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寻梦人》 第1章 噩耗从天而降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山高皇帝远。 地形险恶闹荒村,地处三县交界,离县城卢水七十多公里,不通公路,是个土皇帝一手遮天,老百姓屈死无处申诉三不管地带。 这么一个偏僻山野,在世人眼里定然是森林密布,绿树成荫,恰恰相反,闹荒方圆十里全是黑乌乌的光秃秃石头山,甭想看到树林影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穷山沟,连鸟儿都不愿在那里生蛋繁衍。 闹荒的确很穷,穷的骨架都没了,村里光棍多、低能残废丑媳妇多,祖祖辈辈起早贪黑守着那一亩三分豆腐块田地过日子,甚至老人撕破脸皮外出乞讨为生。 俗话说:穷则思变。 越穷,闹荒人越保守、僵化、愚昧、无知、自私,一年到头眼睛死死盯住脚趾上,再也不能把眼光看得远些,常常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乡亲之间,兄弟、叔伯之间要以流血结束。 村民们的心被贫穷扭曲的极端膨胀,眼红、妒嫉肆虐横行,容不下别人日子好过些…… 偏偏村里出了一个自命清高妇女——彭淑娟。 村里最穷一户人家,穷的连鬼也不愿跑到她屋里去,又欠下一屁股债,老公又病在床上无钱治病,可她彭淑娟死要面子硬扛着让三个子女继续上学读书,惹得村里很多人看不下去,有心毒如双头蛇的人甚至暗地里诅咒她老公早一天死了,叫她当寡妇,看她还怎么装奇特装清高。 老公也不争气,在秋收前夕闭上眼睛撒手而去,丢下彭淑娟与三个子女——郁锋涛、郁媛媛、郁琼琼。 正在卢水一中踌躇满志读高一,郁锋涛突然接到噩耗,泣不出声,顿时只觉天崩地裂,心中一座灯塔倒塌了。 靠三个舅舅、两个姑丈出钱买了付棺材,郁锋涛总算是安葬了父亲,没在村里众口唾沫下落下不孝骂名。 安葬了父亲,郁锋涛终日颓废、沉沦,像一具僵尸躺在床上盯着黑乌乌天花板发呆。乡亲们看到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整日闭门不出,活儿不干,非常扎眼,嘴巴闲不住的人又大骂他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心里的悲哀,这个时候已经被酸楚、郁抑、迷茫吞噬,郁锋涛胸闷的快要结束呼吸,感到自己是被这个世道抛弃的一只孤雁…… 多少个漆黑无生息的孤独夜晚,郁锋涛总是梦见父亲佝偻着背在田地里劳作,甚至胃痛的只能一手捂着肚子也要硬撑着。当醒来的时候,回忆梦里情景,辛酸泪水湿了他的脸,郁锋涛的心如同被一枚钢针戳着——好痛好痛。 半个月过去了,郁锋涛人消瘦、憔悴了一圈,往日黑宝石般的深邃眼睛凹陷进去,黑洞洞的全是忧悒,他颓唐沉沦、萎靡不振,丧失志气,感到前途一片迷茫与黑暗。 夕阳西落,田地里干活的人陆续回家。 这时,一轮冷月也从东方山头露出忧郁、愁苦的脸。 双脚像有一付千斤重脚镣铐着,郁锋涛沉重拖出家门,步履蹒跚如若大病一场的一个老人,踩着凄凉月光一步一步爬上后门山。 山上的草枯黄了,灌木叶也枯萎脱落,遍野萧条,看不到一线生机,秋风瑟瑟还是那样任性地拍打。 站在黑乌乌巨石上,任由秋风拍面,郁锋涛凹陷眼窝浑浊地眺望破落村子,一团悲凄袭上心头:风水师说过,村东头风水不好,要破财死人。——难道,这一切是真的?也许是吧,要不然村东头零星几栋房子与村子脱节,显得如此凋零。 尚未站到一刻钟,郁锋涛已经头重脚轻,无奈,他只得躺在石头上,双手环抱着头,眼睛呆滞遥望茫茫苍穹,心早已飞回到学校,同桌的周璐璐正向他投于灿烂笑脸,笑脸犹如原始森林里的一朵兰花,叫他怦然心动。因为自己穷,穿着破旧,看到周璐璐这个城市公主,郁锋涛总是很自卑,但是心底里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跳出闹荒这片贫瘠黑土地,娶到周璐璐…… 可是自己眼下却孤单单一人躺在这凄凉野外石头上,想到这里,郁锋涛辛酸泪水似大海涨潮漫了上来,湿了他消瘦、憔悴的脸。 突然,破落的村子上空划破几声乌鸦凄厉叫声,又把郁锋涛思绪拉回现实中,现实残酷,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拿穷命挣扎、搏击也徒劳。 ——秋风瑟瑟,秋露如霜。 冷月已经爬到光秃秃的树梢上,僵硬的身子戳弄着郁锋涛有点痛,他吃力挣扎了几下才站起来,眼角挂着悲凉泪珠,遥望茫茫苍穹,心苦如鸭胆,沙哑、凄恻声音划破寂静山野:“苍天呐,救救我吧,不要逼我从这山顶跳下去,结束我这条贱命——” 这是郁锋涛内心无助、迷惘又抑郁的呐喊,但是苍天也无力救他,他的这条贱命只能由他自己主宰。 快到家门口时,郁锋涛才看到苍老的母亲站在门口,老泪纵横,焦急不安地翘首盼他回去。 一阵裂骨揪心,郁锋涛压抑着不让浑浊泪水夺眶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迷茫无助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秋收了,村里如临一场大战,人人忙里忙外忙碌收割稻谷,可是郁锋涛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动静,又招惹村里一千多双眼睛幸灾乐祸死咬着他不放,有人甚至公然放出话,说,这一回倒要看看他这个白面书生还会不会假奇特?父亲在世时,他眼睛只看到天,看不到乡亲,一副大狗不吃屎势头。 ——这不是郁锋涛的错,老天爷赋予他才华、实力,全村唯一一个考上县一中的人,一个血气方刚青年不虎虎的狂妄一下,那才是猪头,没出息。 在郁锋涛眼里,闹荒人愚昧无知、庸俗自私,眼光如豆小的已经病入膏肓,他特别仇视高、徐两大姓人家欺凌弱小。 闹荒是一个杂姓村。 高、徐二姓在村里占了七成,其余的是龚、李、吉、郁。郁姓最小,仅有六、七户人家。但是徐姓同样是外来人,只有高姓才是闹荒村正统姓,村中有他高家祠堂。因此,闹荒村是高、徐两大姓天下,其它姓的人没有说话的份。 对闹荒人,彭淑娟心里仅六个字:恐惧,鄙视,防范。 当外边闲言碎语传进她耳朵里,彭淑娟装聋作哑一声不吭,她不愿跟儿子说,心里默默祈祷儿子早一天从郁抑、颓废、迷茫阴影里走出,出人头地。 全村人的稻谷收割的差不多了。 晌午,洗好碗筷,彭淑娟这个才四十岁却显得六十岁般苍老的妇女,装着一肚子只有天晓得的辛酸、苦楚、委屈、愤懑,双脚虚浮无力,步履蹒跚朝儿子房间走去。 双脚踏进门槛,搜寻目光最后落在床上,彭淑娟吓得不由自主往后跌了一步:昔日充满活力如一只蹦蹦跳跳小鸟的儿子,此时此刻如同一具僵尸,黝黑消瘦的脸像雪地里的一块铁皮,眼睛空洞盯着天花板…… 走到儿子身旁在床沿上坐下,粗糙的手揪心抚摩儿子的头,未说话,彭淑娟禁不住一股酸楚泪水先漫上来,内心底头那种万针锥心的痛苦、愧疚,只有她自个儿清楚。克制着,不让酸楚泪水在儿子眼前滚落,偷偷哽咽了一口,彭淑娟无奈唉叹一声,哆嗦了几下才吃力地张开嘴唇: “锋涛呐,阿妈晓得你心里苦,苦若黄连啊——” “闹荒这个村子上空阴气笼罩,自私、势利、眼睛红主宰每个人扭曲的心,人人都变成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阿妈和你阿爸才忍辱负重硬着头皮,咬着牙,砸锅卖铁也要送你们兄妹三个读书,盼着是你们兄妹有出息,有朝一天跳出闹荒,在外边闯下一片天地,一辈子不再回到这个穷的没救村子。” “咳,这都是命呀——” “儿呀,你是个读书人,有文化,这几年在卢水读过书又见过世面,村里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你呢?” “要坚强,儿子,你一定要坚强的像独松山巅峰上那棵松树,面对残酷现实,在恶劣环境的岩石上生长。” “眼下,家里已欠下三万多钱,你阿爸又不在了,阿妈只剩下这几十斤的肉,实在是提不上一口气再送你读书……” ……下边的话,已经被酸楚、内疚吞噬,彭淑娟这是走到了绝境,发出无奈的悲鸣。 片刻间,郁锋涛已经死的心被母亲的悲鸣触动,一波又一波的委曲从心海涌起,泪水在眼眶滚动后咽回肚里,明白辍学已是铁打的事实,家庭担子实实在在压在他这个长子肩上,天地无法改变。然而,郁锋涛又不甘心去面对这个残酷现实,仍然陷进一种不现实幻想里,幻想奇迹出现,他重返学校,考上大学,跳出闹荒这个鸟不生蛋的愚昧穷山沟,与自己心怡女生周璐璐比翼双飞。 侧过头,郁锋涛模糊视线碰到母亲脸上一刻,心被一把尖刀狠狠戳痛,顿时感到万分恐惧:母亲布满辛酸皱纹的脸苍老、憔悴、枯槁,黑瘦的几乎看不到肉了。 ——生活,是一把双刃剑。 张望母亲走出去消瘦的身影,背已经有点驼了,郁锋涛的视线再一次模糊…… 昏昏欲睡当儿,郁锋涛听到门外一个飞快走近的脚步声,这绝对不是他母亲的脚步,这个脚步有力、踏实。因为心累的不想睁眼,郁锋涛只想睡过去,在梦里回到学校,见到周璐璐。 进去的是村里的野蛮女——高玉娇。 长得不算美,但高玉娇生得清秀,一脸贵人相。十五、六岁的时候,高玉娇已经超越同龄少女,胸口束缚不住没商量凸起两座挺拔、傲人、圆润、高耸山峰,惹得男人不多瞄一眼她胸口,晚上也睡不着。但是高玉娇野蛮的很,又力气大,男人可望而不可及,连她的小指头也没人敢碰一下。 他们也算是一对青梅竹马,两人小学一年级到四年级是同班同学,但是四年级下学期高玉娇就辍学不读了。 等到郁锋涛考上高中,高玉娇不仅仅是对他羡慕,少女芳心早已是腊月的萝卜——动心了,因为他碧如沧海的睿智眼睛不像村里其他男人老盯住她胸口,所以高玉娇一直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踏实感,只要他在家,她就跑去找他,哪管别人对她说长道短。 贫穷、落后、愚味的闹荒村,人人是迷信精,大大小小忌讳有几箩筐:谁家要是有人未过五十岁死了,特别是未婚青壮年,下葬之后,除非迫不得已有要紧事,否则,谁也不愿踏进那个屋里。 是无知呢,还是有意挑战村里的忌讳,高玉娇这个野蛮女不顾全家人的恶骂,三天两头往郁锋涛屋里钻。——郁锋涛父亲才四十三岁英年早逝,属于壮年的不正常死亡。 往床沿上一坐,高玉娇侧身端详如僵尸的郁锋涛,七分同情三分忧心问他怎么还不动手割稻谷? 这话意外刺激着郁锋涛突然情绪失控,呼地坐起,斗红眼的牛一头,疯狂咆哮:“玉娇,你说说,同样是人,为什么人家可以无忧无虑上学校读书,去考大学,我要落难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地步?你说说,你说说,我还有什么心思去割稻谷了啊,老天爷哟——” 这都是命,锋涛。生在闹荒这样一个穷山沟里,命再硬,也拗不过天。高玉娇眼圈泛红,痛苦的芳心溢于脸上,像是一种痛斥的劝了郁锋涛一句。顿了一下,忧悒眼睛凝视郁锋涛,高玉娇忧心忡忡:“可是,锋涛,这样也不是办法呀!稻谷放在田里烂掉,你们家明年吃什么呀——”见郁锋涛又黑又憔悴的脸扭曲成一把麻布,内心的痛苦全写在了上边,高玉娇也陷进前所未有痛苦漩涡中,芳眉皱成一团,沉默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霍地抬头,高玉娇咬着嘴唇仇恨、愤怒大骂村里那些人幸灾乐祸嘲笑、挖苦、讽刺、鄙视、谩骂……他郁锋涛。 霎时间,郁锋涛心头一座火山被高玉娇引爆,仇恨得一下咬破嘴唇。同吃一口井水的乡亲心会如此之毒,他郁锋涛压根儿不会想到。是,眼前他因父亲病故,家里欠下一屁股债,不得不辍学,但是他郁锋涛不是山峰上的一棵枯树,他更不是一个屁股跟太阳告状、一年到头守着一亩三分地的乡巴佬。 想到眼前猪狗不如的境况下,高玉娇这个男人可望不可及的村里第一个大胸妹,能够分享他的哀愁、悲痛、酸楚、委屈、无助,郁锋涛的心像是被谁拽动,顿时一股暖流传遍他全身。 高玉娇离开后,郁锋涛愈想愈气,胸口堵着一团无名火,燃烧着他胸膛阵阵灼痛,火的一拳击在床上,张口唾骂:“愚味无味的乡巴佬,你们幸灾乐祸吧,你们落井下石吧,你们嘲笑吧,你们鄙视吧,死不了我也富不了你们这一群蠢猪!” 随着骂声掷地,郁锋涛蹦下床,闯出狭窄、幽暗屋里。——这是他在父亲下葬之后,头一回在白天现身在外边晴朗的世界里。 爬上后门山,上了山巅,郁锋涛站在一块巨石上,秋风瑟瑟,戳弄着他消瘦的脸,有点难受。 鸟瞰凄凉又破落村子,郁锋涛哀愁的心无限愤恨又感叹: “闹荒呀闹荒,你穷,我不怪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养活一群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愚味无知、自私心毒的村民。” “是你的穷,穷得山上连棵像样树都没有,导致我阿爸无钱治病英年早逝,我——锋涛才中途辍学、负债累累。” “难道盘古开天地以来,没有一个仁人志士欲要改变你吗,鸟不生蛋的穷闹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遭到乡亲公然羞辱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太阳晒屁股了。 郁锋涛这才和大妹郁媛媛慢腾腾抬着打谷机迈出家门口,犯了闹荒人大忌,是公然与全村人为敌,挑战全村人的勤快,这是一个巨大火坑,他要是跳不过去,往后连个老农民头也当不成。 ——高家祠堂大门口是村里的唯一聊天场所,他郁锋涛家的农田双偏偏全在西方,去农田非路过这里不可。 人群中外号叫大炮筒的中年男人,他尖尖贼眼老远看见郁锋涛、郁媛媛兄妹,当下赶去投胎一般,当众嘲笑、羞辱郁锋涛:“哎哟喂,锋涛,你不去卢水读书当书生,跑回村干起农民头干的活,实在可惜死哟,哈哈哈……”——大炮筒天生乌鸦嘴,大喉咙,以取笑人家为乐,哪管人家是不是正陷进悲哀、痛苦中。嘴巴太损人了,不知哪天起,有人就骂他大炮筒,从此全村把他名字忘了。 仇恨的眼睛溅火,要不是活吞吞压下胸口一团愤怒,郁锋涛差点要放下打谷机,挥棍对准大炮筒的脑袋瓜猛砸下去。 到了人群前,出乎意料,郁锋涛霍地一刹脚,朝大炮筒射去一束目光,目光凌厉、寒霜,如同突然从千年冰川里拔出的一把寒剑,大炮筒心头不寒而栗。心头,郁锋涛仇恨大骂,大炮筒,你妈妈跟你外公乱来才会生出你这种没有人性的野种出来。嘲笑我羞辱我是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我——锋涛偏不信邪了,这辈子报复不了你这顿羞辱! 人不逢时,苍蝇也要飞到你头上拉屎。 大炮筒声音还没来得及消失,从郁锋涛对面又走过来一个六十多岁驼背老头,他多半年轻时被担子压弯背吧,黑乌乌的脸皱纹像老松树皮疙瘩,身上披一件打补丁黑色中山装,走路像一只鸭子左摇右晃,一边不留口德,好像郁锋涛跟他有世仇:“他呀,现在是上扛锄头大学,当不了白面书生,自然要回村当老农民头咧——” “哈哈哈哈”顿时,人群一阵幸灾乐祸嘲笑。 闹荒村有一对活宝,男的叫管事佬,女的叫老太婆。村里不管是好事,坏事,喜事,白事;不管是人家夫妻吵嘴,还是人家小孩子拉屎,他们非管上一把不可。要是管的好管的在理,也罢了,可他们不是那种人才,正儿八经的大事,他们管不了。 ——这个驼背老头就是管事佬。 管事佬,是你妈半夜偷野狗杂交了,生出你这么一个爱管人家闲事的杂种。鄙视一瞪管事佬,郁锋涛心头愤恨咒骂,今天这事我会牢牢记在心头,你用不着这般得意蹦哒,管事佬,在你未入黄土前,我——锋涛总有一天要向你双倍讨还。 是因为书生无力气呢,还是被气的,也只有天晓得了,但见郁锋涛和大妹抬着打谷机往前跌跌撞撞了几步,正好来到管事佬身旁。趁着人群正在嘲笑他未注意之机,郁锋涛迅电不及眠眼之势偷偷把右脚一伸,管事佬冷不防跨出的前脚一绊,“哎哟,妈啊——”一声尖叫,趴了个狗吃屎。 冷漠在脸上,郁锋涛若无其事朝前走去。 才走几步,郁锋涛身后又一个骂声叫嚣:“太不像话,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三、四十斤打谷机,还要他阿妹帮着抬,不去跳潭死了,留在世上白活,吃屎呀——” 这个叫嚣的人不是大炮筒,是村里个头最大、一身蛮劲的牛崽,他父母亲没给他取过什么正式名字,因为他一生下个头比别的孩子大一倍,父母亲就叫他——牛崽,叫的叫的就定嘴了。 闹荒人别的本事没有,欺凌弱小,欺负陷进困境中的人,那可是出招见招——不择手段,本事大的呢。 树倒弥猴散,人倒如狗屎。 忍受欺辱,强压心头怒火与仇恨,郁锋涛、郁媛媛兄妹一声不吭往自家的田走去。 来到田里,把打谷机放下,兄妹俩当即忙开,先把一垅田的稻谷割去一个角落,安放打谷机。毕竟小时候也时常和父亲一块儿收割过稻谷,郁锋涛并不是一个连镰刀从未摸过的农家少爷。 手握镰刀,郁锋涛满脑子全是先前那些人的丑恶嘴脸。 抓起一把稻谷,手起,镰刀落,割的是稻谷,但是在郁锋涛愤怒的心里头割断的是那些人的脖子,他要叫那些嘲笑、羞辱他的人看看:他郁锋涛是一介书生,但是到底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并没有把这个根抛在脑后十万八千里。 抱着一把稻谷放到打谷机旁堆好,郁媛媛一边压不住心头愤怒,大骂,那群畜牲这样欺负人,他们明天早上早点来。 愤恨地猛抓一把稻谷,郁锋涛双眼喷火,镰刀狠狠往回一拉:“怕什么,我们家又不吃他们的,不用他们的,为什么要看他们脸色活着?”“落井下石,一群狗杂种算什么本事!” 兄长的话,震撼郁媛媛这个清秀女孩,一下顿悟,他们家是穷,穷得欠下一屁股债,但是闹荒人并没施舍他们,他们并不要看别人脸色活着。想着什么,郁媛媛抬头看着哥哥,心中很不舍得说,他们家这么穷,她还是不要读书算 说什么,不读书? 郁媛媛的话是晴天霹雳,震地郁锋涛手中镰刀戛然掉落,倏地挺身,不相信盯着妹妹…… 有过一杯茶光景,郁锋涛眉宇紧锁,神情愧疚,对妹妹说,家里越穷,她和小妹越要读书。父母亲砸锅卖钱,借债硬撑着送他们兄妹三个读书,全村人本来眼红、妒嫉、仇恨,又无可奈何。要是因父亲去逝,兄妹两人都辍学,岂不被全村人笑死。先前祠堂大门口那一幕,要一辈子刻骨记在心里,切莫忘记这耻辱。 嗯!郁媛媛惭愧地低下头。 郁媛媛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粗犷的男声打断:“锋涛,你们兄妹两个今天割稻谷,也不跟我说一声。” 兄妹俩转身一看,见是他郁锋涛在村里最交好的伙伴吉景生。 长得胖墩墩的,一脸黝黑,吉景生身上有一团农民小伙子的憨厚,他先前去找郁锋涛,一听说他们兄妹今天收割稻谷,一扭身匆匆跑回家去拿了把廉刀,特意亟亟赶来帮忙。 家里兄弟姐妹七个,吉景生是最小一个。 在生产队时期,吉家穷的揭不开锅,哪送得起他们兄弟姐妹上学校读书,吉景生是一天学校没上过。后来靠郁锋涛教了他吉景生一些字,他歪歪斜斜总算也能将自己名字写成。 落难之际,尚有伙伴不嫌弃他,没有忘记他,郁锋涛心底里头情感的洪流排山倒海,沛然莫御,感觉自己眼睛不听唤了,视线一下模糊。 要说干农活,还真不是吹牛,吉景生一个顶郁锋涛十个。 瞧瞧镰刀握在吉景生手中,感觉是他自己手握钢笔在写字,郁锋涛感叹万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由得陷入苦苦思索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头一回创业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稻谷一入库,没有外出打苦工挣钱的人,闲着无聊,又拿郁锋涛解闷,等着看他这个在县城读过书的书生,最终也要落得和别人一样背着包袱出门挣点汗水钱还债。 当有一天发现郁锋涛仍然是天天捧着书本在啃,根本没有打算出门打苦工挣那么一点血汗钱还债时,有人在屋里头坐不住了,急得在村子上蹿下跳,愤愤谩骂有她彭淑娟这样溺爱儿子,宠着儿子的吗?二十刚出头男孩一个,有手有脚,眼不瞎耳不聋,竟然好吃懒做天天窝在屋里头,像什么话?——好像郁锋涛不出门去打苦工挣钱,碍了他们家挣钱、发财。 出门打苦工挣钱,郁锋涛不是没有想过,而且一连几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躺在床上盯着黑咕隆咚天花板,无数次的挣扎、矛盾过,他比村里任何一个人都迫切、渴望挣到钱,改变自己命运。 以前在暑期里,郁锋涛到工地去打工过,那份苦,他至今记忆犹新:一天要干十几个钟头活,累得晚上躺在床上动荡不得,这还是小事。一旦碰上没良心包工头,工钱被拖欠,猴年马月也要不到手。更可怕的是遇上黑包工头,工程一结束,卷款而逃,结果到头来白干一场,一分钱拿不到。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家徒四壁是一个铁笼子,牢牢困住郁锋涛,他无法施展拳脚,头脑再好使、有文化,又能奈何? 知子莫如母。 心里自然明白自己儿子心怀凌云壮志,因此彭淑娟顶着山大压力任性宠着儿子,甘愿过清贫日子,让儿子在屋里头安静啃书本。 半个月后的下午半晌,趁着几天来的雨天转晴,彭淑娟来到村北边小溪洗衣服。 溪边已有好几个妇女在洗衣服,彭淑娟避开她们,找了个隔她们十来米远地方,免得遭到她们白眼,被她们欺侮。 越怕事,事越缠身。 几个妇女中的老太婆,担心不说话被人当哑巴,不容等彭淑娟来得及把衣服放下,就抢着讽刺、讥笑彭淑娟:“淑娟呀,你家发大财啦,儿子都不用出门做工挣钱了。”——别以为老太婆很老了,其实她一点不老,顶多比彭淑娟大那么三、四岁而已。 充耳不闻,彭淑娟甚至头也不扭一下,一声不吭蹲下去把衣服放下,埋头洗自己衣服。在闹荒生活了二十多年,村里哪一个人她彭淑娟不了解? 与老太婆臭味相投的川阳人,抢屎吃的狗一般,立马追着老太婆的话附和叫嚷:“有一种人呀,儿子天天死在家里看书,半夜想狗屎做点心呗。这种人能发财,我连屎都吃进去。” 川阳人五十多岁,是邻村川阳人,自从她嫁到闹荒后,大家便叫她——川阳人,没人知道她真实姓名。 依然不吱声,彭淑娟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眼下处境,天大委屈也只能忍着,在村里低头弯腰做人。 软柿子好捏。见彭淑娟不敢吭声——好欺,川阳人得寸进尺:“半夜想狗屎做点心,事是没事,不要把村里年轻人全带坏哟——” 比起川阳人,老太婆更不可一世,当自己是村里长老,恶毒、尖刻教训起来:“敢把村里年轻人带坏,我老太婆领全村人挖了她家祖坟,砸了她家锅灶。” 杀人不过头点地。 见老太婆、川阳人如此毫无人性欺负落难的人,其中一个三十五、六岁妇女——彭花枝,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挺身打抱不平,怒斥道:“老太婆、川阳人,你们两个太欺负人了吧,淑娟平日里哪一点得罪你们了?天在头顶上,你们这样欺负刚刚死去老公的妇女,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吗?” 难得彭花枝这个老乡挺身仗义执言,彭淑娟感激之情跃然脸上,她们娘家是同一个村子——平电。 衣服是没办法再洗下去了,临走前又不想显得太软弱,彭淑娟反唇机讥:“花枝,算啦了,别跟人家计较。”“我家锋涛看书再怎么没出息,总不会和有人的儿子一样:三十多岁连老婆娶不到,还整天把老娘做婊骗取的脏钱,拿去塞进破鞋那个破东西里。 “你,你——你——”川阳人又羞又恼,气得一团血腥味涌上心口,一阵天旋地转,脚一滑,整个人掉到溪里洗澡去哟。 “哈哈哈哈”顿时,洗衣服的妇女们忘了嘲笑、挖苦彭淑娟,一阵疯狂大笑。 阿弥陀佛,老天开眼呐!彭淑娟心头愤恨叫一声。她说的不是别人,是川阳人母子两个,破鞋是村里臭名远扬的贱妇蔡贵香。在闹荒村,没有一个单身汉和蔡贵香不上过床。 回到家后,彭淑娟把洗衣服遭遇对儿子说了,要儿子彻底看清闹荒人的丑恶嘴脸。 血气方刚,郁锋涛吞不下这口气,岂能容许老太婆、川阳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人太甚。蹦,蹦,蹦,跑到西厢房里拿了一把柴刀,往门外闯,郁锋涛要亲手去砍了老太婆、川阳人。 “锋涛,你要干什么?”见状,彭淑娟泥菩萨身上长草——慌了神,追出去把儿子喝住:“你给我冷静一点,好不好,这样莽撞,你能成什么气候?这点儿气都受不了,那你今后有什么出息?要是你再出事,剩下阿妈和你两个阿妹怎么办?”“俗话说,能忍者,成大事!古代韩信还能当众吞下胯下之辱呢,难道你连闹荒人几句话都无法忍下?” 母亲的呵斥,如同一场倾盆大雨,浇灭郁锋涛胸膛燃烧的一团火,他汗颜不已。 但是这件事对郁锋涛的震荡,可以用地动山摇来说,他心底里头压抑着一团仇恨,这团仇恨就像一个杀手追着他,他边挣扎边苦苦琢磨着要尽快走出眼前泥潭。 身处逆境,度日如年。 又沉闷地耗过了三天,郁锋涛又收到了同学们寄来的旧报纸旧杂志,还不忘在里头给他夹寄邮票,否则,他都没钱买邮票给同学们回信。 靠着旧报纸旧杂志搜集信息,郁锋涛最后拿定主意——养鸡。 养鸡,首先得有小鸡崽。 囊中羞涩,天性腼腆又脸皮薄如纸,郁锋涛只好叫母亲到村里有小鸡崽人家去赊一些。 结果鸡崽没赊到,彭淑娟还遭到人家当面一顿羞辱、讥笑、挖苦一顿:“叫我家小鸡崽赊给你们家,哈哈哈,你淑娟脸再生白点。就你那个好吃懒做的儿子,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啃书本,什么活也不干,半夜想狗屎做点心,你拿什么还我们?” 彭淑娟回家跟儿子一说,气得郁锋涛全身血管欲要爆裂,天地如此广阔,他不求闹荒人,总行了吧? 次日一大早,彭淑娟便回娘家去。 三个哥哥一听说外甥要养鸡赚钱,觉得妹妹有盼头了,甚是高兴,二话不说出钱帮彭淑娟这个落难妹妹买到了三百多只小鸡崽。 黄昏时分,彭淑娟悄悄把小鸡崽挑回家,她不想惹得闹荒人眼红、妒嫉,又要泼冷水。直到自家屋里头了,彭淑娟才禁不住内心的欣慰、欢喜:“儿子,快出来看,你三个舅舅帮我们买到小鸡崽啦,我们再不必遭人白眼、羞辱去求闹荒人了。” 母亲离开家之后,郁锋涛心头一直焦躁、不安,不知道母亲这一趟回娘到底能不能赊到鸡崽?突然听到母亲欢喜叫声,郁锋涛一滑溜从床上蹦下,朝厅堂扑去,一瞅,三百多只小鸡崽正在咯叽咯叽咯叽叫着,萌萌的叫人心速一下升高。顿时,郁锋涛消瘦、黝黑的一张脸黑里透红,泪水夺眶而出…… 没钱买饲料,郁锋涛按书上所说,当下自己动手配备饲料。 第二天起每天黄昏时分,郁锋涛背着一个小篓子,扛着锄头去地里挖蚯蚓作饲料引子。要把蚯蚓剁碎,特别是有小拇指大的蚯蚓,开头的时候很难下得了手,郁锋涛硬着头皮闭上眼睛手拿菜刀一阵乱剁,等他张眼一看惨不忍睹的蚯蚓,恶心的一阵呕吐,胆汁都吐出来。叛逆头脑一转,郁锋涛后来将蚯蚓包在菜叶里剁碎。 随着喂养经验一天一天在积累,三百多只小鸡崽是一天一个样,招惹得村里有人眼红的憋不住,便诅咒他们家的鸡全死光。 ——人不逢时,歹人的一句诅咒也是金口玉言了。 就在三百多只鸡眼看要上市了,突然一夜间村里闹起一场鸡瘟疫,短短两天里,鸡死了一半,打击得彭淑娟、郁锋涛这一对难中母子措手不及。 好在头脑转的快,郁锋锋当机立断把剩下的鸡全搬到楼上,忍得被咒骂、仇恨,死不让外人前脚迈进他们家屋里半步,鸡的死亡才减少下来。 三天下来,郁锋涛的脸黑了下去,他仇恨这个世道对他如此残忍,对他如此不公平。他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这一世要遭到这样惩罚?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理,郁锋涛将大把大把酸楚泪水往肚里咽,没人会可怜他同情他。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才五点钟,天色开始发暗。 步履艰难地拖出沉闷屋里,郁锋涛顶着寒风,朝后门山一步一步爬上去。在老地方坐下去,双手环抱着头卧着,遥望夜色即将笼罩的苍穹,郁锋涛好想大哭一场,几个月来付出的辛苦,几个月来付出的心血,一间付诸东流。 ——在挫败中,寻找成功;在挫折中,寻找智慧。 死鸡的惨状像动漫,一遍又一遍在郁锋涛脑海里浮出,他在无助中不停反省。忽地,郁锋涛脑门像是被钢针扎痛,一阵清醒,大骂自己疏忽、麻痹、急功近利,要是事先做好鸡疫防疫,一切灾难可以避免。这不能怪他,他身无分文又拿什么钱去买疫苗呢? 快过年了。 郁锋涛想把剩下百来只鸡卖了,先给母亲、妹妹们过一个欢欢喜喜的年,剩下的钱当然是要先供两个妹妹读书,这是摆在他眼前的头等大事。 经历了失去亲人的悲痛,辍学的无情打击、事业失败的磨砺,郁锋涛已经去掉了幼稚与幻想。 他是不会再养鸡了。 养鸡,琐碎事情又太多,一天到晚把时间、精力全磨进去,牺牲了读书时间和精力,这是郁锋涛最最最不情愿的事。 几天来反反复复的思索、琢磨,权衡利弊,郁锋涛最终选择养鱼。养鱼没有养鸡、养鸭、养鹅、养兔、养猪那么多琐碎事情,这样可以把省下更多时间、精力用在读书上。 新年元宵节一过,郁锋涛即动手挖鱼塘。 村里没人晓得郁锋涛又在搞什么名堂,又很想知道他到底又要干什么,一边又嘲笑他看不起他,干活不像干活,早上要到太阳升起一竹竿高,晒到屁股上了,他才老牛拉破车——慢慢吞吞地到田里,哪像个农民。这样的人会干得事成功,夜里会出太阳。 十天后,在吉景生协助下,郁锋涛终于把一个五十来平方米大鱼塘挖成。 鱼塘挖成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出现鱼肚白,郁锋涛怀揣着从两个姑妈家借到的五百块钱,踏着露水的小路出发,赶去卢水去购买一批鱼苗回来。 半年多未到卢水,卢水变化可真不小,小轿车多了,店面一个比一个装修的更富丽堂华,木制招牌也几乎不见了…… 看到这一切变化,一股辛酸顿时涌上郁锋涛心头,他很困惑,城里人赚钱为啥这么容易,乡下人赚钱为啥这么难,难道是乡下人头脑天生笨,天生缺乏商业、企业细胞? 边走边想心事,郁锋涛再没心情浏览街道的美景。 “锋涛——”突然,有个熟悉声音在叫他。 一惊,抬头遁声一看,郁锋涛见是初中班主任——潘业勋。 “潘老师!”信口叫了一声,郁锋涛奔上前去。 到了老师身旁,不知怎么的,郁锋涛禁不住泪珠在眼眶里打滚,心中似有众多委屈要向老师倾诉。 年岁将近五十的潘业勋,是一个面目慈祥,和蔼可亲的人。当郁锋涛到他身旁时,潘业勋叫和他一道上街买扫帚和扫斗的三、四个学生先回学校。 深情地揽着郁锋涛肩膀,潘业勋关切地说,去年已听说了他的遭遇。把话头一转,潘业勋又问了郁锋涛的近况。听了学生的逆境和辛酸,潘业勋好大一阵子沉默,没想到灾难会无情降到这个昔日出类拔萃的小个子学生头上,他又瘦了一圈,身子更显得单薄。然而,身为昔日班主任,他却无能力拉一把这个逆境中挣扎的学生,一种愧疚袭上潘业勋心坎。 过了许久,潘业勋才开口问郁锋涛,他高一上学期的知识全学完了没有? 不提学习则罢,一提学习,郁锋涛心若剪绞,痛苦、茫然地朝老师点了点头。 眼睛不由得一亮,潘业勋问:“那,你想不想继续学下去?” 潘老师啊潘老师,咋不想学,可是光想有什么用。我现在是连向别人借钱,几乎借不到呀!心里默默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郁锋涛暗里使劲朝老师点了一下头。 激励地拍拍郁锋涛肩膀,潘业勋教诲道:“锋涛,一个人不怕失败,怕的是气馁、消极、沉沦。成功,不是天生具有。一个人的成功,那是从一次次失败中摸爬滚打出来,是踩着失败阶梯,艰难的一步一个脚印登上成功高峰。没有失败,又哪会有成功?” “嗯!”郁锋涛嗯一声,心中感叹,没想到他的人生创业征途中,第一次教训竟然是如此刻骨铭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人穷被人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春耕一开始,一根钢丝勒住郁锋涛脖子:他向村里四户有水牛人家——高丛木、高信钱、高怀德和徐宽宦租牛犁田,被一口拒绝也罢了,还遭到羞辱。没有别的理由,两个字——穷、懒。他郁锋涛穷,他郁锋涛懒,担心、害怕他付不起租金,赖账不给。 这仅仅是摆在台面上的事。 台面下,那四户人心黑的和锅底一般,卑鄙、无耻的想在郁锋涛这个穷汉子身上敲诈一笔钱。 桀骜不驯又狂妄清高,要想叫郁锋涛对人低三下四,先要问他的头肯不肯低下。租一头牛犁田,又不是上天摘月,下海擒龙,还能把他一个大活人难倒,跪地求饶?郁锋涛偏不信这个邪,没有牛,用双手一锄头一锄头去挖,照样把他家农田挖个底朝天,一垅也不剩下。不信?等着看他郁锋涛的能耐吧。 ——求人不如求己。 说到做到,郁锋涛第二天果真自己一个人扛着锄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下田去挖。 谁虞,郁锋涛愤恨的无奈之举引发公愤,因他这种违背传统耕作方式,在村里长辈眼里这是一种不能容忍的叛逆行为。尤其是高丛木、高信钱、高怀德和徐宽宦这四家牛户,更是气急败坏、惴惴不安。如果郁锋涛这样干行的话,一旦开个先例,来年有谁还会向他们租牛犁田? 看到郁锋涛一个人去挖田,第三天一大早吉景生与另一个男孩龚寿财也一道主动前去帮忙。 半晌时分,正当郁锋涛,吉景生,龚寿财三个人有说有笑,挖得起劲当儿,但见从村子那边一片黑压压乌云朝他们压过去,——是村党支部书记高森林带着村委民副主任徐五金、治保主任高阿大,高丛木、高信钱、高怀德、徐宽宦四个人也屁颠屁颠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还有不少乡亲也跟着看热闹。 那伙人气势汹汹如同土匪下山,一看便知不是好事。 当下,吉景生吓得尿裤子,一扔锄头,拔腿就逃,想逃到山上去躲起来。 没见过如此窝囊的五尺汉子,气的,郁锋涛火冒三丈几步奔过去把吉景生拽回:“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你怕什么怕,砍头的天大事,他们也是冲着我来。”在一旁的龚寿财虽然没有逃跑,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脚都有点站不稳了。泰然自若站在他们两个面前,郁锋涛将军风范,临危不惧,压低声音,气夺江河:“用不着害怕,我们只管干自己的活儿。那几个土匪,不过是土捏的老虎一头,今天瞧我——锋涛如何收拾他们!” 话是这样说,可是吉景生、龚寿财还是不相信,不怕别人,他郁锋涛有如此胆量连高森林不惧怕,除非是吃了豹子胆。 “你们全给我停下。”高森林站在田埂头,大声吆喝。可是郁锋涛,吉景生,龚寿财三个人好像耳聋,根本没听到他高森林吆喝声,照旧埋头挖田。堂堂一个村书记,头一遭被三个浑小子如此蔑视,高森林气得肺炸了,一边跑过去,一边不停吆喝:“给我停下,你们全给我停下,全给我停下,你们听到没有……” 武松打虎——艺高胆大。 看来,郁锋涛今天是要跟这一伙人硬干到底,瞧瞧是他们的脑袋瓜硬呢,还是他的锄头硬? 直到高森林带着一伙人到跟前了,郁锋涛才若空中翱翔的老鹰盘旋落地,傲慢地停下手中活儿,英爽逼人眼睛直逼高森林,讥笑、挖苦他:“哟,当个鼻屎点大的村书记,也这样威风。慌慌张张带这么多人来,又要我们三个人停下,是不是要帮我挖田呀,那我——锋涛可得好好感谢你的喽!” “帮你干活——”高森林气得脸色铁青,面目狰狞,恫吓郁锋涛:“你算哪个庙里的神?郁锋涛,我问你,你凭什么不用牛犁田?你这样胡闹,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今天饶不了你,把你抓去坐牢。你简直是乱套了你——” 拄着锄头,双手压在锄头柄头上,郁锋涛一副玩世不恭,不卑不亢,当场冷嘲热讽:“凭什么?当然是凭我穷哟,穷的被人瞧不起,有些狗杂种敲诈我,不肯把牛租给我呗——”“我说书记大人,对我这样一个特困户,你是不是应该给予特殊照顾照顾呀?” “照顾,照顾你妈个头。现在又不是大队那会儿。”高森林见郁锋涛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和他这个村书记顶嘴,要照顾,登时气得火冒三丈。 “不照顾——”郁锋涛一听高森林满嘴脏话,一时火起,把锄头扛在肩上,一步一步朝高森林逼过去,威武不屈立在他跟前,不卑不亢怒斥道:“不照顾我这个特困户,你今天带一伙人到我田里到底想干什么?想绑架呢,还是想吃粪?帮助贫穷老百姓脱贫致富,是中央最高政策,你当我——锋涛是傻瓜,连这个都不知道呀?”“我明白告诉你——高森林,别以为你是村书记,我怕你。我一不违法,二不犯罪,天皇老子也奈何不得我。你再不带人滚蛋,我一锄头把你锄死在田里,再到县里去告你——侵犯公民人身权力,破坏特困户的春耕生产!” “你,你,你……要造反了你。”高森林气得一阵晕头,脸憋得如猪肝,双腿都在打哆嗦。在他高森林当上闹荒大队党支部书记后,接着又当村党支部书记,闹荒村老老少少,上上下下哪个人胆大包天敢直呼他名字,更不必说有人敢当众骂他。 挥起锄头,郁锋涛一对眼睛怒火喷发,直逼高森林:“造反有理,我照样把你锄死在田里。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婊崽,牛不租给我,还跑到我田里要逼死我。”“滚蛋。统统给我滚蛋!”“不滚蛋,我一锄头一个把你们全锄死在这田里!”话一落田,郁锋涛果真要锄人,挥舞手中锄头。 吓出一身冷汗,往后退了几步,高森林扭头环视身边,看到跟他前来的一伙人早已溜地远远的,气得两粒眼珠差点要掉出来,只得夹起尾巴灰溜溜地狼狈逃窜。 ——侵犯公民人身权力,是不是真的,高树森不知道,他没那水平。但是破坏特困户的春耕生产,这条罪状可不轻,他高森林是晓得,他有天大脑袋,也没有那个胆量。高森林今天本来是想依仗人多势众,又是村干部,要狠狠管教管教郁锋涛这个叛逆浑小子,万万不曾想到事情到头来倒头反了。他倒成了一头挨打的笨熊,遭人责斥的无言对答。 这不是郁锋涛敢单独跟众人斗殴,是他牢牢抓住闹荒人的一大遗传劣根——吃软怕硬,一旦遇到事情,人人自保。 从此,郁锋涛像一根刺扎在高森林胸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上山砍柴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一年了。 天变、地变、事变、人变。 学生的棱角早已被苦难岁月磨去,曾经的美好大学梦如今成了历史记忆中的辛酸一页。 去年这个时候,郁锋涛初中毕业以全县第一优异成绩,再次考上县一中,父母亲仿佛看到儿子跳出了闹荒这个既贫困又人心丑陋的穷山沟,喜极而泣,振奋的几个晚上睡不着。可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今天,郁锋涛祸不单行,遭遇父亲病逝、辍学、创业失败三大灾难,窝在穷山沟当一个地地道道农民头,被乡亲们耻笑、歧视。 日子清贫的还不如以前寺庙里的和尚、尼——姑,吃的是青菜、清汤,但是郁锋涛心中坦然,没半句怨言,他在乎的是田里的稻谷,鱼塘里的鱼,除此之外,就是学业,生活嘛,只要不饿着肚子就行。 夜黑了,才七点多钟,全村仅郁锋涛房间还亮着灯,灯光微弱,但是却很扎眼,惹得村里有人心里极度不平衡,胸口被眼红、妒嫉堵塞的要爆炸,谁不知道他家穷得鬼都想抓他,还装什么富有? 忘乎所以的钻到课本里,郁锋涛甚至没听到大门的响动声,直到一双热乎乎的粗糙手蒙住他眼睛,心一颤,马上惊醒——是高玉娇,因为在他身陷逆境潦倒落魄中,除了高玉娇外,没人会在这黑夜里来到他屋里头。 惊醒过来,没有拿掉高玉娇蒙住他眼睛的双手,郁锋涛反而抓住往前一拉,顿时高玉娇两座硕大的傲人、挺拔、圆润山峰立刻贴在他脊背上,阵阵惬意、撩——人袭击着他全身如老房子着火,好想掀开高玉娇的衣服,看看她两座神秘的山峰…… 毕竟是初夏了,两个人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高玉娇感到郁锋涛这是有意的,不由得脸上火烧一般,芳心突突突乱跳。 心猿意马,两个人呼吸同时粗重紧迫,正需要对方来滋润关头,突然传来母亲下床去解手的响动,惊慌得郁锋涛赶紧松开手,高玉娇也慌不择路坐到床沿上。 转身面对高玉娇,郁锋涛把煤油灯往她那边移了移,信口问她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咋没见到她? 胸口的两座山峰仍然留着郁锋涛刚才的体温,高玉娇羞涩的不好意思抬头,只是低着头呢喃回应一声,说这几天去砍柴了。 说到砍柴,郁锋涛眉头紧皱,像是雕刻上去一般,因为上山砍一回柴,光光来回路程要走二十多里路。一寸光阴一寸金,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不砍柴,他一家人只能吃生米嚼生菜。 随着郁锋涛愁苦着脸缄口不语,高玉娇也沉默了,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时悄悄偷看郁锋涛一眼,芳心在祈盼着什么?毕竟是怀春少女了,刚才自己的胸口紧贴在郁锋涛脊背上时,一道电流撞击着她有点不能自制。 一时间,房间的气氛诡谲又尴尬,郁锋涛头一个晚上没心思看书了,两个人就那样沉默坐着,听着对方咚咚咚的心跳声。 九点钟半,高玉娇带着三分娇羞站起来,呢喃地说她回去了。 “我送你。”话一出口,郁锋涛惊得自己一大跳,他这是头一回送高玉娇回去。 走出大门不到五十步,高玉娇猝不及防转身,两个人搂成了一团,黑暗中四张滚烫的嘴唇牢牢贴在一块,舌头像两条蛇很快缠在一起,这是他们头一回亲密接触。 就在郁锋涛的手不老实的要去探索高玉娇的两座神秘高峰时,突然响起“汪,汪,汪”的狗叫声,慌得他们活生生的分开。 回到房间里,郁锋涛的心全乱了,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躺在床上,双手环抱着头,盯着黑咕隆咚的天花板,郁锋涛回味着高玉娇留在他嘴里的舌头幽兰之香,不禁的又心猿意马。突如其来,郁锋涛又想到了曾经的同桌周璐璐,但是他已经不敢有娶周璐璐的心,觉得那已经离他很遥远很遥远了。 下半夜,突然下起了雨。 嘀嗒嘀嗒雨声,带着郁锋涛进入了梦乡。 梦里,郁锋涛把高玉娇压在了身下,但是却有劲使不出……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雨仍在下着,而且比昨夜大。 直到第五天晌午,雨才停止。 太阳一露脸,如同是一颗悬挂在天空的大火球,要把大地上一切生灵烤出油的势头。 次日午饭后,郁锋涛顶着火——辣——辣太阳上山砍柴去。 刚刚出了村北头,郁锋涛身后传来高玉娇叫声。转过身去一看,郁锋涛见高玉娇正和她好女伴李秋玉、李秋兰姐妹俩一块。高玉娇肩上扛着柴担和拐杖,一身旧衣服,看样子跟他一样是上山砍柴。可是李秋玉、李秋兰姐妹恰恰相反,她们姐妹俩打扮着干干净净,手上还提着包,看样子十有八九是走亲戚。 正当郁锋涛困惑看着高玉娇、李秋玉、李秋兰三个人时,她们说说笑笑已经来到他身边。 李秋玉是一个性格内向,人长得非常腼腆女孩,她悄悄地瞅了一眼郁锋涛,柔声细语地昵喃了一声:“锋涛,自己一个人去砍柴呀!”李秋玉说话有一种很特别的磁性,非常吸引人。她是闹荒村第一大美女,鹅蛋形的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尤其是她笔挺又玲珑清新的鼻子更是一首美妙诗篇。 “嗯——”郁锋涛回应了一声,稍停之后,疑惑地问道:“秋玉,你们姐妹这是……” 才开口,未来得及说话,李秋玉却被妹妹李秋兰抢先了:“我们是到二舅家去喝喜酒,我表哥明天结婚。” 说话之间,四个人又走了大约三里路,来到一个岔路口,大家分手:李秋玉、李秋兰姐妹朝左边那条路走,去她们二舅家;郁锋涛、高玉娇则走右边一条路。 继续往前又走了约五里路,郁锋涛、高玉娇来到了一座名叫羊头岭的山。爬上山的东边半山腰上,在一片砍伐的灌木边,他们停了下来。高玉娇右手指着中间一片说道:“这是我的,那边的是秋玉的,上边的是容容的。” 随后,高玉娇叫郁锋涛帮忙把砍伐的灌木翻过来,让底下的被太阳晒一晒。 时令一进入夏天,凡是时常上山砍柴的人,他们都会先砍伐一片灌木,不挑回家,而是让太阳晒干再挑回家。这样,既不重又不要挑回家再晒。很显然,郁锋涛并不能这样做,他只能当天砍一担挑一担回家。今天是老鼠进芝麻地——吃香,郁锋涛刚巧碰上了高玉娇。 把砍伐灌木都翻了一遍,高玉娇对郁锋涛笑吟吟地说:“太阳这么大,我们到那边山坳里歇一下。” 说的,高玉娇在前头带路,朝左边走了过去。 走了有二、三十步远,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山坳里,是一块三平方米坪地,地上的草木全被压倒了,躺在地上,全然是时常有人坐过。——这里是高玉娇、李秋玉和高容容歇脚地方。 屁股刚刚落在地上,郁锋涛猛听高玉娇一声惊叫:“啊,老蛇!” “啊——”郁锋涛一声尖叫,吓得一蹦而起。 “格格……”高玉娇则在一旁捧腹大笑。 高玉娇银铃般笑声,郁锋涛恍然大悟。 狼吃狼——冷不防,郁锋涛抓挠着高玉娇的胳肢窝:“看你还会不会戏弄我。” 胳肢窝被郁锋涛这么一抓挠,哈的高玉娇禁不住一阵挣扎大笑,直笑的淌出泪水。 等郁锋涛一停手,转过身,高玉娇笑嘻嘻地:“我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胆小呀,锋涛!” 忽闪的,不知咋的,郁锋涛眼珠子直了,痴痴地盯在高玉娇胸口。 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高玉娇不由得羞红脸,一直到脖子上。原来是她刚才一阵挣扎大笑,不知怎么地把胸前上头的两个纽扣解开了,将整个细嫩、白的似油脂胸口一览无余展示在郁锋涛眼前。 哇,那两座挺拔、傲人、圆润山峰多么诱——惑人呐!这是头一回看到女孩这么美妙、神奇胸峰,怎能不叫郁锋涛看傻了眼。 “锋涛,你别这样看嘛。看的人家害羞死了,心口怦怦怦乱跳!”高玉娇一头扎进郁锋涛怀里,双手牢牢抱住他。 呼吸一下急促,郁锋涛说话变结舌:“玉娇,让——我——让我看看,太神秘啦!” “你都已经看到了,你看呗,锋涛。你看了,千万不要摸哦!”高玉娇在郁锋涛怀里,娇娇欲滴。 “为什么呢?”郁锋涛好奇三分。 “我阿妈说,你们男孩的手是魔手,一摸我们女孩胸口,我们女孩身子会火烧一样……”高玉娇昵喃而语,娴静温顺的像一只小羔羊,倒在郁锋涛怀里。 两个人坐在了地上。 一种欲将晕过去的美妙感觉撞击高玉娇一颗芳心,高玉娇无法克制卷土而来的情感洪峰,欲将她吞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暴雨冲垮鱼塘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积蓄在体内多少年的原始冲动经历这么一场旷野的大汗淋漓释放,高玉娇幸福满满惬意躺在郁锋涛怀里,呢喃燕语:“锋涛,我真不想起来,好想一辈子就跟你这样。” “我也是。”郁锋涛爱惜地搂着高玉娇:“我也是。没想到做这事这么快活,像要升天一样”“玉娇。能得到你,我——锋涛这一辈子幸福,足够了。” 一激动,高玉娇把对埋进郁锋涛胸膛里。 ……两个人就这样搂抱着,卿卿我我,直到太阳偏西才起身。 回去一路上,两个人大不一样了,俨然是一对小夫小妻,老公老婆叫着,郁锋涛早把昔日同桌周璐璐抛在后脑勺十万八千里,不留影子。 快到家的时候,小两口悄悄的约好,高玉娇刚刚破瓜,要好好歇一个晚上,晚上不去郁锋涛那里,免得两个人又按捺不住。 天黑了,坐在写字桌前,手捧书本,郁锋涛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下午在山上那团要烧焦人心的奇妙感觉萦绕他心头,挥之不去,高玉娇胸口两座挺拔、圆润、高耸的傲人山峰又时不时浮现在他眼前,猛烈撞击他的心。 和郁锋涛一样,高玉娇躺在床上难熬煞啦,体内如同千万只毛毛虫在爬,睁眼闭眼全是郁锋涛的影子。要是独自一个人在家里的话,高玉娇定会连夜跑去找郁锋涛,再和下午一样翻云覆雨、云雨乌山的爽一回。 梦乡里,高玉娇又在跟郁锋涛疯狂做着那档叫她心要融化、阵阵惬意又飘飘然的事。 压抑了一夜的邪火、燥热,高玉娇第二天中午又前去约郁锋涛上山砍柴,要和昨天下午一样再来一场龙凤交融。 走出村子大约有三里路,看看四周无人,高玉娇绯红着脸,暧昧地对郁锋涛说:“锋哥,我昨晚上一夜睡不着,想你想的身子如同蚂蚁叮着,难受死了。” 追上一步,郁锋涛牵着高玉娇的手:“我也是,玉娇。昨晚上一个字看不进去,满脑子全是你。” 顺势依偎在郁锋涛肩上,高玉娇两眼情迷:“你说的对,锋哥。”“锋哥,我想结婚,结婚后,我们两个就可以日日夜夜在一起,想做的时候,躲在房间里把门一关就可以做了。” “嗯——”郁锋涛一搂高玉娇:“等到了年底,把鱼塘的鱼卖了,我就叫阿妈去向你阿爸、阿妈提亲。” 感动的,一撂肩上柴担,抱住郁锋涛脖子,高玉娇即把自己滚烫的玉唇贴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刻,天骤然变脸,刚刚太阳还是一张灿烂笑脸,瞬时乌云压天,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随后是雷电交加。见势不妙,郁锋涛、高玉娇顾不上卿卿我我,赶紧扭身逃回家去。 等到郁锋涛、高玉娇前脚踏在各家门槛,身后是倾盆大雨从天排泻直下。 站在大厅里,抬头仰望天井,一阵比一阵大的暴雨,郁锋涛心头又和上一回一样袭上一种不祥预兆,嘴里嘀咕着:“肯定要出坏事。”但是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大雨不停,郁锋涛只得回到房间里看书。 看着看着,鬼使神差了,郁锋涛感到头被什么东西敲一下,冥冥之中有人告诉他,他的鱼塘被暴雨冲垮了。心头一怵,丢下书本,郁锋涛一脚奔出房间,到西厢房取了蓑衣和斗笠,冲出屋里。等到母亲发现,欲想叫住他,郁锋涛已消失在茫茫暴雨中。 冒着暴雨,一口气赶到鱼塘,一瞅,被恐吓的,郁锋涛一下子傻了眼,仿佛被人推下了万丈深渊里头。 头“嗡”地一声,郁锋涛整个人瘫痪在地上,酸楚的泪水和着暴雨顺着脸颊淌,喉咙被人掐住一般哭不出声。 无情暴雨冲垮的是鱼塘,毁灭的是郁锋涛心中一片憧憬,他的心在痛斥,在呐喊,在流血——苍天呐,你不睁眼啊,灾难偏偏接二连三降到我身上,天地为何这样不能容忍我好好活下去,我只是一棵小树苗,难道真要这样残忍扼杀我? 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感到自己活的好累好累,郁锋涛已经没有活下去勇气,他目光空洞、无神、呆滞,蹒跚的一步步朝村北的溪走去。 暴雨导致山洪爆发,溪水暴涨。 呆呆张望滚滚山洪,想到天地如此不容他,大把大把的眼泪再次汹涌淌出,心一狠,郁锋涛闭上眼睛…… 欲要纵身跳下去一念之间,忽地,母亲凄切声音盖过山洪的嘶吼声,在郁锋涛耳边清晰回荡:“锋涛啊,阿妈晓得你心里苦,苦若黄连呐——”“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的像独松山巅峰上那棵松树,面对现实,在恶劣环境的岩石上生长。” 心头一颤,郁锋涛收住往前倾的身子,这一纵身跳下去,他一死百了,可母亲、妹妹及对他付出真爱的高玉娇,她们咋办?恐惧的,郁锋涛两眼发黑。 夜幕提前降临大地。 满身污泥,提着最后一口气,郁锋涛踉踉跄跄回到家里。 心急如焚,正在屋里等候儿子归来,一瞧见儿子这般模样,又惊又吓,彭淑娟心一下悬到半空中,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不幸灾难:“儿子,你,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是这样?” 双脚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郁锋涛面对母亲,委屈得泪崩:“阿妈,我们家的鱼塘被大雨冲垮了——” “——啊!”如若被人当头一闷棍,彭淑娟登时只觉得整个屋子都在旋转,差点也要摔倒在地上。 嫁到闹荒后,彭淑娟也算是一路坎坷,饱经苍桑。 不到一杯茶光景,镇静下来,彭淑娟内心里头告诫自己:此时此刻,她这个做母亲的是儿子心中支柱,不能慌,千万千万不能慌,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泰然处之。 转身去卧室里给儿子拿衣服当儿,彭淑娟再无法强装没事,心酸的老泪纵横,暗暗痛斥老天爷不开眼呐! 一手拿衣服,一手忙地擦干眼泪,彭淑娟不让儿子看到。 蹒跚地来到厅堂,看到瘫在地上的儿子两眼呆滞发呆,彭淑娟心若刀绞,扶起儿子,取下他头上斗笠,脱下他身上蓑衣,随即又跑到厨房去打盆温水给儿子擦洗身子…… 厨房里,彭淑娟一边熬姜汤,一边淌着辛酸泪水,心痛斥。 姜汤熬好,亲自服侍儿子喝下,不放心,彭淑娟陪在儿子身边。 端详着昏沉睡着儿子,嘴里不时喊着:“鱼塘,鱼塘,我的鱼塘……”心刀绞一般,彭淑娟禁不住抓一把泪水,接着又抓一把泪水,责备自己:儿呀,都怪当妈的没本事,没让你读完书,还让遭受这么大灾难。苍天无情,我们命再硬,怎么拗也拗不过呀!儿子,你一定要坚强挺过来。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挺过了这一关,一切会好起来。 滂沱大雨仍在下着。 苦雨夜,除了凄切雨声外,一切声音全被大雨吞噬。天井黑洞洞一团,像一头恶魔张开的嘴。 半夜了,凄凉的房间,暗淡的煤油灯像一盏鬼火。 凌晨三点多时,郁锋涛睁开茫然眼睛。 泪水汪汪,彭淑娟嗓音凄切安慰儿子:“孩子,别太难过了,天灾,谁也无法躲过。一个人最可怕的是,经不起天灾打击。擦干眼泪,挺直腰杆,只要扛过天灾,再穷,总有捱过的一天。我们是人不逢时了啊,儿子!钱是小事,孩子,你不能倒下,你是妈和你两个妹妹心中的一座大山!你要是倒下了,这个家也彻底垮了,那真要被闹荒人笑死。”说的,彭淑娟重新把敷在儿子额头上毛巾用开水泡一下,拧干,再敷在儿子额头上。 外头,雨似乎小了些。 一个人身子要是没有精神作支柱,只不过是一堆肉而已。 不是上一回养鸡遭遇鸡瘟,这一道坎,郁锋涛没扛过,他精神一下子全垮啦,万念俱灰,只感到这是一个吃人世间,残忍的不让他活下去,要把他活活扼杀掉。 天亮了。 雨,仍在下着。 还不知道郁锋涛身上又发生一场大灾难,高玉娇戴着斗笠,芳心憧憬欢天喜地一脚轻盈踏进彭淑娟屋里门槛顷刻,正好遇上彭淑娟从儿子房间走出来,她炖了一碗草药刚刚给儿子喝下。 悄悄把高玉娇拉到一旁,彭淑娟把鱼塘被大雨冲垮的灾难对她说了,求助目光注视高玉娇,叫高玉娇去劝劝她儿子。 咯噔一下,高玉娇芳心碎地,悲苦涟涟:“我命好苦了啊——”“我——玉娇猴年马月才能嫁给你啊,我苦命的情哥哥哟!” 揣着不安,丢失,惶恐、忧郁,高玉娇抬着千斤重的腿迈进房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床沿坐下,伸手一摸郁锋涛额头,额头烫得跟火烧一样,高玉娇震骇得芳心一阵慌乱,惊叫:“天呐——” 或许是高玉娇的手有一道神奇力量吧,未等她的手拿开,郁锋涛即睁开了眼睛。 “锋涛,好些了吗?”声未先出口,高玉娇一对大眼睛早已是泪水汪汪似汪洋大海。 朝高玉娇点了点头,郁锋涛挣扎着坐起来。 慌忙把郁锋涛扶起来,高玉娇让他卧在自己的两个大奶上,双手怜爱抚摸他的脸,以初恋女孩特有的柔情、浓浓的爱去温暖、感化、激励、唤醒他跌倒、万念俱灰的心: “锋哥,前天下午一阵撕裂的疼痛后,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说过,你要让我一辈子快乐、幸福。可你连这么一丁点天灾都扛不过来,又怎么叫我相信你呢?”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锋哥,一个鱼塘算得了什么,干大事的人,眼光要放大放长远,这是你常对我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扛过天灾遭人祸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前天下午一阵撕裂的疼痛后,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一句朴素无惊的肺腑之言,不啻于晴天霹雳,吞噬郁锋涛的万念俱灰,灵魂重生,疲倦僵硬身躯瞬间一道电流撞击。 倏地,一转身,郁锋涛牢牢搂住高玉娇,克制着不叫眼眶里一把辛酸泪水在高玉娇面前滚落。 穷人的命不值钱。 一场高烧至少到了四十二度吧,可是五天后,郁锋涛硬是挺了过来。——这就是穷山沟农民老百姓,在天灾面前的悲惨命运! 雨,一直下到第四天,才停止。 短短三、四天光景,郁锋涛两个眼窝再次凹陷下去,憔悴无志,脸上阴云笼罩,一颗心扎满荆棘,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晌午,郁锋涛扛着锄头去一趟鱼塘,看看剩下三成尚未被暴雨冲垮的鱼塘是否还有鱼在。 走出家门十几步,郁锋涛即迎头碰上因一个“窍”字不识去找他的吉景生。吉景生一听说郁锋涛是去看鱼塘,他没二话跟着去。 快到祠堂门口,看到一大堆闲着无事可干的人,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打牌,郁锋涛加快了沉重步履,心里祈祷这一回没有和妹妹抬着打谷机了,闹荒人应该会大发慈悲放过他这个落难书生吧。 “哟,回家扛锄头的白面书,又要去挖鱼塘养鱼发洋财呀,你拉屎都有黄金捡哟——” “景生,你跟在白面书生屁股后头,是不是也想半夜想狗屎做点心呀——” ……讥笑、嘲讽、挖苦、羞辱漫天扑向郁锋涛的人,是村里的无赖徐水龙。 喷火眼睛一瞪,郁锋涛恨不得一剪刀下去把徐水龙那根传宗接待的东西咔嚓掉,看他日后还如何抬头损人。 可没有郁锋涛那么好脾气,尚未等他来得及收回眼睛,但见吉景生一个箭步跨过去,猛地伸手一扣徐水龙胸口,一拳对准其脸狠狠干过去:“你他妈的狗崽子,我叫你再欺负人。” 冷不防挨了这么一重拳,徐水龙登时痛得哇哇哇乱叫。 打架野蛮、亡命那是村里出的名,哪个人碰到他吉景生不害怕三分?徐水龙这个无赖,惹谁不去惹,偏偏惹上吉景生,他是骨头痒了找打。 见状,郁锋涛也不急上去拉架,只是动动嘴皮子:“景生,算啦了,别跟有钱人计较。我是穷,穷的连老天爷也不放过我,无情的把我鱼塘冲垮,但是我——锋涛穷得有骨气有良心,不在三更半夜偷鸡摸狗尽干断子绝孙缺德事。人家有本事,是有钱人,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 读书人有文化,很可怕,说的出话宛如千年冰川里拔出的一把重剑,嘴上是劝吉景生,矮化自己,但是郁锋涛话外却是在挖苦、奚落、讽刺徐水龙。 “哈哈哈哈”人群不知是看到徐水龙痛得龇牙咧嘴那熊样好笑呢,还是因为被郁锋涛的话逗乐了,哄堂大笑。 讥笑、嘲讽、挖苦、羞辱郁锋涛时,徐水龙忘了自己身后尾巴,穿着一件屁股补了两块布的裤子。 ——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徐水龙从此成了村里人笑话的话柄,不要去招惹人家还好,一去招惹人家,人家动不动冒出一句:“徐水龙,你有本事,是有钱人,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故而,徐水龙对郁锋涛如同是杀父夺妻之仇。 等待郁锋涛、吉景生离开人群百米远,人群中的和事佬——高历来站出来开口说话:“我说水龙呀,你不过是一头只敢在半夜三更露出水面的龙,可人家锋涛是下水擒龙的哪吒。俗话说:人穷志不穷。锋涛只是运气不到,人不逢时,才一连串遭到天灾。难道上一回书记带一大群人去找锋涛麻烦的事,你这么快忘了吗?凭你水龙这么一个屁股还长着两只大眼睛的粗鲁汉,也去取笑人家锋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和事佬四十多岁,个子矮小,长相一般,但他是闹荒村威信最高一个人,村干部也要忌惮他三分。一来和事佬有好几个亲戚在县里当官,二来是和事佬主事公道,热心帮助村民解决纠纷。 白白挨了一拳,被打的脸肿,到头来又被和事佬一阵呛白。这口窝囊气,徐水龙哪能咽得下,他一肚子怒火,只想找郁锋涛拼命,但是一想到郁锋涛是和吉景生在一块儿,又胆怯了。 狠狠出了一口气,又当众把徐水龙白白干了一拳头,事后一点儿事情没有,吉景生得意的如同是斗胜的一头雄狮。这可是他吉景生跟别人打架以来,从未有过的便宜,心底里头偷乐的呢,盼着郁锋涛夸他几句。所以一路走来,吉景生当自己是天下大英雄,大发豪言壮语,扬言下次徐水龙还敢欺负他郁锋涛,定要把徐水龙鼻子打扁掉,看徐水龙这个无赖往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人。 出人意料,郁锋涛好心当作驴肝肺,没有夸吉景生也罢了,还当头给吉景生一盆冷水:“景生,打人是一种野蛮、粗鲁行为,不是甚么好事,显不出你的真本事,以后还是少打人好。” 两眼一瞪,吉景生很不服气:“你也是一个站着拉尿的男子汉,锋涛,就叫那个婊崽白白欺负我们两个?” 摇摇头,朝吉景生苦苦一笑,郁锋涛皱起眉头:“当然不是。你有没有听人常说过的一句俗话:气死人不偿命?打人,把人打伤了,至少要赔医药费吧?自己被人打伤,更吃亏。你要是把水龙那个无赖打死了,肯定要被枪毙。但是要是你把水龙那个无赖气死了,肯定不会被枪毙,你说是不是?” ——气死人不偿命。 愣愣了老半天,吉景生这个没文化莽汉硬是转不过脑筋,他头一回听说这句话,感觉挺新鲜、神奇。要是真的能一句话把人气死,老天爷哟,多痛快的事了啊!可他吉景生生下来就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粗一个,脑袋瓜想不出好主意把人活活气死。 两个人走了大概一刻钟,来到了鱼塘。 站在鱼塘边,郁锋涛还愣在那儿看着什么,吉景生二话不说,马上扎起裤脚要下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鱼。 先不要下去。郁锋涛赶紧制止吉景生。 不下去?不下去看看,怎么会知道还有没有鱼?吉景生错愕地张望郁锋涛。 鱼塘那样深,怎么下得去?郁锋涛皱眉头。 吉景生瞪大眼睛——那怎么办? 不要紧,读书人自有书生的妙法,郁锋涛挤出三分苦笑:“你笨啊你,挖一条沟,把鱼塘里的水放掉,不就得啦。” “好办法!好办法!真是好办法!”吉景生一听,连连赞叹。出主意不行,干活,吉景生可是一把手——不是吹牛。 从郁锋涛手中一把夺过锄头,吉景生二话不说,挥起锄头呼呼呼地挖开。 在一旁的郁锋涛反倒是落了个逍遥自在。看吉景生干活那劲头,和吃饭一样,见状,郁锋涛心头一阵哀叹——一个强劳力,什么样农活经得起他干。然而,在闹荒这样一个闭塞穷山沟里,满山遍野全是黑乌乌石头山,光光有体力又有啥用,到头来照样穷得叮当响,连老婆也娶不起。 郁锋涛要接替吉景生干一阵子时,吉景生直起身,憨乎乎地冲他笑:“干活的事不用你管了,锋涛,只要教我读书认字,教我气死人不偿命就行啦!” 一肚子苦水的郁锋涛,这会儿被吉景生勾起伤心事:“唉,别提读书,一读书,我一肚子全是酸水,伤痕累累。你看我,现在落得手无缚鸡之力,什么活也不会干,遭到全村人白眼、羞辱!” 挖了几锄头,吉景生停了下来,困惑张望郁锋涛:“我阿爸说了,读书人聪明。我原来以为我阿爸说的全是一箩筐鬼话。上一回亲眼看到你几句话把森林一群人吓得像狗被追打一样,相信我阿爸说的没错。”“气死人不偿命,这个主意只有读书人会想的出,我想不出。不读书不好,只能像我一样天天干粗活,累死人了。” 停了一会儿,吉景生又好不羡慕接着说:“读书人好,女孩子瞧得起。看到玉娇对你那么好,我都眼红的要命。玉娇那个女孩,她是连手指碰都不让别的男孩碰一下,对你却是好的要命。锋涛,大家都说玉娇的两个大奶肯定是被你摸掉了。玉娇的两个大奶真的被你摸掉吗?他妈的,能要到玉娇那两个大奶摸一摸,我这一辈子不娶老婆都行。” 脸一红,郁锋涛失口否认,心里底头却是像喝了甘露似的——甜滋滋的,禁不住几许的得意,景生呐,摸玉娇的两个大奶算什么呀,她连身子都给了我,还要嫁给我做老婆呢! ——穷沟沟里的男人一天到晚除了讲女人外,还是讲女人。 可高玉娇是他郁锋涛的人,他怎么能让别人拿她当话题。换句话说,他郁锋涛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喝墨水的人,不能跟山沟沟里人一样如此庸俗、粗鲁不堪。 两个人说话间,半个钟头过去了,一条大约十五米长的水沟被吉景生挖通。 看着鱼塘里的水飞快落下去,郁锋涛心在默默祈祷,祈祷老天爷睁眼,能给他留一些鱼吧,不要叫他的心血全部泡汤。——郁锋涛这一祈祷,还真灵了,他双眼一亮,看到鱼塘已开始有鱼标出水面。一激动,郁锋涛叫住了还在挖深水沟的吉景生。 水继续往下落,最后几乎见到鱼,估计尚有三、四百尾鱼,鱼不大,最大的不过是三指头大。但是多少给了郁锋涛一些安慰。当下,郁锋涛扎起裤脚和吉景生一道下去,把大些的鱼全捞了上来。明天是星期六,读初中的两个妹妹会回家,郁锋涛想给她们改善一下生活,今年已经不指望靠养鱼脱贫了。剩下的鱼养到年底,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 之后,郁锋涛留下吉景生,一个人跑回家去再拿把锄头,固然是想重新整一下鱼塘,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有三、四百尾鱼吧。不说卖钱,至少过年时他们家有鱼上桌,总比别人强。当郁锋涛从家里拿了锄头赶到鱼塘,手里又多了一个小木桶。下到鱼塘又捞了十几尾大些的鱼,这些鱼是给吉景生,他郁锋涛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是一个讲情讲义的性情中人,——读书人的禀性。 太阳快要落山了,郁锋涛把吉景生叫上去。吉景生抬头看看太阳,天色尚早,便叫郁锋涛再干一会儿吧。 “不用了。反正又不是什么急事,现在农闲没有别的事可干,明天再来。”郁锋涛向吉景生投去感激目光,内心无限感叹、惭愧,他要是有吉景生这一身劲头,村里哪个人敢轻视他,欺负他…… 趁着吉景生填水沟当儿,郁锋涛又给鱼塘放满了水。 这时,太阳刚好下山了。 双手提着鱼,吉景生乐悠悠走在郁锋涛前头,显得十分得意,好像鱼是他养的。 看到祠堂门口的人比中午又多了两堆,郁锋涛挺胸,两眼傲然直视前方,斜都不斜一下,狂妄朝前阔步走去。 见到郁锋涛捞了那么多鱼,不少人煞是眼红。 肿着脸,叼着烟,正在出牌的徐水龙,他装作没有看见郁锋涛、吉景生。待郁锋涛、吉景生一过他眼前,他按不住痒痒的心,转头偷看吉景生双手提的水桶,凶恶地咽下一口痰,心头恶毒骂一句:“狗娘生的东西,假什么奇特,等着瞧吧——” 不必回头去看,郁锋涛后脑勺都能感觉到徐水龙那德性。人在逆境中,低头处世,郁锋涛不理徐水龙这种无赖。 正在煮饭当儿,见到儿子还能捞回这么多鱼回来,彭淑娟喜得光顾看鱼,连饭都忘了煮。当她一听儿子说还有三、四百尾鱼的时候,特别喜得眉开颜笑,乐得下颌快要掉了。虽然养鸡、养鱼遭到天灾,损失惨重,但是彭淑娟看到儿子所走的路一点没有错,全村有谁的子女能够比得她儿子?做母亲的脸上贴金,离脱掉贫困日子不远了,彭淑娟仿佛看到富裕日子已经在前方等着她。 在郁锋涛家吃了晚饭,吉景生回去时,天色完全黑暗。 ——月黑杀人夜。 差不多九点时,村西头传来了一阵狗叫声,划破夜空。寂静的像死人一样的村子,登时多了几分恐怖。 当东方地平线线升起一缕曙光的时候,结束了黑夜。 一扫前几天痛苦,郁锋涛憔悴、愁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缕阳光,吃吧早饭,即和吉景生赶到鱼塘边。刚要放下锄头,一看,两个人不禁傻了眼:鱼塘里剩下的鱼一夜间全死光了,翻着白肚漂在水面上。 “锋涛,怎么办,鱼死全光了?”吉景生一时不知所措。 怔了一杯茶工夫,三魂冒火,七窍生烟,郁锋涛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嘣出一句话:“徐水龙,你这个无赖,心会这么歹毒,我——锋涛这辈子做鬼了,也不会放过你!” “我肏他妈,这个狗杂种,下这样毒手,我去宰了那个婊崽。”吉景生气得怒火窜起,脚一跺,一扭身,即往回村里跑。 “景生,你冷静一点。”郁锋涛急急叫住吉景生。 不待双脚站稳,吉景生一脸铁青,愤怒道:“你怕他,他把你的鱼全毒死了,你还怕他?你还是不是一个站着拉尿的男子汉,锋涛?” 朝吉景生疾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郁锋涛一脸愤怒:“我——锋涛现在一无所有了,会怕那种无赖?”“景生,你忘了我昨天中午对你说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现在没根没据,去找他,那个婊崽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他,吃亏的反倒是我们自己,还要被全村人耻笑。” 像在冬天里,一头掉到了松花江,吉景生心头的火一下子灭了:“那,那,那便宜了那个婊崽呀——” 摇摇头,郁锋涛强压心头愤怒、仇恨,压低嗓音对吉景生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无赖,我总有一天要亲手狠狠收拾他一顿,不为全村人除害,也要为我这三百多尾鱼报复,岂能便宜了他!” 在闹荒,徐水龙是个人人招惹不起的无赖。一旦哪个人跟他有过介蒂、瓜葛,哪怕是吵嘴几句,他也要在暗地里报复不可,小至把人家庄稼破坏掉,大到把人家家禽家畜毒死掉。徐水龙全是在三更半夜里摸黑干,防不胜防,没人能逮住他,明知是他干的,但只能吃下哑巴亏。 昨天被吉景生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拳头,徐水龙要是不计仇,那是观音菩萨度化了他。但是吉景生家里穷啊,什么也没有,徐水龙固然想到了郁锋涛的鱼塘,把那一拳头记在了郁锋涛头上,况且昨天骂他徐水龙屁股长眼睛的人是郁锋涛。因此,昨晚上狗叫时分,正是徐水龙拿着农药摸黑到郁锋涛鱼塘…… 好在昨天已经捞了一些鱼回家,要不然,他郁锋涛是白白费心了近半年,连一尾鱼的腥味也闻不到,那才是真正不甘心。 面对漂着白肚子的鱼,郁锋涛恐惧的头发一根根竖起,天灾可怕,可是人祸比天灾更可怕更恐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厚脸皮求助娘家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三、四天来,那些死鱼的惨状塞满郁锋涛整个脑海,他内心里头充满仇恨充满愤怒,胸膛燃烧一团报仇野火。嘴上是劝说吉景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郁锋涛自己差些忍不下要拿刀去跟徐水龙那个无赖拼命。 生活的压力,前途的迷茫、焦虑,郁锋涛暂时把对徐水龙的仇恨放在一边。 人祸比天灾更可怕。 郁锋涛再一次陷进了绝境,也在一夜间成熟了,他往后所想干的事业,天灾、人祸统统要考虑进去,否则,会重蹈覆辙。这样一个家徒四壁家庭,他又能经得住几回这样失败呢? 脑汁绞干了,郁锋涛也想不出一条挣钱路子,他非常茫然,只感到一座崇山峻岭挡在眼前阻断他的去路。郁锋涛恨自己窝囊,窝囊透顶,愧对父母亲白白送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要是他不读书,和别人家孩子一样扎起裤脚,扛着锄头下地种田,把钱留下给父亲治病,他父亲恐怕不会病逝…… 半个月了,郁锋涛仍未从一蹶不振的颓废、丧志中走出来,全村人的人眼睛一天到晚盯贼一样盯着他,看他的笑话。彭淑娟这个母亲忧心如炎,却拿不出一计之谋。 晌午吃饭当儿,彭淑娟忧心忡忡对儿子说,外边旷野广阔,空气新鲜,出去走走了吧,别一天到晚老是闷在屋里头。他们是欠了一屁股债的家庭,不是一朝一夕能摆脱困境,除非是天上掉下一坨狗头金让我们捡。” ——出去走走,去哪里? 村子四周是光秃秃的黑乌乌石头山,看的就心酸,一脚迈出家门口,他郁锋涛面对的是一张张吃人的扑克牌恶人心的脸,一双双嘲笑他的眼睛…… 也许是不想叫母亲太操心吧,下了饭桌,郁锋涛果然走了屋里。 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郁锋涛朝村外走去,毫无目的走着走着,等到发觉时已经来到在一座叫西松山山脚下。 既来子,则安之。 郁锋涛爬上了山顶。 立在山顶上,任凭微风吹拂,郁锋涛堵在心头的一团东西被新鲜空气淡化了,放眼眺望,视野一下看的远看的辽阔。 半个钟头左右,坐在了石头上,看着脚下石头间隙嫩嫩的小草,犹如是钢针扎进郁锋涛的心,他一下子想到了牛,心口袭上对四牛户的仇恨。他们势利眼,他不怪,可他们不应该落井下石。 忽地,郁锋涛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这么好的草,我为什么不养牛,当一个养牛专业户,跟那四家狗杂种竞争,让全村人都租我的牛犁田,气死他们,看看他们还能刁难得了我? 然而一杯茶光景,当奔腾血液缓下来,郁锋涛发热头脑随之冷静,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养牛,他是一只跟屁虫,岂不是窝囊一个人。这么鲜嫩嫩的草,他为什么不养别的? “对!养羊!”嚎叫一声,郁锋涛心中豁然明亮。 坐在石头上,郁锋涛冷静苦苦思索养羊到底行不行,有什么风险,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 前两次养殖失败,彻底把郁锋涛头脑里的盲目、莽撞、急功近利洗去,他不能只想好事,一夜间把钱捞进口袋里。 太阳悬挂在山峰上了,郁锋涛才起身回去。 整整半天时间,郁锋涛脑子就消磨在养羊这么一件事上,到家门口了,他还拿不定主意。对他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来说,本资小是首选。 沉淀一夜,第二天吃早饭时,郁锋涛把养羊的决定跟母亲说了。 养羊? 皱纹的额头一下舒展,彭淑娟衰竭的心怦怦怦剧烈跳动,热血奔腾,心里乐开了花,那份振奋、欣喜、激动线穿豆腐——甭提啦。只要儿子不在失败面前倒下,失败多少次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懒惰无赖,墨守成规,鼠目寸光,胸无大志。 换成别的妇女,儿子一连两次失败,村里风凉话四起,定然是羞得无脸迈出家门,可彭淑娟对此不以为然,因为这不是她儿子无能,是他们家人不逢时,躲不过天灾人祸。 要买小羊崽,又要踏上回娘家路上,彭淑娟心头自然又涌上羞愧。没办法啊,人穷志短,她脸皮都已经麻木。特别是她那个三嫂杨梅玉,一见到她这个落魄小姑姑,拿她当路上狗屎,一张臭面孔拉得比马脸还长三寸,动辄恶毒的话挖苦她,奚落她,羞辱她。 比昔日走的快,彭淑娟到娘家村子时才九点多钟。 步履轻快迈进大哥彭文武家,彭淑娟禁不住心头狂喜,呼唤一声:“大哥!大嫂!” 听到叫声,彭文武老婆祝茹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刚才看到小姑姑彭淑娟放下肩膀上的三只大公鸡,大吃一惊,舌头僵硬,泪花不知怎么的挂在了眼角。平日对老公把已嫁出去且生儿育女的妹妹当作宝贝一样,祝茹莲偶尔有怨言,可是此时老公不在,祝茹莲倒是把小姑当作了亲妹妹相待。 “大嫂,大哥还没放学啊?”边说,彭淑娟边从鸡笼里抓出一只公鸡,笑嘻嘻送到祝茹莲跟前,欣喜道:“大嫂,你把这只公鸡给三嫂家送去。我给二嫂送一只去。” “好,好,好。”祝茹莲这才醒过神,喜不自禁接过小姑姑手中公鸡,她自然明白彭淑娟不愿亲自把公鸡送过去原因。 给二哥彭文勇送了公鸡后,回大哥家,她大哥仍未回家,彭淑娟心头急呀,望眼欲穿盼着大哥早点回家帮她去买小羊崽,她早一天抱上金元宝,在全村人面前直起腰杆挺起胸膛做一个正常的人,堵住那些乌鸦嘴,八哥嘴。 耐着性子大哥时,彭淑娟边帮着大嫂烧火煮饭,一边把这一年多的遭遇一一讲述给大嫂听。 快到吃饭时,大门外传来一个妇女大嚷声:“淑娟。淑娟。淑娟呐——”这个母鸡被人猛踢一脚般的叫声,听到耳朵里,彭淑娟如芒在背,朝大嫂苦笑一下,站起来朝外走去。 等到彭淑娟走到厅堂,叫嚷的人也刚摇晃到天井,她勉强挤出三分笑,极不情愿叫了一声:“三嫂——” ——此人正是杨梅玉。 杨梅玉长得矮墩墩的,像一个南瓜,走路时,叫人左看右看,怎么看也是一只鸭子在走。 看见彭淑娟,杨梅玉头一回笑的脸上要溢出蜜了,很是亲热:“淑娟,你回娘家来了,怎么不先到我家。我和你三哥天天在想着你,念叨你呗。” 苍蝇落进汤里,看的恶心。 别说是彭淑娟听了杨梅玉的话,胃都翻过不,连厨房里的祝茹莲一听,一线之差要跑出来亲手撕了杨梅玉那张无耻的嘴。要不是彭淑娟这一回送她一只大公鸡,她杨梅玉会这么亲热,呸—— 到了彭淑娟身边,杨梅玉三分假情七分假意伸出手轻轻拉扯了几下:“走,走,走,去你三哥家吃饭。” 忍不住心头怒火,祝茹莲从厨房赶出来,不给杨梅玉面子:“早不来叫淑娟去你家吃饭,这时候要上饭桌了,你来假什么惺惺?” 嗅到火药味,彭淑娟担心大嫂、三嫂吵起来,忙打圆:“不用了,三嫂。我等大哥有要紧事,还急得赶回去呢。” “哦,这样呐——”“淑娟,万一没回去,晚上一定到你三哥家吃饭哦。”杨梅玉顺水推舟,慌忙扭头即走。要是彭淑娟真要到她家吃饭,她不后悔的肠子长青苔才怪。 杨梅玉刚走出大门,彭文武回家啦,他是村里小学教师。 犹如干涸田里的禾苗突遇到一阵大雷雨,一瞅见大哥,彭淑娟心里踏实了,竹筒倒豆子把憋在肚子里的急事对大哥吐出,巴不得大哥连午饭不吃立马跑去帮她买羊崽。她这是没办法,穷日子逼的呀。嘴上劝儿子穷日子不是一夜间能富裕,可是彭淑娟盼星星盼月亮,恨不得一夜暴富,然而苍天对她太残忍了。 见大哥皱眉不做声,彭淑娟心里焦急,唉叹一声:“大哥,苍天不睁眼呐,这,这,这躲过了一灾,一灾又砸。”“大哥,我这是无路可走了,只能厚得脸皮回娘家找你了——” 妹妹辛酸泪滴像一把尖刀,插在彭文武心口:“阿妹,我是你大哥,你有难,不找我,找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月光下的母亲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很遗憾,大哥并未立刻出手帮她去买小羊崽,彭淑娟只好两手空空亟亟赶回去。 走在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上,彭淑娟双脚明显比以往有力、踏实,她心中翻云覆雨、跌宕起伏似一锅烧开的水,要是没有三个哥哥,她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如何熬下去?村里,她彭淑娟不知把求援的手伸向哪里,隔了四代的伯、叔,在她家陷绝境里,只会霸占她家田边地头一寸一寸…… 半路上,彭淑娟、郁锋涛相遇了。 早上母亲前脚离开家里后,郁锋涛一个人在屋里干等着,没到一柱香光景,他心头焦虑像是有一块烧红的铁烙印在他胸膛上,他担心自己接二连三的失败,舅舅们害怕了,和闹荒人一样当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再不愿出钱帮他买小羊崽。所以,郁锋涛被恐惧笼罩,倘或事情真如此,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往哪里走,天地如此广阔,他却窝囊的有劲使不上。 远远的只望见母亲独身一人,一只小羊崽影子也见不到,郁锋涛心“咯噔”一下如同石头掉到大海里,整个人立刻是霜打的马铃薯幼苗,双脚僵硬的再迈不动了。 等到母亲走到跟前了,郁锋涛嗓音颤弱,彻底失望问了一句:“阿妈,没有买到羊崽?” “别急,儿子。”彭淑娟嗓音铿锵,完全不像一个落难中妇女,把儿子惊得一阵困惑端详着她。未等儿子从困惑中缓过神,彭淑娟即手劲十足一拉儿子的手,心花怒放告诉他:“你大舅说了,村里有四、五户人家养羊。这事一时半会办不下来,要先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把羊崽卖了。”“放心吧,儿子。有你大舅出面,一定会买到羊崽。走,我们先回家等。” 母亲信心满满,郁锋涛心里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灾难,在没有亲眼见到活生生事实摆在眼前,哪怕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的事,郁锋涛也只敢把它当作画在墙上的饼。 心一团阴暗牢牢箍住,郁锋涛满肚子苦汁,紧锁的眉宇像是雕刻上去,酸软的双脚不是在走是往前拖。 到了村口,这一对落难母子避开人眼,不想被那些恶毒目光攻击,唾沫淹没,绕到走田埂回家,不从祠堂大门口路过。 自恃是闹荒村第一个文化最高青年,郁锋涛眼前却穷途末路,知识在金钱面前就是一头被困在铁笼里的雄狮。想到这儿,郁锋涛自己可怜自己,自己苦自己,苦涩泪水模糊了眼睛。 等到前脚迈进自家门槛时,郁锋涛最后一口气也崩溃了。 多半是惦记心上人买羊崽的事,高玉娇今晚上提早来了,当她看到屋里静悄悄的,芳心已经一下凉了半截。步入房间,见郁锋涛直筒筒躺在床上,默默走过去,高玉娇坐在他身旁:“锋涛,没买到羊崽呀?” 嗯了一声,郁锋涛迷茫眼睛从天花板转到高玉娇脸上,三言两语把买羊崽的事说一遍。 会不会是他舅舅们不想帮他买,找借口?高玉娇很忧虑。 “不会,我舅舅他们不是那种人!”郁锋涛坐了起来,说这话时信心、口气与他母亲一个样。 “噢——”眉头微微一皱,高玉娇安慰郁锋涛:“那,这事还是大有希望,你也别太灰心了。”“你头脑好用,实在不行,想别的办法。” 靠在高玉娇肩膀上,郁锋涛唉叹道:“你别安慰我了,玉娇,充其量我只是个被全村人踩在脚底下的败家子,干一样败一样。” 爱怜地把郁锋涛搂在怀里,高玉娇憧憬着未来:“我相信,你一定会让我这一辈子幸福,在村里出人头地,锋涛。你可千万不能气馁,天灾人祸,没人难躲的过。” “玉娇,你说的对。天灾人祸的事,谁也躲不掉。”恰巧这时,彭淑娟突然出现在门口。 刷地脸一红,高玉娇慌忙一手推开郁锋涛,她起先明明看见彭淑娟提着猪食去喂猪了呀,怎么…… 蒙在鼓里,高玉娇并不知这是彭淑娟故意要撞见她与郁锋涛的亲昵举止,叫他们的事在她彭淑娟面前来个大暴光,今后高玉娇不必躲躲闪闪、偷偷摸摸,早一天把他们的事定下来。彭淑娟蒙鼓里不知道,不知道他儿子早在山上把人家高玉娇的花生仁偷吃了,眼下高玉娇那粒花生被她儿子淘空只剩下壳,他们俩私定了终身。 这时,彭淑娟依偎在门框上,蛮有有远见对儿子、高玉娇说:“做一个人,要一代强过一代,先苦后甜,靠自己辛劳双手创造财富和幸福,财富和幸福才能才长久!” 母亲这般深刻、哲理的话,震撼着郁锋涛心惊骨折。 临走时,彭淑娟笑呵呵的端详高玉娇,诡秘兮兮嘱咐一句:“玉娇,锋涛心情不好,你陪他多说一会儿,反正你回家去也是一头钻进被窝里睡觉。” 张望母亲离开的消瘦身子,郁锋涛鼻子一阵麻酸,自从家庭陷进困境至今,他从未听到母亲叫苦过一声,从未见过母亲有过悲观情绪,她总是默默无声,任劳任怨操持这个家。郁锋涛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母亲身上,做她精神支柱,才使得母亲在困苦与逆境面前始终坚韧不拔,永不会倒下。 ——人世间伟大母亲的榜样,能超越一切。 第二天起,郁锋涛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每天上山砍柴,想用干活麻木自己焦虑、烦躁、不安的心。 焦灼等待中,终于熬到了第五天。 五天,对平常人来说不过是在弹指之间,但是对陷进重重困境、走投无路的郁锋涛来说,漫长的如同是五年。五天里,郁锋涛茫然、郁闷、憋慌、惶恐,胸膛里如同是填满了火药,快要崩溃。五天过去了,事实摆在他眼前,靠舅舅们买羊崽,三月芋头——没指望了。又不是造造火箭造空间站,是买几只羊崽,哪要这么长时间。 又是一个夜晚的到来。 当一轮冷月已经爬到树梢上,村里死人一般寂静,连狗叫声这个时刻都消失了。 冷冷的月光,从天井洒进厅堂里。 厅堂里,彭淑娟坐在月光,拆一件旧羊毛衣。 不知什么时候,郁锋涛不声不响来到母亲身旁,蹲了下去,哭丧的脸一片凄凉,无助的悲切道:“阿妈,舅舅们买羊崽的事恐怕没希望了,我——我想明天——出门去做苦工算了——” 心头一震,彭淑娟手中的活戛然而止,目光如炬凝视儿子,不知咋着辛酸泪水不听话的直往上冒。 沉默了许久许久,偷偷抹去一把眼眶里泪水,彭淑娟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僵硬手摸着儿子的头,嗓音哽咽: “儿呀,我们自己没钱,出不起高价钱,是要靠你三个舅舅去跟人家商量,乞求人家。” “——这是求别人的事,你嘴急起泡了,也没用,儿子。” “不管怎样,生活总是要过下去。一时困难都扛不过的人,不会有大出息。” “做人要自己把眼睛擦的雪亮雪亮,要自己有主心骨,不要受到村里风气感染。闹荒就是一个没落村庄,人人眼里仅有自己,连兄弟姐妹都不要。” “你三个舅舅不是闹荒人——眼睛只盯住钱,没亲情可讲。我们欠下的债,七CD是向你三个舅舅借的。你要相信三个舅舅,他们不会在惜买羊崽的一点钱。特别是你大舅,他一直坚信你是个有出息,将来干大事的外甥。” “出门去打苦工,累死累活,你不但挣不到几个钱,而且还耽误你的学业呀,儿子哟——” “干大事的人,不能只看到眼前一点蝇头小利,要能忍受的了内心的煎熬,顶得住外头的闲言碎语。” “这几天,你大舅没有捎话过来说买不到羊崽,说明这事大有希望,你要耐心的安下心再等等。” “要不,阿妈明天再去一趟,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背后的妒嫉眼睛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母亲的话,点燃了郁锋涛心中那盏灯,想想自己的幼稚和愚笨,他恨自己恨到骨头里,这要是在别人面前,岂不是又闹成笑话,岂不是又被人当作一个窝囊废。 突然一阵揪心,郁锋涛站起来转到母亲背后,默默给母亲捶背,一直到月光渐渐从厅堂消失。 这一晚,郁锋涛睡的很沉闷很痛苦,一直鬼压胸。 直到被母亲叫醒,郁锋涛才摆脱了鬼压胸。 把猪食、晚上的饭菜都准备好,彭淑娟想午饭后再回一趟娘家,在娘家过夜,可以催大哥抓紧帮他们母子买羊崽。 这人要是鸿运降临,还真是想挡也挡不住。 十点钟左右,正在喂猪当儿,彭淑娟意外听到家门外突然传来叫人惊喜心跳的“咩咩咩”羊崽叫声。心一飞,顾不上喂猪,彭淑娟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刚到大门口,彭淑娟一眼敏捷看见侄儿彭海疆,他正赶着一群小羊崽,大概有三十只左右。来不及跟侄儿打招呼,一扭头,彭淑娟冲着屋里大声叫起来:“锋涛,你快出来看,你快出来看看呐——” 这个时候,郁锋涛苦闷不堪正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茫然盯着天花板,心酸的想自己眼前脚下这条河如何蹚过去,母亲惊喜若狂的振奋叫喊,他不当作一回事。 不想叫苦难中母亲心里添阴影,郁锋涛还是懒洋洋的下了床,拖着疲倦身子,朝大门口挪去。 前脚才碰在门槛上,一抬头,郁锋涛整个人惊恐石化,血液片刻间宛若滚滚长江。待缓过神,郁锋涛双眼完全模糊了,看不清一切,只感觉眼前黑压压一片。直到彭海疆把羊赶到他跟前,叫一声:“表弟,你让开一下。”郁锋涛才如梦初醒,三下五除二抹了一把泪水,疯狂抱起一只羊崽…… 农村的事,传得快。 “败家子——锋涛又要养羊啦!” 顶多就一柱香光景,郁锋涛又养羊一事一阵黑旋风般在村里迅速闹开,空中顿时散发浓烈焦躁味道,有人眼红、妒嫉;有人惊叹、羡慕;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困惑、不知所措。——郁锋涛这个败家子真是不知道死活,旧债未还,又添新债,他居然还有胆子养羊。要是养羊再次遭到失败,他怎么办,去抢银行? 趁表哥歇息当儿,郁锋涛一口气跑到西松山去割草,体内爆发一团莫名力量。冥冥中,郁锋涛感觉自己是一个养羊大佬,不是一个走投无路、穷困潦倒辍学青年。 等到郁锋涛割了一担草回家,刚好午饭也端上了饭桌。吃吧午饭,表兄弟两个没闲着,马上动手建羊圈。 羊圈要怎么建,郁锋涛无从下手,但却全装在彭海疆脑子里,他早已看过村里几户人家的羊圈。 表兄弟两个正忙得不亦乐乎当儿,冰冷冷了一年多屋里一下热闹起来,挤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有看笑话的。 半晌时分吧,村里外号叫四把笔的中年男人,摇头摆尾,大模大样出现在郁锋涛面前。 ——十多年前,四把笔是村里唯一一个上过初中二年级的人,当时全村人把他奉上天,一致认为他是村里最有出息后生,日后定是闹荒村大红大紫的贵人。不料,命运无情的捉弄了四把笔,家庭困难似一把利剑顶在他喉咙,把他逼回家。辍学后,四把笔在村里当了一名民办教师。 后来因为高森林大儿子高庆生当上校长,既犟又迂腐的四把笔得罪了高庆生,导致被开除。四把笔可不服气。高庆生算什么东西呀,连小学都没毕业,凭什么爬到他四把笔头上——当上小学校长? 四把笔苦苦挣扎着,不想失去村里第一文化人地位。当看到上头下来有文化的人或是当官的,他们都会在胸前口袋上别上钢笔,有的人甚至是两把,于是四把笔一夜间发现其中奥妙:肯定是越有文化的人,其胸前别的钢笔愈越多。 后来,四把笔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四把破钢笔,风风光光的别在胸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会落下。村里偶尔有人找他写写信,字据什么的,四把笔有事没事先要摆一下架子,然后迂腐不堪的装模作样把钢笔拿下来,放在嘴边连呵上几口气,擦一擦,把在场每一个人全瞟了一眼,他这才肯动手。时间一久,“四把笔”这个外号自然而然被他独占了。 ——人算不如天算。 四把笔高枕无忧躺在村里第一文化人摇篮里酣睡做美梦,郁锋涛却是因为父亲病故辍学在家,四把笔贼恼火,隐隐约约感到自己第一文化人地位遭到郁锋涛严重威胁和挑战,甚至受到了动摇。四把笔急了,一天到晚惶惶不可终日,脑子里不想正事,老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才能把郁锋涛打压下去,稳固自己村里第一文化人地位。 对郁锋涛,四把笔那可是羡慕、嫉妒、眼红的欲要去投河,这小子一天到晚不用干农活,待到家里清闲看书,活得跟神仙似的。欲想去问问郁锋涛神仙般生活滋味,可是四把笔又放不下第一文化人架子,不得不偷鸡摸狗时常去窥视郁锋涛的一举一动,无奈,郁锋涛家大门十有八九是紧闭着。 “小子耶,汝欲养羊兮,要跟吾学兮。”这时,四把笔动作老练,三下五除二从胸前拔下一支钢笔,在手上写着什么,一边偷偷用眼睛瞟着郁锋涛,看看郁锋涛有何反应? 没啥反应,郁锋涛傲气冲天,一个劲头埋头尽干自己的活,甚至瞥不瞥一下四把笔,似乎根本没他四把笔这个人。 心头非常不痛快了,四把笔暗暗咒骂,他妈的兮,郁锋涛汝一个穷光蛋耶,敢在吾大爷面前摆卖臭架子兮。 ……心头骂了一阵,在手上又写了一阵,见郁锋涛仍然对他不屑一顾,四把笔脸上搁不住了,当下挖苦、讽刺起来郁锋涛:“汝在县城读了几年书耶,是吾村的穷秀才乎,把尾巴翘到天上兮。养鸡失败兮,养鱼失败兮。这一回,汝养羊不想乌呼哉,汝可要跟吾学兮。吾几辈人全是养羊兮……” ……汝呀,吾呀,兮呀。 耳朵如同是麦芒在戳,彭海疆心头烦躁,霍地直起身,猛地往地上一撂手上柴刀,欲要把四把笔赶出去。 急忙拉住表哥,郁锋涛朝他悄悄使个眼色,那意思是说:这种人,你不要理睬他,越不去理睬他,他越没面子,自己自然而然会找台阶溜掉。 事实上,对四把笔满嘴的汝呀,吾呀,兮呀,郁锋涛与表哥的感受是一个样。拉住表哥之后,郁锋涛一对喷血的眼睛,憎恶一瞪四把笔,觉得四把笔其实蛮可怜。口袋别了四把破钢笔,嘴上能说上几个汝呀、吾呀、兮呀,想把自己装扮成文化人,哈巴狗逮耗子——像猫又没猫的本事,更显得寒碜。他郁锋涛眼下陷于绝境,四把笔这样一个寒碜的不得志小人物同样要在他头上拉把屎,对他指手画脚。虎落平阳受犬欺,他郁锋涛总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果然如郁锋涛所说,自讨没趣的四把笔见四下里的人没有一个理他,脸上挂不住了,找个笨拙借口——说是嘴巴渴去喝茶,鞋底抹油——溜了。 四把笔一留,天下太平。 ……仅用两天时间,彭海疆、郁锋涛表兄弟两个便把羊圈建了起来。 第三天晌午,郁锋涛手上捧着书本,一脸春风,喜气洋洋,赶着羊群上西松山去。那团神气,把全村人打趴在地上,叫人看的非常扎眼人心头非常不爽,暗暗诅咒他郁锋涛的羊全部死光光。 四把笔则是远远躲着偷窥,见到郁锋涛赶着羊群,手捧书本,优哉游哉,神气飞扬,风光无限,他羡慕、他眼红、他嫉妒,仇恨。“他妈的,人比人耶,气死人兮。气死人兮。气死人兮。”四把笔心头不服,跺脚大骂。他四把笔是谁?是村里第一文化人,家里又比郁锋涛这个穷小子富裕,至少不会跟郁锋涛一样欠了几万块钱的债,郁锋涛这神气、风光情形,理应该是属于他四把笔。做梦都不曾想到,他居然然比不上一穷光蛋,四把笔很难吞下这口窝囊气。 欣然自喜,郁锋涛根本不顾忌身后一双双嫉妒、仇恨眼睛。 在闹荒,只有一条真理:只要你自己认准的事业,要毅然、果断的挥锄斩草,我行我素,不能有任何顾忌,否则,那一口口唾沫,准把你淹死;那一对对白眼,那一对对红眼,准把你连骨头都化作水,到头来一切化作泡沫。要想成就一番事业,你要坚定信念,赤膊上阵,狠狠去拼搏一番。 经历了一连串不幸,郁锋涛深刻领悟到了这一条真理。 放羊,郁锋涛一点经验没有。 也许是首次离开羊妈妈,那些小羊羔一到山上一个劲头猛叫,四处乱窜,再鲜嫩的草照样不肯吃。郁锋涛被这些小家伙搞得手足无措——没辙,抱回了这只,又跑了那一只,有一回一绊摔了个跟斗,羊没有抓回自己倒成了吃草的羊了,哪还有闲暇去看书。一直这样下去,不累死他才怪。放羊要受这份罪,又岂是郁锋涛这个急于养羊摆脱贫困的落难小伙子所能想到。 一个下午下来,郁锋涛心头所有欣喜、振奋,被困的不知去向。不过话说回来,回头想想,一个大活人竟然被一群小羊羔搞得焦头烂额,丑态百出,郁锋涛乐得自个儿情不自禁,哈哈哈大笑开。 太阳快要落山了,郁锋涛才赶着羊群,乐哈哈回家。 早等候在大门口的彭淑娟,未见到儿子身影,远远一听到小羊羔叫声,晓得儿子平安归来,把悬着心放下。等到儿子身影一出现,彭淑娟即乐呵呵步履轻快迎上去,迫不及待问长问短:“锋涛,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郁锋锋心中乐开了花。稍停一下,郁锋涛接着诙谐一句:“这些小东西太不听话了,放着那些嫩草不吃,东跑西窜,害得我顾得这只,顾不了那只,差一些跑烂了一双鞋子。” “格格格格”彭淑娟开心死啦,开心得差点把两颗大门牙笑掉,欢快笑声把闹荒的地震动。两、三年来,她这是头一回这样开心的欢快大笑。 然而,彭淑娟母子俩哪里知道,远处有一双贼眼睛在仇恨偷看着他们母子,看到他们母子如此开心,那眼睛冒火了。 此后两、三天里,郁锋涛在苦苦探索如何制服这些小东西,叫它们服服帖帖听他的话,使他能够在一旁安心看书。 人这个东西在处事当中,往往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啊! 像郁锋涛这样一个脑子比猴子还机灵,头脑又叛逆的人,这个时候却是成了一只关在笼子里呆鹅,连平常人都能想到的事,他脑袋瓜子被堵塞想不出。一直到了第四天,当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形从头顶上飞过时,郁锋涛心头猛然一震,堵塞的脑袋瓜立即醒悟,惊喜的一阵大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啦——” 俗话说,群龙无首,是一盘散沙。 动物跟人一样,要有一个强有力领导者。 当下,郁锋涛要找一只具有王者风范的羊,把它驯化成羊头。这一惊喜发现,郁锋涛心花怒放!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是与己朝夕相处。 驯练动物跟牧羊一样,郁锋涛同样一点经验没有,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不过,不要紧,他是一个头脑叛逆,不墨守成规的家伙,反正又不是驯练警犬、军犬,不过是驯练只羊头而已,似乎并不是什么大困难。 短短一个晚上工夫,郁锋涛即想出了一个土办法,于是他第二天上午到山上割了不少草回家,中午不像以往一样到山上放羊。 ——聪明人干蠢事,郁锋涛遭到了村里人大嘲笑和鄙视。 傍晚时分,郁锋涛把饿了一天的小羊羔分成两组放了出来,让它们抢食,看看哪一只最勇猛,就把那只驯练成羊头。他这个土办法还真灵。结果饿了一天的小羊羔们,一见到鲜嫩的草,失去了它们往日温顺。 鸟为食亡,就是这么一回事。 结果出人意料,最终胜利者是一只个子中等的雄羊,与郁锋涛原先所想的要有王者风范要求,差了一大截。既然人家是最终战胜者,郁锋涛当然是只能尊重。说来奇怪,经过一场较量,其它的小羊羔见了那只,一夜间有了三分畏惧感。 选好了羊头,郁锋涛摸着石头过河,着手驯练羊头。他是如何去驯练羊头,在这里不说多了,反正郁锋涛驯练羊头同样是老一套——土办法,没啥好说的。说了,大家肯定要大跌眼镜,笑掉满嘴牙。 闪眼间,半个月飞快过去,郁锋涛已经是优哉游哉坐在一边安心看他的书,学他的知识,不再被一群小家伙们搞得土头灰脸,上气不接下气。 光阴在一天天流逝,随着小羊羔一天比一天肥壮,暗藏在村里的村里红眼病越来越多,嫉恨的红眼睛冒火,一天到晚尽是诅咒郁锋涛的羊死光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羊丢的蹊跷可怕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夕阳西下,一群长得又肥又壮羊群,在羊头带领下朝回去的路走去。 手捧书本,清高气傲的优哉游哉跟在羊群后头,郁锋涛自鸣得意感到自己养羊这路完全走对啦。 走到半路上,不知怎么一回事,郁锋涛心头突然莫名其妙郁闷、烦躁、不安起来,像是丢失了一件宝贝东西,又说不清楚。他牧羊三个多月来,头一回发生这样怪事。当下,郁锋涛只是闷闷不乐跟在羊群后头往回家走去,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失去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到了村口,有人见到郁锋涛无精打采情形,不由吃了一惊,随后心头暗暗高兴,猜测郁锋涛肯定是遇上了倒霉事。 每当听到门外传进咩咩咩羊叫声,彭淑娟便要从屋里头走出来,压抑不住心底里头的幸福感,倚在大门口迎接儿子,已是她一大习惯。可是今天见到儿子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闷葫芦一个,当母亲的一颗心一下子悬到半空中。待儿子走到身旁时,彭淑娟小声的问道:“锋涛,出什么事啦?” 抬头,对着母亲摇摇头,郁锋涛愁着脸,说:“没有。只是回来路上,心底里头觉得什么东西丢了一样——” “噢——”彭淑娟一听,潜意识下把目光投向羊群,心头默数了两遍羊,惊叫一声:“锋涛,是我们的羊丢了一只!” “什么?”郁锋涛一惊,心要破膛而出。 吃惊之下,郁锋涛仔细数了五遍羊群,确信是丢了一只羊,顾不上把羊赶入羊圈,旋即转身朝门外蹿去,直奔西松那边一座山上。 一口气赶到那座山,郁锋涛从山脚一直往山顶上环绕着寻觅,一边不停叫:“咩,咩,咩……”然而,一直找到天完全黑暗了,郁锋涛连羊的影子也见不到,一头雾水,想不通怎么会突然丢了羊呢?难道是被狼刁走了不成?要不然,寻遍了整座山的旯旯旮旮儿一样未见到羊影子。 回头走的顷刻间,郁锋涛最后一点意志像是黄河大决堤,整个身子散了架子一样,瘫倒在地上,但是头脑十分清醒,晓得此时此刻母亲一定在家里焦灼不安等他回去。 想到受苦受难母亲,郁锋涛又鼓起一股气,重新站了起来。 走到半路上,郁锋涛遇上了打着火把上山找他的母亲,一下子,泪水涌上眼眶,仿佛有一支针扎进他心脏。 ——郁锋涛纠结啊,要不是因为自己太没本事,否则,母亲不会在这黑夜里,点着火把孤身一人上山找他。 此时此刻,看到疲惫不堪的儿子,彭淑娟这个苦难母亲,心底里头刚有的欣慰、振奋,又蒙上一层阴影,眼里打滚着辛酸泪珠差些要滚落下来。——迟迟不见儿子回家,彭淑娟放心不下,这才点着火把,亲自上山找儿子。 “苍天呀,你真瞎了眼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孤儿寡女,灾难一波接一波落到我们头上呐!”彭淑娟心里底头呐喊一声,按捺内心痛苦,嘴上仍然勉强安慰儿子:“算了,儿子。一只羊丢了就丢了,没啥。明天再找找,或许会在。” “嗯——”郁锋涛声音弱的跟蚊子似的。过了一会儿,郁锋涛缓慢地抬起头,看着母亲,问了一句:“阿妈,我们村以前有出现过狼吗?” “没有哎,从来没听说我们村有狼过。”彭淑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之后,彭淑娟惊异地端详儿子:“你是说,我们丢的羊是被狼叼去?” “不知道是不是?可我找遍了整座山,照样不见我们的羊。”郁锋涛拿过母亲手上的火把。母亲的话,郁锋涛脸上阴云又叠了一层:闹荒村没有狼。如果明天再找不到丢失的羊,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偷了他的羊。 夜,乌云逼天,伸手不见五指,像一头魔鬼张开大嘴。整个村子一遍寂静,寂静的跟死人一样,偶尔有几声狗叫声,尤其增添了几分恐惧。 因丢羊的事,郁锋涛心烦虑乱,不像往常一样一见到高玉娇即像一头脱缰骏马,把高玉娇折腾的娇气直喘,整个人飘飘然,升天一般。 柔情万丈,热情如火的高玉娇,她今晚上魅力黯然失色,怎么也勾不起郁锋涛往日火山爆发般那一团猛劲。她哪会晓得郁锋涛的心事,除非郁锋涛告诉她。但是郁锋涛不会对她说,只说是今天有点累。 五尺之躯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对一个对他付出真爱的女孩子,不能给她幸福,不能给她快乐,不能叫她在村里人前出人头地,反过头却要她因他忧心如焚,郁锋涛已经羞愧铁底了。 不说,郁锋涛心里自然头明白的很:至今,高玉娇仍在苦苦等着什么,苦苦盼着什么?等着他早一天富裕,盼着他早一天把她娶过去。郁锋涛不能因为自己这么一点挫折,再叫高玉娇因他而忧心焦虑,对前景感到渺茫、失望。 高玉娇走了之后,郁锋涛心头仍然丢不掉丢羊一事。他觉得事出有因,要是羊被人偷了,或者是被狼刁走了,羊总会叫吧,可是他怎么没有听到羊叫声呢?难道是他看书看得太死,乃至羊叫声没听见?——这是唯一最好解释。丢了一只羊是小事,可是找不出羊是怎么丢的,对郁锋涛来说,预示着一个陷阱正在前头等着他。 没头没脑的黑夜,对郁锋涛来说,暗藏着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正伸向他。苦思苦想,郁锋涛怎么也搞不清楚羊到底是怎么丢失,这羊丢的真是好奇怪,一点迹象没有。 ——想着,郁锋涛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待他醒来已经是大白天,太阳照在屁股上了。 匆匆的吃了早饭。郁锋涛牵上羊头,直奔昨天牧羊的山上。和昨天一样,郁锋涛仍旧是步步为营,往山顶上搜寻。他今天搜寻的比昨天更仔细,连荆棘丛同样不肯放过;衣服被划破了,他顾不上;手被划得鲜血直流,他没感觉。 ……快到中午时分,郁锋涛连四周的山都搜遍了,外甥举灯笼,他连半根羊毛未见着。随着屁股落在一块大石头上,郁锋涛内心里头仅有的一缕希望全破灭了。凝神张望漫山遍野鲜嫩的草,想到从今天起不可能再在此牧羊,郁锋涛心内涌起阵阵惋惜。当他看着被草掩蔽的石头,恐惧的感觉那石头是一只只可怕的狼。 第二天,郁锋涛换了另一座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此以后,每次放羊回去前,郁锋涛总不会忘记数上三、四回羊群。 四、五天来,风平浪静,什么事未发生。 不料,闲坐家中,祸从天降。 到了第十天,郁锋涛的羊又少了一只。 必定是有过一回经历,这一回郁锋涛显得十分冷静,没有上一回惊慌失措,狂躁恐惧,郁闷不安,忧患痛苦。在山上搜寻了一遍,没见到丢失的羊,郁锋涛打道回府。现在可以肯定,羊百分百不是狼叼走。郁锋涛深刻意识到,丢羊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是村里有人开始对他下毒手。他一个落难的人,遭到养鸡、养鱼失败,走投无路下才养起羊来,到底又碍谁,又惹谁,挡了哪个王八蛋的发财路,要这样丧心病狂对他落井下石,如此心毒手辣对他下毒手。 “偷吧,偷吧,偷吧——”走到村口,张望着那一栋栋破旧瓦房,一团团仇恨不由得袭上郁锋涛心头,暗暗的愤慨咒骂,“哪个婊崽,有本事,再来偷我的羊呀!不要被我逮住,被我逮住,你妈的,不把你的狗腿打断成几节,我——锋涛是地上爬的乌龟!” 快到家了,郁锋涛怀里像是揣进一只不安静小鹿,心怦怦怦直跳。他从小是在慈母严加管教下长大,小时候稍有不是,不是吃母亲鞭子,就是被母亲惩罚跪凳子面壁思过。头一回丢了羊,母亲并未责备他。可是这才不过十天,他第二次丢羊,有千条万条理由,他没有一条能说的过去。母亲一但获悉了,不会震怒? 一直到快吃饱饭了,郁锋涛才硬着头皮,吞吞吐吐把再次丢羊的事,跟母亲说了,一边战战兢兢等候母亲训斥。 “喔——”彭淑娟一听,很平静,平静的叫儿子郁锋涛惊讶得快要结束呼吸。 没有吃惊,没有发怒,彭淑娟抬头温和地看着儿子,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看来,果真是村里有人下毒手,开始偷我们的羊了。”想了一会儿,彭淑娟忧心地说:“锋涛,这往后我们可要多加小心呐。闹荒人的心就是毒到这等地步:自己没本事过上好日子,也不让别人过好日子呀——” “他妈的,哪个婊崽,被我逮住了,我一刀宰了他。”郁锋涛只感到一团胆火拎上心头,无法按捺。他恨不能马上逮到偷羊贼,把其千刀万剁。 霍地,慈祥眼睛迸发一束冷峻,彭淑娟脸庞严肃警戒儿子:“锋涛,毕竟是一条人命,你可不许胡来。小小一只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条活生生人命。难道一条人命还比不上几只羊吗?逮住偷我们羊的人,叫他把羊还给我们就是了,免的跟人家结下几辈子仇恨。一个干大事,有出息的人,不会跟人家计较小事。” 彭淑娟的态度,可是大出儿子意料,不可思议呀。 事实上,彭淑娟心底里头暗暗高兴的呢,这一回丢了羊,儿子不像以前遭到失败那样郁闷、恐惧、焦躁、丧志、痛不欲生,足见儿子每经历一回灾难磨砺,会变得更坚强更成熟更稳重。——这是一个有远见母亲的胸襟! 疑惑地端详母亲,母亲对闹荒人如此心慈,有这等宽宏大量胸怀,郁锋涛被震慑了,一阵诧异,难以置信。这年头,好人往往得不到好报。他母亲心慈,别人可不心慈。想想,他一个落难的人走投无路下养这二十二只羊,容易吗?他是全村最穷困一户人家,欠了一屁股巨债,村里哪个人不晓得,他连买羊崽的钱还是他三个舅舅垫付的呢,可是偷他家羊的人有想过他的处境吗? 母亲的话是有道理,但是这时的郁锋涛已经被极端愤恨烧晕了头脑,把母亲的话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郁锋涛不动声色做着逮偷羊贼的准备工作,从楼上翻出一根他父亲用来做锄头柄的青岗木,闹荒人叫杜木。 ——杜木有泡杜,大叶杜,竹叶杜,岩头杜四种。其中木质坚韧如铁的要属岩头杜,它是生长在岩石上。 郁锋涛翻出的这一根正是岩头杜,是农民们千方百计要找到它做锄头柄。之后,郁锋涛把杜木削成一条粗如擀面杖,长到他肩膀上棍子,悄悄的把它带到山上。 两次羊失踪,都毫无发觉,郁锋涛晓得是偷羊贼趁他看书看得入迷之际,把羊偷走。为了麻痹偷羊贼,为了不使自己因看书看得入迷,又叫偷羊贼把羊偷去,郁锋涛找来一本小学课本,在书上做了手脚:将中间挖空,换上高中课本的书面,乍一看,还真是一本高中课本。 随后,郁锋涛又换一个方向去放羊,特意赶着羊群从祠堂大门口路过。 一开始时,当郁锋涛走到人群面前时,人群无一不是僵硬着舌头,复杂的眼神去看他。当郁锋涛走过了人群面前时,他身后如同是一个装着地雷的尿桶爆炸,什么洋相的都有:手指直戳的,吐唾沫的,破口大骂的,跺脚的,甩脑袋的,气不过扭身就走的…… 傲慢的连头不扭一下,郁锋涛昂首挺胸,径直往前走去。 没人能晓得郁锋涛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恐怕连偷羊的人也未必能窥探出。 因丢羊,一场与偷羊贼赛耐力,比聪明,争高低的好戏渐渐拉开了序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设圈套打断偷羊贼脚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傻瓜做傻事,不叫蠢。聪明人做傻事,那才是叫蠢。 也许是受不了郁锋涛目中无人的挑衅吧,四把笔一个星期不到,已经捂不住,他要杀一杀郁锋涛的冲天神气,毁灭掉郁锋涛那凌人的书生气。再让郁锋涛这样有滋有味在村里生活下去,他四把笔这个第一文化人还有什么脸活在闹荒村。 到了第十一天中午,四把笔扛着柴担,腰背插着柴刀,装着上山砍柴,早早躲在村西头一个角落里猫着,候着郁锋涛出现。 当郁锋涛赶着羊群,走出村西头,过了四把笔前头,四把笔即刻窜了出去,在后头不怀好意叫嚷开:“小子,又去放羊兮——” 酸溜溜的话一钻入耳朵,叫人一百年的陈饭吐一地,连三岁小孩子同样会晓得是哪一个,郁锋涛根本用不着转头去看是谁? 怒火心烧,郁锋涛恨不得一巴掌干过去打歪四把笔嘴巴,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叫四把笔无脸再在口袋上别四把笔,天天恶心的装文化人在村里晃荡。 遭到郁锋涛如此鄙视,四把笔很甚是恼火,气话撞上来了:“小子耶,别以为上县城读了几年书乎,把尾巴翘到天上也。能养二、三十几只羊兮,了不起乎?思思汝也,养鸡失败乎,养鱼失败乎,哈哈哈……” 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头顶冒气,郁锋涛旁若无人继续往前走。 稍微知趣的人,稍微有点自尊的人,见人家不理不睬,早找个台阶下了。可是,四把笔相反,他认定郁锋涛这个穷光蛋,在他这个第一文化人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低下头做人,才会这么老老实实不敢吭声。 越发得意的不可一世,四把笔摇头晃脑哈哈哈奸笑几声:“小子,山上到处都是狼耶。那年吾在西松山砍柴时,遇上三只狼乎,吾吓得滚下山乎。小心汝的羊被狼吃吁……” ——具有狼的警惕性。 四把笔的话,一下子激起郁锋涛狼的警惕:嗬,四把笔,原来是你这只没肝没肺的狼,偷我的羊。行,你四把笔真行,心毒如蛇蝎,我——锋涛不叫你加倍偿还的话,是你四把笔的龟孙子。 狠狠咬着牙关,郁锋涛霍地刹住脚,一转身,霜剑出鞘双眼,鄙视、仇恨寒飕飕射向四把笔,许久许久。 被郁锋涛突然举止吓了一跳,尤其是郁锋涛那对闪电目光叫他胆战心惊,四把笔不敢迎接。 看到羊群走远了一截,郁锋涛这才动了双脚:“四把笔,别以为口袋插了四把破钢笔,嘴上能够说上几个耶乎兮也,月亮当镜子,把自己当作文人,丢人不丢人呀你。真正的文人,那是行走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坐似将军押阵抗敌,这种深厚文化底蕴,你有吗,四把笔?几个耶乎兮也,如今城里幼儿园的三岁小孩子说的都要比你溜得多。” “哼——”四把笔狠狠的一跺脚,双眼暴凸,他何时遭受过别人这般耻笑、嘲弄、讽刺、挖苦。“汝,汝,汝……算老几乎——”四把笔抬起右手,颤抖的手,直戳郁锋涛。 “哈哈哈哈”郁锋涛忍耐不住,喷声大笑,自嘲道:“我一个穷光蛋,跟地上蚂蚁一样,实在是不算老几,那你四把笔又算哪根葱呢?”“四把笔,你看看——我锋涛这羊长得又肥又壮,多可爱。狼,有什么怕。再狡猾再毒辣的狼,我三天两头换座山放羊,它会知道个屁。过个把月,我把羊卖掉,卖的钱,去做大生意,到时连个羊屁,狼也捞不上。要是被我逮住,他妈的,我连个狼窝一把火烧了!” “什,什——什么……”郁锋涛这话不啻平地一声劈雳,把四把笔惊吓得心要掉到地上了,伸出半截舌头僵麻得缩不回去。 郁锋涛赶着羊群从他视线中消失了,四把笔还缓不过神。 这个夜晚,闹荒村轮到四把笔睡不着了。 待老婆阮珠莲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头,四把笔才忧虑焦躁把中午获悉坏消息对她说了。 ——中午时分,当四把笔从惊吓中醒悟,得意的手舞足蹈,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过人。干哪样,失败哪样的区区一个穷小子,郁锋涛哪能不在他四把笔脚底下。要不是自己聪明过人,在半路上劫下郁锋涛,等到郁锋涛把羊卖了,拿着钱去做生意,他四把笔还蒙在鼓里,事后岂不是后悔莫及,惋惜一辈子。 对他四把笔来说,郁锋涛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书呆子,头脑哪有他的好用,要不然羊被偷了两回还不知道,以为是被狼叼走,心头嘲笑不偷郁锋涛这个书呆子那肥生生的羊,是白不偷。 “你这笨蛋,那你还不赶快多偷他几只。”阮珠莲心急了,她是一个从小手脚不干净的女人,只是人们被她姣美的外貌迷惑。当看到老公两次偷羊轻易得手,阮珠莲小偷拣钱包——喜出望外。听老公讲偷羊的经过,比听什么神话故事更来劲,简直被迷倒了。 四把笔偷羊,确实实是有他的一招: 用鲜草编了一件草衣,披在身上,趁着郁锋涛看书看得沉迷十二分之际,趴在地上,朝羊群慢慢慢爬过去。当靠近羊群时,四把笔学着羊“咩,咩,咩”的叫,把羊引过去,引到一个低洼地方,来个突然袭击,一逮住羊,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布套套在羊嘴上。可怜的羊哟,来不及叫一声,瞬间成了四把笔的手上货。羊到手后,四把笔不会马上爬起来就逃,而是抱着羊,继续趴在地上往回爬了一段距离,才爬起来亡命逃跑。他不会傻到把羊抱回家,是在山涧里把羊杀了,藏匿好,第二天赶到乡上去卖。 现在获悉了郁锋涛计划,四把笔夫妇贼心痒痒的,熬不住了,决定第三天开始行动,每隔两天偷一回,直到郁锋涛害怕了不敢再到山上放羊为止。 可是这一对夫妇为一天偷两只还是一只,争吵开。 四把笔执意偷一只,说是这样不会引起郁锋涛的怀疑;阮珠莲贪心的非要一天偷两只不可,说是偷一只,万一郁锋涛害怕了,第二天把羊给卖了,他们岂不是太划不来。一天偷两只,即使郁锋涛第二天把羊全卖了,他们不是多得一只吗? 争吵到最后,阮珠莲见老公死不同意她的主意,火了,要一把把四把笔踢到床底下。四把笔怕了,只得依了老婆。别看四把笔其貌不扬,看上去缺乏阳刚之气,却是一个离不开女人的男人。 一场“战争”是结束了。 阮珠莲跟猪一样呼噜呼噜睡去,四把笔睡不着。 一下子要偷两只羊,这要是被郁锋涛发现了,他四把笔这一世英名可全毁啦。 想到要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四把笔惶恐不安,心嘭嘭嘭乱跳。郁锋涛中午的话,又在他耳边恐惧地响起:“要是被我逮住了,他妈的,我连个狼窝一把火烧了!”但是为了偷羊,四把笔心底里头自欺欺人安慰自己,神仙保佑我四把笔:我偷郁锋涛的羊,不是因为穷,不是我跟老婆一样手脚不干净,是因为郁锋涛这小子在县城读了几年书,眼里没有别人,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替乡亲们好好惩罚郁锋涛,才决定偷郁锋涛的羊。因此,四把笔认为偷郁锋涛的羊,并不是可耻的小偷行径。 一天两夜,对四把笔来说,是一个无尽头的漫长岁月。 炎炎夏日,下午二、三点钟时,是一个巨大火盆。 在一座名叫老鹰嘴山上,郁锋涛正坐在山顶上一棵两米多高的松树下,头戴一顶斗笠,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看的十分入迷。 事实上这是郁锋涛装腔作势迷惑偷羊贼,手上的就是经过他做了手脚那一本书。此时此刻,郁锋涛耳听八方,眼观四周,贼精贼精的呢。昨天偷羊贼没来,说不定今天就来,郁锋涛不敢有丝毫麻痹。要是再被偷走羊,要怪只怪他自己太窝囊,怨恨不了别人。 突然,传来几声怪异羊叫声,要是不注意听,很难辨别的出真假。登时,郁锋涛一下精神抖擞,悄悄拿眼去搜寻,意外发现羊群左边有一丛草会移动。这一吃惊,郁锋涛惊得不小,心底里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气又好笑,郁锋涛差些禁不住要笑出声,不得不佩服这丛会走动的“草”,为了偷他的羊,“草”想必是费了不少心事吧?但是郁锋涛仍然不动声色,静静观察,他今天倒要见识见识这丛吃羊不吐骨头的“草”,是如何对他的羊下了毒手。 不一儿,有两只羊朝“草丛”走了过去。 就在羊挨近“草丛”霎时间,意外的伸出一只爪子,一扣羊的脖子,另一只爪子往羊嘴里套着什么东西,羊来不及叫出声,眨眼间成了“吃羊草”的盘中餐。 随着羊嘴被套,“草丛”突然立了起来,夹起羊亡命逃跑。 说时快,郁锋涛一抓身边杜木棍,一跃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吃羊草”猛扑过去。 离“吃羊草”尚有几步之遥,郁锋涛凝聚全身愤怒、仇恨,挥起杜木棍,对着“吃羊草”下半截横扫过去。 “哇哟——”跟随着“吃羊草”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羊摔到地上,“咩——”地一声叫,马上爬起来,朝羊群跑去。 “叫你这偷羊鬼偷我的羊!” “叫你这偷羊鬼偷我的羊!” “叫你这偷羊鬼偷我的羊!” 红了眼,发疯啦,郁锋涛顾及不了羊,更顾及不了“吃羊草”的声声惨叫,对着“吃羊草”的膝盖,一阵乱棍猛击。 “哎哟——”“我的脚断啦……”“吃羊草”惨叫着,“别打了,哎哟,痛死我啦。别打啦,我不是偷羊鬼,我是四把笔呀——”“哎哟,妈哟,痛死我啦,我的脚要断啦——” “管你是四把笔,还是五把笔。”郁锋涛头脑充斥着全是仇恨,一时把母亲的训戒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边叫边乱击,“偷我的羊,你就得死!” 乱棍猛打了多长时间,没人知道,直到地上的四把笔没了声音,郁锋涛这才抹了一把汗,停了下来,蔑视瞄一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四把笔,转身朝羊群走去。 这一阵痛快淋漓的发泄,郁锋涛把辍学回到闹荒后所遭遇的一切义愤、怨恨、不平……统统发泄一通,才不管四把笔的死活。 看看时候尚早,郁锋涛又优哉游哉把羊赶到别的山上去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满山遍野的荒废芒花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多半是发泄了心头的仇恨、愤怒,郁锋涛心情特别好,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了,他这才记起来回家。 半路上,郁锋涛突然想起母亲的训戒,头皮一阵发麻,可是人打都打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要他回头去把四把笔背回家,这不可能,哪怕是被母亲赶出家门,他郁锋涛也不会这样做。 迟迟未见到儿子与以往同一时刻回家,彭淑娟正提心吊胆站在家门口,焦急万分翘首盼着儿子归来。 远远的一望见门口的母亲,心头一怵,郁锋涛也反应的快,马上假装兴奋到不行了,讨好母亲,欣喜若狂叫道:“阿妈,偷羊贼被我逮住啦!” 乍听,彭淑娟抑制不住涌上心头一股情感洪流,泪花直闪。 洗脸当儿,绘声绘色讲一场惊心动魄战斗一样把抓偷羊贼的前前后后详细讲述一遍,但是当讲到四把笔被他痛打一顿时,郁锋涛只是一句话带过…… “你把他打死呀?”未听完儿了讲完,彭淑娟心头一骇,脸上喜色马上消失。 “没有。”郁锋涛若无其事,说,不过是把他双脚打断了。 什么,把人家双脚打断?惊骇,生气,彭淑娟那一张脸顷刻间是冬天的一块铁板,叫人畏惧三分,厉声责备儿子怎么也跟闹荒人一样心毒手辣。不就是几只羊吗?抓到偷羊贼,叫他把羊还了不是得了。万一把人家打残废了,人家往后日子咋过?一个干大事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宽阔胸襟,学会容忍。以后再这样的话,儿子可要想好了。她宁愿要一个讨饭吃,但心肠好的穷儿子,也不会要一个心毒手辣,心肠坏的富儿子! 母亲的一顿训斥,郁锋涛不敢做声,但是他心头一团仇恨依然如初,也非常不服气——他会心毒吗,他会手辣吗?他这样一个落难又潦倒的辍学书生,走投无路下,靠舅舅们出钱给他买羊崽容易吗,四把笔没肝没肺三番五次偷他的羊,这不是心毒哪蛇蝎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吗?他只不过是打断四把笔的脚,教训一顿,叫四把笔长点记性——做人心不能太毒! 夜深人静。 学习完,躺在床上,回忆下午毒打偷羊贼一幕,郁锋涛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是怕四把笔家人上门闹,他是做梦也没想把羊圈盖在屋里头了,羊照样被人偷去,这太可怕了,闹荒人真的太可怕了。 第二天中午,郁锋涛又乐悠悠上山放羊去,黝黑的脸上比往日多了一层得意、兴奋与蔑视,手上那本书的的确确是高中课本。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到了山上,郁锋涛保持三分警惕,再不敢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有第一个四把笔,在闹荒这个全是红眼病的村庄,肯定会有第二个四把笔,第三个四把笔……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母子俩考虑再三,半个月后,把羊全卖了。 卖掉羊,郁锋涛再一次陷进迷茫、绝境中,前方一片黑暗,他这一回真的是找不到一条出路。养鱼养羊,遭到徐水龙和四把笔下毒手,对他警戒、教训刻骨铭心,如同被人锯断脚骨一样恐惧,养殖这条路已经彻底堵死了,他连想都不会去想一下。 半个月来,郁锋涛沉浸在一场深刻反省中,反省之后,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在闹荒这么一个不通公路、信息闭塞又一毛不拔的偏僻穷山沟沟里,从一开始随波逐流把目标放在养殖业上,是一大极端错误,盲目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这次能够把剩下二十几只羊及时卖掉,郁锋涛最后还是靠舅舅们帮的大忙。 眼前唯一的出路就剩下出门去做苦工了,想要寻找一条更适合闹荒这个穷山沟发展,又能及时摆脱贫困的好路子,除非他郁锋涛具有伟人智慧,谋略,魄力,具备独特眼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太阳没有落山,郁锋涛已经早早吃了晚饭。 捧上书本,朝后门山走去,郁锋涛来到老地方,坐下。 在和煦夕阳沐浴下,捧起书,翻开看,可是书里的字全变成心里的迷茫、沉闷和无助,郁锋涛看不下去了。残酷现实压迫着他喘不上口气,生活的担子压着他脊梁骨弯了,他郁锋涛哪还有什么心思静下来看书学知识呢。 头脑杂乱无章,书看不进去,郁锋涛慵懒地躺在巨石上。 天地如此广阔,他现在却像被牢牢困在笼子里的雄狮,举足维艰,郁锋涛感到自己窝囊的没有前途了。 ……遥望即将落山的和煦夕阳,郁锋涛眼前浮现老师潘业勋那张慈祥笑容,老师的话又在他耳边回荡:“成功,不是天生会有。一个人的成功,是从一次次失败中摸爬滚打出来,是踩着失败阶梯,艰难的一步一步才登上了成功高峰。没有失败,不会有成功!” 失败? 他失败的还不够吗,可成功又在哪里?一团不平直袭郁锋涛脑门,他登时一肚子愤世,仇恨这个世道虐他弃他,要把他活生生吞噬,不让他出人头地活出个模样儿…… 晚霞映照着旷野,远处的山与天衔接。 突然,仇恨的一拳击在石头上,呼地蹦起来,郁锋涛爬上了山巅,眺望着在晚霞映照下的黑乌乌石头山,就像是黑金子,一团悲哀也随之汹涌心头,其它村子山上的石头都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就闹荒村的石头仍旧是石头,一伙吃屎的村干部只想着自己腰包鼓不鼓,哪顾着乡亲们贫穷与死活。 起风了。 风刮着芒花向一边倒去,是如此的悲切。 冥冥中,郁锋涛只觉得自己就是遭到狂风肆虐的芒花,没有能力抵抗,只能默默去承受。当伸手去折一枝芒花瞬间,郁锋涛脑门像是被谁敲了一下,发现宇宙奥秘似的,惊叫一声:“——芒花?”“潘老师那天不是跟学生们上街买芒花扫帚吗?对!是买芒花扫帚!” 如同是天上掉下一块虎头金,把他屋顶砸了个大窟窿,虎头金掉到了他厅堂上,郁锋涛发疯得立马跑下山去。 到家门口,郁锋涛正巧碰上了找他的高玉娇。 情侣两个人一到房间,郁锋涛意外的没有了往日对高玉娇那团饥不择食的虎劲,连个十指相扣都没有了,当即迫不及待拿出纸和笔,马上给老师潘业勋写信。 先向潘老师汇报一下自己近来学习情况,然后才大胆说出他心中的一个设想,郁锋涛坚信自己的老师一定会帮助他这个陷进绝境、无出头之日的苦命学生。 倘若潘老师能够帮他在学校里揽到一批扫帚业务,一个月内,他郁锋涛要把闹荒山上芒花全割遍,扎成一把把扫帚。 手在写信,郁锋涛大脑里则翻云覆雨,眼前浮现一把把的芒花扫帚变成了一张张崭新钞票…… ——原来闹荒村森林没有树没有竹子没有,草、藤、芒花倒是漫山遍野。城里人用的基本上是芒花扫帚。芒花扫帚一把虽然仅是五、六毛钱,但是这是无本生意,一笔财富啊!只要肯花些时间、苦力,不怕累不嫌麻烦到山上去割,就行了。 信,一气呵成。 此时此刻,心底里头翻江倒海、腾云驾雾,阵阵狂涛怒浪,郁锋涛这个几次搞养殖失败的穷怕的了青年人,他狂喜得几乎克制不了自己,没商量一把搂住高玉娇狂吻,吻得高玉娇喘不过气。 当郁锋涛要解开高玉娇上衣当儿,高玉娇故作嗔怒,一拍他的手,制止他:“不行呀,你阿妈还没有睡呢,万一被她撞见,羞死人的。等你阿妈睡了,我绝不饶了你。”“你先说说,你今晚上是中了哪门子邪,才会这样兴奋,弄得我糊里糊涂!” ——嘿嘿嘿,对着高玉娇憨乎乎一阵傻笑,郁锋涛没有把事情对她说出。成不成,八字还没一撇,他不想在高玉娇面前炫耀。当下,郁锋涛只是淡淡地说给昔日班主任写信,回忆起班主任对他特别照顾,他才特别高兴和激动。 历来对郁锋涛的话相信不疑,但是高玉娇这一次例外,对郁锋涛的话半信半疑。因为自从郁锋涛辍学回到家之后,高玉娇是头一回亲眼看到他完全来自内的激动、高兴。 与高玉娇一阵乌山云雨床战后,郁锋涛脑子又回到芒花这件事上。要是这次夙愿能够实现的话,他一定要以芒花扫帚作起点,将山上被乡亲们瞧不起,荒废资源好好开发利用。 机遇,属于一个勤劳的人,不属于一个守株待兔的人。 经历了几次创业失败,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郁锋涛不等老师回信,决定第二天即行动——上山割芒花。他想好了,即使潘老师未能帮他联系到芒花扫帚业务,也同样可以把芒花扎成扫帚,自己拿到卢水去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穷人也雇人打工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能够想到割芒花扎扫帚卖钱,郁锋涛自己把自己高兴、激动的心里满是希望星星,什么时候睡过去,他都不知道。 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结束了黑夜。 母亲起床做饭没多久,郁锋涛也起床了。 洗脸后,没有和以往一样坐在厅堂里看书,郁锋涛做出一件叫他母亲瞠目结舌的惊讶之举——磨刀。 听到霍霍磨刀声,彭淑娟从厨房里走出来,来到儿子身旁,好奇端详儿子一会,问:“锋涛,你今天要去砍柴?” “去割芒花。”眼睛仍盯在磨刀石上,双手使劲磨刀,但郁铸锋声音果断、刚毅,心里底头的欣喜、高兴、激动一古脑儿全写在了一张黝黑脸上。 割芒花?彭淑娟大吃一惊,困惑、怀疑盯着儿子:“你要割芒花做什么?” 挺直身,郁锋涛一对浩如沧海眼睛凝视母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透露天机:“阿妈,我昨晚上发现一个大秘密:我们可以割芒花扎扫帚,拿到卢水去卖。” 额头皱纹忽地舒展如降落伞打开,彭淑娟乐得合不拢嘴,脸上弥漫着欢喜似一尊弥勒佛:“难怪你昨晚那么高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顿了顿,彭淑娟又些许忧虑:“不过,我们能卖得出很多扫帚吗,锋涛?” 能!郁锋涛口气坚定,气吞万里如虎,说,老师和同学们肯定会帮他,昨晚上他也已经写信跟潘老师说了,叫潘老师帮帮忙。——说到这里,一团恐惧、忧虑爬上郁锋涛黝黑的脸,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叫任何人晓得。闹荒人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可怕的跟一头吃人魔鬼一样。如果有人问起他们割那么多芒花做什么用,就说是要搭个草寮养鸭子。 眼睛射出一束异光,不相信看着儿子,彭淑娟感到失去父亲的儿子,在遭到一连串天灾人祸,一道坎一道坎扛过后,吃一堑长一智,已经成熟、老练、精明,对闹荒人有了一道很深的戒备。彭淑娟心想,把山上被人不瞧在眼里的芒花利用起来,干一番事业,摆脱穷日子,这比搞养殖业不知要强上几千倍几万倍! 蒙在鼓里的闹荒人,要多愚蠢就有多愚蠢,他们还在幸灾乐祸中观望郁锋涛这下去又要养什么? 中午,郁锋涛割芒花搭建草寮这事情在村里传开后,有人当场笑的前趴后滚,有人当场笑的像个白痴口水外淌,有人疯得手舞足蹈,有人大骂郁锋涛这个书呆子呆到头了,有人嘲笑他父母亲白让他上县里读了几年书…… 从古到今,还从未见过有人割芒花搭建草寮。山上放着那么多草,他不要,偏偏费力费劲去割芒花,你说他傻不傻?再说,养鸡,因瘟疫导致鸡几乎死光;养鱼,先是鱼塘遭到洪水冲垮,剩下的又在一夜之间死光;养羊吧,又被人偷了。现在还要搭建草寮,养什么鸭,天呐,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呆子。 在全村人一片嘲笑、谩骂声中,一个星期后,郁锋涛收到了老师潘业勋的回信。 这是一封满满的全是希望,充满鼓励的信。 在信中,潘业勋肯定了郁锋涛身陷逆境中,依旧不忘初心,持之以恒的求知。越是贫困,越需要科学知识,人才能摆脱愚昧无知、孤陋寡闻、鼠目寸光,视野广阔,眼光看的长远。郁锋涛能够想到利用山上被人废弃的资源,创业脱贫,这说明他独具慧眼…… 只要学生所干的每一件正义的事,光明磊落的事,做老师的哪能不支持不帮助!他郁锋涛的情况,他和学校领导说了,得到学校领导的支持,往后全校扫帚全由他郁锋涛供应。并且他正在为他郁锋涛奔波于别的学校去联系。 看了老师潘业勋的信,郁锋涛禁不住热泪滚滚,湿了黝黑的脸,一夜不曾合眼呐。把老师潘业勋跟闹荒人做一番比较,真乃云泥之别,白黑清楚了啊! 老师的鼓励、支持、帮助,去掉郁锋涛心中最后一道顾虑,他干劲冲天,全身从里到外,头上到脚,充满活力。 此后一个星期,郁锋涛起早贪黑上山割芒花,手掌起泡了,用针一挑,擦上墨汁,第二继续拿刀;胳膊痛了,他咬一咬牙关,挺着;肩膀被压得紫了一大片,他忍着,挑少些。 看到郁锋涛满身伤痕累累,高玉娇心疼得直掉眼泪,一定要跟他一块去割芒花,郁锋涛死活不肯,说他照顾不了她,岂能再叫她遭到村里人的白眼,嘲笑,非议…… 半个月来,方圆五里的芒花,全被郁锋涛割了个精光。郁锋涛从一个白面书生,完全变成了一只黑猩猩。 屋里头芒花堆着一天比一天多。 再继续割下去,迟早会引起村里人怀疑。郁锋涛心下里万分明白,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把方圆十里的芒花割遍,是做梦也做不到的事情。经历了一连串的事,郁锋涛对闹荒人有很深的心理戒备。为防备恶人的破坏,郁锋涛下了决心,去找吉景生、龚寿财这两个好伙伴帮忙,趁村里还没有人怀疑他割芒花真实意图之前,把方圆二十里的芒花全割光。 晚饭后,郁锋涛找了吉景生、龚寿财。 暗淡的煤油灯前,黝黑的脸上掩藏不住一团神秘,郁锋涛笑嘿嘿地对吉景生、龚寿财说,时下是农闲季节,他们两个一时没有出门做工,又没有啥活可干,明天起帮他到山上去割芒花。当然,他会付给他们工钱,每天十块钱,饭吃他家的。不过,工钱要等到年底才能付给他们。 ——每天十块钱工钱,还包饭吃,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呀!村里一般雇人帮工,一天不过是六块钱。吉景生和龚寿财瞪大眼睛,困惑地问郁锋涛芒花割来做什么,当柴烧,人们都不要,难道他真是要搭建一个天大草寮不成? 笑嘿嘿的,郁锋涛仍然是三分神秘:“你们猜吧,猜到了,是你们的本事;猜不到,到时候定然叫你们大吃一惊。你们只管帮我去山上割芒花哟——” 吉景生倒也没感觉什么,可是龚寿财见郁锋涛也对他们保密——不说,心头非常不悦,但是看到一天十块钱的份上,他把不悦埋在心头不说。 看着龚寿财不高兴神色,郁锋涛误以为他是担心工钱的事,毕竟他眼下是囊中羞涩,没有半个子儿,于是加重语气说,他们放心吧,工钱年底一定给他们,他不会赖帐。 倒是一个豪放讲义气的人,吉景生这时义气冲天:“锋涛,工钱不要了,来你家吃饭就行。帮你干些活,哪能要什么工钱,那还算什么兄弟!以后,你富裕了,别忘了拉我们一把!” “是啊,我们三个跟亲兄弟一样,要什么工钱。我和景生没文化,是真正老农民头一个,头脑笨。你是读书人,头脑好用。你以后富裕了,让我们两个沾点光。”龚寿财手里玩弄一根小木棒,表里不一附和的说几句漂亮话,忽悠郁锋涛高兴高兴。 两个伙伴的话,叫郁锋涛很感动很欣慰,他深邃眼睛一转,一股真情从心海汹涌而上,豪气贯天,一言九鼎:“你们两个放心吧,只要我——锋涛能有富裕一天,天塌地陷,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们这两个好兄弟。人,要有良心,知恩图报。在我——锋涛最困难最黑暗时期,是你们两个帮助我,我才不会吃那么多苦!”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母亲从小就这样管教郁锋涛,在他幼小心灵播下了种子,他固然不敢忘记。 心里底头,郁锋涛十分明白,要是没有吉景生、龚寿财这两个伙伴相助,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累倒在田间地头也说不定。对这样能够在患难中助他的好伙伴,有朝一日他要是富裕了,把他们忘在脑后十万八千,他郁锋涛不是一个人了,连畜牲都不如。 嘴上不说,郁锋涛心中乐翻天,明天天一亮有两个生龙活虎好伙伴相助,想必这一回呀,他离那个富裕梦的一天不会太远了。 睡觉的时候,张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郁锋涛仍然没有一丝睡意,他想,在闹荒这样一个穷山沟摆脱贫困,创一番事业,必须要有强有力的体力做后盾。 半个月来割芒花的艰辛劳累,郁锋涛深刻意识到自己不适合体力劳动,缺乏强壮体魄不说,干活时脑子想的尽是书本上的事,他要拿出壮士断碗的气概和勇气,要舍得花钱去雇工。 可能是太兴奋了吧。 第二天天刚出现鱼肚白,吉景生、龚寿财来到他家吃早饭时,郁锋涛还在美梦之中,不曾醒来。 太阳刚一露脸,郁锋涛、吉景生、龚寿财三人踏着露珠出发了。因为清晨比较凉爽,他们当然要抓住时机,等到中午太阳火辣,他们便可以多休息。 郁锋涛他们前头一走,后头村里就砸了锅,大家不服气啊,一个穷得欠债还不了的人,他居然雇人去割芒花搭盖草寮,这不是装阔,踩在全村人头顶上炫耀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触动全村人神经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或许是在全村人眼皮底下,他也能雇工了,心情特别好,或许是有人做伴走路脑海里不想书本上知识,郁锋涛领着两个伙伴走路比往日快多了,大约一个钟头,三个人来到十里外一座叫猴子山山脚下。 猴子山怪石嶙峋,有的像老鹰欲翅而飞,有的像猛虎扑食,有的像石桌……当然更多的是像猴子,千姿百态,形象滑稽,倒是惹人捧腹大笑,多半正是因此而得名吧。整座山除了石头外,尽是芒花。要是在山上种上些竹子,树木,定然能成为吸引人的风景圣地。 干体力活,在吉景生、龚寿财面前,郁锋涛小巫见大巫,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被抛在身后十万八千里。刀在吉景生、龚寿财手中,犹如是切豆腐,在他郁锋涛手中如同是一块铁板。 下午出人意料,正当郁锋涛、吉景生、龚寿财他们三个人割芒花有十来分钟光景,高玉娇和李秋玉一道来了。 贪婪的一盯高玉娇两座圆润、傲人山峰的胸口,吉景生转过身,开玩笑对郁锋涛小声说道:“锋涛,你老婆来了,你还不去摸她的两个大奶呀——” 不知是听到吉景生说她的俏皮话呢,还是猜测到吉景生在说她的俏皮话,没等郁锋涛开口,高玉娇开口即骂:“景生,你这臭小子,你干活不干,说我坏话,看我不一刀割掉你的八哥嘴,才怪!” “玉娇,我又没有说你坏话,不信,你问锋涛,你干么要割掉我的八哥嘴?”吉景生直起身,张望着高玉娇,说。 “哈哈哈哈”大家被吉景生的话一逗,禁不住开怀好笑。 遭到大家一阵大笑,不知道自己说错,吉景生想多看几眼高玉娇胸口那两座高挺山峰,这会儿却害羞的不敢,忙把头转向郁锋涛,盼着郁锋涛能帮他说几句。 关键时刻,郁锋涛也掉链子了,洋装割芒花,不理吉景生,心里则揶揄吉景生,看你还会不会拿玉娇笑我,这下出丑了吧。 高玉娇、李秋玉前来帮忙,郁锋涛始料不及,内心的感激无法用笔墨形容、表达,情感洪流席卷而上,一股热泪随便漫上眼睛。 毕竟是自己的恋人,恋人有出息,要创业了,高玉娇哪能不帮,上午一获悉吉景生、龚寿财帮郁锋涛上山割芒花,她二话不说便去约闺蜜李秋玉、高容容一道帮忙郁锋涛。李秋玉高兴的一口答应了,但是高容容铁青着脸没有答应。 性格开朗的高玉娇,她的到来,山上笑声不断,大家干活都不觉得累,因为有福利哟! 割着割着,龚寿财不知什么时候,就割到了高玉娇身边,一双眼睛时不时瞄一眼高玉娇胸口。 ——郁锋涛蒙在鼓里,他还以为龚寿财和吉景生的心一样,其实不然,龚寿财之所以跟他走的近,纯粹是想接近高玉娇。想娶高玉娇做老婆,想摸高玉娇的两个奶,龚寿财已经想了三、四年,无奈一来他家里穷有自卑感,二来高玉娇根本不理睬村里其他男人。 似乎感受到一对眼下喷出的邪火,高玉娇直起身子,转身张望堆积如山的芒花,笑嘻嘻地对吉景生、龚寿财说:“寿财,景生,你们两个还是先把割下的芒花挑回去吧。” 停下手中的刀,吉景生虎虎盯着高玉娇胸口几眼,然后才嬉皮笑脸说道:“玉娇,你怎么这样护着锋涛,不叫他挑,是不是想嫁给锋涛做老婆呀——” 薄脸皮刷地一红,郁锋涛说道:“景生,不要胡说八道。” 高玉娇反倒是大大方方,笑道:“锋涛,让他说吧。他那张八哥嘴呀,一刻不胡说八道,担心我们大家把他当作哑巴咧!” 边捆着芒花,吉景生扭头看着高玉娇,呆头愣脑说:“玉娇,你老是说我的嘴巴是八哥嘴,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有八哥嘴。我能开口说话,才不会担心人家把我当作哑巴呢。” “哈哈哈哈”吉景生这个憨包,把大家逗的乐开心,笑声在整个旷野回荡。 有吉景生这个憨包在场逗乐,大家干活也不觉得累,连平日里不爱说话的村花李秋玉,她同样是禁不住樱桃小嘴,难得的不时插上一、两句。 有高玉娇在场,龚寿财心头多有不愿挑芒花回去,要知道高玉娇伏下身割芒花时,从领口望下去,天呐,那白皙皙的两个鼓鼓的奶叫他龚寿财口水直往肚子咽,下边涨得要顶破裤裆。然而,吉景生这个听话的家伙坏了他的好事,他也不得不去捆芒花挑回去。 这一回,吉景生吃苦头了。 急得赶往山偷看高玉娇的福利,龚寿财狡猾,挑的轻,走路跑步一样,吉景生挑的重,哪跟的上的步伐哟。 到郁锋涛屋门口,吉景生累得如同累趴的狗,气喘如牛。 两个人赶回山上时,已经是快到中午,郁锋涛、高玉娇、李秋玉三人停止割芒花,都在捆绑芒花,准备回家了。 六个人挑着芒花在村里出现,一下惊动了全村人。 尤其触动全村人神经的是,吉景生、龚寿财、高玉娇、李秋玉帮郁锋涛割芒花,不但每天工钱十块,彭淑娟还杀鸡招待他们。 事情在村里传开,引发更多人红眼、气愤。红眼是因为没福气吃上彭淑娟的鸡肉;气愤是因为这开了先例,往后别人家雇人做工付不起十块工钱、不宰鸡招待咋办? 你想想啊,在闹荒这个穷山沟里一年只在过年时才难得吃上猪肉,平日连个肉味也闻不上,更不必说是鸡肉了。从彭淑娟屋顶飘出的鸡肉香味在村子上空弥漫,诱惑得大家口水直流三千丈呐。 阻挡不住诱惑的人,纷纷上门死皮赖脸要给彭淑娟家干活,甚至还说工钱少一块也不要紧啊,要紧的是能在她家吃饭,其实这些人心里头还隐藏着一个不便说出的小算盘。 也是哦。 毕竟郁锋涛独自一个人上山割了半个月芒花,搭建十个草寮都够用了,可眼下居然还要雇那么多人割芒花。这样兴师动众,能不引起乡亲们的怀疑?特别是村里最易患红眼病一个人——红眼睛,他更是盯上郁锋涛。要不是郁锋涛养鸡、养鱼遭到惨重损失,红眼睛早跟着干上。 窝在家里苦苦死想了两天,熬了两个夜晚,红眼睛始终想不出郁锋涛割芒花究竟是干什么用? 到了第四天,实在是没法子憋下去了,红眼睛嘴里叼着烟斗,假装平日里串门,趁郁锋涛上山割芒花不在家机会,一脚踏进彭淑娟屋里,想从彭淑娟这个农村妇女嘴里套出他们家割芒花的秘密。 “凳子坐。”正在杀鸡,彭淑娟正眼不瞟一下,不冷不热,没名没姓没叫一声,算是朝红眼睛打了一声招呼。 虽然是个妇道人,但是对红眼睛这个老家伙,彭淑娟从来没有甚么好感。你说说,一个大活人,自己不去想办法,屁虫一样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瞎掰,人家干什么,他跟着干什么。用不着红眼睛开口,彭淑娟早已明白他今天来的意图。 眼睛盯在鸡上,脸上爬上鄙夷,彭淑娟冷嘲热讽一句:“红眼睛,什么风突然间把你吹到我家屋里来了,我还以为我家房子大门在哪个方向,你早忘记了。”“听说你邻居家宽一个亲戚教他种香菇。你是不是又要跟在家宽屁股后头,要种香菇呀?” 眼珠子死死盯住彭淑娟手中的鸡,红眼睛只感觉一团鸡肉香味钻进他鼻孔里头,撩拨得他口水丢人、讨厌的直往外淌,心头痒痒盼着彭淑娟开口叫他留下吃午饭,连彭淑娟跟他说话也未听到。 等了一会儿,未见红眼睛做声,彭淑娟扭头厌恶一瞥,看到红眼睛贪婪盯住她手上的鸡,好担心他眼珠欲要掉出来。故意把鸡重重往木盆里一扔,彭淑娟没好气大叫一声:“红眼睛,站远些,免得鸡屎溅了你一嘴哟——” 抹了一把口水,偷看了彭淑娟一眼,红眼睛拐弯抹角,投石问路:“淑娟,景生、寿财、秋玉、玉娇四个人给你家割芒花,你还杀鸡给他们吃,看来你家这一回割这么多芒花,肯定是要卖一大笔钱喽!卖不了一大笔钱,你肯定是不会花这么大本钱,是不是?说是割芒花搭个草寮,是一个障眼法吧?” 红眼睛,你这种人也想从我嘴里套出秘密,夸父追月——痴心妄想,你死了这条心吧,老东西。我——淑娟虽是个女流之辈,但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哄。心头咒骂红眼睛,彭淑娟嘴角袭上一丝讥笑,反问一句:“你说说,红眼睛,我们闹荒村什么都缺,还缺芒花吗?漫山遍野全是芒花,要说割吧,我家一辈子割不完,能卖钱吗?如果能卖钱,闹荒村不是早发财了,还会这样穷,穷到看我杀鸡给帮我家割芒花的配饭,都眼红的要拿柴刀砍人。如果能卖钱,你红眼睛还不拼死一条老命抢着割芒花?” “不能卖钱,那你家割那么多芒花干什么?”红眼睛见缝插针,一门心思要抠出彭淑娟嘴里的秘密。 拔鸡毛的手一顿,彭淑娟扭头一瞪红眼睛,怒脸道:“我家割芒花,不会是堵了你家门口吧?” 难堪的脸羞红如同猴屁股,红眼睛心头大骂,你不堵我家门口,是堵我家财路。我不相信了,你这么一个寡妇嘴巴会这么严,从你嘴里抠不出一点你家割芒花的秘密? 见红眼睛仍死皮赖脸,硬是赖着不走,彭淑娟恼火万分,当下拉下脸,借口要去挑水,把红眼睛赶出去。 红眼睛前脚刚迈彭淑娟房子门槛,大门外一群人立马围上去,七嘴八舌问他套出郁锋涛割芒花的秘密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第一个家庭分裂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这么多人围上来向他打探郁锋涛割芒花的秘密,碰了一鼻子灰,很是扫兴的红眼睛,顿时来劲了,装作很高深样子摆起谱,满是皱纹的黝黑脸上马上露出一团狞笑,说,想知道是吧,彭淑娟正在屋里杀鸡呢,自己问她去。 说的,红眼睛又装作很高深很得意样子,疾步离开。 这时,彭淑娟挑着一担水桶,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家一瞧见,用一种好奇、羡慕、眼红、嫉恨的目光看着彭淑娟,瞧瞧她腰板挺直、昂首挺胸、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往前大步流星朝前走去的气势,简直与昔日判若两人。 走出人群二、三十米远,红眼睛停下,转身看看彭淑娟是不是真的去挑水。一看彭淑娟那气势,红眼睛心头酸溜溜的,他有生第一次碰到了一个厉害农妇,到底是错估了彭淑娟。 耷拉着脑袋瓜一路往家里走着,红眼睛越想越觉得郁锋涛突然间把闹荒方圆五里的芒花割遍,还在雇人继续往远处割,其中大有名堂。无奈何,郁锋涛人小鬼大,深藏九地之下,红眼睛一点眉目没有看出,只得在心头干着急。 中午的时候,顾不上吃饭,红眼睛特意跑到祠堂门口去看郁锋涛一帮人挑着芒花回家。 多半是上午割的芒花全在山上,下午情况大变,郁锋涛一帮人下午没有割芒花,却是把芒花挑回家,已经挑了三、四趟了。 天呐,那一担担的芒花,在红眼睛眼里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呐,他揪心,他眼红,他急得要去跳长江…… 趁吃晚饭之机,红眼睛瞪着猩红眼睛,叫子女们今晚不许出去,全留在家里有重大事情商讨。子女们一听,心中惶恐,晓得今晚上又要大祸临头。 饭一落肚,红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大门口,把大门拴上。 等老婆刷洗好碗筷,大家聚到厅堂,天色已经黑了,红眼睛要省着点油钱,连灯也不点,就这样瞎灯摸黑召开家庭大会,专门研究郁锋涛割芒花的秘密,——闹荒村盘古开天地以来发生的怪事。 先是把今早上到郁锋涛家探秘的事,当着全家人面添油加醋说一遍,说到彭淑娟杀鸡,红眼睛又忍不住口水直淌。 抹了一把口水,红眼睛咬着牙根,恨恨地说道:“我猜,锋涛这一次花那么大代价,雇人把山上芒花全割遍,芒花肯定是可以卖大钱。”歇一口气,横扫一眼全家子女们,红眼睛下令道:从明天起,我们家也上山去割些芒花存放在家里。要不然,再过几天恐怕全被锋涛割光了,连个狗屁也捡不到。” “要割,你们自己去割,我不去。”红眼睛声音还在全家人耳边回荡,他小儿子高福达很不争气,马上抵抗。 要说多瞧不起父亲,高福达这个小儿子就有多瞧不起父亲,这老头子一年到头老是跟在别人家屁股后头瞎转,学的干这干那,全家人被他逼得累死人且不说,结果是一样没见干成,有时还要亏了老本。 自从郁锋涛辍学回到村里之后,虽然是干一样败一样,但是高福达还是最钦佩最羡慕他,甚至十二分眼红。把自己和郁锋涛相比之下,高福达羞愧得钻狗洞,他成天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亲打发干这干那,一年到头没有几天休息日子,累得半死,日子还是穷得穿不上一件新衣服。然而郁锋涛呢,他自在、幽闲,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懒得干活时躲在屋里头看书,也没人骂…… 人比人,气死人。 根本不知道郁锋涛割芒花是做什么用,老子又要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瞎转,高福达想到郁锋涛,长期以来压抑在胸口的不满、怨恨一下喷发出来,哪管着眼前的是专制太上皇。 堂堂一家之主,小儿子吃了熊心豹胆胆敢当着全家人面前抵抗他,反了是不是,红眼睛气炸了肺,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额头青筋暴突,破口怒骂:“你胆子大到天了你,你吃谁的,你穿谁的?翅膀硬了,会飞了,是不是?” 遭到父亲一阵恶骂,高福达不敢做声,胸口被一团愤怒烧灼,气愤得涨红的脸扭曲。 这个时刻,高福达对郁锋涛简直是羡慕死了,——郁锋涛跟他年龄不相上下,同样是男孩,同样是一个村,为什么他不能跟郁锋涛一样?如果能跟郁锋涛一样,比郁锋涛穷几倍,他乐意。 天色已经完全黑暗。 黑暗的屋里一下子沉寂下去,没有一点生息。 空气散发着焦躁气味。 黑咕隆咚中,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借着黑暗掩护,看不见父亲的愤怒,长子高福旺这才壮着胆子,声音很弱很小说了一句:“阿爸,这事,我看算了吧。” 是被小儿子气昏了头吧,红眼睛半晌没吭声。 摸黑看了一眼老公,——自从嫁给红眼睛后,吴莲莲就死心塌地的夫唱妻随,不管老公做什么事,她从来不反对。但是今晚上这事是跟郁锋涛那个败家子扯上关系,吴莲莲不得不站出来反对老公。 时下,好像郁锋涛跟她有杀夫之仇似的,吴莲莲恨恨的愤怒道:“学谁干,也不能跟在锋涛那个败家子屁股后头胡闹,干一样败一样,你们有见到他干成了什么事?淑娟也是,欠了一屁股债,她怎么一点也不心急,还任着儿子胡闹,天天好吃懒做躲在屋里头,不管教管教。”“你们兄妹姐弟三个今晚上给我听好了,你们当中哪个有胆跟锋涛这种没出息败家子学,混在他身边,我把谁赶出这个家门,一辈子不许他进这个家门。” 要是以前的话,红眼睛不用说,肯定会点头赞成老婆的话,可是早上跟彭淑娟一碰触,撞了一鼻子灰,他觉得彭淑娟这个农妇不简单,很不简单,不知要比他老婆厉害多少倍。一个寡妇人家,仅凭她彭淑娟杀鸡招待帮她干活的人这一点,全村没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连高森林同样要羞得脸红耳赤,跑去上吊。 历来对父母亲、兄长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旁观者的高福菊,母亲这一番话,叫她非常看不惯母亲的不知廉耻,心头嘲笑母亲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啥模样,厚着脸皮去贬人家。 忍了一会儿,高福菊还是忍不住,她破天荒顶了母亲一句:“阿妈,你不要老是去说人家不好听的话,好不好,人家又没吃你的没穿你的。要不是天灾人祸,依我看,锋涛养鸡、养鱼、养羊准能成功。经历三次失败,锋涛已经改变方向,这次不会是养鸭,可能是个大行动。”“你们慢慢的猜锋涛割芒花是做什么用吧,这是你们大人们的事,跟我一个小女孩子家没干系,我睡觉去咧——” 随着话一落地,高福菊马上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摸黑朝自己闺房走去,她猴精着呢,不能等着挨父母咒骂。 ——女孩的芳心,父母亲不懂。 之所以挺身替郁锋涛说话,这不过是高福菊女孩家爱慕一个男孩的无意流露而已,她的芳心早已属意郁锋涛,爱慕郁锋涛已经许久了。她恨自己是出生错了家庭,要是和郁锋涛一样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她今天肯定会和郁锋涛一样,放开手脚干一番大事业,让全村人对她刮目相看。 高福菊有点多虑了,其实她刚才的话说到了父亲心窝里去。 倘若芒花果真能卖大钱,失去这样一样大好机会,红眼睛事后定然会后悔的要跳潭。 一场家庭大会,由于小儿子的抵抗,女儿的离开,在黑暗中不了了之。 心头堵得慌,红眼睛的红眼病患得更重了。 女儿一离开,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的红眼睛,呼呼地朝大门撞去。“哐啷——”打开门,红眼睛消失在一片漆黑中。他恨子女们不争气,放着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不要,还跟他搞对抗,没了天理是不是,要造反了是不是,大逆不道了逆子—— 哪里也不去,红眼睛摸黑来到彭淑娟家。 彭淑娟房子大门紧闭着,进不去,红眼睛只能猫着门缝往里偷看,屋里黑乎乎的,只从一个房间里透出一丝丝的灯光,他晓得那是郁锋涛的房间,他一定又捧着书在啃,这叫他很伤不起,一团嫉恨、眼红涌上心头,攻击着他头昏昏的。 静静偷听了大半天,屋里头静悄悄的,连个芒花被老鼠爬过的声响也没有,红眼睛很失望失望,他就是想偷听到彭淑娟、郁锋涛这一对母子的说话。 估计有一个多钟头了,累得红眼睛是腰酸腿痛,他这才很不甘心的很失落回去。 漆黑的路上,浮现在红眼睛眼前的,全是郁锋涛堆积如山的芒花,在他眼皮底下变成了白花花银子…… 到了家门口,无名之火撞上心嗓眼上,红眼睛火起嘭地一脚踹开大门,破口大骂:“人都死了是不是,灯也不点。穷的点不起灯是不是,看看人家锋涛拼命割芒花,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个时候还一个人点着灯呢,你们这些没出息的逆子,死了算了。” 芳心想着郁锋涛,这个时候尚未睡过去,听到父亲骂声,晓得他刚才肯定是跑到郁锋涛家去偷看,高福菊气得火起,棉里藏针的顶撞父亲:“阿爸,三更半夜的,你就别骂了,好不好!这个家是谁做主呀,当家的人自己没本事,又不许我们做子女的开口,家里穷得灯都点不起,这能怪谁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跑到别人家门口丢脸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遭到女儿这么一顿棉里藏针责备,红眼睛哑口无言,只好闭嘴,闷闷不乐摸回卧室睡觉去。 然而,红眼睛睡不着呀,今晚上的床像是长了刺。 失眠了一夜,苦苦煎熬到鸡叫第三遍,破晓时分,红眼睛在床上躺不住了,从床上一滑溜爬起来。 俗话说,赶晚不如赶早。 穿好衣服,来不及洗脸,红眼睛大清早赶去投胎一般,风风火火往彭淑娟屋子赶去。 赶到彭淑娟屋子前一瞧,人家的大门还紧闭着呢,红眼睛“唉——”一声长叹,无奈摇摇头。 上前推了一把,门拴着,气得红眼睛心头大骂,儿子懒,娘也懒,有人干活,什么时候了还不做早饭。 往回走了几步,红眼睛又不走了,猛地转身张望着大门,心里头嘀咕一句:“难道今天不割芒花?” 红眼睛嘀咕声尚未落地,突然从屋里喷出一团鸡肉的浓浓醇香,接着飘出鸡蛋炒葱清香。不得了了,红眼睛微闭着眼睛,仰头不停猛吸着这缕缕的醇香、清香,喉咙咕噜咕噜作响,害得他大清早的饥肠辘辘,肚子咕咚咕咚咕咚乱叫,好像几天没吃过饭。 要不是双腿发软,红眼睛要撕破脸皮,一脚踹开那扇大门,闯到里边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桌上鸡肉,放开肚皮大吃大喝一顿。 苍天保佑。 眼看红眼睛饿得神志不清、双腿发软欲将站不稳关头,彭淑娟房子大门“吱呀”一声,很是难得打开了。 开门的是郁锋涛。 与一年前那个面庞憔悴、眼睛空洞、无志无神的辍学高中生相比,出现在大门口的郁锋涛,虽然面庞比以前黝黑了,但是他精神饱满、青春活力、目若耀星,简直是判若两人。 深深呼吸一口清晨新鲜空气,放眼张望,郁锋涛不经意中意外看见已经双腿抽筋的红眼睛,吃了一惊。 “锋涛,大家来吃饭了吗?”这时,传来母亲在厨房问他,这使郁锋涛忽地想起红眼睛昨天到他家里的事,似乎一下明白什么,藐视一眼红眼睛,他懒得去理睬这种人。 不一会儿,李秋玉、吉景生来了。 抹了一把口水,嘴角口水又淌出来,蹒跚趋步上前走到郁锋涛跟前,红眼睛点头哈腰地溜须拍马巴结:“锋涛,你家割芒花忙不过来,我今天带我家福旺、福达兄弟两个来帮你。” “你们父子三个要来帮我割芒花?”郁锋涛受宠若惊,一脸错愕,愣愣端详着红眼睛。 瞧瞧郁锋涛这个败家子,一句巴结、溜须拍马的话就叫他如此受宠若惊,红眼睛更是欢喜的晕了头,仿佛看到郁锋涛将一大碗鸡肉端到他嘴边,淌着口水连连连说道:“是,是,是。”“乡里乡亲的,你家干活,人手不够,我们父子哪能不帮上一把呢——” “哈哈哈……”实在忍不住心头好笑,郁锋涛一仰脖子,喷饭大笑,笑得红眼睛脖子后头一片冰凉。 笑声戛然停下,郁锋涛千年冰川一般的深邃眼睛,射出一束鄙夷,直逼红眼睛,叫红眼睛不寒而栗,他最瞧不起红眼睛这种人。 当下,郁锋涛很是狂妄高傲,盛气凌人,忘了红眼睛是一个长辈,毫不客气一拳击破他的美梦,当面冷嘲热讽起来: “红眼睛呀红眼睛,你可是我们邬台乡出了名的红眼睛,方圆几十里哪个人不晓得。” “真要是如你刚才所说,乡里乡亲,你们父子三个真心真意帮我干活,我全家人感谢不尽。可是你呢,红眼睛,你心怀鬼胎呀,不就是想刺探出我割芒花究竟是做什么用吗?” “你一个乡野老头子,在我——锋涛面前来这一套鬼把戏,你红眼睛竹笋做扁担——嫩着呢,赶紧回家抱你老婆的大腿去吧。” 阴谋被郁锋涛毫不留情面一揭露,红眼睛震骇的双脚不由得一阵哆嗦,他没想到郁锋涛这个后生会这般厉害,一对火眼金睛,能够把他肚子里的小蛇看得清清楚楚。 笑哈哈的,挥手指着陆续前来的几个人,郁锋涛意气风发,傲气凌人,说道:“红眼睛,你看清了哦,有他们这么多人帮我割芒花,还用的着你假心假意吗,收起你这一套上不了台面的鬼把戏吧。明白跟你说了吧,红眼睛,我割这么多芒花,是神仙托梦叫我割的,只有傻瓜、猪头才会割芒花搭草寮。” 大家到了门前,郁锋涛就领着大家回屋里。 见郁锋涛要进屋,红眼睛心慌了,叫嚷起来:“锋涛,我们父子三个帮你去割芒花,不要你工钱,只要在你家吃饭就行了。” 后脚刚收进门槛,郁锋涛又霍地转身,朝红眼睛嘲弄的诡秘点了点自己的头:“红眼睛,我劝你呀,眼睛红没用,要靠头脑好用。”“芒花对我来说就是宝,我有贵人相助。芒花对你——红眼睛来说,哈哈哈,没一丁点用处,只能拿去当柴烧。想吃我家的饭,你去投胎重新做个好人吧,红眼睛。” “……哈哈哈”也不知众人是因为郁锋涛的话好笑呢,还是看到红眼睛双腿哆嗦个不停好笑,一阵哄堂大笑。 过了五、六分钟光景,屋里头即传出大家吃鸡肉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咯吱”清脆响声,清脆响声撩拨着红眼睛肚子饿得胃痛,凶恶地破口大骂:“他妈的,小气鬼,一家人全是小气鬼,大清早到你们家门口,连叫人家进去喝口鸡汤都舍不得。” 嘴里谩骂着,转身离开,可是没走几步,红眼睛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不知怎么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可怜的红眼睛哟,没人会管他,屋里头的人正吃的津津有味,谈笑风生,一边拿他寻开心,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倒在地上如此一头死的流浪狗,动荡不得。 估计是过了十分钟吧,彭淑娟邻居陈琴玉去挑水时,路过她家门前发现地上的红眼睛,害怕地叫嚷开:“来人呐,快来人呀,红眼睛死在地上啦……” 陈琴玉这么一叫嚷,不一会儿,便有乡亲围了过去。 不会吧,刚才红眼睛还在打他郁锋涛割芒花的鬼主意,怎么会一转身死了呢?郁锋涛一点不相信红眼睛真的死了,顶多是受不了被拒绝的刺激,走路一不小心,摔倒罢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照旧吃饭,郁锋涛只是叫母亲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去一看,回到屋里,彭淑娟对大家说,没什么大事,红眼睛只是昏倒过去而已。 想到先前看到红眼睛口水不停往外淌,郁锋涛明白是怎么回事,嘲笑一声:“不要理他。” “我去看看——”高玉娇还是忍不住好奇,端着饭,边走边吃。 其他人一见,跟着高玉娇依样画葫。 这下,坏事啦。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帮人满嘴油腻腻,再闻到鸡肉的香味,哪个人不往肚子里咽口水啊。 有几个小孩子见了鸡肉,哭的叫嚷要鸡肉吃,弄得大人窘迫不堪,暗中大骂彭淑娟母子是害人精,赶紧抱着孩子离开而去。 奇怪的是,围观的人群表面上嘲笑红眼睛丢人现眼,没出息,一个个心头却是十分同情、理解红眼睛。这都是苦日子逼出来,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 等到老婆、子女们赶到时,红眼睛已经在好心乡亲的扶助下,坐了起来,口水却仍然不停给他丢脸。 被儿子背回家,全家人对红眼睛又是刮痧,又是抹清凉油,又是灌痧茶,忙活一阵,过了半个钟头,红眼睛才缓过一口气。 一个钟头后,红眼睛才恢复元气。 重重戳了一下老公额头,吴莲莲大骂:“你真没出息。” 很不满的瞪了老婆一眼,红眼睛责备他:“还不是你昨晚上出的主意,可人家锋涛一眼便看破了。”“唉,不要说是鸡肉那股香味叫人挡不住,那——那——那鸡蛋炒葱香味,你莲莲嗅到了,同样会几天几夜流口水。”说到这儿,红眼睛心不由己又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又闻到了鸡肉那团醇香。 过了许久,红眼睛心头好不惋惜的发出一阵感叹:“咳,可惜我们没有贵人相助啊,听锋涛那口气大的呀,他这一回是割芒花发大财赚大钱了,我们家还是趁早去割一些……” “阿爸,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高福菊气得一声打断父亲的话,“你连人家芒花割做什么用,都不知道,你还要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瞎摸。要割芒花,你自己去割,我不会去割。” “我也不会去。”见姐姐开口反对,高福达胆子也大了。 因为刚刚在人家屋门口出丑,给全家丢脸,红眼睛没有像昨晚一样喝斥子女们。见小儿子、女儿反对他,大儿子在一旁又不做声,眼睁睁看着大把大把的钱白白落入别人家口袋里,红眼睛能不急吗? 急得心口阵阵发痛,红眼睛滚着泪水,唉叹道:“我给你们丢脸,好几个月没嗅过猪肉味了,你们这些不孝子哪一个有给我吃过一口了吗,一大早闻到那股香喷喷的鸡肉味,我能顶得住口水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村里求手艺遭遇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自己是一家之主,子女都未成家独立,干出了这种丢子女脸面的事,还有脸骂子女没给他吃过一口肉。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无耻的父亲,气的,高福菊早饭也不吃,甩门而去。 看到姐姐甩门而去,高福达也后脚蹦出家门。 顿时,屋里死人一般的寂静。 无法刺探到郁锋涛割芒花的秘密,对红眼睛来说,终归是一块心病。心病不除,丢人现眼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吃了饭,恢复了体力,丢脸的丑事早已被红眼睛抛在脑后十万八千里。眼前又浮现郁锋涛堆满屋里的芒花变成白花花银子,红眼睛急得如同无头苍蝇,从厅堂踱到厨房,又从厨房踱到厅堂,地板被他踏陷三寸,他也没琢磨出郁锋涛其中的奥妙。 直到从天井照进来的太阳光消失了,红眼睛这才从脑袋瓜里蹦出一个主意:从吉大庆嘴里套出郁锋涛割芒花的秘密。他平时与吉大庆还蛮交好,吉景生和郁锋涛就像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吉大庆自然会晓得郁锋涛芒花割是做什么用? 天没有黑,红眼睛摇摇晃晃来到了吉大庆家。吉景利、吉景生兄弟帮郁锋涛割芒花尚未回家。 拐弯抹角东扯西扯了几句,红眼睛终于把话题转到了郁锋涛割芒花这件迫在眉睫大事情上。 眯缝着双眼,斜视红眼睛一眼,吉大庆心头鄙视、讥笑他:红眼睛,你别在我面前绕弯子了,村里三岁小孩都晓得你是个眼睛红死人的老家伙。不要说我不知道锋涛割芒花做什么用,即使知道了,也照样不会告诉你这种人。 也不是猪头啊,吉大庆哪能如此让红眼睛牵着鼻子走,他家穷得叮当响,面前摆着一大堆儿子娶不到老婆呢。在他吉大庆眼里,郁锋涛将来是村里最出息一个人,他正巴望着郁锋涛快富裕,看在和他小儿子吉景生交好脸上,拉他家一把。帮不上郁锋涛的忙,他又岂能再破坏郁锋涛的好事! 心头讥笑红眼睛时,不容他把刺探郁锋涛割芒花一事说完,吉大庆马上挡了一句:“我说红眼睛老伙计,你清晨时到底是咋回事呀,闹得全村人全在笑话你?” 提到清晨的丑事,仿佛鸡肉的醇香又扑鼻,红眼睛嘴里又咕噜咕噜咕噜得直响。 还算有点廉耻之心吧,被吉大庆那么一挡,红眼睛老松树皮一般的脸红到耳根上。 没脸承认自己是闻到鸡肉那股醇香,想吃想得昏厥过去,红眼睛诓骗说:“是痧过去。”心里头,红眼睛暗咒吉大庆,吉老头你怎么这样缺德啊,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换成是你吉老头,你也不要笑我,你照样会昏过去。 ——嗑。嗑。嗑。 把烟斗往凳子头叩了三、四下,吉大庆然后一边装着烟丝,一边旁敲侧击劝戒红眼睛:“老伙计,你别诓我了,全村人都说你是想鸡肉吃想得昏倒。我劝你呀,这么一大把年岁了,别再给子女们丢脸。”“你没那个本事,不要对人家锋涛割芒花眼睛红,老伙计。人家锋涛是是读书人,见过世面,聪明的很呢,事情做得密不透风,连我家景生跟他交好的亲兄弟一样,他都不对景生透露一个字,还会对你说吗?” 咯噔。红眼睛心嗓子掉地上。郁锋涛的聪明,他领教过了,他相信吉大庆这话不会假。 郁郁不乐回到家里,红眼睛愈想愈眼睛红。 眼睛红的心火攻心吧,红眼睛一夜之间病倒了。 病床上的红眼睛,仍旧念念不忘彭淑娟家的鸡肉和芒花,昏昏沉沉中,时不时会蹦出一句: “鸡肉,鸡肉,鸡肉,我要吃鸡肉。” “芒花卖大钱,去,全家人都上山割芒花去。” 可怜的红眼睛还好是病倒在床上,否则的话,他再到郁锋涛屋里去看看,看看堆满整栋屋子的芒花,他非急得去撞墙不可。 是讽刺呢,还是红眼睛运气好? 谁也不知道。 红眼睛病好下床走动那天,郁锋涛停止了割芒花,考虑扎扫帚,他要赶在新学期开学之前,把扫帚扎出来,运到卢水去。 闹荒村仅有一个竹篾匠——高隆巴。 第二天下午,郁锋涛叫母亲去找一下高隆巴,想叫高隆巴教他扎扫帚,要是行的话,当天把他请到家里去教。 ——高隆巴家在村中央。 要扎扫帚卖钱了,心情特别激动、振奋,彭淑娟走路比平时快了好几倍,不到十分钟光景,高隆巴家房子已在她眼前。 这个时候,高隆巴那个老头正懒洋洋的在大厅里纳凉,吧嗒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他三儿子高私有躺在一张竹床上睡的像猪。 先是向高隆巴问声好,之后,彭淑娟笑呵呵的直截了当把想请他当师傅的来意说了一下。 一对吊三角眼不相信端详彭淑娟许久,高隆巴一脸困惑,说现在还有谁肯学做竹篾,这多年来没人请他去做竹篾活了。 没有隐瞒,彭淑娟实话实说,她儿子郁锋涛是想把那些芒花扎成扫帚,运到卢水去卖些钱,所以…… “什么,你们家把闹荒芒花割个精光,原来是为了扎扫帚卖?”高隆巴惊吓之下,从凳子上一蹦跳起,水烟筒掉到了地上。 几口烟工夫,高隆巴臭着脸又重新坐了下去,心头极度不平衡,暗暗咒骂,你淑娟母子的心够毒了,全村没一个人的心有你们母子的心毒,还骗全村人说割芒花是为了搭草寮养鸭。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着你们家拼命割芒花是搞什么名堂,原来是为了扎扫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我高篾匠快要入黄土里的人了,还能够赚一笔大钱。这样的财不发,留给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发,我高隆巴是猪头差不多。 心头咒骂到这里,高隆巴脸更臭了,犹如一坨狗屎,阴阳怪气一口拒绝了彭淑娟,说,这么多年篾刀不沾手,早把手艺还给师父——忘的一干二净。 多半是扎芒花扫帚赚钱心切,彭淑娟忘了自己多少年对闹荒人的戒心:闹荒人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自私鬼,谁手上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小手艺,死了,宁愿带到棺材里去,照样不愿教人,又更何况高隆巴这个自私铁底的老头子。 苦重着脸,彭淑娟乞求道:“叔公,我们会付给你工钱。” 这时,躺在竹床上跟死猪一样的高私有,突然间醒了,凶巴巴的,一开口,没好话:“你还罗嗦什么,我阿爹不是说早把手艺忘了吗,你没听见啊?我阿爹的手艺是不会传给一个外人,什么工钱都没有用。除非是你们卖芒花扫帚的钱,跟我们对半分。” 气得差点要吐血。盛怒之下,彭淑娟愤愤离去。 本来是高兴而去,彭淑娟愤怒而归。 彭淑娟前脚刚从高隆巴屋里出来,后脚村里立刻砸了锅,引发了一场十八级大地震。 因为平日里从不出去串门的彭淑娟,她在村中一出现,又是去竹篾匠高隆巴家,看见她的人立刻随尾跟去看个究竟。 尤其是红眼睛,如同一头撞在了高隆巴屋里的柱上,顿时感到天地在旋转,惊恐大叫一声:“老天爷呀,芒花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呐。发了,发了,发了,锋涛这下子大发横财了。” 发什么横财哟—— 彭淑娟怒气冲冲赶回家里,一说,郁锋涛气得头顶冒气,恨不得找出高隆巴那把篾刀磨得雪亮雪亮,一刀割断高私有喉咙。 不就是扎把芒花扫帚吗,又不是造飞机,造火箭,难道离了高隆巴这么一个干瘪老头,他郁锋涛寸步难行,他郁锋涛束手无策? 偏不信邪了,郁锋涛决心自己琢磨着学扎芒花扫帚,定要叫高隆巴这个干瘪死老头瞧瞧,他郁锋涛不是一个窝囊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区区一把芒花扫帚,还能难住他,岂不是天大笑话。 正当彭淑娟为扎扫帚一事一筹莫展之际,住在村北的王青妹给他们带来了喜讯。 这个王青妹是闹荒村妇女中长得最标致一个,嫁到闹荒七、八年了,一直未生育,村里人十分瞧不起她,时常指着她脊梁骨指手画脚。全村妇女当中,仅彭淑娟未瞧不起王青妹,因此王青妹与彭淑娟比较谈得拢。 下午听说彭淑娟去找高隆巴一事,王青妹为彭淑娟母子打抱不平,晚饭后找上彭淑娟家,悄悄对他们母子说,她叔叔是个竹篾匠,手艺非常了得,不知要比高隆巴强几百倍。她明天带郁锋涛去跟她叔叔学艺,不求高隆巴那个死老头。 “哎呀,太谢谢你了,青妹!”彭淑娟喜得抓耳挠腮。 “谢什么呀!”王青妹偷偷觑了一眼郁锋涛,“那明天一大早,锋涛兄弟到半路上等我,免得被老太婆知道了,又要到处乱嚼舌头,高隆巴那个死老头知道了,更会恨死我。” 王青妹的担心、苦衷,彭淑娟母子俩能够理解。在闹荒有一种恶毒的东西会扼杀死人,彭淑娟母子俩对此深有体会。 感动、高兴之余,等王青妹走后,彭淑娟、郁锋涛这一对苦难中母子,又担心、忧虑了,万一王青妹的叔叔也和高隆巴一样,那明天不是白跑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跳进妇女挖的坑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第二天清晨,太阳没有出山,郁锋涛悄悄出发了。 好在出发的早,村里并没有人看见郁锋涛。 王青妹娘家在邻村——那邕,从闹荒到那邕有二十多里路,且全是羊肠小道。 估计走了一个钟头,郁锋涛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等王青妹。 闲着无聊,郁锋涛便拿出随身携带的课本看,可是刚看了个开头,他没心思看了,学艺和扎扫帚的事像一头老虎闯进他脑海里,搅得他是心乱如麻,他好担心王青妹的叔叔是第二个高隆巴;又想那么多芒花到底能扎多少把扫帚,一把扫帚按五毛钱算,要是扎个一万把,便是五千块钱。天呐,五千块钱对他现在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呀!但是一万把扫帚,那要卖多长时间? “锋涛,你等久了吧——”就在郁锋涛想心事当儿,王青妹满脸汗渍,气喘吁吁赶到了。 慌忙站起来,郁锋涛把自己坐的石头让给王青妹坐:“青妹嫂,坐下歇一下。” “嗯——”王青妹嗯一声,坐了下去:“好热啊!”边说,王青妹边解开衣服上边的两个纽扣,两手抓着衣领扇风。 忽地,郁锋涛的眼睛傻了,居高临下无意中眼睛碰到了王青妹的胸口上,哇,那白皙皙的两个鼓鼓的奶比起高玉娇的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太美了! 好久未见郁锋涛有动静,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王青妹突然抬头看他,意识到什么,又倏地低头瞄一眼自己的胸口,刷地俏脸一红,朝郁锋涛暧昧地说:“看你,眼珠都掉出来了,有这么好看吗?玉娇那两个天天供你摸供你看,你还不过瘾呀,呵呵呵……” “你的比玉娇的白多了!”郁锋涛傻里傻气地冒出一句。 格格格格。王青妹开心笑了起来,嗔怪一句:“你们男孩就是贪心,吃着碗里的,还死死盯着锅里的。” 经王青妹这么一说,郁锋涛才醒悟过来,一时脸红到耳根上。 “走吧。”王青妹站了起来,朝郁锋涛抛个媚眼。 “哦,哦,哦。”郁锋涛眼睛还盯在王青妹胸口上,听到王青妹叫声,他才去提地上的一个蛇皮袋。 见蛇皮袋鼓鼓着,王青妹好奇地问他里面是什么东西? 两只公鸡。郁锋涛憨憨一笑,他总不能空手去拜师学艺吧。 “你呀你,我又不是别人,还用的着这么多礼。”王青妹笑吟吟看着郁锋涛。 跟在王青妹身后,看着她一头乌黑发亮到屁股的长发,郁锋涛感激地说:“青妹嫂,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跟你阿叔学会了手艺,等我把扫帚全扎完,卖了钱,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猛地停下脚,转过身,王青妹高耸的胸口差点碰郁锋涛胸膛上,她深情地看一眼郁锋涛,粲然一笑,说:“谢什么哩!只要你看得起我这只不会生蛋的母鸡,我已高兴的不得了了。锋涛,你还是叫我青妹吧,叫我嫂子,我心头别扭。”“你这次跟我阿叔学手艺,一定要多学些日子,把我阿叔的手艺全学到手。闹荒的人太欺负人。自己有手艺,不用求人,看他们日后还怎么欺负你。” “嗯!”郁锋涛点点头,感激地应了一声。 王青妹的话是说到郁锋涛心坎里去,一年多来的遭遇,他算是看透闹荒人的丑陋、自私、无耻、恶毒。别人落难,他们欺负人;别人要摆脱贫困,他们眼睛红,甚至下毒手,要把人勒死;别人富裕了,他们拍马屁,千方百计欲要从人家身上榨取好处…… 突然间起了风,风吹到人身上,叫人凉爽惬意三分。 或许是被郁锋涛的幽默、风趣、滑稽逗乐了吧,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阴着一张俏脸的王青妹,一路上说说笑笑,显得很是开朗,像个小姑娘似的,还时不时冷不丁扭过头,暧昧的朝郁锋涛抛个媚眼,暗送秋波。 走了三个多钟头,两个到了那邕村。 王青妹娘家正好是在村头。 家里仅剩下王青妹母亲朴爱珍一个人,她父亲下地里干活去了。 正在偏房剁猪食,突如其来听到门口女儿的叫声,抬头一看,见果然是女儿回娘家,朴爱珍甚是欢喜,扔下猪食不剁。 先是给母亲介绍了一下郁锋涛,王青妹然后说了一下这次回娘家目的。 “好,好,好。”听了女儿的话,朴爱珍更是高兴,马上去搬过一条凳子给郁锋涛坐下休息。 之后,母女俩走进了厨房,不知在里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大概十来分钟,从厨房里出来时,朴爱珍端着一杯茶,走到郁锋涛面前,把茶递给郁锋涛,一脸慈祥笑容:“锋涛,你在家里坐会儿,我去看看青妹她阿叔在不在家。” 走出大门,朴爱珍又转身,把大门带上同时,偷偷的满意望了一眼正在低对喝茶的郁锋涛。 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王青妹、郁锋涛两个人。 从厨房走出来时,王青妹一张俏脸红通通的,煞是好看。等郁锋涛喝了茶后,王青妹亲切拉上郁锋涛的手:“走,锋涛,我们到楼上去。” 上了楼,王青妹打开一个房间门,一边先让郁锋涛进去,一边对郁锋涛说:“锋涛,你就睡在这个房间。” 进去的时候,王青妹随手将门给拴上了。 还没容许郁锋涛明白是怎么回事,王青妹一下扑到他怀里:“锋涛,我要跟你交好,你要了我身子吧。” 根本没有心理防备,郁锋涛一时吓得无所措手足,慌张之下,一把推开了王青妹,心怦怦怦乱跳,结舌的叫王青妹千万不能这样,她是一个已有老公的人,又是在她娘家,万一被她父母亲知道…… 又猛扑上去,死死抱住郁锋涛的腰,双眼泪汪汪注视着郁锋涛,王青妹说,她先前已经跟她母亲说过这事,她父母亲不会怪他们。 “你……”郁锋涛气得直跺脚,又委屈得欲哭,一边拼命掰王青妹的手:“原来你把我骗到你娘家来,是为了做这种事,根本不是叫我跟你阿叔学手艺!” “不是这样,锋涛!你别误会,真的不是这样,锋涛。我想跟你交好,已经想了好久了。我不是一个坏女人,你放心。”说话的时候,王青妹眼角已经挂着晶莹泪珠。 郁锋涛讥笑地逼了一句:“如果我不跟你干这事,你是不是不让我跟你阿叔学手艺?” “锋涛,我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我会叫我阿叔把他手艺全教给你。”王青妹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王青妹似乎下了决心,咬着嘴唇:“但是你今天不要我身子,回到闹荒,我要把你跟玉娇的事捣出去,叫玉娇没脸见人。” “你?你,你——你咋会知道我和玉娇的事?”郁锋涛吓出一身冷汗,顷刻间身子僵硬的像根木头。 双眼迷离看着郁锋涛抬头,王青妹说:“我时常碰到玉娇老是往你家后门山上跑,有一回跟踪了她,却发现你在山上……” ——完了。 如同五雷轰顶,郁锋涛整个儿蔫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心里明白自己跳进了王青妹挖的坑。 边说着话,王青妹羞红着脸,动作笨拙地解开自己上衣:“锋涛,我知道你们男孩都喜欢奶大的女孩。起先在路上,你也看到了,我的奶不会比玉娇的小,还比玉娇的白嫩嫩的。” 不知怎么的,王青妹这话像一块天然磁石,一下把郁锋涛的眼睛吸引过去。这个时候,王青妹两个鼓鼓的奶一览无余展现在郁锋涛眼前,确实是和高玉娇的不相上下。 旋踵间,郁锋涛眼前马上浮现出高玉娇倩影,心头不由一热,玉娇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叫玉娇受到半丁点伤害。为了玉娇,我今天豁出去了。 眼睛一闭,郁锋涛只当身下的是自己的恋人高玉娇,用力往下压去,但听王青妹一声尖叫:“哎哟,痛。锋涛,轻点好吗?” 此时此刻,郁锋涛如同是红了眼的牛,哪管得了王青妹痛不痛,痛死了活该。 一个多钟头后,飘飘然入仙境一般的王青妹,筋疲力尽,连坐起来穿衣服力气没有了。 见王青妹老半天不会起来,郁锋涛往床上一张望,吓了一跳,那床单一摊鲜红:“青妹,你,你——你这——这是……你怎么还会是一个黄花闺女?” 好幸福、甜蜜又自豪地凝视郁锋涛,王青妹有气无力呢喃燕语:“我对那死狗根本不会有爱,我的婚姻是被逼迫的,我不会把自己的第一次给那死狗。” 乍然一听,郁锋涛心头一颤,心肠顿时软了下去,对王青妹的怨恨瞬间消失,反而同情起王青妹,内疚的奔过去,扶起王青妹,柔情万丈把她搂在怀里。 温柔地捧住郁锋涛的手,王青妹万丈柔情:“锋涛,不要摸了好吗?你学手艺的事要紧。我现在带你去找我阿叔。我下午还要赶回闹荒。” “什么,你下午……”郁锋涛吃惊不小。 亲了一下郁锋涛,王青妹甜蜜地笑了:“你是一个好人,锋涛。我不想叫闹荒的人怀疑我们俩,坏了你的好名声。” 王青妹这句话,叫郁锋涛超级感动。 但是郁锋涛也因此心头有一疑团又恐惧、害怕,这个王青妹好奇怪,先前为逼他做男女之间这档事,她要捣出他和高玉娇的事威逼他;现在为了他学手艺一事,却是急得要去找她叔叔,连摸都不让他多摸一下,这到底是他走了桃花运呢,还是王青妹挖的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手艺在身底气足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穿好衣服,收起床单,王青妹刻不容缓匆匆带郁锋涛去找她叔叔王荣富。 做梦一样,与王青妹发生了男女这档事,说到要去找她叔叔,郁锋涛显得万分不好意思,感到没脸去见这个师傅了。 不曾想到郁锋涛会是如此一个脸皮薄的男孩,王青妹悄悄安慰他:“锋涛,我们两个的事,顶多是我阿爸、阿妈知道,我阿叔根本不会知道,你不要这么害羞。等下见了我阿叔,你要装着没这事。” “你倒说的轻巧,竟逼人做这种事。”郁锋涛埋怨一句。 嘻嘻嘻嘻。王青妹扭头朝郁锋涛嬉皮笑脸的,一脸甜蜜、幸福:“锋涛,我也是没办法。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情缘,你就认了吧。从今往后,我拿你当自己亲弟弟相待。你要一辈子记住了,我和玉娇一样,姑娘的第一次是给你的。” 说话之间,两个走出了大门。 两家的房子相隔也不过是二、三十米远,王青妹带着郁锋涛前脚走点叔叔家里,她母亲和叔叔后脚也跟进屋,她叔叔肩上还挑着一担大尿桶,她母亲则扛着一大捆竹枝。 欢喜的在母亲面前一时忘了害羞,王青妹把郁锋涛当作自己的男人,七叮咛八嘱咐叔叔,一定要不留底儿的倾心把手艺传授给郁锋涛这个落难的男孩。 当下,洗脸、洗脚之后,趁着离吃午饭尚有一个多钟头光景,王荣富翻出了已经锈迹斑斑的蔑刀,一边给郁锋涛讲授竹器这门手艺的要领,学艺的窍门等等。 特别叫郁锋涛感动的骨髓都在颤动的是,快到吃饭时,王青妹和她父亲王荣财各扛一捆竹枝走进了屋里,显然这是给他郁锋涛学扎扫帚用。 回王青妹娘家吃了午饭,郁锋涛即要赶往王荣富家学手艺,却又被王青妹拽到楼上房间,扑倒在床上。可能是看到王青妹是真心带他来学艺,又见她父母亲对他如此的好,这一回,郁锋涛没有半句怨言,是上了心,拼尽洪荒之力好好的满足了王青妹。 一完事,王青妹马上送郁锋涛去她叔叔家学艺,又对叔叔叮嘱了一番,她这才回闹荒去。 王青妹一走,郁锋涛静下心,专注的跟王荣富学手艺。 扎扫帚毕竟不是甚么精工细活,简单易学,用郁锋涛的话说又不是造飞机、造火箭,凭他的机灵、手巧,一个下午便学会了。 夜深人静,躺在与王青妹两度亲热过的床上,张望明亮的灯光,郁锋涛思绪万千,心潮跌宕起伏,浮现在眼前的时而是高玉娇,时而又是王青妹,他不知道回闹荒之后,如何去面对高玉娇…… 然而生活的压力,学艺的压力,又把郁锋涛从儿女之情拉回来,从下午亲手学扎扫帚的实践中,他估算一担芒花扎多少把扫帚,这些天又大概割了多少担芒花,这么一估算,他把自己惊吓得差点滚下床,那足足有十万把扫帚以上,天呐! “太好了,我的天呐,我——锋涛要发了,终于要结束穷困潦倒落魄的日子啦!”郁锋涛猛地坐起,拍着大脚大叫,“这一回,我看闹荒人还怎么对我下毒手,他们眼红、妒嫉到去上吊,也不会有人可怜、同情他们,哈哈哈……” 郁锋涛并不知道,就在他在路上等王青妹那会儿,闹荒人疯了,倾巢出动,上山去抢割芒花。 好笑的是,高隆巴那个干瘪老头大白天做黄梁美梦,在屋里等着彭淑娟、郁锋涛母亲双双再次上门求他。左等右等,直到晌午也见不到他们上门的影子。等着心烦虑乱、焦急狂躁,最后顾不上自己是个七老八十的人,高隆巴下午也拿起柴刀也上山去抢芒花,蒙在鼓里不知道郁锋涛已经离村子到外村学手艺。 第二天早上继续学扎扫帚,直到郁锋涛扎出的扫帚与他王荣富这个师父的不相上下了,王荣富才优哉游哉的动手教郁锋涛做灶筅,编织小篮子…… ——灶筅就是洗锅用的那种竹刷子。 家里堆满屋里,等着扎成扫帚拉到卢水去,时间仓促,郁锋涛无法长时间跟在王荣富身边学手艺,只能学些皮毛。 十天后,郁锋涛身怀手艺,踌躇满志踏上回闹荒路上,这一回,他倒要看看,高隆巴父子还会不会口出狂言,恶魔虎口要一口吞了他郁锋涛,敲竹杠。 失踪了十天的郁锋涛,突然意气风发在村口现身,人们惊呆了,甚至有人感到恐惧,因为他央求高隆巴不成,放着满满一屋里芒花不管,定然是有一个大行动,于是随尾跟去看热闹。 伙伴们闻听郁锋涛回来,放下手上活儿不干赶去。 等到郁锋涛洗把脸,来到厅堂,厅堂已经挤满了人,一瞅见,大家无不好奇的向郁锋涛问这问那。 深邃眼睛,迸发一束神秘,敏捷地环视一圈大家,郁锋涛笑嘿嘿地说到舅舅家去学扎扫帚,隐瞒了去那邕学艺一事,再加上和王青妹有了见不得人的事,他更不敢提到王青妹。 除伙伴们外,围在他郁锋涛屋里的人,是冲着打探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扎扫帚,因为在这十天里,村里八成以上家庭或多或少都割有芒花,存在屋里观望他郁锋涛扎出扫帚到底能不能卖的出去? 特别叫郁锋涛气炸肺的是,高姓人放出狂言,说郁姓才不过五、六户人家而已,他郁锋涛凭着在县里读了几年书,假奇特,回到村里目中无人,干这干那,把脚踩到他们高姓人家头上去,这还了得。他们高姓一定要合伙,扎出比郁锋涛多十万倍扫帚,抢在郁锋涛前头,挑到卢水去卖。 天黑了,彭淑娟的厅堂意外的高高悬挂着一盏汽灯,把整个厅堂照的跟白天一样,吸引着全村人前去看热闹。——这盏汽灯是王荣富送给郁锋涛,因为那邕有了电,再用不上汽灯。 毕竟屋里堆满着芒花,以防万一,郁锋涛忍着遭到诅咒、谩骂,把不相干的人全部赶出去。 立在明亮汽灯下,郁锋涛心中自然有一盏灯,照亮着,他不再迷茫,不再看不到前方的路…… 目如耀星,浩如沧海,清澈坦荡,闪烁睿智,端详着那一张张兴奋的脸,郁锋涛按捺不住心底里头那股瀑布般激流,舌若闪电: “弟兄们,在我最最最困难,陷进逆境中爬不起来的时候,是你们拉了我一把,我——锋涛今生今世没齿难忘你们大家这一份难得的情义!” “看到整栋房子堆满芒花,我彻底领悟了一句古话: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你们相助我,我还愁什么事业不能干成,还愁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 “这一回,我倒要看看那些愚昧无知、落井下石的人,他们还能不能看到我的笑话;那些眼红妒嫉、心毒手辣的人,他们还能不能对我下得了毒手,坑害得了我。我倒要看看,看看那些歧视我,看不起我,欺负我的人,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爬到我头上!” “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贫穷了还不学文化,没有知识。” “知识,就是一个人的财富。” “有了知识,我们能去掉心中的无知愚昧,我们能去掉心中的自私丑陋。有了知识,我们将拥有卓识远见目光,我们将拥有拼搏开拓的创业力量。没有知识,我们就是一个睁眼瞎,只能永远贫穷、无知、愚昧下去。” “弟兄们,我——锋涛虽然不才,很穷很穷,但是我愿意将所学到的知识,点滴不留教给你们。只要大家愿意读书,今后这盏明亮汽灯供大家晚上读书学文化用。” “明天,开始扎扫帚。” “这不是体力活,所以工钱会少些,每天七块,饭要吃自己的。如果你们愿意干的话,明天早上就来。” 明天开始扎扫帚?伙伴一听,乐坏啦。 工钱七块,饭要吃自家的,但是大家还是乐意干。这工钱是比割芒花时少了许多,郁锋涛给的还是比给别人做粗工工钱还是高些。重要的是,郁锋涛日后富裕了会拉他们一把,在村里出人头地。 “好了,大家先回去吧。”看到身边高玉娇急切的目光,郁锋涛能够理解她芳心。 只不过是短短十天,可是对高玉娇来说,这是多么漫长的十年啊,因为就在这十天里发生了一件致命、可怕的事——她父母亲逼迫她订婚,把她嫁给别的男人。所以,高玉娇现在每时每刻无不在祈祷着,祈祷苍天保佑郁锋涛这一次扎芒花扫帚能挣一大笔钱,马上富裕起来,把她娶过去。 把汽灯拿到房间挂好,环视亮堂堂房间,郁锋涛澎湃心情腾云驾雾,往后可以在这样明亮灯光下学习,天呐,那是多带劲! 就在郁锋涛尚未从惬意中转过脑筋,高玉娇猛扑上去抱住他,一阵疯狂亲嘴,连房间门也忘了关上。——郁锋涛还不知道她已经订婚,眼看着就成了别人的新娘了。 当太阳跳出海平面时,结束了黑暗的夜。 郁锋涛还在吃早饭当儿,伙伴们陆续来到了他屋里。 饭碗一扔,三步并作一步奔到厅堂,学艺才十天,郁锋涛居然当起师父,要教徒弟啦。 但见郁锋涛抓起一把芒花,站在众人面前,振振有词,说,这头一、两天呢,大家主要目的是学会基本功,掌握技巧,慢慢熟练起来,而不是追求数量多。 说到这里,一束自信目光从郁锋涛深邃眼睛溢出,他看着大家,底气十足,当机立断作了分工:“秋玉、秋兰、媛媛你们三个把芒花捆成手腕大小的一小把。景利、景生、寿财、寿富你们四个则把一小把一小把的芒花扎成扫帚。阿妈,你和琼琼把芒花分到玉娇、秋玉、秋兰和媛媛她们身旁。”“好了,大家动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好心被剁成驴肝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当大家各就各位忙开后,郁锋涛这个落魄、潦倒、深陷泥潭书生冠冕堂皇当师傅,忙前忙后教大家。 转到李秋兰身旁,拿起她刚捆好的一小把芒花,郁锋涛蹲了下去,面对李秋兰,微笑地说:“秋兰,你捆得还不够结实呢。不要急,慢慢来。重要的是要捆结实,越结实越好。” 站起来的时候,锐利眼睛像一台摄像机,一一从每一个人手中移过,当眼睛落到吉景生手上时,郁锋涛不由得火冒三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现在要靠这些人把扫帚抢出来,要是一发火,他们不干了,靠他一家人,猴年马月才把扫帚扎出来哟—— 一个箭步奔过去,拿过吉景生快要完成的一把扫帚,郁锋涛压着心头怒火,说:“景生呐景生,你这扎的是什么扫帚哟!扫帚要扎得斜些,以扫帚柄为中心,一边头占五分之三,一边头占五分之二,这样扎出的扫帚样子好看,用起来非常好使。这样吧,景生,你力气比较大,你专门扎扫帚柄。” “好,好,好。”这正合吉景生心意。 又看到龚寿财的扎成了弧形,郁锋涛又转到他身旁,叫他拆了重新扎。——郁锋涛不曾想到这当师傅比当徒弟学艺还要累。 他郁锋涛也仅是累点儿罢了,可有人是麻雀串房檐——见不得大风浪,他就是高隆巴。 闻言郁锋涛今天要开始扎扫帚,高隆巴死了也不愿相信,没有他这个全村唯一一个竹篾匠教,郁锋涛还能扎出扫帚,岂不是闹天大笑话。 半晌时分,高隆巴在屋里头熬不住了,蹑手蹑脚来到郁锋涛家大门口偷看个究竟。不料,人家大门紧闭,高隆巴只能猫眼从门缝往里看。不看则好,一看,高隆巴没有当场昏过去,却尿崩了。 气急败坏,高隆巴踉踉跄跄逃回家。 前脚还没踏在自家门槛上,高隆巴即赶死一样破口大骂:“他妈的,锋涛这个婊崽,不知从哪里偷学到手艺,还真的开始扎扫帚了。”到了屋里,累得一屁股落在凳子上,气喘如牛。喘了一口气,又气不过,把手上水烟筒往地上一摔,高隆巴又大骂起来:“他妈的,反了,反了,这个世道全反了。这才几天光景啊,锋涛这个婊崽居然会扎扫帚了,还当师傅,还雇了那么多个人……” 手上抱着女儿的高私有,听到父亲叫骂声,慌了,从厨房里窜出来:“阿爹,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已经学会,还能怎么办?”高隆巴胡子一翘,气得两眼翻白:“你还不放下孩子,赶快扎扫帚,还愣的做啥?等锋涛把扫帚全卖出去了,我们的还有谁要,自己当柴烧呀?”高隆巴把火发在了儿子身上。 十天前还叫他母亲前去苦苦求他高隆巴的穷小子,才不过是短短十天呐,摇身一变,倒头成了一个大师傅,冠冕堂皇教徒弟,这对高隆巴来说,奇耻大辱了啊。高隆巴不急,不气,不火,那才是闹荒村的怪胎一个。 当师傅当的累得不亦乐乎,郁锋涛哪会想到高隆巴这个干瘪老头竹篾匠,会跑到他大门口从门缝偷看他当师傅呢。 中午休息时,一家人仍在捆着小把芒花,郁锋涛深邃眼睛闪烁一束光芒,端详着母亲,毅然说,离新学期开学已经不早了,要是不多请个人手帮忙恐怕来不及,所以他想明天再去雇村里的高力国、李椰毕两个人前来帮忙。 好好的人不雇,偏偏雇高力国、李椰毕这两个残疾人,彭淑娟乍听下,一阵错愕,转不过脑筋,眼睛傻了。 ——高力国是村里的侏儒,二十来岁了,身高不足一米,他三个哥哥已经跟他分家,现在是跟他六十多岁的父母亲生活在一块儿。李椰毕右脚残废,是个二十五岁的人,与哥哥分家了,是和父母、弟弟生活在一块儿,但天天要看他弟弟脸色吃饭。 在闹荒这么一个穷村子,对一个残疾人来说,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生活,可想而知。扎扫帚是一件轻松手工活,且不重,对残疾人来说,只要双手健全干得来。 错愕之际,一番寻思,彭淑娟理解儿子一片苦衷。逆境中的儿子竟然还有这样一颗爱心,作母亲彭淑娟心情澎湃,按捺不住热泪汹涌:“锋涛,你有这么一颗善良的心,阿妈为你感到高兴。做一个人呢,十成当中八成为自己着想,二成要为别人着想。生财也一样,赚到一块钱,自己留八毛,两毛要拿去救济别人,这样的财才会守得长久守得旺盛。” 觉得母亲的话经典,郁锋涛深受鼓舞。 黄昏时分,看看大家掌握了要领,也熟练了,郁锋涛这才放心的去侏儒高力国家。 一路上心头喜滋滋的,郁锋涛有说不出的自豪、振奋、激动,毕竟是他人生头一次以自己微不足道力量去帮助一个残疾人。 高力国父亲高东洋挑着一担粪,正要去地里浇菜,看见郁锋涛朝他这边走过去,一张又黑又瘦满是皱纹的脸马上爬上鄙视,瞥了一眼,把头一转不屑看郁锋涛。 没防着郁锋涛会径直走到他跟前,刚要躲避,高东洋打了个趔趄,差点连人带粪摔倒在地上。 等高东洋站稳后,郁锋涛笑嘿嘿地说,有件事和他商量一下。 厌恶一瞪郁锋涛,好像郁锋涛欠了他几千万块钱,高东洋嘴里仅他自个儿听得到的嘟嚷嚷:“他妈的,晦气,扫帚星找上门。” 干一样败一样,郁锋涛在高东洋心里头就是晦气的扫帚星,一旦挨上他便要倒霉八辈子。对郁锋涛割芒花扎扫帚一事,高东洋根本不瞧在眼里,认定郁锋涛一屋里芒花扎成扫帚,要是能卖得出去,他高东洋的头都会长角。 很不情愿的卸下肩上的一担粪,折身回屋里,给郁锋涛搬了条凳子,高东洋自己则坐在对面一条凳子,靠在一棵柱子,蔑视的闭目养神,俨然眼前没有郁锋涛这个人。 ——既来之,则安之。 郁锋涛不与高东洋一般见识,当下说明来意。 什么?高东洋快要睡过去的眼睛一睁,以为是听错了话,硬是愣愣了老半天。 还在高东洋发愣没缓神当儿,他老婆祁桂花急急从厨房里赶了出来,跑到郁锋涛面前,惊叫一声:“锋涛,你说什么,你说要雇我们家力国帮你扎扫帚?” “嗯!”郁锋涛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被老婆惊叫声惊醒,高东洋老松树皮的额头一舒展,乐得一张脸如同晌午太阳,做梦也不会想到呐,他那样的侏儒儿子,还有人雇其干活,真是太阳从西边出了。 眨眼间,高东洋口气也一下热络,眉飞色舞,迫不及待问题:“锋涛,是不是工钱一天十块,到你家吃饭,还杀鸡招待?” 摇摇头,郁锋涛三分腼腆,解释说:“扎扫帚是手工轻活,不是租活不是重活,所以工钱七块,饭也要吃你们自家的。” “七块钱,饭还要吃我们自家的?”高东洋不由得脸一沉一阴,怒气冲冲责问郁锋涛:“帮你割芒花那些人,每天不是十块钱吗?你还杀鸡给他们吃。你把我们儿子当成什么人了。” 祁桂花更是不可一世,好像郁锋涛是找她吵架,气呼呼怒斥道:“一天七块钱,又不管饭吃,你好意思开口说呀,锋涛?你把我们儿子当成什么人了——你?” 呆住了,头脑在一秒钟内转了成千上万次,郁锋涛也想不到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等恩将仇报,不识好歹的老家伙,亏他们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龄。 好心雇他们侏儒儿子干活,给他一口饭吃,郁锋涛倒头成了冤大头,他如同是在严冬腊月里冷不丁被人猛泼了一盆冰水。 还想和高东洋夫妻解释一下,郁锋涛转头想想一下,算啦,跟这种人解释什么呢,只能是越解释越说不清。 “你把我们儿子当成了什么人?”这句话骂得多好多经典,郁锋涛又气又好笑。是啊,全村人就他们夫妻能生个侏儒,固然是个宝贝了,他郁锋涛不看清形势,那不挨骂吗? “那算了——”郁锋涛假装二愣子,都不敢再瞧一眼高东洋、祁桂花的恶煞脸,轻描淡写轻轻说了一句,赶紧逃走。 堵着一肚子窝囊气,逃出高东洋家,郁锋涛是愈想愈气,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我叫你这个猪头做好人,这下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遭到到羞辱了吧——” 随着骂声落地,郁锋涛凶狠地一踢路中的一根木棒,一脸怒气朝家里疾步走去。 离家尚有十来步,一团不服袭上心头,郁锋涛偏不信邪了,闹荒人会个个和高东洋、祁桂花这对老家伙一样?不行。我必须去找一趟李椰毕,万一他父母亲李伟大、罗花菊不会和高东洋、祁桂花夫妇这一对干瘪老头、老太婆一样,那我岂不是对不起他。顶多,我——锋涛再次遭到一顿羞辱,还能怎样? 这样想着,郁锋涛忽地转身,大步流星直奔李伟大家走去。 但是快到李伟大家房子门口当儿,郁锋涛又踌躇、犹豫不决,心头七上八下,这一脚踏进容易,万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烧香请神香灭神自来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犹豫、踌躇,踌躇又犹豫,郁锋涛还是硬着头皮把脚踏进了李伟大屋门槛,一看望见李伟大正在厅堂里装一把锄头柄。头“嗡——”一声,郁锋涛心又掉了,暗暗苦叫,又是一个在干活的人。 听到脚步声,李伟大抬头,一瞅,意外的见是郁锋涛,眼神很诧异,不冷不热招呼一声:“是锋涛啊!”随后,李伟大指着身边一条凳子,叫郁锋涛坐。 可能是觉得自己对郁锋涛太冷淡,有点不好意思吧,李伟大便边干活,边对郁锋涛说,在闹荒,现在要算他郁锋涛最有出息了。他这次割那么多芒花扎成扫帚,一定能卖很多钱吧? “哪里呀,阿伯。家里穷,搞养殖又一次又一次失败,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碰碰运气,还不知道能不能卖的出去呢。”郁锋涛很腼腆,脸上掠过一道红晕,谦虚地说,脑海里则在想着找什么借口退出去,因为他看到李伟大对他的冷淡,已经预感到什么,早已头皮发麻。 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好借口,郁锋涛心咚咚咚直跳的只好带着侥幸心理把来意及待遇对李伟大说了一下,等着李伟大对他的羞辱、冷嘲热讽…… 手中柴刀戛然停止,李伟大倏地转身,愣愣盯着郁锋涛,惊得误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这时,一直在偏房喂猪,洋装未见到郁锋涛的罗花菊,也扔下猪食不喂来到厅堂。 老婆的叫声,惊醒李伟大,李伟大赶忙叫在一旁的儿子李椰毕感谢郁锋涛,一边又叫老婆去给郁锋涛沏茶。 儿子一番感谢之后,李伟大这个饱经沧桑老汉,些许克制不住,老泪纵横:“锋涛,你自己这样困难,我们心里晓得你这是在照顾我们可怜的儿子——椰毕!你给的工钱已经很高了。工钱高点,低点,我们无所谓,只要椰毕今后自食其力,去了我们一块心病。” 跑到厨房里给郁锋涛沏了一杯茶,罗花菊把茶递到郁锋涛手中,接过老头子的话,也是泪眼婆娑:“锋涛,往后有手工活,你可要多多照顾我们椰毕,他这一辈子要全靠你照顾啦!” 撂下手中柴刀、锄头,李伟大和老婆双双给郁锋涛磕头感谢。 这叫郁锋涛非常感慨,他的好心终归还是有人能够理解。 刚刚在十分钟前遭到高东洋、祁桂花夫妻羞辱,此刻面对李伟大、罗花菊夫妇懂恩情有情义,一万个理由当中,他郁锋涛没有拒绝李椰毕的任何一条理由。一个不懂恩情没有情义的人是畜牲,不值得你去怜悯、同情。高东洋、祁桂花夫妇这一辈子休想再得到他郁锋涛任何帮助了,哪怕他们往后穷得揭不锅,跪在他脚前磕破头,他一样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赶晚不如赶早。 放下手上活,李伟大、罗花菊夫妇刻不容缓送残疾儿子去郁锋涛家,这么好一个机会,他们岂肯放弃。特别是在养殖业遭到一连串失败后,瞒着全村人,郁锋涛把眼睛盯在没人要的芒花,大举割芒花扎扫帚,他们夫妻从他身上看到了一团潜藏的力量,只有残疾儿子跟在他身边,将来定有出息。 短短二、三百米路,李伟大、罗花菊夫妻千叮咛万嘱咐儿子,要好好跟着郁锋涛干,听郁锋涛的话,争气点。看看郁锋涛,自己还处在逆境中,欠了一屁股债,困难重重,但是心头却想着帮助他这样的残疾人,全村也仅是郁锋涛有这样的胸襟。 “嗯,嗯,嗯”嘴里应着父母亲,李椰毕心里恨不得扔下拐杖,一口气跑到郁锋涛家去。一个上午,他都在郁锋涛屋门前,从门缝看着里边的人干活,羡慕的差点要一头撞在墙上,大白天做着美梦,有是有朝一日他也能坐在里头,天呐,和尚挖庙墙——妙透了。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比做梦还来的早,李椰毕一颗心犹如泡在蜜缸里。 前脚迈进郁锋涛屋里顷刻,李伟大、罗花菊夫妇傻眼了,被里头热火朝天场面惊呆、震撼,这里简直是一家工厂,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农家人房子。 吃一垫,长一智。 因为芒花容易着火,担心村里红眼病、嫉妒的人下毒手,所以郁锋涛这一回是时时刻刻紧闭大门,忍着遭人恶骂,忍着遭人说风凉话,一概不许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屋去。 脚是残疾了,但是李椰毕意外的是个心灵手巧的人,脑子好用,一教即会,不需要郁锋涛费劲的教,扎出的扫帚结实,好看,速度又比别人快很多。 因为李椰毕走路不方便,郁锋涛叫他晚上不要去,但是他执意要去。反正农村人一到晚上无事可干,闲着是闲着,李伟大、罗花菊夫妇便陪着儿子去,一来是在路上照顾儿子,二来是帮着郁锋涛干些活儿。 从早到晚,一天来房子大门总是紧闭着,里头场面又一片热火朝天,一团特神秘从门缝里飞出来,闹荒因此刮起了一阵飓风,郁锋涛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人们对这个穷得欠一屁股债、干一样败一样的书呆子不得不刮目相看。 闹荒的夜因为郁锋涛厅堂悬挂着一盏汽灯,不再寂静,全村人被打进了怀疑、困惑、不解闷葫芦里,议论纷纷,郁锋涛怎么会是雇一个瘸子干活?许多青年男女开始崇拜郁锋涛,对被郁锋涛雇用干活的人特别眼红、羡慕,梦想着自己同样能被郁锋涛雇用。 到了第六天,晚上歇下来时候,高东洋、祁桂花夫妇敲响郁锋涛房子大门。原来这六天里,他们家如同孙悟空大闹天宫,一刻不得安宁,家具差不多要被他们那个侏儒儿子高力国毁光了。 天天躲在郁锋涛家门口,透过门缝,往里偷看,高力国羡慕得要去跳楼。一回到家,高力国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就是火起动手打父母,把家具打个稀巴烂,还责备他们:“你们不让我去干活挣钱,你们死了是不是要叫我饿死,你们才甘心是不是?”“人家锋涛是看我可怜,才好心好意叫我到他家干活,可你们说出那么没良心,难听话!”没想到,高东洋、祁桂花夫妇一个正常人居然不如他们的侏儒儿子。 对高东洋、祁桂花夫妇的到来,郁锋涛一点不感到意外。叫郁锋涛感到意外的是,自己找上门的高东洋、祁桂花夫妇照旧是那天咄咄逼人气势,他真的是欠他们几千万没还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高东洋即一副主人架式:“锋涛,我儿子力国一定要到你家干活。算了,七块钱就七块钱,我们不跟你计较了。” “哈哈哈哈”又气又好笑的郁锋涛,怎么忍都忍不住,仰着脖子一阵疯狂狂笑,笑得高东洋、祁桂花夫妇浑身起疙瘩。狂笑一停,郁锋涛深邃眼睛射发一束英爽逼人光芒:“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我们不跟你计较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我这房子太小了,安不下你们这些大菩萨。” 郁锋涛的无形巴铁掌,重重打在了高东洋、祁桂花夫妇脸上,这一对夫妇如同一头撞在了墙上,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忙了一整天,郁锋涛累的骨头散了架一般,不想再跟高东洋、祁桂花夫妇纠缠下去,借口要睡觉,一句话把他们赶出去。 第二晚上,同样是在这个时候,和事佬来了。 和事佬是给高东洋、祁桂花夫妇做说客。 坐在彭淑娟母子面前,和事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高东洋、祁桂花夫妇的穷苦,把他们侏儒儿子高力国的可怜,一一摆出,用汽车拉的话也能够拉上几车。 没有做声,郁锋涛只是笑眯眯的,任由和事佬说去。 等到和事佬说完了,搜肠刮肚再没法子找出能打动人的话了,郁锋涛这才收起笑脸,冷峭的脸叫人只感觉一股霜气扑面而至:“阿叔,你是一个聪明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和事佬,可你这一回真的是和事错了人。你不问清情况,也应该仔细想一想啊,东洋的儿子力国是一个残废人,椰毕同样是一个残废人,为什么椰毕会在我家干活,力国不在我家干活,而且我那天第一个找的是力国,不是椰毕呀!我承认我穷得叮当响,欠了一大笔债,可是我家一分钱不欠他东洋家呀!” 懂事理的人,无需别人把话说的太多。 郁锋涛要和事佬回去问问高东洋、祁桂花夫妇,他郁锋涛那天是不是去找过他们,叫他们儿子高力国到他家干活?他们夫妇昨晚来到他家时,又是什么架势、口气说话,又是什么态度对待他郁锋涛这个穷迫潦倒的辍学书生?要是和事佬知道了这些,照旧愿意帮那一对夫妇说这么多好话,把口都说干了,那他郁锋涛跪在他和事佬跟前磕九个响头,向高东洋、祁桂花夫妇赔礼道歉。 没有拒绝,没有答应,郁锋涛一个君子风度,一两句话把和事佬嘴巴堵得死死的,羞得脸红耳赤。 在闹荒,和事佬做说客是头一遭落荒而逃。郁锋涛的聪明、厉害,远远超出他想象十万八千里,和事佬汗颜不已。和事佬感叹人家不愧是一个喝过墨水的人,人家在恭耳倾听你的话之后,仅仅一两话把你问得无颜面对,你在人家面前说了一大堆话却狗屎一样——没一点价值。 连夜赶到高东洋家,按郁锋涛反问的问题,和事佬问清了事实,当场被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儿吐血,只感到自己被高东洋、祁桂花夫妇当作二百五耍了。 “你们老公老婆把人家锋涛当作什么人了,他欠了你们家几百万呐?”铁青着脸,硬梆梆扔下一句话,和事佬一刻不敢待逃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又打荒山资源主意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和事佬被高东洋、祁桂花这一对夫妇气得甩门而去,传开后,村里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兴风作浪,破口大骂郁锋涛是害人精,害得人家好端端一个家庭不和。 这件事的确也是他郁锋涛引发,郁锋涛无话可说,只好在一片谩骂声中吞下哑巴亏。 好在半个月后,高力国不闹了,因为郁锋涛堆满屋里的芒花已经全扎成了扫帚。要不然,他得天天耳朵发热。 扎完全部扫帚,离新学期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多时间。 郁锋涛早已提前在前天和老师潘业勋联系。 三天后,郁锋涛收到了老师潘业勋的回信,叫他在九月一日新学期开学这一天,先运五千把扫帚到卢水。 五千把? 老天!郁锋涛以为自己眼睛进了毛毛虫看错字了,看一遍又揉一回眼睛,揉一回又看一遍,第十回了,他才确信自己没看错。 九月一日,风和日丽。 蓝蓝天空,飘荡着几朵小白云。 这样的好天气,好像是特意给郁锋涛这个穷小子安排。 清晨一大早,郁锋涛一行十五个人挑着扫帚,欢天喜地走在山间小路上,壮观阵势,叫人看了哪个人不眼红不羡慕是假的。村里有扎扫帚的人看了,一个个叫苦不迭,骂爹骂娘,郁锋涛那么多扫帚一卖,他们的还能卖得掉吗?本来有的人扫帚早已扎好了,但是数量少的可怜,除非是几户人家集中起来,否则单独拿到卢水去卖绝对是划不来卖。闹荒人又天生眼睛小如鼠眼,看不远,只盯在脚趾前,总担心和别人拢在一块运到卢水,生意被别人抢了,钱被别人赚了。 郁锋涛一行人这是要把扫帚挑到邻村——溪洋村,然后雇辆拖拉机运到卢水去。 下午一点多钟,郁锋涛才到达卢水。 拖拉机驶进县一中大门口,一看,郁锋涛突然整个人变傻了,大半天缓不过神:他高一的班主任——伍玲艳、潘业勋和其他几个老师站在一块儿,正向他投于欣慰的微笑;他高一的全班同学来了,他初中时的同学照样来了不少,还有不少他不认识的人。登时,郁锋涛只感到眼睛不听使唤,热泪汹涌夺眶而出,经历了太多的艰苦灾难,他今天终于重返学校见到昔日的老师和同学。 待拖拉停下,大家帮忙卸下扫帚。 之后,同学们你三把,我五把,大家争先恐后向郁锋涛买扫帚。只片刻工夫,五千把扫帚剩下一半左右。郁锋涛心田翻江倒海,视线再次模糊,眼前这扣人心弦一幕,他哪能想象的到呢?他不知道如何感谢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们,还有不知姓名的好人。 手僵了,郁锋涛连收钱都忘了,好在周璐璐是个机灵女孩子,她一张笑靥宛若醇香的千年老酒,当下她乐呵呵地帮郁锋涛收钱。 剩下的扫帚,在几个同学帮助下,郁锋涛把它们送到了几所学校,光光是周璐璐一个人帮他卖了五百多把。 等到郁锋涛回到潘业勋家里时,大家已在等他吃晚饭了,伍玲艳也在。对郁锋涛这个出类拔萃学生,潘业勋和伍玲艳只能用“心有余而力足”表达他们的心境。但是对郁锋涛来说,他们的帮助奇难得了。没有他们帮助,他不可能一下子把五千把扫帚一卖而光。 面对郁锋涛这个落难的尖子生,在想着什么,片刻沉默后,伍玲艳忽地抬头端详郁锋涛,一个震骇郁锋涛的想法从她嘴里呼之而出,说,他们村如此多的芒花,他不如在卢水开个店铺,从事扫帚批发和零售,甚至可以卖到外地去。这样,销量大又不麻烦。 一股激流汹涌心坎,郁锋涛脸一红,感激注视老师伍玲艳,羞怯地说:“伍老师,您说的办法确实是好。可是这——开店铺要多少钱呐,我眼下拿不出钱!放下欠下的一大笔债缓步再还,眼下卖扫帚的二、三千块钱,除去两个妹妹下学期学杂费、生活费,帮我干活的人工钱外,全没了。” 看着学生郁锋涛一脸忧愁,潘业勋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倒是觉得伍玲艳所说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天庭紧蹙,片刻后,潘业勋开口了,说,其实郁锋涛开店铺用不了多少钱:货,郁锋涛不用花钱去进,只不过是要一笔店租的钱。但是店租的钱如果能和人家商量好,一个月一个月付,或者是一个季度付,也不用太多的钱了。当然,郁锋涛还可以利用他们村的资源,开发多个品种——棕扫帚、竹枝扫帚、扫斗、垃圾篓、灶筅等等。 “对!”伍玲艳鼓励郁锋涛,青年人干一番事业,要有熊心豹胆的冒险、开拓、拼搏、创新心境。不要退缩不要怕困难,就像今天卖扫帚,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但他身后有老师和同学们。 老师伍玲艳的话犹如冬天一堆篝火,郁锋涛心里暖烘烘的,一股电流冲遍他全身,他对自己开发山上被乡亲们废弃资源的眼光更有信心,回去之后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夜里,郁锋涛打了鸡血一般,胸口捂着一叠钱,迟迟没能入睡。也难怪郁锋涛睡不着,这是他经历了一桩又一桩天灾人祸后,挖到的第一桶金,特别是他终于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路。 伍玲艳老师说的开店铺这件事,一直在郁锋涛脑海里跳动,这是一件好事,一件天大的好事。他只是想能挣点钱,苦日子能够撑下去,慢慢的把家里债还清,从来不敢有在城里开店这个超越眼前逆境的大胆梦想,这是一笔意外大收获,不是金钱可以估价。郁锋涛心想,潘业勋老师说的不错,只要他多加工几个品种,根本不必花钱去进货,货的品种多了固然好卖。那么,他开店铺资金少之又少,只需一笔店租和办手续的钱。 要是真的能如愿在卢水开个店铺,在城里做生意,他还用的着看闹荒人脸色活着,他还用的着天天提心吊胆担心遭到闹荒人下毒手,他还用的着为挣几个钱还债发愁肠子扭成一团?想到这里,郁锋涛悄悄的自个儿笑了,感觉城里人就是不一样,有见识,胆子大,目光长远,不像他郁锋涛赚了二、三千块钱,把自己乐得沾沾自喜,这夜里就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郁锋涛踌躇满志回闹荒。 一路上,郁锋涛头脑没一刻闲着,把山上被乡亲们废弃的资源一一搜索一遍,看看还有哪种有开发价值…… 到家之后,郁锋涛先付三成工钱给帮他干活的人,他这是要激发他们积极性。钱对他来说,眼下比生命还重要,手上捏着钱,他不再被困着手脚,他大脑不再被牢牢箍住。没有钱,他寸步难行,还要遭到闹荒人欺负。 当闹荒人看到帮郁锋涛干活的人,一个个拿到工钱时乐的笑掉大门牙那劲头,眼红的溅血。特别是高力国,他一天到晚跑前跑后咒骂父母亲,把父母亲咒骂的狗血喷头。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高隆巴了,他又气又急没法发泄,跟疯狗一样乱咬人,恨不得把他家扎好的两百多把扫帚连夜挑到卢水去卖掉。 全村人的眼睛刷刷刷地盯在郁锋涛身上,恐惧得看他尾巴翘到天上去,趾高气扬把全村人踩在脚底下……然而,郁锋涛很低调,他仍然和以往一样。 五千把扫帚一下脱手,郁锋涛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一回不是上一回割芒花了,他稍有风吹草动,红眼病的人定然是倾巢而出。从今往后每干一件事情,他都要经过精心策划,周密妙算,否则,他的事业定然遭到毁灭性破坏。 屋里只剩下母子两个当儿,郁锋涛抑制不住心底里头的振奋和喜悦,乐不可支跟母亲谈起了在卢水开店铺这件大事。 “什么,在卢水开店?”儿子这话俨然一声春雷,震得彭淑娟大脑石化,不相信盯着儿子。在卢水开店,这是多大的事啊,在彭淑娟心目中这是城里人做的事,她想都不敢去想过。 尚未等彭淑娟从震惊中转过脑筋,儿子紧接着又说,真有一天在卢水把店铺开起来,由她去看店铺卖货,彭淑娟恐慌地连叫不行不行,这事千万使不得,她一个乡下老太婆又没做过生意。 黝黑的脸透着一团从未有过的激动,郁锋涛嗓音些许的变调:“阿妈,你怎么这样保守,什么事情都是靠人去做出来。你有文化,媛媛现在又考上县一中,正好她可以帮你忙。我呢?则在家组织加工货源。” 觉得儿子说的是蛮有道理,彭淑娟欣喜的心不由衷颔首。 天黑了。 彭淑娟房子大门紧闭,门外则人头攒动。 小小的房间里,汽灯高高悬挂,明亮如镜,连天上的月亮也自惭形秽的羞红脸。 面对伙伴们,郁锋涛脸上透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有钱人那种底气,虽然压低嗓音,但是比以往铿锵有力、粗犷,他说,这次把芒花运到卢水去卖,他的老师叫他多做几样东西,然后在卢水开个店铺。只要在卢水开店铺了,往后大家便时常有活干。所以,大家利用还没有开始割稻谷之际,明天上山帮他郁锋涛割竹藤。 割下的竹藤,大家暂时不要挑回家,把它们藏在山上隐蔽地方。一旦挑回家,被村里人看到了,这一回村里红眼病肯定是要发疯,会和后来全村人倾家而动上山抢割芒花一样。 这件事呢,大家一定要做得非常隐密,因此这一次大家一律在自己家吃饭。不过,他郁锋涛每天加三块钱给大家。 ——竹藤就是编织藤椅用的那种藤条。 大家兴奋、欣喜、激动之余,好奇地问郁锋涛,竹藤割来到底做什么东西用?郁锋涛只是神秘兮兮一笑,说,还是暂时保密,半个月后大家自然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一个老手艺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在郁锋涛秘密授意下,还是原来帮郁锋涛割芒花一帮人,第二天一早神不知鬼不觉上山割竹藤去。 郁锋涛呢?他则是一大早悄悄跑到那邕村去找师父王荣富,他要第二次跟王荣富学手艺——扫斗、篓、篮、灶筅等等。 这次去跟王荣富学手艺,郁锋涛心情当然很复杂。 上一回在王青妹娘家与王青妹有了那档事后,回到闹荒,与高玉娇亲热时,郁锋涛心里总有一结放不开,脑海里时不时的飘出王青妹,特别是没脸见到王青妹老公高志生。 故而,这一回去那邕,郁锋涛没有跟王青妹说。 郁锋涛到那邕时,才九点钟。王荣富不在家,只有他老婆——叶莲香一个人在家。叶莲香是一个慈祥和蔼的五十二岁妇女,长得胖墩墩的,身高不足一米五,但是为人热情,厚道。 意外看到郁锋涛再次上门拜师,叶莲香显得很是高兴,忙前忙后招待郁锋涛。自己家庭如此困难,郁锋涛还带来四、五瓶上等BJ二锅头孝敬师父,叶莲香特感动。因为王荣富不在家,郁锋涛跟叶莲香说了一声,提着一盒人参蜂皇桨去看望王青妹父母亲,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和上一回一样,仍旧是朴爱珍一个人在家。不一样的是,朴爱珍见只是郁锋涛一个人,不见女儿跟他一块儿回娘家,很吃惊,心头顿时郁闷、烦躁、不安起来。 “锋涛,青妹咋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朴爱珍一边给郁锋涛泡茶,一边不安问郁锋涛。接着,她下厨房给郁锋涛煮点心。 自从她女儿王青妹与郁锋涛有了那档事后,朴爱珍把郁锋涛当作自己儿子一样看待。上一回郁锋涛学艺十天,她不时的做些好吃的给郁锋涛吃。 当下一听郁锋涛说,他这一次到那邕并未和王青妹说,朴爱珍心底里头暗暗埋怨一句:“锋涛呀锋涛,你咋会明白我那苦命女儿的心呀!要不然,她是一个守妇道的人,又咋干出伤风败俗的事哟!” 吃了点心,和朴爱珍聊了一会儿,郁锋涛回到王荣富家。 这时,王荣富已在家里等郁锋涛。 先前,郁锋涛前头一走,叶莲香便跑到地里把老公找回。 腼腆一笑,郁锋涛说:“师父,又来麻烦您了!” “瞧你说到哪里去了。”王荣富笑嘿嘿拉着郁锋涛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了下去,喜得合不拢嘴:“锋涛,你这是从哪儿弄来那么好的酒,我这一辈子还从未喝过呢!” “师父,正宗的BJ二锅头。这次把扫帚运到卢水,顺便给您带了几瓶。”说的,郁锋涛把这次来的计划对王荣富说了一遍。 郁锋涛这么一说,王荣富兴奋得坐不住了,从凳子蹦起,走动着,不停欣喜道:“好啊!好啊!好的嘛!没想到,我——荣富这一手手艺不会废掉,不枉来到这个世上一趟了啊!”“你上次来待的时间太短了,才十天,能学到什么哟,这次一定要长点。怎术,芒花扫帚全部卖掉了吧?” 师父这般高兴、欢喜,作徒弟的哪能不乐坏呢! 谈起芒花扫帚,郁锋涛喜忧参半,说:“早着呢,师父。这次只卖了五千把,一共有十一万多把,也不知道要卖多久。” “十一万多,我的天,你们闹荒的山怎么那么多芒花!”王荣富惊的,大门牙差点掉了。 以前一说到漫山遍野的芒花,郁锋涛是一脸愁苦与无奈,如今一说到漫山遍野的芒花,他乐得下颌要掉了:“是啊,漫山遍野全是芒花。”停顿一下,郁锋涛笑嘿嘿问师父,他会不会做一些小工艺品,譬如:鸡,牛,马,猴,人,小房子,小塔……这些东西? 不会。王荣富摇摇头,又惊讶看着郁锋涛,不过,竹桌,竹凳,竹椅,他倒是拿手。喔,对了。王荣富突然想了起来,他们村的王兵滔那个老头子最拿手那些玩艺儿。 “太好啦!”郁锋涛一拍大腿,忽地又感叹一声:“唉,可惜我们闹荒毛竹少的可怜。” 呷了一口二锅头,王荣富说:“毛竹少,可以栽呀。今年栽下,明年长出的后年可以用了。栽毛竹不像栽树,栽一棵就是一棵。栽下一棵毛竹,不把笋挖掉,几年后,便是一大片。”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皱着眉头,郁锋涛心头暗暗唉叹一声,闹荒毛竹之所以少的可怜,那是因为一到春天,笋一出土,家家户户抢着挖笋当菜,有些人甚至偷挖别人家笋。闹荒人最势利眼,见钱不要命,如果看到毛竹可以卖钱,想必家家户户会毛竹当宝贝,不会再挖笋当菜了吧。 王荣富真是一个好人。 遇上他这个师父,是郁锋涛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且不说王荣富传授手艺不留底,手把手教郁锋涛,而且为了郁锋涛更好学艺,他连自己地里活不干。要是高隆巴,无异于是上天摘星星摘月亮吧,恐怕郁锋涛做梦得不到。 吃了中午饭,王荣富便带郁锋涛上山砍了两棵毛竹。 路上,王荣富告诉郁锋涛,砍毛竹最好是在秋、冬两季,当然冬季更好。郁锋涛不解地问他,是为什么?因为春、夏两季的毛竹水分多,虫子爱吃。秋、冬两季的毛竹水分少,虫子不吃,所以冬季砍的毛竹不管做成什么,放在那儿多少年了,不会有虫蛀。如果把毛竹放在灶头上让烟薰着,那更不会有虫蛀。当然,毛竹是越老越好。 ……听了王荣富的解释,郁锋涛茅塞顿开。 按王荣富意思,他眼下即要带郁锋活去找王兵滔。可是郁锋涛认为,学做工艺品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是要花心思钻进去,再说一个人的消化能力有限。眼下最要紧的是,学会编织篓、篮、扫斗,还有竹桌、竹凳、竹椅、灶筅。 一个竹篾匠,其手艺高超不高超,全看他一手剥篾功夫拿手不拿手。手艺高超的竹篾匠,他剥篾如同是剥笋一样,一层一层的剥,剥出来的篾是薄如纸,细若丝。 整整一个下午下来,王荣富把心思全投入在教郁锋涛剥篾上,这剥篾是竹篾匠的基本功。 第二天上午,王荣富仍然教郁锋涛剥篾。 有了头一回学艺经历,郁锋涛晓得王荣富这样做的道理,因此他不像有人学艺时表现的心躁,而是耐着性子,王荣富如何教他,他就如何做,千篇一律的做,从不感到厌烦。当然,这一回与上一回不一样,上一回郁锋涛至少还有心事,急得把芒花扫帚赶出来,这一回他果然是心静如止水呐。 嘴上没有说什么,王荣富则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到了下午黄昏时分,看看郁锋涛已经初步掌握了剥篾要领,王荣富便开始教郁锋涛编织篓子。 天色发暗的时候,厨房里传出了叶莲香喊他们师徒吃晚饭。 刚刚一抬头,郁锋涛惊慌失措一声惊叫:“啊,青妹,你,你——你什么时候回——回那邕呀——” “下午。”王青妹一对幽怨目光盯着郁锋涛。过了一会儿,王青妹才笑嘻嘻说道:“瞧你们师徒,我站在你们面前少说有半个钟头了吧,可你们……”——早上去郁锋涛家时,他母亲悄悄告诉她,郁锋涛又到那邕跟她阿叔学手艺了,她午饭后就赶回娘家。 在阿叔家吃了晚饭,王青妹把郁锋涛“押”回她娘家。 还是上回楼上那个房间。 解开郁锋涛裤头,把手伸进去,王青妹狠狠捏一把郁锋涛的命根子,哪管着郁锋涛痛得龇牙咧嘴,埋怨起来:“你为什么来那邕了,不跟我说一声?虽然我嫁人多年了,但是身子给你的时候,我还是一个黄花闺女,我的两个奶不比玉娇的小,人还比玉娇漂亮,你为什么要这样瞧不起我?” 憋红着脸,郁锋涛心慌:“青妹,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哪有瞧不起你。我哪敢去找你呀,万一被你老公看出我们俩的事,他还不拿把斧头把我劈成两半呀。” 这时,王青妹已经解开了自己上衣,把郁锋涛的手抓着放在自己奶上,不再埋怨他了:“阿叔把他的绝活教给你了没有?” “绝活,什么绝活,我不知道呀?”郁锋涛暗暗吃惊。 王青妹要郁锋涛把她抱紧。她说:“阿叔有一手剥篾的绝活。他能把篾剥得跟线一样的细,编成的小花篮,屏风不知有多好看了。”“我明天去找他,看他还敢留绝活,不教给你!” 愣愣的,郁锋涛发了一阵痴,心头在说,青妹啊青妹,凭你对我这样好,凭你阿叔这样精心教我手艺,再怎么的我应该对你奉献一点是吧。要是我真的学到你阿叔那一手绝活,我的天呀,那是我一生不愁没饭吃呐! 次日清晨又与郁锋涛狂风暴雨的床战一场,累得王青妹腰像断了一般,懒得起床,直到半晌时才去阿叔家。她不急,因为这次要在娘家待三、四天才回闹荒。 见了阿叔,王青妹不问青红皂白即责怪他:“阿叔,你为什么不把绝活教给锋涛?锋涛是个苦命的老实人,你应该把所有手艺教给他,他才不会受到闹荒人欺负。” 愣了好大一会儿,王荣富才说道:“看你这闺女,说哪里话。锋涛这孩子,是个真正学手艺的人,我还怕他不想学呢,哪能不把绝活教他!”“这学手艺,跟吃饭一样,不能一碗饭一口气吃下去,得一口一口的吃。你放心回去吧,我会把锋涛当自己儿子一样,把全身手艺教给他。” “嘻嘻嘻嘻”王青妹这才放心了:“这才是我阿叔。你要是不把绝活教给锋涛,我可不认你这个阿叔哟!” 这时,叶莲香从厨房走出来,乐不可支地说:“青妹,你不知道,你阿叔呀,一见锋涛到家学手艺,他高兴的夜里都睡不着呢,哪还会把手艺私下里藏着哩!”“你放放心心的回去吧,怕的是锋涛这孩子又跟上次一样,学不了长时间。” 王青妹说:“也难怪。全家人生活担子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两个妹妹又在读书,没那么多时间学。” 想想,确实是。 一个家庭生活压在肩上的人,他哪有闲工学手艺呢。 等王青妹一离开,王荣富故意装着挺严肃,说:“锋涛,你看到了吧,你要是没把我一手手艺全学到手,青妹就不认我这个阿叔了,你可得给我争气点哟!” “师父,您老放心吧!”郁锋涛豪气贯日,“我不会给您丢脸,一定好好学!” 赞许目光看着郁锋涛,王荣富拍拍郁锋涛肩膀,坚信凭郁锋涛的悟性和手巧,他的一手绝活定然有出色传人,不会带到黄土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倾巢而出扑个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明白郁锋涛没那么多时间待在他家里静静的学手艺,再说秋收又在眼前了,王荣富改变昔日教徒弟细嚼慢咽的做法,以前一个月教徒弟一道工序,现在是三、四天就教郁锋涛一道工序。 也不知是如今的人接受能力强呢,还是郁锋涛天生是猴子的机灵脑袋瓜,三、四天一道工序还不够他消化,但是他不说。 白天,人、心都在王荣富家专注学手艺,一到晚上,郁锋涛的心飞回闹荒,他不知道伙伴们上山割竹藤的情况怎样,事情有没有暴露?这不是小事,是关系到他今后命运的大事。 ——埋头学艺时间过的好快,没感觉二十天过去了。 秋收开始了,郁锋涛又回到闹荒。 这一回不比上一回,郁锋涛这一回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竹篾匠,虽然手艺尚不如王富荣,但是已经胜过高隆巴那个老头上几倍。 在这二十天里,闹荒村扎了两、三百把扫帚的人,见不得人似的偷偷摸摸把它们拿到卢水去卖。结果一天下来没能卖出几把,有的人甚至一把没卖掉,连车费钱都捞不回来。到头来,又偷偷摸摸把扫帚挑回家。 和偷偷摸摸卖扫帚的人不一样,割竹藤的一帮人,他们神出鬼没出现在山上,一天未停止。不瞒天不瞒地,却是瞒过了闹荒人。 见郁锋涛回到家,帮他割竹藤的人晚上全围到他屋里,大家七嘴八舌抢着把这些天上山割竹藤情况对他说了。 未听完伙伴们的话,郁锋涛心中乐的早已是烟花升天开,心说,弟兄们,有你们这样帮我,拉我一把,我——锋涛要是再不会爬起来,早一天富裕,只能说我自己太笨太蠢,太没本事,怨不得任何人,怨不得天地。 心里默默说到这里,郁锋涛连连感激大家:“太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村里已经有人开始割稻谷了。我们明天起,大家可以把竹藤挑回来。三、四天后,你们先把家里稻谷割了。之后,你们又有活干。” “他妈的,给你干活真带劲!”吉景生一听说又有活干,按捺不住心头兴奋,蹦了起来。 只是朝大家憨乎乎笑笑,郁锋涛没说什么,心头则感叹不已,要是没有面前这一帮伙伴鼎力相助和保密,他一个人力量哪能割得了那么多芒花和竹藤呢!他的事业有他们助相,事半功倍了啊!当明天大家把竹藤挑回来时,闹荒恐怕又会刮起一阵风暴,但愿这阵风暴不把闹荒人击疯。 一夜无话。 天一亮,郁锋涛那一帮人早早吃了早饭,肩上扛着扁担、拐杖,一字儿排开,神秘兮兮上山去。 之所以这么早出发,郁锋涛自然有他的打算,他要先将附近山上所藏的竹藤全部集中在一块儿,免得被人偷去。 晌午,郁锋涛一帮十个人挑着一担担竹藤回村,队伍像一条长龙。那气势,你不眼睛红都不行。 郁锋涛一帮人尚未到村口,不知是哪个好事的人,已经在村里一阵叫嚷,这么一叫嚷,大家纷纷窜出屋里,跑到村口看。 一看,我的天哟,那气势真的吓人呗,惊恐得心在颤抖,不知道郁锋涛又要搞什么大名堂赚大钱了。 这下子,郁锋涛可是把闹荒的天空捅了一个窟窿。 第一个眼红的人,固然是红眼睛。 正在准备明天割稻谷,可是一瞧郁锋涛大动作,顿时眼红的当场忍不下去,红眼睛把子女们一个个叫回家,即刻召开家庭动员大会,要全家人明天暂停去割稻谷,赶紧吃午饭,午饭之后马上上山割竹藤,这是头等大事,一刻都耽搁不得。他认定郁锋涛昨天刚回到村里,不过是刚刚雇人上山割竹藤,所以要抢在村里其他人前头。 没料到,小儿子高福达又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 “啪——”红眼睛蹦起,一掌击在饭桌上,眼睛喷火:“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钱生在山上,人家锋涛大把大把的挣,你却倒好,两手插在裤袋里,动不动一下。我问你,你吃谁的穿谁的?敢不去割竹藤,你不要回到这个家来。哪有你这么冇用的儿子。” 噤若寒蝉。高福达拿求助眼看着姐姐,指望她能跟上次一样站出来反抗父亲。不料,关键时刻姐姐掉链子了,沉默不做作,甚至连瞟不瞟一眼他。高福达气得咬牙切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孤身作战,驳斥父亲:“村里那么多人拿扫帚到卢水去卖,结果呢?又有几个人把车费赚回来了?你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瞎窜……” “你看看那些人扎的扫帚是扫帚吗?”红眼睛气得几根山羊胡翘起,一声打断小儿子的话,“不要说是人家城里人看了那扫帚,不会买。换成我,我照样不会买。你去看看人家锋涛扎的扫帚,那才是扫帚,有模有样。” 虽说红眼睛这话强词夺理,但是却是说的一点不错。除了高隆巴一家人所扎的扫帚像扫帚外,其他人扎的扫帚,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拿不出理由驳斥父亲,高福达只得在一边发闷。 这个时刻,高福菊说话了:“阿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隆巴父子的扫帚扎的总可以吧,可他又卖了几把呢?我不反对去割竹藤,但是我们总得要弄清楚锋涛割那么多竹藤,到底是做什么用,又是卖到哪里去?我看锋涛那天至少挑了一万多把扫帚到卢水去,可他一下子全脱手了,别人的却是卖不出。难道你没看出,那里头肯定有秘密吗?”“现在村里有芒花扫帚的人,哪一个人不叫苦连天。还好我们家没有跟人家一块瞎窜,要不然又惨了。” 女儿的话句句是硬道理,红眼睛找不出一句话反驳女儿,一时下不了面子,恼羞成怒,大骂子女们:“你们一个个是饭桶。你们不会学学人家景生,玉娇?如果你们都有景生、玉娇他们那么厉害,能不知道锋涛的秘密?” 当父亲的竟然如此蛮横不讲理,高福菊气得好看鼻子变成大蒜鼻:“可人家景生和玉娇他们家照样没有去割芒花和竹藤呀!” “好了。”红眼睛是气得差点要掀饭桌,“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不靠你们。你们现在一个个翅膀硬了,会飞了是吧——” 说到做到。 红眼睛果然是一个不服老的真汉子。 匆匆吃了午饭,拿上柴刀,红眼睛气呼呼上山去。高福旺是二话不说,尾随父亲行动。在母亲左右劝说下,高福菊和高福达心底里头是不情愿,但是还是跟着去了。 下午,郁锋涛一帮人仍然跟上午一样往家里挑竹藤,而且是比早上多挑了两趟。 看到郁锋涛一天时间,割那么多竹藤,村里那些人又气又恨红了眼睛,郁锋涛这小子赚光了芒花的钱,现在又要赚竹藤的钱,闹荒都要变成他的个人天下了。 或许是因为又气又恨,一时昏了头吧,那些人把扫帚卖不出去一事忘在了脑后十万八千里,第二天又是倾巢而出。 然而已经晚了,老虎早已跑了山岗。 上山割竹藤的人,一个个困惑不已,郁锋涛不是才刚刚早上带人上山割竹藤吗,怎么山上竹藤仅半天时间全消失了,难道是竹藤钻进土里躲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秋收的一种苦涩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放着田里稻谷不割,疯狂上山抢竹藤,郁锋涛实在憋不住笑崩了两颗大门牙,祈祷苍天保佑这些人到时不要哭丧脸,骂爹骂娘,甚至又骂他郁锋涛是害人精。 第三天下午,郁锋涛出人意料停止上山了,藏在山上的竹藤已经全部挑回家,堆大屋里头,等着稻谷收割后大干一场。 一边看着屋里堆高高的竹藤,一边看着眼睛红的人疯狂上山抢割竹藤,郁锋涛心底里头甭提多振奋又讽刺,哈哈哈地戏谑道:“抢吧,抢吧,抢吧,亲爱的乡亲们,你们太可爱啦,明天,明天我——锋涛可以毫无顾虑着手割稻谷哟,稻谷一割,我这屋里又是一个热火朝天的手工品加工坊!” 说起割稻谷,郁锋涛这个一直被全村人垢病、从未下田地的书生,叫人暗暗惊诧,怀疑他使了什么法术。当初嘲笑他挖苦他奚落他种田不像种田,不犁田也罢了,居然连草也不蓐,这样能长出好稻谷的话,他们头上都会长出角的那些人,自从稻谷长熟之后,脸色窘得像正下蛋的母鸡,再不敢吭声,因为郁锋涛的稻谷穗大,颗粒饱满,没有哪家人的能比得上。 晚上,吉景生、龚寿财来到了郁锋涛家,开口就乐哈哈说,是他们父母亲叫他们来跟他郁锋涛说,他吉景生兄弟三个,他龚寿财兄弟两个,明天来帮他郁锋涛家收割稻谷,郁锋涛只供他们吃饭就行了,不要工钱。要是郁锋涛要付工钱给他们,他们不帮忙了。 这是多大的面子啊,连高森林也没这么大面子。 顷刻间,郁锋涛压着眼睛里一股大海涨潮般漫上来的东西,一句话说不出,分别走到吉景生和龚寿财身边,机械的情深义重拍拍他们的肩膀。 在厨房里洗碗的彭淑娟,一听,热泪滚滚,如同断线珍珠。 结果第二天郁锋涛他们一帮六个人刚在田里出现,李椰毕的哥哥——李椰共、弟弟——李椰分一同赶来帮忙。 今年的秋收与去年秋收大不一样。说是大不一样,郁锋涛去年是最后一个收割稻谷,仅是吉景生和龚寿财两个人帮他;今年他郁锋涛是抢在了前头,帮他的人增加了三、四倍,且他家稻谷亩产量翻了一番。 十点钟时,高玉娇去找郁锋涛,一问彭淑娟,才晓得他去收割稻谷了。见彭淑娟一个人忙着做饭,她主动上去帮忙。 对高玉娇这个能干女孩子,又是对她儿子如此之好,彭淑娟是恨不得一夜之间暴富,把高玉娇娶回家,好让儿子有个好帮手,然而…… 看着在拔鸡毛的高玉娇,彭淑娟十二分割舍不得感叹道:“我儿锋涛真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呀!连你这样聪明能干的女孩子都娶不到了啊!” 不知咋的,一听彭淑娟这话,高玉娇眼圈立刻泛红,语带哽咽:“阿婶,我没你说的这样好。锋涛以后一定能娶到一个比我好上上百倍的媳妇。都是我的命苦呐,偏偏会在那么一个家庭出生。要是能再过一年半载的,我……” 如同一把剪刀在绞她的心,高玉娇再说不下去了,她的眼角已经挂着辛苦、苦涩的浑浊泪珠。 彭淑娟晓得高玉娇下边的话是说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彭淑娟伤感又惋惜问高玉娇,她真的要嫁到邻村——洒档去,听说那男的左脚有点跛? ——咳!高玉娇刹住手,眉头苦皱像个小老太婆,不由得唉声长叹,有啥办法呢,人家有钱呐,有钱就是霸主,一下子塞给她守财奴的父亲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可以给她两个哥哥每人娶两个老婆。“阿婶,你知道,我心里头只有锋涛!”高玉娇擦了一把眼泪,抬头,无助看着彭淑娟。 心像被谁拎起,彭淑娟深情地点点头,又替高玉娇担心起来:“玉娇,你现在天天跟我家锋涛在一块儿,万一你们俩的事被男方晓得,怎么办?” 吃了一惊,高玉娇顿时感到脸上火烧一般,不曾想到她和郁锋涛的事,被彭淑娟知道了:“阿婶,你,你,你知道我和锋涛的事?” 又点点头,彭淑娟苦涩一笑:“我是生过三个孩子的过来人,能不知道吗?有时你发出的快活声,我都能听到哩!”“再说了,你两个奶那么大,馋着男人下边那根东西要撑破裤裆。你和锋涛又天天晚上黏在一块,要是我这儿子还能憋得住,不要你身子爽一把,他那根东西也是废物了。” “啊!”高玉娇一声惊叫,但是很快脸上的火辣辣消退,心说,反正阿婶都晓得了,还害羞啥,哪个男女不房事?心说到这儿,高玉娇不再害羞了:“大不了他不要我,那更好。阿婶,我也不知道究竟还能和锋涛在一块儿多久,你要是不笑我,不恨我,不反对我,我倒是想天天能跟锋涛在一块儿睡。” 惊恐万分,一对眼睛瞪着跟牛眼一样,彭淑娟许久了才缓过神:“万一你肚子大起来了,那咋办?” 没想到,高玉娇若无其事:“我现在还真的巴不得我肚子大起来,有锋涛的孩子,阿婶!反正,我爱的是锋涛,心里只有锋涛,没有那个死男人。” 其实呢,高玉娇订婚的事,郁锋涛已经知道,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谁都不提起这事,只是疯狂的亲热。高玉娇不提订婚的事,是因为她知道郁锋涛现在说什么都拿不出一万块钱。郁锋涛拿不出一万块钱,任凭她高玉娇做何种的反抗,挣扎,同样是无济事,她拗不过她守财奴的父亲,到头还是一样要嫁人。高玉娇不想给心爱人增添痛苦,在他苦难的心上再砍一刀。她从他忧悒的双眼,窥探出了他内心的不堪痛苦。 晌午的时候,其他人都挑着谷子回到郁锋涛家吃饭,只剩下郁锋涛一个在田里守着谷子和打谷机。 躺在稻杆上,双手枕着后脑勺,仰望着蓝蓝天空,郁锋涛浩如沧海的眼睛,此时此刻充满着一种忧悒,愁苦着脸,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原以为要两天才能收割完稻谷,因为多了李椰共、李椰分兄弟两个,现在看起来一天半便可以收割完了。 约莫半个钟头光景,高玉娇把饭送到了田里,连她自己一份也带去,要和郁锋涛在一块儿吃。 要是不清楚高玉娇、郁锋涛关系的人,看到他们亲热情景,肯定会把他们当成一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小妻。 一边往高玉娇碗里夹鸡肉,郁锋涛一边说:“你多吃点肉。我这些天在师父家里,时常吃。” 见状,高玉娇辛酸的泪差些要滚淌下饭里,不想叫郁锋涛看到,她故意装着吃饭,低着头,又洋装轻松转移话头,说:“锋涛,真没想到你的稻子会长得这么好。全村人都说,像你这样一个懒汉,既不犁田,又不蓐草,稻子能长得这么好,肯定是有神仙暗中帮你。” 又往高玉娇碗里夹了块鸡肉,郁锋涛心中苦涩,强挤出三分欣喜,说:“叫你阿爸明年也学我种田。你看我稻谷,又是新品种,产量翻了一番,还不止呢,玉娇!” 提到老头子,高玉娇按捺心头怨恨与愤怒:“我家那个死老头是猪头,他只相信钱。我跟他吵过很多回了,你会是全村最有出息一个人,再过一年半载一定会富裕,到时全村没人能比上你,可他眼睛到心全被钱堵死了。锋涛,你不用去管他,他爱怎样种田就怎样种田。只要你早一天富裕起来,是我感到最大安慰!” 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住,郁锋涛喟然一声长叹:“唉,我真的是太窝囊了!人家赚钱那么容易,我……” 中断郁锋涛的话,高玉娇没让他说下去:“赚钱,一要靠有老本,二要靠脑子好用。你欠了一屁股债,又人不逢时,能有今天起色已经非常不容易!有的事情,是命中注定,我们只好听天由命,你不要想得太多,锋涛。你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胸怀要放宽阔,不要像我们女孩子。男孩要有凌云壮志,不要陷进儿女之情中。我晓得你对我的爱你对我的情义,锋涛!” 嘴上是这样说,其实高玉娇埋藏在芳心里头的痛楚仅有她自己才会晓得,没有人能够理解,那种痛楚如同是一支浸过辣椒盐水的钢针在一针一针戳着,她心灵的星星一颗颗被毁灭,最后一颗鲜活的心被活生生撕裂…… 一线之差,郁锋涛要压抑不住情感洪峰的席卷,欲要扑过去把高玉娇搂在怀里。 秋天的太阳,像一个娴静温顺的女孩子,照得人们身上暖酥酥的,动都不想动一下,惬意十二分。 高玉娇回去了。 郁锋涛又躺在稻杆上,任太阳晒着。 耳边回荡高玉娇掷地有声的话,郁锋涛震撼,他心中翻江倒海,腾云驾雾。高玉娇虽然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女孩子,但是她说的话入木三分呐! 订婚并不等于结婚。 遥望悬在天空的太阳,郁锋涛的心在默默祈祷,祈祷苍天保佑他到年底能够挣个一万块钱,给高玉娇那个守财奴父亲,如愿把高玉娇娶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荒谬故事哄老头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突然,传来吉景生他们说话声,把郁锋涛飞向宇宙思绪拉了回来,他放眼望去,金黄色的波涛,正朝他郁锋涛点头微笑,却去不掉他中的苦涩。他在想着,想着明年的秋收,高玉娇还会不会现身在他的田里…… 一到跟前,吉景生大喉咙一开,即拿郁锋涛开刷:“锋涛,玉娇起先给你送午饭,你们两个是不是钻进稻杆里,你拼命摸她的两个大奶,又把她的裤子脱掉啊——” “哈哈哈哈”大家一阵开心大笑。 虎虎地瞪一眼景吉生,郁锋涛骂一句:“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景生。” 根本不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什么意思,吉景生反倒是得意地哈哈哈大笑:“狗嘴能出吐象牙,狗都变成大象哟。”“叹。玉娇要嫁到外村去了,她一嫁,再也看不到她的两个大奶,多可惜。” 吉景生的话戳到了这群年轻人的心里去,大家一时沉闷起来。 最揪心的人,当然是龚寿财。高玉娇一订婚,他没事心思给郁锋涛干活了,他现在给郁锋涛干活,纯粹是看在钱的份上,而且干活时根本提不上劲头。 当大家热火朝天割稻谷当儿,管事佬、红眼睛、高隆巴和活庄稼四个老头悠荡悠荡来到了郁锋涛田里。 管事佬认为自己是应该管教管教郁锋涛这个叛逆后生了,再任着他胡来,今后村里必定会被他闹个鸡犬不宁,没了规矩。 和管事佬不一样,红眼睛是因为对郁锋涛家稻谷长得如此之好,又犯了红眼病:一来是为了想从郁锋涛嘴里探出一撮秘密,他割竹藤究竟是干什么用? 当然,高隆巴因为郁锋涛取代他的位置,站到他头上,扫帚又卖不出去,成了他一块心病,对郁锋涛嫉恨到极点。他今天心怀鬼胎前来,想利用管事佬逼郁锋涛说出手艺是从哪儿偷学到的,扫帚又是如何一下子能卖出那么多? 不必说,活庄稼更是对郁锋涛恼火、嫉妒、仇恨十二分,他“活庄稼”这个头衔是苦苦种了一辈子庄稼,手上茧子刮下少说有十斤,这头衔来得容易吗?现在可好,郁锋涛这么一个后生回到村里当农民头,把他活庄稼头一脚踩在脚底下,往后他活庄稼在乡亲面前如何抬得起头,他又如何在乡亲们向他请教时拿架子? 除了郁锋涛低头专心割稻谷外,其他人一见到这四个有身份老头,害怕的忙不迭迟远远朝他们打招呼。 瞧瞧郁锋涛高傲的是一只雄鹰,四个老头气得直跺脚。 像一个大老爷,管事佬一屁股落在稻杆上,盯着郁锋涛吆喝开:“锋涛,你给我听好了,你雇人干活,为什么不按全村人规定的工钱,故意抬那么高,以后叫村里其他人怎么办,你说?” 蔑视管事佬,甚至眼皮也不动一下,郁锋涛任由管事佬吆喝去。 何时遭到过人家如此蔑视,肺气炸了,蹦起,管事佬烟斗直戳郁锋涛,脸涨得通红:“郁锋涛,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嗬,我对你不客气,快说?” 变成了一个聋子,郁锋涛对管事佬的吆喝仍然一点反应没有,倒是其他人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反了,反了,反了。”管事佬憋不住了,窜在郁锋涛身边:“郁锋涛,你这狗崽子,你是不是要反天下了。你们郁姓在闹荒不过是才几户人家,算什么东西。我们徐家只要动一动脚,把你们祖坟踏陷下去。再不回答你大老爷我的话,我马上叫他们统统全不要帮你割稻谷了。” “啪——”郁锋涛霍地一挺身,猝不及防给了管事佬一个响亮耳光,英爽逼人的冰寒目光直逼管事佬:管事佬,敢骂我是狗崽子,我好佩服你的本事哦!老东西,不给你二两棉花称称,你还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心头唾骂到这儿,郁锋涛嘴巴一张,即是一把锐利重剑顶在管事佬喉咙上: “叫呀,干么不叫呀,有本事你叫他们停下呀——” “管事佬,不要这样欺负人。看到你已经是身子一大半进黄土的人了,我一个后生才让你三分。但是你不要太放肆,太过份了。” “我高兴给他们多少工钱,就给多少,这是我的钱,你管着吗?我给他们高工钱,是因为我有良心,才不像你们徐姓人家——一个个狼心狗肺,只会抠人,只会坑人——一门心思只想把人家的工钱压得低低的。” “换句话说,我这是和他们拧成一股绳,快点富裕起来,不被你们徐家欺负,踩在脚底下。” “你管事佬不服气是不是?” “不服气,去上吊呀,管事佬,我不会拦着你。” “想舔我的屁股是不是?可你不配,管事佬,你只配回家去舔你老婆胯下的那个洞。” “你,你,你……”管事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这一巴掌把他的嚣张打碎掉田里。 见事不妙,高隆巴窜了过去,扶住管事佬:“管事佬,你,你,你怎么了?你可要顶住,不能死了。死了,你连房子都不能进,叫,叫锋涛笑话了。” “哈哈哈哈”本来是不敢笑,可是大家实在是无法憋住啦! 气归气。活庄稼一到郁锋涛田里头,迫不及待捧起一捧谷子,左看右看,上翻下翻,他哪管着管事佬去吆喝郁锋涛,他哪管着管事佬被扇耳光,他哪管着管事佬要昏倒在田里。粒大饱满的谷子在他手上金灿灿,像一张张婴儿胖嘟嘟的笑脸,似乎在嘲笑他活庄稼:“看见了吧,活庄稼。你种了一辈子庄稼,还不如人家郁锋涛的一根小腿肚毛,羞不羞人呐——你!” 但见活庄稼牙关咬得越发厉害了,脸渐渐变褐色,赌气得把双手一摔,霍地立起,愤怒瞪着郁锋涛,厉声审问郁锋涛:“锋涛,你的稻谷是用什么手段,才会长得这么好,快点说?” 没有去理睬管事佬,对活庄稼的话表现的大度十分,郁锋涛不愠不恼:“活庄稼,这你当然不知道了,有神仙暗助我啦!” “神仙暗助你?你诓谁呢,神仙会暗助你这种人。”一听,活庄稼眼睛发亮,将信将疑盯着郁锋涛。 朝活庄稼笑笑,郁锋涛一脸神秘:“信不信由你。我去租牛租不到,正在发愁,当天夜里到了鸡叫第二遍,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突然,太白金星朝我走过来,笑哈哈对我说:‘锋涛,你愁什么呀!没牛犁田,用锄头去挖,不是更好吗?’我大吃一惊,以为太白金星笑我穷,拿我开玩笑。我就说:‘太白金星,租不到牛犁田,我愁死了,你还有心跟我开这种天大玩笑。’大白金星摇摇头,说:‘锋涛,你这就不懂其中奥秘了吧。用牛去犁田,把田里上面一层最肥沃的土埋到了下边去,水稻哪吃得上。用锄头去挖,而且挖得不要太深,这样水稻能吃上肥料了。田里长了草,你不要蓐。草到了一定时期,它自然会死掉。草死掉了,烂在田里,便是最好的肥料。所以你不必施肥了。’我一听,太白金星说的对呀!醒来之后,我按着太白金星说的去做了。这不,稻谷比谁家的长得都好。” “噢——”活庄稼恍然大悟,不由得对郁锋涛羡慕三分,心头的火也全消了,不知去向。 这个时候,高玉娇、李秋玉帮彭淑娟送点心来了。哗,那鸡汤煮地瓜脑的一团浓浓香味,从老远袭击过来。 ——所谓地瓜脑,是用地瓜淀粉即时加工成面,这是卢水人特有的俗称。 “我的妈呀,要命啦——”红眼睛被那团香味袭击得惊叫开,赶紧往家里跑。可是刚跑两步,红眼睛一头便栽到田里去。 大家一见,幸灾乐祸,哄堂大笑。 哪会料到红眼睛丢脸丢到他田里,郁锋涛心头涌上一团报复的得意:“秋玉,你赶快跑回村里去,叫他们两家人赶来把死猪抬回去,免得死在我田里,脏了我的田。” “哈哈哈哈”大家春雷声笑声响遏行云,震荡田野。 李秋玉是个听话的女孩子,她放下点心,便跑了回去。 管事佬遭到那团香味袭击,刚刚缓过一口气,旋踵间又神志不清了,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仙境。 小气包包炒辣椒,郁锋涛连一口汤也舍不得给四个老头喝上一口过过瘾,害得他们一个个口水往肚里吞都来不及,从嘴角淌出。 等四个老头离开后,李椰共将信将疑问郁锋涛:“锋涛,真的是太白金星教你种田呀?” 吉景生大笑了起来:“椰共,你好傻呀。人家锋涛是种田科学。” “呵呵……”高玉娇忍俊不禁:“景生,是科学种田,不是种田科学。” “是种田科学。哦,不,不,不,是科学种田。”吉景生窘迫的骚骚头。他的憨态逗地大家笑声阵阵。 太白金星教他郁锋涛种田一事,原本是一件荒谬的事,是郁锋涛拿活庄稼寻开心,是郁锋涛与活庄稼开的国际玩笑,然而在闭塞、迷信的闹荒村传开,闹得沸沸扬扬,人心躁动。 本来是一个非常迷信的人,活庄稼听了郁锋涛的梦,深信不疑,要是明年也学郁锋涛种田,他活庄稼不是可以省一大笔买肥料钱和租牛钱吗,稻谷又长得好。 夜晚,趁着月光皎洁,从天井倾注进厅堂,活庄稼把儿孙们全集中在一块,他要把今天亲自从郁锋涛嘴里获得奥秘告诉儿孙。 “阿公,天下哪有什么神仙呀,锋涛那是骗你咧!”活庄稼上小学四年级的二孙子高木火口无遮掩大笑起来。 “小孩子别插嘴。”活庄稼见孙子不懂事,竟然对神仙如此不敬,极为生气:“天下没有神仙,锋涛不用牛犁田,不用蓐草,不用施肥,为什么他家稻谷长得最好,产量是以前的双倍,全村没一家人的能比得上?” “去睡觉。大人在说重要事,你小孩子罗嗦什么——”见父亲生气,高大财忙把儿子高木火撵去睡觉。 拿起身边的烟丝,高大财从口袋里掏出用他儿子用过的写字簿撕成的小纸张,卷好烟,用舌头舔了舔纸,然后从他父亲手中拿过烟斗,借火种,抽着,担心地说道:“阿爸,太白金星教锋涛种田,他肯定在背后施法术。我们学锋涛那样种田,太白金星不给我们施法术,我们不是去北了?” 狠狠抽了一口烟,活庄稼说:“既然太白金星托梦教锋涛那样种田了,他不必在背口再施法术了。” “他妈个狗日的。看到锋涛这个白脸书生不干活,稻谷却是长得比我们这些拼死拼活干活的人还好,我这心里真他妈不服。”活庄稼的二儿子——高大寿一甩烟头,狠狠得发泄内心不平,“管他行不行。我明年要拿命赌一回。我不相信,锋涛行,我们咋个不行。” 坐在活庄稼左边的三儿子高大禄,原本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此刻一抬头,盯着父亲:“老货,全村人都说你是活庄稼,你亲自到过锋涛田里了,锋涛是如何种田的,你不能捉摸点名堂出来吗?” 三儿子如此一问,活庄稼脸一红,羞愧道:“人家那是神仙帮他,我是一个凡人,哪能捉摸出名堂来。” “哈哈……”不知为什么,活庄稼的大孙子高木水发神经了,突然放声大笑:“阿公,原来你这个活庄稼是一个空名呀!” “你……”活庄稼气得几根胡子翘起,胸口一阵绞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稻谷发芽嫁祸别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父子爷孙几个从月光倾注进屋里,一直争论到月光从屋里消失,取得唯一一致意见的是,太白金星托梦给郁锋涛这件事是千真万确。但是对明年是否学郁锋涛种田——不用牛犁,用锄头挖;不必蓐草,让草自然死灭,不用施肥,由烂掉的草当肥料,意见截然不同。 两度遭到孙子耻笑,活庄稼更是一肚子郁闷。 从第二天起,乡亲们三五成群——老年、中年、青年全纷纷赶往彭淑娟家探个究竟,想从他们母子俩嘴里得到证实:是不是真的太白金星托梦教他郁锋涛种田,有的人甚至在彭淑娟面前大拍马屁。 太白金星托梦教郁锋涛种田的事,还在村里继续燃烧,彭淑娟家房子又成了一座工厂。 这一回,郁锋涛是对外半开放,把大门留个拳头大缝,方便乡亲们一目了然看到里头场面。 乡亲们不看不知道,一看,傻了眼吓一跳,原来那么小的小篓子也有人要,城市里人真是怪胎。 知道了竹藤秘密之后,闹荒人简直发疯到亡命,怕的是见不到竹藤影子,只要能够见到竹藤影子,哪怕是悬崖峭壁,短了不能再短,照样要把它弄到手才肯罢休。 老天爷不睁眼,偏偏在这个要命节点下起了暴雨,第二天还刮了一场台风。 台风之后,雨仍在接着下,一连又下了五天。 只顾上山抢竹藤,稻谷未收割的人叫苦连天:遭到台风一刮,稻谷全倒在了田里,有的已经开始发芽。这些人啃着骨头,吃不上肉,不反省自己,又把郁锋涛当作罪魁祸首,把全部罪恶扣压在郁锋涛头上,咒骂郁锋涛是一个害人精。要不是郁锋涛这个害人精害的,他们的稻谷早已收割入仓,哪会被台风刮倒在田里发芽。 特别是管事佬,高东洋,川阳人,高隆巴这几个人恨死郁锋涛。 管事佬是因为在郁锋涛田里,遭到郁锋涛一耳光的羞辱,仇恨郁锋涛;高东洋因为郁锋涛前后两回不肯收他的侏儒儿子干活,导致他的侏儒儿子天天闹,甚至要去自杀;川阳人是由于上一回在溪里洗衣服时,被彭淑娟当众捣出丑事,而晕倒在溪中;高隆巴耿耿于怀郁锋涛从别人那儿学到手艺。 臭味相投的几个老头老太婆,闹在一块儿,又叫上活庄稼和红眼睛,直奔高森林叔叔高克木家,怂恿高克木一同到高森林面前告郁锋涛的状,要狠狠处罚郁锋涛,叫郁锋涛赔偿他们。 果然,没过两天,高森林带着副书记高复田,村民主任徐开发、副主任徐五金,治保主任高阿大,冒雨闯进了郁锋涛屋里。在他们后头还跟着一群村民,这些村民混水摸鱼,也想叫郁锋涛赔偿他们的稻谷损失。 “全给我停下。全给我停下。全给我停下。”因为进不到屋里,高森林只能嘴对着门缝,朝里叫嚷开。 里边正在干活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双手不由得戛然而停,恐惧往大门口张望。 正在教李椰毕的郁锋涛,直起身,转过身去一看,见是一伙村干部土匪一样气势汹汹堵在他大门口,不由得火冒三丈,哪管着村干部不村干部,大骂道:“大清早的叫什么叫,你家死人呀——”一边,郁锋涛叫吉景生去把大门打开。 冲进屋里,高森林忘记了上一回在田里的事,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村书记架式:“郁锋涛,你胆敢搞这些鬼名堂,盎惑人心,害得全村人稻谷不割,上山去割竹藤,现在稻谷烂在田里。你破坏村民秋收,懂吗?你现在怎么赔乡亲的损失,你说?” “赔,赔你妈的大头鬼,高森林。”郁锋涛怒火心烧,眼睛溅火星,霍地从地上抓起王荣富送他的那把雪亮雪亮篾刀,向前大跨一步,直指一伙村干部,凶神恶煞厉声大骂:“你们这群狗东西,要狗命的,全给我滚出门去。” 仗着人多势众,又是治保主任,瞧见郁锋涛胆子比天还要大,竟然敢大骂他们这些响当当的村干部,高阿大大喝一声:“郁锋涛,你好大的胆子,敢用刀砍村干部,你的胆是哪儿借来的?你这是要罪加一等,你懂吗?放老实点,快把刀放下。” 郁锋涛又向前逼进三步:“高阿大,你这狗东西,亏你还是治保主任。你们这群狗东西私闯民宅!我砍了你们的狗头,照样是白砍。我这是正当防卫,懂吗?再不滚出去,休怪我心狠——”说话之时,郁锋涛一脸霸气,一步一步往外逼去。 “郁锋涛要砍村干部呀,郁锋涛要砍村干部呀,郁锋涛要砍村干部呀——”高阿大抱头鼠窜,边逃窜边尖声叫嚷。 其他村干部吓的,一个个争先恐后往门外窜。 追到大门口,看到一伙村干部被围观的人群挡住,一时逃脱不了,胸膛一挺,郁锋涛威武不屈,义正词严,当众指名道姓严厉谴责高森林: “高森林,你仗着村支部书记手中权力私闯民宅,破坏特困户手工品加工,你眼中还有没有国家法律?” “今天不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我跟你到县委书记面前论理去!”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呀,仗着是村支部书记,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欺压我们老百姓,鱼肉我们老百姓。” “说!我为了帮助特困村民摆脱贫困,我为了帮助残疾人自力更生,千方百计联系了一些手头活给他们做,算哪一宗鬼名堂,算哪一宗盎惑人心?” “你高森林是一村书记,村里第一把,你什么时候有关心过特困户,你什么时候有关心过村里的残疾人?” 脸上的横肉不停抽搐,恐惧张望郁锋涛,高森林张口结舌,上下嘴唇打颤的厉害,喉咙被什么东西塞住。不说郁锋涛帮助特困村民摆脱贫困是真是假,但是郁锋涛帮助残疾人却是事实中的事实,身为村书记的高森林他敢说不是吗? 步步为营,郁锋涛对高森林穷追猛打,一对坚如磐石,清澈坦荡目光逼视高森林: “高森林,张开你的狗眼看看吧:景利兄弟,寿财兄弟,椰共兄弟全是家中劳力吧,为什么他们帮我去山上割竹藤,田里的稻谷照样是颗粒不剩,粒粒入仓?” “你高森林是一村书记,村里第一把手,看到有些人故意把稻谷放在田里烂,你睁眼不管不问,今天私闯民宅,兴师问罪、谄害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特困户,你算什么东西?” “看到我家是村里最穷一户特困户好欺压是不是?我告诉你——高森林,别人怕你,我不怕。想爬到我——锋涛头上作威作福,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不用走着瞧。 在郁锋涛一连串铁证如山事实攻击下,高森林阵脚大乱,磨道上的驴——听喝,脸色恐慌,拿不出半句话去驳斥郁锋涛,抽搐的脸扭曲了,丑得叫人不敢看。 ——破坏贫困村民从事副业加工,破坏残疾人自力更生这两条罪状,他高森林可担当不起。 当郁锋涛一停顿,高森林这才喘上一口气,想叫别人替他挡一挡,可是他拿头左瞧右看,身边其他村干部没了影子。 火冒三丈,一转身也想逃之夭夭,却见身后还围着向他告状的一群家伙及看热闹的群众,高森林不由得更火了:“看什么看?”抡起巴掌,高森林没商量的狠狠扇了高克木一耳光:“好看是不是?”“你妈的,还不是你惹得祸。滚,给我滚回去,再收拾你。” 众目睽睽之下,高森林扇自己叔叔——高克木一耳光,真是天大的讽刺。郁锋涛幸灾乐祸,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再看看高森林狼狈逃窜,如丧家之狗,完全丧失了往日的不可一世。做梦都不曾想高森林会如此愚蠢,智商低的跟一头猪似的,又气又好笑,郁锋涛气压泰山,大喝一声:“高森林,你不要逃,先把我今天造成的损失赔了,再慢慢算你私闯民宅的帐。” 看到高森林落荒而逃,高克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扇耳光,告状那几个人惴惴不安,怀里如同钻进一只狼,赶紧夹起尾巴偷偷溜窜,深怕晚了一步,郁锋涛要找他们算帐。 围观人群中有不少人本来是来浑水摸鱼,趁机叫郁锋涛赔他们来不及收割倒在地里发芽的稻谷,一瞧势头不对,早吓得骨头都软了,哪里还敢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孤身闯外村学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再一次亲眼目睹郁锋涛大战高森林的胆量和气度,要说上一回说明不了什么,这一回厉害了吧,吉景生、龚寿财心骨里对郁锋涛敬佩的五体投地,澎湃热血犹如滔滔江水汹涌拍岸,感叹人家不愧是喝过墨水的人,说出的话句句有理有据,犹如一把锐利重剑,刺进高森林体内拔出不见血迹。 看到围观人群仍挤在屋里头迟迟不肯离去,郁锋涛看在眼里恨在心头,愈想心里愈不平衡,闹荒人就是这样心毒如双头蛇,要置他于死地。要是没有一大伙人到高森林面前搬弄是非,高森林不可能找上门,在他郁锋涛头上扣一顶莫须有罪名。 愤怒之下,郁锋涛拉下脸,把屋里头那些人全赶出去。 回到厅堂,看到伙伴们一个个脸上仍然留着三分惶恐,——郁锋涛若有所思,要是眼前这帮伙伴见到凶神恶煞、不可一世的高森林,不要如此恐慌畏惧、如临大敌,高森林爬到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鱼肉老百姓时,可要三思了。 面对大家坐下,郁锋涛拿起地上编织了一半的藤凳,一边编织,一边说道:“你们大家亲眼看到了吧,要是换成你们当中某一个人的话,今天不被高森林活扒掉一层皮,也得倾家荡产。”“全村我家是最穷一户吧,偏偏是我——锋涛不怕高森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亲眼目睹高森林狼狈逃窜,郁锋涛在他李椰毕心里是一条顶天立地大好汉。这时一听郁锋涛的话,李椰毕心海跌宕起伏,立即向郁锋涛投去一束敬佩目光,困惑问一句。 冷峻地环视一下大家,郁锋涛拿起旁那把篾刀,一字一板:“知识,就像我手中这把篾刀,有它在手,高森林见了也害怕三分;知识,就像这山上的芒花、竹藤,有了它,财富滚滚来。”“读了这么多年书,我学到了知识,一眼看出高森林的愚蠢,一眼看出高森林隐藏在屁股后头的一条尾巴,所以不怕他。” 郁锋涛的话似乎很深奥哦,大家困惑、不解又好奇端详着他。 也不管大家的困惑、不解和好奇,郁锋涛话题一转,又当起师傅传授手艺,说,学手艺首先要有耐性,不要毛躁,更不能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没学两天,就把尾巴翘到天上…… 在这几个人中,手艺长得最快的人是李椰毕,叫郁锋涛感到特别高兴、欣喜,将来他定然是他郁锋涛的得力干将。 昨天,郁锋涛收到周璐璐了来信。 自从郁锋涛跟她说了两个老师叫他在卢水开店一事,周璐璐心里还在念念不忘这件事。在信中,周璐璐问郁锋涛什么时候去卢水?去的时候跟她说一声,她可以帮他去办《营业执照》等等,税收和工商管理费还会得到照顾。开了店铺后,他有啥困难,老师和同学们会帮助他,不像在闹荒村遭到别人的坑害。 郁锋涛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心中乐开了花,彭淑娟笑呵呵的眼睛都眯成一条幸福线。在芒花扫帚卖出五千把之后,虽然钱不多,但是彭淑娟已经看到了富裕曙光,脸上微笑多了,皱纹少了。她很感激儿子的老师、同学,是他们在她儿子陷进逆境、绝望中,拉了她儿子一把,才有了今天。 以为儿子就这样要去卢水开店铺了,但是儿子的一番话叫彭淑娟心惊骨折呐,他说,眼下开店铺时机不成熟,货源不够充足,品种又单一,至少要再等两、三个月。他决定了,要去学打石头手艺,要是能很好把漫山遍野的花岗石资源开发出来,这才是一笔取之不尽的丰厚财富。 经过这一段时间打听,郁锋涛打听清楚了,邻村桃芝有一个手艺精湛石匠——石钦中。 桃芝是隔壁云端县一个村子,离闹荒有三十里路。郁锋涛打算在未开店铺之前,到桃芝去求师学艺,开发闹荒的花岗石。要是店铺开起来了,他母亲到卢水看店,他再去学艺,房子无人看守,还不被闹荒人毁的乱七八糟呀。虽然闹荒有一个石匠——高阿六,但是高阿六手艺一般,仅仅会一些开采石头,砌墙而已。况且高隆巴一事,对郁锋涛教训太深刻,他看清了闹荒人的嘴脸。即使高阿六手艺顶天精湛,郁锋涛也不会去拜他为师。 又过了一个星期,这二十天来,伙伴的手艺已经熟练,郁锋涛把家里的事做了一番详细安排,他决定明天出发到桃芝去拜师学艺。 第二天清晨,太阳才从海平面探出半个头,郁锋涛便起床了。 这时,村里还是一片寂静。 半个钟头后,村里凑响了农村清晨的交响乐:锅瓣声,泼水声,碗撞声,婴儿哭叫声,夫妇斗嘴声,母鸡咯咯咯觅食声…… 桃芝是在闹荒西面。 走在村西头,郁锋涛回头眺望村子,家家户户屋顶袅袅升起的青烟,到了半天空才逐渐地散开。 “贫穷,落后,自私,愚昧,无知的闹荒,不改变你这一切丑陋,我——锋涛誓不为人!”郁锋涛心头在呐喊一声,转过身,瞰看山脚下的路,头也不回毅然往山下走去。 中午时分,郁锋涛才到达桃芝村。 桃芝地势平坦,是一个大盆地。虽然村子跟闹荒差不多大,但是人家已建起了几栋洋楼,与之相比,闹荒鞭策莫及,相形见绌。 打听到石钦中家住在哪儿,郁锋涛径直朝他家走去。 来到村北最后一栋房子门前,郁锋涛停了下来,打量着房子一番,踌躇着,三分羞怯七分腼腆,不好意思踏进大门。但是郁锋涛心里底头比谁都明白自己是干什么来,如果再羞怯腼腆,只能打道回府,上一次学艺有王青妹这门关系,这一回全靠他自己了。 想到这里,鼓起勇气,厚起脸皮,郁锋涛一脚迈进了屋里。人尚未站在厅堂上,郁锋涛马上感觉脸上有团火在烧,心怦怦怦剧烈跳动得要闯出。 “石,石——石师傅在家吗?”走到厅堂,郁锋涛叫了一声,声调明显的紧张、激动。 “谁呀——”随着从左边厨房里传出一个嗲声嗲气声音,走出了一个打扮入时青年女子,她一米六五左右高挑个头,一张瓜子脸,涂脂抹粉,烫着波浪头,显得三分妖冶。看到陌生的郁锋涛,青年女子漂浮不定的双目,看猴子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郁锋涛看了个透。 这一看猴,青年女子自己不要紧,郁锋涛脸刷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上,不好意思低下头。 “格格格……”看到郁锋涛害羞的脸红到脖子,青年女子才发出一阵浪笑。笑过之后,青年女子贪婪的直盯郁锋涛,好奇问一句:“你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 听到青年女子问声,郁锋涛这时才抬起头,瞅了一眼她,才开口:“我是闹荒村的,来向石师傅学手艺。” “哦——”那青年女子一听说,喜得媚眼浮动,热情地忙给郁锋涛拿凳子,边自我介绍:“我名叫兰花。我阿爸出去干活了,马上要回家吃饭。你坐着,歇会儿,我去给你沏杯茶。” 朝厨房走去当儿,石兰花三步一回头飘浮不定眼睛看着郁锋涛。 不一会儿,石兰花端了一杯茶出来。 把茶放在郁锋涛手中,石兰花笑笑咧咧拉过一条凳子,在郁锋涛对面坐下去…… 石兰花刚要开口,这时大门口走进来一对五十多岁夫妇。 顷刻间,石兰花笑的要流蜜的脸马上消失,很不高兴地对郁锋涛说:“锋涛,那两个是我阿爸和我阿妈。”说的,石兰花站了起来,拉着一张长长的脸,极不高兴地对父母亲说:“阿爸,这个是从闹荒来的锋涛,是来跟你学打石。” “好啊!好啊!好啊!”郁锋涛来不及上前施礼,石钦中已经放下工具,走到他跟前,乐不可支地说,“锋涛,你坐会儿,我先去洗把脸。” 那一边,石兰花和她母亲郑珠菊正忙着宰鸭子。 一杯茶工夫,石钦中便来到厅堂。 给郁锋涛分了一支烟,见郁锋涛不抽烟,石钦中自己点着,坐在郁锋涛对面。没有问郁锋涛学艺的事,石钦中先是问了郁锋涛闹荒村这些年来的变化。 闹荒的贫穷,郁锋涛羞愧的没脸开口,但是在他面前的人可不是别人,是他要拜为师父的人,初次见面要是如此不诚实,人家还会收他为徒吗,做梦吧。 弓在箭上不得不发。 憋了约莫三分钟,郁锋涛还羞愧的十二分诚实的实话实说,自从他懂事到现在,没见过有甚么变化——还是老样子。要说有变化吧,是闹荒的人越变得自私,越变得势利,越变得不知道廉耻,整个村子风气败坏、堕落了。 ——咳,闹荒真是一个连鸟都不生蛋的穷山沟呀!石钦中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 沉默了一会,石钦中眼睛久久端详着郁锋涛,似乎要从他一张书生脸上,一对黑宝石一般深邃、睿智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待手上一支抽完了,石钦中才话中有话对郁锋涛说,打石这手艺是一件非常苦的活儿,现在已经没有青年人肯干了,连他的两个儿子情愿到外边去打苦工,死活不愿接他手艺。瞧瞧他郁锋涛一脸书生气,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吧,怎么会想学打石这手艺呢,他还是考虑成熟了再学,不要一时头脑发热…… 眉头一紧,土命人——心实,郁锋涛诚恳地说:“师父,我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是诚心来跟您学艺。要是没有考虑成熟,我不会大老远从闹荒特意赶来跟您学艺。” 停顿一下,郁锋涛天庭紧锁,注视石钦中,一五一十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又将闹荒的情况也一五一十细述一番。一对殷殷期盼目光真情流露,郁锋涛说:“师父,您说,像这样一个穷山沟,我不在石头上打些主意,还能想出什么办法?苦点,累点,我不怕。我是一个穷人家孩子,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您就大胆、放心的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黑夜母狗发情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或许是郁锋涛学打石坚定信念,或许是郁锋涛苦难境况,打动石钦中的心,他视线模糊,颔首道,只要郁锋涛有这份决心,他收下他这个徒弟了!只要郁锋涛能吃苦,肯学,他把一身手艺毫无保留全教给他! 俗话说:苦命孩子往往能成大事。石钦中也是看重了郁锋涛这一点,要不是无路可走了,郁锋涛也不会大老远跋山涉水前来跟他这个老头学打石手艺。 石钦中的石场离村里有二里路。 平时没有固定的活,哪家人建楼房,需要用石块砌墙,石钦中就给人家开采石块,或是门柱什么的;谁家要打墓碑,他给人家打墓碑。有时候,石钦中也能接手一两头石狮打打。所以,一年到头石钦中手上活儿不断,没有停歇的时候。 上个月,石钦中算是接了一宗大生意,云端有一个富翁要打一对石狮,两套石桌石凳,两根四米高的石柱,一对柱墩。他一个人正忙得不可开交,才连老婆叫上阵帮忙。 故而,说是石钦中收了一个徒弟,倒不如说是天上掉下一个好帮手,从此再也不必叫把他老婆这么一个老太婆叫去帮忙。 午饭后,稍微歇了一会儿,师徒两个优哉游哉上路。 到了石场,石钦中对郁锋涛还是将信将疑,瞧瞧他单薄身子,一脸书生气,他果然能吃得了这份苦? 想试一下郁锋涛的力气,石钦中叫郁锋涛去搬石头,他只顾埋头自己手上活儿,也不管郁锋涛能否搬得动那么大一块石头。 早已窥探出石钦中是在试探他,狡黠眼睛一瞅石钦中,郁锋涛心头揶揄一句:石老头,你想试探我,未免太小看我——锋涛了吧!哪怕是叫我累死在地上,受尽一切侮辱,只要我尚有一口气,我照样要硬撑到底,把你这怪老头的手艺学到手。学不到你的手艺,我——锋涛死不罢休,绝对不回闹荒。 半晌时分,石钦中停了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悠闲抽烟,张望着满头大汗的郁锋涛,照样不叫郁锋涛歇一歇,还幸灾乐祸暗暗偷笑,一点怜爱之心也没有。 抽了半支烟,石钦中总算开口,说他年轻时候跟师父到过闹荒村,那时候的闹荒实在是太穷太穷了,许多人有了上顿没下顿。 些许吃惊,倏地挺身,用手臂擦了一把脸上汗水,郁锋涛憨乎乎地说,没想到师父老人家还到过他们闹荒那个鬼地方,看来,他们两个还真有师徒缘份哦。 点了点头,石钦中突然眉头一皱,发出一声感叹,说,但愿郁锋涛不会像他们村的那个高阿六—— 说到高阿六,郁锋涛一肚子愤怒,没想到师父也认识高阿六。 哪能不认识哟!石钦中一脸不屑,语带嘲讽,说来,高阿六也算是他师弟了。那一年,他与师父去闹荒村给人家起地基期间,高阿六一天到晚纠缠着要他师父收其做徒弟,有一天还当众给他师父跪下。看高阿六那么诚心,他师父收下了高阿六这个徒弟。没想到,学艺才个把月,高阿六耍小聪明,以为打石头手艺就那么简单。不听他师父劝告,自己另起祸灶,咳—— 哈哈哈哈。郁锋涛忍俊不禁。 见郁锋涛莫名其妙发笑,石钦中忙问郁锋涛笑什么? 笑高阿六太把自己当天才了。郁锋涛讽刺一句,当下便把他前来桃芝之前试探高阿六,高阿六敲诈他——要十万块钱的学徒费,才肯收他做徒弟…… 未听完郁锋涛的话,石钦中也忍不住好笑,哈哈哈大笑开。 当下,郁锋涛问师父,他当年去闹荒是给谁家起地基? 天庭一蹙,未开口说话,石钦中一声长长感慨,说是给闹荒村一对大好人夫妇起地基,他们一家人吃地瓜米,也要从别人家借来大米,让他们师徒俩吃上白米饭。在他们临走前天,还宰了一只大公鸡炖给他们师徒两个吃,难得啊,多难得的一对好夫妇! 闹荒有这么好的人家?郁锋涛提出置疑。 是啊!石钦中再次感慨一声,端详着郁锋涛,说,那家人跟他郁锋涛共姓,名叫南智! 一滴雨滴滴在香头上,巧了。 郁南智不是别人,正是他郁锋涛的爷爷,没想到他家房子的地基是…… 震惊的,石钦中从坐的石头上滚了下来: “什么,你说什么,锋涛,南智你是阿公?” “是。师父,我就是南智的孙子!” “真没想到,你会是南智的孙子,锋涛!日子过得也真快了啊,转眼间,南智的孙子都长这么大啦!” “日子是过的是快,可是我们闹荒村还是跟原先一样的穷。” 有了这一层意外关系,石钦中对郁锋涛一下子亲热起来,犹如故人重逢。但是石钦中这个老顽固并未因此丧失原则,他还是叫郁锋涛去搬石头。 好在秋天白天比较短,五点钟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 回家时,石钦中说什么也不肯让郁锋涛背工具。 半路上,石钦中有意无意问郁锋涛累不累?郁锋涛很老实,累是很累,他实话实说。 只是脸上弥漫欣慰,石钦中并没有说话。 石钦中家还算不错,有一台17寸彩色电视。晚饭之后,大家坐在厅堂里边看电视,边聊天。 九点多钟,石钦中夫妇便回卧室睡觉了,厅堂里仅剩下郁锋涛和石兰花。郁锋涛总感觉石兰花一身狐狸精的骚劲,特看不惯,不愿意与她待在一块儿,于是借口要去睡觉,扔下石兰花一个人看电视,离开而去。 当郁锋涛从厕所回到他睡的那间房间里,却是看见石兰花正在帮他铺被子。 “阿姐,你去睡吧,我自己来。”郁锋涛走了进去。 石兰花一转头,对着郁锋涛抛了个勾魂媚眼:“这些活,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会干得好。” 铺好被子后,石兰花没有说话,朝门口走了过去。郁锋涛终于舒了一口气。不料,郁锋涛还未转过神,石兰花已拴上门,疾步回到他身旁,拉着他的手,叫他上床睡觉。惊慌着郁锋涛一阵挣脱。 “阿姐,你,你——你回去睡吧。” “我今晚上陪你睡。” “不。不。这使不得。阿姐,你还是回去睡吧。万一被你阿爸、阿妈晓得,他们还不把我们两个打死。” “你放心。我阿爸、阿妈从来不管我的事。来,锋涛,我们睡吧。” “不行,阿姐。你赶紧回你房间去睡吧。” “我长得这么漂亮,你不想要?太傻了。来,锋涛,我都急了。”“算我求你了,锋涛。你不知道,我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十七岁,我阿爸、阿妈把我嫁了。不到两个月,男人因为抢劫杀人被枪毙了。回到娘家,大家又不把我当人看待。两个弟弟在家里,时常要赶我走,还打我。锋涛,你可怜我这样一个苦命女人,给我一点温暖和快活吧。早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爱上了你。来,我的宝贝,快点,我要急死了。” “不行。你再不走,我要喊你阿爸、阿妈呀!” “你,你不识好歹。你不跟我睡是不是?那好。我不会再让你跟我阿爸学手艺。我现在跑到到派出所报案,说你……” 恐惧盯着石兰花,郁锋涛僵得转不过脑筋,这是在做梦吗? 当石兰花再次去拉他时,郁锋涛才惊醒过来,心头被一团恐惧牢牢笼罩,他明白自己这一回是落入贼船。有这么一个妖冶、死不要脸的女儿,做父母的十有八九也不会是甚么好货。 从古至今,遭到恶妇莫须罪诬陷的清白男人,还会少吗?又有哪一个能够逃脱这顶黑帽?不答应石兰花,万一这一家子反咬一口诬陷他,他郁锋涛学艺不成,还要遭到牢狱之灾,身败名裂。 这时,石兰花说的一大堆可怜兮兮的话,郁锋涛一丁点也不相信了。这样一个女人,她什么鬼话编不出。也罢。这种事情,我是男人不吃亏。为了学艺,我只好贡献自己了。今晚上要是不把你石兰花整着跪地求饶,我——锋涛不是一个男子汉。 大老远跑来学艺的郁锋涛,他根本不知道石兰花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是一晚都不能离开男人的**,一经男人挨身,她全身瘫痪软如棉。丈夫被枪毙是真,可那是全因为她,不是抢劫而杀人。结婚不过是个把月,丈夫因为满足不了她,石兰花在外偷汉子。被丈夫发现后,把她毒打了一顿,把那男人杀了。 可怜的郁锋涛哟,他自己是老母猪拱门——送肉上门,成了她口中美味,石兰花岂肯放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童养媳熬成婆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没人能知道郁锋涛用了什么手段,把石兰花整得连呼饶命,最后昏厥过去。——从此,石兰花元气大伤两眼圈发黑,嘴唇发紫,恢复不回去。这是后话,暂时不赘述。 次日早上,郑珠菊一见女儿神态,大吃一惊,怔怔的狐疑看了女儿大半天。悟过神之后,她心头明白是怎么回事,唉叹埋怨:“兰花,你为娘积点阴德吧。锋涛是个老实的苦命孩子,你放过他吧。” “锋涛老实?”石兰花恬不知耻淫笑一声,“阿妈,锋涛哪里是个老实人。他是我用过男孩子中最最最厉害、勇猛的一个。昨夜,我被折磨的死过去了。哇,那种快活要升天的感觉,真是我一辈子忘记不了。” “你怎么这样不知害臊啊。”郑珠菊脸一红,唾骂了一句。 无耻到了谷底,石兰花脸不红,心不跳对母亲振振有词:“阿妈,你要是不相信,等哪一天趁阿爸不在了,你也跟锋涛来一回,你肯定到死了不用再要男人,都会过瘾。唉,看来,我这四、五天内都无法与锋涛这个勇猛的男孩快活了。” 痛苦、羞疚的神色马上跃然脸上,郑珠菊长长唉叹一声:“我不知前世做了什么孽,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妖女——” 不知是因为羞愧呢,还是因为自尊心遭到伤害,郁锋涛一下沉默寡言,变了个人似的。 干活的时候,石钦中问一句,郁锋涛回一句。石钦中不说话,郁锋涛不开口,一个劲头埋头干活。 把石兰花与王青妹作一比较,她们天壤之别。郁锋涛最痛恨和瞧不起妖里妖气,一身骚劲的女人。这一点,在王青妹身上根本无法寻觅到丝丝痕迹,而且当初王青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身。虽然王青妹用他与高玉娇的事,威逼他就范,但是王青妹还是叫她叔叔传授他手艺。石兰花则完全相反。 果然,一连四天石兰花没有去骚扰郁锋涛。郁锋涛倒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四天来,郁锋涛白天是闷闷拼命干活,虽然石钦中连锤子摸都不让他摸一下,但是他无怨无恨。晚上,他除了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外,便回到房间里看自己的书。 梦游西湖——好景不长。 到了第六天晚上,挡不住那种美妙的死过去快活如升天一般的诱惑,石兰花又和眼镜蛇一样缠住了郁锋涛。像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命不要可以,但是绝不能少了和男人快活。 到了第十天,石钦中要真正传授郁锋涛手艺了。 一到石场,石钦中即对郁锋涛说,这几天苦了他。 欲要动手去搬石头,师父这么一问,郁锋涛转过身,黝黑的脸布满苦涩,强挤着三分皮笑:“师父,我知道,学艺要从最笨最粗最累的活开始,这样才能做到功底扎实,学到真正的手艺。” 嘴上是这样说,郁锋涛心底里头则埋怨,师父,这丁点苦算个啥呀!最苦的是,你那简直不是人的女儿,晚上是一头魑魅纠缠着我,逼我满足她那个烂洞,使我不能好好看书,这比剜了我的心还要痛苦成千上万倍。 料不到这等学艺大道理的话,郁锋涛信口说出,石钦中惊得手中锤子差点砸了自己脚,他打了一辈子石头,至今也没达到他郁锋涛的惊天悟性!从震愕中醒过神,石钦中感叹一声:“锋涛,你是一个真正要学手艺的人。今天起,我要把一身手艺全传给你,绝对不留私底。” ——童养媳终于熬出了头。 左手拿着锤子,右手握着钻子,郁锋涛在石头上叮当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 美妙的锵鸣声,迸发的炫目火星,把郁锋涛一颗澎湃的心飞上太空,顿时心头阴影不知去向。 事实上,这十天来不停搬石头,但是郁锋涛一对敏锐犀眸并未停止观察石钦中。通过这一观察,他破解了其中不少奥妙,再加上他一颗爱钻研、叛逆的头脑,经石钦中这么一指点,他干起活得心应手。看他手握钻子,挥锤而下,不知内情人的肯定会误认为他是一个学艺许久的人,或者是个师傅了。 眯缝着双眼,脸上绽开的笑宛如是灿烂太阳,石钦中不由得再次默默感叹一声:这小子,瞧他来势,不出半年便可以把我一身手艺学到手了。嗨,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了啊! 看了一会儿,石钦中又觉得郁锋涛哪点出了差错,他总感觉有些许不对劲。 喔!当自己挥起锤子当儿,石钦中这才发觉到郁锋涛的不当之处,忙纠正道:“锋涛,你要用右手拿锤子……” “师父,这您不懂吧!” “我不懂?你这小鬼,可别和高阿六一样,一开始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我不是那种人。师傅,您老放心好了。”“人的左大脑处于睡眠状态。动动左手,可以开发左大脑,使人变得聪明起来。” “胡说,人的大脑只有一个,哪有什么左大脑,右大脑。再说了,你又看不到大脑,怎么晓得脑处于睡眠状态?”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人家科学家研究发现。大脑是只有一个,但分左大脑和右大脑。” “喔——”似乎明白了什么,石钦中朝郁锋涛点了点头,却不知道郁锋涛本身是个左撇子。 秋天太阳,不再是凶巴巴的,倒显得有几分少女的温柔。 一缕秋风,吹拂着石钦中脸上几分凉爽,心中荡漾着无限感慨。 在郁锋涛之前,石钦中也收过几个徒弟,但是没有哪一个有郁锋涛这样高悟性,心灵手巧,他干活时默默无声的一股拼劲。要是郁锋涛长年留在他身旁,是多好一件事了啊,和这样的人在一块儿干活,不知不觉会感到全身劲头十足。但是石钦中预感到郁锋涛这后生将会很快离开他,因为手艺一到手,他要去挣钱还债,养家糊口,干一番事业。 有的时候,石钦中会有一个卑鄙想法,想慢慢拖着,不将手艺一下子全传授给郁锋涛;等过段时间后,再给郁锋涛一点工钱,这样,郁锋涛留在他身旁时间也许会长些。 毕竟是一个重许诺的老手艺人,石钦中把信誉看得比生命还宝贵,虽然心头有卑鄙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又一想想郁锋涛白天要干这样的粗活,晚上还要满足他**无度的妖孽女儿,石钦中反倒内疚于心。 时间在指隙间飞快溜掉。 郁锋涛的手艺在一天天长进,连石钦中这个老石匠都感到惊讶。 弹指之间,又过了半个月。 早上一到石场,变魔术一般,郁锋涛突然从工具柜拿出一把柴刀,呼呼地跑上山,惊得石钦中来不及问他干么去? 不一会儿,郁锋涛砍了几棵大拇指粗的竹子回来,当下把把竹子破成两半,将竹节打掉…… 一头雾水的石钦中,困惑地问他砍竹子做什么用,难道是搭蓬用,搭蓬用也不能破开啊!石钦中心头有点恼火,他居然活不干跑去砍竹子,可是又不便发作。 “嘻嘻嘻……”郁锋涛朝师父嬉皮笑脸,神秘兮兮地说,等下他就明白啦。 破好竹子,郁锋涛又跑到山涧上,用竹子引水。 很快,水引到了石钦中正在打的一头石狮上,郁锋涛这才笑哈哈说道:“师父,这一下,你可以放心的打石狮耳朵和石狮脚,不用再抽烟苦等着石头冷下来啦!” 震骇的,石钦中眼睛傻了,这个头脑叛逆的徒弟怪招迭出。 原来石钦中打石狮耳朵、脚时,一旦石头发热,他总是要歇一会儿,因为石头发热会把石狮耳朵和脚打断。郁锋涛这个怪主意一出,水滴在石头上,石头始终是冰冷状态。 醒悟过来,石钦中激动、振奋的老泪纵横,又万分惭愧:“锋涛,还是你青年人头脑好用。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真是老的不行了。” 开心笑了起来,郁锋涛闪烁睿智眼睛,说:“师父,不是我青年人头脑好用,也不是你老的不行了。时代在发展,而你们这一代老手艺人仍然是老头脑,不转变僵化脑筋!所以,时代在发展,我们手艺人也要与时俱进,才行,否则,永远落在时代后头。” 师父被徒弟驳了面子,石钦中心里非常不爽,但是不得不钦佩郁锋涛,他这个办法的确行,一下加快他打石狮的速度。 突然想到什么,石钦中老眼闪着星星,对郁锋涛说:“锋涛,我突然想,要不,你就留在我身边干,挣到的钱,咱们师徒俩对半分,你也不必回闹荒受苦了。” 怔了一下,从天庭迸发一团豪迈,郁锋涛毅然道:“那不行,师父。我大老远从闹荒跑来跟你学打石手艺,唯一目的就是要把闹荒漫山遍野的花岗石开发出来挣钱,顺便拉一把村里那些穷好人,将来彻底改变闹荒村,造福全村人,造福子孙万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月夜出走惊动师父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愣愣盯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徒弟,石钦中默默诧异他竟然这般胸襟、气度,今后定然是个干大事的人。 既然留不住郁锋涛,石钦中也只好把惋惜、遗憾留在心里。 岁月蹉跎。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往后推移,郁锋涛的手艺则是一天天的突飞猛进。要不是亲眼所见,亲手所教的徒弟,石钦中这个与石头打了一辈子交道石匠很难相信,才两个多月,郁锋涛这个徒弟手艺似乎已经超越他,不但活干得漂亮,而且速度是他的三、四倍。 这几天,石钦中看出郁锋涛神色也一天比一天凝重,话也少了,一个劲头默默拼命干活,他是看在眼里,内疚于心。 好在有郁锋涛这个能干徒弟鼎力相助,石钦中要四个多月干完的活,眼看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干完,提前了一个多月。 夜,皓月当空。 天空明净灿烂,大地披上一层神秘的银白色面纱。 大概是十一点钟时刻,郁锋涛睡的房间里突然传出扭打声,惊醒了熟睡中的石钦中、郑珠菊夫妇。他们惊慌得蹦下床,边穿衣服,边往郁锋涛那个房间赶去。 房间门是打开着,里边灯亮着。 石钦中、郑珠菊夫妇夫妇俩赴到门口一看,郁锋涛正要往外闯,却被他们女儿石兰花死死拽住,死活不让他走。不用问,他们心里也明白是咋回事。 见状,石钦中额头一根根暴凸的青筋欲要炸裂。 羞得无地自容,郑珠菊大叫一声:“作孽呀——” 听到声音,郁锋涛、石兰花两个同时停下。 可怜天下父母亲,为了自己臭不要脸女儿,郑珠菊连廉耻也碎一地,一脸痛苦,无奈地哀求郁锋涛道:“锋涛,你满足这个死不要脸的妖女一下吧——” “满足?”郁锋涛霍地一转身,面对石钦中、郑珠菊夫妇,怒气咻咻怒斥:“师父,师母,她满足得了吗,她就是一条母狗。天天都要,一个晚上要来三、四回,谁受得了。我又不是铁打的,我总不能为了学一点手艺,把命也丢吧!” 趁石兰花松开手,没防着,郁锋涛一个箭步奔到床边,抓起包子,边朝门外闯去,边赌气:“我马上走,不学,行了吧!” 站在门口一直铁青着脸说不出话,石钦中这时一把拦住郁锋涛,滚着老泪:“锋涛,你真的要走,也得等天亮了再走。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走呀?” “不。师傅,今晚上月亮这么亮,我走得了。”郁锋涛嗓音哽咽,仍在往外闯去。这不是在作秀,吓唬人,郁锋涛确实是下定心要趁着月光明亮,连夜走人。 粗糙有力的手一把拉住郁锋涛,石钦中横下了心:“锋涛,你这时刻要走,你叫我咋对得起你阿公。你非走不可,先让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你再走吧!” “师父!”郁锋涛一声呐喊,拥抱住石钦中,泪眼汪汪如泉冒:“你老别这样。我明天再走就是了。” 师徒俩的拥抱,终于使屋里平静了下来。 在郁锋涛的劝慰下,石钦中、郑珠菊夫妇回到自己卧室去睡觉。 转身踏进房间时,郁锋涛不满、厌恶瞪一眼坐在床沿上的石兰花,她面无表情、眼睛呆滞,如同一个石墩。 看到郁锋涛在整理自己的东西,石兰花很失意很焦躁,埋怨郁锋涛:“明天要走了,难道最后一个晚上不能让我快活一下吗?” 很久没吱声,直到收拾好行李,郁锋涛这才开口,嘲弄、鄙夷道:“行,妖妇。反正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我给你一个满足。”走过去关门时,郁锋涛诚恳十分劝戒石兰花:“妖妇,你找个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吧。你看看你自己,才二十七、八岁的人,苍老的像一个五十多岁大妈。我刚到你们家第一天,一瞧见你时,是把你当作师母——” “嫁人,嫁谁?”石兰花一边脱衣服,一边埋怨、责备:“你娶我吗,你娶我,我就嫁。你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天天晚上让你快活,你反倒骂我,还要连夜跑回去,我就这么讨厌你?” 虎虎瞪一眼石兰花,郁锋涛没有说话。 其实石钦中、郑珠菊夫妇蒙在鼓里不知道,郁锋涛今晚不再依从石兰花,铁定的心要趁月光明亮离开石家,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他是一个有更高追求目标的人,不会仅仅满足于停滞于眼下状况。 两个多月来,由于石钦中倾心传授,再加上自己苦练苦学,石钦中的一身手艺,可以说郁锋涛已学会。继续留在石钦中身边,已经不可能达到更高一个层次。这一点,郁锋涛心头是青葱伴豆腐——一清二白。艺术是无止境,他必须追求更高层次。 凑巧半个月前,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报道了一个石雕家的作品展览。那多姿多彩的石雕艺术品,形态不一,栩栩如生,震撼了郁锋涛心田。故而,郁锋涛心头从此埋下了自己的打算,默默记下了那个石雕家的姓名、地址,决心跟那个石雕家学艺。可是石钦中、郑珠菊夫妇对他太好了,把他当作自己儿子看待。在这么短时间内便要离开石钦中,郁锋涛担心给石钦中打击太大,因此狠不下心,一直在寻找机会。 第二天清晨,郁锋涛又对石兰花做了一次大奉献,起床时已是七点多钟。 洗濑,吃早饭,已经是八点多钟。 郁锋涛正要回房间拿行李时,郑珠菊叫他稍等会儿,他师父出去了,过会儿回来。等他师傅回来后,他再走。 九点半,石钦中一身热呼呼地回来了。 来不及喘口气,喝杯茶歇会儿,石钦中疾步走到郁锋涛面前,从身上一个黑布袋里拿出一叠崭新的钱,放在郁锋涛手上,情真意切诚恳道:“锋涛,这是我刚从乡信用社取出的一万块钱,你拿去用吧!” 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未曾醒来,郁锋涛睁着一对铜环大眼睛,不敢做声。 一万块钱呐,这对一个深陷困境中,欠了一屁股债,正在用钱的小伙子来说,意味着什么,郁锋涛心底里头比哪个人都要明白十二分。手上有了一万钱,他可以马上脱离苦海,他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事业,他可以在闹荒人面前高昂头挺直腰…… 然而,郁锋涛心底里头更清楚,这一万块不属于他,不属于他的钱,一分都不能要。君子生财,取之有道。这一万块钱,是师父老人家在风吹雨打中,辛辛苦苦挣到,哪怕是自己当乞丐,他也不能要! 当石钦中再次拍拍他的手时,郁锋涛才醒悟过来:“不,不,不。”“师父,这钱,我不能要,你快收起来。” 老泪纵横,颤抖双手,石钦中张了几次嘴,最后一次才说成话:“人不能太贪。太贪了,埋在钱堆里就出不来了。”“货主是天天在催货。要不是你,我这批货少说要干四个月,哪有这么快完工。这批货价值五万块钱,等货主付了货款后,我再给你送些去。” 此时此刻,任由郁锋涛怎么使劲克制,照样无能力关住那扇情感洪流的闸门:“师父,不要说是才五万块钱,五十万,五百万,我一分钱都不会要。人要讲良心讲道德。我是你的徒弟,是跟你学手艺的,我不能破了规矩。你要我收下这钱,你砍了我的头才行!” 转过身,看着站在一旁,表情复杂的石兰花,郁锋涛发出肺腑之言,真诚叫一声:“阿姐!”“你要记住我昨夜对你说的话,往后不要再叫师父、师母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了!” 话一掷地,郁锋涛分别对石钦中、郑珠菊夫妇鞠躬三下,毅然迈出了石家大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闯省城被拒之门外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走在回闹荒的路上,郁锋涛一步三回头,直到桃芝在他视线中消失,他加快步伐。 郁锋涛复杂心情没有人能够理解。 是内疚,还是解脱? 是眷恋,还是无奈? 也许他不应该采取这种在他看来非常残忍的方式离开师父石钦中,但是他迫于无奈。好就好在石钦中这批货快要脱手了,多少给了郁锋涛一点安慰,减轻了他的负疚之心。 走了四个多钟头,郁锋涛回到了自己家里。 当郁锋涛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不由得一阵欢呼雀跃,纷纷放下手上的活,围了上去,对郁锋涛问这问那。郁锋涛也高兴一一回答大家所问,把在桃芝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讲了一番。当他讲到这两个多月来是天天鱼、肉不断餐,特别惹得大家口水直流。 喜得抓耳挠腮,吉景生迫切问道:“锋涛,你现在回来是不是又要大干一场了?我阿爸说过了,要我四个哥哥往后全跟着你干!” 站在大家中间,郁锋涛一股豪情直袭云霄,像一个战地指挥官,豪言壮语:“大干一场哪能呀,至少也要两年后。我现在要到福州去,跟一个著名石雕家学艺。等这批活做完后,你们愿意的话,要马上大片栽竹。从后年起,我要大量做竹子手工艺品。等到有了很多钱,我要办起工厂。” 然而郁锋涛这话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伙伴按捺不住心头振奋欢呼雀跃,因为在闹荒栽毛竹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山上全是石头,寸土如金,哪栽得了毛竹。 大家冷冰冰的神情,似一盆冷水迎面泼向郁锋涛,郁锋涛内心一颤,相当懊悔,他这是怎么了,吹牛不看看是啥时日,自己眼下是深陷沼泽才拔出一脚,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要办起工厂。还好眼前的是孤陋寡闻,目不识丁,没见过大千世界的一群山沟沟里小伙子,这要是城市里人,他郁锋涛还不叫人笑掉牙? 等到大家回去吃饭,屋里没有外人了,彭淑娟心口隐隐作痛,滚动泪花悄悄对儿子说,高玉娇半个月前出嫁了。 猛然一个噩梦,如同天降巨石砸中郁锋涛的头,瞬息间头脑一片空白,人顿时蔫了,他的心被撕裂,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失落、郁闷、空虚、烦躁、惆怅仿佛是乌云压天,牢牢笼罩郁锋涛心头,他明白自己眼前没能力左右得了这件事,即使他在村里的话,顶多也只能是在胸口上划一刀,那又能怎样呢? 夜色黑沉沉。 空中散发着焦躁空气,憋闷的要窒息人。 没有心思看书,连汽灯也懒着点,郁锋涛就这样躺在床上盯着黑咕隆咚天花板,脑海里像放映纪录片,高玉娇昔日的一颦一笑一幕又一幕清晰浮现。他咒骂自己是猪,笨的没救,怎么就没有想过高玉娇会这么快出嫁? 本来是想在家里待一个星期,再去福州,突然的噩梦,迫使郁锋涛只想早日离开闹荒,离开闹荒这个吃人的鬼地方。留在闹荒,只能给他更多伤害,要把他窒息。 第二天中午,郁锋涛即起身到卢水去,他要在卢水过夜,乘明天一大早班车去福州。故而,他也正好利用几个空闭时间,去找一下周璐璐,跟她说说开店铺一事。 迈出闹荒,郁锋涛是出洞的老虎碰上了野兔——好运气来了。 老同学周璐璐一听说他郁锋涛要去福州拜师学艺,甚是高兴,帮他联系了一辆便车,搭乘县政府小车去,而且司机会把他直接送到石雕家的住所。 从未到过大城市,自己一个人要独闯完全陌生的省城,郁锋涛心里其实也是咚咚咚直跳,很不踏实。 周璐璐家的条件比较好。 晚上,周璐璐把自己房间让给郁锋涛睡,她自己则去和她姐姐睡。走进少女的闺房,郁锋涛未躺在床上,即差些被房间弥漫的幽香薰晕。 躺在弥漫着幽香的少女床上,郁锋涛在思念、遐想中,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夜,郁锋涛睡得从未有过沉闷,或许是因为鬼压胸吧,他一直在梦里和高玉娇在一块…… 可能是因为睡得不踏实,才在凌晨睡过了头。等到郁锋涛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周璐璐早已去上学,郁锋涛为自己睡的这么晚才起床非常不好意思。 吃了早饭,是周璐璐母亲——程晓萍把郁锋涛带到县政府大院子里。 这时,大院子里已经停着一辆小车。 走到小车前,程晓萍搂着郁锋涛肩膀,笑吟吟对司机说道:“刘师傅,这位是我璐璐的同学。他从未到过福州,麻烦你直接把他送到美术学院教师公寓去。” “没事,没事,没事!”刘师傅笑嘿嘿地说。 突然从小车后头传来了三、四个人说话声,程晓萍转过身,笑的打招呼:“梁副县长,今天上省里开会呀!这位是我璐璐的同学,拜托你照顾一下哟!” 原来是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梁民科要到省里开会。这时梁民科笑哈哈说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宝贝女儿的这位同学保证丢失不了。” 郁锋涛上车之后,程晓萍又交待了一句:“锋涛,到了福州,有什么困难,你只管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们哦!” 一句温暖关心的话,叫郁锋涛热泪盈眶。郁锋涛心头有无限感慨:闹荒呀闹荒,除了你冷酷无情,像一头吃人魔鬼外,我这个穷困潦倒连乞丐不如的人,到哪儿不是得到人们关怀、帮助了啊!更叫郁锋涛今天不会想的到,自己居然会是坐进副县长的小车,与副县长一同去省城呢! 可能是早已知道了郁锋涛的情况,梁民科缄口不问,倒是对身旁这个遭遇不幸,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的穷山沟小伙子,身欠巨债,不待在家里好好种田,不想着出去打工挣钱,把家里的债还了,却是慕名跑去学什么石雕,大感兴趣。甚至,梁民科都觉得郁锋涛有些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 ——那时卢水去福州,还没有高速公路,奔波了五、六个钟头,中午一点多时候,才到福州。 吃了中午饭,刘师傅亲自将郁锋涛送到了美术学院教师公寓。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拜师学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郁锋涛与前两次心情不同。这一次,郁锋涛一颗心总是咚咚咚直跳,有些许不安,有些许紧张。 到了教师公寓,打听了一下,郁锋涛直奔一单元五楼。走到十五号房门前,郁锋涛伴随着心咚咚咚乱跳,笃笃笃敲响了门。 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 一个五十五岁左右,一身慑人学者气宇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多,长长的脸生得白白的,哪会跟乡下人一样——一张脸跟黑炭一样。可能是一脸学者气质掩盖了他脸上的慈祥,所以他显得三分严肃。当下,他把郁锋涛上下打量一番。 没有待对方开口,郁锋涛即挺有礼貌问道:“您就是范卓学老师吧?” “嗯——”范卓学轻轻点了一下头,又特意看了一眼郁锋涛:“小鬼,找我有事吗?” 心头一喜,郁锋涛一时把内心的紧张丢掉了:“范老师,我是卢水县的,特意来跟您学石雕!” “跟我学石雕?”范卓学双眼瞪大,重新上上下下看猴子一样打量一番郁锋涛:皮肤黝黑黝黑,一对清澈坦荡的深邃鹰眸不时闪烁光芒,眉间轩昂气宇无意中悟出。“小鬼,你走吧。我既不收学生,也不收徒弟。”话音未消失,“哐啷——”一声,范卓学关上了门,把郁锋涛孤单单拒之门外。 头一遭遭到拒绝,郁锋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焦躁在门外彷徨来彷徨去。不行!郁锋涛心里在说,我特意来一趟到福州,不就是为了要学石雕,开发村里漫山遍野石头吗?这样被您这个不通情达理,没一点人情味的的范老头子拒之门外,白白来一趟福州,我——锋涛不是太窝囊了吗?在你门口绝食抗议十天十夜,我不相信您这个臭老头不收下我这个好学生,好徒弟。 这样想着,郁锋涛再次笃笃笃敲响了门。 门“吱呀”一声,沉重打开。 出来的还是范卓学,他一见又是郁锋涛,显然恼火三分:“你怎么还不走。走吧,走吧,走吧。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收学生,更不收徒弟。你跪在地上磕头,我照样不会收你。” “范……”郁锋涛一个字刚出嘴唇,门“哐啷——”重重一响,又关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敲开石雕家门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这不是在乡下,被拒之门外,郁锋涛心里焦躁不安,无助、辛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苦重着脸,靠在墙壁上,郁锋涛双手盘在胸前,胸口窝着一团气,火起来真想一脚把门踹烂,心头咒骂,闹荒人如此势利眼,没想到你范老头大城市里一个教授同样是个势利眼,不就是因为我寒碜,被你瞧不起吗?你范老头门缝里看人,连门都不敢让我进。 “你好,你找谁?”就在郁锋涛茫然无助,不知怎么办才好当然,突然面前砸地而起一个甜蜜蜜的清脆纯美嗓音,贼好听了。 惊得一颤,抬起头,郁锋涛眼睛傻了,亭亭玉立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鹅蛋形的脸,旭日一般灿烂,如和煦春风撩人眼。玲珑鼻子不是很高,但轮廓鲜明、典雅、清新、端庄,凝聚一道天地灵气,是一首美丽的诗,把人心醉。比闹荒村村花李秋玉来,那气质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下地下…… 仙女下凡啊!郁锋涛心里暗赞一声,害羞的不敢多瞧她一眼。 听到美女的钥匙声,郁锋涛才醒悟:“我找范老师!” “噢,是找我爸呀!”漂亮仙女一听说,更是好奇不已,“我爸在家呀,你怎么不进去?” 哪是我不进去呀,是你爸爸这个臭老头子死不让我进去,我没办法。心底里头苦叫一声,郁锋涛嘴上委屈、无奈地说:“范老师死不让我进。” “不让你进,不会吧?”惊的,漂亮仙女钥匙插不进锁眼。 打开门,漂亮仙女热情招呼郁锋涛进去,边朝里头喊道:“爸,有人找你。” 这时,范卓学从工作室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雕刻刀,一瞅,气得怒火冲天,当场埋怨女儿:“雅诗,你咋把黑猩猩放进来?” 黑猩猩?范雅诗一时转不过脑筋,朝着父亲瞪大眼睛。当扭头瞄了一眼长得黝黑黝黑的郁锋涛,范雅诗惊讶不已,叫人大跌眼镜冒出一句:“你是黑猩猩?” 不容郁锋涛开口辩解,范卓学即羞辱郁锋涛,对女儿说:“你看看他,生得黑不溜湫,不是黑猩猩,还能从炭堆里爬出来呀——” “嗤哧”被父亲的话一逗,范雅诗按捺不住心里好笑。 嗬!郁锋涛心头不服,嗬一声。 范老头你甭想用羞辱我这一招,把我撵走,我——锋涛在村里什么样的羞辱未受过?你范老头太小看我——锋涛了吧,我连石兰花那只大母狗把我男人最后一点自尊羞辱的碎一地,都能忍!心头愤愤地骂到这儿,郁锋涛嘴上戏谑反驳一句:“范老师,我是穷山沟泥腿子儿子,能不长得黑了些吗,可您不能种族歧视!这可是国际道义大问题。要是被美国那个土匪头子听到了,又要无端指责我们中国没有人权,搞种族歧视,您——这不是祸国殃民吗?” “呵呵……”范雅诗本来不笑,但是最终还是克制不住,放声大笑,笑的前赴后仰,差些滚到地上。 “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范卓学哭笑不得。堂堂正正一个大学教授,被一个山野小鬼一句话驳斥的无话可说,范卓学感到自己被眼前这只黑猩猩的外表欺骗了,愚弄了,应了那句千年古训:人不可貌相。 晓得机会来了,郁锋涛马上对范卓学进攻:“范老师,我一个山沟沟尼脚子的穷孩子,来一趟福州比登天还难,您一定收下我这个听话的吃苦学生。我是一心一意要跟您学石雕。您要是不收下我,我天天跟在您屁股后头,肯定会把您烦死!” “哈哈哈……”范卓学父女俩,再一次被郁锋涛逗得大笑。 唬着脸,范卓学冷峻道:“小鬼,我已跟你说过,我这一辈子不收学生,更不收徒弟,你灭了这个念头吧。装可怜,甜言蜜语,死纠缠,打不动我的心,我天天跟石头打交道,我的心跟石头一样——硬的不能再硬,冰冷的没一点热度。除非是我心愿的事,否则,雷都打不动我!”“走吧,出去吧,小鬼。我们要上班。” 盯着范卓学,郁锋涛双脚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怀疑范卓学这是借口要赶他走。 看见范雅诗挎着包从她房间出来,郁锋涛这才相信他们父女果真是要去上班,他只得出去,总不能赖在人家里不走吧。但是郁锋涛没有离开,他相信自己眼力,范卓学是块没热度硬石头的话,范雅诗定然是个心肠软好说话的女孩。只要打动范雅诗的心,范卓学会收他这个听话的学生。 像一只呆鹅,郁锋涛在范卓学父女俩走后,在他们家门口傻愣愣地站着,童养媳熬成婆——耗着吧。 好在这一年多来锻练,郁锋涛站上一天也不在话下。 五点多钟,范卓学下班回到家里,看到郁锋涛仍然赖在他家门口不走,又惊讶又火大,这小家伙果真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范卓学心中也暗暗叫苦不迭,这一回看来果真是碰上了顽固分子。 听到有人上楼声,郁锋涛抬头一看,见是范卓学,脸上立即绽放灿烂,刻不容缓马上迎了上去:“范老师,您下班啦!”这一分淳朴,憨厚,的确能感动卧牛石。 可是范卓学跟他自己所言,就是一块石头,照旧一脸阴沉,喝斥郁锋涛用不着拍马屁,拍马屁不顶用。 范老师,我这不是拍马屁,我这是对您的敬重和崇拜!郁锋涛天庭射出一团轩昂,不卑不亢。 打开门的同时,范卓学警告郁锋涛,不准进他屋里去。 苦着脸,像一个乞丐,郁锋涛央求道:“范老师,我都站了一个下午了,您让我进去喝口茶,总行吧。” “喝茶可以。但是喝了茶,你必须马上走人。”范卓学总算是允许郁锋涛进他屋里了。 心底里头暗暗大喜,郁锋涛得意地悄悄瞥一眼范卓学,只要我进了你屋里,你这个臭老头崩想那么容易把我撵走,只要能够叫你收下我,我脸皮厚得机关枪也打不穿。 的确很冷酷,给郁锋涛沏时茶,范卓学也不叫人家在沙发上坐下歇口气,就那样叫郁锋涛直筒筒站着。 约莫十来分钟,范雅诗和她母亲老婆杨茹艾也回家了。 也许是杨茹艾早听女儿说了郁锋涛前来拜师学艺一事,当她见到站在客厅喝茶的郁锋涛,向他热情打了个招呼,并且招呼他坐下。然后,朝老公使个眼神,杨茹艾把她老公叫到卧室。 夫妻俩在卧室里小声嘀咕了一会,出来后,范卓学坐在了三人沙发上,杨茹艾进厨房做饭。 趁女儿给郁锋涛拿水果之际,范卓学开口“审讯”起郁锋涛这只蛮横闯进他家的黑猩猩:“小鬼,你说说,你是卢水县一个山沟沟里的,又怎么会知道我?” 心里窃喜。郁锋涛晓得后头有好戏了。 按捺不住振奋、激动心情,郁锋涛把事情缘由讲故事一样,滔滔不绝对范卓学讲述一遍。 在一旁的范雅诗,对郁锋涛的遭遇很感兴趣,叫他详细说说。 从父亲病逝一直说到去桃芝学艺,说的,郁锋涛自己都禁不住心头的辛酸,一阵泪眼泛光。 最后,郁锋涛殷殷诚恳对范卓学说道:“范老师,我是真心要跟您学石雕。我知道,我动机不纯——并不是因为爱上石雕这门艺术,从山沟沟大老远跑来跟您学石雕,是为了我自己能摆脱贫困,为了能将我们村带出愚昧、无知、自私的山坳里。要不然,一个中国人,我不会变成一只黑猩猩,给你第一印象这么坏……” 想笑,可是范卓学一家人笑不起来,心头被一块石头压着,特别是杨茹艾、范雅诗母女两个视线一下模糊…… 许久未开口,范卓学心里在想着什么,在挣扎着什么? 静静的屋里,涌动着一股激流。 抬起头,范卓学目光专注看着郁锋涛:“看在你下午在门口站了半天的诚心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做到了,我收你做学生。要是做不到,没得商量,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到哪里去。”“吃了饭后,你到我工作室里,里边有一块百来斤重石头,——里面什么工具都有,——在明天天亮时,你打出一只动物出来,能令我达到七成满意度,就行了。” 女儿想说什么,范卓学朝她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跟在范卓学身后朝工作室走去,郁锋涛心海一股泉水汹涌奔流。 这一脚踏进范卓学工作室,命运将会怎样?郁锋涛心底里头七上八下,没有个底。不管怎么说,这次进了范卓学这个石雕家的家门,他郁锋涛是老虎赶猪——有去路,没有回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乌龟爬门槛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前脚迈在工作室门口,放眼往里一瞅,郁锋涛被一个奇妙世界吸引,心欲要蹦出来。 工作室不大,也就十六平方米大,但是琳琅满目的石雕,有绿的,有红的,有青的,有黑的,有白的……大的比他郁锋涛还要高,小的跟他郁锋涛小指头一样大小,郁锋涛应接不暇,惊叹不已。 大开眼界,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去,郁锋涛将自己置身于一个石林中,更坚定留下的心,感到自己的选择一点不会错。 当范卓学第三声叫他的时候,郁锋涛才从奇妙世界醒悟过来。 指着地板上一块将近二百斤重,没有规格的青石,范卓学语气冷峻,对郁锋涛说,他把这块青石抬到工作台上去,天亮之前,把它打成一只动物,基本形状和大小不能改变。 顿了顿,目光凌厉盯着郁锋涛,范卓学冷酷无情厉声道:“小鬼,我有言在先:达不到我七成要求,你明天一早离开我家,连今晚的饭钱和住宿钱照样要你付。你做到了,留下,往后安心跟我学,想学多久就学多久。只要你肯学,不怕累,能吃苦,我把毕生石雕手艺全教给你!”“听清楚了没有,小鬼?” 像一个小学生,郁锋涛颤颤诺诺点点头:“听清楚了,范老师!” 心底里头,郁锋涛则不服地嘀咕大骂,还一个石雕家,一个教授呢,说话跟冷血动物一样,没一点人情味。瞧瞧你那天仙一个的女儿,多温柔,说话全是浓浓的人情味,听在耳朵,就像夏天冰在嘴里慢慢融化——多爽! “开始吧。声音尽量小些,免得影响到楼上楼下人家休息。”话一落地,范卓学一转身离开而去,头也不回顾一下。 还没等范卓学身影在门口消失,郁锋涛早已把他的话抛到银河系去,优哉游哉欣赏、浏览起石雕。 走到一只腾空而起的骏马前,郁锋涛的眼睛一下被牵住,情不自禁捧起骏马,爱不释手翻过来转过去,欣赏不饱,观看不足,端详不够。——不说别的,光说那细如发丝的一条条纹理清晰,一气呵成的马综,没有几十年精湛刀功,恐怕不可能雕刻而成。 石马在手中,郁锋涛思绪万千,他要是能跟腾空而起的骏马一样,天呐,那该有多美的哟!他可以无拘无束驰骋在广袤大地上,领略大自然风光;累了,找个有青草的地方歇会儿…… 直到拿石马的手手腕有点酸麻,郁锋涛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不由得举起石马一阵喟然长叹。不说别的,眼前严峻的生死一关,他郁锋涛不知能否闯过去,心中没一点底气。 把室里所有石雕欣赏遍了,郁锋锋涛才记起那块该死的石头。 还好这一年多来待在闹荒那么一个穷山沟的磨炼,否则,郁锋涛今晚上甭想把这块将近二百斤的青石搬上工作台。 青石是搬上工作台了,但是郁锋涛没有盲目马上动手,坐在凳子上静心观察,心里底头大骂:“死范老头,你这么就这样刁难人啊,拿一块馒头不像馒头,包子不像包子,方不方,扁不扁的烂石头折磨人。”“打,打,打,打爆你死范老头的头。这样一块石头叫我打只动物,又不能改变形状,又不能打小,怎么打,你教教我?” 确实是一件高难度的事,青石四不像,没规则,中间要是不要凹下去的话,倒是三分像个饺子。 胸口堵着一团气,但是一想到能在这么一个石雕家手下学艺,郁锋涛心头的气、怨又随之消失,澎湃热血汹涌心头。——石钦中充其量也仅是一个石匠,离石雕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郁锋涛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范雅诗走了进去。 看到郁锋涛坐在凳子上,双手盘在胸前,面对着青石发呆,范雅诗有些着急。 走到郁锋涛身边,范雅诗关心催促:“小弟,你怎么还不动手啊——”“我爸爸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和我妈还真是帮不上你的忙!” 站了起来,面对范雅诗,郁锋涛苦愁着一张黝黑黝黑的脸,说:“阿姐,范老师太折磨人,刁难人了。你看看,这么一块石头呀,硬要我打出一头动物,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呢——” “呵呵呵……”范雅诗被郁锋涛大熊猫萌态逗着呀,开心大笑:“我爸这是没办法,他原先也收过许多前来学石雕的男孩、女孩,可是最后一个个因为吃不了苦,不到一个月放弃了。最后一次,我爸发誓再不收学生了。后边前来求学的人,哭的求他也没用,一个个全被他拒绝。只要你真能打出一只动物来,时间长些不要紧。你有这个把握吗,小弟?” 奇怪就奇怪在,范雅诗的话意外大大刺激郁锋涛,他不服输的叛逆脑袋瓜又在作崇——范卓学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机会,他应该有自信。要是连这么一点自信缺乏,他往后还能成就什么事业?心头说到这里,郁锋涛鼓起一股勇气,三分自信对范雅诗说:“我试试吧,阿姐!范老师这是逼鸭子上架。没办法,我只好硬上了。” “格格格格”范雅诗银铃般的声音,再次砸地响起。 范雅诗走后,被逼到悬崖边的郁锋涛,他再次仔细观察青石,脑袋瓜里苦苦想象、思索。 回到客厅,范雅诗三分忧虑对正在边看电视边谈郁锋涛的父母亲,小声问了一句:“爸,要是锋涛小弟打不出一头动物,您真不收他做学生?” “他怎么还没动手?”抬头张望女儿,范卓学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摇摇头,范雅诗担心地说,“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盯着那块青石在发呆。看来,他是……” 范卓学注视女儿:“他说什么没?” 格格格格。未开口,范雅诗想到郁锋涛的萌态,笑了起来:“爸,他说您太折磨、刁难人,赶鸭子上架,他只好硬上了。” 怔了一下,天庭一道亮光迸发,范卓学倏地站起来,踱了两步,又收住脚,挥着手,振奋激昂,说郁锋涛这只从山沟沟里闯出来的黑猩猩,是个可造之材! 杨茹艾母女大吃一惊,惊异凝视范卓学。 看一眼母亲,范雅诗怀疑地说:“爸,您从哪里看出他是个可造之材,他不过是山沟里的一只黑猩猩嘛,有这么厉害?” 眉宇凝重,范卓学若有所思:“他没有马上动手,盯着青石发呆,不像别人一样迫不及待,可见他有一定功底,是一个做事沉稳,不表现不炫耀自己的青年人。” “呵呵呵……”不知为什么,杨茹艾忽地大笑,调侃老公:“老头子,你别吹啦。你哪一次收学生,不是夸他们头脑机灵,有艺术功底,可结果呢?我看你呀,又要看走眼哩。” 老婆的话,范卓学脸上一窘,但他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这一回绝对不会看走眼。”“几年前,我一眼看到那块青石时,总觉得它是件宝贝。可是几年来,老是找不到灵感,不知道把它雕刻成什么?当一听这只山沟里黑猩猩说在乡下跟一个石匠学艺,我心头马上袭上一种预感,感到他能完成我心愿!” “万一您的预感不灵了,给他搞砸了,怎么办,爸?”范雅诗非常担心问了一句。 还来不及回答女儿话,工作室里叮当叮当叮当的清脆声传了出来。 清脆的叮当声,宛如一曲美妙的歌,范卓学听在耳朵里,心里特舒坦,比喝了蜂蜜还要舒坦,他这可是咬紧牙关,下了人生头一笔赌注。要是真要被郁锋涛这只山沟沟来的黑猩猩搞砸了,当作他范卓学捡了一块废石头,反正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得到过甚么灵感,到底要把它雕刻成什么?郁锋涛这只黑猩猩真要能按他的要求,打出一头动物,岂不了却他一桩心愿——天意? “叮当,叮当,叮当”的清脆声,将近半夜十二点钟时,戛然停止,一下子将范卓学一家人的神经绷紧。 焦灼等待中,清脆叮当声如同被魔鬼吸走,再没有清脆响起,一家人面面相觑。 又一刻钟过去了,工作室依旧如同死人一般寂静。 难道说,这么短时间内,郁锋涛已经把青石打出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么短时间内,郁锋涛是神仙的话,也不可能把青石打出来。 脸上神经如同绷紧的琴弦,范卓学二话不说朝工作室奔去。 见状,杨茹艾母女也随尾跟去。 奔到工作室门口,往里一望,范卓学不看不生气,一看,火冒三丈。你道怎么了,郁锋涛悠闲的很,当起专家正在鉴赏、研究他范卓学的石雕呢。 压着心头的火,往工作台上一望,范卓学惊得往门口后退一步:那块青石已经是一大一小虎视眈眈的狮子、老虎。 惊喜之下,一个箭步奔到工作台前,仔细一瞧狮子、老虎,范卓学又被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霍地转身,对郁锋涛咆哮如雷:“好你个黑猩猩,你这干的是什么活?原来你做事就是这样粗制滥造,马马虎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不要命的拼命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原来石狮、石虎,郁锋涛只打了个雏形,粗糙的不能再粗糙,可以说只比一个轮廓好那么一滴滴,不把范卓学这个治学严谨教授肺气炸,才怪。 见范卓学发怒,郁锋涛放下手中石雕,一个箭步奔到他跟前,一手摸着个头大点的老虎头,声夺江河,不卑不亢:“范老师,不是这样。我是想,这样好的一块青石,由你亲手雕刻,这才是世间罕见的绝世精品。要是我把它打得细致些,岂不是糟蹋!” 乍听之下,范卓学心惊骨折,向郁锋涛投去一束诧异目光:“我不是叫你打一只动物吗,你怎么……” 战战兢兢看着范卓学,郁锋涛三分胆怯解释:“一开始,我是想打一只半躺半卧狮子,可是中间太凹下去了,屁股要打掉很多。一想,倒不如打成虎、狮对峙,更显得有灵性。” 怀疑眼神审视郁锋涛有半分钟,一扭头,范卓学对老婆下令道:“茹艾,快去炒几样菜,我们跟这个小鬼喝上一盅,庆贺庆贺,算是收下这个学生了!” 愣了一会,郁锋涛差点按捺不住要拥抱范卓学。 这事总算是钉子钉进树里了,郁锋涛悬到半空的心落下。 次日起,郁锋涛成了范卓学一个真正学生,成了他们家中一员,食住在他们家。 当郁锋涛把身上钱留下作回家路费外,剩下的五百块钱全给范卓学夫妇,说是他的伙食费。 见状,范卓学即火冒三丈,当场斥责郁锋涛:“你这是小人之举,非君子所为。干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你从农村跑到福州跟我学石雕,已经很不容易。等你学成,回去创业富裕了,到那个时候你给多少钱,我会不客气全收下。” 挨了一顿臭骂,但是这骂得郁锋涛是热泪盈眶,心血澎湃。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下午还被他暗暗大骂是冷血动物的一个大学教授这般有人情味,这要是在闹荒,哼,他郁锋涛白日做梦去吧。 有点小遗憾,范卓学未马上动手传授郁锋涛雕刻技术,他要郁锋涛先学一学雕刻基本理论知识,并且要郁锋涛打好美术功底。 尤其叫郁锋涛感动的是,范卓学还让他自由出入书房,在里头看书学习。小小一个书房,在郁锋涛眼里却是一个博大图书馆。身在书房里,郁锋涛感觉自己是一叶扁舟,游弋在茫茫大海上。 一个星期后,范卓才正式教郁锋涛石雕,而他上班的时候,郁锋涛自己则在他书房里看书学习。 开头几天里,郁锋涛时常手被刻刀划破,鲜血直流,但是他不会像有的人如此娇气的尖叫开,默默无声用纸随便包扎一样,一声不吭继续干活。范卓学是看在眼里,喜在脸上,疼在心头,后来便特意买了一些创可贴给郁锋涛包扎手用。 跟石钦中这个老石匠学艺近三个月,有浑厚功底,再加上郁锋涛悟性高,头脑机灵又叛逆,又是一个喜欢钻研、创造的人,所以他学的非常快。 每天只休息三、四个钟头,有时甚至通宵达旦,郁锋涛一边废寝忘食学习文化知识,一边拼命学习石雕手艺。 有一天和范雅诗聊天时,郁锋涛说,能有这么好机遇在他们家跟范老师这么一个著名石雕家学艺,他时时感到自己是一只被冲SH滩的海龟,突然一天被一个好心人看见,把他放回了大海。这样难得的一个好机遇,世上有几个人能遇上呢?他再不争分夺秒珍惜,他对不起他们一家人。 埋头在石雕与学习中,郁锋涛早忘了自己在卓家多少时日。 时令已是严冬,福州天气暖和,像是刚刚把双脚跨进秋天的门槛,与闹荒差了一大截,闹荒这个时候早已是棉袄加身。 旭日升天,天空晴朗。 刷洗完碗筷,范雅诗跟母亲说了几句,来到工作室,想趁今天天气好,又是星期天,父亲又去BJ开一个学术研讨会,叫郁锋涛到外边大千世界去玩玩,领略大城市的繁华和风光。因为来到福州一个多月了,可是郁锋涛除了埋头看书学习、苦学石雕外,这个大城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一无所知。 正坐在工作台前,郁锋涛全神贯注雕刻一只白鸽,这是范卓学扔下的一块下脚料。 轻盈地走到郁锋涛身边,范雅诗笑吟吟的,欢喜又亲热对郁锋涛说:“小弟,我们今天出去玩玩。” “去玩?”手中刻刀戛然一停,郁锋涛抬起头,些许困惑看着范雅诗。 范雅诗一脸欣喜:“是啊!你来福州一个多月了,连福州是个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呢!” 不经意中,一股暖流直袭心头,感动的,郁锋涛泪眼泛光,嗓音哽咽:“不去了,阿姐。已经是十二月了,我得抓紧时间,跟范老师多学点知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以后再去玩吧。” 摸摸郁锋涛的头,范雅诗皓眸里射出一束敬佩,逗他:“你快要变成一块呆石了,小弟,看看你这头发脏的,嘬,嘬,嘬,一个月没洗了吧?” 朝范雅诗憨憨一笑,郁锋涛羞怯地也摸摸自己的头:“阿姐,也没你说的这么恐怖,哪有这么脏。”“等我这只鸽子雕刻好后,去洗洗。” “得了吧,小弟,我还不知道你啊,等你雕刻完,你又一古脑儿忘在脑后十万八千里了。走,现在就去洗一下,我帮你洗。”范雅诗没商量夺下郁锋涛手中刻刀,拉起他即走。 虽然是个穷山沟的泥腿子,但是范雅诗在郁锋涛身上根本看不到乡野的俗套,根本看不出他是乡野的一个土孩子。他身上展现的气质和超俗,绝对不是因为在她家,特意做出来给她和她父母亲看,那是从他骨子里自然悟出。 洗了个头,郁锋涛感到清爽多了,人也一下精神起来。 回到工作台前,郁锋涛心里默默地说,我要拼劲的再学上半个月,然后回去,趁年底把家里的货卖出去…… 可是在这节骨眼上,郁锋涛却出糗了。 第六天中午下班回到家里,打开家门同时,范雅诗和往日一样亲热喊了一声:“小弟!”奇怪,屋里静悄悄的。“小弟!”“小弟!”“小弟!”范雅诗又接连喊了三声,还是没有人应。 自从郁锋涛走进这个家门那天起,从未发生过的怪事,范雅诗不由得心里一慌。来不及放下手提包,范雅诗立即朝工作室奔去。 工作室门是开着,范雅诗一步跨进去,往工作台前一望,“啊!”一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见郁锋涛倒在地上。意识到什么,范雅诗惊慌失措又跑过上去,伏下身,摇着郁锋涛叫:“小弟,小弟,小弟!”可是郁锋涛没动静。 心慌下,范雅诗跑到客室去打电话。——那时候,手机还是奢侈品,家中有电话已经相当不错。 慌慌张张,范雅诗没看清一下子撞到刚回到家的父亲身上。 见女儿如此慌张,范卓学忙问:“雅诗,什么事,这样慌张?” 范雅诗急得脸色都白了:“爸爸,快,快,快。小弟,他——他——他昏倒在地上了。” “哎!”范卓学吓坏了,随手将讲义夹一扔,急冲冲朝工作室奔去。 在女儿相助下,范卓学背起郁锋涛就往门口跑去。 父女俩刚出了楼梯口,碰上了下班买菜回家的杨茹艾,杨茹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骇叫道:“雅诗,锋涛怎么了?” “妈,我回家时发现小弟昏倒在地上。”范雅诗在父亲身后边扶着郁锋涛,边回答着母亲的话。 杨茹艾一听,也急了:“那快,快把锋涛送到校医院去。” 奇了怪了。奇迹一个。 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冒出来一团劲,犯有高血压的范卓学平日回家爬几条楼梯都感到困难,今天背着一个人,却是意外的一口气能跑个一千多米。 进了校医院,瞅见值班医生,范雅诗着急叫喊:“张医生,快看看我小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昏倒地上了。” “别急。”张医生前头领路,走进病房。待范卓学将郁锋涛放在病床上,张医生忙乎了一阵,抬头对范卓学说:“没什么大碍,他只是劳累过度。”“范教授,不是我要批评你们夫妻两人。你们夫妻两个太不珍惜自己儿子了吧,怎么能让他累成这个样子! 坐在一边擦汗又喘气的范卓学,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欣慰,憨厚的朝张医生笑笑,心底里头他有股用言语说不出的特殊情感。 ——人毕竟是肉身,不是铁打的。 在桃芝跟在石钦中身边学艺两个多月,郁锋涛没歇过一天。回到家里后,又遭到高玉娇嫁人的沉重打击,再加这一个多月没日没夜劳累,郁锋涛不累得昏厥过去,他是神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郁锋涛苏醒过来。 发现自己不是在工作室里,是躺在床上,郁锋涛大吃一惊。再环视四周,又看见范卓学一家人全在身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穿白挂的人,郁锋涛惊骇的心要蹦出:“范老师——师母——阿姐,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未等范卓学一家人开口,张医生早已是惊得两眼圆瞪:“范教授,他,他,他不是你儿子?” “哈哈哈哈”范卓学开心大笑,调侃张医生:“没错啊!是我儿子啊!” 这时,杨茹艾走到郁锋涛身旁,爱怜地抚摸他头,说:“你阿姐回家时,发现你昏倒在地上。你这孩子,可把我们给急坏啦!” “啊,我……”话未出口,郁锋涛已经是泪如雨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店铺未开心先忧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站了起来,走到病床边,范卓学视线模糊,深情地拍拍郁锋涛肩膀,然后叫张医生开了一些补药。 当下,范雅诗扶着郁锋涛往家里走去,范卓学、杨茹艾夫妻跟在后边千嘱咐万叮咛郁锋涛,要好好休息,不能再这样不顾及自己身体,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 范卓学、杨茹艾还真的是视郁锋涛为自己亲儿子,一吃吧午饭,杨茹艾亲自跑到农贸市场买了一只大公鸡给郁锋涛补补身子。 晚上一到半夜十二点钟,范卓学一家人强行关灯,说什么也不允许让郁锋涛这样拼命了。 被强行关灯,这是一件很痛苦的折磨,但是身在别人家里,郁锋涛也只能无奈的面对。 弹指间,又过了一个星期,离过年仅剩下半个月。 考虑再三,还是一家人的生活重要,郁锋涛决定回家。 看完新闻联播,郁锋涛流露一种不舍与惋惜,眼圈红润,深情地对这一家子说,快过年了,我想明天回去。 杨茹艾吃了一惊:“现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早着呢。要不然,你干脆在我们家过年吧。这样,等放寒假了,你范老师可以全身心的教你。” 眼里滚动着热泪,欲要挂不住了,郁锋涛语调伤感、哽咽:“不了,师母!我要回去看看,能否把店铺开起来,至少要把家里那些货卖出去,要不然,我两个妹妹下学期学费都没钱交了。等年一过,我马上赶来。” 点了点头,范卓学赞成:“你说的有道理,锋涛。”“你先回去,放心把事情做好,毕竟一家人要生活。我已经想好了,等下学期一开学,我把你安排到学校去当个旁听生。年一过,你一定要赶快来。” “他敢不来。我跑到他家去,抓特务一样把他押回来!”范雅诗笑嘻嘻开玩笑。 范雅诗的话,逗得大家开心大笑。 谁虞,郁锋涛这个穷山沟闯省城的黑猩猩闹了个大笑话,他竟然不懂得坐公交,第二天一大早是范雅诗送他去车站。 因为还早,头三站是慢慢步行,范雅诗这是特意让郁锋涛领略一下大城市的风光。 回到卢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双脚踏在故土上,郁锋涛深深呼吸一口空气,百感交集,这一回要是开店成功,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走出车站,郁锋涛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先去老师潘业勋家呢,还是先去周璐璐家? ——鬼使神差。 边走边想,郁锋涛竟然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一中大门口。 即来之,则安之。 郁锋涛大踏步走进学校。 这时候,学校已经放寒假,静悄悄的。 径直朝潘业勋家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见门打开,郁锋涛往里一看,见老师潘业勋正坐在写字台前批改学生考卷。 “潘老师!”如见亲人,郁锋涛亲切又兴奋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是郁锋涛,潘业勋高兴极啦,慌忙站起来:“啊呀,是锋涛回来啦!”等郁锋涛坐下,潘业勋走到里屋去沏茶,一边问郁锋涛是什么时候回来? “潘老师,我刚刚到。”郁锋涛心头一团火在燃烧,这一回回来开店铺,少不了又要麻烦他这位老师。 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郁锋涛手上,潘业勋笑容可掬,关切问他:“跟教授学会石雕了吧,锋涛?” 脸一红,郁锋涛摇摇头,羞涩地说:“潘老师,哪能呢!我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真要学好石雕,我非下十年苦工夫不可。唉,潘老师,要是我文化水平再高点,就好啦!” 潘业勋安慰、鼓励郁锋涛:“别急,学一门知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来。”接着,潘业勋询问了一下郁锋涛学习过程中的情况。 对自己,郁锋涛轻描淡写一两句带过,却是大谈特谈范卓学的渊博学识,精湛的石雕艺术,特别是他一家人的待人接物。他原以为,他们肯定是非常瞧不起他这个从穷山沟里爬出去的土鳖,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把他当作自己亲人看待。跟范卓学学石雕,他郁锋涛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如鱼回海。每每看到那些大学生夹着课本,说说笑笑朝教室走去,他羡慕的想哭:为什么同样是人,同样生活在同一个世纪同一个年代同一个社会里,他不能跟人家一样? 笑嘿嘿的,拍拍郁锋涛肩膀,潘业勋意味深长劝他:“锋涛,你千万不能有这样悲观情绪。一个人一旦有了悲观情绪,他会失去动力。一个人具备坎坷的人生,他的人生会是一首包罗万象的诗,老了,回忆起来,觉得十分甘甜和幸福。一个人一生平平坦坦走过来,他的人生像是一道没有放盐的青菜,老了,连个回忆老本没有,难道这不是人生最大悲哀的吗?”“要是不发生这么多不幸,你会一个人独闯完全陌生的福州,跟范教授学石雕吗?” 老师的话,郁锋涛心里一颤,深邃眼睛射出一束亮光。他觉得奇怪,当老师的咋说起话来,全是同一个口吻,是不是他们全犯上了职业病? 站了起来,郁锋涛说:“潘老师,我先去找一下璐璐。” “嗯——”潘业勋站起来,把郁锋涛送到门口,一对亲切眼睛看着郁锋涛,交待一句:“回来吃晚饭。” “不了。潘老师!”郁锋涛很感动,他晓得他这个老师的家庭也是困难重重,不想给潘老师添麻烦。 卢水是个山区小县,地盘不大。街道两旁几乎全是低矮的木房,想看到漂亮点高楼大厦,实在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一个钟头光景,你能把四条街道逛遍。这样面貌,人家一眼能看出卢水的贫困。 从一中出来,走了一柱香工夫,郁锋涛到了周璐璐家。 房间门开着,周璐璐正盘坐在一张藤椅上看书,样子可爱三分。 “璐璐——”郁锋涛站在门口,怕吓着周璐璐,先轻轻叩了叩门,然后才叫一声。 “啊,锋涛!”抬头往门口一望,见是郁锋涛,周璐璐贼高兴,手上书一丢,从藤椅上蹦下来,三下五除二把他肩上包卸下,放在床上。欢蹦乱跳,拥抱着郁锋涛,把他转过来转过去,看猴子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观察个遍,然后呵呵呵欢笑:“在教授身边两个多月,感染了书生气,变得有气质啦,看上去蛮像个学者。”“什么时候回来,不写信告诉我一声。”“来,坐吧!”周璐璐把自己刚才坐的藤椅搬到郁锋涛跟前。 在郁锋涛没注意当儿,周璐璐跑到客厅沏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笑呵呵说道:“给,喝茶!”“锋涛,福州好玩吧!” 脸一红,郁锋涛羞怯怯的,不好意思说:“我没去玩过——” “什么,你到福州两个多月了,没到外边去玩过?”周璐璐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啦。因为惊讶,她那双秋水一般明眸瞪得特大,显得也特漂亮——像是两粒熟透的黑葡萄。 不要说是她周璐璐,换成别人,听了,一样不会相信。 一张苦楚,无奈,迫切的脸,郁锋涛长叹一声,说:“璐璐,我哪有时间去玩啊!我都恨不得一天能当成十天用,有个分身术,一半学知识,一半学雕刻呢!”“你想想,人家一家人全是高文化的人,我一个土鳖混在人家当中,不拼命多学点知识,待在人家一家人中间像什么呀!再说,石雕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可不是我当初学打石头!” “呵呵呵……”周璐璐禁不住,开心大笑。她理解郁锋涛。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星期日大家都外出去玩,可是他还是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学习,或是带上课本到附近山上,一个人静静看书。可是周璐璐又非常困惑不理解:“那你干么现在就回来呀,锋涛?” 苦笑着,郁锋涛无奈地说:“是为开店铺的事,才赶回来。”“璐璐,你卢水熟悉,帮我去找个好点儿,租金又便宜的店面。” “现在去啊?”周璐璐皓眸一睁。 自从身边这个同学遭到不幸,陷于困境之后,周璐璐希望自己能够为他做点事,盼着他早日脱离困境。 “嗯——”郁锋涛点点头,站起来,要去拿床上的包包。 看郁锋涛急不可待样子,周璐璐笑了:“急什么哩,现在都四点钟多了,明天去找来得及。我还要做晚饭呢。” “那我先到街上去走走吧。”说的,郁锋涛转身往外走去。 “别去啦!”周璐璐见郁锋涛要走,急啦,一把把他拉住,“你急什么呀!”“坐车坐的,肚子饿了吧。我先去煮碗面给你吃,你老老实实给我待着,再走的话,我可不理你了哦——” 说的,周璐璐把郁锋涛拉住,按坐在椅子上。随即,不容郁锋涛开口,她一阵风的出了房间。周璐璐是何等的精明,她晓得郁锋涛这一出去,肯定是不会回到她家过夜,一定是住旅社去。她怎么能再让他花钱去住旅社?她晓得,钱日前对郁锋涛来说太重要了。 的确。 周璐璐猜对了郁锋涛的心事。郁锋涛是郁锋涛,他不是一般人,是个脸皮比白纸张还薄的人,更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一般人在他这样处境之下,当然是巴不得有人叫食住了。要不是周璐璐一把把他拉住,郁锋涛是打算去住旅社,还真的是没想过在她家过夜,在她家吃饭。毕竟,他跟她家是无亲无故,老是去麻烦人家,你说,他能不感到不好意思和羞愧?再穷,他也要花几块钱去住旅社。这是他的性格。 周璐璐煮饭去了,郁锋涛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书,看不进去,他在想着开店铺的事。 一想到开店铺,郁锋涛心头是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没有把握。明天能不能找到一个满意好店面,他同样是心中没一点数。太贵的店面吧,不用说,他肯定租不起。便宜的店面,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万一生意不好,亏本了,他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去跳海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动手方知开头难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心头一片紊乱,郁锋涛找不到头绪当儿,周璐璐走了进来,笑吟吟地对他说,她爸爸回家了,在客厅。上一次她父亲出差,郁锋涛没见到。 到了客厅门口,郁锋涛没看清她父亲,周璐璐即高兴地琅琅说道:“爸,这个是我同学——锋涛,未来的石雕家一个!”“锋涛,这个就是我爸爸!” “欢迎!欢迎!欢迎!”周璐璐的父亲周辉国站了起来,嘴也快,抢在郁锋涛前头打招呼。 “伯伯好!”郁锋涛回敬道。 坐下后,周辉国端详着郁锋涛,人是黝黑了些,一团傲骨浩气从他轩昂眉宇间无意中悟出,一对深邃眼睛闪烁睿智、精明、坚韧。尤其是他藏于九地之下的底蕴,身上凝聚学者气质。——周辉国心中默默赞叹,我女儿这个同学今后定然是个叱咤风云人物。 是不是一个石雕爱好者,也仅有周辉国自己知道了,他对郁锋涛学石雕一事非常感兴趣,连郁锋涛也感到吃惊。 “锋涛,你怎么会想到学石雕呢?”周辉国眯着眼,凝神注目郁锋涛,想从郁锋涛那对睿智眼里,读出他心里的好奇和困惑,在他心里郁锋涛是一个很神奇小伙子。要不是家中巨变,他仍然是一个坐在教室里的出身在穷山沟高中生,眼下正陷于穷迫潦倒的绝境中,他不想着去挣钱维持生活,却是跑去学石雕,叫人很难理解。 苦重着脸。郁锋涛一对忧悒眼睛注视周辉国:“伯伯,我这是没办法——被逼的。”“养鸡失败,那是天灾。养鱼失败,一半天灾,一半是遭人下毒手。放弃养羊,完全是遭人下的毒手。我又没有招谁惹谁,我们村的人,是自己富裕不了,也不让别人富裕。搞养殖业,我算是害怕到头了。学石雕,是在潘老师帮助下,割芒花扎扫帚,卖了点钱,得到的启发。” 越往下听,周辉国对郁锋涛所说的越有浓厚兴趣,双眼笑的眯成一条线,又好奇又不解问了一句:“说说看,这扎扫帚怎么会启发你学石雕,跟学石雕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呀?” 遗憾的是,偏偏这个时刻,周璐璐来到客厅叫他们这一对忘年交吃晚饭了。 “走,我们先吃饭。”周辉国边说边起身。 看到父亲跟她同学如此谈得拢,周璐璐固然是哑巴娶媳妇——喜在心头。 吃饭当儿,周辉国与郁锋涛仍然继续他们的话题。 紧蹙的眉头,持重的脸,与他郁锋涛的年纪成了反比,他说:“我在想,既然连芒花轻轻加工一下,都可以卖到钱,为什么石头不能呢?要说我们村最多的东西吧,山上芒花哪比得上石头多。” “可是现在大家都一窝蜂抢着办石板材加工厂,你为什么不办,偏偏要去学石雕?”周辉国忍了大半天,终于问出他内心里头的最大好奇、疑惑。 红着脸,郁锋涛七分羞怯地说:“办一个石板材加工厂,少说要十几二十万吧,我全家人日子都差点混不下去了,弄不到那么多钱,再说村里公路又不通。后来是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了范老师的石雕展览,才想到学石雕。” ——我女儿这位同学头脑不简单!周辉国心里暗赞一声,但是他不相信事情果真如郁锋涛说的这样。 这几年来,凡是山上有一些石头的村子,大家便是一蜂窝抢着办石板材加工厂,结果又有几家是赢利?没有几家。既然是想到石头能卖钱,郁锋涛为什么偏偏不跟在人家屁股后起哄?难道,仅仅是因为没钱,村里公路不通?不见的吧。这个小家伙是孙悟空的金箍捧——大有来头了啊! 随即话题自然转到了郁锋涛开店铺一事,见他犯愁又忧心,周辉国鼓舞他:“锋涛,这是一件好事。青年人要有创造和冒险精神。社会上不是流行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看这句话用在创业上,说的非常到位。你先把店开起来,等店铺稳定了,再去办手续。我在工商局、税务局有熟人,我去跟他们说说。这两天呢,叫璐璐跟你一道到街上走走,租个比较合适的店面。” 周辉国的话,郁锋涛压在心中石头落地。店铺开起,多少能赚些钱,维持一下生活,无了后顾之忧,安心跟范卓学学石雕,郁锋涛感到了满足,他没有要赚几十万上百万那么大的心。一旦学到了范卓学的石雕手艺,自己的文化同时也大大提高,到那时他要大展鸿图,大干一场,叫闹荒人瞧瞧,他父母亲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有眼光的人,他更不是一个成事不足的败家子,有谁能比得上他郁锋涛?到时候,看闹荒哪个人还敢对他毒手。 夜里,周璐璐、郁锋涛一直聊到十一点多钟。毕竟是同学之间,不是跟大人或是长辈谈话,所以两个人聊起来是海阔天空,滔滔不绝。郁锋涛从见到范卓学的第一眼起,一直说到坐上回卢水客车的点点滴滴,时而逗得周璐璐格格格大笑,时而惹得周璐璐羡慕的要命。特别是说到被范卓学叫做黑猩猩时,周璐璐更是笑的滚在床上爬不起来。 夜深了。 躺在床上,郁锋涛张望明亮的灯,心里默默祈祷,祈祷明天能够租到一个好店面,把店铺开起来……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郁锋涛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心中石头落地吧,郁锋涛睡得好香,一觉睡到天亮。 好运来时,想躲也躲不开。 几天来阴雨天气,在郁锋涛要出去找店面时云消雾散,旭日当空,碧空万里。 八点钟,郁锋涛、周璐璐两个人上街去。 找店面,其实和平日逛街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是比平日多个心眼,注意每家商店生意情况,看到有空店出租,便上去询问一下出租情况。 从北街开始一直逛到西街,三个来钟头工夫,郁锋涛和周璐璐把四条街全逛遍了。对比一下四条街的情况,发现南街普遍是卖杂货,他们两个重新折回南街。 南街有七、八个空店要出租,但是大小比较合适的只有两、三个——大概是十二、三平方米,另外有两个空店才八、九个平方米大,太小了;还有两个又太大了,足足有二十平方米大,而且每月租金要四百块钱,又是要一年交店租,郁锋涛又哪来那么多钱呢。剩下的三个店面,一个是在街头,一个在街中,一个在十字街口。街头的一个店面租金最便宜,每月才一百块钱,又是可以按月交店租,如果要另租睡觉的房间和厨房的话,每月另加二十块钱;街中的店面,每月要一百五十块钱的租金,有配个小厨房,租金也是一年一次**清;十字街的那个店面,租金最贵,每个月要两百二,租金又是要半年的交,又没有睡觉的房间和厨房。 一个上午下来,周璐璐累得直喊脚痛,说要不是在大街上,非要郁锋涛背她回家不可。 确实是难为了周璐璐,她有生以来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走了这么长的路。 到家的时候,周璐璐一屁股瘫在沙发上,直叫:“我的妈呀,真是累死我了!” 在做饭的程晓萍,在厨房里笑嘻嘻戏谑道:“女孩子家的,别这么娇气。又不是叫你去爬山。再不锻炼锻炼,要变成软骨头了。以后放假的时候,到锋涛他们村去,去看看人家乡下女孩子是怎么生活。” 周璐璐朝郁锋涛悄悄指着厨房,窃笑着。 下午,郁锋涛看到周璐璐累成那个样子,本想自己去。周璐璐没有让他一个人去,笑他连问人家都会脸红的人,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还是她好人做到底,永垂不朽一回吧。不等郁锋涛笑声出口,周璐璐倒是自个儿呵呵呵开心笑了。 两个人刚出了大院,想起什么,郁锋涛说先去找一下潘老师,征求一下他意见,看看南街那三个店面,哪个好? 午饭的时候,程晓萍也说是十字街口那个店面比较好,但是她嫌店租太贵了,万一生意一般,那不是等于帮人家赚钱了。可是街中那个店面,店租又要一年交,要不然那个倒是最合适。所以她不好说,叫郁锋涛下午再具体去找那两个店面的房东商量商量,看看店租能不能降些,店租是否可以一个月交。实在不行,先租街头的那个店面,做一段时间再说。 又要走进母校,郁锋涛情绪又波动起来,看看身边的周璐璐,他心里酸酸的,一团苦涩。 一照面,潘业勋即关心问郁锋涛找到店面没有? 脑灵来嘴也快,郁锋涛尚未来得及开口,周璐璐抢先把早上找店面的情况细述了一遍,然后问潘业勋:“潘老师,你说哪个店面好呢?” 想了一会儿,潘业勋说:“有生意,店租贵点,不要紧。没生意,店租再便宜也没用。十字街口那个店面,一天能做一百块钱的生意,而街头那个店面一天只能做二、三十快钱的生意,你们说,哪个合算,当然是十字街口那个合算。”“你们两个还是先去跟那街中、十字街口那两个店面房东谈谈,看看店租能不能降点,租金能否一个月或是一个季度交。要是一年交,到时万一生意不行,转又转不掉,那不是糟啦!” 什么事情未经历过,都以为蛮容易,真正要做了,才晓得其中的苦涩艰难。开一个小小的店铺,货源还是自己加工,不曾想到这样的苦恼。要是货源跑去别的地方进,小狗旁观大狗啃骨头——一边站着,他郁锋涛甭想开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租店面的遭遇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从老师家出来,郁锋涛对周璐璐说,等会儿到了街上,还是由她周璐璐打头阵,与房东说。 呵呵呵呵。周璐璐禁不住笑了起来,她什么成了他的小秘书啦!哪有这个道理,是他开店铺,不是她开店铺哩。 笑嘿嘿的,郁锋涛说她从小在城里长大,见过世面,说话有水平,他是一只山沟沟里的土鳖,见到生人心慌——说话结舌。 这下子,可把周璐璐乐坏,他是只土鳖吗?一只土鳖,敢独自一人去闯从未去过的省城,而且找的是大学里的教授咧。天呐,这世道是全变啦!她说话有水平?她再有水平的话,哪比得上教授的学生呀!“锋涛,怎么的,我从来没有看出你原来是一个小家碧玉哩!”周璐璐乐的,一对燕尾眉笑成月牙儿。 说着话,两个人来到了南街中间段。 那个店面房东卢宫真、毕香花夫妇正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郁锋涛、周璐璐,爱理不理,直到周璐璐朝他们打招呼了,他们才极不情愿打开门。 进了里边,这一对夫妻照样是叫郁锋涛和周璐璐站着,好像他们家凳子是金子做的。 见郁锋涛一直不开口,周璐璐朝他无可奈何摇摇,笑笑,然后挺有礼貌对卢宫真夫妇说:“叔叔,阿姨,我们想租你们家的店面,可是这店租太贵了,你们能不能便宜一点。我们只是卖一些扫帚啊,灶筅一类的……” “一百五十块的店租,你们还嫌贵——”卢宫真一张青脸,盛气凌人,“现在很多人的店租全涨价了,我们家的还没涨呢,你就嫌贵。”“店面你们租去,卖什么,我们不管。但是一百五十块钱的店租是一分钱不能少。” 遭到卢宫真一顿呛,郁锋涛、周璐璐面面相觑,再不敢吭声半句店租贵了。郁锋涛用手碰了碰周璐璐。周璐璐会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卢宫真夫妇说道:“叔叔、阿姨,我们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店租可以不可以一个月一个月交?” “那不行。”卢宫真一口硬巴巴拒绝。 “那,一个季度交,行不行?我们真真的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周璐璐本来不敢再说,可是郁锋涛一对深邃的眼睛,充满信任凝视着她。 “不行就是不行。没钱,你们还开什么店铺……”毕香花跟一个泼妇一样,比起她老公来更叫人害怕三分。 不等毕香花把话说完,郁锋涛一把拉起周璐璐的纤纤玉手,闯出门外。 一出了门槛,郁锋涛难压心头的愤怒,大骂起来:“他妈的,以为整个卢水只有他们有个破店面,别人没有!有个店面了不起呀,假奇特。有什么奇特,再便宜,店租一个月交,我再不会租!” 诧异得把一对皓眸睁着跟牛眼似的,周璐璐根本想不到郁锋涛会发这么大火。自从见到郁锋涛第一眼起,周璐璐还是头一回见到郁锋涛发这么大火。难道,这是他平日所说的宁可剑折,绝不弯腰吗?周璐璐又忙安慰郁锋涛一句:“算了,锋涛,不要跟那些没教养的人计较。” 难平心头气愤,郁锋涛涨红着脸:“什么货色,有朝一日要是犯在我手上,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假奇特的起!”郁锋涛想不到的是,闹荒人那样蛮横,刻薄,假奇特,自以为是,城里居然同样会有这种人,真是森林大了什么鸟都有。 “走了啊——”周璐璐拉着郁锋涛往前走,“犯不着跟他们怄气。我们又不是非得租他们那个破店面不可!等你店铺开起了,他们肯定要到你店铺买东西,你不卖给他们,气死他们!” 人在气头上时,总想离开那个鬼地方越远越好,所以郁锋涛走路像是赶去捡金子一样。 不过是四、五分钟工夫,两个人到了十字街口。 那个店面门关着,门口没有人。 周璐璐上前嘭嘭嘭地敲了几下门。 一会儿,楼上窗户打开了,伸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头,往下看了看,见是郁锋涛、周璐璐,笑嘿嘿地说道:“是你们两个呀。稍微等一下,我马上下来开门。” 郁锋涛还满脸怒气,周璐璐赶紧悄悄劝他:“还在生气呀,快别气了,要不然人家瞧你这样怒气冲冲样子,吓都吓死了,哪还敢把店面租给你。听口气,这户人家肯定跟那对恶煞不一样。” 郁锋涛、周璐璐两个刚刚说完,楼上的男人打开了门,依旧是笑哈哈地说:“到里边坐吧。”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这个店面房东——卢保东。 把郁锋涛、周璐璐领到厨房里,卢保东搬了条凳子,给他们两个坐下。他老婆——罗仪容正在给郁锋涛、周璐璐两个沏茶。 还是跟原先一样,由周璐璐把他们的来意说了一遍。 一脸的憨厚,卢保东和善地说:“跟便宜人家的店面比,是贵了点。但是我们家店面地段好。有开饭店的,出我们三百块钱,我们不租掉。因为饭店一个不安全,又吵闹,晚上要到三更半夜。”“既然你们是诚心要租,又暂时有困难,店租按你们说的,一个季度交吧。” 周璐璐一听,兴奋的差些要按捺不住了,她笑盈盈看着郁锋涛:“锋涛,你看怎么样?”心底里头,周璐璐为郁锋涛暗喜,不曾想到他的愤怒反倒是碰上好运气。 “就定下吧!”郁锋涛心中犹如大海涨潮,他使劲对周璐璐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那我们先把头一个季度的租金给你们吧!”说的话,周璐璐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叠钱,数着要付给卢保东。 “璐璐,你……”郁锋涛吓着一跳,忙把周璐璐的手推回去:“不用,不用,不用。我身上带着钱呢!”说的,郁锋涛慌忙去掏自己口袋里的钱。 “不必的啦!”周璐璐制止郁锋涛,“我爸爸、妈妈交待我了,说是一定要资助你把这个店开起。”“你那点钱,还是留着下次去福州时用吧!” “怎么,你们不是兄妹俩?”卢保东大吃一惊。 周璐璐眼里滚动晶莹泪珠,哽咽地对卢保东夫妇说:“叔叔、阿姨,我们不是兄妹。他叫锋涛,是我同学,家在乡下。因为他爸爸病逝了,家里欠了人家一大笔钱,只好辍学了。没办法下,他在家里做了一些扫帚、灶筅一类的东西,想拿到卢水卖。” 厨房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不知什么时候,卢保东迈开一步,走到郁锋涛跟前,捧起他的右手,留下两百块钱外,把其它钱全塞在其手掌里。正当郁锋涛、周璐璐目瞪口呆之际,卢保东流露一股真情,真诚地说道:“小兄弟,这些钱,你收起。每个月店租算你两百块钱,租金呢,一个月一个月交。” “叔叔,这怎么行,我们是说好的。”郁锋涛把钱重新递给卢保东,眼角噙着泪滴,脑海里立即闪出了卢宫真夫妇的可恶面目。 把钱重新塞在郁锋涛手上,卢保东平平淡淡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谁家没有困难的时候!”“喔,你不是还要租个房间和厨房吗?我家后门房的人家,他们有房间要租掉,走,我带你们去问问。” 平平淡淡一句话,叫郁锋涛噙在眼角的泪珠,再挂不住了,滚滚的热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落。 租住房的事也是一锺子买卖,顺利搞定。 心中石头终于落地,除了欣慰、激动外,郁锋涛就是振奋。 回到周璐璐家后,他们两个进行了一场谈判,郁锋涛死活不肯接受周璐璐父母亲的资助。他说,周璐璐一家人对他帮助太大太大了,他已经够麻烦他们一家人。如果他们一家人要资助他开店铺,那他以后有什么困难,再不敢走进他们家半步。 晓得郁锋涛这个臭小子是说到做到,周璐璐只好作罢。 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不到七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 晴朗的夜空,在冬天里显得特别静谧。 一对少男少女躲在房间里,策划着店铺开张的事,憧憬着生意好,赚到够他郁锋涛一家人最低的生活费、他妹妹的学杂费,他上范卓学家学艺的最起码费用。 夜深人静,下半夜一点了。 像打了鸡血,郁锋涛疯狂兴奋的仍然一对眼盯着天花板,租店铺的事,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卢保东、罗仪容夫妇善良心地,郁锋涛感到就是他善良的母亲。要说周辉国夫妇对他郁锋涛好,那是因为他们女儿跟他郁锋涛是同学,还有这么一个小理由,可是卢保东、罗仪容夫妇跟他郁锋涛素不相识了啊! 看看卢宫真、毕香花夫妇一张嘴脸,就像闹荒那些刻薄、恶毒的人,郁锋涛感到实在是很好笑。老天爷睁眼,保佑他郁锋涛,下午要是卢宫真、毕香花夫妇不如此恶语伤人,恐怕他早租定了他们家店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进城开店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天还没有亮,郁锋涛起床了,一看写字桌的闹钟,还不到五点半,他与周璐璐一家人说好了,今天早上坐六点钟班车回去,走的时候不吵醒他们了。因而,郁锋涛脸不也洗,悄悄出去。 走在静悄悄大街上,想到马上就要在这县城开店铺,郁锋涛心血澎湃,思绪万千,不能自己。 到了十字街口,站在自己租的店面门前,郁锋涛注目凝视许久许久,心中默然感叹:“我的店铺哟,你将是我——锋涛的依靠,我要靠你脱离苦海,我要靠你作脚下的起点,今后创造一番大事业!” 曾经是一个穷困潦倒,遭到乡亲瞧不起、欺负的辍学书生,要不是老师、同学们的相助,郁锋涛又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在县城开店铺,当老板呢! 突然响起的拖拉机声,惊醒郁锋涛,他深情地最后看一眼店面,抬起腿,大步流星朝车站走去。 坐在车里,汽车在蜿蜒黄土公路上颠簸,郁锋涛心头则咒骂什么时候这黄土公路也能建成水泥路或者柏油路,他不再遭到这一路上颠簸的折磨,他能够早一刻到家里。 下车后,郁锋涛一路跑回去,累了,渴了,就在路边的山涧捧一捧山泉喝几口,歇一口气,再继续往家里跑。 九点钟多,郁锋涛到家了。 正在家门口晒太阳看书的郁琼琼,听到哥哥叫声,抬头一看,果然是哥哥回来了,兴奋地蹦起来,朝屋里大喊大叫:“阿妈,阿哥回来啦!” 在煮猪食的彭淑娟,一听说,快喜疯啦,连手上的瓢子来不及放下,即赶出去:“啊呀,真是锋涛回来。难怪,我一大早烧火,火大笑,就知道今天家里肯定有喜事。” 进了屋里头,来不及放下行李,郁锋涛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打开存放货物房间的门,去看看他的宝贝东西。 跟在儿子后头,彭淑娟喜不自禁,说,东西也在几天前刚做好,大家等他回来,把它们卖出去,拿到工钱过年呢。 楼上楼下满满六个房间的货物,叫郁锋涛喜得下颌差点儿乐掉哟。要是这么多货全卖了,他们家明年全家人的生活、妹妹们的学杂费,根本不必发愁,他同样可以安安心心在范卓学身边,无忧无虑全身心投入到学知识,学石雕中。 来不及洗脸、刷牙,郁锋涛心海一股波涛汹涌,一脸振奋、欣喜:“阿妈,店面和睡的房间已经租好。你和阿妹们赶紧收拾一下,吃了午饭,赶去卢水。” 惊骇的,久久端详儿子,彭淑娟怀疑自己听错了,没声没响,儿子竟把店铺开起,这可能吗? 举起手,在母亲眼前扬了扬,郁锋涛笑嘿嘿的,叫母亲别发呆了,店铺的是真的,他前回到卢水,昨天把店面租定。 边去洗脸,郁锋涛边对母亲说,快过年了,得抓紧时间,把货卖了,得了钱付帮他们干活人的工钱,不能失信于他们。 儿子的话似一声惊雷,彭淑娟如梦初醒,不知为什么,这个坚强的农村妇女眼眶里的泪水像一股刚打开眼的喷泉,刷刷刷地没商量冒出来。 ——老天爷终于对我家睁眼了!彭淑娟心里默默发出一声呐喊,儿子竟然这般能干,已经不是她这个苦难母亲能够想象的出。看来,这一回她彭淑娟真的是要苦尽甜来,跳出苦海,下半辈子享福。卢水店铺开起,闹荒人还下得了毒手害得了他们吗? 那家里的猪和鸡怎么办?彭淑娟心里头放不下家里的一头猪和几十只鸡。 将毛巾挂好,郁锋涛走到母亲跟前,叹声道:“阿妈,你怎么老是想着一头猪和几十只鸡呀!开店铺是第一等的头等大事,这些全是小事,我会安排好。” 仔细想想,彭淑娟觉得儿子说的是大道理。 店铺开起了,一年要赚多少钱哟,一头猪和几十只鸡能比得上吗?想是这样想,彭淑娟心头还是舍不得猪和鸡,不说是她辛辛苦苦花费了心血养的,但到底能卖点钱。在贫困闹荒村,每家每户除了鸡、鸭、猪值点钱外,再找不到值钱的东西。但是眼下,彭淑娟只得忍痛割爱。她穷怕了,要不是子女在眼前,她都想死了一了百了,她不能因小失大! 当下,彭淑娟忙叫大女儿帮忙着收拾东西。 也没啥东西要收拾,只不过是几件衣服,被子、煮饭用的家什全有了,是周璐璐家那些闲置在一边的旧物,全送给了郁锋涛。 顷刻间,彭淑娟这屋里如同过年放鞭炮,阵阵欢声笑语从屋顶飞了出去,一家人憧憬着即将到来的摆脱贫困的幸福、美好生活…… 一家人正忙着热火朝天当儿,帮他们家干活的一帮人获悉郁锋涛归来,陆续的一个个全赶过来了,想瞧瞧独闯省城的郁锋涛是不是三头六臂了,想听听郁锋涛讲讲省城是不是跟电影里的一样?另外,大家迫切又不便明说的是,郁锋涛是不是马上要卖那些货,然后付给他们工钱过年? 这个时刻,郁锋涛可没有闲暇跟大家讲他的奇闻轶事。 “你们大家来的正好!”郁锋涛直起腰,乐哈哈看着大家,貌似早窥探出他们的心事,说:“这些货明天天一亮要挑到溪洋,运到卢水。卖了它们,付你们上批芒花扫帚剩下的工钱!”“省城的新鲜事,几天几夜说不完。等有时间了,我慢慢跟你们唠嗑唠嗑。” “锋涛,你在卢水的店铺开起了呀?”李秋玉一对水汪汪大眼睛,恋恋不舍凝视郁锋涛,目光中又含有三分失落。 “是啊!”郁锋涛把脸转向李秋玉,停顿一下,又无不感叹说,“要不是你们大家在家里这么帮我的忙,我哪能把店铺开起。”“我阿妈和阿妹吃了午饭后,要先赶去卢水。” “城里女孩那么漂亮,听说夏天两个奶都露出来,你去后,再舍不得回闹荒了吧,锋涛?”吉景生大大咧咧笑郁锋涛。虽说是粗鲁人,可是吉景生最最最担心郁锋涛不回闹荒。郁锋涛不回闹荒,他不但挣不到,更认不得字,等于断了他的出头日子。 心头埋怨吉景生口无遮拦,人家李秋玉在场,他说话如此粗鲁。瞪一眼吉景生,郁锋涛责备一句:“景生,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大咧咧啊,我是又不是你景生,大家说,是不是?”“不回来是不可能的,我还要靠你们大家帮大忙呢。不过,两年内在闹荒时间肯定是很少很少。年一过,我又要到福州去!” “啊!”“年一过,你——你——你又要去福州呀——”李秋玉情不自禁惊呼一声,她怦怦怦跳动芳心要闯出来,痴情地凝视郁锋涛那对深邃睿智眼睛。 哪懂得李秋玉心事,郁锋涛朝她坚定颔颔首,然后环视一圈大家,得意洋洋:“那个石雕家说了,等过了年,一开学,他要安排我在大学里当个旁听生!” ——旁听生,到底是什么,大家糊里糊涂,不知道,但是一见郁锋涛满脸得意,晓得那绝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他们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大好事。 因为大家都未吃午饭,郁锋涛叫李秋玉重新去给大家煮饭,他一家人先吃饭,他要送母亲和两个妹妹上车去卢水,昨晚已跟周璐璐约定好了,周璐璐下午四点钟去车站接他母亲和两个妹妹。 ——因为是腊月,又是到快过年,吃了午饭后的人,闲着没事做,纷纷赶去彭淑娟屋里瞧热闹。 闹荒再一次疯狂了。 看到郁锋涛屋里绑好的一担担芒花扫帚、竹枝扫帚、小篓子、扫斗、灶筅、藤凳、藤桌,再瞧瞧还在绑东西的十多个人,灿烂笑脸像秋天金黄色的谷浪,有人气得咬牙切齿,有人恨得骂爹娘,有人急得直跺脚,有人眼睛红的欲要跳楼…… 那些有芒花扫帚的人,百思不解其意,为什么他们的扫帚一把卖不出去,郁锋涛的却是运到城里多少,卖光多少,难道又有神仙在暗中帮他? 当一听说郁锋涛这次是在卢水开店铺,围观人群疯了,又洋装没睡醒,这可能吗,他郁锋涛有这么大本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当老板说话铿锵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夜里,闹荒的天不知被谁捅了大窟窿,整个村子处在一片焦躁、惶恐、不安、嫉恨又疯狂中。 像是打了鸡血,半夜三更了,很多人胸闷、烦躁的仍然睡不着。 与别人不同,子夜时分,郁锋涛即熄灯睡觉,很快进入甜蜜梦乡,梦见他的店铺在一阵鞭炮声中开业啦…… 凌晨四点半,郁锋涛就起床给帮他挑货的人煮早餐吃。 天刚刚蒙蒙亮,二十多个人挑着货物,陆续走出彭淑娟房子大门,悄悄朝去卢水方向出发。 多半是昨天早已听说郁锋涛今天一大早要把屋里的货挑到溪洋去,所以乡亲们一大早围在村口给郁锋涛一帮人送行。看看一担担的货物,人群中有人气得咬牙跺脚,有人眼红、嫉妒得眼花头昏,有人仇恨得胸口绞痛欲要吐血。 红眼睛更是受不了刺激,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多乡亲给他送行,郁锋涛心头贼得意,戏谑、揶揄:“谢谢你们啦,乡亲们,你们简直太可爱了,但愿老天爷保佑,保佑你们不会眼红、妒嫉的病倒在床上,哈哈哈……”“要对我下毒手的人,这一回狗咬石头,无处下口了吧!” 心头戏谑、揶揄到这里时,已经来到村口,郁锋涛倏地回过头去,很得意的挑衅朝乡亲们挥手再见,尤其招惹大家恨得咬牙切齿。 十点多到卢水。 货一卸,也到了吃午饭当儿,午饭一吃,郁锋涛跑去买了些铁钉、铁线。因为没钱做货架,他只能把货物挂在墙壁上,又用带来的几条木棍、几块木板钉个架子。 忙了一个下午,晚上忙到半夜,郁锋涛总算把店铺布置好。 全家人围着店铺转了一圈又一圈,尤其是彭淑娟这个苦难妇女更是喜极而泣,终于熬出了出头日!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在一阵鞭炮声中,郁锋涛的杂货店终于开业啦,第一批进店买东西的顾客几乎他昔日同学。 店铺进入正轨,正常营业了十天后,看到母亲、妹妹已经熟练了买卖,郁锋涛这才放心回到闹荒。 虽然穿的依然是旧衣服,但是当意气风发的郁锋涛这一次归来,在村口一出现,村子立刻如同一个大酒桶在村中央爆炸,围在祠堂的人放下手中的牌不打,转移阵地,赶到郁锋涛屋门前去凑热闹。 ——这十天来,郁锋涛在卢水开店铺,这一铁打的事实,是全村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但是对郁锋涛是否真正到过福州,很多人还是怀疑,怀疑郁锋涛不过是吹牛,是躲在卢水筹办开店铺。 双脚踏进屋里,屁股尚未坐热,伙伴们全来了。 彭淑娟去了城里之后,是李伟大、罗花菊夫妇在照看他们家屋子,帮他们家喂猪,喂鸡。 喝了碗茶,郁锋涛津津乐道给伙伴们讲店铺生意的事,讲城里的奇闻,不知什么时候门外的人也全围进了屋里。 突然,人群中有人冷嘲热讽:“锋涛,你不是到过福州吗,那你给大家说一说福州到底有多大,是圆的呢,还是扁的?” 当众取笑他是吧,郁锋涛不介意啊,他现在是水涨船高——心情好,胸襟开阔。抬头遁声过去,郁锋涛一瞅,果然是他的冤家对头高伏信。 ——高伏信历来说话生根,就像一棵老榕树的根,叫人费解,明明一件非常肤浅事情,从他嘴里出来全变味了,他与四把笔是闹荒村水火不容两个人。 经历几次失败后,意外的有了今天出头之日,郁锋涛在村里变魔术一般,一下是引人注目人物,高伏信心头极大不舒服,郁锋涛这是抢了他的风头。所以,在郁锋涛面前不说话则罢,一开口,不讽刺、嘲笑几句,高伏信晚上会睡不着。 瞧瞧高伏信得意洋洋的小德性,郁锋涛大智若愚,装作不领会他的冷嘲热讽。但是一提到福州,郁锋涛心海汹涌澎湃,情不自禁当场傲慢炫耀开:“福州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人家一所大学比卢水还大几倍。伏信,你知道卢水有多大吗?” 等了大半天,高伏信居然半个屁也放不出,见状,郁锋涛心头贼得意,轮到他得意洋洋,哈哈哈大笑几声,气势犹如一只好斗公鸡,挖苦高伏信:“伏信,你没去过卢水是吧,那这样对你说吧……” 停顿一下,深邃碧如沧海眼睛环视一圈人群,郁锋涛双手比划着,说,闹荒和卢水相比,卢水是他高伏信家房子,那么闹荒就是他高伏信身一根寒毛。卢水的街道大不大?很大吧。可是福州的街道是卢水的几倍大。第一次走在街上,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商场,高耸入去的高楼大厦,大海涨潮般的人流,川流不息的车辆,三四层的立交桥……叫人眼花缭乱,你早已是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自己是从哪条街而来又往哪条街而去。他郁锋涛头一回不敢独自一个人上街去,担心迷路。 经郁锋涛如此一说,在场的人一个个如堕五里雾都,瞪大眼睛,伸出半截舌头,不知所措,惊讶迷惑,恐惧慌张。 平静了一下激昂情绪,郁锋涛提高嗓音:“大城市里的人,人人都是有文化有知识,说话那是一套一套的非常斯文,不像我们乡下人张嘴就是脏话粗话。特别难得的是,大城市里的人非常公道无私,很有爱心,碰上有困难的人都会伸手拉一把。像我这样一个山沟里落魄、潦倒穷得连狗都不咬的穷酸鬼,到石雕家家里,人家一家把我当亲人,都不收我伙食钱。” 看到人群个个拉着耳朵听,一张张充满羡慕、欲望眼睛盯着他,郁锋涛突然变得无比愤慨,忍不住愤怒,大骂起来:“哪像我们村那些猪狗不如、狼心狗肺的人,自己没本事过上好日子,看到别人开始奔红日子了,就下毒手,他们肯定不会得到好报应!”“好了,大家先回去吧。福州的故事,我十天十夜说不完。现在有要紧事要做,没空,等有空了,我再慢慢给大家唠嗑唠嗑。不过,伏信,像你这样有水平的人,要想听我讲福州的新鲜事,你可得给我付讲费,付不起的话,想听,哈哈哈,墙壁挂窗帘——没门。” 心头想好的一大箩筐大道理话,高伏信嘴巴被郁锋涛这么一句话堵塞得严严实实,吭不出声,当场脸红的跟下蛋母鸡似的, 人群离开后,屋里剩下几个伙伴,伙伴们七嘴八舌争的把村里这十天来对他郁锋涛的议论,一一说了。 笑嘿嘿的听大家讲述,郁锋涛一脸笑意,不气不恼。 在范卓学家生活了两个多月,不仅学到了知识和石雕,郁锋涛更是学到了许多做人道理和敦品修养,去掉脑子里的刚愎自用、傲慢清高、出风头的德行。 待大家说完,没见郁锋涛和昔日一样或高兴或愤怒,只是平平淡淡地说:“只要自己走得正,行得端,别人爱怎样嚼舌根,由他们去吧。人家大城市里的人,一天到晚管好自己生活外,从来不去说别人的长短、闲言碎语,不去管人家的闲事。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看看报、看看电视,或者是下棋什么的——”“所以呀,大家往后要把脑子、心思放在想办法创业、富裕的正事上。” 一边说着,郁锋涛一边把大家割芒花、扎芒花扫帚时剩下的工钱一一付给他们。 笑笑咧咧,一遍又一遍数着手上工钱,吉景生喜得抓耳挠腮,霍地一抬头:“锋涛,他妈的,给你干活,就是有劲。有鸡肉吃,又能马上拿到工钱。往后有什么活干,你第一个一定要先叫我。” “你这臭小子,往后说话放文明点,不要一开口,就是他妈的。”郁锋涛腊月里遇见狼——冷不防,一拳擂在吉景生肩上。 伙伴们拿到工钱喜不自禁,郁锋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笑哈哈地一声令下:“我要做饭吃了,你们先回去吃饭哟!” 眯缝着眼睛,看着伙伴数着手里的钱,往外走去,郁锋涛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突然,郁锋涛惊了一下,有人抓他的手,扭头一瞅,是走在最后的李秋玉,她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偷偷把一张纸条塞在他手里。 尚未容郁锋涛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李秋玉即害羞的疾步抢在众人前头,奔出屋里。 郁锋涛张望李秋玉很快消失大门的倩影,丈二和尚摸不头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矜持少女的泼辣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等到大家走出屋门口十几步远,郁锋涛才拿起李秋玉偷偷塞到他手里的纸条,好奇看起来,李秋玉在上边歪歪扭扭写着:锋涛,我爱你。玉娇跟我说,她的两个奶是从小被你摸大的。我也要你把我的两个奶摸大,摸得和玉娇的两个大奶一样大。 惊骇的,郁锋涛眼傻了,心跳要停止,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醒,跑到厨房,舀了一瓢水,双手捧了一捧水往脸一泼,脸被冰冻的像是要断裂一般,知道自己不是在睡梦中,是清醒着。 慌忙又拿起饭桌上纸条定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看着,郁锋涛头嗡一声跌倒在地上,惊叫道:“天呐,玉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秋玉说,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的呀——” 随着惊叫声掷地,高玉娇倩影不期然而然浮现在郁锋涛眼前,两个人初恋的亲昵、快乐一幕又一幕在他郁锋涛脑海里俨然是放纪录片,是他郁锋涛人生陷进最低谷最阴暗的时候,高玉娇不嫌弃他,给了他爱,给了他温暖,给了他力量。 惊天奇事,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郁锋涛到死也不会相信,他琢磨不透高玉娇为什么要这样对李秋玉说,他也不可能从小就懂得摸她高玉娇的奶啊!是李秋玉这个娇羞女孩羞于当面向他表白,自己编的美丽谎言来向他表白,还是纯粹是两个闺蜜的私房话? 突然的一阵心绞痛,把郁锋涛从回忆中惊醒。 从回忆中惊醒,坐在凳子上,又一遍又一遍看着纸条,郁锋涛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拿纸条的手在颤抖——这是高玉娇虽然嫁人了,但是依然对他郁锋涛不忘初心,情义犹在。 也许,身陷逆境当中,郁锋涛没有心思去想爱情;也许,郁锋涛与高玉娇之间,仅仅是青年人异性之间的吸引,原始冲动的一种需求与安慰;也许,是郁锋涛全部心思都在摆脱贫穷,创业、学业上吧。时至今日,失去高玉娇,郁锋涛并没像一般失恋的人那样痛苦欲绝,生不如死。他很少想高玉娇,想高玉娇的时候,他也只是想跟高玉娇做那档事,他只是想摸高玉娇的两个大奶。 想到高玉娇,郁锋涛又自然想到了王青妹。 原以为王青妹会对他纠缠不停,事情却不是郁锋涛所想的如此严重、糟糕。 已经怀孕在身的王青妹,是在郁锋涛上一趟回家的晚上找过他一回,当时可把郁锋涛吓怕了,误以为王青妹挺着一个大肚子来找他做那档事。 好在王青妹只是说三、四个月来没有见到他,太思念他了,所以只是想见他一面,还拉过郁锋涛的手放在她肚子上,摸她肚子的孩子,说她多想她生孩子那天,郁锋涛在她身边。看看郁锋涛害怕、不安神情,王青妹苦笑的叫他放心好了,她以后不会再找他做那档事,纸包不住火,长久下去,总有一天他们的事情会被人发现。 王青妹也坦承,一开始她很单纯,仅仅是想跟他郁锋涛做那档事,但是后来真的爱上了他。郁锋涛肯要她,她现在愿意冒死的危险,要与她那个酒鬼一个的老公离婚,跟郁锋涛一块儿生活。 对王青妹,郁锋涛没有内疚,他只是感激她。 煮晚饭当儿,郁锋涛脑海里充斥着仍然是李秋玉在纸条说的那件事,他不知道高玉娇给李秋玉灌了什么迷魂汤,李秋玉才会有今天这样大胆、泼辣的举动? 女孩闺蜜间的事,要是他能知道,他郁锋涛也是神了。 高玉娇的确是给李秋玉灌了迷魂汤,那是她出嫁七天后回娘家探亲时,与闺蜜李秋玉同床共枕说了一晚的悄悄话,她说,过不了三年,郁锋涛将会是村里最最最有出息男孩,轰动方圆十里的人物。不能嫁给自己深爱的人——郁锋涛,她高玉娇整颗心破碎了,一生幸福被埋葬了,她感到自己被光进了一间小黑屋,没有了光明,这是她终身一块心病。每每思念郁锋涛,她高玉娇只能偷偷躲在暗角落或夜里蒙被以泪洗面。话突然一转,高玉娇说,她看出来了,李秋玉和她一样深爱着郁锋涛。现在她已经被迫嫁给了别的男人,李秋玉要抓住机会,千万不要再让别的女孩把郁锋涛抢走。 黑暗中,李秋玉脸一红,羞怯说:“可是,锋涛不爱我。” “怎么不爱你,你是村里的金孔雀,长得像鲜花一般美,人又聪明伶俐。”高玉娇拧一把李秋玉的脸蛋,压低嗓音:“男孩都喜欢奶大女孩。你想想看,你人长得比我漂亮一百倍,为什么村里男人都爱盯着我看,不爱看你,那是因为我两个奶比你的大。” 我的吗呀!李秋玉芳心惊叫一声,早已害臊的脸像一团火烧着,忙侧过脸去,她不知道高玉娇咋好意思说出这等羞死人的话。但是高玉娇这句话,对她李秋玉是何等的具有诱惑力。 没有理会李秋玉的害臊,高玉娇继续说:“秋玉,你不知道,我的奶生的这么大,其实是从小被锋涛摸大的。” “啊!”李秋玉震惊得一声尖叫。 你个死丫头,我不这样说,你能厚着脸皮叫锋涛摸你的奶吗?高玉娇心里戏谑骂一句。停顿一下,高玉娇故意一阵骚劲,赞叹一声:“哇,只要锋涛摸我的奶,我真快活的和神仙一样,那种美妙真的是没法说出口。”“秋玉,你要让锋涛摸你的奶,把你的奶摸大起来,和我的一样大。”黑暗中,高玉娇拍拍自己的两个奶。 我的妈妈!芳心一声惊叫,怦怦怦乱跳,震动床铺,李秋玉羞臊的一头钻进被窝里。 就在这天夜里,李秋玉凌晨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乡中郁锋涛轻轻的温柔的抚摸她的两个小奶,那种飘飘然的欲仙欲死感觉,天呐,真的是和高玉娇说的一模一样咧。 高玉娇离开娘家后,李秋玉天天盼着郁锋涛去外地学艺早一天回家,她要向他道出芳心里的爱。然而,当见到郁锋涛时,李秋玉的勇气又像是被魔鬼慑走。 上一回郁锋涛回家,说是卢水的店铺已经开起,可把李秋玉急坏了,明白自己再不跟郁锋涛,万一郁锋涛在城里当了老板娶了城里女孩,她就没机会了。 心急之下,李秋玉才想到了给郁锋涛写纸条…… 当郁锋涛还在吃晚饭时,伙伴们又聚拢在他屋里头。 九点钟,伙伴们离去,郁锋涛照样没有见到李秋玉,心里突然很失落很惆怅,认定李秋玉今晚是不会来了。 屋里冷冷清清仅剩下他一个人时,不知为什么,郁锋涛心里莫名其妙一阵空虚、烦躁。 环视一圈空荡荡屋里,郁锋涛才沮丧的去关大门。 哪料,就在郁锋涛关上半扇门,李秋玉仙女一般飘然而至,出现在门口,惊喜得郁锋涛泪崩:“啊,秋玉,你来啦!”把李秋玉让进屋里,郁锋涛随手关上大门:“秋玉,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家里有点事。”李玉秋低着头,羞怯怯的不敢抬头看郁锋涛,其实她早来了,一直躲在远处,芳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盼着大家早点儿离开。 进了房间,郁锋涛把汽灯挂好。 明亮灯光下,李秋玉亭亭玉立,倒是把郁锋涛惊吓一大跳,原来李秋玉是这般美丽可人,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奇怪的是,郁锋涛脑海里意外跳出周璐璐、范雅诗的倩影,他和周璐璐、范雅诗在一块儿,真的是好开心好快乐,一旦话闸一打开,总是东南西北,古今中外,笑话和幽默,从科技到娱乐,从明星到名人……无所不谈。因为环境不同,文化水平不同,李秋玉没法和周璐璐、范雅诗一样,她身上最珍贵的是农村少女特有泥土气息和淳朴。 头一回被郁锋涛这样注目端详,李秋玉害羞的一张俏脸犹如是清晨朝霞——超级萌。不知如何是好,李秋玉羞得把头埋进胸口上,机械地咬着嘴角,搓弄着衣角,声音小的跟蚂蚁似的:“锋涛,我,我,我……”一颗芳心望穿秋水祈盼,祈盼郁锋涛主动亲吻她。 晓得李秋玉下边要说什么,郁锋涛笑哈哈的:“秋玉,你别听玉娇胡说八道。哪能会有那种事呢——” 不容郁锋涛明白过来,呼地,李秋玉猝不及防扑到郁锋涛怀里,一双纤纤玉手牢牢抱住郁锋涛:“不。我才不相信你的话。玉娇不会对我说假话。”“玉娇不会骗我的。你们两个在一起时,她天天晚上都给你肏。”“你是不是不想帮我把两个奶摸大?你不知道我的心,跟玉娇在一块儿,看到她的两个奶那么大,我的两个奶瘪瘪的,我都羞的要去跳河!” 李秋玉这话撩得郁锋涛一阵莫名其妙冲动,连说话也不利索了:“可,可,可是这——这一摸,我会——会急——急不住,要……” 牢牢抱紧郁锋涛,李秋玉不再羞怯,秋水般目光灼热凝视郁锋涛:“我不管。我要你摸我的两个奶。我要把我的身子给你,我爱你——锋涛!” 天呐!郁锋涛心里一声恐惧惊叫,高玉娇这家伙是出于什么居心,居然把什么都对李秋玉说了。 心里痒痒的,可是郁锋涛又在担心着什么:“秋玉,不能摸啊!一摸你的两个奶,我们两个都要急不住,你知道吗?” “我不管。玉娇爱你,愿意把身子给你,我也爱你,我也要把身子给你,锋涛!”李秋玉动了真情,顾不了少女的矜持,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郁锋涛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锋涛,我已经什么都说出来了,你今晚上要是不要我的身子,我马上去死。要不然,我往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惊弓之鸟下的报仇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李秋玉的话叫郁锋涛一惧,又感动的心在颤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泪眼泛光。 性格内向女孩,当她钟意一个男孩,并向男孩表白,她的芳心已经是敲下去铁钉——一辈子爱他。 这时,皎洁月光从天井倾注进厅堂里,悄悄往房间里张望着,一脸的羡慕,惬意笑着。 或许郁锋涛这样一个男孩,更需要得到女孩的爱和温暖。 就在李秋玉向郁锋涛献出童贞,两个人在床上乌山云雨缠绵一刻,村里另一头有人则烦躁不安,夜不能寐。 说者无意,听者在心。 中午郁锋涛在屋里对人群所说的话,在村里引起一阵不小恐慌,证实郁锋涛到过省城这事假不了。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穷光蛋,竟然敢闯省城,一归来在县城开店铺,哪个人还敢小觑他。在闹荒,除了他郁锋涛外,谁还有他这个本事、能力、胆略? 当时在场有一个个子矮小、不引人注目的十五、六岁男孩,名叫高文文,他是四把笔的儿子。 几天前听说郁锋涛从省城归来,四把笔、阮珠莲夫妇莫名其妙惊慌一团,隐隐约约感到郁锋涛这一回来,往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上一回他四把笔没被打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天在家里一直等到黄昏,还不见老公回家,阮珠莲心头不安眼皮乱跳,知道老公一定是出事了,她赶紧跑到山上去找。等到她赶到老鹰山路口,看到路上有一个人在吃力爬着,马上意识到什么,阮珠莲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走近一看,天啊,是她老公,恐惧一声尖叫:“山关,你怎么了,怎么会是这样?” 原来,在郁锋涛走后两个多钟头,四把笔这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是双脚已经不能走路,被打断了。当时四把笔心头明白呀,自己要是不能爬回去,他只能死在山上,半夜做了狼的美餐。 ……把老公背回家,阮珠莲连夜跑回娘家找了个土郎中。最后命是保住了,但是左脚要靠拐杖才能走路。 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 四把笔、阮珠莲夫妇只能拧着鼻子不敢吭声,哪敢对人说是被郁锋涛打断脚,只说是四把笔去砍柴时,从山上摔了。从此,他们夫妇时刻关注郁锋涛动向,伺机报复。 “哪像我们村那些猪狗不如、狼心狗肺的人,自己没本事过上好日子,看到别人开始奔红日子了,就下毒手,他们肯定不会得到好报应!”四把笔夫妇听儿子讲了郁锋涛这句话,如鲠在喉。 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郁锋涛这是咒骂他四把笔。 断脚的仇,天天压在四把笔、阮珠莲夫妇头顶上,难于咽下,难道他郁锋涛下手不毒吗?不过是两、三只羊呀,一线之差要了他四把笔一条活生生的命。 本来在郁锋涛走出闹荒之后,看到他屋里堆满那些货,尤其是芒花扫帚,四把笔一天到晚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老想着在半夜一把火把它们连房子烧了。然而,他又害怕把事情闹大,会坐牢,况且郁锋涛比鬼还精,他早做好防备,叫李椰毕、吉景生晚上睡在他屋里,又叫龚寿财晚上把狗牵到他屋里去看门,所以四把笔根本没有纵火机会。 那天在山上遭打糊里糊涂的打断双脚,事后四把笔、阮珠莲夫妇夫妇俩一个月来不停的琢磨其中道道,才揣摩出一些眉目:其实郁锋涛早晓得有人偷他的羊,但是郁锋涛深藏九地下,一声不吭,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暗地里则做好了一切抓贼准备。否则的话,郁锋涛怎么会有那么一根要命的杜木棍。当时,要是一棍击在他四把笔头上,他四把笔非脑桨喷溅不可。看来,郁锋涛同样是担心出人命。 谁也不会料到,郁锋涛打断四把笔双脚,意外做了一件大好事。 四把笔被打了以后,他们夫妇感情倒是直线上升,阮珠莲对老公是体贴入微。要是以前,哼,四把笔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挨骂。以前老婆骂他一句,四把笔至少要骂回十句,要不然他会感觉男子汉尊严扫地。 遭到郁锋涛一顿毒打之后,即使老婆有时骂了他,四把笔不能忍也得忍了,不做声。在老婆面前,四把笔已经可怜到没有了男子汉尊严,但是外边至少还没人知道。万一跟老婆吵开,把他丑事全捣了出去,往后他的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掉,没人会把他当作是第一文化人。 房间里黑的如同是倒扣锅底。 因为治脚,四把笔差点儿倾家荡产,固然是要节省灯油。要是有钱,他当时到县医院去治疗,不会落到残废。现在看到郁锋涛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居然闯省城,在县城开店铺,四把笔、阮珠莲夫妇恨得咬断牙往肚子里吞,妒火中烧,嫉恨的只想跑到卢水把郁锋涛店铺一把火烧掉。 “你真没用。”阮珠莲在被窝里狠狠踹了老公一脚:“天天吹牛皮叫嚷,村里第一个文化人。见你妈的大头鬼去。看看人家锋涛那个婊崽……” 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遭到莫大侮辱,四把笔怨恨的顶了一句:“吾乃村里第一文化人兮,全村人公认乎。小人一时得势乎,没啥了不起兮。” “去。给老娘滚到床底下去。”阮珠莲气的,又是狠狠一脚踹了老公一下:“乎,乎,乎,乎你妈个头。什么时候了,你还满嘴乎呀,兮呀。都乎呀,兮呀,几十年了,结果呢?原先,我还以为你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没想到你天生一个牛肚子。你说,那个婊崽现在是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要是他有一天真要发大财了,你怎么对付他?那种人穷得空荡荡,心还那么毒,一但有了钱,是什么事干得出。” 憋了大半天,四把笔半个屁也放不出,嘴巴被东西塞住似的。 “君子报仇乎,十年未晚也。”四把笔又忘了老婆的一脚,禁不住心痒痒,又冒出文绉绉的话。话一出口,四把笔又惊慌了,好在黑洞洞的,即使老婆瞪眼,也看不见,忙改口:“要想一想,我山关是什么人,村里第一文化人。那个婊崽耶,算个什么东西。我的脚会白白让他打断吗?哼,好戏在后头,等着瞧——” 阮珠莲不满地责备老公:“等着瞧?等到人家发大财,要你的头跟要个冬瓜一样,那个时候好玩是不是?我看呀,倒是那个婊崽像个第一文化人。人家穷,那是因为他家那个死鬼生病欠下的一笔债。人家读书一回家,干这样不行,就干那样,天天想着赚钱。你呢,呸。除了一嘴乎呀,兮呀,你还能干什么?” “你,你,你……”四把笔气的,感到喉咙一团血腥味。 “你什么你——”黑暗中,阮珠莲拧着老公耳朵,“我告诉你,山关,你再这么一天到晚乎呀,兮呀,不想着赚钱,你这仇一辈子都报不回来,老娘跟你离婚。” 老婆的话,把四把笔吓出一身冷汗。 嘴巴硬,不承认,但是内心里头,四把笔不得不佩服仇人——郁锋涛,这小子脑子就是好用,怪招层出不穷,胆子又大如天。面对一次次失败,他郁锋涛根本不当一回事,好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仅此一点,他四把笔无法做到,他承认他没有郁锋涛那么大胆子。要是有郁锋涛那样天大胆子,他想他早成了万元户,是村里最红的第一文化人。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妈的,要是有钱,郁锋涛这个婊崽狗胆包天把他打残废,他四把笔以牙还牙,用钱去买他郁锋涛的人头。 还想以牙还牙,四把笔甭做美梦了,自从一听到郁锋涛从省城归来的第一声起,他已经是惊弓之鸟,每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没一刻安宁过,做梦都在担心,担心郁锋涛会把他偷羊的事捣出去。 身边的老婆入睡了,没了声音,四把笔才有工夫搜寻着村里哪个人跟郁锋涛有过节。 在闹荒,恃强凌弱,四把笔不会不明白。 也并非是一个草包,四把笔固然比老婆聪明,以他的势力,他只能吃哑巴亏,白白被郁锋涛打残废。他要与和郁锋涛有过节的人搞成一团,自己幕后操纵怂恿他们跟郁锋涛斗,这样,他才能报仇,不叫郁锋涛家破人亡,至少要叫郁锋涛跟他一样——落个残废。 然而,问题是闹荒人全讨厌他四把笔。 搜肠刮肚,把全村人筛遍了,四把笔才筛选出四家牛户和管事佬、红眼睛、高隆巴、活庄稼,他们算得上跟郁锋涛有过节。 筛选出与郁锋涛有过节的所有人,四把笔又害怕他们当中个别人没骨头,跑去向郁锋涛告发,郁锋涛会放过他四把笔吗?一想到这儿,四把笔摸摸残废的脚,那天挨打的情形马上浮现在眼前,不禁得冒出一身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红头苍蝇叮臭鸡蛋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不光光是四把笔、阮珠莲夫妇恐惧、如惊弓之鸟,郁锋涛从福州归来,一夜间又叫人做梦想不到在卢水开起店铺,管事佬、高隆巴、红眼睛、活庄稼、高阿六同样是不同程度的恐惧害怕,惶惶不可终日。 这五个老头,管事佬很担心郁锋涛这一回到村里,长期待下去,其威望会直线上升,他会被打压下去,一旦被打压下去,郁锋涛更不会让他管别人的闲事;管不了别人的闭事,他管事佬活在闹荒吃屎呀,那还不等于把他嘴捂住不让他呼吸,他在乡亲面前更是脸面扫光。高隆巴、高阿六同一种心理,担惊受怕郁锋涛学会了做篾、打石头,这一回村再不出去的话,他们休想吃上做篾、打石头这一碗软饭了,人家那才是绝活,他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活庄稼呢?他是患上了恐惧症,日夜担心郁锋涛在卢水开了店铺,把店铺留给他母亲、妹妹看,自己则是回到闹荒,说明他是决心留在闹荒,那么,他活庄稼往后还能装老大,对人吆三喝四吗? 臭味相投的几个老头,第二天不约而同又凑在了一块儿。因为担心谈话被旁人听到,又不愿把别人带回自己屋里,以免引起人们怀疑,招惹郁锋涛的杀身之祸。 “走,我们几个到村外头走走。”在祠堂大门口聊了几句后,在管事佬的提议下,几个老头躲躲闪闪,鬼鬼崇崇朝村北头走去。他们来到小学边一座小山丘上,坐在枯黄草上。 “你们说,锋涛这一回村,会干出什么大事?”坐下后,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红眼睛。红眼睛昨夜同样是一夜不曾合眼。一说到郁锋涛,一股鸡肉的浓郁香味直捣红眼睛五脏六腑,不由得口水直淌。对郁锋涛大把大把的赚钱,吃香的喝辣的,红眼睛眼睛红到了要溅血。郁锋涛这一归来,又不知要搞出什么名堂,把村里的钱全赚光。昨夜一想到彭淑娟这个妇女死了老公,反而到城里过上了好日子,他是眼红的差点儿想不开一头撞在墙壁上,甚至龌龊的想傍上彭淑娟,将彭淑娟骗到手做姘头。 担心别人抢了风头,管事佬抢先破口大骂:“他妈的,婊崽,我管教管教他。不管教一下他,我们村要被他闹得鸡犬不宁了。” 其他几个老头一听管事佬的话,脸上爬满嘲笑,暗笑管事佬是吃咸菜长大的,管得了别人的闲事,可他管得了郁锋涛的闲事吗?说出的大话,恐怕是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吧。 高阿六说:“这个婊崽,不是去跟桃芝的石老头学打石头了吗?这一回村,肯定是要打石头,拉到卢水去卖。” 高隆巴说:“阿六,你说什么屁话呀。我们村公路不通,石头那东西是能用手提着拿到卢水去卖吗?再说,卢水不会连石头没有吧——”“依我看,这个婊崽明年还是跟今年一样,大批大批的扎芒花扫帚,编小篓……拉到卢水店去卖。” 活庄稼说:“哈哈哈,我说隆巴呀,你枉活了一辈子了吧。你想想看,那些东西不能吃。买上一把或者一个,能用上好久。我们卢水全县人口加起来,听说不到三十万,乡下人又不用。你没看到,那个婊崽还堆着一屋子的芒花扫帚吗?我看呀,他明年卖一年,照样卖不完。他妈的,我猜,那个婊崽肯定又在打田的主意。” 红眼睛说:“他妈的,你们全是废物。一个是我们村单独的石匠,一个是我们村单独的篾匠,一个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活庄稼,只会靠嘴巴说,不会干。你们不会去跟那婊崽争一争呀?不是我骂你们,你们做人太自私了,手艺宁愿带到棺材里去,死不肯教别人。要是你们肯把手艺教给我,我肯定要跟那个婊崽大争,他肯定争不过我。我家劳力多,他只一个人,又是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光蛋。” 管事佬说:“红眼睛,你羞不羞呀。村里哪个人不晓得你是红眼睛。一天到晚,看到人家干点儿事情,眼睛马上红,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瞎干,结果……” 红眼睛:“管事佬,你放出的屁怎么都是臭的?你一天到晚,管这家的闲事,管那家的闲事,干么不管管锋涛那个婊崽的事,被他扇了一耳光,像缩头乌龟一样。” “怪哉乎。”“怪哉乎。”“怪哉乎。”突然,几个老头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把他们吓坏啦,扭头一看,竟然是四把笔,气得个个胡子竖起,起身要离开。 见老头们要离开,四把笔担心的赶紧加快步伐一跛一跛走近他们:“别走乎,别走乎,别走乎。你们的话,吾全听见兮。” 几个老头一听这话,脚僵硬了。 从天而降的四把笔,的确是把几个老头吓倒了。 俗话说:螳螂捕蝉,麻雀在后。 吃了早饭后,四把笔一家一户的找这几个老头子,去实施他的阴谋,可是这几个老头全在一夜间一齐失踪——不见了踪影。后来,向几个不懂事小孩子一打听,才晓得这几个老头的去向,他偷偷去了,一直躲着,不露面。见红眼睛和管事佬吵了起来,四把笔觉得时机到啦。 自封是村里第一个文化人,四把笔从来不肯低头拍别人马屁,今天却是意外拍几个老头马屁,吹捧他们一个个全是村里有头有脸的长辈人物,怎么奈何不得一个乳臭未干的浑小子。郁锋涛这小子如此目中无人,还不是为了砸他们一个个饭碗,把他们这几个在村里有头有脸的长辈打入阴曹地府,在村里抬不起头?往后呀,他郁锋涛不是可以对他们吆三喝四,爬到他们头上去拉屎拉尿? “呸——”管事佬气得一脸涨红,神经要绷断了:“想爬到我管事佬头上拉屎拉尿,我一锄头挖了他家祖宗的坟。” “你管得了乎,不会躲在这里兮”阴谋得逞,四把笔越发得意,先扇管事佬一耳光,随后又扔给几个老头一粒糖,摇头晃脑拍一通马屁:“你等是吾村有威信的长辈耶。只要你等带头订立村规民约兮,他锋涛乎,哈哈哈……”说到这里,四把笔装作非常高深样子,闭嘴不说。 “订立什么村规民约,你说?”管事佬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讨教四把笔。眨眼间,他不讨厌四把笔了。 心头明白机会来了。四把笔摆出他第一文化人的派头,如此如此这般,对几个老头说了一通,说的几个老头不停点头。 世间怪事多。 平日里,这几个老头见到四把笔,如同是瞅见了一坨狗屎,巴不得逃得远远的,一辈子不见到他,今天却对四把笔如遇故友。往日一听到四把笔满嘴的乎呀兮呀,如同是高音喇叭在他们耳朵响起,今天一听却是如此亲切。 叽叽喳喳了好一阵子,四把笔和几个老头子这才鬼鬼祟祟散开离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四把笔和几个老头鬼鬼祟祟的行径,碰巧被正在浇菜的李伟大看到了。想到近来村里说郁锋涛什么话的人都有,那几个老头都不是村里的甚么好东西,平日里尽是想一些歪门左道整郁锋涛,李伟大担心他们又在阴谋坑害郁锋涛。等他们离开后,李伟大连菜不浇,匆匆赶到郁锋涛家去。 很不巧,郁锋涛不在,只有他李伟大儿子李椰毕跟几个青年在看书。一问,才晓得郁锋涛一大早提着一只鸡和两瓶酒,去桃芝看望师父,他昨天去看望过王荣富。 天摸黑了,郁锋涛才回到家里。 屋里仅剩下李椰毕一个在等着郁锋涛。 当下,李椰毕焦急的把四把笔和几个老头鬼鬼祟祟行径,对郁锋涛说了,之后,无不替郁锋涛担心地说:“锋涛,那些人全不是好东西,你可要小心。” 琢磨了一下,他们现在能害他郁锋涛什么呢?他眼下屋里除了剩下一小点货没有运到卢水外,没有别的东西了。除非他们无法无天,心毒蛇蝎,放一把火把他房子给烧掉。要说有仇恨,只是四把笔对他郁锋涛有深仇大恨。 再想一想,几个老头当中有高隆巴、高阿六,郁锋涛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情不自禁哈哈哈大笑起来,若无其事对李椰毕说:“没事,椰毕,你不用为我担心。那几个老头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张望一眼门口,郁锋涛小声问李椰毕,知道四把笔的脚是怎么瘸的吗,那是因为偷他的羊,被他打断。 “啊——”李椰毕一惊吓,手上的书掉到地上。 “嘘!”郁锋涛说:“小声些。这事呢,仅有你椰毕一个人知道。你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父母在内。” 打开抽屉,拿出几张邮票,郁锋涛对李椰毕说:“椰毕,我明天要去卢水了。年一过,直接去福州,不回村里,要等到播种时再回来。你叫大家平时多注意他们行踪,有什么事情,写信给我。”“记住,你要想活得有尊严,不被闹荒人欺负,你就要拼命读书。知识就是重剑,能够战胜一切邪恶。等我把范教授一手绝活全学到手,回来要大干一场,到时,要把你派上大用场,你可不能叫我失望!” “真的!”一喜,李椰毕忘了自己是个残废人,站了起来,不料,“咚”一声,摔在地上,逗得郁锋涛哈哈哈开心大笑。 把李椰毕扶起来,郁锋涛踌躇满志:“到时候,叫那几个老家伙气得去跳河,没人管,特别是要叫四把笔再没脸在口袋上插着四把破钢笔。” 说着话,郁锋涛仿佛看到胸口口袋上插着四把破钢笔装斯文、不伦不类的四把笔,一跛一拐朝他走来,心头狠狠咒骂——好啊,你四把笔还嫌一条腿瘸了不够是不是?你用不着担心,有一天我成全你,叫你另一条一样瘸了。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还有你们那几个老怪物,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胆敢坑害我,别怪我下手太毒,这可是跟你们学的。 毕竟自己这一走,少说要三个月才能回到闹荒,以防万一,郁锋涛第二天早上把剩下的货物全搬上楼上。 午饭后,郁锋涛才放放心心离开闹荒。 门里狗,正是四把笔这种人。 时时刻刻盯着郁锋涛动向,四把笔等他双脚一离开闹荒,尾巴翘立马到天上,如同一头等不及小孩拉屎的狗,马上把昨天那几个老头纠集到他家,实施他的阴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村规民约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把几个老头纠集到屋里头后,四把笔要他们去煽动村民,怂恿村干部订立村规民约:凡是属于闹荒的山,山上的芒花、竹藤、石头,未经全村人同意,村里任何人不得动;同样,没有全村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破坏村里传统种田方式。要是违反村规民约者,一律把他赶出闹荒村。 阴谋诡计一说,四把笔要大家三天年一过,马上行动,抢在郁锋涛回村之前,把村规民约订下。等到郁锋涛回到村里,生米已经煮成憝饭,他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 四把笔这要是置郁锋涛于死地,叫郁锋涛卢水的店铺开不下去,再次把他逼入死路。想白白把他四把笔脚打残废,没这么容易的事。他四把笔是谁,是闹荒村第一文化人。把他打脚残废,郁锋涛是要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沉重代价。有他四把笔在村里,郁锋涛休想在闹荒立稳脚根,更甭想靠闹荒山上的一切东西赚钱发财。 闹荒人本来心肠坏,红眼病又多。 看到郁锋涛去年仅仅花了几百块钱工钱,轻而易举大赚了一大笔钱,又跑到卢水开起店铺,哪能不引发人们眼红、嫉妒。 四把笔和几个老头一煽动,村里眼红、嫉妒的人自然起哄。 放着眼红,嫉妒不说。 对高、徐两大姓人来说,闹荒的一切全是属于他们,郁姓不过是闹荒一个鼻屎大的外来姓,眼睁睁这样让郁锋涛抢夺他们的东西去发财,他们岂能吞下这口窝囊气。 村民是这样容易煽动,四把笔如同打了鸡血,兴奋的全身有劲没地方发泄,一个晚上把他老婆折磨了四、五回。 第一步阴谋得逞了,四把笔要实施第二步阴谋,叫几个老头去怂恿村干部,他指的当然是高森林,没有高森林点头,这村规民约不过是村民们嘴上较劲罢了——废话一箩筐。只有高森林同意,这村规民约才是板上钉钉。 哈哈哈哈。四把笔折腾老婆的时候,整个人飘上天,得意大笑,想跟我四把笔这村里第一文化人斗也,汝锋涛这婊崽只佩给我提鞋兮。山上这些宝贝东西不让你动乎,你还想发财乎? ——担心夜长梦多。 元宵节一过,四把笔又把几个老头纠集在他黑洞洞的屋里。不知是害怕被别人看到呢,还是因为没钱买煤油,四把笔是连灯舍不得点上。 黑洞洞中,四把笔头转了一圈,想看看这几个听话老头对他服服帖帖样子,可惜呀,他什么看不到。形势比人强呐,谁叫他四把笔替代了郁锋涛,是村最穷一家人,只能将就将就。 借着黑暗壮胆,四把笔飞扬跋扈,摇头晃脑开口给几个老头下了最高指示:“明天兮——”“你们分头去找几个主要村干部乎,一定要把村民们的强烈要求耶,对他们说乎,要他们马上开村民大会,把村规民约定下乎。村规民约的稿兮,吾已写好耶。这村规民约的稿耶,吾先给汝们念念……” 还蛮有表演天才,四把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黑洞洞中,从口袋里扯出一页纸,蹦起来,学当官的作报告,当场念起来:“……当然乎,为了开发村里的芒花、竹藤兮,应组成一个小组兮,由高隆巴同志任组长乎。为了开发村里的石头兮,应组成一个小组兮,由高阿六同志任组长乎。粮食是重要也,要组成一个种庄稼组兮,由活庄稼任组长乎。因为有人破坏村里风俗乎,所以乎,也要组成一个管风俗组兮,由管事佬任组长乎。要学习邻村人是怎样赚钱乎,也要组成一个学习组乎,由红眼睛任组长乎。” ……哈哈哈哈。 四把笔为安抚、笼络几个老头,鬼名堂想必是想了几天几夜吧。 几个老头怪好可怜,见四把笔帮他们想的如此周到,一个个对四把笔感激涕零,差点跪下谢恩,村规民约一旦订下,他们倒成了村里最有权力的大红人咧。 出师不利啊,几个老头第二天去找高森林,高森林偏偏不在。 高森林不在? 脑袋瓜嗡一下,四把笔整张脸顷刻间被失意、惊慌笼罩,嘴里在嘀咕着什么。许久,四把笔才缓过神,叫几个老头在厨房里坐会儿,自己跑进卧室。 很快,四把笔又回到厨房,手上拿着一纸千改万改的村规民约,当场抄上几份,叫几个老头随时带在身上,逢人即拿出来给大家瞧一瞧,特别是村干部,见识见识他四把笔的文才,连郁锋涛见了也是脸红到屁股上。 几个老头想在高森林面前邀功请赏,暗中勾心斗角,一天到晚死盯高森林的房子,总担心自己错失良机,深怕被别人抢了头功。 后来管事佬的狡猾比别人高了一筹,他打听到高森林是到亲戚家喝结婚喜酒,于是天天到村西头路口去等候。 原先脚瘸了,四把笔羞于走出家门。 这段时间,四把笔判若两人,乐于走出家门,蛮风光的一跛一瘸的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昔日一对眼睛看不到人,四把笔现在却是远远瞅见人便是点头哈腰。 守株待兔。 第四天,果然叫管事佬候上了。 半晌时分,管事佬远远的望到高森林,喜得他扛着锄头连滚带爬从半山腰下来。 管事佬尚未站稳脚跟,喘上一口气,高森林已到了他身后。 “书记,喝喜酒回来啊——”管事佬上气不接下气。 “嗯——”高森林用鼻孔应了一声。可能是觉得过意不去吧,高森林又不痛不痒加了一句:“正月也不歇着呀——” 点头哈腰递上一只烟,然后拍了拍路边一块石头,管事佬才嬉皮笑脸说道:“书记坐,歇会儿,顺便跟你说件事。” 吃人家的,骨头软。 既然抽了人家的烟,高森林不情愿跟管事佬这种人扯在一起,当下也得装装模样陪着,心头后悔呀,后悔自己刚才太没志气,怎么不动脑筋想想就接了管事佬的烟。否则,他妈的,他一走了之。 平日里远远瞟见管事佬,高森林心头禁不住诅咒:“这死老货怎么还不死——”也难怪。管事佬在村里,连人家拉屎拉尿,他横竖都要插一杆,身为村里第一把手,高森林心里能痛快吗? 担心晚了,高森林跑了,管事佬一开口即将村民们如何如何强烈要订村规民约,添油加醋吹了一番,之后未等高森林手上烟抽完,又给高森林补上一支烟,矛头直指郁锋涛:山上所有一切东西,全属于全村群众,可他郁锋涛凭什么自己一个人独吞?赚了一大把钱,拍拍屁股溜到卢水开店铺去,连给村干部们敬支烟都没有,眼睛哪还有村干部们存在…… 皱着额头,高森林很不高兴听管事佬讲。村里闹起订村规民约一事,他高森林早听说了。事情是村民们闹起,不是他高森林提出来,他才不闻不问,如果按村民们说的去做,高森林感觉到自己没面子,威信扫地。管事佬一提到郁锋涛,高森林一脸立马愤怒。 偷偷瞥一眼高森林,见他脸色愤怒,管事佬胆子大了,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四把笔写好的那份村规民约,递到高森林面前:“书记,这是乡亲们草写的村规民约,你看看。要是再不对锋涛这个婊崽采取手段,等到他得势了,那可不了得了,说不定都敢对你下毒手了。” 管了村里大大小小闲事几十年了,管事佬的确有一手,他这么一吹,戳到了高森林心恨处。高森林对郁锋涛是领教过的,看到郁锋涛赚了钱,又在卢水开起店铺,居然还敢一个人独闯从未到过的福州,预感到这小子不除,终究是他高森林心腹之患。 大字不识几个,高森林当下把“村规民约”塞进口袋里。 晚上,高森林把村会计徐后发叫去,要徐后发念念管事佬给他的那份所谓村规民约。徐后发没有把村规民约念完,高森林一张脸已经跟太阳晒过的猪肝一样。 等到徐后发把什么组,什么组长的一念完,高森林一张脸扭曲了,头顶冒着气,一拳砸在饭桌,破口大骂:“狗娘养的东西,这是什么狗屁村规民约。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组长,通通给我去掉。你明天给我重新再写一份,后天开个村民大会,把它定了。”“狗娘养的,要那么多组长,还要我这个书记干么,吃干饭呀——” 的确,高森林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不是猪头一个,如此一份村规民约,把他高森林这个第一把手完全架空了,他不气那才是天下一大怪事。 果然雷厉风行,高森林在第三天召开村民大会。 村民大会上,四把笔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所写的村规民约等于废纸一张,一大堆组长全被高森林砍掉,而且全休村民也被高森林改成:未经村党支部和村委会批准,不允许任何人擅自上山割芒花、竹藤,打石头,更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传统种田方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热锅上的蚂蚁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台下的四把笔听到这里,气的呀,被郁锋涛打残废的脚是钻心的痛,心头仇恨高森林狼子野心。这样一样,他想把几个老头牢牢攥在手掌心的企图破灭了。 几个老头见自己当不成所谓的组长,愤怒又失落,无奈,高森林这个土皇帝的话,他们哪敢吭声。 订下如此恶毒的村规民约,这不是不叫人活吗,他高森林也不怕遭到天打雷劈。 然而,台下除个别人外,却是一片幸灾乐祸的叫好声。 幸灾乐祸叫好声一进李秋玉耳朵,李秋玉感到毛毛虫钻进了她耳朵里,她义愤填膺冲出祠堂,急得欲哭,不知道是谁的心这般歹毒,想出这样的村规民约,好像郁锋涛跟他有杀父夺妻之仇。 别说李秋玉这么一个女孩,郁锋涛的恋人,义愤填膺、心急如焚,连吉大庆、李伟大、龚帮裕这三家父子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他们三家父子跟在郁锋涛身边,要奔上好日子,节骨眼上蹦达出歹毒的人要把他们的好日子掐断,眼下郁锋涛已经身在福州跟石雕家学艺,一时又无法联系上。 等到李秋玉又急又恨赶到彭淑娟屋里时,吉大庆、李伟大、龚帮裕这三家父子早已在里头。 这个时候,祠堂嘈杂喧嚣闹成一团,一群人粉墨登场、口沫四溅,嘲讽、讥笑、讽刺郁锋涛,看他今年还有胆子雇人上山割芒花、竹藤,他去学打石头手艺也是白学了,哈哈哈,他卢水的店铺一旦断货了,还不倒闭吗? 这屋里头除了李秋玉外,最焦急最愤怒的人固然是吉景生这个耿直又粗鲁后生了,他在厅堂里窜来窜去大骂,到底是哪个狗杂种啊,心这么毒,王八蛋的馊主意都想的出,哪一天被他晓得,他一刀宰了那狗杂种,扔到大山去喂狼…… 吉景生还在大骂,李椰毕打断他的话,咬牙切齿仇恨道:“还能是谁,是四把笔那个狗杂种的阴谋。” “四把笔,不会吧——”吉大庆些许不相信,四把笔一天到晚满嘴的乎呀也呀兮呀耶呀,一个迂腐酸溜溜的秀才却没有秀才料的人,脚又残了,他的心会是这等的毒,郁锋涛又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恨? 胸口堵着一团仇恨、愤怒,有劲又使不上,李椰毕憋涨得一脸青紫,眼睛冒火:“怎么不会,他的脚是被……”刚要蹦出他的脚是被郁锋涛打断的,话到了嘴唇,李椰毕猛然醒悟,慌张改口道:“他的脚是瘸的,心更是瘸的,怎么不会。”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猪脑袋的儿子,气得李伟大狠狠瞪一眼儿子,心里责备儿子难道忘了自己的脚也瘸了吗,这种傻头傻脑的话也骂出口,跟在郁锋涛身边是越学越愚蠢了。 因为慌张,再加上迟钝了点,李椰毕也只得冒犯自己的大忌,落下一个愚蠢笑话。 “四把笔这个狗杂种,他还敢害锋涛,我去打断他的另一条腿。”吉景生大喝一声,愤怒扭身即往外闯去。 见状,吓得一跳,吉大庆一声喝住儿子:“景生,你给我回来,做事不要莽撞。事情都定下了,你打断他另一条腿,能挽回吗?” 收住脚,霍地转向,吉景生有点泄气:“那怎么办?” 眼睛投向李伟大,吉大庆说:“老伙计,你足智多谋,出个主意,这事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被四把笔那个狗日断了挣钱路吧?” 烟筒往凳子磕了几下,李伟大若有所思,然后慢慢抬头环视一圈大家,开口:“去年锋涛搞得到一点钱,我们几家人也跟着挣了笔钱,有人眼红了,明显的就是冲着锋涛才订下这么恶毒村规民约。这件事,仅凭我们几家人是没能力阻止。依我看,还是先想办法写把那些人的阴谋告诉锋涛,他一定会有办法。”“锋涛对我们几家人都有恩。现在我们能做的是,要稳住阵脚,可千万不能蛮干,不能给锋涛帮倒忙。” 眉头紧蹙,忧心忡忡,李秋玉快要哭了:“可是锋涛眼下在福州,要不,我们先去卢水告诉他阿妈,他阿妈可能会联系上他。” 要是有去过福州,身上又有钱,李秋玉会连夜赶去,把那些人的恶毒阴谋告诉他。要是郁锋涛再遭到不测,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嫁给他,特别害怕会步高玉娇后尘。在闹荒这个闭塞落后、愚昧无知的穷山沟里,男女再怎么相爱,男的没有钱,死也要你去死,李秋玉深知这一点,高玉娇是最好最有力的证明。 额头的皱纹又深了一层,在想着什么,一会,李伟大才抬头端详李秋玉,一对眼睛燃烧着怒火,发出敌忾,他们这些未出过远门的山沟泥腿子,没见识,没文化,遇到情事除了瞎着急仍然是瞎着急,拿不出好良策。在闹荒这个吃人的村子,他们又是少姓人,在村里没有他们说话的地方。所以他说,他们这些年轻人一定要跟郁锋涛学,跟在郁锋涛身边干。只要和郁锋涛一样,有钱了,闹荒人才会把他们当爷爷相待。 顿时,屋里一阵沉默,大家面面相觑,李伟大道出了大家的窘境和无奈。 这个时候,李耶毕丰年的粮囤子——冒尖儿,说,郁锋涛走的时候,跟他说过,一旦把范教授一手绝活学到手,他郁锋涛要回到村里大干一场,叫那几个老家伙气得去跳河,也不会有人可怜,更要叫四把笔再没脸在口袋里插四把破钢笔。 斜视一眼李伟大,又瞥一眼吉大庆,龚帮裕阴冷冷地对两个儿子说:“听见你们没两个,你们伟大伯说的有道理。”“今后,锋涛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哪个敢不听锋涛的话,我打断你们的脚。” 在家里也好,在外边也好,龚帮裕对子女们说话从来是硬梆梆的,像冬天的树枝。 刚才这这话,龚帮裕其实是故意说给别人听,李椰毕的话叫他心头一欲望立马膨胀。要是以前对郁锋涛还疑神疑鬼的话,但是不声不响下,郁锋涛在卢水开起店铺,龚帮裕不再怀疑,要叫两个儿子傍上郁锋涛发财。 凡事,龚帮裕背后留下一手,之所以愿意让儿子们帮郁锋涛干活,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觉得儿子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惹来别人的闲言碎语,倒不如帮郁锋涛干活,无非也是出点力气,又不要花本钱。万一郁锋涛有朝一天果然发了,还会不念他们父子的情?这是龚帮裕与李伟大、吉大庆完全不同的地方。 ——近墨者黑。 或许是看到龚帮裕大赞他父亲,也想好好露一手吧,当大家拿眼去看龚寿财、龚寿富兄弟时,李椰毕很有主见地说道:“我们大家光着急——没用。四把笔和那几个死老货就是趁锋涛不在家,才狗胆包天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马上叫锋涛知道他不在村里,村里有人要坑他要谋害他。也不知道前一封信,锋涛收到了没有?”“阿爸,我今晚再给锋涛写封信,你明天一大早赶到邮电所,把信寄出去。我们一定要早一天让锋涛知道这件事,越早越好。” “阿伯年龄大,明天还是我到邮电所去寄信吧。”李秋玉脑灵来嘴也快,抑或是觉得这是自己恋人的事,应该由她去寄信,未等李伟大回应立马抢在前头。她芳心里头巴不得马上能让心上人收到信,知道那些人的歹毒用心,想办法对付他们。李秋玉坚信,郁锋涛是个大智慧的人,她早已看出去年底从福州回来,他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一定会有办法对付那些歹毒的人,不会让他们的阴险用心得逞,毁了他火红日子。 “我去!”靠在一根柱子上的吉景生,他正窝着一肚火,霍地身子往前一蹦,大喝一声,“我跑步去。”“他妈的,按我的脾气,把四把笔打个半死,看他还敢不敢。” 猛猛一瞪儿子,吉大庆斥责道:“景生,你不要鲁莽,要学会锋涛用头脑。高森林两次带一伙人去找锋涛的茬,结果占到便宜了吗,这事你忘啦?” 刚才见小儿子,能够沉着不乱,在众人面前出主意,李伟大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跟在郁锋涛身边,他这么一个残废儿子一下子变得有出息啦。 当下,李伟大对吉大庆的话,轻轻点点头:“大庆说的对。我们是少姓人家。不要说别的,高、徐两大姓人压在我们身上,能把我们压扁掉。你们这些年轻人,今后不管干什么事情,要跟锋涛学——多用头脑,不要鲁莽!”“我家耶毕说的对,这件事要尽早叫锋涛知道,不能叫那些歹毒的人掐断我们大家挣钱的好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千里迢迢送妙计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也火了,李耶毕没好气回敬吉景生:“写信又不是你吃饭,你以为想写就写啊,除非是有锋涛那样的文化程度才行。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急,我们大家不急啊——” 自己不会动笔,被李耶毕这么一呵斥,吉景生瞠目结舌。 大家散开后,没有等到天黑,李耶毕立马动手给郁锋涛写信,像他这样的水平要写封信还真难,足足写了三、四个钟头。 第二天一大早,吉景生便把信拿去寄。 信是寄出了。 因为郁锋涛不在村里,村里一撮人胆子大了,拿这几家人当出气筒,一天到晚挖苦、嘲笑、讽刺、谩骂、羞辱他们。 这个时候,大家才切身感到闹荒人太欺负人,也体会到郁锋涛之前的处境。 急如热锅上蚂蚁,大家也只能忍受挖苦、嘲笑、讽刺、谩骂、羞辱,一天熬过一天,望眼欲穿盼着早一天收到郁锋涛回信。 星期日,也是信寄出的第七天,早上九点多钟,郁媛媛匆匆忙忙赶回闹荒。 屋里没有别人,仅是李伟大、罗花菊夫妇和他们儿子、李耶毕。 出乎意料瞧见郁媛媛突然出现在屋里,李伟大一家人喜出望外。 搬了条凳子给郁媛媛坐,李伟大一边好奇地问她怎么突然有空回闹荒? 喘了一口气,来不及坐下,郁媛媛急切地说是她阿哥叫她回来。 “你阿哥收到我们的信了啊!”李椰毕一振奋,一激动,又差点要扔掉拐杖,奔到郁媛媛跟前。 “收到了。”郁媛媛扶着李椰毕在凳子上坐下。 昨天郁锋涛收到李椰毕的信,一看,又气又好笑,这要是在村里,他火起来真的会拿刀砍人,天下最毒莫过是闹荒人的心。不叫好人为他着急,郁锋涛晚上给周璐璐打了个电话…… “花菊,你赶快去把大庆、帮裕和秋玉他们叫来。”李伟大明白,郁锋涛收到他们的信,叫妹妹赶回闹荒,肯定想出好妙计。 “不用了。”郁媛媛摇摇头,很急地说:“明天要上课,我还要赶回去。跟你们说说就行,你们下午再跟大家说也一样。”“阿姆,给我热碗饭吧。” “好,好,好。”罗花菊直喜得手忙脚乱。 趁着罗花菊热饭空当,压低声音,郁媛媛悄悄把哥哥的对策对这一家子如此如此复述了一遍。 “我就知道锋涛有妙计!”李椰毕一拍手,蹦起,又“咚”的一声,摔倒在地,逗着大家开心的哄堂大笑。 “你哥哥不愧是闯过省城,有文化的人啊!”李伟大长长的赞叹一声,又把目光投向儿子,冷峻道:“椰毕,你千万要记住锋涛对你说过的话:‘你要想活得有尊严,不被闹荒人欺负,你就要拼命读书。知识就是重剑,能够战胜一切邪恶’你想想看,我们这么多人,遇事光急,乱成一团如同断头苍蝇,不知怎么办才好,人家锋涛却能一下子想出这么好的一条妙计!” 说话当儿,罗花菊给郁媛媛热好饭、菜,又给她炒了一小点猪肉。因为是过年嘛,家里有点猪肉的人,自己一家人平常舍不得吃,总是腌着留下招待客人。罗花菊看着郁媛媛吃饭,边好奇问她们母女在卢水开店的事。 老婆问个没完没了,李伟大忙制止她:“人家媛媛要赶路,让她安心的吃饭吧。” 吃饱饭,筷子一扔,郁媛媛起身就走。 把郁媛媛送到村口,李伟大没有回家去,去找吉大庆父子,龚帮裕父子,还有李秋玉,想必他们在家里正焦急等郁锋涛的消息。 李秋玉更不必说了,这吉、李、龚三家人,现在和郁锋涛是拧在一块的一股绳,郁锋涛的事就是他们的事。 夜里,没有月亮,繁星满天,山野尤其显得璀璨绚丽。 踏着星光,吉大庆优哉游哉朝高森林家走去。 平日里,有事要去找高森林,吉大庆总是怯兮兮的,头胀着像冬瓜,没办法才硬着头皮去。今晚上,吉大庆一身是胆,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攥着一把劲,像是有人推着他往高森林家去。吉大庆心里明白的很,只要他身后有郁锋涛这个高人在,高森林不再是老虎了,高森林敢对他怎样,他能忍着,等郁锋涛一回来是不会叫高森林日子过得舒坦。 走进高森林屋里,高森林正从厨房里出来。 昂首挺胸走到高森林跟前,吉大庆反客为主,叫高森林到卧室里去,他有件火烧眉毛非常非常重要事要对他高森林说。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这是我家。”高森林恨别人对他反客为主,一气,没好气大喝道。 “隔墙有耳,这里说话不方便,这事很重要很重要。”吉大庆神秘十二分,仍旧反客为主,自作主张朝高森林卧室走去。 高森林一听说,无奈,只得抢到吉大庆前头,走进卧室里。 趁高森林点灯当儿,吉大庆把房间的门关上。 “书记,这一回,你真的是上当了。” “上当?我上什么当?” “你不该订那样的村规民约呀——” “我是书记,我不能订村规民约。我告诉你——大庆,我晓得你儿子跟郁锋涛交好,你不要想破坏村党支部和村委会订下的村规民约,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书记,我咋有这胆子呢,你借给我胆子,我——大庆也不敢呀。你想想看,订村规民约,本来是你们村干部的事,是不是?为什么你们村干部没开口,村里早已闹鬼一样闹起来,而且还明目张胆起草了一份什么村规民约。”“书记,你是猪头——这么傻,这是有人暗中算计你,要把你赶下台,你和猪一样没有看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大庆?有人暗中算计我,要把我赶下台?” “我是听人说的。你有没看到村里有人写的那份村规民约?” “看到了,是管事佬给我看。” “咳,书记呀书记,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骂你是个猪头,你心里肯定在恨我。是管事佬那几个死老头背后有高人指使。有人利用管事佬那几个死老头在村里的身份,一心要把你赶下台,谋夺你的权,你怎么没有想到,如果按他们那份村规民约的草稿订下村规民约,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是全落入他们手中了吗?到时候,他们一但势力扩大了,还不一脚把你踢下台,这事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你居然没看出,猪头,你就是猪头。”“书记,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偷偷跑来跟你说。我不能留在你家太久了,被那些人看到了,他们肯定会对我下毒手。我得赶紧走了。” 狡猾的不要不要的,吉大庆借这个机会,胆大包天的一声一个猪头的骂高森林,这样的好事,闹荒人八辈子也捞不到。 等吉大庆出了他家大门,高森林坐下一琢磨他的话,顿时脖子后面一片冰寒。越往下想,高森林越害怕。 把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串起来一想,仔细一琢磨,高森林感觉吉大庆说的一点不错:村里确实是有人利用管事佬几个老头,要把他高森林赶下台。要不是吉大庆冒险偷偷来跟他说,到时候自己是如何下台,还蒙在鼓里。 跟一头疯狗一样,高森林愤怒了,连夜把村干部全叫到他屋里,要他们明天去查清,到底是谁在村里闹起订村规民约一事。 三天后,几个老头被叫到了村委会办公室。 正襟危坐。一瞟见这几个老头,高森林发出几声奸笑,话中有话,讽刺、讥笑朝他们发话道:“村规民约订下了,你们几个现在放心了吧?” “放心了。”几个老头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嘭——”高森林两眼冒火,一蹦而起,一拳打在办公桌上:“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哪里借来的胆,敢在我眼皮底下造反,你们活腻了是不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个老头被高森林这阵势吓蒙了,眼珠死了,恐怖盯着高森林。 “订村规民约,这是党支部、村委会的事。你们未跟党支部、村委会反映,打声招呼,瞒着党支部、村委会,在村民中起哄闹事,暗地里造反。”高森林一扭头,朝治保主任——高阿大,大喝一声:“阿大,去拿绳子来,把这几个造反的老不死的东西绑起来,送到公安局去!” 几个老头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吓得屁滚尿流,脸色苍白如白纸,“扑通”一声,呼呼呼跪在地上,求饶喊冤:“书记,不能抓呀,这,这,这——这全是四把笔叫我们干的呀——” “四把笔?好一个拐脚。”高森林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阿大,去把四把笔给我抓来。 这个时候,村干部们一个个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暗暗佩服高森林手段高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疑神疑鬼挖坑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大祸临头,还蒙在鼓里,大白天的跟老婆钻进被窝里,四把笔这个时候正得意忘形,密谋下一步借刀杀人把郁锋涛打成残废,真正把脚的仇报回去。 “嘭嘭嘭……”突然,大门响起敲门声和高阿大的叫喊声,吓得四把笔差点从老婆身上滚到地上。夫妻两个晓得高阿大就是一只乌鸦,乌鸦叫绝对不会是好事,所以不做声装作不在家。 过了两天,乡派出所下来了两个公安民警,给四把笔铐上了手铐,把他押走。 天大的讽刺,四把笔拿村规民约换一副冰凉手铐。 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又是恩人又师爷的四把笔被押走,几个老头吓得怵怵发抖,头皮发麻,额头皮肤如同漏水,逃回家去。 几个老头害怕的躲在屋里头蒙在鼓里,经他们这么一闹,如同五雷轰顶,把村干部心头震颤,惶惶不可终日。村干部把这事扯在了郁锋涛头上。虽然早已听说郁锋涛到桃芝和福州学艺,但是村干部根本不当回事放在心上。这么一闹,村干部醒悟过来,明白郁锋涛这个头脑叛逆的家伙,果真又在打石头的主意。 几年前,附近几个村庄早办起了石板材厂,发了财。 要是郁锋涛也办起了石板材厂,岂不是闹荒财富全被郁锋涛一个人掠夺、独吞? 村民一个个眼睛发红,心头发痒,无奈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郁锋涛发财,急得跺脚大骂。但是他们村干部手中捏着全村权力,要是也和一般村民一样,岂不是太窝囊了。 半个月来,村干部聚在一块,一开口矛头便投向郁锋涛。 昔日落魄潦倒穷光蛋一个,然而郁锋涛一夜间红了,在一伙村干部眼里这不光光是一个人摆脱贫困小问题,而是严重威胁到他们地位这个大问题。看看吉景生、龚寿财那几个人吧,天天混在郁锋涛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转来转去,不详瞄头已经出现。 毕竟两次在郁锋涛很没面子的夹着尾巴大败而归,故而,一想到郁锋涛,他高森林心头发怵。 但是半个月来想不出对付郁锋涛的手段,高森林急,急得牙根发炎,他决定开一个全体村干部会议,当作正经工作专门讨论、研究,说什么也要打压着郁锋涛在村里抬不起头。 又过了四天,趁着下暴雨干不了活,高森林把村干部纠集到村委会开会。 看看这一伙村干部坐在办公室里是人模人样,前两次去找郁锋涛,郁锋涛几句话把他们吓得比兔子跑的还快,高森林心头窝着一团火,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这一帮人个个都是畜牲,都是缩头乌龟。两次去找锋涛,你们全死到哪里去了?好像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往后再这样,他妈的,一个个都别当村干部了。” 被骂的,大家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出。 去找郁锋涛两回都未叫上他,高森林骂不到他头上,民兵连长高大发心怀怨恨,胆子也大了:“书记,这事不能全怪大伙儿。你是一把手,你都顶不住锋涛两、三句话,别人又能怎样?我虽然当时不在场,但是后来听说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敢当众贬低他,说他的不是,是不是活腻了,高森林心头大怒,拿眼凶恶一瞪见高大发:“怎么不对劲,你说?” 慢条斯理点燃一支烟,高大发吐了一圈烟圈,才傲慢开口咄咄逼人展现他的高水平:“书记,锋涛不是一般刁民。人家是有文化的人。中央政策鼓励大家脱贫致富,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全部人富起来。锋涛这是响应中央政策。现在又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那个年代,又不是大队那会儿,村民自个儿的事,我们村干部哪有权力去管。你们胡乱去管人家,不被锋涛揪住尾巴辱骂才怪。” 言外之意是骂高森林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除高阿大那个猪头外,这话谁听不出,大家惶恐盯着高森林,暗暗替高大发捏把冷汗。 ——这个高大发三十来岁,他因为觉得自己水平在村干部当中是最高一个,结果落个有名无权一个民兵连长,一直对高森林耿耿于怀,心有不满。 被高大发揭了短,高森林压不住,羞恼成怒:“大发,你妈的,你吹什么大话啊,你有本事,你当时干么不去?” 开口闭口就你妈的,高大发被骂的火起,大喝一声:“你又没有叫我去,我干么要讨人嫌。”。 徐开发不痛不痒说了一句:“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有什么好吵的呢。事情都过了嘛。大家还是开会要紧嘛。大家往后谁都不要说谁了,心要拧成一股绳对付闹事的村民才是大事。” 可别小瞧了这个徐开发有名无权的村民主任,他是个不简单的狠角色,在村干部中最懂得做人了。 晓得高森林根基深,有靠山,斗不过,徐开发避其锋,不与他斗,处处让着他,甘愿弯腰。 得罪村民的事,徐开发从来让高森林去做。 自从那天在郁锋涛家大败而归之后,徐开发已预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郁锋涛这个青年有文化后生不简单,日后可能会在闹荒掀起一场大风大浪。不早下手,他这个村民主任可能要被郁锋涛端了。特别是郁锋涛敢一个人独闯省城,更叫他徐开发感到害怕。 瞽着双眼,一扫众人,高森林说话如同吵架:“你们说,用什么手段对付锋涛?这个狗崽子在县一中读了几年书,把尾巴翘到天上,目中根本没有我们村干部。他从福州学艺回来,一旦办起石板材厂,那不是把我们闹荒财富全捞尽了吗?再不制制他,他会爬到我们大家头上拉屎。” 大半天没人敢接下高森林的话,徐后发三角眼一溜,摆出会计的精明能算:“我看,锋涛目前不会办石板材厂。”“办石板材厂,要有电,又要通公路。我们村没电,公路又不通。我听说办个石板材厂,那可是要二十几万块钱。锋涛这样一个穷鬼,他到哪儿弄这多钱?” 轻蔑一瞟徐后发,高大发眼睛一翘,拿高水平挑战徐后发的低能:“没有电,他可以用柴油机发电。公路不通,他可以先加工小的,雇人抬,不就得了。你们可不要嘲笑锋涛穷,你们当中又有谁会想到这么一个穷鬼会在卢水开起店铺呢?再说了,他现在可不是以前了,看看他现在满屋里的货吧,全卖了,准把你们吓死。你们可不要被锋涛骗了。他说不定是瞒着我们上省里去贷款。” 高大发这么一说,大家顿时不安、惶恐。 “他妈的——”高森林一拳砸在桌上,破口大骂:“锋涛这个狗崽子,不收拾他,我们大家没有安宁日子。你们说,我们用什么手段收拾他?” 挑衅眼神蔑视环视一圈大家,高大发心头嘲笑,你们这一群蠢驴,比猪还笨,能想出什么手段?大爷我不给你们出出主意,你们只能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 哪料,高大发这个高水平刚要开口顷刻,却被徐开发抢在了前头:“我看,我们可以从桃芝拉高压电。明年再到上边去要钱,把公路挖通了。锋涛抢在我们前头办了石板材厂,他会用我们的电,我们每度电收他三块钱。他拉货过公路,我们一车货叫他付三、四百块过路钱。然后,我们再办个石板材厂,把他挤垮。要是我们能抢在他前头办起一个石板材厂,他肯定是办不成。” 婊崽,这样笨的办法,谁想不出。高大发被徐开发抢了风头,恨的两眼喷血,心头恶毒咒骂徐开发。咒骂还不解恨,高大发又凶恶一瞪徐开发。 “就这样干。”高森林一时兴起,禁不住一拳擂在桌上,大喝一声:“我们明天去洒河电站联系,叫他们给我们从桃芝拉高压线到我们村来。” 有了对付郁锋涛的手段,高森林心头癫狂,在老百姓面前,他就说这是特意给村里拉电,结束用不上电的黑暗日子,还能跑到上头去邀功请赏。暗地里,他高森林则是把郁锋涛踩在脚下,叫郁锋涛乖乖向他屈服。 不巧,第二天接到乡政府通知,要高森林去开会,高森林一时去不成洒河电站。 到外地办事这种有油水可捞事情,高森林从来不会让别人去。 两天会议后,高森林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十万八千里,哪里还把它记在心头。 直到有一天,村里闹起,说,高阿六做了一个梦,梦见山上石头全被郁锋涛开采,运到外边卖了,卖了好多好多的钱,盖了一栋金碧辉煌宫殿般的大房子。——高森林惊恐下,如梦初醒。 第二天,高森林马上跑到洒河水电站去联系。 事情还算顺利。 架设电线一切费用由闹荒村自己承担,每度电按三毛钱价格卖给闹荒村,至于闹荒村一度电收多少钱,那是闹荒村的事了。对方还端出了诱惑人的一块大“蛋糕”,只要闹荒村用电量大,他们还可以降低电价。 当时兴奋的,高森林差点要叫对方爹娘了。 回到村里,高森林连夜又开了一个村干部全体会议,敲定架电一事。剩下的是请电站技术员勘测线路,评估工程造价,筹款了。 电尚未架通,高森林夜里做起了美梦,郁锋涛从福州回村办起了石板材厂,他每度电三块五高价卖给了郁锋涛,不费吹风之力从郁锋涛手中赚取了一大笔电费的钱,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榨干老百姓一滴血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美梦醒来,天已经大亮,高森林匆匆吃了早饭,把村干部叫到一块,一阵训话后,立马行动开。 二十天后,线路勘测好了,工程造价很快评估出来,但是工程款尚未着落,这可是大问题,耽搁不得,一耽搁,万一郁锋涛这只刺猬回村,恐怕事情又要泡汤。 又偏偏老天不作美。 早不下雨,晚不下雨,作对的在高森林要召开村民大会这天下起了滂沱大雨。 要鸡蛋,高森林哪能等着了母鸡下,冒着大雨把村民集中到了祠堂里。 头上戴着一顶鸭嘴帽,身上披着一件黑色中山装,高森林在戏台上双腿叉立,两手插在腰间,活活的一尊凶神恶煞,放开他公猪叫栏声:“乡亲们,你们全给我听着,为了大家能和别的村一样点上电灯,我们村干部跑了十几趟洒河电站,七哀求八哀求下,差点跪下,洒河电站最后才同意从桃芝村拉电到我们村。不要大家多出钱,每户人家仅出一千五,就行了……” 下边一下子爆场了,掩没了高森林的声音: “一千五,杀人呐,叫我家到哪里去拿。” “我家哪来那么多钱哪,卖了房子都不够……” “要出一千五,我情愿不点电灯了。我连娶儿媳妇的几百块钱礼金都没办法借到,叫我到哪儿去弄一千五,杀人呀——” “他妈的,一千五,叫我去抢劫呀。不抢劫,我卖儿卖女,同样拿不出一千五。算了,我不点什么狗屁电灯了。” “哐,哐,哐”高阿大手拿铜锣,窜到了戏台前,重重打了三下铜锣,大喝道:“静下来,你们大家全静下来,让书记把话说完,把话说完,把话说完。” 下边静了下来。 脸阴煞得像要掉下一层皮,高森林声音硬得如严冬冰棱:“这是党支部和村委会对人民群众的关心和照顾,哪个敢带头违抗,他妈的,我先把他抓到派出所关起来。大家准备一下,过几天把钱交到出纳手上。不交的人,不但要把他抓到派出所关起来,而且他家今后有啥困难有啥问题,休想找党支部和村委会。” 台下群众怨恨、不满情绪,高森林看在眼里,他面目狰狞獠牙,心头很不舒服,暗暗谩骂,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我——高某人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能点上电灯? 咒骂归咒骂,高森林心头也明白,这一回收款又要费一番波折。因为除了郁锋涛外,穷得连短裤都穿不上的闹荒人,有谁家年收入能达到一千五?好就好在郁锋涛眼下不在家里,要不然郁锋涛这个顽抗分子肯定又要找他高森林的茬。 吸取了上两回教训,高森林变得狡猾了,他决定这一回自己不亲自出面。既然高大发会吹大话,就把这块没一点肉硬骨头扔给他啃。到时候,高大发收不上款,他高森林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看来,闹荒村民这一回要大放血了,只要高森林这个土皇帝狮子口一开,那便是圣旨,还没有哪个人胆比天大的敢违抗。 迈着愤怒步伐走出祠堂,村民们个个额头青筋暴凸,胸口堵着一团火,嘴上大骂高森林是吸血鬼。 出了祠堂,吉大庆、龚帮裕这一对老头子前脚刚刚踏进自家门槛,霍地又退回,一前一后走进彭淑娟家房子里。 上次村规民约的事一发生,郁锋涛妙计一到,几个老头被吓得尿裤子,四把笔被派出所关了一个星期,郁锋涛成了这一对老伙计心中活宝。故而,他们想要去问问李伟大,这次村里拉电,高森林狮子大开口那一千五百块钱,郁锋涛到底会不会出?郁锋涛不出,他们跟着不出。郁锋涛出了,他们逃不脱,砸锅卖铁也得出。 用不着吉大庆、龚帮裕这两个老伙计说出来,他们已经把心头的愤懑写在脸上,李伟大一脸怒气,咬着牙关:“两个老伙计,不用开口了,我晓得你们是什么事。一千五不是小数目。这事儿,要等锋涛回来了,问他才晓得。” “咳,也不知道锋涛什么时候才回来?”吉大庆很着急很着急,担心郁锋涛没有回到村,村干部已经向他儿子们下毒手——要钱了。 摇摇头,苦着脸,李伟大说:“我不太清楚。” 龚帮裕眉头紧皱,都能拧出一桶苦水,唉叹一声:“那我们只好等锋涛回来后,再决定——交不交那一千五百块钱。” 沮丧、愤懑走出彭淑娟房子,龚帮裕叫吉大庆猜测一下郁锋涛到底会不会愿意交那一千五拉电的钱,他觉得这么一笔钱就是村干部在抠他们老百姓,不能交。 摇摇头,吉大庆一脸苦闷,在闹荒生活了一辈子,郁锋涛是他看到的最有出息一个后生,全村就他郁锋涛一个人有本事在卢水开店铺,不畏惧高森林。拉电线是公益事业,他猜不到锋涛愿意不愿意交这笔钱。长叹一声,吉大庆天庭一蹙,说,今后儿子们有没有出息,就看他们是不是一心一意跟着郁锋涛干了。是一心一意跟着郁锋涛,今后不说出息吧,但至少能挣笔钱,日子无忧。 觉得吉大庆这老头很傻,难道跟在郁锋涛身边仅仅是为了挣那么一点钱?他龚帮裕要的就是两个儿子跟在郁锋涛身边,不花学徒费还能挣一笔钱的学到郁锋涛的手艺,有一手手艺在手,自己今后跑到哪里还挣不到一口饭吃,又不必留在村里受村干部这口气。 一千五百块呐,一千五百块钱对闹荒这个穷山沟老百姓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村里有点钱的人家,也就是跟在郁锋涛身边那些人了,其他人即使有点钱,也是长年一分一厘从嘴里抠下来死捏攒下来给儿子娶媳妇用。这钱要是拿去交了这一千五拉电的钱,心有多不甘,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但是谁都惧怕高森林的淫威,弄不好还真会被他抓到派出所去,他就是一头魔鬼,话已经说出来,就会那样做,派出所等于就是他高森林开的,他什么时候叫派出所抓人就什么时候抓人。 其实闹荒人很龌龊很狡猾,现在全村人眼睛一同盯在郁锋涛一个人身上,如果连郁锋涛这样一个两次大败高森林的厉害家伙都交钱,别人还能逃得过吗?只要郁锋涛不交,大家便有了一个借口。 日子在一天天飞快过去,村民们好像把交钱拉电的事忘到脑后十万八千里,没半个影子到村委会交钱。 村民不交钱,高森林不急,那是人说鬼话——假的。 当村官以来,高森林的权力第一次遭到严重挑战,眼前这样公益事业一关过不了,他往后说出的话等于放屁,哪个村民还会听他,哪个村民还会害怕他? 到了第十天,高森林沉不住气了,他决定再次开个村干部全体会议,研究对策。 天,阴沉沉的。 不时刮着北风,北风刺骨,叫人冷得浑身打颤。 村干部们一个个手捧着手炉烤火,还是冷,冷得甚至是连话不想说。大家另一个不便明说的是,在这无奈形势下,没有人愿意惹火上身。反正一把手是他高森林,村民面前说话的同样是他高森林。 眼睛投向徐开发,高森林没好气喝问一声:“开发,你是村民主任,你说,怎么办?” 极不情愿抬起头,徐开发说:“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村的情况。要村民一下子拿出一千五,依我看,没几个人能拿得出手。几天来,村里已有风声——人人在观望锋涛肯不肯交?依我看,现在关键在锋涛。只要锋涛交了钱,其他村民随后会跟着交钱,家里没钱,同样会去想办法到亲戚家去借。” 一拳砸在桌上,高森林破口大骂:“他妈个狗娘养的东西,又是这个狗崽子暗中使坏,把他抓起来关上几天再说。” “书记,锋涛不在村里,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暗中使坏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出纳高一生,张望高森林,困惑地说。 一瞪高一生,高森林恨起来只想给他一巴掌。心头大骂,高一生你这个兔崽子,笨的和猪一样,我只不过是一时心急说漏了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还要你这兔崽子多嘴。 等了很久,屋里寂静沉闷的一团冷气蚀骨,高森林脸色刷刷地阴煞下去,不征求别人意见,自作主张大喝一声:“大发,你当队长,阿大当副队长,后发你和一生也去,叫上几个治安委员和民兵,明天起挨家挨户上门收钱,就从锋涛这个狗崽子家开始。我高某人偏不信邪了,连这么一点钱都收不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上门收钱被辱骂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吓着高大发心头发怵,脸色都变了。 哪敢明目张胆拒绝接高森林这个烫手山芋,高大发确实是高水平,发怵下,头脑就是好用,临时反应快,找借口道:“书记,锋涛不在家里呢,他全家人又在卢水,这钱一时没法收。” “你不会从别人家收起呀,猪头。”高森林根本不知道高大发在打自己小算盘,否则,胆敢在他眼皮底下耍手段,他不一刀劈了高大发才怪。 “全村人又要等锋涛交了以后再交,恐怕这钱很难收上来。”束手无策,高大发只想把这桩倒霉事推掉。 “啪——”高森林气得牙关格格格作响,腮帮子扭曲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大骂:“你他妈的,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说怎么办?上回你骂我去找锋涛,没叫你去,这回你去,我不去,看你有什么屌本事。收不上这笔钱,你这个民兵连长休想再当。” 骂完,高森林愤怒扬长朝门口。 路过高大发面前,徐开发意外拍拍高大发肩膀,狞笑一声:“不要太自高自大了。太自高自大了,会引祸上身。看来,你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同样对付不了锋涛。” 跳蚤的脾气,高大发一蹦而起:“什么,我对付不了锋涛,笑话。等锋涛一回到家,我叫他的头跟乌**一样,乖乖的亲自把钱送到村委会来。” 深不可测诡秘摇摇头,徐开发没有理睬高大发,径直走了出去。 边走,徐开发心头边嘲笑高大发,大发呀大发,这一回有你好瞧的哟。要是锋涛自愿交那一千五,没话说。要是锋涛不交那一千五,你要重蹈覆辙。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想踩到高森林头上,还有你的好日子过?你比森林聪明、厉害一千一万倍,你照样只能装傻瓜一个。你们高家人去斗吧,斗的两败俱伤,那才好。到时候,由我徐家人坐天下,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是应该在这件棘手的事上露一手,叫其他人瞧一瞧,才晓得他高大发不一般,叫高森林日后不敢小看了他这个民兵连长。对付郁锋涛这种人,他高大发自有办法,不能跟他硬的来,只能用说理去软化他 平日里晚上一上床,高大发第一件事是在老婆鲍金香胸口两座丰满山峰乱摸乱捏。可今晚上,高大发好的那一口被埋葬了,塞满他脑子的全是如何才能从穷困潦倒村民手中抠到那一千五,如何叫郁锋涛乖乖的举手向他投降——心甘情愿掏钱。 翻过来滚过去,把整个床铺搞得冷冰冰的,鲍金香大为恼火,差些一脚把老公踹到床底下去,大骂老公笨的猪一样,都不会从村里最有钱的人家收起,他当个民兵连长,到底捞到了多大好处啊?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高大发扭头不满一瞪老婆,心头不满埋怨,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今天是个有名无权的民兵连长,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我是闹荒第一把手——响当当人物一个。高森林和徐开发一帮人都五十岁出头,还能干几年?闹荒未来第一把手不是我这个有名无权民兵连长,还会是谁? 不过,老婆的话是有几分道理,提醒了高大发。 搜肠刮肚,把全村人一个个在脑中筛出,高大发最后锁定十五户有钱人家,其中和郁锋涛一块混的九户,另外六户是:和事佬,他小儿子这两、三年来在县里一家工厂当工人,有工资拿;一个是高钱启,他二女儿高玉娇出嫁时,光光礼金,男方一下给了一万块钱,高玉娇给郁锋涛干活还拿到一大笔工钱。另外四家人是牛户了,他们除了每年春耕时,把牛租给别人能得一笔租金外,偶尔还能卖一、两头牛。在这十五户有钱人家当中,当然郁锋涛最有钱。 “对,明天从高钱启家下手。”高大发心头狂喜,大叫一声。 第二天早上,高大发带着一伙人去高钱启家时,高钱启正在家大门口晒太阳,手上一条树枝在拨弄手炉里的火。他那个手炉已经很破旧,手炉面被烧掉一大片,是他自己用篾条胡乱补的,甚是难看,可他还它当宝贝一样。 ——入冬后,农村人不分老人,青年,小孩,是人人拥有一个手炉,只要不干活,手炉不离手,走哪手炉随身带到哪。这手炉不像北方人的火炉,手炉小巧玲珑,像一个直径二十厘米左右,高二十五厘米左右的小茶壶,外壳是用竹篾编成,里边是一个粗糙的塘瓷碗。往碗里放上木碳,上边盖上一层木灰,便可以烤火。 远远看到高大发一伙人朝他家走过来,高钱启心头大骂:“这帮土匪,肯定是冲我家的钱来了。”洋装没看到,高钱启眼皮不抬一下,埋头抽烟。 狗屎一样招人嫌弃,高大发气炸了肺,这本来是全体村干部的事,却叫他一个人遭人白眼,还成了全村人的仇人。这个时候,高大发才明白高森林的厉害手段。 趋前一步,高大发收起往日咄咄逼人,朝高钱启低头哈腰:“钱启叔,我们来收拉电的一千五百块钱。” 是耳聋呢,还是不理睬高大发,高钱启眉毛也不动一下。 气得高大发差点火起要一脚把高钱启手中手炉踢出丈把远,无奈,今天是来收款,他只好忍了,又低头哈腰了一句。 死人一样眼皮不动一下,要不是在抽烟,众人当他高钱启死了。 “高钱启,我们来收钱,你听到没有?”高大发实在没办法忍了,大喝一声。 慢慢抬起头,鄙视一瞟高开发,高钱启又重新低下头,把烟斗往破手炉上磕了磕,闷声一句:“没钱。” “你没钱?”见高钱启斗胆骗他没钱,高大发不由得一下火起:“你家玉娇嫁出去,男方给了你一万块钱礼金。还有,玉娇给锋涛干活,又挣了一大笔钱。你家会没钱,你骗鬼啊你。这是村里拉电的钱,大家都得出,又不是向你一个人要。想赖也赖不掉,你还是给了我吧,免得大家乡里乡亲的,要撕破脸皮。” 往烟斗里装上烟丝,点上,高钱启眼睛瞥不瞥一下:“全村人都交了吗:” “交了。”高开发想都不用想,脱口说道。 “我肏你妈,大发——”高钱启火得霍地站起:“你骗死人,我还没死。不要把我当作傻瓜。你说出来听听,村里哪个人交了钱?” “你再骂一句?”高大发一指直戳高钱启:“你抗拒交钱,还骂人,反了是不是?” 横扫高大发的手,高钱启破口大骂:“我肏你妈,又怎样?我骗人的时候,你大发还没有从你妈的洞里出来。你凭什么要我家第一个交钱?全村人都交了,我们家固然一分钱不会少,有一个没交,哼……” 脸涨着通红,呀呀呀了半天,高大发哪能受得了:“书记说了,不交钱,马上抓到派出所去。你到底交不交?” “交,交你妈的头。”高钱启的两个儿子高玉柱、高玉凯手执木棍窜到高大发跟前。 高玉凯木棍直捅到高开发大腿上:“大发,你不要以为我们家好欺负。钱,我阿爸已说过了,只要全村人都交了,我们一分钱不会少。但是你想来蛮的,不讲道理,我先乱棍打死你。你说说,你凭得是哪一条理,要我家第一个先交钱?从村东,村南,村西,村北,村中开始收钱,半个轮不到我家第一个,你这不是当着全村人面欺负我们家吗?” 是啊。 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又没有拒绝交钱。千条万条理由,没有一条理由得由他高钱启家第一个交钱。头上顶天,脚下踩地。他高大发水平再高,不能高过理吧。 聪明人不犯错则罢,一犯错,比傻瓜还愚蠢。 大庭广众之下,高大发难堪、窘迫的溜不是,不走也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使美人计叫老婆上阵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走。”高阿大大喝一声,才不管高大发,大步离开而去。高大发在他高阿大眼里算哪根葱哟,他是高森林的人。 走了一截路,徐后发没名没姓问一句:“现在去谁家?” 最后头的高大发,这时恢复了威风,忘了自己在高钱启面前的熊样,火大:“还能去谁家。回村委会。” 头一回上门收款,空手而回,遭到人家辱骂不算,还被高阿大抢了头儿,高大发心头非常不爽。 进了办公室,众人不由吃了一惊,高森林、高复田、徐开发、徐五金全在里头,一个个阴沉着脸,没人说话。高森林更是一脸怒气,像是刚刚和谁吵过架。 磨磨蹭蹭走到高森林面前,高大发唯唯诺诺:“书记,收……” “啪——”冷不丁一声骤响。 在场的人没有看清咋回事,只听高大发刚说到“收”字,高森林猝然给了他一巴掌,大骂:“你这个猪脑袋,你坏了我全盘计划。村里哪个人不知道钱启是出了名守财奴啊,你笨的跟猪一样,第一个向他收钱。” 被这一巴掌打得两眼冒金星,高大发的高水平都不知跑到哪个角落去猫着呢。 看到高大发被扇耳光,徐开发跳出来打圆场,替他解围:“书记,算了。大发又不是故意。他不过是头脑太简单,想从有钱的一户人家开始收钱而已。” 摸着发烫左脸,高大发心头不是骂高森林,恩将仇报骂徐开发,徐开发当众说他头脑太简单,这是一把剑插进他心脏。 骂完徐开发,高大发心窝不服,才骂高森林,高森林你这个婊子养的狗东西。这一回,算我栽在你手里。想我高大发是什么人,一巴掌算个什么东西。这一巴掌,我迟早有一天要换回九巴掌。 又低估了高森林的霸道,蛮以为挨了这一巴掌,高森林会放过他高大发,不要他去收钱了。结果到头来,高森林还是要他高大发去收钱,高大发气歪了肚脐,只想拿柴刀砍高森林。 窝着一肚子无名火,回到家里,找不到东西发泄,碰巧一只母鸡走到他跟前,高大发飞起一脚发恨踹过去,母鸡“咯,咯……”叫了几声,跑了几步,倒在地上跑不动了。 听到鸡叫声,鲍金香从厨房跑出来一看,大吃一惊,再看老公一脸怒气,愤怒瞪一老公:“你疯癫啦。外头受气,回到家里拿鸡出气,鸡惹了你呀!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样没出息。没本事,别当那个破民兵连长,什么稀罕货——” 埋怨回一眼老婆,高大发闷闷不乐朝卧室走去,连衣带鞋重重摔倒在床上。 直到吃午饭,鲍金香才发现老公脸上指痕。 一问,鲍金香胆火撞上心口,张口大骂高森林是魔鬼。 这时,反倒是高大发显得大度三分,劝老婆别骂了,骂能解决问题,打都被他打了。 难道你这样白白挨打?鲍金香更火了,她容不得别人打她老公,老公再怎么窝囊也是她的老公。要不是慑于高森林权势,她会跑去跟高森林拼命。心头不平衡,鲍金香要老公辞掉民兵连长,不要再为高森林卖命了。 不行。高大发口气坚决。男子汉大丈夫,要弯得下,站得起。我——高大发是什么人,他高森林这个狗杂种想坑我,没那么容易。 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弯得下,站得起。高大发下午又带着早上一帮人马一家一户上门收钱。村委会在村西,高大发即从村西头开始收钱。 这一回,高大发狡猾了,改变策略,不再对村民发火,哪怕遭到拒绝,他依然皮笑肉不笑重复两句话:“没钱,你准备准备,我们过几天再来。”“你不愿出钱,我们可没法向书记交待。书记那天在村民大会上的讲话,你听到了吧!” 一个下午下来,跑了村里三成人家,高大发一分钱没要到,但是他不气馁,更不生气,他此番目的不是收到钱,是要挑拔全村人对高森林的痛恨。后头还有更大阴谋呢,高大发要等郁锋涛回村,挑拔郁锋涛对高森林的仇恨。全村两千多人,仅郁锋涛一个人不怕高森林,仅郁锋涛一个人敢与高森林斗,这一点,高大发心头明白的很。 夜,很冷。 天好像是要下雪一样,冷得把人的骨头冻得要断裂。 还在苦思冥想,还在绞尽脑汁,高大发长这么大把年岁,从未像现在这样伤脑筋过。经历这一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高大发明白一个道理:人,不经过与人相斗,脑子不想事情,只能越来越傻。 可是这个时候,鲍金香偏偏捣乱,把手伸进老公大腿里:“老公,不要去想你那陈谷烂芝麻的事了。快点嘛,人家瘾上来了呢。” 侧头瞄一眼老婆,见老公很有几分姿色的脸蛋,高大发突然心起一条毒计,对老婆如此如此说了一通。 惊吓的,鲍金香张大嘴巴,好半天合拢不下来。 与死对头相反,高森林完全是另一种心境,他躺在温暖被窝里暗暗欢喜,高大发你这个蠢货自以为很聪明,想利用我高某人前后两次败在郁锋涛手下的事,揭我的短,不知天高地厚,爬到我头上去拉屎拉尿,怎么样,自讨苦吃吧…… 哈哈哈哈。高森林忍不住奸笑起来,高大发呀高大发,你想把我当作傻瓜,你才是天底下最笨的大傻瓜。这笔钱收不上来,你是我手上一粒棋子,我正好利用你这个蠢货去对付郁锋涛。 刚刚睡过去,又被老公奸笑声吵醒,谭美凤心头非常不高兴:“森林,你疯了是不是,半夜三更,你笑什么笑,你不睡,我要睡。” “去,去,去。”正在兴头上,被老婆这么一骂,高森林相当恼火,用手一扳老婆那张粗糙、满是皱纹的脸,不知怎么的心头爬上一阵哀叹:他妈的,高大发这个笨蛋娶个鲜花一样老婆,想我高某人有权有势却只能娶一个丑老婆。哪天要是能把高大发那老婆弄来玩一把,做鬼都风流。想到这儿,高森林胯下那根东西不安分了,他把全村妇女一一的浮现在眼前,觉得还是王青妹长得最好看,一到夏天她那两个大奶总荡来荡去的发出电流,惹得男人眼睛冒火…… 明白自己不能去想有夫之妇,有夫之妇就是地雷,高森林的心又回到拉电事上,要是这次拉电的事失败了,在村里开了这么巨大一个缺口,往后他说出的话就是放臭屁,没人听从。隐隐约约,高森林感到地位、权势遭到郁锋涛严重威胁和挑战。看来收钱这件事,还得他亲自行动不可。靠高大发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只能把事情搞砸。 到了第三天,高大发觉得没趣,不想再去收钱了。但是高大发心头比谁都明白,这钱要是收不到,高森林是不会放过他,要是惹得高森林火起,他这个民兵连长算是当到头。 下午大约三点钟,高大发探清高森林独自一个人在村委会办公室里,马上跑回家叫老婆行动,把高森林摆平,不要再让他去收钱了,把这块骨头扔给别人去啃吧。 鲍金香赶到村委会时,高森林正在办公室里把手炉夹在两腿间边烤火,边看报纸。 “哎哟,我的书记哟,你原来在这里,害得我到处去找你找不着。”又是抛媚眼,又是暗送秋波,鲍金香扭着肥臀嬉皮笑脸径直走到高森林跟前。“冷死了,让我烤一下火吧,书记。”不管高森林同意不同意,鲍金香把手伸进手炉,放在高森林左手背上。“哗,书记,你的手好热咧——”鲍金香双手捧着高森林左手,摸着。 根本没心理上准备,高森林不曾料到鲍金香会来这一手,一时反倒惊恐的不知所措。 眼睛放电的秋波荡漾,鲍金香一边嗲声嗲气哀求高森林:“书记,求你了,不要再叫我家大发去收钱了。乡亲哪个会听那死狗的话。我赔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这,这,这……”高森林结舌了,说不出话。没想到鲍金香双手的热量比火还要猛,立刻传遍高森林全身。 “我家那死狗最爱逞能了,他有啥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给你……”说到“你”字,鲍金香下边的话断了,而且手段更露骨,扯着高森林的手,有意无意直往他胯里捅:“书记,求你了,求求你了。” “瞧你这妇女,差些把手炉摔了。”高森林试探的把手炉放到地上,把手拉回到自己胯下。鲍金香的手仍然不肯放开,边哀求着高森林,边依样画葫扯着高森林的手往里捅,可这一回不是上回了。这一回一捅,她的手碰到了高森林那根已经膨胀的东西上。被撩拨的晕头转向,不能自禁了,高森林把鲍金香的手按在了上边,双眼冒火:“你这妇女,拿你真没办法。把人家弄得受不了。好了,好了,好了。答应你就是了。” “那我先谢谢书记了。”鲍金香重重捏了一把高森林胀得发痛的那根下流东西:“书记,你这根东西好硬好大哟——”随着说话声落下,鲍金香格格格一阵狡黠大笑,直起身,转身便往外走,到了门口,霍地一扭头,朝着高森林又抛了个媚眼:“书记,你以后用的着我金香的地方,只管来找我,我会报答你,不会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主心骨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张望鲍金香离去背影,高森林心头一团乱,咒骂了一句:“这个骚娘们,下手好骚——”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琢磨着鲍金香暧昧的话,高森林全身如同老房子着火,回想鲍金香的撩拨,他恨不得立马追出去把她拽回村委会,扑倒在办公室里销魂一番。 还在想着和高大发老婆风流时,高大发却躲在屋里头在嘲笑他高森林是一条发情的狗,尤其得意凭藉自己的高水平三下五除二,不费吹风之力一下搞定他高森林这头恶魔,自己夸自己果然是村干部中的高水平——人才一个。接下来,就瞧他高大发如何制服郁锋涛,叫郁锋涛乖乖把一千五百块钱亲自送到村委会。 苦苦等候郁锋涛回村时,高大发这个村干部中的高水平等来了一年一度的春耕。 春耕伊始,郁锋涛又回到了村里。 订了村规民约,现在又要拉电,村里对郁锋涛心怀鬼胎的人鬼头鬼脑猫着偷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 死党们晚上饭碗一撂,聚集在他郁锋涛屋里,七嘴八舌讲述村规民约一事的前前后后。大家时而同仇敌忾,时而幸灾乐祸,问郁锋涛他当时接到李耶毕写的信时,急不急? “急什么急哟,狗屁不是的村规民约,不过是小女孩过家家的把戏,伤不了我——锋涛半根寒毛,不值一提。我是担心你们大家为我着急,我才叫媛媛赶回村跟你们说一声。”郁锋涛笑嘿嘿的,神情泰然,若无其事,将军风范。 一个哈欠吓跑下山老虎——好大的口气。 呼吸顷刻中断,大家惊讶盯着郁锋涛,他这牛皮是不是吹大了,村规民约白纸黑字订在那儿,他要是还敢上山去割芒花、竹藤,动山上的石头,高、徐两大姓的人还不把他大卸八块,扔去喂王八。 惊讶之后,大家话题自然又转到村里拉电这件叫人气愤到吐血的事。 村里果真要拉电啦? 深邃眼睛射出一束怀疑,郁锋涛心头掠过一道阴影,难道村干部一夜间良心发现,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全部心思埋在学业、石雕上,郁锋涛那天看李椰毕的信时,根本没当回事放在心上,觉得只不过是村干部又一场滑稽闹剧罢了。要是村干部真心要叫老百姓用上电灯,倒也是一件好事,对他郁锋涛往后事业无疑是助了一臂之力。 愈说愈气,大家气炸了肺,摩拳擦掌,青筋暴凸,胆火拎起,大骂村干部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一千五呐,老百姓的血都被榨干,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这等强盗,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下去!郁锋涛的血管要爆裂,恨不得连夜跑去把一伙狼心狗肺村干部的头割下,扔进大山里喂狼。有朝一日他要是当上村里的头头,非把他们下十八层地狱不可。 “锋涛,你说吧,这一千五百块钱,我们到底要不要出?一千五百块钱呀,不止我讨个老婆呀!”吉景生一愤怒,两眼涨得猩红如斗红眼的牛,屁股像被棘藜扎一下,蹦起。 “是啊,锋涛,景生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又愤怒又忧愁,龚帮裕额头皱得如同千年老松树皮,哭丧着脸:“为了给寿财娶个媳妇,我辛辛苦苦一分钱一分钱攒着舍不得花,到现在了才七百块钱,这要是一交,全完了。” 头转向龚帮裕,端详着他,李伟大颇有感触地说:“帮裕,你到现在了,还把眼睛盯在自己脚趾上。我们几家人跟着锋涛干,好日子在后头呢,还怕挣不到钱给你家寿财娶媳妇,我现在都不担心我家椰毕娶不到媳妇。” 正好是在李耶毕身边,吉景生重重一压他后脑勺,笑他:“听到没,耶毕,你家老头要给你娶老婆啦——”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大家在谈正经事,小儿子居然如此不恭,吉大庆狠狠瞪他一眼,吸了一口烟,信赖注视郁锋涛:“锋涛,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在外边见过大世面,我们几家人全把你当主心骨,你给我们大家透个底吧,这一千五,我们该不该出,出的值不值,会不会冤枉?现在全村人眼睛全盯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不出这一千五,没有人肯出。” 对自己不利的事,全村人拿他郁锋涛当挡箭牌,他陷于绝境中,又对他落井下石,侮辱他,嘲笑他,歧视他,看不起他。闹荒人就是可恶到这等地步,郁锋涛心头的痛恨似一包点燃的炸药包。 仿佛又看到高森林獠牙狰狞带人闯进他屋里,郁锋涛气不可遏,破口大骂:“这群王八蛋,丧心病狂,抠老百姓,压榨咱们老百姓的血汗。从桃芝拉电到我们村,五万块已是一个天价了。有三十多万块钱,为什么我们村自己不建设一座电站,让村里那条溪水白白流掉?”“不出。这一千五百块钱,我不出。出了这一千五百块钱,我——锋涛倒成了那一伙蛀虫的二百五。” 郁锋涛这话如同是在众人胸膛点燃一把火炬,这一千五百块钱,他们要是交了,有多臭,他们岂不是成了一伙村干部的二百五。 闹荒村算上另外三个自然村,共有二百多户人家,一户人家一千五百块钱,全村积累起来是三十多万呐。从桃芝拉电到闹荒造价再怎么高,也达不到三十万。那么,村干部压迫村民交这么一笔巨款,用心何在,不得不令人深思、怀疑。 经郁锋涛一点迷津,一笔糊涂账立刻跃然帐上,大家心里豁然明亮,看清一伙村干部的黑心肝。 一拳击在凳子上,蹦起,吉景生咬牙切齿大骂:“狗娘养的,那一群婊崽,再来逼我家出钱,我一刀宰了他们。” “对。”龚寿财跟在吉景生后头大喝一声,“我明天磨一把柴刀,等他们来要钱。看他们是要钱呢,还是要手?” 环视一圈大家,李伟大警戒道:“你们青年人做事千万鲁莽不得,要学学锋涛用头脑。一伙村干部本来就是强盗,他们手上还有权力,会怕你们的鲁莽吗?” 偷偷斜视一眼郁锋涛,龚帮裕说道:“要是不交这一千五百块钱,村干部又拿我们没办法,这才是真本事。鲁莽有啥用,像四把笔一样,森林叫一声,派出所马上下来抓人了。”龚帮裕说话头是激将法,是说给郁锋涛一个人听,暗示郁锋涛只有挡住这一千五不交又没事,他郁锋涛才算是有本事。 吉大庆祈盼注视郁锋涛,说:“锋涛,你给大伙儿出个主意吧?” 略一想了一会,强压心头愤怒,郁锋涛天庭悟出一道义愤,一字一字从牙关嘣出:“现在,我们少姓人家更应该团结,拧成一股绳,一门心思想门路挣钱。一旦富裕了,过上火红日子,高、徐两姓才不敢再欺负我们!”“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叫全村人懂得算一算这笔帐,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村干部叫交多少钱,我们糊里糊涂交多少钱,二百五一样去喂肥一伙村干部。” “对,我们要拧成一股绳!”吉景生全身有劲使不出,双手抓狂,大骂:“那伙强盗,我们不给他们,看他们还怎么拉电。拿着拉电做名堂,黑吃我们老百姓,我们不能答应。” 龚寿富刚要说什么,马上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把话吞回去。 很少说话,李秋玉这时又忍不住插了一句:“闹荒人是门里狗,别的本事没有,挑软柿子捏,想歪点子整穷人是一套一套的。高、徐两大姓虽然人多,但是那是摊开的手掌。只有我们大家不存私心,真正拧成一股绳,看我们的拳头硬,还是他们的巴掌硬,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巾帼不让须眉。李秋玉的话点到闹荒人的死穴上。 九点多,众人满怀一种安慰和卸下两、三个月来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离开郁锋涛这屋里回去。 大门一关,屋里头仅剩下郁锋涛、李秋玉这一对情侣,两个人当即搂成一团,四片滚烫嘴唇焊贴在一块,两条舌头宛如两条蛇缠在一起,尽情的缠绵。 滚在床上,李秋玉掀开被子,把自己羊脂般洁白胸口一览无余展现在郁锋涛眼里,呢喃燕语:“哥,我的两个奶真的大了很多哩,是吧,你的手有魔力。” “嗯——”郁锋涛的手揉捏着李秋玉比他拳头稍大的奶:“是大了许多。你们女孩子的奶就是奇怪,越大越好看越吸引人,我们男人的奶要是也这么大,看的,是怪物了。” “呵呵呵……”李秋玉开心大笑,一会儿,又撒娇:“都怪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摸我的奶,都不长了。”李秋玉把头枕在郁锋涛炎热胸膛上:“哥,你这一回来,我心里踏实了,这些日子,我天天活在一种恐惧、忧虑里,提心吊胆那伙强盗趁你不在村里,又要想出更多歪心肝整你。” 爱怜地搂紧李秋玉,郁锋涛心里跌宕起伏:“放心,秋玉。他们现在心再毒也整不跨我,我的店铺是在卢水,不是在闹荒。就一纸狗屁村规民约,想要毁了我的事业,他们那是蚍蜉撼树。我倒要看看他们拉电究竟还暗藏什么阴谋……” 亲一口郁锋涛,纤纤玉手抓着郁锋涛那条大泥鳅,李秋玉感到很欣慰、踏实,格格格笑开:“你在身边,就像你这根肉宝贝肏到我里边,我就不再烦躁,你就是我的主心骨,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当众算帐揭阴谋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话一丢,一翻身,跨在郁锋涛身上,李秋玉没有了白天的矜持和羞答答,抓起他那根宝贝就往自己的粉红嫩洞里捅。 当下电击雷闪,暴风骤雨,两个人乌山云雨的绞杀在一块,释放了两、三个月来压抑在体内的那团原始冲动…… 床战结束,已经深夜,郁锋涛亲自把李秋玉送到她家门口,他这才放心折身回去。 黑森森的村子,像一座荒墓,这个时候连狗也躲在屋里头不敢出来叫,害怕被鬼抓去做点心。 胡同里透着一股阴气,走着走着,郁锋涛不由得毛骨悚然,全身起疙瘩。这就是城市与穷山沟的天地之别,难怪人人都爱往城里挤。郁锋涛心中一阵感叹,赶紧一路逃回去。 打开自家房子大门,厅堂悬挂的汽灯,闪烁的柔和、明亮的灯光,郁锋涛顿时放松下来。 把汽灯拿到房间挂好,躺在床上,还想看会儿书,可是郁锋涛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只有他一个人孤身躺在床上,张望着明亮汽灯,些许的悲哀袭上郁锋涛心头,他想这要是城里多好了啊,他完全可以把李秋玉留下来陪他过夜,可是这是偏僻又封建的闹荒村,他要顾及、珍惜李秋玉的名声,不能叫她在压力和唾沫、白眼下活着。 看了一眼闹钟,已经凌晨一点半了,郁锋涛只得熄灯睡觉,他不知道明天天一亮又会发生什么事? 离开村子三个来月,村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要是他郁锋涛的预感不会发生错觉,这一回村干部拉电这里头暗藏某种阴谋,不是光光交一千五百块钱那么简简单单的事情,否则,一伙狼心狗肺、鱼肉百姓的村干部不会如此好心给老百姓拉电点上电灯。 对闹荒人,他郁锋涛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多一个心眼,处处小心防着,一不小心,他就有可能掉进别人挖的坑里。 黑灯瞎火深夜里,村里有个人和郁锋涛一样没睡着,他就是村干部中的高水平——高大发。 听说到郁锋涛回到村里,高大发就是饿坏的狼突然碰上了路上掉的一块肉,贼兴奋。尚未与郁锋涛正面交锋,高大发做起了美梦,只要天一亮收到郁锋涛那一千五百块钱,村里那些穷鬼们自然会乖乖把钱主动送到高大发他手上,看他高森林还怎么打他脸。 天一亮,历来懒床的高大发,早早起来,来不及洗脸刷牙,刻不容缓赶到郁锋涛家去,他要趁郁锋涛屋里没有别人时要钱,即使要不到钱也不会丢人。 不料,高大发扑了个空,郁锋涛还在被窝里,大门牢牢拴着,推不开。又不敢敲门,高大发担心惹恼了郁锋涛这个有钱的主,等下要不到,只得在门外彷徨等候。 在大门口彷徨等候郁锋涛开门,高大发被村民看到了,晓得他这一大早的肯定是去收郁锋涛那一千五百块钱,于是一传五五传十,大家便跑去看热闹。 该来的总是要来。 七点多点起床,打开大门,一瞅,见高大发一在早出现在他大门口,郁锋涛鄙视瞄一眼,转身回屋里,他岂能不知道高大发这个高水平心里有几条小蛇,昨晚上他早已听说高大发的丑事。 追着郁锋涛屁股,高大发一脚也迈进了他家门槛,在后头假装套近乎问了几句他在外边情况。 对付郁锋涛这个连高森林都惹不起的家伙,高大发当然不敢铁锤对铁墩——硬对硬,趁他刷牙洗脸当儿,嬉皮笑脸用商量口吻说,村里要拉电了,党支部和村委村研究决定每户人家出一千五百块钱,他郁锋涛是不是…… 挂好毛巾,郁锋涛无视高大发朝厅堂走去,见屋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霍地转身,仇恨眼睛逼视高大发,一声打断他的话:“村里拉电,这是大好事啊,是不是全村人除了我外,全交了?” “还没,没,没人交开始。”碰到郁锋涛霜剑出鞘的凌厉眼神,高大发一阵心虚。 “你一大早闯进我屋里,那你意思是要逼我第一个交哟?”郁锋涛眼睛燃烧怒火,蔑视高大发,心底里头大发冷笑:高大发呀高大发,你这头蠢猪,高森林咋会找你做走狗。像你这等猪头级的蠢货,高森林不扇你耳光,也的确太冤枉、小看你的高水平,高大发。在高钱启面前遭到一顿耻辱,你还嫌不够是吧,高大发。我——锋涛今天要是不给你二两棉花称称,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用袖口抹了一把额头,眼睛显得很慌张,高大发推托道:“这,这是书记的意思。” “书记的意思?”腰靠在厅堂桌上,双手盘在胸前,千年冰川一般目光咄咄逼人逼视高大发,约莫半盏茶工夫,郁锋涛才开口大骂起来:“难道他高森林眼睛瞎了,没看到我——锋涛是村里最穷一户人家吗?”“滚回去对你主子高森林那个狗娘养的狗杂种说,我家穷,没钱。” “没钱?”众目睽睽下,郁锋涛敢拒绝他这个高水平,高大发火了,要说他郁锋涛以前没钱,还说的过去,他郁锋涛现在没钱,连鬼也不会相信。 挑衅目光直逼高大发,郁锋涛一句话顶过去:“对。要钱没有,要贱命有一条。除非你高大发这个民兵连长送我一支机关枪,我去抢银行。” 昨夜已经盘算好好的,今早来向郁锋涛要钱,不管怎样,他高大发都不能在郁锋涛面前生气,郁锋涛不是高钱启——惹不得,否则,会重蹈覆辙——落得和高森林一样下场。 然而,说了这么一箩筐讨好、巴结的话,郁锋涛仍不买帐,高大发心头愤怒,把昨夜的盘算忘在脑后十万八千里,大声辱骂郁锋涛:“没钱?没钱,你在卢水开什么屌店铺。不说别的,你那么多芒花和竹枝扫帚、小篓子、扫斗、灶筅,椅子卖了,不知要卖几万块钱。” 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些,马上想到他们村干部心毒如蛇蝎的订下村规民约,要毁灭他郁锋涛的事业,断了他郁锋涛货源,霎时间火冒三丈,怒目一瞪,直盯高大发,顶撞道:“我爱开就开,关你屁事,你给我本钱呀?”“卖了几万块钱,那也是我的钱,全拿去还债了,你管的着吗你?” 碰上郁锋涛燃烧怒火的深邃眼睛,高大发越发心虚,再不敢与郁锋涛硬碰硬,口气顿时软了一半,也不敢再提郁锋涛店铺的事,舌头一溜,狠狠将了锋涛一军:“这是村里的公益事业,你不出钱,说不过去吧,锋涛?” “公益事业,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高大发,那我问你,全村人全出了吗?”郁锋涛浩如沧海的眼睛直逼高大发,步步逼紧,再次逼问,挑战高大发的高水平。 心头一怵,可能是被郁锋涛一对英爽逼人眼睛吓昏了头,高大发回答的比先前来的更干脆:“没有。” “哈哈哈……”郁锋涛仰头大笑:“没有?没有,你找我要什么钱?你是地主收租,还是我欠你家钱了?”“公益事业,全村就我一个人出钱,我——锋涛是欠你们村干部,还是欠全村百姓,还是仅仅欠你高大发一人,你说?” “这,这,这……”高大发一时结舌,被郁锋涛套牢,脸憋得跟正在下蛋的母鸡。 故意和高大发磨洋工,郁锋涛是为了屋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当看到火候已到,郁锋涛马上炮火奇谈猛攻,逼问高大发: “你们的电费一度多少钱?” “一块半。” “一块半,你们村干部是杀人呢,还是拿我们老百姓当猪宰杀,卢水的电费一度才两毛八呢!” “这是书记和主任定的最低价了。” “我们村有几户人家,包括三个自然村在内?” “有,有两百多户吧。” “一户人家交一千五百块钱,两百户,就是三十万块钱。从桃芝拉电到我们村,我敢用我的头担保——总造价绝对不会超过三万块钱。是吧,高大发?” “锋涛,你休要多管闲事,这不管你的事。” “不管我的事,那你一大早闯进我家里来要钱干么,我欠你高大发钱了呢,还是睡了你阿妈?我不点你们的电,总行了吧!” “锋涛,你不要骂人。书记和主任说过了,你不交钱,等你办起了石板材厂,你不能用我们的电,而且要把你抓到派出所去。” “我办石板材厂?”闯荡大城市,自诩是村里见识最广,文化最高的人,郁锋涛这时也被高大开这个高水平蒙住头,一时转不过脑筋。 过了许久,哈哈哈,郁锋涛突然发疯大笑:“好啊,等我哪一天要办石板材厂了,再高价向你们村干部买电总行了吧?要抓人是不是,我等着,你们村干部来抓呀!”“乡亲们,你们刚才听到了吧,从桃芝拉电到我们村要三十多万块钱呀。这样的虎口,亏他们村干部良心被狗吃了,开得了口。如果乡亲们愿意,三万块钱,我——锋涛全包了。我向你们保证,每度电不超过五毛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祠堂大摆乡亲宴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你你你……”气急败坏,喉咙如同烧着一团火,高大发一连几个“你”,就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下边的话。 小巫见大巫。 在才子面前,高大发的高水平看来是矮了一大截,人家郁锋涛那才是白山天池立暖壶——高水平。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正面交锋下,高大发才后悔自己太低估了郁锋涛,郁锋涛一张嘴巴,简直是一把利剑,锋芒耀眼,发出的招数,叫人无法接招。 摆上案上的猪开膛破肚——里面的全明白了。 高大发不找他要钱,至少郁锋涛不会知道村干部的阴谋,现在他们的阴谋彻头彻尾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心黑到没有了人性,比双头蛇还毒,竟然不让老百姓活。 张望落荒而逃的高大发,郁锋涛明白,这出戏远远没有结束,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一次狡猾了,落荒而逃,没有立即前往村委会,也没去找高森林,高大发逃回家去,吃了早饭,害怕什么似的立马下地干活。 犯下这么低级的愚蠢,高森林哪会放过他高大发,晚上即把他高大发叫村委会,当着大家面前,没商量就给了他几个响亮耳光,怒斥他,要不到郁锋涛的钱,不要去跟郁锋涛争论。这一争论,问题出来了是不是?郁锋涛是谁,他是村里的才子,听说现在是跟在一个教授身旁。他高大发有几钱份量呀,不把脸凑到尿桶里去照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头。 你说,高大发冤不冤,他哪还有机会跟郁锋涛去争论。 恐惧下,高森林当场召开村干部紧急会议,专门研究因郁锋涛把他们拉电一帐摆在村民面前,引发的大地震。村民们的不满、愤怒一发不可收拾,弄不好,拉电的事全泡汤。一泡汤,问题严重了,等于是水坝被冲了一个缺口。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在村干部心头,挥之不去,也抹不掉。 借这个绝好机会,高森林击鼓骂曹操——当场指责,指责高大发的低能、窝囊。只有名正言顺整高大发,把高大发整得抬不起头,直不起腰,鲍金香这个**人才会乖乖主动送到他高森林怀里。 其他人面面相觑,呼吸不敢大声,呆呆看着高大发遭到训斥,深怕弄不好灾难会落到自己头上。谁心头都明白,这事落到谁的头上,最终结局只有一个——和高大发一样。用他们的话说,郁锋涛不是一般刁民,是聪明的,闯省城的,第一个到县城开店铺的刁民,那么容易对付吗? 挨了巴掌,俨然是被打傻,任凭高森林如何训斥,高大发傻瓜呆在一旁一声不哼。 杀人不过是头点地。 觉得高森林太过分,觉得高大发实在可怜。徐开发开口了,打压高大发的劝说高森林:“书记,算啦。收钱,本来是一件难事,历年都是这样。大发往后做事不要太自高自大,太拿自己当人物,把别人踩在脚底下。”“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下一步怎么办。这回收不上这一千五百块拉电的钱,往后要收钱,难,比登天还难。” “他妈的,全是锋涛这个婊崽搞得鬼。”高阿大破口大骂。 自己没本事,老是去骂别人。徐开发最恨的便是高阿大这种人,平日里又见高阿大对高森林马首是瞻,对他徐开发爱理不理,徐开发对他早心存不满,这时见高阿大一开口即骂人,火大了:“阿大,你把嘴巴放干净些。你要骂锋涛可以,要跑到外边去骂,要跑到锋涛家门口去骂。在村委会骂,要是让锋涛知道了,他以为是我们大家骂他,他一火起,拿一包炸药把村委会炸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再说了,这件事根本扯不上锋涛头上。我们收钱的时候,人家还在福州。你再骂他,小心被锋涛听到了,跑到你家去把你灶台铲了。” 虽说徐开发是发火,但是骂的颇有几分公道。 遭到徐开发如此一顿责备,高阿大不敢再骂郁锋涛,拿眼睛看着高森林,盼高森林能帮他说上几句好话。可高森林不是笨蛋加草包,徐开发说的很有道理。郁锋涛是一只难惹的刺猬,万一惹火了他,他说不定还真敢拿一包炸药把村委会炸了。 片刻间,办公室死静死静的。 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大家冷得蜷缩成一团,感觉身上越来越冰凉。 高水平是被打压的不敢吭声了,但是总有人想冒尖。不知道什么时候,高一生开口说道:“书记,你看,是不是这样:全村人不是说,只要锋涛交了钱,大家都肯交吗?我们给锋涛三千块钱,叫他当着全村人面前到村委会来交钱,另外一千五百块钱送给他。我们骗他,电拉起了,他今后要是办起了石板材厂,我们按卢水的电费算他的。像他这样一个穷光蛋,这么好的事情,他能不动心,我一山都倒立着在村里走一圈。” 眼睛一亮,高森林觉得高一生这个好主意,他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妙计了,于是脱口大喝一声:“好。就这样。后发,你明天跟一生一块去,把钱给锋涛这个婊崽送去。” 冷眼旁看,徐开发心头嘲笑,高森林,你们太小看了锋涛了吧。不要说是三千块钱,三万块钱,锋涛恐怕同样不会动心。那一回村里闹鸡瘟疫,村里哪个人不是把死鸡吃掉,可锋涛把那么多死鸡全埋了,甚至有人出钱向他买,他一概不肯。人家现在在卢水开起了店铺,一心跟大学教授学手艺,还会差三千块钱吗?但愿你们不会弄巧成拙,赔了夫人又折兵。高森林,你这个婊崽在村里一手遮天,该让你吃吃苦头的时候。 是给郁锋涛送钱,不是找他的茬,徐后发、高一生胆子一下子大了,丝毫不胆怯。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左右,徐后发、高一生两个人气势汹汹闯进到郁锋涛屋里,开口大喝,要郁锋涛把那些看书瞎扯蛋的人赶出去,有事要跟你说。——有钱壮胆,徐后发、高一生胆大气粗。 转着眼睛,脑筋在这一分钟里转了十万八千下,郁锋涛一时也捉摸不透徐后发、高一生来意,瞧这两个人的气势,说话口气,大有来头啊! 天不怕,地不怕,郁锋涛倒想见识见识他们,叫大家先出去。 等大家一到门口,徐后发三步并作一步窜到门口,“哐啷”一声,把大门关上。高一生则要郁锋涛到房间去说话。 三个人进了房间,高一生从一个黑色包里抓出一踏钱,“啪”拍在写字桌上,两个人咄咄逼人争地把来意说了一番。 突然从天上掉下来金元宝,把见过大世面的郁锋涛震晕了头。 眼睛直直盯着钱,足足五分钟,郁锋涛不得不佩服一伙村干部,为了榨取乡亲们最后一滴血汗,居然连这么毒的手段都耍的出来,乡亲们即使不穷,也要被一伙村干部榨穷。 并不急着郁锋涛开口说话,徐后发、高一生嘲弄眼光,得意盯着郁锋涛。 十来分钟后,郁锋涛二话不说,贪婪得一把抓起写字桌的一踏钱,往口袋里一塞,一个大跨步,出了房间,疾步朝大门走去,“吱呀”打开大门,对外边伙伴呼唤一声:“没事了,大家进来吧。” 看到这情景,徐后发、高一生暗暗得意、狂妄,心头明白——事情搞定了,一言不发径直朝门外走去。 特别是高一生,他得意的走路飞一样。 也是。 毕竟那么多村干部没有一个能拿郁锋涛有办法,这个办法还是他高一生想出。 两天后,祠堂大门口意外贴出了一张——告示: 尊敬的父老乡亲们: 明天中午将在祠堂设一乡亲宴,宴请每个家 庭的主事人,希望乡亲们能够为村里拉电一事, 出一把力。宴席上将有丰盛的鸡、鸭、猪、羊、 鱼肉,请大家不要错过! 宴请人:郁锋涛 这则告示,说它是一架大型飞机坠落在闹荒村中央爆炸,并不为过。全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在议论纷纷,九成以上的人不相信郁锋涛真会那么大方摆乡亲宴。除非他在卢水开店铺生意红火,发了一大笔财。但是如此丰盛的宴席,这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馋得人人口水直淌,没能力不被诱惑。 第三天一大早,闹荒每一户当家的或是拖儿带女,或是携孙子抱孙女,三五成群早早赶到祠堂等候。 大约是早饭过后,祠堂里开始有人打扫卫生,摆放桌凳。 晌午时分,祠堂里飘出了浓郁的肉味,传出了小孩要吃的哭喊声,暴发着阵阵大人的欢声笑语。 村干部的一桌,是摆在戏台上,特显眼。用什么语言、文字,都无法形容村干部们因为兴奋、得意过度,而扭曲的脸。 酒过三杯。 突然,戏台上响起了清脆的敲锣声:锵。锵。锵。 三声锣声响过之后,响起了吉景生声音:“大家静下来,锋涛有话对大家说。” 顷刻之间,整个祠堂一片寂静,连小孩子放进嘴的肉同样不敢嚼了。 文质彬彬的郁锋涛,伫立在戏台前,目如耀星,声若金鸣: “乡亲们,有人说我——锋涛黑心肝,可是我心肝再怎么黑,照样黑不过有的人呐!” “三天前,后发和一生给我送来三千块钱。一千五呢,要我当着乡亲面前,把它交给村委会,说是村里拉电每家出的一千五。另外一千五,说是送给我——锋涛的功劳费。但是我——锋涛在村里没立下一寸功劳啊,哪敢心肝黑到这等天地不容地步,何德何能敢独吞下这一千五百块钱?” “今天,我——锋涛借花献佛,摆了这顿乡亲宴,请了大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黑夜鱼塘抓鬼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只感觉天掉巨石砸中了他们的头,村干部喉咙片刻间被肉卡住,喘不上气,一张张脸绿得跟苔青一样。见势不妙,他们想鞋底抹油——溜了。无奈,四周通道全被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堵住。 迅电不及眨眼之势,从口袋抓出一千五百块钱,郁锋涛正气凛然,愤慨道:“现在,我当着乡亲们面前,把这拉电出的一千五百块钱,亲手交到高森林书记手里!” “狗杂种,一群畜牲,想出这么毒的手段,榨取我们的血汗钱。” “猪狗不如的东西,吃我们的血汗钱吃的肚子炸了。” “哈哈哈……” “吃,吃,吃。大家吃。是锋涛请我们吃的,干么不吃!” 一时间,有人喷肉,喷酒;有人谩骂不止,把村干部十八代祖宗全骂了;有人埋头大吃,疯了一样;有人拿筷子的手在半空中不停颤抖,眼睛直盯着桌上的肉…… 不知什么时候,高一生吓昏倒地,不醒人事,他晓得自己蚊子叮了大象——闯祸大了,因为这条妙计是他想出来。 一席乡亲宴,彻底的将一伙村干部黑心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信誉扫地,老百姓对他们已经无信赖可言。 胸襟狭隘、目光如豆的闹荒人,并不感激郁锋涛,在他们眼中,郁锋涛不是为了乡亲,他是为了斗倒村干部。 闹荒人就是这种自私狭隘,恩将仇报心态。 不说别人,拿郁锋涛的邻居郁正丰父子五个来说吧,日子好过了些,过年过节,彭淑娟母子俩没少照顾他郁正丰这个堂伯伯。然而,趁彭淑娟一家人不在家之机,郁正丰父子五个侵占她家房子滴水沟,搭建一个寮子,把寮子伸到她的墙壁上。一旦下雨,雨水便浸泡她家土墙,长久下去,墙会倒塌。然而,郁正丰父子聪明的把他们自己房子的墙保护好好的,一点不损害。——因为彭淑娟与他们的房子中间相隔两米,各占一米宽滴水沟。 必定是堂伯伯,郁锋涛不想跟郁正丰父子关系搞僵,乡亲宴之后,郁锋涛便把母亲叫回家,去跟郁正丰父子交涉。 到家,看到那情景,彭淑娟气到要吐血,郁正丰父子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彭淑娟当场跑去跟郁正丰父子交涉,说了一大堆道理。仗自己男儿多,势力大,彭淑娟仅郁锋涛这么一个独子,郁正丰不但不理睬,到后来还蛮横的放出狠话:“不拆,你又能怎样?你们家的滴水沟本来是我的,是锋涛爷爷当年向我阿爸借的。这事,你老公清楚。” 天下最毒之心,莫过于拿死人作证。 你说,这事换着谁,谁能咽这口气。 昨天,彭淑娟忍不住心头痛恨,跟陈琴玉痛斥郁正丰父子不是人,欺负孤儿寡女。 ——咳!听完彭淑娟的痛斥,陈琴玉长长哀叹一声:“淑娟婶呀,我们寡妇尽是受人欺负了呀!”随着一声哀叹,陈琴玉眼里汹涌一股辛酸、苦楚泪水,也向彭淑娟痛斥高森林、徐水龙这两个畜牲对她的欺负。 年前,徐水龙这个无赖在地里看到寡妇——陈琴玉一个在给菜浇粪,见四下里无人,陡然升起邪念要强奸比他老婆漂亮多的陈琴玉。气愤之下,陈琴玉舀起一瓣粪便泼了过去。徐水龙被泼的满身是粪,而怀恨在心。当天夜里,他偷偷摸黑跑到陈琴玉地里,把陈琴玉的菜全毁掉。陈琴玉一个寡妇人家,要养一对才八岁和十二岁儿女,在闹荒这个穷山沟生活艰难可想而知,徐水龙居然…… 当母亲对他说了这件事后,郁锋涛义愤填膺,恨不可遏。想到当他仅仅剩下三百多尾鱼,还遭到徐水龙这个无赖下了毒,他下决心要好好惩罚徐水龙这个无赖,为村里除掉一大祸害,给陈琴玉这个寡妇讨回一个公道。 突然一夜之间,村里刮起一场风暴:郁锋涛要养龙虾。 一听说省城福州的活龙虾一斤卖到一百多块钱,闹荒人越发嫉妒、眼红,蠢蠢欲动。可是他们也只能心头里嫉妒、眼红,因为他们哪个人有能力养龙虾?再说了,福州那么大,除了郁锋涛外,没人去过,路途又遥远。养龙虾可不是扎芒花扫帚,万一养的龙虾卖不掉,咋办? 暗地里,郁锋涛叫吉景利、吉景生、龚寿财、龚寿富四个人悄悄到田里抓了一些小虾,放在家里养着。然后把原来养鱼的鱼塘修整一番,这次聪明的还扎上篱笆…… 自从大智慧出了乡亲宴一个妙计,好好修理了一伙村干部,郁锋涛成了村里青年人眼中大英雄,更多的青年男女聚在了他屋里。 三天后,鱼塘搞好了,晚上一帮青年男女到他屋里看书,等大家回去时,郁锋涛把平日里几个最贴心的留下,将大门拴上,神秘兮兮把众人叫到房间里。放低声音,郁锋涛像个导演在给演员讲戏一般,如此如此对大家作了一番细致周密安排。 过了五天,中午时分,李秋玉跑去跟郁锋涛说,徐水龙刚刚到祠堂大门口玩。 得到情报,郁锋涛、李秋玉马不停蹄跑去叫来了龚寿财、吉景生和李椰分,按照原先计划好的行动起来。 十分钟光景,吉景生、李椰分抬着一个大尿桶,郁锋涛自己则提着一个小水桶走在后头,优哉游哉朝祠堂大门口这边走去。 当吉景生、李椰分一到人群面前,早在人群里头的龚寿财突然大叫一声:“景生,椰分,你们两个太丢人了吧,一尿桶尿,还要两个抬。” 听到龚寿财叫声,吉景生、李椰分慢慢把大尿桶放在地上,吉景生放开喉咙大声说道:“小鬼,你想喝尿,到我家去吧。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大尿桶里的是什么?这是龙虾的苗,你知道不知道?你看,锋涛还提着一水桶呢。我们这是帮锋涛把昨天刚买回的龙虾苗放到鱼塘里去养。” 声音刚落地,但见吉景生一个箭步窜到徐水龙跟前,猝不及防“啪,啪”左右开弓,没商量即四巴掌,破口大骂:“狗娘养的狗东西,我叫你瞪眼,我叫你瞪眼。” 腊月里遇见狼——冷不防,徐水龙挨了重重四巴掌,被打得两眼冒金星,心头冒火,晃了晃两下头,还手打吉景生。 见状,龚寿财、李椰分不容分说,上前拦住他,龚寿财大骂道:“水龙,人家景生是跟我说话,关你屁事呀,你去瞪人家,还讲不讲理?” 这时,吉景生折身操起了抬大尿桶的木棍,挥起来,劈头盖脸朝徐水龙脑袋打下去。 吓的,猛抱着头,徐水龙大声叫嚷开:“救命呀,景生要打死人啊——”“救命呀,景生要打死人啊——”“救命呀,景生要打死人啊——”叫嚷的同时,徐水龙顾头不顾腚赶紧往人群里钻。 “哈哈哈……”一阵虚惊之后,大家张望着吉景生、李椰分抬着大尿桶,龚寿财提着刚才郁锋涛手上的水桶,往郁锋涛的鱼塘走去,不由得哄堂大笑。 这一头,郁锋涛四个人乐悠悠抬着龙虾上鱼塘——欢天喜地。 最得意的人当然是吉景生,这种白白打人的事,他巴不得多几回。瞧他样子,心头喜得快要疯癫了,走起路来简直在跑,他后头的李椰分是被拖着走,叫苦不迭。 心头乐得哪顾上李椰分,吉景生笑咧咧对郁锋涛说:“锋涛,你从今天起,多想些办法,让我多打几回水龙这个无赖。” 被吉景生的憨态逗乐了,但是郁锋涛还是严肃警告吉景生:“景生,我们今天是迫不得己打水龙这个无赖。打人不是甚么好事,你不允许再乱打人了。” 趁着后头跟来看热闹的人还没有赶上,郁锋涛他们赶紧把龙虾苗倒进了鱼塘里,把篱笆门关上。 等到后头跟上来的人瞧热闹,郁锋涛他们这边一切就绪,围在篱笆外头,看着鱼塘,谈笑风生。 闹荒的春天还残留着冬天寒冷。 夜里九点钟,已经没几个人不钻进被窝里呼呼呼睡大觉了。 几声狗叫之后,村西头亮起了一把手电筒光。手电筒光飞快往郁锋涛鱼塘方向移去。 当手电筒光才移到篱笆口上顷刻,“哎哟——”一个尖叫声划破寂静夜空。 说时快,随着尖叫声,鱼塘对岸篱笆后头,刷刷地一齐亮起了十几把手电筒,原来是郁锋涛带着十几个人埋伏在那边,当下大家三步并作一步跑了过来。 原来篱笆口是一个大陷阱边,白天的话,郁锋涛他们把篱笆移到陷阱外边,防止好人掉进去。晚上,郁锋涛他们又把篱笆移到陷阱里边,上边用几条小竹子撑着披上一层草,再撒上一至层土,伪装好,不知内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有陷阱。 大家扑到陷阱边,郁锋涛大喊大叫:“下毒的鬼掉到坑里去了。景生,寿财,你们快把粪泼到坑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怒对作奸犯科恶棍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什么,要泼粪?掉到陷阱的鬼一听,害怕的战战兢兢带着哭腔尖叫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啊,不要泼粪啊,我不是鬼,我不是鬼,我真的不是鬼,我是水龙,我是水龙……” 听到尖叫声,大家把手电筒一同照在了陷阱里,一看,果然是徐水龙,徐水龙只露出头和肩膀,其余全部淹没在水里。 像落水狗一样,徐水龙被众人从陷阱里捞上,摔在地上,一阵乱脚猛踢,痛得徐水龙喊爹叫娘,划破山野寂静夜空,传进村里。 趁大家乱脚踢徐水龙当儿,李秋玉急忙朝徐水龙家跑去报信。 一到徐水龙家大门口,李秋玉上前嘭嘭嘭一拳比一拳重擂打大门,一边心慌失措一阵叫嚷:“容英嫂,水龙哥出事了,你快些去看看。要不然,他会被锋涛他们十几个大汉打死。” 吓的,躺在床上尚未入睡的张容英,心“咯噔”一下,连外衣来不及穿,一滑溜下了床,抓起外套边往外跑边穿。 门一开,像个疯子,也不问问李秋玉是在哪里,张容英早已知道似的赶死一样往郁锋涛鱼塘疯狂跑去。 等到张容英赶到郁锋涛鱼塘,看到众人正对她老公一阵乱脚猛踢,尤其是吉景生,更是一脚比一脚更重的往死里踢,恨不得踢断她老公的肋骨,踢死她老公。 初春夜里,依然几分残冬严寒,徐水龙全身湿透冻僵了,被人猛踢一脚,如同肉裂筋断,骨头踩断…… 痛得嚎嚎大叫,徐水龙凄凉、可怜求饶: “锋涛,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求求你叫他们别打了。” “哎哟,阿妈,痛死了。” “哎哟,阿妈,我骨头被踢断了。” ……老公的惨叫声,钻进张容英耳朵,感觉心被人一刀一刀的剜。顾不上什么,张容英猛扑到人群前,野蛮拔开人群,嚎啕叫嚷:“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然而,张容英的嚎啕叫嚷阻止不了众人,平日对徐水龙的仇恨只能憋在心头,这阵子是恨不得一古脑儿全发泄出来,踢爆徐水龙的头,踢断徐水龙手、脚。 众人不理睬她,恐惧笼罩下,张容英只得转身跪在郁锋涛跟前,哀求:“锋涛,求你了,放过我家水龙吧,你的龙虾苗,我陪你。” 这时,郁锋涛戏谑的讥笑一声:“大家也踢了这么大半天了,先歇一会吧,等有了力气,再接着踢,踢死这个心毒如双头蛇的畜牲不偿命。” 扑在老公身上,张容英一阵恐慌,泪水如同是一注喷泉:“老天爷呀,你们怎么把人整成了这个样子呀,你们要遭天打雷劈的呀——”“水龙呀,你这死狗,我早叫你不能这样干了,你硬是不听我的话……” “把他绑起来,拖回村里,在全村人面前乱棍打死。”郁锋涛一声令下,马上有人强硬拉开张容英,拿着一根捆柴用的大绳子,立即把徐水龙绑了起来,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村里而去。 “老天爷呀,你们不能这样呀——”张容英恐惧得呼天呛地。 在一旁的李秋玉,又好心提醒张容英:“你还不去找书记和主任来,全村人这些年来被你家水龙害得哪个不恨死他,要是被锋涛他们拖回村,不被乱棍打死才怪。” 李秋玉一提醒,张容英才醒悟过来,踉踉跄跄跑回村里。 发疯地一口气跑到高森林家门口,来不及喘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容英上前嘭嘭嘭拼劲敲打门:“书记,救命呐。快救命呐,书记。” 过了有十来分钟,披着一件黑色棉袄的高森林,才打开了门,唬着脸喝斥张容英:“你胯下破洞痒了是不是,大冷天的,三更半夜不让人睡觉,你叫死呀你——” 顾不上高森林的辱骂,张容英连哭带叫:“书记,我家水龙快要被锋涛一帮人打死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愣了大半天,高森林硬是转不过脑筋:“什——什——什么,你说什——什——什么,水龙要——要——要被锋涛一帮人打死了,他锋涛反了是不是,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打人。” 急了,张容英脑袋瓜进水,嘴巴大漏斗一个:“水龙拿着农药要去把锋涛鱼塘里的龙虾苗全部毒死,被锋涛带人逮住了。书记,你快去救救他吧。” 他妈的,你自己要去找死,还想拿我做垫底。高森林心头咒骂,拉下脸:“这种事情,我不管,你找主任去。”——嘭,高森林不理张容英,一把关上大门。他不是不管,这事涉及到郁锋涛,他不敢管,尤其是徐水龙这种自寻死的事。 “书记,人命关天,你不能不管呀——”张容英在门外,拼命敲门,哀求,可是里头死人似的,一丝动静没有。 哀求高森林到天亮,也是寡妇哭儿——没指望,张容英只得跑去找徐开发。 乍然一听,徐开发吓着半夜胆掉地,忙推诿,要张容英赶紧去找高森林。 ——扑通。张容英跪在了徐开发跟前,声声泪下,哀求:“主任,你救救水龙吧。森林那条狗他不肯管,他要我来找你,说这事是属你管。主任,你可不能不管啊,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千错万错,也不该被打死呐!” 这只老狐狸,今晚被鬼附身,不得好死。徐开发心头诅咒一声。他晓得自己不能不去了,万一出了人命,高森林会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头上。但是徐开发也没那么傻,忙去叫上高阿大,一同匆匆赶到郁锋涛家去。 先前李秋玉的报信,已经惊醒徐水龙父母亲——徐复棋、阎枝菊,他哥哥徐水虎,弟弟徐水狮,但他们根本没当回事。 徐水龙被拖回村里后,又有人去报信,徐复棋、阎枝菊这才惊慌得带着两个儿子火燎火急赶去郁锋涛屋里。 直到郁锋涛屋里,看到二哥全身水淋淋的,被绑在厢房一棵柱子上,徐水狮气得暴跳如雷,窜到郁锋涛面前,一指直戳他额头,虎视眈眈:“狗杂种,快把我二哥放掉。” “放掉?”随着厉声掷地,“啪——”郁锋涛狼吃狼——冷不防,对准徐水狮的脸没商量一巴掌,这一巴掌他是替全村人打的,不是发泄他个人心头的仇恨、义愤,这一巴掌更是替他的寡妇邻居陈琴玉讨回一个公道。 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兄弟多,欺郁锋涛无兄无弟,徐水狮根本不把郁锋涛瞧在眼里,火起,挥拳打郁锋涛。不料,站在郁锋涛身后的十几个彪形大汉刷刷刷地围上去,吉景生更是一把扣住徐水狮胸口:“再骂一声狗杂种试一试,我景生不拧下你的头当尿壶,我景生是你孙子。”吓的,徐水狮脸色绿了。 见状,徐复棋惶恐奔上去,拧着小儿子耳朵大喝:“你这小畜牲,你逞什么能,给我退下去。”徐复棋一边掰开吉景生的手:“大家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好商量,好商量,千万别动粗。” 千钧一发时刻,刚好徐开发和高阿大赶到。 瞧一眼绑在柱子上的徐水龙,徐开发心头大骂一声:“你这是作死。”不敢大意,慌忙几步奔到郁锋涛跟前,徐开发商量口气对郁锋涛说:“锋涛,天气这么冷,大家乡里乡亲的,是不是先放他一马,让他们家人拿衣服来,先给水龙换下?” 等着是平日作威作福的高森林,要他今晚在乡亲面前给他郁锋涛一个公道,但他不敢来,郁锋涛只得顺水推舟给徐开发一个人情,臭着脸厉声道:“行。看在你主任面上,先让这条恶棍把衣服换下。” 一听说允许她老公把湿衣服换下,张容英二话不说拔开人群,冲了出去。 过了十来分钟,张容英从家里抱了一堆衣服跑来,在一个空房间里给她老公换下湿漉漉的衣服。 郁锋涛还要把他们大儿子绑在柱子上,徐复棋、阎枝菊夫妇吓得骨头软了,二话不话扑通一下跪下,老泪纵横:“锋涛,求你了,看在我们两个老人面上,你把我们水龙放下来烤烤火吧,他整个身子冻成冰了!” “冻成冰?”郁锋涛发出一声冷笑,鄙视跪在脚前的徐复棋、阎枝菊夫妇,冷嘲热讽挖苦、讽刺,怒斥他们:“你们大儿子会冷吗,他本事大着很呢,那身子是铁打的,哪怕是下着大雪夜里,暴雨的寒冷冬夜,他照样出没在别人的田间地头毁掉人家的庄稼。就像今晚,这么冷,他不是照样去我鱼塘下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半夜“审判”无赖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遭到郁锋涛怒斥,徐复棋、阎枝菊夫妇只感到脖子后头一片冰寒,心悬到半空中…… 徐水龙在村里人人共愤,就是过街老鼠,郁锋涛不是傻瓜,他怎么会不懂得拿徐水龙大做文章,叫全村看看他郁锋涛的狠、手辣,哪怕是徐水龙被冻得落下残废,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个时候,村里不怕冷的人,爱管闲的人,喜欢看热闹的人全从温暖被窝里爬起,赶到郁锋涛屋里来。 个别对徐水龙仇恨、愤怒到极点的人,落井下石,趁机对徐水龙来一巴掌、一脚,解心头之恨。 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徐开发只得放下村民主任身份,替徐水龙向郁锋涛求情,后来和事佬也替徐复棋、阎枝菊夫妇求情,郁锋涛这才顺水人情的答应放下徐水龙烤火。 老泪纵横,徐复棋对他小儿子大喝一声:“水狮,你还死在这里干么,还快回家去拿一土箕木炭来。” 存心要杀一杀高森林的权威,等徐水龙被拖的摔在他跟前,郁锋涛大喝一声:“阿大,你去叫高森林那个狗东西来处理这个恶棍。他不是村里的一把手,一手遮天吗,连我挖田、在屋加工点副业,他也要横插一杠来管,今晚这么大的事,他装什么蒜,钻进他老婆胯下做什么把戏,却不闻不问这里。” “哈哈哈哈”人群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旁边的徐开发,心头惶恐、震骇:锋涛,你这一手高,吃了豹子胆敢动高森林的头。高森林这个大魔头,连我也要让他三分,在他面前低头。 高阿大去找高森林当儿,徐水狮拿着一土箕木炭来了。 等到高阿大回到屋里,全身颤抖不停,落水狗一只的徐水龙已经在老婆扶持下烤火。 叫不到高森林,没有高森林在场,高阿大也大声不起来,唯唯诺诺说:“锋涛,书记说,他今晚头疼的厉害,这事有主任在场处理,就行了。” “骗鬼啊——”张容英愤恨大骂:“我起先去找他时,他还好好的像一条疯狗辱骂我。” 屋里一时间一片沉寂,大家眼睛盯在郁锋涛一个人脸上。 眼睛射出一束清澈坦荡,浩如沧海的光芒,环视一圈屋里,郁锋涛义愤填膺,声析江河犹如长虹贯日: “徐水龙,你恶贯满盈,这么多年来,乡亲们恨不得咬下一块你的心头肉,把你活扒十八层皮,却一直拿你没办。因为你是一只狼,总是半夜出没残害乡亲,大家没法逮住。” “要不是你下毒手毒死了我剩下的三百多条鱼,我——锋涛早已摆脱了贫困,富裕起来,不会受到全村人的白眼、欺负、看不起。” “今晚上,你父母亲、老婆、孩子、兄弟都在,主任、阿大、和事佬,这么多乡亲们都在,你面对大家说说,我和你两家人祖祖辈辈无冤无仇,我和你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过我的苦日子,你过你有钱人的日子,你为什么要这样恶毒的来坑害我?” “要不是因为龙虾苗夜里还要投食,我和伙伴到鱼塘给龙虾苗投食,岂不是又要损失一万多块钱。” “复棋伯,站在一个乡亲长辈的位子上,你说句公道的良心话吧,我这三百五十六条鱼被你二儿子徐水龙毒死了,他该不该赔我?这事,阿大当时在场,数过死鱼的数目。” “按卢水最低的鱼价一斤九块钱算,每尾养到年底按最轻一斤来算,一共是三千三百八十五块钱。” 原来郁锋涛的鱼是被徐水龙毒死的,人群一下砸锅了: “赔,要他赔,要他双倍的赔。” “村里以前凡是有人的鸡、鸭、鹅、猪、牛羊被他毒死的,菜被他毁掉的,全要他赔,不赔就砍了他手、脚。” “心这么黑,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都做的出,要遭到报应。” 赔,徐水龙拿什么赔呀?不说别人的东西,光光郁锋涛的鱼,三千多块钱,他徐水龙卖儿卖女卖老婆都不够赔。 在一片讨伐、谴责、咒骂声中,徐水龙这个恶棍的父母亲,兄弟,老婆无话可说,脸色恐慌,眼睛巴嗒巴嗒盯着郁锋涛,心头做着美梦祈祷苍天保佑,保佑郁锋涛能够突然大发慈悲,放过徐水龙一马,不要徐水龙赔偿。郁锋涛要徐水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没脸也没胆量敢说半个不字。 先前被郁锋涛白白扇一耳光,徐水狮恼火的要跑回家拿柴刀跟郁锋涛拼了,这会儿一听说郁锋涛剩下的鱼是被二哥下手毒死,他心头也暗暗大骂二哥这心真的也太毒太毒了。 很显然,郁锋涛今晚上要把厅堂当作审判庭,他既是受害人又是法官,鄙夷地瞪着徐水龙,见身子已经不再颤抖的厉害,厉声谴责开:“徐水龙,你这个恶棍,这些年来在村里所做的罪孽,不必叫乡亲们站出来一一的指出来吧,连琴玉嫂这样一个生活苦不堪言寡妇,你对图谋不轨也算了,居然还忍心下毒手,你还是人吗?你自己看不到你自己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你该抬头问问苍天——你的良心何在?今晚上要是不为琴玉嫂讨回一个公道,我——锋涛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说到这里,郁锋涛抬起头,眼睛投向人群中正两眼泪汪汪的陈琴玉,亲切叫了一声:“琴玉嫂,你到前面来。” 心酸如醋的陈琴玉,到死了也不会想到郁锋涛这个小邻居,竟然这般仗义,替她陈琴玉报了心头之恨,洗了心头屈辱,一边抓着眼泪,一边朝郁锋涛走去。 等陈琴玉到身边了,郁锋涛威严不犯大喝一声:“徐水龙,你现在当着你父母、老婆、兄弟和乡亲人面前,跪在琴玉嫂跟前,磕九个响头,向琴玉嫂赔礼道歉!” 厅堂里人头攒动,却是鸦雀无声,人人屏住呼吸,眼睛停留在郁锋涛一张冷峭的脸上都忘了看徐水龙。 虽然不是他徐开发干的,但是徐开发面对眼前这一幕,胆战心惊,毛骨悚然,全身沁出冷汗,郁锋涛脸上凝聚的浩然正气如同一把重剑扎进他胸口,心头不停叫着——太厉害了,太厉害了,锋涛太厉害了!这明明是他郁锋涛精心设下的一个圈套,报复上回鱼被徐水龙毒死嘛,郁锋涛却说成是去给龙虾投食碰巧遇上。 按理说这场“审判”,他徐开发是法官才是,然后却被郁锋涛冷冷清清撇在一边。——唉!徐开发心头长叹一声,看来,不久的将来,闹荒真要成了郁锋涛一个人的天下,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冥冥中,只感到郁锋涛拿着一把杀猪刀,刀尖顶在他喉咙上,慢慢的一点一点扎进去,徐水龙丝毫不敢违抗,当着父母亲、老婆、兄弟,众多乡亲面前,一脸苍白、瑟瑟发抖的按郁锋涛的话去做,跪在陈琴玉跟前磕头赔罪。 就在大家以为徐水龙向陈琴玉磕头赔罪后就没事时,出乎意料,郁锋涛一声令下,叫几个大汉重新把徐水龙绑在柱子上,明天一大早押到公安局去,判他个十年八年的,才知道作恶的后果…… “不要啊,锋涛,不要把我家水龙押到公安局去,求你了,锋涛!”“你要赔多少钱都行,我们家砸锅卖钱也要赔。”吓的,张容英扑通一声,跪在郁锋涛跟前。 徐复棋、阎枝菊夫妇也慌里慌张跪下,替儿子求情。 这时,徐开发、和事佬也替徐水龙求情。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郁锋涛又送徐大发、和事佬一个人情,同意徐水龙赔偿他三千多块钱。 当下,郁锋涛从房间里拿出纸、笔,写下一份“保证书”和“字据”,叫徐水龙签字、画押,他父母亲、兄弟担保,徐开发、和事佬作证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收起保证书和字据,郁锋涛冷峻道:“徐水龙,你明天起好自为之吧。要不是我上次被你毒死了鱼,有防备,在篱笆口挖个陷阱,你掉下去,下毒不成,否则,你这次坐牢坐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春耕怪事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一声恶棍骂的,徐复棋这个当爹的羞愧得差点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这无形一巴掌他人生莫大耻辱。 在兄弟搀扶下,徐水龙一步一步迈出郁锋涛屋里,心头的仇恨被一团恐惧牢牢箍住,郁锋涛早已给他挖好了坑,他却两眼瞎了没有看出,还往坑里跳下去。 拴上大门,回到房间里,郁锋涛像是打了鸡血,今晚上不但是狠狠惩罚了徐水龙,替陈琴玉讨回一个世间公道,而且还在乡亲面前将了高森林一军,又当众把徐开发冷落在一旁。 拔掉了徐水龙这根毒刺,这个话题,乡亲们热闹了两天,大家自然又把话题转到了春耕这件大事上。 一说到春耕,闹荒村今年的春耕可能要闹出人命,发生了一件叫人大跌眼镜特大怪事:村里九成以上人家中邪了,一个个不再花钱去租牛犁田,学起郁锋涛去年样子,扛着锄头下田里去费劲的一锄头一锄头挖。 这一挖,挖的人自找苦吃且不说,可活活苦煞了四户牛户——高怀德、高信钱、徐宽匡、高丛木,这四个老头子急得欲要扛起锄头往自己头上挖去。 往年这个时候,上门预订租牛的人络绎不绝,可今年他们的牛还不如一头猪,连问也无人问起。在闹荒这个穷山沟,他们一年到头原本是靠两、三头牛租些钱。这样一来,财路断了,他们岂能不急。又气又急,想不出办法,这四个老头破口大骂郁锋涛是害人精。 ——闹荒人就是这样,一旦出了事,他们从来不往自己身上想想到底是谁的错,张口就是骂别人。 去年要是不欺负落难的人,要是不坑郁锋涛,家里的牛还会无人问津吗?高怀德、高信钱、徐宽匡、高丛木四个老头木匠戴枷——自作自受,苍天有眼的话,照样不会可怜他们。 私利,困境,难堪把高怀德、高信钱、徐宽匡、高丛木四个老头牢牢箍在一起,暂时放弃往年的恩恩怨怨。 往年为了三、四块钱牛租,这四家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撕破脸皮,甚至暗地里跑去烧香拜佛,诅咒别人的牛全死光…… 下了三、四天雨,第五天突然天晴了。 天一晴,村里的劳力全扛着锄头挖田去了。 祠堂一片冷清。 上午半晌时分,高怀德、高信钱、徐宽匡、高丛木四个老头心怀鬼胎前后走进了祠堂。 在祠堂里,四个老头躲躲闪闪,看见没有别人,鬼鬼祟祟躲到一个角落去,偷偷摸摸嘀咕一阵,又前后隔几分钟陆续走出祠堂,朝高丛木家走去。 到了高丛木屋里,四个老头终于没有顾忌,疯狗一样叫嚷起来,眼睛冒火地发泄心头抑郁、不满,愤怒。 突然叫骂声没了,四个老头子的头拢在一块儿,密谋对策,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误入歧途的乡亲拯救出来,租他们的牛犁田。 心胸狭窄的仅针尖大,高怀德人品恰恰与他名字相反,他仇恨郁锋涛,做梦也挖郁锋涛的心当下酒菜,却又是一个没头脑的人,想不出主意,他只好骂人:“他妈个狗娘养的东西,我们几家人干脆去把锋涛这个婊崽抓来打个半死。” “我说怀德,你这么早忘了去年的事啦?”平日里光靠一张嘴骂人的高丛木,这个时候想把其他人踩在脚底下装老大,硬是装出深思熟虑样子,眉头皱着像一头哈巴狗,紧盯高怀德,晃了几下头,责备道:“去年锋涛挖田的时候,我们大伙儿和一帮村干部去找他,他都敢扛着锄头要砸书记的头,你敢去动他,除非你怀德子孙老小的命全不要,还差不多。” 是个无主见老家伙,人家说啥,他是啥,徐宽匡附和:“丛木说的是。怀德这一手使不得。大发去要钱,乡亲宴的事,你们还清楚记的吧?当时村干部一看苗头不对劲,想溜,结果呢?一想到他们当时的情形,我全身都起毛孔呢——太可怕了,锋涛连这样的毒计都想得出来。”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你们说,这事怎么办,总不能叫锋涛把我们害得牛没人租吧?”高怀德见高丛木、徐宽匡数落他的不是,一时火起。 往烟斗上装烟,高信钱用鄙夷眼睛斜视每个人一眼,他心头非常瞧不起眼前这三个老东西,正想借这个好机会压压他们,说话声固然显得三分硬梆梆:“怀德,你用不着发火。丛木和宽匡说的对。你要对锋涛动粗,我看你呀,你们爷孙的命都要保不住。要我去打锋涛,我倒不如把牛全宰了。办法呢,不是没有……” 卖了个关子,吊大家胃口,高信钱说到这里,下边的话断了。 在其他三个老头催促下,高信钱非常得意的长长眉毛往上一翘,说道:“只要我们每一户给他锋涛一点钱,叫他带头轮流租我们的牛犁田,其他人肯定会跟在他屁股后来向我们租牛犁田。” 其他三个老头对视一眼,点点头。 但是到底要给郁锋涛多少钱,四个老头又争吵开,有的说是每户五块钱。五块钱,加起来二十块。二十块钱还不够郁锋涛塞牙缝,他能答应吗?那每户出十块钱,加起来四十块钱,郁锋涛总会高兴了吧。那不行。万一没人租他们的牛,他们不是白白去了十块。 争来争去,四个老家伙最后商定:六六顺,每户出六块钱。 约好次日早饭后,大家在祠堂门口碰头一同去找郁锋涛。 第二天,高怀德吃了早饭,口袋里装着六块钱,屁颠屁颠跑到祠堂门口,一瞅,其他三个老头还没到,他等着。可是等到太阳爬到头顶上了,其他三个老头鬼影也见不到,高怀德怀疑他们三个人合伙骗他。 “我肏你妈的,有胆骗我。”高怀德火起,破口大骂,转身疾步朝郁锋涛家走去,他要弄明白,那三个老头到底去找过郁锋涛没?如果有的话,他和他们没完;没有的话,说明他们是合伙在骗他,那他不客气,把昨天他们说的,通通对郁锋涛倒出。 骗倒是没骗,但是高怀德确实是被另外三个老头捉弄了。 昨天夜里,高丛木、徐宽匡两人偷偷的前后去找过郁锋涛,高信钱是今天一大早去找郁锋涛,他们想抢在别人前头贿赂郁锋涛,要郁锋涛替他们招揽乡亲们租牛犁田:高丛木出价三十块钱,徐宽匡出价十块钱,高信钱出价十五块钱。也不知道郁锋涛是出于何种用心,既没有拒绝他们,又没有答应他们,只是要他们今天午饭后到他家听他的答复。 怒火冲天的高怀德,刚走到郁锋涛家门口,便遇上了从屋里出来的郁锋涛。像是郁锋涛得罪了他,高怀德朝郁锋涛愤怒大喝一声:“他们找你了没?”郁锋涛好像是聋子,睬都不睬高怀德,径直朝外边走去。高怀德换了口气:“锋涛,他们来找你了没有?” 原来是在逼高怀德做人要厚道、礼貌,这时,郁锋涛才停了下来,转身张望高怀德,明知故门:“你说的是谁,我不知道。” 高怀德余怒未消:“宽匡、丛木、信钱那三个婊崽。” “来过了。”该来的自然会来,郁锋涛心头发出一声冷笑,苦苦憋屈了一年,轮也该轮到他把去年的帐算清了。 “这三个狗娘养的野种,断子绝孙,有胆骗我。”高怀德气得几根山羊胡歪到一旁,眼血喷溅,“他们跟你说什么?” 报仇的痛快眼神,鄙夷盯着高怀德,郁锋涛回答的也爽快:“他们一个出十块钱,一个出十五块钱,一个出三十块钱,叫我拉乡亲们租他们的牛犁田。怎么,你家的牛没有人租,嘬,嘬,嘬,这可是要损失一大笔钱啊,太可惜了。” “这三个狗娘养的野种,断子绝孙,有胆骗我,昨天当我的面连十块钱都不肯出,背后出三十块钱。”火起,高怀德跑回家拿斧头,要把那三个老家伙的牛全剁了。跑了几步,又跑回来,压着心头怒火,高怀德对郁锋涛说:“锋涛,我出五十块钱,你帮我拉乡亲们全来租我的牛犁田,不要去帮那三个婊崽了。” 盯着高怀德,皱眉想着什么,许久了,郁锋涛才开口:“这事,你午饭后来我家,再决定。” 午饭后,高怀德口袋装着五十块钱,得意忘形,一路大步流星朝郁锋涛家里走去,眼前浮现全村人排队抢着租他家的牛…… 谁料,等到高怀德前脚迈郁锋涛屋子门槛,意外看见高丛木、高信钱、徐宽匡三个老头早已在屋里头,他们脸色愤怒又窘迫,但是他高怀德除愤怒外,是得意。 四个老头等着,满是皱纹的额头侵出了细密汗珠时,郁锋涛才一个矫健步伐从房间里迈出来,站在他们面前,高高宽阔额头悟出轩昂气宇,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即声色俱厉一一直指向高丛木、高信钱、高怀德和徐宽匡四个老头: “论辈份,我——锋涛要叫你们一声阿伯,阿叔是吧,但是在我眼里,你们一个个全是无耻小人,十恶不赦的势利眼小人。” “怎么,你们就这么快忘记去年的事了?” “去年我向你们租牛,你们又是如何侮辱我,你们能忘记,我——锋涛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后来,我怕你们了,我用锄头挖田,你们欺人太甚,居然叫上高森林,闯到田里欺负我——锋涛。” “十块钱,十五块钱,三十块钱,五十块钱,想收买我——锋涛的良心,叫我在乡亲们面前替你们说骗人的话,叫乡亲们租他们的牛,我——锋涛有这么贱吗?” “你们抬头看一看,这天上的太阳是从哪个方向升起?” “狗眼看人低的四个老家伙。” “钱对我——锋涛来说,太重要太重要了,为了钱,我甚至都敢冒险去抢银行,但是我——锋涛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良心,良心是一个人做人的尺子!” “换句话,租不租你们的牛,是乡亲们的权力,我——锋涛这么一个穷得只好辍学回村当农民头的书生,没有权力去阻止。” 众目睽睽之下,遭到郁锋涛这么一顿不留情面的责斥,四张黝黑的满是皱纹的老脸,这会儿如同是太阳底下的猪肝,他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心头恨恨大骂,全是牛惹得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疯子插秧吓死活庄稼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嘲弄地看看四张猪肝脸,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郁锋涛一改阴沉、冷峻的脸,模棱两可地说,想叫他租他们的牛犁田,那要看他们谁出的价钱最低,他再考虑一下要不要租。 四个老头早已垂下睁不开的眼睛,突然听到郁锋涛说可以考虑租他们的牛,眼睛虎虎一瞪,喷出一团贪婪,猪肝色脸也立刻退去,抢屎吃的狗一样抢着报价:高信钱是四块钱,高怀德是三块五,徐宽匡是三块钱,高丛木是一块钱。 怕是被私欲烧昏了脑袋瓜了吧,一门心思要从郁锋涛身上抠到一笔钱,高信钱心急下疏忽了还有另外三个人跟他竞争,比往年高出一块钱。高丛木是只老狐狸,他明白郁锋涛是个财神爷,只要郁锋涛租他家的牛,全村人固然会跟随着郁锋涛租他家牛,这是他比另外三个老头高出一筹之处。 “好了,别争了,都给我滚回去。要租的话,我会跟你们其中一个说。”郁锋涛黑下脸,对四个老头下逐客令。 租牛犁田不是郁锋涛的目的,他是要当着众乡亲面前报去年所遭遇的仇,将高丛木、高信钱、高怀德、徐宽匡四个老东西的卑鄙、龌龊、自私揭露出来。 乡亲们一听说郁锋涛要租牛犁田,心扑通一下掉地,不知他又要耍什么名堂,于是天天眼睛盯着他的动静。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也没人见到过他郁锋涛去租牛犁田。 眼看村里八成人家的秧苗已经插下,仍未见郁锋涛租牛,高怀德认定郁锋涛还是和去年一样挖田,逼着儿子也扛着锄头下田去一锄头一锄头挖,牛放在家里闲着。 天底下最蠢的猪头了,听都未曾听说过,郁锋涛忍不住幸灾乐祸,哈哈哈大笑。 “锋涛,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双脚刚迈出家门口,郁锋涛迎头碰上挎着菜篮子的陈琴玉。 “一想到怀德那个死老头放着家里的牛不犁田,人做牛,我好笑。”郁锋涛幸灾乐祸讥讽、嘲笑,心头感慨,人呐,别人落难时千万别落井下石、欺负和侮辱。四个老头去年欺负、侮辱他的时候,不会料到他会这么快爬起来,才会被他加倍讨还。 陈琴玉也很愤恨:“害人害己,还被全村人耻笑,活该。” 眼神三分歉疚,郁锋涛对陈琴玉说:“琴玉嫂,刚回来头几天,忙着一大堆事,把事情忘了,本想给你送两斤新品种种子,等我记起时,你已经下种子了。你哪天插秧的话,去我田里拔秧苗,我那是新品种,亩产量增加四百多斤,你那些秧苗就不要了,我是多下了种子,特意给你家的。” 感动的心海一股情感狂涛巨浪席卷,晶莹热泪大海涨潮一般漫上来,陈琴玉欲要扑到在郁锋涛怀里,是眼前这个从逆境中一步一步艰难走出的邻居,不但帮他陈琴玉报了侮辱之仇,而且还给她新品种的秧苗,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蔚蓝天空,太阳依然高高悬挂。 面对陈琴玉的感激涕零,回想到自己落难时那一幕幕,郁锋涛心中无限感叹: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没钱,面对陈琴玉这样苦难寡妇,他郁锋涛想伸手去拉她一把,也心余而力不足。 “锋涛,你今年是犁田还是挖田?”陈琴玉好奇注视郁锋涛。 诡秘兮兮一笑,郁锋涛说:“当然是犁田,哪会像怀德那个猪头一样,蠢的比傻瓜还笨。” “呵呵呵……”陈琴玉发出开心笑声。 过了一个星期,全村人秧插下了,大家猜测郁锋涛今年是不是不想种田之时,郁锋涛才去雇高丛木帮他犁田,工钱、牛租加在一块一天十块钱,饭吃他自己的,牛的草料照样要他自己负责,而且要在四天内把他郁锋涛家的四亩多田犁完,耙平。 没有拒绝,高丛木乐哈哈一口接受,因为其他三户牛户没法吃到这块蛋糕。 五天后,全村人听说郁锋涛要插秧了。 晚上,吉景生兄弟两个、龚寿财兄弟两个、李伟大和小儿子及另外两个男青年高信陆、徐敏边赶来和郁锋涛说,他们明天帮他插秧,只管饭吃,不要工钱。 这顿饭,他们几个人可是吃不上的哟。郁锋涛把书放在胸前,诙谐地对大家说。 在大家一阵困惑、惊讶下,郁锋涛笑嘿嘿的,神秘兮兮说他家那么四亩多田,他不消半天工夫准能把秧苗全插上。郁锋涛的话不啻一个酒缸在人群中突然爆炸,把大家震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吉景生上前重重擂了郁锋涛右肩一拳,大笑道:“锋涛,你把牛皮吹破了吧,这么大牛皮,我景生从来没胆吹。” “哈哈哈哈”不知大家是看到郁锋涛被吉景生擂了一拳,痛的龇牙咧嘴好笑呢,还是被吉景生的话逗笑了。 在大家一片哄堂大笑中,郁锋涛仍然是一脸神秘兮兮。 死不相信,郁锋涛要是有如此神通,岂不成了神仙,吉景生把胸口拍地啪啪啪直响,发誓说,要是郁锋涛能在半天时间内,把他家四亩多田全插上秧,他吉景生当全村人面前吃屎。 拍了拍吉景生的肩膀,郁锋涛笑哈哈的:“景生,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舍得让你出丑。信不信,明天见分晓。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堆的,我的秧不是插的。” 在场的人大眼瞪小眼,惊讶审视郁锋涛,半信半疑。 没过多久,郁锋涛吹出的大话飞快传遍村里旮旮旯旯儿,全村人震惊了,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吃惊恐惧,更多的人则是认定又是太白金星在暗中帮助他…… 第二天早上,郁锋涛尚未到田里,他田里早已围满看热闹的人群,大家倒要看看他郁锋涛到底是如何个插秧法,一个人半天时间能将他家田的秧全部插完,不是神仙,那还是什么?当然,大家还有一个不便说出的困惑:郁锋涛去年稻谷长得如此之好,全村没一户人家能比得上,他为什么今年偏偏和大家唱反调,用牛犁田? 大概是八点钟时刻,郁锋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帮小伙子,吉景生、龚寿财帮他挑着秧苗。 登时,人群喧哗声消失了,一双双眼睛死鱼目一样盯在郁锋涛脸上,希望从他深邃闪耀眼睛里看出他心中秘密。 我面子够大了哦,有这么多人给我捧场。郁锋涛不经心环视一圈人群,心底里头自嘲了一句。 要当演员了,而且今天要好好表演一番,叫闹荒人开开荤。去年他郁锋涛无意中表演了一番,才闹得今春怪事多多。 众目睽睽之下,但见郁锋涛立在田埂上,若无其事,沉沉稳稳随便抓起一把秧苗,出人意料,用劲往空中一抛,秧苗纷纷往下坠,一棵棵直挺挺立在了田里。 “不得了啦,锋涛疯癫啦——”突然,人群爆炸了,有人尖叫,有人挥舞双臂,有人大发好笑,有人惊慌失措,有人恐惧。 “扑通”一声,突然有人吓得摔倒在田里。 惊魂未定的人群,转头一看,原来是村里庄稼能手——活庄稼。 刚才一瞅郁锋涛疯癫了,往空中胡乱抛秧苗,活庄稼吓坏了,双腿一抖,站不稳,摔到在田里。 马上有好心人立马把活庄稼拉了上来,要扶他回去换衣服,可是他死活不肯。他不能再让郁锋涛乱来,他要制止郁锋涛乱来,破坏种田的规矩。郁锋涛不会插秧,不要紧,有他这个村里庄稼第一把手在,他可以教他郁锋涛,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教郁锋涛,他闻太师回京——脸上贴金呀! 挣扎着趋到郁锋涛跟前,活庄稼不知是由于冻得发抖呢,还是因为吓得发抖,一个身子像筛糠,夺下郁锋涛手上秧苗,心慌恐惧叫嚷:“锋涛,你不能这样胡来,你不能这样胡来,你不能这样胡来呀。来,来,来,我来——来教你插秧。” 脸一沉,收起灿烂笑脸,郁锋涛狠狠一瞪活庄稼:“滚,活庄稼,趁早滚回家去换你衣服。冻坏了你这一身皮骨头,又要耍赖我,我可是家雀抬轿——担当不起!”“我这是在插秧,不是胡来。去年秋收之后,你已经不是村里唯一一个庄稼能手了,不要耽误我插秧,滚,滚回家去。” “插秧?有这样子插秧的吗?插你妈的头。”活庄稼气得双眼暴凸,脸上肌肉抽搐,牙齿打战,憋不过气,一脚把郁锋涛的秧苗踢翻在田里,“像你这样胡乱,秋天有稻割,我活庄稼双手让你剁下喂狗。” 没有生气,没有发怒。也许是不想与一个老朽计较吧,郁锋涛他依旧笑嘿嘿的,抬头对着人群,高声说道:“乡亲们,活庄稼的话,你们大家听清楚了吧?等秋收一到,活庄稼要是说话不算数,大家可得作证帮我——锋涛说句公道话。不怕他是全村第一个庄稼能手,但是他在我面前已经不是了,我才是全村第一个庄稼能手。他呀,已经老了,老的不行啦,跟不上时代哟,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庄稼老头,给我做徒孙也不够格咧,哈哈哈……” “你,你,你……”活庄稼这个气呀,可无力承受了,一阵天旋地转,一头又栽倒在田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骂假书记打真书记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瞄一眼栽倒在田里的活庄稼,郁锋涛幸灾乐祸乐哈哈的,又抓起一把秧苗,神气飞扬往空中用力一抛,他才不会可怜活庄稼的死活呢,气死了也活该。 倏地收回头,环视人群一圈,郁锋涛琅琅说道:“乡亲们,很多人一直追问我,为什么今年又要用牛犁田,我现在可以放心的明白告诉大家了:十天前,太白金星又托梦给我,如果我要用这种办法插秧的话,必须要用牛犁田,稻子才能长得比去年还要好几倍。” “哗,原来是这样呀!”人群发出惊叹声捅破天空,又震撼、眼红、嫉妒,更是后悔的也要和活庄稼昏倒在田里,要是晚些时候插秧,不也可以学一学郁锋涛这样插秧吗,我的天哟,多轻松省事。 郁锋涛的话就是救心丸,活庄稼这个村里第一把庄稼能手乍听之下,马上喘上一口气活过来。他不再生气,不再发怒,不再恐惧,因为是神仙在助郁锋涛,他还能怎样?能耐再大,他也大不过神仙。去年郁锋涛稻谷的增产,在他活庄稼心目中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活庄稼心头恨郁锋涛,郁锋涛的话似一把尖刀插在他心口上,重重打击他,他脸皮也被郁锋涛当众活活扒下十八层。 怵怵发抖,活庄稼懊悔死了,懊悔自己刚才在不知内情情况下,居然傻乎乎的当众发誓。要是秋天一到,如果郁锋涛的稻子长得全村第一,他庄稼第一把手的虎椅丢定了,还要被剁去双手。 在田里的在家里的人,凡是听说了郁锋涛疯癫了,乱抛秧一事,蜂拥而上,跑到郁锋涛的田里看热闹。 下午,村里好多青年人围到郁锋涛屋里,有男有女。他们对郁锋涛这种插秧法,既感到好奇,又感到怀疑。 高信陆说:“锋涛,你这种插秧法,真的行吗?” 吉景生说:“人家锋涛这是最新的科学丢秧法,谁说不行?” 李椰毕说:“景生,你别自作聪明了,那是叫抛秧法,不是丢秧法。” 郁锋涛说:“椰毕说的对,这是抛秧法!但是我们村全是一小垅一小垅的山田,还不能更好的发挥出更大威势。如果一垅田能有上亩大,抓起一大把秧苗,用力往空中一抛,天呐,就像是抓了一把米往空中狠狠的一撒一样。你们能想象的到吧?” 徐敏边说:“这样插秧多舒服。我明年要学你了——锋涛。” 龚寿财说:“小鬼,你去砍个大猪脚孝敬锋涛吧,锋涛才肯教你。” 徐敏边说:“教我?这谁不会,三岁小孩子都会,还用的着教。” 只是神神秘秘的笑笑,郁锋涛什么也不说,想想他落难时乡亲们是怎么对待他,就这样轻易叫不学无术,愚昧无知的乡亲不劳而获学到他的神秘抛秧法,不狠狠报复一下他们的黑心、无情无义,闹荒这个贫穷村子永远也跳脱不出愚昧、无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郁锋涛全然不知道自己在村里的兴风作浪,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乡里,又传到县里,引发恐慌。 身为邬台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的田虎,县里头头们向他了解闹荒村发生的怪事是怎么回事,他是一问三不知,被狠狠训一顿,之后田虎马上派通讯员到闹荒把高森林找了去。 恨不得活扒了郁锋涛的皮,拿去做衣服穿,高森林还能说郁锋涛的好话吗? 在田虎面前,高森林颠倒黑白,口沫横飞,天花乱坠一通,说郁锋涛不知从哪儿学到巫术,在村里妖言惑众,散布迷信,故意破坏闹荒的春耕,还拉帮结派、殴打村民…… 不是被顶头上司训昏了头,田虎就是一个猪脑袋,当着高森林面前肺气炸了,把办公桌击地嘭嘭嘭作响,他决定亲自跑一趟闹荒,治一治郁锋涛这个使巫术的村霸。 当官就是立权威,田虎不容许自己管辖下的小老百姓在村里使巫术、妖言惑众,第二天带上秘书田思开和政府办主任傅全忠,跟在高森林屁股后来,气势汹汹踏进了闹荒。——田虎还想带上派出所所长何友军,可是何友军不是傻瓜,他找借口要去查一宗案件,一口拒绝了。 是骡是马,这一回是考验郁锋涛胆略、勇气、智慧的时候。 下午两点钟左右,高森林派高阿大去叫郁锋涛。 有田虎这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撑腰,高阿大胆子大了,声音大了,一瞟见郁锋涛,狐假虎威,双手插腰,大喝一声:“锋涛,乡党委田书记叫你到村委会去。” 瞧瞧高阿大狗仗人势的可怜相,郁锋涛便知半夜看门狗一叫——绝没好事。 偏偏后脑勺天生长了一块叛逆骨,郁锋涛眼睛揉不进沙子,最恨的就是玩弄权力的官僚。 抬头,郁锋涛射出一束义愤目光直逼高阿大,一脸玩世不恭:“阿大,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你看,我现在没空,不能陪你去村委会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郁锋涛嘲弄地挖了挖耳朵,像是自言自语:“我怎么人没老,耳朵倒头先老了。”“阿大,你刚才是说乡党委救济我一台机器,叫我到村委会去搬回家,是不是加工石板材的机器?好,好,好。我等下就去——” “哈哈哈哈”郁锋涛的话,可把在场的人乐翻了天。 土话书记和机器音差不了多少,不注意听,还真会把书记听成了机器。 “你,你……”高阿大气得两眼鼓起,“有胆,你等着瞧吧,锋涛。”高阿大扭头即往外撞。人急来,眼也瞎了,往外撞的高阿大,只顾撞,不看看大门,“哎哟”一声,他的头撞在了一扇门上,惹着大家不能自己的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高阿大一走,郁锋涛便对大家如此如此说了一番。 是祸躲不过,是福挡不住。 大概一刻钟头,田虎带着一队人马如同土匪下山,噔噔噔直往郁锋涛家里赶。乡亲们见了,无不为郁锋涛捏一把冷汗。 这一回,郁锋涛肯定要倒八辈子霉,他遇到的不是高森林这个村官,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田虎。田虎在邬台,是个说一不二,手段毒辣的土皇帝,人人谈虎色变,对他是畏而远之,唯恐躲闪不及,灾难临头。 好了伤疤,忘了痛。 有田虎这么一个大官撑腰,高森林忘了他因吃了乡亲宴而病了半个多月,这时狐假虎威对郁锋涛大喝一声:“锋涛,这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田书记。你还不快站到田书记跟前回话。” 好像与高森林的狐假虎威有不共戴天之仇,郁锋涛眼皮不眨一下,依旧偏着头,若无其事看书。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其实郁锋涛心头也几分焦躁几分恐惧,脑子在这片刻间转了千万遍,今天要是不能灭一灭田虎的嚣张,杀一杀高森林这畜牲的凶恶,闹荒从今往后没有他郁锋涛立足天地。 你高森林不就是仗着有个狗官给你撑腰吗?哼,今天,我——锋涛豁出去了,顶多被抓去判刑坐牢。只要我——锋涛不死,总有一天要回来。——心里说到这里,郁锋涛心静如月,一条冒险,天下只有他郁锋涛敢做的大胆野蛮馊主意从他叛逆脑子里蹦出来,他静静等待时机。 被人如此藐视,田虎感受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衅,受不了了,大喝一声:“郁锋涛,给我站起来回话。” 碰上郁锋涛这个犟头,和和气气跟他说话,他还把你当作是人看待,想跟他来硬的来横的,仗势欺人,哼,那是老虎嘴里拔牙。 不抬头,则已,一抬头,郁锋涛霜剑出鞘眼睛直逼田虎:“你是什么人,要我站起来跟你说话,你算哪根葱,你算老几!” 当官以来,还没有哪个小老百姓敢对他这样,顿时,胸口被一团火烧着,田虎只感到整栋房子在旋转,身子摇晃了几下,高森林和高阿大忙把他扶住。约莫过了五分钟光景,田虎才喘上一口气,吼喝一声:“我就是邬台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田书记。” “他妈的——”郁锋涛把书一摔,霍地立身,一个箭步奔到田虎跟前,猛地一出手,扣住田虎胸口,厉声喝道:“说,你这个王八蛋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杂种,竟敢冒充田书记。胆大包天没人管了是不是,走,跟我到乡政府去见田书记!” “锋涛,你千万别胡来。”高森林没料到郁锋涛吃了豹子胆,无法无天到这等地步,急了:“快放开,他真的是田书记。” “呸——”随着一声呸,郁锋涛“啪”一声,猝不及防没商量朝田虎脸上一巴掌:“田书记?你们这群狗娘的杂种骗鬼去吧。当官的,我见多了。当官的对老百姓是和和气气,没一点脾气。我第一次去福州时,是坐梁副县长的小车去,梁副县长不但请我吃饭,还亲自把我送到教授家里。”“啪——”郁锋涛对着田虎右脸又是一巴掌:“哪来的土匪,竟敢冒充田书记,你是吃了豹子胆作死!” 田虎傻了眼。 当场忘了自己还是堂堂正正一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众目睽睽下,被一个山沟沟里的泥腿子小老百姓使劲扇了两个耳光,田虎生气都不敢,惊恐叫道:“你,你,你——认识——梁副县长?” “啪——”郁锋涛冷不防,又虎虎给了田虎一巴掌,这一巴掌五个指印全留在他脸上:“梁副县长是你这种土匪叫的吗?还不给大爷——我滚出去。再不滚出去,我把你捆猪一样捆着押到县公安局去。” “好,好,好。”田虎摸着发烫的脸,眼睛恐慌,狼狈不堪朝门外逃窜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独身闯狼窝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震骇的,屋里的人全惊呆了,直到田虎和一伙村干部逃出大门了,大家才苏醒过来,“哈哈哈……”惊雷笑声震动屋顶。 竖起大姆指,吉景生好不佩服,大赞一声:“锋涛,你好厉害,一下子认出那个家伙是冒充的。” 吉景生的话把骇然中郁锋涛惊醒,蓦然回首刚才打田虎一幕,他脖子后头是一片冰寒,都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吃了豹子胆,竟敢打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但是这一顿暴打田虎,打的是田虎,杀的是高森林的气焰,郁锋涛实在是痛快又过瘾。 “官大一级压死人。”“跟你们直说了吧,我打的是真田虎,不是冒充的。”没有说破暗藏的玄机,郁锋涛神秘兮兮一笑,留下一个悬念,让眼前这帮泥腿子猜想去。 ——笑的笑,哭的哭。 屁不敢放一个,狼狈逃回到高森林屋里,脸色苍白的一屁股摔在凳子上,田虎恼火、愤怒的呼吸要断了。 被一个泥腿子小老百姓当众扇耳光,田虎还如些恐惧,一伙村干部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又不敢问田虎。 村子也一下砸了锅,与郁锋涛有隔阂的人,谩骂郁锋涛是胆大包天的土匪,连乡里一把手都敢打,这换成别人还得了,难怪那天夜里徐水龙会被打个半死。与郁锋涛没有隔阂的人,感到不可思议、恐惧悚然,他郁锋涛是不是吃了豹子胆啊,连乡里一把手都敢当众扇耳光,他就不怕遭到报复,被派出所抓了? 比起田虎这三巴掌,郁锋涛对收拾徐水龙这个无赖,更感到从未有过的痛快,他不仅是为自己那三百多尾鱼报了仇,更是替一个寡妇惩罚了一个恶棍,给乡亲们除去一大害。至少田虎是在明处,徐水龙这个无赖则是在暗处,对他郁锋涛对村里的祸害更大。俗话说,暗箭难躲。 或许相比徐水龙、田虎,郁锋涛锯骨之恨、不能容忍的是郁正丰父子。现在他家房子那面墙已被雨水泡浊凹进去有两寸多了,眼下春季雨小,要是夏天连续下大暴雨,要不了长时间,墙非倒塌不可。——秧苗已插上,没啥事,郁锋涛必须赶在夏天到来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了,才能放心去福州。 过了三天,趁晌午大家午饭后之际,郁锋涛独身一人,天庭悟出一团浩气,一身是胆,闯进了郁正丰屋里。 厅堂里,郁正丰这个老头正与大儿郁海金聊天,看见从门口闯进去的郁锋涛,他们洋装没看到,骑自行车下坡——不睬。 马上把话题一转,郁正丰说起了讽刺郁锋涛的话。 老东西,还轮不到你讽刺我的时候。郁锋涛心头大骂一声,自己找条凳子摆在郁正丰正面,不卑不亢、端端正正一屁股坐下,威严不可犯,俨然他是这屋里至高无上主人。 深邃的冷峻眼睛射出一束晨霜,郁锋涛开门见山:“阿伯,我今天来,是跟你们谈我那面墙的事!”“在闹荒,我们郁姓仅不过是几户人而已。我不想自家人自相残杀,被全村人笑话,瞧不起。” “锋涛,别以为打了几巴掌田书记,我们会怕你了。”郁正丰小儿子郁海火从厨房里窜了出来,一脸杀气。 压根儿不想去跟这么一个凶神恶煞较劲,郁锋涛甚至头不转一下,仍旧正眼直逼郁正丰说:“你们可以睁大眼睛看看,墙已经被雨泡浊三寸左右。万一有一天倒塌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挑衅、警告的话被郁正丰三儿子郁海水听到,他也从厨房里窜了出来,一开口,骂人先:“你锋涛被压死了,跟我们一根寒毛没干系。“ 外甥举灯笼——照旧。 依然不与郁海水这莽汉较劲,郁锋涛只当郁海水的话是有人在大庭广众下放了一个臭屁,目不斜视紧逼郁正丰:“阿伯,我只是希望你们在这几天内把寮拆了,不要把事情闹大。事情闹大了,对你们未必是好事。” “拆我们的寮,你锋涛的头有多大?”郁正丰的二儿子郁海木从外边回来,凶相毕露。 郁正丰的四个儿子全在场了,战斗马上要打响。 霍地,郁锋涛一身立定,坦荡清澈目光,凌厉蔑视郁正丰父子。 “我——锋涛的头只有这么大,你们看清楚了!”郁锋涛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你们不就是仗着兄弟多,欺负我单身一人吗?这算不上本事。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本事的人,是不会欺负自己人。走出闹荒,你们敢这样凶恶,朝别人说话大声点,我——锋涛从你们胯下钻过去。” ——见血封喉。 轻轻一句话,郁锋涛把郁正丰儿子们逼得哑口无言。 “告诉你们兄弟几个,我——锋涛今天敢一人踏进你们这个破屋子,难道会怕你们兄弟人多势众吗?”头顶冒着一缕缕紫气,郁锋涛铁骨铮铮,对郁正丰眼前的几个儿子嗤之以鼻:“四字读普通话就是死,四兄弟,就是死兄弟。一句话,要么我当场横尸在你们这个屋里,要么你们一星期内把寮统统给我拆掉。” 这几个壮汉见郁锋涛借“四”字诅咒他们死,气得牙关咬得嘎嘎嘎作响,关头捏得骨头要断卫。 郁锋涛口气如此坚硬,咄咄逼人,郁正丰不敢来硬的:“年轻人,说话不要蛮。这地本来是我们的。要我们把寮拆了,除非是你把地买去。” “哈哈哈……”郁锋涛实在是忍不住放声嘲笑,嘲笑郁正丰脸皮咋比母狗屁股的皮还厚。 嘲笑声掷地,郁锋涛就像庙里一尊金刚,丛格嗔胆,叠颖怒魄,声若狮吼:“地是谁的,你们心里清楚,我心里更清楚,我没有必要在这里跟你们争吵。我还是一句话,一个星期内,把寮全给我拆掉,看在同一祖宗份上,我可以让你们三分,不与你们计较。否则,不要怪我——锋涛下手太狠了。让你们兄弟四个白白占去我滴水沟一寸一分土地,我——锋涛就是你们龟孙子,从此走出闹荒,半步不踏回闹荒,连一栋房子拱手让给你们。” 剑锋锁喉,郁锋涛话到此戛然而断,锐利眼睛横扫郁正丰父子,一转身,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郁锋涛一走,整个厅堂顿时沉闷无声。 毕竟做贼心虚,这一屋里父子嘴硬没用,一个个胸口填满炸药,恐怕又不安又焦躁…… 没有金刚钻,不敢揽陶瓷活。 既然郁锋涛敢以一敌五,撂下如此重的狠话,郁正丰父子不得不从中掂量掂量了。 “我早说过,那是人家的地,不能乱搭寮,你们偏不听。这下,锋涛找上门了吧。”郁海金见大家不敢做声,埋怨开。他生性胆小,占人家便宜,要花上几个夜晚七想八想,认定人家不会找上门了,他才敢动手。 “你妈的,你怕什么怕。”郁海火见大哥如此怕死,气得破口大骂。 “海火——”郁海火老婆——李梅枝吆喝一声老公,发怒道:“你逞什么能。大伯说的对。你好好琢磨一下锋涛的话。人家要是没两下半,敢说那样话?连乡里的书记,他都敢当众掴人家巴掌,还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你是不是想落的跟水龙一样下场呀你?我说句难听的话,你们父子几个确实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说够了没有?”郁正丰见儿媳妇居然胳膊往外拐,责备起他,脸上挂不住了。 在几个妯娌中,要属李梅枝最叛逆。自从她嫁给郁海火之后,看到他们父子几个只会在自家人面前占便宜,特瞧不起他们。当下,凤眼一瞪,李梅枝盯着公公,气呼呼道:“我娘家人才不会像你们这样欺负人。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锋涛没兄弟吗?没兄弟又怎样?一个男人要活得顶天立地,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我问你海火,占人家一点小便宜,你能发财吗?” 在闹荒,男尊女卑,三纲五常,是一个男人的地位和尊严,不容任何妇女侵犯。 现在李梅枝不识好歹侵犯这一屋子男人的地位和尊严,郁海木恼羞成怒,举手直戳李梅枝:“梅枝,你给我闭嘴。再乱说,我掌你几巴掌,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想想看,既然敢侵犯男人的地位和尊严,李梅枝那么容易被郁海木一句话吓住的吗?一挥手,一摔郁海木的手,李梅枝厉声道:“告诉你——二伯,这回你们要是不拆寮,锋涛找上门,对我家有损失,我跟海火离婚,离定了。” 因侵占郁锋涛家屋子滴水沟搭寮的事,李梅枝跟老公大吵了一架,结果被老公打得鼻青脸肿。今天正好借郁锋涛找上门,她要找回妇女的地位和尊严。 在闹荒这么一个穷村子,娶个老婆容易吗?郁正丰心头明白,李梅枝是个说的出,做的到的妇女,他害怕了,忙打圆道:“自家人,吵什么吵。想办法对付锋涛,才是正事。要是这样拆了,我们还有什么脸在闹荒活下去,今后全村人会来欺负我们。” “要想办法对付锋涛,你们想去。”李梅枝并没有就此罢休,拉起老公的手,往自己卧室走去。 厅堂里又一阵沉闷,剩下郁正丰父子四个在窝火,他们心头猜测郁锋涛到底会采取什么手段对他们。猜测了大半天,猜测来猜测去,他们最后认定郁锋涛顶多是叫一伙人把他们的寮给毁了,别的还能怎么样?但是他们不怕。要说打架,一屋子全是男人,一个顶他郁锋涛十个,还怕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暴雨夜墙塌人埋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从郁正丰屋子出来,郁锋涛即刻去找和事佬、高森林,叫他们看一看郁正丰父子叫人发指的恶行,一来是叫他们往后做个证人,二来要他们劝说郁正丰父子。如果郁正丰父子愿意马上把寮拆了,一了百了,他郁锋涛不想采取过激手段,下下策与他们翻脸。 小人得志,见郁锋涛最终还是要求他,高森林得意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对付郁锋涛不行,对付郁正丰父子那还不是豆芽一盘。这一回,定要叫郁锋涛好好瞧一瞧,这件事除了他高森林外,没人能解决得了,哪怕是和事佬也罢。 与和事佬赶到郁正丰屋里,高森林吆喝着立即把他们父子叫到一块,开口即蛮横霸道下令:立即把寮拆了。否则,把他们统统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书记,你怎么那么怕锋涛?”郁海水嘲笑一声。 高森林火了,把眼一瞪:“我怕他——” 故意拿话激高森林,郁海水讥笑他:“你不怕,你要是不怕,干么他叫你来,你就来?” “屁话。他把你们告到村委会来,我能不管?”高森林不是一个孬种。郁海水自以为自己的激将法很高明,能把高森林制住,这下也哑了。但是得意中,高森林忘了身后尾巴,三次在郁锋涛面前狼狈的仓惶而逃,他在村民心头的不可一世已经大打折扣。 姜还是老的辣,见儿子说不上话,郁正丰说话了,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书记,这地是锋涛爷爷向我阿爸借的,我在自己地上搭个寮不行吗?” “地是你们的,有证据吗?”高森林一下子摸不准是真是假。祖辈们借地盖房的事,在闹荒村常有。 “证据当然有。没有的话,我们哪敢搭寮。锋涛真要跟我们来硬的,到时我们自然会给他看。”郁正丰表现得老成。他认为,郁锋涛找和事佬、高森林做说客,说明郁锋涛拿他父子没办法。 一时没办法,高森林问了一句和事佬:“和事佬,你说,这事咋处理?” 既然高森林把球踢给了他,和事佬晓得不说是不行了:“正丰老兄,说句俗话: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又是一家人,我劝你们父子还是把寮给拆了吧。至于地是不是锋涛爷爷向你们借的,你们心里是最清楚不过,锋涛自然比你们更清楚。不管地是不是你们的,你们趁锋涛一家人不在村里,把寮搭起,你们已经理亏了。锋涛这个青年人,做事最讲理,我还没见过闹荒有他这么讲理的人。他做事,从来是先礼后兵。说起证据,到时锋涛拿出的证据,准把你们父子吓昏过去。”“话,我说到这里了。事情怎么办,那是你们父子自己的事。到时有发生什么事,求谁都是没用。” 和事佬这个名号,确实不是虚的。说起话来,和和气气,既给了当事人面子,又含蓄的把谁是谁非说的一清二白。他当然明白,郁正丰所说的证据是连他郁正丰父子都不会相信。 摇摇头,和事佬心头忍不住冷笑,正丰呀正丰,别以为锋涛的便宜有这么好占。锋涛的便宜要是有这么好占,森林在他面前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你们不拆寮,灾祸要降临到你们父子的头上啦。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我看你正丰还能嘴硬! 和事佬猜测,郁正丰父子一意孤行,不拆寮,郁锋涛肯定不会吃下这哑巴亏,之所以找他和高森林作说客,那是先礼后兵。但是郁锋涛会用什么办法,他和事佬想不出来。在他心目中,郁锋涛是一只很会抓老鼠的猫,做事不声不响,等到真正展现在人们面前了,那是晴天霹雳,震的天旋地转。 其实,和事佬这话具有敲山震虎的威慑力。 ——假的必定是假的。 但是对郁正丰父子来说,他们已经骑虎难下,要是这样拆寮了,他们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脸皮扒下了吗? 下不了台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不可一世的高森林,本想在郁锋涛面前露一手,然而他的权力、威风已经是日落西山,村民不再对他畏首畏尾。当下,高森林只好自己给自己捞面子,大喝一声:“你们父子听好了,明天把你们的证据送到村委会来,拿不出证据,我叫派出所来抓人。”之后,高森林灰溜溜逃离郁正丰屋子。 月黑杀人夜。 惶惶不可终日,天一黑,郁正丰拴上大门,父子五个围在厅堂里谋划草寮大事,不怕郁锋涛,但是高森林说要叫派出所抓人的事,他们还是非常不安。 然而,煤油灯油都没了,这父子五个仍旧拿不出一个摆着上桌面的好良策,一个个脸上被惶恐笼罩。 眼神不安看着父亲,郁海金战战兢兢:“要不,我们男的全出去躲段时间,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回家。” “你是猪头啊——”郁海火大骂:“现在是农忙季节,都出去了,田里的稻子谁来管?”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怎样的父亲就有怎样的儿子,郁海木这时把主意打在老头子头上,说:“阿爸一个老头子,派出所抓去没用,干脆你把一切揽在头上,说这件事跟我们其人不相干。” 觉得二儿子说的有道理,郁正丰这个老头豁出去了:“海木这个主意好。派出所抓人就抓我这么个老头子吧,闹出人命,派出所还要承担后果,我料他们也不敢随便抓我。在锋涛面前,你们兄弟就是要硬,不能软弱,一口咬定他滴水沟的地就是我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父子五个还是惶恐不安,又内外交困。 劝说老公无效后,预感到暴风雨即将到来,预防不测,李梅枝第二天带着六岁儿子回了娘家,临走时撂下狠话:一旦发生坏事,她是铁定的心——离婚。 在焦虑中,在提心吊胆中,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郁正丰父子仍未见郁锋涛有什么动作,更是没有再次上门找他们的茬,也未见派出所前来抓人。因此,他们暗暗欢喜,这就是兄弟多的优势,白白霸占了郁锋涛房子滴水沟。 也不知道是老天特意安排的呢,还是今年雨天特别多? 一个春季下来,没有几天是好天气。 尚未进入夏季,便是雷声阵阵。 大自然,好神奇。 第一声雷响过后,下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雷阵雨,便是雨过天晴,连续几天是高温天气,热得如同盛夏。 突然一天,电闪雷鸣,乌云压天,风沙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一阵猛过一阵。 两天来的大暴雨,郁锋涛家房子那面墙已被暴浊了一小半深,岌岌可危。 可能是感到危险正向他们逼近,为了预防万一,郁正丰父子找了几棵碗粗的木头,冒雨把郁锋涛家那面墙顶住,即使倒塌的话,只能往郁锋涛房子那边倒去。 郁正丰父子的心就毒到这种地步。 第五天晚上,更是滂沱大雨从天排泻而下,一刻不曾停过。 看看机会终于到了,满腔愤恨的郁锋涛,悄悄找来了吉景生、龚寿财、李椰共兄弟。趁着天暗,又是滂沱大雨,把郁正丰父子顶在他家那面墙上、泡浊最厉害部位的三根木头敲掉。——郁锋涛必定是郁锋涛,他的心并没有郁正丰父子如此之毒,把郁正丰父子顶在他家那面墙上的木头全部去掉。 子夜时分,在郁锋涛家三楼的几个身强力壮青年,手执两米长木头,随着郁锋涛低沉有力的第五次口令:“一。二。三。”往墙上拼劲一推,“轰隆”一声巨响,四米多宽一个口子的一截墙,往郁正丰房子那边倒塌下去。 双手盘在胸口,借雷电划破黑夜的光,郁锋涛幸灾乐祸盯着自己倒塌的墙砸向堂伯郁正丰的墙…… 不到一分钟,郁正丰屋里传来歇斯底里、喊天哭地的呼救声: “救命啊——” “墙塌啦——” “救命啊——” “墙塌啦——” “救命啊——” “墙塌啦——” 可是哗啦哗啦的暴雨声,轰轰轰的雷鸣声,把哭喊声全淹没在黑暗夜里,除了郁锋涛他们能听见外,又会有谁能听到。 自招灾难,砸死人了,也是苍天的报应,郁锋涛才不会心生怜悯,他领着大家井然有序匆匆下了楼,大家把早已准备好的蓑衣穿在身上,戴上斗笠,飞快的消失在外边的雨都里,跑回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借风俗敲诈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天亮时,倾盆大雨还在继续下着,郁正丰老夫老妻跑到外面去,哭喊着乡亲们前来救人。 这个时候,人们才晓得墙塌事件,热心的人自然冒着大雨前去救人,被倒塌墙压在下面的是郁海水夫妇。昨夜一屋子人忙到天亮,也办法把人救出。 等到郁海水夫妇被救出,已经是半晌,等不及雨完全停下,匆匆把他们抬到乡卫生院去抢救。 事情传开,乡亲们也冒雨前去看热闹,交头接耳暗暗谴责、谩骂郁正丰父子干着昧良心的事,才会遭到报应,要不然这墙怎么会倒向他们这一边。 ——屋漏偏遭连夜夜。 正当郁正丰子孙上上下下正处在灾难中一筹莫展,郁锋涛乘人之危一纸讼状,把郁正丰的五个儿子告上了法院,要他们赔偿损失二万块钱,以及他们上一回侮骂他母亲的精神损失费二十万块钱。 一星期后,法院下了通知。 郁正丰父子一下子傻眼了,不得不佩服郁锋涛的高明,不告他郁正丰这个老头,偏偏告他们五个当儿子的。可是郁海水夫妇还在县医院,医疗费尚未有着落呢。这个时候,他们才后悔莫及,心头恐惧感到郁锋涛手段的毒辣、厉害。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束手无策下,郁正丰只得撕破脸皮上门求和事佬从中调解,叫郁锋涛撤回讼状,他们父子把郁锋涛那面墙重新筑好,立即把寮全部拆了。 “哈哈哈……”怔了一会,和事佬憋不住喷饭大笑,郁正丰这个老头是不是被倒塌的墙砸昏了头,说的和切黄瓜一样,只是把墙重新筑起,把寮拆了,就想了事? 自己正深陷泥潭,和事佬竟然还这样幸灾乐祸大笑,郁正丰非常恼火:“和事佬,我们父子遭到灾难,你也用不着这样笑我们吧。” 停止笑,和事佬心口堵着一团义愤,讽刺、谴责郁正丰:“我不是笑你们父子遭到灾难,是笑你正丰这老头,这种不是人说的话,你也说的出口,我替你感到羞耻、脸红,没脸替你们去跟锋涛说这事。你们把锋涛当成什么人?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我看,轮也轮不到你们父子几个头上吧。赔多赔少,你们是赔定了。” 苦着脸,郁正丰差点掉下一把老泪:“我们哪来的钱呀,海水老公老婆在县医院治伤,连医疗费没办法凑上呢——” 鄙夷瞟了一眼郁正丰,和事佬奚落、挖苦、羞辱他:“你们父子能力比天还大,哪会赔不起。赔不起的话,敢那样欺负独苗的锋涛吗?”“寮嘛,你们不必拆了,反正那地是你的,剩下没有倒塌的,你们修一修还可以用。你有证据捏在手里,怕他锋涛干么,你还怕打不赢这场官司吗?” 脸涨红的跟冬天猴屁股一样,郁正丰明明晓得和事佬这是在奚落、挖苦、羞辱他,可他只好认了。 “历来老弟,求你了——”一声惨哭,郁正丰当面跪在和事佬脚下,老泪狂飙:“上次的事,对不起,我这给你跪下赚罪。” 郁正丰跪下这一手,还真把和事佬给难住,再看看郁正丰一把老泪一老泪哭的哀求,他心肠也软了。但是一想到上回和高森林一同去劝说他们父子的事,和事佬又态度很坚决一口拒绝。 老泪狂飙也说不动和事佬这块卧牛石,郁正丰只好去找高森林,结果话未说完,就被高森林骂了个狗血淋头。 碰了一鼻子灰,郁正丰再次撕破脸皮亲自去找郁锋涛,可是郁锋涛不当他是堂伯了,连大门都不让他踏进半寸。郁正丰感到世态炎凉,是有钱人的天下,郁锋涛有事,一开口,和事佬、高森林都给他跑腿,他郁正丰父子遭到灾难,求都求不动人。 穷鸟入怀。 过了两天,走投无路下,郁正丰夫妇带着三个儿子再次去找和事佬,一照面,刷刷刷地全给他跪下…… 再拒绝的话,就显得他和事佬小肚鸡肠,太没有人情味,和事佬被逼得只好点头答应帮他们父子去跟郁锋涛说说。 对和事佬的到来,郁锋涛一点不感到吃惊。 未等和事佬开口,郁锋涛便笑嘿嘿点破他的来意:“和事佬阿叔,你可是我们闹荒人的福气哟!”“上次,我托你去劝说他们父子,他们把你的话当放屁,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你今天还心甘情愿给他们做和事佬,太难得!” 脸一红,和事佬十二分羞怯:“做人难呀,锋涛。人家跪在我面前,大哭哀求,昨天傍晚又老公老婆带着三个儿子一排跪在我面前,我能不答应吗?” 做人做到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跪在别人面前去求人家,郁锋涛感到他这个堂伯伯太悲哀、凄凉,私欲害的他郁正丰连做人最起码尊严、人格都丢了,又何苦! 和事佬在村里的地位,郁锋涛还是要尊重一下,笑嘿嘿对他说:“看在你面上,我给你一个面子,你回去跟他们父子说:一,三天之内,把寮拆干净。二,写一张公开道歉书,贴在大祠堂门口,向我阿妈赔礼道歉。三,倒塌的墙,赔偿我家一万块钱。否则,那我铁定要跟他们在法庭相见!仗着儿子多,欺负我一个,法庭上能赢我,我做他们的孙子,把整栋房子送给他们。” 其它的不难,叫郁正丰父子当着全村人面前从他郁锋涛胯下爬过去都行,但是要他们父子赔偿一万块钱,用闹荒人的话说,难,难的神仙也撬不动独松山。 晓得郁锋涛这人说一不二,明显的是在给郁正丰父子颜色看,况且他和事佬只是个和事的人,只有把郁锋涛的话转告郁正丰父子。 郁正丰父子一听,气得吐血,可是法院在等他们,敢怒不敢言,再把郁锋涛惹怒,他们晓得后果严重,非常严重,恐怕到时候连哀求郁锋涛的最后机会都没了。 三、四天来在和事佬调解下,在村干部作证下,郁锋涛作了很大让步,同意郁正丰父子赔偿六千块钱。但是另外两个条件,郁正丰父子必须不折不扣做到。 暂时没钱? 眉头一皱,郁锋涛显得豁达大度,说,看在郁正丰是他堂伯面上,只要郁正丰父子六个在三年内赔偿清,就算啦。 天呐,那么一截墙赔偿六千块钱,他郁锋涛的墙是黄金筑的呀?全村人吓得骨头酥了,人人惊恐万状。 墙是倒塌了,但是根本不想按老样子重新把它筑起,郁锋涛叛逆头脑又闯出一个能把全村吓得尿裤子的怪异想法,他要冒全人最笃信的忌讳,破坏村里风俗,把爷爷留下的这栋房子拆掉,改盖成厂房样式。这栋老式房子,光线太暗了,不适应他往后从事石雕。一旦房子盖成,今年大家扎扫帚、编篓子等等,可以在亮堂堂的屋里干,多爽啊! 一想到要拆房,郁锋涛浑身上下起毛孔,因为这一拆房改盖,肯定要找木匠。——对闹荒的手艺人,他郁锋涛算是一辈子怕了,他总不能再成为一个木匠吧。 还是不死心,郁锋涛把村里的几个木匠筛选了一遍,郁锋涛最后选定高真江。高真江手艺在中上,但是他做事情负责、认真,干活时不偷懒。当然,在闹荒木工手艺最好的要属郁海金,这家伙干活速度又快,所以闹荒的木工活几乎被他一个人独揽了,但是现在郁锋涛是绝对不会找他。 怀着侥幸心理,郁锋涛还是上门去找上高真江。 天降神一样,突然见到郁锋涛上,高真江扑通扑通心剧烈乱跳,毕竟之前骂过郁锋涛吧。当听郁锋涛是来找他去做木,高真江心头暗喜,表面又装作些许不情愿的样子,开口即问郁锋涛每天工钱多少,管不管饭吃? 闹荒人肚子有几条小蛇,郁锋涛哪能不知道,话未听完,他的心早已拔凉拔凉的,心底里头仅有一星点希望也与熄灭火柴一样。既然找了人家,死马当活马医,郁锋涛附和地对高真江说:“工钱按卢水的工价给你——每天十五块钱。我阿妈不在家,不管饭吃,但是另外加你五块钱,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的天,一天有二十块钱。高真江要喜得嘴角淌出口水。 又装作十分不情愿的样子,高真江问郁锋涛是干什么活? 一点没隐瞒,郁锋涛实话实说。 不行,不行。高真江一听,吓得腿软了,差点倒下:“拆房子,这是村里的大忌,谁敢破了这个大忌。” 可是每天二十块钱的工钱,在闹荒是个天文数字,太诱惑人了。又一想,房子是郁锋涛的,不是他高真江的,是郁锋涛叫他拆,不管他的事。所以,高真江舍不得放弃,又说了一句:“锋涛,是你的事,我豁出去了,一天五十块钱的话,我帮你折。” 一天五十块钱? 郁锋涛以为听错了,高真江的虎口张得太大了吧。 见郁锋涛不说话,寒剑一般眼睛直盯着他看,高真江心虚了:“你想想看,拆房子,弄不好是要被全村人打断脊梁骨,我这是要担多大的风险。五十块钱算是很少了。” ——这不是敲诈? 骤然间,郁锋涛的心一下沉下去。 脸上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鄙夷,郁锋涛寒剑眼睛重新盯着高真江,嘲弄地摇摇头:“那算啦。这么高的工钱,我这么一个穷光棍还真是出不起。”哼,高真江,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这么一件小事敲诈得了我——锋涛,我还活在世上干什么?郁锋涛心头咒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末日到来的大恐慌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眼睛冒钱的盯着郁锋涛走出去,高真江一张横肉的脸上立马爬上得意与嘲笑:锋涛,你走吧,走吧,你回头还得找我高真江。全村人就我和郁海金做木手艺最了得,你已与郁海金兄弟是仇人冤家了,你不会去找他。你在卢水开店铺赚了钱,不敲你一笔,我高真江不是成了全村头号大傻瓜了。 担心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被别人抢去,高真江一等郁锋涛身影在他家门口消失,赶死一样赶了出去,他要去找村里另外三个木匠——高培土,高松开,龚丛禄,要他们不要去给郁锋涛拆房子。 把高培土,高松开,龚丛禄三个人聚在一块儿后,高真江摆着横肉臭面孔,以一个老大自居警告他们:“锋涛要把他家的房子拆掉。如果他来找你们,这事,你们千千万万不能答应。要是你们答应,给锋涛拆房子,坏村里风俗,全村人一发怒,非把你们活埋了不可。他起先去找过我,说是一天工钱高达五十块钱,被我一顿臭骂后,一口拒绝了。” “想叫我去拆房子,做梦。”高培土一张脸毫无表情,“叫我去盖房子,差不多。” “呸——”高松开一吐唾沫,凶狠骂道:“笨蛋才会给他拆房子,万一鬼附身,遭到报应怎么办?” 龚丛禄说:“命都没了,工钱再高有个屁用。” 阴谋得逞了,打了鸡血一样,高真江屁颠屁颠转身回家,等着拿那一天五十块钱工钱。 一路埋头走着,高真江心头大骂,你们这三个才是笨蛋,有钱干么不挣。又不是拆你们自家房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我钱到手了,你们要骂要恨,随你们去。只要能搞到钱,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道德、良心值几个钱哟。 把别人当傻瓜,高真江自己才是头号笨蛋,他笨的把工钱说成每天五十块,高培土,龚丛禄,高松开三个人一听,心头早恨不得其他人就在自己面前暴病死了,在他高真江面前发怒、咒骂,是来掩盖他们心头的焦虑,担心这档好事被别人抢去。 后脑长着眼睛呢,郁锋涛早已看穿了高真江跳梁小丑的鬼把戏,他铁底明白,闹荒有手艺的王八蛋心黑如炭,半个求不得。高真江不提每天要五十块工钱,郁锋涛尚且看不透他的心,他狮子口一开,傻瓜也能看出他心头打着甚么算盘,叫他见鬼去。 眼下,农活基本忙完了,再过半个月,郁锋涛又可以到范卓学身边去。所以郁锋涛要趁这半个月里,把改建房子一事敲定。还有今年割芒花、竹藤的事情,因为村里针对他已经订了村规民约,他要精心策划,鼓捣出一个叫那些心毒如蛇蝎的人和一伙村干部到时候气得去跑河,又无计可施。眼前,他唯一收入全靠它们了,不能叫这件事泡汤。 事情被高真江这么一折腾,不到半天工夫便在村里闹开,人人恐慌,好像闹荒村的末日马上要到来。 村里引发的恐慌,好像是在郁锋涛意料中,他淡定如止水。 次日,郁锋涛尚未来得及动身去外村找木匠拆房子,近来常到他屋里玩的一个男孩——高圣石,早饭之后马上跑去找郁锋涛。 前脚刚碰在郁锋涛家门槛上,还未见到郁锋涛,高圣石放开大喉咙,问郁锋涛,他要把房子拆了,再盖,这事是不是真的? 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郁锋涛臭着脸,冷峻回应一声,是真的。心头,郁锋涛嘲笑高圣石,怎么,想当管事佬,一大早找我茬闹事,恐怕你迈了门了吧,高圣石。 “你去找真江,他不肯是不是?”像审犯人,高圣石又问一句。 眼睛射出一束义愤,郁锋涛一脸凛然浩气:“不是不肯。他敲诈我——一天要五十块钱工钱,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我每天给他五十块工钱,他都不干。这种死不要的东西,我——锋涛偏不信邪,少了他高真江,我的房子就拆不成,盖不了?我今天就去邻近村找个做木师傅,给他看看。” 大吃一惊,暗暗庆幸自己还好早点来,要不就晚了。高圣石心里说到这里,迫不及待问:“锋涛,我来帮你拆,行不行?” 愣了一会,郁锋涛很惊讶:“你给我拆?你会做木?” 脸上掠过一道红晕,高圣石三分羞怯道:“会一点点,做的不太好。我二舅是做木师傅,以前跟他做过。” 仿佛是做梦,村里竟然还藏着一个木匠,刚才自己一听他那口气还误会是来找茬的,惊喜之下,郁锋涛兴奋激动:“行啊你——圣石,没看出是个做木师傅。工钱呢,我按卢水工钱给你——每天十五块钱。我阿妈不在,饭吃你自己的,我每天给你加五块钱,你看行不行?” 一束祈望目光注视郁锋涛,高圣石出乎郁锋涛意料:“工钱不工钱,倒无所谓。只要以后和景生他们一样,教我认字学点文化,有活干的时候,算上我一份,就行啦!” 眼睛审视高圣石,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忽地目光如炬看着高圣石,郁锋涛毅然道:“行。这绝对没问题。不过,工钱还是要给你。” “那,什么时候开始?”高圣石眼睛发亮。 略一想了想,郁锋涛说:“明天吧,明天开始。” 明天?明天不行呀,他没有做木家什,得先到二舅家拿做木家什。高圣石难住了,祈望目光胆怯看着郁锋涛,些许不安问一句:“锋涛,要是我二舅在家里闲着,我把他叫来行不行?” 郁锋涛不假思索,信口道:“好!这样更好。” 冥冥中,郁锋涛觉得这是天意啊,要是高圣石带着他二舅动手给他拆房,高真江白日梦破灭,恐怕会气的吐血。 其实不是天意,高圣石一直在寻找机会接近他郁锋涛,原先他和村里其他青年人一样,很听父母亲的话,不与郁锋涛来往,免得被郁锋涛的“传染病”传染,用一对鄙夷、藐视眼睛看郁锋涛:一个穷光蛋,不老老实实种田,一天到晚干这干那,又没一样成功,充其量也是个败家子。特别叫高圣石好笑的是,吉景生一帮人天天跟在郁锋涛屁股后头瞎混,半夜还想狗屎做点心。 突然有一天郁锋涛在卢水开店铺,如同冷不丁百斤重大冰雹砸中他高圣石的头,还有就是后来亲眼目睹郁锋涛扇田虎耳光,那种虎胆英雄气魄,他高圣石不服也不行。 三、四天前,那面墙,郁锋涛竟然逼得有五个壮年儿子的郁正丰赔六千块钱,要是别人,那一面墙能叫人家培上三百块钱,已经是得顶了,所以高圣石一个晚上都在发怵。——这件事彻底将高圣石大脑那颗毒瘤剔除,一夜间,他发觉跟在郁锋涛身边,往后必有发财过好日子的一天。 欢呼雀跃赶回家里,高圣石按捺不住心中高兴、激动,把给郁锋涛拆房子的事告诉父母亲。 谁虞,高圣石结果遭到父亲高年华一顿训斥,这两天全村人愤怒的恨不得挖出郁锋涛的心爆炒了,连人家高真江都不挣那一天五十块钱的高工钱,他逞什么能,出什么风头…… 打断父亲的话,高圣石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知道真相,你别乱骂人。什么一天五十块的工钱,那是真江敲竹竿锋涛,锋涛不答应。以前听你们的鬼话,我失去挣钱机会,这次说什么也不听你们的了。我要去叫二舅来帮忙,你们有什么话要对大舅、小舅说?” 气得高年华火冒三丈:“你敢去给锋涛拆房子,你就别回这个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脚,倒立走给你看,圣石。” 没被父亲的话吓倒,高圣石也火了:“打断我的脚,我也要给锋涛拆房子。不能再跟你们过穷日子,连老婆也娶不上,这次是我和锋涛交好的最好机会。房子是锋涛的,锋涛都不怕,我怕什么!” 高年华火起,操起一条扁担要打儿子,高圣石脚快,跑出去,去找他二舅来帮忙拆房子。 晚上到了九点钟,郁锋涛叫玩的人回去,把吉景生、龚寿财、李椰毕和李秋玉留了下来。 关上房子大门,把大家叫到房间,站在他们面前,郁锋涛头顶冒气,深邃眼睛喷着两道火焰,愤恨道:“我一说要把房子拆掉,全村人恐慌,如同村子的末日就要到,恨不得把我一吞下,连骨头也不吐。我的房子我做主,过两天,我要把这房子拆了,改建成厂房的样子。” “是不是要开始做石头?”吉景生历来把郁锋涛的事当作是自己的事,一听郁锋涛的话,他是兴奋、激动的手脚不知放哪里好。 拍了一下吉景生的头,龚寿财笑他:“笨蛋,那是雕石头,不是做石头。” “哦。石头雕。”吉景生不好意思挠挠头,傻头傻脑说一句,逗得大家哈哈哈大笑。 压低声音,郁锋涛一字一板都是从牙关嘣出,声震山川,势崩雷电,说,一旦开始拆房子,村里那一伙老顽固势必会前来闹事,他要趁这个机会,狠狠的挫一挫他们嚣张气焰,还不冲破村里落后、愚味习俗的束缚,还叫那一伙愚味无知又保守老顽固管束年轻人,闹荒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就让他郁锋涛开这第一炮,当个大逆不道的恶人,让全村人的唾沫、白眼把我淹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隐密的少女丑事被戳破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山雨欲来风满楼。 郁锋涛房子尚未动手拆,村子上空早已经散发一团狂躁味:村里几百年来的村规习俗被一旦毁,等于挖祖宗坟墓,老祖宗一发怒,厄运将会降临到全村人头。尤其可怕的是有人开了个先例,往后村子还不被闹得一个鸡犬不宁吗? 但是闹荒人是一盘散沙,骨质里缺少凝聚力,历来是各顾各。 其实全村人隐藏在心底里并没有没脸说出来的是,今日的郁锋涛可不是昔日那个穷困潦倒的败家子,谁都晓得他是一只毛毛虫,非常难惹,连乡里书记都白白被他扇几耳光,屁不敢放一个灰溜溜逃走,何况是别人。 或许是显摆一下自己在村里的存在感,或许是耍一把在村里的地位、老资格吧,总是有那么一小撮总爱管闲事的蠢蠢欲动…… 却说高圣石去二舅家拿了木工家什,在第三天上午回到了闹荒,果然连他二舅——有名的何师傅也被他叫了来。——从未独立做过木工,高圣石心里非常不踏实,这样好一个机会,他不想头一遭便给郁锋涛一个糟的坏印象。 这个逆子,还真把他二舅叫来。高年华一瞅大舅子,心头大骂儿子,还要装着笑脸接待大舅子,哪敢当着大舅子面前训斥儿子。 趁着午饭前空档,高年华把郁锋涛要拆房在村里引发的恐慌,乡亲们对郁锋涛仇恨又愤怒的磨拳擦掌,对大舅子说一遍,暗暗希望大舅子就当作是走亲戚一回,别跟着他儿子瞎闹。 何师傅听了妹夫的话,心一沉,暗暗埋怨外甥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对他,要是说了,他会慎重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来? 既来之,则安之。何师傅心头矛盾一番,也只好从了外甥。 下午,明天要参与拆房的年轻人围在郁锋涛屋里,听郁锋涛给高圣石和他二舅详细讲述房子改造一事。 黄昏时候,郁锋涛被门口传来的一阵叫嚷惊骇得屁股离凳,原来是老太婆和川阳人带着七、八老个妇女突然闯进去,他一直认定村里一伙闲不住的老头子会找他的茬,不曾想到老太婆、川阳人带着妇女兵前来打头阵了。 野蛮、不可一世挤到郁锋涛面前,凶得像一只饿坏母老虎,老太婆一手直戳到郁锋涛脑门:“说,为什么要拆房子,破坏村里的风水,是谁允许你干的?” “你还叫不叫全村人活下去啊?你这样做是会遭报应——断种。”川阳人跟进一步谩骂。 “就是。可别把我们的儿子带坏。”其她几个妇女附和大骂。 狗胆包天,没了家教是不是,胆敢当着外村人面前对我这般粗暴无礼。郁锋涛恨得咬牙切齿,眼睛冒火,窘迫得脸一红,一线之差要抓起何师傅那把做木斧头,对准老太婆、川阳人脑门劈下去。 被她骂的,郁锋涛答不上话,脸憋得通红,老太婆越发不得了,双腿张立,一手叉腰,一手直戳郁锋涛脑门:“明天,你敢动手拆房子,老娘我叫来全村人剁了你双手双脚。” 比起老太婆来,川阳人更毒辣:“像这样伤风败俗的婊崽,干脆把他活埋了事。” 恐惧又吃惊,何师傅紧张地看看老太婆、川阳人,又看看郁锋涛,他根本不会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怪事。嘴上不说什么,何师傅心头贼担心,担心这次恐怕要白跑一趟闹荒村了。 霍地站起,郁锋涛一个箭步走到川阳人跟前,眼睛咄咄逼人盯着她,她恐慌得直往后退。 因为愤怒,一团浩气从郁锋涛头顶直冲天空,指划着手,对川阳人口诛笔伐:“川阳人,你今天当众把话说清楚了,我伤风败俗,我伤了什么风,败了什么俗,你说?我再怎么伤风败俗,又哪比得上你。至少,你上做婊的妇女,从村里别的男人身上搞到肮脏的钱,供你娶不到老婆的儿子去找破鞋。我看呀,你干脆跟你儿子躲在屋里头**算啦,至少那是偷偷摸摸的干,没有外人看见。” “你,你,你……”川阳人脸红得如同与狗偷情被人撞见,喉咙被一团东西塞住,顿时只觉得整个房子在旋转,身子摇摇晃晃欲要昏倒在地,几个妇女见事不妙,赶紧把她扶住。 骤然一转身,郁锋涛霜剑出鞘眼睛直逼老太婆:“老太婆,你管闲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手伸的太长了,迈错了门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剁我的双手双脚吗?行。我——锋涛现在就成全你。”“景生,你们几个当场把厅堂这两面壁板拆下来。” 吉景生几个人好听话,马上找来斧头,嘭嘭嘭地干开。 指着吉景生几个人,郁锋涛盛气凌人,土匪一般又向老太婆逼进一步:“来吧,老太婆,你有胆就当场剁我的双手双脚!”“老太婆,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滚回家去烧一锅滚烫的水,烫猪毛一样,把你一身晦气烫掉。十五岁那年,你跟自己亲阿哥**,后来生了一个半个头的孩子,是吧,这事很快传遍十里八乡,倒贴给人家做老婆也没人要,嫁不出,你才从卢水嫁到我们闹荒来。我们闹荒会这么穷,全是因为村子风水被你这种身子不干净的坏女人给污了。” “哇——”一声,老太婆尖哭一声,捂着脸,疯子一般,逃了出去,刚到门口,老太婆一头栽倒在地。 其她几个妇女见势不妙,慌忙拔腿逃窜,也顾不上昏倒在地的老太婆,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谁愿意脏了自己双手。 从震骇当中悟过神,何师傅不敢相信,久久审视郁锋涛,一对眼睛悟出一束佩服目光。这个时候,何师傅心里头对外甥的埋怨全消,默默长叹一声,人家郁锋涛不愧是闯过大城市的人,这气度像个将军呐!难怪外甥不顾父母亲咒骂,说尽郁锋涛的话,把郁锋涛夸的本事大的神仙一般,非要我来一趟。 心里说到这里,何师傅崇敬目光注视郁锋涛,由衷赞叹:“后生可畏呐,锋涛。打蛇打七寸。你这一手厉害。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棒下去,打得白骨精现了原形。” 何师傅夸奖的话,把郁锋涛夸的面红耳赤,羞愧道:“何师傅,叫您笑话了。没想到,我拆自己的房子,却要这样如临大敌,连老太婆、川阳人这样不知廉耻的妇女都要往我头上踩一脚。” 抽了一口烟,何师傅额头一蹙,点点头:“圣石是我外甥,你们两个兄弟一般,你就别拿我当外人呐,锋涛。”“闹荒这个穷山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不容易。村里这样穷,始终旺盛不起来,是因为村里一股恶势力压得人喘不上一口气。要是没有一个有勇有谋的人站出来,打破这股恶势力,我看你们闹荒村只能穷下去,没有出头日子。” 不期然而然,何师傅的话还在厅堂回荡,大家把祈盼眼睛投在郁锋涛脸上,认定他郁锋涛就是何师傅所说的那个有勇有谋的人! 忽地从二舅身旁起来,高圣石很讶异问郁锋涛:“锋涛,老太婆十五岁就和她阿哥乱来,生个半个头的孩子,这事是不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底细?” “就是啊。”李椰毕也非常好奇,甚至怀疑郁锋涛这是编造出来攻击、羞辱老太婆:“这么多年,也未听哪个乡亲说过老太婆十五岁就跟她阿哥睡……” 显得很神秘,没有直接回应高圣石:李椰毕两个的话,郁锋涛一脸鄙视、讽刺:“看看老太婆崩溃的昏倒在地,你们就应该明白事情是多么的严重,严重到差点要死人。俗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就是人世间的作恶到头必有报。” 这些泥腿子对郁锋涛这么深奥的话不甚理解,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实没有什么可奇怪,老太婆、川阳人没事找事,自己挖坑自己往下跳。 ——自己的仇可以不报,但是母亲的仇不能不报。 那一回母亲在小溪洗衣服时,遭到老太婆、川阳人侮辱,郁锋涛就暗暗发下誓,不报复老太婆、川阳人,他誓不为人。 从那以后,郁锋涛便暗地里四处了解、打探老太婆、川阳人隐慝在背后不被人知的隐私。老太婆娘家是卢水郊区一个村子,郁锋涛有几个初中同学正好是那个村里的人。当年,老太婆那件**之事,村里无人不晓。直到现在,还有人拿这件事教育、训斥女儿。至于川阳人呢?她的丑事在村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呢。 自己要撞在他枪口作死,郁锋涛也不拦着老太婆,看她还有什么脸再管别人家的闲事,看她还有什么脸在闹荒村活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村中泰山气到喷血柱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还没动手拆房呢,已经是雷打电击,乌云压天。要是明天一旦动手拆房,定然飞砂走石,暴风骤雨。 何师傅悄悄拿眼观察郁锋涛,但见他像一个身经百战老将军,泰然处之,心不跳,眼不眨。心里感到很诧异,何师傅倒是想看看郁锋涛明天是如何对付前来“讨伐”他的那些人?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环视一圈大家,郁锋涛悄悄地对大家如此如此说了一番,明天来一场屋顶揭瓦,屋下鬼哭狼嚎。 第二天一大早,郁锋涛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劲,带着十几个年轻人爬上了屋顶。才揭了几十片瓦片,大家远远的望见村里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像一块乌云,朝这边压了过来。 领头的是村里德高位重的泰山——高胜天。 已经是九十五岁,高胜天在村里可谓是德高位重,他在闹荒是唯一一个四世同堂最有子孙福的老人,乡亲们对他敬畏三分。平日里,村里发生一般事情,即便当事人请他出面,高胜天轻易不会答应。他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则是金口玉言,闹荒的地要颤三下,连不可一世的高森林同样要让他三分。 领头的人居然会是高胜天这个泰山,郁锋涛心里一阵惊骇,仔细张望人群,跟在高胜天身后的人有高真江、高培土、高松开、龚丛禄、管事佬、红眼睛、活庄稼、高丛木、高信钱、高怀德、徐宽匡、高隆巴、高阿六、高克木……还有几个跟郁锋涛没有利害冲突的人,至少是目前吧。郁锋涛禁不住哈哈哈大笑,差些从屋顶掉下去。 远远的,高胜天朝屋顶的人叫嚷开:“你们这些逆贼,全给我停下,全给我停下,全给我停下。” 前脚才迈进郁锋涛房子大门,高胜天抬头望着郁锋涛大骂:“郁锋涛,你这个逆贼,还不停止拆房子。赶紧给我叫他们全停下。” 居高临下蔑视高胜天,没有回答他的话,郁锋涛则朝人群严厉警告:“下边是人不是畜牲的,全给我滚蛋。瓦片不长眼睛哟。不滚蛋的人,被掉下去的瓦片打死了,是白白打死,不偿命。” “哎哟——”郁锋涛的话音刚落下,第一个被瓦片打中头的高真江,大叫起来:“是哪个婊崽扔的瓦?” “哎哟——” “哎哟——” “哎哟——” ……顿时,下边叫嚷声一连串响了起来,一个一个害怕的抱头逃窜到门外。 屋顶上的人,可过瘾了,幸灾乐祸哈哈哈大笑。 悄悄的,郁锋涛提醒大家千万不要砸中高胜天,只是扔到他身边,吓吓他就行啦,毕竟是这么大岁数一个老人,照顾点是应该。但是高真江没那么庆幸了,郁锋涛愤愤地叫大家对准高真江,猛猛的朝他扔瓦片,砸死了,有他郁锋涛担当着。 退到大门外的高胜天,气得一脸青紫,对着郁锋涛大骂不绝:“郁锋涛,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你这是要遭到报应的,你爷爷不会饶恕你。” 这时,郁锋涛开口笑哈哈:“太太公,我爷爷对我可好了。他的在天之灵前天晚上已经托梦给我,高兴的对我说:‘锋涛,我的好孙子,好样的,你不愧是我郁家子孙。这是自家房子,爱怎样就怎样,那个老不死的老东西管不着。你只管拆房子。拆了这破房子再盖新了,给你爷爷脸上贴贴金子,爷爷保佑你今年一定发大财。”“太太公,我爷爷都对我这样说了,我还能听你这个老不死老东西的话吗?” “你,你……再不停下,我——我马上,叫全村的人来,你要想——想清楚了啊?”咳,到底是九十多岁的人了,连说话显得三分吃力,才说了两句话,下边话声明显地弱了。 双腿一软,高胜天坐在了门槛上,手颤抖的厉害,连烟拿不出来,要别人帮着取出来,给他点上,放在嘴上。其实高胜天九成是被郁锋涛气的。将近上百的人了,在村里人人对他敬重如山,今天居然被一个穷光蛋小鬼当众辱骂作老不死的老东西,又拿人家没办法,人家可是借已经去逝爷爷的嘴巴骂他,他又能怎样?不当场气死,高胜天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高高蔑视坐在门槛上、可怜兮兮的高胜天,郁锋涛话中有话问一声:“太太公,你抽的烟,是你祖孙女菊花给你买的吧?” 一下子,来了精神和力量,高胜天又能站起了,因为在闹荒,只有他抽得起这么好的烟,所以他引以为豪。“不是我祖孙女买的,难道是你这败家子的穷光蛋给我买的?”“呸——” 得意之际,高胜天忘了身后一条长长尾巴。 “哈哈哈……”郁锋涛朝天嘲笑两声:“太太公呐,没想到你一个要进黄土的人了,心比两头蛇还毒。你这抽的是你祖孙女菊花心脏的血,你这抽的是你祖孙女菊花身上的肉呐!” “你——”高胜天气得浑身颤抖,如同触了电网,怒发冲冠:“郁锋涛,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磕头道歉,我——我——我把你剁成肉酱。” “好啊,我等着呢!”郁锋涛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太太公,如果我说错半句话了,我马上下来,让你把我的头割下来,留着你百年后祭你。”“你耳朵拉长点,听我慢慢说来哦,你祖孙子菊花在外地做鸡,卖身子得来的钱,买烟给你抽,你敢说,你不是抽菊花心脏的血,你不是抽菊花身上的肉?噢,我明白了,肯定是你们祖孙女两个****,你故意破了你祖孙女菊花的黄花闺女身子,好让她出去做鸡卖肉,买好烟给你抽。难怪,你的心会这样毒!” “你你你——”随着一连三个“你”字出口,但见从高胜天嘴里喷出一条血柱。 随着血柱,高胜天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好啦,锋涛气死人啦——” “快来人哪,锋涛气死太太公啦——” “快,快,快快——” “快把太太公背回家——” 下边乱作成一团,上边乐翻了天。 “兄弟们,想打人,赶紧扔碎瓦片砸那些狗,要是他们跑了,你们就打不成了。”看看下边乱成一团,郁锋涛更来劲煽动大家。 复仇后的激动,幸灾乐祸张望着一伙人背着高胜天仓惶而逃,直到望不见他们身影,郁锋涛才收回眼睛,仰望天空旭日,心底里头发出一声愤慨:高胜天,当年你孙子高富唐当众欺侮我阿妈,没想到吧,今天她儿子为她报了血仇大恨。 ——彭淑娟是地主女儿,身份不好,在文革期间,批斗、游行是她的家常便饭。 有一天中午,彭淑娟刚端上饭碗,尚未来得及张口,门口闯进一群人,二话不说,拖着她往祠堂去。 到了祠堂,一群人把彭淑娟五花八门绑在戏台上的柱子上,脚踢拳打,还嫌不够,人群中的高富唐当众扒下彭淑娟的衣服,要用鞭子抽打彭淑娟。 当彭淑娟被扒得仅剩下一件内衣当头,手执一把柴刀的徐开发,蹿上了戏台,大喝一声:“全给我住手。杀人不过是头点地。你们这帮畜牲,这等没人性。今天谁要是再敢动淑娟一下,我剁了他双手。” 当年凭着一颗正义的心,徐开发救下了彭淑娟。彭淑娟时常训诫子女们,一定要记住这个仇恨和救命之恩。仇可以不报,但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所以,那天设乡亲宴,郁锋涛特意叫吉大庆给徐开发送话,这顿乡亲宴,他徐开发一家大小没资格出席,如果一定要出席,到时可别怪他郁锋涛不给他们面子。徐开发气得是鼻孔出血。事后,一听说了乡亲宴的事后,徐开发吓出一身冷汗,才明白郁锋涛的良苦用心。当然,郁锋涛晚上悄悄给徐后发送去了一盆好吃的。 半个钟头后,高富唐带着整个家族人马,手拿木棒,柴刀,斧头,锄头,气势汹汹再次闯进了郁锋涛房子里。 “郁锋涛你这个婊崽,有种的,你给我下来。”高富唐仰着脖子,挥舞着柴刀直逼郁锋涛。 神情泰然,淡定如止水,不气不恼,郁锋涛反而调侃起高富唐:“叫我下来,你上来帮我拆房子呀,高富唐。” “呸——”高富唐气得咬牙切齿:“告诉你——郁锋涛,要是我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刀宰了你。” “笑话。你爷爷有个三长两短,关我屁事。” “呸。不关你的事,你把我爷爷气得当场吐血,还不关你的事。” “高富唐,你是疯子说疯话是不是,我到过你家啦?” “没有。” “没有?那我又怎么气得你爷爷当场吐血?你这不是疯话,那是什么鬼话?” “是我爷爷到你家来的。” “我们两家是世代仇家,互不来往。你爷爷跑到我家来干么?” “你要拆房子,他来管你。” “我家房子是你的呀?” “不是。” “不是你家的。我自己的房子爱拆就拆,关你屁事。” “你拆房子是破坏村规风水,他就是要管” “我拆房子就是破坏村规风水,那我问你——高富唐,你女儿菊花出去做鸡,把闹荒名声弄得百里都臭掉,搞得村里男孩子娶不到老婆,女孩子嫁不出去,这算不算破坏村规风水?” “你……” “我——锋涛敢用这个头担保:肯定是你们父女两个半夜钻进被窝里****,你破了你女儿菊花的黄花闺女身子,逼她出去做鸡,好帮你赚钱是不是?”“哈哈哈,肯定是这样吧,高富唐。高富唐呀高富唐,你好有本事哟,本事大的连畜牲都不如!” “你……你……你……”高富唐登时感觉到天旋地转。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这是一个复仇机会,高高在上的郁锋涛,哪能肯轻易放过高富唐,咄咄逼人继续发话:“高富唐,别认为家族大,专门欺负人。我在卢水的铁哥们拉上几车,都能把你家踏平,掘地三尺,你那几十个人算老几。”“屋顶上的哥们,给我狠狠打下边的一群狗。” 随着郁锋涛一声令下,屋顶上的瓦片如同是雪花落地。跟先前一样,下边哭叫声连成一片,高富唐被两个人拖着往外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策划毁村规民约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在底下的何师傅,乐得手舞足蹈,兴奋到无法控制,连连大叫:“锋涛,帮你盖房子的工钱,我不要啦,真的不要啦。没想到到老了,还能看上这么精彩的一出戏,这比拿到钱还要叫人乐啊!”“闹荒这个穷村子,有你锋涛,必火!” 前后两回扔碎瓦片砸人,心最狠最开心的吉景生,他还未过瘾,这时候笑哈哈地说:“何师傅,想看戏呐,只要你勤快点,提前把锋涛这房子盖好,下午肯定有更热闹的好戏看。” 老太婆当场昏厥,高胜天当场吐血这两场事一发生,村里欲想对郁锋涛兴师问罪的人恐惧到胆要裂了,乌龟一样把伸出的头立马缩回去,哪还有人敢扬言去教训、指责郁锋涛。 下午的拆房场面热闹又平静,热闹是因为前去围观郁锋涛拆房子的相当多,但是围观人群顶多也是偷偷的交头接耳,没人敢稍微大声点谴责郁锋涛的不是,有些马屁精甚至还大声夸郁锋涛。所以,何师傅很遗憾的再看不到上午精彩的一出戏。 直到天快黑收工,郁锋涛绷紧神经才放松,这预示他拆房这一关已经挺过去,村里落后、愚味习俗不得不接受他的拆房现实,拧着鼻子让过。 三天之后,高胜天这个村中泰山再次口吐鲜血,命归西天,整个家族上下老小嘴巴如同两块铁板焊在一块,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要去找郁锋涛算帐。 高胜天断气的时候,正好是郁锋涛整栋房子拆完之际。 觉得高胜天吐血而死,是其孙子高富唐当年侮辱他郁锋涛母亲的报应,是苍天对其惩罚,郁锋涛没有丝毫愧疚心。 天地间的事就是这么讽刺,哭的哭,笑的笑,乐的乐,哀的哀。 这个时候的闹荒村是哀乐两重天,高富唐家处在一片哀悼声中,陈琴玉屋里是欢乐笑声一片。 干了一天活,吃了晚饭,何师傅不在妹妹家好好歇着,又跑到郁锋涛那里去,他感到跟这个年轻人在一起乐趣满满,你不笑都不行,尤其是增长视野。 ——房子拆掉,郁锋涛现在住在陈琴玉房子。 等到何师傅亟亟赶到陈琴玉房子时,里头已经有好几个青年人围在郁锋涛身边,七嘴八舌,笑声阵阵。 一瞧见何师傅,郁锋涛忙起身笑嘿嘿的给他让座。 还未等何师傅屁股落座,后脚跟进来的吉景生,怒气冲冲,破口大骂:“锋涛,那些狗娘养的东西,把他们抓几个来打个半死,看他们还会不会乱嚼舌头。” 李椰毕好奇问一句:“景生,什么事惹得你发这么大火?” “什么事?”吉景生两眼冒火:“那些在帮忙丧事的狗杂种,骂锋涛心毒,把那死老货气死。把房子重新盖成厂房样子,屁个也没用,村里已经订了村规民约,锋涛今年休想动山上的一切东西,说这是锋涛心毒的报应,你们说这气不气人?” 笑哈哈的,站起来走到吉景生跟前,郁锋涛冷不丁重重擂了他胸口一拳:“景生,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跟大海一样宽阔。不就是被门里狗在背后骂几句吗,犯不着跟他们生气。你想想呀,人家一个大活人,开口能叫村里的地抖三抖的泰山,却因为管闲事,被气的,活活吐血死了,不骂我——锋涛心毒,那死人到阴间了,都会大骂他们是逆子,大不孝。” “扑哧”一声,何师傅禁不住大笑起来:“锋涛呀锋涛,闹荒有你这张铜齿钢牙的嘴,日后不知要被你这个后生气死多少个爱管闲事的人哟!” 不知是大家头脑迟钝呢,还是因为大家对何师傅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的宁静,大家突然一阵如雷爆笑。 如雷爆笑后,大家不做声,把目光投向郁锋涛。 似乎不领会大家的目光,郁锋涛笑嘿嘿的,模样儿非常谦卑,看着何师傅这个老木匠,那眼神有一种无奈有一种愤慨…… 突然,郁锋涛问:“师傅,您看这房子,大概要多长时间才能盖好?” 硬是愣了大半天,何师傅转不过脑筋,在外甥提醒下,这才醒悟:“嗯,嗯,嗯——”“这是旧房子改盖,很快。你放心去学石雕吧,锋涛!一个月后,我肯定给你一栋崭新房子。” 何师傅的话,叫郁锋涛特别感动:“有您这个大师傅帮我盖房子,我是放一万个心!”“盖房子是喜事,不会再有人来捣乱。明天,我走后,师傅——您放放心心的干吧。要是有人真的想挑衅一下我——锋涛的野蛮,再前来捣乱,等我回来,我把他们屋顶瓦片耙个精光!” “我看他们不敢。要是再敢跟你过不去,那他们简直是畜牲都不如,肚子烂掉了!”何师傅愤愤地说。 虽然是一个外村人,但是何师傅同样感到十分义愤、不平,闹荒村的人,特别是一伙村干部,心够毒够黑,自己没本事摆脱贫困,富裕起来,却不让别人过上好日子。 遗憾目光注视着郁锋涛,李椰毕好不惋惜长叹一声:“锋涛,那今年真的不扎芒花扫帚和……” 中断李椰毕的话,郁锋涛苦重着脸,一副无奈又愤怒:“那些土匪、强盗一个的村干部,还有那些心毒的人,他们见到我去年在芒花、竹藤上赚了一点钱,眼睛红的恨不得杀了我,今年哪还会让我赚芒花、竹藤的钱哟——” 郁锋涛这一番话,叫一直以来给他干活的人极大失望,心情一下沉闷。这么一来,他们今年没指望天村里挣到钱了。 等大家离开当儿,郁锋涛把吉景生兄弟、龚寿财兄弟,李椰毕兄弟,高圣石,何师傅,李秋玉留下。 大门一关,郁锋涛对大家说:“明天,我走后,房子靠你们大家帮我盖,你们一定要听师傅的话,师傅叫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特别是景生,你可不能自作聪明乱来一套。” “锋涛,那今年真的不扎芒花……”李椰毕惋惜的感到心痛、流血,明明可以赚钱的芒花、竹藤就那样放在山上烂掉了。 环视一圈大家,郁锋涛放低声音,悄悄道:“明天我走后,你们大家放出风声,说我去年的芒花扫帚,小篓,藤椅……卖三年都卖不完,今年不做了,要把房子改盖做厂房,办石板材厂。”说到这里,郁锋涛叫大家聚拢过去,头靠在一起,神神秘秘对大家嘀咕了一通。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一脸震骇。 没有说话,何师傅一对敬佩目光久久凝视郁锋涛,不停颔首赞许。这一趟闹荒之行,他不但没有白跑一趟,还见到了个神奇小伙子——郁锋涛,心头有说不出的爽呐! 接下来,郁锋涛平平静静,继续给伙伴们描绘前方蓝图: 这次学石雕回来,他郁锋涛要开始搞石雕! ——闹荒没有电,用不上电动机械,暂时只能从手工开始。虽然人累,效率低,但是还是能做得来。 一旦石雕卖到了钱,先建一座小型电站。有了电,往后大家干活可以用上电动机械,那干起来多爽多带劲都不知道啦! 当然,要致富先通路。 村里公路不通,一切会遭到限制。 因此,待手上有了些钱,非要把村里公路挖通,公路一通,外地人到村里方便了。到时,正正宗宗创办一家石雕工艺厂,哈哈哈,往后呀,大家便可跟城里人一样,住进亮堂堂的洋楼里,出门可以坐着车子,日子红火呢! 当然要办成这一切,要彻底毁掉一伙土匪村干部所订的所谓村规民约,否则的话,他们有理由上前找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无电无路山沟办工厂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郁锋涛前脚一走,他要办石板村厂的事一阵疾风刮过一般,马上在村里传开,这话一传进一伙村干部耳朵里,村干部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再憋不住气,手脚开始松动。 对于穷小子郁锋涛的能耐有多高,村干部固然是哑巴吃馄饨——心中有数。村里德高位重的泰山高胜天,撑不住他郁锋涛一句话,气死啦。把爷爷送葬之后,高富唐父子是一病卧床不起,而如此大一个家族竟然没一个人敢到郁锋涛面前放个屁。真要让郁锋涛在村里办起了石板材厂,他们往后日子没法过不说,还让郁锋涛把村里的财富一个人全独吞,他们能不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村规民约是订了,但是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村干部嘴上不敢说,个个心里明白:一纸村规民约在郁锋涛这个刺头面前,还不是等于一张废纸,能顶个屁用,他违规毁约,又能拿他怎样? 在不到半个月时间里,村干部们连续开了十次会议,研究来研究去,讨论来讨论去,一点名堂也没搞出。他们感觉自己被郁锋涛装进一个闷葫芦里。你说,郁锋涛要办石板材厂,闹荒除了石头外,要电,电没有;公路,公路又不通。加工出来的石板材重的达几百斤,要几个人才能抬得起,一条羊肠小道,几个人抬着连落脚地方也没有。办个石板材厂,少说要二十多万呀,郁锋涛这样一个穷光蛋,他的钱又是哪儿来?听说他那些货卖三年卖不掉,即使是卖掉了,顶多是万把块钱。 贪婪膨胀,要把郁锋涛踩在脚底的邪恶如同一头恶魔从笼子放出,一伙村干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电,路,钱,把村干部逼得束手无策。 夏天本来天气热,再加上村委会不卫生,通风又不好,村干部们窝在那样一个屋里简直是没罪找罪受,脱的只剩下一件短裤,皮肤仍然如同漏水,空气闷得叫他们感到窒息,喘气困难。 高大发、高一生这两个人肯定是不敢做声,他们胸口上一回被郁锋涛狠狠刺了一剑,至今伤口未好,要是再次刺一剑,他们连命也丢到黄河去喂鱼。吃一堑,长一智。在没有百分百把握情况下,他们情愿装哑巴,被人当作白痴。 徐开发呢?他心头明白乡亲宴一事,郁锋涛是在报恩,当然心中有数——因为他有恩于郁锋涛母亲,郁锋涛是不会对他怎样。但是做人不能做得太过分了,俗话说:小鸟急了,还喙人。固然在涉及到郁锋涛身上的事,他能不开口的尽量不开口。 其他人是想巴结高森林,在高森林面前邀功、表现自己,但是慑于郁锋涛手段怪异,超乎常人所敢想的,当然是不敢张口说话了。 没事的时候,大家全是诸葛亮,遇上了郁锋涛,大家全是哑巴一个,嘴像是被篾绑住。高森林气得脸上绷紧的神经欲要爆炸。 “嘭——”一拳打在办公桌上,高森林霍地站起来:“平时,你们都能把死人说活,这会儿嘴像被篾绑了,那你们还坐在这里当什么村干部,滚回家去抱老婆算啦——” 鄙视高森林,徐开发暗暗嘲笑高森林一句:高森林,你不要有嘴骂别人,冇嘴骂自己。你平时吆喝完这个,吆喝那个,在这件事上,你吆喝一下,干么不吆喝露一手? 又过了五分钟光景,仍旧是没一个人开口,于是把头一抬,徐开发盯着高森林,带着三分嘲讽:“书记,你不要光发火。这事呢,怪不得大家,说明白了,我们大家全是在你手下混口饭吃。”“挖通村里这条公路,少说要十万块钱吧;办石板材厂,少了二十五万块钱,办不下;从桃芝拉电,三万块钱,要吧?哪一样不要钱,我们又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偷偷斜视一眼高森林发怒的脸变得铁青,坐下去,垂头发闷,徐开发暗暗得意,继续分析其中利害,说:“放着拉电先不说。你说,我们是办工厂先呢,还是挖公路先?挖公路先吧,这公路不是一天两天能挖通。锋涛抢在我们前头办起了石板材厂,我们挖公路正好为他做好。我们一个个倒成了二百五。办石板材厂先吧,加工出来的货拉不出去,锋涛看了,笑我们一个个是窝囊废,是猪头,他正好有借口把我们一个个赶下台。” 还真不能小觑了徐开发,他说的条条是硬道理,没人可驳。 哑口无言,高森林只得干瞪眼。 过了许久,高森林一脸痛苦骂了一句:“狗娘养的,锋涛这个婊崽,他到底有什么法宝,胆子比天还大,敢一个人办石板材厂?他又哪来那么多的钱?” 嗤哧。嗤哧。徐开发冷笑两声,说:“书记呀,这我们是没法知道了,锋涛想出的鬼名堂,我们做梦不敢想。你说,田书记在我们村,有几个人不认得的呀。可他偏偏装作不认的,硬说田书记是假的,一巴掌比一巴掌更狠的打人家。”“哈哈哈……”说到这里,徐开发忍不住笑出了声,“田书记那天够呛啦!”“书记,这你会想得到吗?” 不由自主点点头。一想到那天惊险,高森林心有余悸。高森林又不甘心,在郁锋涛面前如此窝囊、无能。此事,伤透了高森林脑筋。当了这么多年村书记,高森林头一回碰上如此伤脑筋,如此棘手的难题。 是在出风头,还是真心替高森林排忧解难?这个时刻,徐五金出人意料站起,豪言壮语:“书记,不管今后是好是坏,只要你不责怪我,我五金斗胆说一句。” “好,好,好。”高森林巴望有人站出来出主意,一挥手,连声说道:“你说吧,你说吧,你说吧。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 得到高森林这句话,徐五金吃了定心丸,大胆地说:“我个人认为,我们要先办石板材厂。只要我们办起工厂,说不定锋涛见被我们抢先了,他不会再办石板材厂。公路嘛,慢慢挖,反正总有一天要挖通。锋涛要是真敢办石板材厂,我们跟他竞争。公路不通,看他的货是如何运出去,我们正好学他。” 的确。要是郁锋涛真有心办石板材厂,徐五金的主意看起来确实是挺不赖。问题是,郁锋涛不是一个笨蛋,更不是猪头一个,他目光远大,才不会办石板材厂。 “好。就这样。”高森林一锤子敲下去——定了,铁青的脸终于转变得欢喜起来,心头去掉一块石头,顿时整个人轻松下来,脑子不再疼。此时此刻,高森林脑子想像着,当郁锋涛回到村里一获悉他们已经办起石板材厂时,会是什么样子呢?是躲在屋里大哭,还是对他高森林恨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那肯定是后者。恨吧。只要不敢找他,心头恨恨,就随他郁锋涛去。 ——只要能把你锋涛这个婊崽踩在脚下,闹荒便是我高某人天下,到时候再慢慢一刀一刀收拾你,来得及。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个穷光蛋的秀才,在我高某人手下,还想造反不成。高森林心头鄙视谩骂。 接下来,不用说是筹款的事了。 二十多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高森林准备明天去找田虎。对付郁锋涛没办法,对付田虎,高森林感觉自己是当官的料子——全身上下都是手段,没哪一回田虎的猫胡子不被他捋得服服帖帖。 自从被郁锋涛扇了几耳光,逃回邬台后,田虎愈想愈觉得不对劲:郁锋涛这样一个山沟沟里的穷光蛋,怎么会认识梁民科?一个副县长,咋会让一个山沟沟穷小子坐他车?一定是郁锋涛为了在高森林面前显示自己,吓唬高森林,编造出来。 后来借上县里开会之机,田虎当面问了梁民科,证实确实有其事,而且梁民科还要他多关照郁锋涛这个年青人。可是堂堂正正一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当众被一个乳臭未干毛孩扇耳光,田虎愈想愈觉得窝囊,时刻在想着报巴掌之仇。田虎不相信,他报不了一个活在他脚下的山沟沟里穷光蛋的仇。 上一回田虎挨了巴掌,当然是由他高森林引起。这一次去找田虎,高森林不用说是要多割点血意思意思了。农村人没啥好东西可送,无非是农产品,但是高森林这一次除了农产品外,还提上了两只大公鸡。如今这自家养的鸡可是当官的有钱也买不到。 上田虎家,高森林从来是小巷里扛竹竿——直来直去。 第二天,高森林直上田虎家里候着他下班回家。因为手上的礼重了,高森林胆子比以往大了许多。 说田虎对高森林一点不生气,绝对是哄人的假话。 当下班回到家,一看高森林在,田虎臭面孔像冬天冷屁股,不理睬高森林。走进卧室,老婆曾芳芳跟他耳语一阵,田虎再次面见森林时,阴转晴,还亲自给高森林沏茶。当他一听说闹荒要办石板材厂,双眼一瞪,怒斥高森林胡闹、荒唐,没脑子。闹荒公路不通,又没电,办什么工厂? 没有被田虎的咒骂吓住,高森林当下把闹荒摆在面前的严峻形势,对田虎说了一遍,随后悄悄对田虎说,田书记,您想想,要是叫郁锋涛那个婊崽办起了石板材厂,还不爬到田书记您头上拉屎拉尿呀? 一提郁锋涛,田虎无名之火顿袭心头。 就是。曾芳芳在一旁帮着高森林说好话,那种婊崽要是让他办成了工厂,还不把刀磨得利利的搁在他田虎脖子上。田虎,你忘记了被人家当众扇了几耳光呀?高森林说的不错,把机器买回,把电拉回村里,公路等石板材厂出了产品,再挖不晚啊。 可是乡政府现在一分钱没有,田虎迟疑不决。 想了好大一会儿,田虎为难地说:“办厂的钱,只能由你们闹荒村村委会自己去筹。” “田书记,我们村委会顶多筹个十万八万,其余的还是要您帮我们解决一下。”说到这里,高森林靠近田虎,放低声音,神秘地说:“村干部们全说好了,工厂一办起来,赚钱了,算您田书记一股,亏了,算我们大家的,跟您没干系。” 曾芳芳喜不自禁,嗔怪老公一句:“你呀,猪脑袋一个。人家村里能办工厂,是好事,是对你工作支持。你怎么能不支持人家呢?到上边去要批扶贫款,不就得了。”说着话,曾芳芳装着给高森林倒茶,偷偷用手碰了一下老公。 得了好处,还卖乖。 故意紧皱眉头,洋装苦思,过了一会儿,田虎才说:“这样吧,森林。拿钱给你们办工厂,上边要知道了,非把我撤职不可,因为石板材不是新项目,县里已经下文要控制办石板材厂。你打个报告,说是为了发展村里经济,要把村里的公路挖通。我签字后,你到县里去要钱。要到了钱,先把机器买回再说。” “好,好,好。”高森林喜洋洋,忙地给田虎敬烟:“我代表全体村干部和村民,谢谢田书记对我们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是谁捅了大篓子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写申请报告。 闹荒没有这样的人才。村干部中,算徐后发肚子里还有些墨水。但是想要要到这么一大笔钱,笔杆子不硬不行。高森林决定去找乡政府秘书田思开。 下午,高森林没有回闹荒。 晚上瞒着田虎,高森林偷偷把田思开叫出去吃了一顿饭,写申请报告一事就这样定了。 田虎毕竟是一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出没官场,时常跟上边的头头们打交道,出歪主意,既能把握政策,又能欺下瞒上。用土话说:他走过的桥,比高森林走过的路还要多。所以,夜里田虎给高森林传授手段:一旦钱到手了,高森林一方面要抓紧办厂的事,一方面利用农闲时逼迫村民挖公路。免得公路迟迟没有动工,引起上边怀疑。等到上边有扶贫款或者是扶贫贷款下到乡里了,他田虎想办法给他们闹荒村弄一大笔补上。 当下感动的,高森林一段时间来的焦虑顿时消失,差点要当场喊田虎爹了。 要说高森林不行吧,还真行,把田虎教他的手段全学会了,而且用的是淋漓尽致。在县里头头面前,说到因公路不通,村民们如何如何受苦,什么手段都用过了,就是无法使日子红起来,说到最后,高森林还能伤心难过的滴下几滴干瘪瘪眼泪。 不知道是由于高森林的眼泪感动了县里头头们呢,还是田思开的笔杆子硬。在高森林把挖公路申请报告递上去才一个月,县里即派人下去勘测公路,评估公路造价…… 这下,高森林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在村里喧嚷,说他花三千块钱请一个高人写的挖公路申请报告,县里头头被“报告”感动了。 等到公路款定下来,高森林头“嗡——”一声,整个人顿时蔫了,因为县里只拨款十万元的公路款,离高森林的二十万,足足差了一半,苦煞了高森林。 ——邬台本身是一个贫困乡,财政时常断炊,但是田虎还是硬起头皮,挤牙膏一样从财政上挤出两万块钱给高森林办工厂,其余的要高森林自己尽量想办法解决。这还是看在高森林的份上呢,要是别人,哼,做梦去吧! 好在这几年,闹荒一伙干部把上边拨下来的扶贫款呀、财政无息贷款呀全拿去放高利贷借贷给亲戚、熟人,并没有花掉,只是一下子要收回那么多款难,也不想动用这些已是自己口袋里的钱。 挖公路的村民大会已经开过,“通知书”也贴了出去:每个劳力男的出三十个工,女的出十五个工。不出工的人,每天出十五块钱。可是现在一伙村干部为了筹款,已经顾不上挖公路一事了。要先把款筹好,在郁锋涛回闹荒之前,将加工石板材的机器买回来,这才是他们一伙村干部眼下头等大事。 利令智昏,一伙村干部和田虎顾头不顾绽,自己把自己装进葫芦里,不知道一场十八级大地震正悄悄逼近他们。 又是挖公路,又是办工厂,还要拉电,三个项目同时上马,那是一笔不小的钱,村委会怎么会一下子有如此多的钱? 当李椰毕把这些事告诉在福州的郁锋涛,引起郁锋涛极大怀疑,狼的警惕告诉他,这其中必定有阴谋,并且十有八九是针对他。想了两天后,郁锋涛写信给周璐璐,叫周璐璐帮他了解一下:闹荒村干部们是不是到县里要了一大笔款挖公路、办石板材厂、拉电? 个把月后,高森林他们把加工石板材机器靠人抬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运回村里,才不过是七、八天光景,当路过祠堂大门口的人,突然发现一夜之间墙壁上冒出了一张特大——启示: 各位父老乡亲: 我怀着无比愤怒、仇恨心情,痛心疾首的告诉大 家一件叫人气得吐血的事:县政府拨款十万块钱挖我们 村的公路。村干部还要我们大家出义务工男的三十天, 女的十五天。那么县政府拨下来的十万块的款究竟是到 哪里去了呢?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是不是应该强烈要求村干部把 县政府拨下来给我们村挖公路的十万块款的去向,向全 村群众解释清楚呢?如果他们无法解释清楚,那么,就 是他们村干部私吞了这十万块钱,我们老百姓要鼓起勇 气、壮起胆子到县政府去告他们! 一个有良心的知情者 这张“特大启示”,说它是一场十八级大地震,一点不夸张。 村民明白了真相,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纷纷赶往村委会,要一伙村干部把县里拨的十万元挖公路款吐出来。 这个时候,村干部一个个正在做着发财梦,因为加工石板材的机器一运回村里,他们沾沾自喜对村民说,这是他们一伙村干部自己集资办工厂,不属于村委会。他们哪里会料到,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一场十八级地震发生了。 等到高森林领着一伙村干部气急败坏赶到祠堂大门口一看,果然上边红纸黑字贴着一张“特大启示”,显得特别耀眼。 惊惶失措下,高森林来不及看上面到底是写着什么,两眼冒火,三下两把把“特大启示”撕了下来,逃命一般逃回村委村。 “说,是你们哪个婊崽把这么重大的秘密泄漏出去?”刚走到办公桌边上,没有站稳,高森林把“特大启示”摔在办公桌上,一拳打在桌上,两眼红得如沙眼,大喝一声。 大家面对凶恶如魔的高森林,连呼吸都不敢了。 “说,是哪个婊崽把这么重大的秘密泄漏出去的?”高森林见大家不哼声,更火了,抓起杯子往地上砸去,“狗娘养的东西,老子今天非宰了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在高森林发火,无人敢吭声关头,总是徐开发站出来替大家解围。他甘当下人把地上被高森林砸烂的杯子碎片一片一片捡起,之后对高森林说:“书记,你先喘息一下。这么大的事情,我想,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傻瓜,不可能把它泄漏出去。”“我们还是先看看笔迹,可能会查到是谁写的。” 说的话,徐开发把被高森林抓成一团的“特大启示”摊开,铺平,大家一齐围了上去:字,写得端端正正,有骨有架,笔锋犀利刚劲。这么好的一手毛笔字,他们当中没有哪个人见过,村里更没人能写出如此一手好字。这一看,他们魂魄惊散。 蠢货一个的村干部,他们固然看不出写“特大启示”的幕后高手,叫他们去猜,猜到头发苍苍,灵魂归西,也猜不出是哪个写的。——这是郁锋涛的杰作。周璐璐把实情告诉他,郁锋涛心头一琢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村干部把县里拨给挖公路的款,拿去买了机器,阴谋是不让他郁锋涛抢在前头办起石板材厂。 这么要命的把柄落在他郁锋涛手上,郁锋涛哪能放过土匪、强盗一般的一伙村干部,他写信托老师潘业勋写了“特大启示”,然后又写信给李椰毕,约好时间,叫吉景生到邬台去拿,他妹妹郁媛媛会把“特大启示”给班车司机捎带到邬台。所以,一伙村干部做梦也不会想到,远在百里外不在村里的郁锋涛会将他们的阴谋暴光给村民呢? 火发了,气泄了,高森林瘪的像一个没气皮球。 中午,村委会大门的打砸声,一声比一声大。 “开发,你去跟闹事的村民说几句话。”凡是面对收拾不了的群众愤怒场面,高森林便让徐开发当替罪羊。 “说什么?”徐开发怒目一瞪高森林,心头暗骂,高森林你不要这样欺负人,老是把我当二百五耍。这场戏,我开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从今天起,你别指望我会帮你出主意。 低着头,一扬手,高森林说道:“随便说什么,能把闹事村民哄走就行。” 徐开发算是胆子大。当他走到大门前,刚把门拴一拔,人群即如同山洪爆发。慌忙张开双臂一拦,徐开发大声说道:“乡亲们,别闹了。听我说几句话。”“那天村民大会上,书记没有把话说清楚,引起大家的怀疑。村委会本来决定,凡是出工挖公路的人每天七块工钱。” “那为什么没有出工的人,要出十五块钱?”有人愤怒责问。 想了一下,徐开发临时生计:“那是惩罚他。挖公路是全村人的事,如果大家都不出工,我们村这条公路永远挖不通。大家说是不是?好了,大家别闹了。书记正在开会研究挖公路的事。还有什么事,等会开完了,你们再找书记,好不好?” 村民见徐开民说的有道理,暂时散开而去。 徐开发吃力不讨好,当他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高森林臭着面孔一问:“闹事的,全走了?” “走了。”徐开发走进去,在办公桌前坐下。 “你跟他们怎么说?”高森林嘴里仍喷着火气。 徐开发把对村民说的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说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高森林火冒三丈,拍着办公桌大喝道。 “嘭——”徐开发忍不下去,火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拳重重击在办公桌上,一蹦而起:“高森林,我明白告诉,我——徐开发事事让着你,不跟你计较。这是一件掉脑袋的事,我不会让着你。十万块呀,不是一千两千的小事。乡亲们要是真的告到县政府去,我们每个人都要掉脑袋。你想自己被枪毙,不要把我拉去做垫底。” 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猫。 徐开发这一发火,把高森林吓呆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森林放软口气,又责问了一句徐开发:“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轮到徐开发臭着面孔:“你是书记,你是村里第一把手,你自己看着办。”“这件事,肯定是出在田书记头上。你们大家想想,我们村委会从大队到现在,哪个村民会晓得我们内部的事?还有,这张‘特大启示’,村里有人能写出这样好的一手好字吗?村里要是人能写出这样好的一手好字,你们去淘一尿桶粪,我当场吃下去。” 这种重话,不是每个人都敢说,也只有徐开发敢说出口。 大家想想,都觉得徐开发说的一点不错,因此泄密者怀疑到乡干部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阴谋也要靠天助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发生了这样重大泄漏事件,再加上徐开发一连串重话,高森林更是不敢惹怒他了,又讨好地问徐开发,现在该怎么办? 一张马脸长了青苔,徐开发没好气一句话顶过去:“不知道。你自己想去。”徐开发狡猾就狡猾在关头上拿捏的准,一改平时的和顺,能够拿出脾气将他高森林一军。 小小一纸特大启示,够高森林消化了,一天下来,他脑袋瓜涨得冬瓜一样,焦躁的脾气暴躁如火,饭吃在嘴里如同砂子。 太阳落山,黑暗压天。 心头恐惧笼罩,早早的钻进被窝里,高森林把村里的人一一排查、筛选了一遍又一遍,也怀疑不出哪个村民能写出如此好的一手毛笔字,他也怀疑到了郁锋涛,可是郁锋涛不在村里已经很久了。 无眠了一夜,天亮了,也想不出个寅卯,高森林决定下午去找田虎,泄密这件事就是出在乡政府无疑了。 世间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在公开场合谈的,尤其是办公室。 去的太早,高森林到邬台时才三点钟,田虎家是由铁将军把门。 无聊又心急如焚,焦躁下,高森林只得去他表妹韩蓉淑家独自一个人喝闷酒,一边等着田虎下班。——表面上是表妹,暗地里是他高森林在邬台的一个姘头。 好像老天爷故意跟高森林过不去,偏偏田虎晚上又被人请去吃饭,到了十点多钟,才回到家。 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高森林去的时候忘了带上礼物,曾芳芳对他少了上一回的热情。 “什么,你说什么?”到家屁股还未坐热,田虎乍一听高森林的话,吓得酒全醒了:“这么点儿小事,你都干不好。这么多年,我白培养你啦——” “田书记,是不是乡里有人泄漏了秘密?”高森林把这里当作闹荒,田虎是他家的奴才了,敢在田虎面前说此事。 “什么,你说什么?”田虎火了:“你竟敢怀疑是我——”随着声音,田虎对准高森林的左脸,没商量一巴掌扇过去。哗,这一巴掌比郁锋涛打他田虎时还狠。 被田虎打懵了,高森林一刻钟缓不过神。 “田书记,我哪里怀疑你呀!”醒悟过来,高森林委屈地摸着火烧一样的脸:“你消消气,消消气,田书记。这事一泄密,我立马在村里查了三天,查不出一点名目,急得我牙痛了两天,想不出办法,这才来找你讨主意。你看看这个——”高森林颤颤栗栗把“特大启示”摊开,诚惶诚恐展现在田虎眼前:“我们村没有人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要是我们村里有人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你去淘一尿桶粪,我当场吃下去。” ——哈哈哈,生死关头,高森林学着徐开发的话说。 看了“特大启示”后,田虎半晌没有做声。的确,高森林说的对,这样的一手好字,恐怕连乡政府也没人能写的出,难怪高森林会怀疑是乡政府里有人泄漏秘密,可是此事乡政府里除了他田虎外,没有第二个人会晓得其中奥秘。 “你们现在手头还有多少钱?”田虎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恐慌张望田虎,高森林脸色走掉,唯唯诺诺:“只剩下拉电的三、四万块钱了。” 当了多年乡官,也不是酒囊饭袋一个,田虎当机立断:“电不要拉了,工厂马上停下来。你们马上给我挖公路。不够的钱,你们自己想办法补上。” 沮丧着脸,高森林哭穷:“田书记,我到哪儿去弄这么多的钱呀——” 一瞪眼,田虎没好气呵斥高森林:“你是不是想被拉去枪毙啊,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干系,你自己想办法去——” 呆呆的陌生看着田虎,高森林不愿相信眼前的是常常给他出主意的田虎,他会是如此一个心毒小人。事情发生了,田虎倒把自己推的干干净净,把事情全扣在他高森林一个人头上。不过,还算田虎有点良心,当下又给他高森林出了个主意。 怀揣田虎给他出的主意,高森林心头还是非常不踏实,就像做了亏心事走夜路一样。 还想吃碗夜宵后回韩蓉淑家里,可是一看,已经快十二点,高森林放弃了,匆匆地赶路。 打开门,等高森林这个表哥闪进屋里,韩蓉淑边关门边暧昧掐一把他脸:“你这死鬼,还懂得回来啊,我还以为你钻到别的妇女胯下去了呢。”说的,韩蓉淑挽起高森林的手,径直朝卧室走去。 如同春天的两条狗,两个人猴急得一头钻进被窝里…… 完事后,韩蓉淑对高森林说:“死鬼,割稻谷太累了,你今年帮我雇几个人割,好不好嘛?那条死狗挣点钱肯定跑去吃鸡了,也不寄钱回来,我现在买盐的钱都没有了。” 表妹的话,高森林扭过头去看她,一张俊俏脸蛋立马跳进他眼睛里,随着手捏在表妹那大的与她身子很不相称的奶上,突然冒出一个邪恶念头:“郁锋涛那个婊崽,处处跟我作对,老想谋夺我的书记当,你帮我抓住他的把柄,以后每年我帮你雇人割稻谷。” 兴奋的,韩蓉淑立马翻身压在高森林身上:“怎么帮你,死鬼?” 双手抓着韩蓉淑的奶,一脸奸笑,高森林仇恨道:“郁锋涛那婊崽去回福州、卢水,不是都要经过邬台吗?你这么漂亮,奶又大,你去勾引他,他一上了你的床,我就冲进来当场捉奸。他是个书生,好面子,今后就是被我捏在手里的一只蚂蚁,他家在卢水开店有钱,你还可以时不时敲他一笔钱。” 迟疑了许久,韩蓉淑顾忌道:“不行,死鬼。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名声就臭了。那年,你趁那死狗不在家,半夜强行把自己表妹身子占了,我到现在一直觉得对不起那死狗。” 一推韩蓉淑,把她撂到床上,高森林气呼呼的:“可我这几年也没亏待你。你放心,这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可是韩蓉淑还是不答应,高森林愤怒了,耍流氓、无赖、恶棍手段:“你不愿帮我是吧,行。等你那死狗回家了,把我们两个的事跟他摊开,就说我肏过你了,你是我背后的小老婆。我以后来你们家,他在家的话,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你都得给我肏。他要是敢不答应,我把我们俩的捣出去,叫他在别人面前戴绿帽。”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要毁掉我,我以后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好,好,好。我答应你。可我跟你说了哦,我不认识郁锋涛,怎么勾引他?”韩蓉淑气的要断气。 暗暗得意,抓了一把韩蓉淑的奶,高森林奸笑道:“这就对了。女人就是要听男人的话,特别是我这种床上功夫厉害,又有权有钱的男人。哪天等我打听到郁锋涛要去卢水或者福州时,我抢在他前头早一天赶来邬台,指给你看看他。”“好了,睡觉,我明天要早点赶回闹荒去。” 有韩蓉淑这个既是表妹又是姘头的女人合谋,高森林知道郁锋涛这一回逃不脱他的魔掌。 天亮的时候,硬是不让韩蓉淑起床做饭,高森林又把她折磨一阵,满足了自己后,又一刻不让她歇着逼她下床做饭。 赶回闹荒一路上,高森林大白天做着美梦,做完美梦,心头又悲哀、仇恨起来,恨不得自己又老又丑的老婆暴病死了,那他就可以强行把表妹韩蓉淑这个美女娶到手做老婆,夜夜销魂不停,活的比神仙还要舒坦,叫人羡慕。 到家时,刚好是午饭时间,吃吧午饭,高森林刻不容缓立马召集村干部匆匆开会。 会上,高森林唾沫飞溅,三句话不离田虎,绝口不提泄密一事,也没脸提自己被田虎扇巴掌的丑事,因为他爱搬出田虎压大家,来抬高他在田虎心目中的位置。——田虎给他出的主意是,村干部采取高压、欺骗手段,叫村民们开工挖公路,先挖个开口,然后以秋收忙拖着不挖,搪塞上头,等到有钱了再挖。 这叫徐开发心头不服,很是气愤,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书记,那,乡政府到底是哪个狗杂种把我们用挖公路款买石板材机器的秘密泄漏出去的?” 脸上不悦,高森林愤愤道:“派出所已经在查了。”“想要活命的,大家下午深入到各家各户去做动员,明天早上开村民大会,赶到秋收前动工挖公路。” ——村民也不是那么好愚弄。 第二天早上参加村民大会的人寥寥无几,愤怒的村民说了,是县里拨款挖公路,村干部不能强迫村民出义务工,并且每天工钱不得少于十块钱,否则不干。 无奈下,村干部动用了所有能想出的高压、恐吓、威逼手段去逼迫村民挖公路。 然而,今天的村民已经不是昔日老实巴交的泥脚子,到头来没有几个村民在村干部高压、恐吓、威逼下伏首屈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隔墙有耳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公路迟迟无法动工,一伙村干部惶惶不可终日,急煞了,日夜担心、害怕郁锋涛回到村里知道他们拿挖公路款去买石板材机器,会鼓动村民闹事,天天祈祷郁锋涛别回村。 祈祷不顶用,老天爷不是他们的祖宗,更不是他们的奴才,郁锋涛半个月后还是回了村里。 走进亮堂堂的“凹”字形屋里,郁锋涛眼睛不由得一亮,感觉自己走进宫殿,不由得赞叹何师傅果真是能工巧匠一个,把房子盖的比他原来说的还要好几倍。 在郁锋涛离开村子后,一切按部就班全按他所谋划的做:当李椰毕把写好的收购芒花、竹藤启示,叫吉景生贴出去后,整个村子疯狂成一团,因为芒花一斤两毛钱,竹藤一斤一毛钱。但是等到那些人全家老小倾巢出动时,已经晚了,稍微远点的山上见不到了芒花、竹藤的影子,不知被哪个人抢先割光。剩下附近的,不到两天时间,也没有了。 村规民约固然成了一纸废约,村干部一个个急红了眼,大骂郁锋涛这个十恶不赦奸贼,居然想出这么损的招儿。 当然,最叫村干部又恨又气的是,至今他们仍然不晓得写“特大启示”的高人到底是谁?这个人害得他们花了二十几块钱买的机器,成了一堆废铁,堆在村委会里,又没法挖公路。 打开一个存放芒花房间,李椰毕心花怒放,比郁锋涛还兴奋激动,指着满满一房间芒花,泪光闪动:“锋涛,你看,今年的芒花、竹藤比去年还多呢!” 按捺不住澎湃心情,猛地一搂李椰毕肩膀,郁锋涛感激万分:“椰毕,这两个多月,累坏你了吧!” 憨厚的朝郁锋涛笑笑,李椰毕视线模糊,嘴唇颤动了几下,才说成话:“没有!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锋涛!我不过是记记数字,怎么会累。”“锋涛,是不是明天开始做?” “来得及。”郁锋涛一脚迈进,摸着芒花,喜不自禁:“等大家把稻谷割完了,再做!” 今年秋天,村民谈论话题集中在挖公路,村干部办石板材厂,郁锋涛今年稻谷产量上,当然谈得最多的还是放在郁锋涛的稻谷。 农民,农民,农民关心的头等大事是粮食,只要粮食获得丰收,才是他们心灵最大安慰与踏实。要是粮食不能丰收,预示着他们第二年过不上好日子。 从稻子抽穗起,全村人的眼睛时时刻刻盯在郁锋涛田里。没人能相信,凭郁锋涛跟疯子一样,插秧不用插,往天上一抛,让秧苗落在田里,这样的稻子会长得好?那真是天下怪事一桩,果真是神仙暗中助他。哪晓得,这样的天下怪事还真的紧紧攥在郁锋涛手里,他田里稻子长得全村没哪家人的能比得上! 急红了眼,活庄稼是三天两头要跑到郁锋涛田里去看看,哪怕是刮风下雨。不去看看,活庄稼身上会发痒,晚上睡不着,他倒成了一个水稻研究专家。不一样的是,活庄稼研究的对象是郁锋涛田里的水稻,不是他自家水稻。 叫活庄稼百思不得其解,郁锋涛的稻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少次,他跑到土地庙里,求土地公夜里托梦给他,对他说说郁锋涛稻子的秘密,可气的是神也欺负人,死活不肯托梦给他活庄稼。一个秋天来,郁锋涛的水稻成了活庄稼一块心病。 晚上,郁锋涛屋里更是挤满了青年人。 当不相干的人一离开,伙伴们纷纷向郁锋涛说起他走后,闹荒村所发生的奇奇怪怪事情,有的叫人喷饭大笑,有的叫人仇恨、义愤的咬牙切齿,有的叫人哭笑不得…… 似乎郁锋涛并不爱听那些事情,但是他没有扫大家的兴趣,笑嘿嘿的静静听,既不振奋,又没有愤怒。不阻碍他事业的发展,不破坏他事业的发展,不牵涉到他,郁锋涛根本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眼下,他把发展自己的事业,学习文化放在头等最重要位置,哪有闲暇去与别人作无意义的斗来斗去。 之后,大家便问郁锋涛这一回到闹荒村,肯定是要办石板材厂,跟一伙村干部竞争吧?村干部们可是把机器全买回了,放在村委会里闲着。先前离去的那些青年人,那可是天天想着要给他郁锋涛打工呢。 既没有否认要办石板材厂,也没有说要办石板材厂,郁锋涛不置可否笑笑。他今年还是雇去年的几个人干活,最多增加一个高圣石。一个巴掌大小蛋糕,很多人分的吃,你说一个人能吃上多少?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对闹荒的人,郁锋涛已经看透看穿,对那些未用过,不了解的人并不放心,郁锋涛必须留个心眼。 说的说的,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秋收事上。 说到秋收的事上,吉景生大发牢骚:“他妈的,还好没有出事,要是出事了,我非宰了活庄稼这个死老货不可。” “他硬要把女儿嫁给你做老婆呀?”也许早猜测到了什么,郁锋涛开玩笑调侃吉景生。 “嫁,嫁你的头,锋涛。”吉景生一肚子恼火,“那个死老货三天两头跑到你田里去,一蹲,大半天不离开,害得我天天要帮你照看稻谷,连自己的活都不敢去做。”“锋涛,过年的时候,你不买个大猪头送我,嘬,嘬,嘬,那你太没良心。” “哈哈哈……”郁锋涛开心大笑:“那要等我发财了,才买得起呀!” 开玩笑归开玩笑,内心里头,郁锋涛对吉景生这个好伙伴,是发自心海的感激,不是一句话两句话所能表达的了。他去学艺,是他倾心照看他房子,田地,把他交待的活干得好好的。少了他,郁锋涛明白自己不会有今天这样成就。 “你们大家今年的稻子长得怎样?”郁锋涛同样是关心好伙伴们的稻子。 “好!好!好!”李伟大老眼模糊,可能是因为太兴奋、激动了,他不知道把双手放在哪里最好:“我们大家的稻子长得呀,跟你去年的一模一样,锋涛!”“原来知识这东西会这样有用。原先我对你的抛秧,并不怎么相信。看了你田里稻子长得比我们的都好,我服了。”“种了一辈子田,还不如你那样小孩子闹着玩一样——一抛。” 接过李伟大的话,吉大庆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锋涛,教他这种脑子不开窍的人,不值得。当时,我跟他说,你想出的办法肯定行,他死活不相信也罢了,还骂我跟着青年人胡闹。”“明年呀,我家的田,我一个人全包了。景利、景生兄弟呢,他们一心一意跟在你身边,跟你干。” “行!”郁锋涛慷慨激昂:“只要你们大家信得过我——锋涛,只要我有一碗饭吃的话,绝对少不了你们大家一口。”“从明天开始,我们大家互相帮忙,争取在几天内,把各家的稻谷全割完。” 说到这里,郁锋涛突然神秘起身,高深莫测朝房间走去。 就在大家惊愕之际,郁锋涛又出现在大家面前,脸上弥漫着自豪、激动,变把戏一般举起手上一只精致、栩栩如生仅一个拳头的石狮,嗓音激昂、振奋:“这就是石雕,你们看到了吧。”“这只狮子,是范教授亲手雕出来。你们看,跟一只活的小狮子一模一样,看它的威武,一派森林之王的帝王相……” “哗,这么好看的狮子能雕的来。快。给我看看。”一声惊叫,吉景生禁不住手痒,马上去抢郁锋涛手上的石狮。 “小心点!”郁锋涛吓了一跳:“这一只小狮可以卖七、八万块钱呢!” “哇!”在场的人一听,吓怕了,伸出的舌头缩不回去。 “是啊!”郁锋涛感叹一声:“你们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不跟猪头一个的一伙村干部一样办石板材厂!明年春耕后,开始搞石雕。石雕不用电,当然有电最好。”“所以,等稻谷一割完,我先教你们打石头。半个月后,我还要到范教授家去学。你们呢,在家里做那批货,和练打石头。我可说好了哦,到时你们谁要是没有把打石头功夫练好,靠边站去。” ——隔墙有耳。 郁锋涛一帮人在屋里谈笑风生,情绪高昂,不曾想到门外有人在偷听。 不是别人,是活庄稼,他猜着李伟大、龚帮裕、吉大庆这三个老头跟郁锋涛在一块儿,肯定会谈到粮食。一谈到稻子,他活庄稼便可偷听到郁锋涛种稻子的秘诀,明年他可以学着种,对别人说是他自个儿研究出来。 从获悉郁锋涛回闹荒一刻起,活庄稼一直盯梢郁锋涛的行踪。叫活庄稼失望的是,郁锋涛一个晚上对种稻子的秘诀,半个字不吐,倒是大谈什么石呀雕什么的,他偷听了半天,半个字听不懂,不过他却听清楚了郁锋涛不会办石板材厂这件大事情。 看到李伟大、龚帮裕、吉大庆这三个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活庄稼慌忙躲到暗角落去。 当李伟大、龚帮裕、吉大庆三个老头走出大门口当儿,只听李伟大说道:“两个老伙计,我说,我们三个后天是不是跟着去帮锋涛割稻?” “行!”吉大庆爽直回应一声。 ——他妈的,快要到黄土的人了,还这么贱骨头,谁的马屁不拍,去拍锋涛这个婊崽的。活庄稼在暗角处,不服气暗暗大骂。 骂归骂,活庄稼对他们三个照样是眼红,嫉妒。他去看过他们的稻子,虽然他们的不如郁锋涛的,但是跟郁锋涛去年的长得一样。前段时间,他去找过他们,拐弯抹角想探出其中奥妙,可他们的嘴巴比铁桶还密,脑袋瓜比他活庄稼保守自私,对其中奥妙不吐半个字。 先前一偷听郁锋涛不办石板材厂的消息,活庄稼急得要马上跑到高森林跟前去告密,可是这会儿一听说郁锋涛后天割稻谷,活庄稼把告密一事忘在了脑后十万八千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家门口赖着一条狗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等李伟大、龚帮裕、吉大庆三个老头走远了,活庄稼才从暗角落里窜出来,赶紧溜回家去,后天郁锋涛割稻谷有许多人帮忙,他要抓紧想办法,趁机偷听到郁锋涛稻谷的秘诀。 这个时候,活庄稼好恨呀,恨老天爷当初分责任田到户时,为什么不把他家的田跟郁锋涛家的分在一块。要是当初他家的田跟郁锋涛家的分在一块,后天郁锋涛割稻谷,他家也跟着割稻谷,不是可以听到郁锋涛他们说话了吗? 虽然不知道门外偷听的人是谁,但是先前狗叫的时候,郁锋涛晓得外头有人偷听。他猜测多半是村干部的奸细,但是就没有想到会是活庄稼。 不做亏心,不讲损人话,郁锋涛才不怕人偷听。 后天要割稻谷了,母亲不在,没办法煮饭给帮他割稻谷的人吃,郁锋涛想到了邻居陈琴玉。 意外一听郁锋涛叫她帮忙煮饭,陈琴玉顿时愣住,仿佛是做梦,待醒悟过来,欣喜得一口爽快答应。平日见郁锋涛不爱搭理人,陈琴玉对他挺有看法、意见,觉得他与他父母亲不一样,大狗不吃屎势头。然而事实不是这样,过年时郁锋涛不但送她一只七、八斤重大公鸡,而且还给她五十块钱呢。 第三天早上等到郁锋涛来田里,大吃一惊,不但是李伟大、龚帮裕、吉大庆前去帮忙,而且高圣石不打招呼的也来了。 在闹荒村有个风俗,凡是人家主动上门帮工,那是人情工,不要工钱,现在连高森林都没有这么大面子,难怪村里有人看了,嫉妒的跺脚大骂:“他妈的,还不是锋涛那个婊崽在卢水开起店铺,有几个臭钱,那一帮婊崽抱他大腿,舔他的屁股。” 人多了,个把钟头后,郁锋涛顺便挑一担谷子赶忙回去跟陈琴玉说一声,中午要多煮几个人的饭。 有这么多人帮郁锋涛割稻谷?要不是郁锋涛亲自跑回家跟她说,陈琴玉还真不相信,要跑到田里去看个究竟。继而想到自己孤儿寡母,家里里里外外全要靠她一个人忙着,即使是花钱雇人,人家照样不愿帮她这么一个寡妇割稻谷。想到这里,禁不住,辛酸泪水不知怎么的漫上了陈琴玉眼睛。 当陈琴玉辛酸泪水还在眼眶打滚当儿,忙着泡茶的郁锋涛转头出人意外对她说:“琴玉嫂,这么多人帮我割稻谷,一天准能割完。你准备一下,我叫大家明天帮你家割。反正你家稻谷顶多一天也能割完。这样,省的你自己一个人忙里忙外,我看你够苦的了。” 使出挑百斤重担子的力气压抑,陈琴花同样无法顶住势如破竹的酸楚泪水瞬间化作的汩汩热泪,一颗颗滚了出来。不想叫郁锋涛看到,陈琴玉慌忙用围巾抹了一把泪水。自己还是一个女孩子的话,陈琴玉这个时刻会不顾一切扑到郁锋涛怀里,这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好一个男人了啊! 木头人一个,郁锋涛不会关注陈琴花表情,泡了茶,他刻不容缓匆匆赶到田里去。 由于去年的遭遇,活庄稼、红眼睛、管事佬三个老家伙,今年再不敢把脚迈进郁锋涛田里,去找他茬了。 是不敢到郁锋涛田里找茬了,但是到了九点多钟时,红眼睛才听说郁锋涛割稻谷的事。旋踵间,仿佛又闻到了从郁锋涛屋里飘出的一股鸡肉清香味,红眼睛喉咙的口水如同一股喷泉,涌上了嘴里,在嘴里咕噜咕噜地打转。好像有鬼拉着他红眼睛,他双脚禁不住往郁锋涛家走去。 可没胆子敢进郁锋涛屋里,红眼睛不知道郁锋涛在不在屋里头。不管怎么说,每次有人找郁锋涛茬,对郁锋涛起歹心,总是有他红眼睛一份,哪还有胆子独自一个人进郁锋涛屋里,万一郁锋涛火起打狗一样打断他的腿,这亏可大了。 在郁锋涛门前徘徊了一阵子,担心别人看见,又要说他红眼睛想郁锋涛的鸡肉吃。红眼睛想到了郁锋涛的邻居——陈琴玉,到陈琴玉家坐坐,吃不上鸡肉,闻闻那股叫人流口水的醇香,总可以吧。 哪知道,当红眼睛走到陈琴玉屋子大门口,见大门紧闭,上前敲了几下,屋里静静的,没一点声音。红眼睛又折回到郁锋涛的屋门前,大门是敞开着,往里一张望,屋里头没有人,却是传出锅勺,瓢,碗,火钳的声音。会是谁在屋里呢,锋涛一个男孩子又不会做饭,淑娟又没有回家?红眼睛心头嘀咕着。 好在郁锋涛屋里今年没有鸡肉的醇香,要不然红眼睛又要晕过去啦。可是不一会,排骨煮萝卜喷出的清香,诱惑着红眼睛口水又不停往外淌,双脚不由自主往人家家门口挪去。更要命的是,过一阵,比排骨清香味更浓郁的是飘出一团煎带鱼那叫人口水直往肚子里吞的香味。 受不了了,红眼睛倚靠在门框上,头脑晕糊糊的,来不及吞进肚子的口水往外淌,袖口全湿了。 才一柱香工夫,红眼睛双脚如油条泡水里,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再爬不起来。 快到晌午,郁锋涛挑着谷子回家了,他提前回家帮忙,担心陈琴玉一个人忙不过来。 远远的,郁锋涛望见自家门口地上赖着一个人,加快步伐,往前走了十几步,才看清,不由得暗暗好笑:红眼睛呀红眼睛,你眼睛红,我不怪你,可你不应该如此心毒,三番五次来坑害我,跟我过不去,我——锋涛跟你到底有什么冤仇?又想吃我家的肉是吧,晕倒在地,不要紧,千万不要死在我家门口,免得我有杀人嫌疑。 快到了家门口,明知道是红眼睛,郁锋涛捉弄人的故意大声吆喝起来:“喂,这是谁家的狗,赖在我家大门口?” 正在厨房忙乎着,陈琴玉听到郁锋涛的叫声,手上拿着锅勺,赶到厅堂,担心地对郁锋涛说道:“锋涛,是谁家的狗呀,赶紧把它赶跑,桌上全是肉和鱼呢——” 哪会料到陈琴玉比他还逗,被她的话逗得喷饭大笑,郁锋涛肩上的一担谷子差点掉到地上。 差五、六米到家门口,故作惊讶,郁锋涛大叫一声:“哎哟喂,怎么又是你呀,红眼睛!是不是又和去年一样,想吃我家鸡肉,想的晕倒在地上啦?” 按辈份来叫的话,郁锋涛理应该称呼红眼睛伯伯才是,但是在郁锋涛心目中,红眼睛这种黑心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去尊重。 “不——不——不是——”红眼睛抹了一把口水,脸臊的如太阳底下的猪肝。 “不是?”郁锋涛把谷子放下肩膀,双眼一瞪红眼睛,嘲笑他:“不是?不是,你赖在我家门口干么?”“红眼睛,不是我——锋涛人小气,连一块肉舍不得给你吃。肉给你吃,我倒不如给狗吃。狗吃了,它还会对我摇尾巴,它还会帮我看门。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三番五次的坑害我?” 也许是听到郁锋涛的说话,陈琴玉从里头赶了出来,看到红眼睛赖在地上,口水直淌,咒骂道:“子女都可以婚嫁了,还这么下贱,好丢人!”“红眼睛,还是积点德吧。锋涛平日里跟你又无冤无仇的,何必这样欺负老实人干么呢!” “快点起来,走吧。等下帮我割稻的人回来看见了,又要在村里传开,你自己不要脸皮,该给子女们留点面子吧!”看到红眼睛的可怜,郁锋涛有些不忍心伤他自尊心。 哆哆嗦嗦老半天,红眼睛也站不起来。 看在眼睛,郁锋涛心里很可怜他,无奈地摇摇头,对陈琴玉说:“琴玉嫂,去夹块肉给他吧。”“咳,做人呐——”郁锋涛又自个儿摇了摇头,挑起稻子往里走。 把郁锋涛惊得差点瘫在地上,红眼睛一听肯给他肉吃,一下子来劲了,一双腿如同铁打似的,直挺挺地立正,对着郁锋涛背后,壮气冲天叫嚷一声:“我要吃鱼。” 气炸了肺,陈琴玉差点要一锅勺朝红眼睛头上砸下去,赌气的不给红眼睛鱼吃,听听红眼睛的话,倒是郁锋涛欠他红眼睛鱼了。 摇摇头,郁锋涛还是叫陈琴玉给红眼睛夹了一片鱼,满足了红眼睛的欲望。 人不要脸皮,连鬼会被吓跑。 十有八九是红眼睛的脸长了一层毛,用铁皮包了吧。 拿过陈琴玉撂到他手上的一片鱼,红眼睛啃一点再啃一点,像一个穷人家小孩子突然得了一块饼干,舍不得一下吃掉,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啃。 碰到人,红眼睛装模作样大口大口的咬,当有人问他:“红眼睛,吃什么,这样香?”红眼睛忘了在郁锋涛家门口的熊样,哈哈哈一笑,很得意:“吃鱼咧——”“过年时买的带鱼没有吃完,割稻谷了,当然要吃好点嘛。” 这话要是叫郁锋涛听到,他不气到吐血才怪,当初他穷吧,是全村最穷的一个人,可他也没有红眼睛这么犯贱啊! ——也不能全怪红眼睛,换成另外一个人,也许和他一样。因为穷呀,穷得人一年到头难见得能有几回吃上鱼、肉。有了鱼、肉吃的人,哪怕是死皮赖脸讨来的,不炫耀一番,才是真的很笨。 还剩下一半鱼舍不得吃掉,红眼睛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家去,这个时候全家人正等他一个人回家吃午饭。 在郁锋涛家门口,红眼睛是狗熊,回到家里,他是英雄,朝子女们破口大骂:“吃。吃。吃。你们就懂得赖在家里吃。”“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红眼睛扬起手上的鱼,咆哮如雷:“这是鱼,帮郁锋家割稻谷的人,吃鱼又吃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活庄稼捉泥鳅受辱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瞧瞧父亲手上吃的剩下一半带鱼,湿成一片的袖口,便晓得是怎么回事,感到被人打了一巴掌,高福菊不知天高地厚顶撞父亲:“你看看你两边袖口。又晕倒在人家门口,锋涛才给你鱼吃吧?不是我做女儿的要骂你,你真的是把我们大家脸丢尽了,阿爸!” “我怎么把你们脸丢尽了?”红眼睛理直气壮,强词夺理,“闻到那煎鱼香,肉香味,你受得了吗,你?” 火起,高福菊一念之差要给父亲一个巴掌:“受不了,你不去不去行吗,你走开不行吗,偏偏去丢我们的脸!”“这事传到外村去,人家以为我们家穷的揭不锅,看哪个人还敢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阿哥、阿弟们等着当光棍吧。” “啪——”红眼睛恼羞成怒,甩了女儿一巴掌:“你如果能跟秋玉一样聪明,天天围在锋涛身边,有吃的,还把他种田的本事学到手,我会这样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姐弟几个好。你倒好,翅膀硬了,会骂你阿爸了哦——” 还有脸打她,高福菊恼火了,朝父亲怒吼:““我们没围锋涛身边,和锋涛交好,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天天跟那几个死老货去坑害人家锋涛吗?” 见状,慌忙跑去把女儿拉开,吴莲莲呵斥一句:“快去吃饭,去。”瞪老公一眼,吴莲莲埋怨道:“一大把年纪了,不要出去丢人了好不好,家里再怎么穷,总是自己家。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人家给一次,只是一次。你们兄妹几个,该学学人家锋涛了,不要一天到晚的老是赖在家。”“福菊说的有道理。自从你去年在人家门前晕倒后,我都没脸踏出这个家门了。” 恨子女们没出息,可是吴莲莲更怨老公不争气。要是子女们有出息,老公能争气,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她能在乡亲面前连头抬不起来吗?自从老公去年在郁锋涛家门前晕倒后,能不走出家门,吴莲莲尽量不走出家门。 ——你方唱罢我登场。 红眼睛、活庄稼真是闹荒一对活宝,一个一门心思要知道人家种田秘诀,一个一门心思要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发财。 搜肠刮肚了一天一夜,到早上郁锋涛开始动手割稻谷了,活庄稼还是没有想出个寅卯,如何去偷听郁锋涛一帮人的谈话。直到吃饭时,活庄稼榆木脑袋才有所开窍,想了个主意:跑到郁锋涛已割完稻谷的田里去抓泥鳅。 匆匆下了饭桌,活庄稼挎上鱼篓子,赶到郁锋涛田里。 等到郁锋涛一帮人来到田里,意外发现活庄稼在抓泥鳅。一向有狼的警惕性,郁锋涛一眼看出活庄稼演的是哪出把戏?没见到活庄稼,郁锋涛心头没有仇恨,一见活庄稼,还在他田里,郁锋涛心海涌上团团仇恨。 自己作死跑到他田里,郁锋涛正好趁机修理修理他活庄稼,悄悄对大家说了一番什么话?——不过,活庄稼抓泥鳅,倒是给了郁锋涛一个大启发:城市里的人喜欢吃泥鳅,这一回他正好抓一批泥鳅带到卢水和福州去。 肩上箩筐往地上一放,吉大庆朝活庄稼讥笑道:“活庄稼,从未见你下过田抓泥鳅,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 吉大庆的话叫活庄稼听进耳朵里,如同打雷,非常恼火,霍地直起腰,不高兴回应:“大庆,你说什么屁话呢,在家里闲着,闷着心慌,家里没有好吃的,看看能不能抓几条泥鳅解解荤,不行啊。” “哈哈哈……”李伟大大声嘲笑:“在家闲着,闷的慌,干么不去割稻谷?闹荒种庄稼的第一个好把式,抓几条泥鳅,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你妈的——”吉景生放下肩上箩筐,一个箭步奔到活庄稼面前,猛猛地将扁担往田里一插,涨红的脸,张口大骂活庄稼:“你好不要脸啊,活庄稼,整天坑害锋涛,现在还有脸跑到锋涛田里抓泥鳅,你脸皮跟狗母屁股一样。” 这时,龚帮裕也按捺不住心里痒痒的,调侃道:“我说活庄稼,你看人家锋涛,稻谷长得这么喜人,还亲自割稻谷。”说的,龚帮裕从田里折了一穗稻谷,又像在自言自语:“人呐,不怕你庄稼种的有多牛,头脑不好使,屁个都没用。锋涛这么一个从未种过田的书生,谷子长得跟一个胖墩墩的婴儿一样,惹人眼红。活庄稼,你今年的亩产量多少?” 窘得脸红到耳根上,活庄稼偏在光天化日之下打肿脸充胖子,把牛皮吹破,把天顶破,自找羞辱:“我活庄稼种的稻子,还能比别人的差吗?” “哈哈哈……”吉景生放开大喉咙,讽刺大笑,笑声震得差些把活庄稼的鱼篓震落在田里:“活庄稼,你这话比你躲在被窝里放臭屁还要臭。吹牛,不脸红,才是吹牛高手。看看你的脸,红的跟你老婆被你肏出血一样。” “你,你……”活庄稼气得双腿发抖:“大庆,你看你生个儿子——” 要是以往,吉大庆肯定会拉下脸,喝斥儿子,眼下却是得意地哈哈哈大笑:“我说活庄稼,我家景生说的一点也没错。要是锋涛不种田,你吹这大话,没人敢说你活庄稼是在吹牛,可是现在,哈哈哈……你连我都比不上,你还有脸吹牛。” 脸色绿了,活庄稼顿时成了哑巴,可心头还在大骂,几个死老货,抱锋涛这个婊崽的大腿,笑我,算什么好东西。瞧我明年的,我明年的稻子要是长得比不上锋涛这个婊崽的,我活庄稼钻你们几个死老货的胯下。锋涛,你这个婊崽别仗着上了几天学,跑了趟福州,挣了几个臭钱,太欺负人了。我活庄稼要是生在你这个年代,要比你强几千倍。 暗暗好笑活庄稼,郁锋涛眉头一扬,风趣道:“我说,你们几个阿伯,活庄稼到底是闹荒种田的第一个好把式,我——锋涛算老几,头哪有这么大,敢跟他比。你们看,我的谷子个大饱满。活庄稼就是活庄稼,他的谷子个小、干瘪,活活就像闹饥荒年代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黄黄的小婴儿咧——” “哈哈哈……”郁锋涛的话,把大家逗得乐上了天空。 在大家笑声中,郁锋涛脑子一转,计上心头,继续捉弄活庄稼:“活庄稼,你也用不着得意。其实种田这玩艺儿容易的很。稻子要长得好,不就是舍得花大本钱吗?我可不像有的人,偷偷摸摸跑到土地庙去只点三柱香。你们大家不知道,我是花了一个猪头,一头羊,一只大公鸡,跑到卢水仙岗去求仙,太白金星才肯给我的稻子施法术,托梦教我怎么种田。”“当然,不是我——锋涛吹牛皮。在闹荒,仅仅我——锋涛一个人才肯花一个猪头,一头羊,一只公鸡,去拜佛求仙。” 够损了哦,明明晓得闹荒人是个迷信精,郁锋涛还偏偏故意去蛊惑人心。 偷偷瞄一眼活庄稼,见活庄稼竖直两只耳朵,龚寿财又刺激活庄稼:“锋涛,你别把我们看得跟活庄稼一样了。要是我家有钱,我才不会跟活庄稼一样小气,我肯定会舍得花上一头猪,两头羊,十只公鸡去拜佛求仙。” 一群畜牲,门缝里看人。活庄稼暗暗谩骂一句。原来你锋涛这婊崽是去求仙,稻谷才长得好,我以为你真的还会什么秘诀。 知道了郁锋涛种田秘诀,活庄稼没心事抓泥鳅了,巴不得马上飞回家里,把这个喜讯告诉全家人。 洋装生气十二分,活庄稼大骂:“你们几个死老货,这样欺负人。不就是抓几条泥鳅吗?不让抓,我不抓,总行了吧——” 活庄稼拔腿上了田埂,往回家逃窜,身后传来郁锋涛的大叫声:“活庄稼,是你自己剁下两手,放在家里等我晚上去拿呢,还是我晚上带上一把刀上你家,亲自把你的手剁下?” 吓的,装作没听见,活庄稼更是亡命地逃。 活庄稼的滑稽、狼狈,引发身后一阵串爆竹般笑声。 李伟大,龚帮裕,吉大庆三个老头今天大开眼界,又见识了郁锋涛风采。都说读书人懂道理不骗人,可是郁锋涛是骗人高手,骗起人来头头是道,编的是有头有脸有鼻有耳有骨有肉。大笑活庄稼穷得榨不出油了,这一回还要赔上一个大猪头,一头羊,一只大公鸡,活生生一个大猪头。 “哈哈哈……”郁锋涛笑起来,“几个阿伯,你们在闹荒生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闹荒人?他们宁信神仙、菩萨,根本不信科学。不叫他们吃苦头,九头牛都拉不回他们。特别活庄稼这种人,平日里有恃无恐,自以为是,不挫挫他的傲气,他不知道他家门是朝哪个方向开。” 事实也是如此,要不然春耕时全村人不会放着牛不用,自讨苦吃一锄头一锄头去挖田。 张望活庄稼剩下一个点子的身影,郁锋涛信口骂了一句:“活庄稼,去死吧。被你这么一点雕虫小技瞒过的话,我——锋涛枉活在这个世上啦!” “锋涛,你说什么——活庄稼要雕虫?”吉景生大惊小怪惊叫起来:“这虫怎么会雕的来呀?那刀子一划,虫不是死了吗?” 哪会料到吉景生这个活宝,会说出这般大跌眼镜的话,郁锋涛冷不丁被一逗,笑得泪水滚出来,不忘忽悠吉景生一句:“怎么不能雕啊,活庄稼天天做梦抓他禾苗里的虫,然后雕刻成我的颗粒饱满又大的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火烧眉毛连夜开会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逃回到村口,活庄稼换了个人似的,双手叉背后,弓着背,优哉游哉摇摇晃晃慢慢走着,从夏天以来紧紧绷绷的筋骨舒展开了。脑子里,活庄稼一边做着白日梦,明年春耕开始前,他要找个神仙、菩萨灵验的寺庙去求仙拜佛烧香许愿。哈哈哈,明年他家稻子同样能跟郁锋涛家的一样,气死郁锋涛,看他敢不敢再取笑他活庄稼。 怕是兴奋的昏了头吧,活庄稼一脚迈进家门,“嘭——”冷不防一头撞在门上,大门没开,他居然没看到。这一撞,活庄稼够呛,摇摇晃晃了几圈才站稳。 坐在厅堂里喘了几口气,活庄稼才缓过神,摸着撞痛额头,突然想到那天晚在郁锋涛房子外偷听时也同样是头撞在墙角上,一惊,他想起那天晚上无意中偷听到郁锋涛的秘密。 我的天,这可是重大事情,村干部们还死猪一样蒙在鼓里呢。活庄稼精神一振,额头也不痛了,他要是把这事向高森林告密,高森林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让他儿子当个村干部。——虽然他也恨村干部,但是他更不能叫郁锋涛得逞。郁锋涛胆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取笑他活庄稼,他非报这个仇不可。 到底要不要向高森林告密?活庄稼踌躇、挣扎到到黄昏,一咬牙,心一狠,蹬蹬蹬疾步窜出门,去高森林家。 这个时候,也刚从田里割稻谷回家,高森林正坐在厅堂歇着。 “书记,大事不好。”一瞅见高森林,活庄稼大惊小怪一阵叫嚷,好像闹荒的天马上要塌下一般。 累的疲倦脸一阴,高森林没好气大喝一声:“村里杀人啦——” 一只老猴子一样,活庄稼手脚僵硬蹦到高森林跟前,邀功请赏:“书记,你们这一回被锋涛那个婊崽害死了。” 被郁锋涛害死?一提到郁锋涛,高森林立马有一种高原症反应,一时忘了自己书记身份,霍地从凳子上一蹦而起:“活庄稼,你说什么,说什么,我们被锋涛那个婊崽害死?” 因为这是告密,是功劳的事,是他高森林的救世主。活庄稼胆子大了,自作主张伸手拿过高森林放在凳子上的烟,拔出一支,抽了起来,才慢吞吞问一句:“你们真的要办石板材厂呀,书记?” 从未见过哪个村民胆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高森林心头恼火十二分:“你这是什么屁话,机器都买回来放在村委会了,你瞎眼没看到?我们不办,难道叫锋涛这个婊崽办?”突然,高森林脑中一闪,想起了村规民约一事,正是活庄稼这一帮老不死的闹起,不由得更火了。 显然,活庄稼胆子大了,根本没有看出高森林的恼火,来了个老牛拉破车,卖弄开:“书记呀书记,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么这样傻啊,这么容易上锋涛那个婊崽的当——” “放你妈的狗屁。”高森林压不住火了:“活庄稼,有屁就放。你说说,我高某人什么时候上过别人的当?” 嗬,在郁锋涛那个婊崽面前,你高森林算老几,还不如我活庄稼的小腿肚毛呢。想在我活庄稼面前凶,这一回连门都没有。在我活庄稼面前摆你妈的臭架子,我活庄稼偏不对你说。等你们的工厂办起来了,我活庄稼搬条凳子坐在祠堂戏台上,看着你们的工厂倒下去,看着你们哭天喊地。心头谩骂,活庄稼二话不说,蹦起来,扭头即走。 ……哈哈哈,往外走的时候,活庄稼憋不住笑出声,没想到我活庄稼今天真正活的有尊严,像个男人,闹荒村除郁锋涛外,谁有我活庄稼这胆量。 “给我站住。”高森林一脸怒气,大喝一声。 一扭身,活庄稼满脸愤怒,盯着高森林,直呼道:“高森林,现在不是大队那阵子了,不要拿架子恫吓人。我好心好意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秘密,你却不把我活庄稼当人看待。你等着去死吧你。” 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两步疾步走到活庄稼身旁,拉起活庄稼的手,高森林第二次放下了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是大喉咙,历来说话是这样子。你没吃饭吧,来,晚饭就在我家吃吧。” 当了这么多年村里第一把手,高森林炼就了火眼金睛察颜观色,活庄稼今天敢拿鸡蛋碰石头,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手上肯定捏着什么天大把柄,因为闹荒人全是这样子。活庄稼一会儿说他们办石板材厂的事,一会儿又说他们被郁锋涛害死了,口气如此坚硬,咄咄逼人,半夜夜猫子叫,还能是好事吗? 把活庄稼拉到厨房,在饭桌前坐下,高森林口气温和了许多: “活庄稼,你刚才说我们要被锋涛害死了,是怎么回事?” “书记,锋涛那个婊崽说是要办石板材厂,是故意骗你们上当,你们村干部这一回上了他的当了。你想想看,我们村这样偏僻,村子公路不通,又没电,他怎么会办石板材厂。” “你怎么知道他在骗我们?” “是我亲耳听到。” “你亲耳听到?哈哈哈,活庄稼,是你自己上了他的当,不是我们受骗。” “我是偷听到,又不是他当面对我说。他其实是要办石,石,石什么厂,嗐,反正是跟石头有关系,我也听不清他到底要办什么东西工厂,反正他从福州带回了一个样品。” “你看到那样品啦?” “哪能呢,书记,我连他家门口都不敢站,能看的到吗?当时,景生要抢着看,锋涛火的大骂,连摸不让摸一下,说是那么小小一个东西,能卖个十几万块钱呢?” “什么东西能卖那么贵的价钱?” “好像是一只小石狮,是雕刻的小石狮。”“我看那小石狮不会大。锋涛那天回到村里,我亲眼看见,他手上只提着几斤猪肉和几条带鱼,一个书包大小的包,没有别的东西。” “你还听到锋涛说了什么?” “锋涛要景生那一帮年轻人学会打石头。说是他年底回来,要开始轰轰烈烈大干,把你们村干部打压的抬不起头。他还声明,到时候没有学会打石头的人,他一个不要。” “他有没有提到我们村委会买石板材机器和挖公路的事?” “当然有。但是说到这两件事时,锋涛说的特别小声,我根本听不见。我只听见一句……” “哪一句?” “他狠狠的大骂,一定要叫你们村干部把私吞的挖公路的十万块钱吐出来。” 有句话说的好:若使小人得志,君子道消。 活庄稼就是这么一个小人得志,话未说完,他的心早已得意的飞上天了,这一回他不但是报了郁锋涛仇,而且还骂了高森林这头魔鬼,又立了大功。往后,高森林得把他当恩人供着。 和活庄稼不同,高森林听了他的话,一阵毛骨悚然,屁股如同坐在针子上,身上浸出冷汗,他想活庄稼说的不会假。自从郁锋涛双脚踏回村里,他们村干部时刻在注意他一举一动,想知道他对他们办石板材厂有什么反应?可是郁锋涛根本不急呀,一点不急,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买回了机器,还是跟往日一样,还大摆好吃的给帮他割稻谷的人吃。 难怪村里在郁锋涛回村后再没人提起他要办石板材厂。高森林起了疑心,暗暗大骂,郁锋涛这个婊崽诡计多端,胆子又大,专挑别人不敢干的事,你根本猜不透他心事。回头琢磨一下,高森林脸红到屁股上,活庄稼说的有道理,闹荒这么一个偏僻村子一不通公路,二没电,郁锋涛这样的人怎么会傻到办石板材厂? 可是,前段时间村里说他要办石板材厂这事闹得鸡犬不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唯一能够解释的是,他们村干部抢先一步买回了石板材的机器,郁锋涛办石板材厂的计划破产了,哑巴吃黄连。可是这可能吗?连他高森林自个儿这个时候都感到怀疑十二分。 这件事必须马上弄清楚,他郁锋涛是不是果真的要干别的,根本没有想过要办石板材厂?要是郁锋涛真要干别的,他们一伙村干部岂不成了一堆二百五?高森林惶恐不安起来。 火烧眉毛。 割了一天稻谷,累得腰酸背痛,本想晚饭一吃就钻进被窝里好好歇一歇,高森林现在顾不上,眼前这档火烧眉毛的大事,要尽快弄清楚。所以饭碗一扔,高森林马上把村干部聚在村委会。 不容大家屁股入座,高森林瞪着猩红的眼睛横扫一圈,凶巴巴问道:“锋涛不办石板材厂,要办什么石狮厂这件事,你们谁听说了没有?” 从天而降这么一件奇怪的事,大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张望高森林,摇摇头。 高森林更火了:“他妈的,一群废物,白吃饭了。”发火同时,高森林暗暗得意,这种告密的事,活庄稼不敢说出去,活庄稼不说,那就是我高某人自个儿获悉的,比你们这群蠢货都厉害、高明,看你们哪个敢不服我高某人! “去。”高森林想到了吉大庆,上一回村规民约一事,是吉大庆把真相告诉他的,再说吉大庆儿子吉景生是郁锋涛的好伙伴,吉大庆肯定会知道内情,所以只要把吉大庆找来一问,什么都明白:“阿大,你去把大庆叫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问出真相当二百五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骂高阿大是个跑腿奴,半点不委屈他。高森林话音没有消失,他呼呼呼朝门外窜去,比猴子跑的还要快。 高阿大一出去,屋里便是一阵死静,大家脸色都很难看,掩盖不住内心的焦虑,边想着各自心事,边等着吉大庆到来。 虽然前次高森林说过,好,坏,横,竖,都不怪他徐五金,但是徐五金一听这事,脸色立马跑掉,心头忐忑不安。这个时候,徐五金懊悔得只想把自己的嘴巴撕烂,谁叫他管不住自己嘴巴。 在一旁的徐开发与徐五金刚好相反,他心里贼高兴,正眯着眼睛暗笑高森林,高森林呐高森林,光对人发火能起什么用?把吉大庆叫来,他说了,你又能怎样?水都流走了,你还能把它捧回来?这一回事情闹大了,被郁锋涛嘲笑是小事,亏了那么一大笔钱,你拿什么还呀你,田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会替你扛着,你做白日梦吧。秋收马上要结束,挖公路的事又摆在案上,你想推也推不掉。 半个钟头过去了,仍不见吉大庆来,连高阿大也是从人间蒸发一般,鬼影子没见着。 急的胸口如同辣椒搓过,高森林又破口大骂:“他妈的,死到哪儿去了,人都叫没掉——” 出师不利。 吉大庆吃吧晚饭,就跑到郁锋涛屋里去了。 等到高阿大问明清情况,赶到郁锋涛房子,看到大门关着,推了几下推不开,里头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举手刚要敲门,高阿大又害怕了,万一惹火了郁锋涛,拿着那把雪亮雪亮的篾刀赶出来,朝他劈头盖脸一阵乱砍,天呐,他不敢想像下去,他可是单独一个人呐! 在门口彷徨,高阿大眼前则浮现高森林瞪着滚圆滚圆眼睛,坐在那儿着急等着他把吉大庆叫回去。要是叫不回吉大庆,就这样回去,他高阿大的头没有那么大,死定了。 眼看都有半个钟头了吧,心一狠,高阿大只好硬着头皮敲响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高圣石,高圣石一见是他高阿大,不敢让他进,问他什么事?“找吉大庆。”少了高森林在身边壮胆,高阿大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你等一下,我去帮你叫一声。”高圣石又把大门关上,往里边走。 高森林叫他到村委会去,还能是好事吗?吉大庆心慌,把眼睛投向郁锋涛,小声向他讨主意:去,还是不去? 深邃的睿智眼睛射出一束不屑,郁锋涛压低声音诡秘兮兮对吉大庆说,高森林要么是为办石板材厂的事,要么是为挖公路的事,其它的都不是事,吉大庆只管放心的去。又如此如此,郁锋涛走到吉大庆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 有了郁锋涛面授机宜,心中有数不再惊慌,吉大庆大胆的走出大门,跟在高阿大身后,优哉游哉朝村委会走去。 这个时候,高森林正等着不耐烦,心火要爆炸了,正要叫高大发再去找。 “不用去了,我回来了。”高阿大上气不接下去,他刚才是担心高森林等急了,后跑步回去。 “人呢?”见只是高阿大独个儿,高森林火得蹦起。 “在后头。”高阿大同样不忘在大家面前表明这一趟功劳:“那个那死老头饭碗一扔就跑到锋涛屋里去了,问他老婆,那死老太婆死不肯说,后来我骗她说,找他老公商量件事,要是立功了,他们儿子当中一个可以当村干部,她才肯说。等到我跑到锋涛房子,大门又关着,敲了半天门,里头的人就是不开。我火起,大门被我重重踹了几脚,锋涛这才叫人开门……” 未等高阿大吹嘘完,吉大庆到了,他才把话吞回去。 开门见山,吉大庆一开口,即来一句:“哟,原来大家这是要开批斗会呐!有什么话要问,快问吧,我还要回去听锋涛讲大城市的故事呢。” “急什么急。不就是大城市那么点烂事吗,有什么好听。要听,等我稻谷割完了,坐下来我给你讲个十天十夜。”恼火中,一听吉大庆这话,高森林更恼火了,如芒在背。叫高阿大搬了条凳子给吉大庆坐下后,高森林对吉大庆说:“既然你要赶回去大城市的烂事,我把话直接说了,听说郁锋涛要搞石——石——石什么的,有这回事吗?” “没有啊!”吉大庆玩世不恭地耸了一下身子,故作惊讶瞪大眼睛。 “没有?大庆,在村干部面前说话要放老实,要不然对你不客气。”高森林摆出了官恫吓吉大庆。以往村民有什么事,被他一吓,到头来是什么全说了。 “真的没有。”吉大庆把一个头摇的跟货郎鼓似的。 “锋涛以前不是说要办个石板材厂吗?”高森林因为说不出郁锋涛到底要办什么工厂,拿吉大庆没辙了,不得己来点露骨的。 “锋涛要办石板材厂?”吉大庆好笑两声,立起:“书记,你说,锋涛那么聪明的人,他会办石板材厂吗,哈哈哈……” 吉大庆这话,比当众掌了高森林一巴掌要难受三分,这不是变相嘲笑他是笨蛋、草包吗? “吉大庆,你不要开口闭口是锋涛聪明。”高森林七分恼火,巴掌拍着办公桌,叫道,“锋涛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帮他说好话,你眼里还有我们村干部吗?” “好处多的呢!”有郁锋涛密授机宜,吉大庆才不会被高森林吓破胆子:“人家锋涛是干大事的人。我几个儿子跟着他,好日子在后头呢,你能帮我儿子们日子火红起来吗,书记大人?”“哪像你们一样,石板材厂人家办办办的,都不办了,你们还把人家捡来办。” “——你。”高森林要气炸肝胆。 “问完了吧?问完了,我要回去听锋涛讲大城市的故事,学着聪明哟。”说的,吉大庆站起来即要离开而去。 见吉大庆要走,高森林急了:“坐下。我问你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故意套你的话,看看你对村干部说话老实不老实。锋涛这次从福州回来,是不是带了一头很小的石狮回来,那头石狮能卖个十几万钱是不是?” “是啊!”吉大庆故作大吃一惊,慌忙又坐下:“锋涛带回一头小石狮是真。可是没有书记你说的能卖个十几万块钱。人家锋涛说,只能卖个七、八万块钱。看来,那天晚上在锋涛大门外偷听话的狗东西是在吹牛皮。” “什么,什么,什么?”高阿大瞪着一对牛眼,不相信地大叫,“你们知道有人偷听你们的话,你们还敢说的那么大声?” “哈哈哈……”吉大庆爽快地大笑起来:“又不是秘密,又不是偷鸡摸狗,有什么不敢大声说。既然你们全晓得了,我直说了吧:锋涛这两年来,一直在福州一所大学里跟一个石雕家学石雕。明年,他要回闹荒办个石雕厂。这下,你们听明白了吧。”“哈哈哈,锋涛说了,闹荒公路不通,又没有电,只有笨蛋连升三级的大草包,才会去办石板材厂!” “这下全完了。” 村干部们恐惧一声大叫,一个个面色跑掉,骨头全软了。 半个钟头后,徐开发第一个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却早已不见了吉大庆。按照他徐开发心思,他根本不想办什么石板材厂,但是他不想反对,一旦反对的话,高森林认为他是故意跟其做对。 看到一个个像死猪一头,徐开发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一声:“你们还愣得干什么,还不赶快想办法补救。有事的时候,一个个跟猪一样。没事的时候,一个个全是土匪、强盗。” 这是在发泄心头愤怒,徐开发是在骂高森林。他高森林一手遮天,却要大家跟着倒霉。 经徐开发这么一大喝,吓呆的人才惊醒。 “嘭——”高森林一拳打在办公桌上,涨红着脸如同是染缸里捞出来一样,破口大骂:“我肏他妈的,郁锋涛这个狗母生的野种,为了骗我们上当,当初在村里散布谣言,说什么要办石板材厂。等我们把机器买回了,才说是办什么石雕厂。我们找他算帐去。” “算帐?你以为是平常吃饭呀——”徐开发不硬不软地讽刺、挖苦、奚落高森林一句,“锋涛又不是豆腐做的。要去,你们去,我不会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高森林,听到徐开发的话,又退回到位置上,沮丧着说:“不去找他算帐,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苦着脸,想了大半天,徐开发照样是榨不出肚子里的一点墨水。在村干部中,徐开发算是最有头脑的一个了,现在连他都束手无策,那么,更别说是其他人了。无奈下,徐开发又不想在别人面前显得无能窝囊,不痛不痒敷衍一下:“当然是要找他算帐。问题是,我们大家要先想好用什么手段才行。这样匆匆忙忙的去,不消人家半句话,把我们大家顶着回答不上来。” “快,快,快。”抡起手,高森林指着每一个人,大声吆喝:“你们全给我使劲的想,想不出办法,你今晚上别回搂着老婆睡了,死也要给我死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问出真相当二百五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骂高阿大是个跑腿奴,半点不委屈他。高森林话音没有消失,他呼呼呼朝门外窜去,比猴子跑的还要快。 高阿大一出去,屋里便是一阵死静,大家脸色都很难看,掩盖不住内心的焦虑,边想着各自心事,边等着吉大庆到来。 虽然前次高森林说过,好,坏,横,竖,都不怪他徐五金,但是徐五金一听这事,脸色立马跑掉,心头忐忑不安。这个时候,徐五金懊悔得只想把自己的嘴巴撕烂,谁叫他管不住自己嘴巴。 在一旁的徐开发与徐五金刚好相反,他心里贼高兴,正眯着眼睛暗笑高森林,高森林呐高森林,光对人发火能起什么用?把吉大庆叫来,他说了,你又能怎样?水都流走了,你还能把它捧回来?这一回事情闹大了,被郁锋涛嘲笑是小事,亏了那么一大笔钱,你拿什么还呀你,田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会替你扛着,你做白日梦吧。秋收马上要结束,挖公路的事又摆在案上,你想推也推不掉。 半个钟头过去了,仍不见吉大庆来,连高阿大也是从人间蒸发一般,鬼影子没见着。 急的胸口如同辣椒搓过,高森林又破口大骂:“他妈的,死到哪儿去了,人都叫没掉——” 出师不利。 吉大庆吃吧晚饭,就跑到郁锋涛屋里去了。 等到高阿大问明清情况,赶到郁锋涛房子,看到大门关着,推了几下推不开,里头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举手刚要敲门,高阿大又害怕了,万一惹火了郁锋涛,拿着那把雪亮雪亮的篾刀赶出来,朝他劈头盖脸一阵乱砍,天呐,他不敢想像下去,他可是单独一个人呐! 在门口彷徨,高阿大眼前则浮现高森林瞪着滚圆滚圆眼睛,坐在那儿着急等着他把吉大庆叫回去。要是叫不回吉大庆,就这样回去,他高阿大的头没有那么大,死定了。 眼看都有半个钟头了吧,心一狠,高阿大只好硬着头皮敲响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高圣石,高圣石一见是他高阿大,不敢让他进,问他什么事?“找吉大庆。”少了高森林在身边壮胆,高阿大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你等一下,我去帮你叫一声。”高圣石又把大门关上,往里边走。 高森林叫他到村委会去,还能是好事吗?吉大庆心慌,把眼睛投向郁锋涛,小声向他讨主意:去,还是不去? 深邃的睿智眼睛射出一束不屑,郁锋涛压低声音诡秘兮兮对吉大庆说,高森林要么是为办石板材厂的事,要么是为挖公路的事,其它的都不是事,吉大庆只管放心的去。又如此如此,郁锋涛走到吉大庆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 有了郁锋涛面授机宜,心中有数不再惊慌,吉大庆大胆的走出大门,跟在高阿大身后,优哉游哉朝村委会走去。 这个时候,高森林正等着不耐烦,心火要爆炸了,正要叫高大发再去找。 “不用去了,我回来了。”高阿大上气不接下去,他刚才是担心高森林等急了,后跑步回去。 “人呢?”见只是高阿大独个儿,高森林火得蹦起。 “在后头。”高阿大同样不忘在大家面前表明这一趟功劳:“那个那死老头饭碗一扔就跑到锋涛屋里去了,问他老婆,那死老太婆死不肯说,后来我骗她说,找他老公商量件事,要是立功了,他们儿子当中一个可以当村干部,她才肯说。等到我跑到锋涛房子,大门又关着,敲了半天门,里头的人就是不开。我火起,大门被我重重踹了几脚,锋涛这才叫人开门……” 未等高阿大吹嘘完,吉大庆到了,他才把话吞回去。 开门见山,吉大庆一开口,即来一句:“哟,原来大家这是要开批斗会呐!有什么话要问,快问吧,我还要回去听锋涛讲大城市的故事呢。” “急什么急。不就是大城市那么点烂事吗,有什么好听。要听,等我稻谷割完了,坐下来我给你讲个十天十夜。”恼火中,一听吉大庆这话,高森林更恼火了,如芒在背。叫高阿大搬了条凳子给吉大庆坐下后,高森林对吉大庆说:“既然你要赶回去大城市的烂事,我把话直接说了,听说郁锋涛要搞石——石——石什么的,有这回事吗?” “没有啊!”吉大庆玩世不恭地耸了一下身子,故作惊讶瞪大眼睛。 “没有?大庆,在村干部面前说话要放老实,要不然对你不客气。”高森林摆出了官恫吓吉大庆。以往村民有什么事,被他一吓,到头来是什么全说了。 “真的没有。”吉大庆把一个头摇的跟货郎鼓似的。 “锋涛以前不是说要办个石板材厂吗?”高森林因为说不出郁锋涛到底要办什么工厂,拿吉大庆没辙了,不得己来点露骨的。 “锋涛要办石板材厂?”吉大庆好笑两声,立起:“书记,你说,锋涛那么聪明的人,他会办石板材厂吗,哈哈哈……” 吉大庆这话,比当众掌了高森林一巴掌要难受三分,这不是变相嘲笑他是笨蛋、草包吗? “吉大庆,你不要开口闭口是锋涛聪明。”高森林七分恼火,巴掌拍着办公桌,叫道,“锋涛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帮他说好话,你眼里还有我们村干部吗?” “好处多的呢!”有郁锋涛密授机宜,吉大庆才不会被高森林吓破胆子:“人家锋涛是干大事的人。我几个儿子跟着他,好日子在后头呢,你能帮我儿子们日子火红起来吗,书记大人?”“哪像你们一样,石板材厂人家办办办的,都不办了,你们还把人家捡来办。” “——你。”高森林要气炸肝胆。 “问完了吧?问完了,我要回去听锋涛讲大城市的故事,学着聪明哟。”说的,吉大庆站起来即要离开而去。 见吉大庆要走,高森林急了:“坐下。我问你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故意套你的话,看看你对村干部说话老实不老实。锋涛这次从福州回来,是不是带了一头很小的石狮回来,那头石狮能卖个十几万钱是不是?” “是啊!”吉大庆故作大吃一惊,慌忙又坐下:“锋涛带回一头小石狮是真。可是没有书记你说的能卖个十几万块钱。人家锋涛说,只能卖个七、八万块钱。看来,那天晚上在锋涛大门外偷听话的狗东西是在吹牛皮。” “什么,什么,什么?”高阿大瞪着一对牛眼,不相信地大叫,“你们知道有人偷听你们的话,你们还敢说的那么大声?” “哈哈哈……”吉大庆爽快地大笑起来:“又不是秘密,又不是偷鸡摸狗,有什么不敢大声说。既然你们全晓得了,我直说了吧:锋涛这两年来,一直在福州一所大学里跟一个石雕家学石雕。明年,他要回闹荒办个石雕厂。这下,你们听明白了吧。”“哈哈哈,锋涛说了,闹荒公路不通,又没有电,只有笨蛋连升三级的大草包,才会去办石板材厂!” “这下全完了。” 村干部们恐惧一声大叫,一个个面色跑掉,骨头全软了。 半个钟头后,徐开发第一个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却早已不见了吉大庆。按照他徐开发心思,他根本不想办什么石板材厂,但是他不想反对,一旦反对的话,高森林认为他是故意跟其做对。 看到一个个像死猪一头,徐开发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一声:“你们还愣得干什么,还不赶快想办法补救。有事的时候,一个个跟猪一样。没事的时候,一个个全是土匪、强盗。” 这是在发泄心头愤怒,徐开发是在骂高森林。他高森林一手遮天,却要大家跟着倒霉。 经徐开发这么一大喝,吓呆的人才惊醒。 “嘭——”高森林一拳打在办公桌上,涨红着脸如同是染缸里捞出来一样,破口大骂:“我肏他妈的,郁锋涛这个狗母生的野种,为了骗我们上当,当初在村里散布谣言,说什么要办石板材厂。等我们把机器买回了,才说是办什么石雕厂。我们找他算帐去。” “算帐?你以为是平常吃饭呀——”徐开发不硬不软地讽刺、挖苦、奚落高森林一句,“锋涛又不是豆腐做的。要去,你们去,我不会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高森林,听到徐开发的话,又退回到位置上,沮丧着说:“不去找他算帐,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苦着脸,想了大半天,徐开发照样是榨不出肚子里的一点墨水。在村干部中,徐开发算是最有头脑的一个了,现在连他都束手无策,那么,更别说是其他人了。无奈下,徐开发又不想在别人面前显得无能窝囊,不痛不痒敷衍一下:“当然是要找他算帐。问题是,我们大家要先想好用什么手段才行。这样匆匆忙忙的去,不消人家半句话,把我们大家顶着回答不上来。” “快,快,快。”抡起手,高森林指着每一个人,大声吆喝:“你们全给我使劲的想,想不出办法,今晚上谁也别回家搂着老婆睡了,死也要给我死在这里。” 72 违反村规民约 不说村干部们焦头烂额,个个急得要撞墙。 却说出了村委会大门,吉大庆这个老头像是一口气灌进了一坛百年老酒,一路上乐颠乐颠,哼起了快乐小调,他感到自己越活越有滋味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风水轮流转呀! 做美梦一样,在高森林面前,他吉大庆敢于挺起胸膛,站直腰杆,理直气壮狠说——不,还把他们痛骂了一顿。 也乐的太离谱了吧,离郁锋涛房子尚有十来米,吉大庆即叫嚷起来:“锋涛,快开门,快开门……” 屋里的人顿时一阵紧张,误以为发生了不测,吉景生打冲锋朝大门冲过去,真是一对活宝父子,门未打开,他即大骂:“哪个王八蛋敢打你,我宰了他。” 门一开,吉大庆顾不了儿子,闯进去,直奔郁锋涛跟前,乐不可支,滑稽的又是作揖又是大夸:“锋涛,今晚起,你是我的活祖宗!活一辈子了,只有今晚上我才当了一回真正有骨气有尊严男人。” 完全是另一回事,吉大庆把大家搞懵了。 想着什么,高圣石笑哈哈话中有话地说:“大庆伯,看你这么高兴,肯定是森林请你去吃猪脚了吧?” “吃猪脚,那算什么高兴事哟。”吉大庆腰板一挺,看着高圣石,喜不自禁:“锋涛下次回来一干起,往后猪脚有的是,还怕没有吃的吗?我呀,我现在都想跟锋涛学文化闯世界了,你们年轻人还不下点功夫学,不要后悔的回家在你们阿妈面前哭鼻子。” 说到这里,吉大庆卖起关子,停下。 在龚帮裕、李伟大轮番催促下,吉大庆眉毛一张扬,绘声绘色把事情说书一样讲述一遍。讲到骂村干部,吉大庆喜得手舞足蹈,戏台上唱大戏的小丑一样。“锋涛,那天晚上,还真的有人偷听我们说话。你不吹牛,可人家帮你吹了,说那头小石狮能卖十几万块钱!”吉大庆眼睛眯成一条线,朝郁锋涛一竖大拇指。 “肯定是村干部那一伙婊崽偷听我们的话。”吉景生气得大骂。 郁锋涛摇遥头,说:“不是村干部,是活庄稼那个死老货。”要不是活庄稼出现在他田里抓泥鳅,郁锋涛不会想到他头上。 别人听吉大庆说骂了村干部,感到很解恨,但是郁锋涛不这样看,他觉得现在连吉大庆这样一个老实巴交老人,竟然敢当面骂村干部,是一个奇迹,是正能量。这事要是放在以往,村干部一跺脚,吉大庆会吓得屁滚尿流。 只要乡亲们胆子大了,敢反抗村干部了,无疑是对他郁锋涛在闹荒事业的间接支持。不怕他一个人,全村人全闹起,恐怕高森林的头没那么大。当下,郁锋涛心下里明白的很,高森林陷进了泥坑,拔不出来,是不会放过他。 虽然没有诸葛亮的神机妙算,但是郁锋涛还是摸透了高森林的心思,因为想不出办法收拾他郁锋涛,高森林第二天又上了一趟邬台,去找田虎。 别人不知道,高森林最明白不过,被郁锋涛当众扇耳光,田虎时刻怀恨在心,每天都在寻机报复郁锋涛。只要他高森林把郁锋涛在村里散布谣言,引他们上当办石板材厂这件情事,对田虎说了,田虎不会不替他出主意收拾郁锋涛。 哪料,田虎不是一个笨蛋,对高森林办石板材厂这桩事,他恨不能脱个干干净净,固然对高森林非常恼火,当即拉下面孔,斥责高森林:“乡政府支持你们村发展企业,发展经济。在财政如此困难情况下,还挤出两万块钱给你们,没想到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要我如何向其他干部说?”“那么一点小事情都拿不下来,你这么多年的村书记白当了是不是?一个小小村民,狗大包天,竟敢散布谣言惑众,这是犯法,你懂不懂?快回去,把挖公路的事,给我搞定。没事的时候,不要老往乡里跑。” 遭到一顿喝斥,高森林气得鼻孔出血,暗暗大骂田虎不是人。有好处时,给你出主意,惹上事,全扣在你一个头上,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 闷闷不乐走在回闹荒路上,双腿酸软的像泡在水里油条,高森林差点要瘫在路上走不动。 直到到了村口,望见郁锋涛家房子,高森林突然耳边回荡田虎的话:“一个小小村民,狗大包天,竟敢散布谣言惑众,这是犯法,你懂不懂?”——这不是田虎教他以“散布谣言惑众”治郁锋涛的罪吗?哈哈哈,郁锋涛,你这回完蛋了。高森林张望郁锋涛的房子大笑,胸中对田虎的忿恨全没了,是啊,人家当官的,怎么会什么事情都跟他说的那么明白。 天突然起了变化,晚上的时候,下了毛毛细雨。 六点多钟,高森林带一伙村干部,闯进郁锋涛屋里兴师问罪。 有大家在场,高阿大胆子大了,往郁锋涛一帮人面前一站,抡起手一挥,指着二十多个人,大喝一声:“通通给我滚出去。” 这个气呀,郁锋涛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奔到高阿大面前,二话不说,对准高阿大的脸,“啪——”狠狠的一巴掌干过去。高阿大被打得晕头转向,没有容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郁锋涛一指直戳他脑门,厉声大骂:“狗杂种,这是我——锋涛的家,不是你们村委会。狗胆包天跑到我家来撒野,天下大乱,没人管了是不是?” “你,你,你敢打人——”高阿大被郁锋涛的话骂醒,捂着脸,惊恐大叫。 “对,打的就是你这条狗。”郁锋涛眼睛冒火,头顶浩气冲天:“全给我滚出去。不滚出去是吧,那就别怪我——锋涛野蛮!”“圣石,把你那把做木斧头给我拿来。” “锋涛,你别乱来。”高森林害怕了,声音颤抖:“我们今晚上来,只找你一个人,你把其他人叫出去。” 郁锋涛说:“我这屋里的全是老实守法的平民百姓,不是国家机密的事,你直管说。是国家机密的,我没资格听。” 高大发说:“你违法犯罪,我们要你老实坦白。” 郁锋涛说:“哈哈哈。违法犯罪?好啊,你们说我违了哪条法,犯了哪条罪?” 高森林说:“你收购那么多芒花、竹藤,违反村规民约。你散布谣言,这是犯罪。” 郁锋涛说:“高森林,别拿权力吓人。全村人中,唯一我——锋涛没有违反村规民约上山去割芒花、竹藤。你说清楚了,村规民约中,哪一条说不许收购芒花、竹藤?找不出来,我到法院告你诬告陷害守法村民!” 高森林说:“这,这,这……” 郁锋涛说:“你说我散布谣言,说,我散布了什么谣言?” 高森林说:“你说你要办石板材厂,现在却不办了,这不是散布谣言吗?” 郁锋涛说:“哈哈哈,高森林,你是猪呢,还是幼稚的三岁小孩要,这算哪门子的谣言?我什么时候对你们说过我要办石板材厂了,你是哪边耳朵听到,或是哪个人对你说的?神明在天。是别人对你说的,你去把他找来当面对质,我——锋涛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难道村里闹开,说我强奸了你妈,杀了老婆,你也信?” 高森林说:“锋涛,你不要乱说。” 郁锋涛说:“大家做个证,我刚才有乱说吗?我这是在举例,给我们的书记大人摆道理是不是?” 高森林说:“你,你,你……” 郁锋涛说:“换句话说,假如我有说过要办石板材厂,现在不办了,只能说青年人说话不踏实,爱说大话,爱吹牛;二来呢,是因为被你们抢先了,我放弃。你们大家说说,我这算是哪门子的散布谣言呀——” 吉景生说:“就是。只有笨猪才会去办石板材厂。” 李椰毕说:“笨猪?那是比笨猪还二百五。” “哈哈哈”在场的人,除了一伙村干部笑不出来外,其余的人笑得滚出泪珠。 “笑什么笑。”高森林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我办成给你们看。闹荒还没有我高某人办不成的事。” “哈哈哈……”郁锋涛喷饭大笑,牙齿快要保不往了:“高森林,我们的高书记,你别骂了。我们大家相信你能办成石板材厂,但是那要等到你劳改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高森林还真的听不懂郁锋涛的话。 如此没有水平,非要弄得郁锋涛笑疼肚子才罢休:“告诉你——书记高森林,你把县里拨下来挖公路的款,为你们几个吸血鬼买了一大堆废铁回来,半年后,村里这条公路还挖不成的话,我第一个去告你们!” 见高森林答不上话,木讷讷呆在那儿,徐开发慌忙制止郁锋涛:“锋涛,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挖公路是我们村干部发动群众干的,县里根本没有拨款下来。” 徐开发原以为郁锋涛会给他面子,不再把真相捣出来,哪料到郁锋涛这一回没这么好脾气:“主任,想当替罪羊还不容易吗?在大事大非面前,为了正义,对我有天大恩情照样没用,我只认‘正义,良心’四个字。我犯罪,我违反了村规民约,那好,我跟你明天去县政府,把这事摆在县长面前,由县长定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掉进沼泽拔不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心头一悚,高森林给自己斗胆,大喝一声:“郁锋涛,那你就等着,到时别来求我。”话未说完,高森林脸色苍白转身朝外窜去。 嘴硬没用,耷拉着脑袋瓜垂头丧气回到村委会,高森林孬的再提不起劲,郁锋涛的话,是一把尖刀插进他高森林的心脏。 郁锋涛的话,是口警钟,再傻再笨的人,不会没有顾忌。 一伙村干部一点不怀疑,郁锋涛这个头脑叛逆,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百分之一千的说到做到,到时候真的会去告他们。连田虎他都敢打人家巴掌,还有什么事情他不敢的呢? 今晚最倒霉的人是高阿大,郁锋涛那一巴掌打的他好委屈。 死气沉沉的气氛,叫人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没人说话,徐开发脸上爬上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开口呛高阿大:“我说阿大,你不要老是哭着脸好不好,好像是给我们大家哭丧一样。” 遭徐开发这么一呛,高阿大尤其委屈的直掉眼泪:“你说,主任,我屈不屈呀?才说了一句话,他半句话不说,一巴掌重重打过来,除父母小时候打过我的脸,我脸从没被人打过。” ——哈哈哈,徐开发忍不住一阵大笑:“我说阿大,你有什么好委屈的。那一回田书记挨打,你在场吧?”高阿大点点头。徐开发接着说:“那你还不吸取教训?在别的乡亲面前,你可以仗着书记面子,大喝大吼,在锋涛面前,哈哈哈……”“我说阿大,人家田书记可是挨了三巴掌,你才几巴掌呀?” “开发,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高森林心头好烦,很恼火责备徐开发一句,但是他这会儿哪敢发火,担心徐开发嘲笑、挖苦他,不给他出主意。 紧皱眉头,徐开发苦着脸:“书记,我这是笑在脸上,苦在心头,没人看得出呀!”“我们大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落到这个地步,我心急得晚上睡不着。”嘴上这样说,徐开发心底里头是另外一种说法,只要你高森林下台了,闹荒便是我徐某人的天下。到时候,我徐某人不再是一个有名无权的窝囊村民主任啦。 还真行,关键时刻能屈能伸,一筹莫展下,高森林还真能放下身段求助于徐开发:“开发,你平时比我们大家主意多,你说,眼下,我们怎么办?锋涛这个婊崽今晚上可是把话说出来了,他不是开玩笑,真的会去告我们大家。” 我主意多?高森林,你哪一回有真正听从过我的主意?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好事?徐开发心头狠狠咒骂高森林。 心头骂完高森林,徐开发偷偷窥视一眼每一个人,等着许久,也未见有人开口。暗暗得意,徐开发把眼睛投向高森林,要露一手他的高见:“书记,在你面前,我徐某人有主意还能不早说吗?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早挖好了一个万丈深的坑,牵着我们大家鼻子一步一步往坑走去,然后一脚把我们大家踹进万丈深坑里头。可是我们大家掉到坑里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戛然停下,徐开发环视一圈大家,见大家骇然又信服拿眼盯着他看,心头不由得飘飘然,又开口了:“锋涛今晚上的话,你们大家全听的清清楚楚了吧。他把整个闹荒芒花、竹藤全割光,还明目张胆挑衅我们村干部,说全村只剩下他一个人没违反村规民约,这气不气人?我到今天都搞不明白,他怎么会想出那样蛮横那样无赖手段,叫乡亲们自己跳出来毁掉自己订下的村规民约。哈哈哈,想想,我连自己感到好笑。不是吗?他把我们大家耍弄的团团转,到头来反倒大骂我们大家比笨猪还笨的二百五。” 开口闭口是郁锋涛,徐开发这是要堵住高森林一张嘴,明的是骂郁锋涛,暗的是在泄愤。这一回高森林想找他做垫背,没门。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关头,他——徐开发没这么傻。徐开发主意打定。其实在这件事上,他徐开发能有什么主意,自己安慰自己——高兴高兴罢了。 “那我们大家这样光等着被抓去坐牢?”高森林觉得徐开发把他心头说不出的东西,给鼓捣了出来。这几天,他是天天夜里做噩梦,不是被拉去枪毙,就是五花八腿的被绑起来,吊到树上去,没一天过得安宁。 眨了几下眼睛,徐开发把头转向徐五金,三分狞笑:“五金,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先瞟一眼高森林,之后,徐五金眼睛出血瞪着徐开发,一线之差,他要跑回家拿柴刀砍徐开发,天下最毒毒不过徐开发的心。 这几天来,徐五金没一刻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高森林斥责他,恶骂他,把全部责任推到他一个人头上,连大气不敢出。徐开发这个王八蛋,跟他过不去,故意戳他伤口。徐五金恨得一咬牙,又偷偷斜一眼高森林,见高森林愁着脸,不做声,他就装下人诺诺说了一句:“徐主任,你比我主意多,还是你说吧。你看看我,当初要是管住自己这张臭嘴,不胡说八道,不会造成今天这个情况。” 看来这个徐五金并不是吃草长大,倒是一番自责、贬低,先把徐开发的嘴巴堵上。 自己一句话,就叫徐开发众目睽睽下当哑巴,徐五金倒为自己突然会这么聪明起来,沾沾自喜了。要不是徐开发暗中搞鬼,徐五金觉得这个村民主任本来是应该由他当。 “你们这样扯来扯去,烦不烦?”出人意外,高复田说话了。高复田这个副书记当跟没当一个样。有事时叫他一声,他才走一趟村委会,没叫的时候他百事不管,埋头干自己的私活。平时开会什么的,要听到他发言,那你得泡上一壶茶耐着性子慢慢等着。高复田说的蛮干脆:“把机器卖掉,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事,你们搞得这么复杂干么哟,你们?” 声音一落地,高复田下边没了话,坐在一边养神。 反正这件事摊不到他高复田头上,当时说要办石板材厂,他已声明不入股。高复田这个人有个好处,他觉得不属于他的钱财,他连想不去想一下。再说了,跟一个穷得欠了一屁股债的后生,有啥好拗气。唉,不属于自己的钱财,你们硬要强求,现在出事了吧。高复田闭着双眼养神,心头哀叹一声。 把机器卖,高复田说的的确也是一个办法。 问题是,这机器卖得出吗?正如郁锋涛说的那样——只有笨猪才会办石板材厂。 像刚刚睡醒的人,高复田缓缓站起来:“你们慢慢研究吧,我要回家睡觉去了,明天还得下田割稻谷。”走到门口,高复田又回过头,说了一句:“挖公路的事,你们确实要抓紧办,那可是坐牢的事。你们别去想那么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财,做梦都得不到。” 高复田走了,屋里又是死静。 办公桌上仅有的一盏马灯,那微弱的光,像是没有了煤油。 看着跟萤火虫一样的马灯,高森林想像的到,此时此刻,郁锋涛厅堂里灯火辉煌,欢声笑语冲破屋顶,冲向苍穹…… 心理不平衡了,再无法憋住心头的火,高森林一拳打在办公桌,“嘭——”巨响,把大家吓着屁股离了凳子。 当大家惊魂未定,高森林即破口大骂:“郁锋涛,你这个婊崽,骗得我们花二十几万块钱去买一堆烂铁回来,你还骂我们是比笨猪还笨的二百五。只要我高森林是闹荒村书记,你甭想有好日子过,你等着瞧吧——” “对——”高阿大呼地站起,附和道:“我要当着全村人面前,把这一巴掌打回来。我不相信,一个穷光蛋还能飞天下地不成。” 郁锋涛当然是不会有飞天下地本事,但是高阿大这一巴掌的仇到底能不能报回去,很叫人怀疑。 发恨起不了用,公路挖不成,他们最大把柄捏在郁锋涛手上。只有把公路挖成了,他们才一了百了,什么事不会有。 人的私欲不能太重,一重,掉下去了,一切全完了。 一公路不通,二没电,这样一个偏僻穷山沟的条件能办工厂,中国比发达国家还发达国家了。要不是私利太重,高森林这一伙村干部会办石板材厂? 晚了,等到被郁锋涛的话骂醒时,他们这一伙村干部已经是身陷泥潭,拔不出双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村干部头顶悬大磨盘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半夜了,一伙村干部陷进苦闷中,欲哭不能,没能拿出一个阻止郁锋涛去告他们的主意或手段。 接下来几天,村干部惶惶不可终日,无心割稻谷,郁锋涛他们几家人的稻谷收割完毕,粒粒入仓。 几家人稻谷一入仓,郁锋涛便谋划着干一件看似很平常的事情,他次日就带上吉景生特意去了一趟桃芝村,从师父石钦中那里拿到了十几把钻子和铁锤。 第二天,郁锋涛便领着大家从溪里抬回二十几块都在一、两百斤重石头,放在院子里,乍一看,俨然是一栋石头屋了。 一下子抬那么多石头放在屋里,郁锋涛这一举动又一下惊动了全村人,又引发一场恐慌,唯恐发生芒花、竹藤事情,八成人家又是倾巢出动,到溪里,到山上,凡是能够搬的动石头,抢着搬,搬不到家里的,放到村口,做上记号。 搬着最多的人当然是红眼睛,他家的石头堆成两座小山。担心被人偷去,红眼睛在石头边搭个小寮,晚上在那儿守着,因为他的石头是堆在村东北自己地里。他认为这石头不会腐烂,又不要用花钱去买,有总是比没有要好。到时候,郁锋涛把石头做成什么,他跟着做成什么,卖大钱,哈哈哈,他家也要发财哟。 闹荒人就是可爱到这般叫人心痛的可怕地步,世上没人能比得上他们了。他们也不想想,几块石头那么好赚钱,吉大庆、李伟大、龚帮裕这三家人还不动手吗? 获知情况,一伙村干部又火又急,如同吃了火药,哭天骂地,他们花了二十多万块钱,买了一堆机器,放在村委会里生锈成废铁,郁锋涛却又要利用村里的石头大赚钱。 在芒花、竹藤上吃了哑巴亏,这一回是他郁锋涛在全村人眼皮底下公然违反村规民约,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他们村干部岂能眼睁睁看着他郁锋涛如此我行我素,那还要村规民约干什么? 当然,吃了几次亏,高森林变狡猾了,学聪明了,他这一次不敢直接去找郁锋涛,是去找了吉大庆,先进行一番火力侦察,要吉大庆传话给郁锋涛:他这是违反村规民约。立即停止行动,向村干部检讨。否则的话,马上召开村民大会,批斗他。 批斗他? 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恫吓,倒是把郁锋涛乐的哈哈哈大笑。之后,郁锋涛对吉大庆如此如此耳语了一阵。 隔了三、四天,没等到吉大庆给他们村干部回话,却见郁锋涛又到溪抬了几块五、六百斤大石头。 憋不住了,第五天晌午,高森林使高阿大把吉大庆叫去。 唬着一张土匪脸,高森林大喝一声:“大庆,你把我们的话跟锋涛说了没?”“说了啊。我一回去就跟锋涛说了。”吉大庆瞪着惊讶眼睛。“锋涛怎么说?”高森林一下火了,郁锋涛是不是吃了豹子胆,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沉默了一会,抬头横扫一眼所有人,吉大庆开口了:“锋涛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大骂你们是一伙土匪、强盗,迟早有一天把你们这一群畜牲拉到宰猪场去宰了。” “什么,你再骂一句看看?”高森林气炸了肺,脸上肌肉抽搐的扭曲了他的大鼻子,一拳击在办公桌上。 “你朝我发什么火,高森林,又不是我骂你。下次有事,你们自己去找锋涛,别来烦我。”吉大庆更是火大,一脚踹向高森林面前一张四脚办公桌,可能脚劲过猛,把办公桌一脚踹断。 除郁锋涛外,头一回有小老百姓老头子敢对他们这样,一伙村干部吓得噤若寒蝉,不知所措拿眼睛盯着高森林。 不是发怒了,徐开发暗暗高兴,话中话说道:“书记,不是我说你,你刚才太不冷静了。是锋涛骂我们,不是大庆,难怪他会发这么大火。有人带头当我们面敢踢断桌脚,今后全村人都学他,我们怎么收拾?” 徐开发这么一说,高森林也倒吸一口冷气,但是他不能有把柄落在徐开发手上,已经褐色的脸一阴,愤愤道:“我们二十多万的机器放在一边生锈,他郁锋涛倒好,又占着村里石头发财,还骂我们是畜牲、土匪、强盗,我忍不住心头的火,把吉大庆这老头当作郁锋涛骂了。可你们呢,关头上,一声不吭,好像是我个人的事。” 不怕徐开发平时主意多,高森林这一说,他也嘣不出话反驳。 但是郁锋涛违反村规民约这事还得拿出高压手段,听之任之,等到郁锋涛肆无忌惮大片大片开采山上石头,他们一伙村干部颜面丢尽不说,二十多万买的机器真要生锈成一堆废铁。 秋高气爽。 野外,到处弥漫果实芬芳。 在村干部陷进苦恼、焦躁中拿不出高压手段,在乡下们正忙着收割稻谷时候,郁锋涛院子响起了一阵阵响彻云霄的清脆叮当叮当叮当打石声。 大门紧拴,一团神秘笼罩在闹荒村上空。 门外围着一大群人,多数是老人,妇女和小孩子,一对对望眼欲穿的眼睛死盯着大门。 屋里头,郁锋涛是一个师父,不亦乐乎的穿梭于大家之间,教大家打石头的基本要领,讲的头头是道,这石头呢,当铁锤打在钻子上时,钻子一碰石头,自然会往上弹跳,这时手不能死死的把钻子往下压,要稍微松些随之往上轻轻弹跳。这样打石头,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什么叫事半功倍呀,锋涛?”吉景生呆头呆脑问道。 笑了笑,郁锋涛开口说,举例说吧,他吉景生跟李椰毕同时雕刻一只狮子,因为李椰毕懂得掌握技巧,所花的力气和时间是他吉景生的一半,甚至是一半不到,这就是事半功倍。今后正式开始石雕了,每个人都要会掌握技巧,不要只埋头蛮劲去干。 ——我的天呐,郁锋涛真的要办雕刻石狮厂。门外的人一听郁锋涛的话,一个个震惊得瞠目结舌,眼红、忌妒又羡慕。 到了晚饭后,郁锋涛房子门前的人三五一群,七八一堆,大家谈论的话题是:只从他师父那儿拿了十几把锤子、钻子,郁锋涛就这样办起了石雕厂。村干部花了二十多万块钱,窝囊的只能把机器堆在村委会生锈。 两天来,村民的嘲讽,郁锋涛院子里清脆的叮当声犹如两座大山,朝村干部压下去。 压力下,徐开发给高森林支了一招,叫和事佬去把郁锋涛叫到村委会来,只要郁锋涛离开了他屋里,那是独木不成林,他抖不起威风,胆子也没那么大,特别是他空手。 第三天上午半晌,和事佬高响了郁锋涛房子大门。 待和事佬说明来意,狡黠眼睛一转,郁锋涛艺高胆大跟随和事佬来到了村委会。 前脚一迈进办公室,郁锋涛眼尖,一眼看见断脚的办公桌是用一根木条钉着加固,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摸着桌脚故意羞辱一伙村干部,笑哈哈道:“哟,书记大人,你这办公桌今天怎么断成铁拐李了,真的是太难看了,把你们这些村干部的脸全丢尽,要不要我叫圣石来免费给你修一修?” 脸一窘,如同暴晒的猪肝,高森林二话不说给郁锋涛下马威:“这事用不着你管。”“郁锋涛,你先说说,你违反村规民约,这事,你怎么向村委会交待,你怎么向乡亲们交待?” 郁锋涛说:“我违反村规民约,我什么时候违反村规民约了?” 高阿大说:“你从溪里搬了那么多石头回屋里搞什么……” 高大发说:“是石雕。” 高阿大说:“对。你搬了那么多石头回屋里搞石雕卖,就是违反了村规民约,你这次死定了。” 郁锋涛说:“高阿大,你还真是一头脑洞大开的猪。”“我问你高森林,你们胡乱订下的村规民约里哪一条明确订下不准动溪里的石头?你们乱胡订下的村规民约明明是说不准动山上的石头,我——锋涛的石头可全部从溪里搬回来。那些到山上搬石头的人,你们村干部不惩罚他们,反倒来欺负我——锋涛,和事佬,你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公道人,你今天给我评评理?” 和事佬说:“这个,这个嘛,我看不应该算是违反村规民约,是吧,书记、主任?” 郁锋涛说:“高森林,既然你说我——锋涛违反村规民约,就大胆的上法院去告我,不要只会蜷缩在村里拿权力恫吓人。我没空跟你这种没文化的土憋争论,我屋里的人正在石雕,我要回去教。” “你……”高森林头嗡一声,眼前一黑,感觉头顶一个大磨盘直压下来,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瘫在凳子上动荡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师父的苦闷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哪管着高森林气到昏厥呢,还是气到吐血,话一掷地,郁锋涛转身扬长而去。 也许是将了一伙村干部一军,叫他们欺压他的阴谋破产,回到自己房子后,郁锋涛当师父的劲头更大,不亦乐乎。 可是郁锋涛五更天唱小调——高兴太早了。 三天过后,大家新鲜感没了,练打石头的如火热情退了。 吉景生,吉景利,龚寿财,龚寿禄,龚寿富,李椰毕,李椰共,李椰分,高圣石及他的好伙伴高田竹这些人中,最后仅剩下高圣石、李椰毕、李椰分三个人还在不厌其烦一铁锤一铁锤苦练,把它当作一件正经事用心去做。特别是吉景生,粗心马虎,一锤打在自己手上,大拇指脱去一层皮。 如同被装进闷葫芦里,郁锋涛一腔热血冷却到了冰点,欣喜笑脸全消失了,阴沉下去,变得沉默寡言,心情很沉重。火起来,郁锋涛想把几个不想练的人赶出去,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然而,他有今天的事业,背后支柱正是这些人,一旦与他们伤了和气,他往后事业还想靠他们吗?所以,郁锋涛必须先冷静下来调整好自己心态,面对这一气愤又投鼠忌器的局面。 到了第五天,仅剩下高圣石、李椰毕、李椰分三个仍然全身心投入到练习中外,其他人一天下来没有动几下铁锤,全在聊天中打发日子。 恨铁不成钢呐,这场景,叫郁锋涛如何再容忍。 心烦的,懒得迈出房间半步去院子瞧一眼,郁锋涛又拿起面前的小狮子欣赏,不期然而然,耳边突然回荡范卓学说过的一句话:“在商品经济的今天,农村人最重要的是要改变小农意识。” 心一颤,郁锋涛心头气愤顿时消失。是啊,连他自己头脑尚有小农意识,那么又何况眼前一帮没有文化,未见过世面的伙伴呢? 对。我必须撬掉他们头脑里的小农意识。郁锋涛一拳击在工作台上。否则,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一个劲苦闷、烦躁、焦虑、气愤,那是他郁锋涛的弱智又无能。 夜降临大地,天上繁星满天。 大厅里依旧悬挂那盏明亮汽灯,与院子的星光相映。 今晚可能有大事吧。 除这几天练打石头的人和三个老头外,郁锋涛今晚上不允许其他人进到屋里。 或许是从郁锋涛这两天很不高兴神色,又见今晚他不允许别人进屋,大家看出了什么,心头不免忐忑不安起来,交头接耳猜测郁锋涛今晚会是什么事? 正当大家忐忑不安当儿,郁锋涛脸上含着苦涩微笑从房间里一脚迈出,站在大家面前,深邃忧悒眼睛从每一张脸上掠过。 停顿了许久,郁锋涛倏地脸色冷峻,开口了,说,五天学打石头究竟学的怎样,人人心中有数,他不多说。学打石头的确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又苦又累,他亲身经历和体验过,但是这是石雕中最最最基本的基本功…… 这算什么苦呐!郁锋涛话未说完,被高圣石中断,他跟二舅学做木,那才叫苦。一天到晚老是叫他刨呀刨,三天下来,他两臂膀肿了,手起泡了,洗脸都不敢用力,一推刨刀,骨头像要裂了一般,可是动作稍慢一下,二舅那眼睛就是黑夜的狼眼,凶恶的朝他一瞪,他就吓得咬牙硬撑,只好晚上躲在被窝里委屈的偷偷大哭。 “哈哈哈……”大家被高圣石的话逗笑。 心里窃喜,阿弥陀佛,郁锋涛暗叫一声,立即向高圣石投去赞许眼神。虽然高圣石是在讲自己跟舅舅学艺的苦,但是无意中却帮了他郁锋涛一把。 眉宇紧蹙,郁锋涛感叹一声,是啊!要砍柴快,还得先把柴刀磨利。要学好一门手艺,不想付出汗水、心血,你做梦也学不到手。他跟石中钦学打石,一个星期,石中钦连钻子碰不让他碰一下,一天到晚老是叫他搬石头,几百斤重石头,照样要他一个人搬动。跟范卓学教授学石雕,一开始,老叫他看书,然后仍给他一堆废石头,叫他自己雕刻,还要他雕刻时手不被刻刀划破,在石头上能够雕刻出一条条清晰又笔直的直线。一个多月这样过去,范卓学什么都不肯教他。 “锋涛,那你直接教我们雕刻不就得了。”吉景生好天真,他这三、四天来厌烦了练打石头,只想一步登天。 登时,郁锋涛憋不住两天来心头窝的火,气不打一处来,怒斥会吉景生没学走路,就想飞。只要他吉景生有这个天赋,比别人手巧,行啊,他郁锋涛教他。 气到心口被一团火烧灼,喘不上气,郁锋涛停下,无奈又近乎绝望眼神从每一张脸上慢慢移过。 顷刻,屋里一片沉闷,空气缺氧的窒息人,明亮灯光下大家眼睛盯在郁锋涛脸上…… 许久了,郁锋涛才放缓口气:“弟兄们,学手艺和吃饭一样,要一口一口来,打持久战,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神仙也做不到的事。打石头是石雕最最最基本的基本功。石雕是一门很深艺术,不是跟平常人家打石狮那么简单。一旦干起来,是要卖到外国去,要卖个高价!” “天呐,还要卖到外国去啊!”李椰毕惊讶得嘴巴张成虎口。 几步奔回卧室,再次站在众人面前时,郁锋涛手上多了那只小石狮,把它举起,慨叹道:“比如说,这头小石狮吧,没有雕成的时候,它不过是一块石头,要把多余地方去掉,即使你刻刀再利的话,有办法把整片去掉吗?没办法,只能用钻子打。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 挨训了一顿还不怕,吉景生又愣头愣脑问:“什么是商品经济时代呀,锋涛?” 略一想了一下,郁锋涛说:“简单的说,商品经济就是赚钱。你们帮我干活,是要拿到工钱;做出来的东西,我是要卖钱。这跟扎扫帚一样,要是你们扎的扫帚和那村里那些人的一样,一把也卖不出去,我会雇你们吗,肯定不会。兄弟之间,我不说好听话哄人,因为我要赚钱养家糊口,供两个妹妹上学读书。等石雕干起,基本功没达到的人,我肯定不会雇。”郁锋涛把底线亮出来,他不怕大家不高兴。 哪个人有心学打石,旁观者一看便知。 当下,吉大庆这个老头未听完郁锋涛的话,早已一阵心怵,当场脸色跑掉,又羞愧又心急。 几天下来,吉大庆一直是旁观者,两个儿子是不是用心在学打石头,他是看到眼里。一旦郁锋涛石雕正式干起,他儿子却是靠边站,不光光是丢脸的事,是关系他儿子美好前途大问题,他不急? 前脚一迈进家门槛,吉大庆即刻拉下脸,训斥起来:“今晚上,锋涛的话,你们两个全听到了吧?看看你们自己,连椰毕都不如。” 在外人跟前霸道,吉景生在父亲跟前同样霸道,父亲竟然把他们兄弟俩与李椰毕相比,一下子火了,强词夺理道:“锋涛现在又没有开始雕石。一个大活人一天到晚叮当叮当叮当的乱打石,像什么话——” “你给我闭嘴。”吉大庆气得全身颤抖:“这叫基本功,你懂不懂?锋涛骗你们,圣石会骗你们吗?你这小兔崽子,没学会走路,就想飞了。你连基本功都没学会,到时候人家锋涛把石雕干起了,他会要你,我倒头走给你看,景生。人家雇你做工,是要给你工钱,你不是给人家白干。” 正要朝自己卧室走去,这时,吉景利面露不屑,软中带硬开口说道:“阿爸,你不要骂景生了。我看,锋涛有点吹牛。石头用钻子打,差不多,再硬再利的刀刻在石头上没两下子全坏了。他都去学了两年,还要去学。我看,他这个石雕厂办不起来。明天起,我不去学打石头了,把时间白白花在那上面,不如去山上砍柴。” “你再敢说一声不去,我马上打断你的腿,给你看,景利。”四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如同一把尖刀插进吉大庆胸膛里,气得双眼冒火,一瞪四儿子,训斥他,做什么事情都要像郁锋涛一样想的长远,不要眼睛盯在脚趾上。哪个人学艺不要三年五载,郁锋涛才学多久,只是农闲时候去学。从明天起,兄弟两个必须下苦用心去学打石头。郁锋涛待他们跟亲兄弟一样,仅凭这一点,他们要还人家一个情义。父母亲老了,今后娶老婆全靠他们自己。不跟在锋涛身边,他们有什么本事去挣钱,说? 遭到父亲一顿训诫,吉景利无言以对。 与哥哥不一样,吉景生觉得父亲说的对,因为从一开始父亲很有眼光一眼认定郁锋涛会是闹荒最有出息的人,果然不出所料,眼下村里没一个人能比得上郁锋涛。至少在他吉景生眼时,郁锋涛是一个具有三分情义,七分仁义的人,不会骗人。他倒是对哥哥有意见,哥哥不应该这样瞧不起郁锋涛,不信赖郁锋涛。 第二天早上,学打石头的人除了高竹田外,其他人还是来了。 走到郁锋涛跟前,高圣石内疚异常跟他说,高竹田不来了。——是他在郁锋涛面前说情,郁锋涛才让高竹田来。 “没什么,圣石。”郁锋涛平静如水,心头则大骂,高竹田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敢来耍我,看不起我——锋涛这个未来的石雕大师是不是?从今往后,你休想来我身边做事了,哪怕跪在我脚前磕破头,我也不会可怜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打石狮比赛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心头骂声掷地,郁锋涛举起左手石狮,右手指着石狮,强挤出一缕苦涩的笑,对大家说,他当然晓得不想学打石头的人是怎么想的。眼前村里没电,等石雕干起后,九CD是靠钻子打出来,例如墓碑吧,那可全是靠钻子打。看看他手上这只小石狮吧,首先是要靠钻子打出个雏形,然后才用刻刀一点一滴精雕细刻。 今天呢,不妨来个比赛怎样?大家随便在屋里挑一块石头,照着这头小石狮模样,打一头石狮,只要打出一个轮廓就行了。给大家的时间是五天,他郁锋涛自己呢——用半天时间。如果谁打出的石狮比他的好看,那么来点实惠的,免得开口说空话,他把卢水店铺一年里所赚的钱,全部分给赢他的人;比不上他的人呢,那只好白给他郁锋涛打半年工…… 不知天高地厚,吉景生高兴地一蹦三跳,打断郁锋涛的话,要郁锋涛不要后悔。不就是打头石狮的轮廓嘛,又不要打的很好,有什么难的。 是嘛,那很好啊!郁锋涛脸上爬上不易被察觉的诡秘,又问了一声其他人是否同意?见大家齐声说同意,郁锋涛一下令下,那开始吧。然后去搬了一条凳子,放在中央,把小石狮放在凳子上。这一切之后,郁锋涛二话不说独个儿回到房间里,幽幽闲闲看他的书。那股傲气,叫人看了确实是可气。 自作聪明的吉景生,等不及郁锋涛身影在卧室门口消失,抢先挑了一块最大石头。也不傻,吉景生觉得石头大好打,大的打坏了,打成小的。搬好石头,想都不想,吉景生拿起钻子,抡起铁锤,欲要往下打。然而,他僵住了,不知道先从哪处下手——从头开始打,还是从尾巴开始打,还是从狮身开始打? 抬头望望别人,看到大家跟他一样——无处下手,哈哈哈,吉景生禁不住放声大笑,他吉景生是笨蛋,怎么大家跟着他也是笨蛋。 吉景生好笑声尚且在空中回荡,龚寿财响起了叮当声。 赶紧扭头一看,吉景生见龚寿财是先打石头大的一头,那肯定是先打狮子头了。龚寿富接着又响起叮当声,吉景生忙不迭迟把眼睛又转向龚寿富,龚寿富是先打石头小的一头,无疑是从狮尾开始打。突然,高圣石的叮当声骤然而起,吉景生又忙不迭迟头一转,瞅一下高圣石,高圣石是从石头中间开始打。对,狮身最好打。吉景生有了主意。 ——见鬼了。 到了真正要大显身手关键时刻,钻子在吉景生手上不听使唤,铁锤一落下,“乓”一声,钻子标向一边,连火星都没有。这下子,吉景生这个五尺身躯莽汉急啦,越急,钻子是越不听话。不到半个钟头,吉景生已是满头大汗。这样下去,不急死他,累也把他累死。情急之下,吉景生停了下来,看看其他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吉景生再次禁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跟他差不多,好不到哪里去,仅是龚寿富和高圣石才去了一小块石头的皮,李椰毕更是糟糕,他还在呆头呆脑盯着面前一块石头傻看。 整整一个上午在叮当叮当叮当声中过去,八、九个小伙子没人干出点名堂。不怕,有五天时间在,郁锋涛不过是半天时间。 下午一动手,吉景生忍不住嘲笑李椰毕:“椰毕,看你这几天蛮下苦学呀,今天怎么动手不起来喽,是不是要给锋涛白做半年的工呀?” 刚刚在石头前坐下,李椰毕一抬起头,气愤一瞪吉景生:“闭上你的乌鸦嘴,景生。你好不到哪儿去。这是艺术,有蛮劲是不顶用。给锋涛白做半年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人家锋涛教我手艺,一分钱不收,算是给锋涛交学费吧。” 转过头去不搭讪吉景生,李椰毕拿起铅笔,专注地在石头上画着,先是在石头上画出狮子上下姿势的轮廓。画完后,李椰毕才一手拿钻子一手拿锤子动手。可能是因为身体残疾的原因,李椰毕的动作并没有吉景生的凶猛,一下一下显得柔软,将少的部分一点一滴打掉,到了多的部分才稍用了力气。钻子在他手上,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根本没有吉景生那种糟糕且丢人。 不知什么时候,郁锋涛没声没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兜,观察每一个人一番,最后,郁锋涛把眼光投在李椰毕身上。——中午待大家走后,郁锋涛已经看过一遍大家打过的石头,很揪心很揪心,这种势头,他的石雕还靠得了他们吗? 抹了一把额头豆大的汗珠,吉景生傻乎乎朝郁锋涛笑着说:“锋涛,别光站着傻看,快过来教一教——” 朝吉景生摇摇头,郁锋涛开口道:“这几天,我把打石头基本功、要领全教给了你们,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剩下的全靠你们自己去苦练、掌握技巧。再说,这是比赛。”突然话说到这里断了,郁锋涛不再理睬吉景生,径直走向高圣石,在高圣石身边蹲下去:“圣石,是跟你二舅学做木舒服呢,还是学打石舒服?” “当然是学打石头舒服!”高圣石一停铁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至少跟他郁锋涛学打石头,他用不着提心吊胆。跟他二舅学做木,看到二舅一天到晚对他绷着脸,他连喘口气都不敢。半年时间里,除了刨,还是刨,二舅不允许他碰别的。二舅千篇一律对他说,刨是做木的最基本功,你要是连刨都过不了关,你这一辈子休想成就一个做木师傅。半年后,二舅才肯让他凿孔。所以,他高圣石用了两年多时间,才学会了刨,凿孔,锯,劈。难怪有人学艺都要三年才能出师。他还是跟自己亲亲阿舅学呢。哪里有跟他郁锋涛学艺这样,才几天时间,便让他们自己动手。 ——是啊!郁锋涛长叹一声,紧皱眉头说,学艺呢,就是吃饭,吃饭没菜配不行。而这菜呢?就是师父。如果师父不教,徒弟是很难把手艺学到肚子里去。高圣石是学艺过的人,懂得这么多深刻学艺道理。石雕是一门要求非常高的艺术,不但要求学的人要有扎实打石头、雕刻基本功,而且还要有深厚美术功底。 吉景生一阵憷场,学一点石雕,这么复杂、艰难,但是他不敢再有一步登天的念头。今天真正动手,对他教训太大了。要是再不下苦练,他明白到时只能靠边站。 又跟李椰毕聊了一会儿,郁锋涛对他说,他双脚不方便,要尽量发挥手的优势,多动脑筋。说到底,一句话,李椰毕更应该要比别人付出百倍千倍万倍的苦,才能不落后于人。 说话之间,转眼到了第五天下午。 到了该动手时刻,郁锋涛放下手上的书本,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拿起了钻子、铁锤。 五天了,几个打石狮的男子汉,除了李椰毕、李椰分和高圣石打的还像模像样点外,其他人的实在叫人不敢恭维。最糟糕的不用猜是吉景生了,他非但打不出狮子模样,还把一块好好的石头打成了一个麻子脸。 强挤出三分皮笑,郁锋涛对大家说道:“剩下半天时间了,你们再怎么打,照样打不出个好名堂,干脆别打了,全过来看我是怎么打的。” 指着跟前一块头,郁锋涛一脸冷峭:“当一块不规格的石头摆在你面前时,你首先要观察它,用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去打它。其次是,我们要叫石头听我们的话。我们的钻子打在哪儿,那儿即去掉。不能叫钻子听石头的,钻子打在哪儿,却是标出去。这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熟能生巧。” 说到这里,郁锋涛指着石头,边打边给大家讲解:这是一块稍扁的椭圆形石头,怎么样才能最省时省力的把它打成那只小石狮呢?大家看看,这块椭圆形的石头,有一头稍大些,那么,肯定是作为狮子头了。这时候,有的人肯定是先打狮子头,但是他郁锋涛的打法是,跟李椰毕打的那只一样,先打个轮廓。然后再从狮子头开始打,而轮廓又先从狮脖子开始打。 “大家看好了——”随着声落,郁锋涛轻轻一挥铁锤,打了下去,几声叮当响后,石头去了一小片。大家看着目瞪口呆,真的是石头很听郁锋涛的话。是不是在吹牛?郁锋涛仅此一着,足叫大家心服口服,钦佩不已了啊! 接下去,郁锋涛一声不哼,专注的打。钻子在他手上,好比是一把菜刀在切菜,下到哪里,那里石头乖乖的去掉一片。 要说郁锋涛不行吧,可人家还真行。不过是三个多钟头,一只与那只石狮形态一模一样的石狮,活生生的摆在大家面前。看了,一个个赞不绝口。 看到这种情形,吉景生不服气,可火大了,唬着脸,对郁锋涛咆哮如雷:“你妈的,锋涛,你太不够兄弟了,这么好的手艺,不教给我们,自己藏着。” “啪——”奔到上儿子跟前,啪地一巴掌扇过去,吉大庆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你这畜牲,你不下苦功,还有脸说。”一听说比赛之事,吉大庆、龚帮裕、李伟大三个老头第二天起跑到了郁锋涛屋里,天天守着,盯着儿子看。当看到自己儿子的手艺,吉大庆早已是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儿见到儿子如此说话,一肚子火爆了。如此不长进的儿子,还有脸去怪人家郁锋涛,天底下没见过的怪事。叫他吉大庆一张老脸没地方搁。 对吉景生的发火,郁锋涛君子之腹置之,一点不介意,戏谑道:“你骂也没用,景生。骂是无法去掉你要给我白做打半年的工。你说,是不是大庆伯。” “那还用说。说话不算数,还是个人吗?”吉大庆倒是爽快十二分,眉头不皱一下。 朝一脸痛苦的吉景生摇摇头,郁锋涛冷脸说道: “景生,你这话听起来是在骂我。实际上是在骂你自己。”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是以前贫穷年代,师父们担心教会了徒弟,砸了自己饭碗。可我——锋涛是巴不得你们能一夜之间,学到我的全部手艺。” “头五天,我一心一意教你们大家手艺。可你景生呢?你肯学吗?两天一过,你感到无聊,连手懒得动,在一旁闲聊。” “唐僧取经还要经历千灾百难呢。” “你再不好好练打石,不但是到时候我不会要你,而且你一拿刻刀没雕刻两刀,你的手肯定要出血。哈哈哈,到那时,你再骂刚才这样的话,我会扇你两巴掌!” “大庆伯,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扇景生的巴掌?” 吐了一口烟,吉大庆厉声道:“有。扇的好!” 感到好委屈,站在一边不敢做声,吉景生心头却是在埋怨嘀咕。这能怪我吗?你郁锋涛开始又没有跟我说这些,我一个粗人,哪会想的到呀。 观察一下大家神情,见大家脸上有不同程度的羞愧色,郁锋涛不再说什么,他心里底头明白自己苦苦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已经收到不错效果。说白了,要是他摆着救世主姿态,大家当真不干了,最后损失最大的固然是他郁锋涛。 出乎意料,郁锋涛疾步走到吉景生身边,拍拍他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别这样苦着脸。我跟你们大家亲兄弟一样,哪会真的要你们白给我做半年活,这不过是想叫大家明白一个道理:要真正学会一门手艺,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人家城市工厂招收工人,还要三个月试用期呢。” 吉景生问:“什么是试用期呀,锋涛?” 郁锋涛说:“跟你学打石一样,先让学三个月,三个月后,你还是不行,当然不要你了,懂了吗?” 吉景生说:“哈哈哈,我们才学了几天,离三个月试用期还早的呢。我放心了,你要等三个月后才决定要不要我是吧?” ……哈哈哈。吉景生呆头呆脑的话,逗着大家放声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勾心斗角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郁锋涛打出石狮的消息,似一阵疾风横扫闹荒,轰动整个村子,乡亲们三五成群赶去看个究竟,有的人甚至是连晚饭顾不上吃。 在这场轰动的背后,是惶恐不安。 叮当叮当叮当的清脆打石声,响遏行云,像一把尖刀一刀一下捅着一伙村干部的胸口。 天地之间,就是这样不公道不合理。 他们可是有权有势的村干部,一跺脚,闹荒的地要抖一抖,眼下居然不如一个身背重债的穷小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又即将要大把大把赚钱。要不是他,他们能深陷泥坑吗?他们仇恨,他们眼红,他们心痛。想去偷窥这个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然而他们不敢去,其实是没脸去。 无须一伙村干部去敲他大门,郁锋涛同样能猜到这伙村干部在铁锤、钻子声下,会是一种什么心怀? 千里远行,胜读万卷书。 在范卓学家,郁锋涛不仅学到了石雕,学到了知识,增长了视野,耳闻目睹了许多新鲜事物,而且懂得做人最基本的良心、道德底线。要与村干部斗个鱼死网破这样的念头,郁锋涛根本没有。但是村干部为一己之利,要坑害他这个陷于绝境的穷困潦倒青年,凡是有一口骨气的人不会不站起来反抗。这一回,看他们一伙村干部还能出什么阴谋坑害他郁锋涛? 既然粗粗打了一头石狮,就引发如此大轰动,郁锋涛改变主意,推迟几天去范卓学家学艺,把那只石狮精雕细琢一番,使它栩栩如生是一件真实艺术品,一来激发伙伴们的信心,下苦学打石头;二来狠狠刺激一伙村干部,叫他们寝食不安,急得发疯去跳潭。 第二天早上等到大家到齐了,把大伙儿叫到跟前,郁锋涛手举一把刻刀,笑嘿嘿地说:“这是一把金刚石刻刀,再硬的石头在刀下也是一块豆腐,雕刻自如。当然,这刀要看是谁用。你们哪个要不要来试试看?” 谁也不相信郁锋涛这鬼话,大家纷纷抢着跑到院子去捡石头。 头一个捡了一块小石头回到郁锋涛跟前,吉景生拿过郁锋涛手上刻刀,立马在石头上试,可是并没有郁锋涛说的如此神,根本刻不了石头,大骂郁锋涛骗人。 也不领会吉景生的骂,郁锋涛一一的让每个人都试了一番,然后拿回刻刀,诡秘兮兮一笑,在石狮身上雕刻了几刀,哗,果然是锋利无比,叫大家大开眼界,又困惑不已。 眼见为实,又是自己亲手试过,大家不服也不行。 这时,郁锋涛才收起刻刀:“但是我还是不行。这刀在范教授手上,他雕刻石头,简直是在雕刻木头。所以,每一门手艺,都有它的窍门和精湛之处,只有掌握了它的基本功,在长期实践中,手艺慢慢成熟,才能得心应手。”“大家放心,我会把自己学到的手艺,毫不留底的点滴不留全教你们,只要你们有决心用心的不怕枯燥去学。” 好了,大家继续学打石头。郁锋涛一声令下,大家散开。 叮当声骤然响起,划破天空,聚在村委会里的一伙村干部心慌了,他们认定郁锋涛就这样干开了,要发大财了。他们急红眼又仇恨,他郁锋涛倒好,仗着一点手艺成了村里红人,他们却骑虎难下,说不定哪一天会被抓去坐牢,落到今天地步,还不是他郁锋涛害得吗?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这笔财本该是他们的,却在眼皮底下被郁锋涛抢夺去,岂能甘心,心里哪能平衡。不恨天不恨地,只恨爹娘给他们生了一个笨脑袋,拿郁锋涛没办法。 每到关键时刻,人人闭上乌鸦嘴当哑巴。高森林气得肚皮要炸了,但他丧失了以前那种霸道底气,毕竟在郁锋涛面前出过几次丑的人。要是再像以前一样,人家反问一句:你行,可为什么总是败在郁锋涛手下?你行,你拿主意。他怎么说,难道去上吊?这种境况下,高森林也只能心头憋着窝囊火。 “你们觉得打石头声很好听吗?行。那你们坐着等死吧。”高森林冒火的眼睛横扫一眼众人,看看他们一个个坐没坐相,像打了败仗的日子鬼子,他心头更火了,暗暗发誓,要是能摆脱眼前困境,把公路挖通,又把石板材厂办起来,他高森林要把眼前这伙蠢货一个个收拾干净,独吞石板材厂。 窒息、沉闷场面,高森林恼火的刚要喊散会,徐五金开口了,说当时订村规民约时没想到郁锋涛会是这般狡猾,否则,把不准动溪里石头也写进村规民约里,郁锋涛今天就没胆量办什么石什么雕厂了。 “唉——”高复田不以为然长叹一声:“天下钱财归谁所得,是天数。芒花,竹藤,芒花和竹藤不是在村规民约第一条里明确规定了吗,结果又怎么样?” 火起,高森林忍不住打着桌子训斥:“高复田,我们这是在研究挖公路的事,和讨论制止郁锋涛阴谋抢夺村里公共资源去发个人私财,不是听你替郁锋涛说好话,你还有没有原则性?” “是,是,是。”高复田蔑视瞪一眼高森林,软中带硬:“书记,算我复田没水平,说错了。我以后多嘴,我嘴巴就是女人胯那个洞,你原谅,你原谅。”“我们继续研究挖公路的事,讨论制止郁锋涛阴谋抢夺村里公共资源,大家说话,大家发言——” 有人打头阵,高阿大胆子也大了,偷偷瞄一眼高森林,老鼠给猫刮胡子,谄媚道:“书记,办工厂不是要办什么证吗?锋涛这个婊崽没办证,可是杀头的罪呀——” 心头暗暗好笑,关键问题上倒是高阿大提醒了他,高森林又不想叫高阿大抢了风头,装着皱眉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以锋涛这个婊崽没有办工商和税务证,私下违法犯罪办工厂,把他告到乡里去,再叫田书记把他告到县里,叫县里派人把他抓起来,或者是封了他的工厂?” “还是书记厉害,头脑好用。”高大发皮笑肉不笑拍高森林马屁,心头则谩骂——厉害,厉害个屌。头脑好用,也不会动不动拍桌子骂人,拿郁锋涛这样一个穷光蛋没办法,上一个穷光蛋的当,办人家根本不会办的烂石板材厂。你高森林不就是有田虎那个王八蛋撑腰吗?要是哪天我当上了书记,肯定比你高森林强几千倍。 斜着头,徐开发在一旁不说话,鄙夷目光看着高森林。高森林别的本事没有,害人的本事倒是一肚子塞着满满的。郁锋涛到底是一个闯过省城的人,见过世面,难道他会那么傻,办工厂不办证件?或许人家上头有关系,或许是早已办好了。他高森林盲目行动,多半又要和前几回一样,落得挨训狼狈逃窜丢人下场。转而一想,徐开发倒觉得郁锋涛是一粒可以利用的棋子,说不定他正好利用郁锋涛搞掉高森林这头大魔鬼。 第二天趁高森林上邬台告状之机,中午时分瞄准郁锋涛屋里没有别人,徐开发窜了进去。 进了屋里,徐开发一双眼睛没有闲着,到处搜寻郁锋涛那只石狮,很失望,他看不到,因为郁锋涛那只石狮是放在房间里。 正在厨房里准备吃午饭,听到外边走动声,郁锋涛走了出来。 意外看见是徐开发这个不速之客,见过世面的郁锋涛同样是感到有点吃惊,笑哈哈打招呼:“原来是徐主任呐,难得,难得,难得啊!”郁锋涛忙给徐开发搬了条凳子,心里在琢磨徐开发突然心血来潮上他家,不会空穴来风吧,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虽说徐开发当年有恩于他母亲,但是并不等于徐开发现在有当年一颗难能可贵的仗义侠心。 随后,郁锋涛又给徐开发沏了一杯茶。 无话找话,徐开发问郁锋涛在卢水开店铺,一年赚多少钱?郁锋涛朝徐开发微微一笑,平平淡淡说,小本生意,能赚多少钱,也就赚个学费的钱,供两个妹妹读书罢了。话头一转,徐开发虚情假意说,看到郁锋涛家这么快富裕起来,他这个当村民主任的高兴,要不然天天老是挂在心口上,考虑…… “什么话呀,主任。家里还欠人三、四万钱呢,算哪门富裕。”脸一沉,郁锋涛眉宇一蹙,一声打断徐开发的话,不让徐开发把下边恶心的话说出。 一窘,徐开发脸上爬上一层红晕:“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的日子总是好起来了,也省了我这个村民主任操心。不过,锋涛,有人可没我这样的好心哟,想要害你呐——”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郁锋涛不动声色,仍然紧蹙眉宇,盯着徐开发,盯着徐开发心底发虚了,他才沉重咳一声,气愤谴责:“主任,你说,害我的人还会少吗?我最气愤、仇恨的是,害我的人大多数是你们村干部,你们村干部三番五次害我,到底是为什么,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何必这样心毒?” 遭到郁锋涛这么当面一诘问,徐开发恼羞成怒,拉下脸:“锋涛,你不能一竹竿压倒一船人。我是不会害你。我是村民主任,有时候被人逼的实在没办法,才跟在那些人身后,你不要见怪。”“你要注意了,已经有人跑到乡里告你,告你办工厂什么证件都没办,是违法犯罪。” 他办工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郁锋涛一时转不过脑筋。 愣了一阵,郁锋涛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深邃眼睛射出一束晨霜:“主任,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他已经明白徐开发今天突然上门好心给他泄漏这个消息,这用心是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顿时,郁锋涛对徐开发的最后一点好感,没了。 世上最毒莫过是蛇蝎,郁锋涛心头恐惧感到徐开发是一只十八老母鸡,可怕呐。他徐开发与高森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居然异想天开利用他郁锋涛,是不是有点白日做美梦了?他郁锋涛原以为村干部中,属徐开发这个人可以,原来和高森林是柳条串王八,今天终于看穿。 徐开发疑惑张望着郁锋涛。 等待了大半天,也未见郁锋涛从嘴里嘣出一个感恩的字,甚至对他徐开发冒这么大风险泄漏这样一大秘密,别说是感激涕零,连半个“谢”字也没有,一脸的冷漠,徐开发心头憋火…… “主任,你坐会儿。饭冷了,我先去吃饭。”不等徐开发回应,郁锋涛自个儿朝厨房走去,把他徐开发一个人冷冷清清扔在大厅里,礼貌性做做样子叫他一块去吃点饭都没有。 当上村民主任至今,头一遭被一个穷不拉稀村民冷落对待,这口窝囊气,徐开发难于吞下,当下愤怒扬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捆绑工商员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相当讽刺的是,与徐开发愤怒离开郁锋涛屋里同时,高森林正得意洋洋从邬台风风火火赶回闹荒。 上午赶到乡政府时,高森林径直闯进了田虎办公室。因为把郁锋涛私自办工厂这件事当作公事来办,所以高森林要叫乡政府所人都晓得。 仍然对郁锋涛那三巴掌耿耿于怀,田虎一听高森林的告状,得意忘形,心头暗叫一声:“郁锋涛,你这个婊崽,你终于有今天了。”——好像郁锋涛犯了死罪,要把郁锋涛立即拉去枪毙,田虎想都不想,要田思开马上打电话给工商所所长曹水生,叫曹水生派人到闹荒村去,把郁锋涛工厂封了,重重罚郁锋涛一大笔款。 晓得田虎是公报私仇,田思开提醒田虎,是不是先派人下去调查、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田虎在闹荒村挨巴掌的丑事,传遍了整个邬台,甚至连县里领导同样听说了。 “查什么查,他有没有办证,工商所还不知道吗?照我的话去做。”田虎武断一声,喝令田思开,心头恶狠狠咒骂——郁锋涛,你这个婊崽,这一回我田某人不叫你倾家荡产,我不姓田。 坐在一旁的高森林,见田思开去打电话,他心头可癫喜了。 ……风风火火赶回村,担心跑了郁锋涛似的,高森林等不及了,匆促扒了两口饭,立刻把村干部纠集在一块儿,开了大会,专门讨论村委会这次要不要配合工商所派的大行动。 发誓再不给高森林出主意的徐开发,因为中午在郁锋涛屋里遭到冷落,心头愤怒尚未消退,大发不满:“我看,还是让工商所的人自己去找他算帐。他日后仇恨,仇恨不到我们大家头上,那是工商所的事,跟我们大家没干系。” 堂堂一个村民主任,徐开发胸襟也太狭窄了吧,既然要利用人家,却是禁不起人家一回冷落。 既没有说徐开发对,又不反对徐开发。高森林总是想借上头的人到村里,威风凛凛逞凶一番,以此向村民表明他的权势和地位。爱把村干部叫到一块儿开会,不是高森林不独揽大权,不一手遮天,是他要在大家面前刷存在感,凡事少了他拍板,那是谁都不能做主。高森林更狡诈的是,哪个人说的话对他有利,他就采用,日后出了事,他名正言顺拿人家当替罪羊,把黑锅扣在人家头上。 开会之后,高森林整天在家里做美梦,只等着乡工商所来人,重重罚郁锋涛一笔款,封了他的石雕厂。想继续开石雕厂,郁锋涛不去求他高森林行吗?高森林好笑郁锋涛这么一个穷光蛋,凭着在县城读了几年书,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跟他高森林斗,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只要把郁锋涛搞倒,一脚踩在脚底下爬不起来,他高森林什么事也没有了,可以高枕无忧。 虽然晓得高森林到乡里去告他了,但是郁锋涛根本没把它当一回事放在心上,事实上确实是没事,他又没有办工厂,高森林告天宫玉皇大帝那儿,他也不怕。想想,郁锋涛觉得挺好笑,少说当了二、三十年村里书记了吧,高森林会如此没有头脑,难道是被那一堆烂铁打得晕头转向,头脑糊涂不清醒了? 再想想,郁锋涛又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闹荒这样一个公路不通,又没电,上头当官的不愿涉足穷山沟,竟然冒冒失失一下手二十几万块投进去办工厂,这种白痴都不会去做的世间怪事,高森林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高森林做不出。因为心底里头一片坦荡,没有鬼,郁锋涛是一头扎进雕刻石狮中,精心自己的杰作。 过了四天,郁锋锋的杰作终于出炉,一只神态逼真,威武勇猛的石狮,活生生摆在了闹荒人眼前。 这下子,村全人相信了郁锋涛要办石雕厂,连一伙村干部同样也不怀疑。每天总有三五成群的村民慕名去观看。学打石的人,开始用点功了。 高竹田再次托高圣石求郁锋涛,让他继续学打石,发誓这一次他高竹田百分百一心一意学,不会中途不干。郁锋涛是在闹荒土生土长,但他不是吃草长大,不会让高竹田当猴再耍一回。 当然,也有不少人怀着不可告人鬼胎去央求郁锋涛,要郁锋涛收他们儿子做徒弟,有的男孩则是自己跑到郁锋涛面前去七求八求。郁锋涛是谁呀,猴精猴精的呢,哪有那么好糊弄,一口拒绝。 作品出炉了,郁锋涛本可以马上动身去福州,但是他好像在等着什么,迟迟未动身。既然高森林去乡里告他,郁锋涛担心他不在,乡里来人把屋里的一切拉走,把在他屋里干活的人抓走,他不但自己损失惨重,而且是害了人家。 要来的终归要来,你想挡挡不了。 第五天上午大约十点半左右,郁锋涛房子大门被人撞响,有人在门外大叫:“郁锋涛在不在家,快开门。我们是工商所的。” “景生,去把门打开。”在卧室里看书的郁锋涛,转头朝门外叫了一声吉景生。 来的越早越好。郁锋涛卸下了心头一块铅块。要不然,他心头老是被压得沉甸甸的,想早一天赶到范卓学身边都不能。 勇将手下无孬兵。 跟在郁锋涛身边这么长时间,吉景生多少算是长进了些吧,打开大门,见两个戴着大盖帽工商人员,一点不慌张,不会和以前一样心里发怵,大喝一声:“你们来干什么?” 两个工商人员个子差不多高,一胖一瘦,见吉景生敢用这种口吻跟他们说话,其中一个名叫钟大国的恼火了:“我们找郁锋涛。”随着声音,钟大国把吉景生一撞,往里闯去。那种凶暴,跟一个土匪没有什么两样。 “狗娘养的,你还打人呀——”吉景生踉跄了一步,站稳,马上赶上去,边骂着,伸手即要打人。在闹荒长这么大了,他吉景生何时受过这样。 这时,郁锋涛急忙从卧室走了出来,及时叫了一声:“景生,算啦。到我们村来的都是客人,你忍得点。我们村可不是土匪窝。”明里劝吉景生,郁锋涛暗里大骂钟大国是土匪。 但是钟大国没有听出郁锋涛的弦外之音,倒是另外一个名叫史科普的听出了郁锋涛的话中话,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影。 郁锋涛刚搬了一条长凳子,要给钟大国、史科普坐,不料,钟大国不识好歹,凶恶的一指郁锋涛,对着郁锋涛大喝一声:“你——就是郁锋涛。” “是!”郁锋涛无名之火顿时袭上心头,把凳子往身后一扔,怒视钟大国:“什么事?” 嗅出了其中火药味,史科普怕坏事,抢在钟大国前头,口气放温和些:“我们奉所里所派,来处罚你私自办工厂一事。” “哈哈哈……”乍听之下,郁锋涛憋了大半天,到头来还是忍不住,朝天哈哈哈冷笑几声。霍地,收回头,郁锋涛嘲弄地瞪着钟大国、史科普:“你们两个大活人,怎么是大白天说鬼话。我私自办工厂,我的工厂办在哪儿呀,是你们送给我的?” “在眼前的事,你还敢不承认?”钟大国火了,大吼一声。 “眼前?”“哈哈哈……”郁锋涛的嘲笑声,把钟大国、史科普耳朵震聋了。“你们指给我看看,我眼前哪有工厂?”一团愤怒从郁锋涛深邃眼睛里喷出,他向前逼进一步,心底里头仇恨大骂:高森林,你们这一群狗母生的杂种,三番五次坑害我,今天要是放过眼前这两个帮你们作威作福的王八蛋,我——锋涛是你们的孙子,从今天起我给你们做牛做马。 脾气再好,面对郁锋涛的咄咄逼人,史科普同样咽不下这口气,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头,没好气说道:“不是工厂,这是什么?” “哈哈哈……”史科普的无知,把大家逗得牙齿要笑掉。 在大家的笑声中,郁锋涛一声严厉喝道:“你们两个是真工商,还是假工商。老实说了,我——锋涛今天放你们一条逃路,要不然……” “你妈的,你还敢怀疑我们两个。”钟大国气得破口大骂,“我们这头上的国徽会是假的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我们对你作出严厉处罚:一,查封你私自办的工厂。二,对你罚款二五万块钱。” “哼——”郁锋涛用鼻孔哼了一声:“那好啊!”“请先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再宣布处罚不晚哟——” “证件,什么证件?”史科普有些心虚了。 “什么证件?”郁锋涛指着史科普、钟大国,讽刺道:“你们是不是大耳,这还用问。快把证件拿出来,给我看!” “我们没带。”钟大国大喝一声,死到临头了还不晓得。 “哈哈哈……”郁锋涛得意的大笑两声,对着伙伴们说道:“景生,你去找两根绳子来,把这两个假工商捆了。”“圣石、寿财、椰分,你们去守住大门,别让这两个假工商逃了。”“他妈的,狗胆包天了,大白天敢跑到老子屋里来假工商。” “你敢——”钟大国大喝一声,额头已经出汗。强龙难压地头蛇。钟大国担心压不下郁锋涛这头地头蛇,他和史科普今天要倒霉。 “锋涛,真的要找绳子?”吉景生迟疑。 朝吉景生一挥手,郁锋涛厉声道:“当然是真的。快去。” 很快。吉景生找来了两根大绳子。这是农村人用稻杆搓的,常用来上山砍柴时捆柴用。要是史科普、钟大国一旦被绑上了,那够呛了。 “大家上,把这两假工商给我捆了,捆猪一样捆了。”郁锋涛不假思索,一声令下。 八、九个大汉一拥而上,把钟大国、史科普按倒在地上,果然跟捆猪勒得紧紧的捆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给两个蠢货讲真相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原以为郁锋涛不过吓唬吓唬他们而已,史科普、钟大国万万没有料到,郁锋涛这个穷山沟地头蛇还真动真格,他们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你说我们是假工商,你可以去问问你们村干部。” “是啊。你们村干部可以做证。我们要是假的,被你抓了,我们认栽。可是我们千真万确乡工商所的工作人员。他名叫钟大国,我名叫史科普。” “郁锋涛,狗胆包天,胆敢捆绑国家执法人员。你等着瞧吧。” “郁锋涛,你目无国家法律,你等着坐牢吧。” 没有说话,郁锋涛像将军坐阵坐在凳子上,乐呵呵看着伙伴们把钟大国、史科普捆猪一样捆着,任由他们怎么骂,他镇如泰山——不做声,心头讽刺、嘲笑,哈哈哈,没想到我——锋涛不知是哪世修来的霸道,还敢这样痛痛快快当一回土皇帝,好爽啊! 直到史科普、钟大国被结结实实绑在一根柱子上了,郁锋涛才慢悠悠站了起来,进了卧室。 再次从卧室里出来时,郁锋涛手拿了张报纸,走到史科普、钟大国面前,把报纸递到他们眼前:“我在大城市少说也待了两年了吧,什么怪事没有见过没听说过。凭你们两个这点小儿科——雕虫小技,想在我郁大爷面前蒙混过关,太小看了我吧。你们睁大狗眼看看,这报纸子上登的是什么东西?全是假工商,假公安,假税务,你们这些老百姓的败类,郁大爷——我今天就叫你们死个明白!” 停了一会儿,郁锋涛嘲弄地先后重重拍拍史科普、钟大国的脸,无不讥笑:“等着坐牢的,是你们这两个假工商。”“如果说你们是真工商的话,不会傻到这等地步——闹荒一不通公路,二没电,能办工厂吗?我看国际第一号大傻瓜,照样不会到闹荒来办工厂。我们伙伴几个为了今后能找口饭吃,学学打石头手艺,这算犯法吗?”“你们眼睛又没瞎,这满地的石头是什么样的石头,你们看不出吗?” 郁锋涛优哉游哉“审判”两个假工商当儿,高阿大正好赶到他家大门口,一瞅,郁锋涛胆大包天,竟然把史科普、钟大国绑在柱子上。吓得惊惶失措,高阿大亡命跑回村委会,一边大声叫嚷: “大事不好啦,书记,两个工商人员被锋涛捆起啦——” “大事不好啦,书记,两个工商人员被锋涛捆起啦——” “大事不好啦,书记,两个工商人员被锋涛捆起啦——” ……高阿大这一路叫嚷,凡是在家里的人全被引到郁锋涛屋里看热闹。 被绑在柱子上,史科普、钟大国登时感觉到天大冤枉,内心头的怒火这时化作了委屈和恐惧,但是郁锋涛的话叫他们混蛋脑袋瓜如梦初醒,顿时又无话可说。换成他们,他们同样不会在闹荒这样一个鬼地方办工厂。在闹荒办工厂,等于是钱多了花不完,把大把大把的钱扔进大海一般。 这个时刻,史科普、钟大国后悔莫及。鬼使神差了,他们今天怎么会这般糊涂的送到闹荒叫人给捆绑在柱子上?可是他们是真工商呀,这样叫人家给捆绑了,这,这,这……他妈的,村干部一个个全死光了是不是,还不来救救他们。钟大国、史科普心头大骂着村干部。 ——正在村委会里等候好消息的高森林一伙人,没有等到好消息,倒是等来高阿大惊惶失措一阵疯狗般的叫嚷。 听了大半天,大家总算是听明白,原来是史科普、钟大国二人被郁锋涛一帮人当作假工商,绑在柱子上。 这下,可把篓子捅大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高森林红了眼睛——疯啦,一把抓住高阿大的胸口,大叫不停。 极端不满高森林的野蛮,徐开发愤怒大叫:“书记,你放开阿大,让他静下心,慢慢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好不好?” “说,说你妈的大头鬼。”高森林一推高阿大,转身扬起手直指徐开发天庭大骂:“还不是你说的,不要配合他们,让他们去找锋涛那个婊崽。现在出大事了,是不是?要不是你,会出这么大的事吗?要是出了人命,你承担得起吗?现在怎么办,你说,你说,你说啊——” 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发泄不满的话,会惹出这么大的祸,徐开发只好忍着被高森林恶骂了。 骂完了徐开发,高森林总算是把责任全部推到徐开发头上,想到了救人。人越急越没了主意。可是这人怎么救,人是在郁锋涛手上,郁锋涛身边还有一帮亡命之徒,他高森林不是没有领教过。万一弄不好,连他高森林的命要搭进去。 “嘭——”“嘭——”“嘭——”高森林疯了,打着办公桌,指着每一个人,大骂:“你们全哑啦,你们全死啦,都不会说话啦——”“要是人救不出来,你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当刚把手指到高大发瞬间,高森林脑中一闪,有了主意,于是对高大发命令道:“大发,你立即召集全村民兵,去救人。” 可是高大发没那么傻,他巴不得高森林早一天垮台。今天要是两个工商人员出事了,高森林不完蛋才怪。脑子一转,高大发故意紧皱眉头,苦着脸,说:“书记,我们村的民兵全是年轻人啊。现在全村年轻人,有几个不成了锋涛的死党,叫他们去救人,正好中了锋涛的奸计,那还不更坏事了。这个责任,我负不起。” 看到高森林无话可说,高大发心头贼高兴:高森林,你这个婊崽,你去死吧。这个时候才想到我高大发,太晚啦。要救人,你自己去吧。我不会给你当垫背。想我高大发是什么人,会跟徐开发这个笨蛋一样傻吗? 这个时候,徐开发心头明白,他不出主意是不行了,于是对高森林说:“书记,我看,现在唯一办法只有到派出所去报案,叫派出所来救人了。” 想想,高森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当下唬着脸,大喝道:“那你还不快去?” 已经中午时分。 也被急昏了吧,徐开发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也想不到,等到他赶到邬台,再回到闹荒,这么长时间里,要发生的事,早发生了,还会等他吗? 此时此刻,在郁锋涛的屋子里,却是平静的似一湖风平浪静的秋水。先前惊心动魄的一幕,随着大家回家吃饭,停止了。以防万一,郁锋涛只留下吉景生一人。 站在史科普、钟大国面前,郁锋涛双手盘在胸前,同样是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这时,他晨霜一般的脸,义愤目光嘲弄盯着史科普、钟大国,戏谑道:“你们这两个草包是跟我吃午饭呢,还是等高森林来救你们,回到他家去吃鸡鸭鱼肉。跟我一块吃的话,不好意思,我只有青菜和盐汤。” 猜测不到郁锋涛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史科普、钟大国相互对视了一眼,交换一下眼神,不敢吭声。现在是人家案上的肉,他们哪摆得起闯进大门时刻的耀武扬威。 也看出史科普、钟大国二人的顾虑,郁锋涛心有余怒,讥笑、挖苦他们:“你们两个用不着怕的直冒冷汗,我们毕竟无冤无仇,只要你们两个当缩头乌龟——老老实实,我不会伤害你们一根寒毛。我先给你们这两个蠢货说道说道吧,免得你们进阴曹地府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一回来闹荒找要封我的工厂,罚我巨款,背后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阴谋。听完后,一切,全凭你们两个的良心,由你们自己选择:是我坏人做到底,把你们押到县公安局去呢?还是你们回去跟你们头头讲清情况,叫他往后不要再被人当作二百五使,欺压老百姓?” 史科普、钟大国这两个大蠢货越听越糊涂,心头一再告诫自己,千万千万不能再上郁锋涛的当,眼前这个一脸书生气的穷山沟小不点,诡计多端,什么事都干得出。 没有去猜测史科普、钟大国心头怎么想,郁锋涛当下把村干部如何把县里拨下来挖闹荒这条公路的款,私自拿去买了加工石板材机器…… 令人发指的内幕点点滴滴揭露之后,郁锋涛亲自给史科普、钟大国解开了绳子,最后说道:“当然,他们的背后肯定有一个不小的狗官给他们撑腰,要不然,我想,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史科普将信将疑,这时大胆问了一句:“田书记是不是真的被你打了几巴掌?” “我不认得什么狗屁田书记,我只是打了一个为虎作伥、耀武扬威、仗着权力欺压老百姓的狗杂种三巴掌。”郁锋涛不置可否,没有明确回应史科普、钟大国,随即愤然指责他们:“要不是你们自己狗仗人势的土匪恶霸行径,我不会把你们捆绑在柱子上,至少不会把你们捆得这么紧。” 虽然将信将疑,但是钟大国、史科普内心里头对高森林一伙人贪赃枉法,太无法无天把上头拨款修建公路的钱拿去发私财,十分痛恨、愤怒。他们当然明白,明白郁锋涛所说的给高森林背后撑腰的狗官是谁?正是因为这个狗官,他们今天才会跟土匪一样被郁锋涛绑在了柱子上,全身麻木。但是他们不明白,郁锋涛明明知道他们是真工商,为什么还敢把他们当作假工商给抓了。 刚想笑,怕被门外的人听到,郁锋涛赶忙捂住,压低声音:“我不占你们两个猪头的便宜,谁占你们两个的便宜!”“我就是要当众叫高森林一伙人看看,想坑害我——锋涛,他们那是张勋复辟——异想天开。只要我遵纪守法,不违反国家政策,他们休想抓到我任何把柄。都让他们那么容易抓到我把柄,我枉活在世上做人了。” 心中一惊,史科普、钟大国感觉郁锋涛是一个神奇人物,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穷山沟讲道理的地头蛇。这时,他们惭愧、汗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村干部村口抢人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吃吧午饭,郁锋涛边洗碗筷边笑嘿嘿的很幽默对钟大国、史科普说,他的心事因为他们这两个草包的到来了结了,下午便要去福州。等会儿出村时,还得把他们两个捆猪一样捆上。 钟大国、史科普一听说,又要把他们两个当作假工商捆起,吓得脸色跑掉,但不敢哼半个“不”字。这一趟到闹荒村,他们的命捏在了郁锋涛手中。看来,这真工商当假工商,他们还要当到底。 因为要赶在末班车赶去卢水,所以碗筷一收拾,郁锋涛仍把史科普、钟大国绑在柱子上,但没有上午绑的紧,一边和伙伴们打理要运到卢水的东西。 嘴上不说,可是钟大国、史科普心头嘲笑郁锋涛穷泥腿子就是穷泥腿,去卢水还带那么多米、青菜,丢人。 下午,郁锋涛可谓是满载进城,威风凛凛。 吉景生、龚寿财、高圣石和李椰分四个人各挑着百来斤新米,郁锋涛自己则是挑着四十来斤鲜活泥鳅、泥鳅干和一些青菜。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他们还押着两个“假工商”钟大国、史科普。 乡亲们跟在郁锋涛一行人后头,给他们“送行”,一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当人群离村口尚有十几米,意外发现高森林领着村干部神色慌张早已堵在村口,挡住郁锋涛他们一行人的去路。 “停下,停下,你们全停下,听到没有——”高阿大往前一蹦,双手一拦,大叫起来。 村干部堵村口拦路抢人这出闹剧可不在郁锋涛剧本中,大吃一惊下,郁锋涛很快镇静,怒气冲冲从后头走到了前头。 这时,高森林往前几步,来到郁锋涛面前,假惺惺强挤出三分皮笑,脸因此变形了:“锋涛,这两位是工商所的同志,你怎么把他们捆起了,赶紧放了他们吧。” 好像没有听到高森林的话,郁锋涛一点反应没有,一对英爽逼人的眼睛,迸发一团怒火紧盯高森林。 被郁锋涛盯着,高森林心头一团恐惧,脸上肌肉不停抽蓄。 足足盯了五分钟,郁锋涛才开口责问高森林,他高森林知道不知道被捆的这两个人是假工商?假工商跑到村里诈骗,他高森林身为闹荒村书记,连管都不管,现在他把两个假工商抓到了,要送到县公安局去,高森林倒跳出来替两个假工商说好话,是什么意思,请当着众多乡亲面前说清楚? 平日里喝斥别人惯了,现在一肚子火却要硬憋着,再加上郁锋涛一连串责问,高森林头涨得要爆裂了,把来之前想的好好的话一古脑儿全忘了,张了几回嘴,卡的说不出话。 郁锋涛一声令下:“我们走。” 急坏了,高森林结结巴巴说道:“不是,不是,不是的。他们不是假工商,是——是——是真工商。” “真工商?你怎么会知道他们是真工商?”郁锋涛盯着高森林,又狠狠逼问了一句。 “我,我,我时常到工商所去,有见过他们,有见过他们。”高森林这是满嘴胡言,他已经横下心,实在不行,一个字——抢。救不下钟大国、史科普两个人,他高森林当然明白会是什么样一种后果。 哈哈哈。郁锋涛大声嘲笑:“三番五次坑害我,难道还要我听信你高森林的一派胡言不成?不会是你高森林与两个假工商相互勾结,又要坑害我——锋涛吧?” “你,你,你——你不要张嘴咬人。”高森林气得腰弯了,直不起,两眼凶光喷出,“我高森林是一个党支部书记,会干出龌龊的事吗?告诉你——郁锋涛,这二位同志是真工商。你今天放人也得放,不放人也得放。 “怎么,你想抢人是不是?”郁锋涛把肩上担子往地上一放,胸膛一挺,握起扁担:“你高森林不说这话,我——锋涛还多少相信一点,你这么一说,不是不打自招吗?你担心害怕真相暴露,来个抢人,一抢百了是不是?没门,高森林。有胆子的话,动手抢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高森林。你到乡里告我私办工厂,什么证件都没办,要上头来抓我,罚我个倾家荡产。可是上头不理你,你就用两个假工商陷害我。说,我的工厂办在哪里?” 高森林不是笨蛋。 获悉钟大国、史科普被郁锋涛绑在柱子上,高森林马上去找了几个村民,把事情详细了解了一清二楚,明白郁锋涛又在钻空子,他们一帮人不过是学学打石头而已。这个时候,他哪敢再说郁锋涛私办工厂,那不是自己把脖子往郁锋涛的刀口上送吗?见郁锋涛操起扁担,高森林害怕了,往后一退,头一转,见跟他来的一伙村干部一个个全躲着远远的。 瞧着高森林熊样,钟大国笑在心头,唬着脸,大骂一声:“高森林,你这个王八蛋,把我和小史害惨了。锋涛这是要把我们送到县公安局去。你还不派人去找田书记救我们。你妈的,我们被捆起半天了,你连看不来看一眼。改天,我们找你算帐,你这个王八蛋。” “好,好,好。”高森林遭到钟大国大骂之后,什么也顾不上,跟疯狗一样,往村外跑去,他身后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在空中回荡着。 郁锋涛一行人边赶路边说笑。 走出闹荒一里路左右,史科普、钟大国身上的绳子下了,穿上了制服,戴上了大盖帽,恢复了工商人员的威风。 这一趟闹荒村之行,虽然是遭受很大委屈,但是史科普、钟大国大开了一回眼界。 钟大国说:“锋涛,你个子小,人却是猴精猴精的,骗的高森林团团直转,误以为是真的。” 史科普说:“高森林那是猪头一个。” 郁锋涛说:“科普,你别笑高森林,要说猪头的话,你们比他猪头还要猪头。你们是个一个高校出来的执法人员,不像我们一样是个穷山沟的泥腿子,居然相信闹荒这样一个要电电没有,要公路公路又不通的穷山沟都能办工厂。” 钟大国说:“锋涛,你别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啦。这事传出去,我们整个工商所的人都没脸见人,猪头,确实是比猪头还要猪头呐!” 郁锋涛说:“我说你们两个,今后能不能对我们老百姓好点。面对那些仗着手中权力欺压老百姓的狗官,我们老百姓真的很无奈,有冤无处申,心胸仇恨、义愤却只能憋着……” 这一席话,郁锋涛说的钟大国、史科普无语,惭愧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却说徐开发到派出所报案后,何友军感到事态严重,不敢怠慢,立即带领两个手下风尘仆仆赶往闹荒,不料,史科普、钟大国已经被郁锋涛“押送”去县公安局,因为郁锋涛与史科普、钟大国到了溪洋村后,乘坐拉人的三轮车走了,何友军他们没有看到。 高森林听了钟大国的话,确实是害怕了,抽小路一路跑到溪洋,照样是没有碰上何友军他们。到了乡政府,高森林向田虎汇报情况时,被田虎恶狠狠臭骂了一顿。田虎同样是不敢怠慢,马上打电话到派出所,才知何友军已经赶往闹荒,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何友军他们扭头赶回邬台时,正好看到钟大国、史科普乐呵呵的热情送郁锋涛上车。 这一幕,把何友军他们完全搞懵啦,这,这,这到底是咋回事? 世间讽刺的事情,往往非常凑巧。 上了客车,坐好后,郁锋涛从车窗伸出头,向伙伴们和钟大国、史科普告别瞬间,意外发现不远处木头人一个的高森林、徐开发,因为愤怒牙关咬着脸都扭曲不成样子了。 哈哈哈,郁锋涛忍不住大笑,这回有你高森林、徐开发好受的哟。田虎能放过你们,派出所的人会那么容易饶过你们?你们这两头蠢猪,不去好好的想想,怎样才能把公路挖通,给上头一个交待,却是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来陷害我,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公路没挖通,你们的把柄永远犯在我——锋涛手上,我不找你们,已经阿弥陀佛了,你们还敢在村口拦路抢人,在乡亲面前闹出天大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心头愤恨难抑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坐在车里,想到自己土匪一个把钟大国、史科普摁了,猪头一个的一伙村干部居然在村口抢人,郁锋涛憋不住心头好笑,时不时发出哈哈哈大笑,车上的人误以为他是个神经病,好奇又带着三分不安不时偷偷拿眼看他。 这一回,不光光是一伙村干部出丑,连田虎这个乡官也同样是名节不保,闹了一个大笑话。往后,工商所还会听他田虎瞎指挥? 到卢水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五点钟。 想看看第二天县政府有无车去福州,郁锋涛想搭便车去,一来方便,二来节省一笔钱。等东西在店门口一卸下,郁锋涛叫辆人力红包车,拿三分一泥鳅干及活泥鳅,直奔周璐璐家。 正在房间做功课的周璐璐,一见郁锋涛这个老同学到来,非常高兴,马上放下手上功课。 上一回,郁锋涛带回一只产于鼓浪屿的红石亲自雕刻一匹骏马,把它赠送给周璐璐,周璐璐感动兴奋的一个晚上把它当宝贝,芳心平静不下来。更重要的是,她落难的同学不但从困境中奋起,而且即将要成为一个石雕家。 不过这一回,周璐璐可不敢收下郁锋涛的泥鳅,担心被父母亲训一顿,当然她是死活不让郁锋涛回去,硬把他留下吃晚饭。 没有想到,周璐璐父母亲下班回到家一听说,爽朗地笑道:“老同学的一番心意,应该收下!” 一阵错愕,周璐璐误以为是自己听错。 厨房里,程晓萍母女俩忙着做饭。 客厅里,周辉国热情与女儿这个落难同学郁锋涛聊天。 满脸疑惑,周辉国问郁锋涛:县里的款早拨下去了,闹荒村那条公路,听说还没有开始动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郁锋涛晓得吗? 不提公路的事,郁锋涛尚能心平气和与周辉国攀谈。一提到公路的事,郁锋涛心头涌起一团无名火,满腔愤慨,一时忘了是在同学家,面前的是同学的父亲,怒不可遏愤愤道:“公路,恐怕闹荒那条公路呀,十年八年都无法动工了。” 为什么?周辉国大吃一惊,睁大眼睛注视着郁锋涛。 想了一会儿,郁锋涛把事由的前前后后对周辉国细说了一番。 当然,现在的郁锋涛不再以前那么单纯,这其中是不是高森林与田虎互相勾结,他还没有直接证据,只是自己的猜测,因些并没有对周辉国说出来。 没有听完郁锋涛的讲述,周辉国已经是一脸涨红,怒气跃然脸上,叫人一瞅便知他心头的愤怒。刚举起手,欲要一拳击在茶几上,但是周辉国手即将要触到茶几上时刻,突然刹住,可能是他觉得不应该当着郁锋涛面前发火吧。 随后,周辉国把话锋一转,问了郁锋涛两个问题:一是这一次到范卓学家学艺,郁锋涛大概要到什么时候回家?二是他的石雕艺术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这一回回家后还要不要和以往一样时常再去学,他在家里的石雕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搞?他可是等着他郁锋涛回来把石雕搞起,给他全家每人雕刻一只生肖的哟! “这没关系啊,叔叔。这一回从福州回来时,我给你带回,保证您满意!”郁锋涛双眼若星,一闪,声如金鸣,气壮山河,豪气贯虹。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人家往日对他帮助那么大,正是他报恩的好时机,同时是对他石雕的一种无形宣传。 但是周辉国却不要他从福州带回来的,而是要用闹荒最好的石头雕刻。郁锋涛乍听之下,愕然看着周辉国。过了一会儿,郁锋涛眼里充满忧悒,说,艺术无止境,他不过是刚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即使是学成了,他眼下不可能大规模的干开…… 一对炯炯有神眼睛,凝视郁锋涛,周辉国静静听着郁锋涛讲话。“即使是学成了,我眼下不可能大规模的干开。”这话中有话,引起周辉国的注意、好奇,不解的忙问郁锋涛这是为什么? 表现出十分成熟和持重,郁锋涛慨叹一声,说,首先是村里公路不通,公路不通,交通闭塞没人肯到那样一个偏僻穷山沟去,做出的货没人要。其次是资金。他店里所赚得一点钱,全拿去还债了。当然,资金比较好解决,不过是买一些钻子,雕刻刀,铁锤而已,雇人干活工钱,等货卖掉,再付给他们。所以,他可以先把店里赚得钱不先拿去还债…… 眉宇间的神色越聚越凝重,周辉国听完郁锋涛的话,不由得唉叹一声:“是啊!要致富先通路。”他不曾想到,闹荒一伙村干部会是如此无法无天。 “锋涛,你既然晓得村干部把挖公路的款擅自拿去买加工石板材机器,为什么不去告他们?”周辉国不理解看着郁锋涛。按郁锋涛性格,他是一定会去告村干部,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周辉国固然是感到困惑不解了。 没有做声,郁锋涛长时间注视周辉国。 显然,郁锋涛心底里头是在想着什么?约莫三、四分钟光景,郁锋涛目光一闪,声音显得十二愤慨激昂,他说,虽然不知道周辉军在县政府哪个部门工作,但是说了,周辉国不要生气,有哪个朝代哪个年代不是官官相护?包公,海瑞这样的清官世上又有几个? 仅仅一个村干部,上头要是没有人在撑腰,他们的胆子敢那么大?高森林一伙村干部原先是想逼乡亲们义务挖公路,把电一拉上,石板材厂算是办起来了。所以他郁锋涛估计,村干部手上至少还有三到五万块钱。只是后来县里拨款挖公路一事,被他郁锋涛捣了出来,乡亲们醒悟过来,不肯干,高森林一伙村干部的美梦才破灭。要是他郁锋涛现在去告他们,他们用那几万块钱,逼迫乡亲们挖公路,那他郁锋涛不是正好中了他们心怀? 心头一惊,周辉国赞许目光审视着郁锋涛,不停点头。 这个郁锋涛,我可不能小看了他,周辉国心头默默地说,别小看他年纪小,跟我女儿不相上下,可是他却如此深谋远虑,具有透彻洞察力,比我女儿成熟多啦!官场对心地正直人来说,是一个为民造福的天地;对心术不正的人来说,是一个无底洞。这一点,我比郁锋涛知道的多,看得透彻,至少我有亲身体验,郁锋涛却没有。特别是当今这个社会,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更是比比皆是,不出问题则罢,一出问题,肯定是揪出一大串。 突然,周辉国脑中闪出一个奇怪念头: 要是郁锋涛当上了闹荒村村民主任,闹荒贫穷落后的情况,会不会在二、三年内得到改善?郁锋涛会不会成为一个带领全村人一心一意脱贫致富的领头人? 看看郁锋涛那尚有三分稚气的脸,周辉国不敢肯定。毕竟是个二十出头青年,也许郁锋涛根本没有要当一个村干部的心理准备,他同样没有从政经验。 尤其是,闹荒村乡亲们对郁锋涛是一种不友善心态。 或许,郁锋涛再在社会上锻炼一、两年,学会了石雕,事业上有所成就,把债还清了,到那时乡亲们自然便会听他的话,一旦当上村干部,那闹荒村便有了新希望。 周辉国的突然沉默,叫郁锋涛有点摸不着头脑,是不是他的话触犯了其官僚本性,那他郁锋涛也不怕,顶多他从此不把双脚踏进周璐璐这个老同学家,还能怎样? 吃吧晚饭,老同学两个又躲在房间里,摆开龙门阵。 当听了郁锋涛讲的今天发生的讽刺滑稽又令人发指一幕,周璐璐先是憋不住一阵呵呵呵大笑,大笑之后,她忍不住心头义愤,愤愤大骂:“锋涛,你当时要去舀一桶臭水沟里的污水泼他们,叫他们长点记性,欺负老百姓乱执法的后果有多严重!” “对啊!”郁锋涛拍着大腿愤怒大叫:“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还好心的请他们吃饭,笨死了。那些狗东西,就应该叫他们长长记性,老百姓也不是好惹好欺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教授一句话点亮胸膛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同学两个这龙门阵一摆开,一谈就是一个多钟头,因为不想耽误周璐璐做功课,郁锋涛很自觉得告辞回去。 县政府明天去福州的小车已经满座,坐不下郁锋涛,郁锋涛只好等后天去。 后天去就后去,这样,郁锋涛可以在卢水多待一天,好好把店铺重新布置布置,放在住房里的货物也要好好收拾一下。 ——好事多磨。 第三天去的不是时候,郁锋涛两点多钟才到范卓学家,范卓学一家人全上班去了,剩下的仅仅是铁将军把门。憨厚的没救,郁锋涛就在他家门口苦苦干等着。 等人的滋味,那是在油锅里煎。 这两、三个钟头站在门口干等着范卓学一家人下班回家,恐怕郁锋涛是童养媳熬成婆了吧。好在不到五点半,范雅诗先到家了。 一瞅,看到靠在墙壁看书的郁锋涛,范雅诗一声惊叫:“小弟,你回来啦!” 惊喜、激动的,郁锋涛连书掉到了地上,在范雅诗这个高个大美女面前,他总是非常羞怯。 反应快,范雅诗帮郁锋涛捡起了书,把书往他手上重重一甩,心疼得嗔怪一句:“天下哪有像你这样憨的憨包,回来了,也不去找我爸爸要钥匙开门进去,憨死了你。” 脸一红,郁锋涛笑嘿嘿地说,她爸爸在给学生上课呢,怎么可以因这么一点小事随便打扰,他又没有急事。 打开门,看到郁锋涛在搬东西,范雅诗这才注意到郁锋涛还带着那么多东西,芳心一感动,眼睛也顿时湿润,说是来就来了,这么大老远的路程,还带这么多东西! “阿姐,自家新出的米好吃,反正是搭县政府的车,方便。”郁锋涛仍然是一脸憨乎乎的,三分淳朴,把范雅诗感动到骨子里。 等郁锋涛把东西全搬进屋里,范卓学夫妇也回家了,突然一看郁锋涛,他们乐掉了大门牙,天天盼星盼月亮,终于把郁锋涛盼到。 相处了这么长日子,郁锋涛与范卓学一家人融合的亲如一家人,他一旦回闹荒,这一家人心里犹如丢了一件心爱宝物,时常念叨着他咋还不去,尤其忧虑他回闹荒那个穷山沟后又要被坑被欺负。 晚饭——醇香的新米,叫人食欲大开的泥鳅,范卓学一家人连他们自己都怀疑自己今晚上是饭桶了,饭量一下大增。 杨茹艾说:“锋涛,你们田里这么多的泥鳅呀?” 郁锋涛说:“跟以前比起来少多了。一来是家家户户全是用化肥,不用农家肥;二来是喷洒农药,泥鳅毒死了。” 范雅诗说:“做这么多的泥鳅干,一定非常麻烦吧?” 郁锋涛说:“我阿妈不在家,这是叫我邻居帮忙做的。做泥鳅干,确实很麻烦,要放在锅里用温火慢慢的煎,油又不能放得太多,这样煎出的泥鳅干又香又脆。” 范卓学说:“抓这么多泥鳅,你要花去多少天呀,锋涛,下次回去不要抓了,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业上。” 郁锋涛说:“哈哈哈,范老师!这哪是我抓的呀,是我的伙伴们抓的。我教他们读书识字,他们帮我抓泥鳅,各得其所。” 范卓学说:“嘿嘿嘿,看不出你的脑子还蛮灵的嘛,这样好啊!下次回去时,叫他们多抓些。你看,今晚有这泥鳅干配饭,我多吃了两碗饭呢!” 范雅诗说:“呵呵呵,爸,你刚才不是叫小弟要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业上吗,怎么一眨眼,为了吃上泥鳅干,叛变啦——” 范雅诗的话,再加上她说话的神态,逗得郁锋涛差些把到嘴的喷了出来。 不用范卓学说,郁锋涛早已看出了,连平日里顶多吃一小碗饭的杨茹艾,她今晚上也多吃了一碗,而且嘴里不停念叨着“这米真好吃”因此,郁锋涛感受到当农民辛苦耕耘后收获的欣慰、自豪、快乐! 头两、三回来到范卓学家,郁锋涛要给他们付伙食费,范卓学照样是那句老话——我们一家人有吃的,不差你一口。只要你把心思、精力放在学艺上,将来把我一生的石雕艺术发扬光大,这比什么都重要。你要给也行,等以后你事业成功了,有钱了,那时,你给多少,我收多少! 和前几回一样,晚饭后,郁锋涛二话不说,一头扎进范卓学的工作室里。 一进工作室,郁锋涛是回到大海里的一尾鱼,一旦回到闹荒,他立马失去动力,是一尾水缸里的鱼,不但失去了自由,而且一团愤懑牢牢笼罩在他心头。可是闹荒毕竟是他家乡,说句不好听的话,那里至少还有他家的田地在,他的生活来源还要依靠那里,他离不了它。离开了它,他没有立足之根,他可以四处漂泊,但是他母亲,他妹妹咋办? 正当郁锋涛入神三分欣赏范卓学的新作品——大熊猫爬树,范卓学走了进去。郁锋涛那股劲头,范卓学看了,是越看越喜爱,心头莫名其妙袭上一团欣慰。 站在郁锋涛身边,范卓学一个艺术家的博大视野,对他说,任何一门艺术,都要博采众家之长,形成自己具有的独特风格。从古至今,每一个作者所处时代、环境不同,其创作灵感,审美观点,手法风格自然也各不相同,作品会不知不觉留下时代烙印。郁锋涛雕刻的技巧,已经有一定功底,要在日后实践中逐渐成熟,达到炉火纯青境界。眼下呢,郁锋涛最重要的是加深美术修养。 说到这里,范卓学眼里射出一束严父的冷峻,毅然道,郁锋涛从明天开始还是到学院去当旁听生,放学回到家里练习雕刻,这样才会进步更快。换句话说,郁锋涛不能一直跟在他范卓学身边,要是一直跟在他身边,郁锋涛的艺术只能原地踏步,不会进步。 心剧烈一颤,郁锋涛感到范卓学博大无私的胸襟犹如大海,眼前则浮现闹荒那些人丑恶嘴人,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处处坑害他不算,还恶毒的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一辈子爬不起来。这一次一伙村干部竟然会如此恶毒要封他的“工厂”,罚他巨款。 想到这里,郁锋涛的心恐惧颤抖,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人啊,善恶就在一念之间,天地就不一样。 与母亲一道刚刚进来的范雅诗,听到郁锋涛的喟然长叹,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发这么大感叹? 范雅诗不问还好,一问,郁锋涛满腔愤恨,压不住心头的火,把村干部这次要置他于死地的歹毒心,从头到尾说一遍。 还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杨茹艾、范雅诗母女一听,义愤填膺。 沉默了一阵,范卓学似乎在想着什么? 忽地,范卓学眼睛迸发一束义愤,脸上弥漫浩然凛气,注视郁锋涛,慷慨激昂:“锋涛,面对土匪一般村干部,你要勇敢直起腰,挺胸跟他们斗。你越忍让他们,他们越得寸进尺。现在国家法律正在逐渐健全。对土匪一般村干部,你要多学些法律知识,多了解国家政策,利用国家法律、政策去反抗他们,捍卫自己切身权益!” “对!小弟!”范雅诗眼睛冒火:“他们有当官的撑腰,你有国家法律、政策撑腰!看是他们的官硬,还是国家法律、政策硬。天底下没了正义,世间不是乱透了,岂不成了恶人的天下!” 这时,泪水已经漫上杨茹艾的眼眶,她走到郁锋涛跟前,情真意切抱着郁锋涛双手:“锋涛,你范老师和阿姐说的对。虽然在贫困地区还存在官大于法的令人愤恨现象,但是国家法律、政策是不容许任何人践踏!我有几个朋友全是有名的大律师,往后什么事,你只管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会帮你。那些人不狠狠惩罚一下,太无法无天了!” 要说的话全哽在喉咙,说不出口,郁锋涛能做的就是压抑着汹涌而上的热泪,机械的暗里使劲点点头。 远离家乡,离开了母亲,杨茹艾拿他当亲儿子一样,有多少回“阿妈”二字一线之差要从郁锋涛嘴唇里嘣出来。 子夜时分,回到房间睡觉,躺在床上,郁锋涛愈躺愈精神,今晚上的瞌睡虫全被毁灭一样,不找他了。 望着窗帘缝隙倾注进房间里的月光,——担心天亮了不知道,郁锋涛从不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想到了家乡,家乡有月亮的夜晚,多么的静谧,不像城市喧哗。置身于大都市,郁锋涛现在才真正感受到那份静谧的舒心,你完全可以在皎皎月光下,静静的凝神想你的心事,思考问题,不受任何杂音干扰。郁锋涛心想,这份静谧,恐怕大城市是永远不会拥有。 想到家乡,郁锋涛想到了伙伴们,他走了之后,伙伴们开始扎芒花扫帚,他的生活来源有了保障…… 可是郁锋涛担心狼心狗肺的一伙村干部,会趁他不在去找他伙伴们的麻烦,破坏他的事业,毁灭他前途。 奇了怪了,躺在床上一刻起,范卓学的话不时的清晰在他耳边回荡:“面对土匪一般村干部,你要勇敢直起腰,挺胸跟他们斗。你越忍让他们,他们越得寸进尺。现在国家法律正在逐渐健全。对土匪一般村干部,你要多学些法律知识,多了解国家政策,利用国家法律、政策去反抗他们,捍卫自己切身权益!” 对,范老师说的对!郁锋涛茅塞顿开,振奋激动的把被子一掀,此刻他从内心里头深刻领悟了范卓学的话,他是该挺身跟那伙土匪一般的村干部进行斗争的时候了。4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憨鹅只想窝穷山沟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郁锋涛这一席话响遏行云,惊天动地,震撼范卓学、杨茹艾夫妇及女儿,他们眼睛直了,未曾想到这个山沟沟来的泥腿子,竟然有这等豪气、气概! 学者就是学者。学者具备学者的风范。 一直没有说话,范卓学微笑看着郁锋涛,看到郁锋涛时而义愤填膺,一脸浩然正气;时而紧蹙眉头,同情心跃然脸上。潜意识里,范卓学觉得郁锋涛太像他年轻时候。 这时,范卓学对郁锋涛点点头,说,郁锋涛有这么一颗善良之心,难能可贵。但是从郁锋涛的前途考虑,郁锋涛应该留在福州工作。一但回到乡下,郁锋涛前方的路坎坷不平坦,这要耗去他多少的精力和光阴,甚至将导致事业、学业裹足不前,甚至半途而废,这是他范卓学一家人所不愿看到的。 目如耀星,慢慢从每一张脸上移过,郁锋涛舌若电光,锵鸣金石:“范老师,您不是说:逆境铸造人,但要学会忍让!” “……哈哈哈”范卓学禁不住一阵开心大笑,这个臭小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啊!可树之才,可树之才,可树之才了啊!范卓学心底里头发出赞叹。只要郁锋涛能理解“逆境铸造人,但要学会忍让”这句话的深刻内涵,他就能在今后逆境中,坦荡的面对。 新闻联播结束后,郁锋涛回到房间啃书本。他这个人虽然阅历肤浅,但是自觉的很,从不讨人嫌,总是给人家一家人独立空间。没事时,他不是躲在工作室里,就是躲在房间里。 客厅里,范卓学一家人边看电视,边聊着郁锋涛拒绝留在福州的事。在范雅诗看来,郁锋涛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太叫人不可思议的怪物。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人人往大城市里挤,巴不得早一日跳出农村,离开黑土地。郁锋涛倒好,学到了一手好艺术,放着大城市安逸、舒服生活不要,毅然要回到那个穷得连鸟不生蛋,公路不通,没电的穷山沟沟里。把那么一个穷山沟当作宝贝一样,守得牢牢的,担心别人会把它端了似的。天下竟然有这种人,想不通,想不通,她范雅诗真的想得通。要是她自己亲弟弟呀,她想她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把他被鬼迷了心窍魂魄骂醒。 “雅诗,你就别老是责怪你的黑猩猩小弟啦!”范卓学笑哈哈的诙谐道。 “嗤哧——”范雅诗被父亲的一句话逗笑,芳心里头还是不服气,气呼呼说道:“我不明白了,那么一个穷山沟对他有什么好,他却把它当宝贝一样。要是我呀,恨不得早一天离开它。” “这是我们中华民族落叶归根的文化底蕴。”杨茹艾深有感触地冒出一句,“再怎么穷,再怎么不好,终归是自己的故乡!” “是啊!”范卓学感叹一声:“锋涛是对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善良的爱心,同情心。特别是从事艺术的人,没有爱心,其作品充满着邪恶,是不会受到人民大众的喜爱。一个从事艺术的人,其灵感是来源于大自然,来源于生活。”“锋涛从小在乡下长大,受到大自然陶冶,他今后的艺术素材,将是取之不尽!” 俗语说,三句话不离本行。 范卓学能从艺术角度去理解、看待郁锋涛今晚的婉言谢绝,确实是很难得。 ——夜,很深了。 躺在床上,郁锋涛丝毫没睡意。 越躺,郁锋涛是越精神,他脑海里像是磨面粉一样,把辍学后回到村里所有遭遇从头到尾一一回忆,村里对他恶毒居心人的狰狞面目浮现在他眼前,顿时愤恨犹如山洪爆发,试卷他心头。 “那些人如此没良心,你还去帮他们干什么呀!他们穷死了,活该。”范雅诗这句话,这时又在郁锋涛耳边响起。 是啊,闹荒村人值得他郁锋涛那样去付出吗?他真要在闹荒办起石雕厂,权且不说村干部仗手上权力不择手段坑害他,一但搞得到吃,全村人一哄而起,特别是再多出几个徐水龙、四把笔,他郁锋涛防不胜防,多可怕了啊!回头想想,郁锋涛很后悔,后悔不该谢绝范卓学一家人的好心,于是改变主意,明天与范卓学一家人说留在福州工作…… 此刻,天花板奇怪的突然出现一对明净若一湾山涧眼睛,眼睛单纯,充满殷切期望,正注视着他郁锋涛,郁锋涛的心不禁一颤,这是李李秋玉的眼睛。郁锋涛的心惴惴不安,他留在福州工作不回闹荒,李秋玉咋办,他肯定是不能把她带在身边。不一会儿,李椰毕又浮现在郁锋涛眼前,他可以对别人说话不算数,他可以骗别人,难道他要失信于一个残废人,连残废人也要骗吗? 不行。绝对不行。 闹荒人一个个是土包子,有什么可怕,又何必跟他们斗气。一伙土匪村干部三番五次坑害、欺压他,他郁锋涛哪一回在他们面前倒下过?一旦出人头地了,闹荒人没那个胆量敢在他郁锋涛面前撒泡尿,放个屁。 说的露骨些,在闹荒人面前,他郁锋涛更要显示自己不是一个窝囊废,不是一个废物,比闹荒所有的人都要强。闹荒人是势利眼,一但你有钱,你是他们的祖宗,他们还不围着他转吗? 夜,更深了,天上星星更加灿烂。 留在闹荒吧,锋涛。闹荒是你的故乡,闹荒才是你终生奋斗的用武天地。郁锋涛心里底头,这样对自己说了千遍万遍。还是范卓学说的对:逆境铸造人,但要学会忍让。他不是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知识,见过世面的人吗?那他要勇敢的去挑战恶劣,逃避是一个懦夫行为。 不知什么时候,郁锋涛睡了过去。 梦乡里,郁锋涛回到了闹荒: 这一回,因为学了不少法律、国家政策知识,郁锋涛胆子壮大了。看到村里公路仍然是被冷在一旁,县里十万元拨款依然是被村干部私吞,他忍不下心头愤恨,跑去跟村干部们据理力争,要承包挖村里的公路。村干部居然不说人话——可以呀,你爱怎么承包就承包,但是要钱——没有。一怒之下,郁锋涛告到了县里。县里头头见闹荒村干部实在不像话,公路款早拨下去了,可是他们却是一拖二拖。于是,把公路款追了回去,同意由郁锋涛承包。回到村里之后,郁锋涛马不停蹄地马上组织人挖公路。在挖公路中,看到挖下来的一块块巨石,炸药炸下来的一块块巨石,郁锋涛突发灵感,把它们全运回家里石雕用。 看到一块块巨石被自己雕刻成石雕,睡梦中,郁锋涛欣然自喜,不由得哈哈哈开心大笑——闹荒这个穷山沟,才是他郁锋涛发挥聪明才智的广阔天地。 次日,看不出郁锋涛有什么异样,他仍然跟往日一样,没有受到昨天范卓学一家要他留在福州一事的影响。 人在福州,郁锋涛心照样在福州,一心一意跟在范卓学身边学石雕,学知识。他不去想自己离开闹荒后,会发生什么坏事,因为他心知肚明:要是顾前顾后,他没办法安心在范卓学身边。 也许是脑海里没有杂念,一心一意扑在学业、石雕上,过的充实,日子一天天飞快的流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威逼利诱当收费员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岁月如梭,时光似流水,不知不觉两、三个月又过去了。 除当旁听生听课外,郁锋涛就是埋头苦学石雕,表面看他把家乡闹荒忘在了脑后十万八千里,其实不然,闹荒是他的生计所在呢。 因为店铺的货快要卖完了,郁锋涛今年要比往年提前半个月回闹荒去,把货拉到店里去。 年底回闹荒,郁锋涛又赶上一个茬了,因为年底又是一年一度村民们上缴各种税费时候。 ——穷困年代里,一提到向村民收款,村干部们头涨得跟冬瓜一样大,因为村民们会把他们当作杀父仇人,夺妻之恨,一张脸难看的如同翻过来牛肚子,任凭他们软硬兼施也没能及时收上来。 偏偏这个节点上,郁锋涛这个难惹的大魔头又提前回到村里,万一他不交款,又在村民中闹事端,他们村干部可要吃苦头。拉电收钱这件事,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昨天看见郁锋涛回到了村里,高森林马上召集村干部开了个秘密会议,专门讨论、研究今年收缴税费的大问题。 讨论、研究了一天,到了夜里十点多钟,村干部才松了一大气,一个绝妙方案终于摆在他们面前:要想今年收缴税费不出乱子,顺利收上来,最最最关键人物当然是郁锋涛,只要郁锋涛上缴了,别的村民自然会跟随上缴,因此决定把郁锋涛单独叫到村委会,秘密委于他一项特殊使命。 第二天一大早,高阿大跑到郁锋涛屋里头,凶神恶煞大声吆喝,要郁锋涛立马跟他去一趟村委会,好像郁锋涛犯了什么杀头之罪。 无名之火不由得撞上心嗓眼,郁锋涛蹦前一步,指着高阿大鼻尖,大骂:“你这个没人教的畜牲,想抓我是吧,我犯什么罪了?我告诉你——阿大,本人是大好村民,就你一个鼻屎大的小不零丁治保主任还想飞天呀你,是不是还想吃我巴掌?” 人没叫到,高阿大反而挨了一顿臭骂。 窝着一肚子火,逃回村委会,高阿大把遭遇对高森林苦诉,原本盼着高森林为他出气,不曾想到高森林倒头大骂他是蠢猪,叫他去叫个人都叫不到。 瞧着高阿大挨骂,在座的人没一个敢替高阿大说一句好话,担心灾难落到自己头上。 害怕高森林会要他去叫郁锋涛,高大发忙把头埋进裤裆里。 可是老天爷偏偏跟高大发过不去,但见高森林大喝一声:“大发,去,你去把锋涛这个婊子生的东西找来。” “书记,我看还是我们大家到他家去跟他说吧。”高大发明知道他这一去,会落得高阿大下场,说不定到头来还要遭到高森林的耳光,耍了一个小聪明。 “罗嗦什么,叫你去,你就去。”高森林拿眼凶恶瞪高大发。 “还是我去试试吧。”见高大发脸色发青,坐在那儿不动身,徐开发站起来,自告奋勇:“免得又把事情搞砸了。实在不行,我们再到他家去。” 豆地里种苞米——高出一截子。 一个人说两头话,徐开发这一招不可小瞧。他不但是给了高大发一个人情,替高大发解围,而且使了一个手腕:能把郁锋涛叫到村委会来,显示他徐开发帽子虽轻——高人一等;叫不到郁锋涛上村委会,也不能说他无能,因为他已说过,只是试试看。 走进郁锋涛屋里当儿,就这么一会工夫,他屋里已经围着一大群青年人在看书。徐开发见了,差些儿要笑出声,无毛鸡还想变凤凰,真是不知自己的丑;又嘲笑郁锋涛终归是竹笋做扁担——嫩得很,狗窝里喂出狮子,可能吗? 但是徐开发城府很深,耍嘴皮子讨好郁锋涛,违心夸奖了几句,之后皮笑肉不笑对郁锋涛说:“锋涛,村委会有件事情,想请你去商量商量,你能不能抽空去一下?”——徐开发把“请”字说的特别重,强调是请他去。 抬头,狐疑眼神瞅了一下徐开发,郁锋涛猜不出村干部突然要请他到村委会去商量事情,又要出什么阴谋?但是人家徐开发亲自前来,与礼相请,说什么他不能拒绝。去就去,我还怕他们出阴谋害我不成!想到这儿,胸膛一挺,郁锋涛跟着徐开发去了。 不愧是武松打虎——艺高胆大。 前脚踏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口,一瞅,晓得不会是甚么好事,郁锋涛嘴上讽刺调侃这群不上品的芝麻官:“哗,你们这是要批斗我呢,还是要给我发救济款呀?” 里边的人不知道如何回答郁锋涛,众人尴尬的把头一齐转向他们的老大——高森林。 笑不是,哭不是,更不敢发火,高森林脸上那层皮实在是难看又吓人。 把自己坐的那条凳子让给郁锋涛坐下,徐开发另外又去找了条板凳在门口边坐下,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眼睛盯住高森林,心头非常得意:高森林,人,我是帮你给叫来了,下边的全瞧你的本事。你不用老是盯着我,盯我没有用。我不是猪头,是不会当你的替罪羊。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要是凭聪明、能干,我应该是闹荒的第一把手才是,你不过是靠着田虎做靠山,才会一直霸占着第一把手的椅子。 他妈的,你以为你叫得来,我叫不来,装什么神气。高森林被徐开发眼睛盯着很恼火,心头不服咒骂。 咒骂了徐开发,心头爽了一把,高森林才把头转向郁锋涛,像是故意要让村民听到,故意放开大喉咙:“锋涛,县政府下了文件,今年农民的所有税费马上要上缴。今年我们村的税费轮到从村东头缴开始,为了不影响全村人上缴税费,我们叫你来,是要你好好的配合我们的工作,你明白吗?” 鼻孔哼了一声,郁锋涛一脸嘲笑:“不明白,书记大人。从村东头开始收就从村东头开始收呗,你们找来我,给我下马威,有意思吗,我——锋涛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个。”“向国家上缴税费,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我肯定会遵守,你们用不着担心。”话掷地,郁锋涛藐视看一圈村干部,心头嘲笑,收几个缴税费,你们这样兴师动众,我倒要看看你们肚里的小鬼本事有多大?想给我——锋涛挖坑,你们这是上天摘星星,甭想。 好啊。郁锋涛的一句“我肯定会遵守”叫高森林高兴得晕头转向,心头讥笑谩骂郁锋涛:你这狗日的,一说到县政府,你害怕了是不是?看起来,你不过是一头门里狗,只会找我们这些村干部的茬。心头谩骂,高森林胆子大了起来:“县政府明文规定了,今年凡是违抗不上缴税费的人,一律抓起来判刑……” “哈哈哈……”不知为什么,郁锋涛突然神经发作,放声狂笑:“书记大人,你放心好了,凡是国家政策规定的所有税费,我一分钱不少的如数上缴。几年来,我家虽然穷,欠了一屁股债,可是我家哪一年税费没如数交清?但是当着众位村官面前,我把话说清楚了:不是国家政策所规定的税费,要逼迫我——锋涛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剁了你们爪子。你们可不能违反国家政策,被抓去判刑。” ——重剑在锋。 今日郁锋涛可不是昔日那个仅仅清高气傲的郁锋涛,他拔剑出鞘,一剑刺中高森林鬼胎。 整个躯体哆嗦了一下,高森林额头同时冒出细密冷汗,扭头张望徐开发,示意他把他们昨天研究的决定对郁锋涛说说。谁知,徐开发不知是有意呢还是无意,正低着头拨弄他的火炉。高森林一肚子气,因为郁锋涛在场,他不好发火。火得胸膛灼痛,高森林只得硬着头皮对郁锋涛说:“你今年的税费全免了……” “我的税费全免了?”乍听之下,郁锋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还真是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落在他嘴里? 在一秒钟里,郁锋涛脑子急转了几千下,大智若愚,倒要看看这一伙村干部肚子里装的鬼呢,还仅仅是夜叉?挠挠头,郁锋涛装傻卖傻,傻乎乎说道:“好啊那好啊,太好了,居然不用我交税费了。在这里,我先谢谢书记大人和各位村官了。等我——锋涛哪天发财了,我杀头猪感谢各位,感谢各位哦。有你们这样体量老百姓的村官,是闹荒人的荣幸哟。” 脸上闪过不易被人察觉的奸笑,高森林暗暗挖苦郁锋涛也不过如此,是人就丢不掉一个“钱”字,在金钱面前同样是一个贱骨头。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郁锋涛见钱眼开,迷恋钱,固然没什么可顾忌了,高森林恢复了困在笼子里的老虎被放出时威风,口气强硬了:“我们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们。” 还有什么比给他免了税费更要紧的呢?说吧,是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叫他去杀人放火,他郁锋涛想必是不会拒绝。郁锋涛一身铜臭,连说出的话同样去不掉铜臭。在场的村干部听了,无不鄙视、嘲笑他。 不是什么苛刻条件,对别的村民来说倒是一件诱惑人的美事。 很看不起的盯着郁锋涛,害怕被别的村民听到,高森林压低声音,说:“村支部和村委会经过研究,决定雇你锋涛当收缴税费的收费员,但不能把给你免税费的事捅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还是那一套老掉牙手段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貌似对高森林端出的这盘还喷着清香味牛肉,郁锋涛尚未做好被诱惑心理准备吧。 沉默了下来,郁锋涛天庭紧蹙,像在权衡着什么? ——哈哈。郁锋涛忽地干笑两声,摇头讥诮调侃高森林,他这条件听起来还是让他郁锋涛占了便宜哦。 那当然。高阿大拍高森林的马屁,这是书记对他郁锋涛这个穷小子的的特殊照顾,他郁锋涛往后可要老老实实乖乖听书记的话。 突然,郁锋涛霍地立起。 众人不由得一阵恐慌。 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座位,郁锋涛缓缓走到高阿大面前,猝然出手重重拍几下高阿大的脸:“阿大,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傻瓜。可你这么一说话,大家只拿你当一条走狗。” 侮辱完高阿大,霍地一转身朝门口疾步走去,在众人猜测他要离开时,郁锋涛又霍地刹住脚,偎靠在门框上,双手盘在胸前,一副玩世不恭,看猴子一样嘲弄看一圈里头每一张僵硬的脸…… 里头的人恼火又不敢做声之际,郁锋涛又突然发出一连串长叹:“咳,可惜呀,可惜呀,真是可惜呀,可惜我——锋涛是一个处处被一群狗杂种欺压的穷小子,没这么好命哟。”“对不住了,可爱的村官们,我——锋涛的时间比黄金还要宝贵,根本无闲一家一户替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到乡亲们家里收税费。那么一丁点的税费,哪比得上我花去的时间,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不听则已,一听,高复田暴跳如雷:“郁锋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的时间那么宝贵,为什么你还穷得欠了一屁股债?” “哇,被我说中了吧,发这么大的火,我好害怕哦,我胆小,别吓唬我。”郁锋涛滑稽地双手抱头,他一点不生气,对高复田反唇相讥,“我的时间当然宝贵啊,要用来学文化,只有文化程度高了,我才能发财,我才能摆脱贫穷。哪像你们这些蠢驴——愚蠢的和猪一样,想不出赚钱的主意,只会赖在村里榨取老百姓的血汗钱。借刀杀人,叫我给你们这些魔鬼当走狗,太阳还没从西方出来。” “郁锋涛——”高森林挨不过了,敲着桌子,哇哇哇大叫。 露出一脸鄙夷,郁锋涛不紧不慢继续嘲弄、挖苦、奚落、讽刺:“叫我干啥咧,又要叫我对乡亲们说假话,当你们的走狗是不是,跑到外边抬头看看天上太阳是从哪个方向升起?”“你们身为村干部,居然教我偷税偷费,国法难容,小心去蹲监狱,你们!” 哪容得下郁锋涛如此不识好歹,蔑视他们,不把他们当村干部放在眼里,训斥他们,侮辱他们,戳穿他们的阴谋。高森林气得是七窍生烟,三魂冒火:“郁锋涛,你,你,你……敬酒不吃,吃——吃——吃——吃罚酒。”“我们知道你现在有几个臭钱了,那——你——那你把税费全——全缴了。” 耸耸肩,缩了缩头,郁锋涛做出害怕的样子:“哗,高森林,我好害怕哟。叫我当你的走狗,你连老婆让我睡了,我——锋涛照样不会答应。要缴税费是不是,一共多少,你们说一声,我随时上缴。但是你们敢乱收税费,别怪我心横,一刀剁了你们爪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可要闪人哟。” 郁锋涛斗胜公鸡的强势,叫高森林受不了了,喉咙一团血腥味,猛地抓起屁股下边凳子,朝门口砸了过去…… 坐在门口的徐开发吓坏了,唯恐躲闪不及,一慌,连人带凳摔倒在地。 其他人目瞪口呆,他们不是吃惊、恐惧高森林暴怒如疯狗,而是吃惊、恐惧郁锋涛不可思议。不是别的事呀,雇他当收费员,并且免了他家税费,这是别的村民想要要不到的美事。 霎时间,一伙村干部变哑巴,但谁的心里都明白,他们过高估计了自己的聪明,太小看了郁锋涛的智商。轻轻一句话,郁锋涛即点破他们的阴谋,想从他身上赚到便宜,他们无异没牙齿的老太婆啃骨头——自找苦吃。 坐在角落,一直盯着高森林观察,高大发心头好笑高森林,在他面前是一头饿坏的狼,当他是小羊羔。在郁锋涛面前,他高森林当郁锋涛是端着猎枪的猎人,发不起狠。他诅咒高森林刚才干么不气死,他高森林要是死了,他高大发这种高水平的人哪会仅仅当一个有名无权的民兵连长。 吓坏的徐开发,爬起来坐好后,一言不发。 在人群面前,徐开发巴不得高森林出丑,他从心骨里头佩服郁锋涛,郁锋涛这小子厉害,够厉害。一开始时,他蛮以为郁锋涛上了他们的当,中了他们的圈套,掉进了他们挖的坑,事实上郁锋涛早看穿他们的阴谋,故意装傻卖傻戏弄他们。 徐开发觉得郁锋涛是一个钓鱼翁,一个舍得花大本钱的钓鱼翁,先是投下大量的香饵,等到大鱼小鱼全围上抢食,吃得津津有味时,一网撒下,把鱼一网打尽。结果鱼儿被网罩住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嘲笑高森林是牛肚子——草包一个。 没本事的人,在别人面前输不起,一输,只能仗着手上权力发火来显示他的能耐和威风。 从郁锋涛充满火药味的话中,徐开发隐隐约约感到可怕的事情正向他们逼近。身为村委会主任,徐开发心知肚明,彭淑娟虽说是身欠巨债,但是每年缴税费时总是咬着牙关,从不拖人后腿,从未欠下不缴,也许是因为彭淑娟在文革时期被批斗怕了。 今年家庭情况大不相同,彭淑娟不再为一点税费而犯愁,特别是她家如今当家做主的是郁锋涛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后生。 心头发怵,徐开发私下留一手,当众人面前对高森林说,今年税费是不是按国家规定的多少就多少收缴?如果不按国家规定的收缴,万一锋涛闹起来,全村群众跟着起哄,恐怕不好收场。郁锋涛可是已经把话说出来:敢乱收税费,剁了他们的爪子。 “国家政策?”高森林满肚子火还没消散,徐开发的话又冲撞了他心头的恼羞,一拍桌子,大喝道:“国家政策算什么?在闹荒,老子说的算,老子的话就是国家政策。我高某人会连一个毛孩子对付不了,那不成了天大笑话。郁锋涛——你这个婊子养的东西,我高某人要是从你手上收缴不上来这一笔税费,我倒立到村里走一圈,给你瞧一瞧。” 赶紧用手捂住嘴吧偷笑,徐开发笑高森林吹牛吹太早了吧,他高森林有能耐,刚才也不会气得疯狗一样,暴跳如雷,拍桌,砸凳。徐开发倒要看看,他高森林到时是如何实现自己的诺言——倒立在村里走一圈。反正当众人面前,他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听不听,是高森林自己的事,日后一旦发生不测,责任推不到他徐开发上头。 也不是泥捏的,更不是从吃素长大,一个晚上绞尽脑汁后,高森林第二天一大早赶到邬台乡政府去找田虎。 说起来,高森林和田虎还是亲戚,他大舅的女儿嫁给了田虎叔叔的二儿子。有了这一层关系,高森林才能在闹荒长年当他的村官,才能在闹荒不可一世,耀武扬威。 在田虎办公室,高森林很能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田虎诉苦:今年闹荒的税费一分钱收缴不上了。 为什么?田虎大吃惊。 因为闹荒村出了一个无赖、恶霸郁锋涛,那小子仗着在县里读了几年书,学会几句臭理论,煽动群众与村干部搞对抗,不缴税费。还威胁村干部,哪个敢上村民家收缴税费,要剁了哪个的手…… “太无法无天了。”田虎未听完高森林的诉苦,早已怒火冲天:“把他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关几天,看看他还敢不也不缴?”田虎不会忘记那耳光的羞辱,一说到郁锋涛这个名字,他一下子昏了头,失去理智,恨不得将郁锋涛千刀万剐。 ——抓起来? 高森林做出一副害怕的身子在发抖,揪老虎的胡须——谁敢哟,郁锋涛纠集了村里一帮青年人,一有什么事情,郁锋涛一呼,个个拿着柴刀,斧头要砍人。要是乡党委、乡政府能派两、三个派出所民警到闹荒协助村干部收缴税费,到时候郁锋涛真要闹事,就有理由把他抓起来。 一拍脑袋瓜,田虎觉得高森林说的有道理,答应了高森林的要求。他叫高森林先回去,过两天他派派出所民警到闹荒去。 得到了田虎点头,高森林胆子又大了,无顾忌了。 欢天喜地回到闹荒,高森林高枕无忧,只等着田虎派去的人。 有警察在身旁,哪怕郁锋涛是头魔鬼,也不敢吭声,除非他是吃了豹子胆。到时候,郁锋涛就得对他高森林服服帖帖,哈哈哈。 苦苦焦急等待中,高森林第四天等到了邬台乡派出所两个警察威风凛凛来到了闹荒。 闹荒的人惊慌了,害怕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午,高森林宰鸡杀鸭款待一番两个警察。 酒足饭饱之后,全体村干部簇拥着两个警察,气势汹汹朝郁锋涛家扑去。 村民见状,纷纷涌进郁锋涛屋里,倒是替郁锋涛捏了一把冷汗,这一回被警察抓去,非被判刑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拿出篾刀抗拒缴税费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正在屋里看书的郁锋涛,防不胜防一见到高森林带着警察上门,抓逃犯的阵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心慌的一阵咚咚咚乱跳。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很快,郁锋涛镇静下来,才不管警察不警察,下坡骑自行车——不睬,仍看自己的书。 在警察面前,郁锋涛还胆敢对他们如此蔑视,高森林气得血液倒流,大喝一声:“郁锋涛,我们来收税费,快拿钱来。” 怔一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憋不住了,郁锋涛哈哈哈大笑起来。看见李秋玉赶来了,一边给两个警察拿凳子,郁锋涛一边揶揄又风趣对李秋玉说:“秋玉,你去泡杯茶给两个警察叔叔喝。”“二位警察叔叔,对不起,在豺狼虎豹面前,我一个平民小老百姓实在惹不起,不得不小心点,不知你们二位是真警察呢,还是假警察,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们的证件?” 郁锋涛果然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怀疑两个警察。 在场的村民肃然起敬,不佩服郁锋涛这小子都不行了。 两个警察更是未曾想到郁锋涛这一手,愤怒一瞪郁锋涛,但是还是掏出了《工作证》。 嬉皮笑脸接过《工作证》,郁锋涛一看:一个名叫龙小文,一个名叫钟铭清。 吃一堑长一智,高森林也不是吃草长大的猪,吃过上回查封郁锋涛石雕厂的亏,这一回对田虎是七交待八交待,叫下去的警察千万不要忘了把《工作证》带上。 《工作证》还给两个警察,郁锋涛仍然嬉皮笑脸笑:“二位是真警察,这下我可放心了。原来龙警察还是和你们的龙彪中局长共姓呐!” “你认识我们龙局长?”龙小文、钟铭清大吃一惊。 “哈,哈——”郁锋涛爽朗大笑两声:“咋能不认识,龙局长是我表叔。” “龙局长是你表哥!”龙小文、钟铭清惊惶失措,连屁股都不敢坐在凳子上了。妈的,高森林这个狗东西把我们俩给害死了。龙小文、钟铭清心头暗暗咒骂高森林。 仿佛五雷轰顶。高森林没辙了,脸上横肉在抽搐。 愤怒横扫一眼村干部,郁锋涛去东厢房拿出了那把雪亮雪亮篾刀,“哐——”往凳子上一掷,面对一伙村干部,拉下脸:“说吧,我家税费是多少?如果国家政策规定的,我今天一分钱不会少——全部上缴,如果有一分钱不是国家政策规定内的,你们要的话,先把爪子伸过来,当着两个警察叔叔面前,主动把你们的爪子剁下,再走人。否则,你们进得我屋里来,休想出的去。”“景生,你们大家去把大门堵住。” 不知什么时候,郁锋涛身边已多了十几个男青年。 龙小文、钟铭清此刻一听郁锋涛的话,这才注意到,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到了这个要命关头,高森林骑虎难下了,忙朝徐后发偷偷使了个眼色,口气软了下来:“后发,锋涛家今年税费是多少?” 早吓破胆的徐后发,他哪能领会高森林的眼色,战战兢兢,哆嗦了几下,才说成话:“是,是,是一千零三十八块钱。” “你们杀人呀——”郁锋涛怒目一瞪,厉声道:“说,都是什么税费,一项一项的给郁大爷——我念出来。” 手上捧着小本子,双手颤抖着,翻着,徐后发六神无主,忘了高森林平日里的威严,非常听郁锋涛的话,郁锋涛叫他怎样,他就怎样,颤诺诺念道:“农业税五十五块钱,教育附加费三十六块钱,育林资金六十七块钱,水利建设费八十块钱,修建公路费一百六十块……” “给我停下!”郁锋涛大喝一声,双眼喷火:“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是多收了,但是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不跟你们计较。我问你们,你们村干部这么多年来,领导过乡亲们上山栽过一棵树了吗,保护过山上的一草一木吗?为什么我们闹荒的山见不到树的影子,你说,高森林?” “这,这,这……高森林的舌头像是被拴住。 紧接着,郁锋涛愤怒紧逼一句:“水利建设费八十块钱?我问你们,你们的嘴还是不是人的嘴巴,这种不知廉耻的话,你们张得了口?你们率领过乡亲们到田里挖过一条小水沟了吗?为什么一到干旱季节,乡亲们便矛盾大发,大打出手,还不是为了给干涸的田灌水的事吗?”郁锋涛咄咄逼人,气贯霄汉,一对英爽逼人的目光逼视高森林:“还有,县里拨款十万块钱挖我们村这条公路,你们动过一寸土了吗?现在居然还敢收一百六十块钱的公路修建费,你们还想不想让我们小老百姓活下去,高森林?”“后发,再往下念!” “不,不,不。”徐后发额头已经冷汗直冒,心慌失措,口无择言:“我——我——我不能——不能——再念了。” 把身一转,面对人群,郁锋涛发出内心无比义愤:“乡亲们,你们现在亲眼看亲耳听到了吧,站在我们面前的村干部,他们的心黑的和乌贼的汁一样。他们为了养肥自己,不惜昧良心榨取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说到这里,郁锋涛霍地拿起篾刀,掷到高森林跟前:“高森林,你自己想着办吧!不要以为叫来派出所的警察,我怕你了。俗话说:‘有理走天下,无理靠边站。’你们说,是不是,二位警察叔叔?” 龙小文、钟铭清尴尬的面红耳赤,连连点头称是。 “啪,啪,啪,啪”突然人群中,骤然响起一阵爆竹般掌声,把一帮村干部的心吓得悬到半空中。 爆竹般掌声中,龙小文、钟铭清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向郁锋涛道歉一番,顾不上田虎的交待,匆匆离开而去。 看到龙小文、钟铭清转身往外走,一伙村干部唯恐来不及,连老命搭上不要的往外闯撞,怕晚了会被郁锋涛剁了手。连人家警察半句话不敢说——溜了,又更何况是他们。 看来,郁锋涛这能耐远远超出他们一伙村干部的想象中。 走出郁锋涛屋里时,村干部一个个脸色或是铁青或是如白灰,村民们看了,如同看到电影中里日本鬼子溃败被俘虏时的情形。胆子大的村民,禁不住幸灾乐祸哈哈哈大笑。 这一回,事情可闹大,不光光是村干部自己丢脸小问题,这么一闹,不光是郁锋涛今年的税费全免了,连同全村人的税费同样要一律全免。不免,行吗?村干部当中还有哪个人有天大的胆子去找郁锋涛。 高森林终于明白,郁锋涛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一个当公安局长的表叔做靠山。奇怪的是,他从未听说过郁锋涛还有个当公安局长的表叔。 或许是心烦焦躁吧,天没黑,高森林便一头钻进被窝里,张望黑洞洞天花板,天花板全是郁锋涛那对千年冰川般深邃眼睛,仇恨得抓起被子蒙住头。偏偏这个时候,高森林肚子很不争气放了一个大臭屁,自己把自己薰得憋过气了。 昏昏沉沉中,高森林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双手被郁锋涛活生生剁下,血淋淋的,恐怖尖叫起来…… 在厨房里忙乎,听到老公尖叫声,谭美凤跑进卧室,把他弄醒。 似乎明白老公为什么做噩梦,谭美凤规劝他:“不要去招惹锋涛了,人家锋涛蛮老实一个人,平日里跟我们无冤无仇,又不惹你,你干么要这样对人家?现在不是大队那时候,人家不违法犯罪,不违反政策,你管不着人家。前几次不说,你说你这一次吧,还叫派出所来撑腰,闹个大笑话,在乡亲面前丢脸。咳,我真不知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借着煤油灯暗淡的光,高森林扭头凶恶瞪了老婆一眼。 “好。嫌我多嘴,我往后什么都不说。一个大老粗能斗得过有学问的人,我连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谭美凤没好气一骂,转身走出卧室,心底里头仇恨高森林:你这脸生毛的畜牲,不要以为你在外头搞了几个寡妇,老娘我不知道。你总有一天要遭报应。要不是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老娘睁一只闭一只眼,早跟你这脸生毛的畜牲离婚了,还会跟你睡在同一床上。有本事,去找女孩子,去找有老公的妇女呀,靠手上权力专门欺负寡妇,算什么男人。 遭到老婆责备、挖苦,高森林更是对郁锋涛仇恨的萌生杀他的心,这浑小子软硬不吃,凭着读了几年书,纠集一帮后生,在村里横行霸道,接二连三出他的丑。今天的丑事要是龙小文、钟铭清回到乡里一说开,他高森林臭名远扬不说,田虎都会对他有看法了。 左思右想,脑汁干了,高森林老是觉得龙彪中是郁锋涛表叔就是假的,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要是郁锋涛敢公然冒充公安局局长的亲戚,哼,这一回叫郁锋涛死无葬身之地,连今年的税费也要双倍的收他郁锋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老太婆自演悲剧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很讽刺、滑稽的是,高森林做噩梦的时候,郁锋涛厅堂围着一群年轻人,中央烧着一堆木炭,大家情绪高昂,说着白天的事。 按捺不住翻江倒海的心,吉景生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你们大家下午看到了吧,你们说锋涛厉害不厉害,厉害吧。我下午都看到森林裤裆一直有水往下滴,肯定是害怕的尿喷溅了一裤子。” “哈哈哈……”吉景生的话把大家逗得放开心怀大笑,笑声划破夜空,在村里上空久久回荡。 深邃眼睛是一部摄像机,郁锋涛逐一从每一张脸上移过,最后落在吉景生脸上,提高嗓门说:“你们大家别听景生放大炮,我厉害个屁。有景生说的这么厉害,那伙土匪村干部还敢上门欺负我?”“大家同吃一口井,我实话对你们说了,我不过是平时多读些书,多了解国家政策,在那伙面土匪村干部前据理力争,维护自己利益而已。” “锋涛,那一伙村干部肯定是不敢再叫你上缴今年的税费了。”龚寿财的堂哥——龚寿生,他既羡慕郁锋涛,又嫉妒、眼红郁锋涛再不用缴税费。 把手上的书本往膝盖上一放,郁锋涛抬起头,冷峭着脸,语气三分愤慨:“国家法律、政策规定内的税费,我当然要缴。不缴,我不是正中了那伙土匪村干部心怀吗?他们正好有理由整死我。但是,不是国家法律、政策规定的税费,我一分钱不会缴!” 郁锋涛刚说完,门口的狗突然一阵狂叫,吉景生蹦起来追了出去,打开大门寻找了一遍,鬼影子也没有,愤愤的回到大厅,破口大骂:“肯定又是土匪村干部那伙奸贼来偷听。” “没事,他们那么无聊,让他们偷听好了,我们光明正大的,还怕他们这种特务行径不成!”郁锋涛心中明白,中午的事够一伙村干部伤脑筋几天了,看他们今年的税费还怎么收缴? 千里马也有失蹄时。郁锋涛这一回完全错了,刚才偷听的人不是村干部,是老太婆的二儿子——高信字。 中午,一伙村干部带着龙小文、钟铭清直闯郁锋涛家时,村里最最最幸灾乐祸的人莫过于老太婆一家人了,巴望着郁锋涛被铐上手铐抓走,判个几年刑。 ——人愿不如天意。 事情后来戏剧性的变化,叫老太婆一家人气得要去跳河。 去年被郁锋涛揭了少女丑事,老太婆脸上一层人皮被活生生扒下,不但是没脸管别人的闲事,而且在村里抬不起头。全村人把老太婆当作瘟神,唯恐避之不及,沾上晦气,一碰见她,远远的朝她吐唾沫:“呸,下贱,还不去上吊……”那是什么样最难听的话,就骂最难听的话。 娶到老太婆那会儿,她老公——高伏木一家人,以为能娶个城里的漂亮姑娘,甭提有多威风啦,一天到晚在村里炫耀,惹得全村人怨声四起。 不曾想到啊! 恶有恶报。 隐匿了三十年的丑事,抬头间被郁锋涛捣了出来。当天,要不是子女,儿媳妇苦苦哀求,拦住,老太婆早成了老公的棍下之鬼。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都已有了小孙女。 高伏木恨的,不是老太婆对他的不忠不义,不是这么多年对他的欺骗和隐瞒,是老太婆吃饱撑着,管闲事管到郁锋涛头上,把全家人脸皮撕毁,害得全家人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做人。每当踏出大门口一刻,全家人无一不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多行不义,必自毙。 被老公痛打了一顿后,老太婆失去了家庭中统治地位,从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跌落旧社会的童养媳一个。老公对他横眉怒目,子女、儿媳们对她冷落;吃饭不敢上桌,只能冷冰冰躲在一个角落里,和着酸泪吃。 几天光景,老太婆害了恐惧症、抑郁症。 嫁到闹荒时,老太婆那年才十七,现在已经生有三男二女:高信荣,高信字,高信水,高赛花,高赛菊。长女高赛花已经出嫁,并生有一男一女;长子高信荣前年结婚,现在已生有一个女孩子。小子高信水现在才十一岁。 快要崩溃的老太婆,几次欲想自杀,但是一想尚未成年的小子,她放弃了,忍辱负重苟且活着。 每当一听说郁锋涛从福州归来,老太婆一家人如临大敌,心速马上上升,像整座山塌了一样。再这样下去,全家人非崩溃不可。高信荣、高信字兄弟几次拿着柴刀,木棍要找郁锋涛拼命,被高伏木喝住。一来是他们母亲欺负人家在先,二来是担心两个儿子打虎不死反被虎伤。 本来这一回高信荣、高信字兄弟偷偷的计划好,非找郁锋涛算帐不可。可是昨天在两个警察面前,郁锋涛居然面不改色,霸气冲天当场拿出篾刀,要剁高森林的手,又说公安局局长是他表叔,这兄弟俩吓得双脚直打哆嗦,哪敢去找郁锋涛算帐。 ——解铃还得系铃人。 想叫自己一家人能够在乡亲们面前直起腰,重新抬头做人,高伏木心底里头十二分明白,除郁锋涛外,没有第二个人。高伏木找过和事佬调解,向郁锋涛赔礼道歉,但是郁锋涛是铁板一块,死不接受他的赔礼道歉。“他们的两个儿子不是要找我算帐吗?”一句话,把和事佬嘴巴堵着严严实实。 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此欺人太甚,对一个逆境中人落井下石,要置人于死地。 终于忍受不了乡亲们的讥笑,侮辱,歧视,冷落,白眼,唾沫,老太婆的儿媳妇——蔡英英,她昨天抱着两岁大女儿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并声明再不回这个家了。 儿媳妇的出走,吓怕了高伏木。 趁着下雨,又是大家吃午饭之际,高伏木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把斗笠压得低低的,匆匆忙忙朝郁锋涛家赶去。 这一年来,除了要干农活,万不得已要迈出家门外,高伏木其它时候一律躲在屋里头。日子过得比一个逃犯还窝囊,有时心头憋闷的真想一棍把老婆打死,他不知道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孽,怎么老天爷偏偏叫他娶上如此一个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贱货。 在房间看书的郁锋涛,直到高伏木脱下了蓑衣,取下了斗笠,才看出这个冒雨闯进他屋的“侠客”是谁? 扫把星进屋,不会有好事。郁锋涛不理睬高伏木,仍旧看自己的书。一想到老太婆当众欺负他母亲,仇恨直袭心头,郁锋涛心头咒骂、嘲笑高伏木,听说当年娶到老太婆时,你神气的要把全村人吞进肚子里,是吧?哈哈哈,现在荣幸了吧,现在威风了吧。你当我这屋里是田间地头,想得美了你。 人家连眼皮不抬一下,更不要说是搬凳子给他坐,高伏木有说不出窘迫、难堪。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一股悲哀直涌高伏木心头,不禁的眼泪和着雨水落到地上…… 扑通一声,高伏木给郁锋涛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赔罪道:“锋涛,那个贱货不是东西,我给你赔罪了!你大人大量,救救我这个家庭吧——”“一年来,我全家人抬不起头做人,光光乡亲们的唾沫都快要把我全家人淹死。” “淹死?”郁锋涛霍地站起,眼睛冒火怒视跪在地上的高伏木,咬着牙关恨不得一脚朝高伏木胸膛踹去:“淹死了,活该!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此欺人太甚,心毒手辣。”“我问你——高伏木,我家跟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不说我拆房子的事吧,可我阿妈是一个落难妇女,你老婆凭什么如此心毒当众欺侮她?”“你同样是人的儿子,如果你阿爸刚病故不久,你阿妈无缘无故遭人当众欺侮,你会怎样呢?我承认,我家是很穷,是全村最穷的人,难道穷人就不是人吗?难道穷人理所当然可以任意遭人欺侮、宰割吗?” 面对郁锋涛一连串谴责,高伏木无言以答,特别是郁锋涛身上透出的浩然正气,叫他不寒而栗,怵怵发抖,只感觉一团复仇寒流朝他逼过去,把他整个人罩住,穿透心胸。 在这之前,没有和郁锋涛说过半句话,高伏木实在是搞不懂,彭淑娟为什么要死死硬撑着面子,不顾老公的病,一条路走到黑送子女上学读书,一个穷山沟的孩子难道还想火鸡变凤凰? 此时,当面听听郁锋涛有理有据,叫人心服口服,铁打一样高水平的话;再加上郁锋涛从逆境中,坚强的一步步艰难的挺过来,面对警察、工商人员、土匪一样的村干部毫不畏惧,高伏木理解了彭淑娟的良苦用心,觉得彭淑娟是一个有远见的了不起妇女。这个时候,他对老婆的怨恨到了极点。 想到自己的悲哀,人不人鬼不鬼日子,高伏木不禁又抓了一大把酸楚泪水,非常可笑的哀求郁锋涛:“看在我脸上,你救救我们一家人,让我们一家人在乡亲面前抬头做人吧,求你了,锋涛!” “看你脸上?”郁锋涛满脸冷笑、讽刺:“高伏木,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吧,当你老婆当众侮辱我阿妈时,你有没有管管你老婆?你要是管管自己老婆,我拆房子时,你老婆还会带人闯进我屋里,要把剁成肉酱吗?看在你脸上,等你两个儿子手拿柴刀追到我屋里来,把我砍成五块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高伏木吓得直哆嗦,脸色绿了,慌忙辩说,“锋涛,我那两个傻儿不会再找你算帐,我已骂过他们。”“锋涛,只要你肯救我们一家人恢复名声,在乡亲面前抬头做人,你要我怎样都行,我愿意把我女儿赛菊给你睡了,真的,这是真的……” “高伏木……”郁锋涛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惊天动地,“你把我——锋涛当成了什么人了?”“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救你全家人的名声,那是要我在乡亲面前替你全家人背黑锅,说我自己是在诽谤,乱说你老婆哟?”“高伏木,你仔细想一想,这有可能吗?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一个人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哪怕是你送一万女儿给我睡,我——锋涛照样不会跟你做这种肮脏交易,你死了这个心吧!” “锋涛——”高伏木气红了眼,一蹦而起,脸上肌肉抽搐,一指直戳郁锋涛额头:“杀人不过是碗口大的一道疤。我这样跪在你脚下,哭着求你,都愿意把自己亲身女儿给你睡,你都不答应,你还是人吗你——” 深邃眼睛射出一束仇恨、讽刺,郁锋涛凛然驳斥高伏木:“你这话骂对了,高伏木,对,杀人不过是碗口大的一道疤。我们两家无冤无仇,你老婆公然侮辱我阿妈,已经是天地所不容。我拆自家房子,你老婆又公然带闯进我屋里,要把我剁成肉酱,你自己说说吧,高伏木,你老婆这心是不是比双头蛇还毒千千万万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女孩拿身供仇人救父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万万没想到郁锋涛这般厉害,反过来拿他的话骂他,心头恐惧,怵怵颤抖,高伏木不顾一切冲进了暴雨中,连蓑衣和斗笠全不要了。 逃回到家,高伏木全身从外到里,湿透了。 见状,老太婆偷偷咽下眼泪,子女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心底里头十二分明白。她一个人种下的恶果,却要全家人替她嚼着活生生吞下,恶到头来必有报啊!要是当初她不欺负彭淑娟母子,她不会得到今天这样报应,后悔莫及,世上又无后悔药。默默跑回卧室翻出老公衣服,老太婆叫女儿把衣服拿去给她父亲换下。 一年来愤懑,抑郁,高伏木身体已经衰落不堪,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这一气急攻心,大雨一淋,高伏木没两下子病倒了。 迷迷糊糊中,高伏木大骂:“你这个贱货,害人精,干么还不去死……”又是哀求道:“锋涛,求你了,你……”一会儿又说:“信水,你要好好读书,一定要好好读书。阿爸穷死了,也要送你读书……” 三、四天来,高伏木一直高烧不退。 到了第四天,看看不行,老太婆才叫二儿子去溪洋卫生站叫了个医生。医生一看,不敢大意,叫他们马上把病人送到县医院去治疗,说高伏木得的是急性肺炎,相当严重,再不治疗,恐怕来不及。 医生的话一出口,当场把老太婆吓得胆掉了,脸色刷刷刷苍白下去。到县医院去治疗,她现在到哪儿去弄钱?现在家里除了几担谷子,一头百来斤重的猪,几只鸡外,再找不着能够卖钱的东西了。全村人把她当成瘟神,一见到她,唯恐避之不及,还会把钱借给她? ——没事的时候,对人家指手画脚,管这管那,人家怒在脸上,恨在心头,奈何不了她老太婆;出了事,她老太婆是地上一只蚂蚁。 但是给老公治病,救老公一条命,老太婆顾不上自己脸皮,羞耻了。因为这一切,全是她一手造成,说白了,是她害了自己老公,在世上混,总是要还的。 叫老太婆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当她一脚踏进高伏木大哥高伏定屋里,刚刚开口说了话:“阿伯,伏木得了急性肺炎,要到县医院去看病,来向你借点钱……” 和跳蚤似的,高伏定这个老头一听,火得一蹦三尺高,顺手从身旁摸了一根木棍,凶神恶煞舞动着,一边大喝道:“贱货,扫把星,你想要害死我们是不是,滚出去,快滚出去,想找死呀你——” 老太婆吓得脸若白灰。她不是害怕高伏定的粗暴,凶恶,是害怕高伏定叫她不敢相信的变成了一头没有人性的畜牲。以前,他高伏定父子向她借钱时,她哪一回拒绝过。万万不曾想到,在她陷进绝境时,为了救他高伏定弟弟一条命,高伏定竟然…… 感到了绝望,彻底的绝望,老太婆做梦也不会想到,彭淑娟昔日的苦难会落到她头上。亲身经历了绝境,老太婆深刻体会到彭淑娟昔日的痛楚、辛酸、无奈、绝望,发觉自己当时如此欺侮彭淑娟母子,丧失了良心,跟畜牲一样,懊悔了啊!老太婆感觉这是老天爷对她罪孽的严厉惩罚。 回到家里,老太婆把事情一说,子女们一个个气愤的咬牙切齿。 抹了一把眼泪,老太婆悲凄地对子女们说道:“你们兄妹姐弟四个,千千万万一定要记住阿妈这刻骨、悲惨的教训了啊!日后要是有出头的日子,不管别人有多么穷,多么潦倒,多么不幸,你们要拉人家一把,千万不要去欺负人家的了啊!” 话未说完,老太婆一阵悲切,她马上想到了彭淑娟,彭淑娟至少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儿子,而她的儿子们呢? 其实,老太婆要感到高兴才是。老公这一场病,虽然是个灾难,但是她却因祸得福,子女们重新围在她身边,肯跟她说话,不再把她当作是陌路人。 一家人苦重着脸,围在病人身旁,束手无策。 天黑了,夜寂静的和死人一样。 幽暗的房间里头,床头一盏孤灯,靠着煤油发出暗淡的光,让人感觉到一个奄奄一息孤寡老人要离开人世前夕的凄凉。天花板上方不时有老鼠乱窜声响,死静的房间添进了三分悲切,钻进人的五脏六腑,被一种恐惧笼罩。 儿女们全不在了,老太婆一个人孤零零陪在老公身边,一手抚摸着老公的头,泪水涟涟,悲切的忏悔:“伏木,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和孩子们。要是你的病能治好,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赎回我的罪孽!”“伏木,你千万要挺住,要帮我争口气,叫别人笑话可以,我们可不能叫锋涛笑话了啊……” 心头一酸,喉咙哽着话说不出,老太婆泪水又鼓了出来,郁锋涛揭她丑的情形重新浮现在她眼前,以至于她下了死心:明天变卖所有值钱的东西,哪怕是倾家荡产,临头把小女儿贱嫁出去,也要把老公病治好。 突然,外边传来狗叫声,整个村子马上陷进了一片恐怖中。 隐隐约约感觉到狗叫声是鬼上门勾她老公的命,揪着老太婆心,一股阴气从脊背钻进穿透心脏。 狗叫的时候,老太婆小女儿高赛菊偷偷打开家门,出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哪儿也不去,趁着夜黑无人,高赛菊连手电筒不敢打,摸黑摸到郁锋涛房子,敲响他大门。 比两个鲁莽、猪头的哥哥理智、聪明,高赛菊已意识到,在闹荒这个吃人村子,现在能救她父亲命的人,唯一的仅有郁锋涛。所以高赛菊下了死心,今晚以命相抵,她也要叫郁锋涛救她父亲的命,一但她父亲的命救了,她全家能随之抬头做人。 开门一看,见是高赛菊,郁锋涛错愕得眼睛发直,她不是别人,是老太婆的女儿。四天前,高伏木说过愿意将女儿身子给他郁锋涛。在这黑夜里,趁着他屋里没人,高赛菊前来,能是什么好事?一个傻瓜,猜也能猜的出。 很快从错愕中醒悟,郁锋涛挡住门,但是高赛菊拼命挤了进去,径直朝郁锋涛房间走去。 双脚尚未踏在门槛上,房间里悬挂的明亮汽灯那万道光芒,照射着高赛菊一阵辛酸,悲伤泪水在她眼睛里打滚。——曾经遭到她母亲欺负的一个穷光棍,点上了这么明亮的汽灯,而且是全村唯一一个能点上这么明亮汽灯的人,而她呢?她父亲却是病得躺在床上,无钱治病,眼睁睁看着等死。 趁郁锋涛尚未回到房间,高赛菊赶紧抹去眼角泪珠,心底里头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在郁锋涛面前掉半滴眼泪,叫郁锋涛笑话,看不起。 在大门口踌躇了大约有五、六分钟,郁锋涛才回到房间,神情冷酷,一张脸阴的像结了一层冰,傲气的对高赛菊不理不睬。直到坐到写字桌前,奉起了书本,郁锋涛这才口气硬梆梆且冷漠十分地说道:“这么晚,你还到我家干什么?” 差点要被郁锋涛的冷漠、高傲气得晕过去,高赛菊抱怨的目光盯着郁锋涛,但是口气不敢有丝毫抱怨,却是三分哀伤:“锋涛,我阿爸那天从你这儿回家,被雨淋透身子,病了,是急性肺炎。医生说了,再不到县医院去治病……” “你阿爸病,关我屁事啊——”郁锋涛冷漠着脸,一扭头,一道寒冷目光直逼高赛菊,愤怒大骂。看到高赛菊那张脸,仿佛是看到老太婆,郁锋涛一肚子的气犹如是盖住的水壶煮水饺。 “锋涛,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高赛菊可怜兮兮,泪水要挂不住了,“这一年来,我一家人在村里抬不起头做人,过着人不人鬼不鬼日子,算是得到报应了吧?”“锋涛,我求你了!医生说,我阿爸的病再不治,恐怕来不及了。现在,我们家向谁借钱,谁都不肯借,连我阿伯不等我阿妈开口,拿着木棍把我阿妈打出门……”说到这儿,高赛菊禁不住泪如雨下,先前的告诫,不知去向。 “哈哈哈……”郁锋涛实在忍不住心头的好笑,把书往桌上一撂,霍地蹦起,仇恨地瞪着高赛菊:“罪有应得,活该!” “你……”原以为郁锋涛是一个好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血性男孩子,不曾想到他原来照样是个冷酷、见死不救无情家伙,跟闹荒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高赛菊一颗芳心寒到铁底,看透了炎凉世态。 有了亲身经历和体验,高赛菊头一回从内心里头真正的怨恨母亲当初为什么要如此之毒,没良心的对待人家郁锋涛。看着明亮汽灯,想着郁锋涛每天无私点着它,供别人看书学文化,高赛菊不死心,心存一丝希望,再一次泪眼汪汪哀求道:“锋涛,求求你了,借点钱给我阿爸治病吧。只要能够救我阿爸,你要我怎样都行,我——我——我愿意,把我身子给你,真的,锋涛,我愿意把我身子给你。” “下贱——”郁锋涛双眼喷火,怒目逼视高赛菊,一指直戳她天庭:“下贱,你跟你阿妈一样下贱!”“滚,马上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房子!” 突然,高赛菊从背后衣服里拔出一把菜刀,抹在脖子上:“锋涛,你今晚上要是不借钱给我阿爸治病,我——我——我——高赛菊死在你面前,给你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承包公路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吓的,郁锋涛全身发抖,像一只羸弱老猴一边往后退去,一边害怕的朝高赛菊连连摆手,央求她:“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能死在我屋里,你不能死在我面前,快——快,快把菜刀放——放下。” 退到床边,被床挡着,无路可退了,郁锋涛霍地挺身直腰,目如耀星,射出一束晨霜,直逼高赛菊,冷笑、挖苦、讽刺、奚落:“剜呀,别停下,有胆子有勇气就把菜刀往脖子用劲剜,干么不剜了?”“高赛菊,你不要拿这样愚蠢手段来吓唬我。我——锋涛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你要死要活,跟我——锋涛一毛干系都没有。我对你们家,只有仇恨,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把菜刀往在上一扔,“哇——”一声,高赛菊悲伤放声大哭:“我一个女孩子家的,除了身子外,还有什么?我都愿意把身子给你了,你还要我怎样呢?我阿爸的肺炎再不治,他会死的——” 仍然是一脸漠然,郁锋涛阴冷冷回应:“你阿爸死不死,关我屁事。”“我告诉你——赛菊:当时,我阿爸病逝,家里穷的仅仅剩下够全家吃饱的谷子外,别的一样没有,全家正陷进无比痛苦、绝望中,你阿妈居然当众欺侮我阿妈。难道我连自家房子都没权力拆吗?你阿妈居然带人闯进我家,兴师问罪。一想到这两件事,我心头充满仇恨,恨不得把你阿妈破膛挖心。你摸摸自己的胸膛说话,我——锋涛凭什么要把钱借给你?” “你不借钱给我,我今晚上赖在你这里不走了。”高赛菊无话可说,竟然耍赖起来。 “随你便——”郁锋涛阴冷冷的一句话后,坐下,专注看自己的书,头不侧一下。 一时间,两个人全静下:郁锋涛目不转睛,旁若无人看自己的书;高赛菊痛苦、不安的脸扭曲了,目光无助呆呆盯着郁锋涛。 山沟沟的深夜,不是城市。 房间里死静一片,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郁锋涛偶尔的哗啦翻书声。 长这么大,高赛菊头一遭这么晚还没睡,眼皮越来越重,快要撑不下。再看看郁锋涛,他似乎越来越精神,看不出丝毫困倦。 不知什么时候,公鸡第一遍报晓了。 吓了一跳,高赛菊扭身,欲想回去,可是她胆怯了,不敢独自回去,当下走不去,不走不是。 公鸡又第二遍报晓,高赛菊心头明白寡妇哭儿——没指望了,起身朝门口一步一步挪去…… 前脚刚抬起霎时间,高赛菊被郁锋涛一声叫住,他倏地站起来:“这么晚了,你敢一个人回去,祠堂的吊死鬼正等着你呢。” 被郁锋涛一吓,高赛菊前脚又缩回去,惶恐盯着郁锋涛。 这时,郁锋涛走到高赛菊跟前:“你在这里睡,我到隔壁房间去睡。”“你明天送你阿爸去县医院治病。把这封信给我阿妈,我阿妈会借你钱。” 深夜一声霹雳,高赛菊震骇的整个身子僵硬,两眼发直不敢相信地注视郁锋涛。 醒悟过来,高赛菊不顾一切扑向郁锋涛,牢牢抱住他,泪如雨下:“锋涛,我爱你,你要我身子吧,我身子干干净净……” 怒目一瞪高赛菊,郁锋涛二话不说,一把把她推开,毅然跨出门槛,朝厅堂疾步走去。 手里攥着信,张望郁锋涛背影,高赛菊粒不出声,心海跌宕。 第二天清晨,天刚出现鱼肚白,高赛菊就起床,按捺不住芳心里头的一团振奋激动,高兴冲出郁锋涛的房子,跑回家去。 其实高赛菊一直不曾闭眼过,芳心里头的情感洪峰宛如是山洪爆发滚滚而来,沛然莫御,一颗芳心拴不住,几次欲要闯进郁锋涛睡的房间。她的苦苦哀求,郁锋涛无动于衷,冷漠讥笑;她以死相逼,无法叫郁锋涛就范;她以身相许,郁锋涛跟卧牛石一样,没有情感。然而在她彻底绝望了,郁锋涛却是出人意料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救了她父亲一条命。——这才是一个真正值得世人敬重,崇拜的血性男孩! 推开自家大门一刻,高赛菊禁不住心头欣喜若狂,兴奋叫道:“阿妈,阿爸有救啦!阿爸有救啦!阿爸有救啦!” 这时候,老太婆正在厨房里一边流泪,一边给老公熬草药。时下,一听女儿的话,老太婆眼珠子直了,恐惧地死死盯着女儿。等到缓过神后,老太婆害怕的惊叫道:“赛菊,你昨晚上不在家睡,在锋涛他,他,他家……” “阿妈,你想到哪儿去啦!”高赛菊因激动,闪动着热泪:“人家锋涛不是那种人,他哪会看上我!” 当下,高赛菊把昨晚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对母亲说了一遍,又把还在手上的菜刀给母亲看。 乍听之下,慌着老太婆忘了熬草药,忙把两个儿子叫醒,要把老公送到县医院去治疗。 一家随便吃了点昨天的剩饭,老太婆便领着两个儿子把老公抬到溪洋,但是雇拉客的三轮车到邬台时,却被敲诈要一百块钱,平时顶多不过是十五块钱。可她身上那有这么钱呐,一气之下,老太婆不雇车了,叫两个儿子把他们父亲抬到邬台去。 老太婆在溪洋雇车遭敲诈一事传回村里,震醒了郁锋涛。 村里这条公路不通,不但经济发展不上去,而且要被外村人欺负。可是村里那一伙狼心狗肺村干部,侵吞县里挖公路的十万块拨款不算,居然心肝黑的还要从穷得身上割不出血村民身上榨取所谓公路建设费,这种令人发指行径,别的村民吞的下这口气,郁锋涛怎样也吞不下。 过了五天。 下午,郁锋涛和伙伴们忙着绑屋里那些货,准备明天挑出去运到卢水去。 突然,吉景生哈哈哈大笑,咧嘴说道:“锋涛,我昨晚上做一个梦,跟你一样,在卢水开了一个店。店里的东西全被人抢光了,你们在一边不帮夺回来。” 吉景生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大嘲笑。 “景生,那卢水是个什么样子呀?”李椰毕故意刁难吉景生,吉景生未去过卢水。 这下,五尺大汉的吉景生难住了。 “这,这,这……”半天了,吉景生放不出一个屁,受了惊吓的小孩子一样,求助的拿眼看郁锋涛。 关头上,郁锋涛变得没良心了,装作绑东西,一个劲头低着头,不抬一下。 憋着急不住了,一横心,吉景生哪管三七二十一,喷出一句叫人跌破眼镜的话:“当然是我我们闹荒一样。” 幽默的碰上滑稽的——特逗人笑。 第一个发出大笑的是郁锋涛,一笑,手上的绳子冷不防一松手,刚捆上的一堆芒花扫帚散开了。 “有什么好笑,我本来没去过卢水。”在大家爆笑声中,吉景生憋红着脸,大喝一声。 瞧瞧吉景生笨熊一只小样,郁锋涛心头好笑,景生呀景生,你真的是笨死了你,平时吹牛没人比得上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杀猪啊!我平日对你们说了那么卢水、福州的场景,你不会学的胡扯两句?你是做梦,又不是吹牛,哪个人会笑你。你好笨呀,景生。 但是吉景生说到做梦,倒是叫郁锋涛马上想到了在范卓学家做的那个梦,当下骂自己笑吉景生笨,自己比吉景生更笨。他为什么不向村干部提出承包挖公路?村干部不同意他承包,他们又没法动工,他郁锋涛不是有理由直接向县里承包了吗?一但县里同意他承包,村干部们再找不到借口拖着了,到时候自然会乖乖想办法东拼西凑凑足十万块钱。 主意打定。郁锋涛决定把货拉到卢水,安排好后,再回到闹荒,跟村干部们谈判。争取在过年前,把这件大事拿下。 过了八九天,郁锋涛把一切安排妥当,回到了闹荒。 第二天,乡亲们奇怪的看见从来不主动把脚踏进村委会的郁锋涛,今天却是出奇的独自一人昂首挺胸,傲气凌人朝村委会大步流星走去。怀着好奇心的人,爱看热闹的人,马上随尾跟去。 几天来,村干部们一直躲在村委会里,为收税费一事大伤脑筋。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啪响——巧立名目,收上一大笔税费,把公路款填上。不料,如意算盘被郁锋涛拨乱了,他们美梦破裂了。 一见郁锋涛独自到村委会,以为他又要找茬,顿时,高森林胸腔嘭嘭嘭乱跳,全身紧张到哆嗦不停,恐惧不安张望郁锋涛。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不晓得郁锋涛这一次上门,又要找他算什么账?高森林心头大骂起来,他妈的,婊崽。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只要我高某人还是闹荒书记,你还要在闹荒靠山上东西捞钱,总会有一天我连你骨头一把捏碎。在卢水读了几年书,开了一个小店铺,尾巴翘到天上去。整天吹牛要搞什么石雕,怎么到现在还搞不起来?说是跑到福州去跟一个教授学石雕,我看呀,十成是骗人。说不定是躲在卢水,守着你那个烂店铺。反正又没人看到,嘴是长在你脸上,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 看到村干部们全在里头,郁锋涛觉得倒是个机会。 径直走了进去,郁锋涛少了三分昔日与村干部相斗时的盛气凌人,说道:“原来村官们正在研究大事啊。”说话间,郁锋涛已经到了高森林跟前,傲然挺胸站着,清澈如泉眼睛直视高森林,开门见山:“书记大人,我今天来想跟你们谈谈——我要承包挖村里公路的事。” “承包挖公路?”乍听下,根本料不到的高森林,嘭嘭嘭乱跳的心骤然消失,人一下子冲直,心头暗叫,好啊,郁锋涛,你这个婊崽,终于要求我了,落在我手里了。我高某人说过,只要我还是闹荒的书记,总有一天连你骨头一把捏碎。 “是!”郁锋涛不假思索,不容置疑口吻毅然说道,“我以九万块钱价格承包。” 见郁锋涛是说真的。高森林又得势了,威风又抖起来,目光凶恶,硬梆梆叫道:“你回去。我们要研究研究。你明天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权力面前热血算哪根葱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眯缝眼睛,蔑视张望郁锋涛走出去,高森林耗子进米缸,好不欢喜,看来我高某人好运要来了,税费一事被你郁锋涛这个婊崽搞砸,我正窝着一肚子火,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我高某人不掐住你郁锋涛这个婊崽脖子,狠狠的给点颜色叫你瞧瞧,那我高某人白在闹荒活一场。 欢喜热潮一退,高森林又犯疑,郁锋涛突然要承包挖公路,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是不是又在想歪主意陷害他? 时下,高森林下令关上村委会大门,密谋开。 九万块钱让郁锋涛承包挖公路,高森林没有这么好便宜如此轻易叫郁锋涛占,他心里盘算,既然是郁锋涛自己提出来,就不管郁锋涛有什么阴谋,定然要叫郁锋涛在这件事上跌个大跟斗,今后爬都爬不起来,乖乖听从他高森林的摆布。哈哈哈,在闹荒村收拾了你郁锋涛这个婊崽,看看还有哪个婊崽敢不听我高某人的话。高森林当着众人面前,情不自禁一阵得意狂笑。 一阵紧张密谋,一伙村干部照样摸不透郁锋涛承包挖公路到底是为了什么?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郁锋涛没有本钱办石雕厂,想承包挖公路赚取一笔钱,做本钱。 密谋之后,村干部同意以五万块钱价格,让郁锋涛承包挖公路,而且要在四个月内把公路挖通,否则,按承包价的十倍罚款。他们还设下圈套,一旦郁锋涛签订下承包合同,他们暗中破坏,叫郁锋涛不能按期竣工。哈哈哈,到时,郁锋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五十万块钱呀,郁锋涛卢水店铺卖了,恐怕卖不到五万块吧,他哪能不乖乖听话于他们。 想着轮到他们大笔的钱装进口袋,村干部一个个乐歪了,那时叫郁锋涛的石雕厂见鬼去吧,倒是他们石板材厂在全村人一片眼红中,办了起来,大把大把的钞票直往包里塞。 这边村干部乐得白天做美梦,那边郁锋涛离开村委会后,大脑在琢磨高森林的神情、每一句话。 觉得高森林实在是很可怜很可怜,既要坑害他,却又是如此不堪一击。刚一看到他郁锋涛顷刻,高森林是面色都走掉了,当一听说他有事找他高森林时,又摆出了霸气。 提出以九万块钱承包挖公路,郁锋涛是深思熟虑后做出。他想,村干部们白白捡了一万块钱,公路又挖成,这样的好事他们恐怕是头一遭碰上吧。要是他们连这个不肯答应,十足蠢货一个。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到底还是幼稚、单纯了点,郁锋涛低估了一伙村干部的黑心肝。 按约定,第二天八点半,郁锋涛再次走进村委会。 办公室里,只有几个虾兵,大人物一个没到。 郁锋涛马上有一种不祥预感,村干部要么是不同意他郁锋承包挖公路,要么又要耍手段坑害他郁锋涛。但是郁锋涛不怕,他们卑鄙手段在他眼里不过是黄鼠狼娶媳妇——小打不闹,大海里的一只小虾米,哪掀得起大浪。当然,最重要的是,郁锋涛这一回脑子装进不少法律、国家政策,这是一支钢枪,有极强杀伤力。这支钢枪在这一回税费这件事上,杀得村干部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耐心等了半个来钟头,几个头头才陆续到来,最后一个当然是高森林这个土皇帝。 一到场,高森林叫人喷饭的立马给郁锋涛一个下马威,叫徐后发拿出笔和纸做记录。 哪能不晓得高森林的用心,郁锋涛假装不知,一声不吭,让高森林去表演。 见徐后发一切准备妥当,高森林拉着一张很长马脸一臭,凶神恶煞开口了:“郁锋涛,你提出要承包挖村里公路一事,村支部和村委会专门召开会议,研究了,同意以五万块钱价格,让你承包,具体细节,我给你说明一下……” ——五万块? 瞪眼间,一团无名之火袭上郁锋涛心头,不曾料到村干部会没肝没肺到这等挖人心吃的地步。 冒火眼睛逼视高森林,欲要把高森林的黑心烧成炭灰,哪管着三七二十一,郁锋涛开口即愤怒谴责:“五万。我说高森林,你这是在杀猪呢,还是在宰人?” “啪——”高森林一巴掌打在办公桌上,眼睛红的像斗红的牛眼:“郁锋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警告你——郁锋涛,说话要有分寸。” “分寸?”郁锋涛没有被高森林的凶恶吓倒,针锋相对:“高森林,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也不是头一回遭到你恫吓,说话要有分寸的是你这头吃人心的魔鬼。我同样警告你,高森林,不要拿话吓人。在座的,有良心的,评评理,五万块呀,是他高森林这个当书记的说话没分寸呢,还是我——锋涛说话没分寸?” “当然是你说话没没分寸。”不知天高地厚的高阿大,认为这一回是郁锋涛求他们,于是大喝一声。 霍地,郁锋涛立起,转身,一对霜剑出鞘眼睛冷飕飕逼视高阿大。他知道高阿大是高森林忠实的走狗,哪怕是挨打挨骂,高阿大都要护着主子。郁锋涛心底里头直嘲笑高阿大,这么快忘了巴掌的滋味了,是不是还想尝尝巴掌?公路,我是承包不成了。但是我——锋涛要像剥笋一样,把你们这伙贪官的胸膛一层层扒开,看看你们的心到底黑到和乌贼墨一样。你高阿大这条高森林的走狗,你要守护主子,我先拿你开膛破肚…… 看看外边已经围满了乡亲,郁锋涛故意加大声音:“你们大家全听清楚了吧——”“阿大说我——锋涛说话没分寸。那么,我要问问阿大了,县里拨款十万块钱挖我们村这条公路,你们现在却不怕遭天打雷劈,五万块钱让我承包。那么,剩下的五万块钱,是不是全被你阿大一个人私吞了,瞒着老婆,天天跑到卢水去吃鸡?” 一急,高阿大呼地站起,涨红着脸,气急败坏辩解道:“你妈个狗娘养的东西,你再乱说,甩你几鞋掌。我阿大的头还没有那么大,敢私吞那么多钱,那钱是我们大家拿去买加工石板材机器……” 天底下还有这等蠢货。高森林气得快要晕过去,一张脸是被太阳晒过的猪肝。 当大家还不明白是咋回事时,高森林蹦到了高阿大跟前,“啪——”愤怒到没法容忍当场一巴掌扇过去:“谁叫你乱说啊,你这大耳。” 喷饭大笑,郁锋涛实在是憋不住心头好笑了:一怒之下,高森林骂高阿大是大耳,骂得实在是高水平。 幸灾乐祸,郁锋涛嘲弄、挖苦眼前的一伙强盗村干部:“好啊,原来你们一个个全是判官的小舅子——贪官。光天化日之下,不顾乡亲们死活,不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公然侵吞县里拨款,私自拿去买机器,办工厂给自己赚钱。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们这群强盗、土匪。” 想要隐瞒和诡辩,是不行了。高阿大这头大耳,受不了郁锋涛一句话刺激,把全部内幕暴露。无奈下,高森林又一次摆出一个土皇帝的霸道,气焰嚣张对郁锋涛嚷道:“是又怎样?老子把钱拿去买机器,办工厂,还不是为了全村人。我警告你——郁锋涛,不要读了几年书,学会一点臭理论,整天想要破坏村里发展经济。” “哈——哈——”郁锋涛忍不住冷笑两声,笑得高森林心头直发慌,头皮要炸了。 面对高森林的霸道,郁锋涛一身浩然正气,把他的霸道压了下去:“我的一点臭理论,总比你在村里欺压、鱼肉老百姓的强盗行径要好的多。不要用破坏村里发展经济这样莫须有罪名吓我。真正破坏村里发展经济的是你——高森林!公路不通,村里经济怎么发展上去,你说,高森林?你们把县里挖公路的拨款私吞,拿去为自己买机器办工厂,你们这不是破坏村里发展经济,是什么,你说呀,高森林?” 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高森林打着办公桌叫嚷:“郁锋涛,不要读了几年书,学会一点臭理论,乱诬陷人。我们这工厂是给村里办的,不是给我们自己办的。” “哼!”郁锋涛冷嘲热讽:“高森林,你这个无耻的强盗、土匪,你当全村人是耳聋是猪头是不是?在县里拨款挖公路的钱曝光之前,你们对乡亲们口口声声说机器是你们自己的钱拿去买的,工厂是你们自己办的,不是给村里办。怎么,还不到一年,你们把自己说的话全忘啦,一个人说两种话?可是乡亲们没忘,记的牢呢!”“十万块,私吞十万块挖公路款,足足可以判个死刑。” 一听说是可以判死刑,高复田紧张了,心慌得忙分辩:“锋涛,你可不能一竹竿压死一船人。办工厂的事,是他们的事,没我的份。一开始,我明白说过,我不参加。不信,你问问他们大家?” 高复田的话,可把高森林气得脑袋阵阵发痛。 乡亲是心明眼亮,高复田用不着着急。郁锋涛安慰了高复田一句。面对高森林这个霸道蛮横的土皇帝,郁锋涛使出了最后一手杀手锏:“你们大家听好了,九万块钱肯让我承包公路,你们白捡了一万块钱。九万钱,不让我承包的话,咱们到县里说去。你们一下子拿不出九万块钱,没关系。你们拿出四万块钱就行啦。那五万块钱嘛,把你们那一堆烂机器押给我,我愿意接受。” 二十几万块钱的机器,郁锋涛竟然开口五万块钱押给他,把几个人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火,五脏俱焚。郁锋涛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捏住他们的把柄,欺压他们吗? 欺人太甚了吧。 徐五金说什么咽不下这口气,愤愤骂道:“我们这套机器二十八万块钱买来,你想五万块钱白白拿去,你做梦去吧,郁锋涛。你吃人连骨头一起吞呀——” 显得非常大度。对徐五金的恶骂,郁锋涛不气不恼,冷笑道:“因为你们那套机器,现在已经是一堆废铁。我出五万块钱,已经非常高了。承包公路的事,两天后,你们给我个明确回复。不同意,别怪我心狠。”话掷地,郁锋涛一刻不想多留,愤然离开而去。 “我肏你妈。”郁锋涛的身影刚在门口消失,高森林气不过来,抓起办公桌上一个茶杯,对着门口狠狠砸过去:“老子跑到上边要到的钱,爱多少给你承包挖就多少给你挖,有本事你去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上下勾结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一  瞧瞧高森林火的像疯狗,一直不愿开口帮高森林说一句话的徐开发,这时开口了,自作高明唉叹一声:“看来,锋涛是借承包公路的事,冲我们那套机器而来。” “这是明摆的事,还用得着你说。”高森林没好气,瞪一眼徐开发,斥责他。 难道事情果真如徐开发所说的那样,郁锋涛是借承包公路一事冲着他们那套机器? 当然不是。 村干部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坑害他郁锋涛吗?现在在承包公路一事上,更是赤裸裸暴露出他们的贪婪,十万块钱的工程,他们开得了口,五万块让人家承包。那么,郁锋涛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认定他郁锋涛是真心要办石板材厂,哄着他们非把石板材厂办起不可。到时,哈哈哈,他们的石板材厂办起之日,自然是他们陷进泥潭拔不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的噩梦。 ——这是郁锋涛的策略。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一伙村干部肯把那套机器五万块钱押给他郁锋涛,他当然要,白白赚了二十来万钱,他干么不要。他要了,不办石板材厂,机器照样在石雕上派上大用场。在郁锋涛眼里,一伙村干部不过是土包子一个,他们仗着手中权力横行罢了。 整整密谋了两天,村干部还是有所顾忌郁锋涛将此事捅到县里。 到了第三天,高森林派徐开发亲自上门去试探郁锋涛口风,说是六万块钱让郁锋涛承包公路。 六万和五万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一听,郁锋涛气得血液倒流,眼睛冒火,忘了徐开发可是他们家的恩人,怒斥道:“你是村民主任,十万的公路造价,五万、六万,你们也开得了口,摸摸你自己的胸口说话,你们是强盗、土匪,还是一条毒蛇?” 虽然不是高森林,但是徐开发也好不到哪儿去,郁锋涛的怒斥,他一肚子恼火,却忍着,不像高森林一样发火,还低声下气说:“要不,再加一万,七万,这可是书记定的最高金额,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锋涛,你至少也可以赚个一万。” 十万元造价的公路,只给七万元,还说赚了一万元。郁锋涛火得蹦起:“徐开发,我——锋涛今天总算是领教了你们这一伙强盗、土匪的厉害。七万块钱要是能把这条公路挖通,还赚一万,你们还不强着下手,会让给我吗?”“明明白白对你说了,徐大主任,九万块钱,少了一分,我都不会挖这条公路。” 郁锋涛话说到这个地步,徐开发晓得他是不会承包公路,也不必憋着心头的火,临走时满嘴讥笑、讽刺、挖苦:“锋涛,那你就做梦去吧。还想要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我看你做梦做一辈子,也得不到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 这时,不火了,郁锋涛嘲笑道:“话不要说的太早,徐主任,你们那堆烂铁,最终还得由我——锋涛来帮你们消化,你不信,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马不停蹄赶回村委会,徐开发跟高森林一说,高森林愤怒得如同一只得了狂犬病被套住的狗一样,汪汪汪狂叫。 气得心火攻心,高森林晚上牙齿大痛。到了这个地步,高森林被逼急了,欺压小老百姓的心又长刺,他要跟郁锋涛斗一斗,看看是他行呢,还是败给郁锋涛这么一个一无权力,二无势力穷小子。 待三天后,牙痛好了些,高森林立即召集村干部到他家,下了横话,要大家心中有数,明天,他去乡政府一趟,跟田虎商量一下,叫田虎给出出主意。如果实在不行,新年一过,每个人要拿出五千块钱,先把十万块的公路款补上再说。不想拿出钱的人,死回家去,休想再在村委会呆着,以前揣进兜里的每一分钱,吐也得给他高森林吐出来。 还不知道高森林上乡里找田虎,郁锋涛在家苦等了四天,见村干部再不理他,明白这一伙强盗、土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没有把他的话当话放在心头。郁锋涛郁闷、烦躁了。你可以在别的事上,把人家骂的狗血喷头,甚至狼狈逃窜,当事情捏在人家手里,你却束手无策拿人家没办法。 要是承包公路的事拿不下来,郁锋涛知道自己这一回输到家了,输得连短裤也没了。前几回的赢抵不上这一回的输。从此之后,他想在闹荒立足,干一番事业,恐怕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 苦苦想了一夜,郁锋涛决定第二天赶到卢水去,既然在人家面前把大话说了,就等于断了自己退路。一退,他将无脸再把双脚踏在闹荒土地上。 快过年了,时间所剩不多。 到卢水当天下午,郁锋涛赶到了县交通局。 可是人家局长凌金海年终繁忙,抽不出时间,拒绝接见他郁锋涛这么一个穷山沟泥腿子。任他郁锋涛磨破了嘴唇,说干了舌头,七哀求八哀求,同样二月二拜年——瞎搭。 一连三天,郁锋涛泡在县交通局,没有见到局长,死不罢休,哪怕是一个副局长也好。可是结果是一个样,后来甚至其他人员对郁锋涛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太幼稚、单纯又自大了吧,在一伙村干部跟前,他郁锋涛是猛虎下山,可是在县里当官的面前,他郁锋涛是一个睁眼瞎,不知道官场的套路,他就是困在笼子里的狮子一头。 到了第四天,中午下班时候,有个青年男子路过郁锋涛身边,趁机偷偷给郁锋涛递了一张纸条。郁锋涛会意的对男子感激瞅了一眼,马上离开交通局。 半路上,郁锋涛迫不及待摊开纸条看了起来。 那位好心男子,在纸条上对郁锋涛说,郁锋涛不要再在交通局浪费时间白白耗下去了,凌金海在郁锋涛未去交通局之前,早已给全局上下下了令:任何人没有得到他凌金海允许,绝不允许与他郁锋涛接触、交谈。所以,郁锋涛要承包闹荒公路一事,根本不可能。 “一伙强盗,吃人的恶魔。”郁锋涛咬牙切齿大骂一声,使劲一捏纸条,手掌冒气,额头青筋暴凸,身子颤抖,两眼直喷金星。 如梦初醒,郁锋涛彻底明白了,自己终究是竹笋做扁担——嫩得狠呐!。 很显然,高森林的手还不会伸得这么长,背后一定是田虎这个狗杂种在活动。难怪,他郁锋涛当着村干部面前说出如此重的话,高森林满不在乎,原来高森林早已跟田虎勾结好。郁锋涛责怪自己太幼稚太单纯,低估了高森林,人家到底是在官场混的人。 在权力面前,在官官相护面前,郁锋涛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感到了无助,感到了恐惧。他有手艺在手,见过世面,那又能怎样?他一腔热血,满腔正义,有能力,那又能怎样?结果还不是照样在权力,官官相护面前斩腰折翼。 愈是这样,郁锋涛愈是不服输。 难道人世间没有正义,难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虽然这一回他郁锋涛输了,但是他不会倒下,即使承包不了闹荒这条公路,也要把高森林这一伙蛀虫揪出来。 胸膛堵着一团无名之火,焚烧郁锋涛的心。 走到自己店门口,看到买东西顾客络绎不绝,自己却被束缚着手脚,郁锋涛火起,只想拿把杀猪刀,一刀一个把那些狗官一个个割断喉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少女新年寂寞芳心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一  愤懑的,郁锋涛夜里睡不着,睁眼闭眼全是那些狗官们的丑恶嘴脸,可他只是一介平民穷泥腿子,无权无势,奈何不得他们。 要不是那些喝人血狗官,村里这条公路眼下早已挖通,他郁锋涛可以买些年货送回去,感谢帮他干活的人。——想到这儿,郁锋涛不知怎么的眼前马上浮现陈琴玉孤儿寡母,他不知道李秋玉将钱和两套新衣服给她送去了没? 或许是因为郁锋涛走后,李秋玉芳心一下空荡荡又惆怅,迟迟没有把钱、衣服给陈琴玉送过去,她好像把这事忘了。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有人杀过年猪了,李秋玉这才一大早把钱、衣服给陈琴玉送去。 陈琴玉正在房间给子女们补衣服,突然听到李秋玉叫声,心头一喜,走了神,一针扎到手指上。也许太兴奋激动了吧,手指鲜血沁出了,陈琴玉居然然没有疼痛感觉,一脚蹦出房间。 ——也难怪陈琴玉会是这般兴奋激动。 像陈琴玉这样一个穷寡妇,她家门一年到头见不到有几个人走进去,偶尔有一两个男的走进去,那是怀着不可告人坏心肝。彭淑娟在的时候,只有彭淑娟还时常到她屋里走走。彭淑娟到卢水之后,仅有高玉娇偶尔会帮郁锋涛到她家去借一下东西,高玉娇一出嫁后,固然是李秋玉这个清纯、秀气、水灵灵的天仙接班哟。 笑吟吟疾步走到陈琴花跟前,脸上洋溢自豪,李秋玉把手上塑料袋解开,十分珍惜将里边衣服拿出来,递到陈琴玉面前,灿烂笑脸一绽,说这是郁锋涛他阿妈给她女儿、儿子买的过年新衣服…… 心一颤,未等李秋玉下边的话说出,陈琴花已是泪如泉涌。 俏脸若似清晨绽开的百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钱,李秋玉双手捏着递到陈琴玉跟前,红红的樱桃小嘴溢出蜜:“锋涛说了,这一百块钱,你拿去买些猪肉,给子女过年。” 多半是陈琴玉眼眶太小了,盛不下大海涨潮般漫上来的泪水,泪水顺着她脸颊流了下去,因为过于激动身子在颤动。 自从老公病故之后,陈琴玉得到了好邻居彭淑娟夫妇照顾。老天爷瞎了眼,好人没好报。彭淑娟这样一个好人,却要遭到跟她一样的悲惨命运——丧夫之痛。庆幸的是,彭淑娟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苦难也熬过了头,开始奔好日子。她陈琴花呢,仍然是家徒四壁,在苦海里煎熬,还要遭受高森林这个人面兽心畜牲的欺辱、糟蹋。想到这一切,陈琴玉再次淌下了一把辛酸泪水。 两套新衣服,陈琴玉收下了,但是钱她执意不肯收下。 “收下吧,琴玉嫂,趁今天有人杀猪,去买刀猪肉,明天后就买不到猪肉了。锋涛知道你不肯收下,才叫我在他走后我给你送来。”硬把钱塞进陈琴玉口袋,李秋玉心海浪涛拍岸,后浪推前浪。郁锋涛能够对与他不相干的孤儿寡母这样好,将来她李秋玉嫁给了他,肯定会对她好的不得了,当宝贝一样把她宠着,她还真怕自己会被他给宠坏。 泪眼模糊看着李秋脸弥漫幸福的俏脸,手伸进口袋里攥着钱,陈琴玉心头一热,信口说:“秋玉,锋涛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不嫁给他呀,这样好的男孩子,被别人抢了,我都替你心痛,这种事要越快越好。” 那个夜晚自己少女身子让郁锋涛破瓜后,李秋玉芳心里头就把他当作自己终身依靠的老公,默默的关心和体贴他。 她是一个聪明女孩,这么长时间跟在郁锋涛身边也学了不少知识,李秋玉深知在闹荒这样山高皇帝远穷山沟里,一有风吹草动,村里马上流言匪语四起,能把一个大活人活葬,就像老太婆。 在没有正式与郁锋涛订婚之前,李秋玉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她与郁锋涛的关系,她尤其不想叫郁锋涛心理有压力。每逢有人问她什么时候跟郁锋涛结婚时,不管是好心的,还是不怀好意的,李秋玉一概失口否认:“你不要乱说,哪有这回事。” 但是陈琴玉这样问她,李秋玉并不避讳,芳心宛如蜜坛子,面含娇羞,说:“不急,琴玉嫂。锋涛说了,他的事业还没起步,又在跟人家教授学石雕,家里债也没还清,暂时不结婚。等他事业起步了,家里债还清了,到那时风风光光把我娶过去。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琴玉嫂。” 害羞的,话一说完,李秋玉扭身就走,她当然明白自己和郁锋涛的事逃不出陈琴玉的眼睛,陈琴玉也拿郁锋涛当自己兄弟一般看待,时常出入他屋里帮忙做家务事。 走出陈琴玉房子大门,抬头仰望蓝蓝天空,李秋玉赞叹一声:琴玉婶,我的锋涛虽然还很穷,但是他凭自己的聪明、能干和善良的心,也让你们一家终于能过一个象样点的年了啊! 俗话说,有钱人做年,没钱人是过年。 农村人过年简单的很,不过写上一副对联往大门一贴,买上一排鞭炮。有点钱的人家,给孩子们做件新衣服。吃的嘛,砍上十来斤猪肉,有鸡有鸭的人,再宰只鸡鸭,一个年算是过去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大家图的是能有几天玩的清闲日子。 然而,这个年对李秋玉来说,除了无尽的思念、惦记、眷恋外,她没有快乐。 ——每逢佳节倍思亲。 除夕之夜,星星也好像过年去了,铝蓝色苍穹仅剩下稀疏的几颗数的过来的星星。 魂牵梦萦,孤独困扰,脑海充斥着全是郁锋涛,李秋玉爬上了他房子的后门山上,在小两口时常躺的草丛坐下,痴心殷殷仰望着茫茫宇宙,少的可怜的稀疏星星。 皓眸一亮,李秋玉看见两颗挨在一块儿的星星,眼角擒着晶莹泪珠,默默地说:“他们一定是一对情侣,要不然不会那样亲昵。”又想到自己这除夕夜,却是孤零零一个人,一团伤感汹涌心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跟郁锋涛与这两颗星星一样挨在一块儿,一辈子不分离。 忽然,在李秋玉眨眼间,其中一颗星星一闪,化作了郁锋涛那对碧如沧海、英爽逼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一坛百年老酒,浓烈醇香,盖子一开,立即把人薰醉。霎时间,李秋玉少女的芳心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击,思念情愫犹如缕缕炊烟,她已经越来越在乎郁锋涛了,时刻把郁锋涛挂在心口,稍有听到点滴对郁锋涛不利的事情,她会心慌、烦燥、不安…… 那天税费的事,把李秋玉吓得芳心一下子悬到半天空,当时她一看到龙小文、钟铭清一刻,芳心暗叫一声:“完了,这下全完了,我苦命的锋涛要被抓到派出所去不可。”就差一口气,李秋玉没有瘫在地上。老天爷保佑,事情到头来意外的发生了戏剧变化,她悬到半空中的芳心平稳落下。 半夜的时候,变天了,星星也躲了起来。 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大年初一下起了毛毛细雨。 吃过早饭,人们全到外边娱乐去啦。 农村过年最大娱乐,当然是赌博,大人,老人,男的,女的,甚至连七、八的小孩子同样会一手。不赌博的顶多剩下两成,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子,老人们聚在一块儿聊聊天,或者是下下象棋,打打牌;小孩子则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大人屁股后头。 与郁锋涛恋爱后,每年过年,李秋玉是一个特别的例外,她悄悄来到郁锋涛房子的后门口山,就在那块神圣的草丛躺着,遥望蓝蓝的天空,想着心事。 因为今年下雨,李秋玉去不了老地方,只得一个人幽禁在闺房里,捧着郁锋涛唯一一张照片,如痴如醉端详,欣赏。 凭着郁锋涛对她讲过的城里故事,李秋玉模糊的想象郁锋涛一家人在城里过年的情景,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开心,奇热闹;晚上又可以上街看闹花灯,看铁技等等,又有许多好吃的东西,但是花灯、铁技是什么东西,李秋玉不知道。 憧憬着未来,李秋玉盼着自己早一天成了郁锋涛家中一员,能够与他们一家人在城里过年,享受城里节日的多姿多彩,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年了,她还一个人孤孤单单在雨中苦苦思恋,在油锅里煎熬一样。所以李秋玉没有了往日的欢乐、喜悦,成了一个忧悒不快乐的公主。 听着外边雨声,李秋玉芳心爬上了丝丝幽怨,郁锋涛为什么非要等到家里债还清了,事业有起步后才娶她,她并不在乎他是个欠债的人啊!她真的好担心自己万一一不小心怀孕了,那可怎么办呀,羞死人了。但是转头想想,男孩子是应该要有事业心。一个没有事业心的男孩子,庸庸碌碌者,是不会真心爱人,她今后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样想着,李秋玉芳心里的幽怨也没了。 在这大年初一里,李秋玉祈祷着,祝愿着,郁锋涛能够早一日富裕,把家里债全还清,事业建立起,然后把她娶过去,这样她跟随着幸福了。 新年里,充满着无限的祈望、祝愿,憧憬着美好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突降灾难碾碎美丽憧憬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大年初一里的孤单、寂寞如同乌云压天窒息着人,终于过去了,第二天仍下着雨,比昨天还大。 无处可去,李秋玉只好去郁锋涛房子,百无聊赖的拿一本看过的杂志打发沉闷日子,不知为什么,她与往年过年的心境不同,好像被一块巨石压着,隐隐约约有团阴影笼罩,似乎要发生什么事? 正月初六快到晌午,李秋玉表哥罗亚曹携带他同学王德杰突然来到她家做客,她家马上热闹开。 一边忙乎着,李秋玉心里一边奇怪的想,要是郁锋涛突然从卢水回来,不回他家房子,来她家做客,我的妈哟,那可真叫人乐掉了下巴找不着哩! 可是李秋玉烦恼也来了,她非常不太喜欢王德杰这个人,恨不得王德杰立马离开她家,不要在她眼前晃悠。 长得是一表人才,魁梧身材,五官端正,但是王德杰这个人油嘴滑舌,在她父母亲面前拿他们下乡不懂事把牛皮吹破,哪像人家郁锋涛那么谦卑、低调。在她面前,嘴巴像是蜂蜜做的,大献殷情,一对眼睛总是色色的偷看她,他骨子里透出几分轻浮。 四天后,罗亚曹、王德杰回去了。 总算解脱,李秋玉顿时全身从里到外轻松下来。 闲坐家中,祸从天降。 过了半个月,王德杰托罗亚曹母亲余美金上门提亲,要娶李秋玉这个清纯、秀气、水灵灵的农村妹。 李秋玉母亲罗英桂娘家是在隔壁县,王德杰和她娘家是共村。 自从见李秋玉第一眼,王德杰即被李秋玉清纯、秀气、水灵灵美貌迷住。特别是在四天接触中,李秋玉的心灵手巧,活泼可爱,清纯娴静特别在王德杰大脑里留下了一道烙印。 回去后,王德杰走火入魔了,夜不能寐,茶不香,饭不甜,上班精神恍惚,思想开小差,做起事情牛头不对马嘴。没心思在城里待下去,星期日跑回乡下,王德杰央求余美金到闹荒给他提亲,巴不得眨眼间娶到李秋玉。 表哥和王德杰刚走不久,大舅妈接踵前来,狼一样嗅觉的李秋玉有一种不祥预感。那四天里王德杰一对色色眼睛,轻浮举止,李秋玉就能看出他肚子有几条小蛇。大舅妈一到她家,就避着她与她父母亲躲躲闪闪密谈着什么,李秋玉猜也能猜到一切,但是她已是郁锋涛的人,她死不会另嫁他人,管什么舅妈不舅妈,顶多是她与舅妈撕破脸皮,那又能怎样? 要发生的事总是要发生,想躲躲不开。 洗完碗筷,李秋玉即出去,走到大门口被她父亲李大头叫住。 低着头,李秋玉走进西厢房她大舅妈睡的房间。 余美金亲热到过火,拉着李秋玉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嬉皮笑脸先夸李秋玉几句:“我们家秋玉是越长越漂亮、标致了。”“秋玉,你的好日子马上要到了,今后做了城里人有享不完的福。德杰看上你啦,特意叫我来……” “大舅妈,我还小,我不会现在嫁人。”不容余美金把可恶的“提亲”二字说出口,李秋玉立即阴沉下脸,十分恼火,一声打断她的话。 很吃惊,余美金困惑地瞅着李秋玉:“你这是说哪里话呀,秋玉,你已经是二十一岁大姑娘了,哪会小。我出嫁时候才十六岁。” “反正,我不会现在嫁人,更不会嫁王德杰那样的人。”李秋玉冬天里的树枝——硬梆梆,心头咒骂余美金狗捉耗子。 李大头气得大喝一声:“秋玉,你说什么话,人家德杰是个县政府干部,吃公家饭,人生得一表人才,是打着灯笼无处寻的男孩。他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那是你们自己的看法。反正,我死不会嫁给他。”李秋玉一肚子的火,把话说绝了。 “你……”李大头见女儿竟然叫他丢脸,气得火冒三丈,站起来一巴掌即要朝女儿打过去,余美金慌的赶紧把他拦住。 其实余美金不拦住李大头,李大头也打不着女儿,李秋玉话一出口,窝着一肚气即悻悻地闯出房间,心头暗暗谩骂,王德杰,你这个王八蛋,你的心那么坏——不得好死。想坏我和锋涛的幸福,你去死吧你。锋涛再怎么穷,我照样爱他。要我嫁给你这种狗杂种,除非是我死了。 顿时,房间气氛显得很尴尬。 有过半盏茶工夫,罗英桂偷偷瞄一眼老头子,皮笑肉不笑对大嫂说:“大嫂,这事不急。听秋玉口气,她心底里头非常怨恨德杰。这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他上回来时对秋玉动手动脚了,待秋玉回家后,我们好好问问她?” 没理会老婆眼神,李大头愤愤大骂:“这个死丫头,放着这么好人家不嫁,她是不是疯了。” 被李秋玉拒绝,余美金觉得丢面子,心头不悦,语气自然埋怨:“就是嘛。放着这样好人家不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人家。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人家是吃公家饭,一辈子不用愁吃穿,退休了,工资照拿。” 买猪肉还要讨价还价呢,更何况嫁女儿。 皱眉头,罗英桂话中有话地说:“多半是秋玉想到德杰家拿不出那么多礼金彩礼,她在女伴面前抬不起头,才不答应。她女伴玉娇,人家男家别的不算,光光礼金就一万块呢。我们家秋玉又比玉娇生得漂亮好几倍。” 总算是听出了老婆的用心,这时李大头顺着老婆的话说:“我看,秋玉肯定就是这样想。要是德杰能拿出一万块钱礼金,彩礼又不比玉娇的少,这门亲事算定了。” ——话说到这里,余美金已经彻头彻尾明白了。 嘴上不说什么,可是余美金心头老大不高兴,李大头、罗英桂夫妇不给她这个大嫂面子,按她的意愿行事。 来小姑子家之前,在王德杰一家人面前,她余美金是夸下海口,打下包票,说外甥女李秋玉的事,她说的算,这桩婚事全包在她身上,她一开口没说的——准行,还什么礼金不礼金。结果她海口张开合不上,包票成了肥皂泡一飘——破裂了。 这样空手回去,余美金可是丢尽颜面。 心里头,余美金特瞧不起李大头、罗英桂夫夫妇,一个穷山沟里女孩子,又不是金枝玉叶,生得漂亮又咋了,难道还想当皇后。 可是话说回来,女儿是人家自己生的,她余美金不高兴又能怎样?王德杰的家境,余美金当然晓得,要不是因为王德杰拿了一份工资,他家不会比李大头家好到哪里去。这一万块钱,那是王德杰两年的工资。工资是死的,可不能提前预支,他家到哪儿弄一万块钱作礼金。 又气又恨,余美金气李大头、罗英桂夫妇虎口开得太大了,恨他们不给她这个大嫂一点面子。 郁闷了一个夜里,心头窝火的很,又觉得没面子,余美金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回去,李大头、罗英桂夫妇拦也拦不住她。 这样的结果,正是李秋玉想要的,她甚至连一句“大舅妈你慢走”都懒着说,更不要说去送她。 媒未做成,余美金倒头落了个没趣。 朝余美金跨出大门背影,做了一个鬼脸,李秋玉心头叫一声:“阿弥陀佛!”又朝余美金背影嘟了一下嘴,心头嗤之以鼻哼一声:有工作,了不起呀,我才不——希——罕呗。听锋涛说,现在大城市里有许多当官的都不当,去做生意或者是办工厂呢。等我的锋涛把石雕手艺学到手,办一个工厂,绝对比你王德杰这个狗杂种要强上几万倍。要我嫁给你,你去死吧你,王德杰。 且说王德杰正请假在家里,痴心一片做他新郎官美梦,急切盼着余美金快快回去告诉他惊天好消息。哪里会想到,余美金带回去的是一声闷雷,闷雷把他击得掉进万丈深渊里头。 急得胸口痛了好几天,但是王德杰不死心,他不相信男子汉大丈夫一个,还能活活被钱愁死堵死,借也要去借到这一万块钱。 可怜的王德杰,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余美金对他撒了天大一个谎,她想要保全自己颜面,把事情颠倒过来,说是李秋玉开口了,只要他王德杰能拿得出一万块钱礼金,她二话没说嫁给他。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杰赶回县城,找同学、朋友、同事借钱,他父母则四处奔波向左邻右舍、亲戚借钱。 一个月后,王德杰总算凑足了这一万块钱礼金,得意洋洋与他父亲王正修和余美金,第二次上闹荒。因为怀里揣着这一万块钱礼金,王德杰显得底气十足,狂的跟一头斗胜狗熊。不过,这一次不是到闹荒做客,他是要和李秋玉订婚。 李大头、罗英桂夫夫妇听大嫂说明来意,对王德杰这个乘龙快婿固然是喜得合不拢嘴,他们要让女儿李秋玉与高玉娇一样,体体面面、热热闹闹嫁人。 正在自己房间的李秋玉,一听到王德杰声音,破口大骂:“王德杰,你今生今世不得好死!”顷刻,只觉天旋地转,李秋玉差些昏厥倒在地。 恢复神志,李秋玉一脚跨出房间里,芳颜怒目,直筒筒站在王德杰面前,顾不上大舅妈、王正修在场,单刀直入大骂: “王德杰,你这个狗杂种,你给我听好了,不要以为自己当个干部很了不起。” “我明白告诉你——王德杰,我——秋玉死了,都不会嫁给你这个狗杂种!” “不要说是一万块钱,十万,百万,我——秋玉照样不希罕,你去死吧你!” “我的终身大事,我自个作主,谁都不能强迫我。” “你一定要耍赖,事后发生的事,你自个儿吃定,不要来怪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柔弱女子以死抗婚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骂声掷地,还在厅堂回荡,李秋玉一甩头,已愤愤逃离家门。 突如其来事件,把王德杰和父亲打击得措手不及、糊里糊涂,不知天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大头、罗英桂夫妇同样不会料到女儿会是这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余美金心里明白,这桩婚事十有八九要出事。 一盏茶光景醒过神,王正修困惑盯着余美金,愤怒道:“美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之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只要我们家拿出一万块钱礼金,一切全包在你身上,可现在……”“你这个冇干的孩子,我跟你说过了,一万块钱,你在城里要娶几个漂亮女孩子都有,你偏不听我的话。”王正修指着儿子鼻尖大骂。他心头窝着一团窝囊火,肺快气炸。这是自家里,他刚才早给儿子一巴掌。 王正修感觉自己上当了,被余美金哄骗了,李秋玉对他儿子,像是对待杀父仇人。 胆怯地时而望望李大头、罗英桂夫妇,时而望望余美金,王德杰如堕五里雾都,在他面前凶恶如同一只母老虎的李秋玉,和他上一回见到的那个娴静温柔的李秋玉简直判若两人。 可是王德杰恨不起李秋玉,一见到李秋玉一张鹅蛋形的俏脸,一双像是两潭秋水的皓眸,他八魂掉了七魂。但是他实在在是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前世与李秋玉是一对冤家夫妻,李秋玉才这样仇恨他。难道爱她有罪,有罪的话不至于深仇大恨吧。 厅堂充斥着沉闷、紧张、焦躁气味,半空中则悬挂着一包不见影子的火药,随时可能爆炸…… 原本黝黑的脸,这时因为难堪更是和太阳底下的猪肝一样,李大头老半天才缓过神,发狠道:“王老兄,不好意思,我家秋玉从小娇生惯养,才这么任性。你儿子德杰确实是喜欢我家秋玉的话,只要你们能让我家秋玉体面出嫁,这桩婚事——定了。” “是,是,是。等我们家秋玉回家了,我们好好劝她一下,她是一个听话的孩子。”罗英桂陪上笑脸,可心头没底。 厅堂几个人暂时按下这桩婚事不谈,等着李秋玉回家再说,可是一直等到深夜,仍然无法见到李秋玉影子。 要问世间色为何物,就看王德杰,最担心李秋玉出事的人不是李大头、罗英桂夫妇,恰恰是他王德杰,他担心李秋玉离家出走,或者自杀,那他怀抱美人的美梦要泡汤。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连李秋玉影子见不到,村子找遍了,没有,一条溪寻遍了,还是没有。李大头叫他二女儿李秋兰、儿子李前量到隔壁村亲戚家去找,同样是连个影子没瞧到。 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这下子,李大头、罗英桂夫妇不急不担心不是一个人了,一来担心大女儿真出事,二来担心到口的肥肉掉了。 到了第四天,李秋玉仍然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惶恐、不安、焦虑、担心笼罩李大头、罗英桂夫妇心头,这边王正修又逼儿子回去。 内外交困,李大头、罗英桂夫妇无奈下,只能把鬼当活人嫁了,与王家父子订婚,一万块钱的礼金呢,先放在余美金手上,另外的彩礼先写在订婚单上,这彩礼可是丰厚的很——手表一架,缝纫机一台,三用机一台,彩色电视一台,新娘的嫁衣五套……总共加起来是五千多块钱。 要是李秋玉未出事回家了,婚事算是定了,王家爱何时把李秋玉娶回去,由王家自行择日子。要是李秋玉真要出事,婚约自动解除。王家父子也只好这样。 注定与李秋玉无缘,王德杰前脚一走,李秋玉后脚郁郁不乐回到了家里,她是躲到高玉娇家,估计王家父子已经走了,这才回来。 见女儿归来,李大头、罗英桂夫妇悬到半空中的心落下。 强压心头怒火,李大头差一口气没压住要扇大女儿耳光。 拉着大女儿的手,罗英桂假惺惺的一张嘴比蜂蜜还甜:“乖女儿,你这几天都到哪儿去了,把阿爸、阿妈急死了。这门婚事,我们帮你订下,礼金和玉娇的一样,一分钱不会少,彩礼比玉娇的还要多,你够体……” “我已说过,我不会嫁给王德杰那个狗东西。”李秋玉见父母亲替她把婚事订下,气得当场口吐鲜血,咆啸:“我已是锋涛的人了,我肚子有锋涛的孩子了,我不会嫁给王德杰那个狗东西,我不会嫁给王德杰那个狗东西,我不会嫁给王德杰那个狗东西!” 要不是大女儿口吐鲜血,李大头举到半空中的手即要一巴掌干过去:“这事由不得你自己。你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管你是不是锋涛的人,肚子有他的孩子——”“什么,你刚才说……”李大头猛然醒悟,一巴掌狠狠对着大女儿干了过去,“你这个死不要脸的丫头,你还不去死干么?” 李秋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罗英桂吓坏了。刚才见大女儿口吐鲜血,她早泥菩萨身上长草——慌了神。 吓得六神无主,罗英桂慌里慌张搂着大女儿,边哭边骂:“大头,你要是把我女儿打死了,我跟你没完。你干么要这样凶,你没见到她已经吐血了吗,你是不是人你。” 这时,李大头也吓得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夫妇俩暂时把一切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救大女儿要紧,把大女儿抬到了床上。之后,李大头刻不容缓跑去找村里唯一一个赤脚医生——郝阿秀。 好在李秋玉没有什么大碍,郝阿秀赶到时,她已渐渐苏醒过来。 搭了脉,郝阿秀给李秋玉打了一针,对李大头夫妇说:“秋玉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她这是气急攻心,身体十分虚弱,你们要让她好好的休息才行,更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打击。” “郝医生,我们家秋玉还有没有别的病?”李大头不敢明的问郝阿秀,他女儿有没有怀孕。 没啊,李秋玉没有别的病。郝阿秀并不知李大头的用心。 没有?李大头要郝阿秀好好的给他女儿李秋玉好好的搭搭脉,看看有没有别的病。 真的是没有。郝阿秀口气肯定,她倒是被李大头如此关心女儿的行为感动了。 还是不放心,三天后等大女儿稍好了些,李大头以看病为由硬是把她拽到乡卫生院去检查。如果大女儿果真的是怀孕了,死也要让她打胎,嫁给王德杰。他并不全是为了钱。他觉得女儿能嫁到城里去,又是个吃公家饭的,他脸上光彩,在村里高人一等。 检查结果出来了,大女儿并未怀孕。压在李大头心头的石头落地,巴不得马上见到王德杰,告诉他好消息。 已经看出父亲用心,李秋玉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心头着急盼郁锋涛早日归来,想个好主意,她也动过等郁锋涛回来与他私奔的念头,但是后来想到私奔名声不好,最终仍然逃不脱厄运。 几年前村里有个女孩跟她意中人私奔后,结果被家人找回,遭到一顿毒打,被打得皮开肉绽,最后还是被嫁给了不愿嫁的男人,而且那男孩同样是被打断了双脚。那触目惊心一幕,至今依旧清晰留在李秋玉脑海中。 李秋玉不是没有想过逃到卢水去再不回闹荒,虽然这样名声好,但是万一被她父亲知道了,她父亲肯定会到卢水大吵大闹,毁了郁锋涛店铺,要知道郁锋涛开这个店铺是多么不容易!李秋玉当然有过死的念头,但是在没有再见一眼自己心上人,这样死了,她心有不甘了啊! 不管自己遭到多少苦难,都无所谓,但是李秋玉不愿叫郁锋涛再遭到一丝一毫苦难折磨,因为他是一个苦难的人。况且郁锋涛今后事业将在闹荒,一旦他们私奔,等于是毁掉他事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流血的心向天哭泣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度日如年日子里,愤怒、仇恨、郁闷、纠结、无助、锥心、盼望、火燎、焦虑窒息着李秋玉,李秋玉一天一天的消瘦、憔悴下去,一对原本秋水般清澈明亮皓眸,变得似一湖浑浊湖水。 三个月后。 在一个夜幕降临时分,郁锋涛回到了闹荒。 当郁锋涛一见到李秋玉那模样,吓坏了,他误以为李秋玉大病了一场,心疼、难过的泪水在眼眶里跃动,可他哪里会想到,在他走后不久,在她身上所发生的灾难。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见到了自己日日夜夜所思念的心上人,李秋玉一时把内心一切阴影抛在脑后十万八千里。 一阵山洪决堤、腾云驾雾、乌山云雨的亲热后,躺在郁锋涛温暖、宽阔的胸怀里,李秋玉淌着含着血丝辛酸泪水,把所遭到的灾难对郁锋涛一一道出。 “什么,秋玉,你说什么?”郁锋涛傻了眼,慌得差些滚下床,难道他和高玉娇的悲剧,又要在他和李秋玉身上重演?天呐,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这样虐待我!心头一声呐喊,郁锋涛把李秋玉牢牢的紧紧搂在怀里,许久许久不说话。 李秋玉听到了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锵鸣金石的声音。他愈是这样,李秋玉愈是痛不欲生,芳心如同是被人用针一针一针戳着,用辣椒盐水抹过。 即使是美丽爱情,照样要被贫穷落后穷山沟活生生扼杀。 又一次的残酷现实,把郁锋涛完全震醒了。他很明白,在这样闭塞、封建、贫穷、落后、愚昧的山沟沟里,他没有真正富裕,哪怕已经开始踏在了摆脱贫困的金光大道上,同样被人踩在脚底下,人们根本不把他当作一股崛起的新生力量看待。 一万块钱,除非去抢银行,否则,他郁锋涛眼下去借都借不到。 看到郁锋涛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无奈又无助目光,李秋玉阵阵揪心,后悔自己真不该把事情对他说了。 “锋涛,你放心,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永世不离开你!死了,也是你的人!” “秋玉,都是我太无能,害苦了你!” 机械地再次搂紧李秋玉,只有用自己的体温去安慰她受伤的心,郁锋涛心里翻云覆雨,想到自己穷光棍一个,李秋玉这个全村最美最清纯一个女孩,不但不瞧不起他,而且在他最孤苦,遭到村里人看不起时候爱他。想到这一切,郁锋涛更内疚,更惭愧,更自责。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却无能把怀里这个爱他又献身他的女孩从火海中救出,郁锋涛的心如同万蜂在蛰,他扪心自问是不是走错了路?一个欠一屁股债的穷光蛋,拼命挣钱还债才是硬道理,他不应该如此自命不凡又清高去学石雕,石雕是一门无止境艺术,对他这样一个穷光蛋来说,是不是太遥远——很不现实? 顷刻,郁锋涛只感到天崩地裂,眼前一片漆黑,心里焦虑烦躁、郁闷绞痛不知所从,不晓得怎样安慰李秋玉,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不会油嘴滑舌尽说漂亮话去讨女孩子欢心。高玉娇出嫁这件事,至今依然像一块石头压在郁锋涛心里,他不能再因为怀里这个清纯、淳朴、善良女孩,而一辈子磨灭不掉心海里的犯罪感。 与闺蜜高玉娇相比,李秋玉更显得娴静温顺、体贴入微,感情细腻。高玉娇的性格则比较暴躁泼辣,甚至有时很不讲理。 和郁锋涛不一样,李秋玉有他在身边,整个人从里到外一片踏实,心里一切阴影也消失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芳心里头做出一个连她自己都惊骇的大胆决定,李秋玉默默祈祷,祈祷父母亲不知道郁锋涛已回到闹荒,自己和以往一样不受干扰在他身旁。 横下心,李秋玉不再瞻前顾后,这一夜她要与郁锋涛相拥而睡到天亮,不再回去。只要村里没有闲言碎语,不会与引起她父母亲怀疑,她以前时常和高玉娇、高容容睡没有回家。 然而,闹荒毕竟是仅有屁股大一个村庄,不是城镇。 到了第三天,李大头听说郁锋涛已回到了闹荒,不禁一阵慌张,他现在要阻止大女儿跟郁锋涛在一起,免得出事。既然大女儿说出肚子有郁锋涛孩子的丑话,说明她与郁锋涛已在谈恋爱。 晚饭之后,等到在卧室的李大头未听到厨房有动静,走去一看,厨房里早已没了大女儿李秋玉影子。“这个死丫头,又去找锋涛了。”嘴里大骂着,李大头风风火火赶去郁锋涛家。 一路上,李大头骂骂咧咧,今晚起哪怕是拴狗一样拴着,也不能再让大女儿去找郁锋涛。眼下,王德杰连买彩礼的钱一分都拿不出,能借的人家,他全找过了,哪有能力在眼下把李秋玉娶回家去,他是鼻尖上抹蜜——干馋捞不着啊。王德杰拿不出彩礼的钱,他李大头、罗英桂夫妇岂能让他把他们大女儿娶回去。 还没想出办法阻止大女儿与郁锋涛来往,李大头人已来到了郁锋涛家门口,一团怒火从心嗓眼冒出来,“嘭——”一脚,野蛮地踢开郁锋涛家大门。 这时候,郁锋涛屋里已经聚了一群青年人,李秋玉在人群中。 在大家惊魂未定时刻,李大头闯到大厅,一扫人群,凶神恶煞一个跨步到大女儿身边,拽起她的手即走:“死丫头,你死到这里来干么,快跟我回去。” 突然事件,把完全没有防备的李秋玉吓懵了,她更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野蛮、粗暴,把她的面子全丢尽了。其他人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面相觑,只有郁锋涛心里边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人冷不防的推下了万丈悬崖底。 回到家里,李大头一张脸涨着和猪肝一样,喝斥大女儿,从今晚起不准她去找郁锋涛,再敢去找郁锋涛,剁了她的双脚。 “你剁呀,你剁呀,你剁呀。”长这么大了,李秋玉头一回对父亲这么一阵咆啸,“剁了我脚,锋涛照样会要我。你不是要钱吗?锋涛说了,两年后,你要两万,五万,他都给。” 哪见过女儿敢对他咆啸过,李大头气得七窍生烟,三魂冒火,又要一巴掌干过去,被老婆拦住:“两万,五万,他把我当作什么了,卖女儿?好。只要锋涛现在能拿出十万块钱,我让你嫁给他。少了一分钱,你死了这个心。我谅他拿不出。拿不出是不是?也行,只要他能够在卢水找到正式工作,成了一个吃公家饭的国家干部,我同样让你嫁给他。要不然,你死了是王家的鬼。” 气得胸口堵着一团火,李秋玉脑门欲要炸裂,要不是妹妹李秋兰把她扶住,她又要倒在地上。 第二天,李秋玉把门拴紧紧的,任凭谁叫都不吭声。第三天,李秋玉还是依样画葫芦。到了第四天,她父母亲把门打的哐啷哐啷哐啷乱响,里面一片寂静,她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到底是自己身上肉长的,罗英桂急了,她担心大女儿出事,忙跑去叫高容容,想叫高容容劝劝她大女儿。 ——既没有高玉娇的魔鬼身材,又没有李秋玉的美貌,但是高容容有高玉娇、李秋玉所没有的城府、圆滑。高玉娇出嫁,她暗中高兴。平时人前洋装不理睬郁锋涛,故意损郁锋涛,背地里高容容瞒着高玉娇、李秋玉,对郁锋涛施展妖媚,对郁锋涛抛媚眼,暗送秋波。叫她咬牙切齿的是,高玉娇嫁到外村去了,李秋玉又抢在她前头把郁锋涛占有。 罗英桂这一去找高容容劝说李秋玉,正中高容容下怀。 躺在床上想自己的辛酸,牵挂郁锋涛,李秋玉突然听到高容容叫声,赶忙撑着有气无力身子起床去开门,想借这个机会叫高容容帮她捎话给郁锋涛…… 打开门,李秋玉开口还没来不及说话,后脚尚未收进门槛的高容容,即劈头盖脸对她指手画脚,雪上加霜: “秋玉,你傻不傻呀你。就锋涛那样一个穷鬼,还欠了一屁股债,有什么好,你要嫁给他,你是不是想苦一辈子啊?” “除了靠村里山上那些东西挣点小钱外,他还能干什么?” “上了两回省城,结果空手回来,什么也没干成。” “我原先也以为他是一个多能干的男孩呢,结果呢,人家村干部不让他承包公路,他还不是像乌龟一样,承包不成。” “别傻了,秋玉,我的好姐妹。人家德杰是个国家干部,又是在县城,人生得英俊,多好,嫁给他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又成了城里人,多好。” “我要是你,他锋涛给我阿爸、阿妈十万的礼金,我照样不会嫁给他这样一个乡下的穷鬼,要嫁就嫁给德杰。” “秋玉,你听我的话,嫁给德杰,准不会错。” 瞪大眼睛,李秋玉不相信盯着高容容,那眼光是愤怒,是怨恨,是鄙夷,是讥笑,是蔑视,是讽刺…… 说头晕,要睡会儿,李秋玉不容高容容说下去。 患难见真情。 李秋玉终于看清高容容这个闺蜜。 人心隔肚皮,其实李秋玉还是没有看透高容容。 高容容一出去,李秋玉仍然把门拴上。 回到床上,盯着黑咕隆咚的天花板,越想心越酸,父母亲看不起郁锋涛,不懂她的心,也罢了,居然连高容容这样的闺蜜也反对她嫁给郁锋涛,看不起郁锋涛。李秋玉芳心一阵绞痛,酸楚眼泪就那样没商量刷刷刷地漫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患难闺蜜使计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昏昏沉沉中,不知什么时候李秋玉睡了过去,梦见郁锋涛前去找她,可是父母亲死活不开门让他进去,他不罢休,把大门踢的嘭嘭嘭巨响。眼看再不开大门,大门要被郁锋涛踢坏了,她父亲李大头操起一把锄头追了出去,打开大门,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起锄头劈头盖脸朝郁锋涛砸下去,郁锋涛的头挨了一下,登时鲜血直流,“啊!”李秋玉恐慌地一声惊叫…… 恐慌惊叫声中,李秋玉被吓醒了。 醒过来,李秋玉芳心碎了,更是焦虑不安,她不知道郁锋涛怎样了,是不是因为见不到她病倒了,没心事春耕?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李秋玉真的好想一头撞在墙上死了算,免得活在世上这般的痛不欲生。 ——事也凑巧。 四天后,高玉娇因她母亲生病,回娘家。 什么,高玉娇回娘啦!乍听下,罗英桂一撂手上猪食,慌里慌张跑去找高玉娇,她晓得女儿与高玉娇更亲密,高玉娇嫁人前还不是和郁锋涛那么交好吗,可高玉娇没半句话的嫁人了,只要高玉娇肯去劝说她大女儿李秋玉,大女儿一定会听高玉娇的话。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能嫁给郁锋涛,感到对不起郁锋涛,所以高玉娇现在特别关心郁锋涛与李秋玉的事,盼着李秋玉这个村花嫁给郁锋涛,她减少几分内疚。 可是现在看起来情况非常非常不妙,高玉娇已经预感李秋玉是第二个她,要步她后尘。罗英桂找她,正中她心怀,高玉娇当然是马上一口答应。 趁着吃晚饭之前,高玉娇赶到了李大头家。 还拿高玉娇与高容容一样,认定她会劝说他们大女儿,李大头、罗英桂夫妇早早在大门口等着高玉娇,一瞧见高玉娇到来,夫妇俩迎上去,把高玉娇叫到角落,小声的这般这般地教高玉娇去劝说他们大女儿。 怒在心头,高玉娇洋装着笑脸,一一点头答应李大头、罗英桂夫妇,心头大骂,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父母只拿我们女儿当摇钱树,还想叫我劝秋玉嫁给王德杰那个狗杂种,你们去死吧。 身体虚弱,李秋玉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总是半醒不醒的,这时一听是高玉娇,惊喜着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一滑溜下了床。 进去一看,瞧见李秋玉现在模样,把高玉娇吓了一下,才多久不见呐,李秋玉变得她不敢相认了,可见李秋玉所遭到的折磨。不由得鼻子一阵麻酸,泪水差点掉落,高玉娇想到了自己悲愤…… “秋玉,我的姐妹,你咋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高玉娇情不自禁一把拥抱住李秋玉。 未开口,李秋玉已泪崩:“玉娇,我不死的话,他们就要活活拆开我和锋涛,非要把我嫁给那个婊崽。”“玉娇,你看到锋涛没,他怎么样了?” 把李秋玉扶着在床沿上坐下,咳,高玉娇长长的喟然长叹一声:“秋玉,我们命再硬,硬不过贫穷落后,封建愚昧的穷山沟呀!”“我前脚刚到到娘家,你阿妈后脚就跟进来,我还来不及去看锋涛。”说的话,旧事再次袭上高玉娇心坎,辛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霎时间,同病相连的闺蜜相拥一团,沉默起来,此时无语胜有言,心里底头的辛酸千言万语不如从何说起。 不一会儿,高玉娇出去给李秋玉打了盆热水洗脸。 亲手给李秋玉洗了脸,高玉娇搀扶着她走出了黑暗房间。 走到厅堂,高玉娇朝厨房喊道:“阿婶,秋玉去我阿妈家吃晚饭,晚上和我一块儿睡,不回来了。” “好,好,好。”罗英桂走出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张望着高玉娇搀扶她大女儿走出大门的背影,罗英桂禁不住心头一阵大喜,嘴里嘀咕着,玉娇呐玉娇,要是我家秋玉有你这样听话、懂事,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子了。唉,但愿这闺女这一回能听你相劝啊,玉娇,也省了我们作父母的心事。 前脚迈出家门口,李秋玉即埋怨,数落起高容容:大家姐妹一场,她李秋玉做梦都不会想到高容容会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雪上加霜,一点姐妹情义都不讲。不站在姐妹这一边帮她李秋玉一把也算了,居然还损郁锋涛……她从今往后再不会跟高容容交好了。 比李秋玉多了个心眼,高玉娇是在自己嫁人这件事上,才看出高容容的阴险一面,当下劝李秋玉不要跟那个种人计较,更不能听那种人的鬼话,自己要有主心骨。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高玉娇娘家。 到了屋里,高玉娇与李秋玉耳语一句,她又匆匆地跑了出去。 大概十来分钟,高玉娇又回来了。 晚饭后,高玉娇、李秋玉幽禁在楼上小房间里,窃窃私语。 把自己结婚后一肚子苦水一一向李秋玉倒出,唉叹一声,高玉娇泪水涟漪地说——人,最重要的是夫妻感情,钱再多无法替代感情。李秋玉一定要吸取她痛苦的悲惨教训。她高玉娇的眼睛没有看错人,郁锋涛果真是一个有出息的人,他开始走上了富裕金光大道。咳,要是她高玉娇父母亲能容她晚两年出嫁,至少一年,她高玉娇便能嫁给郁锋涛,不会生活在黑暗的痛苦漩涡里。 最后,高玉娇恨恨说道:“那些狗男人,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以为自己有份正式工作,把我们女孩当牲口任意宰割。”“秋玉,我们的幸福全被那些狗男人毁了,身子是被他们占去了,但是我们的心绝对不能也被他们掳夺去,我们要报复他们,让他们断子绝孙,痛苦一辈子!” 李秋玉觉得高玉娇才是真正知心好姐妹,她的每一名话都说到她李秋玉心里头去。 心里明亮了,李秋玉醒悟到自己这样跟父母亲打消耗战,的的确确不是好办法,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九点钟的时候,高玉娇没有留李秋玉和她一块儿睡,却是催着李秋玉赶紧去找郁锋涛,郁锋涛这几天肯定是疯了。 几天来,听说是李秋玉被她父母亲关了起来,她则把自己幽禁在房间里任谁叫死不开门,因此无法晓得她的情况,郁锋涛对她牵肠挂肚,日夜担心,茶不香,饭不甜,人一下子瘦了一圈,形容枯槁,面色憔悴,早把春耕一事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 好在这节骨眼上,高玉娇回娘家了。 当李秋玉摸黑一路跑到郁锋涛家门口,来不及喘口气,推开虚掩的大门,后脚尚未收进门槛,就被早已等候在里边的郁锋涛一把拉进怀里,大门也来不及拴上,两个人早已抱成一团,亲吻着对方,分不清是谁的泪水…… 傍晚时分,高玉娇就是匆匆跑来找郁锋涛,叫他今晚上早点关门,在屋里等李秋玉。 这一夜,也许是三回乌山云雨的床战后的疲倦吧,两个人睡得特别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担心大清早的回去被人看见,李秋玉干脆是吃了早餐后,这才走出郁锋涛屋里,大摇大摆的去找高玉娇。 半晌时分,高玉娇独自一人去李秋玉家,把她父母亲叫到卧室里,悄悄地嘀咕着什么? 三个人一说就是大半天,快到煮午饭时,高玉娇才离开。 奇怪的是,也不知道高玉娇给李大头、罗英桂夫妇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一对顽固夫妇居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不再把大女儿李秋玉关起来,不阻止李秋玉跟郁锋涛来往,也不再逼大女儿李秋玉嫁给王德杰。 第三天下午,郁锋涛好奇的找机会悄悄问高玉娇,她究竟耍了什么手段,李秋玉父母亲才这么听她的话? 只是神秘兮兮地朝郁锋涛这个前男友笑呵呵的,高玉娇死也不肯说出真情,还叫郁锋涛晚上搂着李秋玉偷乐去吧,不该问的,不要问,女人的心,他不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抛秧惹官司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李秋玉一回到身边,郁锋涛又恢复了活力,这才想起村里其他人都下完谷种了,吉景生也催了他几回。 说起春耕,闹荒今年的春耕出了大问题,村里一片静悄悄,家家户户悠闲的很,根本不像是春耕正忙季节,叫人适应不了,难道是村民中邪了,还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往年春耕时节,村里热闹的如若一锅正烧开的水突然揭开了盖,家家户户你来我往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凡是有见地的明眼人只要想一想去年春耕所发生的怪事,自然而然不会感觉奇怪。因为今年闹荒人变聪明啦,家家户户要学郁锋涛——抛秧,谷子长得好不说,亩产量还翻倍,所以没有哪家人再愿意费力费时累死累活一株一株去插。 当然,闹荒人说起来还是蛮狡猾,大家在静静观望郁锋涛今年还是不是抛秧。这个头脑叛逆的家伙,花样层出不穷,万一他今年不再采用抛秧,岂不是要遭殃。 好在郁锋涛今年依然是小孙女穿奶奶的绣花鞋——老样子,跟去年一样还是抛秧,而且特难得的是,李伟大、吉大庆、龚帮裕这三个老头在同一天率领他们儿子们到田里抛秧,那阵势像是进行一场抛秧比赛,惹得全村人眼红欲哭,气愤不过,咒骂不休:“狗娘养的东西,不就是抱锋涛那个婊崽的大腿,学抛秧吗?那谁不会啊,瞧睢你们一副大狗不吃屎势头……”于是,全村人随尾行动。 殊不知,一场人为灾难正悄悄降临到这些愚昧无知,又自作聪明的闹荒人头上。 抛秧完,回家路上,那些人乐得优哉游哉,好像抛秧技术是他们发明,心头得意洋洋咒骂:“锋涛,你这个婊崽,别以为全村仅你一个人会抛秧,别人不会啊——”“秋收时看到我的稻谷长得跟你的一样,哈哈哈,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瞧你能怎么样——”晚上高枕无忧躺在床上,做着他们那个从未做过的黄粱美梦,有人甚至禁不住得意,在梦中哈哈哈放声大笑。 ——极乐生悲。 一连三、四天,除郁锋涛的几个死党外,抛秧的其他人第二天一大早跑到自家田里一瞅,一个个叫苦不迭:秧苗一株一株全漂浮在水面上。这是丢人的事,又不能对别人说,咳,惨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叫大家不明白,困惑的是,同样是抛秧,为什么郁锋涛的秧苗一落田里,如同是马上生根,一株一株挺拔而立?这事,奇怪到头啦。难道真是太白金星暗中助郁锋涛?要是真这样,只有认命了。 ……再跑到郁锋涛那几家死党田里去看看,奇怪的是,他们田里的秧苗跟郁锋涛的一样——有模有样直挺挺立在田里。这一看,这些人总算明白这里边必有邪门,跑去问他们,可人家缄口不说,甚至是一脸嘲笑,傲慢的用一种鄙视目光盯着你看,盯着人怒火心烧,恨得咬牙切齿。 俗话说,众怒难犯。 这下子,郁锋涛捅了马蜂窝——犯了众怒。 全村人抛秧,唯独他郁锋涛和几家死党的秧苗犹如是木桩插进田里,别人的秧苗一株不剩,第二天全漂浮在水面上。不问青红皂白,那些人死死认定是郁锋涛背后施巫术,存心要害大家。 但是又慑于郁锋涛的厉害,慑于郁锋涛现在势力是越来越大,家庭开始富裕有钱,所以没人敢上门问罪,找茬。 有人甚至想偷偷跑到田里,把郁锋涛的秧苗全拨掉,一想到徐水龙下场,吓得毛骨悚然,哪敢下手。然而让郁锋涛如此悠闲的坐在家里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能压住心头仇恨和愤怒,尤其一伙村干部。 不敢找郁锋涛,又压不住心头仇恨和愤怒,胆子大的村民闹上村委会,扬言要是村干部不处分郁锋涛,不惩罚郁锋涛,那今后呀,他们只管把村干部说的话当作放臭屁一样,绝对不会去听。 村干部又气又恨的是,发生了那么多事,说什么都无法挑拔起村民对郁锋涛的仇恨、愤怒。 ——人生如戏呀。 不曾想到,郁锋涛自己惹火烧身了。 趁着公愤正闹着厉害之际,村干部马上行动,写好状纸,上门叫村民们在状纸上签字。这一回,他们不是要把郁锋涛告到乡里,是要把郁锋涛告到县。田虎挨了他郁锋涛的巴掌,有把柄在他手上,奈何不了他,难道会连县委书记、县长同样奈何不了他吗? ——瞎猫碰上死老鼠。 结果七成村民在状纸上签字。 一伙村干部贼喜贼喜,连走路手舞足蹈、屁颠屁颠的,跟戏台的小丑一般。尤其是高森林,瞧他小人得志的小样,绝对是比他第一次糟蹋人家寡妇得手时要兴奋几百倍。 虽然是这样,但是高森林心头还是七分顾忌,三分不踏实,郁锋涛的厉害,他不是没领教过。 在高森林内心里头,郁锋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奸诈之徒,凭着在县城读了几年书,跑了趟省城,诡计多端,野心勃勃,跟他搞对抗,欲想谋夺他的位置。 要是这次在县里头头面前,弄巧成拙,那他高森林可输光了,输光光的连短裤都不会剩下。所以,高森林决定这次叫上村里几个有地位的老头子跟他一块上县里。 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晚上不曾合眼,高森林觉得和事佬最合适,和事佬不但是村里威信最高的人,而且他有几个亲戚在县里当官。 然而,和事佬不是二百五。 高森林第二天去找和事佬时,一口被他拒绝。 一听之下,高森林火冒三丈,现在连和事佬这样的人都敢不听他高森林的话了,还不是郁锋涛这个兔崽子带的头吗? 恼火,气愤之下,高森林去找了活庄稼,红眼睛,管事佬。——这三个足不出户的老头,一听说有这样的好事,早兴奋的把剩下的几颗门牙笑掉了。 事情并不与一伙村干部想的如此美好。 县里头头们不是田虎,哪有那么好哄。哪怕高森林和三个老头从郁锋涛挖田说到抛秧,从破坏村规民约说到抗缴税费,说的唾沫四飞,照样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甚至听到后来,连梁民科这个脾气最好的副县长同样是听的恼火起来,一股莫名其妙愤怒袭上心头。村民愚昧无知,村干部跟着愚昧无知。用巫术害全村人这样荒唐的事都说的出,可见闹荒愚昧无知到了何等地步!难道一个跟随在教授身旁学艺术的青年,真的会恶毒到用巫术害全村人?漫山遍野的芒花,放在山上烂着,却不允许村民割回家加工扫帚卖点钱过日子,这算哪号村规民约? 梁民科觉得有必要上一趟闹荒,把事情真相搞清楚,狠狠教育一顿村干部和村里的老头。 所以,高森林和三个老头回闹荒的第三天,梁民科带着秘书,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县农业局的干部,一行七、八个人前往闹荒。 当然,到了邬台后,田虎固然是喜滋滋的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认定郁锋涛这一回死定了,却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因为他在状纸上不但签字,还盖上了乡政府大章,县里头头们大为恼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诬陷别人打自己嘴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梁民科一行人尚未到达闹荒,闹荒早已吵闹的和戏场子散场一般,憋着一肚子火人恨不得立马看到郁锋涛被抓起来,赔他们损失。 田虎一瞟见梁民科一行人,暗中派人快马加鞭赶到闹荒,要高森林不惜一切代价招待好梁民科等人,尽一切手段煽动全村村民到梁民科面前告状,把郁锋涛的罪状一条一条列出…… 得到田虎暗中授意,一伙村干部分成两伙,一伙人忙着宰鸡宰鸭,到邻村去买羊;一伙人忙着去煽动村民。 闹荒人是门里狗,一听说是要当面在县长面前告郁锋涛的状,一个个吓着脑袋胀大了。 这事要是叫郁锋涛晓得的话,他们吃得消吗?说到底是自己跟人家学抛秧,结果禾苗全浮在了水面,再花些时间捡起重新插就是了,没有什么大损失。哪头重,哪头轻,这一点大家还是分得清。 可是村干部放出话了,县长这一次是特意到闹荒问清抛秧一事,要把郁锋涛抓去判刑。在状纸上签字的人,要是不到县长面前去把郁锋涛搞巫术害大家的事说了,那可是犯了诬陷罪,同样要被判刑。——那些在状纸上签字的人,禁不住村干部一恐吓,怕了。 到闹荒时候,梁民科一行人正好是赶上吃中午饭时候。 饭后,梁民科他们并没有被田虎、高森林牵着鼻子走,对围在村委会告状的村民,视而不见,闻而不听。把从县里来的几个叫到一边嘀咕了一阵后,梁民科他们分散行动,几个人是到田里察看实情,几个人深入到村民屋里…… 梁民科则是瞒着田虎和村干部,打听着郁锋涛家,直奔郁锋涛家而去。 一获悉消息,田虎、高森林慌得不知东南西北。田虎这种场面经历多了,很快缓过神,一声喝斥下,带上一伙村干部匆匆去追梁民科,高森林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只会欺压百姓的村书记。 还好。离郁锋涛家还隔四栋房子时,田虎一伙人追上了梁民科。 挡在梁民科面前,田虎显得有些慌不择言了:“梁副县长,你可不能一个人去找郁锋涛,他,他,他跟土匪一样。”——这可不是田虎吓梁民科的话,因为他当众吃过郁锋涛三巴掌。再说,让梁民科跟郁锋涛一接触,诡计多端的郁锋涛,又不知道要耍什么手段诱骗梁民科上当,反过头倒落得他郁锋涛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是啊,是啊,是啊——”高森林赶忙附和,“锋涛简直是一个土匪,恶霸。他不但是把乡工商所的同志抓起来捆在柱子上,而且连我们的田书记都被他当众掴了三巴掌呢——” 听听高森林这猪头的话,田虎差点儿要晕倒在地。凶恶地一瞪高森林,田虎心头暗暗大骂:你这头蠢猪,你这不是在副县长面前揭我的丑,叫我难堪吗?算我田某人这些年来是白教你了,他妈的,一群蠢…… “真有这事?”梁民科双眼直视田虎,目光冷峭,叫田虎差些要憋过气。梁民科心底里头却是在嘲笑田虎,田虎呀田虎,你身为堂堂正正一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被一个山村小伙子打耳光,你这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还当的有意思吗?在那样一份状纸签字、盖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那又是什么呢? 在梁民科冷峭目光直视下,田虎不敢否认,只好点头承认。 这时,梁民科心底里头是如何想的,没人能知道。约莫一、二分钟工夫,梁民科抬头,对着田虎和一伙村干部笑嘻嘻的,说:“我跟锋涛虽然说不上是朋友,但是总算是一个老相识了吧。他第一次上福州,便是跟我共车。”“你们回去吧,我没事。再说了,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单独一个去见识见识他。要是他连一个副县长都敢打,那他心目中还有没有王法?难道我们的公安局是虚设的不成?” “梁副县长,你还是不要去找锋涛了。这小子诡计多端,万一你上他的当……”田虎为了阻止梁民科去找郁锋涛,愈暴露他的无能。 照旧是笑嘻嘻的,朝一伙人挥挥手,梁民科说:“老田呐,你这多心啦。我光明磊落上门去,还怕他诡计多端?” 急了。高森林不知天高地厚的跑上前,拦住梁民科:“梁副县长,你真的不能去。郁锋涛这个婊崽心毒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 把脸一沉,梁民科很不高兴:“要是真的出事,只能说明我无能,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还是回去反省反省,想想在锋涛抛秧这件事上,有没有犯错误……”说的,梁民科不再理睬那一伙人,径直朝郁锋涛家走去。 田虎和一伙村干部固然是十万分不放心,随尾而去。 村里告状风波,已经吵闹的无人不晓。郁锋涛一点不心慌,心底里头平静的跟静静的湖面似的,好像村里要告的并不是他郁锋涛。他倒要看看,一伙村干部借这股公愤能闹到什么地步,有多大本事能伤到他郁锋涛半根寒毛?不要说是告到县里,告到中央去,恐怕他郁锋涛照样安然无恙——半根寒毛不损,除非县里的头头跟田虎一样昏庸,猪脑袋一个。 ——听说为了郁锋涛抛秧的事,县里特意下来一个副县长,知道内情的人,早早的吃了午饭围到郁锋涛屋里看笑话。所以,梁民科到郁锋涛家时,他屋里早围满了人。 获悉梁民科到闹荒来,郁锋涛激动、振奋的早想去看看他,但是一想到梁民科此次来的目的,只得按抑内心里头这股激情。当一眼瞅见梁民科亲自到他家里,不知怎么着,眨眼间,滚滚热泪已在郁锋涛眼眶跳动。 “梁副县长!”呼唤一声,郁锋涛一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梁副县长,一听说您来了,我好想马上去看您,可是……” 亲热的搂着郁锋涛肩膀,梁民科亲切有加地说:“锋涛,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的石雕学得怎么样,还要不要去福州?” “算一般吧,梁副县长。”郁锋涛闪动泪珠,“石雕是一门很深奥的艺术,学无止境啊!”到了大家面前,郁锋涛好不激动,好不振奋地给大家介绍了梁民科。 坐下,喝了口茶,梁民科直进话题:“锋涛,抛秧法,我有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所以这一次呢,来向你详细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我们县推广。”“不过,我有点困惑的是,同样是抛秧,为什么你的就行,村里其他人的就不行,这其中有什么奥妙呢,锋涛?” 没有立即回答梁民科的话,郁锋涛离开凳子,疾步朝东偏房走去。三、四分钟光景,手上拿着一片塑料,回到梁民科跟前,举着,边说道:“抛秧,要用这育秧模育秧,没有别的奥妙。” “噢!”梁民科若有所悟。拿过郁锋涛手上的育秧模,翻转的看了一遍,梁民科将信将疑看着郁锋涛,说:“你是说抛秧的奥妙,全靠这么一片塑料?” “对!”郁锋涛显得相当自豪、振奋,禁不住指点着育秧模,说道:“这一个指头大小的一格格,放满烂泥巴,谷种洒在上边;您看,底下有个小眼孔,水会进去。拔秧苗时,不能把秧苗根部的一小团泥巴去掉。当秧苗往空中一抛,因为根部有一小团泥巴是重的,往下坠的时候,一下子钻进田的泥土里,自然一棵棵直挺挺立着……” “喔!”梁民科听郁锋涛这么一说,一切全明白了,不由地朝郁锋涛赞许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坐了下去,郁锋涛目光炯炯注视梁民科,脸上显得三分严肃,压低声音:“梁副县长,闹荒人愚昧无知的不可救药,天生是迷信精。要是你跟他们讲科学,讲事实,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唯一办法,是叫他们自寻苦吃,碰得头破血流,才会自动转过那根愚昧无知的脑筋。”“不过,梁副县长,我们卢水几乎是山田,所以抛秧技术发挥不了大优势。” “你说的对,锋涛。所以要想更好利用抛秧技术,我们必须进行农田改造。”梁民科欣喜地拍拍郁锋涛肩膀,说:“锋涛,晚上县农业局的同志到你家来,你把抛秧技术详细的给他们说道说道!”“走!”梁民科站了起来,“现在带我到你田里去看看!” ——看到梁民科和郁锋涛亲切如父子,兴高采烈从屋里走出去,躲在门外偷听偷看的田虎及一伙村干部吓得骨头酥了,死了都不会相信——告状,竟然是告到了他们自己头上。叫他们不明白的是,这抛秧技术,连身为副县长的梁民科都不知道,郁锋涛这小子又是从哪儿学到?只听说过他到福州去学石雕,并没有听说他去学抛秧呀!当梁民科、郁锋涛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的跟石灰一样,没一点血色。田虎更是一劲儿抹额头豆大汗珠,甚至睇都不敢睇一下梁民科。 六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暗了。 村委会办公室点了七、八盏马灯,不说顶不上城里一个15瓦电灯亮,连郁锋涛那盏汽灯都不如。 ——傍晚时分,高森林想的美滋滋的叫徐开发去借郁锋涛那盏汽灯,要是郁锋涛不肯借,向他租,一个晚上五十块钱,一百块钱都行。徐开发认为梁民科对郁锋涛那么好,看在梁民科面子上,郁锋涛不用说是一口答应。徐开发便理直气壮地去了,结果,郁锋涛这个家伙横竖不认人,把他徐开发臭骂一顿:“你们有本事告我,干么没本事点上电灯?一百块钱,一百万块钱,我都不会把汽灯租给你们这群畜牲。”徐开发当场气得差点要吐血。 一个办公室截然不同两种心情:一种恐惧不安,一种激昂振奋。 素有弥勒佛之称的梁民科,这时候脸上原有的笑意全消失了,显得十二分愤慨,迅速把目光转向了不敢抬头的田虎,一出口,便是掷地有声:身为干部,首先应该为民造福,为民排忧解难。村民愚昧无知,难道身为干部跟着愚昧无知吗?有关郁锋涛采取巫术手段害全村人的事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于天下了。他梁民科不想多说什么,说了,他会忍不住怒火冲天,恨不得把闹荒村这一伙村干部连同他田虎一个个拉去枪毙! 说到这儿,梁民科话断了,把一束凌厉、义愤目光投在闹荒村干部身上,锵鸣金石厉声谴责闹荒村一伙村干部:他梁民科现在郑重要说的是,他们闹荒村一伙村干部订出如此村规民约,到底是什么意图?他们是不是不想叫全村人活下去了?既然连山上的一草一石都不允许村民动,不允许村民科学种田,那么,他们必须有能力,有本事帮助村民脱贫致富!可他们呢?公路款,县里早拨下给他们,一条公路至今不通,甚至连一锄头未曾动过,这是为什么? “只要不破坏生态环境,只要有合法手续,只要是科学种田,就要鼓励、支持和帮助村民发展农业生产,发展副业,脱贫致富,搞活农村经济!”按捺不住心头义愤,梁民科霍地立起,双目喷火。 闹荒村一伙村干部怵怵发抖,一个个额头冒冷汗。 私下里,梁民科把田虎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训斥得田虎噤若寒蝉,脸色当场全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血淋淋的噩梦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遭到训斥,田虎把一肚怒火发在闹荒村一伙村干部头上,破口大骂他们是猪头是蠢货。去年不知道郁锋涛抛秧是怎么回事,情有可原,可是郁锋涛今年抛秧,他们就要暗中摸清真相,不摸清真相就这样乱告一通,把他田虎都牵涉进去……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怪,一场抛秧官司,郁锋涛毛发无损,告状的人打断牙往肚子吞,拧着鼻子不敢做声。 村干部还在纠结抛秧这件事时,郁锋涛第三天收到了范卓学的信,说是十天后,有位北京来的石雕家将到范卓学他们学院讲座,要郁锋涛赶快去福州。 接到这个好消息,李秋玉催促郁锋涛赶快去,千载难逢一个大机遇,岂可错过。可是郁锋涛担心她,放不下她,要她一块儿去。 “我没事,你放心。你的事业要紧。我一个农村女孩,什么都不懂,去了丢人。”李秋玉水汪汪凝视着郁锋涛,柔情万丈。 临走的时候,郁锋涛硬是给李秋玉留了一笔钱,吩咐她万一有什么事情,她逃到卢水去,然后叫他妹妹郁媛媛送她到福州去。 人的感情是个奇怪东西。 在与郁锋涛恋爱之前,李秋玉同样是默默爱郁锋涛,但是郁锋涛离开闹荒时,她并不觉的有什么。可是现在郁锋涛前脚刚踏出闹荒,阵阵惆怅、失落袭击李秋玉芳心,而且这一回一直心慌不宁。 也许是因为有了亲昵肉体融合,把整颗芳心交托给了郁锋涛,再加上经历了家庭逼婚,李秋玉才会有今日特别情愫吧。有了亲身经历,她完全相信高玉娇对她所说的生不如死,一颗心被撕碎。 嘴上安慰郁锋涛说没事,可是李秋玉心里有数,郁锋涛这一走,可能会成为他们俩的永别。虽然她没有甚么文化,但是她懂得——爱一个人,要舍得为对方付出,哪怕是自己死了,也要为对方着想。 郁锋涛走后不到一个月,王德杰和父亲及余美金又赶到了李大头家,商谈嫁娶日期。王德杰在家里想美女想得要发疯了,煎熬了这么长时间,他是跟点上火的汽油一样。再者,王德杰固然是担心夜长梦多。这才急急的要把李秋玉娶回去。 趁着大家吃罢晚饭后全围在厅堂开心聊天,李秋玉阴沉着脸,从外边走了进去,立在大家面前,臭着脸,一开口即警告道:“王德杰,今晚上趁双方父母亲全在场,我明白对你说了:我李秋玉的肚子里已经有我心上人的孩子……” “秋玉,你不要乱说。”李大头气得几乎要昏过去。要不是王正修在场,他真要把大女儿打个半死。这样不要脸的女儿,他的脸丢不起了啊! 破釜沉舟——豁出去了。 根本不理睬父亲,李秋玉继续说道:“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明天可以跟你们到医院去检查。要我秋玉嫁给你王德杰,你白日做梦吧。你王德杰凭着几个臭钱,这样硬生生把我秋玉跟心上人拆开,你王德杰这辈子要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事情全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去。” 扔下话,李秋玉扭头即走。 双方的人尴尬不堪,李秋玉居然撕破脸面,说出这样重的话,不管是哪方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也无法接受。一时间,厅堂一阵窒息的沉闷。会抽烟的人,一个劲儿猛抽,搞得满屋乌烟瘴气。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月光已经从天井直照到屋里。 居然遭到这样无情的诅咒,王正修气呀,话是骂在他儿子头上,可是一只无形的手掴他王正修脸上,他这是在娶儿媳妇吗?借着月光,王正修脸上毫无表情直盯李大头这个亲家:“亲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玉,她真的……” 回答不是,不回答不是。李大头羞得没脸抬头。这时,李大头才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让大女儿跟郁锋涛来往。他拿不准大女儿李秋玉是不是真的肚子里有了孩子。听大女儿的口气,她这一回十有八九是……李大头不敢想下去了。但是无论怎样,他是不愿放弃这门亲事。 待又一支烟抽完了,李大头才硬着头皮,没把握地回答王正修:“没那事,没那事,没那事。亲家,你放心好了。我们家秋玉不是那种乱来的女孩子。订婚时,她同样是这样说的。结果硬是被我拉到乡卫生院去做了检查,一样事情没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王正修心头当然是放心不下。万一娶的儿媳妇怀着是别人的孩子,而且是未婚先孕,即使外人不知道,他照样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这是对他一生莫大的侮辱,比杀了他一家人还要痛苦上万倍啊! 回房间睡觉的时候,王正修把儿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了个体无完肤,现在退婚还来得及,王德杰可要想好了。一旦李秋玉一脚踏进了他们王家的门,后悔晚了,一切不可挽回。漂亮女孩子,天下多的是,为什么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王德杰已经深深被色迷住了心窍,哪听的进父亲的责骂,劝说。王德杰死不相信,李秋玉这样一个清纯的跟山涧一样女孩子,会是那样一个人——未结婚怀上别人的孩子。面对父亲的恶骂,王德杰下了死心,说,哪怕李秋玉现在死了,他一样要把她娶回家去。他这辈子除了李秋玉外,谁也不会要。 第二天,双方婚期定了。 可是双方谁都不愿提出叫李秋玉到医院去做检查:万一检查出李秋玉果真是怀孕了,这门亲事泡汤且不说,李大头、罗英桂夫妇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这个面子,他们丢不起呀。王德杰更是顾虑重重。他担心要是李秋玉没有怀孕,而不过只是在考验他,那样一来,李秋玉会更恨死他。要是李秋玉怀孕了,他遭到父母亲的咒骂且不说,李大头夫妇倒头反咬一口:李秋玉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到时有口难辩,落得人财两空。当然,王德杰相信李秋玉一个清纯,非常传统的女孩子,因为她从来连手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哪会做出越轨之事。 是不是跟上一回一样,李秋玉在欺骗他父母亲?不是。这一回,李秋玉是千真万确怀孕了。面对父母亲,面对王德杰,她李秋玉已经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她只好出此下策啦。她希望自己怀上郁锋涛的骨肉,王德杰能够退婚。李秋玉万万不曾想到,王德杰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她不娶。李秋玉对爱情忠贞不渝,心若磐石,一根筋,哪怕是死,她也不愿背叛爱情,背叛自己所爱的人。不要说王德杰想得到她的心,连她的身子同样休想得到。 在闹荒村传统民风开始败坏,道德逐渐沦丧,已有一些女孩子外出做“鸡”,李秋玉还能保持这样一颗淳朴的心,是一颗绿宝石在黑暗中闪烁,光芒四射。 虽说是郁锋涛气死了高菊花她太公,但是说到底还是是高菊花害死了自己太公。当她有一天知道李秋玉的高尚贞节,难道不会醒悟到自己的罪孽、可耻:正是她自己的可耻,堕落,害死了太公。李秋玉是一面镜子,一面明亮的镜子。那些女孩子要是还有一点羞耻心,还有一些良知,那么在李秋玉面前一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考虑的不是自己,李秋玉更牵肠挂肚远在福州的郁锋涛。李秋玉仇恨这个世道为什么要这样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残酷虐待郁锋涛?他从困境中,一步一步坚强挺过来,活到现在这个地步,容易吗?不知有过多少个夜晚,李秋玉躲在被窝里,以泪洗面。 李秋玉在忏悔。 因为她觉得自己欺骗了郁锋涛,不但是瞒着郁锋涛怀孕了,而且还骗郁锋涛说她父母已经不把她嫁给王德杰。随着婚期一天天逼近,李秋玉在一天天消瘦、憔悴下去,叫她最最最担心的是,在她出嫁前,郁锋涛回到了闹荒。她理解郁锋涛的为人,一旦明白了真相,他是什么事干得出来。 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盼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快快长大。到了这个地步,李秋玉已经不在乎遭到人们的歧视、嘲笑,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人结合,她什么都不顾。 ……身在福州,郁锋涛简直是在拼命,只有到了夜里躺在床上一刻,他才有闲暇去牵挂、惦念李秋玉。郁锋涛当然是不会知道这期间,李秋玉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他有不祥预感,但是每隔十天能准时收到李秋玉的信,安慰了许多。 然而,这一次已半个月没有收到李秋玉的信了,心头不祥预感一直绕在他大脑里散不去,郁锋涛心情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起来。 夜里,郁锋涛做了一个非常奇怪又可怕的梦,梦见李秋玉全身是血,手里抱着一个血淋淋婴儿,出现在他面前,失去了往日甜蜜、幸福、快乐的笑容,而是流着血泪,悲切地对他说道:“阿哥,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来抱抱他。”郁锋涛一惊,双手去抱婴儿,却是忽然不见了李秋玉。郁锋涛又是一惊,这一惊,倒把他惊醒了过来。 突然看到了窗口的光线,郁锋涛才知道天已经亮了。 没有往日一样马上起床,郁锋涛躺在床上,慢慢回忆那个好奇怪又可怕的梦。不禁的,郁锋涛感到一阵旋晕的恐惧,心跳得和赛龙舟敲鼓一般。 连续两天以来,郁锋涛心神不宁,他怎样强迫自己定下神,全无济于事。 历来不把梦当作一回事,这个血淋淋的梦就是现实中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幕似的,是紧箍咒套在郁锋涛头上去不掉,不时浮现在他眼前。 ——难道是李秋玉出事了? 这个念头从脑际里掠过,郁锋涛的心如同是被人狠狠拽下,极度恐惧、不安。虽然离秋收尚有半个多月,郁锋涛还是决定提前回去。这样心神不定,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一滴滴东西也学不进去,心里一片混乱。不管好坏,只要看上一眼李秋玉,他才能安心。 第三天,郁锋涛告辞范卓学一家人,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谁活活勒杀两条生命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或许是回到卢水离闹荒更近了,夜里躺在床上心烦虑躁无所适从,窗外隐隐约约不停传来一个声音呼唤郁锋涛赶回闹荒,奇怪、可怕的血淋淋梦也在他眼前不时浮现…… 心如同被人扔进油锅里,郁锋涛一个晚上鬼压胸,睡的非常沉闷,第二天五点钟便急急赶回闹荒。 ——归心似箭。 走在回闹荒的羊肠山道上,郁锋涛心发慌的要去跳悬崖,好像要发生天塌下来的大事,这是以往所没有过的,他恨不得立马生出一对翅膀飞回去。 到村里时九点多钟,乡亲们见到他郁锋涛,奇怪看着他,躲躲闪闪背着他在嘀咕什么? 懒着去搭理那些人,郁锋涛大步流星朝自己房子走去。 屋里静悄悄的,仅李椰毕一个人院子里看书,郁锋涛走到门口敏锐地先环视一圈屋里,然后才叫了一声:“椰毕——” 突然听到叫声,抬头一看,果真是郁锋涛回来,李椰毕不知怎么着眼圈一下子红了,哽咽地说道:“锋涛,秋玉,她——她——她出事了!” “啊——”五雷轰顶,恐惧一声惊叫,郁锋涛扔掉行李,一个箭步上去,抓着李椰毕肩膀,不安大叫:“椰毕,快说,秋玉出什么事了,她人呢?” 想到郁锋涛、李秋玉往日对他的好,李椰毕鼻子一酸,泪崩,哭道:“秋玉,她——她——她——死了!” 如同天掉飞石砸中他的头,登时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抓在李椰毕肩膀上的双手无力一滑,郁锋涛甚至张着嘴叫不出一声,即一头栽倒地上,不省人事。 跟随郁锋涛手滑落,李椰毕也摔倒在地上,一看到郁锋涛昏厥过去,他心慌了,顾不了自己,一边挣扎着爬起,一边对着隔壁大声叫喊陈琴玉,因为他父母亲不在。 直到李椰毕一瘸一拐蹒跚到门口大叫,陈琴玉才听到。 跑过来一看,也心慌了,陈琴玉忙问李椰毕是怎么一回事?听李椰毕一说,陈琴玉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郁锋涛身边,蹲下去,拼尽全身劲用力掐郁锋涛人中。等郁锋涛缓过一口,陈琴玉苦叹一声:“好苦命的孩子了啊!”当下,陈琴玉将郁锋涛抱到床上…… 李秋玉确实是死了,她在半个月前出嫁那天晚上喝农药自杀。 出嫁那天,李秋玉没有哭没有笑,目光呆滞,双眼无神,一张脸苍白的和白纸一样,但是她心里装着郁锋涛,双手紧紧贴着肚子,像是保护有人要抢走她肚子里藏着一件宝物。 新婚晚上,当大家吃罢结婚喜宴,娘家陪嫁的人到洞房去看李秋玉,不看则罢,一看,一个个吓坏了,喊天叫地叫嚷开,李秋玉口吐白沫,已经死在了新婚床上。 转眼之间,喜事变成了噩耗,陪嫁的人除留下两个外,其他人连夜赶回闹荒报丧。 这个时候,李大头家亲戚大部分人尚未回去,一听说此事,一个个愤怒之下,操起家什,赶到王德杰家。不问青红皂白,不但是把王德杰的家抄了,新婚的东西全抬回闹荒,还硬逼着王德杰陪人。 好在王德杰的朋友当中,有个别头脑机灵的,马上报警。 后来经公安局法医鉴定,李秋玉确实是自杀,而且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这一惊天事变,残忍的摆在李家人面前,李家人自知理亏,不敢再闹了。 可怜的王正修,这边新娶的儿媳尚未来得及安葬,一气之下,跟随着新娶儿媳后头去了。 一场本不应该有的婚姻,闹出了三条人命,这一人间一场大悲惨全是因贪色、势利惹得祸。 李大头在一夜之间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整个人焉了像根腌萝卜。罗英桂更是在一夜间,白了满头头发,昏厥过去几次。 在新婚老婆与父亲安葬那天,王德杰疯了。 半个小时后,等郁锋涛完全清醒了,李伟大、何花菊夫妇和陈琴玉把李秋玉的死,一五一十对他详细说一番。 没有流泪,但是郁锋涛的心在一滴一滴滴血,胸口像是被谁划了一刀,阵阵绞痛…… 躺在床上,头脑昏昏沉沉,郁锋涛心中的一条支柱倒塌了,头脑一片空白,感到这是一个吃人的黑暗世道,一个清纯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魔鬼吞噬,难道人世间只有地位、金钱才是真情吗? 郁锋涛想到了那个奇怪又可怕的血淋淋梦,原来是李秋玉的灵魂托梦给他,可见她是多么不甘愿被这个吃人的黑暗世道活活所扼杀,带着终生遗憾和愤恨走的。 昏昏沉沉中,郁锋涛看到李秋玉向他奔来,她就是一只小燕子,突然她前面的地陷了,她掉了一下去……恐惧得心被谁狠狠拽了一下,郁锋涛清醒了。 想到自己拥有李秋玉这样一个贞烈、不背叛自己的红颜知己,郁锋涛冰冷的心暖和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安慰、幸福袭上他心头,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一份贞烈、忠诚更珍贵呢? 叫郁锋涛不理解、困惑的是,李秋玉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她完全不必这样做,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可以一块儿逃到福州,从此不再回闹荒罢了,况且范卓学一家人又会帮他找个安稳的好工作,她父母还能跑到范卓学家去找她,她父母还能跑到他卢水的店铺大闹? 心像被撕裂,隐隐作痛当儿,何花菊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可是郁锋涛真的没胃口,又不想拂逆何花菊的好心,勉强端起饭,刚吃了一口,却有如嚼蜡,只得又放下。 瞧着郁锋涛实在吃不下,何花菊只好把饭、菜端了出去。 何花菊刚跨出门槛,她儿子李椰毕进来了,他给了郁锋涛一封信,说是李秋玉出嫁那天特意嘱托他,要他一定等到他郁锋涛回来后,亲手把信交到他郁锋涛手上。 在信中,李秋玉柔情似水,诤诤而言,内疚的说她对不起郁锋涛,真的对不起,是她欺骗了他,瞒着他怀上他们的孩子。她没有别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怀孕后,王德杰能退婚。不想叫他知道,是不想给他增加负担和压力。然而到头来,她李秋玉还是太天真了,王德杰这头魔鬼仍然不放过她。她想过了,实在不行,逃到卢水去逃到福州去,可是她父母亲和王德杰一定会去卢水会去福州大闹。她不忍心他的店铺被砸,她更不忍心他的石雕事业被毁,万般无奈下,她只能选择这样一条路了。她要郁锋涛不要恨她太心狠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走。她跟他们的孩子一起走了,郁锋涛要坚强活着,为她李秋玉和孩子争口气,在闹荒把石雕厂办起来! 最后,李秋玉在信中说道:“阿哥,原谅我!让我带走我们的孩子,我在另一个世界不再孤单。来世,我秋玉还是要做你的老婆!” 压抑着,可是泪水的闸门被心中一股汹涌洪流冲垮了,郁锋涛好想嚎啕大骂一场,可是他哭不出声…… 天暗了。 漆黑一团的夜,张牙舞爪,把人推下无底冰窑里毁灭,冷啊!凄凉的寒风像刀切,刺骨而入穿透心失去感觉!用你的贞烈,锵鸣世间的黑暗,唤醒人性的泯灭。 月亮悲伤流血,星星哭泣,寒风瑟瑟摧毁幽幽皓月,残酷!凄切的黑夜人性已绝,吞噬一颗朴素美丽的爱心!你腊梅傲雪,对黑夜发出呐喊,挽救人性的冷血。 在逆境中坚挺若青松不会倒下,然而郁锋涛失去情侣倒下了,他恨呀,他恨这个吃人的世道,为什么要对他这样残忍,为什么要对他这样不公平:在他陷入绝境时,灾难一桩一桩砸到他头上,要逼他结束自己年轻生命。但是他顽强地活下来了,别人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却一连失去一对他有情有义的女孩?敢问青天,你的良知何在? ——病了。 郁锋涛是真的病了。 母亲不在身边,是李伟大、何花菊夫妇和陈琴玉精心照顾着倒下的郁锋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又一封滴血遗书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郁锋涛这一病倒,可把一个人高兴坏了,暗暗乐得两颗大门牙要笑崩,她就是李秋玉的闺蜜——高容容。现在,她高容容的两个情敌:一个出嫁了,一个自杀了,再没有人跟她争。 好像老天爷对她高容容特别好,关头上送她一个好礼物,偏偏郁锋涛在这个时候病了。不怕别人会怎样说她嘲笑她,高容容寻死觅活硬逼着父母亲杀了一只鸡,炖好,她亲自给郁锋涛送去。 哪知道,郁锋涛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身在病中了,竟然还犟得不领她高容容的情,连嗅不嗅一下她的鸡肉。可是高容容脾气很好,不怒不恼,更不生气。 既没有高玉娇的丰满,又没有李秋玉的美貌,但是高容容比她们两个阴险狡诈,为达到目,她不择手段。——郁锋涛天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要献献温柔、体贴,也不择个黄道吉日,在郁锋涛处在人生最悲痛时刻,来这一手,高容容反倒引发郁锋涛的极大反感。郁锋涛感觉到了,高容容笑脸里头隐藏的阴险,是一把浸过百毒的尖刀,非常可怕。虽然心里悲痛,但是郁锋涛头脑清醒还没迷糊,眼睛雪亮雪亮,高容容面对闺蜜悲惨的死,她非但没有一点伤心、难过和惋惜,反而是幸灾乐祸。 心情糟透了。 再加上高容容无休止的烦他,郁锋涛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一瞧见高容容影子,他总想发火,昨天就把高容容臭骂一顿,他穷的时候病倒时,她高容容有和高玉娇、李秋玉一样把脚踏进他屋里关心问一声吗?现在他不穷了,因为自己所爱的人走了,心情不好,用的着她高容容假惺惺吗?再送东西来,不要怪他不给面子,当场扔到门外去喂狗,他饿死了,也不会吃她的东西。 天生好脾气呢,还是脸皮厚,面对郁锋涛的骂,高容容不生气,嬉皮笑脸地恶心:“锋涛,你干么要这样恨我呀?”“玉娇和那个没好死的是我的好女伴,她们对你好,你都对她们好。现在她们一个嫁人了,一个死了,我想对你好,来照顾你,你干么这样恨我?” ——农村人相当迷信,青年人死了,是非常忌讳叫死者名字,高容容才会用那个没好死的替代李秋玉名字,可见她的心。 当时在一旁的何花菊,实在看不过去,对高容容说了一句:“容容,锋涛病成这样了,心情又不好,你别在烦他了。要有缘分。没缘分的话,你对他再好,他是不会领情的。” 在郁锋涛跟前,高容容没说什么,只是偷偷地凶恶瞪一眼何花菊。当走出郁锋涛卧室后,高容容附着何花菊的耳边,咬牙切齿大骂:“老太婆,我的事,你少管。” 蒙在鼓里,高容容不知道,她那次劝李秋玉的事早已进了郁锋涛耳朵,高玉娇同样也警戒过郁锋涛要小心她。从逆境中一步一步艰难爬出来,郁锋涛哪能那么容易被她高容容的假惺惺打动心,他早把她高容容的五脏六腑看透。阴险狡诈的女人比阴险狡诈的男人更可怕,郁锋涛根本不会让高容容走进他心里半寸。 已经好几天了,郁锋涛每天仍然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他很难接受李秋玉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还一点不知道,她就这样走了,走的如此悲惨…… 第九天,下着濛濛细雨。 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变化,郁锋涛心里特别烦躁,似有千万只蚂蚁啃他的心,叫他生不如死,要不是母亲、两个妹妹维系生命的重担压在他肩膀上,他真的想眼睛一闭跟着李秋玉而去。 晌午时分,雨下的更大了。 心烦虑躁伴随阵阵绞痛,再加上凌晨的时候又梦见李秋玉血淋淋抱着婴儿朝他走来,郁锋涛要疯了。就在这个时刻,大门被推开声响传进来,郁锋涛拳头攥着嘎嘎嘎作响,他猜测十有八九又是高容容那头魔女来烦他,今天不叫她尝尝他郁锋涛拳头滋味,他郁锋涛跪在她脚跟前舔她脚趾。 出人意料,进来的不是高容容,是从天而降的李秋兰。 女大十八变,李秋兰已经从一只丑小鸭初长成一只亭亭玉立白天鹅,比她姐姐李秋玉还要标致、可人三分。 走进郁锋涛卧室,李秋兰看到床上的郁锋涛,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认了:碧如沧海,英爽逼人的眼睛凹陷了下去,空洞洞的,浑沌不清;圆滑滋润的脸失去了光泽,又黑又瘦的叫人不敢看…… 或许是看到郁锋涛这情景,想到了姐姐吧,李秋兰早已心酸的泪水没商量漫了上来,芳心默默地说,难怪,阿姐会对你这样痴情,以死殉情啊,锋涛哥!来到这个世上,阿姐没有白爱一场。 步履沉重走到床边,见郁锋涛要坐起,李秋兰慌忙把他扶起,等他坐好,李秋兰泪眼汪汪拿出一封信给他。 信,依旧是李秋玉写的,她在临出嫁前一再叮嘱妹妹,郁锋涛回到闹荒知道了她的事,万一病倒了,要把信亲自交到郁锋涛手上。如果郁锋涛根本不在乎她,要妹妹把信一把火给烧了,一个多么有心的女孩! 在这封信中,李秋玉说,当郁锋涛看到这封信时刻,她已经跟他们的孩子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郁锋涛千万不要恨她的残忍。她太寂寞了,不得不带着孩子一起走。郁锋涛是一个有情有义,有骨有肉男子汉大丈夫的话,不要为她和孩子悲痛,要坚强的和独松山上那棵松树一样——在恶劣环境成长在严冬里迎雪挺立。郁锋涛真心爱她,要从悲痛中直立起腰板,把石雕厂办起,给她李秋玉在王德杰、她父母亲面前争一口气。她的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她妹妹李秋兰比她聪明,比她乖巧,比她有文化。她走了,郁锋涛要好好照顾她妹妹,不要再让她妹妹遭到半丁点委屈。 ……李秋玉这弦外之音,是傻瓜都能听得出来。 坐在郁锋涛身边,李秋兰嗓音哽咽:“锋涛哥,我阿姐出嫁那天,一再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可是,阿姐出事后,我阿爸、阿妈看牛一样把我守着严严的,晚上不允许我踏出家门半步。我没法照顾你,你自己要保重自己。”“你现在这样子,我阿姐的在天之灵能安心吗?” 心一颤,不用看李秋玉遗留给他的信,郁锋涛也能晓得李秋玉在信中说些什么。此时此刻,郁锋涛原本已经哭干榨不出一滴泪水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大把大把的泪水重新漫了上来。 试去郁锋涛的泪水,李秋兰不敢久留,匆匆离开而去。 李秋兰双脚尚未迈出卧室门槛,郁锋涛迫不急待捧起李秋玉的信即看。看的,郁锋涛已经衰竭的心再一次被震憾,胸口有一把剑深深扎进。 受到了什么刺激,把李秋玉的两封往口袋里一装,郁锋涛倏地蹦下床,步出房间。 外边还下着雨,见郁锋涛要出去,李伟大、何花菊夫妇惊慌了,忙把他拦住。郁锋涛说他到后门山走走。见拉不住郁锋涛,李伟大便去拿顶斗笠给他戴上。 抬着沉重脚步,吃力地爬上后门山,来到他与李秋玉时常恩爱的地方,直筒筒站着,郁锋涛就像一个稻草人。 多半是李秋玉的魂魄并没有远去,还留在这里吧,双脚未站稳,郁锋涛眼前即浮现那个血淋淋的梦,胸口像被谁重重猛擂一拳,泪水如若大海涨潮,汹涌而上…… 随着泪水滑落,郁锋涛心震颤一下,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活的人还是要活下去,面对现实,去实现和完成死者的遗愿。他不能这样脆弱、懦弱的一味沉溺在悲痛中,他要爬起来,悲痛中凤凰涅磐,开创一番事业,大展鸿图,对得起李秋玉的在天之灵。 雨,好像又大了。 拿出李秋玉的两封信,郁锋涛双手颤抖捧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酸楚的泪水一滴一滴豆大地滴在信上,心在说:“秋玉,割稻谷之前,我要亲自去要看看你和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苍天在掉泪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下山的时候,郁锋涛脚步明显沉稳、有力,他心中的悲痛已经化作一个意念——尽快把石雕厂创办起来,告慰李秋玉在天之灵。 第二天晴天,晚饭后,郁锋涛走出了屋里,朝李大头家走去。 没有走出多远,郁锋涛身后传来了一连串嘲笑,挖苦,讽刺,谩骂,诅咒声: “你们看看他,生得眉目清秀,干出那种事,真看不出来。” “太缺德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家,要出嫁了,还把人家肚子搞大起来。” “那是畜牲,哪还是人。” “就是嘛。害得人家一个长得那么漂亮、清秀女孩子,结婚那天自杀了。” ……郁锋涛就像个聋子,目不斜视,径直朝李大头家走去。 李大头家的大门紧闭着,“嘭——”郁锋涛没有叫开门,一脚重重踢开了大门。 此刻,李大头正独自一人可怜巴巴在厅堂里抽闷烟。 仇人见面,格外眼红。 恶狠狠的仇恨一瞪李大头,郁锋涛一线之差克制不了自己,要上去拽着李大头的头往柱子上撞。 一瞅,踢门进来的人是郁锋涛,满脸怒气,李大头很紧张,身子些许哆嗦,明白郁锋涛这是找他算帐了。 正当李大头惴惴不安,惶恐盯着郁锋涛,不料,郁锋涛一到厅堂,即大声叫喊:“秋兰!” 在厨房里洗碗,意外听到郁锋涛的叫声,还以为是耳鸣,李秋兰怔了好大一会,才醒悟过来。“哎——”应一声,李秋兰随着声音,从厨房里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出去,见果真是郁锋涛,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你来啦!坐吧!” 跟在李秋兰声音后头,李大头全家人全来到了厅堂。 甚至不愿瞟别人一眼,郁锋涛直视李秋兰:“秋兰,你明天早上带我去看看你阿姐!”话一掷地,郁锋涛转身离开而去。 平平淡淡一句话,犹如天降陨石,把李家屋顶砸了个大窟窿。 亲眼目睹眼前这个本应该是他们大女婿的后生,料不到他会是如此一个有情有义男孩,罗英桂辛酸的泪水再捂不住了,没等郁锋涛迈出大门,她按捺不住“哇——”地一声,伤心痛哭开。 俗话说,事到临头,悔悟迟。 大女儿出事后,罗英桂才后悔不及,要是她当时稍微松口气,不至于发生这么悲惨的事。 凡是明理的人无不谴责李大头、罗英桂夫妇逼死了大女儿,导致他们给儿子订的一门亲事吹了。心如此恶毒,又贪财的人,哪个人还敢把女儿嫁到他们家。 未婚先孕,怀的不是王德杰的孩子,李秋玉又是青年女子,担心会破坏村里风水,搞臭村子名声,全村人不允许李秋玉葬在他们村的地面上。——农村有个很大忌讳,人在外边死了,是不允许抬回村,所以李秋玉只得在离闹荒十几里外的八角山草草埋葬。 明天要去见他安息在九泉下的李秋玉,郁锋涛的心一夜不能平静。到今天了,郁锋涛仍然不愿相信,李秋玉就这样死了。在他意识中,李秋玉没有死,仍在他身旁,只是看不到她而已。 盯着黑洞洞天花板,郁锋涛自言自语:“秋玉,要不是看在你面上,我今天会忍不住要拽住那个死老头的头往柱子上死撞,叫他头破血流,才知道做父亲的心不能比蛇蝎还毒。” 天一亮,郁锋涛便起床了。 在屋里等着,一刻见不到李秋兰,郁锋涛一刻烦躁不安,他担心李大头、罗英桂夫妇不会允许李秋兰陪他去。在他眼里,李大头、罗英桂夫妇是一对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根本没有人性可言。 七点差一刻,李秋兰来了,郁锋涛悬到半空中的心落下。 默默走在去八角山山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形同陌路人,郁锋涛心口很痛,心像是有根荆棘挑着,越近李秋玉的坟墓一步,心就被挑一下,不开口说半句话。李秋兰一想到疼爱她的姐姐就这样走了,心里说不出口的痛苦,泪水在她眼里跃动…… 可能是身体虚弱吧,郁锋涛时常跟不上李秋兰步伐,每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李秋兰总要回过头看看郁锋涛,要是他落下一截,便停下,等着他。 李秋玉的坟墓是在八角山南面半山腰上。 农村安葬死人,是有极严等级,年龄达到五十岁,那是大寿,人死了,不管他是如何死的,全属于正常死,他的坟墓做得是一个正常的坟墓,有钱的人做得比较高档,安上个墓碑什么的;未达到五十岁,但已有子女的人死了,那是属不正常死,是极忌讳,棺材呀坟墓呀,就不讲究了,丧事也不热闹。青年人未婚育的,死了,那就仅有父母、兄妹姐弟给他下葬,没有棺材,用木板随便钉个箱子,坟墓当然不能叫坟墓,只能叫墓洞,随随便便挖个洞,坟墓口用石头磊一下。 说到这里,大家就明白李秋玉的死是最悲酸最凄楚,要不是有李秋兰带着,郁锋涛恐怕是找不到她的坟墓了。 前脚一踏在李秋玉坟墓前,一看,这坟墓不像坟墓,郁锋涛鼻子一酸,顿时泪如雨下,身子一阵颤抖,往前一扑,一头撞在了墓口上,失声恸哭起来。 吓坏了,李秋兰慌忙奔上前去拉郁锋涛,可是郁锋涛像是粘住了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动。 顷刻间,郁锋涛哭得肚肠欲断,昏天暗地,额头也鲜血直流。 ——心诚能撼动卧牛石。 不知是天气本来要变化呢,还是郁锋涛的恸哭惊动了苍天,苍天陪着郁锋涛流泪?本来是晴朗的天空,这时却是下起了小雨。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李秋兰做梦恐怕也不会想到,真的不会想到一个男孩会哭得这般悲呛,她好感动,芳心颤动。 把李秋兰震骇、惊悚得心要闯出胸膛的是,估计半个钟头后,郁锋涛呼地蹦起,二话不说,赤手将坟墓周围半米内的草、灌木拔掉。他简直疯了,手皮裂了,鲜血直淋,他也不管…… 醒悟过来,李秋兰泪流满面,惊叫起来:“锋涛哥,你别拔了,手都出血了。” 可是郁锋涛像没听到李秋兰的叫喊,依旧发疯的拔草拔灌木。 心疼的,李秋兰奔上,揽腰抱住郁锋涛,哭叫道:“阿哥,求你了,你别拔了。阿姐看到了,她会心痛的。” “我没事,秋兰。”郁锋涛一脸愤慨:“你阿爸、阿妈不心疼你阿姐,可是我心疼,她是我老婆,肚里有我的孩子。” 不知怎么的,李秋兰松开了手,与郁锋涛一块拔草、灌木。 等到草、灌木拔完,郁锋涛双手已经血肉模糊。然而郁锋涛没有罢手,又去搬来石头,将李秋玉的墓口垒得像个坟墓了。 跟随着最后一块石头垒上,刚才提上来的一口疯劲也瘪了,郁锋涛整个人瘫在地上,背靠着李秋玉墓口,气喘如粗,汗流浃背。 太阳偏西了,李秋兰这才搀起郁锋涛,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一路上,郁锋涛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问李秋兰:“你阿姐安葬的时候,有没有棺材?”第二句话,郁锋涛是仇恨地咬破嘴唇,嘣出一句:“你阿爸,阿妈不是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残酷现实逼他放弃求学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黄昏的时候,郁锋涛、李秋兰才回到家里。 李大头、罗英桂这一对歹毒逼死大女儿的夫妇悬到半空中的心才落地,迟迟未见小女回家,他们忐忑不安,担心郁锋涛把他们小女骗出去残害了。 夜深了,外边寂静。 盯着黑森森天花板,郁锋涛悲痛的心已经被一种从未有过沉重替代,自己所爱的人怀着他孩子悲酸、凄楚走了,居然连棺材也没有,坟墓也不像坟墓…… 此后几天,郁锋涛的心被一块巨石压着。 村里已有不少人秋收了,可是郁锋涛没心情,往年收割稻谷头一天里,李秋玉会把收割稻谷的家什一一帮他备好,他第二天带人下地就行,然而今年…… ——世事难料了啊!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衔接天空与大地,是黄昏时秀丽风景线。 早早的吃了晚饭,上了后门山,郁锋涛来到原地,躺在草丛中,任凭金色阳光的沐浴。 微微闭上眼睛,郁锋涛脑海里回忆着往年秋收之后,每当傍晚时分在这山上嬉闹的情景,他和李秋玉像是花丛中的两只蝴蝶,无忧无虑,快乐无比。累了,他们就地一躺,李秋玉喜爱把头枕在他胳膊上,总是小鸟依人呢喃重复一句话:“要是一辈子能这样,永远不要起来,多幸福了啊!”郁锋涛对她这句话百听不厌。 回首往事,郁锋涛又回到了昔日情景中,忘却了现实,忘却了悲痛,忘却了酸楚,被划破的心又复圆。 懵懵懂懂中,李秋玉纤纤玉手拉着他郁锋涛,蹦蹦跳跳往山顶奔去,突然她绊了一脚,摔倒了。慌的,郁锋涛忙去拉她,可是却不见了李秋玉,郁锋涛一骇,倏地睁开眼睛,诧异地意外发现李秋玉婷婷玉立站在他身旁。心头一惊一喜,郁锋涛呼地站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搂过李秋玉:“玉妹,我知道你没有死,你不会死的,你一直在我身边。”声音还在山野回荡,郁锋涛即暴风骤雨、电闪雷击狂吻着李秋玉,吻着李秋玉娇气直喘,不能自持,两个人滚在了草丛里。 一阵惊天动地的乌山云雨,急风暴雨,两个人一泻千里,郁锋涛醒了,心头的虚幻顿时消失干净,他仔细端详身旁的李秋玉,惊骇地惨叫一声:“啊,你是秋兰,不是秋玉。”“罪孽呀——”郁锋涛猛地一捶头,“我——我——我——这是怎么啦,罪孽呀——” 不错。 这个确实是李秋兰,不是李秋玉。 李秋玉不可能死而复生。 趁母亲叫她到地里去摘豆角机会,李秋兰不愿失去这个机遇,忙叫女伴徐丽兰替她到地里去摘豆角,她偷偷跑去找郁锋涛,是想问郁锋涛哪天收割稻谷,她前去帮忙。不料,跑到郁锋涛家一看,他不在。想了一下,李秋兰猜测郁锋涛多半是在后门山上,她晓得姐姐时常跟郁锋涛去后门山。到了后门山上,一寻,李秋兰看到郁锋涛躺在草丛中,她想让他静静的躺着,不想去打扰他。 这时,李秋兰依偎在郁锋涛肩膀上,呢喃燕语:“哥,不怪你。这是我自愿的。阿姐出嫁那天亲自对我说,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男孩,要我一定替她好好照顾你!可是我被阿爸,阿妈看牛一样,看的死死,照顾不了你。这是老天爷恩赐给我的机会,不怪你,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哥,我爱你,我要做你老婆!” 任李秋兰劝说、安慰都不顶用,郁锋涛心头恐惧,头胀得要爆炸。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是我害死了秋玉,我怎么还能害她阿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郁锋涛把李秋兰牢牢搂在怀里,心头忏悔的诅咒自己。 担心被父母知道,今后再找不到机会,李秋兰歇了一会,就赶紧回去。 看着李秋兰沿着夕阳走下山那轻盈倩影像一只小鸟,郁锋涛心头被一团恐惧牢牢笼罩。 直到太阳落山,郁锋涛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山。 回到家里,郁锋涛依旧被一团恐惧笼罩,李秋玉的死,血淋淋浮现在他眼前,要是李秋兰再发生不测,天地都不容他。 全身泛力躺在床上,郁锋涛不停咒骂自己是个大混蛋。 残酷现实活生生摆在面前,如同胸口被人猛击了一八磅大锤,郁锋涛醒了,彻头彻尾醒了。 理想是理想,很丰满,现实是现实,很骨感。 现实离理想有十万八千里。虽然十分美好,但是理想是一种飘渺的东西。现实是实实在在的,非常残酷,却是理想的奠基石。 秋收一结束,残酷现实斩断郁锋涛的理想,不得不忍痛割爱断了求学念头,留在闹荒,拼搏创业,照顾李秋兰。 一听说郁锋涛留下,不再去范卓学身边学石雕,伙伴们个个喜得欢呼雀跃。 村干部获悉郁锋涛要留下的消息,如芒在背,毛孔里沁出了冷汗。只要郁锋涛留在村里,他们的好事要被他破坏。好在公路这件事上,他们狠狠报了郁锋涛一箭之仇,把郁锋涛的脖子紧紧勒住。 最最最兴奋的人,固然是要属高容容,她兴奋的如同发情的狗。 这段时间以来,要把郁锋涛抓到手,高容容那是能想到的手段全用过了,可是没有一样能顶用。她日夜担心,秋收之后郁锋涛又要离开闹荒,她没了机会。现在郁锋涛要留下,这不是老天爷赐给她的好机会吗? 秋天了,天气开始冷。 但是高容容为了去诱惑郁锋涛,挨冷也要尽量把衣服穿着最少,一天到晚不停照镜子,怎样才能拥有李秋玉漂亮的脸蛋;一天到晚换这换那,绞尽脑汁总想把自己飞机场的平胸垫高垫大。 乡亲们对郁锋涛留下,冷眼相看,怀着嘲笑心态,想看看郁锋涛在闹荒这样一个穷山沟到底能干出什么名堂?一个无权无势,又欠债的人能逃得出一伙村干部手掌心吗?不知是怎么回事,郁锋涛去找凌金海的事,在闹荒传开后,人人讽刺、讥讽、挖苦、数落他半夜想狗屎做点心,更瞧不起他。 留下来第一件要做的事,郁锋涛当然是要尽早把村里这条公路挖通。他死不信那个邪,难道若大一个县没有一个正直的官?别的人,他不敢说,他觉得梁民科就是一个好官,至少不会是一个赃官贪官。遗憾的是梁民科不是管交通。 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左右,从悲痛中渐渐走了出来,郁锋涛决定行动,他要亲自上卢水去找县长。 晌午,等李秋兰到身边,郁锋涛拿出一千块钱给李秋兰:“这点钱,你拿去用。我明天要去卢水,可能要好几天。”他已经把李秋兰当作了她姐姐的化身,更多了几分疼爱。下了死心,哪怕是倾家荡产,他郁锋涛这一回用钱买也要把李秋兰买到家,绝不让李秋玉悲剧再在李秋兰身上重演。没想到,这个李秋兰比她姐姐还要痴情三分。 “不!不!不!”李秋兰忙把钱推了回去,闪着晶莹泪珠:“哥,我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你办事要用钱,我不能再花你的钱了。” 脸色沉重,郁锋涛硬把钱塞在了李秋兰纤纤玉手上:“小傻瓜,你不花我的钱,花谁的钱呀!你现在又不会赚钱。女孩子家的,咋能不花钱。” 幸福的扑到郁锋涛怀里,李秋兰芳心多想与他一块去了啊! 李大头、罗英桂夫妇看得住小女儿的夜晚,可忘了白天。 男女之间要是有情,父母怎么看都看不住。 很聪明,李秋兰软磨硬泡,硬是说服徐丽兰帮她的忙,每天中午假装约她李秋兰去玩,一旦她李秋兰双脚踏出了家门,徐丽兰的任务算是完成,可以回家去,李秋兰则是偷偷跑到郁锋涛屋里去。 对小女儿这一切,李大头、罗英桂夫妇一直蒙在鼓里,哪能想到他们的小女儿又跟郁锋涛好上啦。 脉脉含情端详着郁锋涛,李秋兰有说不出的痛心:“哥,你就这样放弃不到范教授身边学石雕,太可惜了。” 动情搂紧李秋兰,沉默许久,眉宇一蹙,郁锋涛才开口:“叹,苍天不睁开眼,尽欺负穷苦人,逼着我这样做呐,秋兰,我不能再叫你阿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脖子被钢丝勒住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郁锋涛怀着一种不安、失落、悲痛走了家门,一步三回头的去卢水,像是生死离别。 如同在油锅里煎熬,在卢水苦苦等候了四天,郁锋涛总算等回了出差归来的周辉国。 苦苦等他回来,就是要他带他去见县长。周辉国一听郁锋涛这话,不由得哈哈哈大笑起来,忙问郁锋涛,是什么重大的事,还要亲自见县长?县长也是人,又不是魔鬼,怎么要他带着去见? ——县长是不吃人。 想到去找凌金海的遭遇,郁锋涛一肚子愤恨,说是有个熟人带着去,不会落空。不是别的事,他是想承包挖村里那条公路。 这没道理呀。周辉国一脸惊讶。承包公路,这么点小事情,郁锋涛犯不着亲自去找县长,去找一下交通局领导,就行了。 不提交通局,还好。一提交通局,郁锋涛仇恨的想一刀宰了凌金海那个狗官。怒不可遏,郁锋涛一时火起,从不骂脏话,这时也大爆粗口:“他妈的,交通局局长那个婊子养的狗杂种,他早和我们村那伙土匪、强盗村干部勾结到一个窝里。” 很是吃惊,周辉国还是头一回见到女儿的这个同学如此愤怒,出口骂脏话。想了一想,眉头一皱,周辉国问郁锋涛:“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锋涛?” 怎么回事? 眼里冒火,郁锋涛把去年年底去找凌金海的遭遇,一五一十周辉国这个同学父亲捣了出来。 这个凌金海胆大妄为,官架子倒不小哦,乡下老百姓都求不得他见一面了。周辉国心头愤怒,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但是嘴上还是劝说一句郁锋涛,这么一点小事他用不着发火。 还小事,这是祸害老百姓的狗官们沆瀣一气,爬到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郁锋涛不相信地瞪大眼睛,盯着周辉国。 只是诡谲地朝郁锋涛笑笑。周辉国然后给郁锋涛添了茶。停顿一下,周辉国脸上掠过一层神秘,说,县长到省里开会去了,还没有回来。不过,他倒认识凌金海。要不,他去跟凌金海谈谈? 找那个狗杂种?别去了。郁锋涛对凌金海是仇恨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挖了他双眼。 看来这个小家伙对凌金海是愤怒、仇恨到骨头里了。周辉国心里揶揄一句,对郁锋涛说,要不,这样吧,明天他先去找一下主管交通的副县长谈谈,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等县长回来了,他再去找县长。郁锋涛先回闹荒去,由他去找县长们说,比郁锋涛要强得多。事情成不成,他去跟他郁锋涛母亲说。郁锋涛放心吧,他的事,就是他周辉国的事。 “嗯!”郁锋涛半信半疑应了一声。因为周璐璐上大学去了,所以郁锋涛又跟周辉国聊了几句别的,告辞离开。 多半是心里惦记、牵挂着李秋兰,郁锋涛勉强在卢水又待在了两天,急急赶回闹荒。 回到闹荒,郁锋涛就像一粒瘪谷,总提不起劲,心里底头空荡荡的,也许是着急等着周辉国的消息,也许是因为李秋玉死的太悲惨、凄楚,也许因为往年这个时候他正如鱼回大海回到范卓学身边…… 叫郁锋涛忧心如炎的是李秋兰,他从头到脚后悔那天干下的不可饶恕罪孽。李秋兰毕竟还小,才十八岁呢,他们现在只能偷偷摸摸来往,不能和以前一样与李秋玉一样光明正大的来往。要是有一天李大头、罗英桂夫妇发现他们又黏在一块,将会如何,郁锋涛不敢想象下去,所以他现在顶在头上的头等大事是赚钱。 苦苦等着周辉国消息日子里,郁锋涛却是收到了范卓学的信,范卓学问他怎么还不去,他们一家人可是天天盼着他,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有困难的话,写信告诉他们一声,他们能做到的,尽力量帮助他。郁锋涛这才想起,自己决定不去的事还没有告诉范卓学一声。其实,是他迟迟开不了口,所以才一拖二拖。 后悔如同千层山,压着郁锋涛快要结束呼吸,他责备、咒骂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死心眼非要拒绝范卓学一家人的好心,鬼迷心窍一心要回到闹荒这个不是人待的穷山沟,受这份罪?要是留在范卓学身边,他会过得和神仙一样舒坦日子,不会受现在这份罪,而且过不了多久,他会跟范卓学一样是一个人人羡慕的青年石雕家。 夜,很深很深。 心头混乱如芝麻掉进灰堆里,郁锋涛坐卧不安,烦躁得只想一头撞在墙上一了百了。 迈出郁闷屋里,踏着朦胧月光,郁锋涛朝后门山走去。四周万籁俱静,连狗叫声这个时候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啦。山上的小草已经枯黄,灌木树叶早已落光,在秋风瑟瑟的夜里,一切是如此的萧条、凄凉,有一股阴气迎面扑来。 一直爬到山顶上,郁锋涛站在那儿像一尊泥塑,纹丝不动。仰头遥望茫茫苍穹,瑟瑟秋风吹拂,感到很冷,冷得连骨头隐隐发痛,但是郁锋涛并不想回去。 不期然而然,那个血淋淋的梦又浮现郁锋涛眼前,不禁潸然泪下,泪珠顺着脸颊滴在了枯黄的草丛上。——在郁锋涛心里,这已经不在是一个梦,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 抓了一大把酸楚泪水,郁锋涛嘴巴挪动,凄切朝着茫茫苍穹哀鸣:“秋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无法再撑下去。”你说话呀,秋玉,我是不是应该离开闹荒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穷得鬼都不抓的地方,带着你阿妹远离这里,叫范老师一家给我们找个工作,再不回到闹荒这个吃人的魔鬼窝里?可是我舍不得你和孩子呀,秋玉!”“秋玉,你说话呀——” 旷野遍地寂静,除了从耳边呼呼拂过的瑟瑟秋风外,什么声音也没有,远处黑森森的独松山如同一头吃人魔鬼…… 也不知站了多久,双腿麻木了僵硬了,一个趋趔站不稳,郁锋涛摔在地上。突然一团悲酸汹涌心头,郁锋涛感到自己很可怜很孤单,心一酸,抱着头嚎嚎大哭。 眼泪哭干了,躺在枯黄草丛上,遥望着天上少得可怜的几颗星星,郁锋涛感到自己还不如天上星星,星星至少还能从太阳那儿得到热量,在黑夜发光。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天,开始亮了。 这一个夜晚,郁锋涛凄楚兮兮、无人可怜同情的在这山上度过,拖着冻僵身子,跌跌撞撞下山,蹒跚地朝家里走去。 昨夜被冷的吧,一到家里,郁锋涛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快到中午时,郁锋涛才醒了过来。 没有下床,郁锋涛双手环抱着头,眼睛睁着门环大,盯着天花板,焦躁不安想着心事。 有一个星期了吧,要么是周辉国帮他办的事是三月芋头——没指望,要么是周辉国早把他的事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 这是命运,你没法与天抗争。 要是周璐璐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催着父亲帮他郁锋涛去办事。 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他郁锋涛自己找到县长,要是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他是应该再慎重考虑是不是离开闹荒,回到范卓学身边的关键时刻。闹荒伤透了他的心,没有什么好留恋。 一旦离开闹荒,郁锋涛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归来,实现自己那天在李秋玉坟墓前,当着安息在地下的李秋玉,发下的誓言:他要将李秋玉重新安葬。利用自己所学的手艺,把李秋玉的坟墓建的全县最好,独一无二。 当然,郁锋涛心底里头比谁都要清楚,重新安葬李秋玉,是犯了全村人的大忌,只有到了他富裕了,有钱了,全村人围着他转了,才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指责咒骂,更没有人敢要找他算帐。 勒在脖子上的这根钢丝,最后还是要由他自己想办法解套,没有人帮他郁锋涛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泥腿子。 这样想着,郁锋涛霍地蹦下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勾引失算耍诬赖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洗了脸,感觉到肚子好饿,郁锋涛便去煮饭吃。 走进厨房,灶台冷冰冰的,一团凄凉涌上郁锋涛心头。不经意中,郁锋涛又想起了李秋玉。李秋玉在世的时候,每天总是默默无声将他郁锋涛的午饭、晚饭煮好之后,才回去。 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想起李秋玉,郁锋涛即一阵心绞,酸楚泪水总是不听使唤,扑噜扑噜扑噜的往外淌…… 一手擦泪水,一手去取盐巴,郁锋涛这才发现装盐巴的瓮里空空如洗,更是心酸的泣不出声。要是娴静、温顺、体贴又勤快的李秋玉在世,会连盐巴都忘了买吗? 无奈下,郁锋涛只得中途停下去买盐巴。 村里只有两家小卖铺,一家在村北小学边,一家在祠堂边。祠堂边那一家,是村里的破鞋——蔡贵香开的。 蔡贵香不守妇道,道德败坏,伤风败俗,但是在生意上却是买卖公平,甚是公道,从不短斤缺两,零头四、五分钱内更不跟人计较。小学边那一家人则是非常抠,零头一分钱都要跟你斤斤计较,短斤缺两那是常有的事。故而,乡亲们都喜欢到蔡贵香那儿买东西。 自从上初中后,郁锋涛没在村里买过东西。 好在这个时刻,大家都在屋里头吃午饭,一路上,郁锋涛很少见到人。否则的话,他又不知道要遭到多少双白眼,遭到多少人戳脊梁骨,遭到多少吐唾沫。 正坐在店门口啃瓜子,蔡贵香远远望见郁锋涛朝她那边走过去,惊愕地眼睛瞪直了,痴呆的手上瓜子掉到地上,不安分守己的心嘭嘭嘭嘭剧烈乱跳,全身骚动的屁股坐不住了,恨不得一口将郁锋涛含在嘴里…… 对郁锋涛动淫心,蔡贵香那是在李秋玉出事后,当她一听说李秋玉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时,郁锋涛一下跳进她那颗不安分守己的心里。原来郁锋涛这个穷困潦倒的书生,也不是神仙、圣贤呐,同样是凡人一个,离不开男女风月一事。 难怪,当她看到李秋玉的胸口在短短三、四月间,一下膨胀挺高,甚是感到奇怪,没料到竟然是郁锋涛的杰作呀! 从那以后,蔡贵香日夜都在打郁锋涛的歪心,天天盼着郁锋涛能去她店铺买东西,对村里其他男人再不感兴趣。要是能与郁锋涛这样有品位、见过世面的男子汉同床共枕圆春梦,云雨一番,我的妈呐,叫她蔡贵香马上去死,她都愿意…… 比起李秋玉、王青妹来,蔡贵香当然是要逊色许多,但是蔡贵香天生是一只妖媚的狐狸,她腮帮上那两个酒涡,娇娇欲滴会说话一般,很是勾男人魂,叫男人欲罢不能。 当郁锋涛离她尚有七、六步远,蔡贵香骚首弄姿、一脸淫荡,迫不及待奔上去拉住郁锋涛的手,一嘴臊气:“哎哟,是我的锋涛兄弟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店铺来哟——” 心酸的正埋头走路,想着心事,突然遭到蔡贵香如此一惊一乍,郁锋涛惊吓得魂飞半空,潜意识地慌忙抽回手,可是手被蔡贵香紧紧攥住。脸一下阴沉下去,郁锋涛仍在挣脱手:“贵香,你把手松开,我来买一斤盐。” “盐哎,有,有,有,多的呢,你要多少斤都行。”蔡贵香淫心大发,假装没听到郁锋涛叫她把手松开,岔开话,扔紧紧攥住郁锋涛的手,把他拉进店铺里:“锋涛兄弟,到柜台里坐。”不管郁锋涛肯不肯,蔡贵香硬将郁锋涛拽进柜台内。 脸皮比白纸还薄,郁锋涛不想与蔡贵香这样拉拉扯扯,深怕被人看到误会他。反正是大白天,郁锋涛想,蔡贵香再怎么淫荡的话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于是顺着蔡贵香进了柜台内。 趁蔡贵香一松手,郁锋涛一转身即要走出柜台内,没想到蔡贵香比猴子还精,未等郁锋涛明白是咋回事,再次抓住郁锋涛的手,又是抛媚眼又是暗送秋波:“急啥哩,兄弟,坐坐坐,难得来嫂子店铺一回。”说的话,蔡贵香一脸淫荡摸着郁锋涛的手,呼吸一下变得沉重,眼睛喷着一团邪火:“兄弟,你真是一个读书的人哩,这一双手比我们女人的手还要细嫩哩。” 见状,郁锋涛明白自己再让着蔡贵香这个破鞋放肆下去的话,不知要发生什么事,马上用劲将手抽回去,阴沉着脸警告蔡贵香:“贵香,请你放尊重点。我是来买盐,请你称斤盐给我吧,我的菜还要锅里。” “哎哟,兄弟——”蔡贵香朝郁锋涛抛个媚眼,淫笑着:“不就是嫂子摸一把你的手嘛,发这么大的火干么哟,这是嫂子瞧的上你呗。好,好,好,我马上给你称盐……” 趁蔡贵香没防备,郁锋涛马出退到柜台外。看见蔡贵香确实是在盛盐了,郁锋涛便问了一句:“多少钱?” 没有回应郁锋涛的话,蔡贵香盛了大概有两斤左右盐巴,放在柜台上,手上结着塑料袋的口,喷着淫火的眼睛勾魂盯着郁锋涛,暧昧地说:“兄弟,一、两斤盐,要什么钱哩——”停顿一下,飘浮不定的眼睛望了望门外,趁郁锋涛递钱过去,没防着,蔡贵香冷不防双手抱住郁锋涛的手,把头凑到郁锋涛胸前,压低声音,厚颜无耻道:“锋涛兄弟,我想让你肏,已经想了很长时日了。只要你陪嫂子睡睡觉,今后,凡是我店里有的东西,你随便拿,不要钱……” “蔡贵香——”受了莫大侮辱,郁锋涛用劲挣脱欲要抽回手,顿时愤怒大喝一声:“请你放尊重点,你把我——锋涛当作什么人了?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小子一个,她倒贴给他,他竟然不识好歹,都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了,还装什么童男,蔡贵香一下恼羞成怒,死死抓住郁锋涛的手不放:“你喊呀——”“锋涛,你别装老实了。你把人家那么漂亮一个女孩骗上床肏大了肚子,自己跑到福州去,害得人家无脸见人,结婚那天晚上喝农药自杀,你还装什么童男呀你——” 根本没有料到蔡贵香这个破鞋会拿李秋玉的死,讥笑、挖苦他,郁锋涛一时间哑口无言,脸憋得跟火炭一样通红。 眼看郁锋涛窘迫成一团,蔡贵香淫心贼得意,一双眼又是抛媚眼又是暗送秋波,朝郁锋涛淫荡浪笑,想用脸上世上无双的酒涡勾引郁锋涛:“锋涛兄弟,你别装童男了,可以跟第一个女人睡觉,照样可以跟第二个女人睡觉,嫂子——我不亏待你。” “下贱!”郁锋涛深邃眼睛喷出一团火,咒骂一声,趁蔡贵香不注意,左手使劲掰开她的魔爪,连盐巴也不要,立马转身朝门口奔去。 不料,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堵着一群人,而且川阳人的儿子——猴子,一尊凶神恶煞挡住门口,因为他长得猴嘴尖腮,瘦得跟一只老猴一般,大家叫他猴子。 猴子因为母亲的丑事被郁锋涛当众捣出,他当然仇恨郁锋涛,一直寻机报复。这么好一个机会,猴子怎么会放过郁锋涛呢。 这时,猴子眼睛冒火,凶恶瞪着郁锋涛:“想出去,从我胯下钻出去。”“脸生毛的畜牲,把人家一个那么漂亮女孩肚子搞大——害死了,现在又大白天调戏良家妇女。今天,我替贵香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一脸都是毛的畜牲。” “就是。”蔡贵香这个时候从柜台内三步并作两步窜了出来,反咬一口:“别看他是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搞女人是色胆比天还要大。借口买盐,大白天的,要摸老娘的两个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遭奸夫**围攻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面对蔡贵香恬不知耻的讹诈,对这么一个全村光棍的公共厕所,郁锋涛根本不去领会她,她爱咋说就咋说,谁要是会听信她的鬼话,那人不是猪头,就是她胯下的一条狗。 凛然浩气、从容如春站在猴子面前,郁锋涛先前的窘迫、难堪、尴尬化作一团团愤怒、仇恨、鄙视,头顶冒着一缕缕紫气,霜剑出鞘眼睛射出一束束冷飕飕目光,直逼猴子,脑海里则浮现川阳人那副丑恶嘴脸…… 当下,郁锋涛心里底头十二分明白,明白自己今天如果再温文尔雅迁就,不撕下脸皮,仍然是君子的薄脸皮,不知要遭到眼前这些奸夫**们如何的侮辱。 想到这里,郁锋涛大度若海,胸襟坦荡,脸不红、人不羞,面对一伙奸夫**,他目如耀星,舌若电光,声析江河: “头顶红火太阳,脚立大地,老实人不说诳语,不错,秋玉肚子里的孩子千真万确是我——锋涛的,不是别人的!” “因为我——锋涛是个落难的人,是一个穷得欠了一屁股债的穷蛋。李大头老公老婆眼睛里只有钱,硬是活生生拆散我跟秋玉的真诚相爱,将秋玉逼上死路。” “我——锋涛是很穷,村里最穷的一个人,但是有全村长得最漂亮又清纯、秀气女孩秋玉爱我,并且愿意怀上我的孩子,我——锋涛脸上贴金,我自豪,我骄傲,我幸福!” “对着苍天,你们摸着自己胸口说句良心的话,你们当中谁能跟我一样得到秋玉这样天仙一般漂亮女孩的爱?” “别人有资格污辱我——锋涛,你猴子有这个资格吗,你也不把脸拿到尿桶去照一照。” “我要是你猴子,我早上吊去死了,还留在世上辱没祖宗。” “三十多岁老男人一个,连老婆都娶不到,还要靠老母亲去做婊,骗取别的男人的钱、财,往蔡贵香这个破鞋大腿的那个烂洞塞。依我看呀,猴子,你还不如跟你老母亲躲在屋里头偷偷的**,至少那是在自家屋里头偷偷摸摸的干,没有别人看见。” 武松打虎,艺高胆大。 吃了豹子胆敢当着猴子、蔡贵香这一对奸夫**的面,当着众多围观人群面前,郁锋涛顶天立地、面不改色揭露这一对奸夫**的勾搭,引发围观人群一阵哗然。 “郁锋涛,你这婊崽,我肏你妈——”猴子众目睽睽之下,遭到郁锋涛这一顿毫不留情面的羞辱,气得脑门涨裂,嘴里呱呱呱乱叫,挥拳朝郁锋涛打过去…… 常年和石头打交道,郁锋涛已经不是当然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眼看猴子拳头要打到他左眼上,他不慌不忙,猝然挥起左手,朝猴子右手腕猛然一击。 根本未料到柔弱书生一个的郁锋涛,会有如此手劲,使出如此厉害一招,猴子一下失去平衡,向前狗抢屎吃一般扑去。 叫围观人群傻眼的是,在猴子失去平衡这眨眼间,在一旁的蔡贵香破口大喝猴子:“猴子,你他妈的,你给老娘滚出去。这是我跟锋涛兄弟的事,管你屁事。” ——俗话说,得不到的东西越珍贵。 郁锋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魄,叫蔡贵香这个破鞋越看越喜爱,越看越上心,巴不得搂着他乌山云雨一个晚上,哪会恨得起,尤其容不得猴子这样的无赖男人去打郁锋涛。 并未因为蔡贵香这个破鞋转过头护着他,郁锋涛便起怜悯之心,怜香惜玉而就放过她。当下,郁锋涛霍地一转身,一脸浩然正气,没一点羞涩地面对蔡贵香,迸发一束清澈坦荡、英爽逼人目光,射向她,义正词严: “蔡贵香,你以为你是圣女呀,你以为你是观音呀——” “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你——蔡贵香是闹荒村臭名昭著的破鞋,哪个没本事狗男人想穿就捡起穿一下扔掉。” “摸你那不知被多少狗男人摸过的奶,怕脏了我手——传染到梅毒,我倒不如去摸狗母的屁股!” 遭到郁锋涛义正词严的当众贬斥,尚有点廉耻之心的蔡贵香,脸没地方搁了,害臊得红到屁股上,把火发到门口起哄的人群头上,一个大跨步蹦到门口,凶悍的指着跟她有染的那些狗男人,大喝道:“滚,全给老娘通通滚蛋。想看老娘的笑话也轮不到你们这些畜牲。你们这些畜牲,裤头一提起就不认人了,你们说说,说说说说,你们有哪一个没跟老娘上过床……” 骂够了,看到那些跟她有染的狗男人无脸见人闪到暗角落去,才想起店内的郁锋涛,等到蔡贵香折身去找,早已经不见了郁锋涛的影子,心头如同一件宝贝东西丢失,呆愣愣地盯着还在柜台上的一袋盐巴。 是在蔡贵香蹦出门口咒骂那些与她有染的狗男人那会儿,犹如脱钩鳌鱼,郁锋涛离开而去。 买一斤盐巴,竟然会有如此遭遇,郁锋涛始料不及。 不过,郁锋涛对蔡贵香并没有什么仇恨。换句话说,他郁锋涛根本犯不着去跟一个臭名昭著的破鞋计较。 但是郁锋涛仇恨猴子,一个要靠母亲不干净的钱去找破鞋满足的狗男人;一个被破鞋骂狗一样骂来骂去,自尊、人格都没有的狗男人,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又有什么资格、权力指责、侮辱他郁锋涛? 从人群跟前走过那一刻,郁锋涛反倒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整个人顿时轻松。因为有勇气当众承认李秋玉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今后他不必再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看村里那些乌鸦嘴还能指着他脊梁骨吐唾沫…… 差几步要到家门了,郁锋涛一抬头,这才意外看见李秋兰正站在门口,明眸里闪动着晶莹热泪,正焦急地等他。 待郁锋涛双脚迈进门槛里,李秋兰随手关上大门,不等郁锋涛反应,即刻投到他怀里,纤纤玉手牢牢抱住郁锋涛,掩藏不住芳心的激动、兴奋:“哥,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承认阿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和阿姐的爱情结晶!”“你真的伟大,太伟大啦,哥!” 与蔡贵香家只相隔四栋房子,当一听说郁锋涛去买盐巴时要摸蔡贵香的奶,店门口围着很多人欲打郁锋涛。李秋兰心急如焚,她死不相信郁锋涛会做出如此龌龊、肮脏、无耻的事情,晓得这下郁锋涛遇上大麻烦,肯定是蔡贵香这个破鞋勾引郁锋涛不成,反过头当众诬赖郁锋涛。 等到李秋兰风风火火赶过去欲想帮郁锋涛一把,不料,正巧见到郁锋涛当众承认与她姐姐的真诚相爱…… 感动的热泪盈眶,拴不住咚咚咚直跳的少女一颗芳心,李秋兰刻不容缓折身跑回家抓了一把盐巴,直接跑到郁锋涛屋里,热血澎湃的等郁锋涛回去。 万丈柔情地给李秋兰拭去眼角的热泪,郁锋涛愧疚的心里暗暗喟然长叹一声,秋兰啊秋兰,我是林冲雪夜上梁山——逼的。你阿姐我都保护不了,她不在人世了,还要遭到恶毒的人非议,我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呀! 喟然长叹同时,爱怜地摸着怀里李秋兰的头,郁锋涛又想到了自己眼前处境。 已经好几天了,郁锋涛也不知道周辉国去找过县长没有,一切犹如石沉大海,没一点音讯。 冥冥之中,郁锋涛感觉自己是一只被剪去翅膀的雄鹰,要不然,连猴子这样的无赖也敢欺负他,还要叫李秋兰这样一个清纯少女为他担惊受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窝囊男人勒索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闲坐家中,祸从天降。 第二天早上,开着大门,郁锋涛抑郁地坐在大厅想着心事,一边在等着伙伴前去干活。 谁晓得,没等到伙伴们,郁锋涛却是等到了气势汹汹闯进去他房子的蔡贵香这个破鞋的老公——绿帽。 绿帽当然不是真名,明眼人一听,哪个不晓得是别人送那个窝囊男人的侮辱绰号。 你想想呀,身为一个男人,老婆长年跟一个又一个野男人勾搭睡觉,而且明目张胆又是在自家屋里头,他却不敢吭声,大家不叫他绿帽,那还叫谁绿帽? “郁锋涛,你这婊子生的杂种,给我滚出来。”绿帽站在院子中央,两手叉腰破口大骂。 叫人大跌眼镜了,在郁锋涛面前,绿帽有男人气魄啦。 大清早的,竟然有人狗胆包天闯进他屋里大骂,郁锋涛一时火起,霍地蹦起来。 仔细一瞅,是绿帽,把个活生生的郁锋涛硬是震骇地目瞪口呆,心头的火一下被震住——发不出来了。 全村人哪个不知道绿帽是个喜吃懒做之徒,村里最窝囊一个人。 只要绿帽敢开口罗嗦抑或是说半句埋怨的话,蔡贵香便把店铺的东西送给跟她有染的野男人,绿帽害怕了。故而,对老婆勾搭那些野男人,绿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老婆勾搭野男人,不但店铺生意好,又能从那些野男人身上捞点好处,绿帽不必下地去干活,天天闲在家里。 昨天中午,蔡贵香勾引郁锋涛那会儿,绿帽正在厨房喂四岁儿子吃饭,早听到老婆的话,装聋作哑罢了。 张望郁锋涛被他吓得发呆,不敢做声,绿帽胆子更大了,一阵指手画脚,声音比先头更响亮,大言不惭叫嚣:“郁锋涛,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你昨天中午趁我不在家,去勾引我老婆,要摸我老婆的两个奶,败坏我名声,你要赔我名声败坏钱五万。” “……哈哈哈”郁锋涛实在是憋不住,仰头疯狂大笑,笑得肠子扭结成一团。绿帽是不是昨夜哪根神经中邪了,神志不清了?还是长年老婆给他戴绿帽心头窝火、憋屈,不敢去找那些野男人算帐,拿他郁锋涛这么一个落难穷人泄愤、出火? 爆发疯狂大笑同时,郁锋涛不知道天地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连绿帽这么一个窝囊废居然勒索到他郁锋涛头上。大家都夸他郁锋涛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这下子,郁锋涛还真是大长见识。 被郁锋涛这么一阵疯狂大笑,绿帽全身起疙瘩,自己给自己壮胆又大喝一声:“笑什么笑,你到底你赔不赔?你要是不赔,我一把火烧了你这栋房子,给你看。” 停止笑,郁锋涛傲气压人,大侠风范迈着矫健步伐,一步一步逼进绿帽,嘴上很慷慨:“赔啊,当然要赔。败坏你——绿帽的名声,这是多大的事哟,怎么可以不赔。不过,赔五万块钱,那是不是太少了点,绿帽?” 害怕的,绿帽目光恐惧一步一步往后退。 直到把绿帽逼出大门了,郁锋涛才收住脚,在大门口站定,怒视绿帽,千年冰川目光跟绿帽对峙,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绿帽这样一个窝囊废,光天化日之下敢上门勒索他郁锋涛,其中必有阴谋,郁锋涛又岂能让那阴谋得逞呢?不管绿帽身后是什么人撑腰,是出于什么阴谋,他郁锋涛今天要叫绿帽死了都不会闭目。 气定丹田,郁锋涛眉宇间悟出一道威慑气度,目若耀星,舌如电闪,声析江河,气吞万里如虎: “绿帽,你知道乡亲们为什么要叫你绿帽吗?你自己肯定不知道是吧,那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吧——” “因为你不是一个男人,你丧失了男人最最最起码的自尊、人格,你那根传宗接代的东西已经烂掉,满足不了你老婆,你老婆才敢在你眼皮底下偷野男人。” “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老婆偷野男人,更不要说是长年在自己眼皮底下了。” “然而,你绿帽却是唯一一个。你行,你实在行。所以乡亲们只能叫你绿帽,才能表达出对你的极端鄙视和愤怒!” “你说我勾引你老婆,败坏你名声,那我问你一句——绿帽:你老婆是不是村里臭名昭著的破鞋?你是不是每天眼睁睁盯着老婆跟野男人睡觉,自己还在一旁帮野男人脱裤子?” “你行,绿帽,你真的行,要我——锋涛赔你名声败坏钱五万,否则的话,你要一把火把我房子烧了。” “要我——锋涛赔你名声败坏钱五万,当然可以。不过嘛,绿帽,你得先当着众多乡亲面前大声说一句:你那个儿子是一个不折不扣野杂种,根本不是你这个窝囊废的种。” 好一个铜齿铁牙的郁锋涛,说出的话句句是钢针、利剑,把绿帽一步一步逼进死胡同,没有还口之力。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话,一出嘴唇,绿帽身子立刻如同触了万伏高压电网,颤抖的手指着郁锋涛,喉咙堵的硬是说不出话,片刻工夫两眼翻白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围观人群,登时一阵大骚乱。 男人们不愿跟蔡贵香这个破鞋扯上关系,惹得日后不明不白,在村里难做人,故而人人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反倒幸灾乐祸地七嘴八舌。 五、六分钟后,惊惶失措的蔡贵香赶来了。 一看地上死狗一头的老公,蔡贵香顿时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眼前一阵乌黑。这个窝囊废不听她的劝说,当人家郁锋涛是吃素的呀,结果怎样? 奇怪的是,心头充满仇恨的蔡贵香,当下一声不吭,没有去找郁锋涛大吵大闹。 后来是在赶来婆婆的帮忙下,蔡贵香才把老公背上背,踉踉跄跄就走。 叫全村人骇然,两眼发直的是:蔡贵香没有将老公背回家,却是把老公径直背进高森林屋里,又二话不说把老公放在高森林床上。 木匠戴枷——自做自受。 看到蔡贵香将老公背进他屋里头,高森林哑巴吃馄饨——心中有数,心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蔡贵香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要是胆敢跟蔡贵香翻脸,高森林晓得这个破鞋那是什么事都敢当众捣出,到时候身败名裂的不是蔡贵香,是他高森林,甚至导致他下台。 ——说起来,绿帽还是高森林的一个堂弟呢。 别人不知道高森林畜牲到什么地步,可是蔡贵香知道。 眼前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村书记,他连绿帽这个堂弟老婆都不放过,跟她蔡贵香有一腿。但是蔡贵香不是村里的寡妇,任凭高森林蹂躏而不敢做声,高森林上了她的床后,被她勒索了几回。高森林害怕了,再不敢去找蔡贵香。 昨天中午那场闹剧发生后,高森林躲在屋里头暗暗偷笑,这倒是一个搞臭郁锋涛名声的大好机会。只要把郁锋涛名声搞臭,叫他在村里抬不起头,哈哈哈,从今往后呀,郁锋涛是他高森林脚下的一只蚂蚁。 夜里,高森林偷偷把绿帽找去。 躲在屋里头,高森林先是一番假情假义的称兄道弟,并泄漏天机,说,郁锋涛以七万块钱价要承包挖村里公路,赚笔大钱去还债。 偷偷察看一下绿帽,见绿帽眼红的口水挂在嘴角,高森林趁机怂恿绿帽以郁锋涛趁他不在家时,去勾引他老婆,败坏他名声为名,去向郁锋涛索赔他的名誉损失费,搞臭郁锋涛名声。只要把郁锋涛名声搞臭了,看在兄弟情份上,他高森林一定将村里公路以十万块钱的原价让绿帽承包去挖,那他绿帽可以轻而易举赚到三、四万块钱。只要有钱了,他绿帽在老婆面前是皇帝,活的堂堂正正不窝囊,那他老婆还敢去勾搭野男人,给他戴绿帽吗? 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料子,绿帽信以为真,当场乐的跪在高森林脚下,感激涕零,大喊高森林是他亲爹呐。 虽说是村里臭名昭著的破鞋,但是蔡贵香不是猪头,见高森林偷偷把她老公叫去,夜猫子半夜叫——绝对不是好事。等老公一脚踏进家,蔡贵香逼他说出真相。 乍听下,蔡贵香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暗暗大骂高森林这个畜牲好狠毒啊,居然然要害自己堂弟。——中午勾引郁锋涛不成,反倒遭到郁锋涛当众狠狠羞辱、贬斥一番。回想起来,蔡贵香仍然是心有余悸,赶忙劝老公不要上当,那是去找死。高森林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会那么好心吗? ——钱迷住绿帽心窍。 老婆的劝说、警戒,绿帽根本听不进去,做着发财大美梦。趁老婆还在睡觉之机,瞒住老婆,绿帽偷偷闯进郁锋涛屋里,要搞臭郁锋涛名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下套反被套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半声不吭,也不管老公的死活,蔡贵香两眼猩红,仇恨地瞪一眼高森林,大步流星蹦出高森林屋里。 不是回自家去,蔡贵香意外地直奔郁锋涛家。 这个时候,郁锋涛家门前聚着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在议论绿帽被郁锋涛气得昏厥倒地的事。 大家看到蔡贵香去而复返,怒气冲冲势头,晓得这下子有好戏看了,一蜂窝的跟在蔡贵香屁股后头,看她这么一个死不要脸的破鞋还能把郁锋涛怎样? 听到敲门声,郁锋涛叫吉景生去开门。 开门一瞅,见是蔡贵香,吉景生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许她进呢,还是放她进去,转头张望着郁锋涛。 可是蔡贵香已经气势汹汹撞开他吉景生,闯进了大厅。 破鞋又来干么,难道是绿帽真的被我气死,她上门寻仇来了?郁锋涛心头惊悚骇然,嘀咕一句。 但是郁锋涛很快镇静,他今天倒要看看蔡贵香这一番寻上门,究竟是要替她老公报仇呢,还是要勾引他?尤其是要看清这出戏的背后主子高森林是不是又要出什么阴谋?——蔡贵香将老公背到高森林屋里,郁锋涛一眼看出绿帽一下变得是男人敢上门勒索他,背后出阴谋、撑腰的人就是高森林这条狗。 叫郁锋涛这个见过世面的人也傻眼的是,蔡贵香走到他跟前霍地转身,面向院子里的乡亲,大声说道:“乡亲们,昨天中午的事,是我诬赖锋涛兄弟,当着大家面,我向锋涛赔不是。” 还没等郁锋涛明白过是咋回事,蔡贵香倏地转身跪下,给郁锋涛磕头赔罪。 冷眼看着蔡贵香跪地磕头赔罪,郁锋涛脑筋尚未转过弯,蔡贵香呼地站起来,竹筒倒豆把高森林的阴险用心统统捣出,之后放低嗓音气愤异常央求郁锋涛:“锋涛兄弟,我豁出去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敲高森林那个畜牲一笔钱,你帮我出个主意吧,我已经将那死狗放到高森林床上去了。” 虽然已经猜到这件事背后主谋是高森林,但是郁锋涛万万没想到高森林是一条双头蛇。“那是教唆罪,你都不会上法院去告他!”郁锋涛心头仇恨汹涌,不假思索,一刀见骨给蔡贵香出主意。 “教唆罪?”蔡贵香不甚理解念叨一句,犹豫不决看着郁锋涛。 蔡贵香犹豫不决,引发郁锋涛怀疑,他大脑在这一时刻转了上千遍,闹荒人的心太毒辣了,不得不防这会不会又是蔡贵香这个破鞋与高森林这条双头蛇演的苦肉? 是他们的苦肉计,那又怎样,他郁锋涛光明磊落,没有任何把柄落在他们手中,还怕他们不成? 这样一想,郁锋涛计上心头,叫蔡贵香与高森林狗咬狗去,要么他们的苦肉计破产,对蔡贵香解释说:“是高森林教唆你老公来勒索、讹诈我,犯了教唆罪。现在你老公出事了,你当然可以到法院去告高森林,叫他赔偿你们所有损失,在乡亲面前公开道歉。” 似乎明白了,蔡贵香朝郁锋涛点了一下头,说:“锋涛兄弟,我知道我是村里的破鞋,你看不起我。从今天起,往后高森林那个畜牲再欺负你,你用的着我的地方,只要你开口说一声,哪怕是叫我去跳火坑,我——蔡贵香照样要帮你!” 心里苦笑着,似笑非笑瞅一眼蔡贵香,郁锋涛心说,只要你不要诬赖我,我已经阿弥陀佛了,还敢去找你。 临走时,蔡贵香向郁锋涛深深一鞠躬。 拿到郁锋涛的锦囊妙计,蔡贵香不再气势汹汹,一脸鄙视,大步流星走出郁锋涛房子,直奔高森林家而去。 这个时候,因为蔡贵香不给他面子,把绿帽撂在他床上,高森林正恼火又束手无策在厅堂踱来踱去。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挡在高森林面前,蔡贵香怒喝一声:“森林,你给老娘听好了:那个死狗要是死了,你得偿命。要是死狗死不了,你得孝子一样好好照顾他,找医生给他看病,每天要算误工钱。你敢不依老娘,老娘到县法院告你教唆罪,同时把你跟老娘上床的抖说出去。” 欺压人,高森林是有选择的,像郁锋涛这种没有势力又穷不拉叽的村里小百姓,他只管横着来,但是对蔡贵香这个破鞋,他大气都不敢喘,当下如同被训斥的奴才:“好,好,好,全听你的。” 先前蔡贵香一言不发,怒气冲冲把老公背进他屋里,如进自家一样又把老公放在他床上,高森林已经知道麻烦缠身,蔡贵香先前一走,他后脚马上叫老婆去找郝阿秀,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心头根本不当老公是一个人吧,蔡贵香把话一撂,也不进卧室看一眼老公,即匆匆离开而去。 张望蔡贵香在大门口消失,高森林气不过的一脚仇恨朝柱礅狠狠踢去,结果痛地眼泪都滚出来。 ——偷鸡不着蚀把米。 很后悔,高森林有说不出的后悔,后悔自己上了蔡贵香这个破鞋的贼床,结果一辈子把柄捏在她手上;后悔自己怎么就找了绿帽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呢。这下可好,坑人坑到家了,在村民面前丢面子是小事,可是在郁锋涛面前他高森林是输的一塌糊涂,连短裤也被郁锋涛扒掉了。 叫高森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老婆在自己眼皮底长年偷野男人,绿帽都能忍得下,怎么忍不下郁锋涛几句羞辱的话? 一天下来,高森林惶惶不可终日,深怕郁锋涛找上门跟他算帐。这一次师出无名,纯粹是他高森林个人的事,要是郁锋涛要报复他,他如何应付? 提心吊胆耗到天黑,仍未见郁锋涛找上门,高森林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仍然提防着,说不定郁锋涛半夜会踢翻他家大门,这家伙仗着肚子有点墨水,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子夜了,外边寂静的甚至风吹草动声音也消失。 不知是因为另一张床睡不着呢,还是因为床被绿帽占去,心头非常恼火,高森林没法强迫自己入睡,睁眼是蔡贵香的淫荡,闭眼是郁锋涛咄咄逼人的气势…… 突然天花板上老鼠乱窜声,惊吓得高森林心嘭嘭嘭乱跳,他感到郁锋涛此时此刻一定还没有睡,大厅里悬挂着明亮汽灯,和他的一帮死党正幸灾乐祸哈哈哈嘲笑他,嘲笑他是猪头,等着看他高森林的笑话。 还不知道蔡贵香已经将他险恶用心当众全盘捣出,高森林还在苦苦的挖空心思一定要把今天这个面子争回去,不能叫小老百姓看出他隐藏在心头坑害郁锋涛的险恶用心,否则,全村人会谩骂他高森林心毒手辣。郁锋涛正好借这件事,利用公路的事煽动乡亲们,攻击他高森林,冲击村委会,带头将他们那一套加工石板材机器砸个稀巴烂,他高森林恐怕这一次无法镇压全村人的愤怒。 俗话说:做贼心虚。 高森林想多了,其实郁锋涛这个时候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凝神遥望着茫茫苍穹。 ——拔出萝卜,牵出泥。 今天一场滑稽的闹剧,叫郁锋涛完全看穿了高森林比十八年老母鸡还毒三分的心。哪怕他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头,一样事情不做,一句也话不说,高森林同样要坑害他。想叫高森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除非是观音菩萨下凡超度他。 “……哈哈哈”郁锋涛憋不住心里底头的好笑,忽地放声哈哈哈大笑起来,多少年来,在村里一手遮天、呼风唤雨,今天却在乡亲们眼皮底下自己的床却被一个窝囊废占去,高森林心里头一定是老虎吃刺猬,很不是滋味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魔道相斗仍被权困住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礼尚往来嘛,人家高森林如此关照他,郁锋涛不回敬他一下,把他冷落在一边不理不睬,恐怕也说不过去。 第二天上午半响,郁锋涛优哉游哉走进了高森林房子。 心头烦躁的被蔡贵香用大把辣椒搓过一样,高森林正在厅堂里转圈圈呢,他劝说了半天,舌头说麻了僵硬了,绿帽那个窝囊废死也不肯下床回去。这一头,床被外人占着不说,还要侍候祖宗一样侍候,全家人怨声四起,高森林能不烦躁吗? 昨天郝阿秀把绿帽救醒后,说他只不过是当时一口气喘不上来,暂时性休克而已。休息了一个晚上早已好了,可是绿帽赖皮狗一条,他耍赖,死死的赖在他床上不肯走。 “书记,正心烦呀——”郁锋涛大摇大摆朝厅堂走去,他不找高森林茬,笑哈哈地忽悠起高森林,“也是哦,必定是鹊巢鸠占,这事落在谁头上谁都吞不下这口气,你书记可是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心里哪能爽哟。” 头嗡地一下涨了,高森林脸上肌肉抽搐,大喝一声:“你来我家干么,滚,滚出去。” 依旧嬉皮笑脸,郁锋涛不气不恼:“不干么,你不要慌张,书记。听说绿帽昨天被他老婆背着扔在你床上,我只不过是来看看绿帽,看看绿帽是不是昨天被我气死了。要是死了,我总得去公安局自首是吧,这事多少跟我有点关系。”“这我就纳闷了,书记,破鞋跟你到底是什么见不得天地的关系呀,她老公气得昏倒,关你屁事,凭什么就背到你家来,还扔在你床上?” 这气的呀,高森林也差点和绿帽一样要昏厥倒地,他牙关咬地嘎嘎嘎作响,郁锋涛都能清晰听到。 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才不管高森林气炸肺,郁锋涛玩世不恭,继续忽悠高森林:“书记,绿帽简直是胆大妄为哦,竟敢爬到你这个村官头上拉屎拉尿,霸占你的床,也算了,还要你侍候祖宗一样侍候他,我都气的火起来替你打抱不平,恨不得把他拖狗一样拖出去阉了。”“你看看他呐,我那么轻轻一句话,他一下子气得昏厥倒地,一个男人肚量那么狭窄,但是狗胆包天赖到你们老公老婆两个床上,还要你做儿子一样照顾他……” “郁锋涛,你这个婊崽,你不要太放肆了。”高森林想忍,可是胸膛一团火在焚烧,不让他忍,不知怎么着破口大骂起来,“我爱照顾谁,就照顾谁,关你屁事。这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床,你一个穷光蛋的,你管着吗?” 害怕的朝围观人群缩缩肩膀,郁锋涛非常恐惧样子。 趁大家眼睛盯着高森林,看他接下来要对郁锋涛怎样当儿,郁锋涛不退则近,吃了豹子胆走近高森林,附着他耳朵,诡秘兮兮小声羞辱他:“高森林,你把绿帽当亲爹供着,是不是想上破鞋的床。小心被你老婆捉奸在床,弄的家破人亡哟——” “哈哈哈……”不容高森林发火,郁锋涛退一步狂笑起来,继续大声挖苦、消遣高森林:“书记,你这话说错了,你照顾别人,把床让给别人睡,当然不关我的事,但是你照顾绿帽,把床让给绿帽睡,等于是当众扇我——锋涛耳光,难道我来看看绿帽是死是活,都不行吗,他可是在你家在你的床上躺着。”“乡亲们,有谁能够说清楚,这绿帽和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书记把自己的床让给绿帽睡,不会是绿帽是书记的爹吧——” 气的,眼睛出血,高森林没法活了,霍地抓起厅堂大桌上一个瓮摔在地上,指着郁锋涛鼻尖凶恶大骂:“滚,滚出去。读了几年臭书,不把村干部放在眼里,欺负到书记家里来了……” “哟,只许村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还是村干部吗?”郁锋涛打断高森林的话,冒火眼睛挑衅盯着他,存心要把他逼疯。只要高森林疯了,越发暴露他作威作福、飞扬跋扈的本性。 停下来,看猴子一样,郁锋涛左瞧瞧右看看端详着高森林横肉抽搐的脸,那张扭曲的脸实在是太难看了。 猛地一改嬉皮笑脸、玩世不恭,郁锋涛千年冰川的深邃眼睛逼视高森林,一脸愤怒,谴责大骂:“高森林,我知道你权势大,在闹荒一手遮天,在乡里又有田虎那个狗官给你罩着。可是你实实在在是太愚蠢了,既然要勒索我,给我下套,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找绿帽这样一个窝囊废当你的替死鬼。这不,顶不住我一句话,绿帽死狗一条赖到你床上,你倒是把自己牢牢套住,到头来又要把绿帽当你亲爹一样供着。乡亲们,你们说句公道话,我老老实实窝在家,没说他高森林半句坏说,他高森林的心就这么毒,要置我——锋涛这个穷光蛋于死地。” 脸色走掉,高森林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整栋房子在旋转,他差点要摔倒,赶紧双手抓着厅堂大桌,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 头脑还算清醒,高森林暗暗不停劝告自己不气,不气,不气,一定要挺住,千万千万不能和绿帽那个窝囊废一样气的昏厥倒地,叫郁锋涛笑话。 ——昨天蔡贵香把绿帽背进他屋里头,高森林心头明白绿帽这个窝囊废在他屋里头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爆炸,将会把他高森林炸得骨肉满天飞,这才不过短短一个晚上呐,一切果然应验。 瞧瞧欲要接不上一口气的高森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横肉,郁锋涛没有就此放过高森林,霍地一转身面对人群,气凌霄汉,义愤填膺,声析江河: “乡亲们,我——锋涛提出九万块钱承包挖村里公路,高森林只允许我以五万块钱价承包,他却非常大方的以十万块钱价让绿帽这么一个窝囊废承包去挖,这其中的套路,恐怕我们小老百姓都看不出,也只有他高森林自己知道。” “你们大家给我评评理:是我——锋涛欺负他高森林这个书记呢,还是他高森林这个书记吃人连骨头都不吐?” “闹荒有高森林这样的恶魔当书记,还能不穷吗?” 刚刚接上一口气,这会儿一听郁锋涛这话,高森林气爆了胆肺,心头咒骂绿帽这个窝囊废怎么没有当场气死,居然把隐秘内幕对郁锋涛说了,岂不是害得他高森林自己给自己下套。 明白自己被绿帽害得权力栽倒郁锋涛手上,欲要仗自己手上权势跟郁锋涛最后一搏,害怕了,再跟郁锋涛顶撞,他担心郁锋涛拿蔡贵香说事,那他就死翘翘了。胸口一阵绞痛,高森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头大骂老婆这个时候死哪里去了,不出来帮他挡一阵,又大骂郁锋涛,想把他高某人套住,白日做梦。 别看把高森林气的呀,差点又步绿帽那个窝囊废后尘,可是郁锋涛高兴不起来,公路落在高森林这头魔鬼手中,他的命脉被高森林掐住,他是高森林脚底下一只蚂蚁,窝囊、无能的是他郁锋涛,不是高森林。 上午栽倒在郁锋涛手上,是因为害怕郁锋涛拿蔡贵香说事,他与蔡贵香有一腿的事暴露,但是下午郁锋涛不在场,高森林得势了,胆子又抖起来,放出话大骂郁锋涛算哪根葱,喝了点墨水,当自己比别人聪明一等,还不是照样是他高森林手下一个老农民头?不让他承包挖公路,那又怎样,他郁锋涛也只能像缩头乌龟窝囊的偷偷窝在屋里头,见不得人天天关着大门,做那些小玩艺儿去换几个钱还债。去县里告状,人家交通局局长根本不当他郁锋涛是个人,结果又怎样,还不是半根寒毛也伤不到他高森林…… 高森林这些话骂的,别说是郁锋涛窝火,连伙伴们个个都憋屈。 憋屈、窝火又能怎样? 他郁锋涛只是欠债的穷山沟老农民头一个,手中无权无势,面对官官相护,上下勾结,又能怎样?即使他把高森林气死了,也照样承包不了公路去挖。 窝火中又苦苦熬过了三天,周辉国那边仍旧没有一点音讯。 沉重的步伐迈出屋里,郁锋涛又朝后门山走去。 一步一步艰难爬到山顶,郁锋涛依然在昨夜的老地方坐下去,目光忧悒眺望着村子。 当目光落在祠堂那一刻,高森林的话立马从祠堂上空传来钻进他耳里,郁锋涛仇恨的猛抓一把身旁的草连根拔起。高森林这个狗东西仗着手中权力,有田虎那个狗官做靠山,侵吞十万公路拨款不算,公然挑衅他,他却没有任何能力给予反击,郁锋涛甚至蔑视自己的窝囊、无能,在权力面前是个弱智。 瑟瑟秋风吹过,郁锋涛头脑清醒了,官官相护,上下勾结,他只有扳倒田虎,才能将高森林那一伙土匪、强盗村干部扳倒。然而,他有这个能力吗? 胸膛堵着慌,发泄地一折身边一棵小树,郁锋涛狠狠朝地上打下去,心不禁一颤,盯着手中小树发愣:小树被折断了,但是小树根还是在地下,来年它又会长出新的枝叶,这是坚强生命力。只要有坚强生命力在,会有一股新生的力量。——这是范卓学所说的:“逆境铸造人,但要学会忍让!”那么,他郁锋涛又何必因承包不到公路耿耿于怀,将自己牢牢套住在自己画的圈圈里呢? 有句谚语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 霍地站起,深邃眼睛再次眺望着村庄时,郁锋涛耳边回荡李秋玉凄切悲壮、锵鸣金石声音:“阿哥,你真心爱我,要从悲痛中直立起腰板,把石雕厂办起,给我在王德杰在阿爸阿妈面前争一口气。”登时,郁锋涛豪气贯天——留下! 对,留下! 郁锋涛偏不邪,世间正不压邪,权力还能困住他手脚,他要蓄势待发,让自己的一技之长是压倒一伙土匪、强盗村干部的最后一根稻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片刻间,心口窝的一团火化作义愤c豪气立在山顶上,郁锋涛像一个巨人鸟瞰村子那一栋栋破旧瓦房,渐渐把眼睛投向远处的独松山,黝黑发亮的光秃秃独松山,在眼前变成了一座金山。 站的高,看的远。 又往巅峰爬上去,郁锋涛双脚尚未站稳,意外听到吉景生在叫他,倏地朝山下看去,但见已经到爬到半山腰的吉景生仍一边往山顶上爬,一边气喘吁吁朝他大喊大叫:“锋涛,来人啦,来人啦,来人啦!快回去,快回去,快,快回去!” 来人?郁锋涛的第一个反应是,高森林那个狗东西又跑到田虎跟前诬陷他,田虎又派人要抓他。那来吧,他等着呢。这一回不打断那些爪牙的狗腿,闹出个天大的事,他郁锋涛横着爬出闹荒。 爬到郁锋涛跟前,气喘如牛,喘了一口气,吉景生才断断续续说道:“是,是是县县交通局那个,那个秃头局长来了,说,说是要跟跟你签订承包挖公路合合同。” 气的,郁锋涛没商量猝然即往吉景生后脑勺一巴掌,恼火大骂他:“你是不是中邪了,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我还清醒着呢。” “做你的大头鬼美梦,你才中邪,人家已经在你房子里等你大半天了。”哪管那么多,也不怕摔倒,吉景生拉起郁锋涛的手,即往山下跑去:“快走,要是叫那个秃头等急了,肯定会生气。” 是不是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了? 去年底一连四天拒见他郁锋涛这个山沟穷困潦倒的泥腿子,凌金海这个高高在上的交通局局长果真会亲自跑到闹荒这个连鸟都不生蛋的山沟沟里来,还要跟他郁锋涛这个穷泥腿子签订挖公路合同,这有可能吗,难道凌金海突然良心醒悟,有了观音心肠? 前脚刚迈在门槛前,往里一瞅,嗬,院子满是人,土匪c强盗村干部来了,田虎这个被他扇耳光的狗官也来了,还有三c四个他郁锋涛不认识的。 错愕的,郁锋涛双脚僵住,不敢进去,转头小声问吉景生:“景生,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用力踹我我一脚” “做梦,大白天做梦,做你的大头鬼梦。是不是去年人家不见你,你害怕了?”人家局长亲自到他家里跟他签订挖公路的合同,他竟然连家门都不敢进,这是挖公路的大事呐,吉景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郁锋涛拽了进去。来到一个胖墩墩秃头面前,吉景生大大咧咧说道:“局长,我把锋涛找回来了,他就是。” 不会是田虎这个狗官与高森林合谋,拉了一个秃头冒充交通局局长,又在耍什么花招要坑他郁锋涛吧?郁锋涛心头怀疑,愤怒眼睛盯着凌金海,去年的事忽地浮现在眼前。 千真万确是凌金海,不是冒充的,他亲自来到闹荒这个连鸟也不生蛋的山沟沟,这其中原由,郁锋涛当然不晓得。 被郁锋涛一对气冲霄汉的愤怒眼睛盯着,凌金海平日的傲慢消失了,甚至不敢流露心头的恼火c不满,他内心头惊悚又骇然,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穷酸鬼竟然是叫他吃了一大苦头的人,有没有搞错? 心头怀疑,凌金海拿眼看看一伙村干部,又望望田虎,见他们一个个脸上愤怒,眼神惶恐,明白眼前这个穷酸鬼是郁锋涛无疑了。 或许是看到郁锋涛c凌金海的僵持,一个高个子男青年走到郁锋涛跟前热络一下气氛,笑嘿嘿地说:“郁老板,这个就是我们县交通局的凌局长,今天亲自来跟你签订承包闹荒这条公路的合同。” 凌云傲气把大家震骇得不敢大声喘气,傻眼的恐惧盯着他郁锋涛,大家断定他这下要对凌金海点头哈腰c阿谀奉承c感激涕零c千恩万谢,结果南辕北辙,他阴沉着脸,连一声谢谢也没有,只是从鼻孔里轻蔑地发出一声:“嗯” 之后,没理睬凌金海,郁锋涛叫高圣石去厨房搬凳子给大家坐,又叫吉景生去看看陈琴玉家有没有开水。 确实,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 众目睽睽下,能容忍郁锋涛这么个穷山沟的穷泥腿子如此怠慢他,如此不把他瞧在眼里,不像往日显摆着唯我独尊的官老爷架式,也在郁锋涛面前少了在田虎c村干部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局长神架,凌金海这还是头一回。 就在郁锋涛脑子想着这究竟是哪一出戏时,凌金海低三下四讨好郁锋涛,向他道歉:“郁老板,去年年底,你去找我的时候,实在是抽不出空见你,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村这条公路款早拨下来了,可是到现在,连一锄头没动,我都催了多少回了。”舌头也滑的很,凌金海目光一凶,指着田虎c村干部,大骂:“你们村干部,一个个是饭桶。”“你田虎是他们上级领导,脱不了干系。” 人生就是一出戏。 嘲笑c讽刺目光,静静观看凌金海表演同时,郁锋涛心头是一片雾水,眼前的一切像变把戏,实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一伙村干部和田虎,一张张铁青的脸,在凌金海的一声斥责下,噤若寒蝉,连喘气都不敢。 官大一级,压死人。 瞧瞧眼皮底下一伙人的嘴脸,仔细一琢磨,郁锋涛似乎又明白了其中道道:多半是周辉国在县政府的官比较大,把凌金海的头压了下去,凌金海才会连同他郁锋涛一块儿奉上。 等凌金海训斥完田虎和一伙村干部,高个子男青年拿出两份合同,叫郁锋涛过目一下,没啥意见,便可在上边签字。 非常慎重,并没有高兴疯了头,拿过“合同”,郁锋涛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往下看,这可大大超出凌金海的意料,凌金海惊地一对眼睛瞪着铜环那么大。 郁锋涛一签字之后,凌金海皮笑肉不笑,假惺惺带头鼓掌。 很明显,田虎和一伙村干部的掌声僵硬的如同两块铁板撞击。 合同一签,一笑抿恩仇。 这时,郁锋涛表现出他的大度,一握凌金海的手:“谢谢县里领导的关照,我锋涛绝不辜负县里领导的希望,会尽全力,以最短时间把这条公路挖通!” “郁老板,今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凌金海见郁锋涛态度转变,乐开了:“挖公路款,会分两批划到你的户头上,第一批五万块,过两天可以划到你户头上了。” 凌金海此话一出口,一伙村干部脸色骤然走掉。 当大家离开时,走在最后的高个子男青年,悄悄对郁锋涛竖起大拇指,小声赞叹:“锋涛,你真行!敢跑到县长面前告胖秃头的状,不服你都不行。” “我跑到”郁锋涛大吃一惊。 “嘘”高个子男青年慌忙制止郁锋涛,朝着凌金海背后呶了呶嘴,悄悄说:“在我们局里,哪个人敢动一下胖秃头一根寒毛,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我姓毛,是跟共姓,名叫一彪。有到卢水的话,找我玩。” 毛一彪一番话,郁锋涛全明白了,原来是周辉国替他郁锋涛出了一口气,跑到县长面前告了凌金海一状。这下子,郁锋涛对周辉国感激涕零又内疚。 田虎和闹荒村一伙村干部是在凌金海一顿训斥后,才明白,原来是郁锋涛跑到县长面前把他们全给告了,他们才阴沟里翻船,吓得骨头软了,哪敢再小看郁锋涛,大骂郁锋涛这小子仗着喝了点墨水,能耐是越来越大,往后可得对他多加小心,否则,他们会再次阴沟里翻船。 当凌金海一行人离开闹荒后,一伙村干部憋不住心头的仇恨,破口大骂郁锋涛没本事出去赚钱,老是躲在闹荒这个穷山沟跟他们过不去,砸他们的饭碗,堵他们的钱路。这叫他们如何甘心,恨不得一锄头下去,掘了郁锋涛祖宗十八代坟墓。 人生就是演戏。 人笑的太早招致难堪,自取其辱。 做梦一般,凌金海这个曾经拒见郁锋涛的交通局局长亲自跑了一趟闹荒,变天了。 去年郁锋涛以九万块钱价承包挖公路,白白让他们一伙村干部捡了一万块钱,他们不要。峰回路转。不到一年光景,他们白丢了一万块钱不算,吞进肚子里的钱要一分一分硬吐吐出来,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十万块钱全部落入郁锋涛口袋,高森林还在乡亲面前狠狠扇了自己一响亮耳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一眨眼身价如火箭发射 第二天一大早,郁锋涛赶去卢水,一是去感谢周辉国,二是告诉母亲这个喜讯。 在卢水待了一个晚上,郁锋涛次日又赶回闹荒,但是他顾不上先回家,独自一个人跑去八角山,他要把这个特大好消息,他要把这个改变他命运特大喜讯,及时告诉李秋玉的在天之灵。 双脚踩在李秋玉的坟墓前,郁锋涛不知是激动,还是因为辛酸,不旋踵间泪如雨下,跪了下去,亲手摸着墓口,哭道:“秋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承包了村里的公路。过不了半年,你的遗愿要实现了,真的要实现!我不骗你。到时,我一定要把你和孩子带回村里去,不会再让你们母子无依无靠的凄凉睡在这荒山野地里,连一张好床都没有!” 如果李秋玉在天之灵能听见郁锋涛的话,她感到欣慰了,不会有遗憾。遗憾的是,她本不应该死。在人生的征途中,她才刚刚起步,根本不是到生命尽头。 风水轮流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谁都没有料到,一直以来被乡亲们所嘲笑,讽刺,诅咒,挖苦,歧视,鄙夷,吐唾沫,欺负,坑害的郁锋涛,双脚再次踏在闹荒这片贫瘠土地上时,他已经是村里大红人。 于是乎,乡亲们见风使舵,脑子也转的快,舌头更是滑溜溜的,对郁锋涛态度即大转变,远远的一瞅见郁锋涛,亲热如火,笑哈哈抢着打招呼: “锋涛,回来啦。” “锋涛,吃饭了吗?” “锋涛,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一声。” “我早说过嘛,锋涛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男孩。” “就是。我就一直管教子儿们要跟锋涛学,锋涛头脑好用,不把头死死埋在田地里,把头埋在田地里能有什么出息。” “赚钱就要和锋涛一样,不怕失败,这样干不成,干别的,总有干成的时候。全村人,也仅有锋涛能想到割芒花扎扫帚卖,赚大钱,还在卢水开店铺。” “锋涛,你没种菜,到我地里拿点去吃吧” “锋涛,到我家里坐坐吧。” 这就是闹荒人见风使舵的马屁精精神。 满腔愤慨,郁锋涛又好笑。 与此同时,乡亲们也来了个战略大转移,把聊天场所从祠堂门口转移到郁锋涛家门口。 闹荒村不再平静,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一股暗潮涌动,把全村人平日里的瞌睡虫全赶跑,人人都在暗中出谋划策,为自己打着小九九。穷怕了,有哪个人不想在挖公路这块大蛋糕上分得一块?十万块钱呐,按人头分得话,每个人分得三c四百块钱,一个家庭两c三年的现金收入呐。 想要分得蛋糕的人,闻风而动,一个接一个上门哀求郁锋涛。有女儿的人,甚至打起了女儿的主意,欲要把女儿嫁给郁锋涛这个有能耐的大红人。 第一个打女儿主意的人,是红眼睛。 等不及天黑,红眼睛把子女们从外边全叫回去,召开紧急家庭大会,要子女们在这段时间里,把所有田地里的活全放到一边去不要干了,一天到晚要跟在郁锋涛屁股后头,非求得郁锋涛雇他们挖公路。哪个要是没法求得郁锋涛雇他去挖公路,从今往后别进这个家门了。 随后,红眼睛单独把女儿叫到一边,说是要将她嫁给郁锋涛。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由父母亲做主,由不得她。 芳心里头早羡慕郁锋涛已久,高福菊一听父母亲的话,心里自然是喜滋滋的,哪有不同意。 见女儿点头同意,红眼睛夫妇商量着托人去说媒。可是托谁呢?跟郁锋涛好的人,不过是时常帮他干活那几家人,那几家人又跟他红眼睛谈不拢,他们肯定是不肯做媒了,倒头来会把事情捅出去,岂不是让全村人晓得。郁锋涛同意,没话说,要是郁锋涛不同意,他们岂不是很丢面子。他们又想到了和事佬。和事佬更不行。为什么?和事佬自己本身有个长大的女儿,万一 最后,红眼睛夫妻想到陈琴玉。对,陈琴玉再合适不过。 早不把女儿嫁给郁锋涛,晚不把女儿嫁给郁锋涛,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把女儿嫁给郁锋涛。陈琴玉哪能不晓得红眼睛打着是什么歪主意,于是二话没说,一口拒绝。 被陈琴玉一口拒绝,红眼睛霸王硬上弓,又当父亲又当媒人,要亲自去找郁锋涛提亲。郁锋涛现在是大忙人,即使跟他红眼睛碰面了,对红眼睛朝他打招呼,理都不理。红眼睛脸皮厚,一天到晚在郁锋涛家门口溜达,守候着郁锋涛。说不上是坑害郁锋涛,但是总是有做过对不起郁锋涛的事,没有郁锋涛同意,红眼睛是不敢进郁锋涛屋里。人家里边还有人在干活。 和红眼睛不同的是,儿孙满堂的徐家户,他生有子女共十二个,男的九个,女的三个。三个女儿全出嫁了,儿子呢?只结婚了三个,他的大孙子已经是跟郁锋涛一样年龄了。他的五儿子徐喜达,七儿子徐喜龙,八儿子徐喜真,大孙子徐荣杜是不三不四的人,郁锋涛养鸡时被他们约伙偷去了三只,连夜杀了吃还在村中说郁锋涛跟高玉娇如何如何,高玉娇出嫁了,他们接着说李秋玉跟郁锋涛如何如何,说的叫人呕吐。 去年过年时,徐喜达,徐喜龙,徐喜真,徐荣杜在村口抢劫到闹荒做客的外地人,郁锋涛早想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修理徐家户这几个不三不四的儿孙一下。徐家户不领会这些,一天到晚赖在郁锋涛屋里不走。 第三天,徐家户终于逮住了郁锋涛吃晚饭机会,向郁锋涛诉起苦,说他家现在穷得是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了,几个儿子一年比一年老了,老四都三十几岁了,至今仍是光棍一个。郁锋涛承包了公路,雇人时,一定要照顾照顾他,把他的几个儿子雇上 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自己事儿,郁锋涛哪有心思听徐家户的诉苦,只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他知道徐家户夫妇和他们的大儿子c三儿子是好人,可是他们另外几个儿子还是人吗? 李秋玉自杀的事传到村里后,没人不晓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徐家户那几个儿子娶不到老婆还蛮光荣,在村里大放炮,把郁锋涛恶骂的无一是处,大骂郁锋涛是一头公狗,凭自己读了几年书,能在卢水开个烂店铺,在村里骗女孩子,把人家肚子搞大,又把人家扔掉。娶不到老婆又怎样,总比郁锋涛这头没有良心的公狗好吧。 郁锋涛不是耳聋,那些话咋不会进他耳朵。 在郁锋涛面前诉苦,徐家户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第五天中午,郁锋涛正在煮饭吃,郁正丰这个老家伙拎着一只鹅走了进去,说是郁锋涛没有养鹅,这只鹅给他尝尝新鲜。还草寮的事向郁锋涛赔罪c道歉,说是在红眼睛c活庄稼c管事佬c高隆巴,高阿六那个老头怂恿下,他们父子几个一时鬼迷心窍 嗬,拿那个老坑害我的老头来掩盖你们父子恶毒的心,拿我锋涛当白痴是不是?郁锋涛对郁正丰嗤之以鼻,霍地停下手中菜刀,晨霜眼睛盯着郁正丰,直言不讳:“草寮的事,已经过去,我们两家除了共姓之外,没有任何瓜葛了。要不是我承包了公路,你会拎着一只鹅来吗?不要拿我当傻瓜c白痴c三岁小孩,我担心你这只鹅有毒,吃了,肚子会烂掉。” 这个羞辱啊,郁正丰气的差点憋过气。 想想这些年来的遭遇,那些人的巴结c讨好c阿谀奉承c拍马屁,能把他糊弄住,郁锋涛也是废物一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穷光蛋想的是穷人 等到那五万块钱到了他户头上,一切板上钉钉定了,郁锋涛这才紧锣密鼓动手。 孰重孰轻,郁锋涛心里有数,他马上中止屋里那些活。 必定是偏远山区贫困小县,上世纪九十年代,卢水还不兴挖土机,乡村级公路仍然是靠人工去挖。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二天早上,郁锋涛把几家人召集在院子里,看起来很平静与往日没啥两样,但是他心中是惊涛骇浪,激流撞击。 也是。 毕竟亲手挖这条他生命线的公路了,郁锋涛哪能不激动c振奋c扬眉吐气呢! 气沉丹田,深呼吸一口,郁锋涛说,这次挖公路采取分包方式,他们大家都可以承包,但不是每个人都承包,而是兄弟几个合起来承包。李椰毕呢,帮他郁锋涛管帐目,吉景生去学开拖拉机,龚寿财和高圣石协助他监督施工。 神色一变,面庞冷峻,郁锋涛警戒大家,说有言在先,大家必须一条心,齐心协力,争取在过年前把这条公路挖通。倘若有人自私,心头打小九九,光顾自己的话,那他郁锋涛可要对不起了。 下午,大家一块儿去划定路段,李伟大c吉大庆c龚帮裕三个老人有经验,一块儿去。 随即叫大家回去准备工具,郁锋涛自己大步流星走进陈琴玉家。 陈琴玉正在喂猪,听到郁锋涛叫声,忙从猪圈那边赶了出来,一见郁锋涛,她如见自己娘家兄弟突然到来,高兴的忘了问郁锋涛什么事,欢喜地说道:“锋涛,这下好了,你承包了公路,赚到了大钱,看高森林那头畜牲还怎么欺压你。” 苦笑地摇摇头,郁锋涛对陈琴玉说,他承包挖村里这条公路不是为了赚大钱,是想把村里这条公路早一天挖通,乡亲们今后不必靠肩挑腿力进出村。一条村子的公路也赚不到什么钱,也只是挣个工钱。公路马上要动工挖,他顾不上煮饭,所以想请她帮他煮一下饭,每个月给她两百块钱,她自家里不要煮饭了,她儿女们跟他在一块儿吃,这样省的她麻烦两头要煮饭。 两百块工钱,已经差不多比别人多出一倍。陈琴玉纸糊灯笼肚里明白,这是郁锋涛特意关照他们孤儿寡母,间接资助他们。老是受人恩惠,陈琴玉还真得担当不起,这个给予她恩惠的人又不一个富裕得出油的人。未说话,陈琴玉已经是泪水汹涌。 农村人不像城里人,按时上下班。 郁锋涛还在吃午饭当儿,大家扛着木桩c锄头,拿着柴刀,嘻嘻哈哈陆续而来。 要说在这之前,大家还对郁锋涛心有怀疑,但是现在对郁锋涛仅有羡慕c崇拜,死心塌地跟着他一块儿干。特别是李伟大,见自己残疾一个儿子居然做了郁锋涛记帐先生,逢人便笑哈哈夸他残疾儿李椰毕跟着锋涛有出息啦,能帮锋涛记账咧。 饭碗一扔,也不洗了,郁锋涛带着众人出发。 走出村子有千米左右,郁锋涛叫大家停了下来,这段路比较平缓,石头少。“你们大家说,从村里到这里这段路,十个人挖的话,大概要多少天,才能挖完?”嘴上是这样说,郁锋涛却把眼睛投在李伟大c龚帮裕c吉大庆三个人脸上。 又在出风头,想不想一下,吉景生大大咧咧说道:“我看,五天能挖完。” “五天?”对儿子尽是信口开河,吉大庆很生气:“你那么厉害,你去挖。尽说些没底的话。”“锋涛,别听他那没底的话。我看,这段路,少说要十天才会挖好。” 点点头。郁锋涛把头转向李伟大c龚帮裕:“你们两个认为呢?” 李伟大说:“十天,肯定是要。” 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郁锋涛当场记下,一边吩咐大家打下一根木桩做记号。 接着,大家又继续往前走。 过了大约一个钟头后,大家来到了半路上的南瓜山。 南瓜山就是一个南瓜,因此而得名,方圆有两百米左右,整座山全是光秃秃的花岗石。公路到了这里,不得不绕个大弯,并且弯急,是一个危险地段。 两天前,郁锋涛独自一个人沿着勘测路线观察了一番。看到南瓜山这一段路,郁锋涛琢磨了一个晚上,要是把整座山去掉,不但是减短了路程,最重要的是去掉了安全隐患。不过,这样一来,费用无疑增大,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郁锋涛还是下决心把这座山头去掉,并且不向县里要一分钱,既然县长对他郁锋涛这么一个穷泥腿子如此信任,就要对得起人家,得对得起自己良心,哪怕一分钱赚不到。说明白了,这条公路挖通第一个是为他自己赚钱,他的目的不是为赚挖公路的钱。 突然一听郁锋涛说要把整座南瓜山去,大家吓坏了,愣得大半天缓不过神,天底下咋会有这样傻的人。 憨乎乎的,郁锋涛气吞万里如虎,声震山川:“县政府拨款给我们村挖这条公路,是要发展我们村经济,早一天摆脱贫困,不是拿钱给我锋涛个人赚。这一次,又把公路从村干部手中拿过给我承包,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只要挖通村里这条公路,吃亏再大,我也甘愿!”“你们大家说说,这座山大概要用多少天,才能把整座山打掉?” 靠挖的话,吉大庆c龚帮裕c李伟大这三个老头能估计的不离十。问题是整座山全是坚硬的花岗石,他们一个个直摇头。 三个老头直摇头,其他年轻人哪敢开口。 当下,大家面面相觑,把目光投向郁锋涛。 见状,郁锋涛心里揶揄骂一句,你们这些土包子,白跟我学打石头那么久了。嘴上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摇摇头,郁锋涛领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凭他打石头经验,郁锋涛晓得南瓜山可是上等的花岗石,哪舍得随便舍弃,他要把学过打石头的人全集中在这座山上,估计把南瓜山去掉,二十个人以上至少要花三个月时间,代价在三万元以上。不过,到时把开采下来的石头雕成艺术品,价值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连他郁锋涛自己估计不出。 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摸黑了,大家才忙完。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暗了。 晚饭之后,大家又聚在了郁锋涛屋里。 叫大家傻眼c不可思议的是,郁锋涛叫几个年轻人去把村里十几户几乎跟他一样穷c又老实巴交的人家找来。 十来分钟左右,郁锋涛要找的人陆续来到,他们是孤儿寡母龚团轩,龚团轩三十多岁,家里仅有他与年迈老母亲相依为命,一年到头埋在几分田地,穷得不会饿死就是了。中年丧妻,又当爹又当娘把三个子女拉扯大的高敏历,两个儿子都已二十好几了,仍旧说不上一门媳妇。瘫痪在床的高生华,不知从哪里捡了一个乞丐婆给大儿子做媳妇,拿女儿去给二儿子换了个老婆,可是因为家里穷,二媳妇跟人跑了。另外还有高阿山,高扁风,高敏斤,徐水生,徐春节,李轩水 大厅里,一盏汽灯照得跟白天一样明亮。 等到所找的十几户人全到场,把大门一关,不相关的人全被拒之门外,只能一肚子怨气,愤怒在门外偷听。 坐在大家中间,目如耀星,逐一看了每个一眼,郁锋涛语气诚恳灼灼c慷慨激昂c声夺江河,响遏行云: “好听的话,我锋涛不会说,我也不怕你们不高兴,甚至是恨我,因为我穷怕了,懂得穷苦滋味。我们在场的,全是村里最穷人家,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穷苦!” “这一次能够从一伙土匪c强盗村干部手中,把我们村这条公路承包过来挖,是苍天特别照顾我们这些穷人。” “五天后,要动工挖公路,你们大家可以承包挖,也可以不承包挖。每段路的承包价,我已经定了,等会儿再一一跟你们说。不愿承包挖的人,每天工钱是十五块钱,这工钱是卢水的工价,我锋涛不会叫大家吃亏,这点,你们放心。当然,你们要是嫌工钱低的话,可以不挖,我不会怪你们。” “现在全村人抢着要挖公路,我为什么偏偏找你们呢?是盼着你们跟我一道,能早日摆脱贫穷,过上好日子!” 郁锋涛说到这里,龚团轩突然当场嚎啕嚎大哭,在闹荒从未有人这样关心过他。想到那一年,县里有一批救济物品下来,为了给他老母亲要一件棉袄,龚团轩是跪在高森林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哀求,高森林都不低头看他一眼,一口拒绝,如今与他无缘无故的郁锋涛 也是,盘古开天地以来,闹荒这个穷得连鸟也不生蛋的山沟破天荒头一回出现郁锋涛这样一个大好人,这十几户人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转不过脑筋,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呐,但是怀疑终究挡不住沛然莫御汹涌而上激动振奋的澎湃热泪,泣不出声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救母之恩不忘报答 第二天一大早,郁锋涛带着吉景生去卢水,一来是送吉景生去培训开拖拉机,二来是去购买炸药c雷管,钢钎,锤子,铁镐等工具,要按时在第五天开工。 郁锋涛前脚刚一走,他把公路转包出去的事在村里一阵疾风般传开,村里这段时间忙着巴结讨好c阿谀奉承郁锋涛又分不到蛋糕的人,抓狂发疯,眼红嫉妒,愤怒仇恨,火得两颗眼珠鼓得和桃子一样,从村头骂到村尾,把郁锋涛祖宗十八代骂个烂骂个臭。 天天稳坐家里,等着郁锋涛上门找他,不料,牛娃如意算盘泡汤,气疯的红了双眼。叫他牛娃怎么想都想不通,郁锋涛怎么会笨到如此程度,竟然不找他挖公路,是不是疯了,还是把他牛娃忘了? 老母亲在外头一听公路的事,回家一说,牛娃恼火得立即跑去找郁锋涛算帐。不巧,郁锋涛去卢水了,急着牛娃跺脚大骂。 守候到第三天傍晚时分,牛娃才看到从卢水归来的郁锋涛。 好像郁锋涛犯了杀头罪,不容他把行李放下,擦一把脸上汗水,牛娃气势汹汹一个跨步闯到郁锋涛跟前,没头没尾大喝一声:“你为什么不找我挖公路?” 哪怕是见过世面,闯过外边大千世界,冷不防被一个山沟沟的莽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牛娃,郁锋涛当场气不打一处来,心头涌上一团无名火:“你去死吧你,我干什么要找你?” 仍旧一脸凶煞气,牛娃有恃无恐:“我是全村力气最大的人,你当然要雇我挖公路。”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霸气莽汉,郁锋涛今天总算又长了一见识。 四年前年前在祠堂大门口,侮辱他郁锋涛,这笔帐一直放在心头,还没有好好和他牛娃算一算,今天又欺负上门,难道个子没他牛娃高大,天生要受他侮辱c欺负,那天理何在?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今天要是不报四年前被你牛娃当众侮辱的仇,我锋涛就是地上爬的乌龟。心头骂到这里,郁锋涛深邃眼睛射出一束仇恨,光芒如炬盯着牛娃,咄咄逼人:“力气大又怎样,奇特呀?我告诉你牛娃,你力气比现在再大一万倍,我锋涛照样不会找你这种笨牛一头的莽汉挖公路。你去死吧你。” “你你你”牛娃气得捏紧的拳头嘎嘎嘎作响,因牙关咬得太厉害导致整张脸变形,头顶怒气都烧到头发了。 双手盘在胸前,郁锋涛依旧咄咄逼人:“你什么你。我的钱,宁愿给乞丐,照样不会给你牛娃这种笨牛一头的人挣。不服是不是,不服,去上吊呀,我不会拦着你。” 五大三粗莽汉一个,哪顶得住郁锋涛这尖刀嘴,牛娃气得五脏六腑翻过来,头欲要炸了。 在大家一阵起哄下,牛娃像一头疯牛,赶紧朝大门疯狂逃窜。 逃到大门外了,牛娃又跑回到大门口,朝郁锋涛威胁道:“锋涛,你不雇我挖公路,你会后悔死的,到时候不要来求我。我牛娃一个人能干三c四个人的活。” “哈哈哈”实在是憋不住,郁锋涛仰着脖子大笑。 后悔?就这么一点小不零丁不够塞牙缝的芝麻小事,他郁锋涛都后悔,那他还后悔的过来吗? 算郁锋涛骂对了,牛娃就是一头笨牛。 好语一句,暖人心。恶语伤人,六月寒。 要是四年前,在他郁锋涛人生处在最黑暗最艰苦时,牛娃不如此当众侮辱他,像他牛娃这样同样是特困户行列的人,想必郁锋涛是会去找他牛娃。 四年了,他郁锋涛已经今非昔比,可是牛娃仗着自己一身蛮劲,有恃无恐,今天还土匪一样闯进他屋里,欺负他,也是血气方刚一个汉子,郁锋涛哪能忍得下。 牛娃的鲁莽,不过是一场闹剧,给乡亲们添加一些品头论足的笑料罢了。 牛娃一逃走,郁锋涛赶紧洗脸c吃饭,他现在是个大忙人一个,大脑里腾不出空间来装这些芝麻蒜皮小事。 饭碗一扔,郁锋涛匆匆往外走去。 没有去别的地方,郁锋涛直奔徐开发家而去。 这次在周辉国帮助下,从一伙土匪c强盗村干部手中夺取公路承包挖,郁锋涛又将减贫一成。 昨天初步算了一下,这次挖公路,他郁锋涛可以赚到五千块钱左右。五千块钱,他刚好可以把家里剩下的欠债还去两成。剩下的债,他卢水店铺所赚到的钱不用两年可以还完了。债一旦还清,郁锋涛可以把赚到的钱全用去发展事业。 承包到公路,郁锋涛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拿现实利益报答徐开发这个他母亲的恩人,因为他留了一段价值三千多块钱公路,让徐开发包去挖。当然,徐开发领不领情,是徐开发个人的事。但是报恩,是他郁锋涛应做到的情义。 斗来斗去,公路最终还是落到郁锋涛这个难对付刁民手上,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身为侵吞公路款之一的村民主任,徐开发当然恼火c仇恨c郁闷c不甘心又丢面子。 斩获郁锋涛把公路转包给村里那些穷鬼和他一帮伙伴去挖,徐开发胸膛窝着一团无名火,像一座要喷发的火山。 今晚上郁锋涛突如其来不邀自来,徐开发大吃一惊,又惶恐不安,他这几天在外头也说了不少风凉话,这些风凉话肯定也传进了郁锋涛耳朵里,郁锋涛还能不报复他? 老婆的叫声,徐开发才从惶恐c惊愣中醒过神,面无表情,不痛不痒朝郁锋涛打了声招呼:“来了。” 是因为时间仓促呢,还是因为厌恶徐开发,抑或是与徐开发话不投机,寒喧几句,郁锋涛三下五除二把来意简单对徐开发说了一下,目光如炬看着徐开发,等他答复。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哪料到,郁锋涛等来的徐开发无情讽刺c嘲笑c挖苦:“郁包头,你现在红了,是村里的大红人。你的好意,我这个小小的一个村民主任哪敢接受哟。算了吧,你还是自己留着发大财吧” 气度如春,不卑不亢,郁锋涛目如耀星逼视徐开发,锵鸣金石回敬眼前这个母亲的恩人: “徐主任,这几年下来,我锋涛所遭受的嘲笑,讽刺,挖苦,羞辱不少吧?” “所以,我锋涛这脸皮炼厚了,不在乎别人嘲笑c讽刺c挖苦c羞辱我。” “你对我阿妈有恩,这是我们一家人一辈子忘不了的。但是报恩不是无休止的,是有限度的。” “要不是报恩,你看看,我让你们村干部哪个沾公路边?” “你愿不愿意包过去挖,是你的事,但是我一家人的情义已经尽到。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主任大人,不要堵一口硬气。愿意的话,明天跟我说一声。我后天要开工挖公路了。” 话掷地有声,郁锋涛霍地站了起来,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悲叹一声,徐开发呀徐开发,你要是还是当年那个血性正直徐开发多好! 刚要转身离去一刻,又想起什么,郁锋涛笑哈哈地半开玩笑对徐开发说了一句:“如果你们那五万块钱凑不上的话,把你们那套石板材机器押给我,我还是会要的。” 心头一怵,徐开发狐疑盯着郁锋涛:“你老是想要我们那套机器,你拿去做什么,你不是口口声声不办石板材厂吗,那还拿去干么,当废铁呀?” “这,你不用管了。”郁锋涛神秘一笑,离开而去,留下一个疑团给徐开发。 张望郁锋涛远去身影,徐开发忍无可忍唾了一口:“你他妈的,锋涛,你不是人。看到我们的石板材厂没办起,你老是打我们那套机器的歪主意。” 用不着回头去看徐开发,郁锋涛也晓得他心头有多仇恨有多不甘心,窃喜地揶揄徐开发,徐开发呐徐开发,我阿妈的恩人哟,但愿你能接受我报恩,这样,高森林会把你恨死,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挖公路 从徐开发家回到家里,郁锋涛看到挖公路的人全聚在大厅,大家情绪高昂,谈笑风生。 在众人中间坐下,郁锋涛笑嘿嘿地说,他对挖公路没一点点经验,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挖过公路,就说说挖公路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事情,怎样挖速度才能更快? 郁锋涛一说完,大家七嘴八舌说开。 可是听了大半天,郁锋涛也没听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很是失望,心里明白是靠不了他们了,只能靠他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看看已经九点多钟,时候不早,郁锋涛就叫大家回去。 就在郁锋涛刚关上一扇门,王青妹突然从门外闪了进来。 “青妹,你”郁锋涛惊得一声大叫。 慌忙捂住郁锋涛的嘴巴,王青妹一边赶紧随手把门关上。 王青妹是早上抱着孩子回娘家,早早的吃了晚饭后,她风风火火赶回闹荒。怕被人发现,王青妹一直躲藏在郁锋涛房子后门山上,看到他屋里的人全走了,才下来。明天天一亮,王青妹会偷偷回到娘家,神不知鬼不觉。有过好几次实在是按捺不住寂寞要见郁锋涛时,王青妹都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瞒天过海。 这一回,王青妹不是要和郁锋涛干苟且勾当的事,是想叫郁锋涛让她老公高志生包一段公路挖挖。 对王青妹,郁锋涛莫名其妙一种有别高玉娇c李秋玉姐妹的情愫,时常觉得王青妹是她们四个当中最好的一个,遗憾的是王青妹必定是一个有老公的人了。 这时候,听了王青妹的话,想了一会儿,郁锋涛对她说,他想过了,但是一想到高志生是个酒不离口的酒鬼,他相当害怕。挖公路可不是别的,让高志生那酒鬼一个人上山挖公路,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他对得起她王青妹吗?他郁锋涛倒是有个主意,倒不如叫高志生去跟她叔叔学手艺,他往后肯定是要大干藤c草c竹工艺品。到时候,高志生学会了手艺,可以叫他干。 想想,王青妹觉得郁锋涛说得非常有道理。 躺在郁锋涛怀里,任由他揉捏她的奶,王青妹有些许忧虑地说道:“锋涛,你现在成了村里的名人,以后还会不会理我?”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青妹。”郁锋涛把脸贴在王青妹脸上,“才不过承包了一条短短的村级公路,哪是什么名人。”“即使我成了名人了,我仍然会跟现在一样对待你。青妹,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我想照顾你,可是又没办法,锋涛。”王青妹心头内疚起来,“锋涛,你知道吗,现在村里有女儿的人,都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你,要是你不成了名人,人家会吗?”王青妹说这话时,心里有些许醋意和失落。 沉默起来,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抬头望着明亮汽灯,郁锋涛发出心头无比感叹c愤慨:“是啊!承包了公路,手上攥着十万块钱,我锋涛一夜之间身价百倍,全村人一个个对我刮目相看,不再把我当作一个穷小子,不再把我当作一个败家子,唯恐巴结不上我,这是闹荒人最大本事!” 多半是走路累了疲倦,郁锋涛还要说什么,王青妹已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这倒也叫郁锋涛一阵欣喜,他不想再与王青妹发生关系,做对不起李秋兰的事。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酣睡中的郁锋涛感到有只手再弄他下边,下边把他涨醒了,一看原来是王青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和李秋兰亲热了,也许是不忍心拂逆王青妹的似水柔情,郁锋涛憋不住王青妹纤纤玉手的魔力,两个人当下搂抱一团疯狂缠绵,乌山,电闪雷鸣 直到天快要亮了,两个人才大战完毕,匆匆穿上衣服,王青妹要趁天尚未发亮出村。 郁锋涛一直送王青妹到天亮,他才放心让王青妹独自回娘家去。分手时,郁锋涛给了王青妹五百块钱,他这是头一回给王青妹钱。 一愣,王青妹感动的眼睛不听使唤了,搂着郁锋涛一阵疯狂亲嘴,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自己债未还清就对她这么好,心里默默祈祷他挖公路顺利,赚大钱。 错了。郁锋涛是感恩,不是与她王青妹有了不明不白关系对她好。没有她王青妹,他卢水的店铺不可能开成。 因为明天公路要开工挖,王青妹把郁锋涛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所以下午又赶回闹荒。 天空不做美。 第二天偏偏下起了毛毛雨。 欲想挖公路,又得不到挖的人,看到下雨幸灾乐祸,贼得意了。早不下雨,晚不下雨。老天爷偏偏在郁锋涛开工挖公路第一天便下起雨,这难道不是一个大不吉利兆头吗?趁着这个大不吉利兆头,心怀鬼胎的人心头恶毒躲在暗角落里头诅咒,诅咒郁锋涛这一次承包挖公路不是要死人,就是大贴本。 好事多磨呢,还是真如个别人说的不吉利兆头? 郁锋涛他们还未来得及出发,牛娃气势汹汹闯进屋里。 这几天下来,牛娃像是被人扔进油锅里煎一样,那种滋味仅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不说在家里干耗的,这样在全村人眼皮底下,理都没人理,牛娃感到实在是太丢人。这样下去,往后村里哪还有人会去雇他干活?一听说郁锋涛今天要带人动工挖公路,牛娃胸口如同被一块烙铁烙着,憋不住了 看见郁锋涛正一脸振奋欣喜对众人说什么,牛娃顾不上什么了,炮火猛开:“锋涛,你雇我挖公路,雇不雇?” 这嚣张气势,倒像是郁锋涛欠了他牛娃几百万,非雇他挖公路还债不可。 换成是谁,心里明明平静如水,也会被牛娃的嚣张惹得恼火十二分。 好好的心情被牛娃这么一搅,胸膛马上堵着一团无名火,郁锋涛一手直戳牛娃额头:“我警告你牛娃,我锋涛现在没闲跟你这头笨牛顶撞,给我滚。想要我雇你,除非你死了,重新投胎,去做一个好人。” “我是全村力气最大的人,没人能比得上,你就要雇我挖公路”把胸口拍的啪啪啪直响,牛娃不知羞耻,照样脸不红气不喘,朝郁锋涛大声叫嚷。 “滚,你马上给我滚蛋,从我眼前消失。不要仗着力气大,随心所欲欺负穷人,我锋涛再穷,也不欠你这头笨牛的钱,更不是生来让你好欺负。”碰上这么一个愣头青,郁锋涛火冒三丈。没空与牛娃纠缠,郁锋涛转身对众人说道:“走,我们挖公路去,不要跟这头笨牛纠缠。” 带着众人,郁锋涛亟亟往外即走,把牛娃扔在屋里,要吵要闹,全由他牛娃一个人去吧。 看热闹的人,等郁锋涛前脚一走,马蜂窝被捅了,破口大骂,大骂郁锋涛做的太过分了,牛娃这样求他,他的心仍和一块冰似的。什么了不起呀,不过是承包了一条小公路而已,假奇特,如果大的工程让他承包了,那他还不连人带骨头吃进去? “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讲哟。”人群中,突然有人仗义执言。大家朝说话人看去,原来是和事佬。这时,和事佬继续说:“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看,锋涛不是那种人。这次跟锋涛挖公路的人,不是村里最穷的人,就是曾经帮助过锋涛的人。要不是牛娃四年前当众嘲笑,侮辱人家锋涛的话,我看呀,锋涛这次挖公路,第一个要找的人肯定是牛娃!” “牛娃活该。仗着自己力气大,老是欺负这个欺负那个。难怪人家锋涛不雇他。”刚才还破口大骂郁锋涛的人,舌头一转,又骂起牛娃。这些人其实是借牛娃发泄心头怒火,妒嫉,眼红。 这次挖公路有两百多人,分成十个路段。郁锋涛亲自领着三十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五个有打炮眼经验的中年男子,直奔南瓜山。只要把南瓜山拿下,整条公路工程便完成三成以上。没分到蛋糕吃的人,他们不知道郁锋涛心底里头的大谋略大智慧,一听说这件事,无不讥笑郁锋涛是个没救大傻瓜,这样承包工程不贴本,那除非是有神仙助他差不多。 来到南瓜山,郁锋涛不像别的包工头,迫不及待叫大家马上动手。笑嘿嘿的,郁锋涛叫大家不忙着干,先观察一下,看看从哪里下手,干起来才最省力省时,起到事半功倍。边说话,郁锋涛边把目光投向五个有打炮眼经验中年男子高宝树,高家财,高节元,李春奉和吉友富。那目光分明是在说,是一把金刚钻呢,还是一根烧火木,现在瞧你们五个的哟。 五个人没有开口,只是相互望一眼,倒是其他人七嘴八舌:有人说从山顶打个深深的炮眼,炸药一爆炸,中心开花,肯定是最省力最省时有人说,还是从石头最泡的地方打炮眼最省力最省时,打的越深,炸药爆炸的威力大的不得了 弥勒佛一个站在那儿,郁锋涛任大家七嘴八舌说去,既不说对,又不说错。 其他人七嘴八舌大谈特谈的时候,高宝树,高家财,高节元,李春奉,吉友富五个人围着整座山转了一圈后,不约而同站在东面一处最陡峭地方,抬头盯着看。 “锋涛,从这边打炮眼进去吧!”高宝树扭头,对身后的郁锋涛说道。 郁锋涛尚未开口,其他人一听说全围了过去。 指着峭壁,高宝树说道:“在这边,每隔五c六米打一个炮眼,要是能打到两米深最好,同时点着炸药,一爆炸,威力可大了。” 吉友富转头看看几个会打石头的人,然后说道:“椰共,寿财你们两家兄弟和圣石c景利不是会打石头吗?要是能把炮眼打成个洞,绑上几筒炸药塞进去,哇,那一爆炸呀,真的是吓人呐!” 越听越感兴趣,郁锋涛忙问吉友富:“这洞怎么个打法?要是真能打成的话,我的妈呀绝啦!” “这我知道。”李春奉看到别人抢尽风头,出主意,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上两句?于是,显得成竹在胸,眉飞色舞抢着说,“那一年公社建电站和水库时,我亲眼见人家打过。这要会打石头和会打炮眼的配合好才行。先由打石头的人在石头上打个坑,然后在石壁上打阙,使钢钎能放得住,再由打炮眼的人打,慢慢的往里打,打得越深越难打,不过打个一米来深还是不很难。” “好!”郁锋涛振奋c欣喜地信口赞叹一声,心里再不敢小看这些土包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村里村外两个天空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 闯过省城,见过世面,有文化,学过打石头,又是从事石雕长年与石头打交道,可是这个方法,他郁锋涛照样想不到,他能想象的到的是,把几筒炸药捆在一块儿的威力具有多大。 这样一来,郁锋涛不过是多花些炸药钱而已,却是加快了速度,岂不是事半功倍。 高手在民间呐!面对花岗石的南瓜山,郁锋涛心中慨叹,暗暗庆幸自己经历了苦难c落魄c潦倒,不和别人那样势利眼,才看得起这几个穷人。牛娃笨牛一头,力气大,那又怎样,又顶啥用,他要是也能想出如此绝妙方法,还能仗着一身蛮劲欺负他郁锋涛? 瞧瞧郁锋涛内心里头的激动c兴奋c欣喜压抑不住,洋溢在一张黝黑脸上,高节元不甘落在几个伙计后头,给郁锋涛出了个主意,说是在山上搭个草寮,留几个人晚上看守打出的炮眼。 没这个必要吧?郁锋涛些许怀疑。 太有这个必要了。高节元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郁锋涛承包这条公路,村里有人早已眼红的不得了,他又不转包给他们挖,他们当中肯定有心毒的人暗中搞鬼。要是晚上没人把守,他们偷偷跑到南瓜山来,把炮眼堵住,或者是往炮眼里灌水,那可糟啦。 “干脆大家留下来,晚上接着干喽!”高家财这个汉子,帮人干活,历来很讲义气。拿人工钱,要替人多干点活,他总是这样替东家着想。 摇摇头,郁锋涛蹙着眉头说:“晚上黑黑的,干不来。” “你不是有盏汽灯吗?”高家财十分有把握,“我看,那盏汽灯照一个炮口,够亮的。另外再买把手电筒。” “对,对,对!”大家齐声道:“锋涛,这样干吧!” 霎时间,不知怎么一回事,郁锋涛眼前的一切全变得模糊,他心海一股洪峰犹如海啸席卷,跌宕荡漾,忽地天际传来天籁声在他耳边回荡闹荒呀闹荒,你虽然土地贫瘠,落后贫困,但是你哺育着淳朴农民,只不过是几个浑蛋害了一个村。 就在众人盯着凝视不语的郁锋涛,以为他不同意时,突然他如洪钟声音在山间回荡而起:“好,这样干!大家放心,我锋涛不会抠你们,晚上接着干,给你们算加班费。”“行春,五弟,天邦,你们三个人去搭草寮。寿财,寿禄,寿富,椰共,李椰分,圣石,景利,这一回可是检验你们真本事时刻,行与不行,乌龟爬门槛就看这一番,你们可不要给你们的大师傅我丢脸!” 豪气冲天,高圣石嗓音铿锵:“锋涛,这你放心吧,让你丢脸的话,我圣石第一个一头撞在这石头上。我这一辈子不求发大财,只求能跟你锋涛身边一块儿干!”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太阳,露出了灿烂笑脸,天空,万里无云,一遍晴朗。 抬头仰望蔚蓝天空许久,郁锋涛像是在想着什么,倏地收回头,一声令下:“兄弟们,动手吧!只要大家愿意跟我锋涛干,等石雕厂办起了,今后这开采石头的活,全由你们包下!” “那太好啊!”大家惊喜地欢呼雀跃,一声赞叹。 登时,一阵清脆c响亮叮当声,划空回荡,响遏行云。 两百多人情绪高昂,干得是热火朝天,场面令人振奋激动。然而村里分不到蛋糕的人,气,急,愤,恨,恼,痛苦,沮丧,失落,焦虑,烦躁,无奈,逼着他们要要疯了。 有人偷偷跑到南瓜山一看,见郁锋涛果真要将南瓜山整座山去掉,回到村里一说,害得那些人好笑的要笑崩两颗大门牙。你想想啊,南瓜山整座山全是坚硬花岗石,不是一座土山,盘古开天地以来,也尚未听说有人擅自变线路,愚蠢透顶的这样挖公路。有这样承包挖公路,最后不亏的连短裤也贴进去,才怪呢。 尤其是一伙村干部看到失火唱山歌,午饭都来不及吃,如同抢屎吃的狗,一个个赶到村委会,七嘴八舌嘲笑c谩骂郁锋涛书呆子一个,好像是他们雇郁锋涛挖公路 村里那些人和村干部讽刺c挖苦c讥笑c谩骂传到郁锋涛耳朵里,郁锋涛根本不介意,脸上连怒色都没有。 书呆子就书呆子。愚蠢就愚蠢。 他郁锋涛承认了又何妨,等到将爆破下来的上等花岗石拉回家,雕刻成石雕作品,那些人不要眼睛红c嫉妒c气的去跳楼就好。 三天后,挖公路步入正轨,郁锋涛松了一口。 方便大家晚上接着打炮洞,郁锋涛第四天特意跑了一趟那邕村,叫王荣富到别人家去帮他借了两盏汽灯。 汽灯一借到,第四天晚上起,在明亮汽灯照耀下,三十个人分成三组,大家轮流着继续干,一直干到十一点。 鬼点子也多,想让大家能够多腾出点时间歇着,不必跑回家去吃饭,郁锋涛干脆叫陈琴玉去工地上做饭,王青妹也前去帮忙。当然,伙食是他吃郁锋涛的,每天有鱼有肉,连他们自家过年也没有吃的这么好。郁锋涛不怕多花些钱,他要的是公路早一天挖通,哪怕最后一分钱也赚不到。 几天下来,看到头脑还没他好用的伙伴高圣石得到郁锋涛重用,忙着在村里连个影子见不到,高田竹却在村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他心头实在不是甚么滋味,后悔自己当初对郁锋涛看走眼。当初能想到郁锋涛会有承包公路之日,他怎么着也要在郁锋涛身边混下去,凭他头脑机灵好用,今天郁锋身边的大红人是他,不会是高圣石。 妒忌,眼红,烦躁,煎熬着高田竹夜里梦见高圣石一打一打的钞票往口袋里装,他一张也得不到 到了第十天实在耗不下去了,瞄准郁锋涛回家机会,高田竹撒腿就往南瓜山跑去。到了南瓜山,高田竹连扯带拉硬把高圣石拽到一边,逼高圣石和郁锋涛说说,让他高田竹重返郁锋涛身边,跟郁锋涛一块儿干,这一回一定死心塌地跟郁锋涛一块干。 学打石头那件事后,高圣石看破了高田竹隔着一层皮肚子,早已不再和他来往。高田竹现在还有脸要他在郁锋涛面前帮其求情,心头非常不高兴,高圣石马上拉下脸指责高田竹:“不是我不帮你去跟锋涛说,你知道你学打石头的事,害得我多难堪吗?当初我在锋涛面前帮你说了多少好话,可是你” 气不喘,脸不羞,高田竹在高圣石面前振振有词:“我哪能想的到锋涛会承包公路。” 鄙视一瞪高田竹,高圣石呛他:“你会想的到,今天也用不着求我了。做人要厚道真诚,不能靠投机取巧。人家锋涛不收你一分钱,肯教你手艺,是一件好事。锋涛说的不错,不管哪个朝代哪个社会,只要有一手手艺在身,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 高圣石的话叫高田竹一下恼火起来,大喝道:“我不要你跟我说这些废话,我要你帮我去跟锋涛说说。” “呶,锋涛回来了。你要说,自己跟他说去。这种二百五的事,我再不干了。”高圣石正好面对村里方向。 扭头一望,果然是郁锋涛正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高田竹急了:“你你你,你还是兄弟吗,圣石?” 没有给高田竹好脸色,高圣石残忍绝情一句话顶过去:“我本来跟你不是兄弟。” 火冒三丈,高田竹眼睛涨红着和斗红眼的牛,跺脚大骂:“好,好,好。算你有种,圣石。我高田竹要是不混出个模样给你瞧瞧,我是地上爬的乌龟。锋涛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承包一条农村公路。我今后还要承包飞机场呢。” 承包飞机场?高圣石一时也被高田竹这大话吓呆了,愣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缓过神,喷饭大笑时,高圣石不见了高田竹。 往回走时,一想到高田竹脸都不要的吹牛要承包飞机场,高圣石又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大家好奇地问高圣石,刚才高田竹对他说什么,他这样好笑? 当下,高圣石把高田竹的滑稽c可笑说书一般,给大家说了一遍,逗地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走到众人面前,见大家笑的如此开心,郁锋涛信口问一句:“什么事,你们这样高兴?”高圣石把高田竹的厚颜无耻一说,郁锋涛没有笑,一脸鄙视:“你们知道他这几天在村里吹牛皮吗?乡亲们看不惯他游手好闲老往妇女群钻,讥笑他,你圣石都在挖公路,他怎么没份,他脸皮厚到杀猪刀也戳不破的说他去算命过了,算命先生说他天生帝王相,不可以随随便便给人做粗工。这么一条村子的公路,对他来说气场太小,会折了他的帝王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南瓜山的愚公 郁锋涛说话时,心头则讽刺这会儿高田竹回村里,肯定又在大吹大擂,南瓜山没有他高田竹这个有帝王相的人参与,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拿下整座山,把公路挖通。 是被郁锋涛说中了,一回到村里,高田竹牛皮吹破,说南瓜山在他手上的话,他才不会像郁锋涛那么笨,在峭壁上打那么多个炮眼,在山顶中央打个大窟窿下去,然后放几千斤炸药下去,不消十天就把南瓜山炸个没影子 下午上工时,郁锋涛即听说了高田竹在村里吹牛的事,只是一笑置之,他才没工夫理会这种人的无聊,他现在的精力c心事全在南瓜山上,要尽快拿下它。 半晌时候,郁锋涛替换吉景利,一头钻进炮洞里头,拿起锤子c钻子叮当叮当地干开。不愧是个高手,郁锋涛一个人可以顶三个人,所以他尽量抽空自己动手。 或许是有郁锋涛这个高手亲自动手吧,南瓜山工程进度非常快,比原先估计的要快三成左右,一共打了六个炮眼,每个眼已有一米多深,越往里头,越不好打,那可是一锤一锤,一钢钎一钢钎的一分一分往里凿。 工程进展如此快速,村里有人坐不住了,眼红c妒嫉的心头如同填满炸药,从早诅咒到晚,诅咒郁锋涛挖公路出人命。 苍天不睁眼,偏偏在恶人的诅咒中出事了。 第十二天黄昏时分,眼看炮眼深要达到一米六了,和高圣石在一组的四个人在炮眼口谈论大概四c五天后可达到两米,就在这时,洞内的叮当叮当的钻子声嘎然停止,又见高圣石双脚一动不动,叫了几声高圣石,他没反应。 知道出事了,大家吓着手足无措,高节元跑去叫郁锋涛。 虽然心慌,但是郁锋涛表面还是沉着,问大家,高圣石在洞里多长时间了?大概两个多钟头吧。大家回应。“噢”应一声,郁锋涛叫大家小心把高圣石慢慢移出洞口,一探他鼻子,还有气,一摸他胸口,胸口还热乎乎的。知道他是这段时间劳累,在洞内时间太长,窒息昏厥过去,因为高圣石个头比较大。 刻不容缓,郁锋涛一边派人去溪洋卫生站请医生,一边把高圣石抬进帐棚里。 半个钟头后,医生赶到,立马给高圣石搭脉,之后打了一针。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高圣石就清醒过来,郁锋涛即叫了四个壮汉把他被背回家里。 高圣石尚未到家门口,村里流言蜚语早已满天飞,大骂郁锋涛是心比蛇蝎还要毒,为了自己赚钱,不顾别人家死活,不分白天黑夜逼迫人家干活。要不是他郁锋涛不把人当人看待,逼迫人家拼命干活,像高圣石这样一个体格健壮,连一头老虎都能打死的青壮年,怎么可能会昏倒在工地上?那些人真笨,为了几个钱,甘愿这样牛马不如被郁锋涛逼迫的干活。 特别是高田竹,趁机在村里上蹿下跳,说高圣石那是夜里干活时,魂魄被鬼摄走。夜里叮当叮当声响,干扰了附近坟墓里的鬼,把那些鬼惹火了。要是夜里再继续干的话,肯定要死人,鬼不会放过他们 对村里满天飞的流言蜚语c谣言,郁锋涛闻而不听,骂吧,除了骂他心比蛇蝎还毒c没良心外,那些乌鸦嘴还能嘣出什么名堂?只要挖公路的人心底里头清楚c明白他郁锋涛的心到底毒不毒,就行了。只要不再发生事故,更不死人,说鬼话的人到时自然自己打自己嘴巴,自己打自己脸。 一个村子这么大,不出一些乌鸦嘴凑凑热闹,整个村还不跟死人一样寂静呀。同一串葡萄里,还有个别是酸的呢。 从逆境中摸爬打滚出来,郁锋涛对高圣石昏厥过去感动异常,他亲自跑到溪洋卫生站去买了葡萄糖液c人参,还买了一只五c六斤重大公鸡,送到高圣石家里去。 只不过是累的,加上炮眼里空气不流动,才一时昏厥过去,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这在农村是很正常的事,郁锋涛却如同天塌了一般,这叫高圣石父母亲高年华c张花珍感叹不已,儿子跟在他身边,他们放心。 原先也一直反对儿子跟郁锋涛交好,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对郁锋涛恶语相骂,经历了这件事,高年华c张花珍夫妇感到愧疚。 歇了一个晚上,在床上躺不住了,高圣石第二天一大早要赶回工地去,被父母亲拦住,他挣脱母亲的手:“你们不要拦我好不好,这三c四天是关头,锋涛有情有义,我怎么可以躺在床,扔下人家不管人家。挂瓶了一个晚上,又吃了人参,我一点事也没有了。” 到了南瓜山,高圣石足足把郁锋涛吓了一大跳,心不由衷暗赞一声,你这小子,行啊,我锋涛要的正是你这样讲义气的人,拿伙伴的事当自己的事。高田竹那个王八蛋,一瞧见他,我恨不得他立刻从这个人世间蒸发。 当下,郁锋涛唬着脸,责怪高圣石不在家里好好歇着,谁叫他跑来了。回去,恢复体力了再来。 “没事了,锋涛。你看看我,挂瓶又吃人参c鸡,比原先强了好几百倍呢!”高圣石在地上蹦蹦跳跳几下,朝郁锋涛嬉皮笑脸。 一个死活不肯让动手,一个死活不依,两个人争到后来红了脸。 人命关天的事,不是开玩笑。 想起昨天的事,郁锋涛仍是心有余悸,哪敢当玩艺,再让高圣石拿生命去冒险。高圣石可是独生子呐,万一真要出了事,他郁锋涛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最后,郁锋涛无奈下只得妥协,允许高圣石留下,但是要高圣石绝对不许再进到洞里去。 行,行,行。高圣石只得服从郁锋涛。可是郁锋涛一走开,高圣石又钻进洞里叮当叮叮当干开,谁拦他,他要跟谁拼命。 也是。 除了郁锋涛外,打石头手艺最好的就是高圣石。 到了第三天,炮眼打在一米七深后,停止了往深处打。发生了高圣石昏厥事故,郁锋涛首先考虑的是人的生命。 高宝树,高家财,高节元,李春奉,吉友富五个人都有丰富的爆破经验,他们把一百筒炸药捆在一块儿,接好雷管,把炸药放进了洞里头,然后把洞口堵着严严实实。六个炮眼的导火索拉着长长的,拧在一块儿,方便同时点火。做好这一切准备工作后,大家分头到附近村口,路口把管。 从动工那天起,到要爆破这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刚好是半个月。 晌午,正当人人在家歇着时候,“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猛然听到六声原子弹爆炸一般巨响,脚下的地剧烈震动。要是不知情的,蛮以为是发生了十八级地震。远远的,可以看到南瓜山被一团蘑菇云笼罩。 爆破成功啦! 南瓜山在瞬息间,去掉了三分之二。 站立在山边上,静静看着仅剩下三分之一的南瓜山,许久许久没有说话,但是大家看到郁锋涛眼眶里贮满的热泪,在跃动,很是担心他的眼眶太小了,盛不下那么多泪水,泪水要夺眶而出。 看到南瓜山一下子爆破三分之二,是谁都不会料到的事,不光光是郁锋涛激动振奋喜极得泪水欲要夺眶而出,其他人同样是热泪盈眶,这可是他们半个月来的辛苦。 十几分钟后,闹荒村民倾巢而出,蜂拥赶到南瓜山看热闹,不看不要紧,一看,一个个恐惧得呆若木鸡。 片刻间,那些分不到蛋糕吃的人,醒过神,嫉恨到了眼睛出血。才不过是短短半个月光景呐,这么一座岩石山,一下子被去掉了三分之二,认定郁锋涛这一回大赚了,又要发大财,却不知道郁锋涛这样干,要少赚了一万多块钱。 躲在村里,没脸跑来看热闹的一伙村干部,听回去的村民一说南瓜山奇迹,只感觉胸口堵着一团东西,跟一座活火山一样。 晚上没有加班,郁锋涛召集大家坐在草棚里,总结经验 有了这第一次爆破经验,郁锋涛对南瓜山第二阶段的爆破,胸有成竹,特别自信。 从动工之日到爆破完毕,是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故,但是从未拿过钢钎,八磅锤的人,或多或少的受了点皮伤。郁锋涛要在这第二次爆破过程中,连这么一点皮伤也要尽量避免,更不能再发生有人昏厥这样的事故。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又投入到紧张的打炮眼中,郁锋涛这个包头更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拿起了锤子和钻子。 长话短说。 劳累中,十天很快去。 野外的夜,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体会到那三分的恐惧,七分的静谧。有野兽出没时,走过的沙沙沙声,叫人毛骨悚然。当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四周静了下来,静谧的叫人心头宁静与安详,没有一丝丝的烦躁。 皎洁的月光,照进草寮里,叫人怀疑地上是用银毯铺成。 干了一天活,大家躺在用草铺成的床上,呼呼呼大睡。 唯独郁锋涛一点睡意没有,头脑活跃的似一匹驰骋草原上的骏马。睁的大大眼睛,望着皎洁月亮,郁锋涛心海是阵阵浪涛拍岸,跌宕起伏,汹涌澎湃,电闪雷鸣。 明天又要第二次爆破南瓜山,与第一次爆破仅仅相隔十天,这么快拿下南瓜山,要不是自己亲手参与,郁锋涛想像都不敢想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阴谋挖坑阻止公路进度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第二天的爆破,仍然放在晌午时分。 这次是八个炮眼,但只有一米四深,炸药每捆也才五十筒。 八声巨响之后,南瓜山已经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接下来,就是把爆破的巨石搬到两旁,中间腾出一条路,再用人工修整路面。 从南瓜山腾出手,郁锋涛才有了一个包头的样子,春风得意的在整条公路上走来走去,呼风唤雨的监督大家挖,稍有不满意地方,他就叫人翻工重整,可谓是出尽风头。 在自己眼皮底下,眼睁睁看着郁锋涛如此派头,他们一伙村干部倒头成了一个大闲人,这心里能平衡能服气?十万块钱,明明是他们要到的,却帮郁锋涛做好,被他一个人独吞——发大财,做人情,笼络人心,能不气吗? 三天两头,一伙村干部便要聚在高森林家一回,发火,发牢骚,发泄不满,发泄愤怒…… 特别是高高坐在闹荒第一把虎椅上的高森林,他打翻了五味瓶,老虎吃刺猬——不是滋味呐。 论年龄,权势,地位,经验,富裕来说,他高森林哪一点不在他郁锋涛头上,现在倒好,他的风头全被郁锋涛抢去,村民们一个个围着他郁锋涛转。 南瓜山去掉,腾出一条路后,郁锋涛又带着这帮汉子在别处日夜奋战,公路进度一下加快的叫人傻眼,眼看一大把钱马上要落入到他口袋里,一伙村干部真的是要急疯了。 公路快要完工了,可他们村干部花了二十多万块买的一套加工石板材机器,至今仍然放在村委会生锈。为了凑足那十万块钱,他们不得不把放高利贷的钱收回来。这个仇恨对他们来说,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要深。虽然嘴上硬,不服,但是他们心底里头不得不佩服穷光蛋——郁锋涛这小子的能耐。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夜空黑暗。 偌大一个厅堂,只点着一盏萤火虫一样煤油灯,跟人家郁锋涛那亮堂堂的汽灯一比,一伙村干部心酸的要掉下眼泪,他们心头悲切兮兮,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残酷现实,现实是以实力作后盾。 要是按大老粗高阿大心事,他们一分钱没捞到,郁锋涛同样别想捞到,干脆买上一吨炸药,偷偷把郁锋涛已挖好的公路炸了,把郁锋涛搞垮。高阿大自有高阿大的想法,对待郁锋涛这种三寸不烂之舌书生,只能偷着暗暗跟他斗,要是跟他正面交锋,不消两句话,准败在他那一张满是臭理论的嘴上。别人不记的他高阿大那一巴掌,可他高阿大清楚记的。 “屁话。这没底的话,你阿大说的出嘴——”高森林不是猪脑袋,一听高阿大的话,气上加气,大喝一声:“阿大,你是不是猪?不想一想,把人家挖好的公路炸了,公安局下来一查,要我们大家陪你全被抓去坐牢。你阿大头有那么大,我的头可没有那么大。” 高森林这话骂到点子上,在座的村干部中,仅是高阿大能想出这样毒手,也仅有高阿大敢想出这样毒手。 “那,那,那你说,我们怎么办,书记?”“我们到手的钱,这样白白叫锋涛这个婊崽抢去呀?你们看的下去,我阿大无论如何是吞不下这口气,这钱,明明是我们的嘛。”高阿大既急又委屈。这是他一个人的事吗?在这样大事面前,大家只会发火,大骂,愤怒,仇恨,一个办法想不出,他高阿大想出了办法,还要挨骂…… 见高阿大挨骂,其他人心头暗暗幸灾乐祸。 一年前是因为自己的小聪明导致郁锋涛巧设乡亲宴,他们一伙村干部阴谋被郁锋涛当乡亲面前揭露,高一生心头一直不痛快,总觉得自己脸皮被郁锋涛扒掉,老想捞回面子。这时候,看到高阿大挨骂,没人敢做声,高一生恶从胆边生对高森林说:“书记,是不是以开会为名,召开群众大会,下令任何人不得缺席。这样,锋涛的公路不是挖不成了吗?” “一生呐——”徐开发嘲笑看一眼高一生,鄙夷的话中有话:“你这办法好是好,可我们总不能天天都开会吧,又不是搞民兵训练,你说是不是?” ——民兵训练? 脑中一闪,高森林不由自主朝徐开发瞟了一眼,心头大喜:对。来个民兵训练。挖公路人中,基本上是中、青年人,把他们当作民兵进行训练,他郁锋涛还能有啥可说? 想到这儿,高森林总感觉不对劲,当拿眼去寻找高大发时,怎么找不到他影子,恼火的直想打人,骂人。 高大发这个兔崽子是越来越放肆,不把他高森林放在眼里,大家聚到他高森林家,高大发倒好,三天两头不见他影子,再不好好收拾收拾他,越发无法无天了。一想到去年被鲍金香**得欲火烧身,一点好处没捞到,倒头便宜了高大发。 时下,高森林心头起了邪念,大喝一声:“好,民兵训练好。”“阿大,你去把大发找来。” 不等高森林声音消失,高阿大蹦起,撒腿往外窜。 然而高大发到山上干活也才前脚刚踏进门槛,脸还没来得及洗,高阿大只好叫他吃了晚饭后就去。 其实早已预感公路被郁锋涛抢去挖,高森林迟早要出歪心肝整郁锋涛,高大发下地干活是假,故意躲避高森林是真,才会在天黑后才回到家里。——这就是他高大发的高水平。 一听高森林找他,心咯噔一下,高大发预感到倒霉找上门了,可是又不敢违抗。吃了晚饭,磨磨蹭蹭了大半天,高大发心头极不愿意朝高森林家走去,一边暗暗地骂骂咧咧:“高森林,你这个婊崽,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再过个三年五载,我——大发一脚把你踩在脚底下,你才知道我——大发的厉害。”刚骂到这里,高大发前脚已踏在了高森林家门槛上。 瞄见高大发,高森林一张马脸马上阴沉下去:“明天起,进行民兵训练。你明天把挖公路的人全叫上,一个都不能留下。” “明天开始民兵训练?”高大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呆愣愣张望高森林许久,这事,他怎么事先一点消息没有?以前要进行民兵训练,那可是乡武装部直接来人。再说了,挖公路的许多人不是民兵,郁锋涛会放人?弄不好,反倒要挨郁锋涛的耳光。这种二百五的事,他高大发才不会干。“书记,挖公路的人有很多都不是民兵——”高大发困惑地张望高森林,问道。 不满地瞪一眼高大发,高森林喝斥道:“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罗嗦什么——”“要是不能把他们全叫去训练,我看你这个民兵连长别当了。” 遭到高森林一喝斥,高大发噤若寒蝉,哪敢做声。不过,高大发心底里头倒是听出了高森林的险恶用心,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是没跟郁锋涛打过交道,他不是没在郁锋涛面前狼狈逃窜过,在他心里头,郁锋涛是一头惹不起的魔鬼。敢去把挖公路的人全当作民兵叫去训练,弄不好,挨骂是小事,吃郁锋涛的耳光,那他高大发这个亏可吃大了。 闷闷不乐回到家里,高大发越发气愤,大骂不休,乡下人能骂得出嘴的脏话,他全骂出了,把高森林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恶臭,但是仍旧不解恨。 “你骂什么呀——”鲍金香恼火的一扔手上衣服,瞠目怒视老公,责斥,“一个大男人,只会做门里狗,你算什么男人呀你?”“早叫你不要去干那卖命的事了,你偏不听我话。你看看你现在……” 在高森林面前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家里,老婆不但不体贴不理解他,还要咒骂他,高大发差些要忍不住,拿刀去砍老婆。 俗话说:能忍者,成大事。 他高大发这样忍着,还不是为了日后成大事,主宰闹荒?老婆居然如此没远见,谩骂他是门里狗。——想到这儿,高大发心底里头的恼火陡然添了三分,对着老婆咆哮起来:“你不是门里狗,干么天天躲在屋里头,大门不敢踏出?”“干大事的人,要能忍。要能忍,你懂吗?你骂我是门里狗,那你去把这档事推掉。全村人,别人都可以得罪,唯独锋涛不能得罪。” “你……”鲍金香气得两眼冒火,没见过天底下还有这种无赖男人。收税费一事,要不是她出面替他解脱,他高大发还不知道要挨高森林多少巴掌,说不定呀,他的民兵连长早丢了。过河拆桥,现在居然骂出如此没良心的话——干么天天躲在屋里头,大门不敢踏出,鲍金香压不下这口气,大骂老公:“你还是男人吗,大发?去就去,老娘——我不信,还推不掉这档事。” 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 鲍金香上当了,这是她老公高大发对她使的激将法。挖公路是全村人的事,这是多大的事,他高大发的头还没那么大,糊里糊涂给高森林当替罪羊。 万一被郁锋涛识破这是他们村干部挖坑,弄不好他高大发会被郁锋涛当狗白白毒打一顿,所以这档阴谋挖坑蠢事他一定推辞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一场民兵训练胎死腹中 次日,鲍金香没有立即去找高森林家,她在寻找机会,一个高森林独自一人的机会。笔趣里bili要是有别人在场,她没法施展女人手段,固然无法叫高森林乖乖听她的话。 到了黄昏时分,鲍金香才看到高森林一个人进了村委会。心花怒放,鲍金香无所顾忌,三步并作两步随尾跟进村委会。 高森林正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墙壁,双手盘在胸前,绞尽脑汁民兵训练后,再给郁锋涛挖一个大陷阱,把他推下去,爬不起来 前脚刚刚踏在办公室门口,鲍金香大惊小怪一声:“哎哟,书记啊,我这一天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躲在这里呀——” 冷不防一声尖叫,高森林惊跳了一下。 当看到来人是鲍金香一刻,高森林故意拉下脸,阴沉着,心头暗暗欢喜,你这骚货终于又送上门来,这一回,要是不能把你搞到手,我高某人从此之后再不搞女人。——心头说到这里,高森林故意唬着脸,呵斥鲍金香:“大白天撞上鬼啦,这样大呼小叫。有什么事,快说?” 径直走到高森林身旁,用手肘地碰碰他,鲍金香嗲声嗲气:“哎哟,书记,对女人怎么能这样凶啊。”说的话,侧过身,朝高森林送个秋波,把胸口一挺,撩拨的在自己胸口上抓了一把,盯着两眼冒火的高森林又嗲声嗲气:“书记,你叫我家大发去把挖公路的人叫去民兵训练,锋涛还不拿包炸药把我家大发炸死啦——” “他是民兵连长,我不叫他去叫,叫谁去叫?他那么有本事,还怕对付不了一个锋涛?”高森林口气硬梆梆地斥责鲍金香。他本想口气装着对鲍金香温和些,可是他装不出来,这么多年来对乡亲一向是这样说话,习惯了。转头一想,高森林觉得对鲍金香这种骚货还是要硬要狠要凶,她才会就范。 拉着一条凳子,在高森林侧对面坐下:“书记,你还不知道我家大发的人吗?他能有什么本事,有本事的话,不会连个民兵连长当不好,哪一回你交给他的事,他有干得好好的呢?不惹你生气,已经不错啦。他只是嘴硬,爱出风头。” 说到这儿,鲍金香嘎然停止,扭头朝门外看了看,见没人,立即把脚伸进高森林裤档里,踢了踢高森林的命根子,淫笑几声,话中有话地说:“他呀,连你这个都不如呢,书记。”“书记,求你了,你别叫我家大发去”鲍金香一边说着,一边不停踢着高森林的命根子。 “不行。”冷冷一声,高森林把鲍金香的脚抓住,但是并没有拿开,相反却是把它往自己的命根子里捅。他不会跟上一回一样,一点便宜未占到,让鲍金香这个骚货逃脱了。突然,把鲍金香的脚一甩,高森林凶恶一瞪鲍金香:“不去叫,可以。那他不要当这个民兵连长。” 根本没料到高森林这一手,鲍金香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是因为一时惊慌呢,还是因为别有用心,跌扑到高森林膝盖上,顺势一抓他的命根子:“书记,求你了,你不要叫我家大发去” 欲火烧身的高森林,万万不曾想到鲍金香会是如此大胆出格,恐惧被人瞧见了,慌忙叫道:“你这妇女,快点放手,让人看见了,怎么办?再说,再说,再说你这样,弄得我都——急不住啦——” “怕什么呀,我一个妇女,都不怕人家看到,你怕啥呀?”鲍金香心头暗暗欢喜,我偏偏要你高森林急得全身火烧一样,你才会知道老娘——我的厉害。偷偷的暗笑两声,鲍金香说:“书记,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胆小。难怪,我天天盼着你去找我,一直盼不到。你要是不要我家大发去叫挖公路那些人去民兵训练,你要是有胆子,你去找我,我可是比你老婆漂亮几倍的哟,你不想睡我吗?” 见跟前的骚货说的如此露骨,高森林心头晓得她已就范,便顺水推舟。要不是大白天,他早一把搂住鲍金香。 ——鱼儿自己送门,猫哪有愿意放弃道理。 第二天,高森林把叫人的事,打发高阿大去办。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郁锋涛不再单纯幼稚,一伙村干部那么一点龌龊的雕虫小技,岂能逃脱得了他一双睿智慧眼。挖这么一条公路,又不是奥运短跑赛,早几天挖通,晚几天挖通,不是什么紧迫的事,更何况现在公路要比原先估计的提前两个月挖通。 所以,当高阿大找到郁锋涛,说明来意,出人意外,郁锋涛没二话,一口爽快答应了。他倒要看看一伙村干部这场恶作剧,到底能够撑几天? 由于这场民兵训练,是村干部们自己搞的鬼名堂,上头固然是不会给经费,凡是参加训练的人一滴好处没有,甚至连一顿饭都没得吃。想要掩人耳目,这次民兵训练凡是十八以上,五十以下的人,不管原先是不是民兵,得一律参加,搞得村民们怨声载道,抵触情绪一触即发。 第三天,参加民兵训练的人原本定在早上八点在小学操场集合,结果到场的人用指头数都数得过来,大多数又是挖公路的一批人马。这样一个场面,一伙村干部一点不恼火,只要挖公路的人到场,公路瘫痪没人挖,他们阴谋便得逞。 九点多了,到场的人不过是比先前多了二十多个罢了。 忍不住心烦,吉景生从坐的石头上蹦了下来,破口大骂:“大发,你他妈的,你当的是什么狗屁民兵连长啊——”“你不是说全村十八到五十岁的人都要参加这次民兵训练吗,怎么就我们这些人?我肏你妈,大发,你是不是看到我们挖公路挣大钱,你眼红,故意害我们?” “景生,你把嘴巴放干净点。”高大发气的,头顶直冒气。这本来是高森林出的阴谋,他背黑锅挨骂。可是吃过高森林的亏,高大发又不敢当众人面前说出这是高森林的主意,只得干瞪眼。 这时,高圣石接着大骂:“大发,你他妈的,骂什么骂,景生说的哪一点没理?这没枪,没子弹,民兵训练,训练你妈的头。” “”高大发气得,鼻子都歪,拿眼直瞪高森林。 人群中的李春奉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高大发跟前,直筒筒站着,逼问他:“大发,你搞民兵训练到底管不管饭吃,我这肚子饿得直叫了?还有,你这民兵训练还进行不进行,叫我们在这里干耗,你安得是什么用心呀你?要是骗我们的话,我可说明白了哦,这停工的工钱,那可是要你付!”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高大发脾气再好,同样是忍不住了,不顾后果的叫嚷:“凭什么叫我付工钱给你啊,这次民兵训练是书记决定,又不是我大发决定。” 随着高大发声音一落下,人群中有人说话了:“走哟。我们十成是被大发这个狗娘养的东西给骗了。”“回家吃饭,下午挖公路挣大钱去,再不上高大发这个狗东西的当啦!” 没等一伙村干部明白是咋回事,人群即刻呼呼呼离开而去,操场上仅剩下几个可怜虫在发愣。 本来是打算好好的,要在这场上百人民兵训练集合场面上,进行一番高水平长篇大论训话,到头来事与愿违,高森林春风得意的一张脸,像是突然被哪个人拧成麻布,特别是高大发那句话,他一张脸扭曲的叫人不敢多看一眼。还好,众目睽睽下,遭到人们唾骂的是高大发,不是他高森林,没有丢他面子。 又不是白痴,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一伙村干部不是要阻碍他挖公路吗,郁锋涛将计就计,叫他们一伙村干部狗咬狗——窝里反。 一场民兵训练,就这样不了了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黑夜驴上套 窝着一肚火,高大发像是谁跟谁打了一架,输了,一路满脸愤怒朝家里疾步走去。到了家里,高大发又是一阵愤怒谩骂。 把手上锅勺一扔,鲍金香两眼冒火,怒视老公,大骂:“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没出息的一个窝囊男人啊。没本事,你跟乌龟一样把头缩回去,不要只会跑回家里骂骂咧咧,把家里闹得瑞气全没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你不要去给人家卖命,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偏不听。” 老婆的咒骂,高大发没话可说,他心头埋怨c责备老婆,老婆一点不理解他,不懂他心头的大志向。高大发尤其怨恨c气愤老婆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利害。 坐在灶口前,闷闷不乐烧火,高大发心头大骂,他不会这样便宜高森林。在闹荒有他高森林,没他高大发。总有一天,他要把高森林搞下台。 比起高大发来,高森林不光光是愤怒了,他对高大发是恨得咬牙切齿。高大发这个蠢货,自以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把事情办成,倒头当众把责任扣在他高森林头上,不像高阿大一样自己揽下。 讽刺的是,高大发心头发恨要把高森林拉下台当儿,高森林也在发恨把他高大发老婆搞到手玩一把,反正是她鲍金香这个骚娘们自己找上门,先去勾引他高森林,怨不得他。 事也凑巧,第三天乡里来通知,说是要召开农业会议。 历来到乡里开会,大大小小的会议,全是高森林亲自去。然而,这一次,高森林改变主意,决定让高大发到乡里去开会,把高大发打发走,他夜里好摸进鲍金香被窝里。 当天,高森林把高大发叫去,击鼓骂曹操——当场指责:“你不是骂我,每次去找锋涛这个婊崽,都没有叫你去吗?那好。明天乡里要开农业会议,你去参加。锋涛这个婊崽种田时,专搞歪门邪道。你有本事,开会回来,你给我收拾他。要是没本事收拾锋涛这个婊崽,你这个民兵连长靠边站。” 高大发不知高森林肮脏c阴险用心,以为这不过是高森林对他怀恨在心,再次整他而已。——想整他高大发,这么好整吗?高大发心头发出一阵冷笑,我大发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论水平,你森林不如我大发的一根腿肚毛。你高森林不过是仗着当了个书记,有权力罢了。冷笑后,高大发心头有了一条毒计。 夜黑乎乎的,什么看不见。 已经是半夜三更了,闹荒村人除了高森林外,连平日夜猫子一只的郁锋涛同样是进入甜蜜梦乡。一想到明天要把高大发老婆搞到手,高森林心不安地嘭嘭嘭乱跳,自己要采取行动了,万一事情败露,下场将会是如何?毕竟搞人家有老公的妇女,他还是头一遭。但是一想到鲍金香这个骚娘们的风韵,两次撩拨c调情,高森林又欲火烧身难耐呀—— 天亮了。 直到太阳升到一竹竿高了,高森林才从沉睡中醒过来。 吃了早饭,高森林在家里待不下了,心底里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叮着,焦灼不安。再加上老婆一张千年松树皮的脸,不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高森林更是烦躁的要去跳河。没地方可去,高森林干脆去村委会,再说他担心老婆看出他的心事。 在村委会里,高森林同样是没能安下心,似一只无头苍蝇团团转,恨不得马上把鲍金香抱在怀里,发泄一番。 焦灼c烦躁如同是一团火在焚烧他高森林的心,他没法子煎熬了,再这样煎熬,他会被逼疯不可,双脚不知怎么不听使唤,不由自主朝高大发家走去。 必定是做贼心虚吧,高森林显得十分慌张。 到了高大发家门口,高森林故意提高嗓音,叫别人听到:“金——香,大发——去,去开——开会了吗?” 这个时候,鲍金香正一个人坐在厨房里,苦思冥想着今天如何把高森林这个冤大头勾引到手。当下一听到高森林的叫声,鲍金香直喜得一颗心挂不住,立刻从厨房蹦出来。 “哎哟,是书记呐——”鲍金香故意风情万种扭着大屁股,又向高森林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去了,去了,我家大发天一亮到乡里开会去啦。”“书记的话,他哪敢不听,你说是不是,书记?” 搬过一条凳子,鲍金香拉着高森林的手,把他按坐在凳子上,然后附在他耳朵,浪荡一笑,偷偷说:“书记,我可是天天盼着来哟——”声音还在厅堂回荡,鲍金香一阵风似的跑回厨房里。 不一会儿,鲍金香端了一杯茶出来,又对着高森林抛了个媚眼,把茶直接端到高森林手里,假装羞答答,三分调逗说了一句:“书记,喝茶啊,别光盯着人家胸口看嘛,看的人家下边痒痒的,够难受啦——” 眼睛发直盯着鲍金香一张俏脸,高森林借接茶时机,抱住鲍金香的手,双眼喷着淫火。 “书记,你怎么这样猴急呀——”鲍金香淫笑着,“大白天调戏良家妇女,这要是被我家大发知道了,他不砍掉你的爪子,那才怪哩——”“书记,你晚上来吧,我在屋里等你,大门不拴。反正大发去乡里开会了,不在家,我们两个人,嘻嘻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虽然想马上把眼前这块豆腐一口吞进肚子里,但是高森林晓得烫口的很,这大白天的要是被老婆捉奸在床,天要塌了,那还了得。 从高大发家回去之后,高森林死猪一头躺在床上,想入非非,盼着天早点黑。只要天一黑,他可以一头钻进鲍金香的被窝里头。想到这儿,高森林整个人飘飘然。 可能是老天爷故意不帮高森林吧,今天的天迟迟不黑,白天好像是比平日长了几倍。天再不快点黑,高森林要憋疯了,两粒蛋蛋也要涨炸了。 天一黑,高森林东躲西藏,朝高大发家而去。 鲍金香已经将七岁儿子哄到隔壁房间去睡,自己在房间里矛盾重重等着高森林,心里头既害怕高森林真的会去,又担心高森林不去,或者去的太晚,她感到高森林那根东西比她老公的大多了。要是高森林去了,难道她真的这样委身于他不成?要是高森林不去,她头两次对他的勾引不是白费了吗?想着,心头烦躁,鲍金香横竖豁出去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山村的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真的是很黑,黑得和一个倒扣的锅底,没有一个尽头。 大约是八点半的时候。 干柴遇烈火,高森林c鲍金香一照面,两个人急不可待在被窝里抱成一团,兴风作浪,电闪雷击 兴劲头节骨眼上,去乡里开会的高大发,突然闯回家,把这一对男女吓得屁滚尿流。 连短裤来不及穿,高森林就那样赤条条一头钻进床底下躲藏。 一瞅见老公,鲍金香慌张的,心要蹦出胸膛。好在在老公到房间一刻,鲍金香总算是胡乱的把短裤和背心穿上,但是短裤却是穿反啦。过了一会儿,鲍金香才对着老公,用手偷偷指了指床底。 朝老婆会意的点了一下头,“你说,这男人衣服从哪里来?”高大发洋装发火,把凳子上高森林放的衣服一抓,朝床上一扔,大喝一声,“你竟敢趁我不在偷男人,是不是想死啊你——” 随着骂声,高大发把亮堂堂的手电筒往床底下一照,心头暗暗一阵得意,偷偷嘲笑。 “狗杂种,你吃了豹子胆是不是,敢跑到我屋里睡我老婆。”高大发假装不知道是谁,拖死狗一般,把高森林拖出床底,随后一脚朝高森林踹去。 “大发,你不能打他,他是书记。”鲍金香滚下床,当着高森林面,把老公紧紧抱住不放。 “什么——”高大发怒吼一声:“森林,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你叫我去乡里开会,原来是为了睡我老婆。今晚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想起被高森林扇耳光的事,高大发心头火山爆发,胆大包天,一出手对着高森林脸“啪啪啪”几个耳光,打着高森林两眼冒金星,晕头晕脑。 “走,我们到锋涛家去。”心头的火发泄了,高大发一把抓起高森林的手,“我刚才路过锋涛家门口时,见他满屋是人,叫他们日后给我做个证。” “大发,不能去啊——”鲍金香扑通跪在老公脚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这一去,我往后在乡亲们面前,还有什么脸见人呐——”“书记,你快把衣服穿。”鲍金香扭头对着惊恐万状的高森林叫道。 一把抢过高森林的衣服,高大发怒目一瞪:“森林,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你自己说吧,这事是私了,还是公了?公了,我们现在到锋涛家去,我要叫他们给我大发作证人,我和你明天到乡派出所去;私了,你要让我入党,让我当村民主任,至少是副主任。” “私了,私了,私了。”高森林一听高大发说要叫郁锋涛作证人,骨头吓酥了。可是一想,为难地说:“可是,这,这,这村民主任和副主任,是,是,是村民选出的,我——我——怎么给你当呀?” “你不是要提前举行村委会换届选举吗?你把我列为村民主任候选人名单中,然后再叫村民选我当村民主任。”高大发终于道出他真实用心。其实,高大发比高森林更丢不起面子。 “好,好,好。”高森林满口答应。只要不把他这件要他命的丑事捣出去,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今晚上,高大发总算是能够立在高森林跟前威风一回,吆喝起高森林,报了昔日仇恨,心头按捺不住阵阵得意。“口说无凭,要立字为据。”凶恶一瞪高森林,大喝一声,高大发一手仍抓着高森林衣服,一手打开写字桌抽屉找纸张和笔。 “好,好,好。”昔日不可一世的高森林,今晚成了一个孬种,高大发说什么,他不敢吭一声,低头满足高大发的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选举前的争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森林糊里糊涂——搞不清楚,按理说,高大发去乡里开会,至少要到明天午饭后回家,怎么会是 高森林蒙在鼓里不知道,这是高大发夫妻设下的一个圈套,但是还是让他高森林占了很大便宜,他还是把鲍金香这个骚妇搞到了手。要是按高大发夫妻设下的圈套:鲍金香千方百计把高森林拖住,但绝对不能叫高森林占她半丁点肉体便宜。怎奈,他高大发是个没用家伙,长年不能满足老婆,鲍金香跟高森林才会干柴遇烈火。 在高森林立了字据后,又按了指头印,高大发才放他回家。 逃回家里,高森林不是害怕,是在慢慢回味与鲍金香的一场鸳鸯戏水。他妈的,关键时刻,高大发那个王八蛋咋闯回家了呢。叫高森林想都没想到的是,鲍金香这个骚娘们就是不一样,那些寡妇在床上一根木头一样,鲍金香在床上如同一条蛇,把他高森林紧紧缠住不放。 第二天与高大发一碰面,高森林推上了阴笑,又想到了昨夜跟他高大发老婆那一场销魂的床上戏,全身一阵燥热,又有了馊主意,暗暗大骂一句:高大发,你这个王八,别得意,下次我高某人叫你上县里开会,看你还能不能夜里闯回家。 也许是想当官想疯了,和高森林一碰面,高大发废话不说半句,催促高森林尽早举行村委会换届选举。 以前对高大发喝来喝去,甚至火起来当众扇他几个耳光,然而这一回高森林算是栽到家——逞不起威风。把柄捏在高大发手中,虽然心头仇恨,但是高森林只能听高大发喝来喝去,不敢不按高大发说的去做。 趁郁锋涛带领二百多人忙于挖公路当儿,一伙村干部早已开始动手脚了。 往届村委会换届选举,一伙村干部没啥可担心,反正是选举和没选举一个样,他们定谁谁当选。 可是这一届选举大不一样,有一把尖刀扎在一伙村干部胸口上,他们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做梦都在想拔掉尖刀,越拔是越扎进三分,刀尖在心脏膨胀。每当他们一动歪心肝,尖刀会绞痛他们的心,他们愈发得恐惧c不安。 遭到高大发一逼迫,高森林不敢不答应,只好第三天晚上开干部会,讨论村委会选举事宜。 会上,高森林把满肚子对高大发的愤恨发泄在郁锋涛头上,眼睛涨红,咬牙切齿,满嘴脏话,火大谩骂这个世道乾坤倒转,他们搞到手的公路,居然然叫一个穷鬼霸占去挖,拿去做人情,做好人。穷鬼就是穷鬼,任何时候不会忘同命人。一条公路十万块钱呀,全村仅一百多个穷鬼才沾边,其他人想都甭想,连口洗锅汤不让别人喝。这个还不算,郁锋涛居然还要逼他们把那套加工石板材机器五万块钱送给他,想的比娶仙女还要美。大家说说,郁锋涛那个婊崽的心有多毒,比蛇蝎还毒几百倍。 “他妈的婊崽,哪天栽在我手上,我一刀宰了他。”高阿大一想到那一巴掌,火冒三丈。那一巴掌之后,高阿大一直不忘寻机报复郁锋涛。每一次一碰上对郁锋涛不好的事,高阿大心头癫喜,总以为报复机会来了,结果到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每一次一想到郁锋涛,高阿大既仇恨又害怕。 抱着冷眼旁观心态,徐开发鄙夷斜了一眼高森林c高阿大,暗暗嘲笑他们是一头只会狂叫不会守猎的狗,难怪每一次都会惨败在郁锋涛手上,他才不会跟他们一样笨。 这次换届选举,他徐开发早把赌注压在郁锋涛身上。要是能将郁锋涛拉拢过去,他徐开发再次当选村民主任,那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拿。问题是郁锋涛这个叛逆头脑的小家伙太厉害了,完全超出他徐开发原先所想。要是郁锋涛自己跳出来竞选村委会主任,他徐开发这样去找郁锋涛,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要先摸清郁锋涛底细,确定郁锋涛十成不竞选村委会主任意愿了,徐开发才可以敢采取行动,去拉拢郁锋涛。他对彭淑娟有恩情,从郁锋涛辍学回村后对他的态度,看出郁锋涛是一个满脑子情义的愣头青,对他报恩。 当然,徐开发事后非常后悔,后悔自己胆子太小,导致失去一个与郁锋涛笼络感情的极佳机会。要是胆子大些,当时不怕被高森林抓小辫子,揽下郁锋涛让他所挖的一段公路,用不得再找任何借口,足以可以与郁锋涛沟通沟通。 ——想着自己心事,打着小算盘,徐开发根本听不进高森林的话,不晓得高森林在说些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高森林能说出什么高水平的话,无非是损人不遮嘴——恶臭。 高森林他骂他的,别人却是无一个不在打着各自小算盘。骂到后来,见没人对他的话做出反应,高森林恼火起来,拍着桌子大骂道:“你们全哑巴啦。一到关头上,一个个嘴巴被篾绑了是不是?要是锋涛选上了村民主任,你们一个个全被他一脚踢掉,到时不要怪我不帮你们忙。” 骂到这里,高森林眼睛一红,扔下话:“今天的会,开到这里。怎么办,你们自己想着办吧。“ 霍地站起,一瞪眼,高森林扭头即走。 事实上,最最最担心害怕的人,是他高森林自己。自从上头宣布村委会换届选举那天起,高森林没一个晚上睡过安稳觉,他连做梦都恐惧的见到郁锋涛选上了村民主任。 可怜的徐开发,他蒙在鼓里并不晓得高森林早有野心,要一脚把他徐开发踢掉,独揽大权,不想再让他徐开发当村民主任,分享其权力。现在高森林不过是借换届选举,去掉徐开发,与此同时借他人之手除掉郁锋涛这个心头之患而已。为了能在此次换届选举是当上村民主任,高森林利用大儿子高庆生是村里小学校长优势,强迫学生家长们在投票中非投他的票不可,否则要开除学生。对此,学生家长们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尚未来得及一脚踢掉徐开发,高森林自己却是一头栽到高大发手上,受制于高大发,高大发要跟他争权夺利,这又岂是高森林能想得到? 过了三天,高森林把四把笔,管事佬,红眼睛,活庄稼,高隆巴c高阿六找去,一脸凶恶威胁他们,说是他们去年煽动村民订村规民约,事先未经村干部允许,是违法犯罪的造反行动。上头已经有人听说,要不是他高森林替他们挡下,他们一个个非被抓去坐牢不可,死定了。 虽说四把笔自诩村里第一文化人,可是长年呆在穷山沟里,足不出村,视野狭窄,孤陋寡闻,对外边世界一无所知,对国家法律c政策更是一问三不知。 被高森林如此一恫吓,四把笔骨头酥了,全身冒冷汗,他当然晓得造反可是杀头之罪。 手段也够狠,高森林不但要他们子孙投他和高大发的票,还要他们替他去鼓动别人投他和高大发的票。 把柄落在高森林手中,明明知道高森林在压迫他们,六个人在高森林跟前只能吃下哑巴亏,哪敢放个屁。他们哪会想的到,去年本来是坑害郁锋涛,结果倒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柄落在了高森林手上,任由人家宰割。 看到眼前六个人一个个发下毒誓,高森林心头得意,嘲笑他们是草包,才一句话把他们吓成一只孬熊了。有这六个草包帮他拉票,看来,他高森林坐上村民主任虎椅,是不成问题了。摆定这六个蠢货,高森林要去找和事佬。要是和事佬肯帮他拉票,那可是一个顶百个,不是跟前六个蠢货所能比得上。 在和事佬面前,高森林大谈族群,说这一届村民主任,说什么都不能让徐姓人家当,只能由他们高姓人家当。闹荒本来是属于他们高姓的,岂能让外姓人家当了村民主任。在和事佬面前,高森林是不敢如此露骨去压迫,但是已经把险恶用心说了相当露骨。好像和事佬不帮他高森林拉票,是背叛祖宗。 和事佬可没有四把笔和那五个老头的便宜叫高森林赚去,他本来对高森林行为看不惯,现在高森林要他这样做,他肯吗? 面对高森林,脑子一转,和事佬不置可否地对他说:“书记,你们村委会的事,我从来是一概不插手。乡亲们爱选哪个人当村民主任,是乡亲们的事,我更不会去管。我倒是觉得,要是锋涛当了村民主任,倒是一件大好事。” 和事佬后边一句话不啻于往高森林脸上狠狠一巴掌,让郁锋涛当上村民主任,他高森林还不如仍叫徐开发当村民主任。 恼火下,高森林整张脸扭曲了,肌肉不停抽搐。一蹦而起,高森林因气愤一脸通红:“和事佬,你这不是背叛祖宗吗?” 笑嘻嘻的,和事佬一点不生气:“书记,我是遇事论事。我听说,当官的人首先要站在群众角度为大家着想,不能一心为自己所想。要是光为他毛姓人家所想,他打得下天下吗?哪个人能为群众着想,哪个人能为群众办实事,我就选哪个。我可不管他姓什么,这是正常的人之常情,你不要拿背叛祖宗大帽给我戴。” 想发火,火到了心口堵着,想压迫人家,可人家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和事佬,没把柄落在他手上,又不敢。时下,高森林如同一条烟囱,烟囱口被人堵得严严实实,烟出不去,全堵在里头,把烟囱涨得扭曲,欲要爆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一言不合就谈崩 等到和事佬一消失在他家大门口,高森林气不过,抓起凳子朝大门口砸了过去。 这个时候,高森林起了恶毒歹心,等这场换届选举一过,他定要好好整一整和事佬,叫和事佬明白他高森林的权势,不听他话的人,下场是什么? 此后,高森林一面继续挑起族群,要村里姓高的人家全投他的票,绝对不能再让姓徐的人当村民主任。一面高森林继续压迫四把笔,活庄稼,红眼睛,管事佬,高隆巴c高阿六。 然而高森林五更天唱曲子——高兴太早了。 在高森林跟前当面发下毒誓的六个人,他们当中有个别的并未蠢到和草包一样。 那天走出高森林家大门口,红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晚不提这事,早不提这事,要换届选举了,高森林才提起这事,压迫他们。想了一个晚上后,红眼睛起了一个心眼,装着串门子聊天,无意中把高森林对他们六个人压迫的事,非常生气对李伟大说了。他跟李伟大关系还算比较好。只要李伟大知道了高森林压迫他们的事,是一定会跟郁锋涛说。事情是不是高森林说了这般吓人,郁锋涛这个肚子有墨水的秀才肯定知道。 隔了两天,红眼睛又到李伟大家串门。红眼睛如愿以偿了。李伟大告诉他,郁锋涛说了,他们发动村民订村规民约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一点不违法,更不是犯罪,要是县里领导知道了,还会支持他们,只是他们当时心术不正而已。 因此,当高森林再次去压迫这六个人时,他们只是嘴上应付着:“好,好,好。”却是没有一点行动。 ——和高森林不一样。 平日里百事不管c遇事不问的高复田,他暗地里采取贿赂手段。 俗话说:会叫的猫不会抓老鼠,会抓老鼠的猫不叫。 高复田就是一只会抓老鼠的猫,他在人前不过是装蒜罢了,背地里对上一届落选村民主任,只当个徒有虚名副书记,一直耿耿于怀。上次开会回去后,高复田也开了一个小家族会议,要大家全部出动,暗地里去拉票,投他一票的人给五块钱。只要他高复田当上了村民主任,日后一旦上头有好处,一定优先照顾投他票的人。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金钱贿赂这一招在闹荒这样一个穷山沟里,高复田比起高森林用压迫手段,实在是高。闹荒村穷怕的人,又找不到赚钱门路的人,钱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把刀搁在他们脖子上,恐怕他们不会愿意放弃。 如此一来,高复田找过的人八成以上乐意答应,拒绝金钱贿赂的人十有八九是与郁锋涛沾边的人。这使得高复田马上醒悟,在郁锋涛手上握着大量票源,要是把郁锋涛拉拢过去,不但省去一大笔钱,而且票源有保证。好在这几年下来,他高复田从未得罪过郁锋涛,更没有坑害c污辱过郁锋涛。郁锋涛对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怨恨c不满吧。 突然有一天,高复田对公路工程关心起来,亲自跑到工地去对郁锋涛嘘寒问暖,有什么困难的话,只管跟他说好了,他会尽心尽力帮助解决。 刚开始时,郁锋涛并猜不透高复田心底头是怀着什么鬼胎,但有一点肚里明白: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不会安甚么好心。 跑了几趟,与郁锋涛拉近了距离,看看火候已到,高复田便与郁锋涛开始攀谈。 当然是先从这条公路说起了。高复田说,县里挖公路款拨下后,按他的意思是要马上动手挖,不能把县里拨款拿去办什么石板材厂。换句话说,郁锋涛当时是蛮困难,郁锋涛有办石板材厂心愿,不要去跟他郁锋涛争。可是其他村干部没人愿意听他的话,为了挖公路和办石板材厂的事,他跟其他村干部大吵了一场,所以那么多个村干部仅他高复田一个人没有入股办石板材厂。他高复田是想给乡亲们办点好事,遗憾的是他手上没权力呀。 ——事情果真如此? ——高复田果真如此伟大? 听听高复田这话,郁锋涛大跌眼镜。 “高副书记,你有这份心,是乡亲们的福气。”郁锋涛一脸鄙夷,等着高复田狐狸尾巴暴露。其实,话听到这里,郁锋涛心头早已猜到高复田心头的奸诈了。 没有听出郁锋涛弦外之音,高复田可怜的以为郁锋涛那是真心称赞他的话,放放心心把他肚里的鬼放了出来,赤裸裸地说,要是能在这次换届选举中,选上村民主任,日后给乡亲做些好事,他算是当了一回村干部。咳,想也是白想。高森林有权有势,在闹荒一手遮天,他高复田哪能争得上。要是郁锋涛肯帮他高复田多好了,那一定能选上 “哈哈哈”郁锋涛忍了大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压抑住,喷饭大笑。 ——日后能为乡亲们做些好事。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们一伙土匪c强盗村干部还有为乡亲们着想的时候吗?要是心底里头还有乡亲们的存在,根本不会在这场换届选举中勾心斗角,不择手段。你们姓高的狗咬狗去吧。要我帮你高复田拉票,等到太阳从西天出来那一天吧。郁锋涛心头咒骂,讽刺,仇恨,愤慨。 倏地抬头盯着高复田,郁锋涛笑哈哈的:“高大副书记,你别把我捧得太高。像我这样一介平民,无权无势,穷得叮当响,能有这么大能力,我还不如自己去竞选村民主任。当然话说回来,像你这样有心给乡亲们做好事,不爬到乡亲们头上去拉屎拉尿的好干部,我们老百姓哪能不投你的票是不是?” 这话叫高复田一阵激动。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高复田振振有词,大发慷慨:“锋涛,要是我当上了村民主任,日后村里有什么工程,我全让你承包赚大钱。” 不曾想到,郁锋涛一听高复田这话,感到莫大侮辱,一时怒火心烧,霍地立起,愤目怒视高复田:“高复田副书记,我投你票,目的是为了日后承包到你们村委会的工程吗?那你太把我——锋涛瞧扁了吧!头上顶天,脚下立地,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我——锋涛明明白白告诉你——高复田副书记:日后凡是你们村委会的工程,我——锋涛饿死了,手都不沾!换句话说,你又有几成把握自己能当选村民主任?你要是真心想给乡亲们做点好事的话,会花钱去买票吗?高复田高大副书记,别把我——锋涛当作一个二百五!” 信口开河一句话却是惹得郁锋涛火冒三丈,吓得高复田不知所措,惊恐万状瞪大眼睛,盯着郁锋涛,眼珠子不动了像死鱼眼睛。等到高复田从惊恐万状中醒悟过来,要向郁锋涛解释时,郁锋涛早已不理他,弃他而去。 “完了,完了,全完了——”高复田嘴里嘀咕着,心头惴惴不安,往日热情丧失。 郁锋涛这一愤怒,意味着什么,高复田哑巴吃馄饨——心中有数。叫高复田百思不解,沉闷困惑,虽说是虚情假意,但是终归是感激的话吧,怎么惹得郁锋涛火冒三丈了?郁锋涛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晓得他的虚情假意吧。 高复田是个城府挺深的人,他并不死心,特别不想被人看出他肚子里的鬼。在往后几天里,高复田还时常去找郁锋涛,但是内心里头已经没有了先前嘘寒问暖的那股热情,他只是想向郁锋涛解释和道歉,摸清郁锋涛到底是为什么发火? 但是郁锋涛已经没有把高复田当人看待了,避而不见他。 时间一长,高复田自觉没趣,不去公路工地了,一心在村里用金钱去贿选,同时发下毒誓:只要他当上村民主任,他第一个要整的人是郁锋涛,他倒要看看郁锋涛这个浑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竟敢如此不把他高复田放在眼里。 这边高复田停止去找郁锋涛,那边徐开发又要开战啦。 看到高复田打上郁锋涛的主意,天天跑去拍郁锋涛马屁,徐开发是急在心头。 这个时候,徐开发如梦初醒,别看高复田平日里百事不管,凡事不问,原来是猪鼻子插葱——装蒜,却是一个阴险狡诈无比的家伙。再不采取行动,让高复田把郁锋涛拉拢了去,一旦夺走了村民主任的虎椅宝座,他徐开发不要说是丢不起面子,后悔的连哭都流不出眼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换届选举 日夜守候了好多天,就在高复田中断去公路工地第三天夜里九点多钟,徐开发终于守候到了回到家里的郁锋涛。 老猴子一般,趁郁锋涛未关上大门之际,徐开发一蹦随尾跟进了屋里。 听到叫声,转头一看,见是徐开发,郁锋涛眉头一皱即晓得徐开发黑夜登门找他的意图。“徐主任,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郁锋涛装作不知,随便问了一句。 点亮了煤油灯,郁锋涛搬了一条凳子给徐开发坐下。 ——谚语说:上一辈人积德,下一辈人享受。 徐开发是年轻时积德,后半辈子享受。他处处受到郁锋涛的尊敬,并不像别的村干部一样,郁锋涛总是横眉怒目相待。 晓得郁锋涛是一个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的人,最厌恶转弯抹角。当下,徐开发把话直说了:“锋涛,我是个大老粗,不会和你们读书人一样,说顺耳的话,跟你直说了,村委会换届选举的事,你听说了吧。森林野心勃勃,连村民主任都要夺过去当,他用手上权力压迫乡亲们非投他和大发的票不可。另外,复田是用钱去买票。他们所做的一切,我都做不出。这段时间,我从里头到外头全想了,要使自己在这次换届选举中不落选,唯一能帮上我的人是你了!” 不为别的,徐开发能够这样直率把意图跟他郁锋涛直说了,仅凭这一点,郁锋涛很看得起徐开发。 观察徐开发的同时,郁锋涛心头在想,该不该帮徐开发拉票?其实闹荒村委会的换届选举,不过是一种仪式——换届不换人,一伙村干部把职务交换一下,轮流当罢了。 要是不帮徐开发拉票,恐怕徐开发会落选,高森林当选。一但高森林当选村民主任,肯定是更不可一世,对乡亲们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对他郁锋涛事业无疑是一大障碍,甚至是极具破坏性。虽说徐开发再次当上村民主任,同样是不能达到制衡高森林,多少能有所牵制高森林 权衡利弊,郁锋涛觉得是应该帮徐开发拉票。问题是,即使帮徐开发拉票,他又能拉到多少票?郁锋涛心头明白自己在乡亲们眼中的份量。只要乡亲们不歧视他,已经阿弥陀佛。 想了一盏茶工夫,郁锋涛深邃睿智眼睛直视徐开发,一语双关:“徐主任,你是我家大恩人。你的事,是我的事。只要我——锋涛能做得到的,我会尽心尽力帮你。但我想问你的是,你这个徒有虚名的村民主任当得到底有多大意义?你既不敢从森林手中把权力夺回去,又不敢违抗森林的话,更不要说是给乡亲们做件稍微有意义的事,只能跟森林一伙人同流合污,压迫老百姓,昧良心榨取乡亲们的血汗钱。” 此话一针见血。 尴尬c窘迫,徐开发羞得一脸憋得和正在下蛋母鸡。 郁锋涛没有直接骂出徐开发是赃官罢啦。 瞧瞧自己母亲大恩人的熊样,郁锋涛实在不忍心叫徐开发难堪的钻地缝,对他说:“你回去吧。在选举前不要再找我了,免得被别人看见,引起那些人怀疑,反而对你不利。话说回来了,我在村里的力量毕竟很小很小,最后能否选上,还要看你自己。我想,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耍任何卑鄙手段,应该走进家家户户,去多多听乡亲们的苦处!” ——不同凡响! 郁锋涛果然是一个人物。他给徐开发出的这个竞选策略,可畏是上上策,斗赢闹荒无敌手,没一个村干部能想得到。生活在贫困线下的老百姓,最重要最渴望的是干部们能够亲自倾听他们的心声,这是最贴近人心,充满着浓浓人情味。 被震憾的徐开发,倒是听从郁锋涛的话。 天亮之后,徐开发开始“体察”民情,走进每家每户。他没有给人家什么许诺,没有给人家金钱,更没有去压迫人家,对选举是闭口不谈,与众不同的却是跟人拉家长,显得特有人情味,有的老人甚至是受宠若惊,导致热泪盈眶。 一个星期下来,徐开发暗暗感觉到郁锋涛这一招的厉害,是高森林的权力,高复田的金钱,高后发的哥们义气远远无法比得上,而且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随之,徐开发去掉了心头不安感,危机感。 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徐开发没法理解和解释。要是这一次他能重新当选,倒过来郁锋涛成了他的大恩人。当然,徐开发同时产生了一种可怕恐惧感,郁锋涛将来将成为他们村干部的克星。这一届郁锋涛虽然不参加村委会选举,但是并不等于他下届不参加。一旦郁锋涛参加村委会的选举,现在村干部中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住他,包括他徐开发自己在内,到那时他徐开发当村民主任只能在回忆里当。 突然一夜间,闹荒刮起一阵黑旋风: “要选村民主任,只有选徐开发当。要是选了高森林这个用手上权力欺压c鱼肉咱们老百姓的家伙,那往后还不知道他会如何不择手段欺压c鱼肉咱们老百姓了。” 这话在村里闹开,传到高森林耳朵里时,高森林气急败坏,束手无策。他无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咋会在这关头偏偏在村里起哄对他非常不利的言论。除了徐开发外,其他村干部同样是跟高森林一样吃了一闷棍。这段时间以来,高森林一再用压迫手段强迫村民要投他的票,近来徐开发又走进每家每户“体察”民情,此话一闹起,如同是在村民心头点燃了一把火炬。 ——火烧眉毛。 高森林担惊受怕郁锋涛这只黑骏马会半路跳出来搅局,使他不能当选村民主任。老天爷相助,现在郁锋涛自己忙于挖公路,正没暇顾上选举一事之机,高森林决定找个时机,突然袭击——举行村委会换届选举。 还是被高森林抓到了一个机会。 半个月后,瞄准郁锋涛到卢水去购买炸药,不在村里机会,高森林马上跑到邬台,把田虎和人大主席团主席孟春海叫到闹荒,临时举行村委会换届选举。孟春海虽然不同意高森林的做法,但是慑于田虎的权势,只好依了他们。田虎本来是不敢到闹荒来,一来他是没了那个胆子,二来他是没有脸。但是禁不住高森林的软磨硬泡,差些要跪下的哀求,田虎才冒险答应了。 领着田虎c孟春海风风火火赶回闹荒后,高森林急不可待的在下午匆匆忙忙即召开了选举大会。早上走的时候,高森林已经叫别人把祠堂收拾了一番,在戏台上摆上了桌子。高阿大敲着锣,在村里喊了一圈子。 会议开始后,先是高森林把田虎c孟春海吹捧了一番,接着是孟春海讲话,最后当然是田虎做重要讲话。 你看看田虎,话还没有说出口,已经是口沫喷溅。他恬不知耻地说,闹荒村在高森林领导下,在今年里经济取得了飞快发展,村里的公路即将要挖通啦。一旦公路挖通了,石板材厂办起了,闹荒村要彻底脱掉贫困的帽子,马上要富裕起来。因此,在这次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每个村民都要擦亮眼睛,选出最有能力的人当村民主任,使闹荒村发展的更快,富裕的更快 闹荒村村民再傻再笨,不会傻到笨到如此程度,会连他田虎的话都听不出来。田虎的话未说完,下边早已闹哄哄。不到一支烟工夫,下边的声音把田虎的说话声淹没,这是闹荒村村民对田虎的抗议。 无奈之下,高森林和田虎c孟春海嘀咕了一下,不得不宣布开始投票。 不说投票过程。 投票结果,徐开发以六百多票再次当选村民主任,高大发得了一百多张票当选村民副主任,高复田才九十一票,高森林更是少得叫人同情与怜悯——不到四十票。 高森林的脸当场黑了下去,心头闷得差些吐血。 徐开发激动c兴奋之余,纸糊灯笼——肚里明白,这不是乡亲们有多看重他,是郁锋涛帮他获得了高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磐石功底出杰作 闹了一个多月,妖魔鬼怪c跳梁小丑全蹦上了戏台,闹荒村村委会换届选举也终于收场。 又过了半个月。 晌午,郁锋涛站在后门山巅上,个子虽不是魁梧高大,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山巅上,他俨然是一个巨人,久久凝神俯视着从村里出发的崭新公路,视线也渐渐模糊。 从动工那天起到竣工,整条公路总共才用了两个月零九天,尤其是南瓜山被夷为平地。不过,这事在全县传开后,人人都笑郁锋涛是白痴c笨蛋c二百五c愣头青 在山上,郁锋涛一个人静静幽闲的站了一个多钟头。 这个时候,郁锋涛屋里已经挤满人,有给他干过活的人,有特意来巴结他的人,有前去探探他还要不要雇人干活的人,有对他产生好奇心的人 屋里那些活尚未做完,所以郁锋涛一回到屋里,立马下了逐客令,没事的人先回去吧,等他屋里不忙时再来玩。郁锋涛当然是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他眼下是不会对村子任何人透露一滴滴消息,要不然被一伙村干部获悉了,倒霉又要降落到他头上。 等不相干的人全离开,把大门一拴,郁锋涛叫吉景生c高圣石把一块有拖拉机头大小的,黑得跟墨一样的黑石抬上了工作台,——这张工作台是高圣石做的。 然后,指划着黑石,郁锋涛神色冷峭,像一个将军在做作战部署,说:“你们看,这块黑石头一点不规则。要把它雕成一头具有灵气的和一匹活生生的马一样,你们说,怎么个雕法?” ——这可是高难题。 大家盯着这块黑不溜湫黑石头,从左往右看,从右往左看,始终搞不清楚它到底哪边是头,哪边是尾。看了一阵子,大家一脸害羞,把眼睛从黑石头上移到了郁锋涛脸上,祈盼着凝视他。 在大家祈盼目光凝视下,郁锋涛指着稍有点歪的一头,眉宇间掠过一团神秘,一语点破天机:“这头有点歪,当然是马头了,总不能是歪马尾吧,你们说是不是?那么,我们把它当作是一头刚刚挣断绳子的骏马,腾空而起!” 见大家呆愣盯着他,郁锋涛心里默默说一句,我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叫你们瞧瞧,你们是不服我了。“大家干活去吧。等我雕刻出来,大家看的要是和我说的不一样,我在全村人面前从你们胯下爬过去”郁锋涛很自信,霸气也从他眉宇呼之欲出。 走到郁锋涛身旁,吉景生一手搂着郁锋涛肩膀,扭头看郁锋涛的脸,说:“锋涛,石雕要到什么时候开始干?”“买了拖拉机,又不开,我这手痒痒的。” 自从开上拖拉机,吉景生贼神气,天天一只好斗公鸡一样,要是有人摸了拖拉机,管他是小孩子还是大人,他会拉下脸大喝一声:“摸什么摸,摸坏了,你赔得起吗,花了七千多块钱呢。”好像拖拉机是豆腐做的。 侧头一瞅吉景生,郁锋涛警告他做事要专一,不要三心二意,只想吃鲜,不要开了一段时间拖拉机,又腻了,天天大喊大叫不开。 警告景吉生后,郁锋涛环视一圈大家,说:“石雕要下一步干,现在要干别的先。你们大家要利用这段时间,先掌握好石雕基本功。石雕不是打石头,是一门很深很深的艺术。我们今后的事业,主要是石雕。拿这块黑石头来说吧,在我们乡下人眼里,连看不看一眼。要是一经范教授这样的石雕家雕出来,可能要卖上百万块钱” “老天,上百万块钱,我能娶上几亿个老婆呐,谁买得起——”吉景生一声惊叫,把本来的一张大嘴张成了一个“一”形,大半天合拢不下。 瞧瞧吉景生的小样,郁锋涛直摇头,他当然是明白吉景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叫他干粗活,体力活,那是没话可说。要叫吉景生从事石雕,等他脱胎换骨了,再看看行不行吧。 这几天来,郁锋涛一直在研究马,倒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徐悲鸿的研究学者了,他只在电影c电视和书本上见过马。 是个把诚信看得比生命还珍贵的人。答应过周辉国,要用闹荒的石头给他们家每一个人雕刻一只生肖,郁锋涛这匹马是为周辉国雕刻。况且这一次又是在周光国的帮助下,他郁锋涛才顺利承包了公路,把这条他事业命脉公路挖通,正好是报答周辉国。 中午,伙伴们全回去吃饭了,郁锋涛还在一刀一凿雕刻着,一旦手执刻刀,他整颗心一下融入到雕刻海洋里,忘记周围一切,世界仅剩下他与石头。 不知什么时候,李秋兰悄悄来到郁锋涛身边。 “哥!”“哥!”“哥!”李秋兰柔声细语一连叫了三声,郁锋涛依旧沉醉在石雕中,丝毫没发觉。李秋兰委曲泪水在眼眶里跃动,直到她拉了他一下,郁锋涛才醒过神:“哎,你来啦!” “午饭吃了没,哥?”李秋兰深情点下头,关心一问。 吃饭?拿起刻刀,他肚子都不知跑哪去。李秋兰这一问,喔,郁锋涛这才想到已经是吃午饭点上,可他还没煮饭呢,老天! “你呀你——”李秋兰爱怜c心疼地一戳郁锋涛头,“你想饿死自己呀!” 朝李秋兰傻笑一下,郁锋涛放下刻刀,站起来拍拍手,去做饭。 “你忙你的吧,我的石雕家!”李秋兰朝厨房走去。 不挖公路了,担心引发别人的流言蜚语,郁锋涛自己不要紧,一口污水泼不倒他,但是他首先想到的是陈琴玉,所以他不能再叫陈琴玉帮他做饭。吃饭固然成了郁锋涛一桩大难事,他现在是饭无定时,时常吃不上一口热饭。 吃罢饭,趁伙伴们尚未来,郁锋涛拿了三千块给李秋兰,说是快过年了,要李秋兰自己去买几件好看的漂亮衣服穿。每次去卢水,他想给她买衣服,又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其实是担心传出去,被她父母亲晓得了,又要大祸临头。 “不行,哥!”李秋兰把钱推回去,“我不能老是花你的钱。”郁锋涛憨厚的一脸笑嘿嘿:“小傻瓜,你不花我的钱,谁花我的钱。你阿姐在那会儿,我穷,没有钱给你阿姐买好衣服,到现在还一直挂在心上。”“快点收起,景生他们来了。”郁锋涛硬是钱放进了李秋兰的口袋里。他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在他心目中,一个男孩子不能照顾自己恋人,不能给自己恋人幸福,是人生最大悲哀。 对李秋兰来说,亲眼看着郁锋涛埋头于石雕,忘了煮饭吃,自己却是天天闲在家里头,无法帮他,一颗芳心难过如同针锥。 夜,十分静谧。 皎洁的月光,已经偏西。 整个闹荒村,仅剩下郁锋涛屋里尚且亮着灯。 不时的从郁锋涛屋里传出清脆c响亮的叮当声,划破夜空,夜尤其的静谧。 不经心中,郁锋涛突然听到公鸡第一遍报晓声。 心头一惊,十二分不情愿放下刻刀,跑到厨房,三下五除三洗了一把脸,郁锋涛匆匆睡觉去。 梦乡里头,郁锋涛仍然手执刻刀,在精心他的雕刻。 突然,一阵叫门声残酷打断了郁锋涛的美梦。睁眼一看,郁锋涛一声惊叫:“我的天,天都亮了!” 煮碗稀饭吃了之后,郁锋涛一头又埋进石雕里头。 ——废寝忘食,不分昼夜雕刻。 两个月半后,郁锋涛雕刻的四件作品——马c鸡c兔c羊终于如愿出炉。这是郁锋涛有生以来,把全身心血倾注在了上边。鸡是用红色的鸡血石雕刻,兔是用冰糖石雕刻,羊是用青石雕刻成。为了这块冰糖石,郁锋涛差不多找遍了整条溪。按现在的市场价,这四件石雕每件都在五十万元以上。看来,郁锋涛送给周辉国的礼物够贵重了。 四件石雕一出炉,没有把它们藏起来,郁锋涛把它们一字儿摆在大厅里,敞开大门,让全村男女老少进去观看。 走进郁锋涛屋里的人,一看这四件石雕,顿时傻眼,心头恐惧,又啧啧赞叹,惊叹郁锋涛手艺精湛,对他要办石雕厂的事再无一人怀疑,纷纷议论说要是他真要把石雕厂办起来了,村干部们那一套机器真要成了一堆废铁。 村里刮着这阵黑旋风,一伙村干部压力山大,感觉一把钢刀刀尖顶在他们喉咙,他们仇恨,可是现在这仇恨没脸骂不出口,人家要办的是石雕厂,又不跟他们竞争办石板材厂。 俗话说:眼见为实,百闻不如一见。 郁锋涛的石雕到底是不是村民们传说的如此神如此邪乎,一伙村干部急得嘴都起泡,想看到究竟。 苦苦得密谋了两天,一伙村干部第三天早上来到郁锋涛屋里。 与郁锋涛一照面,徐开发这个村民主任打头阵,假惺惺地说:“锋涛,年底了,我们村干部前来慰问,感谢你这么早挖通村里这条公路,乡亲去买年华方便了。” “徐主任,你说这话,恐怕连你们这一伙吃人不吐骨头的村干部也不相信吧——”郁锋涛一眼看穿一伙村干部的鬼把戏,没有给他们面子。走到石雕前,拍拍石雕,郁锋涛一针见血: “想看我的石雕,就撕下脸皮大胆来看,用不着耍这种鬼把戏,拿我——锋涛当二百五。”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锋涛的石雕,只要我——锋涛出名了,我这一件石雕至少可以卖一百万。” “今天,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挖村里这条公路,我不是为了赚钱,只有公路通了,一来外地人才愿意来我们村,二来我的石雕重的达十多吨可以运的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借狗报仇手段高 当着乡亲面前被郁锋涛毫不留情戳穿鬼把戏,又亲眼看了郁锋涛的石雕,村干部感觉一座大山直向他们头顶压下去,彻头彻尾相信郁锋涛根本不办石板材厂。 相信已经太晚,村干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天天守着那套石板材加工机器生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公然把四件石雕摆在大厅里让乡亲们看,一伙村干部便怀疑郁锋涛这是故意要他们在全村人面前出丑。 故意要村干部在全村人面前出丑,郁锋涛没有这样的心,他只是想叫乡亲们开阔视野,见识见识什么叫石雕艺术,当然同时也是要给村干部造成压力。 第二天下雨,干不了活,围到郁锋涛屋里看四件石雕的人比平时多了几倍。 在大家啧啧赞叹四件石雕时,人群中的大炮筒又开始损人,大喉咙一张,大声讽刺:“出去学了三c四年,回来才打成这四个东西,有什么奇特,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这时,有人嘲笑大炮筒:“大炮筒,我看你去学十年,也没法打出锋涛这四件东西。” “放你妈的狗屁。”大炮筒见有人当众驳他面子,气得一脸涨红,吹破牛皮忿忿道:“这四件东西,我不用学,打的都要比锋涛这个书生的要好看几倍。” 大炮筒不知羞耻的话传进楼上郁锋涛耳朵里,激起郁锋涛无比愤恨,当年在祠堂门口对他的羞辱,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当即从房间里步出,站在走廊上,郁锋涛两眼冒火俯视底下的大炮筒:“大炮筒,闹荒村属你一个人最厉害,是一个天才。你那个大粪桶一个的嘴巴一张,臭的能把天上飞机薰下来。” 人群被郁锋涛的话逗地哈哈哈大笑。 大炮筒这下可火了,鼻子歪的没个形状。 不容大炮筒想出话驳斥他,郁锋涛已经走下楼,雄赳赳站在大炮筒面前,脸上愤怒掩盖不住内心里头的仇恨:“喉咙大,声音响,没用,没有一个人会怕你。”“我告诉你,大炮筒,这是石雕,不是靠打出来。你是闹荒的天才,我相信你能打的出,但是要等到你死了,重新投胎做个聪明人。” “哈哈哈哈”人群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遭郁锋涛这么一耻笑,大炮筒心头火得可忍不下,眼睛凶恶瞪着郁锋涛:“锋涛,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死呢。穷的连书都读不起,跑回闹荒这个穷山沟,打几个石头,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呀。” “是,我是很穷,但是很了不起!”郁锋涛在众人面前,收起往日谦卑,目光若闪电逼视大炮筒,咄咄逼人:“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能赚钱,日子开始火红?哪像你大炮筒大笨猪一头,石雕都不知道,只会说打几个石头。” “你,你,你”大炮筒和一个哑巴一样,扬着拳头,有劲使不上,眼睛涨红。 “你什么你”郁锋涛向前逼近一步。 当看到站在大炮筒旁边的高保记身边一条大黑狗,眉头一皱,郁锋涛计上心头,向大炮筒射去一束凌厉挑衅目光:“你不是说我没什么了不起吗?那好,我当场把保记这条大黑狗整条尾巴砍下来,你给我一百块钱,敢不敢,大炮筒?” “哈哈哈”大炮筒一听郁锋涛此话,不由得好笑起来:“书生就是书生。砍狗的尾巴,谁不会。你给我一百块钱,我也能当场砍下来给你看,呆书生。” “嗤哧”郁锋涛同样是压抑不住大笑开:“你大炮筒这样的笨猪一头,会砍得下狗的尾巴,鬼才相信。”“你要是在三天内,能把保记这条大黑狗整条尾巴砍下,我给你一百块钱。要是不会,我不要你的钱,你必须当着全村人面前,从我锋涛和你老婆胯下爬过去,敢吗,大炮筒?” 大炮筒不相信郁锋涛会给他一百块钱,但是这一百块钱对他诱惑力实在是太大太大:“要是你说话不算数,那我不是吃亏了吗,你要拿个东西作抵押。” “行。”郁锋涛回答的十分干脆。 这时,刚好看到和事佬从门口走进来,郁锋涛有了主意。等和事佬走到面前,郁锋涛将事情对他说了一下,随即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和事佬,麻烦你给我们两个人做个证人,我这一百块钱先押在你手上。要是大炮筒果真有本事,把保记这条大黑狗整条尾巴砍下,你把一百块钱给他。”“大炮筒,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行。这样定了。”大炮筒见一百块钱已经在和事佬手上,心头大喜:“呆书生,你去拿把柴刀来。” “凭什么砍我狗的尾巴”高保记见郁锋涛当真,急了,慌慌张张带着大黑狗往外逃。 到手的钱这样飞了,大炮筒眼睛红起急死了:“保记不肯,怎么办?” 臭着面孔,郁锋涛没好气地说:“这是你的事,我不管。三天后,你砍不下那条大黑狗尾巴,你得当着全村人面前,从我和你老婆胯下爬过去。” “好,好,好。”大炮筒话未落地,立马追了出去。 等到大炮筒追到门口一瞧,已经不见了高保记影子。 不要说是一百块钱,哪怕是一块钱,大炮筒同样会去砍那条大黑狗尾巴,他穷怕了,挖公路又没他的份。 赶到高保记屋里,大炮筒一眼看见大黑狗被拴在厅堂大桌的桌脚上,高保记坐在凳子上幽闲抽烟。 不容大炮筒开口,高保记抢先堵住大炮筒的嘴,叫大炮筒休想打他大黑狗的主意。 不就是狗的一条尾巴吗?大炮筒站在高保记面前,显得非常大方,说是给他高保记十块钱,总行了吧。 十块钱?高保记气不打一处来,呼地站起,怒目瞪大炮筒,直戳他鼻尖,大骂:“十块钱,你说的出口,你还不如我这条大黑狗,大炮筒。狗是我的,凭什么白白让你砍掉它尾巴。要砍也可以,那一百块钱四六分,我六,你四。” 火起,一甩高保记的手,大炮筒大骂:“保记,你吃人不吐骨头,四六分,除非是我六。” “大炮筒,你做梦都别想。”高保记非常强硬。 愤怒之下,大炮筒来横的:“不同意是吧,我告诉你,保记,从今天起,你的狗不要跑出你家门口,一跑出你家门口,我打死它,你又能怎样?” 高保记也不是吃素:“今天起,我把狗拴在柱上半个月,不让它跑到门外去。只要看到你当全村人面前从锋涛和你老婆胯下爬过去,我陪上一条狗也值,哈哈哈” “你”大炮筒没辙了,不要说是半个月,只要三天一过,他得从郁锋涛和他老婆胯下爬过去,这可是奇耻大辱,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想来想去,狗是高保记,大炮筒同意五五分成。 可是高保记咬定四六分成,说狗是他的,让他大炮筒分四成,已经是被其大赚一把。一句话,不同意拉倒。 大炮筒一肚子火要爆了,最后只得同意高保记,四六分成。当下,叫高保记去拿柴刀,大炮筒迫不及待要砍下大黑狗尾巴。只要狗尾巴拿到手,那一百块钱落在他大炮筒手上,到时,毁约与高保记分成,高保记又能拿他大炮筒怎样? 也不是草包。高保记要大炮筒跟他一道到和事佬面前,把情事说清楚,并且砍狗尾巴时,不得伤狗别的地方,否则的话,那一百块钱归他高保记一个人。 阴谋诡计再次落空,大炮筒只得一一答应高保记,等事完了后,再把高保记的大黑狗杀了。 下午,大炮筒把一把柴刀磨的光亮刺眼,牵回高保记的大黑狗,叫他儿子提着绳子,把大黑狗吊起。一手抓狗尾巴,大炮筒残忍地一手举刀用力砍下。 大黑狗惨叫一声,鲜血淋淋,亡命逃回去。 掂着掂手上狗尾巴,大炮筒乐上了天,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四十块钱到手了。手上柴刀一扔,大炮筒蹦出屋里,风风火火立马给郁锋涛送狗尾巴去。 瞧见大炮筒果然是砍了大黑狗的尾巴,郁锋涛心里欢喜,暗暗大骂大炮筒,你这个凶残的狗东西,你又傻又笨的猪一样,敢去砍狗尾巴,你是老太婆吃砒霜,嫌命太长了。我锋涛虽然深陷逆境中,但是不是那么好羞辱,我今天叫你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意外收获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这件事登时成了闹荒第一条爆炸性新闻,全村人无不嘲笑郁锋涛是个书呆子,被高保记、大炮筒两个人糊弄了。 晚饭后,伙伴全到了郁锋涛屋里头,一个个既无奈又愤怒告诉他郁锋涛,乡亲们都在大骂他是没头脑书呆子…… 特别是吉景生,戳着郁锋涛鼻尖,冒火大骂:“锋涛,你要是嫌钱多了,没地方花,给我,我宁愿三更半夜给你干活。” 不气不恼,郁锋涛还玩世不恭笑嘿嘿的:“景生,凡事,拜托你用头脑去想想,好不好?那些人愚昧、无知,你也跟着愚昧、无知。我身上还背着债,是个嫌钱多的人吗?”说的,郁锋涛转过脸去,环视一圈大家,说:“你们大家今后千万要记住:狗的全身其它地方,都可以随意打,但是千万不要去动它尾巴。” “为什么?”高圣石困惑问道。 “不会吧,圣石,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郁锋涛笑哈哈的,滑稽地将高圣石左看看右瞧瞧,上下又打量一番,比喻道:“狗把自己尾巴看得比命还珍贵,就跟你圣石把自己胯下那根传宗接代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一样,要是有人无缘无故把你那根东西剪掉,你会放过他吗?” “哈哈哈……”吉景生忍不住放声大笑:“锋涛,乡亲们大骂是一个没头脑呆书生,我看你就是一个没头脑呆书生,狗能和人一样吗?要是谁敢把我那根东西割掉,我非杀了他全家不可。你们大家看,大炮筒不是把那条大黑狗尾巴砍掉了吗,可是大黑狗逃掉后,害怕的趴在窝里不敢动。” 神秘兮兮倏地站起身,走到吉景生身旁,郁锋涛拍拍他的后脑勺,出乎意料大骂一句:“你这个猪头赶紧割下来扔去喂狗算了,景生。聪明的狗和聪明的人一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等着吧,等大黑狗尾巴的伤好了,肯定有一场好戏看。” 大家对郁锋涛的话将信将疑。 事情要是真如郁锋涛所说的那样,他郁锋涛简直是神仙一个,哪是一个凡人。 几天后,郁锋涛与大炮筒打赌砍大黑狗尾巴一事,渐渐从大家脑海里淡了,再没人提起。 然而大炮筒仍然是乐在其中,这四十块钱如同是从天上掉到他头上,连做梦都在笑郁锋涛是一个没脑子呆书生。 第七天下午一点来钟,大炮筒挑着两尿桶尿去地里浇菜。 刚要走出村西口,大炮筒突然一声恐怖大叫:“哎哟——” 瞬间,大炮筒连人带尿翻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但见一条黑影再次猛扑大炮筒,大炮筒才知道刚才咬他右脚的是这条被他砍掉尾巴的大黑狗。惊慌之下,大炮筒一边与大黑狗搏斗,一边恐怖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大黑狗此刻如同是一只大灰狼,猛烈攻击,嘴、爪一起上,不给大炮筒任何还击机会。 欲要捡地上扁担或拐杖,大炮筒都顾不上,他万万不会想到,狗凶起来比人还可怕。 不一会儿,大炮筒左脚被大黑狗咬下一块皮,鲜血直流。大黑狗仍不放过他,又紧紧咬住大炮筒右手被不放。 千钧一发时刻,听到大炮筒的救命声,有七、八个男人赶紧跑过去救他。 好聪明的一条大黑狗,见那么多人,慌忙丢下大炮筒,逃走,转眼工夫不见了影子。 几个人慌张下,抬死猪一样把大炮筒抬回他家去。 被人抬回家,大炮筒整个人被一团恐惧牢牢笼罩,身子一直哆嗦不停,他老婆丁莲梅慌忙去找郝阿秀。 见大炮筒双手、左脚都被狗咬伤,郝阿秀不敢大意,忙对大炮筒父母亲、老婆说:“你们赶紧把大炮筒送到县医院去治疗,否则生命非常危险。” “啊!”大炮筒全家一听,脸色顷刻间跑掉,埋怨他为了四十块钱,差点连命都搭上,更是大骂郁锋涛是害人精。 骂归骂,丁莲梅还是要去向郁锋涛雇拖拉机。 幸灾乐祸的郁锋涛,盯着丁莲梅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才对她说,要是雇他的拖拉机,马上走的话,运费要五十五块钱。他明天早上正好要运货去卢水,要是明天搭他的拖拉机去,乡里乡亲的,捎载他们一下,一分钱不要。 想了一想,丁莲梅决定明天走,要是马上走,要多花五十块钱不说,去县医院的医疗费,她一时借不到那么多钱。听郝阿秀说,她老公这一趟的医疗费可能高达三、四千块钱。 现在公路通了,自己又有拖拉机,郁锋涛再用不着老是靠人力把货一点点挑到溪洋,然后再雇拖拉机运到卢水去。省时省力且不说,效率一下子不知要提高多少倍。 ——效率就是金钱。 这句话,郁锋涛以前对它并不觉得有什么,认为那不过是经济学家、企业者所说的口头惮而已,现在却深刻感受到它的现实意义。 第二天清晨,天刚出现鱼肚白,郁锋涛运货到卢水,并且把四件石雕、大炮筒夫妇带上到了卢水。 九点半到卢水,先将自家货卸下后,郁锋涛刻不容缓把大炮筒夫妇送到县医院去,然后这才把四件石雕给周辉国送去。 到县政府家属院大门口,门卫拦住拖拉机不许进。门卫是认识郁锋涛,但是郁锋涛要开着拖拉机进院子,任凭郁锋涛如何解释同样是不顶用。无奈之下,郁锋涛装作是把门卫拉到一旁说话,却是朝吉景生使了个眼色。吉景生别的不机灵,这一点倒是蛮机灵,一会意,脚一放开刹车,拖拉机砰砰砰直往里闯。 门卫气地边喊边追:“停下,停下,给我停下——” 到了二号楼前,不用门卫叫,郁锋涛主动叫吉景生停了下来。等到门卫赶到时,吉景生已经从车上抱下了石马。 “大伯,麻烦您照看一下。”郁锋涛笑咧咧地对门卫说道,领着吉景生蹬蹬蹬直上四层楼。 门卫这个气呀,巴不得马上逮住郁锋涛,把他绑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晒太阳,示众。 星期日,又是快到吃午饭时候,郁锋涛估计周辉国会在家里,至少程晓萍会在。 到了周辉国家客厅门口,一看,郁锋涛看见周辉国正好在家里,正在跟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在聊天。 和以往不同,这次一见周辉国,一股暖流直涌郁锋涛心头,泪眼泛光:“周伯伯,您的四件石雕,我给您送来了。”郁锋涛然后转头对吉景生说:“景生,先放这里,你再去把那三件抱上来。” 跟随郁锋涛声音,周辉国看了过去,感觉眼前一道黑影出现后,一匹挣脱缰绳腾空飞跃的黑骏马,出现在他眼前。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周辉国怔怔的一时分不清楚。不光光是他,与他周辉国聊天的中年男子,同样是怔住了。 “周伯伯,您看还行吗?”在郁锋涛再次问声中,周辉国才惊醒过来,倏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奔到郁锋涛跟前,牢牢攥住郁锋涛双手:“锋涛,这是你——亲手雕的?” “是啊!是我亲手雕的。”郁锋涛指着吉景生刚抱上来,来不及放下的一只公鸡:“你看,周伯伯,这是阿姨的! 欣喜、兴奋的顾不上看石鸡,周辉国忙拉着郁锋涛的手,来到中年男子面前,对郁锋涛说道:“锋涛,这位是我们县的县高官——孙鹏同志!”“孙书记,这位是我女儿的同学——郁锋涛,我们刚才所说的邬台乡闹荒村的郁锋涛。” 诧异、惊喜下,孙鹏立刻站起来马上亲热与郁锋涛握手:“你好,锋涛!周县长时常在我面前谈起你,还夸你是石雕家,我不相信,我们卢水这样一个山区小县还能出石雕家,那是多大的事!刚才,一见,我信了!”“好!好!这就好啊!” “周县长?”郁锋涛满腹狐疑看看孙鹏,又看看周辉国,傻乎乎说道:“我没见过周县长,他怎么会晓得我?” “哈哈哈……”孙鹏和周辉国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开心大笑。 “周县长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向冷峻如晨霜,见到郁锋涛这个未来石雕家的作品,孙鹏也按捺不住心中惊喜,开心得幽了郁锋涛一默,风趣道。 惊吓得魂飞天空,郁锋涛的心差点要蹦出胸膛,愣愣地傻看着周辉车,大半天才半信半疑问一句:“周伯伯,您——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拿到尚方宝剑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可不管郁锋涛有多么的震骇有多么的惊诧,周辉国只是笑嘿嘿的,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之后朝着厨房,激动高兴喊一声:“晓萍,锋涛来了,多煮些饭。” “不用,不用,不用。”郁锋涛急了,他怎么可以带着景生在县长家里吃饭,忙说他母亲已经把饭煮好了。 给他送了这么好的宝贝,连顿饭不留他们两个吃,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笑他麦杆吹火。周辉国一脸笑哈哈,说的,然后把一杯茶端到吉景生跟前,叫他沙发上坐。——其实郁锋涛并不知道,周辉国要留下他,是担心他送了四件石雕,引起孙鹏误会,要当他面前委婉的说明一下。 眼前的竟然是县高官和县长,一听,吉景生吓破了胆,僵在那儿,大气不敢出,哪还有胆量接周辉国手上的茶,恐怕得一个劲儿拿眼呆呆看着郁锋涛。 要不是在周辉国、孙鹏面前,郁锋涛硬憋着不笑,看到吉景生的熊样,他会笑的趴到地上。 碰了一下吉景生手肘,郁锋涛小声的对他戏谑一句,县长给他端茶呢,他还不快接?等吉景生怯生生接过周辉国递给的茶,说了一句“到沙发上这边坐吧,景生。”郁锋涛自个儿先朝沙发走去。 郁锋涛、吉景生坐到沙发上喝茶了,周辉国、孙鹏这才一块欣赏四件石雕,他们难于置信,在卢水这样一个偏僻山区小县,竟然还有个穷山沟的泥腿子能雕刻出这般精湛、栩栩如生的石头艺术品! 观看完这个,又欣赏那个,孙鹏、周辉国两个人总是观看不够,欣赏不饱。要不是就自己眼皮底的事,看到这四件石雕,他们会认定此乃出自一位石雕大师之手。对周辉国、孙鹏来说,这四件石雕不仅仅是石雕而已,他们更是看到了闹荒这个穷山沟的希望,看到了闹荒马上要大踏步走出去。 观看、欣赏完回到沙发上,孙鹏冷峻的脸极难得的一袭和煦春风笑容,目光如炬注视郁锋涛,很叫周辉军意外地蹦出一句:“锋涛,你可不可以也帮我雕刻一个,我是肖龙。” 笑嘿嘿的,郁锋涛不假思索,信口而出:“孙书记,只要您不嫌气我雕的难看,行!” 非常单纯,没有阴谋,根本未想过去取悦于孙鹏,去讨好和巴结孙鹏,郁锋涛只是从他的角度去想问题,只要帮孙鹏雕刻了生肖,他的石雕多了一条打开销售渠道,因为当官的要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特别是外地人。只要人家见到了石雕,固然会问是谁雕刻,到时岂不是人家慕名上门寻他郁锋涛。什么行贿呀,郁锋涛根本连想的边未沾上一滴滴。 这时,周辉国看着郁锋涛,很当回事问他:“锋涛,你实话说说,如果这四件石雕拿去卖的话,大概能卖多少钱? “这个……”郁锋涛欲言又止。想了一会儿,郁锋涛大胆看着周辉国,一脸豪气,诚恳道:“周伯伯,不,是周县长——” “哈哈哈哈”周辉国爽朗笑道:“你是璐璐的同学,理应该叫周伯伯。叫我——周县长,不是显得太生疏了吗?” 周辉国这句话,叫郁锋涛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在他心目中,当官的全是跟田虎、凌金海一样货色,官当得越大越不可一世。当下,郁锋涛豪气贯日:“周县长,情义,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计算!” 四目对视,孙鹏、周辉国悄悄颔了颔首,赞许之意跃然脸上。 笑一笑,周辉国说道:“情义无价,这我晓得。”停顿了一下,周辉国侃侃说出了他的本意:“锋涛,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给我全家人雕刻生肖吗?在你的石雕未成为一种产业之前,在我们这么一个偏僻山区小县,更不要说是在闹荒,要把石雕销售出去,非常困难,是要经过一段漫长时间。要使全国人,乃至全世界人在短时间内都晓得我们县有你这样一个石雕家,至少是石雕高人吧,唯一途径是通过范老师,在大城市办个展览才行,但是这要付出巨大代价,你目前无法做到,即使县里想帮你,同样是力不从心。” “范老师是谁?”孙鹏插了一句。 “是一个著名石雕家,省美术学院一个教授,锋涛的师父兼老师。”周辉国解释说。 身为县长,他周辉国在石雕销售上可以利用其优势助郁锋涛一臂之力:石马,肯定是放在他办公室里;石鸡,当然是摆在家里哟;石兔呢,固然是让他小女儿周璐璐带到大学去;石羊呢,诚然是让他大女儿带到她单位去。 或许是当孙鹏面前说出了他的原意,这时,周辉国才诙谐一句,说,这四件宝贝呢,他肯定是要独吞,哪怕是有人去告他受贿,他照样不愿放弃。 自己不过是报恩和兑现承诺,意料不到会获得周辉国这样的回报,一下子,郁锋涛泪水如大海涨潮漫上来,视线模糊一片:“周县长,谢谢您!”“这四件石雕,石头全是石头中的精品,每件价值是在五十万以上,如果是以范老师的名誉,价值可能要翻倍。这是范老师对我说的。” 郁锋涛这话一出口,周辉国、孙鹏这两个头面人物心中一阵震愕,更不要说是在一旁的穷山沟泥腿子吉景生了。 吃午饭时,郁锋涛出人意料对周辉国、孙鹏说道:“孙书记,周县长,我想办一个石料场,不知道都要办些什么手续?” 一惊,周辉国睁大眼睛,直视郁锋涛:“你不搞石雕?” 迎着周辉国炯炯有神目光,郁锋涛平平淡淡地说:“周县长,您起先说的对,石雕要在眼下卖出去,比登天还难。我是想,在这段时间里,边办个石料场。挖公路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全是碎石头,堆着山不像山,看着,人人心里很不爽。要是把这些碎石头捡起来,办个石料场,然后运到卢水卖,不是更好吗?而且以后开采石雕石头时,没用的废料同样可以加工石料。” 这个山沟的小鬼,点子还蛮多,可不能小看了他呀。孙鹏、周辉国心里说同一句话。 虽然郁锋涛不是特意去保护环境,但是他却做了一件对保护环境十分有利的大好事。这样的事情,孙鹏、周辉国不支持,他们不配当一个县高官和县长,至少他们头脑里缺少环境保护意识。 “这是利国利民的事。你先把石料场和石雕厂办起来,手续待有效率后,再办。”周辉国显然是希望郁锋涛能够把闹荒这个鸟不生蛋的穷山沟尽快富裕起来,带出穷泥坑,为他减轻身上担子。只要在法律、政策允许范围下,他周辉国何乐而不为。 极少说话的孙鹏,他一直静静端详郁锋涛,好像对郁锋涛挺陌生。从郁锋涛能想到利用废石头,孙鹏潜意识觉得郁锋涛是一个人才,将来会有建树。 这时,接过周辉国的话,孙鹏鼓励郁锋涛:“锋涛,放心把石料场和石雕厂办起,特别是这样的石料场有利于环境保护。周县长说的对,手续等有了效率后再办,不要紧。” 周辉国、孙鹏的话等于尚方宝剑,郁锋涛吃了定心丸。 无毒不丈夫。 这一回,尚方宝剑在手,他郁锋涛倒要好好戏弄戏弄一伙土匪、强盗村干部,看看他们所恃靠的田虎,到底有多大能耐?虽然邬台是他田虎的天下,他可以随意动用执法部门,压迫、坑害他郁锋涛,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他郁锋涛的靠山是孙鹏、周辉国。 回店铺半路上,郁锋涛唬着脸千叮咛万嘱咐吉景生,先办石料场和石雕厂,后办手续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只限在他们两个人知道,要是他吉景生敢把它泄漏出去,不要怪他郁锋涛绝情、心狠,到时不要别说他拖拉机开不成,他们这一世都是仇人。 困惑盯着郁锋涛,吉景生害怕地问:“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不跟你阿妈说吗?” “对。”郁锋涛断然道,“我阿妈心太慈,她一直要我凡事忍让点,不和一伙土匪、强盗村干部斗。”“我要利用这件事,好好的收拾收拾田虎这头魔鬼和一伙土匪、强盗村干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出手救被埋葬大黑狗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要收拾田虎和一伙村干部,这话一进吉景生耳朵,可把吉景生喜疯了高兴坏了,他明白这事很重大,再不敢嘻嘻哈哈,当下向郁锋涛发誓,他要是把这件事泄漏出去,郁锋涛割掉他舌头。 午饭后,郁锋涛叫母亲和吉景生去购买年货。 第二天上午回到闹荒,拖拉机在郁锋涛屋门口一停,吉景生蹦下车,一手插腰,一手扶车上,顾不上卸车上的货,得意洋洋、眉飞色舞朝围观人群大吹大擂:“哈哈哈,你们猜猜,我这一回去卢水,是在谁家里吃午饭?” “不会是跟乞丐吧?”不知是哪个人嘲笑一声。 “去,去,去。像你这种乡巴佬,让你猜一辈子都猜不着。”吉景生非常非常气愤,头往天空一仰,眼睛一挑:“明白跟你说了吧,我和锋涛是在县长家里跟县高官、县长一块吃饭呗。你们猜不到吧。人家县高官、县长还一个劲儿叫,这位小兄弟,多吃点,多吃点,多吃点,别客气。”“哈哈哈,你们想不到吧!” “景生,天都被你吹破哟——”又不知是谁嘲笑一句。 “你妈的,你狗嘴说不出狗牙。”吉景生又气又急,破口大骂。 忙着卸货的郁锋涛差点要笑崩牙,刚想纠正吉景生的话,哪知又有人刁难吉景生:“县高官、县长名字叫什么呀,景生?” 这下,吉景生可把尾巴翘到天上了,哈哈哈,得意的几声大笑,眼睛一挑:“你这死老头,怀疑我是不是,你拉长耳朵听着,县高官名叫孙鹏,县长名叫周辉国,哈哈哈……” “可是有的人呐,见到县高官、县长,如同老鼠见了猫,气都不敢喘,连县长给他端茶,他怕得不敢接。”郁锋涛这是在证明吉景生没说谎呢,还是给吉景生泼一盆冷水,也仅有他郁锋涛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哈哈哈……”围观的人一阵爆笑。 急得脸通红,吉景生大骂郁锋涛:“锋涛,你不是人,咱们是兄弟,你怎么连这个说出去。” 对吉景生的骂,郁锋涛一点不在乎,和几个人继续卸货,让吉景生在一边继续吹牛。 围观人群看到郁锋涛从卢水买回那么多的鲜带鱼、海带、墨鱼,还有饼干和糖果,好奇他是不是也在村里开个店铺? 当大家一听郁锋涛说,这些是年货,是要送给帮他干活、挖公路的人,有人眼红的直想撞墙,有人妒嫉的差点要拿柴刀砍人。 这样做,郁锋涛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觉得要是没有大家的辛苦付出,公路不可能如此神速挖通;没有好伙伴们相助,他卢水店铺生意不会越做越大。其实呢,郁锋涛觉得做人要有起码的人情味,今后人家才会死心塌帮你干活,他往后的大事业离不开那些吃苦耐劳,拼命干活不偷懒的乡亲。 不知什么时候,和事佬走进了院子里。 悄悄把郁锋涛叫到一边,和事佬困惑地问郁锋涛,他花一百块钱叫大炮筒砍大黑狗尾巴,是不是报复当年大炮筒在祠堂门口当众侮辱他? 不置可否,郁锋涛只是朝和事佬笑嘿嘿的:“和事佬,不是有句古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大炮筒那是活该,连狗都不放过他。” 郁锋涛这话,叫和事佬骨折心惊。 未发生大黑狗咬大炮筒的事,和事佬甚至连当年大炮筒当众侮辱郁锋涛的事都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直到事发后,和事佬才如梦初醒,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连串起来,仔细一琢磨,吓出一身冷汗,感到可怕。要是郁锋涛果真如他和事佬猜测的一样,是在报复大炮筒,天呐,郁锋涛太有才了,用狗去报复大炮筒这样绝妙主意都想的出,过不了多长时间,恐怕闹荒是他郁锋涛一个人的天下。 趁和事佬未缓过神,郁锋涛抓了一大把糖塞在他手上。 惊醒过来,和事佬好奇地对郁锋涛说:“锋涛,你说,那条大黑狗也好生奇怪,咬了大炮筒后,它跑家,三、四天来不吃不喝,只剩下一口气,早上保记只好把它埋了。” 什么,高保记把大黑狗埋了?郁锋涛惊骇的心要蹦出。 紧蹙眉头,郁锋涛无比愤慨地说道:“那是因为大黑狗有灵性,知道被主人出卖,以绝食抗议。”“哦,对了,保记把大黑狗埋哪儿了?” 好奇地凝视郁锋涛,和事佬说:“埋在西松山。”“锋涛,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嗯——”郁锋涛朝和事佬点了一下头。 和事佬一走,郁锋涛良心一阵不安、纠结,说到底,是他郁锋涛害了大黑狗。 发愣了大概十分钟光景,郁锋涛心血来潮,把吉景生、高圣石叫到跟前,悄悄对他们说:“保记把他家的大黑狗埋在西松山,你们两个马上跑去把大黑狗挖出来,要是还有气,用麻袋装着把它抬回来,不要让人看见。要是已经死了,仍把它埋在那里。” 吉景生大叫:“锋涛,你神经有病呀,要……” “快走。人家锋涛自有主张。”吉景生话未说完,一把被高圣石拉走。 大炮筒被大黑狗咬伤后,高圣石对郁锋涛完全折服。冥冥之中,高圣石只感到郁锋涛肯定是神仙下凡投胎,要不然,他怎么会晓得大黑狗会报复大炮筒?高圣石猜测,大炮筒在郁锋涛落难时,肯定是欺负过郁锋涛,郁锋涛才会想出用狗这一招去报复大炮筒。 两个人一路跑步赶到西松山,寻找不到一分钟,吉景生在离山路百米远处发现埋狗地方。 挥起锄头,吉景生要用力挖,被高圣石一声叫住:“把上边一层土扒开,不能伤着狗。” “我不明白锋涛这是搞什么名堂,被砍掉尾巴的狗,还把它挖出来干么,想吃狗肉,我去抓一条给他。”一边扒着土,吉景生一边嘀咕不停。 “你这猪脑袋。”高圣石见吉景生老是那么猛力扒土,一把夺过他手上锄头:“那天锋涛说有一场好戏,你不是嘲笑他吗?要是锋涛头脑都像我们,他会这么快富裕?” 说话之间,已露出大黑狗,吉景生忙用手帮着把土扒开。 不一会儿,大黑狗被拉了上来。 吉景生一摸大黑狗肚子,还热乎乎的,高圣石也把手放在大黑狗鼻孔上,还有气呢。 两个人忙将大黑狗装进麻袋里。 高圣石填坑时,吉景生已把大黑狗扛在肩膀,往回走。 郁锋涛院子里的人,见吉景生扛着一麻袋东西,还以为也是从卢水买回的年货咧。 没有说话,吉景生径直走到郁锋涛跟前,把大黑狗放下,示意的朝他点一下头。 晓得大黑狗还活着,欣喜之下,郁锋涛忙叫陈琴玉帮他去煮碗猪肉,水放多点,然后再烧一锅热水。 等到陈琴玉把猪肉煮熟后,郁锋涛对人群下了逐客令,说是要件重要事情要做,大家先回去吃午饭,午饭后再来。 院子里仅剩下吉景生、高圣石、陈琴玉时,郁锋涛把大门一关,叫吉景生把大黑狗从麻袋里倒出来,又叫陈琴玉盛碗肉汤,他要给大黑狗灌肉汤,把大黑狗救活。 端着一碗肉汤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大黑狗,陈琴玉惊地一跳,一线之差一碗肉汤差点摔在地上:“天呐,锋涛,你这是要干什么,大黑狗不是被……” “嘘!”郁锋涛笑哈哈的,示意陈琴玉千万别做声,一脸憨乎乎地说:“大黑狗,太聪明,太厉害了,我要把它救活。”“圣石,景生,你们两个帮忙一下,把肉汤给大黑狗灌下去。” 一碗肉汤,能救活一条要死的狗,吉景生很难相信。 责怪地瞪一眼吉景生,郁锋涛说:“这条大黑狗有灵性,试试看,死狗当活狗救吧。” 肉汤灌下半个钟头后,奇迹出现:大黑狗身子会动了。 见状,吉景生迫不及待叫陈琴玉再盛碗肉汤。吉景生想的很简单,只要这一碗肉汤再灌下去,那大黑狗肯定活过来。 “等一下。”郁锋涛制止吉景生,跑到杂物房去,拿出一个大木盆:“圣石,你去提桶热水来。景生,把大黑狗放进大木盆。这么冷,正好一边给大黑狗洗澡,又边暖和它。” 或许在是热水暖和下,刚洗到一半,大黑狗终于睁开双眼,看着给它洗身子的郁锋涛,那目光浑浊,但三分亲切。以它的灵性,大黑狗显然知道郁锋涛是它的救命恩从,亲主人…… 洗完澡,郁锋涛给大黑狗全身擦干,又在院子里烧了一堆火给大黑狗烤火,同时叫陈琴玉再盛碗肉汤。 狗的生命力很强。一个钟头之后,大黑狗奇迹般地居然能够站起来。这时,郁锋涛又拿着一碗肉,亲自喂大黑狗吃:“大黑狗,吃吧。是我对不起你,把你害成这样子。”说的,郁锋涛亲切地摸摸大黑狗的头。 大黑狗的确是有灵性,吃肉当儿,一直流着眼泪。 一旁的吉景生看到大黑狗活过来,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困惑地问郁锋涛:“锋涛,我服你了,一碗肉汤把大黑狗救活。”“可是我不明白,圣石不是说,几天来保记一家人给大黑狗喂什么,它连嗅都不嗅一下,怎么你喂它,它肯吃了。” 转过头,郁锋涛目光如炬注视吉景生,深有感触地说:“大黑狗是不会说话,但它是一条有灵性的聪明狗。咬伤大炮筒后,它知道仇已报。不吃不喝,那是以死抗议保记对它的出卖,表白它心中的仇恨、愤怒!” “唉——”陈琴玉听了郁锋涛的话,好不愤慨:“没想到保记会是那样一个没良心的人,为了几十块钱,把这么一条有灵性的狗出卖,真是连狗都不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办石料场 陈琴玉的话,叫郁锋涛内心非常感慨,谴责高保记,一条狗尾巴暴露了他一直隐藏的内心阴险,为了钱,他连良心也不要,跟那种人打交道,大家今后可要加倍小心。 “锋涛,大炮筒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高圣石终于问出心里底头的疑惑。 “何止是欺负,那是当众侮辱我!”不提则罢,一提大炮筒,郁锋涛胸膛堵着一团无名火。当下,郁锋涛把当年那令人发指的一幕,一一对大家道出。 “那你昨天还白拉他们老公老婆去卢水。”吉景生一听郁锋涛的讲述,顿时火冒三丈。 此刻,郁锋涛显得非常平淡,说:“做人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做的太绝。大炮筒这一次少说要花掉三c四千块钱,够他一家人苦几年。这几天,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好好想想,应该会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说到这时,郁锋涛亲热摸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从今天起,你名叫灵犬吧!明天,我要去卢水,你留在家里跟他们一块帮我看守一切,听话,不要跑出去,懂吗?” 听懂郁锋涛的话似的,大黑狗睁着亮晶晶眼睛,注视郁锋涛,然后亲热舔着他的手。 晚上睡觉时,大黑狗守在床前陪着郁锋涛。 第二天早上,郁锋涛要离开时,大黑狗一直站在大门口,恋恋不舍目送远去的新主人——郁锋涛。 可怜的是大炮筒,人人都欢天喜地在家里过年,他却还躺在医院病床上,仅是老婆一个人孤单单陪着他。 好在彭淑娟母子是个有良心的人,除夕夜,叫郁媛媛c郁琼琼姐妹给大炮筒c丁莲梅夫妇送去年夜饭。 从大年初一到初三,每天三顿饭,彭淑娟都叫两个女儿给大炮筒c丁莲梅夫妇送饭去。 看到人家彭淑娟一家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过年吃的那么好,想想自己,丁莲梅时常偷偷的潸然泪下。 但是初三后,彭淑娟母子断了给大炮筒c丁莲梅夫妇送饭,要是再继续送,这一对夫妇会觉得彭淑娟母子欠他们,理应该照顾祖宗一样照顾他们。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正月初六,郁锋涛运着一台石头破碎机,悄悄回到闹荒。 卸石头破碎机时,不认识的人误以为是石雕用的机器,并没有引发多大轰动。 毕竟只是办一个小石料场而已,不是挖公路,又是仅有一台破碎机,用不了那么多人,郁锋涛只是从挖公路人中挑了二十个四十岁以下,身强力壮,富有石头开采经验,手脚勤快的人,当然年轻人占了多数。 晚上,把选好的人叫到屋里,郁锋涛对他们解释说,办石料场的目的呢,是要利用那些扔掉的废石头。大家在开采石头和加工过程中,一定要挑选一下,把最好的石头留着雕刻用,次好的用去打墓碑 办石料场? 郁锋涛的话一出口,如同一个酒桶在大家中间爆炸,把大家抛向五里雾都,大半天缓不过神。 “对,办个石料场,也就是砸石头。”郁锋涛毅然道,神采飞扬,意气夺人:“办石雕厂同时办个石料场,挣点来得快的钱,给大家发工钱。”“办石料场与挖公路大不同,大家不但要有一份责任心,而且还要细心。工钱当然是按卢水的工价,每天还是十五块钱。不过,工钱要等到把石料卖出后,才能付给大家。大家回去后想想,愿意干的人,明天跟我说一声。” “干!谁说不愿意干!”大喉咙的高宝树不等郁锋涛的话音消失,爽快地抢着说道,“锋涛,工钱不急,你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付给我们。女儿都十二岁了,可我今年才过了一个真正的像样好年。要不是你——锋涛,能过上这么好的年吗,做梦都做不到。跟着你——锋涛干,不说是挣到了钱,我都学会了怎么做人。” 这不是信口雌黄,是高宝树内心里头的话。 因为有生以来过了一个象样的年,尝到了甜头,高宝树老婆孙花月觉得郁锋涛是一个有情义讲诚信的人,跟着他干绝对不会吃亏。所以初三一过,孙花月天天催着老公去看看郁锋涛回来没有,担心郁锋涛要雇工时被别人抢先。 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李春奉这时一字一板说道:“锋涛,去年挖公路,你让我们大家挣了一大笔钱,我看大家跟我一样没有把钱花光,并不急得用钱。工钱什么时候付给我们大家,不是什么急事,我们担心的是没活做。我们大家看出来了,你不是土匪c强盗的一伙村干部,不会抠人,给你做活,我们把心放进肚子里。” 急性子一个,见郁锋涛婆婆妈妈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吉景生火了:“他妈的,锋涛,大家信赖你,你这样拖拖拉拉像什么话,只要你说一声,明天动工,大家跟着干就是了。我景生是要讨老婆的人,都不怕工钱没了,他们怕什么屁事。” “你这样的一头笨熊,还想讨老婆,景生,你这脸皮比墙还厚三寸呐。”高圣石揶揄地顶了吉景生一句。 “哈哈哈”高圣石的话,把大家逗得一阵爆笑。 气的,吉景生立马还口大骂高圣石:“我笨熊,笨熊会开拖拉机吗?你圣石才是娶不到老婆的笨熊,都比我大好几岁,到现在连个老婆影子也没有,你还有脸说我景生是笨熊。” 闹了个笑话,高圣石居然被吉景生这话唬住,面红耳赤,不敢做声,因为至今未娶到老婆是他高圣石羞于启齿的软肋。 瞅一眼高圣石,见他窘得没脸抬头,郁锋涛心里好笑他在吉景生这个粗鲁莽汉面前关公大意失荆州,忙帮他解套,说:“行。既然大家都愿意,那后天动工吧。” ——后天又要动工办石料场,天呐! 门外的人一听,炸锅了,气得跺脚大骂,逃回家去。 黑夜的闹荒,上空空气散发着焦躁c恐慌c眼红c妒嫉c仇恨c无奈c胸口绞痛的味道 公路一通,村起了翻天覆地变化,人们头脑跟着变化,视野扩大了,大家都晓得办石料场是非常赚钱的一条活路。 这事一闹开,那些捞不到好处的人纷纷议论,说郁锋涛挖公路赚了好几万块钱,要不然像他这样穷鬼,靠卢水店铺卖那些不值几个钱的小东西,他哪来本钱办石头料场? 惊惶失措连夜闯进高森林屋里,尚未没见人,高阿大即叫嚷开:“书记,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已经钻进被窝里,心头正想入非非什么再把鲍金香这个骚娘们弄到床上销魂一番,一听高阿大叫嚷声,高森林恼火地一蹬被子,从床上蹦下,破口大骂:“阿大,你叫死啊——” 这时,高阿大也到了高森林卧室门口:“书记,大事不好,锋涛那个婊崽已经买了一台砸石头机器,要办一个天大的石料场,要把我们村的石头全砸成石料卖大钱。他今晚上已经召集所有人在屋里开会,后天动工。” 愣了一下,高森林怀疑地问:“他不办石雕厂了?” “办。他野心大的要把整个闹荒吞下。”高阿大心头慌张c恐惧,欲要哭起来:“书记,赶紧想个办法把他踩在脚底下。他要是石雕厂c石料场都办起来,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真要成了一堆废铁了呀,书记,赶紧想个办法吧,书记——” 转眼之间,高森林眼前整栋房子在旋转,他欲要倒下去,胸口阵阵绞痛,眼红c妒嫉c仇恨的欲要从独松山山巅上跳下,他们一伙村干部二十几万块钱买了一堆机器堆在那儿生锈当废铁,郁锋涛则好,他在石头上馊主意花样层出不穷,赚不完的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打响事业第一炮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尚未等到一伙村干部想出权谋,第三天早上太阳升到一竹竿高,郁锋涛已经领着二十多个人沿着公路出发啦。 要问如今的闹荒村,谁才是最最最风光最最最威风的人,毫无疑问,这个叱咤风云人物当然要属郁锋涛,只要他郁锋涛的脚一跺,闹荒的地要抖三下,用不着开口,自然有人围拢到他身旁,——这可是闹荒一手遮天的高森林无法做到。 洋装去村委会,高森林却偷偷拿眼偷看郁锋涛带领二十多个人或空手或拉着板车,跟在拖拉机后头朝村口走去。——这阵势,叫高森林看的,他仇恨又自惭形秽。 自从公路落到郁锋涛手中,对高森林的打击、压力山大。 以前纯粹是谋生、糊口,黄鼠狼娶媳妇——小打小闹,今天才是事业开端,郁锋涛情绪高昂,傲视身后,深邃眼睛直视前方,带领大家径直往前走去,根本不去想高森林会在他身后拿眼偷看他。 一路上,众人看看公路边的乱石,郁锋涛居然要用它卖钱,觉得很好笑,又不大相信。这些乱石真要能卖到钱,闹荒遍地是宝了,还怕富裕不起?话又说回,要是不能卖钱,郁锋涛这样精明,见识广的人,他会干吗?人家郁锋涛既然机器买回,决定干了,众人把怀疑放在心头不说,等干起来了,一切自然明白。 石料场设在原来的南瓜山,这一截路废石头最多,场地又宽敞,可以在公路边搭草寮,来去方便。 拖拉机停下,众人卸下破碎机、机座和其它工具,立即动手把它安装。——昨天高圣石把破碎机机座做好后,郁锋涛把破碎机安上,调试好,试车一番,今天安装破碎机显得得心应手,三下五除二搞定。 当吉景生发动柴油机后,郁锋涛往破碎机斗里扔进石头,一阵哐啷哐啷响了起来,在大家感到无比好奇之际,出口处,不到一个乒乓大的碎石滚了下来。 一边示范,郁锋涛一边严肃道:“安全第一,你们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机器一开动,你们千万千万不要把手伸进里面,更不能用手去翻滚石头!我是个穷人,赔不起,先把无情的丑话说在前头,大家千万要把安全记牢牢在心里,出了事故要你们自己兜着,我可不承担责任。”“好了,大家开始干吧!”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郁锋涛这无情的话叫人寒心,听的心里非常不爽,只得闷闷不乐干活去。 毕竟是头一回叫这些没文化泥腿子用机器,不敢大意,郁锋涛一直在破碎机前监工,叫每个人轮流操作。 半天下来,五十米长的公路边碎石头被捡了个精光。故而,光靠公路边的废石,是干不了多长时间。 午饭后,没叫大家歇着,郁锋涛带领着众人去看了几座山。 最后,大家来到了独松山。 独松山是一座长约二三千米的大山,正面是悬崖峭壁。山上全是黑压压的花岗石,在阳光照耀下,花岗石跟黑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因为是岩石山,山上连草极少见。山顶正中央意外地生长一棵歪脖子松树,人们因此叫它独松山。 在山脚下坐下,环视一圈大家,郁锋涛深邃睿智眼睛射出一束精明、刚毅,抬头仰望独松山山巅:“看了大半天,我最看重的是这座山了。这座山,可以供我们干上好多年。问题是,这么陡峭的山,又这么高,我们从哪里下手,最安全,可不能出一丁点事故。”“大家说说吧,我们该从哪个位置下手最好。这可是考验我们大家聪明的时候喽!” “这有什么难的呀——”吉景生屁股如同是长了刺一般,从坐的石头上蹦起,不以为然说道,“和炸南瓜山一样,不要一个月把整座山炸了。”说完,吉景生得意洋洋瞧着郁锋涛,期盼郁锋涛能当众夸他几句。 吉景生的话,叫众人啼笑皆非,面面相觑把眼睛投向郁锋涛。 好你个景生,你的脑袋生来到底是不是想问题,这么愚蠢、低级的臭主意,你也说的出口。你不害羞,我——锋涛都替你脸红。郁锋涛肺气炸了,他觉得不能再护着吉景生,再护着吉景生,吉景生的脑袋越发是猪脑袋,不会思考事情。 把头收回来,看着大家,郁锋涛说:“大家说,景生这个办法好不好,我认为很好,好的不得了的好。” “那当然。想我景生是什么人。”猪头根本没有听出郁锋涛的话中话,吉景生神气飞扬得像一只斗胜公鸡。 “什么人?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郁锋涛呼地立起,一个箭步奔到吉景生身边,一拍他后脑勺:“不懂事的毛小孩,站一边去,大人说话,你不要乱插嘴!” “哈哈哈……”突然响起一阵响彻云霄的大笑,把整座独松山震动,回音久久不息。 在大家笑声中,郁锋涛拉下脸,不留情面责斥吉景生:“既然学人家,要学像样些。这样笨的办法,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你害羞不害羞呀你?”“我们大家不要理他。大家说说,我们该从哪儿下手,才能最安全,不出一丁点的事故,又最容易开采?” 随着郁锋涛声音在山谷回荡,众人纷纷站起,观察整座独松山。 因为刚才遭到郁锋涛一顿不留情面责斥,吉景生郁闷的在一旁像只呆鹅,一言不发。 沉默了一阵。 仰望高高的独松山,李春奉像是自言自语,一字一板说:“开采,肯定要从山顶下手。这么高的山,又这么陡,从正面下手,太危险了,难免要出事。”说到这里,李春奉沉默下来,紧皱眉头。 半支烟光景,李春奉忽地抬头看着郁锋涛,眉头舒展:“锋涛,从山顶的两边头开始,跟切黄瓜和剥笋一样,一截一截,一层一层的来开采。这样,我们人不用站在悬崖峭壁上,那可安全了,保证不会出事故。” 赞许的点点头,郁锋涛征询的目光投向别人。 看到郁锋涛把目光投在他脸上,高节元受到了鼓励,马上开口:“锋涛,春奉说的办法好。如果从正面山顶开采,肯定是要出事故,真的太危险。不过,在这里办石料场和石雕厂,那要挖一条公路通到村里才行。” “是啊!”仰望独松山,天庭一蹙,郁锋涛无限感叹一声。 毕竟是从一个欠了一屁股债,受够了乡亲们白眼、欺侮,尝尽了人间酸甜苦辣涩,一路摸爬打滚过来,才有了今日风光。面对即将要开采的岩石峭壁,把它们变成大把大把的钱,穷怕的郁锋涛又怎么能不感叹。 停顿一下,转过身,看着大家,郁锋涛皱眉道:“像我这样一个穷光蛋,要干一番事业比从这峭壁爬上独松山山顶还要难了啊!”“这条公路肯定是要挖,但是眼下只能挖一条拖拉机路。” 往回走了约百米,经过三垅豆腐块田的地方,郁锋涛问了众人一句,这三垅田是谁家的?——要是从独松山挖路直通村里,这三垅田被毁无疑了。 知道的几个人异口同声:“是抠老头家。” “怎么偏偏是抠老头的——”郁锋涛苦叫一声。 提到抠老头,村里没有一个人不浑身起毛孔,头皮发麻。抠老头一连生了四、五个女儿,成了他一块心病,连做梦都在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那几年投避计划生育,抠老头夫妇俩东躲西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挨寒受冻忍饿日子,最后是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被罚得倾家荡产,连房子被拆了,如今一家人住在他大伯那栋岌岌欲倒的破房子里,靠着两个已经出嫁女儿的救济,艰难生活着。 也许是穷得没办法了,抠老头就抠人家,哪管人家是大人,还是小孩子,能抠一点算一点,跟他做邻居的,或者是田地跟他相邻的人,只得认倒霉。 望着三垅豆腐块的田,想到抠老头,郁锋涛眉头皱成一团,慨叹创业之难,难于攀爬独松山的悬崖峭壁,打响的第一炮又被阻回,是祸是福,听天由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无聊媒婆出风头遭辱 独松山到村里这条公路,对郁锋涛来说,是他事业的第一生命线,他不能将这座金山拱手让给一伙土匪c强盗村干部,要趁他们身陷沼泽之际,不管花费多大代价也要把它挖通。 回到村里,郁锋涛叫高圣石带领大家去石料场,他和吉大庆刻不容缓去找抠老头。 找到抠老头里,丝毫不隐瞒,也没有拐弯抹角,吉大庆按郁锋涛授意直来直去把来意跟他说了一下。 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约莫半盏茶光景,抠老头吊三角眼一眨,晓得这下肥肉送上门了,舌头一溜,说那三垅屁股转不过来的田可肥沃了,一口拒绝跟郁锋涛调换。 “什么,锋涛的洋田跟你换那三垅山田,你不换,我是不是听错了,抠老头?”吉大庆惊得手中火炉差点掉落。 偷偷瞄一眼郁锋涛,抠老头狮子大开口:“老伙计,你还不知道吧,我那三垅田是很少,但是是是风水宝地呢,正想着把我父母亲墓迁到那里。看在你的面上,每垅田一万块钱,郁锋涛肯买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用你费心考虑了。既然是风水宝地,就留着你们家生财生丁又生官吧。”郁锋涛恼火起来,霍地蹦起。“抠老头,你宰猪,也不是这个宰法吧?”骂声掷地,郁锋涛拉起吉大庆的手立马逃离抠老头跟前。 村里仅吉大庆与抠老头还算有点交情,郁锋涛自信满满的认定只要吉大庆出面去跟抠老头谈,抠老头不会昧良心无底线的凶狠抠他,结果他太天真了,抠老头那可是杀人不出血的往死里抠他。 偏不信邪,三垅屁股转不过来的山田还能把他郁锋涛难的去撞墙,顶多公路到那里绕个弯罢了。 被抠老头抠的,一个下午,郁锋涛心头很郁闷。 吃晚饭当儿,郁锋涛头脑还在想着独松山这条路的事,突然门口传来吉景生大骂声:“锋涛,你这个王八蛋,你是不是疯啦你?” 不知发生何事,郁锋涛端着饭从厨房里赶出来,惊讶张望吉景生:“这样大大咧咧,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吉景生怒气冲天:“从独松山挖公路到西村口,我问你,村里哪条胡同,拖拉机能够开的过?你想把人家屋顶当天空公路开拖拉机吗?”吉景生刚才也是才吃了几口饭,一听父亲说起抠老头抠郁锋涛的事,急了,一扔饭碗,窜出家门赶来。 你想把人家屋顶当天空公路开拖拉机吗?猛然一怔,如梦初醒,想到自己居然犯下这么低级c愚笨错误,郁锋涛忍不住自己哈哈哈喷饭大笑,“乒乓”手上碗摔在地上,也顾不上,一个箭步上去,拥抱住吉景生:“我的好兄弟景生,你这拖拉机没白开!” 别看吉景生是个粗人,但是他这一回绝对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连郁锋涛也被他抛在脑后十万八千里。 如卸千斤重担,郁锋涛整个人轻松下来。 下午郁锋涛和吉大庆走后,抠老头愈想愈后悔莫及,到口的肥肉又让它飞了,要是傍上郁锋涛,他全家人往后可有好日子过。 黄昏时,抠老头亲自上门去找吉大庆。 叫人笑痛肚子的是,抠老头对吉大庆后说,他剩下的三个女儿,任郁锋涛挑一个,只要郁锋涛娶她们当中一个做老婆,他那三垅田陪嫁给女儿,白白送给他郁锋涛。 吃吧晚饭,吉大庆跑去把抠老头心愿转告郁锋涛,郁锋涛一听,吓得脸色当场走掉,抠老头那三个女儿别说自己名字不认识,把“1”字放在她们眼前,她们会当作一根烧火棍,他哪敢高攀哟。 郁锋涛不答应抠老头,抠老头可不放过他,当他正在气头上。 过了两天,抠老头去找和事佬,要和事佬撮合撮合他女儿与郁锋涛这门打着灯笼无处寻的婚事。 不料,被和事一口拒绝,还骂他抠老头这是异想天开,头脑装进粪,白日做梦,也不想想郁锋涛是什么人,会娶他抠老头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儿吗? 遭到拒绝,抠老头恶骂和事佬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他这个穷人。 和事佬不答应,抠老头去找村里的媒婆陈凤容,反正他抠老头有的是闲暇。 早就绞尽脑汁要给郁锋涛说门婚事,巴结上他捞到油水,抠老头去找她做媒人,正中陈凤容这个媒婆下怀,迫不及待一口答应下来,深怕一迟疑抠老头去找别人。 抠老头前脚一走出她家门,陈凤容立马放下手中活去找郁锋涛,可不管郁锋涛忙不忙,讨厌不讨厌她。 很不巧的是,陈凤容赶到石料场扑了个空,郁锋涛带着吉大庆,李伟大,龚帮裕三个老头在勘察独松山到村里公路这条路线。 前天吉景生的话把他骂醒,郁锋涛第二天独自一个人去勘察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倒把郁锋涛自己吓了一跳。如果公路不通到村西口,是从对面通过到村东口,倒是不要毁掉许多农田,省去了不少卡壳的事,抠老头那三垅屁股转不过来的田换女婿美梦,固然也泡汤。这样一来,挖公路要费些劲,路程也延长了三成左右权衡利弊,但是还是比较划算。 从石料场赶回村里,陈凤容又马不停蹄赶去独松山。 媒婆就是媒婆脸皮厚,三寸不烂之舌能说会道,可管不了郁锋涛正忙着,当着吉大庆,李伟大,龚帮裕三个老头面前,把抠老头未出嫁的三个女儿吹嘘得简直要比仙女好上上万倍,天底下再没有女孩子能比得上了。 可惜的是,郁锋涛是一块卧牛石,雷打不动,陈凤容三寸不烂之舌失去了功力,甚至到后来被郁锋涛呵斥的她连话也说不出口。 遭到郁锋涛拒绝,陈凤容仍然不死心。 此后,陈凤容跟屁虫一样,三天两头去烦郁锋涛。 过了十天,独松山到村东口的一条拖拉机路挖通,陈凤容认定郁锋涛这下不忙了,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听她吹嘘抠老头的三个女儿,次日一大早便赶去郁锋涛家。哪料,郁锋涛比她还早,拉石料去卢水,她又扑了个空。 从卢水一回来,郁锋涛一秒也不闲着,立马赶去独松山,看看大家在正面悬崖峭壁中央搭的一个六c七米高的台搭好了没?要是搭好了,他明天把老师潘业勋挥毫写下了十八个大字凿在峭壁上,漆上红漆:独松山石雕厂凝聚力量,开拓拼搏,艰苦创业。 台已经搭好,大家正在铺设上边立脚木板。 第二天,往日荒野孤坟一样的独松山可热闹了,如同一锅烧开的水:村里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干活的人放下手上活,上学学生有的逃学,全跑来瞧热闹。与郁锋涛有隔阂的人,他们放不下脸走近,远远站着偷看。 也许是想借这个难得机会好好炫耀自己本事,也许是想在这样一个场合出风头,陈凤容下午意气风发c风风火火来到独松山。 当着围观人群面前,陈凤容得意忘形,指手画脚朝着台上正在专注凿字的郁锋涛大声叫嚷:“锋涛,下来,快点下来,我有一件大喜事要跟你说,快点下来。” 台上的郁锋涛好像是一个聋子,仍然专心凿字,头不转一下。 众目睽睽下郁锋涛竟然装聋不理她,陈凤容感觉被打脸,赶紧摆出架子,故意装作生气,加重语气,大声嚷道:“你这小鬼,叫你下来,你快点下来,赖在上边干么?快点下来。我有大喜事跟你说,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快点下来。” 这时,独松山寂静下来,大家眼睛一齐仰望几米高台上的郁锋涛,上边凿字的人同样停止了手中钻子和锤子。 手上锤子c钻子一撂,在大家注目下,但见郁锋涛头顶冒气脸青紫从台上蹭蹭蹭地下来。 前脚一落地,郁锋涛径直奔到陈凤容跟前,二话不说,猝然出手,左右开弓,扇了陈凤容两巴掌。不容她从惊吓中缓过神,郁锋涛一指头戳到她额头上,厉声道:“你这破媒婆,活腻了是不是?给我滚,再来烦我,我一刀割下你的舌头去喂狗。” 想哭,但是陈凤容喉咙有团东西塞住,一时哭不出来。 从惊吓中醒悟过来,陈凤容没脸再在人群面前了,拔腿逃窜,逃了七c八步后,她这才“呱”痛哭开。 没事找事。陈凤容这是自取其辱。 这几天,郁锋涛见不到李秋兰,一直很担心。无奈下,他昨天跑去问了一下徐丽兰,徐丽兰告诉他,李秋兰前几天被她父亲打了,离家出走,说是要到外边去打工。至于她父亲为什么要打她,又到哪里去打工,李秋兰一概没说。 这个消息犹如一声闷雷,郁锋涛的心“咚”一声沉了下去,心想定然他是与李秋兰的事被她父母亲知道了。李秋兰的脾气比她姐姐还要倔强三分呢。所以,郁锋涛一直心烦意乱。这个时候,陈凤容不识好歹,居然去找他,不挨打,地球要倒转了。 奇怪的是,人群中无人站出来骂郁锋涛,反倒是人人大夸他打的好,这种破媒婆就该打。 这要是在四c五年前,天呐,郁锋涛不被骂声撕裂的话,也要被口水淹死。 今天当然是不同,因为是村里大红人一个,人人巴结他郁锋涛还来不及呢,哪能还敢说他的不是。即使他郁锋涛强奸了陈凤容的女儿,人们也会夸他强奸的好。 这就是闹荒人的本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 开枪威吓被打手 扇了媒婆陈凤容两耳光,众目睽睽之下,郁锋涛坦然c从容c大度又爬上站台,仍旧一锤一钻凿他的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三天后是农历二月初六,黄道吉日,郁锋涛决定独松山石雕厂在这一天正式开工。 第二天上午,十八个大字凿好,刷上了红漆,下午站台拆除,郁锋涛自己则跑到桃芝去,把师父石钦中叫到闹荒来,因为开采石头没有经验,尤其是这样一座大石山,他不敢大意。 过了一个短暂又慢长的夜晚。 天一亮,全村人蜂拥赶到独松山,观看石雕厂开业。 可那是什么工厂呀,光秃秃一座岩石山,什么东西都没有,亏他郁锋涛脸不红心不跳,也好意思挂出“石雕厂”这样的大招牌。 上午半晌时分,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噼哩啪啦一阵响遏行云鞭炮声中,石雕厂正式开工! 以前全村人只听打雷不见下雨,今天终于听到打雷又见下雨,在鞭炮声响过十来分钟,山上骤然响起叮当叮当叮当的清脆声。 叮当声传进村里,村子上空的空气马上散发一团躁动味道。 也是。 在自己眼皮底下,眼睁睁盯着独松山这么大一座花岗石山落入郁锋涛囊中,一伙村干部死也不会瞑目呐,胸膛如同被烧红的铁烙着,心急又惶恐c焦躁,自从郁锋涛挖独松山这条公路起,他们每个晚上都要窝在村委会里密谋。 如果再拿不出手段把独松山抢过去,把石板材厂办起来,等郁锋涛将独松山石头开采下来雕刻石雕,等于是把一座金山银山拱手相送,他们村干部那一堆机器真要放在屋里烂掉。 牵涉到自身利益,又是重新当上村民主任,在人人心头恐慌不安焦躁又拿不出手段节骨眼上,徐开发当然要露一手,忘了自己这村民主任是如何当上,他曾经暗暗发誓不给高森林出主意,当下透过暗淡煤油灯,看着高森林说,眼前最紧迫的是要弄清楚郁锋涛办石料场和石雕厂办证了没有? 很不满瞪一眼徐开发,高森林没好气地责斥一句:“他没办证,你又能拿他怎样,他连凌金海都敢告。” 不屑高森林的话,也不与他计较,徐开发今晚上就要显得高人一等:“以前那个梁副县长说过,村民搞副业办工厂,涉及法律c政策的一要有合法手续,二不能破坏生态环境。郁锋涛这是破坏生态环境。他没办证,叫田虎派人把他抓起来。现在公路通了,我们得赶紧弄笔钱把电拉进村里,把石板材厂办起来。只要我们的机器一响,就算郁锋涛办证了,照样可以跟他抢独松山的石头。” 当上村民副主任,高大发当然要干出点名堂,不甘落在徐开发屁股后头,自告奋勇的要去摸清郁锋涛到底有无办证? 猪头。高森林心头骂一声,嘴上打压高大发:“有没有办证,去工商所问一下不就得了,还用的去摸清,锋涛会对你说实话?” 遭到高森林打压,心头仇恨,高大发差点按压不住要把高森林搞他老婆的丑事捣出来。但是想想,高大发又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等到一个致命机会。 第二天早上,高森林去了一趟乡里。 农历二月二十六日,清晨云雾缭绕,能见度很低,只能看到前方十来米远的地方,好像要变天。今年天气算是好的了,往年这个时候春雨绵绵,一下便是一c两个月,难得见到几天有太阳。 约莫是十点,两辆吉普车开进了独松山石雕厂。 车子一停,除了田虎外,车上下来的全是大盖帽——有公安的,有工商的,有税务的,并且全是一把手亲自来。 跟在车子后的村干部,近距离的看到那十八个醒目c耀眼的鲜红大字时,一阵头晕,只感觉整座独松山向他们头顶压了下来。 在这么多有头有脸人物跟前,徐开发这个重新当选的村民主任,肯定要精心表演一番,他往前一跨步,指手画脚朝山头上正在干活的人群大声吆喝:“停下。全给我停下。你们听到了没有,全给我停下。” 可是山头上的人好像是没有听到他徐开发的吆喝声咧。 其实今天这个惊心动魄场面,早在郁锋涛预料之中。故而,郁锋涛早对大家交待了一番,大家心中有底,哪会害怕。 见没人理睬他的吆喝,徐开发觉得大丢面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畜牲,听到了没有,全给我停下,听到了没有?” 这时,高圣石直起身,面对徐开发:“徐主任,你不要忘了,没有我们这群畜牲投你票的话,你能当上畜牲村民主任,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c狗仗人势吗?”“别以为能叫几个假公安,假工商,假税务来,我们会害怕。拉倒吧。你还是回家摸你老婆下边那个破洞去。” “哈哈哈”山头上突然轰天大笑,把两辆车子震动。 一个“假”字,叫田虎听起来特刺耳,被郁锋涛打巴掌情景一下子又浮现在他眼前,当时郁锋涛同样说他是假的,莫大侮辱,他一下子火冒三丈,从何友军腰间拔出手枪,朝天“砰,砰,砰”一连开了三枪,大骂:“你们这些刁民,全给出我滚下山来。否则,老子今天把你们一个个枪毙了——” 火了。吉景生操起地上一根一米长钢钎,从山上冲下来,直奔田虎跟前。不容田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吉景生挥起钢钎朝田虎拿枪的手横扫过去:“你妈个狗杂种,你敢开枪杀人,我今天就叫你开枪——” “哎哟——”一声断腕的钻心痛,田虎手上手枪随之飞出一丈以外。“何,何——所——长,把他,把这婊——崽——给我——给我铐——铐起来——”吉景生那一钢纤,够田虎享受的了,痛得嚎嚎嚎大叫。 “铐起来,来呀?”吉景生挥舞着钢钎,大叫。 没有等何友军有动作,山头上的人一听说,手执钢钎,手拿铁锤,如同猛虎下山,一个个不要命的冲下山,一字儿排开,虎视眈眈瞪着田虎。 不知是被吓怕了,还是手痛得难忍,田虎额头豆大汗珠直冒。 另外两个警察见势不妙,连忙拔出手枪。 就在双方人马僵持,千钧一发关头,郁锋涛优哉游哉地来了。——担心出大事,高圣石忙叫李椰分跑回村去叫郁锋涛,他和李椰毕在屋里打墓碑。 径直走到田虎跟前,郁锋涛虎胆英雄,一束英爽逼人坦荡清澈目光直射田虎。 是手痛得身子哆嗦呢,还是见到郁锋涛而害怕,田虎全身发抖。 一看田虎的手,已经肿起来,郁锋涛暗暗对吉景生很生气,怎么这样莽撞。 完全出乎人们意料,郁锋涛没有别人想象那样勃然大怒,却对着田虎笑嘻嘻的:“田书记,上一回是因为把你当作是假的,才打了你三巴掌,但是今天你敢在我这里无理取闹,扰乱我的生产,哼,那你别怪我不拿你当一个乡党高官兼乡长看待了。”“你先给我说说,我是犯了哪条法哪条罪,你这样兴师问罪?即使是我犯法犯罪了,冲我一个人来,你用不得开枪要枪毙给我干活的工人。” “郁锋涛,你——无证办工厂,破坏生态,这不是违法犯罪是什么?”田虎从牙关里喷出一句话,“你,你,你还叫你手下人拿钢钎打人,今天不把你铐起来,我田虎不当这个乡党高官和乡长。”“何所长,去,打个电话到公安局去,叫龙局长开一车武警来,我今天倒要看看这群刁民还敢无法无天。” “哈哈哈”郁锋涛仰头狂笑:“你们大家评评理,是我叫人打他田书记的吗?”“田书记,你可别骂错了,是你开枪在先。如果他们不采取自卫手段,那不是被你一枪打死啦。何所长,您说——这算不算是正当防卫?” “这,这,这”何友军不知怎么说才好,心头骂一句:郁锋涛,你手下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今天,你是无论如何逃不脱田虎的手掌心。 叫自己人把手上的家伙放下,郁锋涛继续对田虎说道:“田书记,办厂的所有证件,我是一样没办。”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田虎一见郁锋涛自己当众承认了,贼高兴,一时忘了手上的痛,对何友军下令道:“何所长,把他铐上带走。” “铐上带走?”郁锋涛往前逼进一步,霜剑出鞘眼睛再次逼视田虎:“我——锋涛如果这么容易叫你这种土匪一个的狗官抓住把柄,我——锋涛还办什么厂!我且问你,是你大呢,还是孙书记和周县长大,难道你想以小犯大,凌驾于他们头上吗?” 摸不透郁锋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田虎一时不敢大意回答郁锋涛的话。 瞧着田虎狐疑盯着他,郁锋涛紧跟着又逼问一句:“是孙书记和周县长的话算数呢,还是你说的话算数,田虎?铐我,行呀。那你先打个电话给孙书记和周县长,问问他们,要不要把我铐了?” “问就问。”田虎的胆子冲上心头:“郁锋涛,我警告你,不要太猖獗了。”费劲得从腰间上拔出手机,在别人帮忙下,田虎才拨通了孙鹏的电话,躲到一边去跟孙鹏通话。 不一会儿,但见田虎不停的点头哈腰,脸上怒气顿时没了。 回到大家面前,田虎孬了,颤诺诺说了一声:“走,我们回去。” “走?”轮到郁锋涛不依了:“你不把今天的事说明白,赔偿我的损失,田虎,你走得出闹荒村吗?”“兄弟们,大家操上家伙,今天一个也不能放过他们走出独松山半步。” 郁锋涛的话,田虎吓得脸色一下走掉,很听话的双脚立马刹住。 转过身,田虎苦重着脸,口气软了下去:“郁老板,你手下人差点把我的手打断了,我都不追究,你还要我怎样?今天的事,全是森林这个狗日的诬告,纯属一场误会。你的事,从今往后,我再不管,总行了吧,郁老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掀起一团风暴 田虎,你这个狗官,没什么行不行,我要的就是你在这一伙为虎作伥狗奴才面前说这话。郁锋涛脸上弥漫一团凛冽晨霜,鄙视c狂妄盯着田虎,心头嘲弄田虎,又可惜事发突然,独松山离村子又远,今天来围观乡亲太少了。 被打伤手,肿得如同大萝卜,田虎再不敢说铐人的话,带着一伙人夹着尾巴狼狈溜出独松山石雕厂。 半个钟头光景,这件事犹如一阵龙卷风横扫闹荒村,引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牢牢笼罩在某些人心头,郁锋涛这个曾经落魄潦倒的穷光蛋翻身富裕,如今可怕的如同一头獠牙魔鬼,胆大包天,有朝一日他要是真成了富翁那还不吃人呀。 吃人不吃人,是以后的事,但是这场闹剧的确是郁锋涛给田虎挖的坑,巴不得田虎这头疯狗跑到闹荒咬人,嫌他闹得不够大。 在闹荒村,没有人比郁锋涛心底里头更清楚更明白,要挑战全村人最忌讳,最容不得有人不尊守祖传百年的落后c保守习俗,想将李秋玉重新安葬在闹荒的山上,必须事先做出一件惊天动地大事,威慑全村人,否则的话,他郁锋涛不死在全村人的乱棍下,恐怕要被抄家c挖了祖坟。 天赐良机,关头上田虎会跑到闹荒来搅动一潭死水,郁锋涛第二天即叫李伟大帮他去请个风水师,找一块风水宝地,这块风水宝地要离村庄越近越好,破掉闹荒这一吃人的烂习俗,把高c徐两大家族欺凌弱小气焰彻底打掉。 个把星期,风水宝地找到了,在西松山一处比较平缓半山腰中,正面正朝着闹荒村。——被亲人抛弃在外村荒山野岭,要是真能长眠在这里,遥望村子,李秋玉在天之灵也算能够安息,深感欣慰了。 风水师未离开闹荒,闹荒上空已经笼罩一团风暴。 有人气的跟疯狗一样,在村子上蹿下跳,破口大骂;有人陷进一片前所未有惶恐中,眼见村子风水马上要被郁锋涛毁了,欲将遭到灭顶之灾;有人愤怒手拿柴刀,要去砍了郁锋涛 几天来,那些人只敢一个劲头焖在窝里横,欺凌弱小才是他们的真本事。一想到吃了豹子胆的郁锋涛,面对手中有枪的大盖帽,依旧威武不屈,霸气冲天,他们胆怯了害怕了。 苦苦熬到了第七天,一群老头子c老太婆们围到村委会,吵着要村干部去制止郁锋涛破坏村子风水这种大逆不道行为。如果再不制止这种大逆不道行为,日后风水被破坏,村子衰败,最后毁灭,谁承担这个责任?到时候,把郁锋涛这个逆贼千刀万剐了,照样救不了这个村子。 很狡猾,高森林心头更明白c清楚c恐惧:今天的郁锋涛,已经不是昔日那个死了父亲,辍学在家,干一样东西失败一样东西,不得志的郁锋涛,不是他高森林想管能管得了,连人家田虎这样说一不二,带着一群大盖帽,敢开枪的大魔头,最后在郁锋涛面前屁不敢放一个,夹起尾巴灰溜溜逃跑,又更何况他高森林这么一个三番五次败在其手下的村党支部书记。 在郁锋涛跟前是孬种,但是在一群老头c老太婆面前,高森林可算得上是高手一个。当下,高森林快刀斩乱麻,马上唬着脸,大喝道:“这事归开发管,他是村民主任。你们大家既然选他当村民主任,还找我干么,你们跟他说去。” 一句话,高森林一肚子仇恨的把责任全推到徐开发头上,逃离村委会,溜地比兔子还快。 气得一脸青紫,徐开发心头仇恨大骂高森林是畜牲,不得好死,要断子绝孙。骂得再狠再毒,对高森林扔给他的烫手山芋,徐开发还得接,应对眼前一群老头子c老太婆。 “你们别闹了,好不好——”高森林身影消失在门口许久了,人群还在叫嚷,徐开发一时忍不住发火:“人家锋涛没有犯罪,没有违法,也没有违反政策,这种事情,村委会咋处理,你们说?这种事情,只能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处理。再说了,村里大大小小事情,全是书记一个人说的算,这,你们又不是不明白。”“你们这些老头,老太婆是吃饱撑着,想找死是不是?我好心劝你们一句,没事,少惹锋涛。把他惹急了,惹火了,他一把火把你们房子烧了,把你们全家人杀了,你们又能怎样?田书记开枪想吓吓那些开石头的,手差点被打断,结果锋涛一站到他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溜了。” 被徐开发这么一通话骂的,一群老头子c老太婆大气不敢出,有的不知道是因为气得呢,还是害怕了,居然双腿哆嗦个不停。最后,一个个愤怒又沮丧的垂头离开而去。放着徐开发是他们自己选出的村民主任不说,可人家骂的哪一句不是真话?他们要是敢在郁锋涛面前放个屁,也不至于上村委会求这伙窝囊的村干部了。 不敢吃螃蟹,当然拿软柿子捏,也是闹荒人聪明的一大本事。 次日晌午,一群老头子c老太婆如同围追猎物,气势汹汹闯进李大头家,李秋玉是他李大头不得好死的女儿吧,他总该管管。 前后因为大女儿惨死,小女儿离家出走至今杳无消息,李大头精神已近崩溃,身体大不如前,整日死气沉沉,没一点志气。这几天听说郁锋涛要在西松山将他大女儿重新安葬,李大头感觉很欣慰,精神好了许多。哪知道,喜中祸降,看到闯进屋里的一大群老头子c老太婆,李大头吓得瑟瑟发抖,一脸恐惧,手上烟斗掉到地上。 说来奇怪,面对大祸,李大头突然心头祈祷着郁锋涛能前来救救他一家人 不可一世的管事佬,对着坐在凳子上蜷缩成一团的李大头,一指头戳过去,差点把李大头摔倒在地:“李大头,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胆敢把你那个不得好死的大女儿葬在我们闹荒山上,我们一把火把你房子烧了,把你祖坟扒了,把你全家人赶出闹荒村。” “把他全家人赶出闹荒村,太便宜他们了,要把他全家人活埋掉。”高阿六,红眼睛,高隆巴,高东洋,高富唐,活庄稼,陈凤容,川阳人,阮珠莲这几个人一哄而起。他们平日对郁锋涛有不同恩怨,却又奈不得郁锋涛,正好借这件事拿李大头出气,给郁锋涛一点颜色瞧瞧。 最欺人太甚的是高富唐,当他正伸手去扯李大头头发一刻,突然门口闯进高私有,恐慌大叫起来:“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锋涛手上拿着篾刀,带着一群人手上拿柴刀和斧头,赶来砍你们——”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我的妈呀,快逃啊——” 高私有这一叫嚷,李大头没啥要紧,只不过是屋里一下子乱成一团麻,如同马蜂窝被捅了。 看着一群老头子,老太婆你挤我推,喊爹叫娘,那狼狈相,李大头将近一年来,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郁锋涛赶到李大头屋里,屋里仅剩下李大头一家人。当下,瞠目怒视李大头,郁锋涛仇恨骂了一句:“你还做什么人,只会逼死自己女儿,打骂自己女儿,在一群畜牲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话一掷地,郁锋涛扭头即走。 双脚迈出李大头家,郁锋涛领着众人一口气赶到管事佬家。管事佬家这个时候早已是大门紧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帮人手举柴刀c斧头,哐啷哐啷哐啷地打大门,一边不停叫道:“管事佬,给我们滚出来。”“今天哪怕你钻进狗洞里,我们也要把你揪出来宰了。” ——今天,他郁锋涛定要当一回土匪,恶霸,把带头闹事的这一群老头子c老太婆彻底镇住,再让他们在村里兴风作浪,如此放肆闹下去,闹荒只能永远贫穷c落后c愚味c无知,不会有出头那一天。换句话说,不打掉那些老头子c老太婆的嚣张气焰,重新安葬李秋玉那天,他们肯定又要闹事。 可能是担心大门被砍坏吧,约莫五分钟光景,大门打开了,走出的是管事佬老婆佘雪娇。在闹荒生活了一辈子,佘雪娇从未见过这阵势,当场吓得瘫痪在地上,半天动荡不得,只能眼睁睁盯着一帮人在屋里搜寻她老头子。佘雪娇同时又感到万分庆幸,庆幸老头子脑子转的快,见势不妙,逃得快,躲到亲戚家去藏起来,要是这一被抓到,不被郁锋涛剁成肉酱,也要被砍成残废。在这个节骨眼上,佘雪娇才恨老头子平日多管闲事,这下可好,惹出事来了吧。 “说,管事佬藏在哪儿?”当佘雪娇还在胡乱想当儿,手执雪亮雪亮篾刀的郁锋涛,不知什么时候立在她面前,凶恶大喝一声,吓得她不知怎么的跪在了郁锋涛跟前,哀求道:“锋涛,老头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原谅他这一回,他以后再不敢了——” “原谅?”郁锋涛两眼冒凶光,冷嘲热讽:“我若原谅他,他爬到我头上拉屎拉尿了。我明白告诉你,除非他这一辈子不回家,否则,我——锋涛剁了他双脚,拿去喂狗。”“走,我们走!”郁锋涛转头对伙伴们一声令下。 还有侥幸心理的闹事老头子c老太婆们外,原本以为郁锋涛那不过是吓唬吓唬人而已,根本不放在心头上,一听说管事佬屋里发生的一切,倒吸一口冷气,心惊骨折,才明白郁锋涛果然是一个土匪头子,来真格的了。万分恐惧下,这一伙老头子c老太婆赶紧逃到亲戚家去躲藏,担心腿脚慢一步会成了郁锋涛那把篾刀下之鬼。 从晚上起,郁锋涛家门口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在溜达,这些人不是闹事老头子c老太婆们的家人,就是他们家人所托求情的人,他们想在郁锋涛跟前求求情,可是人家郁锋涛屋里头晚上有青年人在看书,白天郁锋涛和李椰毕又在里头打墓碑,大门老是关着,连见个面机会都没有。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是,不见面也算啦,可他一到白天叫他的死党到那些老头子,老太婆屋里去刺探人回家没,搞得一家屋子人人神经紧张,心头恐惧。 俗话说,狗急跳墙。 郁锋涛并不想做得太绝。 一个星期来,在和事佬说和下,在那一伙闹事老头子c老太婆家人的苦苦哀求下,郁锋涛大度如春,做了很大让步:在李秋玉重新安葬那天,那一伙闹事老头子c老太婆必须前去送葬,那么,可以放他们一马,他们第二天便放心c大胆的昂首挺胸回到村里。 ——此话一出口,把那些人吓得脸色当场跑掉,心头大骂郁锋涛心比蛇蝎还毒十二分,这么损人的毒招都想得出。然而都到了这个地步,固然是保命要紧,早把风水呀c忌讳呀抛到九霄云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8章 重新安葬前女友 短短两天时间,那些闹事的老头c老太婆一个个畏首畏尾回到了闹荒,但是又被极度恐惧笼罩,天天祈祷郁锋涛能改变心衷,不再重新安葬李秋玉。 当那些老头子c老太婆们在祈祷中度日子时,郁锋涛终于将李秋玉的坟墓建造完毕。 李秋玉的坟墓堪称是卢水县有史以来最有气势一座坟墓,每一道工艺都是郁锋涛亲手精雕细刻,光光一米六高,八十六厘米宽墓碑足以叫人惊叹不已:墓碑右边是棵青松,上半部是李秋玉雕象。李秋玉依靠在青松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眼光如此慈祥,一张灿烂笑脸充满着母爱,一切都是那样栩栩如生,宛若生活中李秋玉。顶端是一只刚刚飞落凤凰,凤凰注目遥望贫穷c落后c愚昧c无知村子。李秋玉雕像下边刻有“烈女李秋玉之墓”七个醒目大字,叫人一瞧,李秋玉的惨死会立即浮现在人眼前,叫人不禁潸然泪下 建造这么好一座坟墓,郁锋涛另有一个目的,要利用李秋玉之墓把墓碑名声打出去。要不然,外界没人能晓得在闹荒这么一个偏僻穷山沟还有他郁锋涛这么一个能工巧匠,居然会一手精湛打墓碑手艺,更不要说是雕刻。 清明节这天清晨,细雨绵绵,似乎是特意寄托生者对逝者的一种无限哀思吧。 七点钟的时候,郁锋涛先头五人抬着一付崭新棺材已经到了李秋玉墓地。 棺材一停下,吉景生拔腿即逃。 “景生,你要去哪里?”郁锋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吉景生。 头皮发麻,心头发怵,吉景生战战兢兢:“锋涛,我,我” 这个吉景生要说打架,他独身一人面对上百个人都不畏惧不害怕,但是他天生害怕死人,一见到死人即心头发怵,两腿发软,冷汗直冒,一连几个夜晚做噩梦。他昨天求过郁锋涛,今天不来。结果被郁锋涛臭骂了一顿,警告他:不去可以,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郁锋涛面前了。 阴沉着一张脸,郁锋涛显得非常气愤,瞪着吉景生,喝道:“景生,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不?你可要想好了,你这一脚要是果真敢迈出秋玉这个墓地,可要掂量掂量我昨晚对你说的话,我说到做到。留下,那你马上去把墓口的石头撬开。” 哪敢违背郁锋涛的话,吉景生全身哆嗦,额头冒着豆大冷汗,硬着头皮去拿钢钎,双手发抖的厉害,几次钢钎掉到地上。挪到墓口,吉景生怎样使劲都无法举起钢钎。 见状。高圣石奔过去,一把夺过吉景生手中钢钎,边嘲笑道:“景生呀景生,你丢人丢到家了吧,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原来是一个孬种,我再没法看得起你哟。”说话当儿,高圣石已经三下五除二,把封在墓口的石头撬掉。 其他人不知是有所顾忌呢,还是跟吉景生一样害怕,最后是高圣石与郁锋涛一道,才把安放李秋玉的木箱子拉出墓洞。 一见木箱,吉景生早吓得骨头酥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动荡不得,脸色苍白的和死人一样。 看到如此一个随随便便钉成的木箱,郁锋涛早已心酸的两眼模糊,看不见清东西,最后是高圣石把木箱拆掉。 “啊——”“锋涛,秋玉还活着。”高圣石拆掉木箱,一看,躺在地上的李秋玉整个身子好好的,眼睛还睁的,一声惊叫,不由往后倒退三步。 乍听之下,郁锋涛一个箭步扑过去,二话不说,抱起李秋玉尸体。手一触到李秋玉脸上,一股冰冷穿透郁锋涛心头,郁锋涛一下子去掉心底里头一切侥幸和幻想:被人草草葬在这荒野差不多一年的李玉秋,不会死而复生。但是能够在这么长时间后,目睹李秋玉芳容,亲自搂抱李秋玉身子,虽然只是一具尸体,郁锋涛已经感到无比欣慰 躲着远远的一伙老头子c老太婆们,一听高圣石叫声,这时候全围过去看热闹。 奇怪的是,就在郁锋涛抱起李秋玉一瞬间,天突然放晴。原本一团阴森,没一点气息的墓地,在初春阳光照耀下,紫气腾腾,生机勃勃。 比这更奇怪的是,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年的李秋玉,尸体却是意外的跟活人一样,一点没腐烂。原本僵硬的跟一截木头一样尸体,这会儿一经郁锋涛双手一抱,一下子变得柔软,脸色同样是不再如此苍白吓人。当郁锋涛轻轻把李秋玉双眼合上后,她脸上叫人不敢相信呈现出幸福笑意,双眼再没有睁开。 看到这一切,大家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个惊得不知所措,舌头伸出大半截缩不回去,困惑眼睛死死盯在李秋玉尸体上,愣在那儿大半天缓不过神,因为在郁锋涛搂抱下的李秋玉尸体,叫人左看右看就是活活一个大活人,只不过是在郁锋涛怀里安详睡了。——李秋玉死的时候,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任凭谁都无法将她合上,这便是人们平常所说的死不瞑目吧。 缓过神的老头子c老太婆们,此时此刻,心头震撼,泪眼婆娑。何曾想到,郁锋涛会是这样一个铁骨铮铮,柔情万丈,义薄云天的后生。像这样的人,他们是头一遭所见呐! 可惜今天这样催人泪下,叫人难于忘怀的情景,李大头c罗英桂夫妻无缘见到,对他们这对做父母的实在是天大遗憾,也许这是苍天对他们的严厉惩罚吧。 昨天,郁锋涛特意跑到李大头屋里,严厉警告过他们夫妇,绝对不允许他们今天给大女儿送葬,否则,休要怪他郁锋涛给他们黑脸。因为他们这样心如蛇蝎,断送女儿一生幸福,逼女儿自杀之徒,根本不配做李秋玉这样一个对爱情忠贞不渝烈性女子的父母亲。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大女儿既然已经死了,做父母亲的哪能连一付棺材也不给大女儿呢?不是他郁锋涛跟他们一样没人性,苍天有眼的话,照样不会允许他们参加大儿女的第二次安葬。 “锋涛,不早了,要不然会误了时辰。”高圣石看看时候不早了,见郁锋涛仍然痴痴搂抱着李秋玉尸体,忙提醒一句。 经高圣石一提醒,郁锋涛这才醒悟过来,对着大家,哽咽说道:“你们大家先回避一下,我给秋玉换一下衣服。” ——郁锋涛始料不及,李秋玉的尸体还会是好好的,一点不腐烂。他当时买衣服时,只是想把衣服放在李秋玉尸骸边,不过是他一番心意,不曾想到,居然能够给死后差不多一年的李秋玉重新穿上新衣服,实乃天意呐! “景生,快过来帮我把秋玉放进棺材里。”给李秋玉尸体换上新衣服后,郁锋涛喊了一声吉景生。 “好!好!好!”吉景生不知为什么,没有先前的害怕了,这会儿判若两人,身子不哆嗦,双脚跟铁打似的,一点不发抖,额头不冒冷汗了。一听到郁锋涛叫声,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去,帮着郁锋涛把李秋玉尸体放进棺材内。 盖上棺材,郁锋涛亲自和吉景生c高圣石c李前量抬着棺材,往闹荒走去。任凭谁劝说,郁锋涛死不肯放下。 从八角山到西松山,那是要经过闹荒村西头,否则的话,要绕过一座大山,多走一半路程。 郁锋涛并没有疯狂到丧失理智,而是顾及到乡亲们的感受c忌讳c恐惧c不安,选择绕山而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 鬼魂上身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李秋玉尸体这件惊奇怪事,在闹荒轰动开后,很快传到了外村,越传越神,越传越玄乎,居然说她死后成仙了,尸体才不会腐烂,在郁锋涛怀里还会微笑;郁锋涛在她李秋玉死后,干一事成功一事,一定是李秋玉当了神仙在助他。 当然,随着李秋玉死后成仙,郁锋涛也沾光了,名声在外。 从此,有许多外村人慕名前去请郁锋涛打墓碑,郁锋涛一律拒绝。钱,对他目前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但是他不能眼睛只盯在脚趾前的蝇头小利上——无远见。被人请去打墓碑,只能算是帮人打工,得一点工钱而已,而且一付墓碑打下来,花多少天时间。一但答应了人家聘请,他要离开闹荒,他要离开自己家,在别人家里干活,他能自由自在学习,他能顾得了自己在闹荒刚刚起步的事业?那样的话,不但荒废他的学业不说,而且还毁了他的事业,得不偿失。 人比人,气死人。 自从有人上闹荒村请郁锋涛前去打墓碑后,高阿六既眼睛红又妒嫉,一天到晚不是在郁锋涛家门口徘徊、溜达,便是跑到独松山去偷窥郁锋涛一举一动。 每当看到有外村人从郁锋涛家门口扫兴走出时,高阿六火冒三丈,气得跺脚大骂,仇恨天地为何如此不公。 一个曾经要拜他为师的落魄穷小子,一夜之间成了闹荒一个石匠大师,外村人慕名登门去请,他高阿六这么一个打了一辈子石头老石匠,无人问津,现在连打石头这口饭碗都被郁锋涛给砸了。 每次从独松山或者郁锋涛家门口回去,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头愤怒和仇恨下,高阿六便赌气拿上锤子和钻子,蹭蹭蹭窜到西松山山沟里,学着打墓碑…… 丑事被村里人发现后,大家嘲笑高阿六半夜想狗屎做点心,做梦都得不到。 突然有一天,高阿六不到独松山去了,也不去西松山学打墓碑了,躲藏在郁锋涛房子墙角边上偷窥,像是在等什么? 某事在人,成事在天。 心怀不轨,天不助也。 苦苦的一直等到第八天,高阿六才等到一个外地中年男子走进郁锋涛屋里头。 中年男子,长得肥头大耳,头顶有点秃,手上拿着一个闹荒人从未见过的文件包,走起路来显得神气活现,一瞧,便知是个土豪。 暗中窃喜,高阿六巴不得中年男子马上、立即从郁锋涛房子大门走出。不管下什么下三滥手段,他高阿六今天非搞定中年男子不可,从其身上割下一块肥肉,好让郁锋涛瞧瞧他高阿六的本事。一边做着发财美梦,高阿六一边疾步朝村口走去,他要在村口劫住中年男子,这事不能被郁锋涛发现,要是被郁锋涛发现,郁锋涛肯定会从中破坏,破灭了他高阿六的发财美梦。 大约半个钟头后,中年男子终于朝村口走去。 瞧中年男子一脸扫兴,高阿六晓得肯定又是遭到郁锋涛拒绝。 心头一喜,高阿六像一只老猴,滑稽地一蹦三跳来到中年男子跟前,点头哈腰:“兄弟,你是找我们村郁锋涛打墓碑,遭他拒绝了吧?他那个人呐,会一点手艺,尾巴翘到天上,谁能叫得动他呀。这样吧,我帮打墓碑,咋样?” “你会打墓碑?”中年男子狐疑盯着高阿六。 奸笑两声,高阿六铁底无耻,说:“打墓碑,那是我的老本行,拿手好活。说来,锋涛还是我徒弟。”“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打过的墓碑。保证让你一看,一准个满意。”话声未落,高阿六强拉中年男子手,即往西松山去。 一到李秋玉墓地,高阿六变成了一只饿坏的狗,突然看到一个小孩蹲下去,急不可待叫嚷道:“兄弟,你看看,这是我高阿六打的墓碑。” 中年男子摸着栏杆石柱头上的石狮,双眼发出一束诧异目光,心不由衷赞叹道:“好手艺!好手艺!果然好手艺!” “那当然哟。”高阿六脸皮厚得都生了一层毛,霜都打不着:“不是我吹牛,我这手艺,卢水境内没人能比。”“我没有锋涛那样贪心,每天工钱只三十块钱,半个月打一套墓碑。便宜吧,兄弟?” 刚走到墓碑前,“烈女李秋玉之墓”七个黑色大字立即跳入中年男子视线,一下子加重他心头怀疑。 霍地,中年男子一转身,讽刺目光直盯高阿六,说:“阿六师傅,这些全是你打出来的?” 高阿六脸不红,心不慌,拍着胸口:“是啊,全是我阿六打出来。我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打出来。” “噢——”中年男子嘲弄地点点头,一脸讥笑:“闹荒这么穷村,会出你这么一个出色石匠,很了不起的哟——” 把头一昂,高阿六更是忘了身后尾巴:“全村人盖房子起墙基的石头,全是我阿六打的。” “哈哈哈……”不知为什么,中年男子突然仰着脖子朝天放声大笑,之后话中有话对高阿六说:“阿六师傅,看来,你这一辈子也只能呆在闹荒这个穷村给人打打石头,起墙基哟——”“我听锋涛师傅说,这一付墓碑打下来,少了十五万块钱,是绝对不行。不看不相信,这一看,我还真相信人家锋涛师傅,那才是客厅里挂磨盘——大实话。”说话时,中年男子已经走到了墓边,倏地一扭头,讥笑一声:“高阿六,你的鬼话,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对鬼说去吧,我走哟——” ——十五万? 十五万块钱,对高阿六来说是天文数字,他做梦想都不敢想的事。当下,高阿六吓得面色跑掉,傻乎乎的嘴里不停念叨:“十五万,十五万,十五万。我阿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十五万呐,老天哟,有十五万,我阿六要什么有什么,娶个十八岁女孩作小老婆都行。锋涛这个婊崽买一辆拖拉机,我要买十辆,一百辆,气死他,气死他,气死他,哈哈哈。” 懵懵懂懂中,高阿六只感觉满天崭新百元钞票雪花般朝他铺天盖地飘落,他挥着双臂东跑西窜拼命抓钞票。可他半张也抓不着,越是抓不着越心急,到后来高阿六变成了一条疯子…… 抓着抓着,高阿六一直抓到墓边,一脚踩空,掉下山崖,他竟然还以为自己是随钞票飞了起来。 “不好啦——”高阿六掉下山崖瞬间,突然传来一个老头子恐慌惊叫声:“阿六被秋玉天灵推下山崖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高阿六不会想到,李秋玉死后升天变仙女这事一曝光,再加上外地人慕名到闹荒请郁锋涛前去打墓碑,红眼睛暗暗盯上了李秋玉的坟墓,每逢初一、十五便去点香,求李秋玉在天之灵从中保佑他红眼睛能学到郁锋涛打墓碑的手艺,因此也时常偷偷上李秋玉坟墓琢磨打墓碑。 先前高阿六和中年男子前脚踏在李秋玉墓地,红眼睛后脚即跟上,他想看看高阿六到底想干什么名堂,便躲在不远处一块岩石下偷看。当他看到高阿六手舞足蹈像一个疯子,禁不住在一旁捂着嘴大笑。随后一想,红眼睛感觉不对劲呀,怀疑高阿六十有八九是中邪了,是李秋玉显灵在惩罚他…… 人命关天,红眼睛一下子恐慌了。 一边亡命的往村里跑,红眼睛一边发疯地叫嚷: “不好啦,不好啦,阿六被秋玉天灵推下山崖啦——” “不好啦,不好啦,阿六被秋玉天灵推下山崖啦——” “不好啦,不好啦,阿六被秋玉天灵推下山崖啦——” ……叫嚷声引来乡亲们看热闹,当大家看到红眼睛像疯子一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凑热闹的、爱管闲事的……统统随尾而去。 正在屋里头烧火煮饭的高阿六老婆——蔡雪枝,乍听到门口红眼睛叫嚷声,一下子火冒三丈,丢下手中火钳,从厨房窜出来,指着红眼睛鼻尖大骂:“红眼睛,你才被死鬼推下山崖。”“给老娘滚出去,快滚。我家老头子到底哪点得罪你了,你这样子大白天诅咒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快滚。”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心头的恐慌眨眼间被冲天怒火吞噬,红眼睛气得连话说不出口,围观人群见状,认定红眼睛确实是疯了。 有过一杯茶工夫,红眼睛才有所镇静,不满地瞪着蔡雪枝:“想不到我红眼睛好心没好报。反正,我已经对你说了,你爱信不信,不管我的事,人要是死了,别怪我没跟你说。”说完话,红眼睛不跟蔡雪枝计较,扭头扬长而去。 待红眼睛身影在大门口消失,回头往里才走了两步,蔡雪枝脑子一闪,恐惧万分,要是红眼睛说的是真的呢,天呐,她不敢往下想——太恐怖了。看到儿子,儿媳妇——高江兵、高江滔、高江录、洪香玉、肖虹莲一个个愣在那儿,蔡雪枝火得怒吼道:“你们几个还不赶快去找你们阿爸,死在屋里头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做道场驱鬼 声音没有来得及落地,蔡雪枝自个儿第一个往门外窜去。 高江兵儿子高东树才十五c六岁,他跑得快,一口气跑到了西松山,在李秋玉坟墓前的山崖下发现满身是血的爷爷,慌得对后边人群大喊:“阿婆,阿爸,阿公在这里” 命不该亡。 那山崖并不高五米左右,摔下时,高阿六不过是头打破了一个小洞,一条胳膊和一条大腿打断,人昏厥过去而已,但也算是去了半条人命。 回到家,蔡雪枝一边张罗二儿子高江滔找来郝阿秀,一边张罗大儿高江兵赶去溪洋卫生站请医生。 当下有人提醒蔡雪枝,雇郁锋涛的拖拉机去很快。蔡雪枝不是傻瓜,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家老头子在郁锋涛跟前,那是一个大仇家,郁锋涛会答应吗?要是被郁锋涛拒绝了,他们家可丢不起这个面子。况且,郁锋涛这两天一直忙着拉石料去卢水,说不定这个时候拖拉机正在卢水呢。反正闹荒离溪洋没有多远,蔡雪枝根本不愿去求郁锋涛,更不想在郁锋涛面前丢面子。 趁着大儿去溪洋请医生未到空档,蔡雪枝赶紧去找红眼睛。这件事要是真如红眼睛所说那样,可惨了,一想到这儿,蔡雪枝心头是阵阵发怵 人命关天,还算红眼睛有良心,没有因为先前遭到蔡雪枝不识好歹的野蛮谩骂不理睬她。当下,红眼睛添油加醋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番,最后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你老公醒过来后,你亲自问他。他当时手舞足蹈的窜来窜去,像是被人追打。在他掉到山崖那一刻,我看见一个长头发女子把他推下去。” “啊”蔡雪枝恐惧得一声尖叫,脸色刷地苍白下去。 见状,红眼睛卖棺材的听说人病危暗高兴,心头一阵幸灾乐祸:雪枝,你这个死老太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起先骂我,骂吧。从现在起,我红眼睛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不怕你不拿好东西孝敬我。你那个瘪老头子,居然想打出锋涛那样好的墓碑,哈哈哈,笑死人了。 走出红眼睛屋里,蔡雪整个人从头到脚被一团从未有过恐惧笼罩住,仿佛看到了死亡正在向她老头子逼过去。虽然红眼睛没有说那个女子长得什么样子,但是蔡雪枝心底里头十分明白,那个女子是死鬼李秋玉。 满脑子恐惧的蔡雪枝,越想越气,对郁锋涛的仇恨那是恨不得一口想咬断其脖子,破膛挖心肝。几年下来,他郁锋涛把她老头子整得够狼狈了吧,万万不曾想到,李秋玉死后居然还要帮着郁锋涛害她老头子。要是这一回她老头子有个三长两短,哼,哪怕是家破人亡,她绝不放过郁锋涛哪怕子孙遭到灭顶之灾,也要把李秋玉坟墓铲掉,把李秋玉尸体抛到荒山喂狼,魂魄散了,不能再害人。 骂完了郁锋涛和死者李秋玉,蔡雪枝这才回过头埋怨自家老头子,这老头子今天十成是鬼迷心窍了,把陌生人带到李秋玉墓上也罢,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死人面前去骗人家,损害郁锋涛。你想想看,这李秋玉是郁锋涛什么人?老头子居然不知利害,干出损害郁锋涛的事,李秋玉灵魂能饶过他,该死的死老头 到家后,蔡雪枝等不及医生到,即刻叫三儿子高江录赶紧赶去十里外羊岩山,把庙里和尚头叫来给她老头子做道场驱鬼,岂能容李秋玉这个不得好死的女鬼害她老头子。 三儿子前脚一走,蔡雪枝后脚吆喝儿媳们准备晚上做道场所用东西,早把迎接医生的事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好像她根本没有叫大儿子去溪洋卫生站去请医生。 两个钟头后,高江兵请到了医生。 喝了杯茶,稍微歇息,医生到房间里给高阿六查看伤势,打针,重新清理伤口,挂瓶,开药。之后,医生慎重c严肃地对蔡雪枝说道:“你老公伤势非常严重,必须马上送到县医院去治疗,否则的话,他右手要残废。” 脸一下子拉长,蔡雪枝显得很不高兴:“医生,我家老头子是被那死女鬼推下山崖。要送到县医院去,也要等到今晚道场做完,把附在他身上的女死鬼魂赶跑了,明天再送去。你叫我们马上把他送去,这不是害他命吗?” “什么?”医生气得脸色发紫,蔡雪枝这话说的,叫他咽不下去,好像是他有意要害高阿六。压着心头怒火,医生从嘴里咬出一句:“愚味。”然后,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家什,抬头,医生双目直逼蔡雪枝:“那,你们自己决定吧。卫生站里还有一个重病人,我得赶回去。”医生背起药箱。 “医生,那你吃了饭再走吧。”也许是觉得过意不去,蔡雪枝欲要拿下医生药箱。 把蔡雪枝手推开,医生话中有话地说道:“不用了。救人要紧。病人家属这时候一定很着急。” 反正蔡雪枝心头装着是迷信一事,医生要走,正合她心意,也不强留他留下了。 医生走后约莫半个钟头,昏迷中的高阿六居然开口叫道:“钱,钱,钱,我的钱” 又隔了半个钟头左右,昏迷中的高阿六再次开口叫道:“十五万,十五万,我打,我帮你打” 这么迷迷糊糊一乱叫,屋里大大小小的人认定高阿六果然中邪,鬼魂附身无疑。 一直等到天完全暗了,高江滔才带着和尚头到家。 匆匆吃了晚饭,屋里头如临大敌忙开。 可怜的高阿六,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了,又是符烧身,又是被灌符水硬是被折腾了一个晚上。明明没病的人,也要被折腾出病,更不要说一个受重伤的人能经得起如此折腾。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蔡雪枝一摸老头子额头,吓着一大跳:天呐,跟火烧一样。“阿六,阿六,阿六,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叫了大半天,老头子没半点反应,蔡雪枝害怕了,哪管得三七二十一,慌忙去把正在酣睡中的和尚头叫醒。她怀疑,不是和尚头法力不到家,就是他藏私没有全部使出。 酣睡中硬是被叫醒,和尚头非常不爽,很不情愿的起床。但是当和尚头跟随蔡雪枝来到高阿六身旁,手刚刚触到高阿六额头顷刻,一吓,抽了回去,冒出一身冷汗,强装镇静:“没事。这是昨夜女死鬼被赶跑后,在他身上鬼气冒出,要到中午才会好。”嘴上这样说,和尚头担心人命,心头在盘算早点溜之大吉,又不甘心红包尚未到手。一旦红包到手,他才不会管高阿六死活,甚至连早饭都不会吃,鞋底抹油溜了。 晌午时候,高阿六并未如和尚头所说,情况更加严重,这下子,蔡雪枝不害怕才怪。无奈之下,又去叫郝阿秀。 郝阿秀一瞧,历声道:“不是我在吓唬你们,再不马上把人送到县医院去抢救,你们准备后事吧。” 犹如五雷轰顶。 这一句话,郝阿秀可把高阿六老婆,儿子,儿媳,孙子吓得面如石灰,一个个如同木鸡。 “你们还死呆着不动干么,还不把你们阿爸送县医院去。”蔡雪枝从惊吓中醒过神,大喝一声。 送?怎么送?到县医院去不是几十块钱的问题,是要几百块,甚至上千块钱。昨天剩下的六十多块钱,今天拿三十块钱包红包给了和尚头。现在全村除了郁锋涛有能力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外,还有谁有那么多钱? 在大儿子提醒下,蔡雪枝被眼下窘境难住,怔怔地拿不出主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儿子c儿媳们盯着她拿主意当儿,大喝一声:“你们还死在屋里干么,还不赶紧出去借钱。”“江兵,你快去雇锋涛的拖拉机。” “哦,哦,哦。”高江兵一听不要他去借钱,拔腿就跑。 高江兵赶到郁锋涛屋里时,郁锋涛正在独松山。 要到独松山去找郁锋涛,高江兵头都涨了。 给郁锋涛干活的人可全是在独松山,这一去,要是郁锋涛翻脸不认人,倒霉的只能是他高江兵。毕竟,这几年下来,他父亲没少坑害人家郁锋涛,再说这一次他父亲摔下山崖,又是在李秋玉墓前。然而,他父亲命在旦夕,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 俗话说,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瞧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高江兵,郁锋涛强压胸膛愤怒,瞠目怒视。不必高江兵开口说,郁锋涛早晓得他来意。 闹荒人就是这样,平日总是歪心肝坑害你,一旦自身发生事情了,拿你当二百五使。 等高江兵刚说了个开头,郁锋涛即双眼冒火,咄咄逼人怒斥高江兵:“我欠你们父子钱了哎,你去死吧。告诉你高江兵,我锋涛的拖拉机宁愿去拉死人,也不会去拉你那个死老货。”“你们父子的心咋会这样毒。秋玉咋了,她惹你们啦?竟敢跑到秋玉墓上去骗人,狗胆包天了是不是?对!是秋玉天灵把你那个死老货推下山崖,秋玉昨夜托梦跟我说了。你们有本事,再去请个法力高的和尚头啊” 遭到郁锋涛盛气凌人,不留情面一顿怒斥,高江兵火得心血沸腾,但是面对怒不可遏的郁锋涛,面对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他不敢顶半句,最后只得愤愤的狼狈逃回去。 高江兵逃回去一说,一屋里人一个个鼻子拧住,不敢做声,只能把愤怒吞进自己肚子里。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只能怪他高阿六往日太坑害人,太欺负人,怪不得郁锋涛咄咄逼人,没有人情味,只能说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愤怒无奈之下,高江兵c高江滔c高江录兄弟三个只好用担架抬着父亲一步一步吃力走出村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被恩人算计 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没有被郁锋涛看笑话,但是在县医院治疗了个把星期,花去了四千多块钱,再借不到钱了,高阿六迫不得已回到家里养伤。 时时刻刻盯着村口动静,一见高阿六被儿子们抬回村,红眼睛这个大恩人很有人情味,立马随尾跟去看望高阿六。 此后,每隔三c四天,红眼睛便要去探望一回高阿六,显得特有人情味,把高阿六夫妻激动的差点要叫他红眼睛爹了。 恩人就是恩人,不比以前了,红眼睛现在出入高阿六屋里就像出入自家屋里,大摇大摆,根本不把屋里主人瞧在眼里。 天,下着雨。 戴着一顶破斗笠,红眼睛大摇大摆走进高阿六屋里,他昨晚一夜不曾合眼,睁眼闭眼全是郁锋涛拉着一车车石料去卢水,因为他昨天亲自数过郁锋涛整整拉了六车石料去卢水。一天六车呐,我的天,那得卖多少钱哟!叫红眼睛心痛c眼红的是,因为穷没钱和郁锋涛一样办个石料场赚大钱。 回家一个多月,第一次下床走动,高阿六独自一个人坐在厅堂里,张望着天井发呆,脑子还在想着墓碑的事,他不甘心。 “老伙计,能下床啦。”红眼睛眼尖,前脚未迈进门槛,便看到了高阿六,不等高阿六开口,他即开口招呼。 大步流星走进厅堂,摘下斗笠往天井甩了甩,红眼睛然后走到高阿六身旁,自己拉过一条凳子坐下,一把抢过高阿六放在凳上“大前门”牌香烟,动作麻利抽出一支点上,却是舍不得烟还给高阿六。 虽然对红眼睛喧宾夺主行径十分恼火,但是高阿六面对自己恩人也只好忍得。没有红眼睛,他可能早已命归天。 抽了几口烟,过了把烟瘾,红眼睛笑脸后面藏着三分奸诈,话中有话揭高阿六的短:“我说,老伙计,不是我要存心故意说你,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厚道点。要是那天那个胖光头真要你打那样的墓碑,你怎么打给人家?” 脸刷地一下红到脖子上,高阿六不好意思地说:“老兄弟,不怕你笑我,看到那么多人找锋涛打墓碑,一个个全被他拒绝,我这是急昏了头呐。”“你想想看,那一付墓碑要打十五万块钱呐。十五万呐,你能想的到吗?” 别说是高阿六急昏了头,红眼睛自己急煞的差点要撞墙了,眼睁睁看着人家大把大把的把钱往口袋里装,他却想不出一丁点办法。 高阿六这话算是说到他红眼睛心里去了,皱了一下眉头,他仍然是话中有话:“我说,老伙计,你急也是白急。不是我瞧不起你,十年内,你也打不出锋涛那么好的墓碑,听说那死鬼的像是靠雕刻,这你会吗?不过嘛,我们倒是可以在另一件事上跟锋涛争,甚至可以把他压下去,叫他气的吐血。” “什么事?”高阿六眼睛一亮,伤势全好了。只要能够跟郁锋涛争,把郁锋涛压下去,把这次摔伤的仇报了,豁出这条老命,他高阿六在所不惜。 眼睛溜了一下大门外,红眼睛诡秘地压低声音:“办一个石料场。我这两天一直在注意锋涛拉石料去卢水的车数,头一天是九拖拉机,第二天是十上拖拉机。你算算,他光这两天赚了多少钱呐。”“办个石料场又不要大本钱,只不过是买个拖拉机头,一台打碎石头的机器,这用不了多少钱,你还可以在暗中慢慢偷学他打墓碑,这不是更好吗?” 这倒是一条好计谋。高阿六心头暗叫一声好。一喜,高阿六亲自给红眼睛递烟。可是递烟的手伸手出半截时候,高阿六僵住了,疑虑张望红眼睛:“老兄弟,你看我,这次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哪来的钱去” 截住高阿六的话,红眼睛皮笑肉不笑:“我说,老伙计,我说你没头脑,你真真的是没头脑。不要说是现在,即使是以前,靠你一个人,你照样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不是我有意笑你吧?你一家不行,可以几家人合伙,不就得啦。”“你想想看,锋涛自己一个书生,又干不了粗活,全是雇人干。我们找几家劳力多的人合伙干,还不一下子把锋涛压下去,挤垮。” 要是能把郁锋涛压下去,挤垮,高阿六巴不得。可是眼下困境一直困扰着高阿六,他十二分忧虑:“老兄弟,你看我这身子连走路都困难,人家” “只要你愿意干,找人的事包在我身上。”见高阿六已经被他说动了心,红眼睛一声打断高阿六的话,拍着胸口大打包票。 看到红眼睛如此讲义气,高阿六也不是孬种,在红眼睛眼前来一番英勇就义:“老兄弟,只要能找到人合伙干,我阿六干。这个仇不报,我阿六还算个人吗?” 对他这个大恩人如此言听计从,红眼睛暗里要乐疯了,心头讥笑高阿六不知羞耻,一个手拿钻子都发抖的干瘪老头,快进黄土的人了,居然想打出郁锋涛如此绝活墓碑,简直异想天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 乐呵呵的离开高阿六屋里,红眼睛并没有回家去,他半天等不及要去拉拢人合伙干石料场。拉拢谁合伙,红眼睛心头早已盘算好,高丛木c高信钱c高怀德c徐宽宦c活庄稼c高隆巴c管事佬c郁正丰c高富唐c四把笔c徐水龙c高克木c老太婆c川阳人全在他算计之下。 事情不如红眼睛所愿,结果愿意入伙的仅是高丛木c高怀德c活庄稼c高隆巴c管事佬c高富唐六人,其他人一来是因为没钱,二来是没胆子冒那个风险。 六个就六个吧,有人入伙总比没人入伙要强吧。红眼睛所担心的是这六个人中途变卦不干,因为红眼睛心底里头阴险算盘是从他们口袋里抠出钱,不是真心实意要跟这些人合伙干。一旦赚到了钱,有了资本,他红眼睛一家人单干。 几天来,红眼睛东奔西跑催促六个人去弄钱,好话说尽,哀求的话说了几大箩筐,别说半句不好听的话不敢说,连稍微埋怨口吻都不敢张口,他妈的,差那么一点点没给他们跪下。活了一辈子,他红眼睛何曾有过这样子软骨头当孙子,只能回到家里恶毒的谩骂六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解解心头之恨。 钱,钱,钱。 钱的事,半个月后终于有了八成着落。 晚上,几家人聚在高阿六屋里,商量去购买设备事宜。不料,好事到头来成了坏事,每个人心头打着各自小九九,结果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吵起来。谁都想趁此机会去见见外边大世界,可是又总担心办不好事,没法向大家交待。别人去吧,又不放心,总担心钱被人私吞。 本来有病在身,再加上大家这吵来吵去,高阿六心头非常恼火,气愤愤地大叫:“大家别吵了。锋涛对我们这六家是有仇恨,恨不得我们大家比他以前还穷,我们这六家人更要拧成一股绳,把石料场办起来挤垮锋涛。我看这事,由红眼睛和富唐去最合适。” 别看高阿六平日狗嘴吐不出象牙,刚才这话说到每个人心里去,恨不得挤垮郁锋涛,这是他们心头公开仇恨。办石料场这件事是红眼睛发起和牵头,几个人当中要算高富唐最有钱,要是石料场办起后,钱一时周转不开,可以叫高富唐救急一下。所以高阿六这么一说,众人想想也是。 去购买机器的事就这样敲定下来,红眼睛和高富唐后天出发,钱不够的人,这两天赶紧把它凑足。 有钱人办事,出手大方,掏钱如流水。没钱人办事,算了这头,要算那头,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 所以红眼睛c高富唐出去购买设备,钱被算得死死的:柴油机两千三百块钱,破碎机三千四百块钱,共五千七百块,那带五千九百块钱去吧,二百块钱是运费c车费和他们两个吃饭的钱。在他们算来,二百块钱顶多花去一半。 第四天一大清早,红眼睛c高富唐怀揣购买设备的钱,欢天喜地上路啦。 到卢水一打听,听说要到水湖市才有柴油机和破碎机买,红眼睛c高富唐一下傻了眼,可把他们难住:上水湖去买吧,他们大字不识一个,说出的普通话,能叫整个水湖人笑崩一嘴牙更担心自己这么一个乡巴佬一到水湖,柴油机c破碎机没买到,人丢了。 红眼睛纸糊灯笼肚里明白,要是这样空手回闹荒,办石料场这事没戏唱了,那么他红眼睛发财梦,也彻底破灭。 两个人像小偷一样,大街不敢走,躲躲闪闪走到城边一条很少有人的公路上,到了一个山坳处蹲下,嘀咕着,瞧他们可怜的和两头被打蜷缩成一团的狗一样,叫人看了,不免三分怜悯。 红眼睛说:“富唐,这事你得拿个主意。” 高富唐说:“我拿什么主意呀?实在不行,我们回去算啦。” 红眼睛说:“回去?空手回去,全村人还不笑我们两个是废物呀,往后谁会瞧得起我们两个。” 高富唐说:“这我会不知道吗?可是我们要是去水湖的话,这钱多花了,他们几个怪我们咋办,多花的钱要我们自个儿出,你说,又咋办?” 红眼睛说:“我看不会。既然是愿意合伙干,我看,他们不会那样小气。换句话说,他们真那样小气,当我们自己出钱去玩了一趟水湖,还能怎样?你家比我家有钱,我都不在乎那几十块钱,难道你富唐会在乎那几十块钱吗?人活的,是要争一口气。你富唐不会这么快忘记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吧?” 高富唐说:“谁说我会在乎那几十块钱?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两个去水湖把拖拉机头和打石头机买回来。” 红眼睛说:“好,好,好。我们走” 猪头一个,高富唐是中了红眼睛的激将法,事实上红眼睛更心疼那几十块钱,但是箭上弦上不得不发。不去水湖购买设备,他只能回到闹荒,眼睁睁看着人家郁锋涛把大把大把的钱往口袋里装,他眼睛还不红得出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身陷窘迫之境 这么一磨磨蹭蹭半天,等到红眼睛c高富唐风风火火赶到车站买车票时,才知今天已经没有去水湖的班车,只能等明天。 明天去水湖事情会不会办得很顺利?红眼睛c高富唐这心头十五只吊桶七八下,一直不踏实。 夜里,这两个人各怀心事,到了三更,他们仍然无法入睡。要知道在闹荒,天一黑,他们早早床呼呼大睡了。 这种时候,红眼睛确实是有些后悔,你说,明天这一去水湖万一买不到柴油机和破碎机的话,他是无脸回闹荒了。但是郁锋涛大把大把的往口袋里装钱,对他诱惑力比天还大,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头痒痒的。 和红眼睛心事完全不一样,高富唐不心疼那一点钱,更不会眼红郁锋涛大把大把的钱往口袋里装,但是他不会忘记爷爷是怎么死的,所以这事要是办成了,真的能赚大钱,他自己再去买两c三套设备,把郁锋涛挤垮,报了他爷爷的仇。 第二天在水湖,红眼睛c高富唐闹了一个大笑话,他们一走出车站门口,看到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厦,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的各种各样车子,眼花缭乱的只感觉自己来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奇怪世界,这一切好像做梦一般。 没有踏出闹荒这个山沟沟,红眼睛c高富唐根本不晓得天地是如此之大,外边世界是这样精彩,感叹这一次到水湖大开眼界。这个时候,他们痛恨自己咋会出生在闹荒那样一个穷山沟里。 街行人瞅着红眼睛c高富唐愣头愣脑站在那儿像两只呆鹅,一看便知是两个头一回进城市的乡巴佬。 站了大概两个钟头,红眼睛c高富唐这才盲目地走进人流,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去。 卢水话和水湖话差别蛮大,红眼睛c高富唐这两个乡巴佬,他们开口说普通话,叫街的人笑的差点滚在地爬不起来。后来,他们就胆怯c害羞向人们打听到哪儿去买柴油机和破碎机了。 大城市和一座迷宫一样,红眼睛c高富唐分不清东西南北,半天时间都在同一条街打转。等到红眼睛c高富唐稍微有点悟过道道时,天已经暗了,无奈下,两人只得找了一家只要十块钱住宿费的小旅社住下,一切等明天再说。 好在旅社老板是个热心人,第二天早亲自领红眼睛c高富唐去市西的机械市场。否则,这么一个偏僻地方,恐怕要等到红眼睛c高富唐把整个水湖市寻遍了,才能找到。 红眼睛c高富唐也因此感受到了城里人的热情,助人精神。以前郁锋涛说城里人是如何如何热心助人,他们嘲笑那是郁锋涛对闹荒人的不满,故意讽刺乡亲。 耳听为实,眼见为真。亲身经历之后,红眼睛c高富唐才明白郁锋涛说的是真实话,并不是心存不满讽刺乡亲们。 不料,红眼睛c高富唐极乐生悲。柴油机没有涨价,但是破碎机每台却是猛涨了三百块钱。一下子把红眼睛c高富唐难住。他们把身所有钱掏出了,仅购两台机器,连中午吃饭c机器运费c回去车费都没有了。买还是不买,或者是只买一台?红眼睛c高富唐举棋不定。 “买了。”最后还是高富唐有魄力,下决心两台机器全买。 红眼睛困惑地张望高富唐,有点不相信:“真的要买?” “买了。”高富唐一点不像开玩笑,一副足智多谋的样子:“运费和车费,我们去跟车站的人商量:等我们到了卢水,还给他们。” “你卢水有亲戚?”红眼睛半信半疑。 显得很生气,高富唐目光一凶,说:“你都不会去向淑娟借呀,笨蛋。她生意那么好,乡里乡亲的,借一c二百钱,她会死呀”“等我们一回到村里,马还她。” 被高富唐抢了风头,红眼睛有点不服气,但不服气不行,他想不出更好主意。当下,只得依高富唐说的去做。 不曾想到的是,水湖汽车站站长是个方脑壳的人,任凭红眼睛c高富唐哀求到喉咙干了,直到红眼睛跪下求他了,他仍旧不肯通融一下。 也许是红眼睛这一跪,感动了苍天。 关键节点,外出办事回来的副站长,副站长是卢水人。这时,一听说是老乡,副站长二话不说,在站长面前给他们两个做担保,站长才同意。 回到卢水,还算顺利。 红眼睛跑去向彭淑娟借钱,彭淑娟没问他借钱做什么,爽快的把三百块借给了他。 闹荒人见到红眼睛c高阿六c高丛木c高怀德c活庄稼c高隆巴c管事佬c高富唐这一伙也要办石料场,人人蠢蠢欲动,观望他们到底行不行,行的话,跟着干起。 晚,几家人男女老少围着柴油机c破碎机,欢天喜地,品头论足,如同突然从天掉下一架飞机。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郁锋涛屋里聚着一帮青年和吉大庆c龚帮裕c李伟大三个老头,他们显得焦虑不安,说要是过段时间全村人都跟着办石料场,那他们的石料生意岂不是要一下子少了许多? 笑嘿嘿的,郁锋涛若无其事:“你们放心。我们主要是干石雕和墓碑,石料只是附带,利用石雕和墓碑剩下的废石头而已。” 说是这样说,事实,郁锋涛心底里头已经预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浩劫可能在等他。 巴不得闹荒人一个个穷得叮当响,郁锋涛没有这个恶毒心,他倒是希望乡亲们一个个能够早日摆脱贫穷,富裕起来。但是要是全村人一哄而起办石料场,那么好的石头全被破碎成石料,对郁锋涛来说不啻于一场大浩劫,是他不忍心看到,他必须制止它。 第二天早,高福菊给郁锋涛还钱的时候,皱眉头显得有些许忧虑问郁锋涛,他阿爸一帮人跟在他郁锋涛屁股后头学办石料场,能行吗,赚到钱吗? 想了一下,郁锋涛很诚实地说,福菊呀,人走人道,蛇走蛇路。行不行,他郁锋涛可不敢妄说。他现在与她阿爸他们一伙人是竞争对手,是不会对她说什么。当然,他郁锋涛晓得她是一个好女孩,但是她更应该想到,她阿爸那伙人三番五次坑害他,要置他于死地,好与坏,他是不会对她吐出半句真话。 害羞的脸一红,高福菊点点头。 “锋涛,谢谢你阿妈!我回去了。”嘴说是要回去,其实高福菊舍不得回去,想在郁锋涛身边多待一会儿,但是她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不是高容容,人家郁锋涛把话说到这份了,她不好意思赖着不走。 一路走着,高福菊一路想着郁锋涛的话,越觉得郁锋涛在全村青年当中最最最优秀鹤立鸡群!人家面对她这个仇人女儿,不怒不气,没一点轻视,说话直来直去,没半句讽刺。高福菊想,在闹荒要是彭淑娟换成别人,肯定是不会借钱给她父亲。高福菊认定,这是人们平日所说的好人有好报!今天的郁锋涛,再没人能整倒他,也没人再敢去整他。想到这一切,高福菊祈祷着父亲今后好好善待郁锋涛,不要再去坑害郁锋涛,哪怕是日常里对郁锋涛不利的事。 然而,高福菊一片心愿终究仅仅是一个心愿罢了。在她走进郁锋涛屋里当儿,他父亲那一伙人的风凉话已经满天飞:他们人多势众,又不用雇工,不出半年,要再买五台破碎机。哈哈哈,到时候看到他们的大场面,郁锋涛肯定气死不可 在吵吵嚷嚷中忙乎了一个星期,一伙人终于学着郁锋涛做了一个木制机座。因为他们没能力从山爆破石头加工,当然眼下也想不出这么一招,而是用那阵子抢石头时搬回去的石头。开工这天,一定要搞得轰轰烈烈,热闹非凡,好叫全村男女老少全都晓得。 农历四月初九这天是黄道吉日。 四个人抬着柴油机c破碎机,后头跟随着四十多号人,朝红眼睛家那堆石头方向走去。可惜,跟郁锋涛当初那阵势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差了十万八千里呐,人家当初虽然人数仅是他们一半,可是人家是开着拖拉机,推着板车,可不像他们这样丢人居然要用人抬着柴油机c破碎机。 走了二十来分钟头,一大群来到了红眼睛堆放石头的那块地里。等不及柴油机c破碎机放下,几十号人即围去,七嘴八舌,指手画脚。然而当柴油机c破碎机安装妥当之后,笑话随之爆发,关键时刻,那么多人中居然没一个人懂得发动柴油机,刚刚还指手画脚开的人一个个成哑巴,纷纷往后退。 几个当家的束手无策,急得如无头苍蝇团团转,你看看我,我看看我。 红眼睛尤其额头豆大汗珠如同下雨一般,急得心要蹦出。在女儿偷偷拉了拉他衣角,小声说,去叫景生教一下,不就行啦。彭淑娟都肯把钱借给他,郁锋涛肯定不会拦住吉景生。 经女儿一指点,红眼睛才醒悟过来,有意大声吆喝道:“福菊,你快去叫景生来教一下。” 没有拒绝,高福菊转身朝村里大步流星走去。 不巧,郁锋涛今天偏偏不在家里。 一口气跑到独松山,高福菊远远的看到郁锋涛正在山打石头,芳心一喜,一时忘了累,立即爬去。 来到郁锋涛面前,高福菊气喘如牛,来不及歇口气,迫不及待央求道:“锋涛,我阿爸他们不会发动拖拉机头,你可不可以叫景生去教教他们?” “哈哈哈”没等郁锋涛说话,干活的人一听高福菊的话,大跌眼镜,朝天大笑。 “你们不是要再买五台破碎机,气死锋涛吗,还有脸来”吉景生气得大骂。 没有抬头看高福菊红得跟朝霞一样的脸,郁锋涛不让吉景生把话说下去:“景生,别废话,去教他们一下。” “嗯,嗯,嗯。”吉景生不敢吭声,扔下手钢钎即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巧施奇招制起哄 望着跟在吉景生身后下山的高福菊背影,郁锋涛心头说,红眼睛你不算聪明人,还算你有三分狡猾,每次都叫你女儿来找我。闹荒村的青年男女,全都在你们这一辈魔掌中生活,我能理解他们内心那种非常无奈的痛苦,只要他们不坑害我锋涛利益,我不会去伤害他们,相反,我要尽一份力量把他们从你们这些魔掌中解放出来,生活在另一个充满阳光的灿烂世界里。你们不是夸下海口,要气死我锋涛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得瞧吧! 当吉景生一回去,一秒也等不及讲述那四十几号人被他当作蠢猪一头,狠狠臭骂一顿,没一个敢吭声。瞧他那神气,犹若是一头大象被他一口吞下似的,引得其他人羡慕得要命。 “景生,人家请你去教,那是看得起你。你倒头骂人家,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很光荣是不是?”冷不丁,郁锋涛阴沉着脸,泼了吉景生一盆冷水,“你学会开拖拉机,我可是花去了一千多块钱。”“我告诉你,景生,往后再恃自己学了一门技术,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欺负人,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 “这,这,这”吉景生万万不曾想到郁锋涛不夸他也罢了,反倒责备他,太不可理喻了,困惑地瞪着郁锋涛。 按郁锋涛心思,他是巴不得全村人都学会开拖拉机。这样,每人都有了一技之长,多了一条摆脱贫困的路子。他更不会在人家陷进困境当儿,再在人家背后推一把。 接下来的日子里,郁锋涛不停往卢水运石料,惹得那伙人眼睛红煞了,拼命的不分昼夜加工石料。刚开始两c三天夜里,他们愚蠢的点三c四盏马灯,后来是郁锋涛叫高圣石去教他们买个二百瓦电灯,直接接在柴油机,他们才点电灯。 人多力量大。 不到八天时间里,那伙人加工出了两拖拉机石料。他们觉得运费叫郁锋涛赚去,不甘心,又没面子,便跑去溪洋雇拖拉机,可是人家喊价六十块钱。这可是天价呀,吓得他们再不敢开口,赶紧回村去找郁锋涛。郁锋涛给了他们一个意外天大惊喜,说是这头两车货嘛,算点油钱每车三十块。 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当第二天一大早吉景生把拖拉机开到村口等他们把挑石料装车时,他们才完全相信。 这一伙猪头,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这是郁锋涛给他们挖的坑,叫他跳坑前,扔给他们一把糖吃。 当拖拉机要进城时,吉景生嘎地停下,一脸嘲笑地问道:“红眼睛,你这车石料要运到哪里去卖?城里可是不能随便停拖拉机,要不然要罚款。”“在家里时,锋涛交待过了,叫我帮你一运到,马回去。” “运,运,运”红眼睛这下子可难住啦。他们准备要运石料去卢水卖,这个大问题可是从未有人想过。“景生,锋涛的运到哪里去卖,你把我们的也运到哪里去卖吧。”红眼睛一脸为难,求助眼睛看着吉景生。 “哈哈哈”吉景生仰头放声大笑:“我说红眼睛你这老头,说的比吃饭还容易。人家锋涛每次运石料,全是事先联系好,讲好价格。”“这样吧,停在这里顶多等你两个钟头,你自己快去联系。” 下了车,吉景生看着红眼睛六神无主,他心底里头贼欢喜,死老货,你去了也白去。没有我景生帮你,你这一拖拉机石料能卖得出去,我景生头给你砍下当尿壶。锋涛是谁?人家大学专家的徒弟,你们一伙死老货想跟他斗,你们祖宗坟墓还不是块龙地,你们还没生出这么聪明的脑袋。 去了三个多钟头,红眼睛一筹莫展回来了,他只得哀求吉景生:“景生小老弟,你帮帮忙吧,我等下去买包好烟给你阿爸抽,好不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不是我向你讨。你要说话算数。” “是,是,是。一定算数,一定算数,一定算数。” “那快点车。” 砰。砰。砰。砰。 发动拖拉机,吉景生轻车熟路直奔城北第二小学工地。这里正建设教学楼,工地还有一堆像小山似的石料。 很凑巧。 拖拉机刚在工地一停,吉景生一眼望见包工头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放开他的大喉咙喊一声:“闻老板,给你送石料了。” 闻老板五十来岁,个子高大,皮肤黑黑的,一对眼睛黑亮黑亮。听到吉景生叫声,他朝吉景生走了过去:“是吉师傅啊。把石料倒在那边去吧。” “好的。”吉景生下了车,待闻老板到了跟前,指着红眼睛说:“闻老板,这一拖拉机石料,是这个老头的,你把钱给他就行了。” “好。”闻老板边从身衣服口袋掏钱,边说:“吉师傅,回去跟你们石雕大师说,在这个月内,至少一定要给我运五百拖拉机石料来。”话说完,闻老板已经掏出六十块钱,递给红眼睛。 吉景生笑哈哈地说:“闻老板,恐怕不行。锋涛这个月要搞石雕,没时间。” 在一旁的红眼睛,一听,喜坏了:五百拖拉机石料,两万多块钱呐。想到这么多的钱,红眼下拴不住痒痒的心,瞒着吉景生偷偷朝闻老板挤眉弄眼,可惜闻老板只顾跟吉景生说话,没有注意他。 一回到闹荒,红眼睛刻不容缓把合伙人叫到一块,把好消息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最后自作主张:“从今天起,我们大家要连夜不停干。” 惊天好消息,一下子轰动闹荒,手稍微有几个钱的人,蠢蠢欲动。 尤其陷进那一堆烂铁的高森林,听到这个消息,他发疯了,恨得牙关格格格作响,马找来高克木,要他去找几户有钱又多劳力人家合伙办石料场。“我没钱,怎么跟人家合伙干?”不知高森林用意的高克木,吓着一跳。“谁要你出钱跟人家合伙干了”高森林见叔叔如此笨,气得一瞪眼,没好气道,“我要用你名誉去跟别人合伙干,你只要出劳力,赚到了钱,我分你一半。”高森林这次野心很大,他要买两套设备,与郁锋涛争个高低,并且他这一次把其他村干部排除在外,不让他们沾边。 突然从天掉下馅饼,高克木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只感觉全身起毛孔,目光三分恐惧。在高克木眼里,眼前这个侄儿是一头凶残猛兽,他才不会念叔叔情义给你恩惠。明知是一块没肉骨头,但是慑于侄儿的权势,高克木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不答应,恐怕他连叔叔都做不成。 看到叔叔磨磨蹭蹭,还一脸很不情愿样子,高森林大喝一声:“还不去找人” “嗯,嗯,嗯。”遭到一声喝斥,高克木唯唯诺诺,慌慌张张退出去。他不知道去找谁合伙,村里几个有钱的人都合伙干了,剩下全是割不出血的人。好在这次大头是高森林出,找几个人合伙不过是掩饰一下罢了。 瞎猫碰了死老鼠。 当高克木去找高信钱c徐宽宦c四把笔c徐水龙c川阳人时,除四把笔外,其他人正在屋里头绞尽脑汁想要找人合伙办石料场一事。所以,高克木刚一开口,那四个人想都不去想一口答应入伙。 合伙人一搞定,高森林又要高克木去找高富唐,叫高富唐跟他高克木水湖去购买柴油机c破碎机。高富唐欲想自己一家人独自办个石料场,那边也不退出,这样两头赚,因此高富唐正想再次水湖去。 高富唐和高克木走后第二天,管事佬和红眼睛要运第三车石料卢水了。 这一回,他们不但吃不香饽饽,而且是受了一肚子气。 去向郁锋涛雇拖拉机,郁锋涛一开口运费一车要五十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五十块钱一车,吃人呐,一车石料才卖六十块钱呢,那他们不是白给他郁锋涛赚钱啦。 “不管你骂我也好,说我吃人也好,一车运费少了五十块钱,那只好请你们去雇别人运。”郁锋涛目光咄咄逼人,像是全天下仅是他一个人有拖拉机。 一气之下,那伙人立即跑到溪洋去雇拖拉机,可是人家的心跟郁锋涛的一样黑一车运费死死咬定要六十块钱。最后在管事佬和红眼睛死皮赖脸哀求下,在红眼睛夸下海口说往后他们那五百车石料全由对方拉运,人家才肯答应一车运费四十六块钱。 红眼睛和管事佬还是把石料运到城北小学工地。 屋漏又遭连夜雨。 闻老板这一回是连见不见红眼睛和管事佬一面,一句话:不要。并且要红眼睛和管事佬马把石料运走,否则,对他们绝对不客气。 无奈下,红眼睛和管事佬只得跑去联系要石料人家。 没想到人家一听说他们的石料一车要六十块钱,马黑下脸,谩骂:“你吃人呐。你的石料是金子呐。” 后来一打听,红眼睛和管事佬总算些许明白,原来卢水石料一拖拉机才四十五块钱。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红眼睛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是被人装里鼓里敲打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弃石料大动作盖草寮 到了中午,红眼睛和管事佬双手空空,沮丧的回到拖拉机前。 一听红眼睛c管事佬的话,拖拉机司机脸瞬间黑了:“你们要给我加十块工钱。” “什么,给你加十块工钱,凭什么?”管事佬气得两眼冒火星,鼻子歪到一边去。 拖拉机司机这时也火了:“凭什么?你们浪费了我半天时间,加十块钱算多吗?”“没本事别吹牛。连一拖拉机石料都卖不出去,还吹什么牛五百车——” 红眼睛已经气得肚子发痛:“好,好,好。十块,就十块。你把我们的石料运回去。” “运回去,可以,要加三十块钱运费。”拖拉机司机这时心头怒火已经换成一脸嘲笑。 红眼睛c管事佬这时候已经整个人瘫痪在地,可怜的看上去像一只抽筋蛤蟆。残酷现实活生生摆在他们面前,问题严重到已经不是眼前这一车石料卖不出去的小问题了,可怕c恐惧的是石料场要倒闭,花了几千块钱的机器又要跟村干部那套石板材加工机器一样,放在那儿生锈。 最后商量之后,拖拉机司机做了让步,同意红眼睛和管事佬付给他六十块钱运费和工钱,他找个地方把石料倒了,并且把他们两个捎带回去,不过他们其中一个必须留在溪洋当人质,另一个回闹荒拿钱,把钱付了,才肯放人。 这一场灾难,叫红眼睛和管事佬震得一直害怕到骨头里。 一脸沮丧的回到闹荒,管事佬c红眼睛像是两个遭到游街犯人,连头都不敢抬头起来,偷偷地东张西望,总担心c害怕被郁锋涛的人看见。 闹出一大笑话的是:管事佬c红眼睛双脚踏在闹荒村口的两个钟头前,高克木和高富唐购买的机器已经运回村。 欢天喜地气氛尚未来得及消失,突然遭到雷打电击,高富唐c高森林不旋踵间焉得跟霜打的茄子幼苗,大半天缓不过一口气,心头祈祷着但愿是管事佬c红眼睛的无能,并非是石料没人要,否则的话,他们这一回丢人丢到家了。 不知是碰巧呢,还是有意要乘人之危出出那群人的丑,故意气死他们,郁锋涛当天晚上召集手下一帮干活的十几个人,说是明天起停止加工石料。他要彻底制止闹荒这股狂热,不能因为石料这么一点蝇头小利毁灭他的大事业,把本来已经穷得一清二白的闹荒引向一场灾难。所以他郁锋涛必须尽快把石雕和墓碑动作起来,活生生的强劲摆在全村人面前。 张望大家一脸惊讶c困惑,郁锋涛气吞万里如虎,一鸣惊人,明天起,大家动手盖三个大草寮,每一个草寮二十米宽,六米深,争取在半个月内把它们盖起。 不知郁锋涛用心,一听郁锋涛这话,半个月都不能开拖拉机了,吉景生一急,火起:“锋涛,你发什么神经,好好的石料不砸,去盖那么大的草寮,还要盖三个,你要把拖拉机丢在一边生锈,烂掉呀?” 走到吉景生身边,郁锋涛拍了几下他的头,问他有没有脑子?做什么事情都要用点脑子好好想一想,是卖大钱的石雕重要,还是连石雕零头都够不上的石料重要?要是他们再加工石料,要不了一个月,全村人一哄而起。把山上好石头全毁了,他们今后到哪里开采石头雕刻c打墓碑?要想干一番大事业,必须把目光放大放长远,不能只顾眼前这么一鼻屎大的利益,不作长远打算,石料只是他们把废石头利用一下而已。 一直注视郁锋涛,倾听他每一句话,高圣石信服地点点,一声赞叹,说郁锋涛说的太对了。那些人不过是只卖了两拖拉机石料,兴奋的认定是发大财了。不说高富唐要独自干,连高克木那老东西都一下子买了两套机器。要是那群人再卖出三c四拖拉机石料,全村人不一哄而上抢着加工石料,那才怪。 这时,李春奉很困惑地说,高克木c高信钱c徐宽宦c徐水龙c川阳人这几个咋会有那么多钱,他李春奉想都想不通。 敏锐目光环视一圈大家,郁锋涛面露鄙夷地道出其中吊诡,那几个人当然没有那么多钱,可是隐藏在他们背后的那个人不但有钱,而且有权。大家想想看,高克木家底如何,这是晒在全村人面前,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可为什么偏偏是他领头带着那几个人干,而且一下买了两套机器呢? 谜底一揭,大家已经猜到隐藏背后那个有钱有权的人是谁了,暗暗敬羡郁锋涛,闹荒任何事情一概逃不脱他一对慧眼,尤其敬佩他那种宁愿放弃眼前小利的远见胸怀。难怪当初穷得仅剩下一条裤的郁锋涛,村干部一次又一次的要将他踩在脚下,都无法叫他屈服。他们庆幸自己当初未对郁锋涛落井下石,今天才会得到他这么照顾,日子一天天火红起来。 “好了,别人的事,我们不去管它。”郁锋涛深邃眼睛闪烁一种睿智c精明,嗓音深沉:“明天盖草寮呢,木工活由圣石,阿山,敏斤,水生四个负责;团轩,敏历,生华,扁风四个负责割草,其他人起墙基和垒墙。” 这一夜,闹荒表面平静,其实是暗流汹涌,哭的人哭,愁的人愁,愤怒的人愤怒,笑的人笑,乐的人乐,坦然的人坦然。 天亮了,当太阳升起一竹竿高时,闹荒人有些不适应了,因为平日的破碎机c柴油机哑了。 不声不响下,郁锋涛早已领着一帮人马在独松山山脚下,热火朝天大干,阵阵欢声笑语响遏行云。 村里一些闲逛的人又成群陆续去独松山看热闹,一瞧之下,一个个傻眼:郁锋涛这是在干什么,要盖新房子?后来一打探,才知道郁锋涛是要盖三个大草寮。三个大草寮,一下要盖三个草寮,这是干啥用?遗憾的是,忙乎的人一个个只是诡秘的摇摇头,笑呵呵呵地说,不知道,这要问郁锋涛。 闲逛人群中,有几个人是奸细,专为刺探郁锋涛举动而来。所以不过是半个钟头光景,郁锋涛盖草寮一事,很快在村里传开,整个村子俨然是马蜂窝被捅破,不安c惶恐c着急c困惑笼罩村子上空,郁锋涛又要搞什么名堂? 刚买了机器,即陷进泥潭中那些人,惶惶不可终日,晓得郁锋涛这个家伙又要干别的了,懵懵之中仿佛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圈圈,又急又气,无奈地跺脚大骂,大骂郁锋涛是闹荒村的害人精,不把人害死,他都不甘心。 ——最气最恨的人,固然要属高森林。 头一回买石板材加工机器,还不是因为担心c害怕他郁锋涛抢在他们前头办起石板材厂,导致全套机器至今闲置在村委会里生锈。 这一回,还不是因为郁锋涛以三十块钱的低廉运费,六十块钱一拖拉机石料的高价格,那个闻老板一开口要五百车拖拉机石料作诱饵,诱惑他高森林下死决心再次花钱去买机器,拼死也要与他郁锋涛争个高低,报了以往所有仇恨。 结果呢? 这前后两回都是等到他高森林把大笔钱投进去,无法收回时,他郁锋涛立即收手不干,导致他高森林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郁锋涛那是断骨之恨,连夜里做梦都要把郁锋涛心肝挖出扔去喂狗,但是高森林现在对郁锋涛束手无策,因为他的靠山田虎已经不敢管郁锋涛的事,除非他高森林明争暗斗的与郁锋涛竞争,把郁锋涛挤垮。 惶惶不可终日,在屋里头憋了三天,高森林的胸膛快要被一团火烧穿,晌午时分趁郁锋涛他们收工回家吃饭之机,他偷偷摸摸赶去独松山,要亲自看个究竟,郁锋涛的三个草寮是不是真的如乡亲们传的那么邪乎,比房子还要大。 赶到独松山一瞅,头脑嗡地一声,双腿一软,高森林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三个草寮的墙已经垒起一米来高,看来郁锋涛确实是要放弃石料场,大干石雕。 讽刺的是,高森林还在发呆时,郁锋涛突然出现在了他跟前,想躲,已经来不及,难堪的他脸若太阳底下的猪肝 笑哈哈的,一对剑眉挑衅地一翘,郁锋涛开起高森林的玩笑: “哟,书记,前来暗访呐。” “我可没干伤天害理昧良心坑人的事,这草寮是临时性厂房,马上要热火朝天大干石雕,叫村里贫穷的人来我工厂做工,帮助他们家庭富裕起来,过上火红好日子。” “噢,书记,你们的石板材厂什么时候开始办呐,二十几万的机器堆那儿生锈烂,很可惜哦!” “你说说,书记,那些人是不是猪头,看我办石料场,就笨得认定石料很赚钱,也不去打探c摸清卢水石料的行情。” “办石头料场,不是我的目,我是叫那些坑害我c欺负我的猪头们跌个大跟斗。” “叹,人呐,这要是愚蠢的和猪一样,真的是没救,大把大把的钱撒出去,如同扔进大海一样,一分钱也捞不回来。” “书记,不是我臭不要脸的夸我自己,我也是太聪明了,是吧,不用花大本钱,只不过是三个草寮,眼看着就要财源滚滚,大把大把的钱往银行里存,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女儿告密败事父亲 明知道郁锋涛是在变着法子骂他猪头,愚蠢的和猪一样,但是高森林不敢发火,一发火,等于他承认高克木购买的两套砸石料机器是他买的。郁锋涛得意c羞辱c开心的哈哈哈狂笑,叫他高森林头涨得要炸裂。 这一刻,高森林大脑转了几千圈,今天这个脸无论如何也要绞尽脑汁捞回去,捞不回去,他从此在郁锋涛面前挺不起腰。 毕竟是肚子没墨水的大老粗一个,又未见过世面,最后高森林只能装模作样拉下脸,苍白地训斥郁锋涛:“你以为我是来偷看你这三个破草寮,太可笑了,郁锋涛,我明白警告,是有人告你毁掉良田,我是借中午休息抽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又不是我高某人办石料场,你那些话去跟那些人说去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 郁锋涛还没有说他来偷看草寮,高森林自己倒坦白了。 觉得好笑,讽刺地摇摇头,一剑刺中高森林要害,郁锋涛朝着他离去背影,呛他:“高森林,你也别拿权力恐吓人了。你偷看一下,我又不会说你什么”“以前你都没本事把我打趴下,没能力叫我低头,你的靠山田虎现在都向我缴械投降,你还能拿我怎样?我也明白送你一句吧,发展农村经济,这是中央的最高政策,也是县政府政策中的重中之重,即使我毁掉几千亩山田办工厂,县政府也是支持我!” 心头一阵恐惧,装作没听到郁锋涛的话,高森林加快步伐朝村里走去,恨不得自己生出飞毛腿,一蹦就消失在郁锋涛眼前。 偏偏老天爷与高森林作对,他还没到村口,迎头与上工的人碰了个正面,大家一块起哄:“书记,刚才看锋涛的三个大草寮来呀”“书记,锋涛的石雕厂都办起来了,你们村干部那个烂石板材厂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开始办?” 脸臭的如同路边狗屎,高森林这个时候又摆上他的权力:“看他那三个破草寮,笑话,他以为他是谁呀?”“我明白告诉你们,我是去警告郁锋涛不许破坏农田和环境。”不敢多说一句,担心遭到众人耻笑,高森林赶紧逃窜。 “哈哈哈,你们看,森林刚才气得鼻子都歪塌塌了。”高森林身后传来一阵爆竹般讥笑。 顾不上身后的讥笑声,高森林只想逃回屋里躲起来。 十有是昨晚又去糟蹋人家寡妇,冲撞了哪路神仙,今天诸事不顺吧,高森林前脚迈进家,一杯茶才喝了几口,高克木就破门而入,因为先前高信钱c徐宽宦c徐水龙c川阳人又去他高克木屋里闹着要退伙。 每次等高信钱c徐宽宦c徐水龙c川阳人前脚一走,高克木后脚去找高森林,要高森林拿出办法应付。 高克木尚未开口,高森林心头已经惶恐不安,额头浸出细密汗珠,郁锋涛的话如雷般在他耳朵响起,胸口如同一团火在燃烧,身上像千万只蚂蚁在叮,恨不得往高克木脸上来几拳。心头非常明白,要是再拿不出手段恫吓住那几家人,哪一天高克木这个废物顶不住把一切黑幕捣出去,他高森林必将脸面扫地。 片刻间,厅堂空气充斥着一团火药味。 可能是老眼昏花吧,没有看出高森林这个侄子此时此刻异常神色,高克木怒气冲冲疾步走到他跟前,不知趣地劈头盖脸叫嚷起来:“那几家人说要再不退钱还他们,他们要抢我家东西。你说,你说,你说,这事怎么办,你可要担当着。” “叫什么叫”高森林跳蚤脾气,即刻火了:“你是猪头啊你?明摆着是锋涛那个婊崽害的,你不会把买机器的所有人纠集在一块,操上家伙,找锋涛那个婊崽算帐去” “那,那,那要出了人命,怎么办?”一提到郁锋涛,高克木畏惧三分,不由得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霍地蹦起,火的,高森林差点要给高克木一巴掌:“出了事,不是我担当,你能有本事担当。” “好,好,好。”高克木不知因为愤怒呢,还是被气的晕了头,往外走时踉踉跄跄的欲要倒下去。 回到家里,高克木不想则罢,越想,心头越不平衡,这原本是他高森林的事,到头来反倒是他高克木的事了,他高克木倒要低三下四的求于他高森林。 事到临头,高克木这才后悔自己贪小便宜闹了个拉肚子,要是不贪这个小便宜不答应高森林,他今天什么事也不会惹上身,他今天不会成了高森林的替死鬼。 吃了这么大亏,越想,高克木越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听高森林那头蠢驴的,高森林说的办法到底行不行,他要掂量掂量,想清楚后再行动,要不然到头来弄巧成拙,吃亏c倒霉的又是他,郁锋涛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后生。 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挖空心思苦想了一夜,高克木第二天没有去找合伙人,连高森林想都想不到的是,他去找红眼睛。 和红眼睛一碰面,一改平日对红眼睛的不屑c歧视,高克木亲热如火嬉皮笑脸马上给他递烟,向他了解去卢水卖石料的详细经过 说着说着,话头一转,高克木把所有怨恨c不满扣在郁锋涛头上,眼前的失败,血本无归,全是郁锋涛害的。高克木今天的图谋就是要不动声色煽动起红眼睛那一伙人,只要把红眼睛一伙煽动起来,一起去找郁锋涛算帐就人多势众,有恃无恐。 自从父亲的愚蠢c盲目,使得本已穷得过年连件新衣服穿不上的家庭,又陷进负债累累深渊里头,高福菊早已窝着一肚子火。现在又见高克木这个死老头子还要煽动她父亲,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找郁锋涛的茬,高福菊愤恨得两眼冒火,眼珠子鼓得和两个桃子似的,只想拿刀把高克木砍成两段。 愤恨下,一脚跨出家门,高福菊直捣郁锋涛家。 她父亲运第三拖拉机石料去卢水,倒贴了六十块钱后,高福菊心底里头觉得这是郁锋涛在背后捣鬼,对郁锋涛一直耿耿于怀,早想去向郁锋涛讨个公道,他可以赚的钱,为什么别人不可以赚?但是想想这是几家人的事,不是她一家人的事,高福菊只得作罢。 趁今天一肚子愤怒难抑,高福菊定然要向郁锋涛讨个说法,正巧郁锋涛在屋里头画图,她没有扑空。 奇了怪了,不知为什么,一遇郁锋涛那对霜剑出鞘般眼睛,高福菊芳心大乱,愤怒没了,也火不起,平平淡淡问一句:“锋涛,你干么要把我阿爸他们害得这样惨?” 很平静,郁锋涛一对英爽逼人眼睛许久凝望高福菊,心底里头好笑高福菊幼稚c可笑:“饭可以随便吃,但是福菊,话不可随意讲。在闹荒,只有你阿爸他们害我,还轮不到我锋涛害他们!” 刷地脸一红,一直红到耳根上,高福菊七分困惑:“那你为什么头两拖拉机运费只收他们三十块钱,后边的” 打断高福菊的话,郁锋涛冷峻目光逼视高福菊:“我说福菊,你是幼稚呢,还是愚蠢?你向我雇车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帮我算一算,从闹荒到卢水光光油钱要三十块,拖拉机损耗至少十块钱吧,按卢水工价每天二十块钱,这工钱是要付给景生,你说说,这拉一拖拉机货去卢水,我有赚你们半分钱吗?”“福菊,看在你是个女孩脸上,我不难为你。要是换成你阿爸他们敢在我面前说这话,我不叫他们头上肿个瘤,我是地上爬的乌龟。” 羞得要钻进狗洞了,自认为很聪明,往郁锋涛面前一站,高福菊这才发觉自己不过是蠢驴一头,心底里头明明晓得父亲一伙是跳进郁锋涛挖的火坑,可是人家郁锋涛仅凭几句真话,把她嘴巴堵着严严实实,连个怀疑机会都没有。 尤其心悸不安的是,高福菊担心父亲c高克木一伙人的阴谋非但不能得逞,恐怕到头来偷鸡不着蚀把米。 昔日穷迫,潦倒,气短,村里没人能斗倒郁锋涛。今天正值中天,意气风发,又有谁动得了他郁锋涛一根寒毛?想到这里,高福菊脖子后头冰凉了一大片。 难堪的,呆呆地站了一盏茶光景,出人意料,高福菊突然冒出一句叫郁锋涛非常吃惊的话:“克木去找我阿爸了,他煽动我阿爸他们一帮人合伙,要对你下毒手,你得小心点。” 晨霜c冷峻目光这时是诧异c感激,但郁锋涛傲气得半句感激的话也不愿松口,这叫高福菊很失望很失望。 闹荒人很可笑。 没本事找门路赚钱,看到别人赚钱,妒嫉又眼睛红,盲目跟风一哄而上。一旦出了事,窝囊得跺脚骂人,恃强凌弱,出坏心肝去害人,不想想天上掉下的钱会刚好落到他们口袋里吗?这是一个竞争年代,即使天上掉下钱了,也要靠自己实力去抢,抢得到手才算是自己的。 又不甘心,高福菊临走时问一句:“你实话对我说,你要盖三个大草寮,到底做什么用?” 神秘兮兮看着高福菊,郁锋涛揶揄她:“盖那三个草寮当然是作车间用,马上要大干石雕。福菊,看你这么清纯,我有点爱上你了,实话对你说吧,我是看到公路两旁被乱石堆的不像样子,看的心头不爽,另外我开下来石雕用的废石头又没地方堆,这才利用自己有拖拉机优势,砸石料卖点零花钱用用。”“不是我锋涛说话难听,福菊,你阿爸就是猪头,当时一拖拉机石料三十五块钱卖掉,还怕没人要,会倒贴那么多钱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持械围攻 ,最快更新山里寻梦人最新章节! 五雷轰顶。郁锋涛的话叫高福菊的心一下悬到半空中,暗暗骂一声——锋涛,你这个害人精,把我们家害穷了。 这个时候,高克木家大门紧闭,屋里头纠集着一伙人。 在众人面前,高克木唾沫喷溅,老气横秋:“书记说了,只要不死人,出了事,他担当。”“你们大家想想看,要不是锋涛那个婊崽在捣鬼,怎么会在我和富唐前头去买机器,后头红眼睛和管事佬运石料去卢水没人要?明天,我们每个人带上全家劳力,操上家伙,找锋涛这个婊崽算帐去。他肯帮我们运石料,卖石料,那算啦。不肯,我们大家当场把他废了的,看他还能威风到哪里去。” “对。就要这样。”众人一起起哄。 “他妈个狗杂种,要害我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就是。我们一人一刀能把他剁成肉酱。”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起哄,一个个摩拳擦掌,一脸愤怒。瞧瞧他们凶神恶煞气势,郁锋涛在他们眼里已经是案板上一坨肉,想来一刀,随心所欲一刀砍下去。 没几句话就煽动起众人的愤怒,高克木心头贼喜,感到自己很威风,这才明白侄子高森林为什么拽着权力不放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约好第二天早饭后,大家在村口集合,然而将近中午了,到约定地点的人寥寥无几,昨天摩拳擦掌的那股气势是不是夜里做噩梦被什么妖魔鬼怪吞噬了? 这样一个冷冷清清场面,叫高克木脸面扫地,气得肠子扭成一团,肚脐也歪到背后去,又不敢骂人,担心骂了人更没人会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团火窝在胸口阵阵绞痛,还要一家一户去煽动。 到了下午两点钟,高克木才把一半人纠集到一块。 ——独松山山脚下有一个地势平缓的小山丘,草寮就建在小山丘下的山谷里。 这个时候,郁锋涛正在情绪高昂砌墙,忙得不亦乐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即将要发生的大祸。 高克木一伙人有手执铁叉的,有肩扛锄头的,有手拿柴刀、斧头的。——嗬,这势头如同土匪下山,再加上后头跟随着一大群起哄、看热闹的乡亲,谁见了都会惧怕三分。 也许是遭围攻场面经历的太多太多,早已司空见惯,望见压过来的一片乌云,郁锋涛面不改色,心不跳,泰然镇静。 趁高克木一伙人未到跟前,郁锋涛悄悄对大家嘀咕了一阵,不知说些啥,但见大家神色冷峻地点点头。 武松打虎——艺高胆大。 傲视一伙持械土匪,直等他们到了第一个草寮前五米左右,郁锋涛才叫大家停下手上活,气凌霄汉地带领大家毫不畏惧迎上去。 一脸浩然正气,气度如春,郁锋涛率领伙伴们直逼到人群面前不足两米,一个个站在那儿。 先发制人,立不失容,深邃眼睛射出一道藐视,不容领头的高克木动嘴巴,郁锋涛锵鸣金石、声析江河,怒斥起来: “要打架是不是,那来吧,今天,我——锋涛要是在你们面前眨一下眼睛,是你们孙子。” “景生,圣石你们几个把炸药拿好,把烟点上,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这一群狗杂种的铁叉、锄头、斧头、柴刀厉害呢,还是我的炸药厉害。” “父老乡亲们,苍天在头顶上,太阳火红地照着,请你们给我——锋涛评评理:卢水,是一个不发达贫困县,这几年来根本没有什么大建设。” “我的石料呢,全是卖给我的同学、朋友,我只收他们一点油钱。因为在我陷进绝境,人生中最最最黑暗、困难时,是他们拉了我一把,我没什么可报答他们,只能拿石料做人情!” “红眼睛,我权且问你,你的第三拖拉机石料是雇我——锋涛的拖拉机运的吗?” “不是,是吧。” “那我现在当着众乡亲面前,明明白白告诉你——红眼睛,那个闻老板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看我困难,想拉我一把,才给了我高价。卖给他一百车拖拉机石料,我就送他十车拖拉机石料。” “你红眼睛是他什么人,不是我运去的石料,他凭什么要你的石料,你当着众乡亲面前说道说道?” “卢水的石料多的没人要,随叫随到,又何必舍近求远要乡下的石料。” “再看看你们那石料的质量吧,拿我的对比一下,谁会要你们的,除非是眼睛瞎了。” “你们这一群蠢货,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就是一群没肝没肺的畜牲、狗杂种。” “看在大家是共村人面上,想到大家创业艰难,头两车拖拉机石料,我只收你们三十块钱的油钱,这一大人情,你们不还也罢了,还骂我在运费上宰你们。头顶火红太阳,你们凭良心说一声,你们雇溪洋的拖拉机运石料,结果又如何?” “亏本生意,傻瓜也不会去做,我——锋涛并不欠你们这一群蠢货、猪头什么,凭什么要任你们宰我?” “有本事,要自己想出赚钱手段,不要跟屁虫一样老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捡屎吃。” “哦,你们自己没本事把石料卖出去,看我——锋涛好欺负,赖在我——锋涛头上,诬陷是我害的。” “乡亲们,你们评评理,他们这一群狗母生的杂种,还有一点人性吗?” “高克木,你这个死老货,哪个人不知道你那么一点家底,一桩好好婚事,还不是因为你连一两千块钱礼金拿不出,才告吹吗?” “怎么,你高克木一夜间长本事,拉屎捡到钱啦,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买机器办石料场?” “有胆子,有本事,你高克木今天就站到前边来说说,说说你这背后真正出钱人的是谁?” “狗仗人势,带人来打架,上前来啊,高克木老东西,这个社会谁怕谁呢。” 无懈可击一席话,把一伙持械家伙的训斥得面面相觑,战战兢兢,高克木也动了几下嘴唇,但是就是说不出话。 变狡猾了,因为这事不是他挑头,郁锋涛的话叫他预感到什么,红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溜着没影子。 冷飕飕眼睛横扫一遍持械家伙们,心头好笑,郁锋涛跳到一块巨石上,放大嗓子,大声叫道:“乡亲们,你们大家往后退退。”“圣石,景生你们几个把炸药点着,扔过去,今天不炸死几个人,我难压心头气愤。” 这一招,简直用绝啦。 “快跑啊,锋涛要用炸药炸人啦——”人群里不知哪个胆小鬼吓得一声恐惧叫嚷。 霎时间,场面混乱犹如当年日本鬼子陷进八路军埋伏圈,被包饺子,丢盔弃甲、惊恐万状乱逃窜乱成一团。 口口声声今天要把郁锋涛剁成肉酱,高克木这个时刻不知是因为恐慌呢,还是因为老了,被人一挤,一个蛤蟆抽筋,手上斧头刚好砸在自己脚上,痛得哇哇哇乱叫,他儿子们逃地比兔子还快,哪会顾得了他的死活,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他收尸。 混乱下,吉景生跑到高克木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高克木屁股狠狠踹一脚。 来不及叫一声,高克木死狗一般趴在地上。 “……哈哈哈”看到高克木蜷缩一团在地上哇哇哇乱叫,大家在一旁幸灾乐祸。 迈着沉稳步伐一步一步走到高克木面前,郁锋涛嘲笑、羞辱他:“哎哟喂,你们大家赶紧快过来看,这地上什么时候躺着一头老狗在乱叫,真好玩。” 故意低头去看,高圣石学会郁锋涛捉弄人:“这不是我家那头狗,我家那头狗可老实了,从来不乱咬人。你们大家看,这头狗狗头在流血,肯定是乱咬人,被人打的。” 气的,高克木只感到天旋地转,嘴里一团血腥味,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昏厥过去。 “走!”郁锋涛仇恨、鄙视踢一脚高克木的脚,转身走开:“兄弟们,搭草寮去,叫他们的石料场永世见鬼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严师出劣徒很窝心 自从搭盖了三个大草寮,虽然简陋了点,但是终究有了一个工厂雏形,每当双脚踏在独松山这片荒凉石头山上,郁锋涛心海自然有一座灯塔,不期然而然有了一个创业者初衷感觉。 然而郁锋涛又陷了一场苦闷中,他如何在短期内尽快将石雕c墓碑名声打出去。这是摆在他眼前的第一等大事,名声打不出,他郁锋涛的石雕事业就是浮云。 半个多月来苦苦思谋,郁锋涛脑袋瓜子依旧一团浆糊,想不出半条好计策。 又过了两天,运芒花扫帚去卢水,到店里卸货时,郁锋涛的榆木脑袋瓜子突然开窍,他的石雕c墓碑也要和芒花扫帚一样一开始就要走出闹荒,面向城市。眼下的农村必定还很穷,千把块钱的一套墓碑都能把人吓晕过去,更别说几千上万的石雕。 守株待兔,不过是懒惰者的愚蠢。主动出击,才是一个勤劳者的明智之举。 回到村里,郁锋涛马上动手,他雕刻几件有时代创意作石雕,打出两套特色墓碑,摆在卢水店铺里当样品。 山村的夜神秘又静谧,少了大城市的喧嚣。 明亮灯光下,郁锋涛把手上几张图纸一一分给李椰分c李椰毕c龚寿财c龚寿富c吉景利c高圣石六个人。 看到郁锋涛给别人图纸,吉景生这个比死党还死党的兄弟却没有,心里头酸酸的感到好委屈,又羡慕得要命,后悔当初不好好学打石头,眼前这出风头的大好机会轮不到他头上。 深邃眼睛从每一张困惑脸上掠过,郁锋涛冷峻脸上凝聚一层霜,说:“这是两套墓碑图纸。你们几个要在两天内,要学会看懂它,熟悉它。两天后,你们开始动手打墓碑。” 呆头呆脑看了一会儿图纸,羞得心头苦叫一声,高圣石红着脸抬头看郁锋涛:“锋涛,你直接教我们大家怎么打,不就行了。这图纸,我一点看不懂。” “看不懂是吧,看不懂,你们也要给我硬着头皮啃下来。”脸霎时间阴冷,郁锋涛眼睛射出一束晨霜,冷飕飕盯着跟前几个人,“往后,人家打墓碑或者石雕,有图纸的,我们都要按人家图纸雕刻,按图纸打,一丁点都马虎不得。最好是,你们每个人要学会绘画图纸。” 此话一出,郁锋涛把大家吓得心头恐惧,土包子一个,连图纸都看不懂,还要绘画出图纸,这不是赶老母猪上树吗? 尤其是吉景生,刚要伸手去夺过高圣石手中图纸看,骤然一听郁锋涛这一声“晴天霹雳”,手一颤立马缩回去,到唇边的话也一下僵住,暗暗高兴。 大家眼睛惶恐c不安盯着郁锋涛时,但见郁锋涛一个箭步走进房间,不一会,他拿着一个塑料小黑板走了出来。 把塑料小黑板挂在墙壁上,郁锋涛一边在小黑板上画,一边给大家详细讲解 第三天早上,六个人要正式动手打墓碑了,郁锋涛把他们分成三个组人:李椰毕c龚寿财c吉景利在一组,在第二个草寮。高圣石c李椰分c龚寿富在一组,在第三个草寮。 手拿图纸,郁锋涛目光冷峻,脸含霜:“今天正式打墓碑,你们大家必须不折不扣按图纸尺寸打石柱,一分都不能差,尤其是柱头上石狮,更要打得惟妙惟肖,也就是要打出石狮的灵性,和真狮子一样,算是石雕第一步吧。学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到底行不行,乌龟爬门槛,就看这一番。” 几年来,说是要干石雕,后来又说还要干墓碑,可是大家见郁锋涛光打雷不下雨,时间一长,大家怀疑这石雕和墓碑十有是干不成,没几个人放在心里去了。突然一夜之间,郁锋涛拿出图纸说干就干。到了这个时刻,这六个人一个个又心虚的很呐,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担心自己手艺不行搞砸了。 多半是存心要练练这六个徒弟的胆略,另外是想看看他们手艺究竟如何,话一说完,郁锋涛即叫大家忙去。 往外走时,李椰毕一步三回看郁锋涛,一对眼睛露出三分不自信。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李椰毕需要人鼓励一下,可是郁锋涛睇不睇他一眼,埋头动手雕刻一匹马。 没有把李椰毕跟他弟李椰分分在一组,郁锋涛当然是不让李椰毕有人照顾,一切靠他自立,吃更多苦,去磨砺意志。 当六个人响起锤子c钻子声时,郁锋涛半步不迈出自己的草寮,照旧埋头在自己作品中,根本没有要过去看看念头。毕竟,打个石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无非也是柱头的石狮稍微有点难度,即使是打坏了,也不过是一根条石而已,没有什么大损失。要是不给他们独立磨炼机会,依旧把他们拴在身边手把手教他们,他们是不会早日出师 那么一根半米长,八厘米大石柱,虽说柱头上是一只小石狮,有点难度,要是郁锋涛亲自打的话,不消半天工夫即可搞定。可是那六个人打了一天,打出的石柱,笨媳妇纳鞋底凹凸不平。石狮打得更是三分像狗,两分像猫,五分什么都不像,实在叫人笑崩满嘴牙。 不脸红不感到羞愧也罢了,六个人居然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手上石柱打得实在好。 瞧瞧他们打出的“杰作”,郁锋涛肺气炸了,脸色骤然如若青苔。看来,不要说是往后石雕,连墓碑一样也依靠不了他们。 晚上等其他人散开离去,郁锋涛把李椰毕c龚寿财c吉景利c高圣石c李椰分c龚寿富六个人留下。 霎时间晴转阴,冷冰冰的脸像冬天树皮,郁锋涛很不高兴地说,一天时间打出一根半米长石柱还如此粗糙,他们叫他心灰意冷,铁底失望。特别是李椰毕如此马虎,居然把石柱打短两厘米,一根石柱白白报废了,那么石狮打的比别人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回不是上一回学打石头,停顿一下,加重语气,郁锋涛不讲情面了:“今天起的石雕c墓碑是要拿出去卖钱,不是放在家里摆好看。都像你们今天打出的石柱,不怕你们生气,我还真的不敢再叫你们从事石雕c墓碑。有志于石雕c墓碑,你们明天起吃苦点下功夫多练练。不愿从事石雕c墓碑的人,他们明天起还是上山开采石头吧。” 更难听的话,郁锋涛不想说,也不想骂眼前这几个伙伴,毕竟在他郁锋涛处在最黑暗c潦倒的逆境中,是他们拉了他一把,他不能仗着自己喘过一口气,事业开始起步,拿自己当救世主。说的难听点,他眼前的事业还得依靠他们。 曙光在地平线上出现时,一个漫长的郁闷之夜结束了。 叫郁锋涛彻底失望,心拔凉拔凉的脊梁骨冰寒一片,早上干活的人到了独松山,仅是李椰毕c高圣石走进草寮,其他人上山开采石去了。对李椰毕c高圣石,郁锋涛也不抱太大希望。 当高圣石c李椰毕叮当叮当钻子声响起时,郁锋涛苦重着脸来到他们跟前,强装着三分笑脸,对他们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得。你们眼下最最最重要的是要打得细致c标准,掌握技巧,不是一味去追求速度。每一门手艺都是无止境,只有吃苦在长年累月实践中精益求精,才能长进。” 昨天打石柱的事,李椰毕回到家后被他父亲狠狠恶骂一顿,头皮脱去一层。石柱才短了两厘米,没有用尺子量,根本看不出来,郁锋涛用的着如此大动干戈吗?李椰毕心头非常不爽,认定郁锋涛现在富裕不穷了,开始假奇特c刻薄。但是李椰毕不敢跟郁锋涛拧的来,心头明白一旦被郁锋涛一脚踹开,他的苦日子又要回到从前。 与李椰毕不同,多半当过自己二舅的徒弟吧,高圣石对郁锋涛昨天大发不满,心头并没什么不爽,他觉得每个当师父的总是对徒弟横挑鼻子竖挑眼,严的很呢。 俗话说:求人不如求自己。 回到自己那个草寮,郁锋涛果断放下石雕,亲手打石柱,他对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个六劣徒,已经冰寒到心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智者出击创造机遇 从天亮一直忙到天黑,默不做声中,郁锋涛出乎意料竟然打出了六根精致石柱。 什么叫手艺,郁锋涛那才真正叫手艺,你不服都不行。不说速度之快叫人不敢相信,六根石柱精致平滑,手摸去没有一点扎手感觉,石狮尤其维妙维肖。 把郁锋涛打的六根石柱和那六个人所打的放在一块儿,叫乡亲看看,那六个人不会羞的去钻狗洞,他们脸皮已经不是肉长得,是用铁皮做的。 或许是羞愧,或许是遭到良心谴责,出人意料,龚寿财c吉景利c李椰分c龚寿富四个人第三天不声不响重新走进草寮。 原以为郁锋涛见到他们四个人又愿意打墓碑,一定会高兴的不要不要的,然而郁锋涛大出他们意料的居然没一丁点喜色,他仍然放下雕刻,埋头打墓碑。 看来,要么是郁锋涛对他们这六个伙伴彻底失望,要么是郁锋涛用一种无声沉默表达对他们的不满。 峰回路转。车到山前必有路。 想尽快打出两套墓碑样品,正当郁锋涛埋头苦干之际,他大舅父子两个意外的在第五天突然出现在草寮里,惊得他手上锤子掉到地上。 彭文武这是带儿子来跟外甥学艺,他仅彭海疆这么一个男孩,不放心他独自到外边打工,留在家里种田吧,又觉得没出息。看到从逆境中摸爬滚打挺过来的外甥,已经初显身手,开始创业,看准他将来定然是一个大有建树,干大事的人。都是自家人,外甥还不倾心教他儿子手艺,儿子在外甥身边,将来同样有出息。 明白大舅父子来意,郁锋涛如释重负,喜得心里直喊大舅万岁,坚信表哥绝对不会跟身边那六个伙伴一样。 回家一路上,郁锋涛对大舅诉说心头苦衷,说在这艰苦创业阶段没有得力帮手,手脚被束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给他干活的那些人,干粗活,那是顶呱呱的好,没法挑剔,你找不到半点理由去埋怨他们对他们发火。然而,你要是叫他们从事石雕这种艺术难度大的细致活,非把你活活气死不可 晚饭后歇了一会,在大舅要求下,郁锋涛和他们父子踏着皎洁月光来到了独松山。 走进草寮,指着伙伴们打的石柱,郁锋涛压不住心头怒火:“您看看,大舅,他们这打出的是什么东西呀,我教他们打石头,少说也有两年了吧” 紧蹙眉头,彭文武显得三分愤慨:“锋涛呀,你想要干一番大事业,靠不住闹荒人。闹荒人天性愚昧c无知的劣根,那是典型的老农民头。”倏地扭头,彭文武目光严峻盯着儿子:“海疆,从明天起,你要好好跟你表弟学,为你表弟争口气,你可千万别跟闹荒人一个样!” “我怎么可能跟闹荒人一样。”彭海疆信誓旦旦:“锋涛,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脸!” 有表哥这话,郁锋涛心底里头如同吃了定心丸。 来到他的那个草寮,郁锋涛破天荒停止干活,边给大舅父子沏茶,边把他这几年下来所有酸甜苦辣涩,一一向大舅倒了出来。 说到要不是三个舅舅无私援助,郁锋涛眼泪一下漫上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有一天真正富裕了,他郁锋涛一定要好好报答c孝敬三个舅舅的大恩大德。 三个人一直攀谈到子夜,这才回去。 第二天上工路上,郁锋涛对众人介绍了表哥,特意加重语气说他表哥是特意来学石雕。 突然加进一个外乡人,乍一听,那六个人倒吸一口气,心想,这下子,郁锋涛定然背后瞒着大家不留底把手艺全传授给表哥。 事情并非六个人所想那样,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叫他们傻眼吃惊的是,郁锋涛没有把表哥留在自己身边,私下倾心传授他手艺,当天叫他到山上去学打开石。 在山上,彭海疆一干半个月。 半个月后,郁锋涛照旧没有把表哥留在自己身边,意外的把他安排在李椰毕一组,彻底碾碎了伙伴们心里那头小恶魔。 没把表哥留在自己身边,郁锋涛有他良苦用心,一来在几个伙伴面前垂范,叫他们真正领悟到什么叫学手艺。二来叫伙伴们不乱猜忌他亲c疏有别,断了他们干不好还有理由小农意识。 慢工出细活。 此话用在彭海疆身上,再恰当不过。或许是没有李椰毕那么手巧,但是彭海疆有一股百折不挠韧性,一股废寝忘食拼劲,一旦动手,他整个心思融入到干活中去,入木三寸。每次都要人叫他吃饭了,彭海疆才会从干活中醒悟过来。 特难得的是,彭海疆做事精益求精,每打出一样东西,只要是看得稍微有点不顺眼,有丝毫不满意,他绝对不放过。 和石头打交道时间不长,前后加起来不过个把月,但是在李椰分c李椰毕c龚寿财c龚寿富c吉景利c高圣石这六个当中,彭海疆已经后来者居上,手艺在众人之首。 一个半月后,两付墓碑出手了。 并没有立即把墓碑运去卢水,把这精致版墓碑摆到草寮外,供乡亲们欣赏,郁锋涛第二天起继续他的石雕。 过了一个星期,郁锋涛即把墓碑和龙c马c狮c凤凰石雕一同运到卢水。 好久没开拖拉机了,浑身有劲没处使,心早已痒痒的,天刚刚出现鱼肚白时,吉景生亟亟赶到独松山,自己一个人把墓碑c石雕装上拖拉机,这才回家匆匆吃了早餐。 石雕c墓碑运到卢水时,是九点半。 正忙着不可开交,突然见儿子运石雕c墓碑来,彭淑娟一阵惊喜。惊喜之余,彭淑娟不由吓得一跳,儿子是不是疯啦,这么小一个店面,他居然还要在里头摆下两付墓碑,能摆得下吗,那些杂货还卖不卖呢? 这么一个才十几平方米店面要当作两个店面用,确实是窄的不能窄,在目前尚处在贫困线下,郁锋涛又哪能开得起两个店铺,只得勒紧裤带,动起他那个叛逆头脑:店铺中间仅留一个人宽的走道,将杂货和石雕c墓碑各摆一边。扫帚c灶筅可以挂在墙壁上的一律挂上去。 在家里时,郁锋涛已经叫高圣石做了一个大木架。等店面一半腾出来后,郁锋涛重新把大木架安装起来,然后摆上石雕c墓碑,使得石雕和两付墓碑摆成个梯形,叫人一看一目了然。 忙到四点多钟,才把整个店铺整好,站在店门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郁锋涛自己把自己激动的热泪盈眶,信心连升十八级,冥冥中感觉自己的石雕c墓碑大有希望 吃吧晚饭,吉景生早已上街溜达去,彭淑娟c郁锋涛母子还在店里忙乎。 八点多钟,店里顾客了少,房东卢保东一脸笑哈哈走了进去,好奇c讶异地问郁锋涛,这墓碑是他打的,这石雕是他雕刻的? “嗯”郁锋涛三分羞怯嗯一声。 下午看到那两付墓碑时,卢保东一阵错愕,但是看到这么小一个店面两用,他马上眉头拧成一把。 这时,卢保东走到彭淑娟c郁锋涛母子跟前,悄悄地对他们说,隔壁理发店再过两个月租期到了,到时他们家把它租过去凑,将中间那堵隔墙拆了,两个店面合并成一个,店面就够大了。 隔壁理发店那对夫妻是一对缺德鬼,抠人得狠,卢保东明明晓得他们偷水偷电,老逮不着他们,只得吃哑巴亏。彭淑娟c郁锋涛母子诚实厚道,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从不干缺德事情。 卢保东这么一说,彭淑娟c郁锋涛母子感激涕泣。 从死亡边缘摸爬打滚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郁锋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个想法,意外得到好人相助,当下心海那扇闸门在情感洪流撞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新店铺 关店门的时候,母亲还在憧憬着大店铺,但是这时郁锋涛澎湃的心平静下来,发热头脑也冷却,压低嗓音小声说:“阿妈,隔壁店面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它只是画在墙上的饼。还要等两个月呢,谁晓得两个后会发生什么,只有到手了,才算数。” 母子同心。从苦难中爬出,彭淑娟觉得还是儿子说的是硬道理,凡事没有落到手里,仅仅是画在墙上的饼一块。 走出店铺,郁锋涛又长叹一声:“不奢望有人买石雕,但愿这两c三天内会有人来订墓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形势逼人 第二天留在店里,郁锋涛没回闹荒,他母亲对石雕c墓碑一窍不通,万一有人前去买石雕c墓碑,她无法对顾客说清楚说明白。故而,郁锋涛要留下教教母亲,况且店铺也要好好的布置布置,昨天临时匆匆整一下。 四天过去了,可是石雕c墓碑仍然无人问津,甚至连看的都很少,郁锋涛心中很焦虑,信心受到打击。 想了半天,黄昏的时候,郁锋涛跑到老师潘业勋家,叫他写了几个大字:独松山石雕厂石雕c墓碑。他明天要赶回闹荒,打一块招牌,立在店门口。 从老师那儿拿到字回到店铺,郁锋涛运气也降临头上啦,竟然有人在店里等着订购墓碑,而且是要价钱高的那付墓碑两万八千。 看来,来人是个大富翁。洽谈好价格,郁锋涛让了一千五,对方当场给了郁锋涛三千块钱定金。 手里攥着三千块钱,郁锋涛振奋得如同打了鸡血。 也是哦。这付墓碑真要卖出去,手中有了两万多块钱,他郁锋涛才算是真实意义上的彻底脱贫,不再是欠一屁股债的人,今后所赚的钱,一分一厘都可以用在生活上,用在事业上。 次日一大早,郁锋涛赶回闹荒,他不是赶回去打墓碑,他是赶回去打招牌。他相信,招牌在店门口一立,定然非常抢眼。 到家后,和陈琴玉交待几句,匆匆赶往独松山,郁锋涛马不停蹄跑到山上,交待开采打招牌的石板宽一米c高半米。 因为店面小,石头重,既不能立在旁边挡住视线,又不能挂着,所以只能放在地方。郁锋涛已经想好,就把招牌放在石雕c墓碑这一半的店门前边,这样,关店门时不要移动,行人照样可以看到,又不会被城管拉走。 从山上下来,郁锋涛把他表哥c伙伴们叫到他那个草寮,神情冷峻,一针见血指出他们的劣根,说: “这二c三年来呢,我是光打雷不下雨,平日里叫嚷嚷的要干石雕,猴年马月了也没干起来。” “再后来又说要打墓碑,可是前几天又只是叫你们大家打个样品。” “所以,你们提不起劲头,打墓碑时丢三落四,粗心大意c马马虎虎,根本不当一回事,连一根石柱都打得乱七八糟。” “现在已经有人订购墓碑,过几天开始打。你们这几天里好好准备一下,到时不要再不当一回事了。” “如果你们再没有敬业操守,马马虎虎,打出的墓碑不像个样,人家不要,我不说你们,你们也没脸向我要工钱吧。” “我现在可以跟你们说真话,等到石雕c墓碑大场面干起来,形成一种产业,从事石雕c墓碑的人工钱是上山开石人的好几倍,谁的手艺越好,工钱就越高。” “好了,大家忙去吧。多说无意,伤感情。” 下午,郁锋涛埋头专心打招牌。 这个招牌也不是那么好打,是要连底座一块打,郁锋涛又没有切割机,只能靠手中钻子一锤一锤的打。 到了夜里十点多,招牌才脱手,郁锋涛抹了一把汗,一边喝茶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露出一脸欣喜。 回家路上,转动着发麻的手腕,郁锋涛对表哥说,他明天把招牌拉去卢水,可能要三c四天回来,这期间表哥要加把劲练,尽量挑选不规则石头练。 今天打这块招牌,可谓是精雕细刻,彭海疆已经窥探出表弟握钻子的手蕴藏一种东西,正是这种东西磨砺了表弟才会有今天的手艺境界,他的伙伴们却是无法达到。 没有和往常的石雕c墓碑一样摆在那儿让乡亲们欣赏,郁锋涛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招牌拉到卢水去。 也是九点多到卢水,把招牌卸下,在店门口安放好,郁锋涛往大街上一站,一望,自己把自己惊吓一跳,那红色字体太抢眼了,不用进到店里,也能知道店里卖石雕c墓碑。 过了三天,想在黄昏时回闹荒,可是郁锋涛尚未来得及动身,又有一户人家上门订购墓碑。 再次收到定金时,沛然莫御情感洪流汇合着撞击血管的血液,郁锋涛的心翻江倒海c天马行空,按捺不住一个箭步跨出店门,抬头仰望苍穹,视线一塌糊涂,默默呐喊老天爷,你终于良心发现,不再折磨我这个穷困潦倒c陷进逆境的泥腿子穷孩子了。只要这两付墓碑卖出,我不再穷,不再遭到乡亲们歧视c欺负c羞辱c瞧不起从此之后,束缚手脚的绳子被我挣断,我可以放开手脚轰轰烈烈大干一番事业! 这两c三天,郁锋涛已经有订购墓碑的事在村里闹开。 春风得意的郁锋涛,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村口一出现,村里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又闲不住他们那张乌鸦嘴在身后嚼舌头,说郁锋涛又在吹牛哄人,讥笑他小孩嬉戏一样打出如此小的墓碑,那么小的墓碑有人要,买的人也是家庭没落了。 小墓碑拉到卢水,又见郁锋涛过了几天回村,急急的打招牌,村里等着看他笑话的人认定他那小孩玩艺一样的墓碑没人要。 才没那闲心去理睬那些人的眼神,一路直奔独松山,刻不容缓把打墓碑几个人叫到一块,把手上草图发到他们手,说,明天起正式按图纸打两付墓碑。 晨霜的脸庞,郁锋涛冷峻道:“大家这次认真对待了哦,这是人家提供的图纸,尺寸差一分都不行。”“到时,人家是要验货后才会付钱。兄弟们,我输不起,我的命捏在你们手中了。” 事实上这些图纸全是郁锋涛自己画的,他也根本没想过要依靠那六个人完成墓碑。这两付墓碑,他最大的依靠当然是表哥彭海疆。或许这也是苍天的特意安排吧,叫彭海疆这个后来居上外村人在那六个人面前露一手,羞羞他们的手艺,往后学手艺要有个学手艺样,拿人工钱就要对得起良心。 可能是由于自己落魄潦倒,身处逆境,石雕c墓碑没有卖到一分钱,郁锋涛在一帮手下人面前说话做事没底气,对大家要求低。但是这一次不同了,两付墓碑的定金已经死死的攥在他手中,郁锋涛底气足了,腰杆硬了,眼光高了,要求严了。 收工后,郁锋涛悄悄地把李椰毕单独叫他那个草寮去,这一次他换了个人似的,一脸铁青。对李椰毕这个残疾人,郁锋涛恨铁不成钢,丝毫不顾李椰毕的自尊,开口即厉声训戒李椰毕: “椰毕,你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大道理呢,不必对你说太多,说太多没意义。” “我对你真的是看走了眼,椰毕。” “刚开始扎扫帚时,我以为你手巧,有上进心,做事踏实,今后一定在事业上助我一臂之力。万万未曾想到,你竟然是一个甘于现状,没有一点敬业操守,满脑子全是小农意识的人。” “在这段打墓碑一事上,你彻底叫我失望。在他们七个人当中,我表哥学的时间最短,可是眼下手艺最好的人不是你椰毕,是我表哥,有目共睹,这不是我吹的吧。” “不是我表哥比你们其他人聪明c手巧,是因为我表哥有一种难得的崇高敬业操守,脑中没有小农意识。” “石雕c墓碑是要拿去卖钱,卖高价钱。” “如果你们几个人打出的墓碑,雕刻的石雕卖不出去,或者卖不了高价钱,椰毕你换个角度站在我位置上想一想,你自己说说,你会怎么做?” “把你椰毕叫到身边做事,我只是想尽自己学到的一技之长,尽自己力量c能力拉你这个有残疾的人一把,也学到一手好手艺,将来能够自立,干出一番事业。” “如果你椰毕不能去掉头脑里的小农意识,不能去掉你的骄傲自满c甘于现状,树立兢兢业业的敬业操守,手艺仍无长进,我是不会长年留你在身边白拿工钱。” “明天起要正式打人家订购的墓碑了。” “你回去后,晚上躺在床上好好反思反思吧,椰毕。” 郁锋涛这一番训戒,可以说通牒,李椰毕心头非常恼火不服,觉得郁锋涛现在翻身有钱了,不再是一个穷鬼了,开始翘尾巴。但李椰毕嘴上不敢吭声,不敢顶嘴,惹得郁锋涛一旦火起,一脚踹了他,后果严重,非常严重。 形势咄咄逼人,他李椰毕这么一个残疾人又能怎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小人黑夜偷窥 耷拉着脑袋瓜,走到回村里的路上,李椰毕惶恐c焦躁的胸口阵阵绞痛,他尤其害怕郁锋涛会去找他父母亲。 夜里躺在床上,郁锋涛的话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李椰毕胸膛上,一遍又一遍在心海里回荡 重重压力下,不深刻,发自内心的去琢磨郁锋涛的话,李椰毕更多的是埋怨c责备郁锋涛对他这么一个残疾人太过苛刻,那么多个学打石头的人中,除高圣石外,就他手艺最好了,可是他文化比高圣石高啊。 头脑反动的,一条路走到黑,李椰毕死死认定郁锋涛现在不穷了,眼下又卖出两付墓碑,就开始翘尾巴,假奇特,摆起老板的臭架子,拽的很。 埋怨c责备c不服,但是李椰毕不敢对郁锋涛有所表露,他明白郁锋涛的事业开始走上坡路,他今后还得靠郁锋涛给他一碗饭吃。和郁锋涛过不去,但他不能跟钱过不过,跟自己的好日子过不去。 或许是心里有压力吧,第二天开始打墓碑,大家的话明显得比平时少了许多,尤其是李椰毕一天下来没说过三句话。 半天时间,郁锋涛大动作打墓碑的事在村里传开,甚至传说他已经订出一百多付墓碑。 下午很多人跑到独松山去看热闹,一瞅,那些打墓碑的人神情凝重,不像往日嘻嘻哈哈的场面。看来,郁锋涛这一回是真的要卖墓碑,认定他那小孩玩艺儿一样的墓碑又要捞大钱。 心慌又嫉妒,惶恐又眼红的人,吓的,是阵阵发怵,往日对郁锋涛的诅咒再灵也灵不过现实,现实是郁锋涛这个小家伙行,实在是行,越诅咒他他越是往上爬。 买了破碎机的人,猝不及防被郁锋涛这一颗地雷轰炸得灵魂出窍,措手不及,急得心如火燎,仇恨得咬牙切齿。背地里,这些人困惑不明白更想不通,为什么郁锋涛能赚钱的东西,别人一旦跟在他屁股后头干起,便要血本无归? 闹荒的夜晚因郁锋涛跳出苦海,他的墓碑又要大把大把的捞钱,空中散发焦躁c不安c恐慌气味。 夜,漆黑一团,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独松山回村里的路上,突然亮起一把手电筒的光。 那是郁锋涛c彭海疆刚收工回村,此刻已是下半夜一点钟。 走在静悄悄的旷野小路上,蛙鸣声阵阵,这表兄弟俩倒也感到很惬意,一天来的劳累跑得无影无踪。 这时,只听彭海疆对表弟郁锋涛说,这两付墓碑留给他们几个打,明天起呢,郁锋涛还是忙他的石雕。 压低嗓音,郁锋涛悄悄地说,这两付墓碑非常非常的重要,是他事业起步的节点,要尽快赶出来。靠那几个人的手艺,他连做梦都赚不到这两墓碑的钱。他呢,无非是借这两付墓碑机会,给他们一次山大压力,让他们再好好练练身手,根本不指望他们能够打出他满意的墓碑。 说到那几个人的手艺,彭海疆气到肠子扭成一团,不是他彭海疆吹牛抬高自己,他们的手艺还不到他的六成。要是彭海疆的话,早早把他们从身边一脚踹开。拿人家工钱,不是单纯的学徒,哪有那样马虎不上心。 “环境造成,这也不能全怪他们。”长叹一声,郁锋涛抬头遥望一眼漆黑不见五指的苍穹,说,做一个人要懂得恩情,要有义气。想当初陷进逆境,身无分文,春耕去租牛犁田租不到也罢了,还遭到白眼,侮辱,敲诈,是靠伙伴们跟他一道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没有他们相助,不会有他的今天,他不能因他们身上一些缺点,绝情无义把他们一脚踢开。 感觉表弟陷进了一种报恩与情义漩涡里,这恐怕会束缚他的手脚。不希望表弟事业受到影响,彭海疆不满地说,可是李椰毕总没有帮他吧?自己本来是残废人,还不比别多流汗水多吃苦提高手艺,这不是吃定他郁锋涛是心肠软的人吗? 黑暗中眉宇紧蹙,郁锋涛慨叹一声,一开始他只是怜悯李椰毕是个残废人,因为他自己是从逆境中活过来,深知一个人无助的时候近乎崩溃,所以他想靠自己的力量拉李椰毕一把,给他一口饭吃,活着有点尊严。但是现在就叫李椰毕离开,乡亲们的唾沫会把他淹死。 “那你怎么办,你总不能这样把他放在身边,花钱养着他吧,人这个东西总是不知好的多。”彭海疆替表弟忧心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郁锋涛眼睛直视着黑乎乎前方,开口了:“再给他一段日子吧。等石雕开始卖出去了,到时再给他压力,他还是没改变的话,我也只好横下一条心,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毁了一个工厂。” 停顿一下,郁锋涛话锋一转,对表哥说,等这两付墓碑脱手后,他要把精力投入石雕中。墓碑简单又粗糙,打的再好,也达不到石雕那种艺术的境界。晚上时间彭海疆要多用在学石雕的理论知识和美术上,以后这个厂师傅的重担主要落在他身上。 担心村口有特务埋伏,表兄弟两个快到村口时,默契地马上中止这方面话题。 次日早上一上工,郁锋涛把打墓碑的人全叫到他那个草寮去,指着他昨天打出的墓碑,强挤出三分笑,说,他们昨天打着墓碑到底怎样,他就不必一一去看了。大家呢,把他打的拿一块放在自己面前对比对比,达不到他的样子的,再修。 说的,放下脸,郁锋涛冷峻道:“对不起了,兄弟们,这次的墓碑是人家订购,我不会让你们马马虎虎的过关。达不到要求的,一律作废。我的事业才起步,这头一批生意绝对不能败在你们手上。要是连墓碑都打不好,石雕这碗饭,恐怕你们没那么好的牙齿吃上了。”“好了,大家忙去吧。再说,我都嫌自己罗嗦了。” 除彭海疆外,其他六个人脸色全绿了,人家郁锋涛那才叫手艺,那才叫人看人喜欢的墓碑。 回到自己的那个草寮,盯着彭海疆放在他面前郁锋涛打的那块墓碑,李椰毕心头焦躁,郁锋涛的话如雷一般又在他耳边响起。 繁忙中,一天又很快过去。 也不知道是累着呢,还是心头抑郁,下午收工后,李椰毕一路上闷闷不乐慢慢吞吞地回到家里。 晚饭一落肚,李椰毕就一头扎在床上。中午他没回去,是他弟弟李椰分带饭给他吃。 今天一天,李椰毕的心思都放在观察彭海疆打墓碑上。越观察,李椰毕越认定郁锋涛夜里给彭海疆开小灶,趁夜里就他们表兄弟两个,私下里把绝技偷偷教给彭海疆,否则彭海疆手艺不会如些神速进展。 有了彭海疆,眼下郁锋涛又对李椰毕手艺没长进而不满,哪还会把绝技教给他,他在他郁锋涛心里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个外人,还是个被人可怜的残废人。俗话说,亲不亲自家人。 这就是李椰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难听点,恩将仇报。 躺到七点多钟,李椰毕再躺不住了,床如同长了刺。 下了床,李椰毕走出家门,趁天黑亟亟赶去独松山。 到了独松山,不敢打手电筒,李椰毕摸黑朝郁锋涛那个草寮摸过去。夜里,彭海疆c郁锋涛表兄弟是在一个草寮里。 偷偷猫窗口下,李椰毕拉长耳朵偷听郁锋涛教他表哥彭海疆绝技。他要瞄个时机闯进去,看他郁锋涛还有什么脸训斥他李椰毕手艺没长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鸿运降临挡不住 在窗外猫了近两个钟头,李椰毕大失所望,里边除非了两个叮当叮当叮当的打石声外,没听到郁锋涛开口对表哥说过半句绝技的话,他嘴巴显得如此尊贵,对表哥也要私藏手艺。 踌躇了片刻,李椰毕站起来朝草寮大门走去。 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郁锋涛大吃一惊:“椰毕,你怎么来了?”吃惊之余,郁锋涛又怀疑看着李椰毕,在想着什么? 头一遭在恩人跟前做了心虚事,李椰毕神色很不自然,甚至不敢碰触郁锋涛那对深邃睿智眼睛,说话也缺乏底气,显得三分苍白:“你们表兄弟两个打到三更半夜才回去,我在家里也闷得慌,还不如跟你们在一块打墓碑,让手艺熟练起来。” 从李椰毕闪避目光,很显然,郁锋涛已经看出猫腻,对他的话也就半信半疑。 深邃眼睛悟出一道恳切,郁锋涛直视李椰毕,一句话点中他死穴:“椰毕,你现在要的是一剑斩杀你脑子里小农意识这头小恶魔,树立兢兢业业的敬业操守观念。真的有心叫自己手艺成熟起来,白天的时间已经够了。”“你晚上还是在家里多学点文化,多学点美术知识。你走路不方便,晚上来了,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负担,一种累赘。” 以为自己撞到鬼了。李椰毕惊骇得心停止跳动,他本来以为郁锋涛一听他晚上也来打墓碑,一定高兴大夸他,结果全反了。 这叫李椰毕很下不了台,自尊被严重打击,觉得郁锋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郁锋涛,如今一身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是大老板架子,傲气凌人。 既然来了,就练练手吧。郁锋涛没有叫李椰毕太难堪,叫他去打石凳。这是最最最简单的活儿。 不到十一点,郁锋涛就叫李椰毕先回去。 为什么要这么早赶他回去?李椰毕心头怀疑,怀疑郁锋涛是要在半夜里偷偷传授他表哥绝技。那个时候,没人会跑到独松山来偷看偷听他们表兄弟两个打墓碑。 李椰毕走了,郁锋涛才安下心专注打墓碑。李椰毕在,他时不时要过去指点他一下。现在对李椰毕,郁锋涛半句夸他的话都不说,更不会提他手巧的优点,免得他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繁忙中,半个月过去了,两付墓碑终于出手。 明天,郁锋涛要把两付墓碑运到卢水去,从此手头阔绰,不再紧巴巴的,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 子夜,心里美滋滋的,郁锋涛带着兴奋激动欣喜进入了梦乡。 奇了怪了,凌晨的时候,郁锋涛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草寮着火啦,火势冲天,整个独松山被烧得遍地通红通红,吓死人了。 就在郁锋涛手足无措当儿,突然,从山上滚下一块巨石,巨石径直朝草寮碾压过来 “玩了,这下全完了。”郁锋涛恐惧一声惊叫,整个人瘫在地上,动荡不得。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神奇的事发生啦:巨石离最后那个草寮尚有半尺距离时,意外地停下。 错愕的,郁锋涛眼珠子直了。 更巧的是,这时候大火竟然自然灭了。 突然,郁锋涛浑身一下子充满力量,双脚跟铁打似的,赶紧朝巨石跑去。 刚往巨石前一站,惊喜一幕在郁锋涛眼前从天而降,巨石宛若一朵荷花盛开,整个独松山顷刻间被一道金光箍住。注目一看,郁锋涛看到的是一尊金光四溢观音菩萨,金光照得他睁不眼。 郁锋涛正要一步蹦上去抱那尊观音菩萨时,表哥叫他起床的声音无情地把他叫醒。 因为要运墓碑去卢水,郁锋涛一滑溜下了床,没有多想这个奇怪的梦。 这个奇怪的梦,郁锋涛这已经是第四回。 早饭后,很长时间不发疯癫的闹荒人,一听说郁锋涛要把两付墓碑运到卢水去,又一次疯了,几乎全村人倾巢而出去瞧热闹。 四万多块钱呐,才短短半个月光景,郁锋涛一下子赚了四万多块钱呀,我的天,不叫其他人活了。 眼红的只管眼红,妒嫉的只管妒嫉,愤怒的只管愤怒,气死的只管气死郁锋涛没心思去管他们那么多,心底里头正在盘算自己前方的路。 上一回因为眼红c妒嫉,蜂拥而上学郁锋涛办石料场的人,看看他们这一回还有没有本事跟屁虫一样也打墓碑? 郁锋涛前脚一走出村口,村干部和买了破碎机的人即在村里上跳下蹿,十足是坏孩子趁父母亲出门不在家,又要干坏事。也是哦,花了大笔的钱买了机器,一分钱没赚到不说,现在闲放在那儿生锈,看到郁锋涛不花钱买机器,却能大把大把赚钱,这叫他们实在难于咽下一口气,一种挥之不去抹不掉焦虑时刻笼罩他们心头。 其实闹荒人蒙在鼓里根本知道,郁锋涛急于在今天把墓碑运去卢水,是因为三天前他又接到了一单墓碑的大生意。 客户外号叫千万,是名震卢水的唯一一个千万富翁卢凯雄。听说,卢凯雄十几年前给爷爷找到一块墓地,风水师对他说过:他在四十岁之后,五十岁之前肯定发大财,发财后坟墓要挪一个字,这样财会发得更大更稳。 可是几年下来,卢凯雄不但未发财,而且生意一直不顺心,到后来还欠了一屁股债,连年都不敢回家过,气得差点要把他爷爷的坟墓毁了。 破釜沉舟,最后把房子贱卖,卢凯雄怀揣十万块钱独闯上海做钢材生意。不曾想到,时来运转,一下子发了。 等到发财,卢凯雄也已是五十好几的人。 多半是年岁大了,更相信风水师的话,因此欲将爷爷坟墓大整一番,卢凯雄特意找人精心设计,要把爷爷坟墓建成全卢水最豪华的一座。 找到郁锋涛的店铺,向彭淑娟了解情况后,卢凯雄准备叫郁锋涛给他打墓碑。由于整套墓碑要按照他卢凯雄提供的图纸打,彭淑娟不敢当场答应,要等儿子亲自跟卢凯雄当面洽谈。 一到卢水,叫吉景生一人卸货,郁锋涛打电话给卢凯雄要紧。 下午,卢凯雄拿着图纸,亲自来郁锋涛店里。 接过卢凯雄的图纸一看,郁锋涛暗暗吃惊,以为他给李秋玉所建的坟墓那可是全县首屈一指,没人的能比得上,可是跟卢凯雄所设计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惭愧的连狗洞钻进去,没脸再出来。 仔细看了图纸,郁锋涛抬头胆怯兮兮直视卢凯雄,半信半疑说了一句:“卢老板,真要按你这图纸,你这套墓碑少了二十六万块钱,绝对打不下来” 朝郁锋涛点点头,卢凯雄笑呵呵地说:“郁师傅,你是个老实人,墓碑交给你打,我放心。钱,不是问题。” 在这之前,卢凯雄打听过别的石匠,外地的漫天要价五十万以上,本地的没人有这手艺,不敢接。 郁锋涛说二十六万,这个价钱非常实在,卢凯雄一听,即晓得郁锋涛是个诚实厚道的人,而且他从郁锋涛的石雕c墓碑,已看出其精湛手艺。钱呢,对他这么一个千万富翁来说,二十六万块钱如同是从牛身上拔下一根毛,根本不是事。 早听说卢凯雄是铁公鸡一只,连自己兄弟穷得叮当响,想向他要一分钱比登天还难。郁锋涛原以为自己开口二十六万块钱,会把卢凯雄吓得尿裤子,肯定要跟他讨价还价半天,万万不曾想卢凯雄会是这样爽快。 当下,郁锋涛对卢凯雄说:“卢老板,三个月后,我把墓碑给你送去,不过,你要先付一笔定金。” “三个月?”卢凯雄一声惊叫,“郁师傅,三个月来不及啦。我下个月二十六,要动土了。过了这个日子,在三年内都没好日子。你把别的活先放下,赶在下个月二十六之前,把墓碑帮我打出来。” 摇摇头,郁锋涛一脸为难:“卢老板,这么短时间,真得没办法赶出来。我把手下干活的二十几人全用上了,最短也要两个月时间。”“不说别的,光光那只麒麟,我要花一个多月,因为这要会石雕手艺,如果全靠钻打,就太粗糙了,一点不雅观,甚至很难看。眼下,仅我一个人会石雕。” 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有过一杯茶光景,卢凯雄才开口:“郁师傅,这样吧我给你加四万块钱,你和你手下的人晚上加班,在下个月二十六前” “卢老板,这不是钱的问题。才四十多天,时间真的太紧迫。”郁锋涛心下里顿生疑虑:这卢凯雄是卢水有名的铁公鸡,为了能在下个月二十六前如此大方,其中会不会有诈?不过,这是他郁锋涛人生第一笔大生意,他不愿错过。 想了一想,郁锋涛说:“要不然,这样吧,卢老板,我尽力而为。在你动土日子前,我一定先把主要部位赶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火烧草寮 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好主意,卢凯雄勉强能够接受。 或许是被郁锋涛的诚实迷惑了心,卢凯雄根本没窥探出郁锋涛也留着一手。 能否在卢凯雄期限内赶出墓碑,郁锋涛哑巴吃馄饨——心中有数,他无非不想被卢凯雄这套墓碑捆住手脚,导致无法接受别人的墓碑。——他这也是从其他泥水工c装修工那儿学到的招数。 想得也非常单纯,只要卢凯雄交了定金,郁锋涛就给他打墓碑。然而叫郁锋涛傻眼的是,卢凯雄竟然要跟他签订合同,合同条款写得十分细致。郁锋涛感叹人家不愧是闯世界的大老板——做事有见地,细致!——白纸黑字,想赖也赖不掉。今后凡是大笔生意,一律要与对方签订合同,郁锋涛又长一智。 与卢凯雄合同一签订,拿到十万块钱的预付款,郁锋涛刻不容缓给范卓学打电话。因为他对麒麟没多大印象,只是看过范卓学雕刻的一只麒麟,他要范卓学把麒麟借给他当样品观摩。 马不停蹄,郁锋涛下午即赶回闹荒。 等到郁锋涛赶回独松山时,已经是四点多钟。 喝了几口茶,郁锋涛即把打墓碑几个人叫到一块,把其中一张总体平面图摆在一块石块上,唬着一张冷峻的脸,左手指关节敲了敲图纸,深邃眼睛射出一束晨霜与睿智,一张口即锵鸣金石,声析江河,显得咄咄逼人: “明天起,大家必须一丝不苟按照图纸打墓碑,不得有丝毫差错。现在大家停下手上活儿,熟悉图纸。” “先前的两付墓碑,你们打的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和我表哥打的两付墓碑拉到卢水,在店门口一卸货,人家一看,马上订购。” “要是把你们打的两付墓碑拉去给人家,我今天就丢了一大笔生意,价值三十万。” “你们有听说卢水的千万吧,这付墓碑就是他订购的。” 三十万,老天!几个人惊吓得要心脏病了,呆鹅一只盯着郁锋涛看,他们内心恐惧 傲视眼前几个伙伴,郁锋涛心底里头责备,当初叫你们要学会看图纸时,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咋样,事到临头悔悟迟了吧?这么复杂的图纸,要是你们能看得懂,我——锋涛不吃石雕这碗饭了! 明白伙伴们心头怀疑他,今天就要叫他们当场折服的羞愧难当。当下,郁锋涛不慌不忙拿出“合同”,晨霜目光从每一张脸上移过,最后落在李椰毕脸上,才一字一板:“这套墓碑,我是跟人家签订了合同,如果未做到合同中每一条,都要按违约双倍赔偿!”“椰毕,等下,你把‘合同’给大家念念。这‘合同’和‘图纸’除你们几个人外,谁也不允许看。” 把“合同”交到李椰毕手,把“图纸”交到表哥手上,郁锋涛又交待一番,走出草寮回家去。 郁锋涛一走,仅是彭海疆一个人拿着图纸退到一边认真看外,其他人赶死一样催促李椰毕快念“合同”。 在这几个土包子眼里,无非是一套墓碑,还签订什么合同,真是的,但是李椰毕“合同”未念完,他们即吓出一身冷汗。 天价墓碑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又自卑,失去信心,担心自己的手艺,又会像前两付墓碑一样,郁锋涛也只是让他们练练身手,根本不会要他们打出的墓碑,更何况这一次还与人订了合同,又是个天价,他会放心让他们打吗? 再看看图纸,居然没一个人能看得懂,连李椰毕这个有文化的人也只能对着图纸惊悚发愣。 这一回可是真刀实枪,郁锋涛一点不含糊,第二天上工,他把图纸分到每个人手中,要打的工件交待清清楚楚。 别看几个人平时虎虎的,可是今天手拿图纸,一个个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手,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心头大骂郁锋涛不是人,关头上也不给他们指点指点,当他们是垃圾一撂了事。 偏偏这个关头上,彭海疆也不知跑到哪儿去,连个人影见不着,固然又引发大家一阵怀疑,怀疑昨夜郁锋涛暗地里传授彭海疆绝技,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跑到郁锋涛那个草寮去? 也不知郁锋涛出于什么居心,未听到大家动静,他不急啊,一点不急,仍然无动于衷在自己的草寮埋头打墓碑。 等到彭海疆从山上拉回一板车毛坯石头,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这是平日里大家打墓碑时头先要做的一道工序,今天怎么着糊里糊涂忘了,在彭海疆面前闹了一个笑话。 当彭海疆的叮当清脆钻子响起时,其他人才从发愣中惊醒。 响遏行云的钻子传进村里,村里上空已被一团狂躁c焦虑c不安c仇恨裹住。有人发疯了,磨刀霍霍要砍人,砍谁,当然是砍郁锋涛。别人在石头上三十块钱挣不到手,他倒好,一笔就是三十万,这公平吗?山上石头全村每一个人都有份,不是他郁锋涛自己种下,凭什么他独自占有赚钱? 特别是曾经被郁锋涛打断双脚,至今是跛脚的四把笔,他更是断骨之仇,恨得咬牙切齿,脑门阵阵发痛。 跛脚之仇,四把笔可以不报,但是他闹荒第一文化人这个多少年显赫的地位,被郁锋涛关进小黑屋,没有了抬头之日,这个刻骨之仇,他不能不报。闹荒山上c田里的钱本该是他四把笔这个村里第一文化人赚取才是,岂可以被一个昔日落魄潦倒的穷小子大把大把捞走 夜里钻进被窝里,四把笔把全村人筛选了千遍万遍:全村人中,跟他四把笔一样对郁锋涛有不共戴天的肉体刻骨仇恨的人,只有徐水龙。其他人对郁锋涛的仇恨不过是因为眼红c妒嫉而已,全是皮毛上的东西。 四天后的黄昏时分,四把笔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徐水龙莫名其妙被他拉到村外一个没人山坳里。 不容徐水龙屁股落地,四把笔即指手画脚迫不及待把自己跛脚丑事说出来:“你知道——我这脚是被谁打残废的乎?” 徐水龙困惑地摇了两下头。 “吾这是被郁锋涛那个婊崽打残废兮——”四把笔眼睛充斥血丝,咬着牙关,话是从牙缝里挤出去。 不听则罢,一听四把笔这话,徐水龙更是怀疑c困惑:“你,你,你——不是说是去山上砍柴时摔的吗,怎么——又说是被锋涛打残废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身子跟筛糠似的,四把笔脸涨得如被晒过的猪肝:“郁锋涛那个婊崽当初养羊耶,得意的把尾巴翘到天上乎,不把全村人瞧在眼里兮,吾气不过乎,替全村人打抱不平乎,逮了他一只羊乎,被他看到乎” 想笑,徐水龙笑不出来,一张脸扭曲着吓死人,当初遭到毒打情景在他脑海浮现,这个仇恨,他一辈子不会忘记。四把笔不过是脚被打残废,可他徐水龙是整张脸皮被郁锋涛当众活活扒掉。 两个人同病相连,但是徐水龙瞧不起四把笔,手脚不干净——做贼,居然脸皮比城墙厚的把自己说成是个替全村人打抱不平的好人c英雄,臭不要脸的,呸—— 没有做声,徐水龙歧视眼睛,不屑盯着四把笔。 被徐水龙歧视眼睛盯着,四把笔非常恼火:“水龙,你被郁锋涛那个婊崽当众毒打耶,这个仇兮,你难道不想报乎?” “报?”徐水龙心有余悸:“你说,怎么报?到现在,我赔他的钱还有一千块没赔完呢。” 拍着残废脚,四把笔摆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气魄,豪言壮语:“吾四把笔要是不报这脚被打残废的仇乎,吾是狗生的儿子兮,地上爬的乌龟兮。” 一番豪言壮语后,四把笔附在徐水龙耳边如此如此嘀咕一阵。 吓的,徐水龙屁股如同被蛇咬,蹦起,惊恐万状:“要是又被逮住,锋涛这一回会饶过我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想想当初落入郁锋涛设下陷阱,徐水龙现在是如鲠在喉。 担心徐水龙不跟他干,四把笔忘了自己身后尾巴,对徐水龙萝卜加大棒又是鼓动又是刺激:“汝傻乎,头一次把他鱼毒死乎,他能不防备乎,你还第二次去毒死他虾苗耶,能不被他逮住乎?”“郁锋涛那个婊崽眼下正得意忘形乎,我们趁他不防,深夜摸黑下毒手,汝是全村最拿手乎,吾瞧得起汝,才找汝兮。这事要是成乎,郁锋涛那个婊崽要是不能按时交墓碑,是要赔偿六十万块钱,哈哈哈,他掉进坑里——爬不起来,死定乎。” 被四把笔如此一糊弄,徐水龙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要是他第二次不去毒死郁锋涛的虾苗,那不是一样事情没有吗? 人生得志时,最须谨防小人。 正当郁锋涛从里到外充满激情,从上到下全身是劲,埋头苦干时,一场灾祸在悄悄降临到他头上。 十天后。 晨曦静悄悄的,旷野上一遍祥和瑞气。 拖拉机载着十几个人,向独松山奔驰而去。 离草寮尚有二c三十米远时,车上突然有人大惊失色恐慌大叫:“锋涛,你看,草寮,草寮,草寮全烧掉了——” 乍听下,抬头往前一望,郁锋涛的心“咚”地一声掉地:三个草寮一夜间全化为灰烬,哪个人的心如此之残毒了啊—— 好在郁锋涛早有防范,每天把打好的墓碑运回家,要不然,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是不会对他的墓碑发慈悲。 很快,郁锋涛镇静下来,立即叫住吉景生停车。 拖拉机一停,大家跳下车,要往草寮跑去。 “大家不要靠近草寮,去找些东西在草寮五米外圈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郁锋涛慌忙一声叫住大家,转头对吉景生说道:“景生,你带上几个人回村去,把四把笔和水龙这两个婊崽给我抓来,捆都要把他们捆来。” 不知为啥,一见到草寮被烧,郁锋涛潜意识里认准就是四把笔c徐水龙这两个家伙干的。除他们两个外,全村不会再有人会这样双头蛇一样毒的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眼红墓碑卖破碎机 一刻钟后,四把笔c徐水龙被拉猪一般拉到。 阴沉着脸,郁锋涛眼睛冒火审犯人一样,开门见山,怒斥起来:“四把笔c徐水龙,你们两个给我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三个草寮,一把火,一夜间成了灰烬。这把火是谁点着的,我想,你们两个比谁都要清楚。乡里乡亲的,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十分钟之后,我是不是马上去派出所报案,那要看你们两个。” 怒斥声尚且在空中回荡,郁锋涛即匆匆朝被烧的草寮走去,把四把笔c徐水龙扔在那儿,恐惧呆望着他仇恨弥漫背影。 是警告还是通牒? 也许只有郁锋涛自己才晓得,四把笔c徐水龙可是吓得脸如石灰,直冒冷汗。 恐惧归恐惧,害怕归害怕,四把笔c徐水龙也不是蠢猪一头,恐惧c害怕之后,见郁锋涛光拿话吓唬他们,根本不敢指名道姓直说是他们两个放火,这不是明摆着他郁锋涛手上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是怀疑罢了。 郁锋涛从他们面前一走开,疑虑片刻,四把笔c徐水龙两个人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扭头径直回村去。 “你不仁,休怪我锋涛不义,你们可是自找的!”心底里头咒骂一句,郁锋涛扭头对身边的吉景生大声说道:“景生,你马上赶去派出所报案,叫派出所的民警立刻赶来。我就不信了,难道会是鬼神放的火。” 吉景生开着拖拉机去派出所报案,没到村口,赶上了四把笔c徐水龙,扭头朝他们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这一回死定了,我这是去派出所报案。” 脸色刷地苍白,四把笔c徐水龙心嘭嘭嘭乱跳。 贼喊捉贼。 双脚一踏在村口,四把笔c徐水龙两个逢人大放谣言,说郁锋涛给人打墓碑心眼使坏,遭到报应,三个草寮昨天夜里全被鬼一把火烧掉了。 经四把笔c徐水龙这么一闹,全村人才晓得郁锋涛的三个大草寮一夜之间全被烧毁,人们蜂拥跑去瞧热闹。 看到好好的草寮一夜之间烧成灰烬,围观人群没人同情,没人感到可惜,更没有人感到义愤,更多的人心头则暗暗窃喜,幸灾乐祸:烧的好,烧的好,烧的好,活该。 四把笔c徐水龙五更天唱小曲早了。 下午三点钟左右,在全村人围观下,四把笔c徐水龙即被铐上冰冷手铐押走了。 并未因为草寮被歹毒小人纵火烧了而停工。郁锋涛一边叫打墓碑几个人在露天里继续干,一边把山上开采石头的几个人叫去重新翻盖草寮。区区小事,要是这样叫他束手停工,叫歹毒小人得逞,叫全村人看笑话,他还办什么石雕厂? 郁锋涛不停工,村里有人越心慌c狂躁c眼红c妒嫉c仇恨 叫全村人傻眼的是,现在有那么多钱了,烈日下,郁锋涛仍旧一天到晚上跟大家一道一钻一钻地埋头苦打别人晚上休息了,他仍跟其表哥一道打到三更半夜才肯收工。有人因此骂他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在屋里头又要拿他当榜样,去教育c责骂子女们。 这就是闹荒人的劣根。 烈日当头下埋头苦干,郁锋涛苦了自己且不说,特别是害苦了红眼睛父子三个。 从天而降的天价墓碑一事,一传到红眼睛耳朵里,红眼睛眼睛红得都肿起,三天三夜睡不着,连饭咽不下。这要是还是个二十出头后生,家人肯定会认定他是失恋导致。 绞尽脑汁c挖空心思苦思苦想了几天几夜,红眼睛才想出一个笨办法,逼迫两个儿子跟他一道去偷学郁锋涛打墓碑。 老天爷太眷顾他们父子仨了,在这节骨眼上,郁锋涛的三个草寮一下被人纵火,烧个精光,只得在露天打墓碑,给他们父子三个提供一个偷学手艺的绝好机会。所以,这父子三个顶着烈日,远远的窝在一个山坳里,偷看郁锋涛打墓碑。红眼睛自己一把老骨头经得住火辣辣太阳下的高温,可是高福旺c高福达兄弟被烈日烤得叫苦连天,又不敢反抗。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啦。 拖着散了骨架身子回到家,跟死猪一样瘫到床上,老婆c女儿叫他吃晚饭已经好几回了,红眼睛一个劲头懒得起床,这个时候要红眼睛起床,还不如把他拉出去砍头算啦。 红眼睛躺在床上跟猪一样,倒是图着一时舒坦,可他两个儿子这时候还坐在饭桌前忍饥挨饿,盯着眼前饭菜口水直滴。没有红眼睛这个霸主端上饭碗,全家人哪个人敢先动动筷子? “红眼睛,晚饭吃了没?”巧的很,在高福达欲将压不住心头怒火当儿,大门外传来高阿六叫声。 即使郁锋涛一天到晚埋头干活不知道红眼睛父子三个的鬼把戏,也不见村里其他人全是瞎子。又何况,只要不是下雨天,现在的独松山那可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红眼睛父子三个又没有瞒天过海本事,怎藏匿得了他们的鬼把戏呢? 自从发现红眼睛的鬼把戏后,高阿六c高丛木c高怀德c活庄稼c高隆巴c管事佬c高富唐七个人便明白他心头打着啥名堂? 办石料场那可是他红眼睛出的馊主意,现在机器放在那儿生锈,白白扔了一笔钱,红眼睛不心疼也罢了,他居然瞒着他们打上墓碑的主意,为自己发财,这叫大家没办法容忍。连续三个晚上商讨之后,七个人豁出去把整套破碎机卖给郁锋涛,这事,由红眼睛去跟郁锋涛交涉。 眼下的闹荒,人人都晓得墓碑是一块大肥肉:世上只要死人,墓碑就少不了。 在床上做着发财梦,可以不领会家人多次催促他吃晚饭,但是红眼睛不敢不理睬这群老伙计。 趁着红眼睛吃饭当儿,高阿六c高丛木c高怀德c活庄稼c高隆巴c管事佬c高富唐七个人吵吵嚷嚷把事情说了。 大出众人意料,原本一脸疲倦不堪,红眼睛这会儿一听,脸上马上是光彩奇人,夹菜的手立即停下,抢着连声说道:“好,好,好。我明天去跟锋涛说,我明天去跟锋涛说,我明天去跟锋涛说。” 损失了一大笔,使得本来已经很穷的叮当响家庭更艰难,现在是穷得拿不出半分钱,红眼睛心头固然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每天只能去偷看郁锋涛打墓碑,却拿不出钱去买钻子c锤子,亲自动手去练练,红眼睛这心头急呀,如同是千万只小猫的爪子在抓他心。把破碎机卖了,他可以分回自己的那一份钱,不是就有钱买钻子和锤子了吗? 一群老伙计前脚一迈出他家大门,红眼睛后脚急不可待对女儿大喝一声:“福菊,你明天把这事去跟锋涛说说。早点把那烂铁卖掉,我们好有钱去买钻子c锤子。” 虽然厌恶父亲行事,但是高福菊喜找郁锋涛,哪怕是遭到天大侮辱的事。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能接触郁锋涛更重要,只要有机会接触到郁锋涛,她甚至连命可以不要。要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父亲,丧心病狂一而再再而三去坑害人家郁锋涛,她才不会没脸跟郁锋涛交好,要不然的话,说不定郁锋涛会爱上她 出人意外,高福菊第二天早上去找郁锋涛,郁锋涛不像以往笑脸相迎,热情相待他。 边打墓碑边听完高福菊的来意,郁锋涛一抬头,冷脸张望她,想不想一下信口说道:“我目前已经不加工石料了,我自己的破碎机还闲在那儿呢。这事,我要慎重考虑一下,不过,价格顶多也是原来的一半,你回去跟他们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替死鬼讨肉吃 傲气凌人,像一只盘旋在天空的雄鹰,话一落下,郁锋涛再不瞧高福菊一眼,仍旧埋头手活儿。 尴尬场景,叫高福菊委屈的双眼噙着泪花,郁郁不乐迈着沉重步伐离开回去。但是高福菊就是怨恨不起郁锋涛,更不起生郁锋涛的气,她晓得郁锋涛现在是忙得晕头转向,哪还有闲工夫跟她这么一个大闲人说东道西。 鬼使神差。 路,郁锋涛满头大汗的邋遢一直浮现在高福菊眼前,挥之不去。高福菊想不通的是,墓碑赚到的钱,郁锋涛一家人这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完,也不干石料了,他还要破碎机干么呢?难道真是钱多了没地方花?也许干大事的人,都是这样有着叫人猜不透的想法吧。 回到家里,高福菊一肚子埋怨c不满把郁锋涛的话对父亲转述一遍,然后无不忧虑告诫父亲:“阿爸,打墓碑的事,你可要想好了哦。人家锋涛先是去桃芝学打石头,后又去大学石雕家学石雕,他打出的墓碑,不是一般人能打得出。石料的事一闹,家里又穷了十二分,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了,要是打墓碑再” 一说到石料的事,红眼睛感觉女儿有意揭他的短,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一个女孩家,懂什么?你没看到锋涛一开始时,干一样,失败一样,有成功过吗?”“我们打不出他那样的墓碑,他的卖三十万,我们的卖人家十万块钱他的卖一万块钱,我们的卖人家三千块钱,谁还不要?” “人家城里人又不是猪。”在一旁的高福达,不知是气呢,还是觉得父亲实在可怜,忍不住顶撞一句:“芒花扫帚,芒花扫帚的事,你总该清楚吧,别人的价格还不到锋涛的一半,为什么还是没人买?” 遭小儿子如此一将,红眼睛瞬间面如猪肝:“就你会是不是?你们那么会,还赖在家里干么,跟锋涛一样赚大钱给我看呀” 骂完,红眼睛气咻咻地窜出家门,找他的老伙计们去。 把几个老伙计找到一块后,红眼睛吹牛大邀功,本来简简单单三c四句话能把事情说个明明白白,他硬要跟说书人一样。 不等红眼睛把话说完,一群人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骂郁锋涛黑心肝,害得他们花了大笔钱买了机器放在那儿烂掉,现在又要大赚他们的便宜。 骂也骂了,火也发了。 一半价钱把机器卖给郁锋涛这个死对头,等于是要这几个老头把心头肉割下,他们说啥也舍不得。严峻现实又残摆在他们面前,不卖,他们的机器只能是放在那儿烂掉,最后是一分钱得不到 俗话说,财大气粗。 举棋不定下,最后还是高富唐这个有钱人舍得割肉流血,一声定乾坤:“卖了。卖一分钱是一分钱。不卖掉,连个屁都没有。”其他人不知道,高富唐心头可明白得很,要是不卖掉机器,损失最大的人是他,他独个儿有一套机器。要是把他自个儿那套也卖给郁锋涛,他损失可要减了一半。 也许高富唐并不知道,他这话正合红眼睛心意,马接过他的话头说:“富唐兄弟说的一点没错。你们大家想想看,人家锋涛一付墓碑卖三十六万块钱呐。就算一车拖拉机石料连本带利能卖到一百块钱,你们算算,要多少车拖拉机石料才凑得三十万块钱?我们不是没砸过石料,一年里,我们能砸得出几车拖拉机石料呢?难怪锋涛现在会把全部精力放去打墓碑。放着墓碑不打,去砸石料,这才是全村最笨的傻瓜。” 红眼睛和高富唐这一唱一和,倒把其他人的心说动了。 几个人又争吵了一阵,仍然决定红眼睛去跟郁锋涛谈价格,能高一分钱一分钱好。 这一群老家伙,口无遮拦光顾骂人c争吵,却不知道他们要卖破碎机给郁锋涛这件事,一下子捅了出去。 没有等到红眼睛叫女儿再次去找郁锋涛时,高克木那边一伙人听说他们要把机器卖给郁锋涛,马闹开,吵地纷纷要把机器也卖给郁锋涛。 被逼得差点要疯癫,高克木哪管三七二十一,当着众人面前,大白天直闯高森林家。一碰面,吵架一样,高克木气势汹汹大声叫嚷:“大家逼我把机器卖掉。你到底卖不卖掉?不卖掉,你自己跟他们说去” 呼地,高森林从凳子蹦,一脚把凳子踢飞:“你吵什么死你”“这么一点小事,你都不会把他们哄住,你做什么人你。”“滚。等我想好了,你晚再来。” 这个气呀,高克木差点压不住要拿刀砍人。不知是哪儿冒出的胆子,这时,高克木戳着高森林额头,吼喝道:“森林,我警告你,这事要是晚了,被红眼睛他们抢先了,你休想又拿我当替罪羊。这一回,我没这么傻,要死一块儿死。红眼睛他们已经决定卖掉机器,跟锋涛一样打墓碑。” 原来高森林是个专捡软柿子捏的家伙。高克木这一吼喝,把不可一世的高森林镇住了。仔细一想,高森林不得不慎重考虑考虑,此事高克木真要把内幕撕开,他高森林在全村人面前,尤其是在郁锋涛面前,脸往哪搁,那是天无路,下地无门。一想到要把机器卖给郁锋涛,高森林恨得咬断牙吞进肚里。 晚高克木去了,高森林对他嘀咕了一阵,要他先去稳住那些人,叫他们要跟郁锋涛一样打墓碑赚大钱,别他妈的老记的卖机器。之后,高森林居然破天荒扔给高克木一包“大前门”香烟。 只不过是一包“大前门”香烟,便把高克木喜的晕昏了头,走到大口时,他一头撞在门框,额头肿起个瘤。可能是打肿的一个瘤跟一包“大前门”烟相比之下,实在是没什么,因此高克木连个疼痛感觉都没有,直闯郁锋涛家,这个时候郁锋涛尚且在独松山埋头干活。 扑了个空,高克木一扭身赶去独松山。 一口气赶到独松山,高克木累得气喘如牛,可是他一刻不敢歇着,一头撞进草寮里。 被纵火烧毁的草寮,两栋屋顶已重新盖起。 贼精贼精的郁锋涛,听到声音,抬头一瞅,见是高克木,早晓得这个老家伙夜闯独松山草寮是为哪桩事。臭着面孔,郁锋涛没好气下逐客令:“有事,明天晌午吃饭时再来说,我现在没空。”小气的,郁锋涛一句话都舍不得多说,照旧埋头自己手活儿,把高克木冷落在一边,不理不睬。 可怜巴巴的高克木,跑断了腿,累一个晚且不说,居然连开口说话机会都没有,高森林对他的暗授骗术,看来今晚是要烂在他肚子里了。叫高克木忐忑不安的是,这么短短一个夜晚,被红眼睛一群老家伙抢先了,他怎么交差?郁锋涛的厉害,他不是不知道,人家正在埋头干活,不叫你开口,你得乖乖闭嘴,否则,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天一亮,高克木跑到独松山山口等着,早饭不敢吃,忍着挨饿,大有不见郁锋涛心不死势头。 一直等到中午,干活的人全回去吃饭,陈琴玉女儿高雪梅给郁锋涛送饭来了,高克木才敢再次走进草寮见郁锋涛。 两顿饭没吃,肚子早饿得呱呱乱叫,这会儿看到郁锋涛碗里的鱼呀,肉呀,那股诱惑人的香味,高克木不由得双腿发软,两眼直冒花,口水不听话的一直往外淌,馋死鬼的熊样绝对不会比红眼睛逊色,哪还有能力说话 “有什么事,快说。再不说,等我动手做活了,可没闲工夫听你罗嗦。”郁锋涛嘴里咯吱咯吱咯吱嚼着肉。 抓了一把口水,高克木贪婪地盯住郁锋涛碗里的肉:“锋涛,从早饭到现在,我一口饭没吃,你夹块肉给我吃,行不?” 鄙视地盯一眼高克木,没有拒绝,没有嘲笑,郁锋涛很干脆端起剩下的肉,朝高克木大度递过去:“全部给你,你拿去吃吧,自己到外边折两条树枝当筷子。” 哪等得及去折树枝当筷子,高克木蹦过去,抢过肉,手抓着就吃,哪顾得他那特恶心的丑形。 肉吃完了,手的油被舔得一干二净,足足过了一把瘾,高克木原本直不起的腰板,这会儿跟铁板一样,口气冲天:“我们那两套破碎机卖给你,你要是全要了,书记说了,从此往后,你的事情好坏,村干部一概不管,头有什么政策和政策变动,第一个告诉你” “高克木”郁锋涛气凌霄汉,掷筷在地,霍地站立:“你充其量不过是高森林那个狗东西的替罪羊。我锋涛,一不违法犯罪,二不逆政策而为,他高森林那个狗东西奈何得了我吗?头政策,他高森林还能比我早获知吗?回去叫他把脸放到尿桶去照照。”“你们那两套破碎机价格比红眼睛他们的低,我可以考虑考虑。要是价格跟红眼睛他们的一样,休想我会要你们的。” 吓得高克木吃进肚子里的肉,差点要吐出来。 “滚”在郁锋涛一声大喝下,高克木来不及拔腿即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权力压不住利益 逃回高森林屋里头,高克木从一只狗熊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英雄,吹牛吹到了银河系,居然不知羞耻地说,他去找郁锋涛当儿,郁锋涛正在吃饭,一瞧见他,把一碗肉全端给他吃 一说到吃肉,高克木立即闭上眼睛,一股肉香味直冲进他鼻孔里,嘴巴情不自禁跟随嚼动。 大概一刻钟后,高克木才在高森林喝斥下,醒过神:“锋涛说了,只要价格不比红眼睛他们的高,他要我的,也不会要红眼睛他们的。” “他真的这样说?”高森林一瞪高克木,半信半疑。 见高森林不相信他,高克木气得两眼鼓成一对牛眼,发狠话发誓:“要是锋涛没有拿肉给我克木吃,我克木一家人遭天打雷劈,全家死光。” 淌着口水,不知羞耻讨肉吃得了个奇巧,高克木这个毒誓发得实在是高。 一个毒誓,高森林解除了对高克木的怀疑。只要高克木说的话是真的,他高森林会有办法镇住红眼睛一群老头子。 担心夜长梦多,高森林当天晚上把红眼睛叫到村委会。 对老百姓,高森林从来是土匪行径。 红眼睛后脚才刚刚收进办公室里,尚未站稳,高森林即开口喝斥:“红眼睛,你们几个老头要把破碎机卖给锋涛,有这事没有,你快说?” “嗯。嗯。嗯。”红眼睛吃惊地张望高森林,他们这事咋这么早被高森林晓得? 心头暗暗得意。高森林又凶着目光,逼问一句:“你们准备多少钱卖给锋涛?” 摇一摇头,红眼睛苦重着脸,欲要哭:“到底要不要,人家锋涛还没定。要的话,他开价是原价的一半。” “我告诉你,红眼睛。你要是敢低于锋涛开价的价格,把破碎机卖给他,休要怪我手段毒辣,我叫派出所把你们一个个抓进去。”高森林又拿出土匪行径,恐吓红眼睛。 “哈哈哈”突然,红眼睛放声大笑。 敢在村干部面前被训斥时大笑,红眼睛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大笑后,红眼睛和以前判若两人,胆大包天盯着高森林,讪笑:“书记,年头不同了,你不要拿话恐吓我们老百姓。只要不干违法犯罪,违反政策的事,乡亲们现在不怕你抓哟。再说,我们是把破碎机卖给锋涛,你要是从中作梗,恐怕最后被派出所抓的是你哟” 惊恐地瞪着红眼睛,高森林倒吸了两口冷气。一直到红眼睛离开有一杯茶光景了,高森林才缓醒过来,火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破口大骂:“狗杂种,年头不同,我看,是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刁民,全学郁锋涛那个婊崽的土匪样。” 骂也骂了,火也发了,高森林还是要面对现实,这个现实对他来说太残酷,残酷的超越了他所能接受的限度,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c失落又恐惧袭击他心头,如同几捆炸药堵在他脸膛,他的心隐隐作痛。 一屁股落在凳子上,高森林头脑一片空白。 除了权力之外,他高森林没有任何本事去左右村民,不像郁锋涛,人家现在是村里大富翁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村民们虽然对郁锋涛眼睛红,妒嫉,但是还是要去巴结讨好郁锋涛,抱郁锋涛大腿。 “书记,年头不同了,你不要拿话恐吓我们老百姓”红眼睛这话一遍一遍在他高森林耳边震荡如若打雷。要是不能把红眼睛一群老头打压下去,破坏他们卖破碎机,他高森林这一回输到家了,输得连条短裤不剩。 更叫一头焖在村委会里头的高森林,做梦想不到的是,红眼睛吃了熊心豹胆,把他那句话“你要是敢低于锋涛开价的价格,把破碎机卖给他,休要怪我手段辣,那我叫派出所把你们一个个抓进去。”添油加醋,在村中闹开,传得沸沸扬扬。 事情一传到独松山,进了郁锋涛耳朵,把郁锋涛逗乐,笑的直不起腰,他万万不曾想到都是什么年头了,高森林还想当他的土皇帝。今日的闹荒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闭塞的公路不通山沟沟了,高森林还想一手遮天,一统天下? 也不知道郁锋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红眼睛和高克木那两伙人为了争把破碎卖给他郁锋涛,已经在村里闹得鸡犬不宁,可是郁锋涛仍旧未开口要买哪家的破碎机。 直到手上那只麒麟脱手了,郁锋涛才在第二天把红眼睛和高克木两伙人叫到屋里头。 开口未谈破碎机的事,指着刚脱手的麒麟,一脸嘲弄,郁锋涛挖苦c讽刺呛面前一群蠢货: “你们看到了吧,我这只麒麟至少的至少也卖个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你们帮我算算,要多少车石料才能赚够,当然不是指毛利,是说扣除人工工钱c油钱c运费的纯利?” “我说你们这些人蠢不蠢,蠢得比猪还笨。也不事先摸清我砸石料的底细,就盲目跟风。钱真的有这么好赚,我也早发财,前两c三年不会干一样失败一样,被全村人骂作是败家子。” “我砸石料的首先目的,是看到挖公路时路边堆的碎石,看的心里不爽另外,是我石雕c墓碑开下来没用的废石头,没地方堆,又要大量人力去堆在一块儿,这才把它们砸出来,按成本价送到卢水去给曾经拉我一把的盖房子的同学c朋友。” “叫我怎么说你们这些人呢,眼睛红,跟在我屁股后头瞎干,现在吃亏了吧。” “我锋涛现在不差钱。” “看到你们本来已经穷得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才吃点猪肉,现在又亏了一大笔钱,可怜你们同情你们,我做好事,才出手拉你们一把,把你们的破碎机买过来。” 老天。郁锋涛这不是变相羞辱报复他们吗?两伙人个个目光凶恶,仇恨又恐惧盯着郁锋涛。 俗话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今有钱了,郁锋涛不再忍气吞声,但是要报复哪个人,这样的心他没有。本来还想要好好戏弄一番眼前这两伙人,让他们争吵个面红耳赤,相互砍价,自己把机器价格压低。可是在这一刻,看到他们大气不敢出,如此可怜,当年去租牛犁田时遭到敲诈的情景浮现在他眼前,郁锋涛心一颤,毅然取消这个念头。 等两伙人坐下了,郁锋锋涛臭着脸庞,深邃眼睛射出一束晨霜,凌厉环视一圈众人,地说,他郁锋涛愿意出最高价二千六,购买他们手中机器破碎机c柴油机。要是他们愿意卖掉,那明天把机器抬到他屋里来,等他检查完,机器确实是完好无损了,当场把钱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我们愿意。”高克木那一伙人害怕被红眼睛那一伙抢了头筹,不等郁锋涛把话说完,抢着叫嚷。 “走,我们现在就去把破碎机c柴油机抬到锋涛屋里。”红眼下那一伙也不示弱,呼地抢出门去。 破碎机c柴油机是卖给了郁锋涛,但是高森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权力头一回遭遇了劲敌,没能在利益面前压住红眼睛那一伙人,心头恐慌又仇恨。 可是这事,他不好意思出面,更没胆量和以往几次一样兴师动众找郁锋涛问罪,高森林只能郁闷地吞下权力不如烧火棍的哑巴亏,他不敢去想今后村民在利益面前去抱郁锋涛大腿,对他的权力视若路边狗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套取情报 不到半天时间,把村里其他人放在那儿生锈的破碎机c柴油机全买去,郁锋涛又在闹荒村投下了一颗重型炸弹。 闲不住嘴的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暗地里纷纷讥笑,讥笑郁锋涛这是在全村人面前炫耀,炫耀他现在有钱了,想要什么要什么,不像昔日穷得被全村人踩在脚底下抬不起头。 这是最难听的话,再难听点的话,已经没人敢当众说出口,只能烂在肚子里头。昔日贫困潦倒的穷小子,今日已经是腰缠万贯大富翁一个,人人惹不起,哪个人还嫌命太长敢去惹他呢。 是故意气人呢,还是一种巧合,就在第二天,郁锋涛动工拓宽村口到独松山这条公路,最小要两辆大货车并列能够通过,路面全部用石条铺设。因为石雕一旦搞起,今后一卡有重达几十吨重的石雕要运出去。 村干部被刺激到抽筋,以前对郁锋涛办石雕厂,不办被人丢弃没人愿捡的石板材厂,他们还半信半疑,可眼下这一切是铁定的事实,活生生明摆在他们眼皮底下。 夜很黑,黑的没月影,黑的没星光。 闹荒今晚上显得特别寂静,寂静的叫人有点不适应。因为郁锋涛那套价值三十万块钱的墓碑已经脱手,独松山没有了叮当叮当叮当打石声。 村委会办公室里,一盏煤油灯在这漆黑一团夜里,依然显得十分暗淡。也许因为郁锋涛那盏汽灯太亮太抢眼,抢走了闹荒村所有风头,将其它煤油灯全罩住。 暗淡煤油灯前,村干部一张张漠然的脸显得七分苍白,没人说话。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研究会很久没开了,导致大家一时有点不适应,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是因为现实如同一个大磨盘悬挂在头顶上,压着他们喘不上一口气。整个办公室如同一个太平间,被一团沉闷挤地欲将要爆炸,连空气味道都刺鼻。 “嘭”突然一声骤响,不知哪个人一拳砸在桌上,吓着大家屁股从凳子上蹦起。 大家惊魂未定,但见高森林两眼冒火,破口大骂:“你们全死呀,哑巴呀,不会说呀”“平日一说到钱,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一个比一个更能说。” 高森林这话骂的一点不假。 每当上头有什么救济款c扶贫款c财政无息贷款c财政低息贷款,以及各种补贴款,一拨到村委会,没一分钱落到农民百姓手中,否则,他们哪有那么多钱去购买石板材机器。 “书记,我们大家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高大发手上捏着高森林把柄,有恃无恐,朝高森林嬉皮笑脸。他要当着众人面前狠狠将高森林一军,叫高森林难堪,好让众人瞧瞧,闹荒现在是他的天下,不是高森林的天下,高森林又敢对他怎样呢? 脸上一团肌肉抽搐,整张脸扭曲了,高森林连屁都不敢发一个,哪敢发火。但是高森林也不是从小吃素长大,仇恨地瞟一眼高大发,不阴不阳怪声说道:“高大发副主任,你要是能想出好办法,狗头都会长出角来。” “我是想不出好办法,你这样张口骂人的猪头一个,能想出好办法?”“哈哈哈”高大发不再是以前那个挨巴掌不敢吭声的高大发,对高森林的嘲笑以牙还牙。 瞧着高森林和高大发狗咬狗,徐开发心头特别兴奋。他一直怀疑高大发当上村民副主任,跟高森林暗地里有肮脏勾当,要不然轮也轮不到高大发这么个有名无权民兵连长当上村民副主任。 这时,徐开发开口了,看似在劝架,实则在讥讽:“我说你们两个,一个是村支部书记,一个是村民副主任,在开会时这样吵架,会好看吗?”“有力气吵架,还不如坐下来,大家和和气气好好商量商量大事。”“仔细想想,我们这些村干部傻透了,居然不如一个曾经落魄c潦倒穷鬼,叫全村人看我们的笑话,还花了二十几万块钱买回一堆烂铁,丢人呐” 经徐开发这么一说,高森林和高大发才停止吵架。 你妈的个婊崽,等哪一天老子不当这个书记了,一定把你收拾得干干净净。高森林心头暗暗谩骂高大发,之后张望徐开发:“开发,你去跟锋涛说,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五万块钱卖给他。他妈的,他不用花一分钱买机器,打墓碑赚大钱,我们为什么不能打墓碑跟他争一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翅膀硬?” 差些笑出声,徐开发慌忙用手捂住嘴巴。 停顿一会,徐开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取笑别人:“书记呐书记,你看见过锋涛打的那只叫叫什么麟的吗?” “是麒麟”不知谁说了一声。 “对。是麒麟。”徐开发双眼依然盯着高森林:“那是平常人打的出吗?我可听说了,锋涛那是用刀一刀一刀刻出来。”“我心头一直纳闷不明白了,不办石板材厂,锋涛干么老是想要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他究竟想干什么,我到现在都搞不懂” “你是村民主任,你要想办法从锋涛嘴里套出他要石板材机器的阴谋”高森林蛮横无理把火发到徐开发头上。 “高森林”徐开发不是土捏的,一下子火了,呼地蹦起:“你是村里第一把手,不要把什么责任扣在我头上。难道这几年下来,我帮你在锋涛面前解围还少吗?我不当这个主任,给你当,行了吧?你有本事,你去从锋涛嘴里套出他要石板材机器的阴谋呀”“没本事的话,趁早让位,不要动不动骂人,敲桌砸凳,乱扣帽子。” 话一扔,徐开发愤然离开而去。 回到家里在,徐开发愈想愈不服气,凭他徐开发在村干部当中的聪明,凭他徐开发是郁锋涛母亲的大恩人,他还不能从锋涛嘴里抠出点其一直想要石板材机器的阴谋? 想来想去,想了一个晚上,徐开发感到郁锋涛是一只扎手刺猬无从下手。毕竟,人家现在是村里的大富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的很哩。他徐开发这个所谓的村民主任,以前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去关心关心郁锋涛这个落魄c潦倒穷小子,然而眼下他算个啥哟,简直连地上一只蚂蚁还不如,人家郁锋涛眼下肯定正眼不瞅他一下下。 第二天,叫郁锋涛惊吓一大跳的是,徐开发父子三个一大早出现在独松山这条正在拓宽的公路上,已经动手在挖。 见状,郁锋涛第一个反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是郁锋涛猜不透徐开发这是为哪桩事才会如此好心,可以说,他现在与一伙村干部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惹得他们什么,想必多半又是墓碑惹得祸吧? 既然人家不叫自到,管他是心怀什么目的前来,表面文章是要做还给人家。心里这样想着,郁锋涛大度如春走到徐开发父子面前,客套地感谢一番。 刚才看到郁锋涛和众人顷刻,徐开发窘迫的不要不要的。郁锋涛感谢的话,徐开发窘迫没了,不知廉耻连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你是村里脱贫致富带头人,我是村民主任,要大力支持你,要大力支持你,要大力支持你。” 支持?支持你妈个头,别以为猫哭耗子,我不知道。郁锋涛心头咒骂一句。自从上一回徐开发在田虎那帮人面前狐假虎威,大骂他手下干活的人后,徐开发在郁锋涛心中形象早已一落千丈,仅有的一丝恩人影子也彻底灭了。 心地不纯的人,老天爷也不愿助他。 连续三天来,父子三个在公路上干得汗流浃背,可是每天仅是上c下工时能见到郁锋涛,郁锋涛又和众人在拖拉机上,其它时候连个鬼影子没见着。徐开发心头急呀,急得牙根发炎,要是一直不能跟郁锋涛搭上话,他们父子三人这活不是白干了吗,因为人世间有的话是不能当众说的。 第四天下午三点来钟,借口嘴渴去找水喝,徐开发走进郁锋涛那个草寮。 也不是大草包一个,郁锋涛明知徐开发心怀鬼胎,但并不点破,要逼徐开发自己把肚子里的小鬼捣出来。 接茶当儿,徐开发忙不迭迟顺水推舟坐下,急不可待刺探郁锋涛底细:“锋涛,你把独松山这截路挖得这么好,是不是要办什么大工厂?听乡亲们说,你还要办石板材厂,不会是真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故伎重演自惹其辱 苍蝇掉进汤里,看着反胃。 要不是看到他们父子三个这几天帮他挖公路,郁锋涛非一脚把他徐开发踹到南天门去。 傲慢地一抬头,脸上爬上不易察觉讥笑,郁锋涛目光如霜逼视徐开发,心底里头笑徐开发,别来这一套小孩弹玻璃球的把戏,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能安好心? 但是郁锋涛刀刀见骨,戳破徐开发的窘境:“我们村又没电,能办别的什么厂呢,徐主任?我要办石板材厂,这不会是你自己来刺探我的吧,徐主任?放心吧,徐主任,你拿一千万放在我手上,叫我办石板材厂,我都不会办,还是把这个赚钱机会留给你们村干部吧,你们不是连机器都早早的买回了吗?”“实话跟你说了吧,徐主任,下一步要搞石雕,可能一车就要拉几十吨,要是路不好,下雨天车子万一陷进泥泽中,麻烦大了。” “是,是,是。”徐开发嘴上附和着,心头可没闲着:“锋涛,我透露个秘密给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森林那条老狗,可能会同意把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五万块钱卖给你。” “五万块?”郁锋涛瞪大眼睛,一脸不屑嘲笑,大叫:“徐主任,你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你们那套烂机器现在还能值五万块钱?你们卖给别人吧,我可不要。三万块钱,我还嫌贵呢!” “锋涛,三万块,你在吃人呀”徐开发一怒之下,把此行不可告人目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一声叫嚷。 笑嘿嘿地站起来,郁锋涛爽朗道:“徐主任,是不是吃人,事实摆在眼前。邬台那个石板材厂在卢水算是有名气的吧,可眼下又如何呢?这不用我说,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我锋涛吹牛,只要我肯出两万块钱,一下子能从倒闭的石板材厂买套机器回来。” 斜视一眼,郁锋涛诡秘兮兮朝徐开发笑笑,他终于看清了徐开发肚子里的鬼胎,不过是夜叉一个,掀不起大风大浪。 刚刚还火冒三丈,郁锋涛一句话点到了徐开发死穴上,徐开发一下跟泄气汽球一般,由愤怒转为疑惑:“那你还老想着要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干么?” “明白告诉你吧”郁锋涛重新给徐开发倒了碗茶:“我看不惯你们村干部以前欺负我坑我的嘴脸。穷又怎样,难道穷了该任由你们宰割,欺负,坑害?我偏要叫你们看看,我穷,但是我照样敢把你们那套烂机器买下,放在那儿烂掉,也不心疼,更不在乎那一大笔钱。人活在世上,争的就是这么一口气!” 怔怔地恐惧注视郁锋涛,徐开发不是怀疑郁锋涛,他只是感到郁锋涛不可思议,为了争一口气,当时那种情况下居然 转头一想,徐开发想想,郁锋涛这样的人没啥不可思议,要是他缺乏那样胆略c气魄,还不是跟村里其他人一样过着穷日子,肯定不会有今日的风光。 收工后,赶去投胎一样,徐开发迫不及待马上跑去找高森林,把刺探到的情报对他说了,知道他徐开发的高明手段,明白郁锋涛的事离开他徐开发,谁也不行。 非常的可笑,目的一达到,第二天徐开发父子三个中断去给郁锋涛挖公路,傻瓜也能一眼看出他徐开发心怀鬼胎。徐开发还真笨,笨的和猪一样,好端端一个人情亲手断送。 果然,高森林一听红了眼睛,气得当场肠子扭成一团。 要不是被郁锋涛害的,他们村干部会花冤枉钱去买那么一套烂机器吗?二十几万的机器呐,郁锋涛落井下石,居然眉毛不皱一下,三万块钱的价格都叫得出口。高森林心头仇恨郁锋涛的心和墨一般黑,蛇蝎一般毒,在闹荒没人能比得上。 气愤下无法容忍,高森林连夜把村干部叫到一块,开会研究,其实就是把大家叫到一块泄愤,声讨郁锋涛罢了。 会一直开到凌晨一点多钟,还是没有一个定论:卖吧,三万块钱,这样叫郁锋涛黑了,实在是不甘心。不卖吧,机器放在那儿生锈烂掉,一分钱得不到,还被郁锋涛这个仇家看笑话。 到了凌晨两点钟,高大发自告奋勇道:“卖不卖,不急这几天。我高大发偏不相信了,锋涛会花钱买机器是白白放在那儿烂掉给全村人看。他妈的,我高大发还非弄明白他连做梦都想要得到我们那套机器,到底是想干什么?” 在众人面前,高大发如此逞能,分明是不相信他徐开发,有意跟他徐开发较劲。一时恼火,徐开发拿自己的村民主任做赌注,讽刺c讥笑高大发:“大发,牛皮别吹太大。你真有本事套出锋涛要我们那套机器到底是干什么,我当副主任,你来当这个正主任,从今往后服服贴贴一切全听你的话。” 蒙在鼓里,徐开发根本不知道,在这几天里,高大发一刻没有闲着。夜里三更半夜了,高大发还在被窝里跟他老婆在想办法,如何吃定郁锋涛,只不过是在等徐开发碰壁回去,他再采取行动。 现在徐开发不知高大发心思,当众说出这样傻话,正中高大发心怀,他暗暗沾沾自喜。 回到家里,高大发把熟睡中老婆叫醒,老公老婆在被窝里密谋明天怎么行动,这一回付出多大代价,非叫徐开发把主任这个位置乖乖让出来,将他高大发主任前头的“副”字去掉不可。一旦坐上村民主任宝座,下一步,把高森林这头魔鬼一脚踢掉,那时的闹荒是他高大发一统天下。 哈哈哈,高大发c鲍金香这一对夫妇黑夜睁眼做美梦不知死活,直到鸡叫第二遍困倦袭上来才睡。 男人一旦贪心膨胀,用美人计,将老婆当作诱饵,结果只能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闷葫芦里的高大发,戴了绿帽子一点未发觉,相反自以为懂得利用老婆的美色去捞官,这手段很高明,沾沾自喜。其实自从跟高森林搞上之后,他老婆的心再收不住,再加上村里外出做“鸡”的女孩回到村里,她们丝毫没有羞辱感,反倒显得很风光。鲍金香对那些女的看在眼里,人开放了,胆子大了,觉得已经生儿育女过的女人,跟一个男上床和跟多个男人上床还不都是那么一回事。故而,除了高森林外,鲍金香早把眼睛瞄向郁锋涛,特别嫌老公是个没用男人。 不知哪天起,在闹荒女人中流传一个秘密:有女人意外偷看到郁锋涛洗澡。哇,那皮肤白的呀,跟羊脂一样,细嫩细嫩的如同熟透水蜜桃,看的人心痒痒的好想咬一口,特别是那香皂飘出的一股茉莉花香味,尤其薰得人心头飘荡,升天似的。看的呀,你好想一下子把他搂进怀里。 在穷山沟的闹荒,除夏天下溪去游泳外,一年到头有哪个男人有洗过一次澡?那身上污垢洗下来,能把整条溪的鱼毒死。因此,闹荒稍有红杏出墙念头的妇女,哪个不想跟郁锋涛好事一番,更何况是鲍金香这样的女人呢? 天亮起床后,鲍金香没心思煮饭,硬是把酣睡中老公拽起去煮饭,她自己则躲到一旁涂脂抹粉,身子早已如老房子着火 拖拉机声一响,鲍金香马上从屋里头蹦了出去,一路朝独松山亟亟赶去,害怕晚了,郁锋涛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等到鲍金香风风火火赶到独松山,走进草寮当儿,郁锋涛正在雕刻手上水晶。 这颗水晶有三个大拇指大,是从一座名叫黄土山的山上挖到。小的时候,每当一场大雨过后,郁锋涛和小伙伴们便能在黄土山的黄土路上捡到水晶。那时候,郁锋涛不知道那是自然水晶,只是觉得那东西六个面一模一样,亮晶晶剔透的甚可爱。直至到了范卓学家学艺后,郁锋涛才晓得那东西是水晶。所以,郁锋涛要它雕刻成一匹驰骋疆场的骏马。 “锋涛,在忙着啊”一瞅见郁锋涛,鲍金香嗲声嗲气,恶心的叫郁锋涛十年前的陈饭吐一地。 具有狼警惕性。前脚刚走了个村民主任,后脚跟进村民副主任的有几分姿色老婆,郁锋涛一看即知道两个家伙是老虎当和尚人面兽心。当即臭着脸,没好气下逐客令:“有什么事,晌午收工时再来,没看到我现在没空吗?” “哎哟,我说锋涛兄弟咧,那么多钱,你全家人这一辈子吃都吃不完,还这么拼命力赚钱干么哟”扭着腰,摆弄风姿朝郁锋涛走过去,脸皮不懂得厚,鲍金香挨着郁锋涛坐下。 跟一个木头人一样,郁锋涛对鲍金香的话没一点反应,甚至连眼睛瞟不瞟她一下。 这样一来,她鲍金香今天特意为郁锋涛施脂抹粉岂不是白费?当下鲍金香还当郁锋涛是高森林呢,不知是故意呢,还是因为火起,动手拍郁锋涛大腿:“锋涛,跟你说话,听到没有?我又不是来向你借钱,是来给你做媒,你怕什么怕。” 外甥举灯笼照旧,郁锋涛埋头自己手上作品,根本不理睬鲍金香的。 没辙了,鲍金香一边手不老实有意无意在郁锋涛大腿上摸:“我娘家有个侄女,可漂亮啊,是全村第一大美女,比我还漂亮好几倍,男人见了没一个不口水直滴,都想搂着摸一把,睡她一下。”说到这里,鲍金香停顿一下,眼睛盯着郁锋涛的脸不移开,观察郁锋涛的神情。 可能是被鲍金香说动了心吧。要不然,鲍金香对他如此放肆的动手动脚,郁锋涛意外的没一点生气。 见郁锋涛这样任由她拍大腿,摸大腿,都不朝她发火c瞪眼睛,鲍金香暗暗偷喜猎物到手了,说话更露骨了:“可我侄女说了,要嫁就嫁你锋涛这样的人,跟你睡都高兴。不如你的人,一个小指头碰都不让碰一下。”说到“跟你睡都高兴”时,鲍金香特意拍了几下郁锋涛裤裆。 终于,郁锋涛有了反应,暧昧目光瞄了一下鲍金香。 心头一喜,鲍金香胆子更大了,赶紧把身子紧挨在郁锋涛身上,露出白骨精本性:“喔,锋涛,你不是都不开石板材厂了吗,那你还一直想要石板材机器,你拿去做什么用,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别人说。我下午去把我娘家侄女叫来给你睡,肯定叫你这条东西舒服的不得了。”鲍金香不知羞耻捏着郁锋涛那根男人的命根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辛酸寡妇被逼以女报恩 光天化日之下,狗胆包天敢这样公然引诱他郁锋涛,是对他郁锋涛天大侮辱。 人能忍,天地不能忍。 但见一直不动声色的郁锋涛,迅雷不及耳之势,狼吃狼冷不防,一把扣住鲍金香不老实爪子,往身后一扭,将自己肘子往下用力一按,“嘎嚓”一声作响,鲍金香跟随着“哎哟”恐惧的一声惨叫,顷刻间冷汗直流,脸色刷刷刷地苍白下去。 不容鲍金香喊出“痛”字,盛怒之下,郁锋涛将鲍金香往门口一撂:“给我滚!” 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鲍金香顾不上断手之痛,如同一头疯狗,一边往外狂奔,一边恐惧叫嚷:“锋涛杀人啦,救命啊救命啊,锋涛杀人啦,锋涛杀人啦” 得意自己的杰作,郁锋涛跟随着一个箭步奔到到门口,依靠在门框上,幸灾乐祸张望鲍金香垂着一条手臂,散发狂奔,步伐渐渐地慢了下去,心头一阵鄙视,想必你老公当上村民副主任,就是靠你这种无耻手段去换取吧。想在我锋涛面也前来这一套龌龊鬼把戏,你鲍金香这个贱货找错了门。 正在挖公路,铺路面的人,看到鲍金香疯子一样,大家停下手上活,惊骇地盯着她看,不知道天底下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跑到半路上,鲍金香拖着一条断臂,已经痛得叫不出声,不再是狂奔,走路已经岌岌欲倒。 刚刚能看到村子当儿,鲍金香一头栽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此时此刻,高大发这个村民副主任正在家里翘着二郎腿,幽闲喝茶,等着老婆回家说好消息。 突然听到门外陆续闯进几个人报信:“大发,不得了了,你老婆不知怎么昏到在独松山的路上,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高大发恐慌惊叫一声,手被茶烫着。 茶杯往地上一砸,高大发顾不上手,立马夺门而窜。 一口气跑到离村口五c六百米地方,高大发看见老婆果然倒在地上,已经失去知觉,嘴上不敢说,心头惊恐万分。在几个围观乡亲的帮助下,高大发背起老婆,往家里狂跑。 老婆被救苏醒,高大发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事?但是这样的丑事,高大发只能把打断牙吞进肚子里不敢做声,当下把老婆背到卫生院去治疗要紧。 突发事件把全村人搞的一头雾水,连其他村干部都不知道是鲍金香风流不成反遭其害。 然而,曾经有过亲身经历的高森林再明白不过。 幸灾乐祸的同时,高森林终于醒悟,明白自己是吕布戏貂蝉上了别人的当。那一晚的风流事,不用说是高大发有意设下的圈套。现在想起来,高森林脸红到屁股上,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能跟郁锋涛一样。要是能跟郁锋涛一样,他不会把柄落到高大发手上,受其牵制。 未等高大发夫妻治好伤回村,其他村干部一碰头,把石板材机器以三万五价格卖给了郁锋涛,哪管得了去尊重一下下高大发这个副主任呢。 高森林和徐开发心照不宣,他们这是要趁高大发眼下顾头不顾腚之机,给点颜色让高大发瞧瞧,他这个村民副主任有和没有一个样。 机器一到手,可把郁锋涛乐得差点笑崩一嘴牙。 鸿运降临,天兵天将都阻挡不了。 不用走出家门,顺手即捡了大便宜。 当下,郁锋涛当机立断,马上组织人马要盖一个占地百来平方米的大草寮。用石板材机器加工墓碑,我的妈哟,省力省时且不说,那墓碑不知要精致多少倍。眼下虽说没电,可是他现在手上不是有好几台柴油机吗,先凑合用用吧,这真是天意呐。 机器没有响起起来,郁锋涛仿佛已经看到一伙村干部和那些卖破碎机一帮人气肠子扭成一团,脸上横肉一团一团的抽搐,正朝他的草寮压过来,又要死要活的大闹 人算不如天算。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郁锋涛草寮竣工之日,高大发夫妻回到闹荒。 真是一个天大讽刺。 听说石板材机器的事,高大发仗着自己掐住高森林脖子,挟制了高森林,根本不把高森林当作以前那个打他巴掌的闹荒第一土皇帝,径直闯进高森林家去兴师问罪。 然而,高大发这一回打错算盘。 在闹荒这么多年是一个不倒翁,欺男霸女,高森林不是一个土捏家伙。高大发夫妻丑事一发生,反倒给高森林壮胆,根本不在乎自己把柄捏在高大发手中。 面对高大发的兴师问罪,高森林不再和以往一样对高大发敢怒不敢言,他恢复了以前土皇帝德性,怒目瞪着高大发。 霍地蹦起,一指直戳高大发,高森林大声喝斥:“高大发,别以为老子把柄在你手上,我怕你了。以前怕你,是因为落入你们这么一对狗男狗女老公老婆的圈套,我一个人说不清楚,现在有锋涛跟我一样,老子还会怕吗?把丑事捣出去,现在身败名裂的是你们老公老婆,不是老子。你还要想当这个村民副主任的话,乖乖把那张字据还给老子,此事罢了,要是不还,我明天去找锋涛,一道把你们老公老婆的丑事公布出去,看你这个村民副主任当得成还是当不成?我能让你当上这个村民副主任,同样能一脚把你踢下。”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一重型“炸弹”把高大发炸得傻了眼,真正领教c见识了高森林的歹毒。面对不可一世的高森林,高大发是一只呆鹅,平日的高水平再发挥不出。 瞧瞧高大发呆鹅一只,高森林心头不由得一阵狂妄得意,以前那种盛气c威风又找回来,暗暗的又开始打鲍金香的坏主意。那一夜,他正在兴头上当儿,突然被高大发破坏,一直挂在心头上,无法放下鲍金香那的火辣劲。 哈哈哈,当着高大发面前,高森林莫名其妙发出一阵冷笑,他是冷笑高大发这个傻瓜,设下圈套想把他高森林一脚踩在脚底下永不得翻身,现在又要戴绿帽子啦。 叫高森林心头大不服的是,他妈的,全村妇女中要属彭淑娟这个女的最最最惹他想得到。以前,是因为彭淑娟是个有夫之妇,他不敢下手,现在尤其是她出了要命的儿子,他更不敢下手。要是彭淑娟稍有不从,被她儿子知道了,他高森林这条命算是交待。 在彭淑娟老公下葬不久,他每次去糟蹋陈琴玉时,什么手段都使过,逼陈琴玉去把彭淑娟骗到她屋里,可是陈琴玉死活不肯。 上个星期去卢水,高森林远远的偷看了彭淑娟好长时间,越发的魂不守舍了。他看到彭淑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脸皱纹的村妇,完全是个时尚城里人:脸上没了皱纹,皮肤变得白皙细嫩,那穿着呀彻底城市化,闹荒找不到第二个人有她的穿着,甚至连田虎老婆同样赶不上她。原本当天可以赶回闹荒,为了多看几眼彭淑娟,高森林自己逼自己在卢水多呆了两天。 这一次,能够如此爽快把石板材机器三万五卖给郁锋涛,全是因为彭淑娟在他心头作崇,高森林鬼使神差。 夜,很黑,黑的连月亮c星星都不愿出来露露脸。 漆黑下的独松山,并不像以前那样荒凉,无生息。两个草寮闪烁的灯光,犹如两颗十五的月亮,看的,心怀不轨的人心头发慌,又不敢接近。 两个有灯的草寮,是郁锋涛表兄弟。一来,从村干部手中买到的石板材机器已经安装上二来,省去把打好的墓碑运回家的麻烦,所以郁锋涛表兄弟现在夜里是在草寮睡,防着闹荒人眼红,妒嫉,又要对他下毒辣手段,毁掉他的事业。 不知什么时候,脸上雕刻着刻骨仇恨和愤怒,眼睛充满忧悒的陈琴玉,携女儿高雪梅悄悄走进郁锋涛那个草寮。 陈琴玉母女黑夜里突然前来,郁锋涛十分吃惊:“琴玉嫂,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对陈琴玉这一对苦难母女,郁锋涛心头有无限感叹,自己一家人曾经的处境清晰浮现在眼前,有一种特别的同情c怜悯目光从他眼里溢出,说话口气自然而然流露出亲切。 不知是见了郁锋涛这个在闹荒村再找不到第二个的好邻居而高兴呢,还是因为仇恨,愤怒,委屈?陈琴玉未说话,眼角已经噙着苦楚泪水。 把女儿往怀里一搂,陈琴玉泪眼婆娑,声音哽咽:“锋涛,这几年下来,你跟亲人一样照顾我们母子女三个,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怎样生活下去!”“锋涛,我们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的大恩,现在只有雪梅这女孩身子是干净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今晚就要了她身子吧!” “琴玉嫂”郁锋涛倒退一步,一张脸被愤怒罩住:“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傻事。雪梅侄女还是小孩子!”“再说,这几年来,我阿妈不在家,倒是天天你们母女在帮我操持这个家。要不是你们母女的话,我一个屋里成了狗窝了。” “锋涛,你要了雪梅这女孩身子吧,求你了”好像根本没听到郁锋涛的话,陈琴玉泪如雨下,把女儿往郁锋涛跟前又送了一步。 一对清纯眼睛注视着郁锋涛,高雪梅天真无邪:“阿叔,你答应要我身子吧,是我自己愿意的。” 火的,郁锋涛差点忍不住要一巴掌打过去:“琴玉嫂,你今晚上是不是中邪了你?我是和别的女孩恋爱过,可我能害还是小孩子的侄女吗?这要是叫我阿妈知道了,她非气死不可,能饶过我吗?” “扑通”一声,陈琴玉跪在郁锋涛跟前,声声血泪:“锋涛,你要是不答应,我和雪梅今晚一头撞在石头上。我自己被糟蹋的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要是再叫雪梅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给高森林这个禽兽不如畜牲糟蹋了,我我我死不瞑目了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1章 黑夜捉践踏寡妇恶霸 “什么?”惊吓下,郁锋涛心头一阵恐惧,随即暴怒了,深邃眼睛冒出一团火:“高森林这个畜牲要糟蹋雪梅?” 泪如雨下,陈琴玉咬着牙关,仇恨地点下头:“他昨晚已经起了残毒的心,对雪梅动手脚。” 因仇恨一时忘了一个女人的害羞,当着女儿面前,陈琴玉向郁锋涛痛斥高森林的兽行 高森林,你这个猪狗不如畜牲,苍天不睁眼,让你糟蹋苦难寡妇,但是我锋涛堂堂正正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岂可眼睁睁看着苦难寡妇遭到你的蹂躏,不收拾你,我锋涛誓不为人!郁锋涛义愤填膺,攥着拳头咯咯咯作响,血液逆流,恨不得当场一刀宰了高森林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 但是当着陈琴玉母女俩面前,郁锋涛强压心头怒火c仇恨。 声析江河,锵鸣金石,郁锋涛掷地有声:“琴玉嫂,你放心,我锋涛会替你收拾c雪恨高森林这个畜牲。今晚起,绝对不会再让高森林这个畜牲碰你们母女一根寒毛” 说出的话,句句重若泰山。 不知道陈琴玉所遭到的凌辱,郁锋涛只当她家日子过得贫苦点,想尽自己力量救济他们孤儿寡母。万万不曾想到,陈琴玉身后居然隐藏着令人发指的辛酸血泪。 亲自把陈琴玉母女送回村里,又马不停蹄去把吉景生和龚寿财找来,对他们耳语一阵,郁锋涛叫他们晚睡在陈琴玉屋里,守护她们母女。 夜,仍然一团漆黑,像一头要吃人的魔鬼。 走在回独松山路,郁锋涛眼前一直浮现陈琴玉遭到凌辱的场面,心里底头堵着一团复仇烈火,恨不得连夜闯进高森林屋里,拧断他脖子,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会是如此没有人性,连陈琴玉这样一个在不堪困苦中挣扎生活的寡妇,也不放过。 双脚迈进草寮顷刻,郁锋涛下了决心,要替陈琴玉及村里其他寡妇们,狠狠收拾高森林这头禽兽不如的魔鬼,绝不能再让他糟蹋村里任何一个寡妇。 坐下之后,手捧着书,可是郁锋涛再没心思看书,满脑子全是高森林这头恶魔的狰狞獠牙。 仰望明亮汽灯,闪烁的灯光撩弄着郁锋涛心底里头汹涌澎湃,仿佛又回到从前的落魄c潦倒,看到了村党支部书记高森林对他这个村里特困户一次又一次的兴师问罪c坑害 回忆这一切,郁锋涛胸膛填满仇恨,他这种仇恨不纯粹是他个人恩怨。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陈琴玉这样一个寡妇,遭到淫棍恶霸村官的糟蹋c蹂躏,只能把泪水咽进肚里。 此时此刻,郁锋涛心底里头义愤填膺,浩然正气似大海涨潮,对高森林的仇恨,更多的是“替天行道”,替闹荒所有遭到高森林糟蹋c蹂躏的寡妇出一口恶气。 不管是为村里寡妇,还是为自己,郁锋涛都觉得该是出手狠狠收拾高森林这个人面兽心恶霸的时候了。 嘴不说,郁锋涛心底里头十分明白,自己一旦动手收拾高森林,手段必定是犯罪,但是在闹荒村已经没有法律可言,即使有,高森林就是法律。那么,这样一部不公平的法律,他郁锋涛就要用非常手段把它毁了,恐怕也不为过吧。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半夜躺在床,郁锋涛已经想出一个超出闹荒人所能想到的收拾高森林主意。真所谓是武松打虎艺高胆大。 第二天早工,郁锋涛悄悄地把十二c三个青年叫到一块,如此如此,对他们说了一番,并且严厉警告他们每一个人,要是谁敢把这件事泄漏出去,他郁锋涛绝对不客气c手软,到时可别怪他郁锋涛翻脸不认人。 要对高森林动手,一帮青年一听说个个摩拳擦掌,巴不得当场跑去把高森林暴打一顿。这些年来,闹荒有几家人未遭到过高森林的欺压? 天知,地知。 苍天绝对不会让高森林晓得,一场正义惩罚正在悄悄地等待他,将叫他在一夜之间丧失男人尊严,再无本事去糟蹋c蹂躏村里的任何一个妇女。 三c四个夜晚下来,郁锋涛放弃自己的学习,跟大家一道埋伏在陈琴玉屋里,神不知鬼不觉。 看去,陈琴玉漆黑一团屋里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仍然是一团寂静,甚至给外人几分阴森感觉,但是真正置身其中的人,自然会感受到一团紫气牢牢地罩住这栋房子。 这么多年无不在恐惧c不安c害怕中半睡半警觉中睡觉,稍有响动,陈琴玉即心怦怦怦跳动。只有这几个夜晚来,她陈琴玉才放下心,踏踏实实地进入梦乡睡了个安稳觉。 当然,陈琴玉根本不知道郁锋涛这是在跟一头并不知情,蒙在鼓里的魔鬼在比耐力。 耗了几夜晚,其他人都显得不耐烦,耗不下去,但是郁锋涛仍然要大家坚持到底,最后是放下脸,谁要是坚持不了,从他郁锋涛身边走开,永远别想再靠近他,这么一件惩罚恶魔的正义大事,都没法坚持,那还能干什么大事?他郁锋涛坚信,魔鬼迟早是要再出洞吃人。 苍天不负侠义之士替天行道。 第七个晚约莫八点钟,陈琴玉房屋大门被人撬开,一条黑影轻车熟路直奔高雪梅房间。 到了房间门口,黑影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把门撬开,刚一脚踹开门顷刻,突然从天而降十几把刺眼手电筒照射着黑影睁不开眼。不等黑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儿,有人朝黑影后脑勺狠狠地一闷棍下去,把他击昏过去。 “把他拖出去”郁锋涛一声令下,马有两个人拖死狗一样,把黑影拖了出去。 “锋涛,可,可,可千万不能闹出人命!”陈琴玉见状,有点急了,深怕郁锋涛为了她而闹出人命案。 若无其事,郁锋涛朝陈琴玉义愤道:“琴玉嫂,你放心,我不会干那样傻事,只不过是惩罚一下这头畜牲,叫他往后再不会去糟蹋c蹂躏欺负妇女。”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闹荒一手遮天c专门糟蹋c蹂躏村里寡妇的恶霸高森林。 陈琴玉一家人很好奇,想跟出去看看郁锋涛一帮人到底会如何收拾高森林这头恶魔,可是郁锋涛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跟出去看。 被拖出村口,高森林还在昏迷中。 当下,大家七八下扒下高森林裤子,有人随即拿过一把烧火钳,把他糟蹋c蹂躏寡妇那根东西夹住。手拿着一把早已磨着雪亮锋利大剪刀,吉景生已经手痒痒的,不等郁锋涛发话,他早已迫不及待“咔嚓”一声,三下五除二把高森林那根糟蹋c蹂躏寡妇的东西一剪刀剪断。 仇恨高森林,吉景生那是锯骨之恨。以前一有跟人打架,不管他吉景生是对是错,高森林第一个关他禁闭,还要他付医药费。所以,吉景生早早想把高森林狠狠揍一顿,刚才那一剪刀下去够狠,汇聚了吉景生心头多年来所有仇恨,丝毫没一点迟疑c哆嗦c颤抖。 “啊”跟随吉景生剪刀落下,昏迷中的高森林痛地一声嚎叫,后脑勺又不知挨了谁一闷棍,再次昏死过去。 瞧着高圣石呆愣愣的,吉景生急地大叫:“圣石,你还不把烟灰抹去” “哦,哦,哦”高圣石这才惊醒过来,慌忙把手一包锅底下的烟灰洒在高森林已经被剪去的糟蹋寡妇的那根东西伤口,止住血。 忙了十来钟,高森林伤口的血完全被止住了,大家这才鬼不知神不觉把他抬回村,悄悄的放在他家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恶魔立地成佛 大概两个钟头后,已经是废人一个的高森林才从昏迷中苏醒。 昏迷过去还好,这一苏醒过来,高森林即感觉下面巨痛难忍,潜意识的用手摸了一阵,居然找不到他那根糟蹋c蹂躏寡妇的东西。恐吓下,一个“啊”字未叫出口,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又再次昏死过去。 等到高森林在黑暗中再次苏醒过来,又是一个多钟头。这下,高森林被痛得头脑一下子清醒:明白自己遭人暗算,这一回彻底完蛋了。事到临头悔悟迟。高森林后悔了,后悔糟蹋c蹂躏人家母亲,不应该再去糟蹋c蹂躏人家女儿。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有人家一个好端端黄花闺女。 忍着断根之痛,不敢吭哧半声,挣扎地爬起来摸到门框上,刚要推开大门一瞬间,高森林害怕地缩回手:这一脚踏进屋里,他必须跟老婆同床共枕,可他这身子能瞒得住老婆吗?这种丑事要是被家人知道,他有什么脸在家里待下去呢?惶恐下,高森林如若一头丧家犬跌跌跄跄朝村委会摸去 躺在村委会那张已经发霉的床上,屋里头死人一般寂静,冷冷清清,高森林则像一条受伤的狗,孤零零的很凄凉,实在叫人怜悯十二分呐。 愈想,高森林断根愈痛。愈想,高森林愈觉得苗头不对。 这么多年了,不是一次两次,任凭他高森林如何糟蹋c蹂躏,陈琴玉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吭哧半声,摆出臭脸。陈琴玉咋会在一夜间下如此毒辣手段,断了他的下流之根?这背后肯定有阴谋。否则,借给她陈琴玉一万胆,陈琴玉也不敢。 那么,这背后策划阴谋的人是谁呢? 在闹荒,除了郁锋涛这个烂臭不怕,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硬家伙外,还有谁敢对他高森林这个不可一世土皇帝下手呢,高森林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想到郁锋涛,高森林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连断根之痛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定然是他要糟蹋c蹂躏彭淑娟的事,被陈琴玉告密,郁锋涛才对他下这么毒辣手段。他妈的,没打着狐狸,倒惹一身臊。高森林仇恨的,断根阵阵发痛。 这个时候,全村唯一一个和高森林一样无法入睡的人,是陈琴玉。她感激涕泣,她兴奋如炎,她愉悦欣慰,她如卸铅块,她洗刷耻辱,她忧心忡忡,她担心不安矛盾心理,折腾着她不能入睡。 是为了她母女两个,郁锋涛才对高森林这个畜牲下毒手。虽说郁锋涛精明睿智c胆略过人,但是高森林是头心毒手辣魔鬼,毕竟有权有势,万一他觉察出是郁锋涛下的手,他能就此罢休吗?要是郁锋涛出了事,她陈琴玉对不起彭淑娟。 心头坦荡荡,鬼神敲门也不怕。 和陈琴玉不一样,终于亲手惩罚了高森林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郁锋涛今晚去掉了一块心病,心底里头甭提是多爽啦,至于天亮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才不去想那么多呢,反正又不会死人。一回到独松山,走进草寮,郁锋涛顿时筋骨舒展,奉上书本,如痴如醉地看,他要把这几个晚上时间给夺回去。 忍着断根锥心巨痛,在村委会熬过一个漫长夜晚,天刚蒙蒙亮,高森林拖着无根躯体回到家里,把窝的一肚子火向家人发泄,骂完这个,再骂那个,说他在村委会摔倒,一夜未回家也没人关心他,最后骂的他小儿子高庆兵抱头鼠窜,跑去溪洋卫生站给他买治疗伤口的药。 中午给郁锋涛表兄弟送饭去当儿,高雪梅悄悄地对郁锋涛说,高森林那个畜牲半天都没迈出大门一步,他房子大门跟平时不一样,总是紧闭着。 欣慰地朝高雪梅笑嘿嘿的,郁锋涛交待她,她们母女要装着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要去盯着高森林。不会有事,她们母女放心吧。 的确,高森林断根疼痛难忍,哪敢迈出大门半步,而且交待家里人,这几天关着大门,谁也不见。 一旦要换药治疗他那断根伤口,高森林拴上房间门,一个人躲在里头偷偷摸摸,夜里更是不敢跟老婆同床而睡。 自己不敢迈出大门出去,高森林又疑神疑鬼,一天到晚老是逼全家人出去探探,听听村里有没有人在议论什么,有没有人在偷讲什么? 这样也算了,可是高森林居然不许家里人问他伤在哪儿,一问,他急,和一头红了眼睛的水牛似的暴跳如雷。全家人莫名其妙,糊里糊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也不敢问,只得焖在肚子里,由他去。 将近一个月来,高森林关自己禁闭,后来顶多是在厅堂里透透空气,走动走动。 突然两c三天来,高森林家门槛被其他村干部踏矮三寸。 不是别的事,村里一夜间闹得沸沸扬扬,说:郁锋涛从村干部手中买过去的一堆废铁,他一星期之后要开动,竟然是要拿这机器加工墓碑,赚大钱。 更叫人无法忍的是,郁锋涛手下一帮干活的人居然嘲笑他们村干部笨的是蠢猪一头,有机器不懂得用,白白拱手送给仇人郁锋涛赚大钱。其他村干部一听到这个话,气得一个个暴跳如雷,咆啸如狼。 刚刚好的断根伤口,这一气一急,又是一阵发作,痛得高森林差点又要昏厥过去。断根之仇,不共戴天。高森林对郁锋涛的仇恨,算是到了极点,到了要捅刀子地步,无奈,他高森林没有那个胆子,因为他没有证据是郁锋涛剪断他的男根。 又过了三c四天,高森林终于决定走出屋里去见天日,结束阴暗日子。 刚刚在大门口探出一个头,高森林即和老鼠出洞一样,东张西望,总以为有人在偷看他,有人在暗暗对他指手画脚咬耳朵。 彻底丧失昔日不可一世的凶煞相,同样少了耀武扬威那气势,高森林甚至连头不敢抬起。本来从他家去村委会,高森林平时不要五分钟赶到,可是今天他每走一步,要偷偷摸摸从左边到右边,从前头到身后窥视一番,结果走了足足十几分钟。 “你们大家都来啦”走到办公室门口,高森林久违地往里一探,见大家早已怒火冲天坐在里头大骂阵阵。 高森林这亲切的话一出口惊人呐,把大家震骇得呆若木鸡,眼神害怕地张望他。 这可是高森林自从当村官以来,破天荒头一遭对手下如此亲切,贴心,反倒叫人不适应。 屁股落座当儿,高森林心头一阵恐慌,只感觉大家全用嘲笑目光盯着他裤裆看,不知怎么的额头冒出了细密冷汗,如同皮肤漏水。 掩盖着什么,慌乱下抓了一把冷汗,想说什么,张了几回口,高森林抽搐的嘴唇没把话嘣出去,好像有个人掐住他喉咙。也许断根伤口是好了,但是断根之耻依然牢牢笼罩在高森林心头无法抹掉,总疑神疑鬼大家老是拿眼不怀好意盯着他裤裆。 “书记,只要你开口说一声,我立刻带人把我们的机器抢回来。这口气,我阿大实在是吞不下去。”高阿大这只狗并不知主子的苦衷和羞辱,见主子不到一个月完全变成了一个人,丧失了往日的威风,忍不住替主子打头阵,瞪着冒火眼睛,忿恨大喊大叫。 冷漠的坐在一旁,心头在琢磨高森林这一出人意外的变化,这时听到高阿大的话,徐开发忍不住喷饭大笑。 既然嘲笑声没法憋,就不能引起高森林怀疑,徐开发干脆不冷不热开口说道:“不是我说你阿大,你这猪脑袋是吃饭用的,还是吃屎用的?人家是花钱买走我们的机器。”“眼下的锋涛,那是全村人眼里的大红人,现在有的是钱,把你砍个半死,顶多是赔点钱。对他来说,那么一点钱,跟放个屁一样。而你呢,你可是一辈子残废哟,阿大” “那,那,那,那我们这样白白把机器那么便宜卖给他,他拿去赚大钱?”高阿大非常不服气。 徐开发阴阳怪气又说了一句:“这不是你阿大想的事情,用不着你去操心,人家书记自有主意” 徐开发这么一说,高阿大马上把眼睛转向高森林。 “这是大家的事嘛,哪能是我一个说的算”高森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谦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三个草包一盘小菜 高森林这话一出口惊呆了其他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他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其实一点不奇怪,一夜间不知被哪个缺德鬼剪断他男人命根后,高森林随之丧失往日威权优势,也在一夜间随之彻底焉了。 在这段养伤日子里,说白了,高森林是在穿越过去,把几十年来所做下的罪恶累积在一块,回想自己的威权,威权给他带来所有一切和随心所欲。之所以会被剪断男人的命根,是因为与跟郁锋涛明争暗斗中,他总是第一个冲在前头,是因为他不自量力的还想霸占彭淑娟,郁锋涛才对下毒手。 有钱了,成了村里大红人大富翁,郁锋涛固然是要报复他高森林。高森林清醒了,他今后必须从前台躲到后台去,幕后操纵一切,把断根之仇报了。 时下,高森林破天荒地奉承徐开发,一脸假惺惺:“我们当然要把机器要回来,不能留给锋涛赚大钱。锋涛这种人,凭着学几个屁字,尽是想一些歪点子坑我们。这一回,我们也要想一点歪点子好好去对付他。我们村干部中属徐主任主意多。要回机器这回事,徐主任去办吧。大发,阿大,你们两个跟徐主任一道。你们只管出主意去把机器要回来,出了什么事,我顶着。” 号称自己是个冷静的人,徐开发今天这是咋了,顶不住高森林一顶高帽给他戴下,他如同喝了几斤百年老酒,醉得整个人飘飘然,沾沾自喜的当场点头答应高森林去向郁锋涛要回机器,忘了自己村委会主任是如何当选? 落入高森林圈套,徐开发这是公然站在郁锋涛这个对立面上,亲自跟大恩人叫板。 自从上次在独松山的事发生后,徐开发这个对彭淑娟有大恩的人,在郁锋涛面前恩情已经是大打折扣,叫郁锋涛看清了他真面目:为自己的权利,为自己能捞取政治资本,为了讨好上头当官的,他把人世间的正义c天理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 回到家里,一脚踏在自家门槛上顷刻,如同迎头被人冷不丁猛泼了一盆冷水,徐开发一下清醒,马上后悔。 后悔了,徐开发一头走进卧室,闷闷不乐栽倒在床上,谁叫他都不理睬。但是箭上弦上,不得不发。眼下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徐开发想的是如何能够从郁锋涛手上顺利把机器要回去,在村干部面前露一手,叫大家瞧一瞧他徐开发的厉害,谁也没法与他能力相比。 当然,徐开发心头也十分明白,弄不好,他遭到侮辱是小事,要是万一被郁锋涛打伤付出的代价那可是太大了,鲍金香便是前车之鉴。想到这儿,徐开发眼皮直跳,心头悚然。 晚上,高大发和高阿大一前一后跑到徐开发家去。 不用明说,高大发是要替老婆报断臂之仇。只要能帮他报了老婆的断臂之仇,他高大发没有什么不可以暂时放弃与徐开发的权力争斗。高阿大更没得说,他至今仍然耿耿于怀那一巴掌,连做梦都在报复郁锋涛那一巴掌的仇恨。 瞧见高大发,气不打一处来,一肚子恼火,徐开发心头痒痒地讽刺高大发一句:“大发,你从来都是自称是我们村干部当中的高水平。这件事,我是一点办法没有,还是你想办法吧” 心里头,徐开发则暗暗嘲笑高大发,想叫你老婆再断另一条胳膊,你想吧,我徐某人不会拦着你这头蠢猪。 他可是个高水平,不是草包一个,高大发也听出徐开发对他的讽刺c嘲讽。 气的,双眼怒瞪徐开发,高大发暗暗回击徐开发,用不着这样幸灾乐祸,不就是仗着当年救过彭淑娟有恩吗?否则,那回田虎在独松山手被打,你早被锋涛打断双脚。 想到这是报老婆断臂之仇的时机,高大发不想与徐开发发生冲突,口气显得很平和:“徐主任,说风凉话没意思。我老婆那也是为我们大家,不是为我自己,不怕你笑我。这次要是要不回机器,我们三个人都无法向森林交差不说,连面子也丢尽了。”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徐开发又把球踢给高大发,眼睛里隐藏三分鄙视。 脸上露出一种不屑c狞笑,将眼皮一挑,盛气凌人,高大发拿出高水平如此如此这般吹嘘了一番。 其实没什么高水平招数,全是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恶劣手段,高大发真有高水平的话,他老婆手臂也不会被郁锋涛打断,却拧着鼻子不敢做声。 你高大发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你水平高的一出手就能把机器从锋涛手中要回呢。徐开发心头讥笑高大发,自己有了主意,他要好好的利用恩人这一得天独厚优势,去跟郁锋涛通融通融,他们村干部出五万钱把机器赎回去。实在不行的话,他亲自去一趟卢水,找彭淑娟说说,叫她劝劝儿子。 有了主意,更觉得高大发的高水平不够塞牙缝,忍不住一阵爆笑,徐开发挖苦高大发:“大发啊大发,我还以为你这样高水平村民副主任,不用说水平高的不得了,想出的主意准能吓得锋涛尿裤子,脸色走掉,服服帖帖把机器还给我们。”“唉,我徐某人实在是看不出你这个主意高明在哪里,这要是去找锋涛,恐怕又要断手臂哟” “就是。这么笨的主意,谁想不出呢,我也会。”看到徐开发挖苦高大发,平日笨头笨脑,高阿大这个时候倒是脑子灵来,嘴也快,马上讥讽高大发。 高森林不在场,在徐开发和高大发面前,高阿大固然成了一个哑巴,在一边呆着凉快去,是没有说话的份。所以高阿大一直铁青着脸,胸膛焖着一团怒火,咬着牙根恨不得一口咬断徐开发c高大发脖子。 “滚。给我死出去,这里没你说话地方。”高大发气恼的要吐血,这不是在徐大发家,他早已一巴掌干过去。 暗暗高兴,徐开发嘴上却帮着高阿大:“发什么火呀,大发。书记不在,阿大没马屁拍,也只好说实话实话。他也是心急,担心我们要不回机器嘛。你说是不是这样,阿大?” “是,是,是”高阿大感动得差点要跪下叫徐开发爹了,可是他心头仍然不服气,暗暗喋喋不休大骂高大发,水平高高个屁,这样的笨主意,要是刚才当书记面前说,不被书记大骂是猪头,我阿大头给你高大发砍。 偷偷瞥一眼高大发火的抽搐横肉,眉头一皱,徐开发把烫手山芋扔给他:“我们暂时就按你说的试试吧,大发,免得你们说我徐某人做事武断,听不进别人的话。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过嘛,这要你大发去跟锋涛说,我可不敢。” 火了,高大发大喝一声:“你是正主任,凭什么要我去。这事本来就是你当头,我和阿大只是你副手。”他这是在推脱,担心自己去跟郁锋涛说,他的手臂又会落得和老婆一样下场。 装作很愤怒,霍地蹦起来,徐开发一脸怒气:“我去就我去,锋涛是只老虎的话,我也要去试试。光明正大不耍下流手段,我还怕锋涛折断我手臂不成。” “徐开发,你有事说事,不要开口闭口就拿我老婆手臂的事来羞辱我嘲笑我。”火得压不住,高大发呼地蹦起,将了徐开发一军:“既然我的主意这么烂,就自己想个高明主意,不要用我的烂主意,我没有强逼你。” 坐在凳子上的高阿大,幸灾乐祸,心头贼得意:两个猪头吵啊,起紧大吵,最好动手打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花钱买傻瓜当 却说徐开发c高大发c高阿大三个争吵当儿,高森林在家里也不闲着,暗地里偷偷把他叔叔高克木叫去,对高克木耳语一阵,要高克木去煽动那些把破碎机卖给郁锋涛的人,去闹,只要郁锋涛不把柴油机还给他们,一直闹下去,闹个天翻地覆。 一伙村干部的狼心未来得及付诸行动,独松山响起轰隆隆机器声,机器声响遏行云,划破闹荒村天空,把全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吸引过去看热闹。 机器声一波又一波传进一伙村干部耳朵里,如同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他们不安,狂躁,焦虑,愤怒,仇恨 一旦郁锋涛真要用那套石板材机器加工出了墓碑,那么,在全村人眼皮底下,他们这一伙村干部真要一个个成了二百五,是世上最愚笨的白痴。当初为买那套石板材机器,他们把吃进肚里那些本属于乡亲们的血汗钱吐出来,到头来却是不得不当废铁贱卖给死对头郁锋涛。现在郁锋涛居然要用那套机器加工墓碑,他们心头能爽,能心甘吗? 尤其叫一伙村干部傻眼的是,短短一个星期内,郁锋涛加工出了五套完整墓碑。墓碑无以伦比,摆在独松山草寮里,任凭乡亲们前去观看。 观看的人回到村里,无一个不羡慕,无一个不眼睛红,无一个不嫉妒。乡下人不知所谓的效率是什么东西,但是光光那方形石柱光滑如白纸,足于叫人爱不释手 听郁锋涛说,要是操作人员一段时间后,技术一熟练,效率会更高,质量当然是更不必说。 听听郁锋涛这话,一伙村干部不气死才怪,后悔当初没有搞清楚前,盲目贱卖了石板材机器,到头来当了傻瓜,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拿他们的机器大赚钱。 不光光是一伙村干部,把破碎机和柴油机卖给郁锋涛的人,现在看到郁锋涛居然用上他们的柴油机,同样是心头冒火,嫉妒如炎,只想去把柴油机抢回去,但一想到柴油机眼下的主人是郁锋涛,他们胆怯了,很无奈地把头缩回去。 这个时候,郁锋涛也嗅出了村里散发的火药味。但是郁锋涛似乎丝毫不畏惧,若无其事,该干什么,他依然干什么。似乎,郁锋涛又在等待什么?也许是他在等待一场暴风骤雨的到来吧。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 晌午,郁锋涛刚刚放下饭碗,高福菊羞怯怯走了进去。 和上一回一样依旧冷脸相待高福菊,郁锋涛不等高福菊开口,非常不满地呵斥她:“福菊,你c我在这样村子长大c生活,我感同身受。你每次来,我至少没有对你臭脸。但是今天起,只要你是为你父亲损人利己的自私来找我,你趁早在我面前消失,免得我不给你好脸色看。青年人做事,应该赶超长辈的守旧c龌龊c自私c损人利己的顽固脑袋瓜,有更高道德水准,远大目光。”“回去告诉你父亲,想要赎回机器呢,可以。按眼下价格一万零五百,少一分钱,想都别想。” 遭到郁锋涛一呛,高福菊羞得刷地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前几次找郁锋涛,郁锋涛热情c笑脸相待她,她以为郁锋涛对她有那么一层意思,不曾想到他对她只是感同身受。 仿佛被人扔进五里雾都,高福菊一颗火热芳心降到冰点。想想自己的幼稚c自作多情,简直丢人丢到家,高福菊顿时感觉脸跟火烤一般。此时此刻,高福菊才真正看清楚郁锋涛真实面目。 不要说是能把她父亲一伙人要赎回机器一事对郁锋涛说了,甚至她嘴唇如同是强力胶黏住了,张不开。 是怎么走回家的,高福菊一点感觉没有。 当高福菊双脚一踏在厅堂,红眼睛即一脸狡诈c贪婪,眼睛红地问道:“怎样,锋涛答应没?” “答应什么答应”高福菊胸膛一团火爆发了,“你当人家锋涛是傻瓜,跟你一样是笨蛋。”“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叫我去找锋涛,我丢不起这个脸,我不想被羞辱。” 女儿的愤怒,吓得红眼睛一阵愕然,不知所措。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红眼睛能猜测到十有是女儿被郁锋涛恶骂了一顿,心头窝着一团火。这叫红眼睛心头非常不爽,愤怒之极。没有他们的柴油机,他郁锋涛的机器能开动得了吗?狗胆包天,不谢倒也罢了,还敢骂他红眼睛女儿。 还想问女儿,郁锋涛是如何骂她,说出来,找他算帐去,可是一扭头,红眼睛不见了女儿影子。 愤怒之下,红眼睛立即前去找他的合伙人,要好好的合计合计,给点颜色叫郁锋涛瞧瞧。这一回,红眼睛下了死决心:明的不行,他来暗的,看他郁锋涛能有啥本事? 这个时候,不但高大发c高阿大c高克木偷偷行动,而且村民主任徐开发也踌躇满志把双脚迈进了郁锋涛草寮。 谁虞,徐开发尝不到昔日甜头了。 少了昔日笑脸热情款待徐开发,郁锋涛甚至摆一张臭脸,埋头自己手上石雕。 瞧瞧郁锋涛目不转睛一刀一刀雕刻,每一刀无不凝聚一种叫人无法忍受的高傲,高傲的像是要把一头大象吞下。徐开发恼火得要去找把八磅大锤,二话不说,朝郁锋涛手上石雕砸下去。 放下村民主任这个身份不说,不管怎么说总还是他郁锋涛母亲的大恩人吧,郁锋涛怎么可以一旦有钱了,连母亲大恩人都不理睬了,这还是人吗? 徐开发把自己托大不知羞耻。 殊不知,他徐开发那么一点恩人资本早已被他消费的一干二净,居然还不知廉耻常年挂在心头,无节制消费。 “锋涛,你能不能先停下手上石头,我有事跟你讲”强压住心头恼火,徐开发眼睛冒火。 执刻刀的手慢慢离开石头,霜剑出鞘眼睛英爽逼人逼视徐开发,郁锋涛一字一板冷语相待:“徐主任,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在你重新当上村民主任那一天起,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彻底两清,你c我之间无非是村干部与村民关系。”“说吧,什么事?” 如此傲慢,郁锋涛这口气把徐开发气得脸紫色。然而面对郁锋涛这个村里大红大紫强人,徐开发如今也只能无奈选择忍气吞声面对,没有他摆架子份。 说就说。心头赌气嘀咕一声,徐开发脸不红心不跳,厚颜无耻:“我们村干部要花五万块钱把那套石板材机器赎回去,给村里办一个石板材厂,安置贫困户,这也是村民们的强烈要求” “哈哈哈”天下竟然有这般无耻之徒,郁锋涛又气又好笑,难道他郁锋涛是他们一伙村干部手中的一团面团? 简直是土匪c强盗行径,欺人太甚,郁锋涛眼睛喷血,快要忍不住把手上刻刀戳进徐开发喉咙里。 猛地抬头,一束千年冰川目光冷飕飕射向徐开发,蹦起,郁锋涛唇枪舌剑对徐开发冷嘲热讽:“这么多年了,你们村干部终于良心发现,要为村民办好事,强盗发善心难得一回。”“我说,主任大人,我左思右想老觉得奇怪,这村里穷得一清二白的二十几户人家都在我石雕厂干活了,还有哪几家是贫困户,你给我说说,我也好把他们招进厂里?” “这,这,这”来的时候,徐开发的剧本里没有郁锋涛后边一句话,一时慌乱答不上话。 倚在工作台边,双手盘在胸前,霜剑出鞘深邃眼睛直视徐开发,郁锋涛心头直发冷笑,徐开发呀徐开发,我锋涛要是再纵容你消费恩情,那就是我对不住我阿妈,白生我这么一个儿子。 心头冷笑到这里,郁锋涛咄咄逼人,一声掷地:“机器呢,你们要赎回去,当然可以,不过嘛,得按眼下的价格行情哟,三十一万块钱。” “郁锋涛”徐开大吼叫一声,“你是在吃人” “对。我是在吃人,是跟你们这一伙土匪c强盗村干部学的。”晓得在这件事上,必须给点颜色叫徐开发瞧瞧,斩断他抱着“恩人”这棵树好乘凉。心里说到这里,郁锋涛脸一阴,判若两人,刀刀见骨,句句直戳徐开发痛处不手软:“难道还要叫我向你们这伙吸血鬼c土匪c强盗一个的村干部发善心吗?” 身子触了电网一般,徐开发上下牙直打架,大半天说不成话,急得脸涨得通红,半夜吹口哨给自己壮胆,恫吓一番郁锋涛一番后,才愤愤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 狼狈逃窜起内讧 大白天说鬼话,你也太好笑了吧,徐开发,你还是个村民主任吗?盯着离开的徐开发,见他头顶冒着一团怒气,郁锋涛觉得他其实蛮可怜,叫人同情,以前坑害不倒整不倒他郁锋涛,今天还想几句话就把他郁锋涛恫吓倒,简直是天方夜谭,太小儿科了。 从一伙村干部手中买过那一套石板材机器一刻起,郁锋涛早已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叫郁锋涛没有想到的是,猪头一个的村干部会把自己贪婪c自私c肮脏灵魂凌驾在村民头上。 并未因为徐开发在他面前讨不到便宜,在他羞辱下愤怒离开,郁锋涛就高兴和得意,他已预感到:一场暴风骤雨正向他压过来。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过去了,风平浪静的有点叫人感到恐惧。 平静的五天一过。 第六天清晨约莫七点钟左右,在草寮看书的郁锋涛,突然听到外边一阵吵闹叫嚷声,惊醒郁锋涛狼的警惕性。 放下书本,郁锋涛走出草寮,刚到门口,一眼看到前方一块黑云压过来。 没有害怕c畏惧,郁锋涛一脸嘲笑,你们这群门里狗居然想趁我一个人时,手拿柴刀c斧头前来吓唬我,回家去躲在被窝里好好想想吧,难道我——锋涛是被你们吓大的吗?这么臭这么烂的笨拙手段,几年来哪一回不是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干脆敞开大门,郁锋涛倒要看看哪个人有胆子迈进。 这时,被惊动的彭海疆走出了草寮,看到眼前阵势,很慌张很害怕,他毕竟未亲眼见到表弟面对这种来势凶猛势头是如何临危不惧,将之击溃狼狈逃窜。 走到表弟身旁,彭海疆十分担心:“锋涛,他们果然带那么多人来了,你说怎么办?” 若无其事,郁锋涛朝表哥笑嘿嘿的:“表哥,你放心,没事。闹荒人这种势头,还不如程咬金的三斧头。” 跟随着话声,郁锋涛悄悄朝表哥使个眼神,大阔步昂首朝机器大草寮走去。 到了大草寮门前,打开了门,表兄弟两个人倚靠在两边门框上,恭候着“客人”到来。 今天来的除红眼睛c高克木那两伙人和村干部外,还有十几个所谓的村民代表。除几个人手上拿着绳子,木棍外,其他人手上不是柴刀,就是斧头。 领头的是徐开发,高大发,高阿大。 走到最前头的,固然是高大发这个高水平的村民副主任了,他要在这么多人助威下,向郁锋涛讨还他老婆的断臂之仇。 凶神恶煞站到郁锋涛跟前,高大发劈头盖脸一声大喝:“我们来赎回我们的机器,你要识相点,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心狠了。” 往前挺了一步,郁锋涛大度如春,立不失容: “机器全在里头,你们尽管动手抢吧,不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郁锋涛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纸,展示在众人面前:“在你们动手抢机器前,我必须对你们说清楚,免得事后,你们诬陷我——锋涛仗着有钱欺负你们。”“这是你们卖机器时写下的字据,我已经复印了几份:一份送到县政府,一份送到县公安局,一份送到县法院,一份送到县检察院。其它的事,我不罗嗦了。你们动手抢吧,抢的时候别忘了把赎机器的钱当场给我。” 赎机器的钱?老天,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一环忘记了。 乍听之下,高大发吓得退到徐开发面前,明白今天这机器是赎不回去。又想要面子,高大发洋装气势汹汹责问徐开发:“他说的字据一事是不是真的?” 经郁锋涛如此一提醒,徐开发想起了这事,不禁得心头一惧,暗叫一声,这下坏事了。——面对高大发气势汹汹的责问,徐开发不得不点头肯定。 “那你们字据是怎么写?”高大发气炸了肺。 “好像是说,是说赎回机器时,价格要由锋涛定,造成他的损失,要我们赔”徐开发支支吾吾,不敢大声说。 抡起巴掌朝徐开发扇过去,但是高大发的手尚未来得及落在徐开发脸上,徐开发一瞪眼:“高大发,你要认清了,自己是什么人物,敢动我一指头,你试试——” “你们这几个猪头,傻傻的写下这样字据给人家。”高大发气到血液逆流,跺脚大骂。 晓得今天和高大发撕破脸,也不能丢了这个面子,更明白今天这个锅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心头说到这里,徐开发大声怒斥:“你不是猪头,你别忘了,高大发,今天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 徐开发c高大发这一争吵,凡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唯恐慢一步大祸临头,迅速向后退去,鞋底抹油。 “哈哈哈”恐惧不安的彭海疆,看到徐开发c高大发狗咬狗一嘴毛,突然发疯,手舞足蹈狂笑。眼前这一幕滑稽c讽刺,彭海疆比看滑稽片还要过瘾。 独松山又恢复了山野清晨的宁静。 张望眼前一群狼狈逃窜的“日本鬼子”,彭海疆朝表弟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锋涛啊锋涛,你太威武了。以前大家跟我说起那些事,我一直以为大家是拍你马屁,哈哈哈,原来大家没拍马屁。你们的村干部脑洞大开呢,还是吃屎长大的呀——” 这种事对郁锋涛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对表哥的赞叹,他抿嘴一笑置之。但是他心头有点奇怪c纳闷了,这么重大的事,高森林居然一反常态,像乌龟一样缩头不出壳? 自从徐开发c高大发带人走了之后,高森林正襟危坐在办公室里头,等着听好消息。 当外边传来纷乱脚步声谩骂声,高森林心头咯噔一下,断根之处如同是被人猛踢一脚,抽筋一下,引发一阵巨痛,这是落下的一个病根,根本没法治好。凭着断根这一阵巨痛,高森林固然晓得又是郁锋涛一人得道升天。 瞧着一伙人有愤怒的有沮丧的,一个个空手走进办公室,高森林没有吃惊,没有发火,相反暗暗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这次没有亲自上阵,只在幕后操纵,既不丢面子,又不得罪郁锋涛。 也许是众目睽睽下,受到徐开发的窝囊气,回到村委会把火发到高森林头上,但见高大发几步奔到高森林面前,“嘭”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不容高森林明白过来是咋回事,高大发一指头戳到高森林脑门上,破口大骂:“你这头蠢猪,卖机器就卖机器,还傻傻的给人家写那样字据” 就在大家替高大发捏把汗,等着他被高森林撑巴掌时,奇怪的是,高森林平静得叫人不敢相信,他不像以前那样发火骂人c击桌砸凳,坐在那儿脸露三分狞笑,忍让高大发发火,骂他。 等到高大发火也发泄了,骂也骂够了,高森林才把徐开发叫到跟前,问明了事情原委。 之后,高森林笑嘻嘻看着高大发:“大发,你也别发火也别骂,这件事,我们大家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就像当初你老婆被锋涛折断手臂一样。你是我们村干部中水平最高的人,你都不会想到,我们其他人谁有你的水平哟,你说是吧?” 真正的高水平呐,高森林几句话即叫高大发这个高水平众目睽睽下哑口无言。 怀疑c错愕看着高森林,徐开发越来越摸不透他了,感到不发火不骂人的高森林有一股煞气,很怕人。 在高森林跟前,高阿大又得势了,指着高大发大骂:“这个主意是你大发自己出的,在锋涛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还有脸骂别人了。” 敢怒不敢言,高大发眼睛喷火凶恶瞪着高阿大,但他不敢发火,深怕徐开发c高森林又拿他老婆断臂的事羞辱他。 蔑视瞟一眼高大发,高森林脸上又露出狞笑:“阿大,你也不要这样说大发。大发出了主意,又不敢向锋涛要机器,我们要理解。仗着肚子有点墨水,现在又有钱,他锋涛就是一个土匪。”“好了,大家先回去,这件事呢,我们要好好研究研究,商量出一个好办法,绝对不能便宜了锋涛这个家伙,把我们大家当二百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5章 高水平众矢之的 哑巴吃黄连。高大发这个气啊,肠子扭成一团,别说敢砸高森林桌子,甚至大气不敢出。 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徐开发非常纳闷,高森林今天如此大肚能撑船,这是他做梦想不到的怪事,一股阴气直袭他心头。 要是高森林仍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发火骂人,甚至打人,徐开发倒不会感到害怕,但是眼下高森林的突变,叫徐开发三分恐惧,只感觉一股阴森,袭击着他脖子后头一片冰寒。 回家一路走着,徐开发愈想脖子后一片冰寒更重。 到家了,徐开发心头恐惧c疑惑仍然挥不去。自己关自己禁闭在屋里头一个月,大门不出。走出大门后,高森林变了,变得非常可怕,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徐开发一无所知,但是他猜测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大事,才导致高森林这头恶魔立地成佛,徐开发又隐隐约约在高森林身上看到郁锋涛的影子。 想到郁锋涛,徐开发一肚子愤恨,这小子有了钱,人心被钱腐蚀,全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充斥着铜臭,把人世间情义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不把他徐开发这个救过他母亲的人当作恩人看待了。“好。既然你郁锋涛无义,就休怪我徐某人无情。”徐开发把对高森林的恐惧,撒到郁锋涛头上。 不光光是徐开发一个人对高森林有一种恐惧感。 众目睽睽下能够忍受巴掌之辱,自诩为是村干部中高水平的高大发,面对高森林被他砸桌子c戳脑门c大骂,仍然不发火不骂人,平平和和一句话里暗藏羞辱将他一军,说明高森林已经是一头城府很深魔鬼,手段c阴谋藏匿在笑脸里头,很可怕呐。 随着天逐渐黑暗,清晨那一场闹剧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无聊之际,解闷寻开心话柄。 这一夜,对每一个村干部来说,无疑是一个难眠的夜,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都在挖空心思,阴谋着要从郁锋涛手里把石板材机器要回去,在其他人面前显身手。但是又担心c害怕,弄不好引火烧身,郁锋涛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 第二天村委会办公室,一伙村干部早早的到了,气氛沉闷死气沉沉,没一点生机。 只是皱着眉头,一脸忧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高森林没有和以往一样拍桌c骂人。 有过一杯茶光景,见大家不做声拿眼盯着他,无奈下,高森林才开口叫大家说吧说吧说吧,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当哑巴不说话,不把心头主意说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郁锋涛得势,霸占他们的石板材机器发横财。 也许是在高森林这一番话鼓动下,马上有人蠢蠢欲动。 高大发说:“要想把机器赎回,唯一办法先把那张字据要回。” 徐五金说:“字据要回来,有个屁用。你有本事能把县政府c法院c检察院c公安局的字据复印件也要回来吗?再说了,锋涛会把字据给你这种人吗?” 高大发说:“五金,你说话有必要这样带刺吗?”“我当上副主任,凭的是实力,不是用手段抢过来,你懂吗?” 徐开发说:“大发,话不能这样说。五金刚才的话,一点没错。你要是有本事从锋涛手中把字据要回来,不要说是我这个正主任送给你当,连支部书记也照样让给你当。你说,是不是,书记?” 高森林说:“是。只要你大发能够把锋涛手中字据要回来,把机器赎回来,我这个支部书记让你当,大发。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我说话算数,绝无反悔。” 高大发说:“既然你们这样笑我,好啊,你们两个就当场给我大发写下字据,敢不敢呀,书记大人,主任大人?” 高森林说:“后发,你当场把字据写下,我和徐主任签字,按指头印。但是我要说明白了,大发,要不回来字据,要不回机器,你这个村民副主任还是还给五金当。” 高大发说:“跟你们开个玩笑,你们这些笨蛋也当真呀”“好了,大家还是说说赎回机器的事吧。” “啪”徐开发拍案而起,怒斥道:“高大发,我警告你,是男人,就要顶天立地,说出的话,是泼出去的水,说一句要算一句。没本事,你今后别在我们大家面前放这种臭屁。”高森林把柄在高大发手中,能饶他,可是徐开发却是吞不下这口气。 见状,高森林暗暗幸灾乐祸,不用他收拾高大发,自有人替他去收拾高大发。 当下,高森林假惺惺劝和:“徐主任,你消消气。开玩笑就开玩笑,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为了赎回机器,要怪就怪我们当时想不到,会中了锋涛圈套,才给他写了字据。”“好了,大家还是说说赎回机器的事吧” 差点爆发的“战争”,熄灭了。 高水平的高大发因为水平太高,把别人当作笨蛋,结果自取其辱,一脸不服气闷闷不乐。看到别人东谈西扯,拿不出一条好主意,高大发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心头很得意,嘲笑一群蠢货,离了他这个高水平,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事情,到头来与高大发所盼的背道而驰,叫众人大跌眼镜,因为想出办法的人居然是高阿大。 高阿大说,要不回机器,那再次订个村规民约,不叫郁锋涛动山上c溪中石头。没了石头,郁锋涛还怎么打墓碑和石雕呢?郁锋涛要动山上c溪中石头也可以,必须由村委会和全村人同意,赚得钱把一半分给村委会和全村人。 惊讶得高森林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端详高阿大。 许久了,高森林才转头,问了徐开发一句:“阿大刚才说的办法,确实也不错。你说呢,徐主任。” “可以。”徐开发点点头,说,“只要我们想得仔细些,不让锋涛钻空子,他有天大本事,照样拿我们没法子。” “好,就这样。”高森林转头,看着高大发,一声令下:“大发,你一天到晚口口声声说我们是笨蛋,发动村民这件难事,你去办。这件事,不能叫锋涛发觉是我村干部带头干。一旦被他发觉,他肯定又要鼓动不名真相村民跟我们闹,事情又要落空。” 嘴上这样说,高森林暗暗得意:大发啊大发,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不让你尝尝我高某人的厉害,你不知天高地厚了。别以为老子有把柄落在你手中,怕你。你再敢在我面前放肆,有你好瞧。 木匠戴枷自作自受。 想发火,想拒绝,但是这一切已经由不得高大发,他只有接受。他手中握有高森林把柄,可以牵制高森林,但是徐开发呢?只要高森林表面上顺从他,暗地里倒向徐开发,他高大发照样逃不脱高森林手掌,而且下场会是很惨。 去就去。这点小事情,还能难倒我高大发这个高水平不成。 心头发出一阵冷笑,高大发心头谩骂高森林,高森林你这个婊崽,要不是把柄落在我手中,你现在会变得这样老实,连骂人都不敢吗?想拿徐开发这个王八蛋压我,没那么便宜。这笔帐,我先记在你头上,迟早要跟你算。 在一旁的徐开发,偷偷地向高森林投去赞许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 第一次反抗 愤愤地离开村委会,高大发没有立即回家,双脚不停,马上去找昨天清晨那十几个所谓的村民代表,卖破碎机c柴油机给郁锋涛的两伙人。 把三伙人纠合在一块,高大发信誓旦旦煽动c诱惑他们,只要这次订下村规民约,他们是大功臣一个,到时候分钱,他们定然会比别人多。今后上边有什么惠农政策,同样是第一个照顾他们。但是这事只能偷偷进行,更不能说到村干部头上,免得被郁锋涛这个人精知道,又要坏事。 看来,的确不能小看高大发的高水平,他把那伙人当作一个傻瓜,耍弄一次不够,还要耍弄第二次。 可是十几个所谓村民代表当中有个名叫高登龙男子,他没有利欲熏心到眼瞎心也瞎,看出高大发说的不过是画在墙的一块饼。上一回他高登龙听信村干部的鬼话,说是一旦村干部从郁锋涛手中把机器赎回办起墓碑厂,招他们当工人,他才答应当村民代表。结果到头来羊肉没吃上,倒惹得一身臊,日后还遭到郁锋涛仇恨,得不偿失。事后仔细一琢磨,高登龙醒悟,后悔不迭。 这才一个夜晚,村干部又耍手段,拿画在墙上的饼欺骗他们这些老实巴交村民,高登龙火了,跺脚大骂高大发:“你娘的,大发,当了村民副主任,你就这样专门欺骗c耍弄我们老百姓是不是?有本事,昨天清晨不会连人家锋涛门开着都不敢进,没两句话,拔腿逃跑。别人干不干,是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今后你们村干部别想欺骗c耍弄我。” 骂完,高登龙拔腿即走。 “登龙,你给我站住。”高大发气得火冒三丈:“你这个婊崽,把话给我说清楚,谁骗你了,谁耍弄你了?” 好像没听到高大发大骂,高登龙一边疾走,一边破口大骂村干部只会捡软柿子捏的狗杂种,奈何不得郁锋涛,就把村民当傻瓜一样耍弄 到了家门口,又听到屋里头传出瘫痪在床母亲的骂声,高登龙更火了,好像跟村干部有不共戴天之仇,农村人能骂出的最恶毒最粗鲁的话谩骂村干部的祖宗十八代,就差没把他们祖坟挖掉。 收回迈进门槛的前脚,一转身,高登龙拔腿往独松山跑去。 ——高登龙上有爷爷c父母亲,下有三个未成年子女,属贫困户,早在郁锋涛第二批扶贫名单里。可是昨天清晨高登龙居然手执斧头摇身一变当了村民代表,要抢他郁锋涛的机器,一怒之下,郁锋涛一笔把他名字从第二批扶贫名单里勾掉,发誓这一辈子高登龙休想从他郁锋涛手里拿到一分钱。 风风火火赶到独松山,非常不巧,郁锋涛正在草寮里给十几个人讲授石雕理论知识,高登龙不管三七二十一鲁莽地闯进去。 几步窜到郁锋涛跟前,双脚未来得及站稳,高登龙倒也知趣,开口就认错:“锋涛,我昨天做错了,被村干部那一伙狗杂种骗的和他们来抢你机器。你恨我的话,当大家面打我几巴掌吧。”“村干部又出阴谋要坑害你了” 鲁莽闯进,早对他非常不满,高登龙把事情推到村干部头上,更叫郁锋涛万分愤怒,拉下脸,怒喝一声:“没看到我在给大家讲课吗,有什么屁事,滚到外边去等。” “好,好,好。”高登龙边说边退出去,心头暗暗高兴,他正好听听郁锋涛给大家讲什么东西,窃取郁锋涛的石雕秘密,学到石雕手艺,今后自己干。可惜,郁锋涛讲的是普通话,大字不识一个的高登龙听起来非常深奥,他如牛听雷,半句也听不懂。 半个钟头后,讲课结束,等大家全出了草寮,郁锋涛这才一脸冷漠叫高登龙进去。 后脚尚未迈进门槛,高登龙摆着一副受害者架势,愤怒难耐破口骂:“锋涛,你说说,那一伙狼心狗肺村干部还是不是人啊,他们为了自己利益,变着恶毒手段一次又一次来耍弄我们小老百姓,把我们小老百姓当二百五使” “村民代表,我只能这样叫你了。”郁锋涛脸色骤变,一团愤恨从他印堂冒出:“你不也是为了自己利益,当村民代表来抢我的机器吗,我看你也不会比一伙村干部好到哪里去。”“我没空看你表演你的高尚,你走吧。骂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身后的尾巴。”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高登龙火了:“锋涛,你有了几个钱,怎么变得这样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来告诉你村干部暗里唆使乡亲们订村规民约,不让你动山上c溪里石头,你这样来讽刺赶我走。” 心头一惊。郁锋涛暗暗咒骂一伙村干部好毒的心, 鄙视瞪一眼高登龙,郁锋涛讥笑他:“好心好意,不要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村民代表高登龙。昨天不拿着斧头来威吓我,你今天来跟我说这事,我会感激你,当你是自己人,下一次招工,只要你愿意来,我肯定会第一个要你,现在你想都甭想。” 郁锋涛的话叫他的心咚地一声,掉到地上。高登龙眼神惶恐看着郁锋涛,懊悔莫及,一脸沮丧失意。一个捞不到好处的村民代表,断了他挣钱的门路。 畏惧地迈出草寮,高登龙的梦破灭了。 草寮里,郁锋涛鄙夷地摇摇头,昨天一大早拿着柴刀c斧头来威吓他,今天就换副嘴脸想来吃他碗里的鱼肉,他高登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 闹荒也就巴掌大这么一个村子,他郁锋涛手下还有一帮干活的人,一伙村干部狼子野心阴谋还能瞒过他? 多半是因为高登龙背叛,一伙村干部深怕阴谋暴露,加紧在村里上窜下跳。 ——会抓老鼠的猫不叫。 比村里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一伙土匪c强盗村干部第二次订村规民约,他们是因为赎不回机器恼羞成怒,绝对不会是第一次订村规民约那么简单,这一次是心毒如蝎阴谋置他郁锋涛于死地。 面对如此歹毒村干部,几年来韬光养晦,郁锋涛已经从一头小象长成了一头大象,他不再逆来顺受,他不再隐忍。 三c四天来悄悄酝酿一场大反攻,郁锋涛要正面反击,给点颜色叫一伙土匪c强盗村干部瞧瞧,虽然他是一介书生,没有莽汉身材,但是书生肚子全是墨水——条条妙计,想跟他郁锋涛比高低,一伙村干部恐怕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由着一伙村干部在村里上窜下跳,蹦哒了一个星期。 要出手了,第八天晚上郁锋涛把干活的人全集中在草寮里。 别小看这一帮秉性厚道诚实泥腿子,几年下来跟在郁锋涛身边凡是年轻的都读书识字,视野广阔了,尤其郁锋涛平日品行c举目感染了大家,在大家心目中郁锋涛是一座灯塔。 深邃犀眸像夜里的一对狼眼,从每一张脸上慢慢移过,郁锋涛意夺神骇,凛若晨霜,目如耀星,声震独松山: “乡亲们,这几天以来,村里闹鬼了,鬼气冲天呐。” “说的难听c露骨一点,我们闹荒老百姓的血全被一伙狼子野心村干部吸干了。” “当我们大家清贫如洗,拿不出一分钱给家里人治病c买药时,村干部叫人想不到的能一下子拿出二十几万块去买机器,这是为什么?” “看到我——锋涛赚到了一点钱,出手相助你们大家摆脱贫困,某些人得不到一分钱好处,眼睛红c妒嫉c不满,私欲c贪婪c野心膨胀。” “有人更害怕我们这些穷人富裕,因为我们一富裕,他们就左右c压迫不了我们,因为他们害怕失去权势,失去地位。” “乡亲们,那伙狼子野心的土匪c强盗狼村干部煽动全村人订如此丧心病狂村规民约,表面上看是要把我——锋涛一人搞垮,背后隐藏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c贪婪,是要吸干全村老百姓的鲜血,逼迫全村老百姓依然过一清二白穷日子。” “我们都是有血性的男人,你们说,能让某些人如眼镜蛇的阴谋c贪婪得逞吗,不能,绝对不对!” “从明天起,收工后,大家走家串户,一定要彻彻底底揭露那些狼子野心恶人的阴谋c贪婪,叫全村人看的一清二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戳穿鬼把戏 高森林、徐开发这一回丢脸丢到家了,订村规民约的村民大会开不成,还遭到郁锋涛戏弄,脸红到屁股上急匆匆从郁锋涛一帮人身旁逃窜过去,哪敢去领会郁锋涛的讥笑、讽刺、挖苦…… 随后也进了祠堂,郁锋涛倒要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到场参加这个所谓村规民约大会。 不看不好笑,一看,郁锋涛笑的牙崩。 里头不到二十个人,他们一瞅郁锋涛,如同大祸临头,一个个害怕的噤若寒蝉,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裤裆里,害怕被郁锋涛看出他们嘴。这个时候,他们后悔啊,这开的是什么村民大会呐,羊肉没吃上,反倒惹得一身腥。 本来没打算说什么,可是一看到这十几个人惴惴不安小样,郁锋涛喉咙发痒,忍不住讥笑起来:“各位,我——锋涛来晚了,请你们详细对我说说这村规民约都订了些啥?”停顿一会,见没人开口,郁锋涛又忍不住呛他们:“噢,是村干部给你们每一个人发了一大笔封口费,你们心里正偷乐着不对我说是吧,行,你们发你们的横财,我——锋涛不稀罕。” 满是绉纹的脸,被郁锋涛这一记无形巴掌扇得如同一团麻布。 村干部的狼子野心被揭露后,乡亲醒悟,回头想想上一回所订的村规民约在郁锋涛面前还不是一张废纸,不是傻瓜不利欲熏心的人都不愿意得罪郁锋涛。 夜十分静谧。 走出草寮,几分寒冷的微风拂面,郁锋涛瞬间精神一振,困倦消失,凝神遥望茫茫苍穹,铅蓝色天幕在几颗特别耀眼星星点缀,像一盏盏天灯…… 星星又把郁锋涛的心牵回到学校的美好时光,牵回到范卓学身边学艺的如鱼回大海般舒畅惬心日子,一时把村干部坑害他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第二天,把两套墓碑运到卢水,没有和往常一样当天赶回闹荒,郁锋涛留在了卢水。 母子二人相隔半个月才见一次,一个心挂家里,一个迫切想获悉城里新鲜事,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是一个感恩的妇女,哪怕只是人家一句暖心安慰的话,彭淑娟也一辈子铭记在心,不会自己日子火红,从困境中走出就把恩人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不闻不问。 母子俩聊着聊着,自然谈到了彭花枝,彭淑娟问儿子她家里情况的现在怎样? 摇摇头,天庭紧蹙,郁锋涛语气低沉地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听说彭花枝大儿子高伏钱前段日子出门给人烧炭,后来包头逃跑,连工钱都没了。 红润脸上马上露出内疚,彭淑娟嗓音哽咽:“锋涛,仇,我们可以不报;恩,我们不能不报。当年溪边洗衣服一幕,至今仍清晰留在我脑海里。那么多个妇女,仅有你花枝姨挺身仗义,这个恩我们千万不能忘。现在我们这日子好过了,要拉你花枝姨一把。你回去后,给你花枝姨送笔钱过去,表达阿妈一点心意。” “嗯。”郁锋涛点下头,傻乎乎冒出一句:“阿妈,做你儿子太划不来了。有仇,你又不让报。老是叫我报恩,我天天跟在你身后报恩,还要报恩到猴年马月啊!” “呵呵呵呵”彭淑娟开心的心里乐开花:“谁叫你是我儿子呢,我儿子不帮我报恩,谁帮我报恩哟——” 做人子女就是这般无奈。郁锋涛心底里头无奈地感叹一声。 ——白驹过隙。 在卢水五天,郁锋涛感觉昨天一样。 带着母亲心愿回到闹荒,双脚踏在村口土地瞬间,郁锋涛毅然做出一个决定。从穷困潦倒坑爬出来,郁锋涛比任何人最懂得穷人家家庭最需要的是什么? 没有回村,郁锋涛直奔独松山。 优哉游哉在卢水店铺住了五天,郁锋涛根本不知道在他不在村里五天里,又出事了:村委会发了一份邬台乡政府的书面通知,说是从下个月起,全乡各个村进行封山育林五年,任何个人和单位不得擅自毁坏山上自然生态,当然也包括石头在内。 《通知》是徐开发、高大发、高阿大三个人亲自送到独松山。 趁着郁锋涛不在机会,那天徐开发可耀武扬威了,他一到独松山开口即要山上开采石头的人立刻停工,否则当场没收工具。但是如今郁锋涛手下的人不是昔日村干部一句话就吓得尿裤子的人,高圣石、吉景生义愤下带领众人围攻,声言要把徐开发、高大发、高阿大三人的双脚留在独松山,他们这才吓得逃回村里。 别人不知道,郁锋涛能不知道高森林和田虎的狼狈为奸吗? 接过他表哥的《通知》,瞄一眼,郁锋涛冷笑道:“还真把我我——锋涛当作三岁小孩子,跟我来这一套小孩玩玻璃球把戏,吃饱撑着。”又听了表哥的讲述,郁锋涛气得咬牙大骂:“好你个徐开发,仗着对我阿妈有恩,彻头彻尾成了高森林的走狗。” “锋涛,你说这事咋办?”彭海疆很担心。 想了一会儿,脑门一闪,郁锋涛有了主意,小声对表哥如此如此一番,他要给点颜色叫徐开发看看。 晚饭后趁着天还亮,郁锋涛带上七、八个彪形大汉,气势凶猛如土匪下山,直捣高大发屋里。 乡亲们一见郁锋涛这个阵式,晓得有好戏看,随尾而去。 正在吃饭,听到门口传进郁锋涛嗓音,高大发、鲍金香夫妻心虚,早吓得嘴里的饭全噎在喉管,面色走掉,慌忙扔下饭碗,赶出来。 仇人相见,怒火心烧。一瞅高大发,不容他开口,郁锋涛藐视地把手上《通知》用口水一沾,羞辱地贴在他脸上: “高大发,你去告诉高森林、田虎那两个狗杂种,别在我——锋涛面前玩这种小孩子玩弹玻璃球的小把戏。有本事,叫田虎那个狗娘养的东西下个红头文件,盖上乡政府公章。” “当着众多乡亲面前,我警告你——高大发:下次,再敢趁我不在,跑到我石雕厂去捣乱,那你就别怪我——锋涛不讲乡亲之情,我一刀剁了你的狗腿,砍断你的双手。” “你——高大发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你这个村民副主任是用什么龌龊、卑鄙、肮脏手段当上。” “乡亲们,你们知道高大发这个村民副主任是……” “锋涛,我家大发再不敢了,你,你,你不能说啊,求你了,求你了。”郁锋涛未来得及把他们夫妇肮脏丑事说出口,鲍金香已脸红到屁股,心头恐惧惴惴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 一旁的高大发脸色苍白,冷汗洗脸,双腿哆嗦,往日威风扫地。郁锋涛真要把他们夫妇丑事捣出,他们夫妻不但身败名裂,而且连他这个副主任恐怕也当不成,还想今后一统闹荒村,做梦吧。趁老婆给郁然涛下跪,高大发偷偷朝郁锋涛拼命使眼神,哀怜地一个劲头直摇头。 在郁锋涛冒火眼睛直逼下,高大发心被恐惧挤压着一阵绞痛:“锋涛,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那全是高森林那个狗杂种逼我趁你不在时,跑到你的石雕厂去威吓大家。”——到了这个关头,高大发明白不把责任推到高森林头上,他今晚上是过不了这个关。 ——对高大发这样高水平村干部,郁锋涛也是无奈何,不用重炮轰他,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目的已经达到,郁锋涛放过高大发一马:“高大发,你给我听好了,看在你老婆当着乡亲面前下跪求情,饶你一回。下次胆敢再害我,你撞墙去死吧。” “嗯,嗯,嗯。”高大发这个高水平,挡不住郁锋涛气凌霄汉的威慑,摇尾乞怜。 高大发双腿还在哆嗦,郁锋涛咄咄逼人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不到一顿饭工夫,高大发吓得尿裤子的事一下传到徐开发耳朵,同样吓得徐开发心碎胆裂。徐开发心头更明白,郁锋涛没有找他算帐,全是因为还给他这个恩人留三分情义,否则,郁锋涛找的人第一个定然是他,不会是高大发。 在权势与正义之间,在恩人与郁锋涛之间,他必须慎重、理智作出权衡。想要鱼和熊掌一举两得,他徐开发不会有那么大本事。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徐开发更不能忘了自己的村民主任是如何重新当选上?要说恩人,他仅仅是彭淑娟的恩人而已,而彭淑娟儿子——郁锋涛则是他徐开发眼前的大恩人。 毕竟不是厚道手段。躺在床上的徐开发不想还好,越想越害怕,心头恐惧大叫:我的妈,这小家伙是个人精,这么严密事都瞒不过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戳穿鬼把戏 高森林、徐开发这一回丢脸丢到家了,订村规民约的村民大会开不成,还遭到郁锋涛戏弄,脸红到屁股上急匆匆从郁锋涛一帮人身旁逃窜过去,哪敢去领会郁锋涛的讥笑、讽刺、挖苦…… 随后也进了祠堂,郁锋涛倒要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到场参加这个所谓村规民约大会。 不看不好笑,一看,郁锋涛笑的牙崩。 里头不到二十个人,他们一瞅郁锋涛,如同大祸临头,一个个害怕的噤若寒蝉,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裤裆里,害怕被郁锋涛看出他们嘴。这个时候,他们后悔啊,这开的是什么村民大会呐,羊肉没吃上,反倒惹得一身腥。 本来没打算说什么,可是一看到这十几个人惴惴不安小样,郁锋涛喉咙发痒,忍不住讥笑起来:“各位,我——锋涛来晚了,请你们详细对我说说这村规民约都订了些啥?”停顿一会,见没人开口,郁锋涛又忍不住呛他们:“噢,是村干部给你们每一个人发了一大笔封口费,你们心里正偷乐着不对我说是吧,行,你们发你们的横财,我——锋涛不稀罕。” 满是绉纹的脸,被郁锋涛这一记无形巴掌扇得如同一团麻布。 村干部的狼子野心被揭露后,乡亲醒悟,回头想想上一回所订的村规民约在郁锋涛面前还不是一张废纸,不是傻瓜不利欲熏心的人都不愿意得罪郁锋涛。 夜十分静谧。 走出草寮,几分寒冷的微风拂面,郁锋涛瞬间精神一振,困倦消失,凝神遥望茫茫苍穹,铅蓝色天幕在几颗特别耀眼星星点缀,像一盏盏天灯…… 星星又把郁锋涛的心牵回到学校的美好时光,牵回到范卓学身边学艺的如鱼回大海般舒畅惬心日子,一时把村干部坑害他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第二天,把两套墓碑运到卢水,没有和往常一样当天赶回闹荒,郁锋涛留在了卢水。 母子二人相隔半个月才见一次,一个心挂家里,一个迫切想获悉城里新鲜事,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是一个感恩的妇女,哪怕只是人家一句暖心安慰的话,彭淑娟也一辈子铭记在心,不会自己日子火红,从困境中走出就把恩人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不闻不问。 母子俩聊着聊着,自然谈到了彭花枝,彭淑娟问儿子她家里情况的现在怎样? 摇摇头,天庭紧蹙,郁锋涛语气低沉地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听说彭花枝大儿子高伏钱前段日子出门给人烧炭,后来包头逃跑,连工钱都没了。 红润脸上马上露出内疚,彭淑娟嗓音哽咽:“锋涛,仇,我们可以不报;恩,我们不能不报。当年溪边洗衣服一幕,至今仍清晰留在我脑海里。那么多个妇女,仅有你花枝姨挺身仗义,这个恩我们千万不能忘。现在我们这日子好过了,要拉你花枝姨一把。你回去后,给你花枝姨送笔钱过去,表达阿妈一点心意。” “嗯。”郁锋涛点下头,傻乎乎冒出一句:“阿妈,做你儿子太划不来了。有仇,你又不让报。老是叫我报恩,我天天跟在你身后报恩,还要报恩到猴年马月啊!” “呵呵呵呵”彭淑娟开心的心里乐开花:“谁叫你是我儿子呢,我儿子不帮我报恩,谁帮我报恩哟——” 做人子女就是这般无奈。郁锋涛心底里头无奈地感叹一声。 ——白驹过隙。 在卢水五天,郁锋涛感觉昨天一样。 带着母亲心愿回到闹荒,双脚踏在村口土地瞬间,郁锋涛毅然做出一个决定。从穷困潦倒坑爬出来,郁锋涛比任何人最懂得穷人家家庭最需要的是什么? 没有回村,郁锋涛直奔独松山。 优哉游哉在卢水店铺住了五天,郁锋涛根本不知道在他不在村里五天里,又出事了:村委会发了一份邬台乡政府的书面通知,说是从下个月起,全乡各个村进行封山育林五年,任何个人和单位不得擅自毁坏山上自然生态,当然也包括石头在内。 《通知》是徐开发、高大发、高阿大三个人亲自送到独松山。 趁着郁锋涛不在机会,那天徐开发可耀武扬威了,他一到独松山开口即要山上开采石头的人立刻停工,否则当场没收工具。但是如今郁锋涛手下的人不是昔日村干部一句话就吓得尿裤子的人,高圣石、吉景生义愤下带领众人围攻,声言要把徐开发、高大发、高阿大三人的双脚留在独松山,他们这才吓得逃回村里。 别人不知道,郁锋涛能不知道高森林和田虎的狼狈为奸吗? 接过他表哥的《通知》,瞄一眼,郁锋涛冷笑道:“还真把我我——锋涛当作三岁小孩子,跟我来这一套小孩玩玻璃球把戏,吃饱撑着。”又听了表哥的讲述,郁锋涛气得咬牙大骂:“好你个徐开发,仗着对我阿妈有恩,彻头彻尾成了高森林的走狗。” “锋涛,你说这事咋办?”彭海疆很担心。 想了一会儿,脑门一闪,郁锋涛有了主意,小声对表哥如此如此一番,他要给点颜色叫徐开发看看。 晚饭后趁着天还亮,郁锋涛带上七、八个彪形大汉,气势凶猛如土匪下山,直捣高大发屋里。 乡亲们一见郁锋涛这个阵式,晓得有好戏看,随尾而去。 正在吃饭,听到门口传进郁锋涛嗓音,高大发、鲍金香夫妻心虚,早吓得嘴里的饭全噎在喉管,面色走掉,慌忙扔下饭碗,赶出来。 仇人相见,怒火心烧。一瞅高大发,不容他开口,郁锋涛藐视地把手上《通知》用口水一沾,羞辱地贴在他脸上: “高大发,你去告诉高森林、田虎那两个狗杂种,别在我——锋涛面前玩这种小孩子玩弹玻璃球的小把戏。有本事,叫田虎那个狗娘养的东西下个红头文件,盖上乡政府公章。” “当着众多乡亲面前,我警告你——高大发:下次,再敢趁我不在,跑到我石雕厂去捣乱,那你就别怪我——锋涛不讲乡亲之情,我一刀剁了你的狗腿,砍断你的双手。” “你——高大发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你这个村民副主任是用什么龌龊、卑鄙、肮脏手段当上。” “乡亲们,你们知道高大发这个村民副主任是……” “锋涛,我家大发再不敢了,你,你,你不能说啊,求你了,求你了。”郁锋涛未来得及把他们夫妇肮脏丑事说出口,鲍金香已脸红到屁股,心头恐惧惴惴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 一旁的高大发脸色苍白,冷汗洗脸,双腿哆嗦,往日威风扫地。郁锋涛真要把他们夫妇丑事捣出,他们夫妻不但身败名裂,而且连他这个副主任恐怕也当不成,还想今后一统闹荒村,做梦吧。趁老婆给郁然涛下跪,高大发偷偷朝郁锋涛拼命使眼神,哀怜地一个劲头直摇头。 在郁锋涛冒火眼睛直逼下,高大发心被恐惧挤压着一阵绞痛:“锋涛,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那全是高森林那个狗杂种逼我趁你不在时,跑到你的石雕厂去威吓大家。”——到了这个关头,高大发明白不把责任推到高森林头上,他今晚上是过不了这个关。 ——对高大发这样高水平村干部,郁锋涛也是无奈何,不用重炮轰他,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目的已经达到,郁锋涛放过高大发一马:“高大发,你给我听好了,看在你老婆当着乡亲面前下跪求情,饶你一回。下次胆敢再害我,你撞墙去死吧。” “嗯,嗯,嗯。”高大发这个高水平,挡不住郁锋涛气凌霄汉的威慑,摇尾乞怜。 高大发双腿还在哆嗦,郁锋涛咄咄逼人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不到一顿饭工夫,高大发吓得尿裤子的事一下传到徐开发耳朵,同样吓得徐开发心碎胆裂。徐开发心头更明白,郁锋涛没有找他算帐,全是因为还给他这个恩人留三分情义,否则,郁锋涛找的人第一个定然是他,不会是高大发。 在权势与正义之间,在恩人与郁锋涛之间,他必须慎重、理智作出权衡。想要鱼和熊掌一举两得,他徐开发不会有那么大本事。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徐开发更不能忘了自己的村民主任是如何重新当选上?要说恩人,他仅仅是彭淑娟的恩人而已,而彭淑娟儿子——郁锋涛则是他徐开发眼前的大恩人。 毕竟不是厚道手段。躺在床上的徐开发不想还好,越想越害怕,心头恐惧大叫:我的妈,这小家伙是个人精,这么严密事都瞒不过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送鱼还是授渔 惶惶不可终日,如同被人放在火上烤,一连三夜失眠,徐开发不晓得郁锋涛还会不会再给他这个恩人面子?他是村民主任,身不由己,至少他要做给其他村干部看,做给全村老百姓看。 不错。母亲的恩人三番五次祸害他,他郁锋涛不会一辈子拿自己事业报恩,这次是他报恩的最后一次。 无休止的一次又一次对徐开发报恩,已经叫他郁锋涛头皮发麻,母亲现在又要他对彭花枝报恩,郁锋涛感到脊梁骨一片冰凉。——闹荒人历来居功自傲,你对他越好,他觉得理所当然,到头来还嫌你对他不够好。 当局者迷。郁锋涛不知道,他这次又雇了二十个人,彭花枝大儿子高伏钱心里起波澜,一天到晚叫嚷要母亲去跟郁锋涛说说,雇他打工。看看那些给郁锋涛打工的人家,现在一个个是村子最富裕的人了,他到外边打工,最后落得连工钱都没了,差点没路费回家。 儿子出门境况,也叫彭花枝非常忧心,她也多次想过去找找郁锋涛,但是最终还是没去成,因为她觉得没脸去。在彭淑娟一家人陷进如此绝境时,娘家同是一个村,她彭花枝对此袖手旁观,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如今郁锋涛不但爬出了绝境,而且是村里大红大紫的大富翁,彭花枝又有什么脸找上门去?要是彭淑娟在家还好,她可以厚着脸皮去哀求彭淑娟,不管怎么说,终归是小时同村姐妹吧。 说明白了,彭花枝和闹荒没什么两样,她同样是老眼光看郁锋涛,死板认定郁锋涛大红大紫了就大狗不吃屎。看看郁锋涛吧,他平日爱雇谁打工就雇谁,只要他看不顺眼的人去找他,跪在他脚下磕破头也不顶用。这一点,不是她彭花枝瞎说,彪形大汉牛娃c侏儒高力国的事,全村人有目共睹。 可能是看到郁锋涛回村了,日思梦想吧,第二天吃早餐时,高伏钱天真好笑对母亲说,他昨晚做了一个梦,做梦郁锋涛雇他去做工,他还雕刻了一匹马。那匹马雕刻的和真马一模一样,他一放手,马跑掉了,他在后边一直追呀追,总追不上,像是有人拉住他的双脚一样” 梦虽然滑稽好笑,全家没一个人笑得出。 知子莫如母。 嘴上不说,彭花枝心头可明白的很,看到村里穷人在郁锋涛手下干活,现在一个个家庭全富裕的流油;看到村里青年人在郁锋涛手下干活,一个个春风得意,在村里比别人高出一个头。她大儿子这是羡慕又嫉妒,日夜盼着能在郁锋涛手下干活。 突然间心被一块铝块压着,彭花枝脸上皱纹拧成一团麻布,像是刻上去。扭头一瞥老公柴头,他仍然一个劲埋头吃饭,彭花枝一肚子怨气,不由得火烧心头:“伏钱,做人要自己有本事,不要做梦老想去给人家做工。人家锋涛当初穷得家里一分钱没有,还欠下一屁股债,被全村人看不起,可是人家” 瞽着双眼,盯着母亲,高伏钱顶嘴:“人家锋涛有文化,谁叫你连书都不让我读。我要是有文化,也能跟锋涛一样。” “你没看到我们家穷的连买盐的钱都没有吗,还怎么送你去读书?”彭花枝胸口堵着一团火。 心头有气,高伏钱不满地针锋相对:“你刚刚还说人家锋涛家里一分钱没有,还欠下一屁股债。人家锋涛父母亲照样送他们兄妹三个读书。不让我去读书就是不让我去读书,找那么多借口。”“你们不帮我去找锋涛,我自己去。” “伏钱——”彭花枝气的肠子扭成一团,“你咋这么没出息,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没看到村里那么多人去找锋涛,哪一个不是七哀求八哀求,锋涛又答应过他们当中哪一个?” 仍旧瞽着双眼,一脸愤怒,高伏钱把饭碗往桌上一掷:“你不是说锋涛还要叫你姨吗?你去找他,他能不答应你这个做姨的吗?”“书又不让我读,现在又不肯让我去找锋涛,我怎么有你们这样的阿爸c阿妈——” 猛地,柴头愧疚地一字一板自责:“儿子,这不能怪你阿妈,是阿爸——我窝囊。” 在闹荒,恐怕再找不到柴头这样老实巴交,天下第一厚道的人。从懂事到今日,想必柴头说过的假话不会超过三句。平时和人聊天,一旦被人顶上一句,反问一句,柴头立刻张口结舌成了哑巴。他从不跟人计较,只要他有,哪怕口袋仅剩下一分钱,人家向他借,他绝对不会拒绝,事后人家不还,他照样无所谓,第二次借东西时,他照样借给人家。这样一来,柴头这个外号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名字。 虽然家庭并不富裕,但是他们家在村里算不得是最穷,他柴头一年到头埋头地里,连个下雪天,他照样没歇着上山砍一担柴回家。除大年初一,全村没人看到柴头在家歇着。彭花枝是个巧媳妇,精于打算过日子,一分钱能当两分钱使。 也许儿子的谴责,把彭花枝骂醒了。 一天下来,彭花枝郁郁寡欢,心头非常不舒畅。回过头想想,娘家同样是一个村,夫家同样是一个村,彭淑娟能做到砸锅卖铁,到处借钱,甚至老公生命奄奄一息无钱治病,也要死撑着让子女们继续上学读书,这般远大目光,太了不起了,彭花枝汗颜不已。 根本不晓得彭花枝这个远房姨家所发生的这场地震,郁锋涛好像早把母亲心愿抛到银河系去。 十天了,郁锋涛埋头自己的事,白天忙手上石雕,晚上仍是把自己幽禁在草寮里,孜孜不倦看书学习。 直到过了十一天,郁锋涛下午四点多钟回家拿资料,在路上遇到刚从地里干活回家的高伏钱,肩上扛着锄头,耷拉着脑袋瓜,这才想起母亲的心愿。 晚饭后,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即赶回独松山,郁锋涛亟亟往柴头家赶去。 彭花枝在厨房里做晚饭,柴头到地去拿猪食尚未回家,高伏钱跟他弟弟高伏荣正在厅堂打牌。 “秀珍,你阿妈在不在?”郁锋涛对厅堂一个正在踢毽子的八c九岁小女孩问道。 “在。我阿妈在煮饭给我们吃呢。”小女孩嘴很甜,高秀珍连毽子也不捡,一阵风跑进厨房。 高伏钱只是转头瞟一眼郁锋涛,仍然转过去打牌。 还在听女儿讲话,彭花枝未来得及出来迎接郁锋涛,郁锋涛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抢在她前头,笑嘿嘿地打招呼:“花枝姨,还没吃晚饭呀。” “啊呀,是锋涛啊。”郁锋涛神仙一般飘然而至,突然出现在她厨房里,彭花枝受宠若惊,慌慌张张从饭桌底下搬出一条长凳:“坐,坐,坐,锋涛,你坐。”彭花枝又忙着给郁锋涛沏茶去。 见彭花枝手忙脚乱,郁锋涛忙制止她:“花枝姨,不用沏茶了,你煮饭去。”可是彭花枝已经把茶端到他面前。接过茶,郁锋涛三分愧疚看着彭花枝:“我妈一直惦念你,叫我来看看你,可我忙的一直抽不空,实在对不住,花枝姨。” 未曾想到,彭淑娟会如此有情有义,人在城里,居然惦念她这个娘家同村的乡下姐妹,一时激动的导致眼睛不听话,泪花闪动 过了一会,柴头回家了,父子三个人走进厨房。 又寒喧了几句家常,话锋一转,郁锋涛目光诚恳端详着柴头夫妻,平平淡淡地说,自从家里摆脱了贫困,母亲一再告诫c嘱咐他,一旦日子好过了能帮着花枝姨家一点就一点。 母亲的告诫c嘱咐,他郁锋涛不敢忘怀,但是看到村里比他们家穷几倍的人还有那么多,还在贫困中熬日子,他心里很急很不是滋味,毕竟他自己是从贫困潦倒绝境中一步一步爬出来,深知其中艰涩c苦楚c绝望又无奈,才把他们家的困难往后推。 眼下村里最贫困五十多户家庭都有人进他的石雕厂做工,生活得到大改善,他郁锋涛喘上口气,腾出手拉花枝姨家一把。 最后,眉头一皱,郁锋涛深谋远虑地说:“花枝姨,半个月来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要彻底解决你们家困难,不是一时的眼前困难,只有跟别人一样姨父和伏钱到我那儿做工,当然眼下伏钱只能先跟我学石雕,不知道你们一家人心意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少男少女在山上山 吓出一身冷汗,往后跌退了几步,高森林扭头环视身边,看到跟他前来的一伙人早已溜地远远的,气得两粒眼珠差点要掉出来,只得夹起尾巴灰溜溜地狼狈逃窜。 侵犯公民人身权力,是不是真的,高树森不知道,他没那水平。但是破坏特困户春耕生产,这条罪状可不轻,他高森林是晓得,他有天大脑袋,也没有那个胆量。 今天本来是想依仗人多势众,又是村里第一把手,他高森林就是要狠狠管教管教郁锋涛这个叛逆浑小子,事情到头来居然反了,他倒成了一头挨打笨熊。 不是郁锋涛敢单独跟众人斗殴,是他牢牢抓住闹荒人一大遗传劣根吃软怕硬,一旦遇到事情,人人自保。 这场闹剧是高丛木c高信钱c高怀德和徐宽宦四个人闹起,他们见郁锋涛用锄头挖田,心头极度恐慌,这要是行的话,开了个坏头,明年还有谁租他们的牛犁田,叫上管事佬跑到高森林面前一番诬陷。 多年来,一直垂涎彭淑娟,可她是个有夫之妇,不敢下手,现在她老公死了,高森林早想把她儿子踩在脚底下,逼她自己找上门委身于他,他正好有了借口。 哪料到,机关算尽,高森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闹,郁锋涛就是一根刺扎进他高森林脊背拔不出来。 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么一闹,他郁锋涛母亲逃过了高森林魔爪这一劫难,因为高森林对他有了三分忌惮。 春耕一结束,活生生当了一回农民,那几天插秧累得腰断了一样,郁锋涛切身感受到当农民不容易,非常不容易,又苦又累,收入又低。好在还有吉景生c龚寿财相助,否则,他会累趴在田里。 蓦然回首,一年在这苦难中总算熬过去。 一年了。 天变c地变c事变c人变。 学生的棱角早已被苦难岁月磨去,曾经的美好大学梦如今成了历史记忆中心酸一页。 去年这个时候,初中毕业以全县第一优异成绩,郁锋涛再次考上县一中,父母亲仿佛看到儿子跳出了闹荒这个既贫困又人心丑陋穷山沟,喜极而泣,振奋的几个晚上睡不着。 可谁能想到,一年后今天,郁锋涛祸不单行,遭遇父亲病逝c辍学c创业失败三大灾难,窝在穷山沟当一个地地道道农民头,被乡亲们耻笑c歧视。 日子清贫的还不如以前寺庙里的和尚c尼姑,吃的是青菜c清汤,但是郁锋涛心中坦然,没半句怨言,他在乎的是田里稻谷,鱼塘里鱼,除此之外就是学业,生活嘛,只要不饿着肚子就行。 夜黑了,才七点多钟,全村仅郁锋涛房间还亮着灯,灯光微弱,但是很扎眼,惹得村里有人心里极度不平衡,胸口被眼红c妒嫉堵塞的要爆炸,谁不知道他家穷得鬼都想抓他,还装什么富有。 忘乎所以一头扎进课本里,郁锋涛甚至没听到大门响动声,直到一双热乎乎的粗糙手蒙住他眼睛,心一颤,是高玉娇。在他身陷逆境潦倒落魄中,除高玉娇外,没人在这黑夜里来到他屋里。 惊醒过来,郁锋涛抓着高玉娇手,顺势往前一拉。 没防着,高玉娇整个人扑在郁锋涛脊背上,将两座傲人c挺拔c圆润又高耸山峰压向他脊背上。 一道高压电流立马袭击郁锋涛,撩着他全身如老房子着火,好想掀开高玉娇的衣服,看看她两座神秘又令男人神往山峰 寂静山村,空气也弥漫着静谧味道,幽暗灯光前少男少女,听着对方粗重呼吸气息,心猿意马,感觉今晚要发生什么事 呼地蹦起来,正要把高玉娇搂在怀里一刻,突然传来母亲下床去解手响动,惊慌得郁锋涛赶紧收回已经伸过去的手,高玉娇也慌里慌张坐到床沿上。 转身面对高玉娇,郁锋涛把煤油灯往她那边移了移,无话找话地问她这几天在忙什么,咋没见到她 胸口两座山峰仍然留着郁锋涛刚才体温,高玉娇羞涩的不好意思抬头,只是低着头呢喃回应一声,这几天去砍柴了。 除没钱外,天底下最叫郁锋涛苦恼的是砍柴,他眉头紧皱像是雕刻上去,上山砍一回柴,光光来回路程二十多里路。一寸光阴一寸金,这样白白浪费。不砍柴,他一家人只能吃生米嚼生菜。 郁锋涛愁苦着脸,沉默不说话,高玉娇也不语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时悄悄偷看郁锋涛一眼,芳心在祈盼着什么毕竟是怀春少女,刚才自己两座饱满山峰压在郁锋涛脊背上霎时间,一道强烈电流冲击着她不能自制,恨不得郁锋涛立马霸占她。 房间气氛顿时诡谲又尴尬,郁锋涛头一个晚上没心事看书了,两个人就那样沉默坐着,听着对方咚咚咚心跳声。 九点钟半,高玉娇带着三分娇羞站起来,呢喃地说她回去了。 “我送你。”话一出口,郁锋涛惊得自己一大跳,他这是头一回送高玉娇回去。 走出大门不到五十步,高玉娇猝不及防转身,两个人搂成了一团,黑暗中四张滚烫的嘴唇牢牢贴在一块,舌头像两条蛇很快缠在一起,这是他们头一回亲密接触。 就在郁锋涛的手不老实要去探索高玉娇的两座神秘高峰时,突然响起“汪,汪,汪”的狗叫声,慌得他们活生生分开。 回到房间里,郁锋涛的心全乱了,书里的字全变成高玉娇倩影,他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躺在床上,双手环抱着头,盯着黑咕隆咚天花板,郁锋涛回味着高玉娇留在他嘴里的舌头幽兰之香,不禁得又心猿意马。突如其来,郁锋涛又想到了曾经的同桌周璐璐,但是他已经不敢有娶周璐璐的心,觉得那已经离他很遥远很遥远了。 下半夜,下起了雨。 嘀嗒嘀嗒雨声,带着郁锋涛进入了梦乡。 梦乡里,郁锋涛把高玉娇带到山上,饿虎扑食把她扑倒在灌木丛里,压在了身下,但是却有劲使不出,任他怎么折腾就是无法进入高玉娇身体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雨仍在下着,比昨夜更大。 直到第五天晌午,雨才停。 太阳一露脸,如同一颗悬挂在天空的大火球,要把大地上一切生灵烤出油的势头。 次日午饭后,郁锋涛顶着火辣辣太阳上山砍柴去。 刚出了村北头,身后传来高玉娇叫声,郁锋涛转身一看,见高玉娇正和她好女伴李秋香c李秋兰姐妹俩一块。高玉娇肩上扛着柴担和拐杖,一身旧衣服,看样子跟他一样是上山砍柴。李秋香c李秋兰姐妹恰恰相反,她们姐妹俩打扮着干干净净,手上还提着包,看样子十有是走亲戚。 正当郁锋涛好奇看着高玉娇c李秋香c李秋兰三个人时,她们说说笑笑已经来到他身边。 是一个内向c腼腆女孩,李秋香悄悄瞅了一眼郁锋涛,柔声细语昵喃一句“锋涛,自己一个人去砍柴呀”李秋香说话有一种很特别磁性,非常吸引人。她是闹荒村第一大美女,鹅蛋形脸,水灵灵大眼睛,尤其是她笔挺玲珑的清新鼻子,宛如一件活艺术品,轮廓典雅清新,凝聚天地灵气。 “嗯”郁锋涛嗯了一声,稍停,好奇问一句“秋香,你们姐妹这是” 才开口,未来得及说话,李秋香即被妹妹李秋兰抢先“我们是到二舅家去喝喜酒,我表哥明天结婚。” 说话之间,四个人又走了大约三里路,来到一个岔路口,李秋香c李秋兰姐妹朝左边那条路走,去她们二舅家郁锋涛c高玉娇则走右边一条路。 继续往前又走了约五里路,郁锋涛c高玉娇来到了一座名叫羊头岭的山。爬上山东边半山腰上,在一片砍伐的灌木边,他们停了下来。高玉娇右手指着中间一片说道“这是我的,那边的是秋香的,上边的是容容的。” 随后,高玉娇叫郁锋涛帮忙把砍伐的灌木翻过来,底下的被太阳晒一晒。 时令一进入夏天,凡是时常上山砍柴的人,他们会先砍伐一片灌木,不挑回家,在山上晒干后再挑回家。这样,既不重又不要挑回家再晒。很显然,郁锋涛做不到这样,他只能当天砍一担挑一担回家。今天是老鼠进芝麻地吃香,郁锋涛刚巧碰上了高玉娇。 把砍伐灌木都翻了一遍,高玉娇对郁锋涛笑吟吟地说“太阳这么大,我们到那边山坳里歇一下。” 说的,高玉娇在前头带路,朝左边走了过去。 走了有二c三十步远,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山坳里,是一块三平方米左右坪地,地上的草木全被压倒了,倒在地上,诚然是时常有人坐过。这里是高玉娇c李秋香和高容容歇脚地方。 屁股刚刚落在地上,郁锋涛猛听高玉娇一声惊叫“啊,老蛇。” “啊”郁锋涛一声尖叫,吓得一蹦而起。 “格格”高玉娇则在一旁捧腹大笑。 高玉娇银铃般笑声,郁锋涛恍然大悟。 狼吃狼冷不防,郁锋涛抓挠着高玉娇胳肢窝“看你还会不会戏弄我。” 胳肢窝被郁锋涛这么一抓挠,哈的高玉娇禁不住一阵挣扎大笑,直笑的淌出泪水。 等郁锋涛一停手,转过身,高玉娇笑嘻嘻的“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胆小呀,锋涛。” 忽地,不知怎么的,郁锋涛眼睛直了,痴呆呆盯住高玉娇胸口。 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高玉娇不由得羞红脸,原来她刚才这一阵挣扎大笑,不知怎么的把胸前上头两个纽扣解开了,将大半个细嫩c白的似油脂大胸一览无余展示在郁锋涛眼前。 自从那天夜里郁锋涛送高玉娇回去路上,黑暗中两个人第一次亲嘴后,从此这一对少男少女心有默契借着黑暗夜里卿卿我我,把手伸进对方衣服里享受异性肌肤的敏感又神秘地带。 但是这样大白天被郁锋涛看到自己大半个大胸,高玉娇还是头一回。同样,郁锋涛也是头一回看到少女那两座挺拔c傲人c圆润又高耸的神奇c美妙山峰。 呼吸一下急促,郁锋涛说话结舌“玉娇,让我让我看看,太太神秘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