中四处摸索,方才断了手臂的金脸汉子甚至连血都来不及止,也跪在地上疯狂地找药。 但凡对丹药有一点儿私心的人,这时再也装不下去了。虽说在场的每一个人,之前几乎都是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号要来此处主持公道,但到了这个当口,在绝对利益面前,都露出了本来面目。 卓钰对马上红衣美人道:“玖儿,我们走吧。”马上女子用力点了点头。 少年见她眼光呆滞,这才发现她竟双目失明,上前问道:“他们争抢的是什么东西?” 卓钰平静地道:“他们以为是嘉庆皇帝炼出的能长生不老的仙丹。” 少年奇道:“仙丹?” 卓钰叹道:“其实世上每个人都会死,只不过有的人早死,有的人晚死,终归都要死。每个人都不免有生老病死之苦,要想永生不灭,解脱轮回,谈何容易?什么长生不老丹,只是空谈罢了。” 少年问道:“你既然不要这丹药,为何还要将其从宫内盗出?” 卓钰摇头道:“他们都认为我进入皇宫盗出的是仙丹,其实我盗出了比仙丹更珍贵千万倍的东西。” 少年问道:“是什么?” 卓钰笑道:“是她。”说着翻上马背,“天道不测,世事难言,一切岂能尽如人意?和玖儿相比,江湖上悲欢离合,祸福荣辱,都与我不相干了。”说着,将手中的一根蝴蝶银簪插在玖儿发髻上,环抱着她下山而去。 时日薄西山,晚霞斑斓。卓钰策马吟道:“江湖堪极目,非雾亦非烟。故人相见,纵横高义薄云天”马去的好快,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少年捂着肚子,喃喃道:“纵横?”而后忽然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向那边飞奔追去,边跑便高喊道:“师兄!我是‘横剑’陈冲!我一直都在找你!” 感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晚上突然发现本书阅读量突破一千!果断加更!由凤各个题材都能驾驭,而且质量是有目共睹的,此次重回武侠老本行,感觉还是很亲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江雪 “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潇水南来,湘江东去,汇集古城零陵。永州位于潇c湘二水汇合处,故雅称“潇湘”。 话说唐永贞元年,永州有一位出了名的大美人,那便是柳州刺史江永臣的女儿,江雪。 江雪小的时候就天生丽质,明艳绝伦,每每与丫鬟在园中嬉闹,便有蝴蝶在她身周旋绕不舍,像是眷恋她身子上的芳香。 待江雪长成后更是出落得倾国倾城,美若天仙。要说天仙有多美,谁都没见过,可江雪每次出现在永州街上,远远望去,就似是白玉雕成的塑像。 永州百姓纷纷站在路上呆呆观望美女,竟至万人空巷的地步。所以在江雪十六岁的时候,江永臣就禁止女儿出门,命守卫在府外严密看守,防止纨绔子弟前来逾墙窥探。将女儿看待得直如珍珠宝贝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要说江雪美是极美,可唯独只一点,她就仿佛是一个冰山美人,终日面若冰霜,少有笑容。为此,江永臣也愁眉不展,无计可施。 正巧残冬已过,又到新正,将进上元佳节。至十一日,大街小巷百姓门首,就都建起灯棚来了,其余商家大贾俱叫奇手巧工搭造五彩灯楼,装成八仙上礼c王母皤桃等故事。及至十三日,大都装点完毕,街道上纷纷嚷嚷,好不热闹。 到了十五当晚,总督衙门按例对巡城校吏发放锁匙,于二更时分打开四方城门。这夜,江永臣亲驾马车,带女儿江雪出来看灯游玩。 时天朗气晴,月明星稀,照耀如同白昼一般。今日又是良辰佳节,只听得满街上鼓乐连天,人声喧嚷,灯火满街,好似换了一番世界。 江雪坐在车中,透过帘幕,见外边灯明月灿,锣鼓暄天,笙歌盈耳,心中莫名黯然,幽幽叹了口气。江永臣见车中女儿闷闷不悦,指这指那,变着法的逗她开心。 前方不远处是“五凤楼”,那是永州首富涂襄敏的产业。只见楼前搭起一座彩灯山,高有六丈,俱用五色彩缎扎成,顶上用琉璃瓦,四面俱以大理石砌成,中间挂一金龙灯,以金珠扎成龙鳞,两边挂着一副长联,左是“锦城接彩三千界”,右是“人醉春风十二楼”,八个大红灯笼左右各四从上边垂下。 江永臣见此美景也不禁感慨:“春光多在烟雨头,纵得芳华五凤楼。便作家家红灯看,莺歌燕舞更风流!” 话说江永臣陪同女儿江雪坐在车内,有军士前后护卫,禁止百姓靠近喧哗。到了三更时分,看灯的男男女女c老老少少,比前愈多,挨挤不动,车子只好在一处堂口停下。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将车帘掀开了一角,江雪随意向外一看,正巧和路边一位灰衣男子四目相接。 灰衣男子手中提了一盏绢灯,正自猜谜,忽瞥见轿中坐一妙龄少女,美艳异常,雪白的肌肤在灯下如水晶般通透,面色却冷艳之至,天然流露出一份居高临下的贵气。 心中知道是江刺史家的女儿,自庆福缘非浅,今夜竟能在此一睹她绝色芳容,霎时之间,心神一阵荡漾,一颗心剧烈跳动,情不自禁在灯上题诗一首,举起给她看:“月色灯山满潇湘,香车宝盖隘衢堂。绝代倾城美人脸,秋水明眸射寒江。” 江雪见他二十出头年纪,风姿俊雅,气度容若,灯上字迹流美,端秀清新,诗中更是夸赞自己容貌,心中登时有了三分的欢喜,不觉将帘子稍稍上挽。 那人得见江雪全貌,一时间热血上涌,头脑空白晕眩,呼吸愈发急促,再次提笔在绢灯另一面写道:“梨花白雪淡严霜,好风送来珠翠香。疑是芙蓉三春暖,月里嫦娥在一方。” 江雪见他将自己比作嫦娥,心中越发欣喜,嘴角微扬,以示嘉许。 男子陡然见她嫣然笑容,突觉全身骨头轻飘飘的,喉头干燥,脸颊烧得滚烫,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随手在灯侧一挥而就:“玉宇琼楼树荫茵,独上翠楼抚瑶琴。牵牛织女乞巧夜,谁解芳魂处子心?” 江雪脸色一红,晶莹的双颊上蒙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心如鹿撞,既是羞涩,又是期待,却又忍不住再去看。 男子见她红润的樱唇一张一合,神色幽怨,一颦一笑大有勾魂摄魄之态,瞧得痴了,正要再写,忽然缓过神来,顿生自惭形秽之感,满脸尽是羞愧之色,摇了摇头,提笔写下:“元夕良宵已三更,月夜相逢慰平生。龙兴寺旁湖中客,陋舍寒窗名董翁。”言讫,将笔一丢,提着纱灯转身消失在人群当中。 江雪见他离去,心中顿感怅然若失。回到家中,茶饭无心,脑中尽是那个富有才情的年轻男子。 江永臣本想带女儿看灯散心,谁料回家后更是神情萧索,正着急时,江雪忽然提出要到龙兴寺旁的湖上游玩。江永臣早就有心要为女儿挑选一户好人家,便欣然应允。 消息不胫而走。城中贵族公子听说永州第一美人明日要去湖上游玩,都连夜赶装大船,要在第二日的比较中拔得头筹,俘获美人芳心。 这一早,原本一片素白c飞鸟徙尽的湖上,忽然处处笙歌。点点花灯将冬日里寥无人迹的湖面上装饰得旖旎风光。 只见水面上百支船舫,有大有小,缓缓来去,舫上挂满了纱帐绢灯。 江雪和父亲江永臣坐了一艘官船,她纤瘦的身子裹在一件白裘之中,身旁立着一个火炉,炉上温着酒,对面江永臣正手握杯盏,微笑打量着四周。 眼见花船上都用彩墨勾勒出人物故事,有的是牛郎织女,有的是嫦娥奔月。更有些舫上用绢绸扎成月花鱼雁,中间点了油灯,做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图样,设想精妙,穷极巧思。 遥见上百艘游船穿梭般来去,载着文人豪客,名门公子。 花船簇拥中,忽然左右分开,露出一艘金碧辉煌的大船,船尾高耸,形相华美,船上正坐着一位锦衣公子,手摇折扇,神态潇洒。 江永臣对江雪指道:“雪儿,这位你涂伯伯家的大公子,涂豪。” 官船慢慢向湖心划去,只见湖心都点了灯,再划近时,丝竹箫管之声,不住在水面上飘来。 忽听锣鼓响起,各船丝竹齐息。一个烟花流星般射入空际,灿烂照耀,然后嗤的一声,落入湖中,此时灯影水色c桨声回荡之中,闪出一艘白帆大船。 呜咽箫声入耳,只见一白衣男子立于船头,长身玉立,口中吹奏着一管紫萧。 江永臣笑着道:“这位是游大人家的公子,名守,字好闲。” 江雪正感无趣,忽然眼前一亮,只见远处现出一叶扁舟。小舟在远方如同一片树叶,悠悠徐徐地在湖面浮动。 舟上那人篙头轻点,逆流向这边驶来。待得近前,只见舟子身着蓑衣,渔夫打扮。 江雪缓缓起身,一双妙目向舟上那人望去。众人发觉江雪神色有异,都往那边去瞧,而后阵阵嘲弄之声不断在四下纷纷响起: “那是什么东西?” “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种文雅之地,岂是他这等粗鄙之人能来的!” “无碍,就是个打鱼的。” 扁舟离得近了,江雪见来者果真是那夜见到的董翁,樱唇含笑,朝他用力挥了挥手。江永臣面色一愣,不由怔怔起身。 小舟驶到大船边,董翁微笑伸出手,江雪竟也笑吟吟地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任由他握住。 湖上众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所有人都呆呆望着眼前一切,在震惊之中无法缓过神来。他们实在不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 只见董翁将她小心搀到小舟之上,对江永臣磕头礼拜:“拜见江大人,小人姓董,名翁,字翰林。” 江永臣见这叫董翁的年轻人仪表不凡,礼节也甚周,心想:“这难道是天意?”呼出一口气,背过手点了点头,以示默许。 董翁大喜过望,对着江永臣再次一拜。 时有一位朝廷官员谪居永州,暂居在龙兴寺,正巧在湖边看见了这一幕,忽有所感,提笔在袖底写下了一段千古名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文辞粗陋,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代价 话说礼仪村有一个姑娘叫王秀秀,刚满二十岁,美貌如花,远近闻名。给她介绍对象的那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有很多优秀青年,却没有一个能入她眼的。 姻缘巧合之下,王秀秀外出打工一年,领回来一个对象叫张远军。说也奇怪,张远军虽然身高相貌一般,但是就能对秀秀的心。 当然,张远军也有长处,就是会一手很漂亮的瓦匠活。 没过两个月,王秀秀就和张远军结婚了。 秀秀在家洗衣做饭,收拾家务;远军起早贪黑出外干瓦匠活,收入丰厚。因此他们夫妻生活富足c感情恩爱,很是让邻里羡慕。 王秀秀性格开朗,既爱美又爱说话,收拾完家务就到大街上找人唠嗑,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五只眼,南山打个虎,北山打个狼 第二年夏天,王秀秀去村东头自家稻地时,看见有三只大鹅在吃刚刚吐出的稻穗,于是非常生气,将大鹅打跑后,妈妈奶奶祖宗十八代的骂,从村东骂到村西,又从村西骂到村东,最后站在自家大门口骂个不休。 王秀秀本来嗓门就亮,就这点小事,全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知道王秀秀厉害,村里人没有一个吱声的。 大鹅是村东头王恩有家的。这王恩有是个司机,家里养个大汽车,平时白天都在外边干活。 这一日,王恩有开着汽车回家,经过秀秀家门前时,看到秀秀站在她家门前骂得花花,暗自笑了笑,只当是解闷,也没在意,开车回家了。 王恩有回到家中,妻子向他说了大鹅的事,他这才知道王秀秀骂的人是自己,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从车上拿起一个扳子要去找王秀秀,被他妻子抱住拦下。 就为这事,王恩有十多天没睡上好觉,总觉得胸口堵得慌。 事也凑巧,一天,王恩有开着车回家,正好看见前边有一个妇女拎着东西在路边行走,王恩有一眼便认出是王秀秀,头脑一热,竟向王秀秀撞去! 经鉴定,王秀秀左腿被撞骨折,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王恩有的车是大保,保险公司为他买了单。 张远军为人老实,又是个外地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结果。 王秀秀自此走路一瘸一拐,先前优美的身段已荡然无存,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这对她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王秀秀开始害怕出门,整天躲在家里,不与外人接触,自己偷偷地流着眼泪。她的性格也开始改变,情绪变得焦躁起来,在家里时常发一些无名火,弄得丈夫哭笑不得。 王秀秀更是喝起酒来,时常喝得大醉。神志也越来越模糊,开始出现幻觉。 一天清晨,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王秀秀萎缩在一个角落里,拔打着110,哆哆嗦嗦地报警称东头的王恩有一家人围着打她。 警察及时赶到后,看她家大门锁着,就去王恩有家,发现王恩有夫妻在自家院里干活呢。不料刚回到所里,110又转同样的警,于是警察又匆匆忙忙的赶回去,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拨回电话,对方一直占线。 警察又在附近走访了一阵,见没有什么情况就只好回去了。 第二日,王秀秀打电话道歉,称自己喝多出现幻觉了 王秀秀的脾气越来越糟,丈夫干了一天活回来,本来想吃顿暖饭,好好休息一下,但秀秀不但饭没做,还迎来她的一顿臭骂。 原因很简单,王秀秀就说张远军白天在外边泡女人了。 开始时,张远军对她的无理取闹不予理睬,后来忍无可忍,同她吵骂起来。 这种情况是愈演愈烈。 当然,两人已经没有心情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过了十多天,王秀秀家柴草垛着火了。这柴草垛在秀秀家屋后,距离房子不到五米! 看着通红的火苗,王秀秀手拿着打火机,站在旁边拍手叫好,口中还不停地嘟囔:“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邻居齐心将火扑灭,质问是谁点的火。 王秀秀哈哈大笑:“是我点的火,张远军和那个女人躺在柴垛里,喊他们他们也不出来,好,不出来是吧,我就点火把他们烧死!” 邻居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居民安全,邻居还是报了警,王秀秀被行政拘留十天。 戒了十天的酒,王秀秀清醒了很多,从看守所出来,一瘸一拐的,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去。 去看守所接她的,只有她的丈夫张远军。 出租车在秀秀家门口停下,张远军下车,背起秀秀回家,依旧像以前那样嘘寒问暖,秀秀搂着远军的脖子,潸然泪下。 那天晚上,张远军特意从饭店要了四个秀秀最爱吃的菜 转眼到了十月份,瓦匠活基本停了,远军整天在家赔着秀秀。秀秀整天看着远军呆呆的笑,而且笑得一天比一天灿烂。 张远军开心极了,他又感觉到了秀秀的可爱和家的温馨。 这一天,远军忙完家务,半年来,第一次和妻子恩爱了一翻,之后很早就睡了觉,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当晚零点刚过,派出所的报警电话骤然响起!王秀秀再一次报警,称村东头的王恩有又到她家打她,被她打死了。 值班警察虽半信半疑,但也不敢怠慢,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现场,警察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只见王秀秀手拿着一个铁锤子,锤子头被血染得通红。炕头上躺着一个人,头被打得粉碎,脑浆迸了一地,墙上也是红白相掺,实在惨不忍睹。 看见警察,王秀秀指着那人大喊:“王恩有,王恩有,他,他,他被我打死了!” 经核实,死者竟是张远军! 半年后,王秀秀被判无罪释放。 出来的王秀秀判若两人,不再像先前那样躲在家里,而是成天一瘸一拐地从东头窜到西头,逢人就热情地主动地交谈,还是东家长c西家短c三只蛤蟆五只眼 而今非昔比,人们都在特意躲着她,越是这样,她越是追着人讲。尤其是看见王恩有,脸都笑开了花,追着他一直讲到他家门口。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王恩有头皮都要炸了,急忙跑回家里把大门关上。 王秀秀就坐在王恩有家大门口边讲边唱边笑,有时还到深夜。 王恩有为了躲王秀秀,很打怵出门,后来有活也不愿干了。 说也奇怪,王恩有逐渐像中了邪一样,即使他妻子骂他撵他,他也不出去。妻子一气之下离他而去,另嫁了人。 王恩有则整天锁着大门,手拿着镰刀站在自家院里不出去,同时也不让人进来。邻居们都领着孩子绕着他家走。 只有王秀秀一个人天天坐在王恩有家门口又唱又讲,也只有王恩有在院里静静地听着,边听还边咧着嘴傻笑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赌局 自古道:“天下之倾家者,莫速于赌;天下败德者,亦莫于博。” 且说世上很多有趣之事,皆可遣兴陶情,惟有赌博一途最是为害不浅。无论这人在赌场里多么风光,大都是输的多,赢的少。 常听人说:“等我赢了就收手。”殊不知人心都有贪念,看着十两想百两,看着百两想千两,有哪一个能把持住的? 有人乘胜追击,只道自己是常胜将军,张牙舞爪,在兴头上不肯收手的;有一落场便输了,总要掷几股赢骰,闹着番本的;还有尝到甜头,要以此道发家致富的 无论是哪种,若是踩到这窟窿眼上,越陷越深,到后来终究会落得个众叛亲离,家徒四壁。所以说,钱财有分限,靠着赌博得来的,即便赢了也不是好事。 晋元康年间,有一举子姓徐名英杰,字道通。年方二十,美貌丰仪c神情秀朗。少年才俊,思敏捷文,擅长作赋,得南省奏名,只待廷试。 此人却有个僻性,酷好的是赌博。落榜归家后重操旧业,败掉好些家资,而且屡教不改,被他父亲锁闭空室,要把他饿死。 家中有婢女可怜他,将他偷偷放了出来。 不久后,他父亲过世,徐英杰便没人拘管,更是大手大脚,将家业都败光了,唯有当初的婢子不离不弃,还和他还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玉容。 徐英杰有了家室仍死性不改,依旧好赌。街上人都取笑他作徐一文,最后连给妻子抓药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妻子久病不治,没多长时间就去世了。 徐英杰看着妻子的尸体和旁边泪眼模糊的女儿,这才追悔不已,于是决心改邪归正,在家刻苦读书,以备明年之春闱。 时街上有个富商,姓毕,名卑,听说徐家的女儿美丽非常,开始也未曾在意。有一日路过时,毕卑从大门的缝隙中偷偷地看见了玉容。 只见她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随意挽住,神态天真c秀雅绝俗,年纪虽幼,却又艳丽妩媚。手中正绣着一块杏黄方巾,动作轻柔婉转,说不尽的娇美可人。 毕卑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门内那位纤秀的少女,越看越让他心荡神怡。心想这般楚楚可人的小女子如何会落入了赌徒徐英杰家中?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屋内有人招呼一声“玉容。” 玉容听到父亲徐英杰的招呼,放下手头的活进屋去了。她那灵动飘逸的清影,又让毕卑在门外怔了好半天。 这日惊鸿一瞥,毕卑一下子好像精神和魂魄都被勾走。回家后朝思暮想,辗转反侧,于是趁着夫人回家探亲,私下里去找徐英杰,要以两百两纳玉容为妾。 徐英杰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二话不说,拿着扫帚将毕卑赶出门外。 毕卑脑中尽是那个纤瘦美艳的女子,心中瘙痒难耐,又不能明抢,便找来自家的侄儿前来商议。 这日,徐英杰尚在家中读书,如今京考在即,有昔日同窗名叫郦寄的,来家中寻找徐英杰,恰巧女儿玉容来开门。 郦寄见到她面,眼前陡然一亮,此女果真人如其名,绰约可爱! 郦寄一见徐英杰,上前挽住他手道:“徐兄,如今临考在即,还有心思在家看书,快随我到外边走走。” 徐英杰此时一心都用在读书上,着实不愿去闲玩,回辞道:“承蒙郦兄好意,只是今日有些小事未完,不得相陪,他日上京赴考,再同去不迟。” 郦寄硬是道:“就是今日无妨,若是再推脱,就是看不起在下了。”不由分说,非要拉着徐英杰出门。 徐英杰推脱不过,只好答应,让女儿玉容插好房门看家。 玉容临走时,偷偷在父亲手中塞了二两银子,徐英杰回头微笑,随郦寄而去。 二人信步而行,观玩景致,一头说话,一头走路。迤逦有二三里之远,来到一家酒楼。 二人在楼上喝茶,交谈了些入试的规矩,聊得甚是投缘,饮到半酣,忽然邻桌一人破口大骂起来:“这局不算,你我重新来过!” 向旁一看,只见邻桌上散放着骨牌c双陆及五木骰子,枚马之类,无非赌博场上用的。 徐英杰一看,脸上变了颜色。郦寄察言观色,知是触着他心下所好,心中暗自偷笑,对身旁徐英杰道:“我们不如乘着酒兴,去和他们共赌一回取乐,如何?” 也不等徐英杰答应,招呼邻桌那两人道:“二位老兄,我们一起吧。”两人拍手道:“绝妙!绝妙!” 相谈之下,原来这两人祖籍山东,也是这几日要进京赴考的。 郦寄笑道:“我辈今日逢场作欢,系是彼此同袍,不必分个胜负,伤了和气,每人只以十钱为资,尽数赢了,止得四贯,尽数输了,不过一贯,图个发兴消闲而已。” 徐英杰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说死了不赌,郦寄不悦道:“徐兄休要败了各位的兴致,一头掷银,一头饮酒助兴,岂不是更为有趣。” 徐英杰坐回原桌,无论如何就是不赌,三人也不再劝,下场相博起来。 耳畔吆喝声越大,夹杂着三人的嬉笑声,徐英杰心想:看一眼也无妨,于是起身站了过去,看他三人赌。 只见郦寄手气甚好,手到处会赢,约莫一顿饭时间,少说也赢了有三贯钱。 徐英杰心中实在技痒不过,心一横,把女儿临走时交给自己的二两银子拿出,押在了桌上。 三人见了,都高兴起来,嚷嚷道:“这样才好玩。” 初时果然以十钱为赌资,你赢我输,你输我赢,到得掷到兴头上,十贯钱只当随手一掷,哪能歇住手? 开始时,两个山东的不断输钱,频频添入,少说也有十几两。徐英杰手气极好,越赌越旺,看看赢了四十九两,只待赢满五十两就收手回家,给女儿玉容买花戴。 可连续几把都该当自己输,眼看输了十几两,就想要翻回原来的五十两。 于是狠将注头乱推,要博转来,一注大似一注,怎料最后不仅将本钱搭进去,反倒各欠三人五十两。 徐英杰不由怕了起来,郦寄说道:“赌场输赢,都是常事,你来我往,我来你往的,不必在意。” 徐英杰本来就不肯服输,喊道:“咱们接着来。” 两个山东人见他没了资本,摇头道:“徐兄你没有钱,我们还赌什么,不如回家取来,再赌不迟。” 徐英杰见被他们轻视,只得忍着性子住了,咬牙道:“我把房子押给你们。” 山东的客人道问道:“徐兄的房子可值一百两。” 另一个人嬉皮笑脸地道:“若是房产不够,妻子女儿也是可以拿来抵的” 郦寄斥道:“你们休得胡说,徐兄岂是那种不认账之人?” 徐英杰被他们言语所激,一时间热血冲脑,只要翻本,拍桌道:“赌就赌!” 郦寄劝道:“收手吧,回去想办法还钱便是。” 徐英杰不信自己手气这么背,扬手道:“郦兄休要劝我,在下心中有数。”于是立下字据,将女儿徐玉容押在赌桌上,按了手印。 最后一把,徐英杰眼巴巴的望着骰子,魂灵也被它吊了去,心里忙乱间,一掷大败。 两个山东考生叫声:“惭愧!也该当我们赢的。”即把卖女儿的字据一把扯过。 郦寄见徐英杰落在套中,终于将女儿抵押,冷冷一笑,和两个山东人下楼去了。 原来这两人哪里是什么山东贡生,分明都是游手好闲的赌徒,也没个什么真名号,一贯设局蒙骗少年子弟,用铅沙灌成药骰,有轻有重。 将手指捻书转来,捻转得法,抛下去多是赢色,不懂的人若任意抛下,十掷九输。 今日这事就是先由郦寄准备好的了,故意来赚徐英杰上套。 郦寄看着画押的字据,对二人道:“回去交给我叔叔。” 徐英杰赌得精光,呆坐半晌,眼见楼上空无一人,起身缓缓站到桌上,喃喃道:“昔日笔落惊风雨,风流误入博乐中。严父劬劳良教子,爱妻心慈放道通。劣性不改终一败,却教眨眼输玉容。死后无颜入黄土,命辞高阁挂长空。”言讫,在梁上自尽了。 这玉容还在家苦苦等待父亲回家,不料等来的却是毕家的大红花轿。 有邻居听到哭喊声出来要阻拦的,毕府管家手中扬起一卷黄纸,纸上是徐英杰亲自写下的字据,画过押的,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连官府都无法插手,只好让一干人将玉容哭哭啼啼的带到了毕府。 毕卑正在家坐立不安,听管家进门说事成,一拍大腿,正要出门,不料正好与回家的夫人撞了个顶头碰。 毕卑脑瓜子转得飞快,转手将玉容转嫁给了自己的傻儿子,毕岱。夫人见玉容生得很是美貌,欣然同意。 这毕岱年近三十,仍痴痴傻傻的,不谙男女之事,玉容每天晚上都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他。 而且毕岱睡觉有一个习惯,就是爱倒立,所以没过两年就脑溢血死了。 此时玉容已经长成,身材愈加丰盈窈窕,容貌更是娇艳欲滴。 毕卑只道有机可乘,熟料此时朝中贾南风干政弄权,群雄举兵向阙,宗室诸王侯纷纷起兵,天下大乱,史称“八王之乱”。 毕卑本就有隐疾,一听到齐王兵马打入城中,心弦一颤,竟被吓死了。 第一个进城的大将叫邹青云,自然要去各家搜刮一遍,在毕家看见了站在角落的玉容,顿时惊为天人。 自己可是从没见过有如此姿色的女子,于是打算把她纳为妻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的男子走过来。 邹青云一看这是自己的门客郦寄。 郦寄劝谏道:大人,万万不可!您刚刚进城,如果娶了毕家遗孀。齐王定会视您此等行为为好色,不会再委以重用,多年辛苦毁于一旦,还望大人三思!” 邹青云久居官场,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得失,只好听从郦寄的话,忍痛放弃了。 安乡公刘真奉齐王之命驻防此地,机缘巧合之下也看见了玉容,同样被她的美貌折服,引以为绝世尤物,打算将她娶回家。 正巧这一日郦寄到刘真新建的府邸拜访,知道了刘真的打算后,郦寄沉吟道:“这徐玉容是一个不祥之人,红颜祸水,谁跟她有染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她原来的丈夫死得特别惨,听说七窍流血。天下间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何必非她不娶?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看刘真还在犹豫,上前小声道:“这女子如此姿容,如是没有问题,邹大人来时,早就把她娶了。” 刘真想来也是,犹豫了一下,也断掉了自己的念头。 郦寄出刘府后,马上跑去了毕府去见玉容,跟她说:“你父亲临终之时将你托付给我,我会娶你,你先去雍州等我!”于是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投奔河间王司马颙。 不料消息走脱,刘真远听说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发尽上指冠!就是这厮劝我放弃了徐美人,没想到是为了自己享用! 于是就命邹青云出兵灭了郦寄全族,并把他的家产抢劫一空。 徐玉容孤身来到雍州,无依无靠,又等不到郦寄,靠一手精妙刺绣开了一家染坊,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横跨陕c陇c青三省。 一年后,嫁与雍州刺史徐安公,生子徐茂,功名显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风水局 话说民国时期,有一个富户名叫钱万发,在镇上开了一家酒楼,名为“余香园”,自打开门起,那是生意红火,日进斗金。 没过多久,一外地姓赵的商人盘下了酒楼对面的两间民房,改装后也开设了一家湘菜馆,两家正好大门相对,算是杠上了。 钱万发本来没把赵家这外来户放在心上,可自从对门湘菜馆开业之后,来自己家吃饭的客人日渐稀少,就连常客都跑到了对面。 钱万发见老赵家的餐馆就两扇铁大门,装修简陋,不知为何,生意却出奇的好,于是花钱将酒楼由里到外重新粉刷了一遍,桌椅购置成全新的,可客源还是上不来。 当时临镇有一个很厉害的风水先生,外号“纯阳子”,真名诸葛龙,精通奇门遁甲,号称是诸葛亮的第二十三代玄孙,没钱人家根本请不来。 诸葛龙名声虽大,口碑却不好。传闻只要价钱到位,什么活都接,暗地里还做过不少缺德事。 钱万发听闻其大名,就让家里下人去请。 诸葛龙见钱家下人穿的体面,就随他过去,到钱家一看,这家太有钱了,简直就是个土财主! 钱万发正站在门口愁眉不展,见到下人带回一个身穿灰布长衫,头戴瓜皮帽的中年人,知道是诸葛龙,十分热情的把他接了进去。 诸葛龙见这钱万发表面富态,却是鹰钩鼻,鲤鱼嘴,额头低平凹陷,一看就是尖酸刻薄,心肠狠毒之人。 钱万发进院后直入主题,问他酒楼生意为何不如对面赵家。 诸葛龙一眼就看出门道,假意咳嗽了两声。 钱万发知道这行的规矩,从袖中取出了一条小黄鱼给他,拍了拍他手道:“若是事成,另有重谢!” 诸葛龙见钱万发出手阔绰,眼睛陡然一亮,对他道:“自古有言,门当户对,你家的生意比不过赵家,都与自己家的大门有关。对门的门口比你家的足足宽大了一圈,形成了大口吞小口的气势,长此以往,必然会对你家造成不好的影响。” 钱万发听了这话,仔细一想,这酒楼生意下滑,确实是那赵成祥改装民房,翻修墙院,扩大了门户开始的,于是问诸葛龙道:“先生可有化解之法?” 诸葛龙笑了笑,挑眉道:“这倒不难,在下有一法,保准让您赚得钵满盆盈,让赵家呵呵,穷困三代!” 钱万发听他说话口吻很对自己脾气,又取出一条小黄鱼,递过道:“请先生指教。” 诸葛龙颤巍巍的接过金条,忙道:“钱老板可在您家院子东南角埋下一把金剪刀,将剪刀打开,尖头对准赵家门心,不出三月,定有奇效!” 钱万发听了,喜不自禁,一边命人去打造金剪刀,一边留下诸葛龙在酒楼吃饭。 诸葛龙见他招待自己的酒席都是山珍海味,别说吃过,就是见都没见过。 钱万发不住添酒相陪,诸葛龙道谢之余,吃的时候手都直哆嗦。 说来也巧,自从埋了金剪刀不久,赵家的湘菜馆就关门了,听说是吃死了人,老板赵成祥还进了局子。 自此,“余香园”一家独大,不但恢复了往日的生意,而且还吸引了很多外地的食客,每天那是车马盈门,络绎不绝。 一个人往往获得愈多,就愈贪婪,而且感到不能满足自己。钱万发于是将手伸向了矿产生意,可又遇到了颈,总是本进本出,难以获利。 钱万发又想到了诸葛龙。 诸葛龙上次尝到了甜头,听说钱老板来找,便换了一身新大褂,欣然前来。 诸葛龙为钱万发仔细算了一卦,沉吟道:“恕在下直言,钱老板您命格里该有这些钱财,再增恐怕难以消受” 钱万发眯眼一笑,这次直接丢给他一条大黄鱼! 金条好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在诸葛龙手中连蹦两下,才被他快速收入袖中,诸葛龙忙道:“此事倒也不难,可从您家祖坟入手!!” 钱万发心想事不宜迟,就亲自带他来到了“安乐村”的钱家坟茔。 走到半道,只听见前边锣鼓齐鸣,敲敲打打,一问知道,原来是老李家正娶新媳妇呢。 众人也未曾在意,诸葛龙跟随钱万发来到祖坟后,左右张望,若有所思道:“此地抱山环水,是块好地。” 环视周围,向不远处的又一块坟地仔细瞧了一番,对钱万发指道:“钱老爷您看,那块坟地位居半山腰,好似一把金交椅,您家祖坟若是坐落于此处,定会富贵显赫。” 诸葛龙接着道:“而且那里很像一只鸡,自古道‘玉兔对金鸡,代代出紫衣’。要是真葬在此处,后代定会出一位大官!” 钱万发有些心动,让手下人去打听那片坟地是谁家的。下人回来说是老李家的。 钱万发心想:怪不得老李家又娶新媳妇,又盖大瓦房的。原来是坟邸选得好,于是抬头看向诸葛龙。 诸葛龙知他心意,说道:“这也简单,您可以摆下阵物,将他们家的气运转移过来。” 钱万发袖口动了动:“如何做,都依先生的。” 诸葛龙心头怦然而跳,上前小声道:“所谓‘白虎抬头,家破人亡’,白虎主杀,可将虎骨埋入他家坟冢,镇着他家祖先不得安生,再将您自家墓地左三尺处埋下猪头,拱嘴对着刘家,猪嘴最大,而且会吃,这样就能将他家的气运尽数吸纳过来。” 说干就干,钱家一伙人趁着老李家忙着结婚时,把阵物都埋下了。 果然,钱万发的煤矿生意是越做越大,还在城里买了两栋别墅和一辆福特的t型车,而老李家则江河日下,十几亩田产颗粒未耯。 民国1920年,山东大旱。自春至夏,亢旱无雨,城厢之外,哀鸿遍野。 期间直皖开战,百万灾民,离其故里。某天,正巧一伙饥荒难民来到这“安乐村”。 李田夫妇为人心地善良,就将家中的余粮熬成稀粥,分发给了这货灾民。在他接济的几个人中,其中有一个风水先生。 此人名叫刘途,祖上刘伯温,也是精于奇门八卦。这刘途喝了一碗粥后,稍稍缓了缓力气,对李田说道:“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我会看风水,给你家看看吧。” 自古道:“风水先生惯说空,指北指南指西东。山中若有王侯地,何不拿去葬乃翁。” 李田听他说要给自己看风水,哈哈一笑:“这都是迷信,我也不信,再说看了也没用,家父在世时,也曾托人给祖坟找了个好地方,我现在不还是这样穷。” 刘途对他左瞧瞧右望望,奇道:“小伙子,我看你额头宽阔,眉色黑亮,不像是贫穷之命,一定是祖坟风水出问题了,带我去看看。” 李田见他神情认真,心想看看也无妨,就领着刘途来到了自家的祖坟上。 刘途来到此地,叹道:“你家这块坟地的风水很好啊,按理说你应该是大富大贵的有钱人,现在怎么完全相反了呢?让我来看看。” 说着,从身后取出一块罗盘,仔细端详起来。 李田蹲在坟边拔掉几颗杂草,嘟囔道:“先生说笑了,别说是有钱人,我家现在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唉,这年头” 刘途忽然叫道:“找到了!是有人故意破坏你家祖坟风水!”于是让李田去找一把铁锹来,在离钱家祖坟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开始挖。 挖了半了小时的功夫,果然挖出了一个猪头,猪头皮肉腐烂,只剩下一堆骨头。 刘途呼出一口气道:“这就对了,这是有人下的镇物,把你家的风水偷走了,所以你家的祖坟没有旺了你家而是旺了他家,如我料想不错,你家的坟中定然还有别的东西。” 李田也看傻眼了,根据刘途指示的方位,在自家坟地上挖了起来。 刘途一边看李田挖,一边望着钱家祖坟叹道:“有缘的,必定会机缘巧合的获得福地;无缘的,千方百计追求,仍是阴差阳错失之交臂。这又是何苦呢?” 李田挖了不久,挖出了一个布包。打开布包,只见里边有一堆骨头,骨骼粗壮,不像是人的。 刘途惊道:“这人好狠的心,他不光是想谋你的财,还想害你的命啊!” 李田将信将疑的道:“你说他要害我的命?那我为什么没事?” 刘途正色道:“人做事,只要行为端正,对得住天地良心,那便上天庇佑,百无禁忌。你心地纯良,本身就是最好的风水。” 李田听了刘途的话,在坟头把虎骨用烈火烧化,回去之后,小日子果然越过越好。这一年,五谷蕃熟,穰穰满家。 从那以后,家里更是事事顺心,事事如意,没两年便成了十里八乡的首富,儿子李国富更是官运亨通,长大后做上了‘辽河县’的县长。 而钱万发一夜之间,矿厂倒闭,欠下了千万巨债,在一个雨夜上吊自杀了。在同一天夜晚,诸葛龙醉酒后,去树下避雨,被一个大雷击中天灵盖,也命丧九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南拳王 “洪拳,董威,请指教!” “蔡李佛拳,方建瓴,请指教!” “请!”“请!” 两人各自相对而立,左手搭于右手手背,躬身行礼,随即退后两步,摆开架势。 董威右腿半蹲,左腿前伸,挺腰含胸,双手前后拉开,变成虎爪,硬桥硬马,摆了一个起手式。 方建瓴见他身正步稳,下盘沉实,显是深得内家拳法之精要,不敢怠慢,提膝回环亮掌,应以一招“运手双挂槌”。 洪拳为“洪c刘c蔡c李c莫”五大拳术之首,不过“蔡李佛拳”不是其中的“蔡”。 “蔡李佛”是指独杖和尚之徒陈远护c至善大师门徒李友山c少林还俗和尚蔡福。其中蔡福手法最好,而且在三家之中辈分最高,所以“蔡”字排在前头;又因和尚陈远护向李友山学过拳法,故“李”在“佛”前。 董威先发制人,右脚上步,一掌倏地打出,指向方建瓴左肩。方建瓴见他穿掌打来,认得是“洪拳”中的“上步三抡手”,当即扭左马c右攻桥,一招“穿针引线”,插掌击他左颊。 董威不等他招用老,一声大喝,右膝迅速向下斜插而出,仆步铲他左脚,盘肘击他左肋。 方建瓴跃马收拳,后退一步避开。董威同时变成右弓步,握拳向上,击他下颚。 方建瓴退马推掌,守中带攻。两人各出本门拳招,你来我往,激斗起来。 董威胜在力大招沉,下盘稳固,方建瓴却以拳招灵动c身法轻捷见长。两人拳法迅捷,全力相搏。 练武厅周围坐着五人。门口正对的是个七十余岁的老者,身材魁梧,着件黑色对襟大褂,脸上不怒自威,手中握着两枚铁胆,晶光闪亮,滴溜溜地转动,正是“洪拳门”掌门林世荣,绰号“猪肉荣”。 从左数第二人是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形干瘦,双目炯炯闪光,那是“咏春”传人叶问。 第三人也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六十余岁年纪,手中端着一个茶碗,正笑眯眯的看着台上,此人是“蔡李佛拳”名家张鸿胜。 第四人是个年近四十的汉子,头圆额高,两腮无肉,眼窝深陷,这是“龙形门”掌门赵珠的弟弟,赵传义,如今是佛山“龙形拳馆”馆主。 第五人身形微胖,留著两撇髭须,却是“白眉神拳”张礼泉。 五人身后各站着二十余名弟子,目光都集注于台上二人的角斗。 本次是五年一届的“南拳王”比武大会。 全佛山武馆超400家,唯有蔡李佛拳c咏春拳c洪拳c龙形拳c白眉拳五家独大,是以这“南拳王”的殊荣也是在五家中决出。 规则是一人败退下台,另一人上去和胜者比试。 每人都知,此次比武虽非性命相搏,但胜负关系本门派武学的荣辱,是以各人都全力以赴。 五派弟子平日里明争暗斗,乘此机会,以往相互有过节的便在台上好好打上一架,因此拳来脚去,倒是着实热闹。 眼见二人斗得越来越紧,兀自未分胜败。 董威心中焦躁,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对方建瓴来招竟不大闪避,肩头胸口接连中了三拳,竟是哼也没哼一声,突然间两拳臂内旋向右平扫,随之发出“啊—”的一声大喝,呼的一拳打出,却是“洪拳”中的“马步双扫拳”。 方建瓴侧身闪过,左劈右抛拳,打在董威左肩。 董威左膝微曲,满脸痛苦之色,却又直起。 两人拆到四五十招,董威身上已中了十余下拳脚。方建瓴招数越使越快,抬手一记“右撼掌”结结实实的打中他胸口。 董威身子摇摇晃晃,胸口热血翻腾,气闷异常,知道自己已无力抵御,当下双手抱拳,闪身退下,下台时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林世荣嘴角边微微含笑,点头意示嘉许。 “龙形拳”馆主赵传义大声叫好,连说:“了不起,了不起!”头一偏,身后一名壮汉跃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和方建瓴动起手来。 这一次却是方建瓴气力不足,被那壮汉推得摔个大筋斗。 台下你来我往,眼看这“龙形门”叫魏扬的壮汉已打下了三名好手,无人再上台了。 赵传义干笑道:“各位老哥竟都这么谦虚?还是想让我这弟子累垮了,再来捡个现成便宜?那可不是诸位武学大师的做派啊。” 这几句话似是说笑,口中却大有嘲讽之意。 林世荣知他心胸狭窄,为人极其好胜,不比他师兄赵珠。何况练武本就是强身健体,这次聚会也旨在以武会友,当下不被他言语所激,说道:“龙形门果然是人才辈出,老夫佩服。” 此言一出,就代表着“洪拳门”放弃了本次夺魁。 赵传义见无人再出,说道:“既然各位如此清高,不图这‘南拳王’的虚名,那也罢了,这虚名我赵某人便留下了。” 张鸿胜素来不喜此人,见他得了便宜卖乖,愈增厌恶,当即冷笑道:“那就有劳赵老师傅费心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张礼泉也是脸色难看,冷哼一声,起身便走。出门后,见叶问跟在自己身后,对他道:“早闻赵传义此人厚颜无耻,当初在河北用卑鄙手段与他师兄争夺掌门之位,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叶问笑而不语,请他先走。 这次比武以“龙形拳馆”大获全胜而告终,赵传义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每日都有很多慕名者前来拜师。 1938年10月20日,日军第18师团对广东首府——广州发动全面攻势,21日,日军攻占沙河,并占领广州市区。作为广州近邻的佛山也不能逃出大劫,日军第104师团向广州以北推进,26日攻陷佛山。 至此,日军控制了广州及附近要地。广州沦陷。广东全境被日军侵占 日本侵略军进驻佛山后,毁坏厂房c设备c楼宇数百座,坼烧了38条街,从前繁荣的火车站c文昌沙c平政桥c通济桥c西苎街等,成了瓦砾荒地。 市面萧条,民不聊生。汉奸c恶霸大发横财,佛山赌场林立,烟馆遍地。 此时佛山大多武馆都向北迁移,唯独只剩“龙形拳馆”一家。 临行前,林世荣等众掌门曾劝赵传义一起离开,赵传义却执意不肯。所有人都认为他执意留下,是想为日本人做事,就连“龙形拳门”的弟子都走了大半。 日本早闻佛山是武术之乡,决意要在佛山开设“柔道会”,得知赵传义是“南拳王”,曾挫败多派高手,于是指名道姓的要和他一试高低。 赵传义接受了挑战。 比武前一天晚上,两名不速之客找上武馆,并且手中都带着枪。 一个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找到赵传义,对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本人姚正气,是板垣大佐的翻译,大家都是中国人,所以提前告诉你,明天要和你比武的是大日本帝国,二天一流系的神免二刀流宗主,宫本太郎。” 又取出一个钱袋道:“这里是五十块大洋,赵师傅明天你,只准输,不准赢,听明白了?” 赵传义接过钱,会心一笑:“好说,好说。” 姚正气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很是高兴,口中称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第二天,赵传义只带着两名徒儿来到搭设在中街的擂台,只见十余万名佛山民众都在等他,原来日本人是想借此次比武来打击国人的意志。 赵传义一出现,台下的人们不断大声高喊:“赵师傅,加油!赵师傅,加油!!”有的人嗓子都喊哑了,仍握紧拳头直蹦高的招手。 赵传义面无表情地走到台上,见那个叫宫本太郞的日本人正在等自己。 二人摆开架势,赵传义在“龙形拳”上精研三十余年,武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脚下前弓后撑,沉肘趸桥,摆了一招“单刀匹马”。 台下欢呼雷动,轰然叫好! 宫本太郞擅长日本柔术,轻蔑的望着赵传义。他自恃技艺纯熟,双手去抓赵传义双臂,没想赵传义双肩一抖,擒拿化劲,反抓住他双臂。 台下会家子见赵传义内劲十足,松沉缠黐c抖弹冷脆,打心窝子里叫出一个“好”字! 宫本一交手便知道赵传义的厉害,但觉他手好像两个铁箍,只痛的哇哇直叫。 宫本情急之下抬起右脚,踢向赵传义裆部。赵传义双手下摁,借势跃起,一个后空翻,从宫本头顶越过,双脚直蹬他后心。 宫本一个趔趄,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台下顿时一片沸腾! 台下司令官板垣见之大怒,鼠须乱颤地看向姚正气。姚正气惊怕之下,手中拿起一支手里剑,向擂台靠去。 宫本满头大汗的转过身来,用袖口抹了下嘴角鲜血,大叫一声,向赵传义抓来。 赵传义侧身避开,出招狠辣,毫不留情,一脚踢在他腿弯,宫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台下又是一片欢呼! 突然之间!台下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只手里剑,直向赵传义腰眼射去! 按理说二者离得既近,这镖极难躲开,赵传义足尖点地,纵身跃起。 普通武师最高者不过能跃起五c六尺,赵传义人称“入云龙”,这一跳能有八尺半,那支手里剑射了个空。 台下离得近的见是一个穿西装的中国人下黑手,都大声抗议:“不公平!他偷袭!”c“狗汉奸!” 台下的日本士兵手中拿着枪,大声呵斥:“ばかcすべてにっ(混蛋,都回去)。” 赵传义单足落地,见是偷袭之人是姚正气,心头怒不可遏,手似象拔,一招“摩桥缠黐手”拿住宫本手腕,飞脚踹出,集毕生之力,重重踢在宫本小腿上。 宫本踝骨脱臼,惨叫一声,单膝跪地,脖颈青筋暴起,双目睁得滚圆,冷不防鼻上又中了一拳,登时鼻血长流,衣襟上全是鲜血。 赵传义耳闻目睹了不少日本鬼子血淋淋的罪行,眼见国人中还有像姚正气一样为日本人卖命的走狗,心中这种对侵略者的仇恨无限放大,一言不发,扑上发招。 宫本无法遮拦,被赵传义左手一伸,啪的一下,重重打了他一个耳括子。 赵传义随即发力一掌捺在宫本胸口,内劲到处,宫本向后平平飞出,打折他三根肋骨。 赵传义快步跟上,骑在宫本身上,拳出生风,刚劲暴烈的“龙形拳”拳法尽数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耳畔依稀响起师傅当初教自己“龙形拳”总纲时的声音:拳有三通路路通,逼步三通随手去,眼到手到c手到脚到,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不留手c不留情c出手意念定输赢 姚正气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赵传义背心! 徒弟魏扬和臧硕看见,都一齐喊道:“师傅,你别打了,快认输吧!我们我们不打了!” 赵传义沾着鲜血的拳头在半空停下,浑身散发着凛然正气,厉声喝道:“你俩给我跪下!” 二人遵从师命,并肩跪在台下。 赵传义慷慨道:“记住师父一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拳头捶下,砸碎了宫本的喉管。 台下寂静了几秒钟后发出雷鸣般的喊声:“赵师傅打赢了!赵师傅打赢了!”紧接着人们欢欣雀跃,欢呼声如山呼海啸般响彻整个佛山上空。 赵传义慢慢直起身子,嘱咐二人道:“你二人将祖先牌位迁回河北,交给你们师叔赵珠,告诉他,我赵传义誓死,不做亡国之奴!” 在人们的喝彩声中,猛然间响起“嘭”的一声枪响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远在重庆的林世荣此刻双手颤巍巍的放下报纸,虎目含泪,起身对着佛山方向恭敬一拜。 同样在河北的一家武馆内,一个身穿蓝色短打的男子,面对着窗户泣不成声的道:“师弟,我不如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天门证剑1 月圆之夜,一道黑色身影在檐上飞闪而过,转眼间已在数丈之外。那人双臂一展,黑袍呼呼鼓起,犹如一只大蝙蝠,纵入一家民宅中,带灭了屋中的灯火。 紧接着,屋中响起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便在此时,一背负长剑的白衣少年在街面上飞速掠过,闻听惨叫之声,脚尖点地,直飞上十余丈高,“嘿”的一声低吟,身子已然在檐上稳稳定住,微风拂体,身形飘逸。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身姿欣长,目若朗星。少年望着那家民宅,双眉凝蹙,手中拈了两枚铜钱,带着一股劲风,向屋中激射而去。 猛听得呼的一声,少年只觉狂风扑面,有一物向自己抛来,这一掷之力势不可当。少年刚欲纵身跃起,却看清是一个人,忙踏定双足,运气于臂,轻轻将那人接住。 一道黑色身影飞快从屋中窜出,站在对面屋檐上,哈哈长笑,桀桀道:“是哪一个毛崽子来坏老子的好事?” 少年见怀中的是一女子,女子脸如薄纸,只剩下一口气了。喉头有个两排细密的伤口,伤口血肉模糊,齿痕宛然,竟是给那黑衣人咬的。 少年从怀中取出止血药,给那女子草草涂了,将她放在一边,突然间长剑出鞘,卷起一片寒光,身体笔直的向空中飞出,朝对面黑衣男子削去。 黑袍男子“咦”了一声,挥动袖袍,快如闪电般连挥三下。少年觉他内力精强,竟能带偏自己手中剑,于是要以招数取胜,手中剑挽轻灵,斜身抢进,剑光一抖,罩住他左半身三处大穴。 黑袍男子还了两招,说道:“你小子是谁?武功不坏。” 少年吃了一惊,见他还未使出兵刃,手上拆招化劲,同时吐声说话,这等内功修为实非自己所能及,当下一言不发,丝毫不敢怠慢,手中长剑舞成一团白光。 片刻之间,二人已交手二十余招,少年剑尖只需递上一寸,便能伤他,但总是差了这么一点。 少年紧咬牙关,猛得叫声:“着!”剑尖斜挑黑袍男子左肩,跟着嗤的一响,黑袍男子反手扯下了少年腰间的令牌。 两人各自跃开,黑袍男子偏头望了眼刺破的衣衫,看着手中令牌上刻的“天”字,说道:“天门中断楚江开。” 少年冷冷回道:“碧水东流不复回。” 黑袍男子将手中令牌还丢给少年,问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左手接牌,眉头深皱,方才虽输了一招,却不落半点下风,昂首睥睨道:“谢襄。” 黑袍男子眼放精光,舔了舔嘴唇道:“你想当堂主?恐怕是选错了人。不过在我杀过的人中,你的武功是最好的。” 少年依旧冰冷道:“那就看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的剑快。” 黑袍男子嘴角还沾有血迹:“在‘天门’中,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今日留你一命,来日再取!”言讫,黑影幌动,身法诡异莫测,骤然间已跃出丈许之外,消失在黑夜之中。 谢襄见他身影远去,右手将剑插回背后。 原来谢襄是华山派弟子,十多年前江湖出现了一个叫“天门”的神秘组织为祸武林,十年前有同门师兄叶青影打入“天门”,至今杳无音讯。谢襄此次艺成下山,就是奉掌门祁武之命混入“天门”,一是刺探内情,二是寻找师兄。 听闻“天门”分为八堂十六舵,每位堂主都有一块贴身令牌,分别是“乾c坤c巽c震c坎c离c艮c兑”,而且“天门”的堂主任免方式也十分特殊,门中弟子,不论何人,只要谁能拿到堂主令牌,谁就是新任堂主。 谢襄心中暗自思量,方才与自己交手的这个老魔名叫任间,练就一身魔功,喜爱用人的鲜血练功,今夜撞见,本想夺其令牌,乘机除去此大害,不料交手却占不得他半点上风,果然大是劲敌。 任间其代号为“巽”,“天门”中除门主外,还有两人在他之上,可见这“天门”之中,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谢襄默默道:“无论如何,只好先当上堂主再说。”指节在唇下一吹,空中一声哨响,飞来一只海东青,落在他左肩上。 谢襄将写好的纸条绑在海东青的腿上,道了声:“去!”海东青颇通灵性,振翼高飞,往华山去了。 这一日,谢襄来到了信州,时天色已晚,便到大街上“凤来客店”投宿,系好马匹后,开了间房,来到大堂里饮酒用饭。 谢襄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不一会,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走进了客店,就在门口那桌大条条的坐下。 三人坐下后,吆喝着点了一桌酒菜。酒保见他三人不是好惹的主,诺诺连声,忙取过酒来。 谢襄见这些人左胸前都绣了一个“镖”字,看样子是哪个镖局的,也未多加注意,自喝自的。 那三人几杯酒下肚,便豪气干云,说话声音大了起来,扯开嗓子谈论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勾当,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其中一个大胡子,相貌甚是威猛,将酒倒在一只大碗里,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大声笑道:“方老二,你还记得昨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叫什么什么‘玉面飞龙’的小毛贼吗?” 一人接口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要说昨天的那个贼人,身手可真了得,敢在咱局子二十多号人面前耀武扬威,要不是郝大哥你手底下硬,这杆镖非折在哥几个手里不可。” 另一人道:“那什么飞龙还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留下你们的红货!’哈哈,到最后,不还是败在郝大哥的手上。”此人嗓门甚犷,瞪眼学那“玉面飞龙”说话,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那“郝大哥”连连摇手,举杯大笑道:“不是我郝长宜吹牛,若论剑法之快,自然得是华山派那群兔儿爷,要是说这锤下的路数,老子还没怕过” “谁”字还未说完,他的笑声忽然停顿了,连忙“唔”的一声,将嘴捂住。伸手一看,手中躺着一颗血淋淋的门牙,心头大怒,伸掌在桌上猛力一拍,酒壶c杯盘都跳了起来,酒水流了一桌,大吼道:“是哪个狗杂碎下的黑手?” 身边两人见有人暗箭伤人,都拍桌而起,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周围客人见他们凶恶的紧,都忙着起身往外走。 “吵死了!”只闻角落里一个柔媚慵懒的声音响起。 三人朝里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着紫衣的貌美女子,女子二十五六岁年纪,脸如桃萼,肌肤雪白,体态丰盈柔美,正单手支着脸颊看向这边。 郝长宜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见她风流妖娆,人又可爱,两条腿不由飘飘然地向那边走去,拉过桌旁椅子坐下,故作怒容地道:“小姑娘,道上的人谁不知道我郝金锤,今天你惹恼了大爷,可得好好补偿。” 其他两人见他往那桌去了,都摇了摇头,重新坐下来喝酒。 女子葱白的食指卷起一缕鬓角丝发,问道:“你待怎样?” 郝长宜嘿嘿道:“你得陪我喝酒。” 女子粉唇晶莹,笑得十分好看,露出两排细白的贝齿,应道:“喝酒倒也好办。”拿起酒壶,仰头倒入樱桃小口中,酒水顺着她左颊流了下来,直流到白皙颈中。 郝长宜干咽了口吐沫,正要去抓她雪白葇荑,忽觉脖颈一紧,背心给人抓住,身子登时飞了起来,在空中身不由己飞得老高,这才“咕咚”一下重重落了下来,脊骨关节险些折断,爬起身来时,痛得话也说不出来。 郝长宜“哎呦”一声,睁眼看处,见是一个白衣少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是华山谢襄。 谢襄将长剑往桌上一放,问那女子道:“你是柳媚儿?” 那女子放下酒壶,伸左手衣袖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地道:“这位小哥,有事?” 谢襄二话不说,向她腰间摸去,着手处柔软滑腻,空无一物。那女子忽然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 谢襄见她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心想:“难不成弄错了?” 身后郝长宜怒道:“好小子!”伸手要去提他衣领,也摔他一个筋斗,不料手掌刚和他肩头相触,只觉全身剧震,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向旁跌出数步,后腰撞在桌上,那张桌登时倒塌。 郝长宜呆坐在地上,望着谢襄背影,心下大骇,知道今日遇上了高人,急忙转身,要向后堂奔去。 不料奔出三步,口中“哎呦”一声,又坐回了地上,原来门口直挺挺的站了两人,郝长宜正撞到那两人身上。 只见那两人一身黑衣,同样高矮,腰间系坠,都是一般打扮。 谢襄见那两人腰间分别系有刻着“离”c“艮”的令牌,对那女子道:“我不要你的了。”一拍桌上剑鞘,长剑脱壳而出,反手握住剑柄,不由分说的向那两人刺去。 女子正是柳媚儿,见来者是孪生兄弟吴刚和吴烈。知道他兄弟二人各有一根护手钩,平日里一起练功,对敌也是二人一起,武功施展起来浑若一人。 吴刚见谢襄向自己刺来,开口道:“你说他是。” 吴烈面无表情的道:“何人。” 谢襄剑转瞬刺到,两人同时出手,各从袖口握出一根亮银色护手钩向上格挡,只闻铮的一声,兵刃相击,三人手臂上各是一麻。 吴刚点头道:“武功。” 吴烈道:“很高。” 谢襄收剑问二人道:“我今天要取走一块令牌,你们把谁的给我?” 吴刚道:“我兄弟二人。” 吴烈道:“动手也是一起,有本事。” 吴刚接着道:“就两块一起拿走。” 谢襄斜引剑诀,看似刺向吴刚左胸,实际上暗藏着横撩吴烈的妙招,这一式攻中有守,指南打北,乃是一招精妙无伦的凌厉剑法。 柳媚儿仍是拄着脸颊,一见之下,忍不住出声叫道:“好剑法!” 吴刚c吴烈兄弟二人互相点头,各从左右两边攻上。谢襄剑尖身前一划,向旁掠出,只觉二人招法古怪刁钻,偏偏又变幻无方,配合得天衣无缝。 谢襄手上招法变化,接连变换七门上乘剑法,时而攻势凌厉,时而招数连绵。但听得铮铮铮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三人转眼已你来我往拆了五十余招。 谢襄眼见自己精妙招法大都被吴刚挡了去,长剑转而犹如疾风骤雨般向吴烈一阵猛攻,逼得他不住收剑回挡。 身后吴刚忙要出钩去救,谢襄突然间回身反刺,长剑“噗”的一声轻响,已刺入了吴刚的肩头,谢襄趁吴烈心慌意乱之际,左一刺,右一挑,将他们身上两块令牌同时夺了过来。 吴烈阴沉沉的瞪着谢襄,大叫道:“留下!” 谢襄见他门户大开,飞起右腿,踹在他胸口。吴烈坐倒在地,一时站不起身,惊怒之下,待要再去斗过,却被哥哥吴刚拦住。 吴刚拱手上前,对两人拜道:“门主有令,三日后,沧州总堂一聚,不得延误。”言毕,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去了。 谢襄重新坐下,将两块令牌“当啷”放在桌上,问柳媚儿道:“要不要一起?” 柳媚儿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好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篇 天门证剑2 两人结伴而行,不一日来到了信州,距沧州只剩三日路程。 谢襄和这柳媚儿一路相伴,心中处处警惕。 柳媚儿倒是自在得很,指指点点有说有笑的,眼见天色尚早,用过饭后,便要谢襄陪她去街上游玩,谢襄答应了。 二人穿集过市,走了两条街,来到一座拱桥之上。 但见桥下湖水碧绿,河畔苍翠重叠,柳媚儿深吸一口气,赞道:“好美啊!”语言清脆,一入耳中,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好听。 谢襄瞧见她睫毛纤长,神态天真,心中怦然而动,心中不由想起《洛神赋》中的一句:“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河洛之神,名曰宓妃。” 柳媚儿转身倚在桥栏上,开口问谢襄道:“你原来是哪个门派的?” 谢襄毫不讳言的道:“华山。” 柳媚儿点头道:“你的那一手‘举案齐眉’使得当真巧妙之极。” 谢襄见她瞧破自己武功路数,问道:“敢问你的牌子上刻的是什么?能否借我一观?” 柳媚儿秀发一扬,蹦蹦跳跳的背手向桥尾走去:“你是想抢我的吗?我没有牌子” 眼见天色已晚,柳媚儿却还不回去,玩累了就抱膝坐在河畔,谢襄也静静陪着她。 华山派武功讲究“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主张“心静而神清澄明”,可和眼前这个姑娘坐在一起,谢襄却是气息翻涌,说什么也静不下来。 已过亥时,朦朦胧胧夜色中,一切都是那样静谧。月光如洒,风送荷香。 不知何时,无数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成群飞来,四处飞动的流萤闪着点点银光,宛如一串串小灯笼,在夜幕中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彩带。 柳媚儿微笑的注视着这群小精灵,伸出一只白玉也似的纤手,果然有一只萤火虫轻轻悠悠落在她掌心,就像一盏蓝色的小灯。 柳媚儿甜甜一笑,偏头问道:“你知道萤火虫的闪光是为了什么?” 谢襄摇头道:“不知。” 柳媚儿淡淡道:“萤火虫发光是为了招引异性,寻找一个能和它甜蜜相恋的伴侣。” 谢襄于皎洁月光下,见她笑语嫣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神态说不出的动人,若不是华山传回的书信,真不信她便是“天门”中的一位堂主。 心中不由暗叹道:“既然以后注定兵戎相见,相见还不如不见。” 柳媚儿头上金钗摇晃:“‘天门’的规矩是各堂主独来独往,看来这真得改上一改。” 谢襄缓过神来,问道:“什么?” 柳媚儿嗔道:“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谢襄刚要回答,忽然间眉头一皱,反手按住剑鞘。 “好,好,好。”屋上一人声音不紧不慢,连说了三声“好”字。 谢襄抬头一看,见屋檐上坐着一人,一色黑衣,头戴范阳斗笠,看不清面相,怀中抱着一柄脱了鞘的钢刀。 谢襄沉声问道:“你是谁?” 只闻东北角一人大笑道:“在下复姓夏侯,因为生平未逢一败,所以真名夏侯胜。” 谢襄一凛,见那边又出现一人,方才心中松懈,竟未曾注意,心道:“此人将行踪隐藏的如此之好,定是不俗之辈。” 只见这夏侯胜身着古铜色缎袍,五十岁左右,背着双手,形貌又矮又矬,偏偏却是双目炯炯,颇有威势。 夏侯胜站在檐上,对柳媚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柳姑娘,许久不见,你还是那般娇俏美貌。” 柳媚儿掩口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小赖头,令牌怎地还没被别人抢去?” 谢襄听闻柳媚儿和夏侯胜在打情骂俏,还称呼他为“小癞头”,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妒意,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夏侯胜笑了两声,转而望向谢襄,正色道:“杨青听说吴家兄弟的令牌被人抢了去,今夜特意要来见识一下。” 柳媚儿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点着他,娇声道:“那你们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牌子也交给人家了。” 檐上那名叫杨青的男子缓缓起身,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瘦窄之极的脸,形若倒三角,好似螳螂一般,杨青闷声道:“来者通名。” 谢襄对柳媚儿道:“你不是说你没有牌子吗,我去替你拿来一个。” 柳媚儿笑道:“像你这种打法,‘天门’的令牌岂不是都被你夺了去?” 杨青见他傲慢不答,斗笠向下一抛,双手握刀,呼啸纵下,声势大为威猛。突然间眼前青光闪动,竟是谢襄长剑出鞘,向上盘旋刺来。 杨青眼前寒光闪闪,见他竟不躲不闪,竟另辟蹊径,反向自己冲来,眯起双眼,居高临下狠劈硬斫。 谢襄剑身搭在他刀刃上,手腕一顿,身子跟着下坠,危急时刻,长剑甩出,剑体在他刀身上“唰”的转了一个圈子。 杨青大吃一惊,谢襄这一下出手迅速之极,实在出乎意料,当下不及闪躲,只觉剑锋已凉飕飕的擦过自己脸颊,嗤的一声微响,剑尖还是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谢襄飞身赶上,握住剑柄,毫不留情向他脖颈斩下。 杨青不再托大,横刀挡过,刷刷刷猛攻三刀,刀锋在空中划过,隐隐带有风雷之声。 夏侯胜心知杨青在兵刃上灌注内力,想要取这小子的性命,干脆盘膝坐在檐上,看他二人相斗。 二人以快打快,转眼斗了二十余招,杨青见他剑法繁密,舞得滴水不漏,刷的一声,又从后腰拔出一柄又细又薄的弯刀,宛似一弯新月,黑夜之中绽出蓝汪汪的光芒。 谢襄见他这一对兵刃怪异,心想:“他使出双刀定是想乱我视线。有招式就有破绽,何况是招法绵密的快刀!” 谢襄当即剑尖凌空一抖,发出嗡嗡一响,对杨青当胸刺去。杨青弯刀在手上挥了几转,呼的一声,猛地掷出。 只见那弯刀在半空中银光闪闪,向谢襄飞去。谢襄长剑上撩,挑开弯刀,冷光闪处,仍挺剑直刺。 杨青钢刀接过,与他长剑相碰,只爆得火花四溅,发出铮的声响,良久不绝。 谢襄只感小臂一阵酸麻,待欲进招,忽觉身后风响,忙向后矮身,那把弯刀竟自飞回,在谢襄脸上贴肉而过,相差不到半寸,转而回到了杨青手上。 杨青右手钢刀砍过,未过两招,又如法炮制,将弯刀甩出。谢襄见他手中钢刀沉猛有力,倒是不惧,反而那柄弯刀诡异莫测,一时间登时给打了个手忙脚乱。 杨青见他剑招散乱,双手兵刃越使越急,瞧准空挡就将手中弯刀丢出,两者一攻一辅,当真是毫无破绽! 夏侯胜在檐上瞧着,心想:“这杨青的‘圆月亮银刀’实是凌厉凶狠的紧,恐怕没有多久,我这块‘震’字令牌就要给他了,可那使剑的小子也手段不弱,能接这许多恶招。” 杨青出手快极,谢襄不住后跃退避,那柄弯刀犹如跗骨之蛆,难以全心应对杨青钢刀,眼见颈至腹,所有要害已尽在他刀法笼罩之下,抬手就是一剑。 杨青见此招方向不定,似东实西,如上却下,忽左忽右,被他这随手一剑惊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抵挡。 杨青武学所涉既广,临敌招法多变,但竟无法破解他这随意一招,似乎除了后撤之外,更无善策,主意在心头一闪,急忙封刀后退。 谢襄见他攻势稍颓,精神一震,心道:“有破绽!”瞧准时机,抢上一步,长剑在钢刀空隙中噗的一声刺入他胸口。 夏侯胜和柳媚儿生平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剑法,无不大为骇异。 杨青一个踉跄,单膝跪地,颤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谢襄冰冷道:“多说无益。”长剑向前一送,刺透他的心窝。 谢襄将杨青刻着“坎”字的令牌解下,挥手丢给柳媚儿,抬脚踢倒杨青,拔出滴血的长剑,转而望向夏侯胜:“你也要来见识一下吗?” 不料夏侯胜双手一拱,说了声:“后会有期!”转身便走,身影便如凭空消失一般,轻功之高,竟不下于任间。 谢襄收剑回鞘,对柳媚儿道:“回去吧。” 柳媚儿见过方才大战,神色无一点波澜,将头藏在臂弯中,轻轻道:“我还要再呆一会。” 谢襄见她衣衫单薄,后颈白腻,一时情动,解下了外衫,披在她背后,又坐回到她身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篇 天门证剑3 已经子时,柳媚儿这才抻了个懒腰,对谢襄笑道:“走吧。” 二人沿着大路回到主街,此时街上家家闭户,一人也无,走在青石路面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 走出十余步,忽见街心趴着一人,躺在一汪水中。 柳媚儿暗自蹙眉道:“是哪个喝得烂醉的酒鬼,也不怕路死街头。” 谢襄却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只觉那人身形有些熟悉,缓步向那边走去,离近一看,却是刚才见到的夏侯胜!而他身下的哪里是水?分明是鲜血! 谢襄将他身体翻过,见他双目瞪得滚圆,喉咙不知被什么东西掏了一个大洞,月光之下,见地上写着“杀我者乃”四个大字。 谢襄心想:“夏侯胜写下这四字,定然认识此人,可他当真糊涂之极,这四个字就二十四画,何不把那人名字写出来?” 转念又是一想:“这夏侯胜轻功绝高,自称从无败绩,倒也不是吹嘘,能一声不响杀得了他的,又能是谁?” 身后柳媚儿走上前来,见了夏侯胜的尸体,娇躯一震,眼中带有凌厉之色。 谢襄夜色朦胧中隐隐见她脸上晕红,目光中却射出了恼怒之意,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但觉她全身都在颤抖。 “是谁!”谢襄反手拔剑,纵身越上屋顶,猛地里银光闪动,一杆枪搠了过来。 谢襄长剑挥舞,嚓的一声响,将他枪头削掉,见那人一身灰衣,腰间佩着“天”字的牌子,显然是“天门”中人,难道夏侯胜是被他所杀?那他为什么要杀夏侯胜? 随即想到:“不对,他们埋伏在这里,是要杀柳媚儿!像我一样,夺取令牌!” 被削断长枪的汉子见谢襄宝剑锋利,也是不惧,手握半截棍子向他刺去。谢襄侧身一让,身后又有一对双刀砍来。 谢襄来不及细想,回身荡开双刀,手中长剑连点,使枪的汉子“啊”的一声,遮拦不住,左腿中剑,骨溜溜的从屋檐上滚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唉。”街尾传出一阵稀疏的咳嗽声,柳媚儿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干瘦的老者。 老者面色蜡黄,弓腰曲背,不住咳嗽,似是身患重病,走到柳媚儿身前,欠身道:“老夫老夫,咳咳有一事要相告,咳咳”一句话未说完,已气喘吁吁,好似随时都能死去。 谢襄见那老者步履稳健,内顶深陷,太阳穴鼓成两个尖刺,显然是内功深厚,实已臻登峰造极之境! 柳媚儿质问道:“是你?是你杀了夏侯胜?” 老者又咳了两声,哑着嗓子点点头:“不错,正是老夫。” 柳媚儿怒声道:“秦撼天!你胆敢叛教?” 老者干瘪的手臂伸向背后,颤颤巍巍的拿出一面草席似的盾牌,叹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脚步一晃,正要上前,檐上一具尸体掉了下来,摔在老者脚前。 紧接着谢襄轻飘飘地跃了下来,站在二者中间,面对秦撼天,见他腰间一块“乾”的牌子,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乾’字辈的老魔到了,你的牌子,在下要了!” 秦撼天徐徐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咳咳咳地厚!” 谢襄更不答话,一记“长虹贯日”向老者刺去,老者抬起盾牌,向上一挡。谢襄只觉大力袭来,长剑不觉向上弹起老高,胸口隐隐发痛,急忙运气相抵,心下骇异:“此人举轻若重,功力当真深厚之极!” 一人能举起百十来斤的重物,并非难事,可能将至轻之物,使得如同钝器一般,非有绝高武功不可。 谢襄这一撞之下,情知这老者武功之高,实是生平罕见,只怕就是掌门祁武,也颇有不如,心中不由怦怦乱跳。 秦撼天悠悠地道:“好心急的小娃娃。” 谢襄心道:“只好先发制人,不容他递出半招!”打定主意,左手快如闪电,长剑蓦地一抖,向他眼中刺去。 秦撼天横起盾牌,快步向前一顶,发出呼呼风响。谢襄听闻声势惊人,内劲凌厉,只好侧身一让。 这样一让,二人进退互易,秦撼天转守为攻,“嗡”的一声。从盾牌后抽出一柄亮闪闪的短刀,向谢襄砍去。 谢襄见他出手颤抖,双目却瞪得发亮,变招之迅捷,实不下于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见他单刀砍过,阵阵凉气直扑面门,知道是口宝刀,不敢和他相碰,手中剑挽轻灵,指他肋下。 秦撼天见他眼明手快,变招迅捷,道了声:“好!”左手盾牌护在胸前,右手短刀贴紧手臂,向谢襄腰间扫去,刀法嗤嗤有声,足见这一刀劲力十足。 谢襄双足蹬地,在半空中翻了个箭斗,回剑直刺他后心。 秦撼天更不避让,左手盾牌背过,右手短刀刺出,后发先至,噗的一声,刺中谢襄右肩,谢襄这一剑之劲立时卸了,左手握他刀背,身子向后跃去,一股恶寒直上心头。 秦撼天咳了两咳道:“小子,你剑法不错,今夜我不伤你,你走吧,三日后,去赴沧州,咳咳咳沧州总堂之约。” 谢襄向身后柳媚儿望了一眼道:“那她呢?” 秦撼天摇了摇手,示意不能放过。 谢襄昂首道:“那还费什么话!”左手捏了剑诀,偏锋刺出,一剑快如闪电般向秦撼天猛地刺去,剑招凌厉之极。 秦撼天眼中满是失望之色,连连道:“可惜,可惜。”左手盾牌向上一架,竟将谢襄整个身子推得向后滑出三丈来远。 秦撼天身影动处,右手短刀疾刺,势道威猛无比,谢襄右臂又中,衣衫上鲜血斑斑。 秦撼天刀盾运转如飞,连进四招。谢襄见他短刀砍出时势夹劲风,又狠又准,要是给扫上了,非得送命不可,虽身受两处刀伤,仍奋力招架,一一拆开。 到第四招上,他虽极力化解,但身子连晃几晃,一口鲜血喷出,心道:“若再相斗,非给他打死不可。” 秦撼天见他血战不退,目中凶狠之色愈浓,心想:“这小子剑法如此之高,人又不知好歹,留着大是祸胎,不如结果了他。”右手短刀连换六种手法,向谢襄斩来。 谢襄长剑护住周身,向左闪避。秦撼天这一刀正那斩在墙面上,石子飞溅,竟有一小块射上了他右眼,眼皮极是柔软,这一下又是出乎意料之外。 秦撼天但觉眼上剧痛,虽不敢伸手去揉,手上总是一缓。 谢襄哪能错过此等大好时机,剑交左手,乘势抢进,一占上风,剑招愈来愈强,再不容他有喘息之机! 秦撼天毕竟年迈体衰,不复当年,被谢襄这一番抢进,手中欲感无力。 谢襄叫道:“有破绽!”甩剑疾刺对方胸口。 秦撼天吃了一惊,忙挥刀横拨。谢襄趁机一招“顺藤摸瓜”刺他手腕。秦撼天急忙撒手,盾牌落地,额头青筋暴起,鼓足一口劲,右手短刀运转如飞。 两人这时使的全是进手招数,招招狠极险极,其时生死决于瞬息,手下更不容情。 片刻间交手十余招,秦撼天全身已被谢襄剑气罩住,眼见自己招法上的破绽,秦撼天却左支右绌,有心无力。 终于一剑顺着空隙刺来,秦撼天大叫一声,被利剑刺穿了咽喉。 谢襄虽刺死了秦撼天,此时也不好受,但觉胸口热血翻腾,一口鲜血如泉水般喷出,右臂伤痛愈加剧烈。 “你没事吧?” 谢襄见柳媚儿笑着向这边走来,强忍住伤痛,咽下一大口鲜血,对她报之一笑:“没事。” 突然! 一道黑影飞速闪过,横抱住了柳媚儿,将她盖在了黑袍之中,疾驰而去! 谢襄面色骤变:“任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篇 天门证剑4 这任间惯吸人血,柳媚儿若是落于他手,焉能有命在! 谢襄点住右臂穴道,怒喝道:“任间,你放了她!”左手提剑,发足急追。 可那任间轻功极高,袍子挥动,犹如脚不点地般向前飘行,身法之快,实是匪夷所思。 开始时和他只有五六丈远,后来有七八丈,眼看他背影只剩下一个黑点。 谢襄明知此时气力不加,即便追上了他,也不是对手,可又不忍抛下柳媚儿不管,于是加劲奔行。 恍然间,忽的记起了华山玉女峰上刻下的两句话:“心静如山c性澄似水,常淡泊无为大道归,凡夫转境不转心。” 于是一边奔跑,一边用师门内功调息,这种同时奔走疗伤的经历生平未有,恐怕也是武林第一人,只觉丹田中暖烘烘的,真气不断流动,顷刻间通遍于四肢百骸,脚下也越奔越快。 和任间相距由十余丈,逐渐变为六七丈。 谢襄生怕任间会把柳媚儿的血吸干,于是想故意激怒他,口中不断辱骂道:“任间,你个没种的毛崽子,当初是哪个娼妇粉头生下的你,就会做此等偷鸡摸狗之流!” “任间,你以为你是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你有能耐来吸老子的!” “任间,你听到了吗?” 任间怒极而笑,自忖步法丝毫未曾减慢,却被这谢襄逐步追上,心下暗自惊异,更是足下加快。 谢襄眼见和他只有两丈来远,足底加劲,身子如箭离弦,激射而出,已窜出三丈来远,回身望向任间,挺剑道:“把人放下了!” 任间脸一沉,喝道:“我抓人,干你何事?” 谢襄反问道:“我救人,又干你何事?” 任间一听就乐了:“你救了她,我没血可吸,自然干我的事。” 谢襄还口道:“我救她,不让你吸她的血,那也是我的事。” 任间吸了一口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将怀中柳媚儿地下一抛,取出一根短棍,向谢襄点来。 谢襄见柳媚儿面色红润,只是被点住了穴道,心中稍微放下,见任间来攻,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仗剑相迎,棍剑相交,当的一响,一股强劲的内力随着余音波及开来,谢襄身子一晃,触动内伤,呕出一口鲜血。 任间怪叫一声,势挟劲风,劈棍砸下。谢襄右手支地,一招“井底捞月”,自下而上飞身扫出。 任间见他败中求胜,吃了一惊,急忙退开一步,嗤的一声,黑袍袍角已被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篇 猎天魔女传1 北风呼嚎,万木凋零,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不久后又将是一场大雪。 其时正当隆冬腊月,数九寒天,冰封千里。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正手牵着一个七岁大的男孩,迎着透骨寒风,走在白雪覆盖的漫漫山路中。 女孩头发杂乱,一身麻衣,凛冽的风雪无情地拍打在她瘦弱的身躯上,苍白的小脸上罩了一层薄霜,她双脚早已冻得没了知觉,嘴唇也变成青紫色,清澈的眼眸中却带着一抹少有的坚毅,拉着男孩的那只手没有一点放松。 男孩头上戴了一个缝着老虎的小毡帽,两个脸蛋冻得满是血丝,抬起小脑袋,瑟瑟发抖地问女孩道:“姐姐,我们要去哪?” 女孩温言道:“我带你去找叔叔。”说话时双唇打颤,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男孩神色诧异的问道:“我们还有叔叔?” 女孩稍一迟疑,重重点头,道了声:“有。” 男孩又饥又累,走了十几步,哇的哭出声来:“姐姐,我走不动了。” 女孩其实早已精疲力竭,只怕若是稍有停歇,就会走不出这片雪海。于是俯下身道:“来,姐姐背你。” 她将男孩背在身后,脚下挪得更加慢了,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要带弟弟活下去! 这女孩姓柳名如絮,山西秀容人士,这一年家乡突遭大旱,山西汾水c漳河均枯竭,禾苗尽枯,庄稼绝收,人多饥死,饿殍载道,十亡。 草木兽皮虫蝇皆已食尽,有些地方竟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柳如絮双亲早亡,就带着弟弟柳如风从村子逃出。 柳如絮小时候听母亲讲过,江南是天下最美,最温暖的地方,于是想要带弟弟去江南,也不知江南是哪里,只是向南边走,想来也走了一月有余,沿途靠施舍拾掇,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现下眼中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皑皑白雪。 弟弟伏在姐姐背上,小手替她拂去粘在头发上的雪花,小声问道:“姐姐,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柳如絮目有憧憬之色的道:“快啦,等到了江南,我们顿顿都有白面大饼吃,一辈子也吃不完。” 弟弟顿时来了兴致,咽了一口口水,忙追问道:“那有萝卜咸菜吃吗?” 柳如絮笑道:“有,保准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说完,也偷偷咽下一口口水。 不一时,大片的雪花从彤云中倾泻而下,山谷中雪虐风饕,弥漫着透骨奇寒。 柳如絮脚下愈加步履维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猎天魔女传2 柳如絮并非一人,和她一起被送往山神庙的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小男孩。一行二十余人抬着扎束红花的猪羊牲醴,沿着山间小径,顶风冒雪地向后山行去。 柳如絮由那个中年男子牵着,见众人脸色严肃,彼此都无太多话语。继续走了大半个时辰,可遥见半山腰处的一间庙宇,庙宇被白雪覆盖,只能望见一块黑黝黝的门板。 众人进入山神庙后,便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有的掸灰扫尘,有的在供桌上摆设香炉蜡烛。 柳如絮走到近前,见那尊山神泥像长着牛面人身,手是利爪,握着钢叉,青面獠牙,心中不由害怕起来。 众人摆列停当,一齐朝上叩头,对神像拜了两拜,祷念了些祝词,无非是祈求山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类的。 祝罢,众人在火盆中烧了纸钱纸马,便要转身回去。 “叔叔!”柳如絮忽然开口叫住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脚步一顿,回头问道:“怎怎么了?” 柳如絮笑着道:“叔叔放心,我一定等山神公公收下这些东西后再回去。”她虽没见过山神,却听母亲讲过,那是一位神仙。 中年男子本就心有愧疚,见柳如絮神态天真,言语真挚,神色古怪地道:“好。” 那边男孩见大人要走,也吵着要跟回去,带他来的大人并非是他父母,推推攘攘,好说歹说,最后在他兜里塞下两个糖块后,这才匆忙离去。 众人散去后,庙中只剩两人。柳如絮问那男孩道:“我叫柳如絮,你叫什么?” 男孩嘴里含糖,奶声奶气地道:“我叫赵平安。” 柳如絮见他脖颈上挂着一个系有铃铛的小项圈,项圈下坠着一块银锁,锁上刻着“平安”二字,想是给他保平安用的,心中很是羡慕,想道:“等到了江南,我也赚钱给弟弟买一个戴。” 庙外风势渐大,吹得大门“嘟嘟”作响,墙边有两个窟窿,风雪从其中灌了进来,时间一久,两个孩子都觉寒冷。 柳如絮自幼持家照顾弟弟,干过不少粗活,当下抓起稻草将墙洞草草堵上,见火盆内火未全灭,就在周围捡些树枝回来,放在火盆中,小嘴轻轻去吹,手也不断扇着,盆中的零星火苗终于将树枝燃了起来。 眼见日落影斜,天空渐渐昏暗,山神还是不来,男孩又饥又怕,叫嚷着要回家,哭闹喊起“妈妈”来。 柳如絮费尽唇舌,告诉他要先等山神收下礼物,然后才能回家。说完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人非要让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篇 猎天魔女传3 忽听得屋外有人说道:“师兄!这有脚印!想那贼婆娘就住在这里。” 又听得一个十分宏亮的声音说道:“咱哥三个追了她这么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说到这里,更提高噪子,喝道:“屋中有人吗?”他嗓音洪亮,声震四野,极具威势。 女子闻听大敌降临,将手中柳如絮地上一扔,顺着窗缝向外看去,只见三人踏雪而来,皆负长剑,以中间体型健硕之人为首,向这边徐徐走来。 柳如絮早吓得六神无主,被她松开顿生劫后余生之感,张嘴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忙合上衣服,哆哆嗦嗦的向墙角爬去。 女子见今夜避无可避,娇声开口道:“三位大男子深夜闯入小女子家中,好像不太合适吧?” 左侧矮个男子听闻声音从屋中传出,长剑倏地出鞘,凝神叫道:“师兄,她果然在屋中!” 右侧声音宏亮之人跟着唰的出鞘,双眉紧皱,摆了一个“危峰兀立”。 唯有中间那体型健硕的师兄不动声色地道:“师妹可是杨仙儿?” 屋中女子呵呵一笑:“敢问来者可是昆仑派大弟子,江湖人称‘一剑落九雁’的李元义吗?” 李元义拱手正色道:“不敢当,这是江湖上朋友看得起,送给在下的雅号。”说话时中气充沛,远远的送了出去。 女子轻轻道:“李师兄果然是个守礼君子,只是小妹已离‘九宫门’日久,称不得师妹。”慵懒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遗憾之色。 左侧男子名为刘放,当即抢上喝道:“妖女!你既知我师兄威名,还不快快滚出来拜见!” 那声音宏亮之人名为王亮,仗剑道:“师兄,和这等邪魔外道有什么多说的,看我去拿她!”说着大踏步便向门口走来。 李元义见她一女子深夜在此,居然不慌不乱,而且此地阴森静谧,到处透着一股诡异,生怕屋中设有陷阱,将他二人拦住,止道:“稍安勿躁。” 杨仙儿冷冷道:“李大侠,你的这两个同伴好像很没礼貌啊,不知小妹何处得罪了各位,要不要进屋以酒赔罪?” 刘放在地下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似你这种害人妖邪,我便是喝三缸马尿,也胜过喝你的骚狐狸酒!” 忽听得窗格微微一响,刚觉劲风扑面,暗器已到眼前,一支银簪从屋中激射而出,直向刘放面门。 李元义身影一晃,长剑后到先至,叮铃一响,将银簪荡开。 蓦地里砰地一声,两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猎天魔女传4 时值四更丑时,柳如絮独自一人在月色中踏雪前行,身后踩出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 四周昏暗阴森,朔风呼号,凛冽如刀,无情的吹打在她通红的小脸上。 她已经跑了一个多时辰,汗水浸透了衣衫,却依旧不觉累的拼命奔跑。 呼出的阵阵哈气一屡屡地缭绕在她的眉宇间,飘荡到睫毛和刘海上凝结成冰。 她实在是被吓坏了,脑海中浮现的尽是那男孩赵平安被掏出心肝的一幕,杨仙儿被钉在树上后,那狰狞的面孔也依旧在心中挥散不去。 便在此时,“嗷呜嗷呜”耳畔狼嚎声顿起! 柳如絮脚步停下,这声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登时脸色惨白,神色惊恐的望着四周:“是狼!” 她既不敢前行,又不敢回去,只呆呆的站在原地。耳畔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楚,远处依稀传来“咔咔”的踏雪声。 柳如絮身如筛糠,鼓足了一口气,拔腿便跑,忽然叫声:“啊哟!” 原来此处甚是滑溜,她右足稍稍一偏,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连滚了五六圈,又听得“嘭”一声响,背上撞到一棵大树,这才停下,脊骨不禁隐隐生痛。 柳如絮本就大汗淋漓,这下沾得全身是雪,化在肉上,经风一吹,霎时间奇寒攻心,忙起身伸手上下去掸,却忍不住瑟瑟打战,牙关相击,重重打的“得得”几声。 刚一抬头,忽然望见远处的一座小庙,想起下午时答应过中年男子要给山神送东西吃,而后却被杨仙儿胡乱带走,也不知山神将东西拿走没有,会不会不高兴? 想起身边有狼出没,毅然鼓起勇气,哆哆嗦嗦的向山神庙跑去。 推开庙门,庙内昏暗,却觉温暖了不少。柳如絮借着月光径步上前,只见火盆里树枝燃尽,只剩下半盆黑灰,供桌上的食物却分毫没动。 柳如絮望着手持钢叉的山神塑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眼下没有火种,只好将身子蜷成一团,倚在塑像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柳如絮悠悠醒来,抬头见供桌上的食物还在,身上饥寒难言,更生回家之心,想起答应弟弟昨日便能回去,盘算回去一趟,便即再来。 从山神庙到那婆婆家的路她还是记得清的,当下顺着一条小路直行,翻过两个土包,走上一个山坡。 远远见到正北方升起数道袅袅炊烟,正是婆婆家所在的那个村庄。 柳如絮高兴极了,小跑来到婆婆家门前,没有着急进去,正想着没有等到山神就先回来,他们会不会高兴,而赵平安被坏女人杀害的事又该怎么向他们说,就算说出他们也未必会信,脑子登时乱得像一锅浆糊。 这时,只听屋中婆婆颤声道:“只是可惜了如絮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命这么苦”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 中年男子声音响起:“娘,这辈子是我们老赵家对不起她,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不也决定把芹儿嫁给如风了不是,哎,也算是给他地下的姐姐一个交代。” 柳如絮心中偷偷一乐:“我一夜未回,可让婆婆母子如此担心。”一听说他们要把芹儿嫁给弟弟,柳如絮心中感到暖洋洋的,正要进屋相认。 婆婆又道:“那样也好,只是现在家里粮食紧,如絮那孩子就算回来,也是跟着我受苦,这都是命。” 柳如絮脚步停下,收回要推门的手,就在门前静静地听着。 中年男子道:“亏得儿还有些力气,每日进山打些野味,也不至您老受冻挨饿。” 婆婆嘱咐道:“娘近日总闻有狼叫,儿你平日也要小心些,山野路滑,莫要走得太深。” 中年男子应道:“儿子晓得的。” 柳如絮站在门口,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从她母子二人谈话中,得知如今村中粮食也已短缺,何况弟弟也有好归宿,只要弟弟过得好,自己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她默然转身,向身后走去。站在山坡上,昂首望着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 她脖颈中灌进了飞雪,衣领在风中吹得左右摇摆,原来上面的扣子已在当夜被杨仙儿撕坏。 柳如絮用手捂住衣领,眼见无处可去,只好壮着胆子回到杨仙儿的庭院。站在山丘,远远就能望见院中那棵大树。 待得走近,见四具尸首依然摆在那里,只不过白天看来,已没有昨夜的恐怖。 柳如絮走到树下,见到杨仙儿那张惨白的脸,仍是心有余悸,伸手要把她身上的那把长剑拽下,可那剑钉得牢牢地,如今过了一夜,更是冻得坚硬如铁。 于是过去拽着李元义的腰带,想要将他尸首拖到树下,可她力气薄弱,哪能拉的动,只好掀他身底,让他在雪地上来回翻滚。 “当啷”,忽然从他怀中掉出几件物事,原来是两锭碎银和一对火具。 柳如絮见是日常所需,就都收在怀中。接着,将刘放和王亮的尸体也拖到树下,伸手入怀,无非是银两令牌之物,另摸到一把匕首。 推开屋门,顿时一股强烈血腥气冲鼻,门口倒着的便是赵平安那具被掏净胸膛的尸体,柳如絮脚步刚刚踏入,立刻闭眼,心中怦怦乱跳,忍不住回头干呕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硬着头皮把他小小的身体和椅子上那个胖子的身体拉出,一同堆在了树下。 昨夜害怕的紧,加上没有亮光,未曾看清屋中布置,这是见屋中木桌木凳,陈设得倒是整齐有序。 最里边一张床,床上散放着四五件衣服,床边立着一个方桌,桌前有凳,桌面上竖着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是闺阁所居,想那杨仙儿也甚是爱美。 柳如絮进屋拿起窗下脸盆,盛满雪就向六人尸首身上泼,泼了能有百十来盆,终于将雪堆得老高,刚好能盖住杨仙儿的尸身。 柳如絮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眼见夕阳西下,黄昏将近,忙回屋拿出一块冻得僵硬的抹布,沾着雪将屋中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等忙活完,天也黑了。 柳如絮关紧房门,插上门闩,拿起打火石,点燃桌上的油灯。 看着屋中这般清洁的模样,虽感温暖,但望着屋前的那个大雪堆,总是令人心中隐隐不安。 柳如絮双手拄着下巴,静静的望着金黄色的灯芯,想起弟弟柳如风怔怔出了神,也不知他此时在做些什么,是否想着自己。 无聊之际,拿出那本名叫“轮回往生咒”的书来,借着灯光,打开第一页,最上边写着两行小字:“造物之主,天地之宗,天生庶民,有物有则,荡荡上帝,下民之僻。” 其后写道:“然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大道轮回,岂能近乎顺天意而应乎人?” 柳如絮自幼虽和母亲学过写字,却仍有许多不识,于是慢慢掀起书角,翻开第二页。 但见下页是一幅画像,身上点满黑点,又有根根细线相连,线旁以细字注满了“中府”c“灵墟”c“天府”c“孔最”c“四满”c“气冲”c“劳营”c“髀关”c“伏兔”c“梁丘”c“下巨虚”等字样。 柳如絮心想:这图倒也好玩的紧。只见最左侧一条细线自肚子发出,上至脖颈,下至小腿,其上过左胸时,又分至左臂,直达食指。 她越看越是奇怪,也越来越入迷,体内好似一股热气自丹田而发,顺着涂上黑线流便周身大穴,不知不觉又翻到了第三页。 其上又是繁密小字:“天数将尽,吾当卫之。夺苍生,窥造化,体纳万物,垂丽天之象,铺理地之形。有恒者,入我宫长生,可与天地同寿。” 下面写的是这门功夫第一层的详细练法。 有形练,有内修,更有食用人心之法。想起杨仙儿杀人取心和吸食内力的一幕,正与这书中所讲不谋而合。 最末一行写道:“轮回往生,生而忘世。此功逆天而行,夺人生机,入我灵身,贮于诸穴,可为己用。然独戒东海渤盂派‘嗜血大法’,血随功散,则如海水决堤,终成干朽,慎之,慎之。” 这几个字柳如絮虽然认得,却不知何意。心中隐隐觉得这门功夫颇为诡异,观之不妥,却忍不住再看。 看完第一层,转而向第二层看去。 柳如絮心无杂念,一连将全书十层全部看完,翻到最后一页,书末尽处题着“九宫门,长生宫,苏禾。” 眼见天色微亮,她这才伸了个懒腰,脱鞋上床而眠,脑海中想的尽是书中所画经脉走向。 再醒时,已是午后,柳如絮独自坐在床上,腹中咕咕作响,这才想起已有一日未曾饮食。 下地推开屋门,便见一大鹿站在不远处,顿时精神一震,舔了舔嘴唇,刚迈出两步,大鹿受惊,四蹄翻飞的向前疾驰。 那鹿敏捷异常,东奔西窜,柳如絮在后边追了两步,气喘吁吁,便瞧不见它踪影,望着雪地上的蹄印发呆,无奈之下,只好又回到山神庙。 柳如絮对着山神塑像拜了两拜:“山神公公,这些东西都凉了,您要是不吃我先拿走一半,希望您不要怪我。” 说完,心虚的将冻成冰块的蔬果熟肉用衣服兜起,低头一溜小跑的拿回自己的小屋。两地路途颇远,等回到小院,天又已经黑了。 柳如絮想要生火热饭,却不敢出门捡柴,只好插好门后,躲在屋中啃着冷冰冰的食物,身子直打颤,想了想,又将那本“轮回往生咒”取出。 心中计算着:“这里都是雪,而且食物只够吃天的,何不练这上边的武功,抓写鹿来吃,而且鹿皮保暖,肉厚多脂,还可以添上灯油。” 说练就练,这晚,柳如絮盘膝在床上,按照书中口诀与修习内功的法门,运起功来。 此功讲究的就是凝神静气,摒除喜怒哀乐之情。柳如絮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本就不受七情六欲的困扰。 于是依法而练,只静坐片刻,便觉寒气大减,身上暖洋洋的,好像周围生了一圈火炉,舒适已极。 双眼一合,竟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次晨醒转,非但丝毫不觉困倦,更觉精神倍涨。原来只一夜之间,对内力修为上已有了好处。 柳如絮憋了一股狠劲,除了用饭,终日在屋中练功。 到第三日时,又外出捉鹿,跃起时高了数寸,出手时也快捷了许多,虽仍是空手而归,心下却颇为振奋。 眼看山神庙里的食物大都被拿个精光,到第五日上,她终于抓到了一只麋鹿。柳如絮大喜不已,有种想要去告诉弟弟的冲动,但还是忍住。 看着呦呦鸣叫的麋鹿,柳如絮虽想杀它吃肉,心中却有所不忍,只好将它困在屋中,重新外出捉鹿。 过了两日,屋中已有了四头大鹿,一头小鹿。柳如絮在屋外做了一个栏子,将鹿都赶到其中。 而最先捉到的鹿已经饿死,柳如絮这才兴冲冲地拿小刀剃下鹿皮,晾在窗口,将肉一点点剃下。 最后,看着那颗尚有余热的鹿心时,望着其鲜艳的颜色,忍不住咬上一口,顿时满口皆是腥味,咬下的那块肉在口中蠕动,又滑又软,嚼又嚼不烂,着实恶心。 想起书中所诉,此功需内修外练,更要用人心为药引,以心补心,方能达到驻颜之功效。柳如絮不敢杀人取心,只好忍住恶心,将整颗鹿心都吞了下去。 柳如絮晚上练功,白天捉鹿。一有鹿饿死,便以鹿心为引,吞服练功。 平日里,她即便是练功,也会每月出门一次看望弟弟。 只两个月工夫,捉鹿一事已能手到擒来,心中也觉喜欢。 眼见残冬已过,冰雪消融,盖着六人尸体的雪堆慢慢融化。当年李元义钉住杨仙儿那柄长剑的剑柄已经可见,过不多久,尸体就会显露出来。 柳如絮虽只靠捉鹿,无人喂招,但一直按照书中所练,数月以来从未间断,此时内功已颇有根基,气力也大了很多,练功之余,顺便在屋后挖了一个深有丈余的大坑。 伸手去握当年李元义的那柄长剑,左右晃动,树干也跟着摇摆。 柳如絮双手握住,用力抽出,“咚”的一声响,杨仙儿的尸体落在地上,腾起一团白雪。 柳如絮望着手中的长剑,虽历严寒,仍甚是锋利,于是擦拭干净带回屋内,将六人的尸首都丢进大坑,用土掩埋,这才回屋。 转眼间半年过去,这日正是柳如风和芹儿的成亲之日。 柳如絮站在山丘,就像去年那夜回来时一样,静静地看着脚下敲敲打打的人群,望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弟弟,嘴角露出了欣然的笑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猎天魔女传5 寒来暑往,四季更迭,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柳如絮仍居在山顶小屋,除了每月去看望弟弟外,几乎不曾下山。十年时光,虽平淡无趣,却也自得其乐,同时也没外人寻到此处。 平日以鹿心练功,虽进展缓慢,但相貌已不是儿时那般黝黑干裂,此时的肌肤蜕变得白皙水润,容貌也变得柔媚姣俏。 只是此功每过一年,需多用一颗心,今年二十二岁,算来应服二十二颗。 柳如絮心无杀念,只求能默默的守着弟弟。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心智也渐渐成熟,明白十年前是婆婆一家人故意把自己送到山上,给山神当祭品。 因为村民现如今还是保留这个习俗,每过几年就会将一对童男女放在山神庙中。而柳如絮只拿庙中贡品,不伤孩童性命。 她心中虽时有怨恨,但那些怨恨也都随着芹儿嫁给弟弟如风而化为乌有。 这一日,柳如絮盘膝坐在床上运功,内力在小周天周而复始,丹田内的漩涡越转越快,白腻的肌肤沁出涔涔细汗,两个时辰后,体内真气分成五股化开,随即一股酸麻通便全身。 柳如絮鬓角丝发无风自动,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睁眼时乌珠明亮,更增一层晶莹之意,知道内功又进了一层,“轮回往生咒”马上就能突破第四层。 想起又到了下山看望弟弟之期,这才满心欢喜的起身更衣,准备下山。 十年以来,她始终没有告诉过弟弟自己还活着,因为世道本就艰难,她不想成为弟弟的累赘。 当年的婆婆早在六年前就已亡故,而他的儿子,就是当年的中年男子去年也因病过世。 柳如絮想起这些年的种种过往,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一般清晰,心中对于人的生老病死,竟有一丝莫名的黯然,同时眼眸一亮,也下定一个决心。 柳如絮独自走在荒野之中,眼见天色向晚,错过时辰,当即发足疾行,在山坡上如履平地。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其时已习以为常。 约莫一顿饭功夫,便能遥见一处山坡,村子就在山坡下。柳如絮身子平平跃起,衣襟带风,如同一片落叶,悄然穿过十余个房屋,轻轻站到弟弟新居的屋后。 没走两步,便闻屋中传来两声剧烈的咳嗽声,柳如絮心中一凛:“有人病了?” 目光从窗缝向屋中看去,只见床边站着一老一少,另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蓝衣老者正为床上一男子把脉,而床上躺着的人却是弟弟柳如风! 柳如絮见站着的年轻女子就是芹儿,而旁边年纪较大的是她母亲。芹儿一脸紧张的问老者道:“秦先生,怎么样了?” 姓秦的郎中一言不发,搭在柳如风脉搏上的手不住皱眉,苦苦思索,又过良久,这才慢吞吞地道:“这孩子体内有一股浊气,表面风寒湿热,却又不像,倒像是中毒。” 芹儿显然被吓了一跳,忙问道:“那您知道是什么毒吗?” 秦郎中摇头道:“小老儿医道浅薄,也不知是也不是,我权且开上一副活血理气的方子,让他服下,以观后效吧。”母女二人忙相继谢过秦郎中。 柳如絮记得上月来时,弟弟还和芹儿有说有笑,怎么突然之间就会病倒,秦郎中说是中毒,难道弟弟是被山中毒虫所咬?还是被早晚瘴气所侵?一颗心顿时揪起,在窗外急得直吸气。 床上柳如风仍咳嗽不止,秦郎中一面皱眉,一面在桌上用纸笔写了个方子,递给芹儿后,窸窸窣窣的从药箱里取出一沓黄纸包,起身道:“按照这上边的药材,煎成一碗水,每日三次。” 芹儿之母满口答应,从怀中拿出钱递给秦郎中。秦郎中接过钱后叹了口气,拿起药箱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道:“除非” 芹儿问道:“除非什么?” 秦郎中道:“除非能取到银狐血,银狐属阴,其生血能解百毒。” 芹儿母女沉闷不语,人人都知道银狐数量稀少,而且生性狡猾,行动如电,哪能是那么容易捕捉的?而且如今家中只剩两个女丁,抓狐一事就更加难了。 芹儿之母送秦郎中出门不久,柳如风便又大咳起来,咳了好一阵,突然间抬起上半截身子,晃了几晃,“咳”的一声,竟吐到地上一口殷红的鲜血。 芹儿顿时手足无措,忙去倒了碗水来,拍着柳如风后背,让他勉强服下,柳如风这才又倒了下去。 若不是怕吓到旁人,柳如絮真想冲进屋中。此时在门外眼巴巴的瞧着,只有干着急的份。 但见弟弟脸色惨淡,胸口不住起伏,呼吸粗重,显是病情十分严重,不由紧咬下唇:“银狐血吗?” 是夜,繁星寥寥,村中各户已然安寝,一道身影飞闪而过,那是一背影纤细,长发飘飘的女子,手中提了一活物,若是秦郎中在,定会认出,那女子手中提的正是狡猾的银狐。 女子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见屋中无人,便掀开窗户,轻轻跃入房中,来到里屋柳如风床前,见他面如薄纸,一丝没两气,看看待死。 女子试着呼唤两声,见他意识模糊,连眼睛都睁不开,心下一片凄凉,悄立良久,不禁掉下泪来。 从桌上拿来一茶碗,指甲在银狐脖颈一划,鲜血便哗嗒嗒的滴在碗中,银狐全身颤抖,发出呜呜哀鸣。这女子正是姐姐柳如絮,见血不再滴了,便将那碗血喂弟弟喝下 此后几日,柳如絮每夜都会前来,手上也会带着只或大或小的银狐,如此接连三天,喝下银狐血的柳如风果然咳嗽渐止,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只是没能恢复意识。 这一晚,柳如絮依旧手中提了一只银狐来到芹儿家中,正要直奔后屋而去,却见屋中响起脚步声。 柳如絮想是芹儿,便要等她出去后再进屋。只闻她脚步声急促,正是芹儿整理衣服从屋中走出。 柳如絮着急喂弟弟喝银狐血,对她深夜外出也未曾在意,等她走后,这才翻入屋中,像往常一样把银狐血喂给弟弟喝。柳如絮坐在床边,望着弟弟略带稚气的脸,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 又过一晚,依旧这个时辰,来送银狐血的柳如絮再次撞见芹儿出门。 芹儿今夜穿了一件绣花红裙,发尾斜插着一件首饰钗环,步履款款,凤目含笑,微风吹拂,送来一股胭脂香味。 柳如絮心中不免生疑:“这么晚了,她要去哪?”于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猎天魔女传6 柳如絮身影一闪,施展轻功,落地无声的跟在芹儿身后。其时天色已黑,百虫嘶鸣,虽然二人离得不算远,前面芹儿却丝毫未觉。 片刻之间,两人已走出五六里地,过了个山坡,前面黑压压一片森林,芹儿直穿入林中。柳如絮好奇心起,有心要窥探一番,也跟着追去。 月射密林,如水银泻地,柔光在林隙树梢上照下来,经风一荡,晃得满地树影憧憧。 柳如絮掩在一株大树后面向前张望,见她孤身一人,竟也不怕,心想:“难不成她是来为弟弟抓银狐?若是那样,可真得好好跟着,护她周全。” 芹儿脚小步快,林子又密,柳如絮稍一走神,一瞬之间,已不见了她的影子,忙提气跃出,悄没声息的在林中一掠而过。 疾跟了几十步已能望见芹儿红色身影,只见前方一大片空地上,停着一架青幔马车,芹儿正和一男子说话,二人对话听不真切,只能听见芹儿清脆的笑声和咭咭咯咯的说话声。 芹儿话声一停,就矮身走上了马车,那男子坐上车辕,忽然向柳如絮这边望了过来。 柳如絮心下一惊,忙屏息不动。男子似是随意一瞥,口中一声吆喝,扬起马鞭,催马向林外走去。 柳如絮躲在树后,过了一会没见动静,才慢慢探头,心中暗觉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将手中银狐往地上一丢,闪身紧追上去。 银狐刚一落地,抖了抖小脑袋,忙四脚着地呜呜的逃走了。 马车顺着一条山中小径而行,走不多久,便上一条大路。车夫更不停歇,长鞭噼啪抽打,显然对此地轻车熟路。 柳如絮随马车奔了一个多时辰,渐感体内真气不足,眼见马车驾得飞快,只好咬紧牙关,加劲跟了上去。 又过小半个时辰,马车已行到山脚,轮子在地上摩得吱嘎作响,泼喇喇地继续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柳如絮实在体力不支,斜倚树边,盘膝坐下,闭上双目,按“轮回往生咒”中打坐之法,双手拇指c中指两根手指捏了个法诀,定在那里片刻,便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暖烘烘的涌将上来。 柳如絮精神一震,怕马车走得远了,忙起身跟了上去。幸得深夜山路无人,土道上只有两道车辙印十分明显,柳如絮按迹而行,不一时寻到了一个小镇。 柳如絮独自徜徉在小镇街上,但见此时家家闭门锁户,还到哪去寻芹儿。继续向前走,忽然在左侧胡同里,望见一家楼上尚未熄灭灯火,而门口停着的,像极了今晚跟了一路的马车。 柳如絮眯着双眼,探头瞧去,周围昏暗看不真切,于是轻步上前,要瞧个仔细,离马车尚有一丈来远,便闻一个粗重的声音喝道:“跟了一路,有何贵干!” “干”字还未说完,一个黑色身影已从车前窜出,跟着劲风扑面,这一掌来势凶猛,甚是凌厉,柳如絮披散在胸前的丝发都被吹到了身后。 柳如絮认出那人正是今夜的赶马车夫,自己虽练功十余载,却未曾与人动过手,心惊之余,不敢还手,忙侧身向旁一让。那人掌力更快,啪的一掌正击在了她左肩。 柳如絮“嗯”了一声,腾腾腾向后连退六七步,胸口闷热,几乎气窒,五脏六腑好似颠倒,突然间“啊”的一下,喷出地上一口水。 柳如絮以为吐出的是苦胆汁,弯腰伸手擦嘴,只见手掌中血色殷然,喷出的竟都是鲜血。 那人见她丝毫不会躲闪,倒也出乎意料,心想她不会武功,是怎么跟过来的? 月光之下,仔细去看,但见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相貌娇美,肤色白腻,两颊尚自晕红,满眼幽怨之色。 那人见她容貌娇媚,动人心魄,呼吸急促,脚步踉跄,随时都能倒下。当下脸色一变,露出一股邪恶之色,向柳如絮徐徐走了过去。 柳如絮心中明了:“芹儿妹子定是被这恶人捉了去!”想到此处,愤恨难平,右臂伸出,运起丹田旋涡之气,向那人抓去。 那人见她十指纤细,手腕白腻,也伸出左手,满拟抓到一只温香软玉的柔荑,突觉奇痛难当,登时脸色大变,如同活见鬼一样,连连后退:“你你” 柳如絮面无血色的将手中一条断臂丢在地上,神色冰冷地向男子走去。 她被鲜血喷得满身都是,溅在脸上的点点鲜血犹如绽放在雪地的彼岸花。 柳如絮前进一步,男子便退后一步。 男子被她一抓之力卸掉左臂,顿时魂飞天外,满眼恐惧之色,心中掀起滔天大浪:“这女子,究竟是人是鬼!”想起方才与她内力相触,自己就好比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以倾覆! 繁花疏影溶溶月,青木暗香淡淡风。柳如絮徜徉在月色之中,好似与整个夜空化为一体,雪白的肌肤笼罩一层晶莹玉色,仿若披着一件薄纱,清冷美艳中又带着三分诡异。 那人不住倒退,只觉左臂疮口剧痛难当,几欲昏厥,再退一步,后背已靠至石墙,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柳如絮缓步上前,将素手按在他胸膛上,劲力不吐,轻轻问道:“芹儿在哪?” 那人惊骇莫名,但觉她手按在自己心脏上,大口喘着粗气,动也不能动,结结巴巴的道:“在,在楼楼楼上。” 柳如絮手向前一按,那人胸口热血喷涌,立时毙命,她手就如戳豆腐一般刺透了那人的身体 柳如絮推门进屋,走进一楼,见楼梯在右侧,迈步踏上,走动时足尖落地,竟不发出脚步声音。虽然夜深人静,却是静悄悄地,只听得墙角蟋蟀唧唧鸣叫,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风响。 走到楼上,便见左右两个屋子,有阵阵嬉笑之声从左侧屋中传出。 只闻一男子声音道:“自从那日镇上见了你这妖娆的妇人,先自酥了半边,到处寻人便问‘这个雌儿是谁家姑娘?’可叫我想得好苦,后来打听才知,好块羊肉,怎地落在狗口里。” 女子轻轻在他身上打了一下,男子发出“啊”的一声痛叫。 女子笑吟吟的道:“奴家一时失手。官人疼了?”。 男子嘿嘿道:“不妨事。娘子莫闪了手就好。” 女子嗔道:“让你说我丈夫是狗。” 柳如絮心中一凛:“是芹儿!”将门上纸窗捅出一个指尖大小的圆洞,只见屋中摆了一桌酒席,上边肥鹅熟肉,鲜果酒菜摆的满桌。 里边床上躺了两人,那陌生男子怀中搂抱的女子正是芹儿!柳如絮秀眉紧皱,略带诧异的脸上带着羞恼之色。 只闻芹儿娇声道:“高员外,你的药到底灵是不灵?我家男人的病怎地反倒越来越轻了?” 她口中的“高员外”名叫高远志,是个本地纨绔,家里在城中做药材生意,颇有些钱势。 高志远皱眉道:“娘子说的是,我本想从店里取些砒霜来,把这瘦狗结果了,让你我二人可做长久夫妻,可他怎的命如此之硬,这么长时间都不见死。” 芹儿呵呵一笑:“感情你的砒霜是糖粉做的?反倒越吃越精神了。” 高志远连道两声“奇怪”,接着露出阴沉笑容,掐着她下巴道:“娘子放心,我昨夜给你的药是剧毒的鹤顶红,保准你明天一早回去,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门外的柳如絮闻听此言,顿时全身如触电一般颤抖不已,脑中“嗡”的一下,险些晕倒,心中悔恨交加,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门板之中。 芹儿依偎在高志远怀中叹了口气:“高郞,你哪都好,就是心肠太狠了些,柳如风毕竟是我丈夫,你将来会不会也这样对我?想起来我实在害怕。” 高志远举手赌咒,大有言之凿凿之意:“高某发誓,这一生一世,都会宠你爱你,听你的话。” 芹儿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但愿如此。”从声音中显得喜不自胜。 高志远见她这番羞怯模样,正要翻身将她压在下边,门板忽然砰的向屋中飞出。高志远吓了一大跳,刚要起身,便被一冷若冰霜的女子死死掐住脖子。 高志远顿感呼吸困难,嘴巴大张,好似含住一个铅块。柳如絮毫不留情,右手望他心窝一掏,便取出来一颗尚在跳动的心。 柳如絮手法极快,高志远一时未死,见了自己心脏在她手上,双目瞪的滚圆,喉咙动了动,这才咽气。 柳如絮将高志远尸身一丢,转而目光怨毒的望向床上芹儿。 芹儿见高志远被这女子杀死,鲜血溅得四下都是,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罔知所措,吓得说不出话来,只颤巍巍的向床角躲去。 柳如絮见她如今的神情,和儿时面对杨仙儿一模一样,当下坐在椅上,一言不发的将高志远的心一口一口的吃进嘴中。 芹儿从未见过有人竟吃生肉,还是人心!想要张口大叫,又发不出声,胸口蓦然间泛起一阵恶心,捂着小嘴干呕起来。 柳如絮将一颗心吃下后,擦了擦殷红的嘴角,将指头允吸干净,起身冷冷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芹儿见她浑身是血,一时间浑身颤抖,话也说不出,可眼前女子怎么看都觉面生,实在想不起何时见过。 正要问她是不是找错了人,柳如絮长袖一伸,左手已揪住芹儿长发,把她提过来,让她跪在自己身前,话语轻柔道:“我是来讨债的。” 芹儿膝盖磕得生疼,却不敢发声,耸肩缩成一团,目光带着不解,好久才憋出一个字:“债” 柳如絮点了点头,缓缓道:“十一年前,本该是你死,可我为你挡了一命,今天要你还回来。” 芹儿猛然醒悟,尖叫道:“柳如?柳如絮!” 话一脱口,心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她她不是早就死了?难道是冤魂前来索命?定然如此,否则怎会生吃人心! 芹儿见势不好,忙要起身向外跑去,可此时双腿酥软,两只脚像是被钉住,刚跨出一步就跌在地上,额角也摔掉一大块皮肉。 当下也顾不得痛,双手似被烫着似的,在地上使劲儿划拉向前爬。 地上光滑无比,都是高志远流出的鲜血,芹儿顾不得刺鼻的血腥味,忽觉身子在不断后退,知道是柳如絮在抓自己,凄厉的道了声:“不!”十指在地上生生抓出十道凹痕。 芹儿被柳如絮重新拉回床上,望着她狠戾的目光,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时间,恐惧,惊骇,无助,悔恨充斥着随时都要崩溃的内心。 说时迟,那时快,柳如絮尖尖十指轻轻一送,已伸进她胸脯,让她也亲眼看见在自己手掌上跳动的心脏。 柳如絮面无表情的将她的心吃下,在屋中水盆洗净了手,下楼向屋外走去。 昏暗的灯光将柳如絮落寞的身影拉得老长,而她此刻却非大人模样,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原来她随着人心下肚,体内的旋涡如获养分般自行运转,不知不觉间已突破第四层的桎枯,达到了“还童总角境”。 柳如絮昏沉沉的迈出了十余步,耳畔依稀响起弟弟的撒娇声:“姐姐,我饿。”c“姐姐,我走不动了。”c“姐姐,你背我。”c“姐姐,我们到江南了吗?” 柳如絮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悲痛之下,依稀好似在不远处看见了弟弟如风,他红着小脸在对自己笑。 柳如絮凝望着弟弟,脸上爱怜横溢,伸出一只手,关切道:“弟弟别怕,有姐姐在呢,姐姐带你去江南,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以后没有人再欺侮你了。” 再眨眼时,弟弟身影骤然消失,原来方才所见只是一幕幻象,霎时间,无数的思绪如泉水般一齐涌上柳如絮心头。 柳如絮的心被阵阵刺痛,仿佛整个世界都死了,仰头看天,风尘拂面,带着一股浓郁的腥味。大点的雨珠落下,滴在她的脸上,顺着颧骨流淌在地,也不知流下的是雨,还是泪。 想起“轮回往生咒”中苏禾写过的一句话:“轮回往生咒,孤独寂寞苦。”自己虽不死不灭,而身边的人却有寿限,总有一天会相继离己而去。 柳如絮黯然道:“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不复回。” 随即凄然惨笑:“既然老天要让我体会丧亲之痛,那我便让世人都感受到这种悲苦。从今日开始,世上再无柳如絮,我的新名字是柳媚儿。”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低沉的雷鸣声搅醒了大地上的生灵,暴风雨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路口招手的女人 通往小阳村四组的路口有一棵野生白杨,这棵树不高不直,长得歪歪斜斜,如同一个佝偻喘息的病者。 要是离得近,还会发现它相对较粗的主干上还有一个椭圆形的大洞,那是生了虫子被啄木鸟尖利的喙子剜的。 在这棵树旁的路口边,常年会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那里。 女人身材不高,弓着身子,一年四季穿着都很单薄,但唯有一双闪亮的眸子,无论是在炎炎夏日或凛冽寒冬,都不会因环境的改变而有丝毫褪色。 有一段时间要坐客车去县里上班,这天清晨,西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昨夜上了冻,一早出门,暴露在外边的皮肤像针扎似的疼。 因为时间还早,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外,只有一对老年夫妻和一对年轻情侣。 我上车后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用手在车窗的霜花上暖出一个小洞,对手指哈着哈气,向外边的世界望去。 此时的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天地之间粉装玉砌,皓然一色,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 客车慢吞吞向前行驶,活像一头老牛,拉不开腿,直喘粗气,发出“哐哧哐哧”的声音,把这客车硬是坐成了火车的感觉。 客车转了一个弯,依旧在那个路口,我又看到了那个女人,正站在路口那白皑皑的雪地上。 她身旁的那棵大杨树这个时候枝条上粘满霜雪,尽是灰突突的树挂,随着凛冽寒风,摇摆不定的晃着干枯的身子,似乎随时都能断折。 树尤如此,更不用提人了,那女人竟只穿了件薄外套,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显得尤为可怜。 车离得近了,只见她鬓角的头发上全是白霜,脸上罩了一层冰碴,颤抖的嘴唇也冻得青紫,从嘴里c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挂在她眼眉和睫毛上。 大客司机是个四十余岁的男子,见那女子站在道边招手,骂骂咧咧地使劲推着档把,猛的踩下一脚油门,汽车发动机“横——”的一声,像松了口的气球一样,飞快窜了出去。车轮与柏油路面剧烈摩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噪音。 我顺着车窗向后望去,见那女人追了两步,又退回到原地。 她口中喃喃着,我不知道她说着什么,但她的确给人一种凄惨可怜的感觉,而我也对她充满怜悯与同情。 我心中很是纳闷,这客车司机是平时看两里地有人,都能等上分钟的主,今天这是怎么了,连忙招呼道:“师傅,刚才那人好像是要坐车。” 身后一位大叔笑道:“小伙子,那是个傻子。” 司机接过话,没好气的道:“昨天晚上回来路太黑,经过刚才那鬼地方,他妈的差点把她撞死。” 坐在大叔身旁的大娘叹了口气,说道:“这女人命不好,丈夫好耍钱,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孩子上学的时候,在外地被人拐走了。在这之后,她精神就出了问题,看着车就会招手问看着她儿子没有。” 那对年轻男女相互依偎着,共用一副耳塞,对着耳中的音乐时而点头,时而小声哼唧。 售票员是个三十来岁的瘦女人,颧骨尖突,鼻头细窄,她拿起一张纸巾,动作优雅的在锃亮的皮靴根上擦着,然后抬手丢到了垃圾桶中,双手笼在棉服袖中道:“这老娘们不尖,儿子也随她根儿,要不咋能被拐走?这种社会上的渣质,就应该让派出所把她抓起来。” 大叔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嗓音有些沙哑:“大妹子要我说,普通人在道上看见她谁能停?除非也是个傻子,哈哈。” 售票员深以为然,忽然叫道:“哎呀快把烟掐了,咱车上禁止吸烟。” 我倚在硬邦邦的座位上,看着窗外向后移动的电线杆,听着他们调侃着那个女人的话语。 在事业上,我一直努力做到最好,只为登上通往成功的客车,尽管身体羸弱,衣衫单薄,却还依旧在后边张了大嘴乐呵呵的疯跑,车上的人见我拼命招手,都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尽管当时自己的感触颇深,但随着客车到达终点,紧张忙碌的生活逐渐使我渐渐淡忘了她。 有一次开车带朋友回家,在那棵杨树旁,又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见我开车过来,连忙冲我招了招手。这次的她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好像不久前在哪跌了一跤。 我拨开右转向,将车子紧靠路边停下,按下了车窗,任凭透骨寒风灌进车中,丝丝的白气好像逃跑一样向外呼呼飞出。 女人向我蹒跚跑过,两只黝黑干裂的手搭在我车框上,两处手腕上的血痂已和泥沙冻在了一起,她语气急切的问道:“你看见,看见我家小宇了吗?” 我微笑道:“阿姨对不起,我没看见。” 那女人“哦”了一声,脸上都是失望的神色,整个人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很多,她垂下头,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向那棵杨树走了回去。 副驾驶上的朋友将下巴所在衣领中,问我:“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疯子,你理她做什么?” 望着那女人飞舞在空中的丝发和落寞的背影,我关上车窗,将变速杆挂到了d挡,继续向前方驶去,在路上把这个妇女的故事讲给朋友听。 朋友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我自嘲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或许是我生活中太过失败,才会对她抱有同情的感觉,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不是也是个傻子?” 朋友打住我的话,认真的说道:“不,你很善良。” 是啊,尽管我笔下花团锦簇,天马行空,但在现实生活中,我没有法术,也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活在基层的普通人。此生难求王权富贵,唯愿天下苍生平平安安,再无纷乱。 有一天下班回家,经过那个熟悉的路口,见她趴在一辆黑色的奔驰前车窗说着什么,我放慢车速,开车男子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对不起,我没见过。” 有句俗语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地球已经有变化,再过不知几多年或几多世纪后,会不会连俗语都转变了,变成这句“人情温暖,世态炎炎”呢? 我的车上,下一首熟悉的音乐悠然响起,舒缓的前奏传入我的耳中,我歪过头,对着后视镜淡然一笑:“明天,你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通灵如意1 夜半乌啼,彤月寂寂。漫天乌云张牙舞爪,如柴火一般将架在中天的圆月烧得通红。 残冬已过,将到新年。此时的繁城却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残破的城墙表面涂蒙上一层殷红,也不知是血月的幽光还是洒上的鲜血。 城外残肢断戟,尸横遍野,堆得有一人来高,其中有人有兽,四处弥漫着极度血腥的气息。 “劈啪”,尸堆中一个燃烧着的残破木轮飞起一串火花,火光中映出旁边一名士兵尸体那稚嫩的脸庞,他人虽亡,手中刺透一只红毛凶兽心脏的尖刀仍紧紧握在手中。 黑云压城,城外妖兽阵阵长鸣,压得城中人喘不过气。大战刚刚结束,但繁城中到处都闻哀声,母哭其子,妻哭其夫。 一片片黑灰从上空飘落,仿佛是这个世界毁灭前的死亡之花。 当妖兽声音刚刚响起时,守在城墙上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士兵一个激灵,忙一把抓起长枪,神色戒备的猫腰从城垛向外边战场望去。 他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的双手能看出他此刻心中十分紧张。 他身旁一位四十余岁的老兵将头盔从脸上拿下,轻呼道:“小子,不多睡会,瞎折腾个啥?” 那少年见城上守军大都在休息,嗫声道:“有有声音!” 老兵“嗯”的一声拄地起身,点脚凑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小子,新来的吧?” 少年点了点头,眼见妖兽群并未进攻,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也坐了下来。 老兵见他脸如土色,身子不住地发颤,看了看周围,从腰后取出一个青色的小葫芦,低声道:“喝点这个,就好了。” 少年接过葫芦,打开塞子,一闻是酒,“咕咚咕咚”连喝了两大口。 老兵忙将葫芦抢过,脸上显出一副肉疼的表情:“你小子还真实诚,叫你喝点,别都给老子喝没了。”说完,摇了摇葫芦,发现酒只剩下一个底儿了。 烧酒下肚,少年脸色有些红润,也不似原来那般紧张,打了一个酒嗝,脑袋靠在城墙上摇手道:“大哥别那么小气。” 老兵瞪眼睛道:“你小子叫我大哥?我看你比我儿子还小一点呢。” 少年表情尴尬的望了眼老兵,赔礼道:“大大叔,我家是开酒坊的,等打完仗给你弄两壶‘六月雪’。” 老兵投军前只是个劳工,也曾听闻那些达官贵人常喝的一种酒叫“六月雪”,卖价十两一壶,这对于自己来讲无疑是天价。 之前路过酒楼,也曾闻到过此酒醇香,他不知道这酒为什么会起这样一个鬼名字,六月怎会有雪,喝这么贵酒的人肯定是个冤大头。 墙角下的乞丐一早都会坐成一排,撅着鼻子神游道:“不冤呐,不冤。” 老兵一听到“六月雪”,口水立马流了出来,忙将酒葫芦放回腰间,拍了拍少年肩膀,挤眉弄眼地道:“小老弟,不赖!这个,这个六月雪啊,是啥味的?” 少年讲道:“俗话说‘五黄六月’,六月也称“天贶”,其时最为炎热,‘六月雪’取自天山雪水,要在十个时辰内放入酒曲,再投入米粒浸曲,米粒要精挑细选,颗颗饱满,酿成时即便是夏日,也会有清爽甘冽之感,《诗经》中有云:‘饮御诸友,炰鳖脍鲤。’嗯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老兵对他的“之乎者也”一窍不通,但单听光是这酿酒的工序就如此繁琐,可见酒成时必然香气四溢,沁人心肺。 老兵心中顿时像猫挠似的,一边听他说,一边将身后酒葫芦再次拿出,对着葫芦小口啜着,嘴巴不断吧唧,脸上满是享受之色,好像喝到嘴里的就是名酒“六月雪”。 待少年说完,老兵一脸讨好的道:“老弟,你可不要食言啊。” 少年笑了笑,望着身后体型庞大的石兽,喃喃道:“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繁城还能不能守住。” 他口中的“石兽”是一尊建在城墙上的麒麟石雕,这座石雕有十丈来高,狮头龙鳞,威风雄壮,是由城中能工巧匠合力打造,又有多位奇人异士加持。 石雕经“通灵师”鲜血点灵后,便会化身为墨玉麒麟,腾在空中喷火吐雷,此城能三月不破,全赖此兽相助。 老兵抬头看着石雕,眼神凝重的道:“放心吧,有咱江闻忠,江大人在,这城就攻不破,我说的。” 他口中的将军江文忠就是一位“通灵师”,提前根据星象推算出妖族会大举入侵,故而在城中早先准备,不论妖兽群如何进攻,守城的士兵居高临下,用弓箭c火器c垒石c滚木等一一破解。 繁城中除了十万精兵,尚有数十万百姓,人人知道妖族残暴,此城一破,将无人幸存,因此丁壮之夫固然奋起执戈守城,便是妇孺老弱,也是担土递石,共抗强敌。 直战到日落西山,已有上千只妖兽倒在城下,但兀自前仆后继,咆哮猛扑。 眼见有妖兽攀上城墙,江文忠亲率铁骑出城冲杀,妖兽群这才纷纷退去。 老兵回想起今日之战,仍心有余悸。他话虽如此,可这两次妖族的进攻规模明显比以往更大,攻势也更猛烈。 石雕左支右拙,疲于应对,而且连这种粗活都没做过的富家公子都来守城,可见繁城朝不保夕。 城中,将军府。 一片巴掌大的黑灰从上空簌簌飘下,落在了一只白如羊脂的小手上,一个七岁大c身着水粉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绒毛的小女孩正眨着大大的眼睛仰头向天上看去。 她的眼睛明净清澈,闪闪发亮的乌珠像两颗黑宝石,在重云如盖的夜空中,仍显得灿然多彩。 屋内,江文忠却站在门口望着火红圆月一言不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面庞刚毅,双目凛然有威,短髭紫袍,身披貂皮外衣,中等身材,似乎四十岁不到,额头上却生出了一道道皱纹。 他身后站了四人,三男一女。 最左边是一个瘦高的中年道人,一身青色道袍,头戴莲花冠,鬓角微见花白,但身材挺拔,目光如电,身后背了一黑一白两口宝剑,背手站在那里仿若御仙; 第二人是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衣服甚是华丽,腰间坠着一方与衣饰极不相称的黝黑罗盘,右手正转着左手拇指上的一个金属指环闭目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第三人是个披头散发的矬子,一身黑衣半新不旧,脸上黑黝黝地,瞪着一双牛眼让人望而生畏,他呼吸声粗重,在静寂的屋中听得很是清楚; 第四人却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女子青丝披肩,发带系有一对金铃,身穿淡黄罗衫,二十岁出头年纪,身材苗条,脸蛋儿上的小小酒窝微现红晕,凝脂也似的肌肤散发出淡淡馨香。 许久,江文忠收回目光,偏头对第二人道:“玄机,能算出来是哪天吗?” 第二人右手停止转动,睁开眼躬身道:“多则日。” 江文忠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忽然像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依次落在四人身上:“袁正气c陈玄机c李鬼c金巧玲。你四人待妖族下一次进攻之时,务必要护送我女如意到‘青鸾镇’,可听明白了?” 四人齐声道:“是!” 江文忠望着院中独自玩耍的女儿如意,眼中浮现出无限爱怜之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