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河传》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一章 雪岸约得三生缘 那是1880年的冬天,寒风刺骨,整个京师内,一片肃杀气氛。刚刚过完春节,京师内,好歹还有些暖意。 但见大街上,零零散散,躺着一些饿殍、乞丐,其中不乏有一些已经成了尸体。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纵然京师内,一片寒冷的气氛,现在天上还下着大雪,大雪笼罩了整个京师,只见一片白白茫茫。在京师西北角的一个小巷中,但见一户大宅子,宅子内灯火通明,与周围一片漆黑的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凡京师百姓都知道,这就是硕亲王府了。现在夜已经深了,周围的小巷,大街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整个硕亲王府,就好像一盏大的明灯照亮了京师的西北一角。 但见一大群奴才仆人,在王府忙里忙外,一个个都满头大汗。王府内厅外,一个身穿深紫貂皮大衣的高大男子,只见他,在内室门口踱来踱去,一支碧玉发光的如意在两只手中盘来盘去,男子在房外已经盘旋了几个时辰了。 但听房内一声声女子的呼喊声,夹杂着苍老女人的声音:“加油!使劲!快出来啦!”但听着,那女子又起身,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原来是在生小孩。门外的男子听的就呼喊,手中如意攒得更紧了,似乎便要裂开来一般。一旁几个下人看到男子这般模样,急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何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 这男人便就是当今光绪皇帝的小伯叔,道光皇帝第八子,硕亲王爱新觉罗奕辰了。奕辰听到房内痛苦的叫声兀自不断,心里煞是焦虑。但见他握着如意的手往上一掷,身子往后一跃,左手忽得抓出,打到一颗竹树上,使力一抓,那竹子竟从中而断,而后剩下两头,噼噼啪啪从中到上下尽碎成了粉渣,落在雪地里。如意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手中,兔起鹘落,不过一瞬之间。 旁边一头戴黑绒大帽的深衣男子道:“没想到老爷的武功技艺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奴才拜服!”这男子这么一说,其余下人纷纷鼓掌,赞美称颂不绝。 奕辰似乎并没有这么开心,他看了看地上残渣败叶,忽而抬头望天,叹了一口气,道:“一身武艺,无以抵御外敌,如今连保她母子平安却都做不到。”说完接连叹了几口气。 旁边下人见自己马屁没有拍对路子,纷纷兀自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正在此时能听得房内,一声啼哭,随后哇哇声不绝,这是婴儿的出生后的叫声。旁边下人,一听此声,纷纷跪下朝着顺亲王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啦!” 奕辰听到房内婴儿啼哭声,早已第一时间抢到房门口,不一会,但见房门倏地打开,接生婆抱着手中白白嫩嫩的小东西便出来,看见硕亲王站在门口,忙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何夫人生啦,生啦,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 奕辰连忙从奶妈手中接过孩子,看看着他的脸,不禁一丝笑容挂在了苍老却又坚毅的脸上。赶到床旁边,问道:“夫人可还好?” 何夫人尚躺着,脸色苍白。她闭着眼睛,忍不住地喘气,头上青丝夹着汗水粘在额头上,但仍遮不住绝世美人的坯子。他见奕辰过来,微微睁开眼,柔声道:“老爷老爷,快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孩子还好吗?”说着说着眼泪便在眼里打转。 奕辰也激动道:“是了是了,这是我们的孩子,孩子好的很!快看他长得多像你。”说完把孩子抱到何夫人身边,女人抚摸着孩子,道:“不不,他长得更像老爷,你看,他这双眼睛多大多圆呢!”两人看着孩子,絮絮说了好久。 奕辰看眼前女子面庞削瘦,并无多少血色,口唇发白,比起以前大为不如,心中不忍,慢慢扶她躺下,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便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何夫人忙道:“老爷,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奕辰沉思了一会儿,道:“愿我大清太平安宁,早日驱走洋人,孩子就叫载宁吧。”何夫人看着孩子,眼光温柔似水,道:“载宁,载宁,老爷的好孩子。”过一会儿,奕辰挥了挥手,让奶妈抱着孩子便下去了,自己和一众不相干的下人也退出了房间,只留几个侍奉的女仆,奕辰地缓缓合上了门。 但出了房门,深衣人对着一旁下人道道:“你们都下去吧,这个月赏钱翻倍,月底各自去库房领罢。”一众下人开心地退下了。深衣人凑近奕辰身边轻声道:“老爷,夫人那边怎么办?”这里的夫人自然不是指房内何夫人,而是指硕亲王府的正福晋,十几年前威震四方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僧格林沁的女儿-贤姝。这深衣人是硕亲王府的管家,叫额满加,正红旗人士,硕亲王府内外无论大小事都得经他手办。 奕辰突然怒道:“能怎么办?倩倩难得为我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还能怎么办?难道说,我有儿子,还得向她过问不成?”又沉吟道:“再说倩倩怀胎十月,这十个月,她也做了不少事情,每日不也都去看望倩倩吗?说来倒有她一份功劳。额满加,你这就去请正福晋和其他人到正厅来,今晚大喜日子,我们一家人先摆酒宴吃了吧。”额满加回了一声嗻。 倩倩就是何夫人何倩倩,原是江南名妓,卖艺不卖身,平日只与王公贵人、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畅谈人生理想。但见了奕辰便陷入情网,倾心相待,奕辰也欢喜这姑娘得紧,便不管他人反对,带回了京城做小妾,何倩倩也乐意,初时还对奕辰道:“只盼早日给你添个孩子,延续香火,不求其他。”奕辰煞是感动,道:“我好好待你,你也不要太下贱了自己,府上谁亏待了你,便跟我说,我替你做主!”二人依偎,浓情蜜意。 奕辰刚刚说罢边,回头一看,墙角一人倏地转出,正是正福晋贤姝,她身穿红色绫罗鸳鸯红袍,头戴金雕冠饰,虽已三十余岁年龄,但风韵不减。但见他鬼魅一笑道:“老爷要请我,我这不就在这吗?”奕辰一惊,心想:“夫人在我身后不过数尺,我竟丝毫没有发觉!”道:“正要让额总管去请夫人,夫人来了正好,与我们一起去正厅吧。” 贤姝道:“老爷不用急,你们先去,我待会儿便到。且让我先看看何妹妹怎么样了。都说生小孩不容易,只可惜,唉我却没感受过。” 奕辰知道她这番话是在抱怨自己没能生孩子,觉得心中不快,没好气地道:“生孩子便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有什么好感受的,你要去看倩倩,我陪你去。” 贤姝道:“我若能为老爷延续香火,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何惧在鬼门关走一趟?”而后越说越难过,语调中竟带着呜咽:“先父在时,为了大清东征西战,立下汗马功劳,可有害怕过死了?”奕辰摆摆手,打断她道:“僧格林沁是我大清的英雄,自然是不怕死的,你是她女儿,定然也不会,贤姝,是我不对,我们一起去看看倩倩,然后吃饭去吧。” 贤姝躬身道:“听老爷吩咐。” 额满加道:“老爷,夫人,那老奴去安排饭菜晚宴了。”奕辰道:“去吧!”额满加作揖告退,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贤姝道:“额满加纵然年轻时纵横一方,然退隐多年,方才走时步伐不稳,看来真是老了。” 奕辰道:“非也,我看额满加刚才虽然看似下盘欠稳,实则已是身心自如,以虚盖实之功,是把草上飞功夫练到极致了。” 贤姝皱眉道:“没想到那老儿竟还有这等功夫。”转而又眉儿一翘,道:“不过比起老爷武功却又是不值得一提了。” 奕辰道:“诶,非也,我这钵兰碎金功早已练至第四层,这几年但觉无有感悟,颇为滞涩,应该已是到了极限了。倒是夫人方才躲在墙角,我竟没有丝毫发觉,夫人功力想必又是大涨了。” 贤姝笑道:“妇人家的消声匿形之术,拿不上台面,让老爷见笑了。” 奕辰大笑道:“哈哈哈!夫人当真过谦了,方才若不是夫人而是什么下三滥的刺客在我身后欲取我性命,我只怕已不在人世了,这等武功如何拿不上台面?” 贤姝道:“若有刺客,暗器一发,老爷早已避开。”奕辰道:“倘若贼人用铳,如何是好?”贤姝低头沉吟道:“那便不是我等学武之人所能制控的了。” 奕辰叹气道:“据说前朝武功练到上乘者,一招便可开山碎石,身体之强悍,刀枪棍棒无以入体,内力一施,方圆数里敌人无处遁形。只可惜到了本朝,武功秘籍大多遗失,前辈高人隐世不出以致武学失传,如今洋人肆虐中华竟如入无人之境,倘若我中华人人会武功,何惧洋人!”贤姝道:“老爷心怀天下,贤姝佩服。” 奕辰推开房门,心头大骇。但见房内一空,刚才还在的仆妇如今一人没有,床上何倩倩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毛巾热水。奕辰心想大事不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二章 阴谋初显漫长夜 奕辰见房内无人,心中大惊,转头问贤姝:“方才你我二人一直在附近,并无人进出,怎么怎么房内人突然就不见了?”又沉思一想:“能在我和夫人眼皮子底下劫人,一般毛贼量也没胆子到我府上来撒野,叛匪乱党有此等武功者不过寥寥,看来府里有内鬼。” 贤姝道:“老爷别急,何妹妹须臾功夫便不见了,连点声音都没出。你想想,江湖上有这等武功的” 奕辰道:“难道是太后手下的影卫?”又想:“不对,影卫向来不轻易出动,除了太后的命令谁都不会听。难道是白莲乱党的贼首万德明?不对,万贼之前还在广西闹事,不应该在京城出现。”奕辰思来想去,突然喊道:“不好!吾儿载宁在哪?奶妈带载宁去哪了?” 奕辰心里慌乱,行动却不减,他脚在柱上一蹬,身子一翻便上了房顶,除了见远远一座宝塔还有光亮,四下尽是漆黑一片。他脚步施展开,踏雪在房顶上飞跃,到了东厢落下,一个个屋子查看,却不见奶妈。又连翻几屋,到了中厅下来,进了房里,见额满加和一众下人正在布置晚宴,其他几房夫人有的已经坐下了。奕辰告诉了额满加情况,命令额满加立刻封锁并彻查王府,一个房间,一颗草木都不能放过。额满加一听,吓得满头大汗,忙道:“老奴绝不让贼人溜走!”奕辰又问房内众人:“可知道奶妈婆子去了哪?” 二房夫人金玉见奕辰神色慌张,站起来问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从自己房来,没见着奶妈,想是在东厢静怡斋吧?” 奕辰道:“东厢刚才我都看遍了,没找到!” 金玉道:“老爷别急,慢慢找,一定在的。我想奶妈婆子可能看孩子可爱,把他带到院子哪去了。”还没等她说完,奕辰和额满加已出了房间。 夜色笼罩,大雪仍兀自纷飞。 额满加带着王府侍卫,手中燃着火把,在王府内外四处巡查,院内的小亭子,假山,竹林,各个房间乃至奕辰和各房夫人的房间都没落下,却不见人。 奕辰则带着另一波人马在王府外大街小巷寻找,王府侍卫所到,寻常百姓家不得不来开门让他们检查,不开门的人家则强行砸开闯入,几个侍卫砸开了一户人家的门进去,一老人正躺在床上,看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军进来,竟一时吓得没喘过气,死了。奕辰亲自破了一户门,单手抓住一木椅,使出钵兰碎金功功夫,内力一聚,将木椅绕着身子连转几圈,形成一股强力的旋风,但见尘埃四起,噼里啪啦声一片,转眼间房内家具物事均破坏殆尽,一片狼藉。奕辰四下一看,除了一对夫妻躲在一角瑟瑟发抖外没有自己要找的人,脸上一副失望之色,对身后侍卫挥了挥手道:“下一家!” 有一个老翁以前被奕辰亲自施舍过,他见奕辰带着侍卫到处乱砸,仰天喊道:“老天爷!硕亲王这是怎么了啊?他平日不是这样的哇!他是大大的好人啊!” 奕辰其实平日待百姓不坏,每遇灾年都会捐出不少物资钱财,硕亲王府附近的乞丐,只要碰到硕亲王府上的人,都会给他们些食物钱财,定时还会分配稀粥馒头等。这次他爱子爱妾同时失踪,心神不宁,竟一反常态。 过了好一阵,只将王府外几条街巷都搜遍了却也不见何倩倩、载宁母子,奕辰正欲回府看看额满加那边有无发现,待一众人马走到一条酒肆旁,突然一许破空声传来,直打奕辰而去,这声音细而密,力道却颇为强硬。奕辰身形一跃,两手关节歪曲握爪,朝着破空声的方向打出,两股力道相撞。因奕辰匆然还手,掌力分散,而那边力道却集中绵密,故奕辰被击得忍不住连退几步。 奕辰只觉胸口气血上涌,一时竟调整不顺。心中一惊:“方才我若发觉得晚了,恐怕早已魂归西天。”怒道:“阁下是谁,暗施杀手,好不卑鄙!” 除了酒肆栅栏下躺着一乞丐外,哪里还有人。 奕辰道:“老乞丐!耍的什么花样?” 那乞丐身形弯曲佝偻,衣着肮脏破烂,一头白发却像被污水泼过一般,此刻他仿佛没事人似的,兀自抠脚。 一个年轻王府侍卫抢出,手中长矛指着乞丐后背心,道:“喂,老乞丐,王爷问你话呢!”见他不出声,还在抠脚,长矛又抵了抵,矛尖已戳到乞丐身上。但听那老乞丐猛得叫道:“啊哟,疼!”一屁股就坐了起来,身子一转,单手一抓,竟把那侍卫给提了起来,又轻轻一掷,那侍卫竟飞了出去,脑袋直直撞到一户土房上,顿时脑浆迸裂而死。 奕辰大惊,道:“来人,给我拿下!” 那老丐一声大啸,道:“年轻人不懂事,何苦为了鞑子卖命?”边说时,手中连着发出酱黑的物事,王府侍卫连连中招,竟前进半步也不能。侍卫用手抓了盔甲上的东西,但觉恶臭难当,直想作呕,原来就是刚才那老丐脚上抠下的污泥。 奕辰笑道:“阁下怕是不知我这府中侍卫均是满洲子弟,怎会听你胡言乱语!” 那老丐一听,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哦!老夫倒是没想到这一节,既然都是鞑子,那老夫待会儿杀人便没顾忌了。”话音刚落,老丐眼前寒光一闪,数道长矛已聚成一条线朝自己刺来,他也不急,身子往下一沉,长矛尽皆刺空,老丐单脚一扫,叫道:“给我倒!”一众侍卫应声倒地,老丐身子刚起,右脚便朝着倒地的侍卫踢出,欲下杀手。 只听一声闷响,两脚相撞,只不过一脚穿着貂绒紫金长靴,另一脚却是污秽不堪的赤脚。 奕辰见老乞丐猖狂,一招碎金腿踢出,他这招聚力已久,使出了十成十的力,心想定能一招克敌,不料与他双脚一撞,竟如撞到了大象腿一般,自己脚骨一阵剧痛。奕辰身子横空一翻,又返到了其余侍卫后面,心想:“这乞丐恁得武功这么高?” 老乞丐却如没事人一般,大笑道:“兀那鞑子,你以为仗着些微末武功和兵卒就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告诉你,我中原百姓上万万,一人吐口唾沫就能让你们滚回老家!今晚老乞丐不杀你,是看在你平日良知未失,倘若以后再如今晚般兴风作浪,撞在老乞丐手里,嘿嘿,定要你死无全尸!” 奕辰心想:“我心中挂念妻儿,岂是你这狗屁乞丐能懂?”嘴上却又不敢逞强了,只得道:“奕辰糊涂,犯下大错惹怒了前辈,愿前辈宽恕,还不曾请教前辈大名?” 那老乞丐道:“哈哈哈,告诉你我名字,让你日后派人杀我吗?” 奕辰见自己内心想法败露,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道:“前辈既不愿说,奕辰也不敢再叨扰,这就回去了。” 那老乞丐又道:“慢着!今晚你损坏的房屋人家,一定得好生修缮,绝不能比之前差了,另外你害死的人,也要一并厚葬,你还要一户户去登门道歉,每户送个二十两银子,可知道了?” 奕辰心想:“老丐无知,不必较真。”朗声道:“是!” 老乞丐道:“嘿嘿,你可别以为敷衍一下就完事了,要是没有按我说的做,老乞丐哪日心情好,去阁下府上喝上一杯也说不定呢?” 奕辰不言,他并非不知道老丐所做作所为之正确,但觉平生第一次受这般屈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身旁一众侍卫也不敢说话,正灰头丧气地要回去了。 但闻南首一女子声音传来:“夫君莫慌,我来助你!”但见白雪中一红袍女子衣带飘飘,连踏屋顶,又头戴金冠,宛若仙人,缓缓落在了奕辰身旁,正是贤姝。 贤姝道:“夫君莫慌,你我一齐上,未必输了这反贼!”说完递出腰间长剑给了奕辰。 奕辰正怒火中烧,道:“好,今日你我夫妻二人说什么也要让这老贼知道厉害!找不到吾儿载宁,就先拿你这老儿血祭。”二人正欲动手,忽听得东南方向一阵嘈杂声,漆黑的街巷从远方亮起,大队清兵正自涌来,只闻一声清啸喊道:“硕亲王勿要伤我大清百姓,在下京城御林军副统领伊撒尔!” 奕辰心想:“伊撒尔?这人不是一向嗜酒嗜色、鱼肉百姓吗?怎么如此深夜还在执勤,且还来的这么快?”当下脑中一堆念头,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伊撒尔领着一群清兵赶到,见周围一片狼藉,硕亲王府的侍卫一个个灰头土脸,还有一个尸体躺在地上。伊撒尔眉头一皱,道:“硕亲王如此深夜,何故在此杀人?” 奕辰正欲说话,一旁贤姝却抢先道:“府里进了贼人,掳走了王爷妻儿,我们心急,所以出来寻人,遇到一要造反的贼人,斗他不过,损兵折将,还毁坏了周围房屋,心里甚至过意不去,伊副统领高明,还望谅解。”说完还指了指那边酒肆,哪里还见那乞丐? 伊撒尔道:“谅解?哼哼,我怎么听说是你们擅自闯入民宅大肆破坏,还擅自斗殴,害死我大清勇士。硕亲王,不是在下说你,只是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大清王法?” 贤姝怒道:“大胆伊撒尔,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你眼前这位是宣宗八子,咸丰皇帝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撒野?” 伊撒尔愣了愣,咽了口水,缓缓道:“不是伊撒尔狂妄,只是国有国法,硕亲王公然违反我大清律令,纵然是王爷也不行!还请硕亲王属下走一趟吧!若有什么情节缘故到时候再说也不迟。”说完,一众人已将王府的人团团围住。 奕辰心里只想着爱子,哪有心思管这些有的没的,老乞丐已走,心里怒气已消,只是忧虑。 奕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副统领,敢问是谁告诉你们我擅闯民宅的?” 伊撒尔道:“人证物证俱在,硕亲王难道要抵赖?” 奕辰道:“不敢,就是想知道哪位先生如此英明大义,竟然不顾自身安危,报告了副统领。” “是我!”黑暗中,伊撒尔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奕辰只觉背脊一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三章 寒夜将去天未明 奕辰定睛一看,那人一身黑袍,面部也给黑布遮住,但光看身形和靠着方才的声音,奕辰便确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王府总管额满加。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愤怒,道:“额满加你闹的什么鬼?伊撒尔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为他卖命!”贤姝道:“他只怕不是为伊撒尔卖命,让他卖命的还另有他人。 额满加见奕辰只凭一声就认出了自己,心下略微一惊,他扯开黑袍子,道:“你可想知你儿子在哪?”奕辰道:“你把载宁和倩倩带到哪去了?” “你儿子好的很,我把他安置在一个很安全很安全的地方。至于何夫人,我是不知道了。” 伊撒尔抢道:“哼哼,你要是想见他,还是最好把今晚的事交代清楚再去,不妨跟着我去刑部走一趟吧。” 奕辰笑道:“我犯了罪,理应由宗人府处理,不知关刑部何事,又关你这小小御林军副统领何事?” 伊撒尔道:“朝廷最近改革政策,宗人府事宜暂由刑部处理。”奕辰道:“只怕是交由阁下处理?”伊撒尔不答。 奕辰知道了儿子没事,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只是还兀自震惊,没想到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额满加竟然是内鬼,心想:“不知道额满加还出卖了我多少情报。”又随即问道:“你说你不知道倩倩去哪了,可是虛言?” 额满加见奕辰并无太大敌意,于是言语间缓和了不少,便道:“老爷,额满加确不知道何夫人去了何处,当时你在中厅与我说时,老属下心里也大为诧异。”他这时不称自己为“老奴”而叫自己“属下”,自己竟也觉得不习惯。 奕辰一众心里大为困惑,觉得此事有蹊跷,他看了看一旁的贤姝,贤姝也一脸茫然,贤姝道:“额满加,你既敢背叛老爷,此时言语也未必可信,想是你这老淫贼,贪图我家何妹妹绝世美色,竟趁着掳走载宁时一并掳走了。现在恐怕不知道把她关哪虐待了!”说完,眼中泪花闪闪,呜咽道:“可怜我那妹妹,来府上一点福没享到,如今有了载宁,好容易熬到头了,却被你这老淫贼给。”贤姝一口气喘不上,竟说不下去了。 额满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敢乱说,不敢乱说,夫人不敢乱说” 奕辰握住她手,道:“贤姝,我原以为你对倩倩并无好感,今日倩倩患难,你这番言语才让我知道是我错怪了你。” 贤姝道:“只盼妹妹和载宁能平安回来,一家人团聚才好。” 奕辰道:“你暂且回府上,明早去联系六哥和七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暗中算计于我?”转头对伊撒尔道:”我跟你伊总管去刑部走一趟便是,明日我六哥七哥到来,想来定会有决断。” 伊撒尔被他这番话吓得心惊肉跳,奕辰六哥便是权倾朝野的恭亲王奕訢,七哥便是醇亲王奕譞,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得罪了这二人便与死也没什么差别了。伊撒尔发难奕辰,本自恃有靠山,如今听到这二人名字,还是一时害怕,失了主意。正欲待狡辩,背后额满加一掌拍他后背上,伊撒尔吓得从脊背凉到了脑袋,听得额满加在身后轻声道:“别忘了你在为谁办事!你若这时候怕了,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这几句话声音虽轻在伊撒尔听来却如恶魔的低语,他连咽了几口水,大声道:“硕亲王,请吧!” 贤姝道:“我与你一起去。”奕辰道:“那怎么行!你去了谁去找我六哥和七哥?” 贤姝道:“我担心何妹妹的安危。” 奕辰道:“眼下还不知道倩倩在不在他们手上,如果不在,你去了也没用,如果在,也需要你去拜托我哥哥们来,你这女人,平日挺聪明一人,怎么这时候恁得糊涂!” 贤姝道:“好,那我这就回府打点打点,明早就去找恭亲王来!” 奕辰正要和伊撒尔一众走了,回头看了看贤姝,见雪月下她红袍飘魅不定,突然又想到什么关节似的,猛得对贤姝说道:“贤姝,我一直在乎的只有你一人,只你一人!” 贤姝愣了一下,不明白奕辰当众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她低下微红的脸点了点头。奕辰笑了笑,大队人马朝着刑部方向开进了。 待到了刑部门口,东方已经鱼肚白了。 奕辰被安排在院子里等,身旁两个清军看着。奕辰两腿一盘,席地而坐,只是闭目静心。 雪渐渐小了。 又等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升老高了。 奕辰瞥了一眼身旁两个清军,见他们身子摇摇晃晃,都快站不稳了,心里觉得煞是好笑。又过了一会儿,见一男子从房内出来,用尖哑的声音喊道:“传硕亲王爱新觉罗奕辰!” 奕辰气沉丹田,一跃而起,一个箭步便抢入了房门,但见房内人甚众,除了刑部侍郎许茂督和刑部一众官员外,有伊撒尔、额满加、礼部尚书安在尚、御林军总统领耆林等。见奕辰进来,安在尚和耆林都站起来给他做了礼。而其余众人则视若无睹,冷冰冰地看着,房内空气一时结了冰似的尴尬。 许茂督首先发难,手中案板一拍,道:“硕亲王,你身为亲王,本应当为我大清尽责尽忠,爱护臣民更是本分,如何半夜里打家劫舍,害人性命!如此恃强凌弱,平日里鱼肉百姓、贪赃枉法种种劣迹可想而知!你可知罪?” 安在尚喝了口茶,缓缓道:“可我听说硕亲王是因为爱子爱妾失踪,一时心急才闯了民宅搜人,情有可原,并非打家劫舍,许尚书可不能听信别有用心之人的话,此事应当从轻发落!” 许茂督怒道:“安尚书,此案是我审还是你审?我劝你要识时务,不要包庇罪人,引火上身!何况这件事咳咳。”许茂督话说一半收了回去。 到了这份上,奕辰心里大概有数了:单凭许茂督和伊撒尔,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开罪自己,更不用说绑了自己孩子,当今世上有这胆子和权力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西太后慈禧。 说什么打家劫舍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幌子,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靠载宁来威胁自己,让自己交出山东那支武装的兵权罢了。 原来三年前,奕辰曾暗中招兵买马,在山东一处大山里练兵,士兵装备的都是德国的枪炮,请的是英国教官,经过三年训练,如今已颇具气候,有八千之众,实在是不可小觑的一支武装力量。只不过这事情是奕辰的绝密,除了领兵的心腹外,就连底下兵士也不知道自己主子是谁。奕辰不知道额满加如何得知,但大致觉得是自己每个月联络线人时暴露了踪迹。 他练兵本来就不是要造反:他一心为了大清朝,眼下虽然表面上国家中兴,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一层皮罢了,揭了这层皮,这个王朝除了破落还是破落。然而他是道光儿子中最小的一个,论能力才干都不如自己几个哥哥,他暗中练兵,只为了需要时坚持住时局,保住大清的江山。 而今自己私下练兵之事败露,已是无可挽救,然而他料定慈禧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虽然兵权没了,但兵也归了朝廷,也没算白练。奕辰自觉问心无愧,只是觉得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笑,不知道是觉得朝廷好笑,还是世道好笑,亦或是自己好笑。奕辰看着眼前众人争论不休,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安尚书,你这是要造反?” “许大人,你劝我要识时务,安在尚告诉你,不识时务的是在座各位。” “行了!”奕辰说道。 许茂督道:“硕亲王,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你何必抵赖?” 奕辰却瞧也不瞧他,对在一旁悠悠喝茶的额满加道:“额总管,还请指教吾儿在何处?只要你归还吾儿,山东那边人全听朝廷差遣,奕辰从此不过问!”额满加道:“好说好说。” 许茂督道:“哼哼,老佛爷早就料你狼子野心,如今总算是承认了。来人呐,把硕亲王压下去,听候老佛爷发落!”一旁侍卫道:“是!” 耆林本来一言不发,见事情到了这地步,也按捺不住了,站起来道:“许尚书,硕亲王是宣宗之子,此事处理不应如此了了。” 伊撒尔道:“耆统领,这件事怎么处理关你何事!” 耆林本来就压着自己性子,见平日的手下居然敢斥责自己,顿时怒气上扬,右手握拳,对着伊撒尔脸上便打下去,砰的一声,伊撒尔应声倒地,满脸鲜血,但见他捂着脸,大叫道:“啊哟,杀人啦!耆林要杀人啦!” 耆林指着他道:“你这平日里没用的饭桶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狗仗人势的东西!” 伊撒尔连滚带爬到许茂督桌子旁,道:“许大人,许大人,你可替我做主啊,这耆林在刑部撒野,当真是活腻了!” 许茂督道:“耆大人好大的官威,竟敢在我刑部撒野,来人,一并拿下!” 耆林单脚扎地,双手平展开来,做白鹤亮翅状,他袖袍带风,双目横扫,一道白胡随风而起,大喊道:“我看谁敢上来?” 一旁几个侍卫见他这番架势,没人敢上前,一侍卫见耆林一眼瞪过来,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许茂督惊道:“你你耆林,你这是要造反吗?”堂内顿时剑拔弩张,没人说话。 不一会儿,额满加缓缓盖上茶盖,笑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许大人,您这刑部尚书当得好没面子呀!” 安在尚见事情已经没法收拾,道:“此事还得等上面定夺才是。”然而哪里有人理他,耆林和许伊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对骂,整个刑部哗然一片,哪里还有半点威严可言? “都住嘴吧!”但听房外低沉的声音传来,一人踏进堂内,方才宛若闹市的刑部顿时鸦雀无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四章 佳人妙算世无双 一男人走入堂内,那男子身材矮小,身穿亲王官服,头戴三眼花翎,身旁两个身材极高大的男子,将他夹在中间,显得格外滑稽。 矮个子男子小小的眼睛宛若冷冰,在堂内一扫,堂内人无不心里害怕。 许茂督一脚踢开旁边的伊撒尔,飞也似地走下来作揖道:“属下不知道恭亲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宽恕则个!” 那矮小的男人正是权倾朝野的领班军机大臣和总理衙门大臣-爱新觉罗奕訢。 奕訢冷冷地说道:“耆林和一旁侍卫,尽皆退下!”耆林和一众侍卫听命罢手,都退到了一边。伊撒尔强忍着痛爬了起来,道:“恭亲王大人,硕亲王犯法,还指示其党羽耆林大闹刑部,出手伤害朝廷命官,这事,您老管是不管?” 奕訢道:“吾侄儿现在何处?”许茂督回道:“硕亲王公子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奕訢冷哼一声,手一挥,身后两个高大侍卫不知怎的,忽地向在一旁喝茶的额满加扑过去,两人虽身形大,这一番动作却快若猛虎,直要将额满加压倒在地。 额满加单脚在地上一点,连人带椅往后一倒,两个大汉顿时扑了个空。额满加在地上一滚便起,拍了拍袍子上的灰,见奕訢满脸杀气地瞪着他,笑道:“阿弥陀佛,我与恭亲王大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对我下杀手?” 奕訢道:“我生平最痛恨两种人,一是卖主求荣的狗奴才,二就是伤害我家人的人,而你,两者都有!” 两个大汉对着额满加拳打脚踢,但每招都被这个看似病殃殃的老头子巧妙躲开了,一个大汉见连击不中,干脆朝着他身上撞,另一个大汉则两个大掌伸出,不断挥舞形成一个掌圈,额满加只得连连倒退,转眼间就被逼到堂内一角了。 额满加满头大汗,头抵白墙,但闻他一声清啸,喊道:“你们还不动手?” 只闻啪啦一声,堂内左右两边幕布尽皆破碎,一群刀斧手抢出,两刀斧手各自一把精钢大刀掷出,围攻额满加那两个大汉胸口顿时被贯穿,鲜血淋漓,他们倒地后还兀自扭曲挣扎,额满加对着两人头顶各击一掌,但听得头盖骨碎裂之声,两人像鱼一样扑腾一下便不动了。 其余刀斧手转瞬间就将堂内众人团团围住,耆林不服,纵身一跃,跳出圈子,赤手空拳与几个刀斧手打了起来。几个刑部侍卫也与刀斧手兵刃相接。伊撒尔则躲在官桌下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许茂督和安在尚在几个刑部侍郎身后躲着,许茂督口中还大骂:“额满加你个狗奴才也要造反?”安在尚吓得魂不附体,抱住一小侍郎背心不放。 奕辰则早就抢到奕訢旁边,钵兰碎金功功法在体内不断运转,两手关节啪啪作响,突然一个刀斧手挥刀砍来,奕辰右掌抓出,在手快碰上刀时身子倏得往下一沉,左掌再全力向上一击,直中那人下颌骨,那人身子空翻飞了出去。又两人单刀趁机砍向奕訢,奕辰回身两脚踢出,直中两人腹部,两人受力飞出,倒地挣扎,其余刀斧手见状一时不敢上前,与奕辰盘旋,等待机会出手。 此时刑部大堂才叫真正乱成了一锅粥。 奕辰看屋门口被几个盾牌挡得严严实实,使出钵兰碎金功中最为霸道的一招“碎金裂石”,想要强行冲破,然而奕辰掌力打到盾牌上却如石沉大海,盾牌手兀自纹丝不动,几次都被挡了回来。 奕訢靠到奕辰耳畔,轻声道:“姝妹带着我的人马,想是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奕辰听完大喜,精神一振,当下也不想着冲出去了,但凭着双手东抓西扯,众刀斧手被打得防守尚且不足,何谈进攻。刑部几个侍卫武功远远不及刀斧手厉害,兵刃对接不过数回合就尽皆毙命于刀斧手乱刀下。至于耆林那边早已是支撑不住,身上已中数刀,然而他却越战越勇,靠着两拳在刀光剑影下招架进攻,任得伤口鲜血四处挥洒,口中兀自咒骂道:“娘的,楞是没带一个卒子来,不然非得把你们这群狗杂种剁成了肉酱!” 额满加心想:“今日事情已然这般,如不斩草除根,必为大患。”他看耆林一拳打出,一刀斧手应声倒地;奕辰那边刀斧手却已经完全被压制住,奕訢还好端端的在那里看着自己冷笑,他心中大怒,身子猛得往奕訢那冲去,大叫道:“一群废物!让开!” 他手中暗器连发,正朝奕訢面门射去,奕辰听得右耳破风声传来,双手横抓一个眼前的刀斧手,顺势把他往右边一带,数枚钢镖已直直插入那刀斧手面门,当场气绝。奕辰扔下这人,额满加掌力已将自己罩住,额满加喊道:“阿弥陀佛,老爷,属下奉老佛爷指令取你性命,你可怨不得我!” 奕辰见他掌已要击中自己面门,现在躲闪已经不及,心中一狠,一掌推出,硬生生地与额满加双掌相撞。这一掌额满加用了十成十的功力,而奕辰匆然打出,连三成功力都没有,故而两掌一触,奕辰觉得胸口一闷,五脏六腑都在震动,身子往后直退,一口血已喷了出来。一刀斧手见状,直接手中钢刀一挺,对着奕辰后背就刺去。奕訢大惊,他虽然智商计谋在兄弟中排行第一,人送外号“鬼子六”,于武功一行却没有任何基础。虽然兄弟情深,然如今生死相关,竟没敢去阻挡,只大声喊道:“吾弟留神!” 奕辰中了额满加全力一击,眼前一黑,身子不住往后倒,哪里还管得到后面,这一刀已经迫近他背心,眼看便要取了他性命。 只见门口盾兵突然从背后被冲开,纷纷倒地,一道剑光闪出,一柄长剑横空架在了那钢刀上,那长剑鸾凤剑纹,泛着青光,一挥下去,钢刀已断成两截。奕辰正要倒下,但觉一旁幽香扑鼻,身子也倒入了温软的怀抱,他一看,正是贤姝。贤姝一手扶着他,另一手长剑挥舞不断形成了一道道剑花,余下刀斧手一一中剑倒地,痛苦喊叫声不断。 额满加见状,赶忙连下杀手,唯恐又生变故。贤姝手中一发弹丸击出,额满加只道是什么暗器,身子一侧躲开了去,岂料弹丸在空中一炸,一阵粉色烟雾顿时弥漫开来,额满加心头一凛,暗叫道:“是阴阳离魂散!” 这是晚清一种极为厉害的散,吸入一口便全身无力,多吸入几口就要口吐白沫立刻身亡了,原本是民间炼丹师发明用来对付洋人的,没想到今日现身于堂堂刑部公堂。额满加想都没想,脚蹬上墙壁,借力一掌轰开了天顶砖瓦飞了出去。其余众人也停下了打斗,掩鼻逃散,贤姝早携着奕辰奕訢逃了出去。 门外早已是一大堆清军包围,他们见了奕訢,齐刷刷地下跪行礼,奕訢道:“快进去,里面的人,一概杀了。” 贤姝道:“房顶上还有个贼人,别放走了他!” 一众清军抬头一看,果然见一个黑衣男子正朝着东边逃遁而走,但他轻功甚好,没几下功夫就只剩一黑影了,显然是追不上了,贤姝气得直跺脚。 此时大雪已停,远远的,一缕阳光透过云朵照入了京师,照到了白雪上,奕辰感到一丝暖意,想到从昨夜到现在几次生死擦肩,还兀自静不下来,又觉得胸口一痛,心道:“额满加这老贼,竟丝毫不念旧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奕辰真是受教了。” 奕訢走到清军中,一将领俯身到他耳边轻声轻语地说了些什么,奕訢点了点头,抓住一匹骢绒大马一翻而上,对奕辰夫妇说道:“载宁侄儿被太后的人关在了紫禁城天銮阁。” 奕辰喜道:“六哥,消息可准? 奕訢点了点头,道:“不过这次哥哥帮不了你了,八弟,山东那支兵马是保不住了,太后管你要你就交出来,切不可拖延,否则我等均有性命之忧。” 奕辰忙道:“只要放了载宁,奕辰便除了这身龙袍,亲自去给太后谢罪。” 奕訢又道:“八弟,你可还有什么事”但他只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看着奕辰,摇了摇头,道:“八弟,好自为之,太后那边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珍重。”转头拍马便走了,一众清军齐刷刷地离开了刑部,只留几个清兵搜查刑部后院。 贤姝扯了扯他衣袖,道:“老爷,咱们走吧!” 奕辰道:“走?走哪去?载宁还在紫禁城,我们得去一趟。” 贤姝抓衣袖抓得更紧了,直要将它撕下来似的,道:“老爷,您之前骂贤姝糊涂,怎么此时自己却又这么糊涂?”奕辰不解,贤姝又道:“你没看见刚才额满加要杀了你六哥吗?老爷,您想想,额满加是什么人?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料他也不敢杀了恭亲王,如果我没猜错,跟了咱们十几年的这个老管家应该就是慈禧手下影卫中的一个。” 奕辰道:“那便如何?” 贤姝道:“太后和恭亲王不合由来已久,朝廷上人尽皆知,不过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像这次这般直接下了杀手,想必太后这次不过是把你当了诱饵,引出六哥,再让额满加这老野狗趁乱杀了六哥,到时候栽赃嫁祸便一概不知了,只道是恭亲王出了意外,以身殉国了。” 贤姝换了口气,又道:“连六哥她都敢杀,跟这次事件有关系的人定然一个都不会留下,许茂督,安在尚之辈恐怕都跑不掉,六哥之所以这么急着走,想必是筹备人马做好准备,万一太后赶尽杀绝也好同她拼个鱼死网破。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避开他们,让他们斗,倘若太后赢了,我们就躲起来,隐姓埋名,从此不再涉足尘世,倘若六哥赢了,我们从此又有何惧?至于载宁,救肯定是要救的,不过肯定不能我们自己去救,老爷,孩子性命定然无恙,我们只得期盼早日六哥斗赢了她,早日救出了孩子,我们实在没必要去送死哇!” 贤姝此番肺腑之言,她料奕辰定然答应,哪知奕辰道:“夫人说的对,只不过得先救出了载宁,到时候再逃也不迟。” 贤姝怒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去了,太后怎会放我们走?” 奕辰笑了笑,苍毅的眸子里仿佛放出了光,他推开了贤姝,顺手抓住马厩里一匹马一跃而上,他把身上大袍一扔,寒冬中只留薄薄的单衣一件,道:“纵然如此,我也要去!”他一掌拍马侧身上,马儿一声长嘶,拔腿便奔了起来,奕辰一声清啸,骑着马儿便朝紫禁城方向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五章 酒肆初闻群英会 这个冬天是几十年未逢的寒冬,幸好今年雨水还算多,不至于颗粒无收,是而京师内还算一片繁华景象。北方的老百姓似乎已经忘了光绪元年来持续四年的丁戊奇荒,千万人活活饿死,亿人受灾,当真是人间惨剧。 奕辰驾马在京师西大道上急速奔驰,见一路上车水马龙,人们来来往往,有旅途的商人、卸货的劳力、卖饰品的小贩等,煮茶水的门店小炉子旁白气升腾 奕辰从昨晚到现在一口饭没吃,又受了伤,浑身无力,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当下已至正午,他驾马到了一家名叫“聚芳斋”的门店前停了下来,准备吃点东西充饥。 一小二迎来道:“这位爷,您里面请,哎哟,爷,怎得只穿件衬衣?” 奕辰往怀里一模,掏出两块大金锭,朝小二手里一扔,那小二见着金锭眼睛发直,嘴里津液分泌失调,竟一口口水流了出来,他连忙塞了一块金锭到怀里,才抹了抹口水,笑嘻嘻地对奕辰道:“爷,您赶紧里面请,里面有上座!”又问道:“爷,您要吃点什么?” 奕辰道:“随便。”小二道:“诶!那小的就去把店里最好的几个菜端来给爷。”说完笑嘻嘻地往厨房去了,边走还边扭,正是“春风得意”时。 这家店生意比较冷清,奕辰见只零零散散几个人,地方倒大的很,有好几层多。不一会酒菜上来,奕辰随手夹了几筷子吃了,咕咚咕咚又一大口酒下肚,但觉舒畅无比。听得右手靠窗边两个商人模样的人在喝酒聊天,两人声音不大,但奕辰内力深厚,听觉也较旁人灵敏,闻其中一人道:“听说最近白莲教势力已渗入京师一带,和捻党会合,不知道在策划什么大事。”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我还听说捻党的头头欧阳净世为了这次聚会还特意搞了个什么天下英雄会,邀请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汉前来商议大事。” “呸,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是一群土匪强盗罢了,还天下英雄会,就是一土匪大会。” “诶,兄弟,此话可说不得,万一被他们哪个帮派的人听到了,咱俩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哈哈哈,那帮土匪平日里连馒头都没得啃,哪里有钱来这种店吃饭喝酒?” “话是这么说,咱俩还是小心为妙。”正说着,二人不约而同地瞧着奕辰望了一眼,见他虽只穿单衣甚是奇怪,但容貌华贵,腰间挂着个白玉佛雕,二人是商人,很是识货,知道这佛雕乃是天价的上上品,心里松了口气,但看奕辰的目光也多了分敬畏。 奕辰听得二人话语,心想:“市井流言,未必做得真,倘若是真的,连这等小商小贩都知道,以六哥耳目眼线之多想必早已得知,乱党贼子一个都跑不掉的。”咕咚,又一大口酒下肚。 酒过半晌,那二人还兀自畅谈,满口乱党贼人云云,奕辰倒也乐得听,觉得从百姓角度听到这些话倒也有趣得紧。忽然间,奕辰见一黑影从眼前闪过,不过须臾便到了窗边二商人旁。只见他一手搭一人肩,道:“二位酒可喝好了?饭可吃饱了?”其中一人醉醺醺地道:“什么?我还没吃好呢!你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到我旁边的?”另一人还算清醒,咦了一声道:“阁下是谁?我们已酒足饭饱,这就走了。”站起来便欲走,谁料自己肩膀被那人搭着便如受了千吨力,根本站不起来,他满头大汗,道:“阁阁下想干什么?”那人笑眯眯地道:“你二人方才你一句我一句说我们乱党贼子,好不快活啊?”那二人这才醒悟,连声求饶。 “既然酒足饭饱,那就上路吧!” 只听咔嚓一声,奕辰见那两商人脖子齐断,当场毙命。这声音极大,原来那二人感到脖子被扭,使劲反抗,结果竟是被那人用大力生生扭断了。 这种武功修为在奕辰看来并不算什么,如果让奕辰动手只怕那二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不过从昨晚的老丐到这人,京师内连现好手,加上这人对那两商人痛下杀手,也证实了那二人所言不虚,看来京畿一带最近是要不太平了。若是以往,奕辰定然会与他动手,逼问出关于这次天下英雄会的全部内容,好把他们一锅端了,只不过此时他自知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视而不见,咕咚一口把壶里剩下的酒喝完了,起身便要离开。 正待要出门,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强风夹着内劲袭来,奕辰发力一挡,两股力道一撞,两人各退几步。 奕辰打量那人身材模样,均是平平无奇,身后发辫绕在脖上却似苦力劳工。奕辰道:“不知兄弟哪条道上的?还请报上名来!”那人以为奕辰是要去报官,本想一招杀人灭口,怎料想自己偷袭却占了下风,心下一骇,不敢再出手。他见这人只着单衣,灰头土脸,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华贵气质,眉宇中英气逼人,饶是他闯遍大江南北阅人无数,一时半会儿竟瞧不出奕辰什么来路。 奕辰见他离自己远远地看着,道:“你既不愿说,又不敢打,我便走了。” 那人道:“敢问阁下是谁?” 奕辰笑道:“你不说你是谁,却又问起我来,当真滑天下之大稽。”那人抱拳道:“在下姓刘,单字一个刀。” 奕辰道:“刘刀,好名字,不过单说一个名字又有何用?唉”奕辰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什么天下英雄会,什么白莲教啊捻党啊,均与我无关了。我也不会报官,刘壮士自己处理好此间事情吧,就此别过。” 刘刀突然大笑一声,道:“哈哈,爱新觉罗奕辰,你哪里逃?” 奕辰心头一惊,他没料到刘刀居然识破了自己身份,不过没一会儿便定下心来,道:“我正是爱新觉罗奕辰,你是什么人?敢拦我去路!” 刘刀心想:“大长老说得果然没错,据他说爱新觉罗奕辰昨夜被抓去了刑部,且说他武功高强,尤其是一路掌法霸道无比,我随便一诈他,这人果然就是了!”刘刀道:“奕辰,你们鞑子狗咬狗,窝里斗,当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奕辰本来已经心急如焚去救儿子,如今又被这人搅得不耐烦,正要离开,却听他口出狂言,一股怒气顿上心头,只听他全身关节作响,一股真气从丹田灌到手掌,钵兰碎金功功法运转到极致,竟而手掌如锻铁般通红,直冒白眼。奕辰喊道:“兀那贼人,休得狂言!”身子俯冲奔出,一拳朝着刘刀打去。 刘刀见这一拳势若猛虎,拳头未到拳风已至,不敢大意。他两脚用力往下一扎,双臂交叉架出,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给守得严严实实,这是江湖中最常见的防守把式-“铜墙铁壁”。待得奕辰一拳攻到,刘刀双臂奋力格挡,挡下一拳,他只道奕辰这一拳用尽全力,正欲反击,哪知道奕辰一拳拳接踵而至,招招攻他面门,刘刀手忙脚乱地防守,奕辰却一拳拳越打越密,这下奕辰左一拳右一拳,刘刀虽防得严实,腰部胸部却已接连中拳,他强忍着没让一口血吐出来,想还击逃跑却根本不能。 刘刀知道这样打下去只怕过不了一会儿自己就要被活生生打死,连忙喊道:“不打了不打了,硕亲王手下留情!刘刀贱民一个,口出狂言,罪该万死!”奕辰道:“现在求饶,未免太晚!”手中拳法越发刚劲。 刘刀心中一万个念头急闪而过,赶忙道:“硕亲王大人,小人知道贵公子被关在哪!快快别打了!” 奕辰笑道:“我早就知道,岂用你说?” 刘刀用尽最后一丝力吼道:“我等愿帮大人解救公子!”奕辰听言,离刘刀脑袋只有半分距离的拳头骤停,他一把扯过刘刀衣领子,目光狠狠盯着他,道:“你在你们帮说话可算得了数?” 刘刀不住点头道:“是是,小人乃丐帮直隶分舵舵主,直隶一带丐帮兄弟均听小人领导,小人自忖在天下英雄面前还算有点地位,只要硕亲王大人不干预我们此次行动,要让他们出手去救贵公子又有何难?” 奕辰放开了他,道:“具体计划,说来听听,如若不然”手在脖子上划了划。 刘刀心想:“这次不知是惹上了吉星还是煞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六章 残阳照影何处归 刘刀缓了口气,看奕辰模样,心想今日不说出来些什么,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 奕辰跑到门口,东瞧瞧西望望,见没人注意,把店门给上了栓,关死了。回头给刘刀使了个眼色,刘刀立刻会意。 但见此时厨房那边拐出一人,手持一件粗布棉袍,正是店小二,奕辰连忙过去,挡在他面前,让他看不见前面。 那小二道:“咦,这位爷,您已经吃好了吗?” 奕辰道:“还没吃好,想问问厨子还有甚吃的没有。” 小二道:“啊哟,爷,这种事情您招呼我来便是!哦哦,对了,您瞧我,方才里间去了。爷,我见您只穿得一件衣服,想是冷的紧,这是我乡下娘子前些年给我缝的袄子,我嫌大,一直都没穿,就想着拿出来给爷穿。袄子样式是难看了些,可穿上绝对暖和,爷可别嫌弃。”说完把袄子递给了奕辰。 奕辰看了看那件蓝色粗布缝的棉袄,又看了看小二,道:“你”只听小二接着说:“诶,爷,咱也实话不相瞒,我在这里干着这些活,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爷您是贵人,出手就给我两块大金锭,您的酒钱其实只要几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的钱够我一家老小几年花费了,我今日就辞职不干,回家陪老婆孩子啦!”说完忍不住眼水流了下来,道:“这破世道,挣点银子容易吗?想我家里那大儿子,前两年就是给饿死我我这不成器的东西,居然还吃了他肉才苟活到今日。” 奕辰不言,慢慢穿上了袄子。 “诶,爷,当真是配适得很,配适得很。” “对不住了!” 但见奕辰突然一掌打出,直击店小二天灵盖上,小二登时倒地,口吐白沫,眼睛睁得老大,满脸诧异地看着奕辰,然后全身诡异地抽搐了两下,死了。 刘刀道:“硕亲王人中龙凤,下手果然干脆利落!” 奕辰道:“少废话,剩下的那几个交给你,我去楼上看看有没有漏网的。” 刘刀道:“好嘞!” 不过一会儿,二人再次回到一楼坐下了。刘刀道:“算账的和厨子都给我料理了!娘的,那死厨子竟然敢拿刀子砍我!我一刀就把他对半劈了。”又道:“可惜啊,那厨子有个小女儿,啧啧啧,长得真是标致得紧啊,跟他老子在那学厨,我本来不想杀她,哪知道她居然也想杀我,我就慢慢把她勒死了,她死前那挣扎的模样啧啧啧,真是让人” 奕辰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般死了,倒真是可惜,可惜了。” 刘刀笑道:“哈哈,硕亲王何等贵人,女人什么的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奕辰摆了摆手,道:“刘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家那大夫人,真真是个母老虎,别说我在外面找女人,就是回家想跟二房三房亲热亲热,那都是要看她脸色,一个不小心就是一顿打骂。” 刘刀坐了下来,一边给奕辰倒酒一边道:“诶?这就奇了!硕亲王武功实乃当世少有,难道贵夫人武功更在你之上?” 奕辰道:“可不是,你道那只母老虎是谁?” “是谁?” “僧格林沁的二女儿!” “僧格林沁?哈哈,那贼老儿不是十几年前被捻军中一个小卒子给杀了吗?没想到他千金竟然是你家大夫人,还是只母老虎?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哇,有趣有趣!兄弟,实不相瞒,我家也有只母老虎,不过比起尊夫人,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奕辰苦笑道:“唉,刘兄可别消遣我了,咱们不妨说说正事,你们这次召开英雄会究竟所为何事?又准备如何助我救出爱子?” 刘刀道:“所谓天下英雄会,说白了,就是江湖上众帮派弟兄们一起北上,推选一个盟主来号召大家行动。你知道,以往我们兄弟们失败的原因大多是因为人心不齐,你看看当年太平天国的洪天王,广西起兵,过关斩将,定都天京,领导天下群雄,独占半壁江山。那是何等的威风!最终居然是因为人心离散,大业未成啊!” 他咳了一声,继续道:“所以啊,江湖上的弟兄们也吸取了以往的教训,决定推选一个有声望、有本事的盟主来带领弟兄们举事。硕亲王,情况就是这样,我之所以识出了你,那是大长老跟我们说的,你昨夜应该会过他老人家了吧?” 奕辰点了点头,道:“就这些?” 刘刀道:“就这些。当然,硕亲王爱子被擒,那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你既然与慈禧那老婆娘闹翻,那咱们便有了共同的敌人!兄弟们愿意给你硕亲王这个顺水人情!” 奕辰道:“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爱子被擒的消息?” 刘刀双手往桌上一架,道:“笑话!我们京城各党各派兄弟千千万,不是老子吹,光我们丐帮兄弟就有千人之众,就是慈禧这贼婆娘今天拉了几泡臭屎老子都是知道的!” 奕辰皱了皱眉,心想这些市井无赖说话粗鄙得紧,刘刀这般胡吹海吹,却未必做得真。道:“刘舵主能坦诚相待,奕辰甚是感激。” 刘刀挥手道:“诶,硕亲王,咱俩这是不打不相识,硕亲王之为人,刘某还是相当钦佩的,来来来,咱俩不妨再饮上一杯!” 两人便在偌大的店里你一杯我一杯,东拉西扯了大半天。中途有客人敲门,二人没有理睬。 夕阳西下,血色残阳透过纸窗照入大堂,直把奕辰半张脸也照地血红。 奕辰打趣似地道:“你们那大长老见我不小心吓死了个老头便对我纠缠不休,还让我又是道歉又是赔钱,要我说啊,成大事者,哪能拘这些小节呢?嗯?我看今日刘兄弟,做事就是干脆利落,又能屈能伸,这才叫英雄风范!” 刘刀道:“正是如此!硕亲王,你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他又闷了一口酒,叹气道:“我们那大长老啊,武功是挺高,人也还不错,就是太死板,死板得紧啊!根本就不是做大事的料!兄弟们办事,总得要银子来养家糊口吧?他倒好,一点好处不让兄弟们拿就算了,还让我们自掏腰包给那些灾民,拜托!我们自己就是乞丐,日子过不下去才入的丐帮!哼,像他这样,不如去寺庙做和尚,每日念念经,指不定佛祖看得起他,让他成了佛!” 刘刀越想越气,一把摔了手中酒壶,站起来道:“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点武功高点吗?有个屁用?还不是挡不住洋人的枪子?” “论实力,论才干,我哪点不如他?这些年丐帮在北边越做越大,还不全靠老子在干?跟他白丰有半点关系吗?” “结果每次丐帮大会,我都还是坐在老旁边,做一个小小的分舵主,他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连帮主他都不给好脸色,他白丰凭什么?凭什么?” 刘刀抱怨不叠,奕辰也似醉了一般,站起来怒道:“白丰老儿,倚老卖老,厚颜无耻!” 刘刀喊道:“兄弟!今日才识你,真是相见恨晚!”又半壶酒下肚,咂了咂嘴,道:“不如你我今天就在这拜了把子,从此以后兄弟相称。你也别做那什么劳什子的王爷了,你看看慈禧那老贼婆,哪里把你当她小叔子了?” 奕辰身子摇摇晃晃,道:“正有此意!兄弟,来!咱们便以此酒为证!”奕辰跪下,刘刀见状,也跪了下来,二人互饮,叩首拜天,奕辰道:“我爱新觉罗奕辰,与刘刀从此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刘刀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天打雷劈!”说完一口酒喝了下去。 奕辰扶了刘刀起来,道:“好弟弟,我奕辰一生荣华,到头来一无所有,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幸好,有了你这样一个好兄弟,就算儿子被慈禧那老贼婆害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刘刀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大哥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儿子被抓了,焉能放了贼人?大哥莫急,今晚我们就去各大派会合的地点,共商大事!” 说完,刘刀跪下痛哭,奕辰惊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刘刀道:“大哥,小弟方才有件事欺瞒了大哥,心里难受!” 奕辰道:“所为何事?”连忙扶了他起来。 刘刀道:“其实我们这次英雄大会根本不是为了选什么劳什子的盟主,盟主大家早就公认了是白莲教的教主万德明。”奕辰惊道:“兄弟何故欺瞒?”刘刀道:“刘刀小人之心,方才还信不过大哥,实在该死!” 奕辰叹了口气,道:“其实这又怎么能怪你?倘若我是你,估计也不会据实相告的,倒是大哥不好,下手太重,差点痛失爱弟!” 刘刀道:“大哥手下留情,小弟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言其他。小弟一介草民,没几个真心朋友,能与大哥这般人物结为兄弟,实在三生有幸!大哥,这次的天下英雄会,其实是各帮派为了召集天下好手,建立一支全部由江湖高手组成的死士队,等到死士队成立,预计将在正月间潜入紫禁城,杀了慈禧,拥立小皇帝亲政,以兴我大清!” 奕辰喜道:“兄弟,如此又除慈禧老贼,又救吾儿,实属一箭双雕。想不到兄弟志向如此,以前是为兄错怪你们了。” 二人又畅谈了许久。 天已黑,二人一把火烧了聚芳斋,顿时火光冲天,黑烟弥漫,二人悄悄潜出,但闻附近呼喊惊叫声不断,不敢耽搁,轻功施展开来,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七章 月光拂人心已碎 奕辰刘刀只在小巷中穿梭,越行越快。不一会已奔出老远,后面火光已看不见。 二人到了广安门外时停了下来,稍事休息。奕辰道:“刘弟,我若直接去英雄会面见天下群雄,只怕未必妥当。” 刘刀道:“哥哥是怕他们信不过你?”拍着胸脯道:“有小弟担着,他们谁敢不服?” 奕辰摇了摇头,道:“刘弟有所不知,我以前身为大清的亲王,手上沾了不少帮派兄弟的鲜血,白莲教也好,捻党也罢,就是贵帮也唉。” 刘刀道:“陈年旧账,提这些做甚,现在哥哥是与我们一条战线上的,有了哥哥相助,咱们是如虎添翼,他们焉能不知道这其中利害?哥哥是聪明人,恁得关键时候糊涂?” 奕辰两手一拍,喜道:“吾弟聪慧,这倒提醒哥哥了!” 奕辰俯身刘刀耳边,轻声低语地说了一番话,刘刀直点头道:“好!好!” 京师城北,御林军府邸。 只见一白髯男子在房间内大床上躺着,身上好几处被白布缠着,头上还有一大块淤青,不住地叹气,正是京师御林军总统领耆林。 耆林突然喝道:“谁!” 但见窗外黑影闪过。耆林心头一惊,强撑起身子,提起手边单刀,摸到窗边。 只听“啪”一声,只闻砖瓦破碎声响起,耆林回头一看,两人已从天上跃下,落到自己身后。 耆林定睛一看,忽然刀子一扔,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苦道:“硕亲王哇,您下次来小人府上能不能打声招呼再来啊?干嘛放着正门不走非要从房顶下来,哎哟喂,给我吓得” 二人正是奕辰与刘刀。 刘刀道:“原来听说御林军统领耆林是一条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个草包!哈哈。” 耆林一怒,提起刀子,道:“阁下是谁?” 刘刀抱拳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刘名刀,江湖人称‘横山岗’刘刀,见过御林军统领大人!” 耆林听完,怒色顿消,不过满脸狐疑,越想越不对劲,沉吟道:“刘刀刘刀,你与那丐帮的贼匪刘刀是甚么关系?” 刘刀哈哈大笑道:“我就是丐帮的刘刀,丐帮的刘刀就是我!难得耆林大人还记得草民的名字,草民当真受宠若惊,哈哈哈!” 耆林苦笑道:“你唉,我手下不知多少兄弟死在了你们丐帮手上,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名字?几年前就是因为你,我无端被慈禧这臭婆娘给骂了一顿,你的名字哼哼,我是早已铭刻在心。” 奕辰道:“你二人便别耍嘴皮子了,时间有限,我们得赶紧把正事办了。” 只听奕辰道:“耆统领,不用我多说,你门外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想必你于当下时局已经很明白了。” 耆林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奕辰接着道:“你是我六哥的人,我是六哥的兄弟,你大可以信得过我,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出手帮我解围了。耆统领,我长话短说,我从这位刘刀兄弟身上得知消息,江湖各帮将于今夜在京师召开天下英雄会,共商大计,除掉慈禧。慈禧篡我大清皇权已久,如今掳我爱子,伤我六哥,实在是天理难容!” “除掉了慈禧,可扶大厦之于将倾,吾儿可救,吾哥从此少一大敌!而你,耆统领,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何虑所有?” 耆林道:“硕亲王需要耆林做什么,不妨直说吧。” 刘刀道:“好!耆统领果然如我大哥所言,是个痛快人!” 耆林咦道:“你大哥?” 刘刀手搭上奕辰肩头,乐道:“我与奕辰大哥在数时辰前已对天拜了把子,从此义结金兰,耆统领想来不知。”言语间颇有得意神色。 耆林皱了皱眉头,心道:“硕亲王何以与这等草民流寇结交拜把?岂不是自灭了皇室威风?说出去岂不叫天下人笑话?乱来!乱来!” 奕辰看他神色中颇有疑虑,道:“耆统领,我与刘弟是不打不相识,我向你保证,刘弟绝对可以信得过。”又道:“眼下,我要身赴英雄会,与群雄共商讨贼事宜,同时也把我的立场表达清楚,以便他们出手相救吾儿。只不过我以前与他们结怨太深,又为皇室” 耆林抢道:“所以你怕没有点诚意,恐怕难让他们信服?” 奕辰道:“耆统领果然聪明人,奕辰正是这个意思。” 只见耆林扶起身子,在床板下摸来摸去,掏出了一张黄皮纸,道:“这是京师二十八卫六十四营的详细布防图,硕亲王请便。”说完把纸递给了奕辰。奕辰拿来一看,见内容详尽完备,重点处还用红旗示意,应当不假。喜道:“耆统领大义,奕辰感激不尽。” 耆林挥了挥手道:“各为其主。不过耆林要提醒一下硕亲王,切不可轻信了贼人,免得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施害。”说完,狠狠地瞪了刘刀一眼,他眸子睁得老大,直要将他吃了似的。 刘刀道:“耆统领信不过我,我自己倒无所谓,不过不能凭空辱没了大哥,刘刀唯有自断一指,以示清白!耆统领,请备好金创药!”说完拔出腰间短刀,瞬间斩断了自己一指头。 耆林道:“看来是我小人心度君子腹了,来人,拿府上最好的金创药来!” 奕辰苦道:“贤弟这又是何苦呢?” 不一会儿给刘刀包扎完了,血也止住了,二人再谢过,离开了御林军府,在月色下渐行渐远了。 耆林踱出房门,看着天上一流月光倾泻在雪地上映出星辰般的光华。窗棂间,笼中鸟儿兀自轻声啼叫,他缓缓道:“各为其主,各为其主罢了!”陡然间,一柄长剑从中划落,如一道光穿过,只透过剑身血影,照得了耆林一脸不可思议的人头躺在雪地上。 夜更深了,鸟儿也不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八章 深夜大会天下雄 与此同时,奕刘二人一路奔走不作停歇,但见一路上清军甚多,点着火把四处巡查,恍然间,奕辰在众多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额满加。 奕辰心想糟糕,看来慈禧更在自己之前得知了天下英雄会的消息,现在正在大批人马搜捕乱党,如果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奕辰赶紧加快了步伐,按照刘刀的指引,二人不一会儿到了城北地带一处荒巷,刘刀点了火折子,见这里杂草丛生,藤蔓漫延,破破烂烂的几处房屋遗留着战争的痕迹,想是许久没人了。 奕辰看了看地上,但见这里的雪凹凸不平,有的带有黑印,明显被许多人踩过,不过因为踩的人武功甚好,所以尽管人很多,竟没有踩出一道明显的脚印。 奕辰心道:“看来这次来参加英雄会的都是各帮顶尖好手了。” 二人沿着继续往里走,一座庙赫然映入眼帘,上面牌匾沾满了灰,依稀可见“济世庙”三个字,奕辰想,连小小破庙尚有济世之心,可羞煞无数贪官污吏了。 刘刀在门口台阶下摸了摸,然后又左右绕了一圈,忽而低着嗓子道:“清风起波澜。”奕辰只听庙内回了一声:“波澜盖清风。”又听刘刀道:“一山两只鼠。”庙内回道:“全都做了土。” 如此一番莫名其妙的对答,奕辰想应该就是他们英雄会的对接暗号了。只听庙内人喊道:“自家的兄弟,进来吧。”这声音从里面传来,直入人耳,非内力深厚不能为之,饶是奕辰也颇为动容。 刘刀灭了火折子,对奕辰道:“大哥,你先进去吧,我跟在你后边。”奕辰笑了笑,放下了自己一往的正经气,居然也做得一副草莽状,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进了庙内,但见一尊木制大佛像,佛像上满是灰土,蛛网遍布。佛像旁两束火把燃着,一人小僮仆矗立在旁,对二人道:“二位英雄请这边请。” 二人跟着绕到佛像后,那僮仆拨开一堆杂草,下面有一木板,僮仆拨开机扣,奕刘二人顺着梯子下去,不曾想这寺庙下竟别有一番洞天。只见偌大一个石室内灯火通明,桌椅齐置,堂首一张大石凳上铺着虎皮。四方群雄齐坐,这威风比起刑部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堂中一白袍男子站起来,恭敬道:“丐帮的刘刀兄弟,可算等到你了,坐!”又看了一眼奕辰,见他灰头土脸,穿得一身粗布棉袄,道:“这位是” 只闻西首一声老者的声音惊道:“这这不是鞑子的硕亲王吗?怎么”正是白丰。 堂内群众一听“鞑子”,“硕亲王”云云,纷纷猛得站起,刀剑出鞘声骤起,只听一片堂内嘈杂。 “鞑子?在哪里?” “硕亲王是谁?怎么会在这?” “刘刀,你带这人来什么意思?难道是出卖了弟兄们?” 还不待二人开腔解释,数把明晃晃的兵器已架住了二人,刀剑印着火光,好似煅烧时的通红。 刘刀笑道:“诸位兄弟,刘刀若是叛徒,怎么自来送死?这般道理,你们岂会不明白?” 只听一人道:“我们怎知你不是故弄什么玄虚?快点如实招来,饶你不死!”边说边把手中钢刀架得更进一步,直抵刘刀脖子。 “好笑好笑,兄弟们,你们信不过我,信不过硕亲王,难道信不过我手中这张图吗?”说完,刘刀从胸中掏出京师的布防图,举得老高。 众人一看,见只是张破旧的黄皮纸,均颇为不屑,有一人喊道:“你以为拿张纸就能唬住我们?” 刘刀喝道:“无知小辈!你可知这张纸上写了什么?哼,谅你也不知,弟兄们听好!这就是如今京师城内二十八卫六十四营的详细布防图!就连哪个点有多少人,何时换防都有详尽记载!有了这张图,何愁大事不成?” 他又咳了一声,提声道:“而提供这张图的,就是我身边这位,我拜把子的兄弟-奕辰大哥!他如今已与慈禧对立,是我们的得力干将,大事欲成,非得有他相助不可!” 群雄一听,都惊了一声。围住他们的人也慢慢放下了刀剑。 座首一人,较为年轻,不过三十岁来岁年龄,一身青衫白衣。从奕刘二人进来便一言不发,只见他站起来,箭步迈入人群中。群雄见了他,但凡丐帮的兄弟皆下跪行礼,其余人也抱拳示意。这人正是现下的丐帮帮主萧铭。 他拔出背后缠着的棍,往地上一跺,但闻一声沉闷的金属声,击得尘埃四起,足可见这钢棍分量之重。只听他一声清音道:“丐帮兄弟,各路英雄好汉,请听萧铭一言。” “当今乱世,洋人暴虐,凶残成性,而我朝廷,昏庸无能,慈禧老贼,谋权篡位,可怜百姓,忧苦实多。”他手中棒一挥,破风声直响,道:“当下天下群雄,纷拥并起,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萧铭不才,靠着一身微末武艺被众兄弟推举为丐帮帮主,这一路披荆斩棘,方有了今日的成就。” “而刘刀兄弟,就是这一路随着我出生入死的大将,好几次我们丐帮生死关头,都是靠着他不怕死得与敌人干才瓦解了一次又一次危机!说他投靠敌人,我萧铭第一个不信!他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我信得过他,他带来的人,我也信得过!”他不再说话,放下手中钢棍,反手插回背后,回到座上去了。 群丐听罢,纷纷表态支持,白丰虽然兀自怀疑,却也没反对。其余群雄心想丐帮如此,我们若再反对,恐怕不利于这次行动团结,是而均迟疑不语。 石室内一时没了声音,只听得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一声苍老的腔调打破了沉默。 “让老夫来问几个问题。” 只见东首人群中一老者巍然立起。奕辰一看,那人鬓发皆白如银丝,一双眼睛微眯几乎不可见,手中铁杖弯弯曲曲宛若蛇身,他身边数个人围着,腰间均別一把短刀,各个神色锐然,奕辰知道他们都是好手,而那老者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那老者道:“我捻军与皇室素有瓜葛,我听说硕亲王夫人贤姝是僧格林沁的千金,不知可是如此?还请硕亲王明示。” 奕辰道:“确实如此,然老先生英明神武,想必深知欲成大事者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舍有所不能舍。” 老者道:“正是。” 奕辰道:“慈禧老儿掳我孩儿、毁我江山,此不共戴天之仇。我正福晋贤姝之父是大清的英雄,他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牺牲,死得其所,纵然为捻军所害也是天意使然。我何必为了这些往事而不顾眼下大局。老先生未免把奕辰看扁了。” 那老者摸着胡须笑道:“诚然诚然!看来是老夫考虑不周哇。我代表捻军兄弟们表个态,欢迎硕亲王的加入!来!我们不妨看看贤弟手中的图吧!” 奕辰道:“这是自然,还不曾请教阁下是捻军中哪位人物?”其实此时他心中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刘刀道:“大哥,这位是捻军东西南北四路兵马总头领-欧阳净世。” 奕辰抱拳道:“奕辰久仰,今日一见,方知何为当世英雄!” 欧阳净世道:“硕亲王过奖了。硕亲王深明大义,能够为了国家百姓着想,老夫自愧不如!” 刘刀道:“哈哈哈!我说你二人也别吹来吹去了,也不嫌嘴皮子累得慌。来来来,坐下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大事!”群雄皆被他这句话引得大笑。 既然丐帮和捻军两大首领都表态了,其他人也只能放下戒备,全力合作了,是而收起刀剑,回到各自位上。 刘刀走到人群中间,把图纸在一张桌子上铺开,道:“诸位兄弟且看,这就是当下京师内所有兵卒的布防图,是我与硕亲王费劲心力从御林军的耆林那弄来的!绝对可靠!” 各帮带头人物均凑过来看,见图纸上信息详尽完备,甚至连城中城墙草木都画得清清楚楚,心中疑虑又放下一半。 众人商议了一整晚,最终在萧铭的决定下,大家决定先攻打对清军最为重要而防守却不是最严备的军火库进行攻击,如果打下来,可以掠夺火器,如果失败,也算是测试了图纸的真假,届时再攻打各处就得心应手了。 与此同时,白莲教教主万德明率领的大军已一路攻城掠地,打入了广东西部地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九章 紫禁缥缈云雾生 群雄商议过后便各自安排,预定一周后子时开始行动,四下散去了。 临走时萧铭喊出奕辰,与他单独说了几句,萧铭对他道:“奕辰兄弟,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相信刘刀兄弟,而不是你。你和你们皇室手上染了我们无数兄弟的鲜血,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一点。” 奕辰道:“自然不敢忘记,以前我对你们各帮势力均有误会,以致犯下大错,望萧帮主谅解。” 萧铭道:“如果事成,愿你和你兄弟们能够好好辅佐小皇帝行政,对外抗敌侮辱,对内整顿吏治,爱护百姓,切不可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如果有违,届时我萧铭定会来紫禁城亲取了阁下项上人头!”他说话时夹杂着内力,身上衣带骤然升起,似乎不容奕辰不答应。 奕辰道:“谨遵教诲。事成了我便退出政坛,从此不再插手过问,一切都交给我哥哥们处理,相信他们定能带领大清走向兴盛,如果哥哥们有违,奕辰定然会出手阻止。” 萧铭笑了笑,带着一众丐帮人离开了。 这时白莲教教主万德明在广东一带势如破竹,颇有要割据两广之势。广州告急,两广总督代理裕宽急得焦头烂额,几次向京师求援,终于得到了回应,朝廷派李鸿章率军从江西入广,欲直断其咽喉,是而此时北方兵力较为空虚。 这几日,奕辰找了个理由暂别了刘刀。刘刀起初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走,说外边有慈禧的人马正在追查他,倘若被抓要坏了大事。而奕辰心里却有另外一番计较,只好说自己为了回家看望妻子云云为借口离开了,刘刀对此颇有微词。 奕辰首先去了一趟恭亲王府,见奕訢无恙,心中放心不少。他将所有事情一股脑抛出来说与了奕訢。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说,不自觉得谈上了一个白天,尚嫌不足,又挑灯谈了一夜,第二日才分别。临别时,奕訢要给奕辰换一套银狐皮做的大衣,奕辰婉言谢绝了,他道:“这衣服就挺好,穿着暖和,我穿你那件,不像个土匪。”兄弟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奕辰得知,慈禧因为南方战事,加上朝廷重臣如李鸿章、张之洞等在中间做和事佬,决定暂停与奕訢的争斗,全力镇压万德明势力。但奕訢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起义被镇压,慈禧很快就会调转矛头指向自己,这等关节,奕訢焉能不知?况那日刑部事件,除了奕訢奕辰外,其余诸人大如许茂督、安在尚、耆林,小如伊撒尔和刀斧手等已尽皆死于非命,这个消息让奕辰直冒冷汗,他没想到慈禧靠着权力竟然可以胡作非为至此,回想起自己与刘刀刚刚离开御林军府耆林便身首异处,心里很是不舒服。至于自己孩儿载宁,照理说应该释放回来了才对,而慈禧那边人却让奕訢交出包括了自己山东军队的所有兵权,只给他留一个虚衔。 奕辰这才知道了,原来最初让伊撒尔抓自己是个幌子,让自己交出兵权又是个幌子,只有除掉六哥这个眼中钉才是慈禧真正的目的,不禁为自己这个四嫂的心机谋略而感叹。 奕辰回了趟自己府上,见了贤姝、金玉,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他派人送了些银子物事给了周围百姓作为补偿,又做了番解释,总算是平息了百姓的积怨。他把事情跟贤姝讲了一遍,贤姝大是不满,说他与害了自己父亲的贼人合作,倘若父亲天上有知定不会放过了自己,奕辰安慰她,说自己并非真心合作,只是权宜之计,贤姝哪里听,虽然她一向智谋过人,但听说了自己的夫君居然要去帮助杀父仇人,怎么能轻易接受?兀自哭闹,金玉不明所以,见这位平日里似乎万事皆在掌握的姐姐居然哭得像个小姑娘,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陪着她过了一夜,等睡着了,第二日才好了些。 奕辰这几日挖空了心思去找何倩倩,但奇怪的是他这次并没有派许多人去找,而是就自己一人趁着天黑悄悄去找。他把府里每一个地方都搜了一遍,终是寻不着一点蛛丝马迹,如此找了三天便也放弃了。 一周很快就过去,大战一触即发,奕辰心里还稍稍有些担心,他担心慈禧除掉了耆林后把京师的布防军队全都换了一遍,如此一来不光前功尽弃,自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子时一到,起义军先派了支先头部队攻打,两军一相接便作战激烈,没过多时,起义军见秘营军火库的防守力量果然如图纸所示并非十分顽强,萧铭一声令下,起义军大队埋伏好的人马大批涌上,清军抵挡不住,没守一会儿便落荒而逃,起义军没付出什么代价就顺利占领了清军重要的秘营军火库,一时军心大振。 萧铭和欧阳净世约来奕辰与刘刀,当着众多弟兄的面大力夸奖了二人,尤其盛赞了奕辰义举,说这次成功有奕辰一半功劳,奕辰不敢邀功,只客气了几句。 起义军很快就搜刮完了军火库,军火库武器甚多,装备起义军数百人马绰绰有余,现在士兵们个个全副武装,振臂高呼,直要攻下紫禁城似的。 欧阳净世道:“如今形势大好,但不多久,朝廷便要派大队人马围攻,我们几百人马虽装配了火器,然操练不熟,朝廷人马又多,两军一接必然惨败。当下应该多拿弹药,先行撤出京师,勤加训练。等万教主占了广州,京师无力布防时吾等再一举反攻,届时攻下紫禁城、杀了慈禧老贼岂不如探囊取物?”众人一听,皆言有理。 然而萧铭反对道:“不!此千载难逢之好时机,倘若放过,恐难再有!弟兄们且听我说,如今我们拿了军火库,朝廷应该还没反应过来,这里离紫禁城不过数里距离,我们应该快马加鞭,急行数里,赶在报信的人前一举攻进去,杀了慈禧,再守城等待援军。” 欧阳净世喝道:“糊涂!紫禁城布防严密,只怕我们未攻下来后面大军已至,到时候两面夹击,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尔!” 萧铭道:“靠着你我武功,再加上刘刀、白丰、奕辰兄弟等好手,等大军攻城时我们侧翼越过城墙,里应外合,大开城门,届时紫禁城不攻自破,大事可成!欧阳兄,机不可失,倘若万德明失败,到时候整个京师固若金汤,别说攻进紫禁城,就连进京师恐怕都做不到了!”他虽年轻,但说出这番话时颇有气概,鼓舞人心,刚才支持撤退的人中又有一半改变了主意。 “萧帮主说的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兄弟们现在全副武装,江湖上所有好手又都聚在这里,焉能怕攻不下个城门?” “攻进去!杀了慈禧! “大丈夫为国为民,死有何惧?” 一时间,起义军中声音大噪,纷纷支持萧铭,如此一个带动一个,本来胆小的人被这气氛一带动也不怕了,似乎这时自己就是国为民的好汉,兄弟一起冲,一起死,有何畏惧?萧铭大棒一挥,直指不远方的紫禁之城,又振臂一呼,大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冲啊!!!” 顿时间杀声震天,呼声四起,七八百起义军举着火把宛若一条火舌朝着紫禁城扑将而去。一路上所遇清军见到这架势,均吓得丢盔卸甲四散奔逃而去,起义军没遇到什么抵抗便打到紫禁城下。 此刻丑时已晚,京师内生起了雾,裹住了夜色,却裹不住一片喧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章 九曜星辰天銮阁 紫禁城神武门上守军见大批人马来势汹汹地打到城门下,又见他们全副武装,身带火器、攻城器械,身后竟然还有三四门最新式的西洋火炮,均心头一惊。见他们阵中没有旗子,不知来历,但看他们一众人大部分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心中料想应该是匪军中的一支。 一城门卫站出对下喊道:“你们这群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凭这点人就敢夜袭皇宫!真不知天高地厚,待我们大军杀到,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还没待他说完,他身后已有无数箭矢齐发,铺天盖地地射下来。 萧铭运足内力,大吼道:“兄弟们,鞑子凶残,不给兄弟们活路!跟着我,攻下城门,冲进去!” 起义军听萧铭指令,全员发起了冲锋。十几个人推着攻城车对着城门冲了过去,周围一群盾兵做掩护。箭雨如麻,瞬间便有几十起义军中箭倒下,其余人顶着箭羽继续冲,饶是盾兵也有中箭倒下者。冲到城墙下的起义军便架起云梯,拼命往上爬,上面的清军便投石抛物,中石者头破血流落地而死。 萧铭拉上欧阳净世和奕辰等人欲从旁边攻上去,却不曾想四面八方的城墙上皆有大量清军守卫,好几次架起了云梯想攻上去却被打了回了来,其中几个好手还身负了伤。萧铭道:“如今只有正面突破了,好在我们的攻城车结实牢固,冲破城门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回到阵营中继续指挥,其余人也各自督战。 “冲!给我冲!撞破城门!” 只听沉闷的撞击声一阵又一阵,攻城车对城门发起了数次撞击,厚重的紫禁城城门上出现了斑驳裂纹,起义军见状冲得更猛了,城门眼见要给撞开来。 城门上守军见他们士气正旺又一个个不怕死,城门卫长大声喊道:“上大炮!” 突然城门上数个凹口处露出了炮头,直对城下起义军密集处。 “给我轰!” 但闻数声震天炮响,顿时间火光四溅,硝烟弥漫,无数起义军倒在了血泊中,有的人被炸成了焦炭,还有的受了伤没胳膊没腿在地上拼命挣扎。 起义军攻势渐渐紊乱。萧铭执棍在后军指挥,见起义军死伤过多,原本以为能用上的火器在攻城时竟毫无作用,只有攻城车和云梯,其余只是靠兄弟们血肉之躯在上。 “啊啊啊,萧帮主救救我!”又一人中箭,倒在地上呼喊。 萧铭怒气越发上扬,心道:“怎么回事?布防图上,神武门并无多少守军才对,怎么这里守卫如此严密,就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似的?”他眼睛一扫,找到了奕辰,奕辰正眉头紧锁,在一旁满头大汗地指挥公攻城兵,浑然不觉身外事。 萧铭摇了摇头,回头对大炮旁的几个人喝道:“你们还在发什么呆?鞑子有炮,我们就没炮了?我们汉人有炮时他们还在茹毛饮血呢!给我上炮弹!打!” “是!”几人手忙脚乱,虽不熟练,但也总算把炮弹塞进了炮膛,上足了火药。 “点火!对准了敌人的炮,给我狠狠地打!” 起义军把炮头对准了城墙上,一齐点燃了引线。引线燃烧,渐渐没入了炮管。 萧铭正自高兴,他看着大炮,期待着炮弹出膛的瞬间,然后炸飞了敌人。忽然间,他仿佛看见了一阵红光,一阵高温仿佛要灼烧起来,越来越亮,越来越烫。他的本能告诉他:要离开这里!他大喊道:“撤!快撤!大炮要”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几门大炮尽皆爆炸,形成的一股巨大的能量。萧铭步伐急退,已是退出了致命的爆炸圈,然而爆炸过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摇了摇头,看到的是在烈火中燃烧起来的兄弟们,听到的是撕心裂肺的吼叫,他的耳朵还兀自嗡嗡作响,只隐隐约约听见城门上敌人的吼声:“匪军的炮炸了!守门官听令,打开城门,众将士冲出去!歼灭匪军!” 此时起义军已乱作一团,伤亡也已过半。 萧铭见神武门城门大开,大批清军随即涌出,自己兄弟们见状纷纷掏出火铳,准备反击,可是他们又哪里会用火铳呢?只见兄弟们一个个慢吞吞地在那填装火药,还没装好,敌人骑兵已杀到面前,被一刀取了性命。有些人见火器不顶用,掏出大刀上去与清军搏杀,均被乱刀砍死。其余人见状四下逃散,也被骑兵追上砍杀,几百兄弟已伤亡殆尽。 萧铭自知大势已去,仰天长啸,大吼道:“兄弟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啊!都是萧某愚蠢!萧某狂妄!害得你们跟我一起死了!萧某唯有以死谢罪!”萧铭拔出身旁一人腰中长剑,向着自己脖子上划去。他只感一股大力从旁边使出,自己手竟划不下去,最后剑不受控,落在了地上,一看那人,苍然白发,正是欧阳净世。 萧铭苦笑了一下,道:“老先生不用阻拦,我不听老先生的话,活该有如此下场。只是可惜了我们几百个弟兄。唉” 欧阳净世道:“萧帮主不必自责,我们之所以惨败,只因被奸人所出卖。” 萧铭绝望的眼神中突然闪出了光似的,他抓起地上长剑,四处寻找,道:“是谁出卖了我们?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欧阳净世道:“萧帮主还不明白吗?一直苦心积虑混入我们,又想方设法让我们信了他的布防图,最终落入了他的圈套的那个人是谁?” 萧铭吼道:“奕辰!!!是奕辰这个狗鞑子!我就说,我就说,他们鞑子是一伙的,他们我我居然轻信了他!” 欧阳净世道:“还有一人,你别忘了,就是你一直视为心腹的刘刀。” “刘刀?不不会的他是我丐帮的功臣,不”萧铭说这句话,已然有气无力,显然是说服自己都不能。 欧阳净世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鞑子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般死心塌地,连自己的兄弟们都出卖了。”说完,他拉起萧铭,双目瞪着他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大仇未报,岂能一蹶不振?你跟我来,我刚才看见奕辰和刘刀那两个崽子跟着清军往里去了,我们悄悄混进去,手刃了奸贼!” 萧铭道:“正是如此!” 一旁又一人道:“帮主,欧阳先生,我随你们同去!”二人一看,是白丰,他此时满脸焦黑,身子上血污满满,想是刚刚经历了血战。萧铭道:“昔日不知大长老高义,今日方知,萧铭惭愧!”白丰挥了挥手道:“无妨无妨!只可惜我也错看了奕辰这个奸贼!” 三人趁着一片混乱和火光,连滚带爬,装着死人,偷偷换上了地上死了的清军的衣服,然后跟着一队人马进了紫禁城内。 三人跟在队伍中低着头不敢出声,走到城楼一半高时,见远处两个人身影,恐怕化成灰他们都能识出来,正是奕辰和刘刀,趁着清军大队上了城楼,他们三个施展开轻功,偷偷摸摸下了来,顺着二人方向奔了过去。 紫禁城内楼宇众多形式复杂,此时又有不少清军在附近。好在他们刚才看见奕辰与刘刀所去处是偏僻一处,乌漆墨黑,没什么人,是而没有被人发现倘若奕辰与刘刀去人多的地方,他们三人纵有再大本事也没办法了。 三人越走越深,越奔越快,转过一个墙口,总算见了两个黑影,两个黑影速度也极快,倏然间就钻进了一个楼阁中。三人跟上去一看,这楼当真颇为他们平生所未见的气势恢宏,抬头望去高耸入云,一张汉文与满文并写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天銮阁。 天快亮了,星星还在,挂老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一章 风雨楼台尽潇湘 奕辰与刘刀在清军杀出来后便与他们碰头,在城门卫长的引导下进了紫禁城,原来正如萧铭他们所料,这一切都是奕辰安排好了的。二人马不停蹄飞快奔走,总算到了天銮阁。 刘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憋了半天,对奕辰道:“大哥,我们这般进来,救载宁是行了,只是就这样卖了兄弟们,小弟觉得不好。” 奕辰笑了笑道:“你既跟着我,就已不能回头了,何必再自找烦恼。” 刘刀不言。 奕辰盯着门锁,心想:“奇怪,天銮阁向来极少有人来,除了皇上和太后,就是六哥要进来也是需要上面的恩准。怎么这锁是开的?对了!一定是载宁孩儿喂奶的妈子开的,结果竟忘了关上。”当下心里放心了不少。 这些天他一直担心孩子吃奶的问题,但又一直自我安慰,想慈禧既不愿杀了他,也不会饿坏了他。就怕担心喂奶的妈子不认真,虐待了他可就遭了。想到这,步伐又快了些。 这天銮阁当真是世上最繁华的楼阁,只见第一层满是金银玉器、古董玩物,用各种小紫叶檀所做的木架来陈设摆放,地面又是用金子铺成,头顶上挂着西洋式的七彩水晶灯,当真是奢华已极,饶是奕辰也看得瞠目结舌,那刘刀则是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他东摸摸西看看,此时就一个念头:恨不得把此间所有东西全部装了带走。 奕辰哪里看不出他这点心思?道:“这里东西你带不走的,但凡要出紫禁城都是要严格搜身,我倒还好,兄弟你就” 刘刀这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口水,直言不讳道:“如此可惜了可惜了” 奕辰打趣道:“以前宫里的太监宫女有的想把金子带出皇宫,那只能活生生把金子吞到肚子里才行,至于这里的瓷瓶玉器,总不能打碎了带走吧?哈哈!” 刘刀道:“这天銮阁究竟是什么地方?好东西恁的多?该不会是你们皇家的藏宝库吧?” 奕辰道:“这算什么?当年圆明园没被烧时,里面宝物比这里百倍还多。刘弟,你也别急,如果我没猜错,好东西还在楼上,这一层嘛,不过是个摆设。” 刘刀啧了啧舌头,他虽然闯遍大江南北,阅历无数,又在丐帮做舵主许多年,自忖这天下的好东西他也算是见识过大半了,可如今真的到了这皇家地界一看,才知道自己不过井底之蛙,也使他以往的观念产生了些动摇,尽管,他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 到了二层,这里的样子就不比一层那般富丽堂皇,转而画风一变,变成了古朴的颜色,但见无数名帖悬挂在墙上,围成了一个圈,奕辰随便一看,就看见有王右军的《快雪时晴帖》、苏轼的《枯木怪石图》、马远的《梅石溪凫图》,其他当世罕见的绝品在这里竟多如牛毛,随便一抓一大把,还有无数字画卷成轴放在筒里,要是让喜字画的人到了这恐怕一辈子也就不愿走了。 奕辰伸了伸舌头,一时无语,心想不知道哪个蠢货把历朝历代这么多珍宝放在一个地方,要是不小心一把火就全没了。如果自己没猜错,就是慈禧,慈禧向来喜欢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供自己娱乐欣赏。 刘刀道:“大哥,你们这些风雅之物,小弟可就不懂了。” 奕辰道:“再风雅的东西,如果被牢笼束缚住,便也成了笼中鸟一般,看似风雅,实则没了自由,不过可悲的玩物罢了。”他叹了口气道:“今日附庸风雅,明日便被风雅所困。刘弟,走吧,继续往上。” 这三层四层又是神奇无比,三层摆放了无数西洋器械,从天文仪器到火器大炮再到最新的电器产品,应有尽有,还有最新的铁甲舰、巡洋舰模型;四层摆放了无数珍贵佛教经文,填满了几大书柜,还有佛教雕像,不是金丝楠制的就是金和玉制的,皆不可描述的华贵。 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主题,到了九层以上后,便都是些书籍,只不过这些书实在是琳琅满目,可以说是搜集了历朝历代的书后集大成者,包括些在外面已经烧掉的,在这里居然还存在不少残留。奕辰心想:“百姓不让读,上面自己倒藏着当宝贝,真不知怎么说才好。” 二人继续往上,看窗外风景越来越高,想是快到顶层了,天也快亮透了。眼见上面一层有灯火,奕辰心头一喜,一个箭步迈了上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孩躺在红木婴儿床内,他上去辨认,正是自己儿子载宁,正安睡,呼吸均匀,小手上还抓着一本小书。他旁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躺在一旁小床上熟睡着,身旁也是一大堆书堆放着,奕辰瞥了一眼,是诸如《贞观政要》一类治国理政的书籍,他随即看了一眼那少年面容,陡然拂袍,“砰”得一声,双膝跪地,叩拜不动,刘刀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了下来。 少年被这一跪给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睡眼,见眼前突然两个陌生男人,又穿得破破烂烂,一时惊得不敢说话,只嘴角打颤抖出了几个字:“你你们是什么人?” 奕辰又狠狠地一叩首道:“爱新觉罗奕辰参见皇上,臣冒昧造访不知圣驾在此,惊扰了皇上,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少年听了他名字,道:“爱新觉罗奕辰你莫非你莫非是朕那八叔叔吗?” 奕辰道:“皇上明鉴,臣戴罪之身,岂敢僭越?” 少年站起来道:“是了,是了!你就是朕那八叔叔,叔叔快起来,你我不必行如此大礼!”说完去扶奕辰,奕辰与他又一番君臣之礼,总算是起来了。刘刀在一旁还不敢起来,心里却在计较:“老子纵横江湖,怎么如今却跪了一个没实权毛头小子?纵然他是皇帝,却也是鞑子的皇帝,我” 然而他身子却还是跪着。 有时候,人间就是这样,平日里看这个不爽看那个不服,其实大多只是口舌之快,当你真正遇上时,却发现自己竟如此无力。因为你打心底的不是憎恨什么人,而是憎恨这个人的位子的不是自己罢了。如果你是他,你还会说这些话吗?不谈。 这少年正是光绪帝-爱新觉罗载湉,奕辰的七哥醇亲王之子,同治驾崩后他以咸丰养子的身份继承了皇位,时年才四岁,不自觉,如今已经十岁了。奕辰平日不怎么上朝,所以也许久不见他了,方才是看的衣服上的龙才识得。 光绪道:“诶?叔叔,这位是谁?也快叫他快快起来吧!” 奕辰道:“这位是臣在江湖上的拜把兄弟,名叫刘刀,刘弟,还不见过圣上。” “草民刘刀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绪微笑道:“呵呵呵,朕不过十岁年龄,还没想万岁那么远的事呢。刘卿家既是叔叔的兄弟,便不必拘束,快快请起吧。” 奕辰与光绪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又把外面的战事给说了,光绪道:“怪不得刚才好一阵声音,朕还道是烟火声,只是睡着了,迷迷糊糊,也辨不清楚。” 光绪接着道:“叔叔慷慨大义,既除了奸贼,如今弟弟又安好无恙,只需带了弟弟回去,好早些一家团聚。唉只是这些天朕在这儿读书,旁边有弟弟陪着,心里踏实不少,弟弟回去了,还真怕不习惯呢!” 奕辰道:“皇上喜欢,待载宁大一些,臣让他天天陪着皇上便是。” 光绪喜道:“好啊好啊!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弟弟陪着朕,朕欢喜得紧。” 两人寒暄几句,突然光绪拍着手掌道:“啊哟!不好!外边这么打!现在恐怕亲爸爸派人找朕来啦!” 光绪口中亲爸爸正是慈禧太后,只因慈禧专权独断,不亚男性,又因为与光绪关系亲近,是以出现了光绪喊他“亲爸爸”这般奇怪称呼。 “八叔,你可千万别与任何人说你在这里看见过朕,否则朕以后只怕再也来不了这了。” 奕辰回道:“臣遵旨领命!” 光绪飞也似得要离开,正待下楼,见楼梯下冒出来突然三个满脸焦黑的人,直吓得他大呼救命,登时缩回到奕辰后面,奕辰连忙上前一看,眉宇紧锁,身上钵兰碎金功力瞬间运转起来,只见他身边内力骤起,拳掌炙红,对刘刀喊道:“刘弟,速带二人上楼,这里由我顶着,记住了,此战之后,你就是我大清的第一功臣!”他不说带皇上上去,是担心下面萧铭、白丰、欧阳净世三人听到了皇上后不顾一切去杀了他,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刘刀一听,旋即领会,右手一把抓住光绪后领子,左手抱起襁褓,见襁褓上一本书滑落在地上,也管不了了,带二人朝着楼上奔去。 奕辰堵住梯口,掌风阵阵吹起,直把他辫子吹得摇摆。他眼神带着杀意,死死瞪着三人,冷冷地道:“这次行动大势已去,能屈能伸方为男儿本色,你们不去重整旗鼓,以图东山再起,反而来这与我拼命,岂不愚蠢?” 只见萧铭指着他道:“奕辰!你少在这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若不是你出卖了兄弟们,我们怎么会遭此大败?” 奕辰道:“萧帮主此言太过可笑,信我的人是你,带兄弟们打紫禁城的人也是你,怎么最后反而怪到我头上?奇怪也哉,奇怪也哉。” 萧铭被他这一番话问得一时语塞,气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 白丰道:“帮主莫要被鞑子妖言给迷惑了。奕辰鞑子,你听好,你出卖兄弟,给了我们假的布防图,先让我们顺利攻下军火库,然后诱使我们去打防守牢固的神武门,结果你还在搜剿的大炮上做了手脚,大炮一轰就炸膛了,我们最终一败涂地!你说!这不是因为你还是什么?” 奕辰笑道:“哼哼,老儿果然不傻,只不过你说错了一点,那张图是真的,只不过图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不错,炮的手脚是我做的,神武门守军增多也是我提前通知的,你待如何?” 白丰道:“你你究竟是如何收买了刘刀?让他如此死心塌地给你们鞑子卖命?” 奕辰道:“哦,我说呢,你们原来早就让刘刀监视我,如果我有什么通风报信的举动只怕早就被你们杀了。咳咳,可惜啊,可惜啊,你们功亏一篑,刘刀兄弟被我随便两句话便支开了,我就随意去通风报信啦!唉,我们兄弟情谊,你们岂能懂得?” 白丰怒喝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刘刀怕不是被你重金给收买了,狗鞑子!你收买得了刘刀,却收买不了我们三人!今日你便死在这里吧!”白丰不再多言,一脚踢了上来。 奕辰心道:“只怕让刘刀替我卖命的不是钱,而是你自己啊,白丰老儿,还有萧帮主。”一边想着,一边身子往后一退便躲了过去,他上次与白丰动手,深知他脚力厉害,是以这次不与他硬拼。 三人一跃而上,站了上来,见这里全是书籍,灯火昏暗,只有一张床铺还有一张红木的婴儿床。欧阳净世猛然道:“鞑子的崽子在楼上!萧兄,你上去追,别放走了!我跟白兄在这里对付他。”萧铭道:“正是如此!”正要上去,却被旁边一股恐怖的掌力给截了下来,不得不退后几步,正是奕辰,只见此刻他神情恐怖已极,眼神中几乎看不出神色,全身关节啪啪作响,宛若杀神般立在三人跟前。 “想上去,得请诸位先死了。” “啪!”只见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四人脸庞,跟着窗外一声巨响,雷云滚滚,方才还只有几朵云的天突然黑了下来,阁内暗了下来,只有一丝油灯火随风摇摆。 不一会儿,倾盆的大雨落下,雨打到檐上,击起的水花与接连落下的雨点交缠在一起,不可断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二章 惊雷迭起隐杀机 四人转瞬间打成了一团,顿时一片拳脚碰撞之声。 那三人个个都是当世的绝顶高手,别说三人一起上,平时便是一人,奕辰也万万不是敌手。奈何此时灯火昏暗,那三人又各略有负伤,是以奕辰借着霸道的掌力,在三人间来回穿插、左右攻守,几个回合下来丝毫不落下风,从旁人看来反而是奕辰压着三人打,占了上风。 其实奕辰知道,这样打下去,等自己体力不支了,迟早要败。而眼下如果不这么打,那三人一反扑自己便再没机会反击了,只能不停地进攻。欧阳净世看出了这一点,在昏暗中喊道:“萧帮主、白长老,鞑子此时出招虽猛,但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只守不攻,待他力竭之时,便也是他丧命之时。” 萧铭道:“好!我们三人今日便累死这狗鞑子!” 又这样斗上几回合,奕辰见他们三人果然是只守不攻,自己的掌力攻向他们却被尽皆化解,心里兀自焦急起来。此时楼外风雨交加,黑云压城,他见旁边只一盏油灯,心里有了主意,喊道:“哎呀,王统领,你们可算来了!快祝我除掉反贼!” 萧铭三人一听心头一惊,只道是敌人援军到了,不约而同地回头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呢?待得再回头对付奕辰时,见他已飞出数丈,到了油灯旁,一掌轻推,火焰随之泯灭,顿时整个昏暗的房间变得更加漆黑,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如果人离得稍远便看不见了。 欧阳净世猛扑过去,一招“猛虎下山”式极为霸道,黑暗中,只闻木板喀嚓的断裂声,欧阳净世一招打空,连忙急退到二人身边,生怕奕辰偷袭。 萧铭喊道:“奕辰你出来!如此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并没有人应答,萧铭又这般喊了几次,还是没人应答,三大高手这样站着,竟一时束手无策。 “啪!” 一阵闪电声爆裂开来,直要将天空撕裂了似的。 “啊啊啊!” 黑暗中,只闻白丰突然一声惨叫。 他喊道:“鞑子使暗器!二位小心!” 萧铭与欧阳净世心头一凛,立马身形闪开,躲了好远,当下也不出声了,他们知道如果再出声只会被奕辰的暗器给击中。萧铭满头大汗,庆幸暗器没打中自己,反而打中了站在自己身侧的白丰。 白丰捂着手臂上伤口,身子一翻滚躲到了一个角落,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中了自己,担心暗器有毒,连忙掏出几粒黄连解毒丸吞了,靠在墙上不敢出声,心中兀自心惊:“方才暗器朝我打来时正好闪电声响起,趁我听不见声音这空挡偷袭这奕辰好可怕的手段。” 四人不出声,均把内力施展到极致,但凡敌人有一点动静就会被发觉。 倏然间一道紫光闪过,整个楼层给照得透亮,虽然仅一秒后就重回黑暗,但那一秒间,四人的位置已经清楚地展现了出来,萧、白、欧阳三人在亮光刚一消失便朝着奕辰攻了过去,他们生怕奕辰又趁着黑暗遁走了。三人一齐攻到,一阵拳打脚踢,却又打了个空,不见奕辰。 “轰!”只听闪电声随即响起,几发暗器跟着从一旁射出,白丰“啊”一声又中了招,幸好这次暗器只擦到他脸颊,他摸了摸,只略微疼痛。但他怒气再按捺不住,喊道:“奕辰鞑子!出来与我们一战!就我们一对一较量!你难道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只会暗中偷袭的小人!” 他话音刚落,又“嗖嗖嗖”几发暗器打了过来,这次没有闪电声,白丰身子一沉躲了开来,萧铭与欧阳净世听得真切,身子一腾,便抓住了暗器,一看,竟是一把木头屑,心头怒气更不可遏,三人抓起身旁一堆书还是什么东西,朝暗器打来的方向一通乱砸,他们恐怕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会使出这般好似小孩打架斗殴的招数,然而如今这般情况,他们也没想那么多了,一边砸还一边骂: “兀那鞑子,受死吧!” “背信弃义的东西,待会儿雨停了,非要把你碎尸万段!” 这砸书的威力,若让一般人使,想要取奕辰性命是万万不能,而这三人内力之深厚均为当世绝顶,砸出去自然也非同小可,尤其是欧阳净世,一身“空灵无我”的神功已臻化境,江湖上难逢敌手。奈何在攻城战和这般黑暗中一身神功却发挥不出三成,实在让他懊恼,他平日虽然儒雅随和,但骨子里的傲气其实是看谁都看不上的,如今被奕辰耍得团团转,又是被骗又是被偷袭,饶是他定力过人也再控制不住愤怒了。他抓起脚边一本书,但觉书中一股奇怪的热气,也没管那么多,他运足了内力,朝着奕辰那狠狠地砸了过去,只见这书宛若流星飞了过去。 但听奕辰一声惨叫,显然是中招了。 三人心中大喜,朝着惨叫的方向杀了过去。白丰一招“大象踢腿”,萧铭一招“降龙伏虎”,欧阳净世则用了空灵无我神功中最生猛的第九招“锁魂殒命”,三人均恨奕辰已极,招招要取他性命。 奕辰胸口被欧阳净世的书狠狠地砸到,先是一下钻心剧痛,而后觉得胸口被烈火炙烤般难受,他疼得直不起腰。 就在这时,他耳畔又传来了致命的招数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三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上) 奕辰听到耳畔杀声骤起,当下也顾不上疼痛,使出了全力朝着一旁闪过去。 “想躲?没那么容易!” 欧阳净世耳目明朗,听到奕辰侧身躲闪的声音,当下变转方向,五指弯曲如铁爪钢钩,朝着奕辰面门击去,这一下兔起鹘落实在太快,奕辰躲闪已然不及,心道:“吾命休矣!”正闭目等死间,他感到身后有人将自己一抓,自己身子被猛得往后拖了数尺,就这么数尺的距离,使得欧阳净世一掌击空,听得木板飞溅声,飞起的木屑割破了他脸庞,鲜血流了出来。 奕辰听得耳畔有人低声道:“大哥,这边走。” 奕辰知道是刘刀救了自己,心里此刻感慨万千,五味陈杂,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刀看他愣在那,连忙扯着他往一一个倒了的书架后躲,哪知欧阳净世宛若看见了他们一般,双掌腾挪变换,脚底生了风似得紧紧跟着二人,一拳一掌交替使出,刘刀兀自抵抗,急得满头大汗,奕辰也不知自己受了什么伤,胸口还发烫得紧,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只能任刘刀拉着他四处躲闪。 只听欧阳净世一声大喝:“着!”跟着一掌已击中了刘刀胸口,刘刀一口鲜血登时吐了出来,他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奕辰也跟着倒了地,面前欧阳净世已朝自己下了杀手,身后又感到萧铭与白丰朝自己这边凑了过来,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惨然对一旁的刘刀道:“刘弟,我知道你本是为了自保才与我结拜,后来又想借我之力除掉萧白二人好自己去做丐帮帮主,现在你是为了朝廷的奖赏才不顾凶险与我一路作战至此,虽然你我算各怀鬼胎,但不论怎样你也算救皇上、救载宁,也救我一命了,我原本想事了后除掉你,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咳没想到你我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呵呵,这倒真是有趣得紧。” 刘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想说话,又呕了一口鲜血,颤颤道:“呵呵想除掉我,只怕没这么容易,我早就知道你要除掉我,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离开必要时你可是我重要的人质呢呵呵呵,大哥,今日我们兄弟俩便一起死了吧。” 欧阳净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夫这就送你们二人上路!” 奕辰道:“哼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奕辰真是被看扁了呢欧阳老儿,你快快动手吧!” 欧阳净世道:“如你所愿!”接着一招“锁魂殒命”朝着奕辰天灵盖击去,奕辰感到面前一股极大的劲力即将要把自己吞噬,缓缓闭上了眼。 突然,奕辰听到欧阳净世一声惊呼,面前劲力也陡然间消散无踪,正惊奇间,眼睛一侧已经燃起了一片光亮,照得他遮住眼睛,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八弟莫怕,我来救你了!” 此时楼层内被一片火把与灯火照得透亮,欧阳净世与萧白二人一看,一大波清军不知何时已涌了上来,且他们衣装不似普通清军,皆穿着统一虎纹劲装,显然个个都是皇宫内的好手,当首一人,身着亲王龙袍,头戴三眼花翎,正是他们的老对手:恭亲王奕忻。 欧阳净世见自己右臂被一根钢镖贯穿,鲜血淋漓不尽,他自知今日绝无幸免,当下脚上力道一灌,运足力道朝奕辰踢去,萧铭与白丰二人想法大抵也是如此,当下不顾一切,也朝着奕辰飞扑而去。 奕辰此时一股强大的求生在涌上心头,不再坐以待毙,强撑起一口真气,身子奋力一跃,躲过三人招数,三人见状,也一齐跃起,朝着奕辰打去,奕辰空中身子往后一转,反手一招朝着离自己最近的萧铭击去,萧铭喝道:“鞑子还敢逞凶!受死吧!”双掌齐出,与奕辰掌力碰撞,奕辰哪里受得住,借力一下飞了出去,他倒在地上,兀自忍不住大笑道:“多谢萧帮主借掌力!” 萧铭见状大怒,一招“降龙伏虎”正冲向奕辰,然而奕辰身旁却已经被众多大内高手团团围住,哪里还能伤到他?萧铭吼道:“都给我滚开!”他手往胸口一摸,摸出了一把棕黑的物事,只见萧铭连扣几下,“啪啪啪”震耳欲聋的几声,数个大内高手已应声倒地。 在场众人均惊呆了,竟一时没人说话,猛然间只听梯口的奕訢大喊道:“枪!贼人手中有枪!” 大内高手一听有枪,顿时把奕訢给挡得严严实实。 又听奕訢从后面喊道:“那是从美利坚刚购来的柯尔特!叛匪绝对得不到,定是从宝阁三层窃来的!众护卫听令!拿下贼人,救出皇上与硕亲王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众护卫道:“得令!” 顿时,除了保护奕訢的几个人外,其余人当竟一个个不顾生死朝着萧铭冲了过去。 萧铭手中左轮又连发三枪,竟弹无虚发,又三人倒在血泊之中。萧铭还欲再发,只是扣动扳机却无反应了。 奕訢喊道:“叛匪没子弹了!你们快去解决了他!” 白丰一把挡在萧铭前面,道:“帮主,我掩护你,你快些把这物事上了弹!” 萧铭道:“我看看可还有子弹!”他往怀里一摸,果然还有几发,赶紧打开了转轮,接连上弹。 萧铭在三层时见那里众多火器,只不过大多大而笨重,只有一匣子里摆着这样一支小的枪。他以前见洋人用过,知道是好东西,便顺手踹进了怀里,当下危急关头一使没想到威力强大如斯。他悟性极高,是而准头与换弹丝毫不像初次使用。 萧铭刚换完弹便迅速连发,饶是那些护卫左右躲闪、连滚带翻,却根本不能躲掉,转眼间又两人中弹毙命。萧铭再打几发,终于没了子弹。众护卫趁机一拥而上,萧铭把枪一收,双脚蹬出,上去与几个护卫便揪打起来,场内丐帮的萧白二人与剩下的十几个高手连续过招斗法,几十个来回下来反而占了上风,数个高手中招倒地不起。 奕辰见一众高手渐渐不敌二人,欧阳净世还在一旁尚未出手,心头着急,极欲去助战,然而自己几次负伤,现在自己要站起来都困难的紧,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正懊恼,感到手边一热,他咦了一声,眼睛一暼,见是一本书,好像就是刚开始在载宁身上放着的那本。 窗外风吹,书随风掀起,一页页翻转而过,宛若疾风,奕辰定睛一看,这书上文字竟在发光发热,他好奇心乍起,赶忙把书拿到手里翻阅,竟感到书中热气上腾,竟是股强大内力,奕辰暗暗心惊,这股内力仿佛要将他心魄夺走。他定了定神,将全身内力集中丹田,心神放空,从书第一页开始看,每看一字,奕辰都觉困难无比,好像如临大敌,这股力量比起他以前所遇任何敌人都要强无数倍,只不过这股力量似乎不欲取他性命罢了,否则以自己修为早以七窍流血而死,奕辰越看越奇,越看越惊,待看了一页半再也看不下去了,赶紧合上了书。 他闭目静思,将书中内容反复在心中回忆: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阳与阴立,五行而生,阳其势如空、如无,其相如火、如刀剑练时应其气如大空,其稳如大地,合气如一,归丹田而至四方,至四方又至无穷,至无穷而复归一,凝在胸中,伺时而发只万千气象,为我所用,意所至处,气亦跟至,随心而御,意不动而身已动,尽其自然,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矣 奕辰此时盘坐在地,双手结印,全身内力运转,在体内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小周天,他再按照书中所示,凝气至胸,合如一,再缓缓透过身上每一个关节细胞至无穷,奕辰从未感到身体如此的舒畅,仿佛自己与身边空气合为了一体,方才受的内伤也在极速痊愈,不一会儿竟没事了。 几个护卫回头一看,只见他头冒白气,脸颊通红,宛若烙铁,一股热气都灌到他们身上了,都心中一惊,他们又都是习过武的,知道硕亲王此时正在练一门极高深的武功,不敢打扰,他们知道如果硕亲王练不成,自己今日可能要丧命在眼前“叛匪”手中,是以不敢怠慢,严加防卫,不让萧铭与白丰靠近。 奕辰满头大汗,练得正顺,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气岔了,跟着四肢百骸一阵剧痛,他双眼一睁,气力赶忙收住,积聚丹田,剧痛也戛然而止。他心惊道:“这武功当真高深莫测,我少读了篇章就想强行继续下去,果然哪个环节出了错,差点丢掉了性命!”当下不敢再练,抓起了一旁的书赶紧揣进了怀里。 他提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滞碍了多年的钵兰碎金功在刚才已经突破了七层了。他看战况,萧白二人已又打倒了几人,不过奕辰看得出来,他二人动作比起之前明显迟缓了些,显然气力不足了。他又朝之前欧阳净世的方向望去,哪里还见他人? 他忙抓一护卫道:“可看见那边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那人连忙摇头,说没看到。 奕辰暗叫道:“不好,皇上有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四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中) 却说之前欧阳净世看着萧铭白丰二人与众多大内高手拆招占了上风,心里却仍自不住叹息,他想起奕辰之前对他们说的话:“大势已去,何必纠缠?” “大势已去吗?”欧阳净世不停地在心中问自己。 想当初自己只是皖北一小县城的拳馆师傅,每日教学生打打拳,赚的钱买点小酒喝,虽不富裕,生活过得倒也自在畅意。后来皖北大旱,身边人们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拳馆渐渐也没生意了,一年后自己卖了拳馆,到江湖上到处行走漂泊。后来遇到了张洛行一众,听了他们的远大志向,自己也深受鼓舞,当时就决定与他们一同揭竿而起,创建了捻军,后来越做越大,与太平军的洪天王一起,只为赶走鞑子,复我汉人河山。 却不曾想太平军做大后就开始不思进取,走了下坡路。尤其是洪秀全,整日把自己关在天京的深宅大院里搞一些迷信玄学,把军国大事弃之于不顾,几个兄弟互相争权暗算,最后逼走了最为勇武忠义的翼王,奈何两小将李秀成与陈玉成无法力挽狂澜,最终使得复兴梦化为了泡影。 “只要当时大家再一鼓作气,就能赶走了鞑子!”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团结起来?为什么要为了些金钱虚名而自相残杀?” 不多久,张洛行等人也尽数被剿灭,只有自己还领着一堆人马四处游走奔波,仍用捻军旗号,不曾想在自己手中捻军又做大做强了。 “可为什么如今” “我我不甘心啊!” 欧阳净世看着眼前的光景,自知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江湖上各大帮派领袖皆殒命紫禁城下,又损失了几百名武功出众的兄弟,于他们而言,打击实在太大了。 他想起了奕訢对一众护卫说的话:“救出皇上与硕亲王者” “皇上?” “鞑子小皇帝也在这里?莫非是和奕辰的崽子一道在楼上。” 欧阳净世不再犹豫,身形如电,趁着众人注意力放在萧铭与白丰身上时已冲到楼上去了。他心道:“鞑子的皇帝定然在上层,我若杀了他,兄弟们军心定然大振,届时大事可成!我们这次的小小的牺牲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上了一层,琢磨这里已经有十二三层高了,他之前目测这座塔最多也就十五层左右,所以也快到顶了,此时窗外风雨仍不断,风夹杂着雨水打在木窗上发出“嘎嘎”的声音。欧阳净世目光如炬,横扫整个室内,同时双耳细听,连雨水声都听得真切。 如此过了一会儿,他一掌飞过,把整个房间里书架摆饰尽皆扫倒,箭步如飞,又到上层去了。 到了塔顶,一道闪电划过,欧阳净世见塔顶上雕画着一条龙,龙游行于祥云之中,龙珠在颌,庄重肃穆,不光是图腾,更像是一种仪式,又像是在给他说着一场故事,一场春秋大梦。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净世回过神来,赶紧四处寻找,把这一层边边角角都找遍了,却不见人,心道:“难道刘刀那小子是带他们飞下去了不成?还是说小皇帝真龙附体,真的飞走了?”再抬头看了看那条龙,感觉龙也在看着自己似的,顿时背脊一凉,竟有些许害怕。 欧阳净世正想要离开此间,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娃娃的啼哭声,他寻过去,发现这声音从一面书柜后传出来,他掌上运力,内力从身上暴射而出,大吼道:“给我破了!”只见他一掌轰到书柜上,那实心红木的厚重书柜居然给他一掌轰成了两半,从中断裂倒下,但见一锦帽貂裘的少年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手中还抱着一襁褓中的娃娃。 欧阳净世不住叹了口气,嗟然道:“我中华泱泱大国和四万万炎黄子孙的命运居然就由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来决定吗?鞑子呀鞑子,你们真是害人不浅啊!” 他眉头一横,身子一冲便到了光绪面前,手掌抬过头顶,正欲待下手。这时那娃娃哭得更凶了,哇哇的大叫,一声又一声,光绪也害怕地在那里不敢说话,不停发抖抽泣。欧阳净世抬起的手竟一时打不下去,被钢镖所伤的手臂鲜血还不住往下淌,血打到木板上,光绪看了直差点没吓晕过去:他从小到大连动物血都没见过,何况这么多的人血?纵然读过不少史书,见了其中不少残酷的杀伐争斗,却也只是“纸上谈兵”的功夫罢了,毕竟他才十岁啊。 欧阳净世心中惨然道:“欧阳净世啊,欧阳净世!你真是妄为捻军东西南北四路大军的统帅了!这么多兄弟拼杀数十载是为了什么?鞑子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害死了那么多百姓,如今鞑子的头头就在这!杀了他!比我们以往任何的成就都要大、都要振奋人心!杀了他!欧阳净世,杀了他!” 他左手扶起颤颤巍巍的右手,看了看脚下两个孩子,眼中仿佛看见了自己已经死去十几年的孙子的身影,那在战火中被鞑子的大炮炸成焦炭的孙子。他凄然的目光中又燃起了火焰,喝道:“鞑子!杀人偿命!你偿命来吧!” 正在此时,身后猛得传来一声可怕的怒吼:“兀那老儿,休伤我主!” 这吼声宛若狂狮怒吼、直达心魄,饶是他功力深厚自恃天下无敌却也没法抵抗,欧阳净世心中凛然道:“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五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下) 欧阳净世骤然回首,一看那人正是奕辰,见他身法轻盈,几步踏上来,宛若鬼魅,完全不像方才还受了重伤的人,他惊问道:“你你怎么?” 奕辰并不应答,身子一闪便离欧阳净世不过数尺,一掌直劈向他面门。 欧阳净世不愧是当世一流高手,虽然刚才还满心惊疑,这一瞬便反应了过来,左臂伸出挡下了奕辰一掌,右手已悄然往奕辰腹部击出。 哪知奕辰这番进攻也不过虚晃一招罢了,他左掌硬接一招,右脚一招倒挂金钩,直中欧阳净世下颌骨,欧阳净世禁不住直退好几步,奕辰并不给他喘息机会,接连进攻,钵兰碎金功的拳劲与掌劲皆发挥到极致,每招使出去都有千斤力似的,而且奕辰感觉自己越打内力就越充盈,身子越打越轻,出了数十招后身子就开始慢慢脱离了他控制似的,上一拳使出,下一掌就跟了上去,虽不假思考,却又总恰到好处。欧阳净世这十来招接下来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更是心惊不已,他实在想不出奕辰何以瞬间伤口恢复不说,武功竟然还有如此大的精进。 其实奕辰如果光是自身的钵兰碎金功突破了七层,最多也就与他战个平手,要将欧阳净世逼到如此地步也是万万不能的,他之所以强悍如斯,全靠那本书里所交他的奇妙心法,如今他的身形速度比起之前已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更令他自己吃惊的是自己的内力真的如用不完似的,虽然有消耗,但是微乎其微,但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拳劲掌劲似乎也在提升。 “喝啊!” 奕辰左拳奋力一击,欧阳净世来不及闪避,连忙用双手去接,奕辰趁机又一脚踢他腹部,欧阳净世吃招,一口老血已从嘴角流出,他黯然一笑,头已撞向奕辰,奕辰万万不料他一代江湖名宿居然用出如此怪招,自己头离他太近根本无法躲避,只听“砰”的沉闷一声,奕辰感到头顶眩晕,眼睛也冒了金星。欧阳净世也支持不住要倒了下来,他快倒下时又奋起最后一丝力朝奕辰踢了一脚,饶是奕辰内力尚自充盈也倒了下来。 奕辰连忙翻滚开,与欧阳净世保持一个距离,他沉了一口气,双目微闭,将内力缓缓沿丹田至四肢百骸的穴道再汇往百会穴,随着一股热气慢慢蒸腾,他头部已不再疼痛,缓缓睁开眼睁开眼,已如没事人一般。 欧阳净世强撑着身体,看到了眼前一幕,饶是他也惊得张大了嘴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道:“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功法?怎么” 奕辰站起身来,缓缓走近他,冷冷地道:“欧阳净世,你败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道理老先生应该比我清楚。” 欧阳净世叹了口气,他刚才一番抵挡折腾,如今体内内力已消耗殆尽,身子也好几处受了伤,加上他年纪已大,如今感到身子奇重无比,他勉强站起来,对奕辰道:“硕亲王说的不错,这次是我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 奕辰道:“老先生年事已高,奕辰不愿出手取你性命,还请老先生自己了结吧。” 欧阳净世道:“奕辰,我欧阳净世向来天不服地不服,还很少有人能得我赏识的,奕辰,我承认,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奕辰冷笑道:“老先生未免太高看了自己,或许你以为自己是江湖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平日呼风唤雨好不威风,其实在我们朝廷看来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蝼蚁,似你这种人平日连见我都不配,何谈赏识?当真愚昧无知已极!欧阳净世!速速了结自己,莫要逼我出手!” 欧阳净世道:“哼,朝廷?你们鞑子趁人之危夺得我大好河山还真把自己当真龙天子了?汉人几时承认过你们鞑子的统治?” 奕辰道:“如老先生所说,难道曾经如林则徐、曾国藩,今日如李鸿章、左宗棠之辈皆不是汉人了?他们可都是忠心耿耿为了我大清做事卖命啊!” 欧阳净世吐了口唾沫,道:“呸!他们手上沾了多少同胞的血?也配说是汉人?可笑!” 奕辰道:“我本敬老先生也算是一代豪杰,不曾想竟昏庸无知至此。我们大清之所以能一统河山至今两百多年靠的是什么?难道是靠我八旗子弟吗?靠的是坚船利炮吗?不!比起百姓人口,比起金钱财富,比起幅员辽阔,比起文明开化,比起武器炮火,你们汉人当时哪一点不胜我们百倍?”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输给了我们?为什么把你们的大好河山拱手相让?其中关节,老先生,你难道不曾想过吗?难道所有错就都是我们的吗?” “你们汉人中那么多有才识学问的大儒,怎么不遵循古人做法,与我们拼了?为什么反而跟着我们卖命?哼哼,我想你应该明白,给奶就是娘啊,欧阳净世。倘若这世上人人为官,可还有人想着要造反?造反的都是没本事当官的,欧阳净世,你自己说说!” 欧阳净世怒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倘若天下百姓人人丰衣足食,岂会有人造反?你们鞑子昏庸无道,当官的鱼肉百姓,我汉人深受涂炭之苦,你不但不认错,还在这嘤嘤狂吠!何其厚颜无耻!” 奕辰道:“这就对了,只要能喂饱了百姓,就没人会造反,当年李自成为什么要造反?你们如今造反却也是一般道理。朝廷喂饱你们的时候你们感念圣恩,如今洋人杀过来了,你们老百姓就不管了,不闻不问了,就开始忘了圣恩了,就开始从中作乱,搞得一切是乱上加乱。欧阳净世,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捻军当年和洪匪一起害死的百姓还少吗?” 欧阳净世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他知道自己输了,强辩又辩不过他,却不曾心灰意冷,因为他心中有一团火,那就是光复河山!他知道,只要赶走了鞑子,一切就会有转机,让鞑子统治,一切都不会改变! 他身上不知哪来的一股力,一跃而起,抓住身旁的光绪,光绪“啊”了一声,已被他抓起,他手掐在光绪脖子上,已在他稚嫩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奕辰见状立马飞扑而上。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立马掐死他!”欧阳净世吼道。 “欧阳老贼,你敢放肆!杀了皇上,你自己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哈哈哈,从我起事的第一天起我就把最坏的结果想好了,如今还会畏惧?”说完手又掐的更紧了,光绪的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地道:“老爷爷,别杀朕,朕不认识你。” 欧阳净世对他怒吼道:“似你这般德行也敢自称朕?!老夫这就了结了你!”他五指使力,再微微往前一点,光绪就要毙命。 奕辰大喊道:“欧阳先生!你快快住手!别犯了大错!你杀了小皇帝,慈禧以后可要越发胡作非为了!你们汉人可如何复国?” 欧阳净世一听,手中力道缓了些,道:“继续说。” 奕辰忙道:“小皇帝没实权,你们也是知道的,但他却是我们的希望啊,他长大后可以打倒慈禧,收回权力,带我们大清走向繁荣昌盛啊!你杀了他,以后可有谁能治得了慈禧?” 欧阳净世道:“让你们大清繁荣,岂不是让我们没了活路?”但转念一想就觉得自己这番话愚蠢了,自己起事是为了天下百姓,如果说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自己倒变成害人的土匪了。 他接着道:“你又如何得知小皇帝以后能带我们走向繁荣?你怎知他以后不是个比慈禧更无道的昏君?” 光绪听他们话听得真切,当下感觉面前这人手上劲力松了不少,赶紧道:“老爷爷,你放心,我长大了一定做个明君,我一定好好治国,让百姓都能吃的饱,穿的暖,把洋人都赶跑,让其他国家没一个敢小瞧了我们的。”他此不敢再自称“朕”,生怕眼前这个老爷爷一生气掐死了自己。 光绪生怕老爷爷不信,又补充道:“老爷爷,你相信我,八叔可以替朕不,不,是替我作证。”他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欧阳净世皱了皱眉头,见眼前这个少年挣着滚圆的眼睛看着自己,还有几颗泪珠在眼角打转,他心一下软了下来,如今再要他下手恐怕就难了。他放下的光绪,回头对奕辰道:“奕辰,你欺我数次我可以再相信你一次吗?” 奕辰鞠了一躬,肃然道:“奕辰有错,请老先生原谅!老先请再信奕辰一次,也要相信皇上!定不会老先生失望!” 欧阳净世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若杀了他,虽然可以留名青史了,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以后慈禧更加肆意妄为,导致我中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欧阳净世虽不才,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奕辰,看来这次我不光输得一败涂地,还要输得心服口服了。” 奕辰道:“老先生,你有什么吩咐,且说吧。” 欧阳净世道:“给老夫一个痛快点的死法吧,然后别忘了,你们的诺言,否则欧阳净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奕辰道:“悉听遵命。” 欧阳净世摆了摆手,道:“得了吧!爱新觉罗奕辰,我知道你打心底瞧不起老儿,何必装模作样。” 奕辰道:“那是刚才,现在并不是了。” 雨停了,天空一碧如洗,悠悠的晨光照入阁内,二人相望,竟都忍不住一笑。 二人携了光绪和襁褓中的载宁下得楼,见萧铭白丰二人已被继续赶来的清军给生擒住,套了枷锁,跪在地上。萧铭见他与奕辰走在一起,怒吼道:“欧阳老儿,你居然投降了鞑子!好不要脸!好不要脸!”欧阳净世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走到他们旁边跪了下来,清军不明所以,他道:“铐上吧!别愣着了,这么糊涂怎么当兵的?” 奕辰示意了一下,三人被押送天牢等候发落,奕訢见弟弟无事,还救出了皇上,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吾弟神勇无敌!弟弟,你立了大功,又除叛匪又救皇上,这下慈禧可奈何不了我们了!” 一众人离开了这里,奕辰派人把昏迷不醒的刘刀带回了府里,光绪则在大批护卫保护下送回去了,临走时,奕辰问光绪那本书是谁放在载宁那里的,光绪道:“哦?八叔说那本封面也没个字的旧书啊,那本书是我好奇取出来看的,看了两眼就觉得累的紧,不看了,只不过弟弟似乎喜欢得紧,他总是哭闹,我把这本书放他身上他就不哭了。” 奕辰心中惊疑道:“难道是书中所藏的内力所致?” 奕辰接了载宁回家,不过半月,慈禧的懿旨下来,称硕亲王剿匪救驾有功,赏三眼花翎,黄金万两,丝绸千匹,粮食万石,又将紫禁城旁最大的一块大宅鹤圆赏赐给了他,还封了载宁亲王位,赐名福亲王,是说载宁跟了光绪一起有福气的意思,赏赐不得不说丰厚。 一个月后,午门。 经刑部新班子的审判,最终判萧铭白丰凌迟处死,并株连九族,欧阳净世斩首示众。 刑场上,只听萧铭喊道:“凭什么欧阳净世只杀头我们却要凌迟?!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要求重审!” 白丰叹气道:“帮主,别叫了,都是要死的,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疼?” 萧铭此时神情已经变得扭曲,嗓音也变得尖锐刺耳,再不复之前号令群雄时的威风潇洒,他喊道:“奕辰奕辰!我要杀了你!狗鞑子!我要杀了你!” 奕辰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他坐在前面,示意了一下旁边刑部侍郎,侍郎手中牌子一丢,顿时一群人拿着小刀把萧铭和白丰围了起来,萧铭喊道:“啊啊啊!奕辰!我我要杀了你!”待得刀子开始一刀刀剐下去,他的声音越吼越小,吼了几个时辰后已经吼不出声了。 欧阳净世不忍再看下去,对一旁刽子手道:“你下手吧,我不看了!”那刽子手道:“硕亲王还没下令,我不敢下手。”欧阳净世回头看了一眼奕辰,道:“硕亲王,你会遵守诺言吧?”奕辰站起来道:“我会的,你且安心去吧,刽子手!!!” “得令!” 刽子手快刀斩下,不留一丝血痕。 奕辰抬头望天,天上没有云,只是太阳快要落山了。 “我会遵守诺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六章 春风拂槛露华浓 “阿玛,这个字怎么念?” “呵呵嗯,这个字都不会?阿玛平日里白教你了? “好阿玛,你教我嘛。” “嗯,这个字易切,叫佾,这句话:‘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出自论语,佾是舞蹈的行列,在周代时候啊,只有天子才能用八佾,有个季孙氏,他是个正卿,照理说只能用四佾,他却用八佾。孔老先生对于这种破坏周礼等级的僭越行为极为不满,因此,在议论季氏时说他在家庙的庭院里用八佾奏乐舞蹈,对这样的事情,季家都忍心做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忍心去做呢?嗯吾儿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孔老先生真是严格呢!” “那必须的啊,如果上下不分,随便僭越,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你想想,如果什么人都能穿咱们皇室的衣服,这世道岂不是乱了?” “嗯阿玛,我明白了。” “嗯,吾儿乖,以后要成为了不起的人,做我大清的栋梁。” “好啊好啊!我要成为大清的栋梁!” 春风习习,杨柳依依,蝴蝶飞过庭院,依偎在鲜花上,湖水流进院里,划出一方碧蓝的天地,风拂过窗棂,阳光透过纱窗,照到一对父子身上,儿子靠着书桌,读书写字,父亲在一旁指导,忽然一阵墨香袭来,夹杂着阳光与春天的气息,几名侍女在门外玩耍聊天,不知道她们又在讨论谁家的俊汉子了。 这对父子就是奕辰与载宁了。 此时载宁已经八岁了,他们家也早就从城西北的硕亲王府搬到了鹤园,这里成了新的亲王府。 奕辰伸了个懒腰,拂了拂衣袖,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阿玛,你又要去练功啦?” 奕辰笑了笑,道:“是该练练啦,再不练骨头都要散了。” “阿玛,我随你一起去。” “哼哼,你又想趁机偷懒了?。” “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玛,好阿玛,让我一起去吧!” “我要教你武功,你却不愿意练,看我练功倒是勤快得很。” “嘿嘿,阿玛你武功这么好,天下第一,我就算练一辈子也是赶不上的,还不如不练呢,有阿玛保护我就行了。” “你这孩子” 奕辰走到院内,吐纳调息了一番便开始默默运功。这八年来他的钵兰碎金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这全靠那本神秘心法的功劳,这八年他只要有空就会去探索这本心法的奥妙,可无论怎么练,奕辰自觉只是练了一层皮毛罢了,几十页的一本书他也只是修行了区区三页而已,而尽管只修行了三页,他的武功也已经是当世无敌,也难怪他几个哥哥经常在外面说:“我这八弟,倘若肯去参加个武举,恐怕十个武状元也拿到了。” 所以奕辰深知这本神秘心法乃是上成中的上成,他又几次去了天銮阁,几乎把天銮阁无数的藏书给翻了个遍,也没有再找到这样的奇书了,奕辰不禁感慨万千。 一旁载宁看着自己父亲在那练功,先是一番缓慢的拳掌推打,然后陡然间身形暴起,宛若雷电,绕着院子四周的草人一番左右连打,电光火石间,载宁几乎看不清楚父亲的影子,待到他看见奕辰回到院子正中时,四周草人已尽皆碎成渣,连一根完整的草都寻不见。 “好!几月不见,大哥神功又精进了!”一声粗犷的叫好声从石门外传来,载宁忙道:“是刘叔叔来啦!”过一会儿,果然见一精壮的汉子步入了庭院,他个子不算太高,穿得一身虎皮衣裳,一身结实的肌肉将衣裳托得鼓了出来,背上一把精钢大刀,显得极为彪悍。只是仔细看会发现他左手上少了一根小手指,这人正是奕辰的拜把子兄弟刘刀。 奕辰道:“贤弟今日怎得有空来我府上?来来来,快到堂内一叙,来人,看茶。” 刘刀摆了摆手,道:“诶,不急不急,让我看看我这小侄儿怎么样了。”说完一张粗糙大手已盖住了载宁的小脑袋,摸来摸去。 “刘叔叔,疼。”载宁不住抱怨道。 刘刀大笑道:“哈哈哈!大哥,我这侄儿真是被你越养越娇气啦,啊?这样下去可不行,你老子不教你武功,刘叔叔我教你便是,虽然不像你老子那样强,但在江湖上一般的强人就是几个一起上也绝不是你对手!怎么样?要不要跟刘叔叔学啊?” 载宁用力甩开了刘刀的手,叫道:“不要!学武功有什么用?” 刘刀咦道:“诶?学武功怎么没用了?你这娃娃,要不是你老子和我会武功,你早就不知道上天去见哪位神仙了,哪还能在这跟刘叔叔斗嘴?” 载宁忙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会武功,我不稀罕,除了像我阿玛那样强我才稀罕,不过,世上除了阿玛,谁还能那么强呢?我就算练一辈子也达不到阿玛那么强,又何必再去练呢?还不如多读读书有用。” 刘刀气不打一处来,道:“诶,你这臭小子,大哥,你说这你管不管?” 奕辰笑道:“哈哈,他不愿学就不愿学吧,现在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多了,什么电报火车,当真是神奇无比,连枪支火炮都不稀奇了,花几十年练个武功确实抵不上多读读书管用,以后载宁是要做大人物的,对吧?” 载宁点了点头,笑道:“还是阿玛懂我!” 刘刀歪了歪脖子,一脸无奈,道:“唉,可是大哥呀,载宁以后要当官从政,也不至于学这么多东西吧,你看看,这些年你让他看了多少书?我家那崽子都十几岁了大字还不识几个,你家载宁倒好,不过八岁年龄把那些丑酸儒的书都给看了个精光不说,居然还学的有模有样,诶?我听说去年太后过生他还写了首诗给太后?听说太后喜欢得紧,给了不少赏赐?” 奕辰道:“不足谈不足谈,这小子还差的远了。这世上从来不缺天才,朝中大臣哪个不是读书万卷?关键是他以后能不能坚持下去,明年让他先去考个秀才再说吧。” 载宁道:“没问题,秀才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奕辰问道:“你最近琴棋书画练得如何?” 载宁道:“好的很,阿玛要不晚上和我下一局?” 奕辰道:“好!今晚就陪你下一局。” 刘刀站在一旁似乎被遗忘了,赶忙道:“诶?下棋何不带我一个?” 载宁打趣道:“好哇,刘叔叔若是下得好,以后江湖上可要多个四指棋魔了。” 刘刀道:“你小子真以为我不会下棋。哈哈,当年我被封为我们牛马村棋坛三杰的时候只怕你妈还在你奶奶的娘胎里。” 载宁道:“呸,真粗鄙,我不与你说了。” 刘刀道:“我就是江湖中人,就是这么粗鄙,你打我啊,小王爷。” 奕辰道:“贤弟别与小孩子斗气,这小子就是太目中无人了,回头我得管教管教。” 刘刀道:“不用不用,这小子确实有过人之处,大哥需得好好培养了,以后成为治国安邦之才有何难?” 奕辰道:“但愿如此吧,也不辜负了我与那人的承诺。”说到这,奕辰沉默了。 几个侍女用青花的茶碟端上了茶,三人饮了茶,均觉心中如春雨滋润般舒畅。只听一声轻柔的女子声音道:“今年新摘的西湖龙井,味道如何?” “额娘!” “宁儿乖,快过来,额娘带你出去玩。” 载宁满心欢喜扑入了那女人怀抱,道:“额娘,你怎么来啦?你不是去舅舅那了吗?” 女人温柔抚摸着载宁的额头,道:“乖宁儿,额娘事情办完就提前回来了啊。” 奕辰走到她身边,携了载宁的手,道:“贤姝,今晚我要考察一下载宁的功课,你且回屋歇息吧。”说完把载宁拉到自己身边。 贤姝捋了捋青丝,向奕辰作了个揖,道:“是,老爷。”她缓缓离去,窈窕的身形在石桥上远去。 载宁抱怨道:“阿玛,干嘛不让我和额娘去玩?” 奕辰突然不知怎的,突然用力抓了他手,厉道:“你这孩子,玩心是越来越重了,你要你要是下不赢我,罚你一周不许出门!知道了吗?!” 载宁叫道:“哎哟,疼,阿玛你捏这么重干嘛?” 奕辰听他说疼,方才严厉的眼神突然又缓和了下来,轻声道:“只须记住,下次不准再贪玩了。” 载宁不情愿地说了声好。 刘刀摇了摇头,心道:“大哥大哥这些年真是变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七章 年少不负好光阴 清明时候,天上细雨连绵,京师城外有一处苍翠的山林,林中有一条小溪,小溪畔巨石后有一块石碑,碑上清晰刻着几个字:爱妾何倩倩之墓。 一男子一身白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在那祭拜,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人,穿得华贵,身材婀娜,女人身上发出幽兰般的香气,清风吹过,给静静的竹林平添一分味道。 那男子是奕辰,女人就是贤姝了。 奕辰道:“你跟着我来干什么?”语气里似乎听不出什么感情。 “这么多年了,老爷还是忘不掉她吗?” 奕辰点了点头,他摸了摸坟头湿滑的土壤,将土压得紧了些。 贤姝走近他,让纸伞撑过他头顶。她黯然道:“只怕不是忘不掉,是老爷不想忘吧。” 奕辰站起身子,将贤姝拂开,道:“伯彦那边事情已经交代好了吗?” 贤姝还欲近他,身子靠前一下又收了回来,只道:“是,哥哥不曾多想便答应了,不出数月,就会来京师。” 奕辰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两千人。” “两千人够了。”说完,奕辰头也不回,将要离开了。 贤姝在后面喊道:“老爷,你为什么为什么?何妹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人死不能复生,老爷又何苦如此?这些年来,老爷为什么待我越来越疏远?这不公平,老爷!我是你的正福晋,何妹妹再怎么说只是个妾,你这样,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奕辰头也不回,冷冷道:“耻笑?我的家事别人管得着吗?只怕是你自己心怀不满,在这里借天下人之口来发泄怨气吧?” “老爷!”贤姝吼道。 “老爷,我一心敬重你,待何妹妹的儿子也像待自己的儿子一样,这些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希望你也能给我尊重,不要当贤姝是好欺负的了。” 奕辰回头,眼神中一丝杀意流过,道:“我便是要欺负你,你待如何?用你哥哥来威胁吗?还是说”说完,他身形已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不待贤姝反应过来,他一只手已搭在了贤姝面门上。 贤姝苦笑了一声,道:“老爷神功盖世,贤姝一介女流,自然是比不上的了,我无依无靠,你一招取了我性命便是,何必在这逞威风却不下手?” 奕辰道:“贤姝,你莫要以为我不敢取你性命,你哥哥的人马早些年对我来说或许还有些用,至于到了现在哼哼,却也是鸡肋般的东西了。” 贤姝道:“那你就杀了我吧,在这山林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吧!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愿。”说完她丢下了手中纸伞,闭上了眼睛,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却不住随着眼皮在发抖。 奕辰始终没有出手。如此过了许久,雨渐渐大了起来,雨水浸透了二人衣裳,画面如定格般沉默。 奕辰放下了手,缓缓开口道:“贤姝,是我对不住你,我想起倩倩,思绪有些混乱,所以” 贤姝睁眼,向他道:“所以你就要杀了我?为了那个女人,你就忍心杀了我?终究在你眼中我还是” 奕辰沉吟道:“倘若你不”终究没说出口。 贤姝听到了他所说,激动问道:“倘若我不什么?你说啊!老爷!” 奕辰道:“你好好照顾孩子就行了,别问那么多了,回府吧,别着了风寒。”说完,他拾起了雨伞,给贤姝打上。 贤姝眼泪一下忍不住流了出来,她扑进奕辰怀里,死死地抱住他,揪住他的衣裳,哭道:“你!你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对我好?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能让我死了这条心算了!你这样太你”说着说着她哽咽了,只是在奕辰怀里抽泣。 奕辰道:“或许,这就是你我的命吧。” 雨下得好大,弥漫在山头。 载宁这些年一心埋头在书堆里,他平日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书,除了四书五经、儒家经典这些应试的东西外,古圣先贤一些乱七八糟的书他都给读了个遍,他年纪小,又记忆力超乎常人,加上从小长期读书的习惯,让他几乎有了一目十行的本领,从文学史书到玄学識緯他都看。九岁那年参加院试便轻松获了秀才,第二年就参加大比又以第一名中了解元。 光绪喜欢这位弟弟,没事便邀请他到宫内详谈,他虽然长了载宁近十岁,两人意气却很相投,加上他觉得这位弟弟虽年纪小,谈吐见识却丝毫不低于朝中大臣,是以他如今已亲政了一年,竟还要与这弟弟详谈国事,载宁也因此常常出入天銮阁,其中古今许多奇书异书都能有福饱览,也算让他开了眼界。 “听闻宁弟最近又中了举人,还是解元第一名中的?当真是了不起,做哥哥的羡慕得紧。” “皇兄不必谦让,皇兄之志耀古烁今,堪比秦皇汉武,皇兄领导下,大清国是四方太平,国势蒸蒸日上,洋人也不敢再轻易放肆了,当真值得庆祝。” “哈哈哈,吾弟当真是越来越会讨皇兄开心啦。朕亲政以来,我们国家是越来越好啦,只不过啊,我也越来越感受到我们与洋人的差距啊。” “皇兄此言差矣,我大清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差洋人的不过是一些火炮器械罢了,如今李中堂置办下,我国水师也好,枪炮也好,均已是不输洋人!再论文法制度,我们中华又已胜洋人无数,何谓之差距太大?” 光绪叹了口气,道:“宁弟啊,与你说了你也一时半会儿未必能了解。你读书虽多,这宝阁里的书几乎让你读遍了,论起经文大道,我敢保证当世没几个人及的上你,可于西洋制度与科技方面,你却知之甚少啊。” 载宁想了想,心里也知道自己确实没读过什么这方面的书,他从小受父亲的管控,不曾让他读这些书,久而久之,他深受儒学的影响,对这些西洋物事虽不至于抵触,却是完全不了解,对于西洋的制度文化也是一概不知。 光绪见他神色,从身后柜里掏出一把左轮枪,枪身细长,泛着银光,载宁看这枪漂亮,心里喜欢,一时童心大起,赶紧拿到手上把玩起来。 光绪笑道:“宁弟,这可不是玩的东西,这是杀人的利器。” 载宁道:“我知道,只是这枪如此小,威力却又如何?” 光绪道:“枪虽小,威力可真不小,一枪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 载宁惊道:“如此厉害?何不让李中堂照此样式多造一些?若百姓人人有这东西,何愁赶不走洋人?” 光绪苦笑了一声,看着载宁,道:“唉,宁弟,你还小,有所不知啊!” 载宁一时不解,道:“皇兄何出此言?” 光绪道:“倘若这枪这么好造,我们大清国早就量产了,就算把这枪拆开去仿造,也是极难造出一个,就算造出来了,也是质量低劣,不堪使用的。以我大清匠人之多,就连仿造一把这小小的东西都不行,宁弟,你说好笑不好笑?” 载宁问道:“何以如此?” 光绪接着道:“物事模仿其形容易,而其中关键步骤,洋人却不愿轻易传给我们,徒有其型,而质量低劣,岂只限于一把左轮?我们大炮也好,煤炭也罢,都是如此,等到我们能模仿出好的东西以后,洋人却又造出新的东西,把我们远远甩在后面了,如此,我们只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创新,所以我才说,我们与洋人差距还是大啊。” “不光如此,论制度礼法,我们向来以来以中华为最优,其余人皆是蛮夷,其实朕觉得这也大错了,近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说甚嚣尘上,其实都是那些人不了解西方制度罢了。美利坚的华盛顿总统,能在统一国家后不称王称帝,而将权力分割给下面,让百姓自己选出领导者,我中华几千年却不曾有一个皇帝这么想过,你说,自己能当皇帝却不当,没有过人之处,焉能如此?” 载宁听完若有所思,将枪放在手上,仔细地看,心中无数念头涌过,他郑重道:“皇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看看洋人的书,枪还你。” 光绪道:“以宁弟才智,不多久定能成我一大助力。” 载宁下跪道:“定不负皇上期待。” 夜深了,载宁还在读书,年轻的心就是这么充满斗志与激情,不负你青春年华,等老了才能有回忆,说与那后人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八章 枉用相存言难尽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过去,载宁也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在旁人看来却已经有遥不可及的成就了,他不多久便又参加科举得了贡生位。在家中与天銮阁来回奔走,勤勉读书,已将西方国家的历史文化和资产阶级相关的读物了解不少,如洛克的《政府论》、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等书籍都给他年轻的认识给予了极大的冲击。再去翻阅半世纪前林则徐、魏源等的书籍时方知其睁眼看世界之不易矣。载宁觉得魏源的《海国图志》其实正是一本极好的向中国人介绍西方的书籍,可奈何被列为。他几次向光绪帝反应要求在国内大量发行出版此书,可都被拒绝了,原因是这书向来是,光绪自己也无力主持这件事,他无法面对来自朝中反对派的压力。 载宁这才觉得,自己以往的想法是真的太天真又太乐观了,如果很多事连自己的皇帝哥哥都做不了主,那么谁还能做得了主呢?太后吗?可太后真的会接纳自己的意见吗?他自己不能释然,于是去问他敬重的阿玛。 奕辰无暇给他这个心爱的儿子什么回答,因为他正忙着此时正在集结兵力,要去镇压直隶北部山区的一支造反的武装。奕辰每日四处奔走,制定部署安排。 可载宁还是去找他了,好不容易抓住他回到房内休息的一天,他悄悄地过去,向他介绍了西方的国家制度,兴奋地把三权分立这样的制度和天赋人权的思想说给了奕辰听,他满心期待着阿玛表扬和夸奖自己,他仿佛已经看见阿玛带着自己去太后那,让太后听听自己的高论,然后就可以开始改革,从此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奕辰冰冷的面庞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或者说是给了他人生以来第一次沉重的打击。原来奕辰听他说完,气得差点没一把将桌子给掀了,他拍着桌子,对载宁厉声道:“你这从些东西,都是从哪学来的?从哪听说的?” 载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玛,吓得从脸到耳朵都通红,他不敢抬头,只用微小的声音道:“是是从书里看的。” 奕辰忙问道:“什么书?!”载宁一五一十的把他看的书和他的想法都告诉了阿玛,本来希望阿玛能谅解自己,谁知奕辰听罢更加怒上心头,他把桌上军队部署的文案和一大堆书籍通通扫到地上,有几本砸到载宁腿上,载宁吓得更不敢说话,泪水已夺眶而出。 奕辰大喝道:“什么三权分立?什么天赋人权?放肆!放肆!你这逆子,平日里叫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你倒好,去给我看这些大逆不道的,这些都是洋人编出来害人的书,你也当真?我问你,要是如你所说,这世上人人都平等,那是不是圣人和罪人都要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什么削弱皇权,你读过的史书还少吗?历史上多少朝代多少帝王都是因为皇权被奸人所掣肘最终导致覆灭的?你倒好,要自毁长城。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来,当真令我失望!” 载宁哭嚷着道:“这是皇上自己说的!皇上说让我去看这些书!是皇上自己不要权了!干嘛怪我?干嘛怪我?!” 奕辰道:“皇上虽年幼,也不至于糊涂至此!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栽赃给圣上!” 载宁一屁股坐地上,大呼道:“是真的!是真的!我没撒谎!阿玛你自己去问皇上!呜呜呜” 奕辰看儿子哭得眼睛肿了,又因为其他事一时心乱如麻,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道:“你出去吧,你出去吧,自己回房里好好想想,你也不小了,书也读了不少,你自己好好想想圣人的教导,不要被洋人的思想毒害了。” 载宁哪里肯走,兀自还在哭,他道:“我真的没撒谎!我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着想!为什么要骂我?!” 奕辰看着不说话,只盯着眼前的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一看是贤姝和金玉,只听贤姝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干嘛凶孩子?孩子这么争气,小小年龄就考上了贡生,你还想怎样?” 奕辰道:“哼!有用吗?你自己问问这位贡生老爷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金玉抱起了载宁,拿出手绢擦了擦他泪水,对奕辰道:“老爷,孩子还小,说错话也是正常的,何况载宁这孩子平日做事向来稳重,像个大人一样,这次偶尔犯错,老爷就原谅了他吧。” 奕辰道:“你们这些日给我看好了他,别让他天天到处乱跑了,另外让管家把他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都给我烧了,一本不留!好了,都出去吧,我还事要办。” 贤姝与金玉给他行了礼便携着载宁退下了,几人到了中庭,月色正好。 载宁好容易不哭了,贤姝对他道:“好了,你这孩子也是,什么时候去不好,偏要在你阿玛正忙的时候去,你看,这下碰钉子了吧。” 载宁扑到贤姝怀里,委屈道:“我没有说错!也没有撒谎!是阿玛错了!” 两个夫人一齐安慰他道:“好好好,是你阿玛错了行了吧。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载宁还欲辩解,这时他眼睛一暼,看见金玉身后有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露出的小袖上绣着粉色的荷花,柔顺的头发也搭出半边来,载宁赶紧收住自己的脾气,道:“咦,妹妹怎么也来了,这么晚了。” 金玉道:“这孩子,我晚上不在房里她也不睡,非要跟我一起才行,满香,见到载宁哥哥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满香这才从金玉后绕出来,道:“载宁哥哥,晚上好。” 载宁想起方才自己的哭状都被这位妹妹看到了,不知道她会怎么看自己,又想起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伟大的哥哥的形象毁于一旦,心中好生难受,还没开口,却听满香道:“载宁哥哥,阿玛误会了你,你心里好难受,所以哭了是不是?” 载宁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阿玛不体谅我一番苦心,我心里当真苦闷,倒是让妹妹担心了。” 满香摇了摇头,白玉般的小手携了他的衣袖便要走,载宁没反应过来,一下又脸红了,道:“哎呀,妹妹带我去哪?” 满香道:“哥哥心里不快活,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去那心情肯定就好了。” 载宁一边被拉着一边不好意思地回头道:“额娘,二娘,那我和妹妹去那边玩一下便回来。” 贤姝笑了笑,道:“嗯,早些回来睡觉,别出了王府便是。”金玉道:“香儿,不要胡闹,别给载宁哥哥添麻烦!” 两个孩子的身影在月色中渐行渐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十九章 深夜王府秘辛现 载宁一路上被满香拉着,但觉她小手柔柔暖暖的,见她头上一朵淡黄色的小花瓣,不时张着圆圆的眼睛回头看看自己,一时间自己之前的苦闷已忘却了大半。 满香携着他还不停走,已穿过数不清几个庭院楼阁了。话说这鹤园当真是大,载宁自然不知,这比以前奕辰所居的硕亲王府大了整整四个都不止,是以穿行了好半天,还不见个头。 院里好多房间都是空的,没人住,屋门都紧闭着,但门外还点着灯火,这是奕辰觉得府里太大,到了夜晚都漆黑会让人觉得瘆得慌,所以让下人在晚上要把府里都点亮堂些。 载宁问道:“妹妹,怎么还没到?这里我都没来过呢!” 满香笑盈盈地道:“是啊!这里我也只是之前悄悄来过一次,家里还有好多地方我也没去过呢!载宁哥哥你别急,就快到啦!” 两人穿过一片小池塘,往里走,只见一个孤零零的屋子,满香带着载宁往旁边一绕,只见屋子与墙间还有条窄巷,往里走载宁才发现屋后有一个小木门,木门上生满青苔,一把锁挂了一半在上面,满香轻轻一推,木门便嘎一声打开了,门后一片黑。 晚风一吹,载宁闻到门后一股怪味飘出来,他不敢进去,问道:“妹妹,这是什么地方?里面一片黑,别进去的好。” 满香捂着嘴俏皮地笑了笑,她转身把身后房屋前的小灯笼提过来,对载宁道:“载宁哥哥别怕,相信我!” 载宁生怕妹妹小看了自己,这时虽然有那么点害怕,嘴里却说:“这有什么好怕?只是之前里面漆黑,我怕妹妹进去不安全。” 满香又拉了他手,二人一下窜到了木门后,灯火一照,载宁发现这里不像自己想象那般,反倒是稀松平常得紧,跟之前院子没什么区别,只见一个破落的小屋子在大院一角,屋檐上沾满灰尘,都生了蛛网,窗上的木板也东倒西歪,想是有许多年没人来,也没人打扫了,这是鹤园的一处偏僻角落。 载宁心道:“这里想是已经好久没人来了,连打扫屋子的仆人都懒得来清理清理。” 他一看,只见到旁边一个小池子,池子里一滩烂泥,上面生了好多绿色的漂浮物,还有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直让人看了好恶心,原来刚才的臭味就是这个味道。载宁有点生气,觉得自己是被这孩子给骗了,心道:“唉,满香妹妹只是个八岁的小孩,我虽也小,只长她三岁而已,可我终究与她不同,可不能把别的小孩都当我来看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不自觉反而有点得意之情,嘴里却责问满香道:“妹妹,你说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带我来看,怎么却带我到这种没人来的破地方?你再这样骗我,哥哥我可不高兴了。” 满香听他这么说,一下甩开了载宁的手,自己往一颗树后一走,用手指着树后面,嘴巴嘟着,生气地看着载宁,载宁跟上去一看,只见这颗小树后竟藏着一朵蓝色的莲花,这莲花生在泥巴里,通身晶莹,光滑无暇,几朵花瓣已绽放开,泛着淡淡的幽光,莲花身上没有一丝淤泥染上,与身边的烂泥塘格格不入,宛若天上神仙留下的物事一般。 载宁又仔细看,觉得这比一本古书中所记载描绘的幽兰云莲还要美,还要奇特,只是这莲花生在这怪地方,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也愈发让他信了周敦颐所说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 小灯笼里灯火一照,与蓝莲的幽光交映在一起,显得更加别致奇特。载宁一时看得出了神,好像自己都忘了自己在哪,他心里一阵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就好像整个人和脑袋都被放空了一般,什么都没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就这样一直呆呆地望着蓝莲,直到他感到耳畔一阵淡淡的热气传过来,只听满香凑着他耳朵轻轻道:“怎么样?载宁哥哥,我没骗你吧。” 载宁一下被惊了回来,整个人吓得一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知是被满香吓的还是一下回过神来没适应。 满香笑了笑,道:“载宁哥哥,你刚才还说我骗你,你瞧,你刚才都看出了神啦!”载宁还没完全清醒似的,不置可否,满香又问他道:“这莲花好不好看嘛载宁哥哥?你心情好点了吗?” 载宁心道:“莲花是好看,只是为了看这莲花跑到这来也太不值了,还有这臭味,实在让人受不了!”嘴上见满香期待地看着自己,却说不出实话,只道:“好看得很,我一看心情好多啦,什么烦恼都忘了,真要谢谢妹妹了。” 满香一听,天真的小脸上笑开了花,双手一齐携了他手,道:“哈哈,我就知道载宁哥哥会喜欢的。”说完,她弯下腰去伸手要采那朵花,载宁见状立马把她拉了回来,忙道:“哎,妹妹你做什么?” 满香道:“载宁哥哥这么喜欢这花,我想把它采回去。” 载宁摇了摇头,道:“花这么好看,采回去也死了,不如就让它在这里。” 满香道:“花在这里迟早也要死的啊?还不如采回去,能多看几天呢。” 载宁一想也有道理,又看了看这蓝莲周围的烂泥,也不忍让这么美的莲花搁置在这了,遂道:“好吧,你就采回去吧,二娘一定喜欢。” 满香道:“不,我采了是给载宁哥哥的,不是给娘的。” 载宁听罢,心里甚是欢喜,嘴上却说:“你这样说让二娘听见,只怕她要生你气了。” 满香却笑盈盈地道:“娘才不会生我气,娘对我可好了,娘知道我把花给载宁哥哥肯定也不会生气。”说完一双手已碰到了池中蓝莲。 “诶?怎么回事?”满香睁大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可思议道:“这花载宁哥哥,这花不是真的花!” 载宁咦道:“什么?妹妹你看错了吧?”话音刚落,只见满香手中蓝莲在淤泥上顺时针轻轻转了半圈,耳边破屋中顿时一声沉闷的响声,载宁感下土地都震了一下。还没待反应过来,满香已吓得扑到自己怀中,只听她道:“载载宁哥哥,有有鬼啊。” 此时一阵风吹过,放在一旁的小灯笼也被吹远了些,灯火时隐时现,随风摇曳,饶是载宁心智较同龄孩子成熟不少也有些害怕,他手差点没打颤,只是看见怀里害怕的妹妹,不想在妹妹面前丢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携了满香,捡起了地上灯笼,只听他喊道:“啊啊啊啊!”一脚踹上了破屋的门,那门似乎没锁,只听喀喇一声,门被踹开了,一股灰尘从里面飘散而出,载宁与满香赶紧捂上鼻子,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 “咳咳咳,载宁哥哥,这里面好多木柴,是个柴房。”满香道。 载宁也在门开那一刻知道了这不过是个柴房,可刚才那声巨响毫无疑问是从柴房里传出来的,那声音也断然不是柴火滚落的声音。孩子特有的好奇心乍起,虽然二人都有些害怕,可谁都没想离开。 载宁把灯笼举老高,率先跨进去,满香牵着他衣角也跟了进去,载宁四处张望,见柴房一大堆柴火堆了满地,连个好点的落脚处都没有,柴房中间还有一束垒老高的木堆,载宁东跨西采,好不容易绕到了后面,只听他惊声道:“啊!”不住后腿了几步,差点没给绊倒。满香急道:“载宁哥哥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载宁定了定神,他一下将事情给想了明白,而后咽了口口水,道:“这柴房里有个暗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二十章 密道患难见真情 载宁看地道内阴森森的,用灯笼的火光去照,灯火转瞬就被黑暗吞噬,照不到底。 载宁心想:“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何以要藏得这么隐秘,还特意制造出这样的机关来开启。”他回头看了看满香,满香还牵着他衣角不动,载宁问她道:“我们要进去吗?” 满香低着头,憋了半天才说道:“载宁哥哥要进去,我就跟着进去。” 载宁心里很感动,觉得这个妹妹待自己真的很好,以前自己花许多时间去看书没有时间陪她玩,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 载宁想了一会儿,心里已有了主意,他拾起周围许多柴火,放在地道入口,然后把灯笼的灯罩揭开,取几根细小的柴火放在火焰上烧,不一会儿就烧起来了一根,他把这一根放在其他柴火中,一会儿功夫全都烧了起来,载宁趁火还不大,一把把这些柴火都顺着暗道的阶梯推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阵,柴火在暗道里已烧得老大,暗道被火光照得透亮。 载宁道:“这下就不用怕了,我们再拾一些柴火,慢慢下去吧。” 他见屋内有一捆已经扎好的柴火,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扛了起来,但觉肩膀被柴火硌得生疼,满香见他吃力,想过去帮他,载宁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自己能行。”他左手搭着柴火,右手携着满香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慢慢朝暗道挪了下去。 还没待二人挪到暗道地面,载宁感觉自己一脚踩沉了下去,只听石阶摩擦的声音响起,他心里一下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关节,左手柴火已扔了下去,拉起满香便回头往上跑。载宁只见暗道的石门已开始极速关闭,他扯着嗓子喊道:“快!快跑!” 可不曾想这石门关得恁得快,二人还没奔出几步,石门已沉沉地闭上了。载宁用手去掰,可连一个给他掰的点都没有,有力气也使不上,他用力推也感觉不到石门有任何反应。载宁这下心里可算凉了半截,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大的危机,本来加快的心跳现在反而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害怕。 载宁感觉喉咙好苦,好干,现在连咽口口水下去都好难。他心里一下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呜呜呜。” 载宁正手足无措,忽而听到身后满香的哭泣声,他一下清醒了过来,回头看见满香正抱缩着在墙角哭泣,他靠过去轻轻摸了摸她头,道:“满香妹妹,我在,你不用怕。” 满香缓缓抬起沾满泪水的脸,哭着对载宁道:“载宁哥哥我们被关在这了出不去了呜呜都怪我不好,要带你到这来” 载宁安慰了她好半天,满香才慢慢不哭了,载宁跟她说既然有机关能关上石门,就一定有机关能打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两人趁着火没烧完,赶紧进去找到开石门的机关。 载宁扛起柴火,满香提着灯笼,二鼓起勇气人往石道里面走了。地上火焰扑朔,映着两个孩子的影子在石墙上。 载宁惊奇地发现自己此时不害怕了,心跳也正常了。原来勇气有时候不一定是为了自己,而是可以为了别人而生,载宁自忖倘若只自己一人被关在这,恐怕早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机关,他知道这希望其实渺茫,但看着一旁信赖又依靠自己的妹妹,他顿时勇气与信心倍增,好像一切都在自己掌握。 这个石道是越走越往下,走着走着后面的火光渐渐暗淡了,载宁取出一根柴火,让满香帮着点着了,他举着柴火,二人继续往前。好在石道里没有什么陷阱机关,二人胆子也越来越大,走的越来越快,好想快点找到出去的方法。 载宁发现这个暗道不像自己之前想象地那般凶险,反而是稀松平常得紧,石墙上没有什么东西,有些地方可能是修建时不认真有些裂缝,但是确实是越走越深了,通道也越来越窄,越来越矮,后来只能两人一前一后走才能通过,载宁觉得奇怪的是这石道修建的未免太矮了,倘若自己与满香不是小孩恐怕难以顺利通过,至于像阿玛与刘叔叔那样的体型要通过可能要费好一番功夫了。 又换了几根柴火,二人终于走到头,这里已经狭窄到了一种地步,饶是二人是小孩也感觉身体没什么活动的空间了,载宁早把柴火放在了地上,满香也把手笔直往前放着才能提着灯笼。 这里哪有什么机关,只是一堵土墙,身边的石墙也早就没了。土墙上什么机关都没有,只见几只小虫蚂蚁在上面爬。 满香哭丧着脸道:“载宁哥哥,没路了,怎么办?” 载宁道:“不会的,不会的,既然有修建此间的人,就定然不会只修一条石路,肯定有机关在此。” 满香低声道:“可万一万一修建这里的主人没银子了,只修到了这里可怎么办?” 这是载宁最担心的情况,他本来不愿意往这上面去想,他想给满香也给自己留一点希望,可如今这话从满香嘴里说出,他也就愈发有种强烈的预感,仿佛真的就是这样:路修到这里就没了。 载宁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这下完了,全完了!”他又忽然猛得站了起来,左右捶打墙壁,又突然扯了扯自己衣襟,嘴里喃喃念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满香哪里见过这样的载宁,可吓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听她颤声道:“载宁哥哥,你别急,一定还有法子。” 载宁听她这么说,又一拳捶上了土墙,只捶得自己拳头流了血,他仍兀自捶着,边捶还边吼道:“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我们都得死在这了!我们都要死了!哈哈哈!” 满香赶紧过去拦他不让他再打了,她携过载宁的手,见他拳头上鲜血淋漓,泪水还是收不住地流了下来,道:“载宁哥哥,你别打了,你手流血了。” 载宁一把甩开了她手,怒吼道:“给我闪开!” “啊!”满香被载宁这么全力一推哪里能站得住?一下倒在了地上,她吃力地站起来,摸了摸自己腿,已经蹭破了一点,血流了出来,泪水也已经决了堤。 载宁看了看满香,火光下只看她原本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已哭得通红,一道道泪痕还挂在脸上没来得及抹去结果又被一道泪水盖过。又见她头发沾了好多灰,一朵小黄花也不见了,掉到了地上,花瓣也掉了。 载宁一下回过了神来,心里一阵惭愧与酸楚涌了出来,心道:“载宁啊,载宁,你自恃自己读过点书,自以为自己心智有多成熟,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之前还觉得满香妹妹幼稚天真,可如今碰上大难,自己非但不能镇定,反而要靠妹妹来唉”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手上好痛,骨头上痛感一阵阵传出来,他不住笑了笑,嘴角露出了笑容。 已经彻底不害怕了 他伸手去扶起了满香,轻轻拂了拂,拂掉了满香头上的灰尘,又一把撕开了自己衣袖,给满香的伤口给包扎上了。他捡起了火把,道:“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倘若没有,我们就一路走回去,到石门旁再试试能不能推开石门,再不行,咱们就大声喊,看看阿玛能不能找到我们,要是还不行我与妹妹一起死在这,却有什么遗憾?” “载宁哥哥” “对不起,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如果还这样,你就骂我,你就打我,我绝对不还口也不还手。” “不!我不会骂载宁哥哥也不会打载宁哥哥。载宁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要带你来看蓝莲花,又是我硬要去采它,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载宁哥哥,我知道你生气,你要打我要骂我都没关系,都是我不好。” 载宁道:“你没有错,错在我,我实在是太愚蠢了!简直愚蠢得无可救药了!”正说着,载宁突然觉得鼻尖一痒,只听满香惊道:“哎呀,虫子!虫子掉鼻子上啦!” 载宁也忙呼道:“啊哟!你这虫子,胆敢来惹我!”他一把把虫子扯了下来,扔到地上,啪啪几脚给踩死了。道:“哼哼,你这臭虫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犯太岁也敢犯到我福亲王大人头上来!” 满香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这不识趣的畜生,这下可好,被你福亲王给就地正法啦。” 载宁也跟着笑出了声,之前的紧张气氛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一会儿,载宁一想,心道:“不对啊,这里这么深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何以有这么多虫子?” 他循着土墙摸索一阵,果然在下面见到一个小洞,洞虽小,可有些小蚂蚁进进出出。 “有蚂蚁,肯定有食物和水。” 他攒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脚踹上了土墙,土墙纹丝不动,载宁并不放弃,如此又连续踹了十几脚,土墙竟真的出现的一丝裂纹。 满香喜道:“墙裂开啦!墙裂开啦!载宁哥哥,你再踢几脚试试。” 载宁提了口气,虽脚已经有些震麻了,但还是攒足了劲又一脚踹了出去,这一脚踢在裂纹上,好像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土墙竟瞬间坍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二十一章 长风送我归高楼 轰隆一声,眼前土墙轰然倒塌,只激得尘土飞扬,一时整个狭窄过道里啥都看不清,载宁与满香又要掩鼻又要捂眼,手忙脚乱一阵,总算是等到尘埃过去,方见得眼前光景。 只见这土墙后是一个小房间,房间不算太大,里面层层叠叠堆放了许多大木箱,木箱均厚重无比,却没上锁。 载宁和满香总算是进了个宽敞点的地方,刚才在地道里许久憋得别提多难受,尤其是对于两个正好动时候的孩子来说。载宁和满香放声呼喊,蹦蹦跳跳,等到浑身舒畅了,载宁才道:“好了,我们去找开门的机关吧。” 载宁持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去翻开了左手最近一个箱子,一打开可让载宁着实吃了一惊,只见箱子里面满满地全是白白的雪花银,银子形制统一,纯色极好,载宁抓了一个打量,真真的是银子。 载宁不禁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难道是阿玛藏在这里的?” 满香从小不愁吃穿的孩子,吃喝住行均不用自己掏钱,是而竟对银子什么的没有什么概念,只听她道:“载宁哥哥,这里好多白花花的东西,是叫银子吗?好漂亮啊!” 载宁虽然也自己不用银两,可他哪里不知这里的银子是笔巨款呢?他心想其他的箱子里只怕也是如此,突然好生激动,立马又去开了其他的箱子,果不其然,他连续翻了几个箱子,里面还是装得满满的白银,载宁特意用手往下面捞了一下,发现下面也都是银子,不光限于表层。 载宁手上不停,一个个得箱子都翻了,发现房间另外一边的箱子里装得却不是白银了,而是大把大把的沉甸甸的黄金,火光映照下金光直逼人眼,载宁不住退了几步,却听满香道:“载宁哥哥,这个箱子好亮啊,比刚才的还要好看。” 载宁心里却是越来越疑惑,他盘算着,如果他还没来得及去看的那些箱子里也是这样,那么这里的金银合起来少说得有上千万两,这别说对他们家,就算对整个大清国来说都是比不小的财富。依照奕辰的俸禄来说是绝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的。 载宁平日与奕辰相处极多,知道阿玛平日里对贪官污吏是恨之入骨,对金银财宝看得也是极淡,他料得阿玛绝无可能背着家人藏了如此巨款。 他心里已经有了推测,就是这笔财宝一定是以前鹤园的主人留下的。 他小时候听阿玛说过,说这个鹤园原本不是自己家的,而是有一次阿玛立了功,太后赏赐给他们家的,据说更早以前,鹤园另有主人,只不过阿玛没跟自己说过是谁。 载宁心道:“如此财产,却深藏在这里不敢露出,定是不义之财,这财产的主人明明据有鹤园,最后鹤园却成了我们家的,说明这前任主人定然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是以连带走这笔钱的机会都没有,只让它留在这里,不曾想却阴差阳错被我和妹妹发现了。” 载宁又在东首搜了几个箱子,料定这边其他箱子也是如此,便不再去搜,转而去看西首的箱子,满香也提着灯笼仅仅跟着。 载宁这边一翻,发现里面又是首饰,一箱一箱,在外面被视为稀罕物的珍珠翡翠玛瑙,在这里竞如不值钱的物事般给塞成一块。载宁见一块翡翠玉坠碧绿通透,雕得很是可爱,仔细一看这翡翠居然自身还泛着淡淡荧光,于是拿起来放到了满香手里,道:“这个翡翠你喜欢吗?” 满香小手攒着玉坠,欢喜得连右手灯笼也不管了,双手捧着它,笑眯眯地道:“谢谢载宁哥哥!好漂亮的坠子。”她把玩着玉坠,似乎连自己深处绝境这件事都给忘了。 载宁见她这般喜欢,心里也开心,手上却不停下,仍兀自寻找,找了一会儿觉得光亮不够,干脆把门口的柴火架在一起给烧了,顿时一团火焰从房中腾了起来,将房间照得透亮。载宁这下可以双手放开寻找,满香也帮着找,二人直把大半的箱子都给翻的一遍,却全都是千篇一律的金银财宝,哪里见得什么机关? 又找了好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里看不见外边,载宁估摸着已经深夜了,满香和自己还没有回房睡觉,他不知道阿玛和额娘有没有着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来找自己和妹妹,如果去找,会不会找错了地方,跑到王府外边去找,却找不到这个角落来,就算来了,又能否发现蓝莲花上的机关呢? 他这般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身子也乏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居然是想要睡觉了,满香也在一旁不住打呵欠,靠在一个箱子旁,眼睛都眯上大半了。孩子平日里精力充沛,但是困得却也快,说睡就睡了,何况那时孩子睡得早,平日天黑不久也就要睡了,饶是载宁平日读书睡得晚点,一般戌时也就睡了,哪里有像今日这般? 载宁见满香要睡着,自己似乎也跟着架不住了,正昏昏沉沉中,他突然脑中一惊道:“该死!什么关头了怎么能睡着?” 他猛得拍打了一下自己脸,登觉清醒不少,又连忙去拉满香,让她千万别睡着了,满香被载宁拉了拉,从已经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回了过来,迷迷糊糊道:“载宁哥哥,你我们” 载宁觉得不妙,要是再找不着机关出去,如此折腾两天,别说饿死,就是没了柴火,两人在里面吓也得吓死。他所学有限,还不知道洋人氧气这种说法,其实他们这里氧气稀薄得紧,本来就不够用,被这么多柴火一烧已经更少了,过几天就算两人不吓死也得给闷死在这里。 满香刚刚挣了挣眼,还要睡去,载宁赶紧拉着她手,自己不停地搜寻,他把好多箱子挪开,又把这里的墙壁都给摸索了一遍,仍没找到什么头绪,赶紧回土墙那,把土墙那满地碎土拨开,翻来覆去几个时辰,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载宁实在是累的不行了,他放开了满香,自己倒在了一个箱子里,看着柴火慢慢地烧,思绪渐渐迷糊了,眼睛也缓缓闭上。 “到此为止了啊!”载宁心想,“我载宁短短一生,荣华富贵也算是享过了,如今死还死在这黄金堆里,不亏,不亏。只是啊,后人看见我这尸骨,还道我是小财奴,被金钱给害死了呢?嘿嘿,那可丢人。” 如此精神恍惚正待睡去,等到醒来便再也见不着光了。 “唉” 忽然间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声音那么清脆,那么悦耳,银铃般甜美。 “哎呀,载宁哥哥,我玉坠掉缝里了,你帮我推开箱子拿出来吧。” 载宁心里笑了笑,没想到这傻丫头居然这么看重那块玉坠,他迷迷糊糊,只嘴角略张道:“妹妹快别管它了,好好睡一觉吧!” “载宁哥哥!载宁哥哥!是机关啊!是出去的机关啊!” “哦?满香妹妹也开始哄我了,没用了,找不到了。” “载宁哥哥你怎么也睡糊涂啦!真的有机关啊!在这里,在箱子后面!” “妹妹别哄我了,箱子我都挪了好多了,哪里有机关?” “真的有!不信你看!” 载宁突然感觉自己耳朵被轻轻捏了一下,忙道:“哎哟!疼。”扑腾一下从箱子上翻了起来。 满香笑道:“我捏得有那么重吗?” 载宁道:“重,可重啦!啊哟,在哪,在哪?机关在哪?” 满香用手指了指箱子后面,载宁趴下去一看,见一个小机扩在玉坠的荧光下竟赫然可见,他之前东找西找,却没找到这里。 他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睡意顿时全无,只觉精神抖擞,他两只手用劲急推,脚不住往后摩擦,身子都给反力腾到直了起来,满香见状赶紧搭在他身后,二人一齐使力,只见箱子嘎啦嘎啦慢慢移了开来。 待机扩完全露了出来,载宁立马撒手,跑上前去扳动它,满香则赶紧把一旁的玉坠给拾了起来,放进怀里。 载宁这么用力一扳,机扩从左拉到右,只见眼前石墙轰地一震,顿时粉末直飞,接着缓缓往下沉,不一会儿便没入地中,不见出口,却豁然又一房间露出。 房间虽小,却不似石房内除了箱子什么都没有。房内华贵亮丽,地上铺满红毯,各种珍奇物事在柜子里与桌子上陈列地整整齐齐,有古董花瓶、青铜鼎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一眼看去就知道皆非凡品。载宁常常出入天銮阁和皇宫各种地方,于宝物这种东西见得太多,所以就是见怪不怪了,他心里好生失望,只大声叫道:“啊啊啊!又是宝物!又是宝物!没有出口给我们这么多宝物有什么用?” 他嘴上这么抱怨,心里却不再害怕没有出口,他知道只要肯寻找就一定要有路! 果不其然,他一番彻查摸索,在碰到一个青花瓷后觉得有点古怪,轻轻转了转,只见一柜子后面石墙应着沉下,一条黑漆漆的通道露了出来。 载宁激动道:“这定然就是出路了!妹妹!总算可以出去了!咱们不用死在这了!” 他回头又拾起了几根燃烧不多的柴火,带了满香就要走,见满香逗留在那,眼睛盯着一个匣子望着,载宁见这匣子做得精致,竟是用金丝楠木制成,单一个匣子拿出去就是无价之物,却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但如今别说是这匣子,就算是全天下的财宝都摆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不会动心,他现在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满香打开了匣子,只见匣子里两道光激射而出,竟比黄金要耀眼得多,载宁和满香都被这光芒吓了一跳,待得光芒渐渐淡下去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对玉佩,一个玉佩是用蓝玉雕成,透体泛着悠悠冷光,玉中间刻画着一剑,载宁凑近意仔细一看,这剑纹路清晰可见,其气势比起真的宝剑却还要像一把剑。另一块则通身血红,形状与另一块无异,只是中间刻画的不是剑,却是一柄刀,这刀霸气透骨,刀身长极,在血红中宛若鬼魅。 载宁阅宝极多,也不曾见过这等工艺,但他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便道:“宝物虽好,也要也命享用啊,妹妹,咱们快走吧。” 满香取出了两个物事,把刻着剑的玉佩给了载宁,载宁接过,觉得玉佩手里竟有些冰凉,比寻常的玉要冰得多。满香手里拿着红色的玉佩,道:“载宁哥哥,这玉佩这么好看,咱们就一人一个好吗?咦?这玉佩在我手里怎么热热的?” 载宁忙道:“好好好,咱们一人一个。”说完把玉佩收好,连忙拉着满香便一头钻进了洞里。 洞内宽敞,行了好久,见脚底有水,继续前行,拨开了一堆藤蔓杂草,只听溪流声缓缓,抬头一看,星辰满天,载宁忍不住大喜道:“咱们出来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长河传》正文 第二十二章 昨夜相安叹酒醒 载宁抬头一看,这里原来在一处山中坑洞中,周围枝繁叶茂,有一处小径弯弯曲曲通向地面。他与满香此刻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纵然小径极窄,又土石不稳,还是靠着星月微光慢慢摸了上去,出了坑洞载宁发现这里是在紫禁城旁的景山上,从这里一眼望去可以俯瞰紫禁城全貌,而自己家却又在稍远点的地方了,他感叹修这密道的人倒是把出口修得隐蔽。 他携着满香马不停蹄地往鹤园的方向奔去,从山上一路下来,在市巷中穿行,这一带路对载宁来说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待二人离家不远了,天也渐渐亮了,大街上渐渐有了早起的商贩开始卖早点了,二人看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载宁摸了摸怀里,竟然没有一两银子,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深处黄金堆里,现在居然囊中羞涩,倒后悔没有顺手拿一块。 转过一条巷子,已经快到鹤园的了,满香开心地喊道:“载宁哥哥,我们马上到家啦!”话音刚落,载宁只听东首一阵兵器相撞声传来,这声音离自己极近,就是从东边大道上传来的,满香也听见了这声音,只是实在年幼,却又生在这般环境里,竟而无法分辨出是个什么声音。载宁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心跳跳得好快,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携着满香慢慢地纵到墙边,只听墙那边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出来,听他道:“狗鞑子,今日便要取了你性命,替兄弟们报仇!”又听另外一阵嘈杂的声音,都是喊着要杀了鞑子报仇云云。 载宁心头一惊,他探出脑袋一看,只见一帮不知名的人马围成一个圈,这帮人大多是江湖打扮,也有的是穿得寻常百姓的粗布衣服,载宁见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武器,又凶神恶煞,显然是出事了。 这时他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圈中传了出来:“就凭你们几个,只怕是来送死的。” “啊!是阿玛!”载宁忍不住喊了出来。好在那边人言更加嘈杂,是而没人听见他这声惊呼。 载宁又听那中年男子声音喊道:“奕辰鞑子,今日你撞在我们手中,却还想哪里走?”说罢,只听得一阵打斗声骤起。 载宁在圈外,看不见里面情况,心里着急,眼睛一暼,见旁边一座小茶楼,趁着那帮人不注意便携着满香绕了出去,他们绕到茶楼后门,使劲砸门,没人反应,又喊道:“喂!店家在不在?店家在不在?” 那里面店家听到砸门声本来都吓得躲到了桌椅下,又听是孩子声音,顿时松了口气,一茶博士俯身过去开了门,见两个小孩,松了口气,只狠狠道:“臭小孩,你们不要命啦?没看见外边一帮人强人要行凶吗?” 载宁道:“看见了,麻烦店家行个方便,让我们去二楼看。”说完他除下自己身上马褂,扔在茶博士手里,道:“这钱够了吗?”茶博士一看,只见这马褂用料极佳,上面图案纹路绝非一般作坊的工艺,又大量了一下两个孩子,见载宁虽然年纪很小,眉宇间却透着股英气,让人难以拒绝,再看他们装束打扮,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却也不敢得罪了,只支支吾吾道:“可外边强人彪悍,万一看见了你们,到时候杀进了这里,我们可算引火上身了。” 载宁道:“不会的,我们也不是来寻死的,店家放心吧。”还不待那人应答,已带着满香冲到二楼去了。 二人伏到木板上趴着,载宁招呼满香千万别出声,满香虽然年幼,也知道大事不好,她向来听载宁的话,当下便跟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载宁一看,见圈中好多王府的侍卫躺在地上,满地鲜血,一华服男子与一人斗得正凶,华服男子浓眉大眼,胸宽腰挺,上唇微留髭须,四十来岁年纪,正是自己阿玛奕辰。另外那男子生得虎背熊腰,穿得一身铁铠,一条粗壮的膀子却露在外面,手中一对黑漆漆的大斧,正对着奕辰东劈西砍,奕辰手中没有兵器,只靠手在双斧间来回腾挪打转,身形左右闪避,几个回合下来那大汉累得喘气,奕辰却还安然自若,一点擦伤都没有。而这番下来却把楼上的载宁和满香看得胆战心惊,看着斧头在阿玛身边挥来挥去,满香差点没叫出声来,好在她提前用双手捂住了自己嘴巴,没让自己叫出来。 一群人见持斧的大汉吃亏,架着一挺挺笔直的钢刀朝着奕辰就刺将而来,奕辰依旧相同手法,左闪右避,那帮人刀子多,几挺刀子一齐在不同方位砍下,本料得奕辰避无可避,那想奕辰身子一沉,速度极快,已绕到他们身畔,倏然间几掌打出,那些人刀已脱手,跟着手中刀子一起飞了出去,一人运气不佳,被自己刀尖给戳中胸口,登时鲜血狂涌,吐了几口血就死了。其余人见状又惊又怒,他们只听说奕辰会武功,却不曾想到他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地步,他们都是江湖上好手,知道奕辰这几下都是上乘武功,一时不敢再攻,载宁在拉着妹妹的手一旁偷偷叫好,心道:“阿玛武功天下第一,就凭你们也想伤我阿玛,痴人说梦!” 那持斧的大汉内力恢复了一些,他站了出来,厉声道:“奕辰,江湖上但凡有点志气的弟兄没有一个对你不是恨之入骨,你昔日出卖了丐帮萧帮主和捻军的欧阳统领,导致我们攻取紫禁城的计划功亏一篑,兄弟们为了取你性命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只是这京师自那以后审查严密,要混进来还真不容易,我们几个改籍换户,乔装打扮,嘿嘿,好不容易才混了进来,不曾想还没找到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当真是天意如此!你就乖乖纳命来吧!” 奕辰道:“一群乌合之众也在这里大呼小叫,奕辰就站在这,有本事取我性命的就上来吧!” 那男子冷笑了一声,道:“奕辰,方才一试,我们知道你武功厉害,只不过我们可不是来与你比武的,江湖上取人性命的法子多得是,你们鞑子有铳有炮来杀人,我们却有我们的法子。”说完只见他手一抬,一个物事就朝着奕辰掷了过去,奕辰见他手法缓慢,绝不是暗器,只道是阴阳离魂散一类的毒物,他笑道:“这种东西也想取我性命?”跟着朝那物事一脚踢出,想把它踢回去,让他们自吃苦头,哪知脚刚触那物事便感一股激流爆出,心道不好。只听轰的一声,那物事顿时炸裂开来,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大汉和一众人马也被激得不住后退几步,那大汉吼道:“哈哈哈!奕辰鞑子,你妄自托大,硬接我这颗威震天,这下被炸得粉碎了吧,哈哈哈!” 载宁在楼上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只喊道:“阿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