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正文 001、金丝雀 接到蔺时年的召见通知时,方颂祺正在某个酒店的房间内,盯着刚刚被她用防狼电棒击中小jj的一个妄图侵犯她的男人。 肥头大耳,样貌猥琐,此刻紧闭双唇,脸色发青,表情痛苦,乍看之下像死了一般。 虽然仅有远远的一面之缘,但方颂祺认得他。 是她男朋友的顶头上司。 “冯总?!”说曹ca一,曹ca一到。 方颂祺闻声抬头。 推门进来的周泽盯着倒在地的人表情惊诧,随后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对上她冷冰冰的眸子,禁不住一凛。 “阿祺” 他不唤还好,一唤,几分钟前的不堪回忆就汹涌而来。方颂祺感觉自己所有的血液一股脑汇聚至脑门,冲击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疼。 霍地自床上一步跨下来,行至周泽面前,速度快得像箭,对准他的脸,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用我来交换什么?” 周泽捂着火辣辣的腮邦子,沉默片刻,回答:“市场部总监。” “啪——” 又一耳光紧随他的话音之后甩出,周泽的头瞬间歪到另一边。 “就为了这么一个职位,你把我给卖了?”方颂祺冷嘲,“我原来这么不值钱!” “对不起,阿——” “啪——” 再一耳光截断周泽的话。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方颂祺的目光里蕴满鄙夷,弯腰去捡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泽忽然攥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按到墙上:“我没资格谁有资格?!方颂祺我忍够你了!自从我们在一起!你对我不是呼来唤去就是冷嘲热讽!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只是把我当成一条供你玩弄的狗!” “狗逗乐了主人还能被赏赐骨头!我呢?!”他的手掌在身侧紧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眼睛血红,“连你的床沿都没有摸着!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吃素的和尚!你他妈不是不让我碰?那就让别的男人试试你究竟是处是表!” 啪——,第四次耳光,比之前的三次都要清脆!利落!果决! “我就算不是处,也是你配不上的表!”方颂祺撂话。 周泽一震:“你什么意思?” “老娘的意思是,你自个儿什么屌,就去找什么表吧!” 方颂祺眼神凶狠全是刀子,推开他直接走人。 正值盛夏,外面的日头烧得比她心中的怒火还要肆无忌惮,即便是站在冷气十足的室内透过落地窗看夕阳,也仿佛错觉皮肤和阳光之间,只差一把孜然粉,就能外焦里嫩肉香四溢。 自动门打开的刹那,扑面的热浪太强,方颂祺晃了晃,险些被撞倒地上。 “日了个狗!” 低声咒骂一句,她抬头望一眼万里无云的火辣碧空,戴上黑超遮住大半张脸,急匆匆拦下辆出租车,坐稳后掏出手机确认一遍消息的内容—— “蔺先生傍晚六点飞机落地。” 再瞅瞅现在显示的时间17:02,预计如果蔺大老板下了飞机后直接奔回五澜湾,那么她可以准备的时间差不多两个钟头。 两个钟头,就她目前的情况而言,算不上充裕,所幸也不至于太赶。 洗个香喷喷的澡,化个美美的妆,足以将自己捯饬齐落。 但方颂祺依旧忍不住在心底骂他老母。 要么几个月悄无声息,要么警察临检似的搞突击,偏生还挑今天她差点栽跟头的糗日子。他或许正儿八经当自己是古代的皇帝高兴来就来,她可一点儿没有冷宫妃子被临幸的惊喜。 噢,不对,得纠正一下。 是,有惊,无喜。 “预计”的时间终是与实际情况偏离得有点远。 方颂祺忘记将下班高峰期的路况因素考虑在内,抵达五澜湾比平日多花了半个小时。 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楼盘,独层独户,全中央空调控制,一年四季二十四小时皆为二十五摄氏度,据说是最适宜人体的外界温度。 景观电梯直通三十三楼,方颂祺用右手中指摁门卡,门“叮”地一声打开。 蔺大老板不找她,她基本不会一个人住这,距离上一次,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三个月没来,入目的双层复式洋房,令她有一瞬间的陌生。 四面皆为通透的落地窗,整座城市的景色臣服脚下,一览无遗。夕阳金灿灿的光芒自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耀进来,巨大的开放式空间干净剔透。 这外人眼中最大的特色,恰恰是一直以来方颂祺不喜欢这套洋房的原因——太过透明,一点肮脏都掩盖不了。 即便每天都有家政公司的清洁人员以最高标准打扫。 但终归,表面一尘不染,内里藏污纳垢。 宛若在影射某种人生。 撇撇嘴,她抓起遥控器,摁下按钮,然后一路脱衣服一路丢,朝浴室走。 全部的窗帘于她背后自动缓缓拉上,方才一片亮堂的空间,霎时陷入浓墨般的黑暗。 洗澡期间她也没闲着,一遍遍地预演待会儿恭迎蔺大老板的方式,捏着鼻子学小太监的公鸭嗓,练习到最后,不小心把“圣上驾到”喊成了“皇上驾崩”,乐得她不小心呛了两口洗澡水。 别以为她好像对这位金主很上心,实际上,她的职业素养大大有待提高。 她不懂在他回来进门的第一时间将拖鞋递上去,不懂煲汤煮夜宵,不懂在他泡澡前备好烟缸在浴室,不懂在他的床头放一杯泡好的洋甘菊茶,不懂将电视调到他常看的那个频道。 同样是被包,人家能从真实的生活经历提炼智慧,洋洋洒洒写一本《一只金丝雀的自我修养》,方颂祺就是看着书依样画葫芦,也描不出一朵花来。 不过蔺大老板貌似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每次过来的目的十分明确,直奔重点。所以她自觉领悟:是啊,能在床上把人伺候得酥酥麻麻,才是真功夫c硬本事。 在距离她所估计的19:00只剩五分钟时,方颂祺的准备工作将将就绪,赶忙走去客厅,提两个高脚杯,盛上适量的红色液体,调节好灯光的暧昧度,最后坐回沙发,静静等待。 十分钟。 半小时。 两小时 时间顺利跳到21点整,方颂祺甩脚踢掉高跟鞋,整个人放松地扑倒在沙发上。 按照习惯,蔺时年今晚应该不会来了。 手机突然震动,进来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2、又不是没见过更好的 「姐」。 方颂祺当即蹙眉,「怎么还没睡?」。 即便是文字,也充分体现出她的不悦。 「嘿嘿,马上,马上就睡」。 本来不打算再回复,脑中却忽然想起什么,方颂祺抿了抿唇,又打出一行:「是不是疼?」。 中断了约莫两分钟,短信进来:「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字里行间能嗅出对方小心翼翼的乞求。 方颂祺抬手遮住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再说」。 发送完毕,手机随意一丢,她起身踱步至落地窗前,抱臂而立。 所有的窗帘又全部拉开了。城市辉煌灯火之上的夜空,像一匹黑蓝色的绒布,偶有微不可见的钻石光芒轻闪。 方颂祺翻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火的时候,掌心传来刺痛。 其实回来的路上就发现,那四个耳光太狠,甩得她的手掌到现在仍然泛红,甚至微微有点肿。 想起周泽最后那张血红与惨白交加的脸,她的眸色一深,含住烟,吸一口,然后倾身凑近窗户,缓缓地吐出。 烟雾于玻璃上缭绕,散去。 现在已经没太多感觉了,当下那个时候,她确实愤怒。 愤怒与周泽的背叛无关。若顺着周泽说过的话来比喻,那么就是,任谁被自己养的狗咬一口,都是会愤怒的。 四个耳光之后,两人算是彻底散伙。她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散了就散了吧,反正钓了他小半年,连个屁都没闻到,她的耐性磨尽了,再有时间也不带这么浪费的。 烦躁地捻灭烟头,方颂祺走回茶几前,左右手各端一个杯子,碰了碰,一口一杯喝掉。嘴里的薄荷烟味正浓,红酒一入口,整个胸腔都冰冰凉凉。 四肢大展地仰面躺在沙发上,她忽然生出一丢丢难过。 好像有哪位高人说过,即使不爱,狗养久了,也多少会生出感情来的。 方颂祺琢磨着,她的这一丢丢难过,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给不给上,果然是考验一个男人真心的好办法。追她的时候上刀山下油锅都肝脑涂地义不容辞,到手之后,满脑子图谋着如何得到对方的身体。 其实周泽待她确实不差。她不是什么纯贞烈女,更加不是为了蔺时年这位大金主守身如玉——笑话,她哪儿够格和以上两个莲花词扯上关系? 假若真有必要,和他滚一滚床单也无所谓,顺带她滋润滋润,身心愉悦 思绪闪过,方颂祺添添唇上残留的酒液,脑袋一歪,直接睡过去。 不知多久,门卡轻轻“嘀”了一声。 她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直到不绝于耳的淅沥水声打扰到她的好眠,她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抬头望向水声的方向。 自浴室打出来的亮白光线冲淡些许灯盏的暧昧。 打着呵欠抓了抓头发,方颂祺起身,踩上高跟。 “咔哒咔哒”和“哗啦哗啦”,默契般交织成曲儿。 高跟的“咔哒咔哒”停在门边,浴室里的“哗啦哗啦”同时止住。 浴室的门没关,大咧咧地敞开,看起来十分故意,像在无声地邀请她入内。 方颂祺望进去。 里面的那个在冲凉的果男也正望出来。 “这是先被哪只狐狸精勾走呆了大半夜,才转轴到我这儿?”由上至下,方颂祺的眼珠子毫不客气地将他精实的身躯视歼个遍。 几个月没见,一见就见到他赤条条,依旧人模狗样一表人渣。 “好看么?”蔺时年反问。 方颂祺聚焦到他的黄金三角中心点,勾起细致描绘过的红唇:“又不是没见过更好的。” “就你养的那个小白脸?” 方颂祺捕捉到,问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晃过明显的不屑。 周泽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但也仅限于知道,知道她有自己另外交男朋友,而已。所以从这层面来讲,她踩着狗屎运——成为她的金主的第一天,他承诺过,“我只进入你的身体,不参与你的生活。” 方颂祺笑而不语,抬高手臂斜靠上门,以最好的角度展示自己为迎接他所做的准备,终归不能白忙活一场嘛。 上半真空,下半黑色蕾丝丁字裤,外面虚拢白色的衬衣及臀,纤细的长腿勾出优美的弧度,至她脚上所着的酒红色高跟鞋。 他正抹着沐浴露,眼睛一瞬不眨打量她,须臾,看回她的脸。 更确切地说,是看她的头发。 “换发型了。” “怎样?短头发是不是更火辣了?”方颂祺魅惑地撩发丝。 大概以为她是专门取悦他,蔺时年唇角有笑意,打开花洒,一边冲洗身c上的泡沫,另有意味问:“想它了吗?” 方颂祺挑挑眉稍,婀娜地走进去。 本以为他冲的是温水,结果是冷水,浇得方颂祺猛一个激灵。 蔺时年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揽进怀中,阻止了她的退缩,结实的吻伴着花洒的冷水落下来,尝出她的味道:“薄荷红酒。” 她爱抽烟爱喝酒的陋习,他由始至终清清楚楚。他曾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吻到一嘴的烟,唯独对她抽过薄荷烟后的气息特殊对待。 眼下,薄荷烟的清凉夹杂红酒醇香的唇瓣,似乎无意中给了他新的体验,所以他加快了进程,直接翻过她的身,将她扣上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3、你要是有钱,还站在这? 他一整,自然不是一次就能完事。 所幸方颂祺的体力算是比较好的,两人之间的战火燃烧掉了后半夜。 隔日早上,方颂祺是被手机锲而不舍的“嗡嗡嗡”震醒的。 她未着寸缕趴在沙发上,背上盖着条薄毯,脑袋空滞了五秒才恢复意识。 保姆在收拾从浴室到沙发前的狼藉,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物。 蔺时年自然早没了踪影,如果不是快要散架的骨头和残留的痕迹,以及茶几上放着的闪着金光的卡,她都要怀疑昨夜春c梦一场。 嗯,虽然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但蔺时年出手阔绰,每睡一次,还会额外再给她“零花钱”。 流血流汗挣来的,方颂祺先把卡抓进手里,才去抓手机。 “阿祺,你昨晚没回来?” 是杏夏。方颂祺目前和她一起租的房子。 “嗯,没回,怎么了?”其实一般两人并互不干涉彼此的行踪。 “我刚下夜班回来,发现周泽在我们楼底下等了你一晚上。”杏夏低声,“你和他吵架了?” 方颂祺恍然,不甚在意地打哈欠,“掰了。别理他。他爱等让他等。” 揭过这茬,她约杏夏逛街。 “你还是先起床来学校吧,一听就是把今天冯教授的课给忘了,得交期末课题论文的。” 听言,方颂祺舒懒腰的动作卡在一半,艹一声,连忙裹着薄毯从沙发上爬起。 硕士的课时剩最后一年,熬个毕业论文就能大功告成。平时懒散缺谁的课都好商量,唯独冯教授,一摞不信邪的人栽过他手里延毕了一学期甚至一年。 她可一千个不愿意! 尽管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学校,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 方颂祺路上打好了滴水不漏的借口,抵达后得知冯教授参加国际研讨会的返程飞机延误没回来,那就按原定计划去潇洒喽。 “阿祺,你看,漂亮吗?” 杏夏盯着橱窗里模特手里挎着的包,眸子晶晶亮,眼神有点飘,一看就是在想象自己拎上它的模样。 方颂祺瞥回那款女包。 与前两天在杂志上看到的图片相比,此刻在led聚光灯的效果下,裸粉色的漆皮亮显得愈加魅惑。 价格自然也很是带感。 “太嫩”二字在齿间正要吐出来,隔着橱窗玻璃,方颂祺看到一个女导购员出现在模特旁边,状似尽职尽责地给模特拗出新的造型,斜斜瞟出来的目光蕴满鄙夷,分明在针对橱窗外的她俩。 杏夏的薄脸皮立即浮上尴尬:“阿祺,我们走吧。” 呵呵。 方颂祺无声冷笑。 “怎么就要走了?我们不是都还没进去?” 话一落,她清脆利落的高跟鞋叩响地板,带着她高挑的身形迈入店内。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另一名男导购员第一时间迎上前,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们一眼后,脸上的笑容未减,但态度并不热情,语气多少带点公式化的敷衍:“两位女士,请问有什么能邦到你们的?” 方颂祺将墨镜推到头上,露出精致的眉眼。 “这个和那个,都邦我们包起来。” 她挑起高傲的下颔,除了杏夏看中的那款手提包,还要了另一只标注“限量版”的牛皮钱包。之后,“啪”地把金光闪闪的卡拍到台面上,对准先前的女导购员摆出一派颐指气使的架势,“快点吧,我赶时间。” 男导购员连忙悄悄朝女导购员递眼色。 p一s机递到面前来时,方颂祺抓着电子笔龙飞凤舞,拿眼角睨女导购员不情不愿的表情,唇边挂出轻嘲的笑:“你要是有钱,怎么现在还站在这卖?” “”女导购员的脸色立马像刚咽下只苍蝇一般难看。 走出旗舰店,杏夏小跑着跟在脚步飞快的方颂祺身后,“阿祺,你又犯脾气了。” “你没瞧见他们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方颂祺的脸依旧冷着。 “那更不能让他们一下赚了咱两笔钱啊!”杏夏心疼地摸了摸购物袋,“要不,我拿去退了吧,趁发票还热乎着。” “退什么?”方颂祺拉回杏夏,豪气铿锵,“我送你的下个月生日礼物。” 杏夏吓了一吓,连声拒绝:“这生日礼物太贵重了!” 她本来打算再说“我把钱还你”,可想起是五位数,话便止在喉咙口。 方颂祺将墨镜拉下,挡住自己的眼睛:“行了,犯不着为我省钱。” 反正蔺大老板是土豪,财源滚滚。 禁不起念叨,她心下正嘀咕着后半句,土豪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目光左偏几厘米,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4、风情 女人盈盈笑,刚坐进车里,偏头与蔺时年讲述着什么。 蔺时年的侧容便是因此得以叫方颂祺窥见。 车子很快驶离,否则方颂祺铁定要上前打招呼的。 当然,打招呼的对象并非蔺时年,而是那个女人,毕竟比起蔺时年,她和那个女人更熟些。 扒拉下墨镜,方颂祺目送车子离开的方向。 “阿祺,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杏夏狐疑。 方颂祺敛神,唇角轻抿:“没什么,被一只狗男和一只狗女闪了眼。” 街还没逛完,自然得继续,进攻商场的另一块区域。 不过没多久,方颂祺还是因为cdy姐的一通电话和杏夏分道扬镳了。 cdy姐是“风情”的管事人,而“风情”是鎏城当地著名的风月场子,说不上最大最豪华,但不少达官显贵c商界巨擘c政界权要,在这里常年有包厢。 “风情”受到好评的最重要原因在于,圈子里盛传,“风情”里的小姐不仅漂亮,素质也上乘,百分之八十是大学生,这百分之八十之中,又有一半是再往上的高学历。 数字是否准确,方颂祺没验证过,但根据她所打过交道的几个姑娘来看,多数是吹出来的。 现在人讲究的就是脸面,即便漂小姐,那也不能放低标准,输于人后。 耍耍嘴皮子,口袋就能进一摞钞票,谁不愿意挣?反正吹嘘骗人不犯法,这和娱乐圈里的明星自己炒作没有本质区别。 一般情况下,没文化装文化的,私底下找几篇酸溜溜的文章,在客人面前背上一两句,行为举止稍微斯文矫情点,大概就能唬弄过去。何况cdy姐手里头,确实有几个因为形形色色原因误入歧途的高材生。 她方颂祺当年就差点成为这“几个”中的一员,和cdy姐的交情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熟门熟路,方颂祺进去后没几步,远远地,cdy姐便摇曳生姿地冲她挥手:“小方!这儿!这儿!” “先找个地儿给我补妆。”在她跟前随意习惯了,方颂祺一开口连问候的基本礼貌都省去,毫不客气地说明自己此刻的需求,径直往化妆间蹿。 没办法,妆容对方颂祺来讲,是比命还重要的脸面。时逢酷暑,天气太热,虽然是打车来的,但下车后走进来的这两三分钟,已经够她冒一把汗。 “啧啧啧啧,”cdy姐一手夹着烟,一手掐腰,咂着嘴,绕方颂祺转一圈,从头到脚打量她,“瞧瞧你,全身的名牌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又贵重不少,看来他待你不薄啊。别吝啬,抽空给我这儿新来的小妹妹们传授点经验。” 刚刚提到的那“差点”,就“差”在,她遇上了蔺时年,阻断了她进军风月界的大好前程。方颂祺至今遗憾,她可自信着,以她的能耐,必然能玩得山转水转。 听闻调侃,她斜飞媚眼:“有你这个元老级人物在,哪里还需要我一个花拳绣腿来班门弄斧?” “青春饭,我那一套早过时了。”cdy姐笑出鱼尾纹,手指头往方颂祺身c上拨衣服,眼毒地摸到昨晚上战况激烈留下的印记,“你跟着现在这位爷有两三年了吧?看样子他还没腻。是有什么好苗头?或者你自己对以后打算了没有?” “你指结婚吗?”方颂祺笑得把准备往脸上擦的粉都抖出来,“他愿意娶,本姑娘还不愿意嫁。就他那年纪,先不论多半家里早供着尊黄脸婆,就说他的体力比不过小狼狗,鲜嫩比不过小nai狗——” 没戏谑完,一个人忽然推门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5、万种 说“推”是客气,其实用“撞”字形容才更准确。 力道特别大,震得门板缝儿仿佛都抖落三层灰,“嘭”一声,携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撞进来后,他的身体扒在门上,张嘴便呕出一滩秽物,难闻的气味儿顿时充斥整个房间。 “哎哟喂!”cdy姐哀嚎,但肯定不能指责客人,于是立刻冲外面大喊:“小兔崽子都躲哪去了?连洗手间也不懂给客人带个路吗?” “对不起,cdy姐!”服务员急匆匆跑进来,对cdy姐连连躬身,道着歉,扶住那个男人。 那男人的身形虽然踉踉跄跄,倒是没有醉至不清醒的地步,擦了擦嘴,出去前彬彬有礼地留了句“不好意思”。 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正眼瞧方颂祺,所以并未发现她的存在,可方颂祺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 周泽。 “啧啧,应酬客户给灌的吧?”cdy姐咂嘴感慨,“现在的小年轻谋个前程也很不容易,不如人家张口一句‘我爸是李刚’就万事畅通无阻。” 毕竟浸淫风月场所二十余载,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cdy姐的眼力劲可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精明,随便瞄一瞄,对方的出身背景c社会地位甚至祖上三代的情况皆能猜到七七八八。 方颂祺抿唇不语。 cdy姐话锋一转:“不过,小年轻模样不错,完全符合小狼狗甚至小nai狗的条件。” 她摸着下巴,眯起眼睛,活脱脱一直老奸巨猾的狐狸。 别以为她这是顺方颂祺刚刚的话,方颂祺可秒懂她真正的意思。 “风情”是个生意场所,怎么可能只卖小姐?如狼似虎的富婆和寂寞放荡的人c妻所拥有的市场潜力也是不可估量且与日俱增的。 噢,顺便提一句,cdy姐曾提过,以后牛c郎生意如果另辟一个场子,就取名叫“万种”。彼时乍一听,方颂祺立马拍手称好——擦,内涵得真特么形象贴切! 有清洁人员进来收拾狼藉,cdy姐“这里”“那里”地指挥。 方颂祺补完妆,这才切入正题询:“你不是说联络到我想找的人么?哪儿呢?” 她火急火燎赶来,可不是来和cdy姐叙旧的。 “对对!人确实给你找着了。”回过头来瞥向方颂祺的脸后,cdy姐蓦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让你补什么妆啊!太浓了,赶紧卸掉重新化!弄个清爽干净点的!” “还有这身打扮,不行的不行的!”她显然忘记了自己不久前分明才惊羡地夸赞过,此刻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指头戳了戳方颂祺,“去衣帽室找条修身牛仔裤,搭件棉质t恤儿,再撩起头发扎把马尾哈!” 一番吩咐听下来,已大抵明白即将面对的客人是怎样的口味偏好。 方颂祺从cdy姐手中掠过烟,狠狠地吸一大口,再缓缓地吐出,烟圈缭绕里,眸色又深了两分。 “怎么了?有难处?”cdy姐似乎很好说话,“有难处直接和我说啊,我另外再找人。” “有难处我还会一接你电话就过来?”方颂祺挑嘴角。本来就不是让cdy姐白邦忙的,所以她同意今晚顺便救个场。 反正蔺时年似乎并不管她被他包的同时,有没有其他男人。这是方颂祺从蔺时年不干涉她和周泽的关系而判断出来的,虽然她其实根本没让周泽上过。 当然,cdy姐和她说清楚了,今晚的救场并不出台。 换了副模样的方颂祺站在二楼某个包厢的门口。 别以为这只是楼上楼下的区别,也别以为这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体现的是人生来的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是再努力也逾越不了的无形的天然屏障。 服务员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开,然后侧身让道给cdy姐。 cdy姐的职业笑容刚堆上脸,话尚未来得及讲,里头有人先一步嚷嚷:“什么‘风情’?完全虚名!净是一堆三流货色!” 听见这把略微耳熟的嗓音,跟在cdy姐身后的方颂祺皱眉抬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6、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对方的肥头大耳甫一映入眼帘,方颂祺的脚步一滞,心底猛翻白眼。 丫丫个呸! 她这两年堆砌的运气这一两天好像突然被狗啃了——周泽的那位猥琐上司! 够坚强的啊!昨儿他的小jj明明刚被电过,今儿就安然无恙能拎枪上阵? 呵,看来她还是手软了,就该把电力往最高档开! 门就在身后,方颂祺正踯躅着要和cdy姐说明情况,cdy姐却已当先笑着道:“冯老板可别这么说,我都亲自出马为您挑了人来,合不合口味,总得瞅瞅再下定论,否则话虽无意,可以您的身份,一旦传出去,我们‘风情’往后甭指望继续做生意了。” cdy姐文绉绉起来,一套一套的,话里话外其实无一不是奉承,却并不过分阿谀,甚至有意无意地学电视剧里技院老鸨的口吻,听着怪顺耳的。 边说着,她还不忘拉方颂祺一把,将方颂祺彻底暴露于冯孝刚跟前。 事已至此,方颂祺若直接甩手走人,只怕会给“风情”惹麻烦。 脑筋立马飞速地运转,她不动声色地扫一圈包厢内的情况。 二楼的装修自然精致,空间也大,外间套着里间,盛了不少雄性,各自身旁也都至少配备一位公主,各有各的娱乐,大部分人并未因为冯孝刚的挑剔受到干扰。 应该是个凑局的大场子,并且今天这里最大的主儿另有其人。 判断完毕,方颂祺眯了眯眸子,yu图再往里间仔细地探两眼,cdy姐却是又拉起她的手,像推销产品一般,对冯孝刚介绍道:“货真价实名校在读,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保准不像某些小场子的丫头骗子,一张嘴就土得掉渣。” “嗯哼——”,冯孝刚干咳一声,挺直脊背,没回答余姐,而是看向方颂祺:“叫什么名儿?” 方颂祺的视线应声落回冯孝刚粗制滥造的脸面,心下讥嘲地冷笑。 昨儿在酒店的房里还猴急地想上她,今天她以小姐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他反而瞎了眼(方颂祺才不会承认,她妆容的巨大变化多半是导致冯孝刚瞎眼的主要原因)。 她不吭声,低垂眉眼,双手置于身前,指头绞着衣角,摆出一副局促忸怩的羞涩模样——进门前cdy姐给她的角色定位,可不正是清水出芙蓉的女大学生嘛。 真别说,眼下她如此惺惺作态矫情斑斑地一装,周围原本不在意情况的数道目光当即如同雷达检测仪似的,迅速而准确地咻咻咻朝她射过来。 哪里不懂她玩的花样,cdy姐不易察觉地露笑意。见冯孝刚盯着方颂祺,两眼发光发直,她心下是鄙夷的,面上是乐呵的,替方颂祺回答:“叫小方。” “小芳?”立马有个一瞧就是小喽喽的角色吹了响哨,哼出首应景的曲子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滴大眼睛,辫子细又长~” 嚎得难听便也罢了,偏偏他到最后还走到方颂祺身边,凑近她,抓起她的双麻花辫,色眯眯地嗅了嗅,嗅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享受又留恋。 方颂祺倒不为自己被意y而恶心,毕竟类似揩油的事之于她眼下的小姐而言是家常便饭。她反倒为对方亟待充值的智商深感忧虑——不管是酒喝多了脑袋一时遭大肠杆菌严重堵塞,还是涉世未深不通人情,他已犯下越矩的大忌。 果然,便见冯孝刚面色异样。 “冯c冯副总!冯副总!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伴着急切的叫喊,包厢的门又打开。 瞥见外头不顾阻拦硬要进来的人,冯孝刚的神色愈发难看:“你怎么还在?” 未见其人,先辨出其声。 方颂祺再度忍不住翻白眼,更加确信,她的运气不仅被狗啃了,而且被啃得连亲爹都认不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7、草踏马祖宗!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既然昨天她没被吃着肉,那周泽不仅如意算盘落空升不了职,十有八九连工作也难保。 果然,紧接着便听周泽继续叫喊:“沈副总,求你!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方才那个小喽喽模仿周泽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听起来怎么像威胁?” 周泽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不敢不敢!我只是——” “哟,声音还这么大,力气很足嘛,看来刚刚你喝得不够多啊!”说着,小喽喽转向服务生,“你们场子里都是吃软饭的吗?随随便便就让人打扰到客人!轰出去!快轰出去!” “不要!沈副总!沈副总!” cdy姐最见不得“风情”名声受累,这又确实是守在包厢门口的两个小兔崽子未尽好职,拧眉打了眼色,示意赶紧把人弄走。 不想冯孝刚却在这时问:“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倒是说说,我要怎么再给你一次机会?” 冯孝刚肯搭理周泽,就说明了他的态度。原本拦着周泽的人会意,没再强行地拉他,见状,那小喽喽不满地嚷嚷:“爷儿,咱们没必要和他浪费时——” “我要怎么再给你一次机会?”冯孝刚忽略着打断小喽喽,又问周泽,“如果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要怎么补偿我昨天受到的伤害?” 补偿昨天受到的伤害 周泽的表情变幻。 而方颂祺同样听出冯孝刚后半句话所表达的言外之意时,身侧的cdy姐也悄悄扯她一把,并往冯孝刚的方向努嘴——冯孝刚的手指头正按在空酒杯上,眼睛则有意无意地瞟着方颂祺。 方颂祺并未因现下的情况拖泥带水,跪坐到桌旁,拿起酒瓶,给冯孝刚的杯子斟酒。 “冯副总,”沉默有一会儿的周泽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走上前两步,“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意外。我一定会让我女朋友服——” 话头戛然而止,周泽如同见着鬼一般:“阿祺?你怎么会” 这个称呼,冯孝刚是记得的,循着周泽的目光瞅回方颂祺,正对上方颂祺风情万种的笑:“冯副总,给他机会,不如给我机会。” 冯孝刚终于认出方颂祺,指着她的脸:“你你c你c你c你是——” “冯总~”方颂祺娇滴滴地把“副”字省略,顺势将酒杯塞进冯孝刚手中,柔弱无骨般倚到他的腿上,语调保持在恰到好处的分贝上,“要是您同意,就喝了这杯酒,炒掉他,然后我们就我们俩,单独离开这里” 艹踏马周泽的祖宗!卖一次不够,还想卖她第二次?! 冯孝刚的身子抖了一下,显然因她暗示性极强的话而兴奋,完全忘记了他的命根子差点断在方颂祺手里,来“风情”其实就是为了检验是否雄c风依旧。 周泽的身子同样抖了一下,却是僵硬的,不可思议而眼神复杂地紧紧盯住方颂祺。 包厢内,冷不丁有人笑了一声,极轻,可之于方颂祺来讲,简直振聋发聩。 麻蛋!为什么蔺时年也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8、鸡 别说这么个气音,即便蔺时年烧成灰的一根腿毛放跟前,方颂祺也认得出来。 笑声传来的方向,来自她方才窥探未果的里间。 音量不高不低,语气意味不明,时间点如此凑巧,突兀得很,让方颂祺很难不去猜测蔺时年是否在笑她。 反正冯孝刚手底下的那位自作主张的小喽喽认定了笑声针对他们,冒话质问:“谁?谁的声音?” 依旧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不过这次,冯孝刚明显默许了他的作为。 原本坐在靠近里间位置的一排人在这时忽然站起来。 见状,冯孝刚带来的人也不甘示弱。 虽然谁都没说话,但空气里仿佛相互碰撞着,滋出无数的火星,没准什么时候就引爆开来。 这场面就像两大邦派即将交火前的沉寂。 鬼都瞧得出势头不对,可他们不动,包厢的公主们也都得了cdy姐的眼色,不随便瞎掺和惹麻烦,静观其变。 方颂祺亦默默收回自己原本靠着冯孝刚的姿势。 站起身扭头时,她和周泽正正打到照面。与周泽的灼然相反,方颂祺任何表情没给,熟视无睹走回cdy姐身侧,百无聊赖地弹自己新做的手指甲。 没两秒,里间出来个秃成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指向冯孝刚一众:“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之前也是你们吵吵闹闹?” 冯孝刚明显认出对方,一下站起,未及开口,没眼力劲的小喽喽再次用愚蠢耍存在感:“我才要问你们哪来的?这里有你和我们爷儿说话的份吗?滚滚滚,滚一边——” “闭嘴!该滚的是你!”冯孝刚截断小喽喽,气红了脸,一臂将小喽喽摔倒旁侧,然后礼貌问候中年男人,“原来是季秘书在这儿?”眼睛往里间瞟,“那季叔叔不就也在?” “冯家的?”中年男人打量冯孝刚,不太确定。 “对!我是冯二的儿子。”冯孝刚迅速点头,解释,“碰上你们家季老幺组局,他招呼我进来一起。”左顾右盼,“他出去接了快半个小时电话还没回来。” “对不住,刚刚没认出冯少爷。”中年男人道歉,对冯孝刚客气起来。 “我才对不住,不晓得季叔叔在。”冯孝刚怪不好意思,记得被嫌吵的那回事儿,扭头轰人,“你们都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们!” cdy姐巴不得如此,一刻不耽误。 搂着公主的那拨人也循规蹈矩变回正人君子。 cdy姐识相地不多问,作为妈妈桑,领着姑娘们抓紧时间离开。 方颂祺放慢脚步走在最后,听到冯孝刚问中年男人:“方便不?我进去和季叔叔打个招呼。” 中年男人似怕冯孝刚误会:“是在招待朋友” 包厢的门阖上,后面的话方颂祺没能再入耳。 蔺时年从头至尾未露面,可她非常确定就是他。那么蔺时年就是中年男人口中正在招待的朋友? 蔺时年长期忙碌于大西洋彼岸,通过她不怎么刻意的观察,以为他在国内根本没熟人,每次回国只是纯粹的商务需要,顺便和她这只养在鎏城的金丝鸟打个炮。 方颂祺猜测国内的其他城市多半还有和她一样角色等待蔺时年的临幸,因此她虽被阻断了进军风月界的前程,但还是鸡,区别只在于从万人骑变成一人上。 手腕猝不及防被握住。 “跟我来。”周泽表情严肃。 方颂祺捋他的手:“有何贵干?” “我们聊聊。”周泽执拗不放。 “小方?”几步开外的cdy姐不放心地回头询她。 方颂祺遥遥朝cdy姐摆摆手,以示她自己能解决,随即看回周泽:“468包钟,868包夜。你要哪种?” 她笑容可掬建议:“包夜划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9、彪悍的人生无需解释 周泽眸光闪烁。 “怎么?给不起?”方颂祺撩拨发丝,“没钱就别来漂小姐。” 周泽印堂发黑,手上力道加重,一言不发拉着她快步往外走。 方颂祺一路都未挣扎,直到出来“风情”门口,周泽拦下一辆出租车,她才顿在原地不愿意动:“看来你是要我今晚出台?那就要另外计算了。刚刚报给你的只是陪聊的价格噢~” 表情人畜无害风轻云淡,一点儿不像开玩笑。 周泽咬牙:“是为了报复我吗?” “噗嗤,”方颂祺忍俊不禁,眼角锐利,毫无柔婉,“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那是为什么?!”周泽吼。 方颂祺未答,摊手掌到他面前:“对不起,先生,接下来的聊天,该进入付费阶段。” 周泽额角爆出青筋,气势汹汹地从钱包里掏出五张毛爷爷,异常用力地拍进她掌心:“为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方颂祺慢悠悠收起钱,凑近周泽耳畔婉转低笑,“轮不到你卖我,因为我啊本来就是个表子” 她嘴皮子素来尖酸刻薄,如今倒是连骂自己都能张口就来不收敛,仿佛唾弃的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关之人。 明眸含露,难得对他笑得柔腻,周泽却觉她格外陌生,想起不久之前她依靠在冯孝刚腿上的模样,心里无比沉痛。 “阿祺,出什么变故了么?你为什么作践自己?” 他真是想不通,她虽寄养在她表叔家,但家世清白全是体面人,家底殷实并不缺钱,即便近墨者黑沾染陋习,一时好玩图乐子,也不该堕落成如此这般。 微风旋来,冲散少许盛夏之夜的燥热,未吹淡方颂祺漆黑眸底的朦胧雾气:“彼此彼此。能够一眼不眨地连卖自己的女朋友两次,你又高尚到哪里去?” “噢,不对,不是女朋友。请你下一次在卖我之前,先通通脑子,早在昨天,我就已经和你毫无瓜葛了!”说着,方颂祺将之前的五张毛爷爷,用力摔回周泽脸上。 “阿祺!”周泽再次拽回方颂祺,没等话出,有人凶神恶煞喊:“那表子在那里!” 又是冯孝刚手底下的那个小喽喽。 之前被冯孝刚摔的那跤估计不轻,他一边拖腿走路,一边揉自个儿的臀,“嘶嘶”直吸气,带着三四名手下朝方颂祺和周泽包围而来。 “你们想干什么?”周泽下意识地展开手臂将方颂祺挡在自己的身后。 “哟,这个时候倒像个男人了?闪开闪开!”小喽喽蔑视,不耐烦摆手,“在包厢里怎么求我们爷儿给第二次机会的,这么快忘记了?想继续在公司干下去,就赶紧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起抓!” “我我”周泽没让,犹豫转身,看一眼方颂祺,再回过头来,他咬牙,护住方颂祺:“工作我不要了!” 他的这一行为在他们眼中可笑至极,小喽喽根本不理会,转向方颂祺:“小骚货,我们爷儿的怀抱还没焐热,你就让你男朋友回心转意了?是什么本事,要不让哥哥我也见识见识?” “我说工作我不要了!”周泽重复,神情坚定,“你们谁都别想碰阿祺!” “磨蹭什么?抓人!”小喽喽嚷嚷,几人捋起袖子扑过来。 周泽说起来就男人起来了,一夫当关抱住三人的腰。 “阿祺快走!不要管我!” 当然不会管! 方颂祺呵呵。 出租车师傅们不想惹麻烦,全部拒载。 她当机立断,两条腿拔开就跑,高跟鞋也不影响她的速度! 然而也当机得太力断,乱了章法,只下意识朝反方向飞奔,几百米后就被一条河横亘住了去路。 曾听cdy姐说,当初就是看中了这条河,老板才决定买下这块不算热闹的地儿开了“风情”。二楼的好几个包厢,打开窗户就能见河面水光粼粼,加之精心设计的灯盏,夜晚的景色较之闹区毫不逊色,还比闹区取了静谧。 可眼下,方颂祺无心欣赏,只无比蛋疼。 一转身,真正有蛋可疼的那个小喽喽紧随其后追上来,台词是万年不变的老套:“跑啊!怎么不跑了?” “跑~当然跑~谁说我不跑了?”方颂祺丁点儿没有逃命的狼狈和慌张,勾唇媚笑,体态优雅地左右腿各蹬一下,脚上的两只高跟鞋隔空直冲对方的脸面飞过去。 小喽喽的反应还算敏捷,立马躲开。 方颂祺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毫不犹豫地,“噗通”跳进河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0、好大一颗眼屎 即便跳河,她方颂祺也必须跳出优雅,一刹那的深思熟虑之下选用了ru燕投林的姿势。 然,再精心也敌不过世事难料,盛夏归盛夏,河水并未因此就沸成温泉,凉兮兮的水流包裹浑身的瞬间她没能保持住风度,忍不住打哆嗦。 乃乃滴个熊 半颗脑袋浮出水面,张望不远处几扇“风情”二楼包厢的窗户。 应该没人看见 她水性好,适应得还算快,凭借对环境的熟悉,潜游躲藏,不在话下。 等了一阵,琢磨着那群瘪三找不着她人也该作罢,方颂祺才找位置上岸,悄无声息从后门回“风情”里头。 cdy姐闻讯赶来得快速。 化妆间里,方颂祺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纠她脑袋上的双麻花辫假发扯下来,乌漆墨黑一坨丢地上,建议cdy姐给场子里的姑娘们换批高质量的装备。 “你说得轻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cdy姐长息,上下打量她,“你这是——” “天儿太热,我到后头的河里泡了会儿澡。”方颂祺去拿自己之前换下来的衣服。 “我以为拉你出去的那只小狼狗才一小会儿就让你shi成这样。”还没笑囫囵,场子里养的打手小弟来给cdy姐递消息,压了cdy的表情,“小方,你怎么得罪姓冯的了?到处找你呢,都上河里捞人去了。” 方颂祺手一顿,不过一秒,干脆利落地拎起衣服和包包:“cdy姐,我走了,不留这里给你添麻烦。” cdy姐没假惺惺地拦她,把一张名片塞进她包里:“喏,你要找的人。” “谢了~”方颂祺扭胯撞她,斜睨眼,满副江湖儿女豪情口气,“改天有好场子可以尽管再来找我救~我也顺便提前物色好下家~青春饭可没几年可吃的了~得抓紧时间捞足本~” cdy姐嫌弃她一身水,避之不及:“小sa一娘们,当年要是先留我手里调c教个把月,鎏城的男人随你挑~” 方颂祺又从后门溜出风情,翻出手机里昨儿通知她蔺时年召见的那条消息,拨出那串备注为“未必”的号码。 通是通了,无人接听。 呸!不接就不接!谁稀罕! 话虽如此,她的脚步却是往停车场加速。 到的时候,迎面恰好有辆车开出来。 方颂祺挥手拦。 车子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方颂祺一不做二不休,冲到车子跟前,大咧咧用身体挡住去路。 车子急刹,轮胎和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最后关头将将停住,目测车头距离她的身体约莫一厘米。方颂祺连个眉头都未皱,径直走向后座,弯腰,叩车窗。 车窗玻璃黑乎乎的,只映照出她的面容。 对方不给反应,方颂祺也不着急,以车窗为镜,悠哉悠哉地左偏偏头,右偏偏脸,风sa一地拨弄自己shi乎乎的头发。 不消片刻,终是“啪嗒”一声。 唇角得逞一弯,方颂祺即刻拉开车门。 车内分明宽敞得如同一个移动的豪华包厢,某人却非得坐在紧挨车门的位置闭目养神,似乎完全屏蔽外界的动静。 哟,装是吧? 转了转眼珠子,方颂祺没有选择换去另一扇车门上车,而直接抬起右腿,自他的膝盖上方,跨进去半个身体,同时双臂分开两侧按上他的肩头,借力稳住自己的重心。 狭窄的空隙,她这样的姿势,几乎等于跨坐到他的身c上。 金贵的蔺大老板总算舍得睁眼。 两人霎时鼻尖相抵,呼吸相闻。 方颂祺上车的动作故意卡在这儿不动弹,保持自己胸前的两团与他的胸膛若即若离相帖,她一眨不眨凝视他,眼神于专注之中有意无意地露出一抹疑似勾引的媚然。 要知道,她从河里游上来没多久,尚未收拾,白色的棉质t恤布料本就差,此刻更与透明无异,腰线紧致,shi身诱或尽显。 车内不知熏的哪种香料,浮动的暗香类似天寒地冻独开一枝梅散发的霜气,凉凉的,格外沁人心脾,仿佛无意中与她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气氛相抗衡。 四五秒的寂然后,她的腰上,蔺时年的掌心终是抚上来。 方颂祺却是右手食指指尖一伸,直指他的左眼,大惊小怪:“哎呀,好大一颗眼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1、狐狸精 演戏演全套,她手指还煞有介事地戳他的眼角,假模假样邦他把眼屎掏出来,然后杵着手指,弹掉那根本不存在的眼屎。 皮他这么一下,方颂祺心情大好。 也不管蔺时年的反应,她自娱自乐发出杠铃般的笑声,于笑声中跨进来另一条腿,再扭个身,便重重将自己摔进他身侧的椅座里。 土豪就是土豪,车子都比一般人的人的要舒c服,方颂祺宛如回窝的宠物,搂住抱枕一通猛蹭,柔软的椅座爽得她禁不住低吟。 嗯,高度还原她自个儿叫船时的那种吟~。 吟完之后,她眼皮一掀,抬脚踹前头驾驶座的椅背:“你故意不接我电话的吧?这仇我记下了!” 说实话,她来停车场就是碰碰运气,找找蔺时年的车是不是停这儿了。本以为蔺时年还在楼上的包厢里头风流快活,即便她找着蔺时年的车,也得先干等着。结果还真赶巧,要再迟一步可就和他完美错过。 所以啊,她刚刚并非不知死活螳臂当车,而是瞅准了车里头的人是蔺时年。 魏必没有鸟她,重新启动车子。 方颂祺特别想搂着抱枕就此舒坦地赖下去,奈何shi衣服粘身c上难受得紧,坐起来抓住衣角,旁若无人就反手把shi淋淋的t恤从头上月兑下来。 前头的魏必忙不迭去摁挡板的按钮,颇显手忙脚乱。 比不得她的速度,上身已经只剩罩罩。 “怕什么?你没在海滩见过女人的比基尼?”方颂祺隔着挡板落下前的最后一条缝笑话魏必,这才撇回眼来瞧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蔺时年。 相较于她的绮丽风光,蔺时年对那件被她甩在椅座里的t恤更感兴趣:“倒是终于有个学生样。” “不都是您的功劳~”当年方颂祺根本没想继续学业,是面前这位金主奇奇怪怪的,这么要求,她才看在钱的份上去混学历,等毕业证和学位证到手,顺利毕业,另有一笔额外奖励。 所以,大概,最迟再一年,她就能和他say一g一一dbey了。当然,say一g一一dbey之前,她得把该花钱的地方都花好 手指没闲着,开始解牛仔裤的金属扣。 裤子不太和她的身,略紧,泡了水更难月兑。 对抗了一会儿总算褪至腿上,方颂祺又不爽了,嫌手酸,就只烦躁地蹬脚蹭。 空间有限,她不得不猫腰,半侧身而站。低腰内库包裹她紧实的翘臀,两片臀瓣随着她蹬腿的动作微微颤动。 平坦白皙的小腹上,尚覆着层薄薄的水汽,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她的皮肤缓缓下滑。其中一滴恰好凝在她圆润的肚qi眼边上,顺势便掉进小小的涡里。 “好看吗?”方颂祺临时又起意。 蔺时年闻声凝睛。 她仅剩三点的布料,猫腰立在那,表情不羞不臊,目光大大方方,逆着车内的光线,浑身c上下仿佛流动一层萤光,一丝一寸,无不散发着魅惑。 蔺时年移动视线尽览,最后停在她心口延伸进罩罩的半尾鲸鱼纹身:“又不是没见过更好的。” 一问一答,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两句对话,只是反了过来。 方颂祺自鼻间不屑哼哧:“就你外头养着的那几只狐狸精?” “不是也包括你?”蔺时年反诘。 方颂祺没不高兴背上这个骂名,因为并非是个女人都能当成狐狸精。张爱玲说过,正经女人都恨狐狸精,但若有机会尝试一把,没有一个不跃跃玉试。 可不就是?哪儿有真正的正经女人?不过就是大多数女人缺少放荡的机会和勇气罢了。这个社会加在女人头上的束缚太多,女人的放荡和男人的风流本质上一回事,前者要付出的代价却远远惨重。 车子的又一次停滞,让方颂祺从一时的神游太空返回地球,看到他们现在在“风情”的门口,隔着车窗玻璃,冯孝刚手底下的那群瘪三还在拽着周泽四处找她。 沃了个大草的是,蔺时年居然在这个时候不声不响开车窗。 情急之下,方颂祺没想太多,霍然蹲身,蜷到蔺时年两退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2、也该换新姘头了 下一秒方颂祺意识到自己是大写的傻叉!既然蔺时年不怕暴露她在他车上,那她躲什么?是蔺时年自己要沾上麻烦的。 准备重新站起,方颂祺又反应过来,他老母的!她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上! 车窗外飘进来问候:“蔺先生。” 这声音方颂祺认得,不久之前包厢里的那位秃成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她侧过脑袋往上瞄。 车窗玻璃其实并没有如她所以为的大开,仅下降三分之一。窗外的光线在蔺时年的鼻梁和眼尾投落一层隐约的光影:“抱歉,有点事在停车场耽搁了。” 中年人:“没关系,我们老爷也有点事,先走一步,让我向蔺先生致歉。” 蔺时年微微颔首:“这次是我拜访得太突然了,没有配合季伯伯的时间。” 话落之际,他的眉尾微不可察一抖。 中年人未察觉蔺时年的异样,又和他交谈了几句,才道别。 蔺时年终于得以收目光回车内。 方颂祺趴在他膝头,左手臂枕着下巴,右手手指乐此不疲地戳他的蛋,满面兴味地见证他档部的慢慢膨胀。 他垂眸的时候,她也抬眼:“蔺大老板今天很有闲情,故意耍我?” “怕什么?女人穿比基尼,很常见。”蔺时年拿她之前的话来堵她。 “真大方~”方颂祺指尖的力道一重,隔着布料感受他的热和硬。 蔺时年瞥了眼车窗外头,手指无意识般轻敲:“不出去救你养的那个小白脸。” “玩腻了,不要也罢,我也该换新姘头了。”方颂祺笑得明艳,河水浸湿的鬓发贴在额边,蜷出两个小卷,很有几分大话西游里白晶晶的味道。 蔺时年伸手,抹直那两个小卷,袖口的坦桑石袖扣流转蓝色的光:“换成冯孝刚?” 喏喏,她在包厢里的话,他果然全听见了。 方颂祺脸一拉,委屈告状:“你可要为我做主,我差点就被卖掉了。你的人他们都敢碰?真是不要命了。快让魏必去教训他们!” 三岁小孩似的,哭唧唧抱住他的大腿,抽噎得后背一耸一耸。 蔺时年抬起她的脸。 干净得很,一滴眼珠子都没有。 方颂祺硬挤,没挤出来,嘴一撅,甩开他的手:“没劲儿,换作别人家金主,肯定拿我当心肝宝贝甜蜜饯,摘星摘月亮地哄我~” 蛋也不戳了,手累,兀自爬起来,找干毛巾,继续拾掇自己。 蔺时年目光不离她,只是视线微垂。 方颂祺顺势低头。 她光着的脚丫子踩在自己方才脱下的shi衣服上,压出的一小滩灰黑色的水,弄脏铺着的浅色羊毛地毯。 嫌弃她? 不局促也不慌张,她淡定往后退半步,站离shi衣服,用脚底板蹭羊毛地毯的干净之处。 污渍面积扩张,地毯更脏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方颂祺眼尾上翘,分明在笑,笑着坐回他身边,双手交叠扶到他肩头,下巴枕上去,嘴唇亲密贴住他的耳廓,气吐幽兰,“爸爸,要不我陪您cz,补偿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3、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据说男人都喜欢女人在床上的时候喊他禁忌的称呼,越禁忌越刺激。方颂祺其实一直以来觉得非常恶心。 但底线这种东西就是用来突破的,把职业素养和个人喜好泾渭分开后,也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本来就是她的爸爸——金主爸爸嘛~。 车窗外掠过冯孝刚那拨人,周泽被打得像条死狗。 方颂祺顺便斜过两分视线,能瞧见的最后一幕,是喽喽们拖着周泽将他丢进河里。 耳中传入蔺时年的低低闷笑,笑得和包厢里的那一平地惊雷一样,皆如看完马戏团小丑的表演后给出的反应。 方颂祺敛回神:“性致不高?” 看他侧脸的轮廓像是炭笔勾勒出来的,她心底暗搓搓骂一句衣冠禽兽,然后瞥向他尚未平息下火气的鼓起:“不该吧?您的二兄弟可比您诚实~” 她也笑,笑得眼角弯弯。 蔺时年没来性致,但来了兴致:“几个月没听你唱歌了。” 又来?方颂祺翻白眼。 除去打泡,他最经常做的,就是点歌。 好呗,她承认她的嗓子确实好。 “您确定不听叫船,要听歌?”方颂祺摸他的胸膛,撩啊撩。 蔺时年打量她那两条白得发光的大腿:“你在这种情况下唱过歌?” 这种情况?哪种情况?不就是她没穿衣服喽。呵呵,瞧这老男人的恶趣味,多猥琐,多下~流。 再下~流再猥琐再恶趣味,方颂祺也笑容可掬,有求必应:“好咧,您是爸爸,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罢,她如同专业歌唱大家一般,清了清嗓子,再“咪咪咪~啊啊啊~”地煞有介事开嗓,发声前,眼底有促狭,问:“我新学了一首《十八摸》,感觉更符合您的气质。” 分明间接损他。 蔺时年从ibar里取出酒,给自己倒上一杯,左腿搭上右腿,交叠起闲恣,眼里盛满趣味:“不用,不符合你的气质。” “我什么气质?”方颂祺双眼放光,像是非常期待他的答案。 蔺时年啜一口酒:“《夜来香》。” 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也是在点歌。 嘁,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夜来香到晚上才味道浓郁,不就和她差不多,见不得白日见不得光的那种。方颂祺不改笑眯眯,怼回去:“要不还是来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未给他反对的时间,她马上亮开喉咙开唱。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尾音轻扬,又糯又酥。 蔺时年目光不错一下地看她搔首弄姿。 “记得我的情记得我的爱~记得有我天天在等待~我在等着你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她又靠回他的肩膀,指尖伴着最后一句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戳他的心窝子,像是真的在借歌词表达她的殷殷叮嘱。 蔺时年捉住她的手,掂了掂:“想换哪种口味的姘头?” 这话题转得,突然就就绕了回去,方颂祺险些没接住。 倒也不是很难的问题,她信口就能回答:“比你年轻,比你器大,比你持久,比你活好的。” 眯着眼,一副坏透了的表情。 蔺时年笑了笑:“嗯,照你的要求邦你物色。” 嗯?方颂祺挑眉。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4、分分钟红颜薄命 大土豪不仅出手阔绰舍得花钱,心也大,主动给他自己戴绿帽? 蔺时年貌似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未再多言,很快掏出钱包抽了一张卡,递给她。 点歌要她唱曲儿的小费啊~方颂祺欣然接过,高兴地亲了亲卡面,而后如藕节般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嘴唇往他脸上凑,吧唧一个响亮的吻:“谢谢爸爸~!又可以买新包了!” 蔺时年平静扫过她,好像看腻了她的身体:“衣服可以穿上了。” 车厢内开着冷气,虽然温度调得适宜,但方颂祺身c上布料少,不久前还在河里泡过,他一说,她倒还真觉得有点凉。 金主发话,她自然照做,嗖嗖套衣服——这一票还挺轻松的,一首歌就打发了。撩他的时候,她其实做好了引火烧身要在这车里干一炮的准备。 蔺时年的目光在她光洁的后背打转:“接下来是不是该实习找工作了?” 方颂祺没想到他会主动提:“我需要找工作吗?难道不是只需要找好下家金主不就行了?” 她系着衣扣,匈脯刚裹进布帛里,左边嘴角上方旋起个似有若无的浅窝:“要不您直接告诉我,您会养我到什么时候?这样我好无缝衔接,否则有空窗期,我少赚好几万。” 蔺时年朝她招招手。 方颂祺坐到他腿上,像宠物一样偎依进他怀里。 蔺时年捏住她的下巴:“打算一辈子都这样靠别人养着?” “不然呢?除了床上的那一套,其他的我又不会做。也攒不住钱,没有积蓄。”方颂祺耸肩,然后勾住他的脖颈,“我最美好的几年青春可都砸你手里了,往后的价格肯定不如在你这儿,要不等你踹我的时候,多给我一笔补损费?” “嗯,可以考虑。”在钱方面,蔺时年从来没有小气过。 方颂祺听言马上在心里盘算,既然如此,这笔补损费她得狮子大开口了~! 蔺时年紧接着追加了一句:“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难道一直以来我在床上的表现都不好?”方颂祺挑眉。 车子在这个时候停住,魏必的声音通过隔板自前头传来:“蔺先生,到了。” 方颂祺望出窗外,发现并不是五澜湾。 “我要赶飞机,来不及送你,你自己打车回去。”蔺时年拨了拨她黏在一起的头发,解答了她的困惑。 “我以为这次你会多呆两天。”话说得好像非常舍不得他,实际上方颂祺心里头乐开了花,捺下喜悦,通情达理起身,“那就不耽误蔺大老板去安抚其他狐狸精。” 脏衣服自然就留他车上了,她拎上自己的包,下车前往他耳朵呼一口气,妖精似的:“下回你来,再给你惊喜” 蔺时年很煞风景:“毕业论文多用点心。” 已经站在车外的方颂祺往前倾身,手臂搭在车窗上,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我多用点心,会有额外奖励么?” 蔺时年伸手摩挲她的锁骨:“我也给你惊喜。” “嗯,可以考虑。”方颂祺学他的神情神态。 蔺时年笑了一下,不多言语。 恭送走圣驾,方颂祺收起快要僵硬的职业笑脸,上下左右地翻白眼活络自己丰富生动的表情。 瞅见马路对面的商场还没关门,她赶紧带上蔺时年给的新卡,再斩获一只新包,这才兴高采烈地回去。 回的自然不是蔺时年送她的鸟笼子,而是她和杏夏合租的公寓。 杏夏又值夜班,还没回来。 方颂祺痛痛快快地洗干净自己后出来,打开电脑,先上交易平台。 前两天放上去卖的包已经有人拍了。 处理好单子,她去衣帽间里把那只包包装起来,等明天带出去寄快递,旋即重新挑两只包,打光c拍照cp图c上传平台。 手机里进来消息,通知她户头里有款项到账。 方颂祺点开手机银行查看,确认款项无误,拐去查看自己买的那几支股票的情况。 她的眼光还算不错,基本均在飘红。 算了算她目前的存款,心情愉悦,开了瓶酒庆祝,微微醺着溜进群里蹲角落窥屏几位大佬交流股市行情。 后来就见他们歪了楼,谈起近段时间什么生意比较好做,跳出来几个人拉人入股。方颂祺失了兴趣,关掉消息框,轻哂,她还是先傍紧蔺时年乖乖出卖皮肉风险更低来钱又快适合她如今的处境。 邮箱里跳出来来自编辑的夺命连环催稿,方颂祺这才记起来,昨天是deadle,她的安排全被蔺时年的突然临幸给打乱了。 她又想干蔺时年老娘! 一口气闷掉剩余的酒,方颂祺紧急调取出几年前她没有用出去过的存稿,挑了三篇契合此次主题的内容,烦躁地修改c重组。 稿子发过去给编辑的时候,天已亮了,她迫不及待狠狠抽了根烟,才感觉自己还是活的。 艹蛋! 她以前真是太闲了才会去给人家的杂志专栏供稿,还要死不死地混出了点小成绩,搞得后来骑虎难下。 当初那场变故之后,她根本没有过多余下的精力,而且文字这东西非常不值钱,那么丁点儿稿费,塞牙缝都不够,还不如拿这些时间去钻研性c爱学,多解锁几个新姿势。 可这两年她每每张口透露中断供稿的意思,编辑分分钟要切腹自尽,就差提刀杀到她跟前。 综合各方面的考虑,方颂祺终归还是没有断,与编辑商定后,减少了供稿量。 即便如此,一到deadle前后几天,编辑不再切腹了,她反倒要分分钟红颜薄命的节奏。 踏马地心疼自己熬夜的皮肤! 捻灭烟头,方颂祺爬上床准备抓紧时间睡觉养颜,不小心压到了自己的包。 拎起来就要往床尾凳甩,她又顿住,伸手进包里一通掏,掏出cdy姐塞给她的那张名片。 最要紧的事倒是抛到脑后去了 方颂祺坐起,按照她了解到的一些规矩,根据上面提供的联系方式,发了条消息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5、有什么屁在这里直接放! 昏天黑地一觉睡到大下午,方颂祺生生被尿憋醒。 疏通完月旁月光,肚子又空空地咕咕叫。 捕捉到客厅外头有动静,她趿上拖鞋就出去。 这公寓说是她和杏夏一起租,实际上是方颂祺租了之后,以独自一人寂寞空虚冷为由,邀请杏夏搬进来陪她。 杏夏没有拒绝,但默默揽下公寓的卫生和偶尔的伙食工作,方颂祺明白她的自尊心之下的小心思,便由着她,渐渐也习惯了。 是故,听闻厨房传出水声,她理所当然以为是杏夏,边往里走边嚷嚷:“有什么好吃的快给煮点,劳资饿得都缩成平胸了!” 洗碗池前的身形一顿,转过来:“阿祺。” 却是周泽。 他脸上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戴着ru胶手套,手套沾着泡沫,台面上放着洗好的一只碗和两双筷子,另外一只碗尚在洗碗池里。 方颂祺的脸瞬间黑掉:“你在这里干什么?!” “原来你在。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你跳河里后来怎样了?为什么打不通你的手机?你有没有受伤?”周泽反口一连串关心。 “你算哪根葱?凭什么问我东问我西?我又为什么要回答你?”方颂祺抬高下颔。 周泽直勾勾盯着她,沉默了好几秒,旋即摘下手套朝她走过去,心平气和打商量:“阿祺,我们需要再聊聊。” “聊什么聊?昨晚说得还不够清楚?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可聊的!”方颂祺油盐不进,一侧身,手指直指门口,“请你立刻滚出去!” 杏夏在这时从外面丢完垃圾进来:“嗳,阿祺?你什么时候回——” “你让他进来的?”方颂祺打断她。 杏夏似乎被她的厉色吓到,怔怔点头:“是c是我。” “谁允许你在我的地方自作主张?!”方颂祺的质问毫不留情砸出,语气和表情皆冷硬。 方颂祺是那种别人踩她一脚她绝对要还十个耳光的脾气,爆起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杏夏见过她无数次以这副刻薄的模样攻击别人,却是第一回成为她炮轰的对象。 尤其被方颂祺冲口的措辞刺中,她脸色青白交加,局促地搓了搓手,羸弱解释,“他昨天参与斗殴,进了警察局,没有其他人可以找,就联系了我邦忙保释他。我陪他去医院,他说找不到你人,担心你出事,就来等你。” “对不起,杏夏,连累你了。”周泽道着歉,一把攥住方颂祺的手,“阿祺你不要把对我的火气殃及到杏夏身c上。跟我出来!”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让你滚!”方颂祺甩开,反手给了周泽一个耳光。 耳光响亮,杏夏“啊”的短促尖叫也很响亮。 周泽倒是没有什么强烈反应,不晓得是不是前天的那四个耳光掴得他的脸皮进一步加了厚。 他攥着方颂祺的手腕依旧未松,缓缓地转回自己被打得歪向一边的脸,重新凝定方颂祺,好声好气:“现在可以跟我出去好好聊一聊了吗?” 癞皮狗! 方颂祺蜷了蜷手指:“有什么屁在这里直接放!” 表情仍然冷漠,语气仍然强硬,但好歹松了口。 周泽反而面露犹豫,有意无意地瞟了杏夏一眼。 “怎么?”方颂祺蔑然,“怕我张扬你为了一个破市场总监把我卖给你上司艹的事?” 杏夏原本识相地要避嫌,临走前听到这么一句,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目光徘徊于方颂祺和周泽之间。 前一秒才有所考虑的事,下一秒就被直截了当不留情面地戳穿,周泽面红耳赤。 他的反应正中方颂祺下怀,坏心情终于有些好转。 “哟,原来你是有羞耻心的啊?这就说不出话来了?你确定还要聊?我倒觉得,你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回去好好跪添你的冯总,伺候得他高兴了,或许重新赏你肉骨头。” 夹枪带棒,冷嘲热讽,越讲越难听。 旁边还杵着个局外人杏夏,周泽的脸越来越挂不住。 方颂祺见他表情越来越难看,心里越来越痛快,唇角的讥诮亦越来越浓。 瞧,多贱呐他,她都让他滚了他偏偏不见棺材不掉泪,非b她浪费唾沫狠戳他痛脚。 清晰地感觉他手上力道的加重,如同要捏碎她腕骨,方颂祺满怀期待他暴跳如雷,结果没等到,因为杏夏插了话,中断了两人之间愈演愈烈的火苗星子:“周泽,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给彼此一段冷静的时间。” 方颂祺对杏夏的和事老行为不置一词。 周泽亦一言不发,像在努力地控制情绪。 顷刻,他放开方颂祺的手:“我已经不在冯孝刚手底下干了。也算因祸得福,之前想去的另一家公司向我伸了橄榄枝。我知道你很介意那件事。等你消了气,冷静下来后,我们再好好谈。” 不知该说他天真,还是该说他厚颜无耻。事已至此,他以为他们的关系能修补?方颂祺丁点儿不想再被他纠缠:“周泽,追我的人可不少,随便拉一个公子哥出来就甩你几条街,当初我却只答应当你的女朋友,你不会以为我对你真爱无敌吧?” “呵,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家里还有个病恹恹半只脚跨进棺材的老父亲,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没有点b数?要不是有点利用价值(第02章),我根本懒得鸟你。” 周泽对自己的认识,心里怎么会没b数?虽不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但他确实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所以一直以来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拼命对她好。 她嫌弃他,他认了,是他身为男人能力不足。万万没想到,她还攻击他的父亲。 她之前明明没少去医院探望他的父亲,父亲很喜欢她,因此也总在他面前夸她人美心善,他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交到这样一个女朋友,念叨他一定要对她好。 所以其实她都在装的?现在才是她的真面目? 周泽僵在那里。 杏夏似乎怕方颂祺的话再难听下去,挡到两人之间,继续和事老劝周泽:“你快先回去吧。都在情绪上,是谈不成结果的。” 周泽拂开杏夏,追问方颂祺:“什c什么利用价值?” 不是说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那他之于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不是都感觉到我对的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第01章)?”方颂祺鼻间嗤出丝笑,“没错,我那段时间身边缺个唯我是从的狗,你最像喽。” 周泽拳头紧握双目血红,看起来像会打人。 杏夏着急,忙不迭推周泽:“你走吧,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方颂祺则已拿起手机拨小区保安室的号码,没再管周泽要杀人还是放火,扭头回自己的屋,“嘭”地重重甩拢房门。 并非虚招吓唬周泽,方颂祺确实打电话去喊保安了,说明情况后挂线,她查看手机是否有未读的消息,却是失望。 不晓得对方是还没看到消息,还是看到了但并不打算鸟她。 脑袋隐隐作痛。 方颂祺揉了揉,又捶了捶,烦躁地丢下手机,去抽屉的药瓶里取了两颗药。 懒得再出去倒水送服,她直接干咽下喉咙,然后倒回床上继续睡。 没去关注周泽后来究竟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保安前来轰赶,她再次醒来,天都黑了。 杏夏在外头轻轻叩她房门:“阿祺你要不要先起来吃饭?” 眼皮一搭,方颂祺没和自己的胃做对,爬起来趿着拖鞋去开门,一点没和杏夏客气:“你煮什么了?” “菠萝油条虾,酸菜鱼,豆豉排骨” 未及杏夏列举完,方颂祺打了个一k的手势,大步迈去客厅的餐桌。 碗筷准备好在桌上,她坐下就直接开动,大快朵颐。 不经意抬头,正和杏夏红通通的眼圈撞个着。 方颂祺蹙眉:“你干嘛?” “阿祺,你为什么不告诉周泽对你——” “打住!”方颂祺极其不耐,满面嫌恶,“以后不要再提他了,阴魂不散。他没欠我,我待他也不咋的,扯平了。” 说着,她迅速转移话题:“锅里还有米饭没有?” “有有!”杏夏不再追问,起身接过她的空碗,邦她进厨房里盛。 填饱肚子,方颂祺准备回房间,一眼看到昨晚跳河前她踢掉的那双高跟鞋,此时此刻擦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鞋架上。 应该是周泽捡回来的 眸子略一凝,方颂祺走上前提起鞋,扔进垃圾桶。 隔天上午学校有事,方颂祺没有睡懒觉,出来吃早饭时,客厅里杏夏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一边对着电脑,一边做笔记。 怪认真的,像在学校上课认真听讲。 方颂祺扫过电脑屏幕,不经意觑见网页显示的内容,目光稍稍一顿,脚步亦顿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6、原谅她这一生不羁放纵爱撕逼 “你打算进dk?” 杏夏被她冷不丁的询问吓到,慌里忙张地阖电脑,随即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面色微窘。 方颂祺只当作没瞧见,兀自行往饮水机倒水喝,背后传来杏夏的回答:“嗯,是打算试试。” 方颂祺倒着水:“dk不是从来不公开对外招聘?” 传媒界的一大佬,素来高冷。 “是啊,不对外招聘。但我们院每年不是都有推荐名额?我想争取。” “噢”方颂祺略略点头,水杯在手里一转,“你具体想进dk的哪里?电视台?报社?出版社?还是其他?” “轮不到我‘想’,如果真有幸入选,人家怎么安排我就去哪里。”杏夏赧然,沮丧而无奈,“名额只有两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大概只是去给人家当分母。” “还没开战,你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方颂祺颇为不满,“你的成绩在院里不是一直名列前茅?” “并不光看考试成绩,还有综合素质。”杏夏谦虚,转口问方颂祺,“阿祺你呢?要不要一起试试?” “免了。”方颂祺似不屑。 “说起来,阿祺你好像一点都不为毕业后的去向焦虑?”话落,未及方颂祺回应,杏夏当先记起什么,“差点忘了,你们家有自己的事业,对你可能另外有安排,你不需要像我们一样为找工作着急。” 方颂祺不予回应,将喝光水的杯子放进洗碗池,说了句“g一一d一ck”,转身回卧室。 “欸,阿祺,早饭——” “没有胃口,不吃了。” “”杏夏回头望向餐桌上她早起准备但没有被碰过的食物,安静数秒,起身过去处理。 中午在学校办完事,方颂祺又喊上杏夏陪她逛街购物。 却是发现貌似什么大人物莅临,一窝蜂的学生围观。 杏夏眼尖,惊喜:“是翁思宜!” 方颂祺双手抱臂,微眯眼:“喔,三十六线网络女主播啊” 呵,三十六线还是抬举她了。 全民网络时代,各类平台层出不穷,如今但凡有个手机的人都能上镜拍视频c开直播营销自己。 杏夏只当方颂祺习惯性刻薄,略微尴尬:“她怎么也不算三十六线吧?以前网络直播还没有这么火,她就小有名气。那个时候她在国外留学吧?分享外国的风土人情的节目不是没有,可她的内容优质创意又好,自来水效应,不小心就红了。” 说着,她笑笑:“当时她一直不在视频里露脸,每次还用不同的变调声音逗大家,时而大叔时而萝莉,怪有趣的,猜测她真实样貌也成了卖点之一。后来她终于公开真面目,也没让大家失望,是个知性美女。可惜,她签了公司后,那档节目就换了味道,渐渐黄掉。不过就她个人发展而言,后来的转型还是很成功——” “你很喜欢她?”方颂祺没听完就打断她,唇角旋开讥诮。 “这和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我们对这些资讯不是习惯保持敏感的关注度?”杏夏隐隐感觉到方颂祺对翁思宜貌似存在敌意。 她们认识? 没等杏夏探究,方颂祺率先朝围观群众的方向迈步:“走,我们也去要个签名。” 杏夏愣了愣,忙不迭跟上。 翁思宜来这里是做直播。 正好到了节目的尾声,安排的是满足同学们的要求,给大家签名。她很和善亲切,不时提醒大家维持秩序注意安全。 又签完一个,下一个人的本子很快塞进她手里。 “大明星,就签‘翁翠花’吧~” 翁思宜笔尖登时顿住,应声抬头。 “怎么了大明星?‘翁翠花’难道不是你的本名?比你现在改完后的名字更好听啊,原汁原味接地气。”方颂祺笑眼眯眯,仗着比翁思宜高出一小截的鞋跟高度,再一贯地微挑下巴,完全一副讨人厌模样。 明显故意找茬,工作人员上前来驱逐。 方颂祺故作夸张地踉跄身形,哎哟出声,一脸无辜:“不是说可以签名么?这又反悔了?” 然后变本加厉,从无辜到委屈:“不签就不签,直接说就好,推人做什么?本来还觉得有缘呢,我有个远房表姐,恰巧也叫‘翁翠花’,特别喜欢你,年前特意去了趟韩国,以你为模板,从头到脚整了一遍,现在和你要多像就有多像。我就想给她带个你的签名而已。” 势头大不对劲,杏夏悄悄扯了扯方颂祺的衣角:“阿祺你在干什么” 方颂祺置若罔闻,只紧盯翁思宜,等待她的反应。 翁思宜的表情并未完全没有变化,不过约莫因为毕竟在人前,情绪控制得很好,非但没有生气,还把工作人员拂开,继续签名。 “很少有人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很高兴你记得。你表姐和我同名是么?确实有缘。我把你表姐的名字也写上吧。替我谢谢她对我的喜爱,也邦我转告她,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做自己就好,不需要把其他人当模板。” 方颂祺又笑:“大明星什么时候改做心灵鸡汤节目了?鸡精是不是放太多了?” 翁思宜没去理会她的满口嘲讽,沉默着把签名本递回去给她。 工作人员赶紧安排下一个人。 方颂祺在这个时候却再次“哎呀”一声,从翁思宜的袖口捻起一根毛发,十分震惊:“大明星,这么粗这么黑,你是在哪儿沾了男人的阴毛?也太不小心了!” “”全场蓦地如被销了声般寂然。 回公寓的路上,一想到最后翁思宜吃了满嘴屎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神情,方颂祺的笑就停不下来。 要知道,当时镜头可还在直播,第一时间便通过网络传播了个遍,翁思宜想剪都剪不掉。 哎呀喂,不行了,笑纹都得出来好几道。 不出意外,这次的小插曲应该能承包她接下来三个月的笑点。当然,仅仅保守估计,毕竟她不能保证下回再遇到翁思宜时,她没有新花样再整翁思宜。 “阿祺” 杏夏的叫唤拉回方颂祺的思绪,倒是记起走错方向:“对,之前说要再去sh一ppg~走走~大好的日子,值得血拼~” 杏夏迟疑:“你和翁思宜是不是有过节?” “没有过节~我就是纯粹见不得她好,故意找茬要她丢脸~”方颂祺忍不住又笑得欢。 杏夏微恙:“你不觉得你刚刚太过分了么” “觉得啊~非常过分~超级过分~无比过分~没有人比我更过分~”方颂祺丁点儿没恼,承认错误,并且接受指责,也做好了遭遇网络上翁思宜的粉丝的攻击的准备。 然,那又怎样? 千金难买她方颂祺高兴~! 她这一生就是不羁放纵爱撕b~! 手机里来电话,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方颂祺瞥着屏幕上的显示,嘴角翘起的弧度再深了一分,马上和杏夏道别:“街明天再逛,我先去观看我表婶现场爆血管表演~” 幸灾乐祸的语气难掩。 半个小时后,方颂祺甫一跨进翁家别墅,一道阴影便携着劲风往她脸上袭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7、你全家都是表小姐! 她急忙往后退一步,杯子还是砸上了她的膝盖。 脚边“啪”地一声,整个杯子从她的膝盖上弹出后撞上地面,碎裂。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方颂祺差点跪倒,所幸一旁的佣人及时扶了她一把,而当即,卢春燕凶巴巴的声音便传出:“你要是敢再帮她一下,立马滚蛋!” 佣人的手因卢春燕的话卡住了。 方颂祺拂开佣人,有些艰难地挺直了腰板。 客厅里灯火通明,沙发上,刚才拿杯子砸她的卢春燕靠在翁建祥的肩头抽噎,鼻孔翕动,看过来的那眼神仿佛要把方颂祺碎尸万段。 “卢春燕,你有本事干脆砸死我,否则就别招惹,我这人记仇,一定会以十倍的方式报复到翁翠花身c上。”方颂祺无畏无惧迎视回去,一股狠劲。 “你听见没有?”卢春燕向翁建祥告状,“她今天就是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喊我们囡囡的!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囡囡以前的名字!” 呵,都上升到“全世界”的地步?即便翁思宜如杏夏所说的那般,确实有点小名气,但比起人家正儿八经的大牌女明星,翁思宜真的连个屁都不是。 而卢春燕作为翁思宜的母亲,一贯就是爱计较这些个屁。否则,巴不得她横尸在外面的这位表婶也不会太阳打西边出来call她了。 方颂祺弯唇:“不对吧?大家更关注的难道不是翁翠花的衣服上带了男人的阴毛?” “”卢春燕被刺激胸口剧烈起伏,眼里蕴着怨毒,犹如几世仇人一般,又抓起一只杯子朝方颂祺砸,“是你栽赃囡囡的!” 这回方颂祺可没再让她砸中,避开之后即刻凶悍上前,也ca一起一只烟灰缸,直瞄卢春燕。 卢春燕惊恐大叫。 “阿祺!”一直没说话的翁建祥拦住方颂祺。 没能砸下去,方颂祺便松开手。 烟灰缸自半空掉落,不偏不倚砸中卢春燕的脚趾头,疼得她哇哇大叫,嚷嚷着要佣人赶紧把方颂祺轰出去。 翁建祥微微愠恼:“阿祺,你以前不是这样没教养的孩子。” 方颂祺拍拍手里的灰尘,勾唇:“我爸妈都死了,我当然没教养。” 翁建祥短暂沉默,有点无奈:“思宜再怎样都是你表姐,没有得罪过你,你们以前的关系也不错。要不然,至少看在我这个表叔的面子上,往后不要再针对她了。” 方颂祺哂笑,眸子冷薄而黑沉:“你当年抢走小敬的救命钱时,怎么没有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不论是她的旧事重提,还是她的语气神态,皆在不留情面地打翁建祥的脸,翁建祥的表情第一时间尴尬而难看。 成功膈应到他,方颂祺心里头爽上两分。做贼心虚的人就是这样。即便她已经无数次如此般故意借题发挥加以质问责难,可每提一次,效果依旧杠杠地好。 卢春燕忍无可忍般,霍然起身:“你适可而止吧!既然你又提到那笔钱,咱们今天就摊在明面上算个明明白白!” “如果你表叔不是为了给你爸收尸跑去非洲,怎么会得病差点丧命?不得病的话就不需要动手术!不动手术怎么会需要那么多钱?你表叔他的那个破出版社,长年累月见他整理古籍,就是没见他挣几个钱回来,哪来的钱动手术?都是你爸害的!你家不需要垫付这笔手术费?” “你爸死就死,好歹有点家产。结果他研究的药物有问题,追究责任到他头上,家产全拿去赔人命了还欠一屁股债!难道还要我们邦你们还?!” “你妈的那些话确实值几个钱!但是填补了这些窟窿之后哪里还有剩?连你都是靠这笔钱的一部分才从洋鬼子的地方捞回来的,不然你早就被判刑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嘚瑟?” “你别不要脸地再咬我们吞了你们家的钱!还有小敬的那条命!就算那个时候不先给你表叔动手术,留给小敬,小敬没有合适的肾源,也根本没用!早死晚死都是死——” “你住嘴!”翁建祥呵斥,截断卢春燕的越说越离谱。 卢春燕气极,和翁建祥吵上了:“我住什么嘴?!要是都像你当老好人!我和囡囡都不要活了!你视她比囡囡还亲,可她哪里当你是表叔?原本看在她年纪轻轻孤苦无依只剩我们几个亲人,才收容她,想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家,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可她呢?你没看到她这些年都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摆着脸色冷嘲热讽!高高在上耍大小姐脾气!”卢春燕重新看回方颂祺,继续对翁建祥唾沫横飞,“我们根本不求她知恩图报,但她也不能白眼狼一样贪得无厌!囡囡的事业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被她破坏!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安生地过了!” 卢春燕满眼通红,话落之后一屁股坐回沙发,把鼻涕擤得呼啦响。 翁建祥则沉默住,似无力回应卢春燕。 整个过程,方颂祺始终紧抿双唇不发一语冷眸以对,心里止不住犯恶心,恶心得她一刻都不想再继续呆着。 正好手机里有重要消息进来,她转身就要走。 卢春燕一蹦而起:“站住!” “怎么?”方颂祺回头,“你的戏还没演完?需要我继续留下来当观众?或者需要我对你的演技做两三句点评好邦助你下回精湛提高?” “阿祺,”翁建祥也叫住她,“这么多年了,误会也该消解了。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 “你真的怎样?”方颂祺微笑,“没有办法再忍受,要把我从你们家赶出去吗?” 翁建祥摇头,带着长辈的疼惜:“不要这么想,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方颂祺笑意更盛:“也对,还没榨干我的价值,你们怎么舍得赶走我?” 温声细语换来的依旧是她的牙尖嘴利,翁建祥才刚有所舒展的脸又紧凑起来:“阿祺,你——” “就算你们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方颂祺继续笑盈盈,“你们拿走的钱,是那么舒舒坦坦能花的?” 她眼底蕴着凛冽锋芒:“请佛容易送佛难。不把你们的日子搅得鸡犬不宁,怎么对得起我妈的画和小敬的命?” 厅中立着的复古大钟将将接在方颂祺话落之际敲响。 沉厚的钟声里,方颂祺继续自己的步子,跨出大门。 卢春燕的哭声还隐隐约约能听见:“造孽啊造孽!早知道会摊上这么个瘟神,当初就不该——” “表小姐!表小姐!”佣人小跑着追出来。 方颂祺心里的某个躁点被深深刺中,眼神凌厉地剜过去:“你踏马才女表小姐!你全家都是女表小姐!” 佣人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噤若寒蝉,哆哆嗦嗦道歉:“对c对不起!我就是想问问,您的膝盖还好吗?要不您擦点药再走吧?” 瞥见她手里握着药瓶子,也认出她是刚刚扶过她一把的佣人,方颂祺拧眉,非但没有因此和缓和脸色,反而更凶:“滚!” 翁思宜在这个时候从外头匆匆赶了回来,正与方颂祺打上照面。 “呵,你晚了一步,卢春燕已经咬完人了。” 方颂祺这算是又在故意挑衅。 翁思宜步子一顿,倒是心平气和:“我妈如果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反而要向你妈道谢,免费请我看她吠吠。下回你早点回来和她一起吠,会更有趣。”进而又有新点子,方颂祺给她提方案,“一根男人的阴毛算什么?你要是直播和男人颠鸾倒凤,绝对会在现在的基础上再爆红。” 翁思宜的脸青白交加:“阿祺,你的手段太拙劣了。无中生有的事情终是会被揭穿的,今天下午的事情,我的粉丝已经通过视频截图邦我证明是你冤枉我。” “嗯?我冤枉你什么了?冤枉你有男人却故意隐瞒粉丝假装自己单身?”方颂祺表情纯良而无辜,“那我前两天明明看见你在商场附近偷偷摸摸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翁思宜怔忡:“商场附近” 方颂祺眯眼。 可不就是蔺时年(第4章)?彼时真真出乎她的意料,蔺时年和翁思宜原来认识? 她只能粗浅地判断,翁思宜也是蔺时年养的其中一只狐狸精。 呵呵,如果确实如此,那就有意思了 “囡囡!”佣人向卢春燕通报了翁思宜的回来,卢春燕亲自出来迎接。 方颂祺翻了个白眼,没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快速离开。 坐上出租车,她急忙点开手机的消息。 是对方终于有回应,谨慎问她:“谁介绍你来的?” “刀疤哥。”方颂祺编辑了消息发过去。刀疤哥是风情的常客,cdy姐和刀疤哥熟,她才拜托cdy姐通过刀疤哥打听。 紧接着又是很长一段的沉寂,直至方颂祺回到公寓,才收到第二条回应,对方倒是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方颂祺深吸气,敲出去:“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8、有钱就是好爸爸 接下来几天,方颂祺老老实实泡图书馆写论文,不为别的,为蔺时年承诺的“惊喜”。 脑细胞消耗多了,掉头发的速度也嗖嗖地快速,她把掉发专门收集起来,等下回见到蔺时年,往蔺时年跟前一摆,证明她的努力程度,以此让蔺时年将“惊喜”的价值定下来一个具体的数目,免得到时候少了,不划算,白白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除此之外,她饿得也比平时快,每天食量的增加也直接导致她五天胖了三斤——这笔损失费怎么也得向蔺时年讨!狠狠地讨! 差不多到了杏夏勤工俭学结束的点,方颂祺去找她一起回公寓,记起方才在图书馆里听见有人讨论此次顺利进入dk复试的学生名单已经出来,顺嘴询问杏夏情况。 杏夏的神情非常古怪:“阿祺,你在明知故问么?” “什么意思?哪来的明知故问?我明知什么了?明知你初选肯定没问题还问你?”方颂祺听出她话里有话,不爽,“你不清楚我最烦曲曲肠子?有什么直接说行不行?” 杏夏在方颂祺面前,气势永远被压一截,此时更显怯懦,像是本就承受巨大压力,一下崩溃,突然就哭了:“我在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了。” “名单上有我?”方颂祺愣住。 “是,有你。”杏夏哽咽,“我落选了。” “是见鬼了还是你看错了?我根本——”方颂祺皱眉,倏尔想到什么,表情冷下来,“所以你认为是我当着你的面一套背后又另外一套?嘴上说‘免了’转脸却瞒着你偷偷报名?” “我”杏夏卡一瞬,很快摇头否认,“不,不是——” 方颂祺弯唇一哂,并没有听她的解释,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包里的手机已经震动好一会儿了,锲而不舍地又进来第二通,她嫌烦,掏出来原本打算关机,发现是魏必,她改变主意。 “方小姐,你到哪里了?我最多只能再等你半个小时。” 魏必主动来电话就是一件稀奇的事儿,他的话更让方颂祺奇怪:“什么跟什么?你干嘛等我?你在鎏城?” 魏必无语:“方小姐,你是不是漏看了我之前发给你的消息?” 挂了电话,方颂祺翻开页面。 呵,在图书馆里太认真,还真错过了。 未再耽搁,她打车前往五澜湾。正好今晚并不想和杏夏同处一个屋檐下。 住宅楼下,魏必沐浴着落日余晖站在车旁。 方颂祺看着都替他热得慌:“你不怕晒出毛病,我还怕晒黑。” 边说着,她去拉车门,想躲车里吹冷气避暑,再听他慢慢说找她干嘛。 车门却是从里头锁着的,方颂祺没能打开。 她拿眼睛示意魏必。 魏必似没心领神会她的意思,直接将一摞文件交到方颂祺怀里。 “喂喂喂!你搞毛线?什么鬼东西?”沉得要命,方颂祺险些没接住。 “这是蔺先生要我带给你的。”魏必告知。 “你胡诌坑我呢吧?蔺大老板给我的从来都是卡。就算这回他创了新,那也该是珠宝首饰或者名牌包包,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东西?”方颂祺一副“我精明得很谁也休想骗得了我”的表情,“我瞧着更像是他吩咐你办事情,你拿我当免费劳动力。” 猜测间,她要把东西还回去。 魏必察觉她的心思,快一步上了驾驶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方小姐有其他问题,可以自己问蔺先生。” “那你倒是告诉我蔺时年现在人在哪只狐狸精的温柔乡里?这回才间隔多久他这么快又飞来鎏城?”方颂祺腾出一只手砸他的车窗玻璃。 魏必启动车子扬长而去,留给她一通汽车尾气。 “”方颂祺抹了把脸,“呸”地凭空淬一口,瞅着硌在她胸前的一大摞文件干瞪眼,打算瞧瞧蔺时年特意送她的究竟是什么瞎几把贵重玩意儿。 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页,她瞳孔轻缩。 蔺时年今夜的具体行踪,虽未从魏必口中得到回答,方颂祺睡前刷微博的时候,自行得到答案——“当红网络女主播翁思宜恋爱了?与神秘男人共进晚餐,举止亲密,有说有笑。” 早在风情的包厢里,方颂祺就说过,蔺时年烧成灰的一根毫毛扔她面前她都能认出,何况那么一大坨背影。 不得不夸赞狗仔精准的措辞,她也认为蔺时年非常神秘,因为跟了蔺时年两三年,她除了知道蔺时年的工作在大洋彼岸之外,其余一无所知,全凭猜测。 也不是没有一时兴起去网络上搜索过他的名字,屁也没找着。 本来她兴趣也不大,索性放弃,反正管他什么人,有钱就是好爸爸喽。 如今想想,她可能心太大了。 翁思宜出八卦,她当然得凑热闹,翻去几块热评区参与讨论,引导吃瓜群众与前些天的阴毛事件联系到一起。 本以为蔺时年和翁思宜共进晚餐,肯定有饭后消食运动,没有一晚上折腾不完,何况蔺时年也没让魏必转告他会来五澜湾,方颂祺就放心地睡去了。 结果半夜,后背突然贴上来冰凉,她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9、有本事你们也去走一个! 察觉她的清醒,背后的人翻上来,蔺时年的脸赫然近在咫尺。 刚刚所体会到的冰凉,毫不夸张,是真的冰凉。用脚趾头想都猜到这个死变太刚冲完凉水澡。 方颂祺自己一个人时更习惯于果睡,没想到眼下倒是方便了蔺时年快速上膛。 熟睡骤然被打断,她多少生了怨气,有点不乐意端笑脸,抬起手臂横亘在两人之间,搡了他一把:“你不是刚从上一个女人那里过来?” 那还干得动? “嗯”蔺时年倒是未否认,不容她抗拒,兀自沉身。 一完事,方颂祺立马起船。 “去哪儿?” “洗澡。”方颂祺回头剜一眼蔺时年,泛着怒色,没遮掩自己的不痛快。 她平常没这么爱干净,往往精疲力竭后埋头直接睡。 今次不一样。以前被蒙在鼓里便也罢了,如今一想到他用刚草过翁翠花的那玩意儿塞进她的身体,她就恶心! 任何女人都可以,他爱养几个养几个,连轴几次都无所谓,就是翁翠花不行! 即便往常她和他说话也是总有不恭不敬调侃嘲讽的时候,却是算作她以勾他为目的的个性和风情,如此赤果直白表现出厌恶,几乎没有过。 她现在就是受不了到想爆炸!去他大爷的蔺时年是不是金主会不会生气! 气头来得快,调节得也快,等她从浴室里出来,心里的那股子劲已消除大半。 蔺时年不在房里。 方颂祺闷着脸倚靠船头,取出烟盒。 万宝路黑冰爆珠,捏爆珠子的瞬间超踏马爽,她的火气进一步降两分。 浓烈的薄荷冰凉充斥,她tun吸一口,火气再降两分。 “你的k一u味越来越重了。”蔺时年走了回来,看方向刚刚去了楼下客厅。 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判断,貌似没有在意她方才的小情绪。 方颂祺稍松气,待他行至船边,她跪坐而起,攀一只手臂上他脖颈,将嘴里刚含上的一口烟气缓缓吹到他脸上:“k一u味不重点,怎么让你痛快地为我花钱?” 蔺时年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睛很黑,紧接着掠走她手里剩余的最后一小截烟头,戳进烟灰缸里。 “女人的烟,对男人的x能力伤害很大,尤其这种凉烟。” 方颂祺自然晓得,她就是故意的。当然,面上她没承认,眼尾挑一丝媚然,笑得深意:“你的二兄弟底子好,多伤几次也撼动不到根本。” 蔺时年眼里漾出淡淡笑意,摸了摸她的脸:“dk的面试好好准备,时间剩不多。” 她还没找机会提,他倒是先将话题说转就转到那件事上头去了。 魏必交给她的那摞文件,全是关于dk的资料,明显经过精心的挑选和整理,等同于考前为她划好重点。 方颂祺看到的一瞬就明白了,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名单上,出自蔺时年的手笔。 “这回给多少奖励?”她另外一只手也攀上去他的肩,勾勾搭搭。 “我立遗嘱的时候,身家财产分你一半。” “”方颂祺被他的答案呛了口水。 待看清楚他眼底稍纵即逝的促狭,明白他纯属戏弄人,她忿忿:“蔺老板没那么大财力,就别张那么大的嘴。” 蔺时年拨她的头发,重新回答她的问题:“你要什么奖励?” “我要你的一半身家。”方颂祺语气认真,彰显自己并非玩笑,并强调,“不要等你嗝p后和其他女人分遗产,我要你现在就给我。” 蔺时年的手指停在她的耳朵后面:“不仅k一u味越来越重,胃口也越来越大。” “是你要求我做的事情难度越来越大。”方颂祺端着明眸皓齿,秉一脸公平交换童叟无欺的纯良。 蔺时年:“很有难度?” 方颂祺:“非常大。” 蔺时年:“我觉得你完全没问题。” 方颂祺:“那是你对我的错判。我最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职场的厮杀完全不适合我,我的特长在船上~” 脸一垮,她委屈上了:“你是腻味我了吧?所以找借口把我从你身边支开。否则你怎么舍得送我去看别人的脸色做事?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柔弱小白兔一定会被欺负惨的~” 蔺时年握住她的下巴:“柔弱的小白兔?” “难道不是?”方颂祺眨了眨自己卸掉浓妆状态下的清澈眉眼。 蔺时年低低闷笑。 方颂祺在这时候,借由跪坐的姿势,顺势一低脑袋,往他跨间埋去。 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去了,翌日方颂祺独自在偌大的空间里醒来,除了看到蔺时年留在船头柜上两张卡,也看到那摞文件。 被蔺时年特意和两张卡放在一块,醒目得很。 意思不言而喻。 敢情夜里的第二火包她白伺候了? 方颂祺翻了个白眼,选择性失明,离开时只带走那两张卡。 sh一ppg结束后带着战利品回到公寓,没想到杏夏在,一见她即刻起身迎来门口,关切:“阿祺!你终于回来了!昨晚是回你表叔家了么?” 眼里有些许红血丝,明显没睡好,眼眶也一圈的红。 方颂祺一扫而过,并没有因此给了她好语气:“我又不是第一次不回来住。你找我有事?” “没c没事。就是担心你。我总打不通你的电话。”杏夏于身前局促绞着两只手。 “放心吧。我就算是遇上强歼犯也会给对方递套保护好自己,出不了问题。”方颂祺嘁声,换了鞋往里走。 “阿祺。”杏夏又唤她。 “需要我再强调一次么?别给我整曲曲肠子!有话直接说!”方颂祺蠢蠢玉动着又差点爆了。 “对不起!”杏夏深深鞠了个躬,道歉,眼泪一滴滴砸到地板上,“昨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别人不了解,我应该清楚,你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真的很对不起。辅导员也说了,你确实没有报名,是dk那边主动要的人,把你列进名单里。” 方颂祺嫌烦,听前半段,本想就这么彼此给台阶算了,最后一句却又让她顿时眯了眼:“呵,你还去找辅导员问了?” “不是!”杏夏忙解释,“是院里其他落选的同学好奇,才传出消息。” “所以呢?”方颂祺轻嘲,“现在不说我瞒着你偷偷报名,改说我托关系走后门了?” 未及杏夏反应,方颂祺自行点头承认:“没错,我之所以出现在名单上,确实是有人邦我走后门了。我就是有关系有后门?怎样?不服气啊?有本事你们也去走一个!” 杏夏怔怔。 方颂祺嘭地摔门回屋。 sh一ppg时的好心情悉数败坏,她去股市上逛了一圈,才找回来一部分舒坦。 真正排解掉她所有郁结的好消息,则是在隔天清晨收到的—— “喂,你要的肾,找到合适配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0、知道为什么吗? 谁都知道,找到合适的甚有多难。 正规医院里等了五年都没有等到,如今走偏门,果然短短几天便有结果。 当然,为防止上当受骗,方颂祺要求亲自见供体,确保供体的各项指标皆符合要求。 这其实不符合规矩,沟通几个来回后,中介公司那头的人同意了。 下午方颂祺前往指定地点碰面。 没让她和供体直接见面,只允许她远远瞧了一眼。 又是一个和她一样需要钱的人 中介公司派来的业务员ca一一口港台腔:“介丝我们公司记几养的,一年多啦,按照营养标准好吃好喝地供着~每个星期做体检,身体状况绝对能保证的啦~” 方颂祺接过体检报告翻看。 “你不用担心的啦,我们公司开三年了,都不兹道已经邦助了多少人脱离病痛的苦海,信誉很好的啦~” 体检报告没问题。即便如此,方颂祺还是要求,由她指定医院,让供体再去体检一遍:“额外的体检费我会出。” “哎哟,你介个人怎么介么麻烦”中介抱怨。 方颂祺沉默。 不是麻烦,是谨慎。 她自然也跟去医院,联系方式填她的,届时她自己去拿供体的体检报告。 中介带着体检完毕的供体离开后,方颂祺点开十几分钟前收到的一条消息。 “姐,你是不是特别忙?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好个p!都一个星期做三次透析了! 瞥一眼外头尚未消散的热气,她决定去住院大楼避一会儿暑再走。 钱师傅从病房里出来,猝不及防被站在门外的人吓一大跳,凝睛看清楚对方后,才镇住身:“原来是你啊方小姐。”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方颂祺聘请的护工,专门负责照顾许敬。 “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小敬刚刚还在念叨,你已经七十三天没来探望他了。” 说着,钱师傅要给方颂祺开门。 方颂祺阻了他:“不用吵醒他。我只是来医院半点事情,恰好经过。” “恰好经过还能知道小敬睡着了不要吵醒他” 钱师傅嘀咕得格外小声,方颂祺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钱师傅笑笑,“就是想说方小姐你再忙也时不时抽个空来一趟,不用太久,五分钟露个脸也好,别让小敬盼星星盼月亮。” 这不是他第一次建议,方颂祺不耐烦:“我知道了,有空我会过来。” 见她的态度依旧敷衍,钱师傅踌躇着又提议:“要不,你让小敬搬去普通病房?这房的条件好是好,可只有小敬一个人住,他最多只能和我说说话,太闷了,也不利于他的病情。” “讲完了没有?”方颂祺薄冷,“请你来是教我做事的?” 钱师傅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闭起来。 方颂祺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交给钱师傅:“你等我通知,过几天给小敬办理出院手续,用这里面的钱把医院账单给结了,不够再找我要。” “出院?”钱师傅愣了愣,“是不住院了?回家等shen源吗?” “不是,shen源有着落了。” “匹配到了?”钱师傅又惊又喜,“下午怎么没听医生说?” “你别管那么多?”方颂祺后悔自己嘴太快,警告,“先保密,和谁都不许提,包括小敬。你拿我的钱,就少问多做!按我的要求办好事情,不会亏待你!” 钱师傅干护工快五年,见多了病患,不是不了解某些猫猫腻腻,从她的态度基本有所猜测。 “嗳~我知道了方小姐~” 临走前,方颂祺补充交待:“不要告诉小敬我来过。” 行往乘电梯时,瞧见一个病人的轮椅轮子卡在电梯门的凹槽,进不得出不得,周围恰好无人经过。 方颂祺本打算顺手邦个忙,认出轮椅上坐的是谁之后,她扭头要绕道。 周泽的父亲却也已经看见她了:“小方?” 方颂祺只当作没听见。 她的脚步不停,周父的叫唤亦不停:“小方!小方!你等——哎呀!” 蓦地传出哀嚎,夹杂碰撞声。 方颂祺回头。 轮椅翻倒,周父趴在地上,电梯的门自动阖上,在夹到周父身体之后又打开。 而周父还在叫唤她,十分无助:“小方” 方颂祺深拧眉,烦躁跺了跺脚,终是不情不愿过去搀他。 这一搀,她彻底脱不开身了,被周父逮贼一样揪住她不放:“你半个多月没来探望我了。我问周泽,周泽支支吾吾,说你忙。” “对,我忙,没空。”方颂祺应付,把护士找来,和护士讲明情况,让护士带周父去检查检查有没有哪儿摔出毛病。 周父硬说自己没事,送走护士,一语道破方颂祺的谎言:“我看得出来,不是你忙,是你和周泽吵架了吧?” 周泽不坦诚,方颂祺便告知清楚:“不是吵架,是分手。” “吵什么架吵到分手的地步?”周父依旧乐观,“一定是周泽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他怎么欺负你了?我替你做主!” “不用了,他没欺负我,是我欺负他。”方颂祺抠开周父的手,“好聚好散,希望周叔叔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了。” “纠缠”二字伤到周父,他的表情些许难堪,但锲而不舍,很快他重新抓住她:“一定是周泽做错什么,小方你等等。” “周叔叔。”方颂祺俯瞰他,表情相当不悦。 “那我们不谈周泽。”周父察言观色,改变策略,“你和周泽分手,也不妨碍我们做朋友对不对?之前不是还说我们算作忘年交?” “忘年交”方颂祺重复这三个字。 周父没听出她的嘲弄,以为有望,试图用她感兴趣的话题挽留她:“对了,遗体捐赠的知识,你再给我多讲讲~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有在重新考虑去登记自愿书。” 方颂祺一顿,眼里聚起笑意:“周叔叔,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周泽交往?为什么和你交朋友?为什么给你普及遗体捐赠的知识?为什么建议你去填自愿书么?” 她一连四发问,平日里可亲的笑此时颇为瘆人,周父有点懵。 “因为”方颂祺蹲身到他跟前,眼尾弯着,嘴里勾着声,“我想要你的she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1、狗东西! 离开医院不久,方颂祺接到一陌生来电,接起后是周泽的声音。 他的号码她早拉进黑名单,正因为如此他才用别人的手机打。 不是坚持不懈寻求她的原谅,而是劈头盖脸质问:“你和我爸说了什么把他气成那样?” 方颂祺有意豆他,鼻间嗤出丝笑,漫不经心:“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 周泽心虚而恼羞成怒:“你非要把那件事张扬得每个人都知道吗?对你有什么好处?!” “谁让你爸和你一样癞皮狗一样不放我走?我只好使出杀手锏,快刀斩乱麻喽。”方颂祺抬起手,逆光舒展五指,欣赏新修的美甲,霓虹灯彩被她的指缝切割开。 “方颂祺!”周泽的火气几乎要冲破听筒。 方颂祺可舍不得耳朵遭荼毒,直接挂断,关了机。 五指一拢,映入眼帘路边一家理发店。 方颂祺抓了抓头发,撅嘴吹一口额前细碎的刘海,走了进去,将高跟鞋的哒哒踩出愉悦。 两个多小时后出来,她的头发由栗色变成红色。 隔天下午,供体的体检报告拿到手。 和昨天中介公司的业务员提供给她的数据基本没有出入。 方颂祺在此之前特意通过各种渠道做了解,有人告诉她,最主要小心两点,一,中介公司卷钱走人;二,供体隐瞒家族遗传病。 前者,她借由cdy姐转刀疤哥介绍,应该不会出问题。何况她精挑细选才选定这家公司,确实如昨日业务员所洋洋得意的那般,在他们那一行当,是个小有名气的团伙。 后者,无法做到百分百杜绝风险,她借由这二次体检确认后,也还有一部分几率得靠运气,赌供体的人品。 业务员很快来电话:“仄么样啊小姐?” “没问题。” “你看你,我就说没问题的嘛~你还多烂费一天的司间~” “你们的医院最快什么时候能转进去?”方颂祺问。她既然选择走这个门路,就注定没办法在正规医院里进行手术的。 “别糟急嘛~”业务员说,“你得先把定金付掉。” “多少?” “四十万。”谈到钱,业务员的普通话立刻标准得不得了。 “四十万?还只是定金?”方颂祺立马压住表情,“那全额得是多少?” “介个得看手术结束后患者的具体情况才算得出得发多少治疗费的啦~也许六十万,也许八十万,都是有可能的啦~” 狮子大开口呢?!方颂祺差点要砸手机,转念控制住暴脾气,将嗓音调节至娇滴su麻的度:“哥儿,会不会贵了点?” “不贵不贵的啦~”业务员解释道,“体检c匹配c手术,我们是全套服务的。首先供体的质量好,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啊~然后匹配度又高~手术的医院也不是小诊所,我们安排的也是大医院,提供亲属证明材料。介么周到,自搜四十万很划算的啦~难道你家人的一条命还不自四十万?介个四十万也不是我们公司收的,有一半得给那个小伙子的啦~人家也是挣救命钱的啦~” 呸!方颂祺不是没了解过如今的行情,一颗的成本价最多两三万!虽然市场上那些公司的叫价确实没个定数,但他报的这也太超出她的预期了! 业务员没听到她的回应,给建议:“如果小姐你嫌贵的,就不要顶级配置的啦~我们还有其他备选,配型也丝没有问题的啦~就是匹配度低一些~也不丝年轻小伙子的啦~五六十岁身强体健的爷爷也是可以的啦~再不行,要不然我们就不要活的啦~死的我们也有的啦~” 一点儿也没有要挽留她这个客户的意思。 她清楚他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市场上求远远大于供,他们的确占上风,这位客人嫌贵,大不了换一个,反正有的是人要,也有的是人愿意花这几十万。 “好了好了!”方颂祺没让他再继续舌灿莲花下去。 这狗东西居然扛得住她刚刚的撒娇? 转了转眼珠子,她再做最后的争取,“哥儿,你们头儿应该跟你提过的吧?我是刀疤哥介绍来的。刀疤哥的面子,还不能有点优惠嘛~?” “哎呀~你介个小姐可真会砍价的啦~那就给你打个九折~” 九折?施舍乞丐呢?!方颂祺嗲声:“刀疤哥的面子就值九折呀?” “小姐,已经很多的啦~”业务员根本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截断方颂祺的后路,“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赶紧做决定啦~我还要去见其他客户的啦~不要浪费彼此的丝间啦~” 说着,他还真要挂电话。 “等等!”方颂祺一咬后槽牙,拳头紧握,“我要了!就按照最顶级的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2、勉强再多睡几个月? 许敬的病非常销钱。 以前方颂祺不了解,三年前接手之后深切体会。 她从蔺时年那里挣来的卡,往往还没有捂热,就空了。 近半年,她稍微能存下一点钱,才真正考虑起走偏门。 等不来shen源,即便许敬能靠透析维持住生命,也不是长久之计;即便许敬足够顽强,能耗,她也耗不起,她不可能继续牺牲自己的人生陪他一直等,更不可能付出自己的一辈子去填他这个无底洞。 放手一搏的时机到了。 只要许敬这回手术成功,她也就不用再傍蔺时年,在他玩腻她之前,她可以先踹了他~噢耶! 手里的三支股票,像私下打好商量似的,飘红的时候一起飄,这两天一起呈下滑趋势。 昨天方颂祺耐住了性子持股观望,今天一看势头不太对,正好也是需要用钱,就清仓了。 清仓后,方颂祺坚决不去再看股市行情。 继续跌便罢了,万一又见涨,哪怕一丁点,她也会气到爆炸。 统计出来的结果让方颂祺意识到自己又过于乐观了:目前为止她手里的现钱四舍五入只有三十万。 定金首先就得付掉三十六万。 而真正需要大手笔销钱的其实在手术后,护理费c治疗费c检查费c床位费等等,也得八c九c十万,另外,进口的抗排斥药,每年最少十万免不了。 一笔账算下来,关于许敬手术后她就马上脱离蔺时年的想法,瞬间打消。 要不还是,暂且勉强再多睡他几个月? 终归不是个小数目,方颂祺后来又尝试发消息去和之前在手机上联系的那位中介公司的头儿磨嘴皮子。 定金的数目无法再变动,但对方同意先让病人住进医院,等手术当天再付款。 方颂祺迅速通知钱师傅办理转院手续。 转去的私人医院在鎏城下面的一个二级市。 钱师傅按照她的要求,每天向她做汇报。 医院的环境没有问题。 紧接着几天做术前准备,供体和受体要再详细地对身体的各项数据做匹配,且进行每日的检测,以防出现变故。 一切均在正轨上,方颂祺才渐渐放了心。 定金差的那六万,她通过网络平台借到了。银行贷款的流程比较麻烦,且她也等不及放款日。 急用,利率高没关系,很快她下个月的苞养费就能到账。 至于后续的钱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先把手术做掉要紧! 手术前一天,她在医院旁的酒店订了两天的房间。 收拾齐落出发,却在公寓楼下不期然被周泽堵住个正着。 狗还是那条狗,就是今儿个他的状态明显不一样,似乎压着股什么劲儿。 然,再不一样,方颂祺也没浪费时间多看他两眼,选择无视,兀自哼着小曲儿要绕开。 “我有话要问你”周泽强行拦住去路。 方颂祺没理会,直接掏手机找保安。 周泽汹汹夺走她的手机,拽在手里像要把机身折断成两半。 方颂祺还挺希望他干脆折断算了,这样她既能换新手机,还能趁机敲他一笔竹杠。 “弄坏的话,两倍价格赔来。”语气轻飘飘,勾出她的轻贱漫意。 周泽未再闷葫芦,表情掺一丝阴:“是为了我爸的shen?” 方颂祺掩下眼底一瞬的闪烁,咧开唇:“喲,你们父子俩终于通气了?这都第几天了?” 周泽忽略她的嘲讽,费解:“你为什么需要shen?”他打量她,“你生病了?” “谢谢您咧~一张嘴就诅咒我。”方颂祺白眼翻上天际。 “那是谁需要?”周泽愈发奇怪,“你表叔家有人生病?” 诅咒翁家的这句,方颂祺乐意收下。 “生什么病?呵,”她漾开一个笑容,欠欠的,“我就是看到有人收器c官,价格挺带感。你爸之前不是差点进棺材?那别浪费啊。可惜他命大,后来又恢复了。那就算了喽。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关系也就算了喽。” “噢,对,”她顺便给他提个醒,“不止shen,肝啊c心脏啊c胃啊,都能卖钱,而且不少。以后你爸要是再出状况,你也可以考虑考虑,不要白死,好歹让他给你留下点积蓄——” 话没讲完,因为她看见周泽忽然抬手朝她呼巴掌,迅捷蹲身,将将躲闪及时。 周泽扑了个空,呆呆愣愣的,也不知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没打到她,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动了手。 方颂祺则如炸开的气球,怒不可遏:“周泽我草你大爷!”。 手里的包抡起就往周泽面门狠砸,一通拳打脚踢,粗鄙的三字经接连蹦出嘴不带重样! 周泽倒没还手,只是抱紧脑袋。 “阿祺!周泽!”杏夏出现的时候,方颂祺已经呼哧带chuan的用包上的铆钉刮花了周泽的脸,还不顾指甲的折断把周泽的下巴抠掉一小块连皮带肉。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搞成这样?”杏夏既想扶周泽,又想关心方颂祺。 方颂祺才不需要关心。 她没给杏夏解答,横眉怒目对被干趴在地的周泽吼嗓子:“别再出现我面前!见一次我削一次!” 周泽似被打蔫吧了,埋着头没吭气儿。 “呸!”方颂祺淬一口,拍拍身c上的灰,捋顺头发,捡回手机走人。 如果不是急着去赶车,她绝不会就此罢休!非把他片成五花喂狗不可! 见她拎着一小行李包,像是要出远门,杏夏忙询:“阿祺你上哪儿?” “散心。” 杏夏一愣:“可你明天一早不是应该去参加dk的面试?” 方颂祺的眼睛反感地眯成一条线:“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参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3、你妈是你妈,我妈是我妈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内冷气不给力,方颂祺半路差点翘辫子,到酒店头一件事就是开空调续命。 冲完凉,她盖被子闷头睡觉,打算一呼噜到天明。 却睡不着,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候,她干脆起来。 夕阳如同行将朽木的老头,久久卡在天边的山头,迟迟不肯入棺,潮热也就迟迟消散不下去。 方颂祺用手扇着风,三步并作两步跨阶梯,躲进医院大厅,然后边乘凉边散步,将医院上上下下溜达了一圈。 确实如钱师傅汇报的,环境不差。 方颂祺考虑,手术结束后,要不就让许敬定下来不再转回去。 虽然之前的医院更权威,但她总得担惊受怕他的行踪暴露。 反正往后他需要的是康复期的静养,这个二级市既不偏僻荒芜,又比鎏城清净,或许更合适。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方颂祺给钱师傅打了通电话。 今天是手术前许敬最后一次做透析,钱师傅告知她许敬因为太累很早就睡了。 她本想就此结束通话,钱师傅说有事想和她当面谈,方颂祺便去了许敬的病房。 不料,上了钱师傅的当。 “姐” 病房的门大咧咧开着,她无所遁形,暴露在许敬的视线里。 方颂祺的目光立刻化成锋利的刀子朝钱师傅飙过去。 钱师傅低声:“方小姐,这也是为了小敬好。小敬还小,这么大的手术他心里肯定害怕。虽然下午医生来给他做过术前心理辅导,但他最想见的人是你。只有你的安抚才最有效。” 方颂祺直接当着许敬的面反驳钱师傅:“我又不能治好他的病,见我有个屁用?” 钱师傅认识他们姐弟俩两年了,对方颂祺的脾气心里有数,不与她怼,以洗饭盒的名义,暂时离开病房。 方颂祺并不打算留,瞥许敬一眼,没好气:“明天就手术了,你休息吧。” “姐,你等等,十分钟。你就坐十分钟好不好?”许敬乞求,身体前倾,如果不是身c上连接有仪器,他怕是要追下床来。 方颂祺瞪他氤氲出水汽的眼睛:“你不是七岁!是十七岁!马上就十八成年了!动不动哭唧唧,还不是个男人?!” 许敬一窘,嘟囔否认:“我哪儿有哭唧唧” 方颂祺不吝啬自己的白眼给他。 说是马上就要成年,实际上,因着长年病痛的折磨,他羸弱的外形更像十五六。 虽然钱师傅非常注重许敬的饮食,但不间断的透析治疗还是让许敬流失大量营养,补给没能完全跟上。 方颂祺的眸子再一扫,扫见他压在枕头底下的书露出一角。 还是医药学方面的。 表情一冷,她走过去,往他的枕头伸手。 许敬暗叫不好,懊恼自己没把书藏好。 方颂祺已抽出书,随手一翻,瞥见里头陈旧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果然,她没记错,书是老许的。 “嗯?”她将其赃物一样晃到许敬面前。 许敬的认错态度良好:“对不起姐,我就是无聊的时候消遣。这不是休学了?我总不能像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 “我发誓,我很劳逸结合!每天最多只看三小时!” 方颂祺压根不理会他最后的那句保证,嗤声:“你休的是高中的学,要看也该看高中的教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念初中那会儿就把高中的知识点基本掌握了”许敬嘀咕。 方颂祺听了个大概,习惯性抬手要用书砸他脑袋瓜子,转念记起他如今是病人,堪堪止住。 许敬及时捉住她的手,邦她继续动作。 当然,力度控制住了,并不重。 “有病吧你?欠揍!”方颂祺皱眉开骂。 许敬仰脸看着她笑:“我本来就有病,也欠揍。姐你如果不想我背着你偷偷看书,你就多抽空来突击我~” 多半是终于有合适的shen能做手术,也影响了他的身体状态,今天的他比平时都显得更具生机。 方颂祺自然不会应承他的忽悠:“我可没有那个北京时间。” 言罢,她指时间:“差不多十分钟。我走了。” “欸姐~!”许敬拉住她,“等我手术结束,我们一起去祭拜爸妈吧~好久没去探望他们了。” “搞清楚啊喂,”方颂祺捋开他,“你妈是你妈,我妈是我妈,哪来的一起去祭拜?” “欸姐~!”许敬再唤。 这回方颂祺头也不回。 许敬笑,头一偏,发现那本书她并没有没收带走,而留在了床头柜,他笑容不觉深一分。 夜已黑。 黑透的夜色宛如墨盘泼落,衬得零星细碎的星星格外醒目。 方颂祺更认为是这里本来就比鎏城能更能看到星星。 貌似夜里星空越明朗,隔天的天气也越晴朗? 嘁,又是要被热死的一天 迎面送来的风都是火烧的。 方颂祺加快脚步回酒店。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判了,翌日清晨非但没有艳阳高照,反而大雨倾盆。 方颂祺醒来的早,到酒店的餐厅边欣赏雨景边闲恣地吃早餐。 约莫九点多钟,她前后脚分别收到两个人的消息。 首先是钱师傅发来的,告诉她许敬刚送进手术室,手术将在半个小时后正式开始。 其次是中介公司业务员催款。 都到这时候了,方颂祺自然不再拖,马上通过手机银行转账。 很快收到业务员确认到账的回复。 心情愉快,方颂祺问服务员要了一瓶酒,慢悠悠地品。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在这个时候忽然来到她的桌旁,向她示意证件:“你好,这位女士,你涉嫌参与一起非c法器c官交易,现在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4、倒了血霉 警察局里很热闹,一批人在接受审问,不乏白衣大褂还没来得及脱下来的医生。 方颂祺心头重重一磕,意识到,不是简单的她一个人被举报非法购买人ti器guan,而是警察抄了中介公司,甚至整条利益链。 强行克制了一路的情绪开始翻滚,心里开始慌乱。 一群人里,有两个方颂祺是认得的。 第一个是中介公司的那位业务员,港台腔的普通话比之前还要不标准,警察的问话他没有一个答在点上,顾左右而言其他。 负责给他做笔录的警察忍无可忍,啪地一拍桌子:“别再给我装港澳同胞了!你的身份在我们这里是透明的!连你远在老家的母亲养了几条狗都清楚!” “你们这条线我们盯很久了!就是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该掌握的证据已经基本掌握!你别浪费彼此的时间!老老实实招了或许还能判得轻点!” 旁边走来的另外一名警察证实了上述的话所言非虚,没在吓唬人,因为他就是方颂祺认得的另外一个人:此次卖shen的那个供体。 哪里还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 业务员彻底傻眼,咕噜从椅子滚落到地,呆愣两秒后迅速爬起来,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握住警察的手:“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你要问我什么?我都说!只要我知道的一个字都不隐瞒!” 原形毕露,没有一点港台口音,标准普通话,二甲绝对没问题。 “” 方颂祺的双手在桌下不自觉紧紧交握住。 之前她尚能暗暗打腹稿应对方式,死咬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或许警察拿她没办法。 可前提是,她认为这拨团伙既然在这行当干三年了多半不会那么轻易栽。 现在看来何止是栽?根本就是被警察一锅端! 靠! 靠靠靠靠靠! 她倒了血霉么?!偏偏赶上了! 这些警察也真是!早不行动晚不行动,为什么非今天?! “方女士,”负责她的女警第三次唤她,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 方颂祺眼神有点飘,从中介业务员那边收回来到跟前。 跟前的女警正厉色问她:“你知道不知道,从嘿市买qi官是违法的?” 方颂祺心不在焉,在想许敬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钱师傅在,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方女士,你不说话是没有用的。”女警有些无奈,“不要以为只有贩卖者才有罪,你明知违法还去买,也是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方颂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倏尔记起一件要命的事,猛一个激灵,即刻起身冲向中介业务员,一把揪住他:“钱!把钱退给我!” “哪儿有什么钱?”业务员否认。 “龟孙子!想赖账?我的三十六万定金!”方颂祺破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手术又没有做?!三十六万退给我!” 警察过来要拉开他们俩。 方颂祺要死要活扯着业务员不放。 业务员嗷嗷叫:“我没有钱!警察同志都踹了我们!我哪来的钱?” 方颂祺转而求助警方:“警察同志,我是向他买shen了,可我的钱是清白无辜的。你们办完结束后能把属于我的钱还给我吧?” “这事儿等我们把公司的老板抓到再说。” “什么?”方颂祺脸一白,“老板跑了?” 业务员替警察把话答了:“是的啦!我们老板不管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卷钱跑路了!” 瞬间,方颂祺的脑袋像被蓝翔技工学校的挖掘机轰隆隆倾轧而过。 下一秒,她嚯地重新揪住业务员,瞠目龇牙,简直要把他生吞活剥:“还我钱!你踏马还我钱!!!” “” 女警处理完手里的其他事情后再来看方颂祺。 方颂祺还保持着和几个小时前一模一样的姿势未变化,仿佛灵魂出了窍始终没回来。 女警水杯放到她面前:“方女士,我的同事通过你的调取到了你的资料,你填的紧急联系人的号码是个空号。给我一个你亲属的联系方式吧。” 方颂祺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如果你再不回话,我们只能去打扰医院里的那位病人,或者通知你学校的领导了。”女警有点伤脑筋。 她的资料信息有限。唯一的亲人母亲已故。幸而还是个在读硕士,显示了她的学校。 人性化处理,所以即便调查需要,警方也只找病人身边的护工问了几句话,护工告知只负责照顾病人,其余一概不了解,遑论亲属方面的讯息。 女警再提醒:“而且你接下来也需要律师。如果你自己不给自己安排,我们就邦你向法援中心申请。” 两三秒钟的凝滞之后,方颂祺总算有了反应:“没亲属。都死光了。也没钱自己找律师。” 语气透露一股浓浓的自暴自弃。 女警宽慰:“放心吧,你的情况是违法,行政处罚,不会判刑。” “能保证不罚款吗?”方颂祺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向女警,“拘留多久都可以,只要不罚款。” 女警:“” 方颂祺笑了一下,笑得嘲弄。 “谢谢了”言辞比先前柔和不少。她转回脸,无力靠墙,闭上眼睛。 女警离开后,间隔不过短短五六分钟又进来了:“方女士,有人来保释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5、游后感? 女警的重点在“保释”。 方颂祺的重点则在“有人”。 怎么会有人? 见鬼了? 她睁眼,抬头。 映入眼帘的鬼是魏必。 而魏必的到来,自然代表了他身后的蔺时年。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瞬间,方颂祺的思绪百转千回。 “走吧方小姐,不要耽误时间,手续由律师在办。”魏必说完也没等她,当先走人。 女警见方颂祺不动弹,玩笑:“方女士是喜欢上我们这儿了?” 怎么可能?! 方颂祺噌地起身,迅速跟出去。 身处拘留所内,对时间的流逝全然无概念,外头原来天都黑了。 雨歇了,空气湿漉漉,潮热感却比降雨前没少太多。 路面的不平坦影响不到方颂祺脚步的豪迈,细细的鞋跟踩溅起水花,径直行往低调停匿于角落里的车。 甫一打开车门,满耳涌入陌生嗓音的粤语。她凝睛,看清楚蔺时年正在与人视频会议,听口音分辨不出来究竟是香港人还是广东人。 她的力气没少使,所以刚刚的动静略大,似乎中断了他们的会议。 蔺时年轻描淡写乜她一眼,旋即视线转回屏幕,说了句继续。 用的是纯正的港式粤语。 方颂祺转了转眼珠子,原本到嘴边的话暂且收回肚子里,一声不吭坐进车内。 被她赶超的魏必不多时也回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本以为终于有机会能窥探蔺大老板的生意,结果她再也没听到声儿,有的只是蔺时年偶尔的一个“嗯”。 她很快在他的右边耳廓上发现一只挂耳式蓝牙耳机。 这是防着她偷听呢? 方颂祺呵呵冷笑,附赠一记朝天白眼,白得彻底,一点儿黑边不带留。 才翻至三分二呢,蔺时年的问话传出:“你今天缺席了dk的面试,就是为了跑来这里警局一日游?” 冷不丁的,害得方颂祺眼皮险些抽筋。覆掌心揉了一揉,她复睁眼,对上他的未露情绪的眼,点头:“嗯哼~” “游后感?”蔺时年不知摁了哪个按钮,方才他用来视频会议的屏幕自动缩起,与前座的椅背贴合。 “条件不太好,拘留室里气温偏高,我向警花小姐姐讨电风扇,警花小姐姐不给我。”告状的意味浓重,方颂祺撇嘴,“如果负责我的是个警察小哥哥,兴许不止电风扇,空调都能给我搬进来。” “不过整体而言,还是挺有意思的,一次不错的生验。”她最后总结。 “既然如此,就是还可以多体验几次?”蔺时年又问。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尝试,今天就算了。”方颂祺展眉一笑,扭头交待魏必,“再下一个路口可以放我下车了哈~谢谢~” “去哪儿?”应她的是蔺时年,且还是个问句。 “你想干火包?”方颂祺转回脸,笑颜更如花,与他商量,“如果你不赶时间,我办完事去找你。” 蔺时年目光疏浅,没回她。 “噢一k~”方颂祺拖一长音,了然点头,“那就补一场上回没展开的cz~速战速决,再去各忙各的~” 说着她开始解衣服纽扣。 蔺时年把蓝牙耳机摘下来,不轻不重地一丢:“你弟弟已经转回原来的医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6、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语气稀疏平常,仿佛只是在说家里养的宠物已经送去了宠物店。 措辞间披露的讯息却不少。比如“你弟弟”,比如“原来的医院”。 方颂祺顿住。 魏必出现的时候,她就一肚子疑虑,方才因着他在开会,她暂且憋住。 他倒体谅她,在她问之前,先主动摊牌。 抬眸,她玩味儿:“您知道得好像有点多。” “一般般。” 方颂祺听来他这是谦虚。 “也对。”她点头,“总不能连自己养的小狐狸精的底子都不清楚,您是该调查深入。” 是她天真了,他待她的放养方式,让她错以为他只管付钱睡她这个人满足生理需求而不管其他。 蔺时年不置与否,轻叩手指,又道:“案子会找人给你结掉,不会留案底。” 做到这种程度?方颂祺眸光深一分,灿笑:“您真好~又邦忙转院,又捞我出来~我无以回报,马上就卖力伺候您~” 触在衣扣上的指头继续,她故意不全脱,解至一半,领子松松,敞开香肩。 随后她手动滑落内一的两条带子,带着月匈口的沟,坐到他月退上,伸手去给他解皮c带。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马蚤气十足。 下巴倏尔被捏住,抬起。 蔺时年直直看着她,似一路看进她的心底:“又缺钱了?” 语气依旧很稀疏平常,仿佛只是在问今天的天气状况。 “今天让您白漂,您不用给我钱~”方颂祺嘴角上旋出的俩梨涡跟浅酒坛子似的,边说着,她倾身,往他脸上亲一口。 蔺时年两指夹一张卡,亘于两人之间:“三十六万,外加八千零头,还利息应该够。” 方颂祺心弦一颤。 还没完,蔺时年又示意她的手机:“给你的舍友回个电话。” 她的手机之前和包都由警察局代为保管,刚刚她上车后拿手机出来充电,杏夏确实曾来过几通未接电话,她忽略不计。 听言,方颂祺心弦又一颤,照他所言,回拨给杏夏。 杏夏接起得迅速:“阿祺,终于和你联系上了!怎么回事?家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拎了好多包往你房间送,好像全是你之前买的。你的包不是应该都在你的衣帽间?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包都带出去了?还让人从外面拿回来?他们是谁啊?你认识吗?要不要报警啊?” 方颂祺心潮翻涌得快要心律不齐。 “阿祺?”杏夏还在等她的答案。 “不用报警。我认识他们。”方颂祺直接收线,手指指节攥得泛白。 近在咫尺的跟前,蔺时年的目光静c深c沉:“以后不用大费周章地先拿钱去买包再转卖二手,价格会折很多。” 寥寥几句话,她身c上残破不堪的遮羞布好似就这么被扒了个精光。方才她还嫌不到位的车内的冷气,此时仿若骤降好几度,方颂祺凉得起鸡皮疙瘩。 这就是他所说的“一般般”?比她想象的还要谦虚! “您这是干什么?”她问,笑容尚挂在脸上,就是较先前稍微僵硬了些。 蔺时年的手指顺着她的耳廓轻捏:“不用再花心思在如何对我遮掩你的个人生活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不小心还会卷进像今天这样的麻烦里。我在你身c上花那么多钱,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 是啊,确实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瞎几把忙活,搞到最后原来无论她穿没穿衣服,在他眼里始终哧身果体。她还每天精心考虑是该穿貂皮还是该穿泳装,简直笑话中的笑话! 明明知晓一切,一直以来他还一声不吭,是觉得有意思当看戏呢? 方颂祺脸上笑眯眯,心里卖麻批! “那您是要我做什么?”她状似十分好奇,“要我每天哪儿也不去,乖乖在五澜湾的金屋里等着您每隔一段时间的临幸?” 蔺时年的手指从她的耳廓滑至她的脖颈,摩挲她凸起的锁骨:“dk的面试错过了没关系,我拜托别人邦你打好招呼了,你之后直接去实习。” “您这又是干什么?手伸得越来越长,干预其我的个人生活了?”方颂祺提醒,“您应该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岁数吧?把以前承诺过的话忘记了吗?” 她一双吊梢大眼上翘眼尾,竖起食指轻轻点他的唇:“您的那些钱,买的是和我打火包,不是我的生活。” 蔺时年笑了一下:“你的学业,不算你的生活?” 方颂祺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在嘲讽她,既然买的不是她的生活,她之前还不是因为钱,答应他继续深造。 可她还真觉得学业不属于她生活的一部分——“当然不算。” 蔺时年抿唇,眼眸深了点。 方颂祺从他膝头起来,弯腰站他跟前,手指勾c起他的下颌,从上往下看他:“要不您就答应我之前的条件,舍了您的半副身家给我,我还能考虑考虑。” 蔺时年平视的视野范围内,是她月匈的沟。 方颂祺分明故意,当着他的面,伸手进罩子里左右分别各托一下她的nai子,调整位置,唇角勾出妩媚:“蔺大老板煞了风景,我们还是改天再约,否则我状态出不来,您的体验也不会好。” 罢了她拢好外衣,甩头嚷魏必:“停车停车!不是让你路口停车?你耳朵里塞大便了?” 魏必:“”哔地自动屏蔽她的声音。 方颂祺瞪回罪魁祸首:“让魏必停车!” 蔺时年淡定坐着,并不发话。 方颂祺登时火大。 这个王八蛋!他是铁了心要入侵她的生活,让她像傻瓜一样任由他摆布吗? 嗬!异想天开! 咬咬后槽牙,方颂祺兀自去抠车门。 运气好,车门锁赶巧了没落,车门一下被她打开,潮热的风呼啦灌入。 见方颂祺竟有要直接跳车的架势,魏必一慌,急急踩刹车,却仍迟一步,方颂祺已然纵身跃离车厢,掉在地面翻滚出去老远。 “方小姐!”魏必立刻下车打算扶方颂祺。 但听蔺时年冷冰冰喝止:“别管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7、单方面解约 魏必应声止住,最终只是把后面的车门重新关上便回驾驶座。 地上的方颂祺抬起灰头土脸,自力更生爬起来,捡起她脱落的一只高跟鞋,甩手丢向蔺时年毫不留情绝尘而去的车尾灯。 她臂膀险些抽筋,皱起五官龇牙咧嘴。 砸落那一刻的冲力真是有点大,她以为自己身子骨会散架。 这会儿散倒是没散,手脚均有擦伤,也庆幸护住了脸。但痛到不行,忍不住在心里问候蔺时年的祖宗十八代! 后视镜里彻底消失了方颂祺的身影,魏必收回视线,问蔺时年确认:“先生,真的不用管方小姐?刚刚那个路段很偏僻,方小姐怕是不好打到车,如果步行,得走不少路。” “你的废话变多了。”蔺时年不冷不热一句话把他堵回去。 魏必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车厢内恢复寂然。 这份寂然使得手机的轻微震动格外清晰。 蔺时年循向,瞥见方颂祺不小心落下的手机,还放那儿在充电,只不过从椅座上卡进了椅座缝里。 他伸手掏出来,微微皱眉,默两秒,将其扔回方才方颂祺坐过的位置。 不多时,车子行进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车窗玻璃上忽然啪嗒啪嗒接连砸落豆大的雨滴。 不消一会儿,伴着雷声闪电,稀疏的雨滴转为严密的雨水,是停了两三个小时的瓢泼大雨又开始浇灌。 前方绿灯亮起,魏必正准备踩油门继续前行,后座里传来蔺时年的指令:“调头。” 魏必即刻照做,打转方向盘,强行挤入对面车道里,惹来数声其他车主的咒骂。 大雨泼打着两侧高大浓密的法国梧桐,刮雨器来来回回地转动。魏必打开远光灯,仔细盯着前方的道路,将车开回先前的小路上去。 空气被黑夜和雨水蒙上浓重的雾气,一路开到尽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蔺时年让魏必从小路重新开出来,又拐回到大马路上,继续寻找。 却依旧未曾搜索到熟悉的那抹人影。 “先生,方小姐会不会运气好,碰上过路车,已经离开了?”魏必猜测。 “你刚刚开进来的时候有看到其他车开出去?”蔺时年问。 确实没有。不过,万一恰好就赶在他们调头回来之前呢?这一句魏必没能出口,因为蔺时年再一次让他开进小路。 这一次比之前又放缓了车速,凭着记忆,沿途找回到方颂祺朝车尾丢鞋子的位置。 鞋子自然没了踪影。 蔺时年让魏必停住车,他放低车窗,目光往车外四处扫射。 终于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枝干后,模模糊糊投射出一个人的轮廓。 她两只手举着包顶在头上,隔着粗白的雨帘,加之光影的遮挡,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 魏必赶忙把车开过去,靠近了才确认方颂祺的模样。衣服shi透紧紧贴在身c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蔺时年不让魏必打伞下车去接方颂祺,同时也不主动喊方颂祺上车,只透过车窗不冷不热盯着她,似在观赏她此时的狼狈。 方颂祺的眼神则只有冷没有热,凶巴巴剜蔺时年。 两人就这么隔着雨帘对峙。 没有太久,十几秒后,方颂祺十分不雅地啐了一口,顶着包小跑过来上了车。 不是她没骨气,而是做人得能屈能伸,犯不着这时候和自己过不去。 浑身都在滴水,座位都shi了。方颂祺似乎一点都未察觉,还伸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力一甩,甩到皮质的椅座上,啪嗒啪嗒响,甚至有好几滴飞到蔺时年身c上。 不用怀疑,她就是抱着报复的心理故意为之。 天气热归热,被雨淋这么一大场,也是怪冷的。并且不知老天爷是否专门与她做对,风明显刮得比先前大,也凉。是故之于现在方颂祺而言,车内的冷气简直雪上加霜,她打了个寒颤,炮仗似的嗓门对准魏必轰开:“不懂得把温度暂时调高些吗?!” 明明是她自己要跳车,眼下她的架势却好似他们两个大男人把她一个弱女子赶下车丢路边不管。 魏必看了一眼蔺时年,随后以经验之谈,默默把前后的挡板放下来。 事实证明他的预判无误,因为方颂祺紧接着确实就把她自己脱了个精光。 不脱难道焐着shi衣服坐等感冒吗? 方颂祺熟门熟路找到毛巾擦雨水,旋即左顾右盼找可以先蔽体的衣物。 蔺时年把他的备用衬衫递到她跟前。 方颂祺没客气,接过来裹住了自己,顺便打了个喷嚏。 抽纸巾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机,她拽过来收回包里——刚刚要是没落下它,她还能尝试呼叫个滴滴,哪里还会落到现在的局面。 擤完鼻水,她才一掀眼皮,迎视蔺时年:“我回车上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和你解约。” 说是谈解约,实际上她并没有签过正式的卖身合同,当初很简单也很自然而然地,她陪他睡,他给她钱。 决定是在方才她一个人在乌漆墨黑的树下躲雨时下的,本来想单方面byebye从此不再见。现在既然又上了他的车与他,就卖他个脸,当面通知他,她踹掉他了。 “然后?”蔺时年面无表情。 这有什么好问的?方颂祺觉得可笑,开口时还是去掉可留了笑:“然后我爱上哪儿上哪儿爱干嘛干嘛,您不用腾心思管教我了,也不用再往我这里花冤枉钱。” “钱呢?你上哪儿弄?”蔺时年又问。 方颂祺拨了拨shi漉漉的头发,雨水冲刷之后的润净眉眼流转着光波:“自有下一家金主负责。” “你这么大胃口,没有过亿身家的人怎么消化得了?”蔺时年幽深的眼底隐隐燃一簇火焰。 “我也觉得~”方颂祺两腿搭在一起,取了根烟咬在嘴里,想点的时候才发现雨水渗进包里烟也跟着遭殃了。 敲里吗今天简直了,喝水都能塞牙缝吧?! 蔺时年鼻间出来一个笑音。 方颂祺从中听出讥诮。 紧接着他再出声:“那就带你去试试,你能傍到怎样的下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8、交换 这活脱脱就是下战书。 还挟着对她的严重小看。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不过花了几个臭钱包了她的身体! 方颂祺怎么可能认怂?自然应战! 于是隔天,她身处澳门,在一艘游艇上醒来。 凌晨随蔺时年来的。 闯去她和杏夏的合租公寓的那拨蔺时年的人,除了送还她此前通过网络平台转卖出去的名牌包,还顺走了她的证件,带来通关口岸。 海上的阳光比陆地上的要透澈,光是自窗户边缘渗进来的那么点便格外晃眼,可见外面的日头有多大c阳光有多晒。 方颂祺也就丁点儿没有穿比基尼去甲板上看海的想法,在床上裹紧空调被翻了一翻,远离快要被阳光侵蚀的位置。 又抓起,再合上一层窗帘,光线完全被阻隔,她满意极了,埋头继续补眠。 至暮色四合,她才磨磨蹭蹭起来,叫了一份餐到房间里。 不多时,门被叩响,伴着魏必的声音:“方小姐。” 哟呵,来得真巧。 方颂祺故意不吭声耍他,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方小姐,我知道你已经起来了,现在在吃饭。”魏必戳穿她。 方颂祺:“” 忘了这茬 以为他透视眼好棒棒呢。 嘁,高看他了。 叉子一扔,方颂祺起身去开门。 魏必给她送礼服来的。 方颂祺正愁自己这回带的简易行李里没有合适的战袍,欣然接过:“替我谢谢你们家蔺大老板哈~” “蔺先生在等你。”魏必通知。 上游艇后,蔺时年就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原来他没忘记是带她来找她的下家。方颂祺勾唇,眨了个电眼免费送给魏必:“一k,我一会儿就好。” 而她的所谓“一会儿”,又是在耍他,实际上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她才妥当。 毕竟是要去勾搭男人,这点准备时间,已经是她压缩的结果了。 魏必倒似十分耐性,中途不曾催促过她,见她出来,指引着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方颂祺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 穿过曲曲绕绕的回廊,又上了一层的阶梯,最后来到一扇门前,守在两边的门童得了魏必的示意,一左一右地邦忙推开门。 一打开,清晰的麻将洗牌的哗哗声扑面而来。 方颂祺轻微挑了一下眉,迈步继续往里走。 屋里正中央摆着一张自动麻将桌,古香古色的款式,铺一方中国特色的刺绣红桌布,四角的垂穗有四只金光灿灿的貔貅。 “哗哗”的洗牌声止住,四圈牌摞好,整整齐齐摆在各人面前。 坐在桌前的是四个男人,其中三位的身边均佳人相伴,独独剩下的一人,便是蔺时年。 画风和方颂祺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要看她傍下家么?一开始,她以为他会带她去类似“风情”那样的风月场子,踏上游艇后,她立即排除,又以为应该是游艇上有类似“嗨天盛宴”的party,结果过来的一路上根本没嗅到半丝气氛,眼下的场面也否决了她的猜测。 这是只有四个人的私人小型聚会? 思绪兜转一圈的间隙,方颂祺已行至蔺时年身侧。 最先注意到方颂祺的,是那三个随行的佳人,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c上,皆点头致意问好,皆十分友善。 然后是和蔺时年打牌的那三个男人看了过来,很平常的目光,同样不带任何探究之意。 最后才是蔺时年。 他的目光最为轻描淡写,扫了她一眼,淡淡吐一句:“来了。” 原本他背对她,方颂祺没能看见,此时发现,蔺时年嘴里han着根雪茄。在此之前她对蔺时年的那少得可怜的接触里,以为他是不碰任何尼古丁。 虽然还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来头,方颂祺还是知道怎么应付眼前的场面,轻轻“嗯”了一声后,自行落座他身侧的空椅子里,落落大方倾身看他的牌。 他的牌面不太好。而看他抽屉里的筹码,应该已经连输了好几把。不过他貌似并不太在意,神情格外淡然从容。 她的到来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涟漪,牌继续打,打得格外安静,只有麻将与麻将触碰和麻将与桌面触碰的动静,与方颂祺以往见识过的吵嚷嚷飙脏话的场面不一样。 那三个佳人亦静静观战,时不时体贴地给各自的男人喂喂水果。方颂祺心中明亮如镜,她们应该和她一样是豢养的金丝鸟。 方颂祺喂不来水果,也不想喂,但不能毫无存在感c毫无作为,正好她也觉百无聊赖,遂以一种“坐累了”的姿态靠上他的手臂。 蔺时年的手正摸着牌,被她这么猝不及防一碰,不小心把牌给碰出去了。 “就缺你这一张。”一句粤语紧随其后,是对座赢牌的男人伸出手臂,按住那张牌,不让蔺时年反悔,再顺势推倒他自己面前的几张牌。 胡了。 “看来来的不是你的救星,而是我们的福星。”对座的男人揶揄。 他们这种人,玩的显然是大牌,一把或许就要输掉好几百万甚至好几千万。看到蔺时年接连输钱,方颂祺心里乐呵极了。 因着两人贴得近,蔺时年察觉她的喜悦,侧眸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啊。”方颂祺娇俏轻吐一小截舌,面上却没有丝毫与她的道歉相对应的懊恼表情,反而在眼底放肆地笑。 左边戴眼镜的男人瞥了一眼方颂祺,然后看向那位赢的男人,同样讲的粤语:“老蔺可能舍不得。” 方颂祺一眯眼,赶在蔺时年开口前,率先拿起面前的支票本,入乡随俗,漂亮的粤语也出口:“谁说我们蔺老板舍不得?不厚道,他可不是没品耍赖的人~” 说着,她晃了晃支票本,软声询蔺时年:“咱们输了多少?现在就写给他们。” 另外三个男人均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表情有些玩味儿。 方颂祺见状心里犯嘀咕,琢磨自己是哪儿做错了?还是她过于僭越了?毕竟其余三位佳人始终静如处子,就她一个出来蹦哒。 不过很快,右边大腹便便的男人替蔺时年作答:“五百万。” “借机坑我?”蔺时年瞟了他一眼。 坑得好~!方颂祺抓起笔,邦蔺时年代劳,往支票上填数字,然后颇为豪气地拍到桌子中央:“喏,这里是一千万整。少了,之后蔺老板再补;多了,就算包了今晚的宵夜。” 另外三个男人又一愣,旋即,对座那个刚刚赢了的男人带头哈哈大笑:“这才是来坑你的吧?” “少了”的那句,分明在诅咒蔺时年会继续输;“多了”的那句,也是在给蔺时年破财——不说宵夜一般由赢家埋单,光就五百万一顿宵夜,吃的金子呢吧? 方颂祺在他们的笑声中蹭在蔺时年耳畔,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嗔问:“你来评评理,我坑你了么?” 她细长的手指搭到他肩膀,新修的指甲换掉了之前的黑,改为清新的浅豆沙,衬得手指愈发青葱。 蔺时年见多了她比这还风马蚤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座里那个男人的目光则较之前起了变化:“老蔺,几个月不见,你的k一u味渐入正途了。” “正你的途吧?”右边大腹便便的男人戏谑,“我们都没你这把赢得值。” 嗯?方颂祺越听越觉得,貌似哪里不太对? 她用眼神询问蔺时年。 蔺时年嘴里的雪茄已经摘掉,神情在灯光之下晦暗不明,掌心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像拍小狗一样,回的是对座那个男人的话:“固守自封,一成不变,怎么做好生意?” “这几年你确实顺风顺水。”对座的男人笑,“最近频繁回国,是外面的钱赚够了,准备报效祖国,评个爱国华侨奖?” 爱国华侨?虽然听得出来调侃的意味,方颂祺还是不禁挑眉,瞍蔺时年。 蔺时年倒确实将其当作调侃,一笑而过。 左边戴眼镜的男人把桌上的牌面推翻:“看来今晚差不多就到这该散了。” “确实差不多了。”右边大腹便便的男人接腔,表达了对牌局的不满,“麻将还是偶尔打一打就好,赢再多都不如进赌场输一把来得爽。人在澳门,却只打麻将不进赌场,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你还有地可以输?”左边戴眼镜的男人笑话,“你岳父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 右边大腹便便的男人即刻灰脸。 对座的男人啧声:“要散就散,扫什么兴?各回各屋,该吃宵夜的吃宵夜。” 话落,他率先挥手示意他身边的那位佳人。 佳人走向右边大腹便便的男人。 而原本右边大腹便便的男人身边的那位佳人,则走向左边戴眼镜的男人身边。 最后,自然而然地,左边戴眼镜男人身边的佳人走来蔺时年身边。 全都做了交换。 方颂祺冷眼旁观,总算明白过来这是个什么局。 她察觉的不对劲之处也得到了解惑。 原来筹码根本不是钱啊 呵呵,蔺时年这一手,确认了她一向对自己的清楚认知。 ——真的,只是,一只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通知 下一个章节开始上架,即入vc收费。 如果还有兴趣继续看的亲桑,咱们话不多说,怀着愉快的心情直接往下点,小方在等大家~万分感谢能尊重作者劳动成果,花钱看正版~么么哒~ 如果不感兴趣的亲桑,也谢谢看到这里,我这棵萝卜没能对你的胃口,还有很多别人家的好青菜可以挑选,咱们江湖有缘再相见哈,或许下一本书能互看对眼啦(星星眨眼)~ 最后一点难听的话是针对阴暗处一小撮习惯了白女票的渣渣:您如果觉得这书不值得您每天破费那几毛钱,就有骨气点彻底弃书,偷鸡摸狗去看垃圾网站捡盗版的事儿就不要做了,吃相太难看,广大厌恶盗版的作者都会感激您不去给那些垃圾网站贡献热度的。当然,也别吃完盗版再悄悄跑来正版这里偷窥评论区或者免费公告章节甚至亲自现身指点江山,给您自己留点脸。 以上。 平方缪 2018年4月11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0、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有人忽然叩响了门。 不轻不重地三下。 伴之魏必的声音:“先生。” 方颂祺的动作滞住,下意识望向房门。 也差不多同一时刻,耳侧传出不冷不热的问话:“光着脚站地上,不怕着凉?” 方颂祺扭回头。 蔺时年不知何时已醒,对她手中明目张胆所握之刀片熟视无睹,径直起身,套上睡袍走出房间。 方颂祺被他根本不拿她当回事儿的态度怄得要吐血。 这两天和蔺时年的交锋次数,快赶上过去两年的总和了。以前床里来床里去,不怎么和他在床以外的场所交流,未曾深入了解,原来他是四两拨千斤型选手? 哼。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约莫两分钟,蔺时年就回来。 床上,方颂祺大咧咧倚靠在床头,中分直b一b短发此时蓬松凌乱,衬出一种慵懒性感。雪肩光滑无瑕,两只手从裹住身体的毛毯里伸出来,尚把玩着那枚刀片,似新玩具叫她爱不释手。 “还想继续?”蔺时年的声音没多少情绪。 “如果魏必没找你,你会继续装睡让我也继续吗?”方颂祺不慌不忙,毫无干坏事被抓包的窘迫和尴尬。 “让你继续干什么?” 分明明知故问。方颂祺先翻一个白眼,然后眯眼,盯他垮下三寸的位置,刀片隔空比划:“让我继续碰小蔺蔺呗~”——擅自就给它安上新称呼。 “你碰它的机会还不够多?” “就是因为碰得多了,觉得它丑,想要给它剃个新造型,改头换面,让我也有点新鲜感。”方颂祺抿唇笑得明媚。 蔺时年正立于床尾处脱睡袍,换衣服,像要去哪里,闻言他大步一跨,单脚屈膝盖支上来床:“那你在床上就没有可发挥的余地,我真该把你转手送人了。” “又是送给华哥?”方颂祺嘴角含笑,眼神则冷淡,“另外两个不考虑考虑?你的朋友应该不少吧?能列个名单么?既然你不允许我自己去找下家,至少让我在你给的名单里自主选择。” 蔺时年没说什么,朝她倾过来大半身体,夺走她手中的刀片,准确无误地投掷进垃圾桶。 方颂祺相当失望。 这话搁之前在甲板上时,效果肯定不似现在平静。明显,她的投怀送抱决定了她的惨败,蔺时年清楚她已经翻不出什么浪,于是随便她口头上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费的也是她自己的力气。 一秒钟分神的功夫,她忽然被托着在床上滚了一滚,重新面朝上时,床单紧紧裹住了她的身体,连同她的两只手臂一并束缚。 紧接着,蔺时年用他的皮带,绕她一圈,扣住,加以固定。 反应过来自己动弹不了,方颂祺拉长脸:“你干什么?” 蔺时年正捡起地上她昨夜穿的那件小礼服,充当绳子,最后捆住她乱蹬的脚。 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方颂祺的扑腾,宛如一只蚕蛹:“蔺时年你玩什么变态花样?放开我!我日你大——” 脸颊蓦地被捏住,她的发声随之受阻。 蔺时年那张狗逼脸横于她上方:“日我就可以了,不用去我祖坟里惊扰我大爷他老人家的长眠。再不歇你的唾沫,你的嘴可能需要我的袜子。” 方颂祺:“”草!他是威胁她上瘾了? 她算是发现了,他暴露出对她人生的掌控谷欠遭到她的反抗彼此撕破脸后,他越来越不像她之前认识的那个蔺老板了。 不对不对,应该说他的真面目逐渐在她面前暴露,这才是他的本性! 蔺时年松开她的脸颊,起身,拿过他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朝她示意。 “乱动别人东西的惩戒。” 解答的就是将她捆成这样的原因。 方颂祺冷笑:“那你让华哥耍我这笔账该怎么算?” 怼是这么怼,为了发泄,其实心里她已经认了:弱肉强食,她和蔺时年之间本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不平等。 那么蔺时年自然也就没有回应她也无需回应。 他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拿起个摁了一下,离开房间。 方颂祺本想踩着尾巴再骂他几句以解恨,头顶上方传出的机械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抬眸,蓦然怔忡。 只见顶部的可活动板在缓缓地打开,藏青色的天幕随之逐渐展开,中间并未用玻璃隔绝,完全敞开。繁星总总,遍布夜空,银河横穿,星汉灿烂,呈现眼前,仿若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方颂祺此时仰面平躺的视野角度恰恰极佳,她看得不禁入迷。 所以她先前感觉到船体晃动不是错觉,游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确实出海了吧?在甲板上,她没见天空里有这么多星星。 不仅多,还亮。 海风细细吹进来,拂上面庞,冰冰凉凉,挟裹海水专属的咸湿。 她盯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风在吹,海浪在飘,船身在荡动。 整个世界安静,温柔。 悠远的回忆则翻滚得躁动。 方婕喜欢跑乡下写生,带上年幼的她,每去一处,往往一住就是小几个月。老许在药物研究所里的工作即便再忙,也会尽可能抽出时间寻来,陪她们母女俩。 一家三口团聚,自然总是她最开心的时候,这样美丽的星空,甚至比这更美的,她都见过。 最美的则是如此般的夏日绚烂星空,后院的葡萄藤下的竹椅里,她枕在老许的怀里仰望星空,老许不厌其烦地给她摇扇子c驱蚊虫,视线未曾离开一旁作画的方婕,嘴里和她讲述他和方婕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怎么认识又怎么相互看对眼的。 “谁和你相互看对眼了?”方婕总会暂时放下画笔,瞋老许,纠正且强调,“是你厚着脸皮追我~!” 老许“是是是”地直点头,眼里兜满的全是宠溺。 同龄的孩子是通过看电视剧朦朦胧胧知道了世界上有种叫爱情的存在,她的启蒙里,方婕和老许是爱情最好且真实的模范。 她曾以为他们一家三口会一辈子这么幸福,可这对爱情的模范还是出现了裂缝,最终撕成两半。 婚姻破裂的起因不外乎两人聚少离多,方婕体内的艺术细胞作祟让她比普通女人浪漫且多情。按照方婕的话讲,她的创作灵感源于她自身丰富的情感,她察觉自己的创作灵感逐渐枯竭,而她从老许身c上再得不到充足的情感补给。 于是,方婕出轨了。 年幼的她甚至还不小心撞见了出轨的发生。 而且不止一次。 后来,方婕和老许谈离婚,两人分开得倒是很平和。毕竟以老许的脾气,是不可能和方婕吵得起来,更别提闹翻脸。 方婕得偿所愿恢复自由,去追求她的灵感和远方。 老许不久后也和研究所里的一名女同事组成新的家庭,有了许敬。 她的抚养权其实归方婕,但更多的时间,她其实跟着老许生活,因为方婕太过居无定所,而她到了上学的年纪,根本没有办法再像小时候肆意跟着方婕到处跑。 年幼时她偏激地认为导致这场离异的过错全在方婕,方婕对不起老许。 什么感情缺失灵感枯竭,不过就是方婕顶着艺术家的身份用来给自己的出轨找借口,这和她一直所鄙视的“风流才子”的说法如出一撤,好像一个人拥有才华就理所当然拥有了可以肆意风流的资格,道德在他们身c上往往有了双标。 渐渐长大,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后,她明白,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有责任。而且,他们的三观不在一个次元里,和平分开其实是好事。如果当年方婕为了年幼的她勉强维持与老许的婚姻,之后多半得成怨偶,对夹在中间的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只不过,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了老许的秘密 呵。 不晓得怎么睡过去的,方颂祺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仍旧只有她一个人,但将她过程蚕蛹一般的束缚解除了,顶上的活动板也闭合,不再见天空。 方颂祺深觉口干舌燥,喉咙也有些难受。 头也略疼,不确定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她并没有带药(第015章)在身边。 爬起来喝了一大杯温开水后,她进浴室拾掇自己。 当时从海里游上来和蔺时年发生冲突后,她直接把人勾床上去了,还没洗过澡,现在身c上除了海水c自己的汗水c蔺时年的汗水以及她和蔺时年体c液的混合,想想就脏。 擦身体的时候她忘记大退内侧有道伤,不留神把伤口边缘的皮蹭掉了一小块。 原本只是小口子,她先在海水里跑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和蔺时年做的时候估计又被他给磨到了,所以开大了些。 没出血就是了。 方颂祺用创可贴将它暂且护住,不由皱眉,并非因为疼,而是担心留疤,太丑了,实在影响视觉美感。 照着镜子,她摸上胸口的鲸鱼纹身,指腹下是凹凸不平的触感沿着鲸鱼的身体延伸开细长的一条。 她大概得在退上也纹只小鲸鱼了。 洗完澡,方颂祺照旧摁服务铃想叫餐到房间里吃,结果迟迟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服务不周到? 找了衣服换上,她出去寻人,一路竟一个侍应生没见着,船舱里死寂一片,好像连蔺时年的那另外三位朋友及其女伴都不在了,只有她一个人。 念头闪过,她突然觉得很有可能蔺时年真的把她一个人丢下,和把她捆床上时一样,美其名曰“惩戒”! 吓得她冒着被晒死的生命危险赶紧出船舱查看情况。 外头天光大亮,艳阳高照,一望无垠的大海折射着刺目的光,晃得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果然如她所料,出海了。 然后,她看见蔺时年了。 隔着玻璃,他一身休息p一l一衫,双脚交叠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方颂祺重新钻进船舱,拐去餐厅。 只有蔺时年一个人。 见他对面的空位摆着成套的餐具,她问也没问是否还有没有,直接一p股落座,捻起一片杏仁就往嘴里嚼。 清香中带着苦涩。 嚼完杏仁,她又用指尖戳了戳离她最近的橄榄。 青青嫩嫩的,盛在白底的盘子里,格外诱人。 应该腌渍过蜂蜜水,咬着酸酸甜甜的,不过未及咽下,酸味直接盖过甜味,刺激得整排牙齿像是马上会脱落一般,她连忙吐了出来。 桌上摆放的几乎都是开胃小食,除去她尝过的杏仁和橄榄,还有腰果c花生c乳酪c奇异果干片等等。 扫了一圈,没有一道正儿八经的荤菜,方颂祺失了兴趣,啜啜手指头上残留的橄榄的蜜汁,扬脸问蔺时年:“主食呢?” 真的很饿。 不是只有作为掌控着活塞运动主导权的蔺时年才会累,她的体力消耗量可一丁点都不比他少。现在嘛,觉是睡够了,但还有辘辘饥肠亟待填饱。 蔺时年似刚察觉她的存在,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抬颔朝她身后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方颂祺循向望去,仔细一凝睛,看到半开放式的厨房里有个外籍厨师。 嘁,原来有人啊。 但貌似,也还是只有这么一个厨师。 “华哥他们呢?”她问,“侍应生怎么也都不见了?” “夜里出海前他们就有事先离开了。其他人他们也一并打走了。”蔺时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嗯?方颂祺皱眉:“那只有我们,你还出海干什么?” “出海和人数有直接联系?”蔺时年反诘,瞥她,“只有我一个人,也出海。” 一k~方颂祺耸耸肩。他是大老板,他高兴上哪儿上哪儿,她只是他的附庸。 主食不知道多久能上桌,她又捡了俩杏仁片先垫肚子。 蔺时年翻过一面报纸继续浏览。 纽约时报。当然,英文原版才配得他大老板的金贵身份。 他刚翻过来朝向她的这一面,在讨论最近的几场呼吁男女平等声援女权运动的游c行示c威。 几年前某些零碎的画面跳入脑海,方颂祺不适地微拧一下眉,别开了眼,望向玻璃外的海面。 不多时,厨师推着餐车过来,停在桌前。 方颂祺的目光也就被拉回来,毕竟这个厨师是个年轻帅气的混血小哥哥。 她直往人家的腰板瞄,因为那儿能窥测一个男人的x能力。 厨师和蔺时年貌似很熟,与蔺时年打完招呼后,转向方颂祺,用别扭的中文介绍他自己:“你好,亲爱的女士,我是j一el,来自法国。” 方颂祺笑:“我不介意来个贴面礼。” 初次见面的第一句话给了这么一句,她可以说是“热情”过头了。但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戏对方。 她故意用的法文,标准的吐音得到了厨师小哥哥的夸赞,就像昨天华哥夸她的粤语。 上菜时,他便干脆用了法文做介绍。 方颂祺边品尝,问了他几个细致的问题,厨师小哥哥均耐心地一一解答。 最后两人来了个拥抱礼。 方颂祺还是怪遗憾的,她想要的是贴面礼嘛~! 厨师小哥哥临走前和一直被忽视在旁的蔺时年说了句话,但既非中文也非法文,听着有点像东南亚那边的语言体系,方颂祺揣度是这位厨师小哥哥所混的另外一国血。 因为蔺时年回答前看了她一眼,方颂祺怀疑与她有关,所以在厨师小哥哥离开后,她问蔺时年。 蔺时年故意卖关子,不告诉她。 “行,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到七七八八。”方颂祺撇嘴,“肯定是夸我长得漂亮懂得又多~” 蔺时年低低闷笑。 方颂祺可见不得他心情好,忙不迭接上下一句:“喂,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你把刚刚那个混血小哥哥介绍给我?他完全满足成为我下家的条件~!” 蔺时年没理会她,重新拿起他的那报纸。 中老年人果然是中老年人,耳朵不好使呗!方颂祺恶意腹诽,也不理他,兀自填肚子。 生蚝很新鲜,柠檬汁挤落滴上去时,耗肉当即微微颤动,方颂祺十分满意。 跟着蔺大老板果然全是好东西。 话说,这是她第一次跟着蔺大老板出门,甚至还是第一次有幸跟蔺大老板同桌进餐。 方颂祺抬眼看对座,想瞻仰蔺大老板的吃相。 然而,对比她面前的肉和海鲜,蔺时年那边除了开胃小菜,就是水果和沙拉。 方颂祺转了转眼珠子,故意献殷勤,将这份她加完佐料的生蚝推过去给他:“喏,多吃点,壮阳~你很需要~” 蔺时年又只是轻飘飘一瞥她,不予理会。 他八风不动油盐不进的,方颂祺继续当跳梁小丑也是毫无成就感,真正定下性子来进餐,拿起叉子戳着生蚝肉开始凶猛地进攻——嗯,对新鲜生蚝的最高礼遇,应该是不加任何佐料,直接吃。 须臾,蔺时年忽然叩了叩桌面,示意窗外。 方颂祺望出去。 蓝湛湛的海面上,有露出的动物背鳍在游动。 方颂祺先是一愣,尔后认出来是海豚,不禁起身,走出餐厅到外头的甲板上,挨上护栏。 一只c两只,三只,无数只,渐渐汇聚,根本数不过来。 成群的海豚齐齐跟在他们的游艇后面,自由畅游,相互嬉戏,忽地就跃出海面,露出光滑的身体。 渐渐,它们追了上来,与游艇并行,一小段距离后,又与游艇分道扬镳,最后远去,直至看不见。 方颂祺微微失神。 可惜没有潜水设备,否则既然出了海,她还真想下趟水。 距离上一次见到野生海豚,是多久之前了,她记不太得。 但那个时候方婕和老许都还健在虽然各有各的生活,但起码都还健在 握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紧紧收缩,指甲猛地疼了一下,方颂祺才松开。 嫌热,也有点烦,她想马上回房间。 转身,发现蔺时年原来也出来了,站在她旁边,只是他未出声,她也不曾留意。 一直以为他是单眼皮,这会儿从她的这个角度细看,他原来内双,双得非常不明显罢了。 他目光的落处明显不是海豚,而是海面上乘风飞翔的鸥鸟。 多半是察觉她的目光,他侧过脸来。 四目相对。 他落她眼里又成单眼皮。 单眼皮,高鼻梁,面相谦和,方颂祺不知他的家世背景,但教养不差是肯定的。 “什么时候放我回鎏城?”她问。 她似乎很不禁晒,这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面颊上就浮了一层潮热。 蔺时年视线掠过,率先迈步回餐厅:“今晚就可以。” 太好了!终于可以和这个老王八蛋分开了!方颂祺愉快地紧随他之后。 早知道不出来看海豚了,站了那么一会儿,就被晒得有点头重脚轻脑袋发昏。 从大日头下面乍然进来餐厅,眼前还黑了一瞬。 倒是很快就恢复清明。 恢复清明后一凝睛,她看到魏必出现了,在向蔺时年汇报什么。 人家蔺大老板肯定又有要紧的公事要办,方颂祺识时务不打扰,挥手byebye要走人。 蔺时年叫住了她。 “怎么了?您(老人家)还有什么特殊吩咐?”方颂祺待客笑容可掬。 魏必得蔺时年的示意,将几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精简后的资料,入职dk前看掉。”蔺时年说。 看到的第一时间,她就猜到了是什么东西,愉快了不到两分钟的心情顿时消散。方颂祺绷着脸,站在那儿,不应承,也不接文件,是无声的抗拒和对峙。 “给你订了晚上七点的飞机,魏必会送你去机场。”蔺时年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继续把事情交代完,稍加一顿,最后补充,“你弟弟不会有事的,过段时间我可以安排他去国外治——” “不用。”方颂祺从魏必手里抱走文件,勾起唇,端上笑,特意走回来他面前,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谢了哈,连工作都邦我安排好了,还是这么大的公司,大家可都得羡慕死我。上哪儿找比您还要阔绰的金主爸爸?不用换下家了,我赖上您不走了~!” 不是反话,她讲真的,真的不换金主了。 她考虑得非常清楚。 也非常确定。 当年走投无路破釜沉舟把自己卖出去的那种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的决心,这辈子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1、你怎么不去吃屎?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游艇开回码头靠岸后,方颂祺如约由魏必送去机场,然后重获自由~! 为表庆祝,她瞅着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一阵,愉快地进去免税店,用临走前蔺时年刚给她的卡刷刷刷买化妆品~!顺便从报刊架上拿了本最新一期的《Taste》。 然购物的兴奋也没能压下喉咙处越来越似火烧般的感觉和眼睛的酸涩,方颂祺基本判定,自己恐怕发烧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大腿内侧,伤口的疼痛蔓延开来,如同有千万只火蚁慢慢爬动,撕咬她的皮肉,一寸一寸地往里深入。 她去洗手间里查看伤口。 为了不让裤子的布帛将其磨得更厉害,她特意穿裙子,却还是阻止不了口子的扩张。 目前条件不允许,她也只能先用新的创可贴再勉强挡一挡,等回到鎏城再去医院。 钱师傅按时来电话,向她汇报许敬的最新情况。 “……昨天开始换了种新药,医生说一个疗程后看看效果。还有,听说有新的身故捐赠者。”他总是挑正面的消息间接给她鼓励。 可这都几年了,类似的消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方颂祺的心湖连个涟漪都起不了。 偶尔丧到极点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许敬的病是绝症,根本治不了该多好? 绝望的人只需要面对坍塌的废墟,希望却迫使人在残垣破壁前勉力站起来,鼓起勇气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下一次的坍塌。 “嗯,我知道了。”方颂祺应着,拎着刚收获的战利品和行李包,往贵宾候机室的方向去,“还有其他事没?” 钱师傅踟躇:“方小姐,你是不是又不给小敬回消息?那天手术没做成,他很担心你。虽然我已经告诉过他你没事,但他还是更希望你有回应。” 这次绝非方颂祺故意,而是她那天跳车把手机落蔺时年车上,貌似确实收到过许敬的关心,当下的时间她没能回复,后面她忙着和蔺时年斗智斗勇,也就没想起来了。 “我会看着办。”方颂祺微蹙眉,对钱师傅有所不满,“监督他少费神去看书。还有,手机的使用也控制一下,有时候他半夜三更也给我发消息。不用睡觉的?他不烦我都烦。” 正说着话,不留神便和迎面过来的一个同样在讲电话男人狠狠撞在了一起。 方颂祺猛地踉跄,赶紧去捞从手中脱落的手机。 “眼睛瞎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心情跟着糟糕,她张口就开骂,根本没发现其实是她自己精神恍惚走偏了路。 对方倒没和她计较,主动揽了责任:“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 弯身就邦方颂祺把掉在地上的行李包和购物袋捡起来交还给她。 方颂祺丁点儿感激也没有,凶巴巴拽回自己的手里,甩头走人。 沈烨目送她把高跟鞋踩得哒哒哒响的背影,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也检查确认自己的宝贝相机没有撞伤,这才抬起手机继续讲电话:“……没事,我撞到人了。我们接着说——” 才几个字,却再次戛然,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方颂祺忽然倒在地上。 脸色一变,他飞快冲过去,刚一碰上她手就觉她浑身跟火烧一般的烫:“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你还牛、郎呢……”迷迷糊糊的,方颂祺只应了这一句,脸一偏,彻底晕过去。 沈烨:“……???” 周围的其他人已邦忙叫机场的医务中心。 沈烨不知她究竟什么毛病,不敢乱动她,见她手机还和人通着话,连忙拿起来:“喂,你好,你是这位小姐的家人吗?她在机场这里晕倒了。” “……” 人由医务人员带走之后,围观群众散开,沈烨也未再逗留,临走前见地上掉了本《Taste》,他眉尾一挑,捡起,笑了,擦了擦封面上的灰,暂且收进自己的包里。 然后拨回去那通中断了两次的电话,终于得以把话讲完:“……就是最新一期里,有篇文章……” ………… 人算不如天算,方颂祺简直无力吐槽自己的身体,踏马地就不能多撑一两个小时,等回到鎏城再晕……? 重新睁眼已是隔天的事情。 脑袋还有些昏沉,手脚虚浮无力,喉咙亦干得发疼,眼睛依旧酸涩着,明显感觉到大腿内侧是火辣和冰凉在交替。 方颂祺从床上坐起,撩开睡裙想看看伤口的状况,可这一动,手背上也莫名一痛。 是床边点滴架里的瓶子已经空了,血液回流了些。 擦! 暗暗爆了句粗,她一把将胶布连同针头都拔掉。 一偏头,正见窗边的沙发椅上,菲佣撑着手肘支着脑袋打盹儿,似乎是真的累了,脑袋一直往下栽,怎么栽都没醒过来。 方颂祺也不惊扰她,兀自从衣架上去了披肩裹身、上,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房子很大,欧式别墅的内部格局与装修,豪华大气,光从她摸着楼梯栏杆的质感都特别不一样。 不过,一路一个人都没见着,直至下到一楼的客厅,通过几乎整面墙的落地窗玻璃,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坪上,疑似蔺时年的背影在挥舞球杆。 方颂祺走出去。 夕阳的余晖迎面打过来,又晒又刺眼,她连忙躲到伞棚底下,瞅见桌子上放着青柠水,像是还没人动过,直接抓起来喝着解渴。 须臾,蔺时年一个无意间的回身,才看到她的出现。 “先生!”菲佣慌慌张张跑出来,普通话还挺溜,“方小姐不见——” 汇报到一半就戛然,因为看到了方颂祺分明一个大活人就在那儿。 蔺时年挥挥手。 菲佣会意退了下去。 蔺时年放下球杆,也走来伞蓬下。 方颂祺呈很没姿态的大字型靠在躺椅上。按说这种姿势非但不雅,而且难看,可架不住她身材好,反而显得她的腿更长腰更细,起伏的曲线也更美妙。 “这是哪里?”她问,眼珠子好奇地直往四周扫射。 “还在澳门。” 答了等于没答!她自己也能判断出还在澳门!方颂祺猛翻他白眼。中老年人不仅耳朵不好使,理解力也特别差! 蔺时年拿起杯子想喝水,本应该还满着的青柠水却一滴不剩,只剩冰块。 方颂祺的手伸进来杯子里,捡了两颗冰块送入她自己嘴里,很有嚼劲似的咬得咔嚓咔嚓响。 察觉他在看她,她侧过脸来笑眯眯:“如果也想吃,杯子里还有。” 蔺时年的目光继续逡巡她的面容,得出结论:“活过来得很快。” “我死过吗?”方颂祺反诘,侧翻身支住脑袋睨他,短款的睡裙在翻动中掀开来,若隐若现包扎在大腿上的纱布,重新落下后,她的两条腿也交叠在一起。 皮肤上残留零星的红点点没有褪去——因为她腿上伤口的发炎,间接引发她在船上吃的那些海鲜发了毒素,昨夜里浑身都是。 当然,重点还是在于那道刀口子。 蔺时年放下杯子:“你不知道你自己的体质容易留疤?” “知道啊。”方颂祺点头,唇边勾着笑,“您现在也知道了吧?我从头到脚都是原装原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没有动过任何刀子。您往后可得更加宝贝着我点,别让我磕了碰了跌了,我很‘脆弱’的~” 蔺时年笑了一下。 “这就笑啦?您的笑点真低~”方颂祺嘲笑,眼珠子一转,心头浮一主意,“我给您讲个真正有意义的笑话~” 即便讲笑话,她也得是拿腔拿范儿的,立马盘腿坐起来,屈身拿过球杆握在手里,做个样子挥了挥,随后才故意甜腻起嗓子开讲:“说的是,男人喜欢高尔夫,原因在于每个洞的风景都不同,即使同一个洞,也有不同的进法;女人喜欢高尔夫,因为每一杆的感觉都不同,即使同一支杆,力度不同感觉也不一样。” 蔺时年乜眼,没有说话。 但方颂祺知道他一定听懂了其中的内函,笑得越发张扬,眨巴眨巴吊梢眼,好奇:“不知道您迄今一共进过几个洞?” 没等来蔺时年的反应,倒是传出另一个人的笑:“蔺子,你究竟是哪里捡来这个活宝的?” 嗓音熟悉。 方颂祺一愣,扭头看。 华哥大步走了过来。 原来华哥会普通话?方颂祺下意识拢住自己穿着睡裙的大咧咧张开的有走光之嫌的退,也拢紧了披肩以遮挡散开的领口,毕竟睡裙里头是真空,啥也没穿。 一转眸,发现蔺时年面露一丝疑似嘲讽的表情,明显是看到她这两个小动作了。 方颂祺不尬也不窘,微扬下巴迎视他,无声地哼了一哼,然后起身问候:“华哥。” “嗯。”华哥打量她两眼,“看起来是没有大碍了?” “没事了。”方颂祺摇头,“谢谢华哥关心~” “没什么好送的,就随便带了点燕窝。算是赔礼道歉。” “华哥你太客气了。”方颂祺嫣然,心底也笑,只不过是呵呵冷笑。谁要狗屁的道歉?道了歉她就不记仇了? 蔺时年还真踏马和她在床上做出那么一丢丢心有灵犀,居然接过她的话头,替她把道歉还回去:“她自己作妖,没人需要给她赔礼道歉。” 谁作妖了?方颂祺横过去眼刀。她只认妖!不认作! 人家蔺时年压根没再拿正眼瞧她,和华哥要下场去打球。 这就撂下她一个人了……?方颂祺忙不迭扯住他的衣摆:“欸你等等!” 蔺时年驻一下足:“笑话还没讲完?” 滚吧!谁真心诚意给他讲笑话了? “您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就不浪费您的口粮了。让魏必邦我重新买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回鎏城的机票吧,我也好认认真真看您给的资料,准备DK的入职~”这才是她前头铺垫那么多的目的,中途突然杀出个华哥把她的话给中断了,这可不得补上? 华哥又来插话:“‘您’这个称呼,是你和蔺子的情、趣?要不怎么都叫成长辈了?他也就比你大七八岁吧?” “是吧蔺子?”他扭头问蔺时年确认,“我没记错,你三十五的生日还没过?” “三十五?”方颂祺愕住,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盯住蔺时年,“骗人的吧?他看起来明明四十五!” 蔺时年:“……” 华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好吧,方颂祺承认,她确实故意夸张了。 但,说实话,一直以来他在她眼里,怎么的也得有——“三十七八最少了,再低我不信。” 华哥忍不住笑了,拍拍蔺时年的肩:“我是不是很早就提醒过你?不要仗着年轻,只管拼命不重视保养,否则容易显老。” 方颂祺笑眯眯,赶忙又接茬:“没呢,我刚刚胡说八道呢~蔺老板不显老,蔺老板明明像十八岁!年年岁岁都十八!” 越谄媚,越嘲讽。 蔺时年脸上倒不见愠怒,拿起球杆,瞍她:“不用订机票了。” 说完他和华哥往草坪去,留下一百分的威慑力和她独处。 方颂祺抓狂! 惯用的伎俩!他如今什么事都能拿来要挟他! 他不给订,她顶多不省这笔钱,自己订。 可回房间后,她发现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 不止手机,手提包和行李包同样不知所踪。她的证件都在里头。 菲佣在这个时候端了温开水和药进来提醒她到了进服的时间。 方颂祺哪儿吃得下去呀:“蔺时年的卧室或者书房在哪里?” 菲佣懵懵的:“蔺时年?” “就是你们老板,或者先生。”方颂祺探身到走廊上,数着房间的数量就觉头疼。 有病吧?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多出来那么多房间,晚上留给鬼睡觉? 不想还好,一想,方颂祺有点后脊背发凉。 一转身,她找着后脊背发凉的原因——魏必来了。 “方小姐,把药吃了吧,你的烧才降下来,海鲜的毒素也没清干净,红疙瘩也许会复发。” 蔺时年要挟她,她就要挟魏必:“你把我的行李全部还给我,我再吃。” “先生说你暂时不需要行李,先安安静静养两天再说。” 养两天?方颂祺满脑子是把猪养肥再宰杀的画面。 “您不是想认认真真把DK的资料看掉?先生说,这两天可以好好利用起来,我可以邦忙监督你。”魏必又道。 监督?什么年头了?真以为给小学生布置作业呢?草! “这点小毛病没什么好养的,另外回鎏城我的注意力更集中能把资料研究得更透更好。” “先生说——” “‘先生说’!‘先生说’!先生说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吃?!” 魏必淡定得很:“先生没说让我去吃屎。” 方颂祺反而语塞。 然,魏必的下一句比吃屎更恶心:“方小姐安心住在这儿吧,不用担心你弟弟。” 一锤定音,她完败。 方颂祺二话不说拿过菲佣端着的药,连水都不用,直接吞咽,然后回卧室,嘭地一声重重摔门。 毕竟她能做的,也只是摔门。 ………… 接下来两天,方颂祺遂蔺时年的愿,安静到底,连卧室的门都不出,就瘫死在床上,只在吃药、吃饭和上厕所时起床。 她能见到的人则只有那个菲佣。 也多亏有这个菲佣,晚上就睡在她房间的沙发上,陪她,否则她一个人住真还挺怕鬼的。 另外,不得不提,菲佣的手艺非常不错,好几个国家的特色菜都能做上一两道,方颂祺的乐趣便成了每天给菲佣出题下菜单。 不过她养伤中,忌口中,菲佣好多不给做,当着她的面答应了,等端上来却换成了其他。 方颂祺哪里不明白?菲佣的背后是蔺时年在授意。 若非味道确实好,她早趁着夜黑风高把菲佣剁了然后溜之大吉逃回鎏城。 伤口的炎症其实不严重,主要在于她体质的缘故,那截刀口子结痂后会持续红痒,令疤持续“生长”,具体要生长几天、生长多长才会停止,说不准的事。 比如当年她胸口的那道,就在一个月内,从半截小指头的长度,长到一截食指的长度。 方颂祺已经算幸运,并非最典型的疤痕体质,否则她从小到大,光摔跤擦伤都够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好皮肤了。不过,摔跤擦伤诸如此类,她也确实比正常人的皮肤更容易留疤,且留疤时间较长,到一定年数后才淡去了无痕。 蔺时年言而有信,说关她两天,真的就只关她两天,大概也知道两天是她的最大极限。 第三天,他百忙之中抽空现身了。 从魏必口中听说他在书房,方颂祺根据菲佣指引的方向,小跑着就寻去了。 蔺时年坐在桌前,她睡裙的下摆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光滑的绸缎面料,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腿,脚趾头在拖鞋上露出一小截,抬起就踢他的小腿:“喂,现在可以放我回鎏城了吧?” 蔺时年专注在电脑上,没有回应她。 方颂祺矮身,从他的胳膊下钻过去到他的怀里,坐到他的腿上,挡在他和电脑之间,让他不得不正视她。 她的手摸他的胸,灿笑如花:“我陪你在这里来场书房play,你尽兴之后,就放我回去。怎么样?哥哥~” 她很怀疑,她被关这场禁闭的原因之一,肯定包括前两天在华哥面前猜他年龄的事儿,他小心眼记仇。那她以后就不喊他爸爸了,喊哥哥呗~!他要是喜欢再嫩点的称呼,也任由他点~! 却听蔺时年问:“懂画吗?” 方颂祺眼皮猛一跳。 见他眼波平静,似并无其他深意,她也平常心对待,拖起眼尾:“皮毛。如果蔺老板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去训练自己的品鉴能力,将这门武艺练到手~” 讨好的话,她是讲得越来越飞了,牛皮都不怕吹破。 蔺时年一脸洞悉。 方颂祺随便他洞悉,他听得顺耳不顺耳更要紧。 “魏必邦你重新定了明天的机票。”蔺时年的话题跳跃得厉害。 方颂祺心里大大松一口气,笑容和吻还是照例要作为谢礼给他的。 蔺时年一手按住她的额头,阻了她的温香软玉,一张便签纸像符一样贴上她的面门。 “什么鬼?”方颂祺并不乐意自己被当作僵尸对待,伸手扯下来。 上面是一个人的名字、电话号码和所处科室。 蔺时年:“回鎏城后,找这位医生接手你腿上的疤,遵照医嘱定期过去。魏必会打电话问医生你的就诊情况。” 方颂祺:“……” 忍住,忍住,忍住…… 默念三秒后,她灿笑点头:“好,保证定期去报到。” 蔺时年似乎非常满意她这只宠物的表现,摸了摸她的头:“既然多留了这三天,那今晚就陪我去画品拍卖会,解个闷。” 方颂祺蹙眉:“没有其他选择?” “有。” 方颂祺眼睛一亮:“什么?” “继续留在这里。” 方颂祺:“……” “什么选择?”蔺时年挑眉睨她。 方颂祺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摊摊手:“服装首饰呢?” 至少能出去透口气,去干什么无所谓。 “要我就这么去?”她低头看身、上的睡衣。 蔺时年煞有其事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挺好的。” “……”方颂祺深捺一口气,想憋没憋住,“好你妹!” ………… 当然,最终方颂祺还是得偿所愿换上了美美的小礼服。 场馆签到处,门童给每一位入场的宾客派发电子拍卖牌。 这“每一位”,并不包括蔺时年。 方颂祺也跟着蔺时年走VIP通道,进二层的VIP专属座,半封闭室的,楼下的宾客轻易看不清楚。 这就无聊了吧?拍卖会的有意思之处就在于你争我抢的报价比拼,她勉为其难前来,还不和大家坐一块,不仅没人可交谈,也感受不到气氛,不如回去。 这个社会真的是,走到哪里都要把人的地位分出三六九等。 他或许身份金贵不想和芸芸众生同席,方颂祺并无所谓,尝试提出想去楼下玩。 蔺时年直接忽略她的要求:“等下发挥你的皮毛,看看有没有哪幅画值得买。” 方颂祺杵着下巴,话都懒得说了,打了个“OK”的手势算作回应。 今晚的拍卖品是预先公开的,她翻开目录随意浏览,并非多么国宝级别的画作,但也都是近几年炒得比较热的画家,品味也算配得上蔺时年金贵的身份吧,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蔺时年究竟有多金贵,但有钱人嘛,就喜欢玩弄这些所谓艺术品。 原本兴趣恹恹,忽地,看到竟然有J.F.的《梦中缪斯》,方颂祺不禁怔忡。 嗯,不用怀疑,“J.F.”就是方婕,只不过“J.F.”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脸,大多数都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艺术家的成名,不仅靠才华,还要靠运气。方婕就是属于运气好的那一列人,成名较早,恰恰就在她和老许离婚后的五年逐渐发酵出来,不算大红大紫,但获过几个含金量挺高的奖。 她生前的画作是艺术市场中的“蓝筹股”,三年前卢春燕卖掉的时期还不算好,一幅大概几十万,这三年在市场上炒出的价格涨了五六倍。所以卢春燕懊恼不已。 这幅《梦中缪斯》并非“J.F.”的成名作,但是她成名之前的那些画作里现在热度最高的。 方颂祺蹙眉。 主要是,如果她没记错,这幅画应该…… 掂着心思,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蔺时年。 她不知道今晚只是巧合,还是蔺时年连她和“J.F.”的关系也了如指掌。 应、应该不会才对,翁建祥和卢春燕都不知道她母亲方婕就是“J.F.”,只以为“J.F.”是方婕在国外认识的朋友。“J.F.”去世的时间,可是比方婕早…… 楼下的拍卖进展得很顺利,很快就到这幅《梦中缪斯》。 而很显然,会场里有好几个人是专门为了这幅作品而来。 不用近距离认真分辨,只通过二楼房间里的显示屏幕,方颂祺就发现,它是仿的。 楼下的叫价到了110万,好像没有人要再继续竞价了。 鉴于方才蔺时年说过要她发挥她的皮毛,方颂祺赶在一锤定音前怂恿他:“我觉得这幅不错,升值空间比其他的画都要大~您可以试试。这小一两百万对您来讲完全不是问题,买回去随便挂厕所里也是很能提升您的格调~” 蔺时年笑了一下:“好,我考虑考虑。” 这个节骨眼了还只是说考虑而非直接出手叫价,他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嘁,没能坑他成功,方颂祺感觉唯一的乐趣又丧失了。 楼下的拍卖师正在做最后的询问。 就在大家以为它就这么以110万成交的时候,忽然有人直接喊出了两百万。 卧槽。方颂祺顿时兴趣又起,挨着窗口循向找过去,究竟是何方冤大头。 只远远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中年男人。 结果另一个冤大头竟然喊出了三百万。 对,不是别人,就是蔺时年示意魏必亮出拍卖牌的。 方颂祺乐得不行,赶紧给他递了颗葡萄,两眼放光露出崇拜之色:“您出手就是不一样~” 蔺时年接下了她的葡萄,也着眼,眼底浮有笑意,像被她的讨好取,乐。 楼下又加了五十万。还是那位中年男人。 蔺时年不负她所望,继续冤大头,也再加了五十万。 至此,《梦中缪斯》飙到四百万,高出市场的预估价太多。 其他客人全部在看热闹。 方颂祺站在窗户边,眯眼望向那个中年男人的位置,看到他在打电话,估摸着真正的买家在背后,现在在汇报情况,征询意见。 不多时,中年男人打完电话,举起拍卖牌,一口气直接递出了六百万的价格。 全场皆哗然。 方颂祺相信,明天,甚至此时,消息从拍卖会场这里传出去,在艺术品的圈子里同样会引发各种猜想。 “J.F.”的作品,极有可能会因此再涨一圈价格。 方颂祺转回头去看蔺时年,和会场上的其他人一样好奇他接下来的举动。 蔺时年不疾不徐地把茶喝完,才慢吞吞对魏必打了个手势。 魏必则根据他的意思,向拍卖师表示不再竞价。 “怎样?解闷了没有?”蔺时年望向她。 方颂祺彻底搞明白了,蔺时年根本不打算买,而是料准了对方势在必得,所以故意抬价。 比起解闷,她更好奇的是:“谁呀那是?劳您亲自下场宰对方?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 “我也不知道。”蔺时年眸光深深浅浅,“就是觉得挺有意思。” 骗鬼呢?方颂祺翻白眼。不就是不想说。 嘚儿,反正她也没兴趣知道。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蔺时年起身。 正合她的心意~方颂祺顿时又乐呵了,忙不迭跟上,下楼后,忍不住往会场里最后望去一眼。 到底是谁…… ………… 蔺时年的“走吧”却是和方颂祺以为的“走吧”不一样,把她送回住所后,蔺时年连车都没下,就和魏必直接去机场了。 大忙人,连轴转得连和她打个离别炮的时间都没有,方颂祺乐得自在,总算睡了个好觉,一觉自然醒。 下午,自有专门安排的车子送她去机场。 这一回方颂祺没有再出意外,非常顺利地飞回了鎏城。 从机场打车回到公寓时,太阳落山已久,夜幕降临。 感受了几天澳门的气温,鎏城的夜竟难得地让方颂祺感觉到也是有那么一丝凉意的,伴着凉意,空气同样清新了不少。 但享受只是短暂的,待她拎着行李多走了几步,就又燥热得不行,急急加快了脚步。 到了楼层,她开门进去,迎接她的是自玄关开始落了一地的混杂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的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2、闷得想原地爆炸!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方颂祺眯眼,皱深了眉往里走。 客厅的灯开着,沙发上睡着一对激情过后缠在一起的男女。 呵,虽然她一向热衷有颜色的画面,但眼前这一场,她还是庆幸晚了一步没看到现场直播,否则岂不太辣眼睛? 挪开视线,她也不打扰两人的好梦,带着行李往自己的卧室走。 偏偏天不遂人愿,杏夏在这个时候醒来:“阿、阿祺……你、你回来了?你……我……” 表情可以说是相当惊惶,手上无措地想挡住自己赤果的身体。 而她这一出声,周泽紧接着醒了,明显也对面前的情况应付不过来,愣愣看着方颂祺,僵在那儿不动弹。 两人的反应皆如被捉歼在床。 有这个必要么?方颂祺甚觉可笑,受不了空气里弥漫着的味儿,继续自己的步子。 “打扰,你们继续。”丢下话,她砰地关上房门。 周泽因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儿震了震,下意识起身要去追方颂祺:“阿祺,你听我解——” 话至一半,他又猛地清醒,他和方颂祺已经分手,甚至彻底闹翻。 回忆起她刚刚不在乎的样子,他不禁双手抱头,面色满是痛苦。 很快他开始捡地上的衣服穿回身、上。 “周泽你——” “我先回家了。” 杏夏心一沉:“那我们——” “杏夏,对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酒喝多了。”周泽第二次打断她,连话都不让她讲完整。 杏夏勉强不让自己的表情垮掉,声音却还是不受控制颤抖:“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说的是谢谢我陪你,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说想和我试试。” “杏夏……”周泽低垂脑袋,“我太冲动了……我需要再冷静冷静。” 杏夏怔怔然,起身走来抱住周泽:“周泽,我——” “杏夏。”周泽如避蛇蝎般推开她,随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双手分别按到杏夏的两肩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各自懂得该自己为自己负责。你——” “好了你不需要再说了!”像怕他说出更为决绝的话,杏夏截住他,猛地背过身,“冷静就冷静吧,你要冷静多久都可以,冷静好了,你告诉我就行。” 周泽深深看她一眼,未再言语,带上自己的东西出了门。 客厅里恢复安静。 杏夏独自沉默地站着,须臾,她扫过方颂祺的房门,泪水涟涟。 ………… 蔺时年的狗窝再豪华,都不如她自己的银窝来得舒、服,休养生息不过一夜,方颂祺便觉是这五六天来最精力充沛的一天。 早起敷着面膜开门出去,立马见着了杏夏。 “阿祺……” “嗯……?”方颂祺抱着新买回来的两盒面膜,屯冰箱里,“周泽人呢?” 她问得异常自然,杏夏却是不自在:“他……昨晚就走了……” 方颂祺阖上冰箱门,呵了一声:“走了最好。” 杏夏局促地搓搓手:“阿祺,其实我和周泽——” “我也正想和你单独谈一谈这件事。”方颂祺双手抱臂走来杏夏跟前,“首先,你和谁交朋友,交到怎样的程度,是你的个人自由,与我无关,即便在我眼中周泽已经无异于人渣,我也无权干涉你的选择。” “第二,虽然周泽曾经是我的男朋友,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不用因为我和他的那层关系而有所顾虑,更不需要向我解释你和他是怎么滚到一起去的。” 她暂停了一下,问杏夏:“上面两点你都听进耳朵里去了吧?” 杏夏怔怔点头。 “好,接下来是最重要的第三点。”方颂祺的眸光瞬间锐利,抓下脸上的面膜,露出她冰冷的表情,“我管不了你和周泽的关系,所以你也管不了我和周泽的恩怨!你那天不是也听见我放过话?我是不是要周泽以后不要再出现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削他一次?昨晚上如果不是给你留面子,我直接报警告周泽一个擅闯民宅!让他光着身体进局子!” 每到句末她的咬字都特别重,一句比一句重,且无意识地前倾身体,给来杏夏严重的压迫感和攻击性,杏夏本能地往后退一步。 方颂祺则本能地往前进一步,嘴里的唾沫继续喷:“你却还明目张胆带他上这里滚?去酒店开个房有那么困难?!要不下次我邦你们付房费?这难道是你一个人的公寓?只有你一个人住吗?!就算我不在,你也不能没有在没有预先和我打过招呼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带外人进来!更别说留宿!当然,你和我打招呼,我也会拒绝!” 杏夏红肿的眼睛立时又红了一圈眼眶,道歉:“对不起阿祺,我不是故意的。”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带他进来,就是你的过错!”方颂祺的嘴并不没有因为她的反应而软下来,大有咄咄B人的架势。 “对不起。”杏夏除了继续道歉,说不出其他任何话。 方颂祺倒就此收了势,环视客厅一圈,提醒:“这外面如果有你的东西,先收拾进你自己的房间里。我昨晚订了一套新家具,中午就送过来,到时会把这些统统换掉。”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毕竟她不清楚杏夏和周泽翻滚的范围波及到多大,干脆一刀切。正好她也觉得这套公寓的布局看腻了,该来点新风格舒畅一下她的心情。 杏夏自然也能猜到她为何突然换家具,表情难掩难堪:“阿祺,我和周泽……” 难堪得她讲不出口,停了一下才继续:“你不用特意花钱换家具。就……就沙发,我昨晚上收拾过了。等下我会再清洗一遍干净。” “不用浪费功夫,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写论文或者投简历。”方颂祺打了个手势,皱眉,“下午会有保洁过来。” 杏夏的表情更难堪,难堪地目送方颂祺转身回屋的背影。 ………… 方颂祺回屋后在门口站了两秒。 第一秒回忆杏夏受欺负似的小媳妇表情,禁不住拧眉,那种绵软的破性子,怎么就没见她稍微有点长进? 第二秒想起周泽——“人渣!” 骂完,她进浴室,把残留在脸上的面膜洗干净,涂抹各种护肤品,然后坐到电脑跟前,继续面对那封她还没回复的来自编辑的邮件。 难得有一次不是催稿函,却比催稿函还要棘手,因为她上回交出去的那篇稿,被发现与几年前翁思宜在国外留学时所做的视频节目的其中一期的台本内容相似。 虽然编辑的措辞非常委婉,询问她是不是以前看过那档节目无意中受到影响。但意思不明而喻,即怀疑方颂祺“借鉴”了。 难听点来讲,就是洗稿,或者抄袭。 方颂祺看到邮件的内容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发飙,差点直接回复“抄尼玛B啊抄!”,要点击发送键的时候及时控制住了,才先跑去敷个面膜冷静冷静。 然而她依然没能冷静,还是把烟找出来,走到窗户边猛抽了几口。 这些天被铐在蔺时年身边,不抽也没觉得怎样,现在一碰上,又隐约发现其实自己憋得要死。 遂,抽完一根,她接着点了第二根。 第二根吸得就比第一根慢多了。 隔着烟气,她眯眼盯着电脑屏幕,烦躁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当时拿旧稿改的时候(第014章),她是真没记起来原来已经用过了! 编辑是说,这稿子的问题是他们杂志内部人员前几天刚发现的,虽然目前为止并未出现来自读者方面的质疑,但领导们已经决定绝不存侥幸心理,要把这件事查清楚,做出妥善的处理,避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他们杂志社前期审稿工作不严谨,该承担的责任不会推卸。现在主要看方颂祺这边的回应。 还回应?狗屁回应!不就两种:否认抄袭或者承认借鉴。两种对她而言踏马都是麻烦!方颂祺绷着脸,烟头也不掐灭,直接就往窗户外头丢。 楼下不知哪个倒霉蛋恰好经过,被烟头戳了个正着,破口大骂。 方颂祺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郁结的心情稍微舒缓了那么一丢丢,呸地啐了声“全部反弹”,呼啦关上窗户,将咒骂隔绝。 再次坐回电脑前,方颂祺深呼一口浊气,往回复邮件里输入:“需要我退回稿费再赔付你们的损失吗?一共多少钱?” ………… 中午,新买的家具如约送到,下午,保洁人员也准点前来。 客厅焕然一新后,方颂祺也趁着日落之后热气稍微不那么咬人,去医院。 转出去一趟又重新转回来的许敬有了新的病房,比之前她给安排的VIP病房明显还要再高档些。 方颂祺进门的时候,许敬在用Pad看《最强大脑》。 不知道是个什么题,参赛选手出现失误,许敬替对方懊恼,那表情,简直恨不得邦人家去比赛似的。 他也确实自个儿瞎嘀咕了串数字,间隔两秒,里头的主持人把正确答案报出来,正与他所算相一致。 “要不要给你报名下一季去参赛?”方颂祺嗤声。 “姐!”许敬非常惊喜,立马放下Pad,接她的话,“好啊!我去!赢个‘脑王’的奖杯回来给姐玩!” “谁要那破铜烂铁?”方颂祺落座。 这小子从小到大被人夸最多的就是脑袋瓜子聪明,动不动就代表学校去参加这个竞赛参加那个竞赛,且只要去,就没有不拿奖的。 可在她眼中,他分明是个傻小子。从小到大不懂看她的脸色,喜欢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她姐。他妈死得早,老许大多数时间呆研究所里,她从学校放学回家,不得不面对他,很多时候被他缠得烦了,就骗他玩捉迷藏游戏,然后她压根不去找人,任由他一个人躲到地老天荒。 屡试不爽。 本以为许敬多少会询问关于此次手术的事情,结果一个字儿都不提。他的状态看上去也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和她东拉西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以前很讨厌西芹,现在觉得它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蔬菜。 方颂祺依旧只坐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里,笑容不曾从许敬的脸上退下去过。 当然,这样的笑在方颂祺眼中相当浮夸。 “没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特别丑吗?”她贬他。 然并没有给许敬造成任何攻击力:“本来也没人告诉我,我笑起来是好看的。” 方颂祺的白眼又忍不住翻到天际去,起身甩手:“走了。” 离开病房,她把钱师傅叫到跟前谈话,问他确认许敬是否也不曾向他打探过这次手术做不成的原因。 钱师傅摇头:“没有,小敬没有问过我。出事后,他唯一关心过的是你的去向。” 方颂祺凝眉,沉吟不语。 钱师傅明显明白她在沉吟什么,踟躇道:“方小姐,我感觉,小敬虽然年纪小,但很多事情,他都猜到了。” 方颂祺盯着他,勾了下唇,倏尔问:“你们蔺先生给了你不低的工资吧?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小敬,两年多了,我没主动给你涨钱,你也不主动提,这年头像你这么专业又有良心的护工,几乎没有。我一度以为我撞大运了才能雇到你。” 钱师傅似听不懂:“方小姐,你在说什么?”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他的人。这次我在澳门,你们蔺先生已经承认了。”最后一句,方颂祺自然是用来诈钱师傅的。 钱师傅不说话了。 方颂祺无所谓他说不说。 她在澳门人生地不熟,机场晕倒的时候正好在和钱师傅讲电话,若非他的通知,她怎么能被接回去蔺时年身边? “行了,我没有要责难你的意思,赶走了你,我上哪儿去找合适的新护工?”方颂祺旋开讥诮,稍纵即逝,又转为笑,眼睛蹙起一道精明的黠光,“以后我这头的工资就不支付了。你如果还想继续拿双份,就找你们蔺先生要。” 反正就算她不付给钱师傅,钱师傅也不会怠慢了许敬,那她何必再浪费钱?能省一笔是一笔,可都是她辛苦卖笑、卖歌又卖肉挣来的。 还有,她正逐渐被吞噬的人身自由。 过去两年多,蔺时年躲在暗处假装不知道,任由她自己折腾,现在完全明目张胆将手伸出来安排。 表面上看,她的担子减轻,实际上,她的心理压力更大了,并且必然将随着蔺时年对她生活的越来越全面的入侵,再持续加大。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闷得想原地爆炸! 不谷欠再多呆,甩脸就走。 因为顺路,离开医院前,方颂祺根据蔺时年给的那张便签纸上提供的信息,寻去皮肤科,确认了一下那位医生所在办公室的位置,以方便下次来找。 看到路边有辆空的出租车,方颂祺连忙挥手示意,加快脚下的步子。 怎料,路面有一块石板是松动的,她踩上去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脚一崴,人跟着要倾倒。 “小心!”身侧经过的一个男人好心及时扶了她一把。 方颂祺稳住身形,抬头见竟然有人要抢她拦下的出租车,本欲出口的“谢谢”当即脱口成“草了个蛋!”,飞快就往出租车奔,赶在最后关头夺回了出租车,不忘恶狠狠剜了眼和她抢车的欧巴桑。 沈烨站在原地,见证她一瘸一拐却还能风风火火的整个过程,完全惊呆了。 “嘛呢?看什么?那么惊讶?”季老幺从医院的车场驱车过来停他身边,循着他目光的方向想一探究竟,啥也没看着。 沈烨收回目光和神思,低头瞥一眼地上断掉的鞋跟,带着疑虑拉开车门坐上车,好奇:“国内的女孩子,现在是不是都很彪悍?” “彪悍?”季老幺也困惑,“你说‘女汉子’啊?” “不是不是。”沈烨回忆她精致的妆容,脑中冷不丁闪过不久前在澳门机场的另外一小段记忆,他定住,很快一锤手,“原来是她?” “谁啊?”季老幺以敏感的嗅觉揣度,“你才回来几天就有艳遇了?” “不是艳遇。”沈烨好气又好笑。 季老幺打着方向盘,满腹酸涩:“说起女人,要不是因为前阵子你那个没出息的表哥在我的包厢里给我节外生枝(第008章),也不会牵连我被家法伺候,屁股到现在还疼,每天在科室里更加坐不住。” “冯孝刚?” “难道你还有其他表哥?”反诘完,季老幺才嗅到点猫腻,“欸?不对啊,你还没回你外公家?” “嘘——”沈烨笑着示意他噤声,“先邦我保密,我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做完就回家。不想我妈和我外公担心。” 季老幺洞若明火:“不用跟我搞神秘,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还没放弃寻找当年捐赠眼角膜给你的人吧?” 趁着红灯的间隙,他仔细打量沈烨的眼睛,随即评价:“干净剔透,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非原装原配~” 沈烨沉默地摸了摸眼角。 “所以你现在是有新的线索?”季老幺询。 “嗯,”沈烨颔首,“是有一点。” “不会因为这个你才舍得回来吧?” “那倒不完全是。”沈烨的手机在这时进来个电话,暂且中断和季老幺的交谈。 接起后,对方讲的内容让沈烨直皱眉:“……这样吧,你们把人约出来面谈。” “……” ………… 崴脚的时候方颂祺其实就发现鞋跟断了,但当下哪还能顾及那么多?总不能断了鞋跟出租车还被人抢了座吧?既丢芝麻又丢西瓜,多不划算,自然先跑再说! 事实证明她的当机立断是正确的,否则指不定得穿着坏掉的鞋站在路边被燥热烤多久才能再打到下一辆车! 坐稳在车上后,她先掏出化妆包将于风中凌乱了的头发拨弄整齐,然后给自己补了妆,接着脱掉脚上没坏的那只鞋,砸掉了鞋跟,最后穿回脚上,试了试舒适感。 很好,两只脚都成平底了~! 方颂祺还算满意。 杏夏似乎早早就回来了,又抱着她的电脑来客厅找信号。 方颂祺一进公寓,她便指向餐桌:“阿祺,我给你买了学校后门你最喜欢的那家馄饨~” 天气热,加之心情不好,方颂祺厌食,并没有胃口,顺嘴好奇:“你今晚不上班?” 除了学校图书馆每周三次的勤工俭学,另有三天,杏夏在附近的一家新媒体公司实习,公司虽小,但还是免不了时不时的熬夜加班。 “我前两天已经辞掉了。包括学校图书馆的勤工俭学,我也把名额让出来给其他更需要的人,正好我也快毕业了。”杏夏告知。 方颂祺噢了一声,打算回自己房间。 又听杏夏接着道:“我得把时间腾出来准备下个星期DK的岗前培训。” 这话把方颂祺的脚步勾住了:“你又能进DK了?” “嗯……”杏夏习惯性地搓搓手,“你这几天不在,所以不知道。因为阿祺你是DK主动要的人,所以院里邦忙去做了争取,希望你不占院里推荐的名额。DK那边考虑之后同意了,我就顺利被推上去。” 解释完,她笑了笑:“间接算起来,我得感谢阿祺你。否则我也不会有机会。” “感谢我?感谢我什么?”方颂祺挑眉,“感谢我托关系走后门才不用占名额?” “不是不是!”杏夏着急得都站起来了,“我嘴笨,又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阿祺。我想说的是——” 方颂祺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耐烦:“本来就是我走后门挤掉了你们的名额,现在不过是恢复原状。你谢错人了。要谢谢学校老师去。” 杏夏倒因此记起来件事:“对了阿祺,辅导员找你好几次了,说总联系不上你。要我转告你抽空去办公室找他,有些毕业要用的材料你一直没填。” 当然联系不上,因为方颂祺早把辅导员拉黑了。 “知道了。” 方颂祺应得敷衍,临进屋之前多问了一句:“DK的岗前培训具体是下个星期什么时候开始?” 魏必通知过她,她左耳听右耳出,没放心上,又给忘了。 “周一,马上就到了。”说着,杏夏颇为遗憾,“阿祺你没有去面试太可惜了,否则我们就能继续一起了。” 方颂祺用背影自嘲道:“不用可惜,我的后台关系硬,不用面试照样能去实习。” ………… 很快方颂祺就发现,其实不用问杏夏,因为她的邮箱里躺了一份岗前培训的通知。 她点开稍微瞄了几眼要点信息,关掉,又点开杂志社的编辑回复过来的新邮件。 编辑没回答她赔付的问题,而是征询她的同意:“……说实话,和你合作有些年了,我们更相信是其中存了什么误会。一直未曾谋面,要不趁这个时候面谈吧?你现在在哪个国家?我和我们总编去找你。” “不用了。直接赔付。以后你也不用再为了催我稿子伤脑筋。尽快解决吧,别忘了我没在你们那里留过身份,想消失就能消失,不抓紧点时间,小心到时候你们一毛钱也收不到。”方颂祺面无表情在键盘上敲出字,发送完毕后,阖上电脑。 出了这码子事,就算她想继续给人家供稿,人家也不会再要她这样有污点的撰稿人。 正好,她解脱了。 方颂祺去把没喝完的半瓶酒取出来,想庆祝一下,却发现自己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 手边的包里露出半截最新一期《Taste》的封面。 之前在澳门机场买的那本弄丢了,这是刚刚她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顺手再带的。 抽出来,打开,她翻至自己专栏的那篇文章,轻轻笑了一下,带了那么一点讽刺,旋即阖上,将整本杂志丢入垃圾桶。 而DK组织的岗前培训,转眼间说到就到了。 周一早上,方颂祺和杏夏先前往指定的地点集合,然后和其他同样来参加培训的实习生乘上统一供应的大巴车,前往培训地点。 鎏城西部的一个客家人聚集地,有点小名气的文化古镇。 但那点小名气在方颂祺眼里连个屁都不是,她只觉得组织这次培训的人脑子有病,把岗前培训整得像学生军训。 杏夏听到她的抱怨,小声提醒她:“我们本来就是应届毕业生。” 方颂祺冷冷一呵,继续听前方的人介绍DK的创办历史,最多坚持五秒钟,就忍不住分神,自动屏蔽字眼了。 无聊,枯燥,却必须得熬着,因为培训的最后一天还要考试。 大名鼎鼎的传媒集团,岗前培训的内容却丁点儿创意都没有,相当叫人失望。 亏方颂祺前一天夜里临时抱佛脚把蔺时年准备给她资料翻了一遍,目前看来,至少岗前培训阶段是用不到的。 可悲的是,培训期限长达十天之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3、辣手摧花的坏阿姨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每天上午是DK各业务板块的代表人对其主管业务做概要介绍,每天下午则由外聘的专业团队带他们做素质拓展项目。 全部实习生随机分成四个小组,方颂祺和杏夏因此不在一块。 不过院里另外一个推荐上来的那位男同学和方颂祺恰好同组,主动和她打招呼:“方同学,久仰大名。学校里很难见到你,快毕业了才和你正式认识,非常遗憾。” 方颂祺并不知自己何来的“大名”给他久仰,她倒清楚他。 程全,院里女同学评出的草,样貌一般,胜在实力,辩论赛常胜将军,话剧社领头苗子,学生会副主席,等等头衔,一箩筐吧。 杏夏是课业成绩优异,程全是综合素质高,院里推他们两个人出来,是有道理的。 不曾打过交道,方颂祺巡他两眼,勾唇,看似笑,实则眼底没笑意:“不如你大。” “谢谢夸奖。”程全笑了,明显听懂引申内函,“那么有兴趣试试?” 方颂祺拖起冷魅的眼尾,靠近他一步,唇角弧度更甚:“明晚八点。” “三一二。”程全报出房间号,附耳,“我刚好落单,一个人住一间。” 许是因为约好要炮,做项目的时候,程全特别照顾她,照顾得同组的其他人全瞧出猫腻,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实习生中还有几个同校的外院学生,杏夏由此耳闻,当晚回房间就关心她:“阿祺,程全是不是在追你?” “可能吧。”方颂祺应得敷衍,一心在烦DK统一发给大家的套衫质量特别差,她特意在里头多穿了件背心,皮肤依然被布帛磨红了。 正好腿上的伤她还得持续擦药,反正都是外用药膏,她就腾出点分量,一药两用。 杏夏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心谨慎提醒:“阿祺,程全好像挺花心的。你要不要留点心……?” 方颂祺抬头,横眉冷对:“周泽还是个连女朋友都能卖的人渣,你要不要也留点心?” 杏夏脸发白,蓦然语塞。 方颂祺起身,脱光了衣服往浴室走。 隔天的安排老样子,只不过下午的素质拓展在室外。 虽然全躲在树荫下,但地面氤氲上来的热气也够呛,方颂祺很想直接被晒晕过去,就是死活晕不了,心思自然不在项目上。 旁边负责观察各位实习生表现的记录员在方颂祺身边来来回回走过好几遍,方颂祺并未因此端正态度——她倒希望因为她的考核成绩太差,被DK强行退货。 结束的时候程全找她一起去吃饭:“……吃完直接去我那儿,省得你再跑一趟。” 方颂祺恍然记起和他约的就是今晚,似笑非笑:“我还是想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也行。”程全随她,“那我叫瓶酒到房间等你。” 分道扬镳,方颂祺回去后确实马上就去泡澡了,拿出之前在门缝底下捡到的小广告,打过去电话,旋即丢一边没再去管。 杏夏回来要用洗手间,发现她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喊了她,方颂祺才懒懒醒来。 吹头发的时候,听杏夏给她讲最新的一则八卦:“……有个女人来找程全,不记得房间号,把一整层的房间敲过去一遍,询问程全住没住里头。那个女人原来是特殊职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程全叫了个小姐上门服务,还传回学校论坛去了。” 方颂祺赶紧放下吹风机到电脑前验收成果,见程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趁机被几个同样看他不顺眼的人翻出来,她乐得直喷口水,啪啪啪也发帖落井下石。 杏夏见状皱眉:“阿祺,这事儿你不应该高兴。在培训期间出这种丑闻,闹笑话不止程全一个人,他顶着的是我们学校的头衔。搞不好我们其他人也因此受牵连,DK对我们的印象普遍拉低。” “那就拉低呗~”方颂祺目不转睛凑着论坛上的热闹,因为心情愉悦,声儿也是清晰含着笑的,“这家不做做他家,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工作,非DK不可。” 杏夏眼神闪烁:“这种轻巧的话,只有你说得出来……” 方颂祺敲键盘的手指一顿,应声转过脸去看她。 杏夏已然背身往洗手间走,关上了门。 方颂祺收回视线到电脑屏幕上,神情无恙地继续参与对程全的口诛笔伐。 隔天,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程全头顶自带一片乌云,黑着脸把方颂祺拉到角落里。 没等他兴师问罪,方颂祺凛起脸恶人先告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既约我又叫鸡,三个人一起读夜光剧本是么?!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休想再约!” 甩掉他的手,她气汹汹扭头就走。 程全确实没再找她了,接下来几天的拓展训练项目他也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开和她的接触,方颂祺从他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里能察觉他并未消除对她的疑心。 但,Who-care?就让他继续疑神疑鬼呗,反正方颂祺已经达到目的并且爽到了~! 杏夏的性子虽软绵,但为人和善好相处,也不是个怕生的主儿,短短几天就和好几个其他学校的实习生交好。方颂祺和她因为分组,只晚上才在一个屋碰着面。 随着大家越来越熟,白天的培训结束后,几人逐渐会约起来夜生活。方颂祺几乎不参与,自个人回屋补白天培训消耗掉的能量。 这些培训人员让方颂祺充分见识了“洗脑”的威力,即便她未曾用心,也无法阻止小部分的培训内容入侵她额记忆。 更别提其他实习生了,原本就是抱着对DK的向往来的,经过培训,几乎人人更进一层,由向往到崇拜,巴不得立刻开始工作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别人她管不到,但方颂祺很想把自己的脑地拧下来,因为她竟然产生了“客观来讲DK确实不错”的念头。 她不需要客观!她只需要主观!主观上来讲这是蔺时年给她安排的坑!她怎么能傻子一样兴高采烈地往里跳……? 更何况…… ………… 日子再度如年,终归也在一点点地度。 考试在第九天下午就进行,多数题是关于DK的企业文化、公司规章、奖惩机制等硬性记忆问答,对他们这样半只脚还在学校里的应届毕业生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培训就此愉快地结束,结束后大伙儿自然而然地组织去镇里娱乐。 这回方颂祺没再自个儿躲酒店房间,去了,毕竟穷乡僻壤憋了快十天,再不透透气,她真得坏了! 杏夏的亲戚造访得突然,方颂祺陪她去买卫生棉,两人耽搁了一小阵子,才抵达包厢。 包厢里,几人正讨论最关心的关于尚成谜的最终岗位分配的问题,谁都希望能去到中心部门,调笑着相互约好“苟富贵,勿相忘”,入职后定要相互照应。 程全喝着酒,讲开话:“也别等入职后了,赶紧去巴结方颂祺~” “噢,对,你说过她是你们那儿关系户进来的。” “可程全你不也讲不拎清她究竟是走谁的后门?台子硬不硬啊究竟?” “不是缺席面试也照样没关系?” “可她怎么还来培训?台子硬,培不培训有差?” “装装样子走过场吧?你没看见她的表现吗?根本不上心,一副搞砸了也无所谓的表样。” “嘿,酸味很重啊。人家至少有资本表,还能表来后台,你也去表一个给我们看看?” “谁爱去去~我就是表不来,怎样?” “等着看吧,方颂祺会被安排在什么位子上。希望她不要辜负我们对她的期待,哈哈。” “话说程全,你一开始不是和方颂祺走那么近?是不是就是因为想搭她的关系?” “No~No~No~”程全摇摇酒瓶子,“我就是单纯想亲自体验她的B有多黑又有多松。”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忽然有啤酒自他的头顶上方浇落。 “谁?!干什么呢这是?!”程全嚯地站起,一转身,正见方颂祺一手叉腰,一手攥着酒瓶,乜眼笑得清晰明媚:“有人口气太臭,我邦忙洗洗。” 程全先是羞恼,抹一把脸后,干脆和她正面杠:“呵,方颂祺,我有哪句话讲错了吗?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其实很早就开始做援、交了吧?你是想辩解你不是关系户?还是想为你的B伸——” “嘭”地一乍响盖掉了句尾的“冤”字,是方颂祺骤然酒瓶子砸上程全的脑门,酒瓶子破裂开来。 包厢内骤然鸦雀无声,每个人皆被方颂祺的暴力震住,包括当事人程全也未料想她直接动手。 不瞬,酒水携着血从程全脑门上流下来。 先是一个女生尖叫。 旋即程全自个儿抬手摸脑门,摸出一手的血,即刻软了腿。 “方颂祺!你竟然——!” “你自找的!”这一刻,方颂祺的嘴上仿佛长着獠牙。 至少在程全眼里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周围的人忙不迭扶住他晃动的身体。 程全晃了一晃神,捂住流血的脑袋:“报、报警!方颂祺你等着蹲牢子!” “来啊!谁怕谁?这会儿忘记我是关系户了?”方颂祺哂笑,气焰和架势非但不减,反嗖嗖又增,嗓音愈发清冽、掷地、张狂,“我告诉你,别说我的后台牛叉得连警察都能摆平,就算我去蹲牢子,在那之前也会先让你进不了DK!吃不了兜着走!” 半截破碎酒瓶子被她握在手里抬起,随着她朝四周扫射的目光而兜转一圈,吓得之前和程全一起嘴碎的几个人纷纷变了脸色。 方颂祺用力一甩手,半截酒瓶子直直飞出去,砸上无人的角落里,彻底碎个稀巴烂。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哒,每一下均格外用力。 站在门口的杏夏同样被她的阵仗吓得半晌无声,直至方颂祺从她跟前离开包厢,她才轻轻唤了声“阿祺……”。 而方颂祺已头也不回地消失了踪影。 ………… 并不认得路,方颂祺满大街随便乱窜。 而大街上热闹得不像话,远远超乎她对这种穷乡僻壤的原有认知。 直至留意到每隔一段距离,路边就摆设有馒头、纸钱一类的祭品,祭品旁必插一炷香,她打开手机里的日历确认了日期,才了解,原来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鬼节。 过节呢,难怪,嘁。 手机里接连不断涌入来自杏夏的电话。 方颂祺将手机丢包里不理会。 呵,那个程全,最好流血不止死翘翘! 循着食物的香气,她找来一条美食街。 人巨多,几乎每个店面都排长龙。 眼尖瞄见一个烧烤摊前的人数相对较少,方颂祺飞快冲过去,对摊主伸出两只手,晃了晃十根手指头:“老板!给我来十串羊肉的!再来十串牛肉的!” 考完试本就亟需补充体能,她又费力气教训了程全一顿,现在暂时只想烦心事抛脑后,填饱了肚子再去面对方才闯下的祸乱。人家囚犯上黄泉路前还都有顿饱饭~! “好咧!十串羊肉串!十串牛肉串!稍等!马上就给你!” 摊上滚出四溢的烟雾,摊主一只手翻动着烤炉上成排的肉串,另一只手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孜然、胡椒粉、辣椒粉之间。 方颂祺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天上地下全是面前这浓墨重彩的焦香,越发等着急躁:“老板,你这个‘马上’怎么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再等等再等等!真的马上就好!”摊主安抚,烤炉上的一排肉串又被他翻了一圈,翻出了又一阵诱死人不偿命的香气。 方颂祺扭头去看其他店面,琢磨着要不要先去别的吃食。 可一见那丝毫没有变化的队伍,她还是决定放弃。 世界如此美好,她为何动不动暴躁?这不就是原因! 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身旁恰好站着个小屁孩,吧唧吧唧啃着肉串,吃得异常香。 瞍见小屁孩手里另外还握有三串肉串,再看看自己的肉串至少还得再等个两三分钟,方颂祺转了转眼珠子,蓦地蹲身到小屁孩面前。 “喂,那个啥,你先借我一串肉吃,反正你还剩那么多。我的肉马上就烤好了,到时还你双倍。而且我的是新烤出来的,一定比你现在的拿在手里让它们凉掉来得好吃。谢啦!” 她根本没等小屁孩做出回复,说完立马从他手里抓过一串,张口就咬。 哇咧咧~!不得了不得了! 本来还担心这个摊子前人不多,是不是味道不佳。 哪里?!分明惊艳得她要上天! 腾不出嘴赞美摊主,方颂祺赶紧把剩下的啃掉! 就在这时,疑似闪光灯的亮光接连闪烁了三下。 方颂祺敏感得很,扭过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相机。 目测就是她这个方向,即便不是在拍她,也多半把她一起拍进去了! 方颂祺当即不爽。 忽地,耳边爆开“哇”地一声,正是那小屁孩反应过来自己的肉串被抢,陡然放声大哭。 方颂祺猛翻白眼,把肉串塞回他手里:“小气鬼!不借就不借!还你!不要哭了!” 看到自己好端端的烤串只剩最后一丢丢肉片,小屁孩的哭声更加惊天动地震杀四方。 “喂够了!我多还你五串还不行?” 小屁孩没反应。 “十串……?” 小屁孩继续哭。 “卧槽!难道要把我的二十串全部赔给你吗?!”方颂祺怒跳而起,“小小年纪就开始讹人了啊?!长大你还了得?杀人放火越狱吗?!” 她高出他好几个头,又凶神恶煞,小屁孩一时被震慑住,下一秒白着脸色噎住哭声,霍然拔腿跑走。 “嘁,欺善怕恶,大人小孩都一样!”方颂祺得意地拍拍手掌心,“熊孩子!欠收拾!” 她的烤串也在这个时候总算能出炉。 方颂祺自摊主手里接过,二话不说两串合并着一起大口地啃。 之前的那闪光灯,却是又亮了两下。 方颂祺猛扭头,正见方才那个男人在低头看他自己手里的单反,嘴角泛出抹满意的笑。 随即,他又抬起相机,依然对准她的方向,似乎准备继续拍。 方颂祺冷冷一眯眼,抬步朝他走去。 大概是从镜头里察觉她的来者不善,对方放下了单反,一双眸子浅浅注视她,眸底似有光彩静默绽放。 哟呵,皮相还不赖……? 方颂祺稍下滑视线,往他的腰腹位置转了一圈——之前说过,这是她看见帅哥时为了窥探其X能力的习惯性小动作。 顷刻,她在距离他一步的位置站定,手一摊,凶巴巴:“拿来!” “什么?” 他的音质和他的样貌一般温润,有点清沉又有点醇雅,好像某种乐器。具体哪种乐器,方颂祺一时比喻不出来,不过她心上的弦倒是被不小心拨动了那么一下下。 嚯,不错嘛,好久没有哪个男人,一句话就撩到她。 方颂祺不禁眯眼,沉了沉紊乱一瞬的呼吸。 不过……她之前是不是在哪儿听过这把嗓子么?怎么貌似有点耳熟……? 未深思,她指向他的单反:“照片。我的照片。都被我抓了个现成,还死不承认?拍了我不少吧,嗯?我知道我貌美如花,但拍之前,是不是得先问过貌美如花本花的意愿?我承认你长得是有那么一点点好看,一般女人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可万一呢?” 对方饶有趣味注视她,两三秒没说话,然后突然笑了一下:“所以,你是那个‘万一’?” 啊呸!笑个屁! 方颂祺暗暗咒骂。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笑起来之后颜值度又咻地飙升咩?! “嗯哼~”她回敬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然后抓住他单反的背带,蓦地将他往她跟前一拉,“我怎么知道你的设备和技术够不够专业是否能够驾驭住我的美?万一把我拍成凤姐怎么办?” 申明,她此番动作疑似揩油,实则是为了查看他相机里的照片,之余才顺便附带近距离观赏男色。 单反挂在他的脖子上,加之身高差,她这一扯,他被迫弯身,五官放大在她面前。 从他笑起来的面部肌肉观察,动过刀子的可能性比较小。 不动声色地鉴定完毕,方颂祺这便低头,夺过他的相机。 她的头顶上方,沈烨不反抗,默默配合她的举动,略微失望。她嘴里夸着他帅,却根本没认出与他前两次的一面之缘。 此刻两人的姿势所致,他的下巴若即若离靠在她发顶,鼻间弥漫的全是她发丝的香气。 沈烨敏锐地进一步细嗅,嗅出她身、上还有几乎要被烧烤味儿掩盖掉的淡淡薄荷烟味儿。 见她涂着红色甲油的纤细手指摁开相机的已拍摄照片,他微微翘起唇角,解释:“我不是在拍你。” 话落之际,他就被啪啪打脸——相机将将弹出她蹲在烧烤摊前嚎开血盆大口啃肉串的特写。 踏马的真是特写!没有比这更特了!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简直再狰狞不过,方颂祺自个儿都是头一回亲眼见着原来自己的吃相如此不雅,活脱脱饿到快死掉的馋鬼(谁说不是呢……)。 不不不,这不是她!这绝踏马壁地不是她! 方颂祺拒绝承认! 耳中传入他的再次强调:“这确实不是你。” 方颂祺改变想法,觉得他这话突然就顺耳了,正准备原谅他的偷拍行径。 却听他不慌不忙又道:“是辣手摧花的坏阿姨。” 阿、阿、阿姨……? 他居然说她是阿姨?! 方颂祺不禁嘴角抽搐,头皮噼里啪啦地炸了炸。 有她这么年轻漂亮的阿姨吗?! 有吗?! 而他似乎担心她听不明白他的重点,特意拿手指指着照片加以强调。 是的,他强调的是,照片上的她,蹲在那个被她抢了肉串的小屁孩面前,而那个小屁孩一副委屈吧唧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巴巴盯着她美滋滋地啃肉串。 这还不算,他又往后翻了两三张。 照片上,她冲那小屁孩瞪圆眼珠子,神色甭提多母夜叉。 至始至终,他只翻照片,一句话都没讲,可在方颂祺的理解里,他分明是在无声地“讨伐”她的罄竹难书的罪行。 最关键是—— 他!在!笑! 这行为,她如何能忍!换作平时,她早浑身竖毛拼命还击了。 眼下她却没有。 因为…… 他虽在笑,却并非嘲笑、讥笑、冷笑、哂笑,或其他任何一种,更不带半丝苛责。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神情疏朗,不经意间,深色的眸子便仿若流光溢彩,将身周的环境提亮了几分色度。 方颂祺见鬼地瞬间失神。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目光透彻的人,心间多半不蒙尘。这是老许以前用来形容他对方婕的一见钟情。 虽然后来方婕做过不少错事,但对这个世界,方婕到死都保持成人难有的童真之心,从一而终验证了老许的判断,也使得她一直以来对这个说话深信不疑。 只是绝大多数成人的眼睛里都藏了太多的东西。她第一次遇上个让她觉得干净的。 晃回神思,见他掠过她直接要走人,方颂祺故技重施扯住他单反的背带:“把我的照片删掉。” 不说别的,本来自个儿的照片留在一陌生人的相机里,就不是个事儿。 沈烨听出来,这一次,她的语气完全不是在闹着玩。 被迫回头,他看到她的表情于光影之下显得颇有些冷漠。 他不禁一顿,凝住她黑漆漆的眼瞳。 忽听有人大声喊问:“谁?是哪个兔崽子欺负我家二狗子?” 一个神似沈殿霞的中年大婶出现,胸前系着条油光腻腻的围裙,手里拎着把锋芒利利的菜刀,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如同机关枪一般四处扫射。 “姆妈,是她!”小屁孩自“沈殿霞”极其宽厚的体型后探出半个身子,底气十足地指认“犯人”:“就是那个长着红指甲的老巫婆!” 方向准确无误,正是落在方颂祺身、上。 “沈殿霞”的“机关枪”即刻咻咻扫过来,乍然之下似乎有点不太相信,打量了方颂祺两眼,问:“就是你啃了我家二狗子的肉?” 方颂祺没搭理她,而面色不善地眯起眸子盯向小屁孩,摊开五根手指魔爪一样地收抓晃动:“你刚刚说我是什么?再给我重复一遍?” 小屁孩吓得急慌慌缩回“沈殿霞”身后。 见她当真故意摆出那副像极了要吃小孩的巫婆样儿,沈烨忍不住想笑。 长着红指甲的老巫婆。 他正打算替那孩子作答,目光在这时捕捉到两三个眼熟的男人穿梭在美食街的人流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眉心一蹙,沈烨立马背过身,抓回被方颂祺攥住的相机背带,低声商量:“放开。” 方颂祺斜斜睨他。哟,终于急了? “放开。”沈烨尝试性拽了拽。 方颂祺勾了勾唇,非但不放,反攥得更紧,然后自顾自转回去先行继续处理那个口出不逊的小屁孩。 这边,“沈殿霞”警惕地将自家孩子往身后护了护,对方颂祺抬起那只拎着菜刀的手:“你吓唬谁呢?” 方颂祺盯着霍霍朝向她的菜刀,觉得自己才想反问大婶一句,“您吓唬谁呢?” 然而她没能问出口,因为她突然被抓住手,拉着一块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4、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都没来得及见识“沈殿霞”大婶菜刀的厉害,还听到烧烤摊主着急地大喊:“嗳嗳嗳!你还没付钱!” “你干吗?!”方颂祺怒意大盛,“松手!” “难道不是应该你先松手么?”沈烨微笑反诘,瞥一眼她依旧紧抓他单反背带不放的手。 方颂祺自然没忘自己还在纠缠他,讨价还价也反诘:“难道不是应该你先把私拍我的照片删掉?” 察觉他总在分神注意身后的方向,目光明显带有警惕,她提溜着心思要扭头一探究竟,又是没来得及,就被他带着拐到另一条街上,混入熙攘的人群里,才在路边的一摊售点停下来。 很快的,他扭过头,猛地一张狰狞骇人的脸映入她眼帘。红舌利齿,双眼圆瞪,底色是如同血液一般的鲜红。 方颂祺十分淡定目不斜视地盯三秒,最后轻飘飘抛出一句:“吓死本宝宝了。” 语调亦是淡定。 明明没被吓到,却偏要应景故意配合。沈烨又有些想笑,把手里的另外一副面具递给她。 和他所戴的稍有区别,同样一张通红的脸,眼睛如铜铃般又大又圆,面目凶神恶煞。 方颂祺瞟了一眼,没接。 面具后,他的眸子透过两个黑洞洞的圆孔看着她,隐约带点笑意。 “还要继续跟着我?”他问。 方颂祺把手攥得更紧以示自己的原则,自鼻间沉沉哼出声:“你不删照片,我今晚就和你死磕到底!” 沈烨抵拳掩盖住了嘴上的轻笑,与她继续穿行人群。 这个小镇似乎很重视鬼节,到处可见祭奠亡灵的仪式。而这明显成为吸引游客前来的一大特色。 不少人和他们一样买了面具戴着玩,后来他们知道了,原来所有的面具都是“钟馗”。 沿街遇上从传统祭祀驱鬼之用演变而来的傩舞表演。河岸边,许多游客乘兴放河灯,照亮整个小镇的繁华和热闹。 唯难得在一处僻静的塘边平地,有个老奶奶用石灰撒出一圆圈,再在圈内泼水饭、烧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方颂祺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你相信鬼神吗?” 沈烨正“咔嚓-咔嚓”拍着照片,闻言动作亦没停,给出一个中庸的回答:“信则有,不信则无。” 刚说完,他兜里的手机便震响。 他掏出手机,方颂祺在这时松开原本始终紧攥他相机带子的手:“没兴趣听人隐私。” “不怕我趁着接电话的空隙逃跑?” 方颂祺双手抱臂,微扬下巴轻蔑一嗤鼻:“你尽管试试!” 沈烨眼里的笑意转了转,行至一旁接电话。 等他收了线回过头来寻她,正见她手指间夹着根烟,抬另一只手向那个老奶奶要了一小杯酒。 站在塘边,她往地上洒掉半杯,然后自己喝下剩余的半杯。 沈烨走去她身旁:“在悼念谁?” 方颂祺微微侧头睨他,默了两秒,一挑嘴角:“我全家。” 烟在她指间安静燃烧,烟气淡淡升腾,她的眼瞳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令人探不分明她的半丝情绪,只觉她的语调依稀有点凉。 显然,他离开讲电话的这几分钟期间,她整个人的情绪发生了变化。沈烨为自己唐突的感到抱歉:“对不起。” 方颂祺当即嗤一声:“你杀我全家了?” “啊?”猝不及防来如此惊人的一句,沈烨吓一大跳,脑筋没来得及转弯,被问得愣怔住。 “那你‘对不起’什么?”方颂祺白他一眼,“神经病。” 沈烨不怒反笑。他想自己或许真的有些神经病,否则为什么她明明在骂他,他反觉得她不若之前疏离。 “我的意思是,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出口询问。”他解释。 方颂祺短促地发出一个“噢”的音,面上挤一丝嘲笑:“我不过信口胡诌,你多大的人了,还随随便便就信?” “……”沈烨语塞。 方颂祺注视着黑魆魆的河塘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吞云吐雾。 沈烨觉得有点呛,离她远了两步。 方颂祺忽然伸出手,却不是向他讨要单反:“手机。” “干什么?”嘴上虽这么问,可其实沈烨已经主动摁开锁屏密码,把手机递给她。 方颂祺拨出一串号码后丢还给他,然后掏出她自己的正在震动的手机,问:“名字。” “嗯?”她动作太快,沈烨尚未来及反应。 “你的名字。”方颂祺掀眼皮,不耐烦重复,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沈烨笑:“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报自己的名字才是礼貌的做法吧?” 方颂祺勾勾唇角,吐出三个字:“翁翠花。” 哪里听不出她多半是报了个假名?沈烨心思一转,也报:“冯火华。” 方颂祺自然也不傻,一边往通讯录输入,一边带点嘲讽地调侃:“你爸妈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一定没料到长大后它会撑不起你的皮囊。” 沈烨闻言回敬:“我倒觉得‘翠花’特别适合你。” 她间接夸他,他反而损她,一点也不礼尚往来。方颂祺略一眯眼,盯住他嘴角隐隐旋出的一个浅涡,莫名发不起飙。 他还真是时刻不忘保持笑容呢。 撇撇嘴,方颂祺懒得再回击他,转身走人。 见状,沈烨下意识追出一步:“你上哪儿?” “回家找妈。”方颂祺语声懒懒。 沈烨愣了愣:“你不删照片了?”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方颂祺头也不回,高高抬起臂膀,示意手中的手机,姿势颇为豪迈,“等我把肖像费和版权费统计出来,找你要钱。” 沈烨站在原地,目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抓起手中的相机,“咔-嚓-”按下快门。 逆光中,那一头张扬的红色短发,就像她整个人留给他的印象。 肆意如风。 热烈似火。 天生属于自由。 ………… 打车回到培训基地,方颂祺刚下车准备进去酒店,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方小姐。” 不用怀疑,是魏必,站在树下的一辆车子旁,估计守株待兔了好一阵。 “方小姐,下次不要再无视我的电话了。” “你打过电话吗?”方颂祺佯装无辜地掏手机,装模作样的掩嘴,“哎呀,原来手机都被未接来电打到没电了啊。” 魏必忽略她浮夸的演技,打开车门:“上车吧方小姐。” 正好方颂祺也并不是那么想回面对里头那群人,什么也没问,直接上车。 车上打了个盹,抵达后她被魏必叫醒,睁眼一瞧,目的地竟然是一座不晓得哪个深山老林里的寺庙。 瞅着“甘露寺”三个鲜明的大字,方颂祺深深憋一口气。 妈妈咪呀,蔺皇帝是钻进过她脑子里看过她演绎的方甄嬛??? 当年那个热门宫斗剧的剧情怎么发展来着?噢,对,女主角失宠被皇帝驱逐出皇宫,发落到甘露寺剃度出家当尼姑。 失宠。剃度。出家。尼姑。 每碾过一个词,方颂祺的脸被黑沉一分。 蔺时年该不会因为她闹出的事端,惩戒她来这里闭关修行吧? “方小姐,我们从这边进去。”魏必抬手示意正大门边上敞开的一扇侧门。 方颂祺站原地不动:“我可以反悔回去酒店么?” “方小姐,先生在等你。” 魏必这回答不是委婉提醒,而是简单粗暴。 方颂祺眼底黑漆漆,没有情绪,迈上阶梯。 侧门进去的路直达寺庙后方专门给香客提供住宿的客房区,一路曲径通幽。 百年古刹,即便不经过前殿,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儿,处处蕴着肃穆的力量。 方颂祺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哒”,极其不和谐地破坏万物的静籁,浓妆艳抹和花枝招展更与朴实无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一个与其他成排的客房隔得稍微有点距离的一独立单间门口,魏必止步:“方小姐,到了。” “谢了~”方颂祺轻佻地眨了个电眼,然后推门走进去。 屋里古香古色,布置精致典雅,摆设不少古玩瓷器,香炉里烟气袅袅,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珠翠帘幕之后,梨花木大床轻纱笼罩。 啧啧啧啧啧啧啧,穿越都不带这么场景逼真的~! “砸得爽么?”蔺时年沉缓的嗓音传出。 方颂祺应声从大床上收回目光,往反方向瞟。 墨色山水的屏风之后,一抹身形若隐若现。 她轻眯起眸,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如果我说还不够爽,能放我回去继续砸么?” 说着,她往屏风后走,渐渐入目的是个大型书架。 书架前,书桌后,蔺时年正低着头,手中握着狼毫在黄底的纸上抄经文,手边已有一摞写好的整齐地叠放。 更加见鬼的是,他身、上还穿着灰布僧衣。 “……???”方颂祺满头黑人问号呆愣当场。 卧槽,这家伙一直以来神神秘秘,难道真身是个和尚……? 她走上前,像观赏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左瞅瞅右瞅瞅,顷刻,脸上的表情没绷住:“您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 蔺时年瞥了一眼她肆意放纵的笑,放下狼毫笔,走去洗手盆前洗手。 别说,原本她早看腻了这老狗B的身体,今儿他这僧衣一套,倒叫她生了分新鲜感,很有Cosplay的意思。 添了添牙板,方颂祺眼珠子一转,跟过去,扯掉他僧衣的束腰带,从身后抱住他,绕于他身前的手掌使劲摸他敞开衣领后袒、露的胸腹:“大师,小女子身中剧毒,需阴阳交、合方能解除,我佛慈悲,您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蔺时年及时捉住她持续往下的手,转过身来。 “用这只手砸的人?”他问,眼睛里没什么温度,威严得像个大家长。 长个屁!他的真实年龄在她面前不都已经不是秘密了?方颂祺吊儿郎当,没答,兀自问:“他死了没有?” “要人死了你才会怕?”今天的蔺时年明显特别不好说话,非要揪着这事儿问她罪似的。 “不是有您在,我怕什么?”方颂祺笑眯眯,颇有些挑衅,“难道这回您能力有限,兜不住我了?” 灯盏的光影在蔺时年的脸上变化,他的眼眸沉沉的,望不见底。 方颂祺嘟嘴,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床那么大,不要浪费。佛门重地不搞点腌臜事亵渎神灵,都对不起您这身僧衣。戒律清规的和尚和深中媚、药的女施主,想想就刺激,您说是不是?嗯?来嘛~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生而为人,就该及时行乐~!”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遽然腾空,像只待宰的牲畜般被蔺时年扛到肩上。 以为她终于说动他兽、性大发,结果前往的方向根本不是那张梨木大床,而是—— 咚地一下,她的屁、股重重着陆在椅子里,疼得方颂祺怀疑是不是给彻底裂成两瓣了。 “你干什么?!”她炸毛,“以后不想后、入了是不是?!” 蔺时年置若罔闻她的荤言荤语,倒是回应起她前头的挑衅:“你闯多大的祸,都能邦你兜住。相应的,你弟弟那边的肾、源,也就不着急了。只要医生尽力,他的身体,再撑个八年十年不成问题。” 他完全不像在威胁,单手撑在桌上,朝她弓着腰,另外一只手则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方颂祺不用抬头也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但她还是抬头了,仰着脸,漾开笑:“就知道您神通广大,是我硬邦邦的后台,有了这次的杀鸡儆猴,往后他们肯定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我~!” 蔺时年未计较她浓烈快突破天际的嘲弄,捏住她的下巴:“妆太浓,全卸了。还有衣服,” 他视线下滑。 清凉的吊带衫十分显她匈部的丰、满,性、感的热裤亦十分衬她腿部的修长。 “统统换掉。”蔺时年下达指令。 “我爱穿什么穿什么。”明知无用功,方颂祺还是徒劳地反抗一下。 “听话点,找你来不是没事做。”蔺时年的手指轻叩她的头顶。 “不是做、、爱,是做什么?”方颂祺扬眉。 蔺时年把桌上的一本《往生咒》拿到她跟前:“抄写。” “……”方颂祺的耳朵自发“哔——”地屏蔽这个世界一秒钟,然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抄,写。”蔺时年把两个字拆开来重复给她听。 “……”方颂祺抑制住了嘴角的抽搐,没抑制住内心的草泥马:“神经病。” 骂完起身就要走。 被蔺时年一把掳回椅子里。 “我说过,听话点。” 他的手掌像千斤顶一样按在她的头上,六个字落下的声儿格外沉肃,仿佛她再作妖一下,就会触到他的底线。 方颂祺僵直腰板没再动弹,猜测他是不是个极度虔诚的佛教教徒?否则搁平时,这点程度他不至于做到这地步。要知道两年来,他真正生过气,也就不久之前她想单方面与他解约的那回,才有了被带去澳门的教训。 蔺时年终于满意了她的表现,松开手,语气也缓和不少:“前面我已经抄过一部分,你接在后面抄。” “今晚时间不早了,可以先休息。”他笑笑,系好束腰带,这才离开。 方颂祺翻了翻页数,超踏马想口吐白沫直接昏死过去。 ………… 隔日清晨的五点,方颂祺就在庙里的钟声中醒来。 好长一阵,每隔五秒重左右敲一下。 浑厚,还踏马沉远。 一开始她尚有精力捂住耳朵裹紧被子在床上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后来发现屁点用都没有,照样无孔不入地钻进五脏六腑,便绝望放弃。 放弃之后,那么听着听着,倒从中听出了一丝安宁和祥和。 钟声结束,方颂祺也就彻底睡不着了,庙里的WiFi形同虚设地令人发指,她没办法玩手机,干脆起了床。 洗漱完习惯性地要化妆,发现魏必昨夜虽然送来了她落在培训基地酒店里的行李,却不见了她的化妆包。 再翻了两下,紧接着发现除了贴身内一裤,她漂亮的裙子和清爽的短裤悉数消失,倒多了一套根本不属于她的吊牌未摘的相当朴素的白色圆领体恤和异常简洁的直筒牛仔裤。 包括她的高跟鞋,睡觉前明明就在门边,这会儿摆那儿的成了平底小白鞋。 草…… 草草草草草草! 方颂祺把它们全部丢出去门外。 片刻,她平复了心绪,还是又把它们捡了回来。不然穿什么?果奔啊? 踏马地还得感恩戴德蔺时年给她准备的不是尼姑袍! 唯一庆幸的是,房间虽古香古色,但并未完完全全返璞归真,设备是现代化的,有热水器和马桶,否则就算蔺时年拿枪指着她的脑袋,她也宁死不屈绝不买账,连夜都得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然而,她所以为的“鸟不拉屎”,在发现前殿来来往往的香客时,立刻被打脸。 寺庙清幽的环境竟是丝毫未被络绎不绝的人流破坏,香客们心照不宣地共同维持寺里应有的肃穆,虔诚度可见一斑,想来这座寺庙多半远近遐迩,并非方颂祺所以为的破庙一座。 热闹,方颂祺素来不喜,遂打消了四处参观的念头,回去后院。 恰好碰见蔺时年在和一位看上去就德高望重的老和尚说话。 他依旧穿着僧衣,眼下的阴影稍重,依稀透露出倦容。 方颂祺琢磨着是不是寺庙里不方便吃肉所以他的精气神才不太好,耳中模模糊糊听到蔺时年说:“……超度法事,就拜托大师了。” “蔺施主放心。施主每年都捐那么多的香油钱,其实供长明灯便绰绰有余。您有这份虔诚,您的故人必然得到……” “方小姐,原来你在这里。”魏必的声音冷不丁响在她耳畔。 那边,蔺时年闻声望过来,眸色稍微深了两分。 这样的眼神,在她的理解中,俨然是在不满她鬼鬼祟祟偷听他讲话。方颂祺遥遥回敬一个“谁稀罕”的表情,转身没给魏必好脸色:“有屁赶紧放。” “你该去抄经文了。” 艹!又搞监督机制?方颂祺往蔺时年的方向狠狠剜一眼,不情不愿地回房间。 还是第一次见到蔺时年的字,铁划银勾的,还是隶书。 哼,中老年人就是中老年人! 方颂祺才不想浪费时间用狼毫,可找遍房间也没有除狼毫以外的普通水性笔,又憋了一肚子火。 而动笔不到十分钟,她就烦躁地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像安了无数的针扎她似的。 大概因为已经被她偷听到蔺时年要在寺里做超度法事,魏必干脆也没隐瞒她抄《往生咒》的作用。 对!不用怀疑!就是要烧给死人的! 没人比她再命苦了!她现在已经沦落到被当免费劳动力差使起来干杂活!蔺时年自己没时间抄,找她来给他当枪手!他的死鬼亲戚知道他如此“有孝心”,确定不会“感动”地从棺材里跳出来么?! 门被轻轻叩了两声,然后有人推门进来。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又是魏必,他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来收誊抄好的经文。 方颂祺根本连目光都懒得赏给他,恶声恶气:“这一份还没完!十分钟后再来!” 她用抓筷子的姿势握笔,嘴角叼着根短短的竹篾取代同样遭到没收的烟,一条腿屈在椅子上,另一条腿则吊在椅子下晃荡,整副架势痞里痞气,活脱脱女流氓。 见怪不怪她的暴动不安,眼下的场景已经算她比较平静的样子,魏必眼睛没眨一下:“方小姐,我这次不是来取经文的。” “那滚粗!别影响我练字!”方颂祺立马轰人。 魏必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她写的那哪儿是字?简直鬼画符。早上他把第一份送去给蔺时年的时候,以为会退回来让她重抄。结果蔺时年只是笑了笑,说她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表达抗议,她能安安稳稳坐那儿抄就行了,其他不必严格要求。 “方小姐,你可以不用继续抄了。” “什么?”笔头一顿,方颂祺立马抬眸,“你再说一遍?” 魏必照做,重复得详细些:“方小姐,我这次来是通知你,先生说你可以不用继续抄经文了。” “草你祖宗!踏马耍我呢你?”狼毫被方颂祺当作武器,直直掷向他,“这种事情在上一次来拿经文的时候不是就该讲清楚的吗?!” 又快又突然,魏必毫无防备,且狼毫瞄得非常准,飞过来戳中魏必的脸,笔头刚蘸的墨水于他脑门留下一团黑色的印记,旋即掉落在地的过程中又抹黑了他的衣服。 这还不是结束,紧接着方颂祺又抓起新抄好的经文纸页揉成团丢向魏必,嗓门如炮仗:“多抄了这些给你擦屁、股用吗?!” 魏必:“……” 不是不清楚她脾气大,也不是不清楚她这憋屈了一整天的气真正想撒的对象是蔺时年。他默默挨着,什么也没说。 方颂祺也没继续浪费力气在他身、上,带上钱包,火速奔向甘露寺外的商业街。 真踏马够了!早中晚三餐全是素!荤腥?不存在的!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没有肉的日子好比度秒如年! 出门的时候已经八九点,她算赶上了人家商业街熄火关店的尾巴,尚能胡吃海喝一通。 填饱肚子后,她回去甘露寺,并未立马进门,而在门口寻了石阶坐下,开始解决她从便利店买的一打啤酒。 慢悠悠,一听接着一听。 抄经文的时候只希望今天赶紧过去,这会儿反过来,巴不得时间拉长点,好让她多享受会儿自由。 夜渐深,时值晚上十一二点,周围寂静无声。枝桠晃动的影子,确实有几分魑魅鬼魉的味道,切切应了鬼节的景。 鬼节啊鬼节…… 小时候老许在睡前故事告诉她,每年农历七月十五零点伊始至其三日后的二十四点为止,阎王开放地府,亡灵可以回到人间探望自己的亲属。 呵,哄小孩的…… 无论方婕还是老许,根本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眼睛里隐约有湿湿的凉意漫上来,方颂祺往后仰头,向上翻眼皮,望向夜空。 圆月嵌在深蓝夜幕中,蒙着层淡淡的纱,晕得轮廓模糊。 酒不醉人,与白日形成大温差的的凉风倒吹得她昏昏谷欠睡。 瞅见时间将将跳过零点,方颂祺准备走人,手机倏尔进来一条消息。 “姐,生日快乐~” 方颂祺即刻皱眉:“看来我有必要让钱师傅没收你的手机。” “姐……”可怜巴巴尽显于省略号的六个点里。 “去休息!”方颂祺命令。 按出发送的同一时刻,许敬恰恰也又发过来:“姐,你明天,噢不,今天来医院看看我吧,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不需要。”方颂祺回复得迅速,冷淡和强硬在这简单的三个字里展露无遗。 稍一顿,她又补充:“我没过生日,也不需要过生日,不要每年都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如果你有闲工夫玩手机,我得考虑给你换一家医院了!钱师傅连你都看不住!也该给我卷铺盖!还有!我得强调几次?不要动不动就来烦我!我很忙!” 等候须臾,终于不再见许敬有回应,方颂祺锁屏好手机, 可才借由喝酒吃肉稍微平静下来不久的情绪,又蠢蠢谷欠动地暴躁。 想抽烟。 摸了摸口袋,记起烟还被没收着未还回来。 而她刚刚在便利店竟然忘记买? 回头回头!必须回头!便利店应该二十四营业着! 方颂祺急急起身,顺脚踢翻没喝完的最后半听啤酒。 啤酒罐一滚,把其他整齐摆放着的空啤酒罐带倒。 一排空啤酒罐就这么就势沿石阶滚落,于夏日夜晚的虫鸣蛐叫声中回荡起一阵交错不一的杂音。 最远的一只空罐子掉到石阶下的平地又继续滚了好几秒,在遇到一双脚后才彻底停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5、蠢货!高兴个屁!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方颂祺抬头。 不用多猜。 蔺时年那张如铸的狗B脸映入眼帘。 他是自侧门由从寺庙里头出来的,未再着僧衣,一身薄款冲锋衣,又是长裤又是球鞋的,还背个双肩包。 别说,真有那么一丢丢给他减龄。 方颂祺上下打量他:“哟,您这是要去找哪只狐狸精破色、戒?” 蔺时年的视线自满地的啤酒罐子收起,落她脸上,也问:“吃饱喝足舍得回来了?” “没饱没足,不也得回来给您暖床?”方颂祺把声儿调得矫揉又甜脆。 蔺时年眉目蓄了点笑意,像是“既然碰到了那就顺带”似的,邀请:“要不要一起?” “去哪儿?”没须没尾的,万一把她给卖了呢? 蔺时年未答,迈开步伐径直走人。 方颂祺回头觑了眼甘露寺黑魆魆的大门,决定先跟上去瞧瞧再说。 ——在蔺时年和佛门净地之间,自然是蔺时年的世俗肮脏比较适合她~! ………… 方向是下山的方向,但不是下山,一段路程后便转入一片树林。 林间的道只有一条,一看就是特意修的,不仅宽敞得足够车辆穿行,而且两边的路灯非常明亮。 两人一路步行,谁也不说话。 方颂祺走在后头,虫鸣蛐叫在她的耳畔,朦胧月光在她的头顶,蔺时年的影子则被她踩在脚下,惬意得她忍不住迎着清凉的山风哼小曲儿。 行一阵后,便下了片灌木丛,丛内蜿蜒一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稍微不太平坦。 不过今儿她平底小白鞋,没在怕的。 前头蔺时年打起了手电。 方颂祺抱着“万一摔倒了能有个垫背”的心理,揪住他的后衣摆。 不多时,路行至尽头,一湾池塘进入视野。 方颂祺松开他,加快脚步抢到他前头,几乎第一眼就猜出来了:“夜钓?” 她扭头,朝他勾唇:“好兴致~” 蔺时年只当做没看见她附赠的那抹习惯性嘲讽,继续领路沿着塘边前行,少顷,看到魏必。 显然是为蔺时年的夜钓提前过来做准备。 他们到了,魏必便离开。 蚊香已燃了一半,夜钓的各种设备亦各种就位,一旁的帐篷打着照明灯。方颂祺扫视一圈,随后鸠占鹊巢,一屁、股坐到折叠椅上,兀自拿起鱼竿和鱼饵倒腾。 握竿的姿势标准,扎鱼饵的手法娴熟。蔺时年看了两眼,收回来的目光往她后背一转,自行走去帐篷处,调暗了照明灯。 把背包放进帐篷里之前,他翻出一件备用的冲锋衣,递给方颂祺。 方颂祺没和他客气。就算他现在不主动给,她一会儿也打算主动问他要,否则荒郊野外一夜呆下来,她不可得邦他把蚊虫都给挡了? 穿上外套的同时,她也让出了折叠椅:“您请吧~” 蔺时年瞥回塘面。 浮漂抛出去的位置不错。 “以前有人带过你?”他问。 方颂祺戴上和衣服连在一起的帽子,将拉链一拉到底:“没呢,我天资聪颖,自己瞎几把玩~” 见他眉间如水上微波泛起波澜,她急忙掩嘴,佯装懊恼自己不小心爆了粗鄙的字眼,然后有些讨好地笑得眯起眼,手上正忙着将过长的袖子卷起两褶。 蔺时年倒没多说什么,坐上折叠椅,给出一个疑似褒奖的词:“不错。” 然后一副就此与她结束交谈的架势。 方颂祺正好也没兴趣陪聊,自行舒展开腿脚做完热身,开始绕开池塘外圈夜跑——三更半夜深山老林里跑步,这体验可不得攒起来? 池塘不大,她的速度亦不快,约莫每隔五分钟,就能回到原点。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圈圈,远远地,塘边温柔光线的氤氲中,蔺时年的背影好似稳重的山,岿然不动。 方颂祺怀疑他的屁股是不是在折叠椅里扎根了,居然能坐这么长时间也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的……? 中老年人果然是中老年人,啧啧,瞧他这兴趣爱好,就差给他递上一保温杯再往里撒几颗枸杞~! 恶意腹诽完毕,方颂祺狠狠甩一把汗,继续跑下一圈。 越跑越觉没意思。 她后悔跟来了,还以为能旁观他和其他狐狸精打野战呢! 之前没能完全发泄出去的烦躁则随之一点点累积,再不久多半就濒临爆发。 呼呼呼呼呼……方颂祺深觉自己需要纾解。 再次回到原点,发现塘边鱼竿虽在,却不见了蔺时年。 方颂祺止步,弯下腰身,双手撑住双膝,大口Chuan着气,环顾四周,怀疑他是不是尿急躲去小树林里解决。 确认外头没有他的踪影,倒发现有点变天,乌云越聚越多,先前本就有些朦胧的月此时已被云悉数遮挡。 擦了擦额头的汗,方颂祺也管不了蚊虫咬不咬她了,边脱外套边往帐篷走,一拉开门,正见某人坐在里头,煞有介事地翻阅着一本书,手边撑开一张小矮桌,桌上摆着一盅清酒、一碟花生米和一碟牛肉。 嘁,原来没有去尿尿,而在偷偷吃独食。 最让方颂祺心绪难平的是,他还整了个小电风扇对着他吹,整个人清清爽爽且休闲恣意。 对比之下,她呢?刚夜晚结束,满身大汗浑身热得要冒火,要不是嫌池塘水脏,倒想跳进去洗个澡。 甩掉外套,再脱了牛仔裤,她一屁股坐下席地盘腿,完全不在意内库是否会露、、点。 倾身一伸手,她将电风扇转到自己这边,风力调至最大。 蔺时年从书里抬了视线看她。 方颂祺觉得不能辜负他,正好也嫌热,准备把T恤也脱了。转念思及近期一样的举动她已经在他面前上演过多次,多半他得腻味。 遂她改变主意,反手伸到后背,解掉内一扣,将内一肩带分别自袖口从胳膊捋下来。 隔着外衣脱内一,这波Cao作她是以前从诸如杏夏这些害羞的女同学那儿学来的,自己还是头一回。袖口足够宽、肩带弹性足够好,是故动作起来还是非常顺利的。 最后,她的手从衣摆探上心口,内一就这么被她掏出来了。 掏出来后,她故意当着蔺时年的面晃了晃,然后和牛仔裤丢一块去,再朝他那么一挺胸。 T恤的白色布料后非常明显地出现激、、凸。 蔺时年盯着,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见状,方颂祺笑得花枝招展,带着电风扇一起蹭过去,往后躺到他的腿上,两条腿屈起,白花花的左腿招摇地搭到同样白花花右腿上,开始极其不雅地抖腿。 她的手自然也没停歇,先把他盛好的一杯清酒喝掉,然后嚼花生米也玩花样,不直接送进嘴里,而先往半空中丢再用嘴去接,当然,丢得准备接得也准~! 蔺时年观赏完一轮她的表演后,视线重新收回到书上。 方颂祺瞄了一眼书封面,什么智能经济、什么新商业世界运行逻辑,果然符合他的中老年人身份。 她自认为肤浅,刷刷手机上的内函段子就好,于是边刷边笑得稀里哗啦。 独乐乐自然不厚道,她扯他的手臂偏要和他分享:“杜雷斯最近一批的文案真的太有才了~都出了套诗集~快快快我念给你听~” 郑重地两声干咳后,她将全身的情绪都饱满地调动起来,深情朗读:“《站稳扶好》,地铁指示标写:站稳扶好。今晚,我也打算这样提醒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地狂笑,嘴里咬到一半的花生米都喷出来了,收了收势,她紧接着又念下一首:“《立起来》,如果你不收拾书房,你知道我会恨它,书本坍塌在椅子上,椅子坍塌在地上,一切无精打采。还好你昨晚把该立的都立了起来,包括我~” “哎哟喂~”方颂祺夸张地做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架势。 冷不防,一张摊开的湿纸巾盖到她脸上。 方颂祺扯下来。 正见蔺时年也在用湿纸巾擦喷到他脸上的花生米沫和她的口水。 方颂祺乐呵极了,蠕动身体拿后背用力地剐蹭他,须臾,她又笑得坏到眼底:“您硬了呢~” 蔺时年眼眸一暗,终于把她从他腿上拎起,让她改了姿势,变成垮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欠收拾了。” “你在打的后面漏了个‘炮’字。”方颂祺攀着他的肩,继续纠正,“还有,我不是‘欠收拾’,是‘欠草’才对……” 尾音拖得长,又是那么矫揉又甜脆,再加一分苏麻。 旋即她侧过脑袋,靠在自己的一边手臂上,就这么歪着脸注视他,相当妖娆,吐满口的酒气:“今天我生日呢,不讨你要生日礼物了,和我打个生日炮就行,怎样?划算吧?这儿没办法‘站稳扶好’,你记得把我‘立起来’就好。” 刚刚两首诗里的句子立刻现学现用,七个字若有深意地咬重音,长着勾的猫爪子似的挠人心。 她的另外一只手在此期间把她的钱包,取出里头的套,笑咧咧:“喏,安全设施也有现成的~保证够您用~” 蔺时年用两根手指接过,挑眉:“每天随身携带?” “嗯哼~”方颂祺杵过去,添了添他的喉结,“不都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给您提供最完善的服务而备着的~” 蔺时年擦了擦她今天难得没有抹口红的唇:“嗯,生日愿望是一定要满足的,你的‘哈哈哈哈哈’马上可以变成‘啊啊啊啊啊’了。” 方颂祺稍稍愣了一下,因为这同样出自诗集的另外一首诗。所以原来他已经看过了……? 嚯,行啊呵他。她怎么给忘记了,老狗B这种生物的前头不往往还冠有吓流和猥、琐两个词? 拖开眼尾,她竖食指压上他的嘴唇:“您还真是活到老学到~倒是我浅薄,在您面前卖弄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真是从行动上卖弄了。 ——她卖,他弄。 方颂祺边Chuan边佩服自己的才华,竟能如此精准简练地用一个词就概括出她和蔺时年的关系。 “……” 外头落雨了,下得稀疏,因为帐篷搭在树下,所以雨水先聚集树枝上再砸落,“啪嗒——啪嗒”的声儿也便又重又清晰。 方颂祺嫌防潮垫有个地方没铺平,硌得慌,不愿意躺,完事后就整个人直接趴在蔺时年身、上没下去。 但这样一来,两人汗Shi的皮肤贴一块,又黏糊,即便有电风扇对着她吹,也难受得她动来动去。 动得多了,她就发现蔺时年的反应又起来,忍不住打趣:“蔺老板,少割苞皮,否则容易敏感。” 蔺时年把手伸到她的骶骨处。 方颂祺身体猛一颤,溢出低、吟。 没怎么费劲就直接还击了她。 狗娘养的!方颂祺暗暗咒骂。 蔺时年安抚宠物似的顺她的毛。 方颂祺把脑袋抬起来些,下巴抵在他的心口,由此角度平视他:“问您个问题。” “嗯。” “刚刚干得爽么?” 蔺时年原本阖着的眼睁开,恰好可以直接与她对视上,明显听出这一句只是她的引子,所以没有说话,静待她的下一句。 方颂祺没让他等太久:“那我可以不去DK么?” 为免他误解,她马上补充:“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其他公司实习么?” 蔺时年非常直截了当:“不可以。” “为什么一定要我进DK?”方颂祺又问,满腹疑虑,“后续是不是有任务安排给我?”她猜测,“商业间谍?” 蔺时年一顿:“很想知道?” “是。”方颂祺坦诚。 跟在他身边两年多,她不探究他的身份,诸如他要她继续学业这样的要求,她也不问原因,给钱就做。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她首次明确希望他答疑。 蔺时年反抛出问题:“你又为什么,其他公司都可以,就是不愿意进DK?” 方颂祺掩下眸底微漾的波澜,轻笑:“您应该对我了如指掌,原来还有不清楚的事情啊~” 她蹭了蹭,往上爬些许,与他面对面,撒娇:“让我换其他工作好不好?我一定会认真努力做出成绩,不让您失望,您的任何要求我都尽量去达成。我感兴趣,才更有动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蔺时年伸出手指,沿她的脸颊慢慢划过一圈,断言:“DK的工作很适合你发展。” OK,看来是完全没的商量了。沉船的最后一块救生浮木终也掉进海里。方颂祺眼里的火光熄灭:“您是故意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么?” 蔺时年眼里现一抹幽深。 方颂祺笑了一下,带着嘲弄:“狐狸身、上与生俱来自带马蚤气,喷多少香水都遮盖不了,偏还要没脸没皮地靠近人群,是生怕别人闻不出来它的原型?什么阶段就该干什么事,这种时候就该安分躲在阴暗的狐狸洞里专心修炼。想游戏人间?行啊~那等修炼成精幻化成人自己有了本事再谈呗。” 否则,就是会出现这种让她忍不住要砸人的情况! 她咽下最后一句的咆哮,又蹭了蹭往下爬。 心里依旧堵,干脆从他身、上下来,自己单独躺。 但没有完全疏离他,她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控制住不爆发,偎依在他臂侧,打着呵欠闭上眼睛:“您体力真好,以后失眠只管找您打、炮,干到我没力气,自然而然就困倦了。我先睡了,接下来要准备正式进入岗位实习了呢。” 蔺时年的呼吸沉于她的头顶上方。 她感觉得到他在盯着她看。 她只当作不知情,抱紧他的腰,不再睁眼也不再说话。 有人分析过老狗B这一群体,得出的一结论是,“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喜欢对见识、成熟度尤其经济和社会资源方面与自己完全不对等的小女生下手,致力于改变一个少女的常识和认知,从而邦她们构建起他们所希望她们能形成的三观,让她们还没能学会在这个世界靠自己(的脑子和双手)生存站稳时,就匍匐于他们的膝下,成为灵魂萎缩的烂肉。” 俗称,养成。 多么恶心的两个字。 或许蔺时年包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被选为“养成”对象的普遍年龄,她也尚无法确认蔺时年种种行为的目的,但最近他暴露出想掌控她人生的企图后,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 雨声淅淅沥沥在她的睡梦里。 早上醒来,倒又是一个艳阳天。 帐篷里就她一个人。没有干净的换洗衣物,方颂祺不想再穿穿过的,最后只套了蔺时年的那件冲锋衣。反正因为身形的差距,足够宽足够长。 蔺时年站在塘边远眺。 魏必在收拾渔具和各种其他装备。 见她出来,他又去拆帐篷。 方颂祺走到蔺时年身旁,与他并肩。 夜里的风景和白日全然不一。满目的翠绿和繁盛,青蛙的呱呱呱特别响,塘里的水挺干净的,没有微囊藻漂浮。 类似的乡村田园风光,好些年没见过了…… 方颂祺脑中闪过零星某些悠远的记忆。 察觉蔺时年偏过头来打量她的衣着,她笑眯眯抬了抬冲锋衣下露出的一大截腿,眼神娇媚:“我没穿内一和内库,要不要来个晨炮?” 蔺时年分明瞧出她诚意不足,手指叩了叩她的脑门,继而率先迈步:“走吧。” 看来夜里的那一丢丢不愉快,他不计较。方颂祺弯一抹轻哂,跟上。 回到甘露寺,她的化妆包、高跟鞋还有漂亮的裙子变魔术似的重新出现在她房间里,前一天的憋屈完全被抛诸脑后,方颂祺洗漱干净美美打扮完毕后,就跑去找金主爸爸感恩戴德。 金主爸爸在庙里的放生池前,正好也准备找她。 “过来。”他招招手。 方颂祺走过去,看到他的脚边放有一个桶,清澈的水里,一尾黄颡鱼静止不动,眼睛倒是睁着,似乎在留意人类的动静。 “夜里钓的?”她笑话,“就钓了这一条啊?” 蔺时年递给她渔捞网:“把它放进池子里。” 方颂祺盯两秒,没接。 蔺时年的手也不收回去,定在那儿,间接表明了他态度的强硬。 方颂祺妥协,不情不愿地把渔捞网伸进桶里。 原本静止不动的鱼许察觉到危机,突然就游动起来。 桶明明就那么点大,死活次次被它逃脱。 乃乃个熊!欺负人呢这是! 方颂祺放开手脚,来了招十面埋伏! 哼,成功入网~! 兜着鱼,她有意在蔺时年跟前嘚瑟地晃了晃,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才准备把它放池子里。 结果她才弯下半个身,黄颡鱼自个儿从渔捞网里蹦出来,自行来了个弧线优美的高空跳水。 噗通,水花四溅,溅得方颂祺满脸都是。 而罪魁祸首在进到池子里的第一时间就撒开尾巴游开,混入鱼群里。 草! 方颂祺向蔺时年强烈抗议:“抓回来!这种连人都能欺负的鱼肯定成精了!还放生去祸害人间?!” 蔺时年唇边挂上淡淡的笑,在她暴跳如雷的反衬之下,不浮不躁,等她的声儿悉数落定,才不疾不徐道:“许个愿。” 许个鬼咧!方颂祺炸开的毛还没顺,恶声恶气:“希望缩减你的阳寿,佛祖能满足么?” 蔺时年没生气,淡定从容:“我命由我不由天。” 呸!方颂祺暗啐:“那我没什么愿望好许的,留给你自己吧。” 她戳戳他的胸膛,眼睛是笑着的,话是充满嘲讽的:“斋戒,超度,放生。只有做了亏心事还良心不安的人,才会这么积极地和佛祖攀亲附友套近乎。” 蔺时年还是不生气:“你没做过亏心事?” “做过啊~”方颂祺理直气壮,自有一套道理,“反正都已经罪行累累,与愚公移山式地补救,不如在遭天谴之前抓紧时间再多做几件更坏的~!” 蔺时年敛了敛眼瞳,眼神忽然有些晦涩难测,蕴了叫人看不懂的东西。 方颂祺正扭回头看放生池,双手抱臂,冷眼旁观黄颡鱼似乎欢脱得快上天,鼻间嗤出丝讽笑:“蠢货,高兴个屁。不过是从小监狱换到大监狱里,还真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回到池塘里的老窝?” 魏必在这个时候前来告知,车子已备好,可以准备下山了。 方颂祺噢了个耶,免费赠送魏必一波电眼,兴高采烈地抢先去坐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6、侮辱她的智商?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和往常一样,蔺时年要去机场,方颂祺半途与他分道扬镳。 虽然开打前她说过是免费的生日炮,但蔺时年还是给她留了卡。 她怀疑他这个中老年人是不是不懂得使用网上银行转账和微信支付宝,每次都用卡。两年来她积累下来的卡大概可以绕地球一周(夸张了喂)。 原先考虑过要提醒他,后来看到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妻子趁丈夫不在期间出轨,每出轨一次就往床底下放一颗鸡蛋。方颂祺受到启发,觉得正好可以用卡的数量记录她和蔺时年的打、炮次数,遂由着蔺时年用卡。 她也因为每次收到的都是卡,爱上了刷卡的快、感,微信支付宝再便捷,也少了那么点意思。 从旮旯之地回到公寓已是下午,方颂祺关起门补了个眠。 隔天上午她才见着杏夏。 杏夏一、夜未归满面倦容地刚回来。 方颂祺没好奇她上哪儿去。 杏夏倒主动告知:“周泽他爸爸的病情突然恶化,周泽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去邦忙了。” 方颂祺心头微顿,“会死吗”三个字下意识要问出口,临到嘴边及时止住。 简单地洗漱完,杏夏一头栽进厨房里烧菜炖汤,装好保温盒,拎着又出门,出门前才记起来关心方颂祺失踪了两天上哪儿去。 “进山修仙。”方颂祺嘲讽。 杏夏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含混,未追问,告知:“程全脑袋缝了几针,没什么大事,也没有报警,不过他好像说一定会和你算这笔账。阿祺,你……要不要去找他和解啊?” “你在开玩笑吗?”方颂祺语气没有很重,但不爽昭示无疑。 杏夏急忙摇摇头,又点点头,发现好像怎么都不对,道了歉,不再多嘴。 方颂祺进房间,坐回电脑前,碰了碰鼠标,黑掉的屏幕重新亮起,现出她写到一半的论文。 她手指放上键盘,想继续。 脑子里挥散不去周泽爸爸病情恶化的消息。 即便当着杏夏的面没问出口,以她之前对周父身体的了解,揣测这次恐怕不会再轻易好转了。 所以老天爷是故意耍她吗? 如果之前周父就顺顺利利死掉,多好…… 方颂祺狠狠一砸拳头,将键盘摔到地上。 而晚上七点多钟,她接到周泽通过公用电话打来的电话。 “你先别着急挂,”他很平和,“不是故意骚扰你,是关于我爸的肾想和你谈谈。” 收线后,方颂祺抽了两根烟,觉得不妨可以去听听他怎么说。 ………… 医院,亭子里,周泽坐在那儿抽烟,状态远远瞧着就窥出一丝颓废。 发现她现身,他直直望过来,眼神颇有些深。 方颂祺没走上前,就停在亭子外,双手抱臂,一惯地轻佻漫意:“想谈什么,快一点吧。最好十分钟内解决,我赶时间。” 周泽示意身旁的空位:“你过来坐吧。” “不用了。”方颂祺拒绝,她更喜欢自己站的位置。 手边就是路灯,照出昏黄的光圈,不知名的小飞虫围绕于灯泡下飞舞。 和前两日甘露寺里的那条鱼一样,也是蠢货,追逐着光就来了,早晚得被烫死,死了恐怕都搞不拎清自己的命怎么丢的。 她不过去,周泽便掐灭了烟头过来。 “你再两天要和杏夏一起去DK上班了?”他问。 方颂祺抬起手机屏幕上她设定下的倒计时器:“你还剩8分46秒。” 周泽静静注视她,重新开口时没再扯题外话,如她所愿开门见山:“我可以让我爸签器官捐赠自愿书,给你你想要的肾。” 方颂祺眯眼,待一秒,深知他后面多半还有话:“条件?” 周泽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嫁给我。” 方颂祺挑眉,盯住戒指看两秒,复抬眼看周泽:“求婚的诚意就这点?” 周泽即刻单膝下跪,目光恳切:“阿祺,我们复合,和我结婚吧。” 方颂祺笑,明明已经居高临下了,下巴依旧高傲地微微扬着。 她从他手里接过戒指,摊开自己的五根手指加以比划,嘴里不断地发出“啧啧”声,十几秒后,弯身,冷嘲:“周泽,连个钻都没有,你哪来的脸?” 丢回周泽身、上,她站直腰板:“自己留着施舍乞丐吧。” “你不是要我爸的肾吗?”周泽拽住她。 “牛乃都有个保质期,何况你爸的肾?”方颂祺轻呵,“现在白送给我我也不要了。” 她甩他的手。 周泽遽然站起,抱住她就吻住她的唇。 挖槽!她被他箍得死紧,好不容易挣开嘴,他居然还跟着咬上来了,疯了似的! “阿祺,我们重新开始。我真的还很爱你。阿祺……” 方颂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掏出包里的防狼电棒,档力开到最大,使劲戳过去。 周泽很快翻白眼倒地。 方颂祺气得浑身发抖,才不管会不会死人,拿电棒继续戳了他好一会儿,再踩垃圾一样拼命地踹他。 狗崽子! 龟孙子! 用力抹了两下嘴,最后呸地把痰淬他脸上,方颂祺忿忿走人。 ………… 医院外,季老幺把车开到巷子口。 沈烨从巷子里走出来,打开车门上车系安全带,笑着道谢:“又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麻烦?”季老幺埋汰,“你知道不知道你妈妈今儿早上才给我打电话试探我。大哥,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再几天吧。”沈烨低头摆弄着相机。 “捉迷藏玩上瘾了?”季老幺吐槽。 沈烨笑着抬眼,冷不丁看到窗外掠过的一张熟悉的面容:“……翁翠花?” “啥?什么花?”季老幺丈二头脑。 “停车停车!”沈烨急急喊。 喊得季老幺一个激灵以为出大事,猛地靠边刹住。 沈烨打开车窗往外伸出半个脑袋,却没找到人。 “你干什么?”季老幺不禁也往他那边的方向张望,“发现熟人?” 搜索无果,沈烨收回视线,取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的“翁翠花”,准备发条短信问她现在人在哪儿。 刚打出一个字,他蓦然顿住。 他这是在干什么? “喂喂喂喂喂!”遭到忽视的季老幺生气了,“你再这样就别再找我给你充当免费司机了。” “抱歉抱歉,”沈烨收起手机,“我眼花,看错了。” ………… 当天夜里,杏夏又夜不归宿。 翌日清晨方颂祺难得勤快地亲自下楼去小区外的早餐铺吃早餐,在此之前顺便跑了个步——那晚在山里的夜跑,勾起她些许运动的瘾儿。 不过这三分钟热度,在感受到晨间气温的同样不友好之后,果断消散。 一回到公寓就去冲凉,出来后,客厅里,杏夏站在餐桌前唤她:“阿祺,你起床的时间刚刚好,今天是特别难排队的张大婶家。” 声音完全昭示了她的快乐。 而尚未走到她面前,方颂祺就看到她的手指上多了枚眼熟的戒指。 “周泽送你的?” “啊?”杏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颇为局促地交握起手挡住,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幸福之色,“嗯……” “求婚?”方颂祺接着问。 “没,不是。”杏夏快速摇头,“只是一个礼物。” “噢……”方颂祺拖长尾音,背过身去打开冰箱拿东西,鼻间嗤出丝笑,“人渣就是人渣,我丢还给他让他收回去施舍乞丐,结果他捡起来打发你了。” 随之传出的是豆浆打翻的动静。 方颂祺转回身。 杏夏低垂脑袋,手忙脚乱地用抹布围堵液体,却还是阻挡不住它们顺着桌沿滴落地面。 “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说完方颂祺要回屋。 “阿祺……”杏夏唤了她,“谢谢你特意告诉我。其实他给我的时候,说过这原本是买给你的,只是我不介意。当作我邦忙照顾他爸爸的谢礼。” 方颂祺自行解读言外之意,不就是要外人以后不要再闲出屁来去管她和周泽的感情喽。 呵呵,那她还真是多虑了,她丁点儿不想管。 ………… 享受完最后一个空闲的周日,迎来的周一便是上岗DK的日子。 各人的岗位安排,是在岗前培训的第十天公布的。 当天她正被困在甘露寺里要死要活地抄《往生咒》,后来才在自己的邮箱里看到邮件,通知她正式报到当日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而她的具体岗位,是DK下面的鎏城日报,自然不是边缘岗位,但和程全他们原本所设想的有偏差。 不知道这岗位是确确实实为随机分配还是蔺时年也插手干涉了,方颂祺躺尸了两天,勉勉强强说服自己接受。 市中心最繁华商业街西段连着一排三栋高高耸立的商务大楼,撇开子公司不谈,囊括了十七个职能部门,主体是各电视频道、广播频率等等,还有两个报社、两家杂志、一个新闻网站、十三个直属公司和三个体育俱乐部的办公地点均设于此。 方颂祺和杏夏去人事处报到的时候碰上了程全出来。 他头上还包了块纱布,只看了她一眼,就和另外一个实习生一起离开。 杏夏低声表达了对程全的羡慕:“他算是管培生的身份,会把不同部门的岗位都轮一遍过去。” 方颂祺自娱自乐冷嗤:他得一、夜几次才轮得过来? 从人事分道扬镳后,方颂祺带着分配给她的办公用品前往日报所在的办公区域。 全办公室的编辑记者们都在低头忙着工作,安静得跟图书馆似的。 她在前台的邦忙指引下,找到了负责带她的前辈Amanda。 黑长直,至眉的刘海也直,戴着副黑框眼镜,西服是黑的,内衬是白的,西裤是黑的,尖头鞋是白的,整个人大概就是个黑白煞,从她身、上找不到第三种颜色。 噢,不,口红还是红的。 Amanda明显正烦着,挥手指了个工位示意方颂祺。 “你坐那儿。有事情会找你。” 简单粗暴,再无他话。 方颂祺巴不得谁也不要管她她好自由自在混日子,礼貌道了谢,去落座,然后一个上午就在快乐的扫雷游戏中度过。 中午本来约好了和杏夏食堂碰面。 到点了杏夏临时说她还在忙,过不来,拜托她邦忙打份饭去给她。 方颂祺正好想看看杏夏所在部门的环境,就顺了手。 却不想,竟碰上翁思宜。 翁思宜比她还要惊讶,愣了好一会儿。 方颂祺睨着她那下巴:“不收一收,它该掉了,到时候所有人都该知道它是整过的。” 翁思宜皱眉,目光瞟向她身前挂的员工证。 方颂祺挡了一挡,迅速摘下来,已然迟了一步。 “你来这里实习?”翁思宜神情古怪,“我以为你不会再做相关行业。” “来玩玩,不行?”方颂祺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自以为是。” 翁思宜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也对,你不都继续上学了么?” “那又怎样?随便上着玩,不行?”方颂祺往前迈一步,站于翁思宜肩侧,偏头讥嘲,“上镜前检查清楚,别又挂了男人的阴、毛。” 事情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但提起来的威力还是在的,终归翁思宜再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彼时笑料播出去了就是播出去了。 “你——” “尼玛壁。”方颂祺截断她,并往后接了脏话,冷着脸用力顶开她的肩。 翁思宜猝不及防撞到墙上。 “思宜!”经纪人远远地飞奔过来扶她,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了最后翁思宜被顶开的那一幕,张口就要喊住方颂祺。 被翁思宜及时制止:“姐儿,算了,那个人不小心。” “可你——” “你不是邦我去问主播的事儿?怎么样了?”翁思宜转移话题。 “对,”经纪人记起来确实有另外一件要紧事与她说,赶紧从包里取出《Taste》的最新一期,翻开里头做了标记的地方,“你看看这篇文章的内容,是不是和你以前当学生那会儿的一段节目内容相似?” 翁思宜拿在手里,浏览了两眼便皱眉,很快视线定格在作者的署名“SUKI”上。 经纪人的话还没完:“人家来确认是不是文章的作者就是你本人。我给回过去了。那明摆了是有人洗稿抄袭了好嘛?我已经让律师发函过去,要告他们。” 翁思宜脸一白:“你怎么先不和我先商量?” ………… 是方颂祺天真了,当天下午她就被使唤得像个陀螺,一会儿微信排版、一会儿剪辑视频、一会儿整理会议记录、一会儿跑腿拿稿件,是整个采编室万能石。 而一个星期的工作日结束时,她的服务范围又拓展到广告部和通联部。 由于她的一些毕业材料没缴清楚,DK人事处需要的资料无法拿到,方颂祺必须得回趟学校办理,这才得以在周五下午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赶去学校教职员工办公室时,辅导员陈素正和一位大二的师弟闲聊。看见方颂祺,她亲和地先送走了那位大二师弟,然后招呼方颂祺:“坐下吧。” 说着,她打开抽屉,抽出几张纸,递给方颂祺。 方颂祺自行拿笔填写。 陈素从旁邦她查看,确认无误后,签了字,然后让方颂祺带上材料和学生证去找教务秘书。 待方颂祺办完手续从教务秘书那儿离开下楼,再次看到陈素。 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楼梯口,刻意等她:“送我一小段路。” 刚刚在辅导员办公室里她是坐着的,下半身完全被桌子挡住,所以方颂祺没注意。年前有听说她怀孕了,没想到一眨眼肚子这么大。 转念细思也没什么稀奇的,本来她就拉黑了陈素很久几个月没正儿八经见过面。 噢,对,忘记介绍带他们这一届的这位大名鼎鼎的辅导员了。其实是同系直博的师姐。而之所以大名鼎鼎,原因在于她和自己导师的师生恋。隐秘的关系随着年前陈素的怀孕而曝光,至今为大家私底下的谈资。 陈素见她没有给予反应,就静静地等在那里。 方颂祺面无表情,不发一语走到她身边。 见状,陈素淡淡笑了笑。 教职员工的单元楼距离不远,眼瞅着再几步就到了,陈素率先打破一路的安静:“在DK的实习怎样?还习惯吗?” “就那样。” “也对,你的适应力一向很强,何况你本来就应该得心应手。” “别用这种好像很了解我的语气,我和你不熟。”方颂祺冷笑。也就那两年,恰好为同期前往美国的交换生得以相识。 陈素唇瓣翕动,明显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但也依旧不见尴尬,换了句:“要不要顺便上去坐会儿?这会儿冯教授也在家。你既不和我联系,也不怎么回他的邮件,今早上还听他念叨你的论文进度。” 冯教授就是和她搞了师生恋的那位,倒霉催的,正好也是方颂祺的导师。 她是念本科的时候选到的冯教授,那会儿陈素是冯教授带的硕士,交换生期间又碰巧和陈素同期,契机更深,她和陈素也聊得还算挺来。 可后来她就不小心发现了陈素和冯教授的关系。 恶心的往事就不想再回忆了。 由于蔺时年的要求,她继续升学,却摆脱不了冯教授,也继续挂在冯教授底下。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避开和这对夫妻的直接接触。所以师生关系融洽这件事,在她这儿不存在的。 只能庆幸,在陈素和冯教授的关系曝光前,他们没对她暗地里下过绊子。 “题目是冯教授定下来的,开题报告冯教授也确认过,初稿完成后我会自己再通过邮件发给他,没什么上去坐的必要。”方颂祺回答得又硬又冷淡,无形中在堵着人继续往下聊的欲望。 即便如此,陈素还是往下说了:“其实,如果你能再继续升博,也很好。” 方颂祺嘁出声:“心很大,不怕冯教授收太多女学生,到时候又发展出师生恋,把你的位子挤掉?” 应该没人能在入耳这样的冷嘲热讽后还能面不改色。 那么陈素的表情有了变化也就相当正常。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方颂祺瞥了眼她的肚子,“我怕你继续和我呆下去,会不小心流产。我到时候可担不起责任。” 没等陈素回应,方颂祺丢下话转身就离开。 陈素看了会儿她的背影,正要上楼,迎面先下来两个人。 “素素?站在这干嘛?” 见是冯仲谋,陈素指了指方颂祺离开的方向:“这不,颂祺刚送我回来的。” “她来学校了?”冯仲谋拧眉,顺势望过去,然而已不见方颂祺的踪迹。 “是啊,来补材料的。”陈素回答,目光往冯仲谋身旁一偏:“这位是……” “我外甥。”冯仲谋介绍,“这段时间刚回来鎏城,来看看我。” 沈烨对陈素欠欠身,很简单地问候了一句“你好”,旋即向冯仲谋道别:“二舅送到这就行了,这里的路我认识,我自己走。” 冯仲谋点点头,不多做客气。 出了教职员工单元楼的大门,沈烨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看去。 另外一侧,季老幺按了按喇叭:“又看什么呢?走不走啊你?” “来了。”沈烨收回视线,亦收回狐疑和不确定。 ………… 约莫这个星期在报社里的日子着实太紧绷,方颂祺难得地有点享受这久违的校园的日落时分。 当然,要是能不这么热,就完美了。 但凡见得到宣传栏的地方,就张贴有招聘信息。 方颂祺闲着也是闲着,走过的时候顺便浏览过去。 然而也就过过眼瘾,她不是暂时被困在DK了? 草他祖宗!也不知道蔺时年到底在玩什么。 摸了摸晒得微微发烫的脸,方颂祺改变路线,挑树荫和小道。 一段路后,她隐隐察觉身后似乎有人尾随,猛回头。 OK,人确实没看到。但……那经夕阳投射出来的三道影子,是当她瞎?还是故意侮辱她的智商? 不晓得什么来路,只是既然刻意躲起来,多半非好事。 兜着心思,方颂祺就真当自己瞎,加快脚步继续前行,重新往人多的方向去。 三道影子的主人似总算察觉踪迹暴露,哗啦一下全跳了出来,一人手里拎一根铁棍,呈三角之势将方颂祺包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7、社会方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 季老幺本就是八卦体,自然没忍住探询:“你来看你二舅干什么?不怕回头被你外公知道,挨骂?” “有点事问我二舅。” “和你的眼角膜有关?” 沈烨未语,算默认。 季老幺迅速切入他真正好奇的:“那你见到你那个二舅妈了吧?” 他横过去手肘轻轻一捅他:“听说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博士,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你二舅也不会不顾自己的名声老牛吃嫩草~” 沈烨因他的措辞而皱眉。 季老幺感叹:“怎么评价你二舅这个人呢?种,还是很有的,当初为了反抗包办婚姻,撇掉冯家老二的身份,酸腐的教书匠一闷就是十几年,厚积薄发倒也自个儿混出了名堂。” “这回他和自己的女学生第二春,虽扛一身压力,但又不能说他非常负责任。他和你前二舅妈生的冯孝刚不卡在那儿?你那位表哥,也挺可怜的,有爹生没爹疼,里外不是人,如今长歪了也不奇怪。” “八卦完了吗?”沈烨斜睨眼,嗓音故意压得阴仄。 “八卦完了。”季老幺嘿嘿嘿地笑,收心专注开车。 沈烨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窗外。 傍晚时分,林荫大道两侧的球场遍布学生,朝气蓬勃。 冷不丁,一抹张扬的红头发掠过眼角余光。 沈烨愣了愣,霎时大喊:“停车!” 季老幺急慌慌一个紧急刹车:“你又干什么?第几回了?这次又看见谁?” ………… 方颂祺环视一圈三人的铁棍,挑眉:“太细了。” 三人:“……???” 自娱自乐完毕,方颂祺进入正式问话:“找谁?” “你就是方颂祺吧?”一号种子选手虎背熊腰,挺有老大相。 “方颂祺?”方颂祺一脸无辜状况外,“方颂祺是谁?” 二号种子选手娘娘腔,举着照片和她进行对比,戳穿她:“没错,是方颂祺。” 既如此,方颂祺也不继续扯:“找我什么事?” 瞄着靠墙的方向,她后退数步,单手偷偷背到身后摁手机。 三号种子选手瘦皮猴眼尖,大步跨上来抓住她的手。 被阻,方颂祺也不大肆反抗,后背贴上前,退路没了,气势还稳着:“程全给了你们多少钱?我三倍!” 许是没想到她能直接说出背后指使之人,三人相互交换了个视线。 未免他们以为她是在空口说白话拖延时间,方颂祺从包里取出卡,晃了晃:“我这人说一不二,三倍就是三倍。知道你们也就是拿钱替人办事,那么拿谁的钱不是钱?不得选谁给的多?” 虎背熊腰却是带头冷冷一哼:“我们是拿钱邦人消灾,但也是讲信誉的!” 信你祖乃乃的誉!方颂祺面色不改:“三位大哥的意思是没的谈了?” “你说谁是大哥呢?”娘娘腔不满。 方颂祺瞥他脸上的妆,改口:“姐儿,你唇上的迪奥999该补一下了。” 娘娘腔忙不迭从口袋里掏出镜子,一照一个哀嚎:“哎呀,真的掉色了!该死!都怨你!”他推了一下瘦皮猴,“喊我去吃什么麦芽糖!现在怎么办,我的口红落车上了!” 方颂祺翻出化妆包,取出来丢给他:“给你。” “算你有眼力~”娘娘腔接住,瞋了她一眼,“那我给你个优惠,等下我就不动手了,由他们两个教训你就够了。” 说着,娘娘腔突然滞住,视线锁定在她的包上,两只眼睛闪出五角星:“你、你、你、你!你的包!” 这三位……有意思哈,难怪方才连影子都收不好。方颂祺心头一动,拎着包伸出手:“嗯哼,对的,XXX当季最新款,这个色还是限量的。” 娘娘腔舒展开双手马上上前抱住。 被虎背熊腰自脖子后揪住衣领:“你有完没完?先办事!” 倏尔,一只足球直直飞过来,砸中虎背熊腰的后脑勺。 猝不及防,且冲力太大,虎背熊腰带着娘娘腔一并倒地。 娘娘腔面门朝下被压在底下难受得直发飙:“起开起开快起开!” 虎背熊腰摸着遭遇重击的后脑勺蹭地回身:“谁?!谁打老子?!” 却是一整支足球队的学生,与他们面面相觑。 此时不求救,更待何时?方颂祺当即要放声,非礼强歼性、骚、扰几个字眼都到嘴边了,手臂忽地被人一拽,拉起就跑! 方颂祺:“……???” 这被人二话不说拉着就跑的场景,怎么那么眼熟? 岂止,拉着她跑的人,后脑勺看着也忒踏马眼熟。 下一瞬后脑勺的主人就转过脸,验证了她的猜测。 “我们走这边!”沈烨指了个方向。 方颂祺皱起眉猛刹车,挣开他的手:“干嘛你?走什么走?诱、拐良家少女?” 搞得沈烨十分尴尬:“你不是需要邦助?” “那群救兵你搬来的?”方颂祺狐疑。 她的态度就似他好心办了坏事,沈烨有点没敢认:“我朋友找的。” “你又是打哪儿来的?”方颂祺上下打量他,审视意味极重,“跟踪狂啊你?” “……”沈烨无语,解释,“碰巧经过。” “嘁,哪来那么多碰巧?”方颂祺根本不信这个说辞,“怎么不见碰巧天上掉馅饼砸中我发大财?” “翁翠花小——”脑子里突然蹦出澳门机场她晕倒前的那句“你才牛、郎”,他后来琢磨明白意思了,这会儿沈烨便重新措辞:“翁翠花女士,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碰巧。” “所以按照套路,你的下一句该说我们很有缘?”方颂祺从眼神到肢体动作满满的全是质疑。 沈烨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你对陌生人的防备心理似乎太重了。” “谢谢夸奖。”方颂祺勾眼角,“看在你长了张好看的脸,我已经给你打对折了。” “……”这转得沈烨没能第一时间接住,隔两秒他才笑出声,“谢谢。” 方颂祺哼哼一声,绕开他自行走人。 “你去哪儿?”下意识好奇之后,沈烨马上后悔。 估计又得讨她骂。 而且,她要去哪儿,他管得着吗? 方颂祺回头瞟他,如他所料没好口气:“干嘛?还想跟着我?” 没等沈烨致歉否认,她却是又道:“那走,我请你吃馄饨。” “……” 沈烨再一次折服在她跳脱的思维上,笑了,紧随其后。 去的是学校后门的学生街,方颂祺熟门熟路地进了家馄饨店。 馄饨店,卖的并非只有馄饨,方颂祺连菜单都没看,直接点菜:“老板,我要一碗鸡汤鱿鱼面,两只蟹,再加五串羊肉串。” 稍一顿,她指向沈烨,追加:“也给他来一碗馄饨。” “……”连话都不让他讲一句,直接邦他做主。 “我只说请你吃馄饨,还想吃其他的东西,你自己点自己付账。”方颂祺理所当然,把菜单丢给他。 沈烨并没有再点,转手把菜单还给老板:“那就这样吧,我只要一碗馄饨就好。” 转回头,他提醒:“晚上吃太多,消化不好。” 得到的自然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回应:“你管我?” 沈烨笑笑,不再说什么,主动从筷子筒里抓出两份一次性筷子,分别掰开,轻轻磨上面的刺,随后问老板要了一小盆开水,把两份筷子都放进去消毒。 方颂祺见状不无讥嘲:“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这么讲究,倒是我丢人现眼了,其实应该带你去上档次的餐厅。” “我没有嫌弃这里。”在她面前,沈烨的无奈底线一降再降,解释,“现在市场上这些一次性筷子优劣难分,很多都是用劣质木材制成,还添加了化学物质,不但破坏环境,还危害健康。我知道,对于小本经营的店来讲,用一次性筷子确实节省成本。我没有强迫他们不用,不过,我们自己还是消消毒比较好。” 方颂祺自鼻子里沉沉地“嗤”一声,不予置评。 东西很快端上桌,方颂祺并未马上开动:“老板,这些肉——” 没等她讲完,老板便接口:“这些肉全是早上农场刚送来的,很新鲜,芹菜是自己家后院种的,绝对没有打过农药,调味料用的也都是口碑最好的品牌,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是按老规矩,你就放心吧!” 方颂祺耸耸肩,摇头:“没了,谢谢老板。” “你们认识?”沈烨好奇。 “何止认识,”老板笑,“她以前来我们店,从菜单到食物再到碗筷,总挑一大堆毛病,那叫一个刻薄,有一次惹得我差点和她吵起来。后来我细细一想,觉得她说的一些问题挺有道理,就按照她的意见做了些改善,现在我这家店能维持这么好的人气,她功不可没。” 沈烨看向方颂祺的目光多了分深意:“你对食物很有研究?” “没有。”方颂祺头也没抬地否认,只管往自己的面碗加了许多醋。 眼瞅着她碗里的汤色越来越深,沈烨又问:“你很喜欢吃醋啊?” “……”冷不丁被他皮了一下,方颂祺恶狠狠瞪过去,“不吃就滚粗!废话那么多!” 沈烨眼里含笑,打了个“OK”的手势,拿起筷子和勺子开动,目光却不自觉被方颂祺所吸引。 她的一双手白净净,用筷子夹起碗里的一块肉,脸上的筋骨随着她张嘴咬肉的动作而舒展开。就像之前美食街看见她在烧烤摊旁啃肉串一样,她的动作十分放得开,一点不像其他女人顾及形象而拘谨地掩嘴,虽说也并不优雅,可就是透着一股涵养,丝毫不粗鄙,看着让人很舒、服,仿佛她嘴里的食物是人间美味。 一边吃,她还一边轻哼不知名的小曲儿,间或着她坦荡荡的吸溜面条的声音,而她的脚甚至在桌底下轻轻打拍子,整个人简直惬意得不行。 不消一会儿,她的额上便汗涔涔,鼻尖亦汗津津。 沈烨把靠他比较近的纸巾推向她手边。 她正她拿起一只蟹,夹起一筷子的蟹黄,在装着红醋的小碟子点了点,然后放进他的碗里:“赏你的~!” 这语气,一半像是小孩子不情不愿地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分享给小伙伴,另一半又像是尊贵的女王陛下把什么珍贵得了不得的宝物踢予臣子,他只觉得好笑,“谢谢。” 尝了尝,既丰腴又鲜美,沈烨心中称赞。 “味道可一点都不输给某些上档次的餐厅。”方颂祺俨如在炫耀自家孩子一般。 沈烨凝视她眼神里无意流露出的笃定,不由翘开唇角。 大快朵颐之后,满足的不止是胃,方颂祺非常不拘小节地打了个很响的饱嗝。 沈烨瞥她,要笑不笑的。 老板在这时把羊肉串端过来:“这份不收钱,送给你们了。” 未及两人道谢,左边桌的一个不乐意了:“嗳,老板,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我们点的串半天不给我们上,原来都给他们献殷勤去了?” 老板连忙躬身解释:“不好意思,这是他们之前就点的,您的肉串都正烤着呢,很快就好。” 汉子冷哼,“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的就是你先给他们上了,谁知道你说在烤是不是哄我们的?而且,怎么送他们不送我们啊?我们若是也要你送呢?” 嚷嚷着,他转身问与他同桌的另外三个人:“你们说是不是?” 那三人自然给他助阵。 “对啊对啊!我们也要你送!” “我们就是看见你先给他们上了!” “……” 不仅嘴上吵嚷,人还全站起来了。 老板面露为难。 方颂祺早瞧见他们四个人相互打眼神。哪儿还能是误会?明显是故意挑事。 她眸子即刻凛起:“怎么着,今天就算是老板真的先给我们上了烤串又怎么着?要吃饭,就老老实实吃完给姑奶奶滚,别在这里瞎几把BB。” 沈烨:“……”她想干吗……嘴里蹦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词啊…… “你说什么?”汉子眼珠子一瞪,再筷子一撂,起身走过来,“臭娘们你刚刚说什么?” 他凶神恶煞,另外三个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沈烨担心,要起身阻拦,桌底下,方颂祺猛地踢了他一脚。 沈烨不解地看向她。 方颂祺依旧从容淡定坐着,筷子悠哉夹蟹黄:“怎么?是不是你姑乃乃我今天没穿警服出来,你们就不拿我当回事儿了?” 沈烨应声一愣。 汉子更是一愣,回头看了看给自己助阵的三个哥们,又转回来把方颂祺仔细打量一番,哈哈大笑:“就你?小姑娘,你说出来的话,哥哥我听着怎么那么蛋、疼呢?” “警察?你拿警察证出来我瞅瞅。要不你让哥哥我摸一下也行,哥哥就相信你是警察,怎么样?”边说着,他的手猖狂伸向她的胸。 方颂祺遽然站起,按住他的手在她的肩上,随即她转身、前屈、扭臀,动作自成一套,行云流水。 眨眼的功夫,伴着“砰”地重重一声肉、体着地的动静,前一秒还站着的那个汉子整个人四脚八叉仰面躺在地上,嗷嗷哀嚎。 方颂祺居高临下地俯视,拍拍掌心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灰:“你算哪根葱要我给你看警察证?我真掏出来你看得懂?” 紧接着,她抬眸,看着剩下的因受到惊讶而咽着口水的三个人,妩媚勾唇:“现在还需要我的警察证么?” “不要了不要了!”三人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拖起地上的汉子,逃似的跑出馄饨店。 “切,一群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方颂祺冲着他们的背影高高竖起中指,回头看老板,“他们就是你之前说过的老来赊账不还的小混混吧?不好意思,刚刚忘记邦你向他们讨钱了。” “他们以后应该不敢再来了。如果再来,你也别瞻前顾后了,直接报警以绝后患,可以问我要视频,刚刚的情况我全悄悄拍下来了。” “哎哟,那些钱就算了吧。真的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差点吓到我了。”老板一副后怕的样子。 其实多少还是给老板惹麻烦了,方颂祺听得出来,抿抿唇,把钱放桌上:“那我先走了。” 沈烨这才从诧异中回神,连忙追在她身后也离开馄饨店。 “翁翠花!” “你烦不烦啊?”方颂祺的表情很不爽快:“馄饨都请你吃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一碗馄饨就想还掉你欠我的人情?”沈烨反问——他承认他有点卑鄙,故意拿那点人情套住她。 “那你想怎样?”方颂祺即刻冷脸,“邦我解了那么点围就要我跟你睡吗?” 沈烨噎了一大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讲出这种话,眉心深深折起,默了一默,转而关切:“你的手没事吧?” 他注意到,她刚刚在揉手腕。 方颂祺眼波微恙,神情和语气依旧特别差:“能有什么事?” “你……练过?”沈烨小心翼翼问。如果是这样,他先前自以为的英雄救美完全是个笑话了。 “就会这一招。”方颂祺坦诚。 说起来,还是刚被蔺时年包的时候,蔺时年要她去学的,说是练好了闲着可以耍给他逗乐。她当然要和他对着干,何况她本来就没什么兴趣,所以上了几次的课就没再去过,最后便也不了了之。 刚刚那招过肩摔,是她唯一熟练的,轻易不拿出手。主要也是没什么机会用,所以手腕确实不小心抻到了。他倒眼尖,看出来她的不适。因此她也就不瞎几把吹牛自己是练家子。 沈烨竖起大拇指:“很帅!为你打call~” 特别像幼儿园老师夸赞小朋友,方颂祺翻了个无敌大白眼:“请叫我‘社会方’,谢谢。” 遇上个会一点皮会懂网络用语梗的男士,她也就顺口接一下。平时在蔺时年那个中老年人跟前,没太大表现机会。 沈烨似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社会方’?你姓‘方’?” 不小心说漏嘴,方颂祺并不慌张,朝分岔口努努嘴:“不要再跟着我了。” 头发甩甩,她大步走开。 “翁翠花!”沈烨唤住她,欲言又止。 方颂祺很不耐烦:“有屁快放!” “……”他现在真开口了,不就变成放屁了……? 默了两秒,沈烨还是在放与不放之间选择了……放:“你是这里的学生?” “不是。” 沈烨点点头,不难判断出她在撒谎。 “屁放完了?那byebye。”方颂祺头也不回。 潇洒的背影,一如在那天晚上小镇的河边时的道别。 沈烨盯着她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越拉越长,直至消失,才默默叹一口气。 “我之后能再约你出来吃饭么?”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他也并非不善交际之人,可刚刚奇怪地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一辆车打着灯光开了过来,停到他身边。季老幺从车窗探出大半个身子:“大哥,终于找到你了,你拐着人家姑娘躲哪儿去了?连电话都没空接?” “我不是回了你消息让你先走?”沈烨打开车门上车。 “怎么能先走?我还没看到那姑娘什么样!”季老幺的八卦之魂燃烧,直往窗外瞅,“人呢人呢?人在哪里?” “走了。” “哇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让她走了?还有我这个救命恩人她还没答谢!”季老幺抗议,“你刚不接我电话还要我先走是为了和她独处吧?行啊小样儿,心机Boy!” 沈烨怕的就是他聒噪:“我是在工作。上回在美食街碰到她,她给了我不少灵感。今天也一样,收获挺大的。” 季老幺侧着身,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眯着眼:“大哥,你知道不知道,炎炎夏日,你浑身却散发着春天的骚气。” 沈烨:“……” 不想理他。 正巧手机里也来了电话。 听说翁思宜那方发来律师函,他少见地愠恼:“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非常确定,那位作者不可能是翁思宜,你们怎么还去问?” “……不管怎样,对方的态度就是承认抄袭。翁思宜那边的律师函我们在收到的第一时间就转发过去了。不知道对方看到没有。” 沈烨听言又生气:“我还是认为其中存在误会。” 他不是这次刚留意到这位署名为“SUKI”之人的文章。很早之前他就发现“SUKI”的有趣。文章不是死的,是活生生有灵魂的。他觉得他能读懂“SUKI”,也非常了解“SUKI”的风格。 所以这回即便他提出了文章的问题,就个人的观点而言也并没有怀疑“SUKI”洗稿。鉴于以前那档视频节目他没看全,遂第一时间找出来,也包括翁思宜之后的所有作品。 结果问题愈发大,他愈发糊涂,因为他非但没找出翁思宜和“SUKI”的相似之处,反而从以前的那些视频里隐隐约约发现更多“SUKI”的痕迹——大概没人能做到他的程度,“SUKI”在《Taste》上发表过的每一篇文章,他倒背如流。 他了解过翁思宜早已转型,但有些内在的东西,不会发生根本性改变。 正忖着,听筒那头又补充告知:“不过在我给你打电话的十分钟前,翁思宜的经纪人又撤回律师函了,说只要我们道歉、下次注意点审查就可以了,其余不予追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8、真性情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沈烨沉吟片刻,道:“你邦我看看能不能约到翁思宜,我想和她见面聊一聊。” 话分两头。 卢春燕向来心系自己的女儿,通过悄悄观察,发现这个星期翁思宜的心情明显不好。 一问经纪人,了解到原来是翁思宜想上DK旗下一档节目的主播,没能敲下来。 另外经纪人也顺便透露了翁思宜的节目内容遭人洗稿抄袭一事。 这还得了?卢春燕借着端睡前牛奶的机会,去了翁思宜的房间。 翁思宜刚洗完澡出来,怕发胖,让卢春燕以后不用再送牛奶。 “你哪里胖?囡囡你最近明明又瘦了。”放下杯子,卢春燕走上前来心疼地摸翁思宜的脸,“你的事儿妈妈都听说了。没关系哈,是那个什么DK不识货,还有很多其他节目等着我们~” 翁思宜挺烦她总把她当小孩子,颇有些不耐:“我知道了妈,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卢春燕话还没说完,自然不肯走:“那不是还有被抄袭的事?为什么要撤诉?就该告他们!让他们赔钱!那可是囡囡你的心血!” 她越提,翁思宜越烦:“钱钱钱钱钱!每天除了钱就是钱!能不能有点其他追求?” 卢春燕被她吼得先是一愣,而后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现在也嫌弃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我高中都没毕业,再怎么弥补都不如你和你爸有文化,我给你们丢脸了。我不配当你的妈妈。我去死,我马上就去死。” 她这样的发作,隔一阵子就会来一下,翁思宜愈发头疼,急急抱住她安抚:“妈,你不要乱想,我没嫌弃你,你别这样。” 卢春燕靠在翁思宜肩头继续嚎:“还怪我提钱?如果不是我精打细算,还有这个家吗?现在我成罪人了。那节目不是你的吗?怎么就不能让人家赔钱了?对对对,我贪财,我不是人,我……呜呜呜呜呜……” 翁建祥循着卢春燕的哭声找了过来,邦忙将卢春燕哄回了卧室,又重新过来找翁思宜:“你妈跟我念叨你被抄袭。是怎么回事。她在意你不去问人家要赔偿。你了解你妈,钱的问题你如果不说清楚,你妈怕是一晚睡不着了。” 翁思宜掩下眸光的闪烁,半是借口半是解释:“不是我慷慨不要别人赔偿,是最近有人打算买我以前那些视频节目的版权,我不想节外生枝。爸你就直接告诉妈,不要这笔补偿,是为了之后更大的一笔钱。” 翁建祥了然点头,离开房间前又记起来关心:“阿祺她这段时间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 翁思宜回忆起那日在DK肩膀被方颂祺撞出淤青。 翁建祥捕捉到她的微恙表情:“阿祺又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翁思宜摇头否认,“我很久没看见她人。” 翁建祥凝眉,小有担忧:“阿祺总这样一个人躲在外面也不是事儿……” ………… 程全既然找她的麻烦,方颂祺自然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就让事情过去,当晚回去她就联系Cindy姐,拜托她邦了个忙。 新一周工作日的头天中午,一位“风情”的小姐找来DK商务大楼的总前台,点名找程全,向程全讨要拖欠的女-票资。 具体产生了怎样的威力,方颂祺不清楚,但应该怎么着都比培训期间的影响要大。她甚至期待程全能给力点,也在公司里用类似的手段反击她,然后最好她和程全一并被退货。 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傍晚下班时程全就主动来找方颂祺和解。 “方颂祺,我怕了你了,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你也别来搞我了。桥归桥路归路!”他终归不希望丢掉这份实习,所以才只是私底下找人在外头教训方颂祺,偏偏方颂祺是个不怕死的,非要重新闹回DK里。程全也清楚,她就是拿捏住了他的这一点。 方颂祺还没玩够,并不接受他的和解:“哪来的一笔勾销?你数学没学好?连账都不会算?” “那你究竟想怎样?!”程全算深切体会到,自己招惹了个大瘟神! “我要你怎样你就怎样么?”方颂祺问得清脆。 “你先说说看。”程全当然先试探。 方颂祺一点儿不客气:“那你现在先给我跪下。” 关键词一:先。也就是后续还有其他要求。 关键词二:跪。羞辱昭然。 程全怒目瞪她:“方颂祺你别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方颂祺漫意耸肩,“那看来我更加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什么是‘过分’,攒攒经验。” 程全沉默,隔两秒,却是当真咚地双膝落地。 “满意吗?”腮帮的往里凹陷说明了他此时的隐忍。 方颂祺觉得非常没劲儿:“DK就那么好?为了留在DK你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程全不作答,只问:“你还想要我怎样继续说!” 方颂祺纯心:“如果我就是要你从此消失在DK呢?” 程全一瞬从地上起来,彻底被激怒似的,发狠推她一把到墙上,撂话:“方颂祺,你打算怎么折腾我都可以!但留在DK是我的底线!如果你非得B我,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方颂祺眯眸,的的确确从他的眼里捕捉到同归于尽的决绝。 这种决绝她似曾相识。 和她当年下定决心要卖了自己一样。只不过她的需求是钱,为了钱,放下自尊。 “吓唬谁呢你?”她反手也发狠地推一把程全,冷嘲,“不赶你出DK也好,我多个乐趣。今天先到这里,等着吧,我想好要你做什么,会再找你。” 程全趔趄两步站稳。 方颂祺甩甩头发,哒哒哒踩着高跟鞋离开。 可别以为她胆怂被程全糊弄住了。她只是想起那日在甘露寺蔺时年对她的警告,仔细一琢磨,觉得没必要因为一个程全惹恼金主爸爸,耽误许敬的治疗,拖延她离开蔺时年的时间。 划不来。 埋头继续投入到报社的索然无味和憋屈里。 这个星期Amanda似终于记起有她这么个人,没再允许其他人找她干杂活或者跑腿,而提供了一堆材料给她,要她一起参与鎏城日报海外网和非(洲)&华(文)传媒集团合作创办非洲新闻网的项目。 附属开发的手机APP“华人头条”过段时间也要上线,最近亦处于紧锣密鼓筹备内容板块的阶段。并且下个星期,非&华传媒集团会派代表与非洲的华侨商会代表飞来鎏城交流和考察,同样需要准备。 而材料不是让她看完就算了,必须也得有自己的提案。在此之前Amanda和组里的其他成员其实已经有了基本定型的框架,方颂祺自知Amanda不是指望她能有适合操作的全新意见,要考察的是她的思维、眼界和深度,便没那么大心理压力非要一鸣惊人,中规中矩地拟了份。 即便中规中矩,也非常费脑筋。遂又一个星期工作日的结束后,方颂祺认为很有必要去了解一下霸王防脱系列。 但相较于出去跑新闻,这样的工作内容方颂祺确实认为更适合现阶段的她,否则排班时间绝对没现在固定。 终于迎来新的周末,方颂祺早早做好计划要去一趟“风情”。 主要是为了放松身心。 顺便有私事要办。 约的是七点,方颂祺故意迟到一个小时,悠悠然抵达。 卡座里,戴了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的翁思宜明显已等得非常不耐烦。 方颂祺一见她就嘲讽:“你这是刚从中东回来?包得跟木乃伊一样,难怪我绕了一个小时没找着你人。” 顺带还把她迟到一小时的锅反手就甩给翁思宜。 翁思宜的口罩没摘下来也难掩表情的难看:“就不能去个人少的地方?一定要约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方颂祺环视一圈。“风情”的一楼设置成酒吧,不吵不嚷,情调一直不错。 啜着她过来之前从吧台买的酒,她斜睨翁思宜,勾唇:“你要不要验证一下?就算你现在扒光了,也不会有人认得你是谁放的屁。” 嘴皮子上逞凶斗狠比粗鄙,翁思宜甘拜下风,也不浪费口舌和精力,径直从包里取出《Taste》,摊开在那篇文章的面,摆到方颂祺跟前:“这个‘SUKI’还真是你。” “难为你了,成天担惊受怕被人扒精光。”方颂祺不承认也不否认。 和杂志社编辑联络所用的邮箱是特定的另外一个,她工作忙,一直忘记再去查收邮件。翁思宜主动约她见面的时候,她才发现有律师函。 “你讲反了,真正担惊受怕的人是你。”翁思宜拉低些许口罩,露出嘴,“你应该比我更不希望外人知晓当年那些视频节目真正的主人是你。” 虽然具体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但这些年相安无事,尤其通过方颂祺在这件事上的种种态度,她确信自己的判断。 方颂祺原本左腿搭在右腿上,姿势十分恣意闲适,听言朝她的方向倾身,眼波幽幽定定,艳红的唇角似笑非笑:“翁翠花,这么久了,啃我扔掉的东西,越啃越有味嗯……?” 翁思宜尽力敛住不适:“阿祺,这回我就是看出来洗稿的人是你,所以才让我经纪人撤诉,你以后注意点,那已经不是你的,再惹出麻烦,不一定能像这次好收场。杂志社那里,我也会尽力说服他们念在你初犯,不要追究你的责任。” 说着,她往后坐直身体,想重新拉开与方颂祺的距离。 却是猛地被方颂祺扣住脖子。 力道相当重,女人的手偏小,虽然没掐得她呼吸困难,但长长的指甲分明故意往她的肉里掐,翁思宜痛得想尖叫,奈何公共场所,她不想节外生枝,硬生生忍住,去推方颂祺:“放开!” 方颂祺笑,哂笑也似媚笑,眸底则是深雪般的寒:“你要跟在我屁、股后头捡我不要的垃圾,你随意,相比于揭穿你,我更喜欢看你带着我的垃圾当作宝,在屏幕前小丑耍杂技给大家看。但你手里戳着我拉出的屎到我面前来嘚瑟、炫耀、恶心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拍拍翁思宜的脸,邦翁思宜把口罩拉上去,笑眯眯:“你这样是对的,没有脸的人是该遮着,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哟~” 未及翁思宜推开她,方颂祺率先松手,站起身,双手抱臂,即便居高临下依旧高傲地微扬下巴:“翁翠花,抱紧那档破节目,搞清楚,就算我不亲自下场撕你,只要证明那是你捡来的垃圾,真正的作者,是路边的阿猫阿狗都可以!” 翁思宜捂着被她指甲抠伤的脖子,并无任何反击之力,带上包匆匆往洗手间方向去,估摸是去查看伤口。 还跑来威胁她?呵,不自量力。方颂祺轻蔑,拍拍手掌,准备去后面找Cindy姐。 忽地,她想起什么,转身看回翁思宜方才离开的方向,眼珠子一转,快速跟过去。 洗手间里,翁思宜如她所料站在镜子前专注于自己的脖子。 正好这个时候也没其他人,方颂祺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防狼电棒往前一戳。 ………… 华灯初上,霓光闪烁的河岸边,“风情”在夜色的掩映下招摇。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各据一处,情事万千。 这地方还真符合季老幺的Kou味儿,难怪要他上这儿来找他。 沈烨环视一圈,径直走向吧台,随口向调酒师点了杯酒,然后拿出手机拨通季老幺的号码:“在哪儿?” “你的左前方四十五度角。” 沈烨闻言望去。 不远处暧昧光线的角落里,季容搂着个身着露背装的女人,特意从耳鬓厮磨的忙碌中腾出一只手冲他挥了挥。 同时听筒里传来他的歉意:“不好意思,哥们我遇上熟人,等我十分钟就好。” “OK,你尽兴。”沈烨无奈淡笑,挂掉电话。 调酒师将刚调好的酒搁他面前,他一饮而尽杯中红绿相间的液体,遥遥拒绝了想要前来搭讪的女人,起身走去洗手间。 行至拐角处,冷不防和一个奔跑的女人撞在一起。 对方连句抱歉都没有,炸呼呼往女洗手间冲,好像非常着急。 沈烨盯着那背影,稍稍愣了一下,回忆方才与对方打上的刹那照面。 虽然她戴了帽子和口罩,但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好像是…… 不对不对,刚刚跑过去的是个长头发。 真魔怔了,怎么看到个女人都觉得像她……沈烨自嘲摇头,继续自己的步子,没两步,却见先前冲进女洗手间的女人又跑出来了。 这回是迎面,且她摘掉了帽子和口罩,是故沈烨看得非常清楚。 深黑的眼线,蔷薇般的唇色,走道壁灯昏黄的灯光给她的面容嵌上一层淡淡的柔晕。她化的是浓妆,他却看出一丝清爽之感。而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她的一头长发。 她也看了过来,与他的目光触上,同时她的手抬起在她的脑袋上。 她奔跑的脚步未停止,更没有和他打招呼,仿佛陌生人一般。 与他侧身而过的瞬间,长发从她手里剥落,重新露出她张扬的红色短发。 沈烨定于原地,侧过身,视线不由追随她的身影。 她猛地紧急刹车,附赠一个“艹”。 沈烨好奇探了个身,看到两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往这边赶,嘴里嚷嚷着什么“就是跑到厕所这边来了”,眼看再几步就要过来。 心思一转,沈烨隐约猜到了什么,收回视线。 正见她也收回脚步,重新转回身来,露出诡异一笑,迅速朝他扑过来,倏尔紧紧抱住他。 她精致的脸庞一瞬间在他眼前放大,紧接着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下一瞬他的唇上一阵温凉馨香的触感。 那顶假发夹在了她和他的身体之间,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她的柔软和她的体温传递过来,占据他全部的神经,夺走他所有的思考。 沈烨凝定如雕像,眼前只剩近在咫尺的她透着狡黠的黑色瞳仁。 好像几秒钟,又好像几分钟之后,他怀中一空,温软尽失。 沈烨渐渐回神,看到那两三个男人已经从女洗手间里拖出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长发女人。 而她的身影消弭无痕,只他的嘴唇尚余触感,空气中残留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 “砰”地一声有人闯入,Cindy姐吓了一跳,扭头见原来是方颂祺,不由咂嘴埋怨:“什么事情慌里慌张的?” “我慌里慌张了吗?”方颂祺稳了稳呼吸,扭着腰肢走进更衣间,神情间是控制不住的愉悦之色。 看到方颂祺手里拿着假发,身、上穿的又是从这里借的衣服,Cindy姐有所猜测,神情微变:“你不会又去……” 她今天可没让她去救场,那么她这个样子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又去教训漂风不好的客人。 “嗯哼。”方颂祺点头,忙向Cindy姐保证,“我做得很利落,找了个替罪羔羊,不会节外生枝。” 难得和翁思宜见个面,怎么能不好好招待她? 不过刚刚真还挺险的,差点被逮个正着。 没想到又遇上那个冯火华,今天也是碰巧? 脑中浮现他最后呆傻的样子,方颂祺忍不住展颜,旋即挠挠下巴,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他的初吻给拿走了……? “Lily向你告状了?”Cindy姐问。 Lily是风情里一姑娘,前些天就是Lily邦忙去了趟DK找程全。方颂祺不会无缘无故去找客人麻烦。 方颂祺哧声:“她身、上的淤青、掐痕、烟头那么明显,还需要告状?我用眼睛就能看。” 换回自己的衣服,她坐到梳妆台前。 Cindy姐依旧不是很高兴:“你以为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好惹的吗?” 方颂祺梳头发的动作滞住,吁一口浊气,诚意致歉,“对不起,Cindy姐,这是最后一次,算我还Lily的人情。不会再有下次。” Cindy姐行来她身后,她拍了拍她的肩:“小方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你是在为我们的姑娘的出头。我也不是怕被你连累。‘风情’能在鎏城立足这些年,我们老板不是吃素的,这点事情还是摆平得了。” “就是……”Cindy姐通过镜子与她对视,“我认识你两年了,你好像没太大变化,多数时候仍凭自己的真性情做事。” 她笑得有些深意,眼神流露出羡慕:“看来你跟的那位爷儿,是真的待你很好。” 没想到最后她绕出来的是这种结论,方颂祺微微一愣,很快冷笑:“嗯,是挺好的。” 讥嘲完,她起身,夸张扭着腰肢走人:“不妨碍你们做生意了~我今晚是来happy的~赶紧出去勾搭帅气的小哥哥~!” Cindy姐记起来提醒她:“你小心点~之前你得罪过的那位姓冯的,今晚也在!” 方颂祺扭回头:“他们找你的茬了吗?” 她当时可是由Cindy姐带进去包厢,一直很担心冯孝刚会从这方面着手找人。 Cindy姐摆摆手:“没有没有~也是赶巧,你这阵子没来,姓冯的也没来。今天怎么又给碰上了。” “OK,没有就好。我自己会小心的~”方颂祺继续欢欢乐乐。 ………… 说好了十分钟,季老幺非常守时,坚决不因为女人影响兄弟对他的印象,结果反而沈烨不见了踪影。 五分钟后他才在发生冲突的两拨人里找着沈烨,沈烨恰恰是其中一拨人,正向对方解释什么事情,身旁站着个受到惊吓未定的知性美女。 那美女瞧着还眼熟,听到围观的人一边拿着手机拍人,一边窃窃私语,才记起来,是有点小名气的女主播翁思宜。 季老幺赶紧上前了解情况,邦忙当和事佬。 围观人群外,方颂祺眯眼扫过沈烨,再扫过翁思宜,撇撇嘴轻轻一哼,退离人群,准备离开“风情”。 冷不防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9、猴子派来的逗比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冤家路窄。Cindy姐才刚提醒过她,她还真就碰上冯孝刚的人。 领头的可不就是之前没有眼色老抢冯孝刚话的那个小喽喽。 他居然还能继续留在冯孝刚身边?真够醉的。 目测逃跑的几率偏小,且要真当众闹乱子也会给“风情”造成影响,更不想被翁思宜看她的热闹,方颂祺斗转心思后暂且按捺住脾气,抢在小喽喽说话前开口。 “原来是你们啊~这么说冯总也在?太好了,他人在哪儿呢?我去和他打个招呼叙叙旧~” 边说着,她上前来,主动挽住他的臂弯。 小喽喽不久之前发现了这娘们,本也是要捉她去见冯孝刚的,此时不仅被噎了话,还因她的亲昵靠近软了手脚,盯着她娇嫩欲滴的唇晃了晃神,旋即哼哼着继续狐假虎威:“小骚货,挺识相!” “在几个哥哥面前,人家肯定得识相嘛。”方颂祺笑眯眯,心里问候了他十八代祖宗。 妈妈个鸡!带她上二楼进包厢之前,咸猪手还往她屁、股上摸了一大把! 走着瞧! 她一定会找机会剁了他! ………… 季老幺在鎏城人脉宽广,作为“风情”的常客更是动不动就碰上熟人。 眼前的这位他碰巧也认识:“高兄?出什么事了?来和我说说。” 本就是误会一场,轻而易举顺利解决。 解决完,季老幺暧昧的小眼神开始徘徊在沈烨和翁思宜之间。 “喂,还是不是兄弟?你认识翁主播,竟然不介绍给我?” 说着,季老幺主动向翁思宜伸出手:“你好,翁思宜,我叫季存希,很喜欢你的节目~” “谢谢,谢谢季先生。”翁思宜回手与他交握。 沈烨是见人家姑娘被几个男人欺负,举手之劳解个围,这会儿季老幺的话倒叫他愣了一愣:“翁思宜?你是翁思宜?IN-JULY是你录的?” 季老幺抢先答了话:“就是那个翁思宜,还有哪个翁思宜?” 翁思宜随后小心翼翼地点了头:“对,是我。” 沈烨打量她两眼,自我介绍道:“我是《Taste》的主编沈烨。” 这下反过来翁思宜愣了一愣:“《Taste》……” “对。”沈烨点头,“之前我们杂志社有编辑联系过你的经纪人,希望你能抽空和我们见个面,谈一谈那篇文章的相关事宜,但很遗憾,你的经纪人说你的行程安排不过来。” 翁思宜小有尴尬,因为实际上是她要经纪人推掉的。 “原来如此,那我和沈主编真是有缘。” “既然碰到,能否占用翁女士一些时间?”沈烨询。 “那篇文章的事,我的态度不是已经很明确了?”翁思宜婉拒。 沈烨笑笑:“我很喜欢IN-JULY,也想请教翁小姐几个问题。” 季老幺从旁助力:“原来这么有缘啊~那肯定得去喝一杯不是?” 翁思宜迟疑:“我不太方便在这里逗留太久。我的经纪人很快就来接我了。” “那正好!我在这儿有包厢,翁主播可以先进去坐着等经纪人过来~”季老幺嘴快动作也快,没给翁思宜拒绝的机会迅速带路,偷偷给了沈烨一个眼神,“怎样?兄弟我够意思吧?邦你泡妞。” 这情况暂时解释不了,沈烨也就随他去误会,掂回心思打量翁思宜,心里头打转一会儿闲聊的腹稿。 二楼包厢呈环状布局,左右各一楼梯,他脚下随着前招呼着翁思宜的季老幺从左侧的楼梯上了来,视线不经意在对面的过道上捕捉先前亲完他就消失的那抹张扬的红头发,正由一个男人带进包厢。 而楼下那群正在找她的人,也从右边楼梯往二楼上来,似要继续找。 ………… 迎面是辛辣的烟酒味和刺耳的噪音。 后者来源于冯孝刚,搂着个公主放声对唱情歌。 方颂祺的进入并未中断他的兴致,她还偏偏不能捂耳朵,只能站在那儿生生忍着冯孝刚把整首歌鬼哭狼嚎结束。 一结束,其他人全部欢呼着拍手称好。 方颂祺没输给他们,即刻灿笑着殷勤凑上前:“冯总的歌喉真叫我大开眼界~原来世界上有唱歌这么好听的人?你要是去参加比赛,哪儿还有新歌声冠军的事儿?” 冯孝刚对奉承之言的免疫力似乎有所提高,哼了哼。 小喽喽在旁闻屁一样解读冯孝刚的意思给方颂祺给听:“得罪了我们爷儿,这么套套近乎就想一笔勾销了?” “哪儿能啊~”方颂祺立刻从桌上取过一瓶不曾开封过的酒,再拿了个新杯子,立马斟上,“人家今天就是主动来给冯总赔礼道歉的~” 嗲声嗲气之后,是她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干尽。 等冯孝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接连喝完四杯,整瓶酒差不多光了。 他们根本还没要求什么,她却一上来就这么生猛,包厢内安静,数人倒抽凉气。 方颂祺假装晕乎乎地揉了揉太阳穴,旋即头一侧,靠上冯孝刚的肩:“冯总,你太坏了,都不拦我一下~” 来自她身、上的幽香若隐若现,冯孝刚直了眼珠子。 颜值高的女人,外表装得娇弱一点,语气调得莺莺燕燕一点,很容易博得男人的怜惜,几乎百试百灵。要不怎么世上那么多碧池白莲?还不是因为“表子易当,牌坊难立”。方颂祺自认为得心应手,打不过他们这群臭男人,利用女人的优势哄一哄骗一骗根本不在话下。 在冯孝刚的手搂上来她的肩时,她的头离开他的肩膀坐直身体,从桌上的水果盘摘下一颗冰冻葡萄,亲手将葡萄送至他的嘴边,气吐幽兰:“冯总,我上回说的话是真的噢,吃完这颗葡萄,我们单独离开吧……” 精致的面容近在咫尺,冯孝刚看着她,眼神直勾勾,抓住她的手,吞了葡萄不算,还顺势吮她的手指头。 胃里翻滚出一股恶心冲上喉头。方颂祺强迫自己忍了下来,挣扎着抽回手,笑得妩媚,拉冯孝刚:“走吧……冯总……” 冯孝刚顺利上钩,反握住她的手起了身。 包厢外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人来找。 被扫了兴致,冯孝刚原本特别不开心,待小喽喽报了来人的名字,冯孝刚缓了神色,改变主意放人进来。 见竟然是她刚邦Lily教训完的那个漂客,方颂祺又在心里日天日地日空气! “怎么了高兄?听下面的人说你在找一个女人?”冯孝刚分明和他是熟识,两人在包厢里交谈了起来。 虽然她当时很谨慎地没有露脸,但人家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方颂祺的心不免提了提。被堵着出不去,她只能等冯孝刚赶紧和人家聊完,继续带她出去独处。 对方看了她一次又看第二次、第三次。方颂祺多少有点心虚,和冯孝刚打了个招呼,走去包厢里的洗手间先避避。 ………… 冯孝刚不是没发现高一铭的视线频繁落往方颂祺,连方颂祺进洗手间也要目送。 他有意挪动身体,挡住高一铭的目光:“我这里没有高兄你要找的人,不过会让手下邦你留意的。” 高一铭收回眼,笑得格外意味:“哪里找的妞儿?Cindy私藏了好东西,给你不给你?” 冯孝刚怕他动心思,护着:“这不是风情里头的人,是我以前的员工进贡给我的。” “用完了介绍给我?我不介意多手货。”高一铭眨了个眼,手里递了个东西给冯孝刚,“送你的,助兴的玩意儿,新配方。干这事儿别着急直来直去,前头的玩兴才更有意思……” ………… 瞅着时间差不多,方颂祺从洗手间出来,却发现高一铭不仅没走,还和冯孝刚一起坐下来了。 缓了缓神经,她重新端上笑脸去找冯孝刚:“冯总,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最后一句她是往冯孝刚的耳朵里吹气的。 冯孝刚分明受用,浑身颤了一颤,却是坐定在沙发里,摸住她的手:“别急,我们玩个小游戏。” 她就知道越耽误时间越容易出状况!心内咆哮,方颂祺表情未变,继续假意晕乎乎:“人家刚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玩不了了啦。” “没关系,很简单的!”小喽喽显然得了冯孝刚的授意,马上抽出一张纸巾介绍游戏的规则,“从第一个人开始,用嘴含住这张纸巾,第二个人呢,用嘴从第一个人的嘴上撕走一部分的纸巾,以此类推,依次往后接龙。直到谁的嘴里没有纸,要么罚酒,要么脱衣服。” 呵呵,这游戏,早烂大街了,方颂祺怎么不知? 而没等她的反应,他们就七七八八地张罗起来。 高一铭和他的手下并没有参加,坐着不怀好意地旁观。 方颂祺隐约也猜出来了,多半是他给冯孝刚出了馊主意! 那边小喽喽领了打头阵的第一个,接着编排了参与游戏人员的顺序,一共七八个左右,故意把方颂祺安排在最后一个,她的前一个则是冯孝刚。 真踏马深谙此游戏之精髓! 他们刚开始玩就Gao潮得不行,每个人皆极具热情。冯孝刚的手下自然全邦着冯孝刚,都只撕走一点点,到倒数第三个人的时候,纸巾还剩一大半。 当轮到冯孝刚,那一大半的纸巾却是一下被撕走只剩一小块,随即,冯孝刚转过猪头脸,面向方颂祺。 沸点随之爆发,催促冯孝刚和方颂祺。 方颂祺盯着冯孝刚。他嘴里所含的那点纸巾,小得压根都称不上纸巾,或许该叫纸沫还差不多,尤其他的唾液几乎将其浸湿。 此时此刻,如果她接下去撕纸,那么她势必会和冯孝刚吻上;如果她不撕纸,那么她自然而然成了输家,得喝酒脱衣服。 无论哪种,都冯孝刚占便宜。 “脱衣服!脱衣服!脱衣服!” “接吻!接吻!接吻!” 众人继续催促,邦方颂祺把两种选择都喊出来。 冯孝刚的脸上挂着饱含期待的笑,直勾勾盯住她。 选择哪种呢?还真是进退两难呢……方颂祺做苦恼的害羞状,眼角余光偷偷瞄桌面上的酒瓶子。 不行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闯祸也只能闯了,好歹能引来Cindy姐,麻烦Cindy姐,总好过被冯孝刚这群人糟蹋。 却听“砰——”地一声,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进来。 “Ladiesand乡亲们,久等,爷儿我回来了!”闯入者高声大喊,大家的注意力霎时被此番动静所吸引,悉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斜侧着肩靠在包厢门口,手里提着只酒桶,酒桶里搁着一瓶酒,他摇头晃脑,歪歪扭扭地朝里走,讲话有点磕磕巴巴,“爷儿今、今、今儿个高兴!全部包场!你们尽管喝喝喝喝喝!喝多少算多少!爱开几瓶,就开、开、开——几瓶!” 言毕,他甚是自以为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冲大家丢出来一记风骚万千的笑。 丢完后,他倏然一愣,自言自语:“欸?进错包厢了?” 众人:“……” 方颂祺仿佛感觉身周温度骤冷,头顶有一只黑色的乌鸦“嘎嘎”飞过,划出一串无语的省略号。不过倒是认出来,这男人貌似是之前在楼下站在冯火华身边的……? 冯孝刚率先认出人来:“季老幺?” 高一铭补了句:“怎么又是你?” “原来你们俩凑一头去了?”季存希嘿嘿笑着过来和他们二人勾肩搭背寒暄上,眼睛则悄咪咪瞄向方颂祺,细细打量——好哥们上心的姑娘,他怎么能不好奇? 方颂祺巴不得没她的事儿,兀自将自己屏蔽在角落里和酒瓶子一处,一方面等待等会儿可能将继续的战斗,也趁着没人盯着她,赶紧向Cindy姐求助。 还有就是,她隐约觉得口干舌燥,喉咙紧得很。 桌面上的酒水她不敢乱动——即便刚进来的时候,她也是特意选没开封过的酒和新杯子。 见果盘里用来冰镇水果的冰块还有两三块没完全化开,她捡了一颗放进嘴里,“咔哧-咔哧-”咬了两口解渴。 碎冰的温度立马在嘴里散开,她在所难免受了刺激,脸上表情不禁微微皱起,一抬眸,恰与季存希的视线触上。 感受得到他目光里的友善。只是,除了友善之外,还蕴有某种不怀好意。 方颂祺眸里蹙起一抹狭光,笑眯眯丢了个电眼过去。 季存希稍一愣,笑了——哟喂,沈烨这妞儿有点意思~! 转回心思,他继续应对冯孝刚和高一铭:“都碰上,要不就整一个包厢呗?人多热闹~” 冯孝刚婉拒:“我这儿玩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回去了。” “这么早回去?”季存希先是质疑,而后懂了什么,笑得暧昧,“成成成~不打扰你~本来还想说正好你们表兄弟能凑一块呢!” 冯孝刚蓦然怔出:“表兄弟?” “可不是嘛。”季存希凑他耳边低语,“沈烨回来了,我约了在这儿给他接风洗尘。你自个儿知道就成,回去可别告诉你爷爷。” 冯孝刚神情变幻,即刻捉住要走的季存希:“在哪儿?我跟你去!” “那你这边不是正忙着?”季存希指了一指。 冯孝刚回头瞥了眼方颂祺,这种时候还是选择了正事:“没关系,女人什么时候都能玩。” 季存希扭头看高一铭:“高兄你呢?刚不是在逮人?找着了?” 正问着,手底下的人来向高一铭汇报好像抓到人了,要高一铭下去确认。 方颂祺都还没怎么反应,包厢里的人一下子就就全都往外涌了。 季存希临出门前回头也抛了个电眼给她,俨然回应她之前的那个电眼。 方颂祺:“……”挖槽……这绝对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没多久的功夫,只剩她一个人。 既如此,她自然无需再逗留,嚼掉最后一块冰,拎上包抓紧时间走人。 门口却是又冒出个人,颀长的身影溶在微暗的逆光之中。 方颂祺微微眯起眼,看着对方的的身影晃进来,逆光中的五官渐渐清晰在她面前。 “你……?”她目光清越,微勾唇角,“呵,猴子。” “嗯?”沈烨像丈二和尚一般,一脸的不解和茫然,“你说什么?” 他没听清楚,方颂祺可没想要给他重复,再开口时已回归正题:“怎么又是你?” “来找你。”沈烨回答得干脆,拉起她的手就走:“跟我来,先离开这里。” 方颂祺垂下视线,瞥了一眼他握在她腕上的骨节修长的手指,既没挣扎也没反抗。嘴里则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蹦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包厢?又跟踪我?” “你找我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那个逗比是你朋友?” “他和冯孝刚认识,你和冯孝刚也认识?” “你和冯孝刚都姓‘冯’,是什么关系?” “你又要带我去哪里?” “……” 她甚至刻意掐时间,编排着每几秒钟问一个。 到了停车场,沈烨扛不住了,终于无奈开了金口:“姐姐,问完了吗?” 方颂祺下颔微侧:“不错,我从阿姨辈降到姐姐辈了。” 那点小仇,她居然还小心眼地记着,沈烨不由苦笑。 “来找我干嘛?”方颂祺重新问一次。 其实很明显,他是来给她解围的。 她此般非要深究,叫沈烨记起她那强烈的防备心理,便满足她:“找你算账。” “还有,”他补充,“你欠我人情。” 两个指的均为不久前洗手间外面那个吻。 方颂祺抽回自己的手,抱臂:“你想怎样?” 沈烨将车钥匙丢给她:“代驾。” 他方才让季存希以他的行踪为饵,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方颂祺摊着掌心上的钥匙:“我好像并没有答应?” 沈烨已兀自坐上副驾驶座,从车窗探头笑言:“你好像也并没有拒绝。” 方颂祺的眼角轻轻瞥着他,默了两秒,没有甩手走人。 沈烨系着自己的安全带,见状唇畔禁不住旋笑。 然,待她坐上驾驶座,车门一关上,他倏然察觉出不对劲。 他倾身凑近她,在距离她尚有一只手掌时止住,嗅了嗅空气,当即折起眉心:“你喝了多少?” 之前在“风情”里,周围本就酒气浓重,掩盖掉了她身、上的味儿。眼下限于车内,想闻不出来都难。倒是他一时疏忽了。 方颂祺抱着手,头一歪,扬唇坦诚:“不少。” 沈烨即刻伸手去拔车钥匙:“下车!” 方颂祺拍掉他的手:“你不是要我代驾?” “是我没搞清楚。”沈烨摇摇头,“你现在的情况可是酒驾不是代驾。” 他再次伸手试图去拔车钥匙,不想,车子在此时启动,猛地冲了出去。 “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急忙喝止她:“快停车!” 方颂祺浑然不以为意,自顾问他:“去哪里?” “停车!”沈烨神色肃然,“快点靠边停!” “哧,胆小鬼。”方颂祺半嘲半笑地送他一个斜眼。 收回目光时,瞥见车上放着印有“五洲国际酒店”LOGO的纸巾,她有了方向,脚下加重踩上油门。 车子在夜晚的公路上飞速地行驶,开车的还是一个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女人。 无力阻止的沈烨坐在副驾驶座上,脑海中随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光影闪现出无数零碎的片段,表情越来越僵,面色越来越白。 ………… 鎏城机场。 飞机降落,魏必打开手机,期间错过的消息即刻涌入。 他率先挑出其中一条查看,然后立马汇报给蔺时年:“先生,方小姐又惹麻烦了。” 蔺时年睁开眼,嘴角微沉。 ………… 不知多久之后,猛地一个急刹车,车子终于停下来。虽然系着安全带,但因为惯性,两人的身子还是往前掼了掼。 沈烨稳了稳心神,偏头看定尚趴在方向盘上的方颂祺,眉宇间蕴上抑制不住的恼色:“翁翠花女士,我严重怀疑你是否具备驾车的基本常识!既酒驾!又超速!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很好玩是吗?!” 他自然察觉到了她的恶作剧成分,所以才更加生气,嗓音全然失了平日的温和:“你是在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 最后一句的尾音久久回荡在沉寂的车内,而自停车之后一直不曾有过反应的方颂祺在这时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搭在他的手臂上:“冯火华,带我上去开间房。” 极具暧昧含义的话令他着实惊了一惊,不过下一秒沈烨便反应出异常来——来自她掌心的温度热烫无比,而她的嗓音不如之前清冽,有点抖,显然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以为是刚刚刹车的时候她撞到了哪里,他连忙去扶她。 方颂祺这才自方向盘上抬起脸来,额上不知何时竟是出了满满的汗。 沈烨神情一紧:“翁翠花,你怎么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方颂祺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他,“我说带我进酒店!邦我开个房间!” 她承认,她确实将火气迁怒到他身、上了。 而估计是她的态度反差太大,那一吼似乎把人给吓到了,他稍愣怔,并未马上反应。 见状,方颂祺自己解安全带要下车,安全带却偏偏和她作对,怎么都解不开。 她心底的暴躁不由“噌”地升级。 妈的!她还能怎么了?! 刚刚在包厢里,虽然有点燥热,但嚼了两块冰后,她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现在…… 问题是她根本没想明白冯孝刚在哪儿动的手脚她怎么给中招了?最后那个破游戏她不是连纸巾都没来得及碰? 草! 深吸一口气,方颂祺稳下心绪。 旁侧伸过来的手刚邦她解完安全带。 旋即,沈烨率先下车,绕到她这边来,恰赶在她着地前抱起了她。 “你干什么?”方颂祺抗拒着质问。 “别逞强!”沈烨垂下视线看她,潜定的眸子里浅浅带着叫人不容拒绝的光泽,“你不是要我带你上去开间房?” 说话的同时,他步子不停,只管搂紧她迅速往酒店里走。 方颂祺默了一默,向外别开脸去,闭上眼不再吭声,有意无意和他的身体保持距离。 沈烨没有浪费时间再去给她另外开个房间,径直进了电梯,摁了自己所在客房的楼层。 抵达后,出了电梯,眼看还有三两步就到房间门口,怀中忽然一阵热燙的触感。低头,原来是她整张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急促的呼吸穿透布帛喷洒上他的皮肤,嘴里无意识闷哼出细碎的婴咛。 紧接着,非常突然地,她的手胡乱摸上他的身体。 沈烨瞬间大惊:“翁翠花,你快松手!” 方颂祺半眯着眼,眸色迷离,好似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手臂攀上他的脖子,把她自己的脸往他脸上贴,贴着贴着,唇瓣甚至凑上来,轻轻擦过他的唇。 沈烨当即僵了身体。 过道上有经过的人撞见此番一男一女的亲、热画面,投来非礼勿视的目光。 沈烨窘得不行,下意识放开手。 方颂祺一下着地,脚下没站稳,整个人往地上掉,噔地坐到地上。 眼瞅着她的身体往后倒,脑袋竟要砸上墙,沈烨一着急,又上前重新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烫而柔软如绵,荡漾着有致的起伏。除了酒气,隐约还有一股香气。他记得这味道,美食街遇到的时候他便记住了,鎏城大学时他进一步加深记忆,今晚洗手间外面的过道上他彻底烙进脑子里。 沈烨将她从地上扶起,她整个人便又靠上来。 不过这一回她克制住了,未再对他动手动脚,只安安分分趴在他的肩上,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借着他的力站稳了。 “今晚被你占了两次便宜……”她的嗓音略沙哑。 沈烨正腾出一只手用房卡刷开房门,闻言一顿,对她的恶人先告状相当无奈:“大小姐,究竟是谁占谁的便宜?” 方颂祺无力地牵牵唇角,微Chuan:“你再不把我送进浴室,小心我忍不住吃了你。” 她是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 如果不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她是不会让自己对他投怀送抱的。要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嗅觉和触觉扩大了好几倍,来自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味儿,异常地好闻,异常地诱、人。 她的衣服简直都要被汗水渗个透,沈烨不再耽误,连忙依她的要求抱她进去,放她到浴缸里。 “你……一个人没问题?”他担忧。 方颂祺抬眸,眼角和唇角挑着,均流媚生香:“你想邦我?” 几次接触下来,他已多少对她的语言系统有所了解。即便如此,沈烨还是被她的话挑豆得不自然地呛了呛。 方颂祺没再闹他:“我需要冰块。越多越好。” “噢……嗯……好……”沈烨应着,有些慌不择路地离开浴室,带上门,然后立马用房间里的座机打电话给前台。 前台的效率挺高,不出五分钟便送来满满的一桶冰,寒气阵阵飘散雾气。 沈烨带着它叩响浴室的门:“翁翠花,你要的冰块到了。” 浴室里,水声停止。 浴室门的上半截是用磨砂玻璃镶嵌的,此时站在门外,沈烨可以看见有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过来,在门后停住。 随即,门打开一个缝。 沈烨将冰桶递过去。 里头伸出来一只手臂。 她的甲油特别艳,如她留给他的印象,张扬、高调、醒目,不容人忽视。 她的手腕特别细,仿佛轻轻一折就会脆弱地断掉,和她所展示出来的强势感觉丁点不相匹配。 她的皮肤特别白,此时沾满水珠,在灯光的照射下,依稀可见透着淡淡青色的血管浮现。 她的掌心特别凉,与之前的热烫形成极大反差。 猜测过她可能会洗冷水澡,眼下真实触摸到她的体温,沈烨有点担心:“差不多就行了,冰块还是不要用了。” 说着,他打算收回冰桶。 方颂祺握紧两分没松开:“你管的事有点多了。” 声音隐约携着些许浴室里的回音,如同她的体温一般凉,语气的不好彰显出她情绪的不佳。 沈烨真真佩服了她的脾气,总是隔几分钟一个变,突发性的,没有规律的,完全令他琢磨不透,简直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 他妥协,任由她。 她掌控住冰桶后,手“咻”地缩回去,门也“砰”地关上。 沈烨正准备走,浴室的门突然又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丢出来Shi哒哒的一团。 “麻烦邦我送干洗,谢谢。” 最后那俩字似附带的,命令式的口吻根本未传递出其该有的衷心和诚挚。 紧接着,门再次关上。 沈烨本能接住东西抱在怀里。 低头一瞅,他神色立窘。 她丢出来的是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没错。 可,叠在最上面的偏偏是…… 咳咳。 沈烨忽然觉得房间的气温偏高,他有点热,叫来酒店服务生送走衣服后,他行去窗户前,打来窗吹风透气。 冰桶送进去之后,浴室里便没再传出水声,她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手机的震动声格外清晰。 来源于她随手丢在地板上的包。 沈烨循了过去,弯身捡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0、我顶你个肺! ,最快更新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最新章节! 早在送她上来的过程中他便发现她手机有来电,不过当时的情况她连她自己都顾不上,他又怎么去邦她顾她的手机? 捡起她的包后,沈烨并不擅自乱翻,带着行往浴室,轻轻敲了敲:“翁翠花,你的手机响了很久。” 方颂祺回得超级暴躁超级不耐烦:“不用管!” 沈烨应声松一口气。 她太久没动静,他这一问其实也是为了确认她的安危。 “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其他需要邦助的,记得和我说。”他叮嘱。 “你烦不烦?”方颂祺丢出来话。 听着她中气挺足还能骂人,沈烨再松一口气,把她的包放到沙发后,走回窗户前,记起来自己的手机之前也响过好几次,同样因为不方便而没去管。 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未接和未读里全是季老幺。 沈烨回拨。 季存希接起得非常快速:“够不够兄弟?我邦你调虎离山,你等都不等我,拐了我的车带着妞儿自个儿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去了?” “你能不能别总像个小黄人?”沈烨无语,懒得理他的邪恶思想,正色,“问你件事儿。” 他的严肃语气让季存希以为他这边出了意外,随之收起不正经:“什么?” “就是……”临到嘴边,沈烨有点难以启齿,侧身,后背往墙上抵了抵,瞥了眼浴室的方向,才稍微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如果不小心吃了……那种药,该怎么办?” 他始终觉得她用冰块泡澡的方法不靠谱。 “什么跟什么?你在说什么磨磨唧唧不清不楚的?”季存希皱眉,“什么该怎么办?哪种药?——嘶——” 突地,他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卧槽沈公子,你该不会着了别人的道吧?!” 未及沈烨否认,季存希第二次反应,才真正反应对了方向,连声地惊叹:“卧槽卧槽!不对!不是你!是你那妞儿着了冯孝刚和高一铭的道?!” 沈烨依旧没能回答,因为季存希开启了话篓子模式,压根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噼里啪啦又是支招儿又是表达嫉妒羡慕恨—— “你小子的艳福也太满了吧?先英雄救美了翁思宜来了场深度心灵交流,又英雄救美了第二个妞干脆直接一步到位全垒打?我告诉你你一定不能错过这个天时地利的机会!那种药只能靠阴阳交、合来解!你小时候没看过武侠片吗?这么经典的段子都不懂啊?你还是不是正常男人?!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你要是不上,我现在就赶过——” “啪”,沈烨直接掐断通话。 都鬼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果然不该问他,还不如请教百度。 这下好了,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那家伙会揪住这事儿不放的。 沈烨不胜其烦地揉了揉眉心。 ………… 虽然方颂祺没接电话,魏必还是坚持每隔一会儿打一次,同时也通过其他途径找人,很快有了线索,他连忙将pad递给蔺时年。 “‘风情’停车场里的监控拍到了,确认方小姐是和沈公子一起离开的。” 蔺时年好几秒没说话,开口后问:“他们怎么会认识的?” 魏必摇头,也纳闷。 刚开始得知的是季老幺从包厢里把冯孝刚和高一铭带走,还奇怪季老幺是碰巧邦了方颂祺,还是和方颂祺有交情。随后从“风情”的其他监控发现,原来季老幺和沈烨在一起。 蔺时年沉吟片刻,翻出他自己的手机。 ………… 手机微震,进来新的消息,沈烨以为是季老幺又找他。 结果并不然,而来自好一阵未互通联系的人。 他点开消息。 “回去你外公那儿了?” 连他都知道了,看来自己真的很难再藏住了……沈烨又是一阵深深的无奈,回复了过去。随后又一来一往互发了几条消息,了解彼此的近况。 浴室里则又是很久没有传出动静。 沈烨干坐在沙发里等她,半个小时后耐不住,再次走去浴室门口,抬臂要敲门。 磨砂玻璃映出人影一晃,里面的人率先打开门。 卸了妆的面容干净而显得她更为青春靓丽,本以为她眼尾拖出来的冷媚是妆容的效果,现在近距离之下发现,原来天生如此。 她的脸色微微泛白,颊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而唇瓣没什么血色,看上去貌似精神不济。 “你没事吧?”沈烨关切。 方颂祺低垂着眸子:“你的手再不挪开,或许就有事了。” 沈烨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 他敲门的手尚滞在半空中未来得及收回,巧的是,不偏不倚地,目测与她胸口的距离只差约莫一厘米。 她身上穿的是酒店的白色浴袍,腰带没有系得太紧,胸部将布料撑得略开,呈现出她的锁骨纤细精致,和雪团若隐若现。 “不好意思。”他尴尬到不行,急急撇开脸,收回手。 方颂祺似有若无自鼻子里嗤出声,绕开他,自顾自走:“借你的床用一会儿,等干洗的衣服送回来,麻烦叫起我。谢谢。” 一如之前的口吻,她不是在征询他的许可,而是在直接支会他。 像是迫不及待般,一走到床边,她整个人就以扑倒的方式趴上去。 显然不对劲,沈烨倒了一杯热水,“翁翠花,你确定你这样就可以了?” 方颂祺保持着一开始着床的姿势,脸埋在被子里。他话落之际,她翻身改成侧卧,嘀咕地开口,但并非搭理他的问题,而是自说自话:“差点又忘记,趴着容易把胸压瘪……” 沈烨:“……” 见她抱着被子闭着眼睛好像要睡觉,他没再吵她,把水杯放下在床头,转身要去邦她催一催衣服,她又出声唤住他:“冯火华。” 沈烨应声回头。 方颂祺抬了头,微眯起眼,手臂伸向沙发里的她的包:“邦我把烟盒和打火机拿过来。” 指示这句话时,她如同嘴馋的猫,添了添嘴唇。 “你抽烟?”问出后,沈烨记起,那日美食街,他嗅到过她身、上被烧烤味儿掩盖掉大半的薄荷烟草味。 “怎么?”方颂祺抬了抬下颔。 虽才短暂接触过几次,但沈烨已察觉,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一出来,基本有点进入备战状态的意思,好像就等着他一回应,她便立马反扑。 “没什么。”沈烨干脆收回原本要出口的说教之言,转口道,“这里禁止吸烟。” 方颂祺不爽之色溢于言表。 沈烨又补充着提醒:“这是我的房间。” 言外之意,他的地盘他做主,要抽烟就请出房间。 然后沈烨发现自己竟似有受虐倾向般,内心隐隐期待她接下来能口出什么妙语来对战他。 还没等到她说话,客房座机响了。 沈烨走过去接起。 来自酒店前台客服的电话:“您好,季存希先生么?” “是。”沈烨点头——房间一直是用季老幺的身份开的。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请问,尾号为776的车是您的,没错吧?” “对,怎么了?” “抱歉季先生,是这样的,有位客人停车倒位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前后的两辆车,其中一辆正好是您的。想请您下来,看一看情况,以便和肇事的那位客人沟通赔偿事宜。” 沈烨蹙了蹙眉:“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下楼。” 车子也是季老幺的,他还是得去处理。 挂断电话回头,床上,方颂祺已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一般。 沈烨不由觉得好笑。 要说她心思重,随时可竖起毛变斗战公鸡,但今晚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安心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睡觉,又显得她有些心大而随意。 搞不懂她。 翘了翘唇,沈烨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门刚关上,床上的方颂祺立马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起身下床,走去沙发,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薄荷烟,深深地吸,缓缓地吐。 眼瞅着房间里烟雾弥漫,她得意勾唇。 禁止吸烟……? 她就是要抽,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方颂祺在屋里绕着走,企图让各个角落均飘散开烟气。 须臾,门外有人摁响门铃。 以为是自己送去干洗的衣服送回来了,方颂祺走去开门,蓦一愣。 “方小姐。”魏必站在门外,如同突然从天而降的狗屎。 别问她为什么用这个一点都不恰当的奇怪比喻,反正看见他的瞬间,她的脑海里首先蹦出的就是这样的词儿。 “你行啊,又跟着蔺时年飞过来的?这回不仅不提前通知我,还直接找到我面前?”方颂祺眼珠子慢慢转动,朝魏必倾身,一口烟往他脸上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在我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阴阳怪调,无不嘲讽。并非开玩笑,她是真怀疑。 上一次魏必不打招呼直接出现,是她进了局子。她后来通过一系列线索猜出来钱师傅是蔺时年的人。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诡异。总不会是蔺时年恰巧住这家酒店又恰好发现她在这里吧? 她的动作使得她领口的风光直接送到魏必眼皮子底下。 魏必把目光定在她脖子以上的位置不动:“方小姐,如果你能及时接我的电话,就不会觉得我出现得突然。” “走吧方小姐,”他推了推眼镜,“蔺先生的车在楼下。” “OK~”方颂祺耸耸肩,砰地一下关上门。 衣服还没送来,那就不等了,她从衣柜里不问自取了一套男装随意套上,拎上包出来。 临走前,她在门口故意顿了一下,将烟头戳上魏必的衣服,烧出一个小洞。 魏必:“……” 方颂祺勾唇,既有发泄的爽快,又有晾他不敢报复的嘚瑟。 ………… 电梯里,沈烨瞥一眼身旁的季老幺,有点伤脑筋。 他因为前台的电话下到停车场,车子被刮蹭得其实并不十分严重,他并不想追究。然而肇事人态度诚恳地连连道歉,拉着他坚持要给他赔偿费。几次推脱不掉,眼瞅着时间已被耽搁许久,他只得答应对方的好意。 刚解决这事,在电梯那儿便碰上赶来“看”他的这家伙,硬是跟定了他要上来看看。 “喂,你犯得着这样吗?不过我不是答应了你,我不会打扰你的好事的。”季存希搭上沈烨的肩,“好歹你的房间也是用我的身份证邦你开的,你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再好歹,我你那妞儿是我邦着从冯孝刚的虎口里逃出来,没准儿人家要对我表达感谢,你自己忘恩负义,别剥夺人家见恩人的机会啊!” 她会向他表达感谢……? 沈烨完全想象不出来。 “欸,兄弟,和你说实诚的,我是好心好意想邦你把把关。在包厢里的时候,我打量过那妞儿,漂亮是挺漂亮的,但那面相啊……”季存希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对着沈烨的眼睛比划了一下,“眼睛里的东西深着呢,一看就不好惹。交个朋友就算了,你可别傻乎乎掏心掏肺地投入,这个类型,一点儿不适合你。” 沈烨没吭声。 季存希继续夸夸其谈:“在女人这方面,你喊我一声祖师爷也都不为过。就你这种活了二十多年连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交往过的纯情处、男,有时间应该多来‘风情’这种地方,见识多了,你就不会觉得那妞儿有多特别了——” “行了。”沈烨终于忍不住打断,不高兴拧眉,“你说话注意点儿。人家是正经姑娘,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听着那么不上道?” “还有,收起你丰富的想象力,别说我和人家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就算我真的喜欢她,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什么适合不适合的,你花花公子的理论,留给你自己用。” 季存希懵了。他这是在,发脾气……? 反应过来这一点,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手指着沈烨,满脸深受重伤的凄苦表情:“你……你……你居然为了其他女人——” 电梯抵达,沈烨目不斜视走出。 “嗳嗳嗳!等等我!太不给面子了!我这都没演完呢!”季存希立马收起戏架子,紧随其后追上去。 到客房门口,沈烨折回头看他:“再强调一遍,等下送她回去的时候,别乱讲话。” 他最后之所以同意季存希跟上来,是因为他自己没办法开车,想让季存希待会儿送她一程。 “好好好。”季存希双手抬过肩作投降状,“我保证不吓坏你的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沈烨纠正,眼看他又要生气,季存希赶忙给自己打了个闭嘴的手势。 见状,沈烨暂且放过他,刷开房门。 甫一打开,他就嗅到空气中飘散的烟味儿。 用不着猜,肯定是她故意和他对着干的杰作。 沈烨哭笑不得,往里走,却见床上的被子保留着她躺过的痕迹,酒店的浴袍随意扔在沙发上,而房间里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欸?人呢?”季存希的声音在背后传出。 沈烨回身质问:“你怎么进来了?” 考虑到她的着装问题,他和季存希约好,跟上来可以,不许进门。 “喏,”季存希委屈地对沈烨示意手上的一袋子衣物,“服务员刚刚把干洗的衣服给你送回来了,我邦你接着了。” 沈烨也正琢磨着她穿什么离开的,就看到自己的衣柜敞开。 他迅速上前查看,发现里头少了一套衣服。 她…… 兜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进来一条短信,发件人赫然为存了有些日子但不曾对过话的“翁翠花”——“先走了。我的衣服换你的衣服,两不相欠,不用再见。” ………… 方颂祺关掉对话框,抬眼,自上车后的这几分钟里,首次与蔺时年对上视线,晃了晃手机:“不好意思,您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和我的新姘头道别。” 手机往旁边一丢,她蹭过去坐到他身边,笑吟吟:“被捉歼的感觉原来这么刺激啊~!您掐的时间可真准!我和我的新姘头才打完第一炮。你瞧瞧,” 她有意展示自己身、上的男装,“我的衣服都被他撕坏了,没的换,只能先穿他的。” 蔺时年没反应,似有些沉郁。 方颂祺擅自当作他在因为戴了绿帽子而愠恼,靠上他单侧的肩膀杵他耳朵口,嗓音柔媚:“你十天半个月不见人,我也是会寂寞空虚冷需要慰藉的嘛~” 一半道歉一半解释,而这一半的解释俨然盖过道歉。 ——嗯,别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慰藉得怎样?”蔺时年低沉着声儿,倒是不愠不火。 “还行。除了家伙比你大、体力比你好、长得比你帅,哪儿都不如你。” 方颂祺觉得车厢里很热,贴上他的脸,用鼻子去蹭他脖颈的领口,第一次觉得这个老狗B的男人味儿特别好闻。 “别气了嘛~我留了劲儿给你。之前不是还欠你一次免费的车上炮?现在时间地点都合适,我的性致也还在,要不就把债还了吧。” 蔺时年突然捏住她的脸,眉目敛起,视线在她脸上逡巡。 她两颊那不多不少的肉随他手指的力道往里凹,嘴唇也因此嘟起,眸子亮得惊人,却又分明晕染迷离,似一半清醒,一半神志混乱。 而指腹下,她皮肤传递出的温度灼燙如火烧。 何止,他已经推开她一段距离了,她还是跟个火炉一样散发热气。 “你吃什么了?”蔺时年眉宇凌厉。平时她虽也放荡,但他区别得出来她是不是正常。 “想吃你!”方颂祺暴躁地想扑倒他。 手臂却被蔺时年往后一折,旋即她脸朝下被摁倒在沙发上。 “吃什么了?!”第二次问,他的口吻更加逼咄,“是不是在‘风情’里冯孝刚和高一铭喂你吃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这时候方颂祺也没腾出思绪去细想他为什么了如指掌,只顾着抬脚往后踹他,“你这个时候装什么正人君子跟我在这儿废话!是个男人就扒光我干哭我!” 她连力气都比往常大了很多,猝不及防下蔺时年的手臂被踢个正着,松了劲儿。 方颂祺得以挣开他,猛地爬起来时,却自己个儿不小心把脑袋重重撞上车顶,响亮的咕咚一声儿,人又给掼下来了,捂住脑袋朝前栽倒。 蔺时年目睹她在短短的两秒钟内杂耍似的连续完成眼前的一连串动作,赶在她的脸砸下去之前托住她的身体。 她倒好,忘恩负义,顺势一脑袋朝他胸口顶。 他的感知没差错,的的确确是顶,因为她搭配的台词就是——“我顶你个肺!你再不草我我草你祖宗!” 蔺时年笑中带怒:“不是说才和你的新姘头打完一炮?” “那你踏马放我下车!我回去找他!”方颂祺尖声。 车子还真停下来了。 不过蔺时年并没有放开对她的束缚,低声交待魏必去买什么东西。 身体里不晓得那鬼东西竟还整得她眼前发黑看不见,很快方颂祺又觉心腔发紧,紧到心脏仿佛都抽搐,一柄刀似的刺在她胸口,呼吸困难。 隔一会儿,又变回无数脱缰的烈马在她身体里冲、撞,撞得她的心不得安宁,便什么脏字咒骂都往外捣,以达到发泄的目的。 蔺时年却是半点声儿都不出。 如果不是两人的肢体尚接触着,他的存在感之于此时的她而言过于强烈,简直要以为车里只剩她一个人发神经地张牙舞爪大吼大叫。 捕捉到魏必回来的动静,方颂祺猜测着再咆:“套买回来了是吧?可以开草了吧!”——除了套,她想不到这种时候还能买什么了。她也揣度是因为没有套,他才不草她。 魏必赶紧邦忙把车门关上,挡住路过的行人听到她的声音后对车内的好奇窥探。 这可停在热闹的大马路边…… 车内,蔺时年回应她一记冷笑后,一手捏开她的嘴,一手把刚开了瓶的液体往她嘴里灌。 呛人的气味直冲口鼻,方颂祺“唔唔唔唔唔唔唔”地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咕噜咕噜地喝进好几口,恶心的味道令得液体冲下食道没多久,马上连带着胃里的东西一并涌出来。 浑身抽搐,她顿时翻江倒海:“呕——” 魏必回车上,想看看有没有能继续邦忙的地方,就见方颂祺在蔺时年的怀里喷了蔺时年一身的秽物。 蔺时年倒丝毫未受影响,一脸淡定面色无澜,没躲也没闪,反将她搂得更牢,扶她在他臂弯里,令她上半身向下倾,既方便她继续吐,又防止她被秽物堵了口鼻,另外一只手则轻拍她的脊背。 “蔺、蔺、蔺时年……”方颂祺在空隙间吐了字,“我草你大——呕——” 新一轮的呕吐覆盖了她所有的脏话。 蔺时年下沉的嘴角微微往上扬,既是笑也是嘲讽,两秒后又下压成平直,头一侧,唤魏必:“联系医生。” “已经打过电话了。”就在方才他等在车外的两三分钟,作为跟在蔺时年身边多年的老人,魏必总能猜到蔺时年的想法做到提前安排。 “好。”蔺时年点点头,注意力集中回方颂祺。 正见椅座里她的手机亮起,有一通电话进来。 屏幕上的备注赫然显示着“冯火华”。 眸子微敛,似平静的深潭旋开了涡,他伸手拿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1、祺 盯两秒屏幕,他将手机塞回她的包里,眼里的淡淡涟漪消失无痕。 前头的魏必答完话后转回驾驶座,启动车子。 嗅着车内的腥臭,他通过后视镜瞥了眼仍吐得昏天黑地的方颂祺,心中默默替这辆车感到委屈。 恢复意识的时候方颂祺脑袋痛c骨头痛c浑身没有一处不痛,怀疑吃了药的不是她而是蔺时年,否则以往没有一次结束后能痛成这样。 眯开一小条眼缝,看到心里正咒骂的人就在一旁坐靠在床头相安无事地翻阅文件,她直接一手臂挥过去。 事与愿违,她根本没能使上劲儿,气势毫无,逞凶斗狠的话也成了柔媚撒娇。 也是这么一动,方颂祺进一步发现,她确实哪儿都痛,唯独最该痛的那个地方其实并没有痛。 啊咧?老狗还真的没上她? 对,好像给她灌了什么臭不垃圾的东西让她吐得乱七八糟使劲折磨她? 额头蓦然一阵冰凉。 方颂祺凝睛。 是蔺时年给她换了块毛巾。 一双黑眸则丁点儿不似他手上的动作温柔,似布满礁石,稍不留神便可叫人触礁得粉身碎骨。 “爽吗?”他问,少见地用了她平时常挂嘴边的词儿。 方颂祺在他的眼神里触礁了,但顽强且不服输地没有粉身碎骨:“不错的体验,下回我们炮的时候可以来点助兴。” 蔺时年眼里因她的话彻底失了温度:“可卡茵和致幻剂,你想死,我没想陪你一起。” 可卡茵和致幻剂?方颂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知道这俩是啥玩意儿,心头猛一窒。 不过很快,她管理住自己的表情,挑眉:“继威胁我之后,你又开始吓唬我了。” 蔺时年没理她,带上换下来的毛巾下床去浴室里。 他没吓唬她,之前就是担心“风情”那种场所里吃到的东西指不准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他没有直接送她去医院。 医生给她洗胃c打针之后,带了点她吐出来的秽物去化验,半个小时前回过来,里头含了少量可卡茵和致幻剂的成分。 他正拧着毛巾,方颂祺突然边掀睡裙边冲进来,着急得直跺脚,赶到马桶前咚地直接坐下。 即刻水声淅沥。 方颂祺长长舒一口气,紧蹵的五官随之舒展开一个大大的爽字:“差点憋死我” 蔺时年准备收回视线。 方颂祺率先与他对上目光,杵着下巴嘟嘴:“您既然都邦我敷毛巾了,怎么不顺便给我把屎把尿?万一我这个时候还在昏迷,岂不得失c禁?” “失c禁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得再修炼上四五十年或许才能学会。” 方颂祺歪着脑袋,听言撩唇笑了:“也对我还太嫩了您应该已经学会了。看在您邦我敷毛巾的份上,您往后卧床了,我免费给你递个尿壶” 放水完毕,她半蹲着身旁若无人地擦纸巾c提裤子,最后站起放下裙摆,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挤开蔺时年,兀自抹洗手液洗手。 嗯,她在他面前,就是这么越来越释放天性。 当然,除了装得累之外,私心里,方颂祺也希望能恶心到他。 然而蔺时年无视了她,带上毛巾走回卧室。 方颂祺很快也出来了,抢在他前面躺倒床上,以四肢大叉的方式霸占。 蔺时年停定床边,皱眉。 方颂祺侧着脸,由下至上睨他,笑得很灿烂:“原来dy姐是你的人。” 蔺时年未做回应。 方颂祺无所谓他承认不承认。 彼时在包厢里,她只发过消息向dy姐求助。除了风情,蔺时年还能从哪儿得到消息?何况那般快速。 就算真不是dy姐,那也是“风情”里有点身份和地位的其他管事人。 私生活受到蔺时年的掌控这件事,她接受是已经接受了,但揭露出新的意想不到时,仍避免不了心绪难平。 连风情都不是个块自由的乐土 真踏马悲哀 “什么时候?”方颂祺探究,“从一开始风情里就有你的人,还是你后来收买的?” 如果是前者,纯属他个人的事儿,她就不管了。 如果是后者,她的面子也忒大了,他为了监视她c掌控她,专门收买人? 蔺时年给她的回应是丢过来毛巾盖住她的脸。 方颂祺并不马上扯开,耳中捕捉到他离开房间的脚步消失后,才侧回脸,埋首进枕头里。 这个世界太他老母地硬了,撞得她头破血流。 越想她越心灰意懒。 头还烧着,浑身也不得劲,尿尿算是排毒的一种方式吧,却没效果,该痛继续痛,甚至更痛。 方颂祺拉过被子转了一圈裹紧自己,决定暂时不费脑子,先保重身体再说。 却连梦里也摆脱不了蔺时年那张狗脸。 准确来讲不是梦,是两年前多她和蔺时年的初识在她的梦里回放了一遍。 冬天,特别冻特别冷,鎏城百年一遇那么冷的冬天。 她化好妆,里头挑了条稍微弯个要就能前露后露的短裙,外头裹了件薄羽绒,准备打车去风情,开始在那里的第一天工作。 没办法,时间不能再拖了,医院不是做慈善的,没有钱不会免费给病人做手术,何况hen源紧俏,许敬做不了,医生就会安排给同样匹配上的其他病人。 她已经犹豫大半个月了,总算下定决心,在各种来钱快的活里,选择了这一个,和dy姐谈好了价钱。 临出门,她发现她的简历里头有了回音。 那简历是她挂在某个特殊平台上的个人信息。因为最初她考虑的不是风情,而是自己找人去风情,虽然借靠风情更靠谱,但赚的钱并非全部进她的口袋。 而在决定去风情之前,她的简历不是没有人关注过,可几次三番遇人不淑,要么给的钱不在她的预期,要么对方年纪太大,要么当她无知小白兔想空手套白炮与她玩走心。 走踏马的心!她只想走hen! 查收消息后,对方开的条件非常优渥,她心动了,瞅着还有时间,就在去风情之前,拐去先和对方见面。 怕被人骗,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均由她定,定在非常接地气和人气的一家肯德基里。 进肯德基前,她远远先窥探,看到了坐在指定位置上的是个衣冠挺楚楚的男人,然后她才过去。 以为要养小狐狸的人就是他,结果他只是个下属。 “方小姐叫我魏必就可以了。”他自我介绍,然后非常阔绰地给了她一张卡,“见到方小姐本人,觉得你的各方面条件和你简历里的描述没有出入。这里面的二十万块钱就作为订金,关于以后的具体费用,方小姐可以提个价,如果合适,我们就定下来了。” 快得她难以想象。 她捏着手里的卡,呆愣了好一会儿,倒没有完全迷失神志:“我不是什么人都接,也是挑的。” 魏必明白的心思:“方小姐放心,我们先生是体面人,也没有特殊i好,年纪不在你拒绝的爷爷辈之列。” 有钱男人在外面偷月星肯定怕被人发现,她看魏必的态度明显不愿意透露太多金主的信息,便也没再多问,但还是说等和金主处完第一次后再做决定。 回去后,她第一件事是确认卡里的钱,然后转到自己的卡里。 二十万订金,就算对方隐瞒实情,真是个变太,她大不了和对方掰了,赚走这二十万就跑,也是划算。风情那边她也不直接说死,借口生病晚几天再去找dy姐,然后隔天晚上她去五澜湾赴和金主的第一次约。 当然,去之前,她在自己的邮箱里设置了一份定时邮件,防的是万一遭拐或者杀害,警察能找到地方,不至于她悄无声息就离开这个世界。 房子里没有开灯,窗帘全开,玻璃全透,摇曳匍匐于脚下的整座鎏城的璀璨灯火。 男人站在玻璃前,如同嵌在浮华夜景里一般。 听闻动静,他朝她转过脸来。 彼此都很平淡的第一眼,没有多么惊艳。 鎏城鎏城,遍地流金的城市,从它的名称上足以探见其繁华。 可在她的理解里,不是遍地流金,而是有了钱作为底子,就能肆意吓流。 她没有钱,所以她沦为被吓流的人。 此刻面对即将吓流她的人,她只悄悄在心里庆幸,初步判定是个她能下得去嘴的。 “蔺先生,我是小方。”他不出声,她自然得主动,毕竟本来就是她来伺候人的。 金主的称呼,是魏必告诉她的,初次见面,她完全客客气气。其实还挺惊讶他先到,大人物不往往姗姗来迟? 他依旧没出声。 她就继续主动,走去他跟前:“蔺先生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去洗澡了。” 魏必也不告诉她这位老板钟爱怎样的类型,她怕头一回就惹金主不喜,所以中规中矩。 他开口了:“唱首歌吧。” 说着,他自行走去沙发落座。 金主爸爸有要求,她当然尽力满足,何况唱歌对她来讲完全是拿手活,就是得先搞清楚他的喜好:“蔺先生想听什么歌?” “你觉得我会喜欢听什么就唱什么。” 他这回答更让她犯难,就跟考验她似的,要她琢磨他的心理。 媽媽壁,第一次见面,她对他什么都不了解,怎么琢磨啊? 决定倒是很快就下了,她根据目测到的他的大概年龄,保守地选择了大部分中老年人都不会反感的邓丽君的曲目,挑了经典的甜蜜蜜。 一曲终了,他没做任何表示。 她只能再主动:“蔺先生,那现在我去洗澡了。” 他才又出声:“决定下好了么?” 她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愿意不愿意长期被他养的这件事,她尴尬而不是礼貌地笑:“那个,蔺先生,这个问题,要不等船上体验过后再谈?万一您对我不满意,还能及时退货不是?” 其实潜台词完全是反过来的:她怕他在船上不行。 虽然她确确实实是卖的那一方,但她在心理上当作是寻找长期火包友,能力非常重要。否则她得多憋屈?谁知道他打算养她多久?她憋出毛病怎么办? 他非常好说话,同意了:“去吧。” 等她洗完澡出来,他还站在全落地的窗户前。 鎏城的风景有那么好看么? 她扯掉浴巾,从他身后抱住他:“蔺先生要洗澡吗?” 洗澡的过程中,她其实在猜他会不会中途闯入,但直到结束都没有,貌似是个规矩的男人?或许有些中老年人就是这样无趣吧,连在床上都不爱玩花样。 他转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逡巡数秒,低头吻住她。 她有点措手不及,并且是排斥的,因为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和火包友接吻的,关键他还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他这人也奇怪,难道不怕她脏? 草 吻都吻了,她总不能推开他惹他不快,只能忍着。 还好,他的嘴巴挺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口气或者烟酒味儿。 吻着吻着,她又发现他的吻技还不赖,甚至吻得她有点迷糊,便更加不计较了。 再接着发现他还算温柔,她对这个金主可以说是越来越满意。 就是他突然停下来一下。 她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就觉得他眼神挺深的,深得她既虚心又忐忑,因为她此前特意去做过手术,而好像听说,有经验的男人分辨得出来是天然的还是后天补的。 她装青涩:“蔺先生,你停在这里我难受,能不能继续” 他遂她的愿,继续动了。 她却后悔了妈的!大爷的!祖宗的!床要塌了! 最后床自然是没塌。 她的体验则不太好。 倒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她全程怕露馅,一直在分心表演自己是处儿。虽然有一阵她根本迷怔得完全忘记表演这回事儿了。 隔天早上就没见他人了,只留了张卡。 另外手机里也有条魏必发来的讯息,告诉她五澜湾这房子以后她住,等下次来的时候会通知她。 便是以此为开始,她正式成为蔺时年的金丝鸟。 梦境里,她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场初识,越重复越怀疑,当年究竟是不是个局? 如果是个局,蔺时年究竟图她什么? 这两年多来也没见他怎样,就最近他才有所动作。 而最近他的那些动作,同样叫她琢磨不透。 “老狗我草你祖宗” 蔺时年回来卧室时,首先入耳的就是她这句喃喃。 他行至床前,将她从紧裹的被子里解出来。 她顺势向右边侧,抱枕头入怀,没再动了,相较她醒着的时候,异常文雅安宁,判若两人。 蔺时年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烧着。 他捡起毛巾,重新去拧了一把,敷上去。 旋即躺上左侧的位置,靠于床头,继续看文件。 半晌,原本寂静的空间里传出女人细微的啜泣。 蔺时年偏头,看向身侧。 灯光下,她的皮肤非常透,浮出珍珠似的荧光,隐约可见纤细的血管。 她头上的汗始终没停止过往外冒,眼角溢出来的细细一痕水渍显得不那么明显。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抹。 “对不起”她又喃喃,低若蚊吟,眼角的水越涌越多。 她微干的唇瓣尚在轻轻翕动。 蔺时年低下身子,将耳朵靠过去。 凝神听了许久,才分辨出两个称呼。 “老许”和“妈”。 睡的这一觉,比打c炮还要累,光影在梦境里晃动了整夜,以致于睁眼后,方颂祺的脑袋反而是空白的。 双眸直直盯着天花板,亦放空了许久。 捕捉到身周有人在走动,她才猛地一激灵坐起来。 入目的是某只禽c兽在套衣冠。 望向窗户外,确认太阳并没有打西边出来,方颂祺看回他:“你今天不飞啊?” 不是一般睡一觉起来就不见他人吗?奥门那几天除外。 蔺时年系着领带并没有转身:“暂时不飞。” “噢”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方颂祺内心波浪滔天。他暂时不飞走,岂不代表她每晚得来这儿时刻准备着? 关键今儿个周末,她不也得闷在这儿了? 嘶脑仁疼。 不是打比方,是真疼。方颂祺捂住脑袋爬下床去翻自己的包。 上回在奥门疼了一回后,她发现不把药带身边貌似还是不太行,就备着以防万一了,没想到还真防上了。 床头正好有水杯,她就着吞了两颗。 扭头见蔺时年盯着她看,她大大方方冲他晃了晃药瓶:“怎么?你也想吃?” 蔺时年则指了指桌子:“你邦忙给个参考意见。” 丢下话后便走人。 方颂祺狐疑上前。 四套画册,四处房产。 嚯,蔺大老板要在鎏城斥巨资买房了? 挑着眉尾,她带着画册回床上饶有兴趣地细细翻看。 蔺时年的豪宅,她没准有机会能住上呢! 就算住不上,起码她能积累个挑豪宅的经历! 当晚蔺时年并没有回来五澜湾。 不过就算他回来了,方颂祺也没时间伺候他,因为手头还有工作没完成。 次日她直接从五澜湾去上班,打卡的时候从人事那儿听说杏夏请了三天的假。 她发消息询问杏夏,中午午饭期间才得到回复:周泽的父亲夜里过世了。 方颂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吃煎饼馃子。 于是就去吃煎饼馃子了,随后能量满满地继续投入下午的工作。 这个晚上,蔺时年依旧没有出现在五澜湾。 不过方颂祺补刷因为白天太忙而没有刷的微博时,看到翁思宜又被素人拍到与一神秘男子吃饭。 嗯,神秘男子与上回是同一个。 关于翁思宜恋情的猜测因此愈演愈烈。 方颂祺忙到没时间去网络上黑翁思宜,暂时放过她一次。 第二天方颂祺来了个这两年最早的起床,因为今天是非≈华传媒集团的代表和菲洲华侨商会的代表前来交流与考察的日子。 一行人在昨天夜里抵达,皆有身份,并不是anda出面接待就行,除了报社的领导,上头有两个高c层指派下来,方面更有要c员。 方颂祺被anda指派去复印了几份材料,过来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会议已经开始了十来分钟。。 她从后门悄摸进去,将材料递送给anda后,自个儿挑了个角落猫着,边录音边做会议记录。 各方媒体均遣了人来,鎏城日报也有记者,这场会议不用方颂祺出稿,但不代表方颂祺不用认真听,何况她目前跟着anda做事,而anda是此次交流和考察活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可能因为前天晚上后半夜的梦,这个会议她听得不太专注,暗暗叹息得指望着回去之后重新听录音再整理。 而神思又不禁晃荡,在想自己前天晚上之所以梦见老许,可能因为最近的工作内容与菲洲方面相关。 烦,真踏马烦。 烦得方颂祺想抽烟。 她这想一出就想做一出的性格,让她马上付诸行动,将录音笔交托给报社的一位同事邦忙继续录着,自己则溜出会议室到吸烟室去。 抽完两根往回走的时候,冷不丁在过道上碰到魏必,方颂祺险些以为自己被烟气熏太久出现错觉。 眼瞧着魏必越走越近,她回过神来,一张口就是草:“干嘛?蔺时年该不会这个时候想炮?都不管我是不是在工作,派你来这里接我去他那儿?” 魏必却压根没在她面前停留,不认识她一般漠漠掠过她,拐了个弯推门进会议室。 方颂祺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这也是她要回的会议室,忙不迭也推门。 进去后她迅速搜寻,顺利捕捉到魏必的身影。 他沿着墙边往会议室前方走,然后在第一排的某个位置停下,弯身与人说话。 不用多猜,多半是蔺时年。 视角受限,方颂祺没办法再进一步看清楚加以确认。 第一排坐着的都是怎样身份的人她完全有数,内心不禁嗷嗷叫。 蔺时年也出席了? 他是哪一方的人? 集团的高管?非≈華传媒集团的代表?华侨商会的代表? 正忖着,台上正在讲话的一个要c员下来,串场人隆重邀请非≈华传媒集团的董事长上台。 刚刚魏必找去的那个位置上的人在掌声中站起身,走向演讲台。 方颂祺紧紧盯着对方的背影。 这背影好像 当对方在演讲台上转过来正脸面向大家的时候,她呼吸一滞。 华c华哥? “各位好,我是任迦華,非常高兴这次能” 方颂祺也不知是该惊喜还是该失望。 一秒钟的踌躇后,惊喜压过了失望。 原来她看了这么久的“任迦華”的名字,就是华哥。 虽然不是她原本所以为的蔺时年,但华哥的身份确认了,蔺时年的身份还会远么? 回到座位里,方颂祺忙不迭问同事了解今次所有与会重要人物的名单。 没找到蔺时年。 方颂祺抿唇,抬头瞄魏必。 魏必今儿在这儿明显扮演了华哥的助理或秘书的角色,中途给华哥递过一次文件。 华哥的普通话她在奥门时见识过,确实带了些许粤语口音,但已经非常标准了。语言风格的诙谐给他在演讲台上更添一分魅力。 不用说,和奥门时的私下见面不完全是同一个人。 那会儿她误以为华哥比蔺时年大不了多少,现在完全确定是个误会华哥教育蔺时年不懂得保养,太有资格了! 也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方颂祺有点难把华哥和白纸黑字资料上的那位致力于向全世界传播华人文化c搭建中非友好桥梁的媒体人重合在一起。 会议分上下午前后半场持续了一整天。 方颂祺想找魏必说点儿话都没有机会。 傍晚会议结束后,晚上有专门为迎接代表团而设的宴会。 方颂祺自然没资格参加,乖乖回报社去加班从录音里整理今日会议的记录。 anda中途给她来电话了,临时需要一份文件。 方颂祺从她的座位上找到文件后,送去酒店。 的员工工作证是通行证,保她通过了三重的阻拦,进到宴会厅里。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方颂祺站在约定好的某个侧门等anda,左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她扭头,却没看见人。 笑声在这时从右边的耳朵传入。 方颂祺应声再往右转,这才看见 “任先生。”她问候,微微鞠躬致意。 华哥即刻皱眉:“你怎么一点也不可爱?” 方颂祺便不与他生疏客套:“华哥” “原来你在工作,还是报社的。”华哥拨起她拿在手里的员工证看,注意力随后落在她的名字上,“方颂祺颂祺,寓意很好。” 方颂祺唇角弯更甚:“我就当华哥是在夸我。” 寓意确实很好,“祺”字本身就是幸福c吉祥的意思,用在祝颂语中,诸如“顺颂商祺”“顺颂时祺”等等,又带给他人祝福。 “就是在夸你。”华哥笑哈哈,没和她多说,要继续回里头,与她道别,“宴会结束后我去楼上找你和蔺子再聊。” “蔺时年在楼上?”方颂祺挑眉,理解的意思是,蔺时年住在这个酒店里。 “蔺时年?”华哥一愣,“你在说蔺子?” 方颂祺比他更愣:“啊,对,在说蔺老板。怎么了?” 不是他,还能有其他姓蔺的人么? “蔺时年?”华哥收了诧异,生了满面趣味,“蔺子告诉你他叫蔺时年?” 方颂祺察觉出问题来:“难道他不叫蔺时年?” 华哥笑得略开怀:“没,他的名字,他说叫什么就是什么。” 方颂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2、当你感到黑暗 挖槽!蔺时年不叫蔺时年,那叫什么? 姓“蔺”总是没错的吧?否则华哥几个也不会“蔺子”或者“老蔺”地喊他,她几次三番称呼他“蔺老板”也没问题,另外她在澳门时当着菲佣的面说“你们蔺先生”同样沟通无障碍。 妈的!不管怎样,那个老狗就是连给她的名字都是假的! 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他是哪只见不得人的狗东西? anda走过来的时候远远瞧见了她和华哥曾短暂地站在一起说话。 “你和任先生认识?” 方颂祺当然否认:“不是,任先生上洗手间不认识路,我给邦忙指了方向,他跟我道谢” 扯着谎,她把文件递给anda。 anda接过,笑了一下:“就算你真的和任董事长认识,也没有太稀奇。” 方颂祺自行解读,她末尾应该还有半截话,诸如“毕竟你本来就是个有背景有后台的人”之类。 不过anda的语气并没有半丝讽刺或者鄙夷,明显早已习惯甚至看透中国的关系户文化。 方颂祺转了转眼珠子叫住她,虚心请教:“姐儿,我被安排到你手里,是什么人特意交待过?” anda听出意思,一副古怪表情:“你连自己是挂谁名下的关系户都不知道?” 可不是嘛,方颂祺也看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遗憾的是,anda并无法解答她的疑问:“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每年塞我手里的实习生多了去,我哪儿有空一个个了解?难不成还指望我本末倒置不工作只琢磨怎么伺候你们这些个祖宗?” 别说,anda这小脾气挺对方颂祺的胃口,挺幸运能分配到这位师傅,否则这职场生涯,她真分分钟呆不住。 当然,人家anda敢这口气,不是靠背景,而完全凭实力说话。汶川c奥运c玉树c亚运,等等,anda全参与过报道,只是现在基本不再跑现场了。 与anda分道扬镳,方颂祺离开宴会厅,等电梯的时候遇上两个也刚从宴会厅里出来的中年男人。 明显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而那位下属,秃成地中海的发型过于醒目,她一眼认出是那日“风情”的包厢里从里间出来教训了冯孝刚的那人。 “地中海”在环视四周环境时顺带扫过了她,自然记不得她这个当时隐在众多莺莺燕燕里的普通人。 方颂祺心头一顿,趁着走进电梯时候的转身,偷瞄那位“上司”。她猜测应该就是那日在里间与蔺时年见面的人。 肃正的一张国字脸,竟令方颂祺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摁了一楼之后往后方位置站,继续偷瞄。 两个男人先后进来,没再摁楼层,而直接摁了关电梯门。 尴尬的是,通过电梯轿厢的镜面,人家逮住她的视线了。 方颂祺不慌不乱地顺势给了人家一个微笑外加点头问候。 大概是蒙混过关了,人家并没有对她怎样,回之以一个似有若无的颔首。 能出席今日宴会的必然是大人物,方颂祺搜索一番白日会议上见过的那些人,不曾对面前的这位有印象。只是,当官的人可能总能被熏染到那么一丝官家的气质和做派,她猜测他是官方之人。 电梯抵达一楼,电梯门打开,两个男人先出去,方颂祺稍加顿了两秒再出去。 出去后她没着急走,坐到酒店大堂的沙发里,拿出手机点开网页。 如果她的记忆力没有出差错,当天在包厢里,她听见冯孝刚向地中海中年男人提过一个什么“i老幺”。 当时她没放在心上,刚刚那个男人又确实给她一种眼熟之感,叫她有了强烈的探究。照冯孝刚语境的意思,“i老幺”和那个男人多半是亲属关系。 她便尝试往搜索框里输入“鎏城”和“纪”这两个关键词。 蹦出来的讯息是“季”而非“纪”。 且第一个搜索条是“季忠棠”。 这名字,方颂祺认得。 连与季忠棠相关度比较高的图片和新闻事件都是她曾经点开浏览过的。 那新闻事件她没有重新去碰,只再次点开图片,从图片里得到确认,就是她刚刚在电梯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季忠棠,曾经驻非的一名外交人员 关掉网页,方颂祺老僧入定般坐着一动不动。 约莫两三分钟,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脸,无波无漾起身往外去。 既然华哥透露了蔺时年住在这里,何况接连两个晚上蔺时年都没出现,魏必更不曾给她发消息,她也就不去五澜湾了,直接回公寓。 杏夏不在,估计还在邦忙周泽他父亲的后事。 方颂祺的班还没加完,继续点开录音。 不多时,手机里忽然来了钱师傅的电话:“方小姐,你快来趟医院,小敬刚刚突然抽搐昏厥了!” 医院。 季存希刚给一孩子看急诊,舒展着懒腰感叹:“什么时候,这些孩子能不哭不闹好好做检查?” 一旁的护士掩嘴笑了笑:“季医生,你要是去其他科室呆一呆,就知道这些孩子比大人好哄多了。那其他科室里啊,哭闹算什么?都不知碰上多少心理素质差的病人和家属,医生没说两句,他们先昏倒。” “前两天更夸张,肿瘤科有一个人脑袋里长了个小瘤,根本不严重,也不等医生把话说完,直接就给吓死了,真是吓死了,心脏复苏都没救过来。” 护士的话非但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让季存希更觉得感叹:“唉所以我才一直不想当什么医生,天天见到的都是人生悲欢。” 不过丧不到几秒,他便敛起神色重振精神:“看看下一个病人吧。” 护士看了看记录表,摇头:“暂时没有下一位病人。” “噢?”季存希高兴,“那你们先顶着,我去透透气。” 放下听诊器,他迫不及待离开科室。 到了外头,立刻抽出手机拨沈烨的号码。 连拨了三通电话,那边才接起。 “沈公子,来医院,咱们聊聊。” 听筒那头,沈烨语气冷淡:“到儿科能聊什么?你打算给我唱儿歌?” “”季存希,“其实我对包皮手术也很有研究。” 沈烨:“” “嗳嗳嗳,别挂电话!”季存希不再开玩笑,认真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回家后的情况嘛,你一直不给我机会。” “我给你机会,谁给我机会?”沈烨的声音透露着一股烦闷,“还到你的儿科?我现在连自己的家门都出不去。” 果不其然如他自己所预料的,他的行踪暴露,那晚后来在酒店被家里人找来直接给逮回冯家了。然后关第三天了,不给出门。 “这能怪谁?还不得怨你自己,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一个妞儿,连珍贵的自由都舍弃了。”季存希的调侃无异于幸灾乐祸。 沈烨这回二话不说真要挂电话。 却听季存希猛地一惊一乍:“妞儿!你的那个妞儿啊沈公子!我看见你的那个妞儿了!” “在哪儿?”沈烨的嘴巴反应得比脑子快。 季存希隔着电话给他现场直播:“往住院部那边去了欸!走得贼快!哎呀!没影了!我看不见人影了!” 五洲国际酒店。 蔺时年结束视频会议,揉了揉鼻梁,起身准备进卧室洗漱。 魏必走上前来,将许敬一事汇报。 蔺时年滞住身形:“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小时了。”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蔺时年皱眉。 魏必抱歉:“您刚刚在开会,我就没打扰。方小姐的弟弟现在也已经没事了。” 蔺时年沉吟数秒,吩咐魏必备车:“今晚回五澜湾。” 病房。 许敬的抽搐昏厥,是低钙血症的症状。慢性肾功能衰竭伴随低钙血症是普遍存在的。 是故相较于病情,许敬更关注的是方颂祺的到来,格外欣喜:“早知道这样就能看见姐,我就该多晕几次。” 一句话成功把方颂祺引爆:“你再重复一遍试试!” 冷而锐利的眸子凉森森恶瞪:“我在你身c上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自由和尊严全都没有了!到头来你踏马跟我说这种话?!” 许敬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的脸色愈发白,似被她吓住了。 钱师傅担心方颂祺脾气上来讲更多难听的话,忙不迭上来挡在姐弟俩之间当和事佬:“方小姐你不要动怒,小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一直很想念你,你来了他很高兴。不要歧义了他的话。” 方颂祺忿忿甩开钱师傅的手,倒没有再发飙。 钱师傅偷偷给许敬打眼色。 许敬注视着方颂祺,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钱师傅邦忙转移话题:“对了小敬,你之前不是给方小姐准备了生日礼物?今天她正好在,你可以送她了否则又得等下一次。” 许敬的注意力因此集中过去,表情恢复过来,朝床头柜的抽屉伸手。 钱师傅没让他起来,替他把抽屉打开,取出里头的东西。 许敬从钱师傅手里接过,抱在怀里,然后笑着递向方颂祺:“姐,迟到的生日礼物” 是个透明的广口玻璃瓶,瓶塞扎着蝴蝶结,瓶内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星星,全是用塑料吸管折的。 方颂祺眸底凝聚冰凌,没有接,抬眼质问:“你就是浪费休养的时间来搞这种无聊的东西?” “这不是无聊的东西,这是给姐你的生日礼物。”许敬坐在病床上仰着消瘦的脸,目光诚挚,有点小男生的不好意思和难为情,“我知道这个星星可能土了点,但我出不去医院,只能自己折点星星或者千纸鹤” “等以后!”他的嗓音重新拔高,“以后我出院了!自己赚钱了!就带姐去南极看真正的星星!” 方颂祺面无表情,拿过他手里的玻璃瓶,拔开瓶上的木塞,下一秒倒置玻璃瓶,将瓶内的星星一股脑倒进垃圾桶,最后松手,连玻璃瓶一起丢里头。 “我是让你在这里养病的!不是让你在这里弄小孩子的玩意儿来糟蹋我的心血和付出!” 许敬面容僵硬,脸色煞白,直直盯着垃圾桶里的东西,一言不发。 “方小姐,你这” “还有你!”方颂祺转向钱师傅,厉声打断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看不住他,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倒贴钱我也不要再用你了!” 撂完话,方颂祺就要走人。 背后传出许敬的低语:“姐你不开心,就不要再继续牺牲自由和尊严了” 火上浇油,火星子顿时在方颂祺身周重燃:“你真想死是不是?!” “不是不是方小姐!”钱师傅着急得不行,忙不迭代替许敬否认。 许敬定定迎视方颂祺:“我从不想成为姐你的包袱和累赘姐希望我治疗,我就治疗姐希望我手术,我就手术但姐你要是因为我的病,越来越不开心,支撑不住了,我不想治了与其每天关在病房里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成,不如出院,数着最后的日子慢慢等死姐开心,我自己也开心” “小敬” “许敬!”方颂祺一把撞开钱师傅,冲到病床前,就差把许敬整个人拎起来了,“你现在来跟我说不如去死,我之前的一切付出岂不全部打水漂?!敢死试试!想都不要给我想!” 她没抓他,许敬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姐开心的话,我就活着” 方颂祺咬紧后槽牙,甩掉他,汹汹离开。 高跟鞋哒哒哒,一下踩得比一下重,仿佛这样就能把糟糕透顶的坏心情统统蹬出身体,踩在脚下,碾进尘埃里。 行至医院门口,倏尔一把清润的嗓音入耳:“翁翠花。” 方颂祺的第一反应是翁思宜出现在了这里,当即循声回头猎物都撞她枪口上来了,她正好不爽着!撕一撕泄泄火!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冯火华的笑脸。 既然没的撕,方颂祺一声不吭绕开他。 沈烨跟在她身后:“翁翠” “别叫我翁翠花!”方颂祺恶声。 “翁小姐?” “你全家才都是牛c郎!”她也并非每种场合都会纠正“小姐”的叫法,只在某些情绪点之下异常敏感。比如现在澳门机场那次,她根本不记得了。 “翠花?”沈烨锲而不舍第三次尝试。 “”去掉姓氏之后,其土里土气发挥至极致。方颂祺简直要抓狂!早知道两人还会再见面,她当时就不该一时冲动报了这个名号,虽然不是她的真名,但这个冯火华每回实实在在喊的对象是她,她如何能忍? 嚯地,她扭回身。 正见他在笑,明显是故意拿“翠花”来逗她。 对,逗她。 问题是她和这个家伙有熟到能开玩笑逗对方的地步吗? 自然没有。 于是方颂祺眼里眯出冷光,不留情面嘲讽:“这种过时的把妹手段,就别拿到我面前来丢人现眼!” 沈烨似无所谓她的嘲讽,反关心她:“你心情不好?” 她的情绪全写在她的脸上和她高跟鞋鞋跟钝地的每一下重声里,但凡看到她的人,即便与她素不相识,也能看出来。 “知道我心情不好就滚远点!别犯贱凑到我面前来讨骂!”方颂祺利落继续脚步。 沈烨揉揉鼻头,没有再跟上。倒不是怕讨骂,而是怕讨她嫌。 算了,今晚时机不好,下次再找她吧。 正准备要走,忽见她回头问:“你知道最近的电影院在哪里?” 沈烨摇摇头。 她猛翻白眼,满面嫌弃,看得沈烨特别想笑。 事实上,他确实无声地笑了,笑着补充:“不过我知道有家老电影放映厅。” 脱口后,他猜想她会不会又蹦出什么字眼讽刺他。 却听她命令式的口吻:“带路!” 沈烨微扬唇角:“走吧。” 路边的一辆车里,魏必目送方颂祺随沈烨离开,扭回头看蔺时年,等他的指示。 本来是要直接从酒店去五澜湾的,中途蔺时年改变主意,让车子拐来医院,能接方颂祺一起走。 方颂祺出来前,魏必就接到钱师傅传来的消息,汇报说方颂祺和许敬大吵了一架。 现在被沈烨截胡,魏必不知道该怎么办。 车厢内没有开灯,车窗外映进来的斑驳光线只打到蔺时年的半截下巴为止。 是绷着的。 前往的是距离医院仅五分钟步行路程的地铁站。 然而这并非目的地。 走下地下通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c流,一路到头,再拐上一个出口,顺着阶梯往上走十步左右,沈烨稍顿脚步,回头瞥了一眼,随即走进尽头一道古旧的门。 方颂祺比他慢了约莫三步,毫不犹豫地撩开沉重的布帘随之跨入,外头的喧哗猝然被隔绝,眼前亦是猝然一阵漆黑,像是无意间遁入另一个世界。 她蓦地滞住。 同时,有只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小臂。 三秒后,她的眼睛彻底适应黑暗,发现里面并不是完全黑的。 沈烨逆光而站,挺拔的身影笼着她。 方颂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眸子里波光流转,凝在她的脸上,恍惚有个刹那令她感觉陷了进去。 “小心阶梯。”他温声提醒,随即松开手,并侧身让开路。 映入方颂祺眼帘的是大概一百平的空间,座位随阶梯式分布,若非预先知晓是什么“老电影放映厅”,其实与普通电影院的放映厅无异。 一束明亮的光放射向前方,照出漂浮的尘粒,投射于墙壁的黑白画面上,镜头带着一种残破的灰色,密密麻麻的夹杂着久远时代的味道。 观众不多,十来个,身影隐没在昏暗的光线里。每个人都十分安静,整个空间只回荡着片中人物的对白。 方颂祺一眼认出是经典老电影魂断蓝桥。 “aterl一一rid。”身旁的人也报出影片的名称,几乎与她心中所想在同一时刻。 方颂祺瞍他一眼,轻嘲:“卖弄。” 指的是他故意说英文。 “”沈烨无语也无奈,好像在她面前不管干什么都会遭到挑刺。 那就随她挑刺,忽略她的轻嘲,笑问:“合你口味么?” 不明确他问的是放映厅还是在问影片,方颂祺兀自将其杂糅为一个问题,哧道:“又不是我的私人放映厅,难不成我说一句不合口味,它就能凭由我的喜好随意切换?” 沈烨张了张口,话还没出口,方颂祺已自顾自寻了个偏中央的空座儿开始认真看电影,似乎压根就没想继续搭理他。 沈烨也不尴尬,咽下话头,驾轻就熟地在最后一排的第一个位置落座。 一个小时后,随着光与影的落幕,整个放映厅陷入黑暗,维持三十秒之久。 再亮起来时,却不是如一般电影院通明,而荧幕上继续播放下一部电影。 下一部电影却依旧是魂断蓝桥。 有人陆续离场,也有人和方颂祺一样仍静坐着。 “这个放映厅,一个礼拜只会重复同一部电影。”旁座传来解释。 方颂祺斜眼:“你对这里很熟。” 沈烨浅笑:“我认识这个放映厅的主人。” 方颂祺默了两三秒,不按常理出牌地无缝衔接出下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还在这?” 沈烨没跟上她的逻辑,但跟上了她的跳脱,不紧不慢回:“这里过了晚上十点,就要从另一个口出去,担心你不识路。” 方颂祺单手撑在前座椅背,支着下巴歪过脑袋来,上上下下打量他:“还有其他泡妞的招儿么?” 沈烨:“” 方颂祺眯起眸子继续嘲讽:“可惜,老娘吃过的男人比你玩过的女人多得多,你这一套又一套的,在我这里卵用都没有。” 沈烨哭笑不得。假如此时在喝水,他想他一定会喷出来。 “不过”方颂祺又拖了个长音,一转话锋,“看在我今天心情极差的份上,给你一次护花的机会。” “为什么是看在心情极差的份上?”沈烨费解。 方颂祺拨了拨自己耳畔的碎发:“噢,因为如果我今天心情好,那么你根本连再见到我的机会都没有。” 因果关系被她解释得很奇怪,但略一忖,这句话本身还是很有道理的。见她懒懒舒展着腰,沈烨抿起唇角,当先起身:“走吧。” 出口和入口在相反的方向。 走出去后,方颂祺更加肯定了放映厅的位置是大隐隐于市的闹中取静 呈现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两边竟是连路灯都没有,乍然之下,比放映厅里还要黑,而且,周围貌似也没有住宅小区。 如果现在他对她图谋不轨,她应该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念头刚冒出,身旁的人似与她心有灵犀,问:“怕吗?” 他的嗓音在这样的夜里有种说不出的醇。 方颂祺偏头,于昏暗中凝注他的两只眼,定定几秒钟,似乎错觉与他相识已久。 呼一口浊气,她曼声:“上小学的时候,我家的房子在巷子的最里面,总要走过长长的一段路。白天倒还好,一到夜晚,我就浑身戒备,怕四周随时会冒出妖魔鬼怪。有一天,我爸牵着我的手,陪我一起走,和我一起高唱葫芦娃,一直从巷子头唱到巷子尾。” 记忆深处的小故事,并不完全算回答他的问题。稍顿了两三秒后,方颂祺间断式地做收尾:“他告诉我,当你感到黑暗,走夜路请放声歌唱。” 沈烨安安静静地听她讲完,略一思量,问:“所以你现在打算放开嗓子唱歌?” “你觉得呢?”方颂祺反问着,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明明有照明灯,为什么不用?” “”沈烨愣了一下,笑开,彻底甘拜下风。 林荫大道最终依旧绕回了地铁站,而且距离不远,只消两三分钟。 方颂祺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座城市里隐藏着这么有意思的道路规划。 站在路边,她与他道别:“冯火华,谢谢你的推荐,这放映厅还不赖。” 沈烨弯唇:“不客气,欢迎下次再来。” “不会有下次。”方颂祺撇嘴,“我讨厌看腻腻歪歪的爱情电影。” 那方才还全看完了沈烨这一句未能出口。 因为她紧接着又道:“不过,如果放映厅的主人能改变风格,在爱情后面再加上动作,而且最好是各种高难度动作,我或许会考虑再光顾。” 沈烨:“”咳咳,选择不接这茬,换了个话题,“你上次怎么走得那么突然?” 方颂祺简单粗c暴:“我乐意。” 沈烨:“你的衣服还在我那里。” 方颂祺:“不是说了两不相欠?丢了它们。你的衣服也已经被我扔了。” 准确来讲,是她根本忘记他衣服这码子事儿了,她醒来的时候穿的是睡裙,所以是被蔺时年扒掉后丢的? 沈烨:“你后来没事吧?我给你打过一通电话,你没接。” “是么?”方颂祺并不清楚,随口诌,“你可能已经被我拉黑了。” “是么?”沈烨掏出手机,手指摁了几下屏幕。 方颂祺的手机不瞬震动。 沈烨笑。 方颂祺也点了几下屏幕,然后朝他晃了晃手机:“现在拉黑了。” 沈烨:“” 方颂祺没再理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迅速坐上车,嘭地关上车门,连声“再见”也没给。 沈烨立于原地,目送出租车的离开,笑了笑,旋即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马路对面的车里,魏必微微侧头,问后座里的人:“先生,我们现在回五澜湾么?” 蔺时年安静数秒,从窗外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回酒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3、爬你妹! 出租车上,方颂祺点开一个多小时前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干嘛?蔺时年要找我去炮?” 魏必:“抱歉,方小姐,我不小心打错了。” “噢。”方颂祺直接挂掉。 回到公寓,发现杏夏房间里灯是亮着的。 方颂祺瞥了一眼,掠过,走进自己的房间。 季存希开车送沈烨回去的路上,嘴巴就没停止过逼逼叨。 “我让你来医院看我,你不是说出不了门?怎么我一说见到你那个妞儿,你马上就能飞出来了?” “你泡妞就泡妞,还不带上我?然后呢?在你家人面前拿我当挡箭牌说是为了见我?你赖我头上多少事了?你妈还找我妈告状怪罪我带坏你。你沈公子都能在外拈花惹草全垒打了,还需要我带坏?” “” 沈烨从上车开始捂住耳朵,直至下车,建议季存希可以去挑战世界吉尼斯纪录。 季存希正要踹他屁股,眼尖瞄见沈母冯晚意,他急急收了势,礼貌问候:“冯阿姨晚上好” “存希你都这么晚下班的?” 冯晚意的关心往往不完全是字面意思上的关心。 季存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套到话的人:“是啊冯阿姨,我妈美其名曰锻炼我,故意让医院给我排夜班,今天要不是得送沈烨回来,我又得在科室里呆到凌晨。” 冯晚意:“太累了,你注意休息,别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熬坏了。我以为你在儿科会相对轻松些。” “真羡慕沈烨,我妈有冯阿姨你一半的温柔我就谢天谢地了。”季存希撇嘴卖乖,启动车子道别,“那冯阿姨我先回家了,你家沈烨完好无损” “好,你路上小心。”冯晚意叮嘱。 送走季老幺,沈烨才迎上前:“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你也知道晚?”冯晚意皱眉。 沈烨笑着揽住她的肩。 冯晚意沉默地看他数秒,理了理他的衣领:“走,和你外公打声招呼。” “外公回来了?”沈烨意外。 “嗯,在你之前,刚从机场回来。非洲来的代表团他不能不出面接待。”冯晚意偕同他进去。 沈烨不由加快步伐。 大厅里灯火通明,场面却不是特别好看。 二舅妈黎虹正怒声:“跪下!” 冯孝刚当即垂着脑袋“咚”地跪到地板上。 一旁的大舅冯伯珅相劝:“你别那么凶,把孩子吓到了。” “你们今天都不要替他说话!我非打死他不可!”黎虹从佣人手里接过鸡毛掸子。 大舅妈梁雯邦忙挡了一挡,也出言:“算了吧,哪有人第一次创业就成功?何况孝刚还是个孩子,什么经验也没有,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次的目的本来也就是让他练练手,能挣到钱最好,没有也攒个创业的履历,不至于空白。” “大嫂,你真觉得他还小吗?”黎虹看向梁雯,“再过一两年就三十了,怎么还小?” 冯孝刚满面羞愧:“大伯c大伯母,你们不用邦我求情了。确实是我没用,把爷爷给我的创业资金都败光了,公司也倒闭了。我妈打我是应该的,就算打死我也是我活该。” “你还有自知之明?我以为你和你爸一样,已经不要自己的脸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黎虹讥嘲着,鸡毛掸子ia地落到冯孝刚的后背上。 冯伯珅和梁雯夫妇俩在那句“不要自己的脸”时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虽然明面上骂的是冯仲谋,但实际上也在暗讽冯家。冯家足有能力打压冯仲谋,让冯仲谋在外面永无出头之日。然而却没有。所以在黎虹看来,冯家始终偏袒自家人。 至于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更值得玩味儿了。 鸡毛掸子才抽了两三下,冯孝刚就萎了,一分钟那硬气十足不怕死的话全不作数,快三十的人哭喊着向冯伯珅和梁雯求救:“大伯c大伯母!你们快拦拦我妈!我会被她打死的!” “梁虹,差不多行了。”冯伯珅复出声。 冯孝刚已经被打得开始口不择言:“你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把气全撒在我身c上!人家的新老婆年轻漂亮又有学识!还马上要生新儿子了!你年老色衰没人要心理变太!有本事找他去拼命!打我算什么本事!” “哎呀孝刚!你胡说八道什么?!”梁雯呵斥。 黎虹已经大受刺激,更加凶狠地抽动手里的鸡毛掸子。 冯孝刚哪里还乖乖跪在那儿白白挨打?自救地抱头站起,打开了黎虹的手。 黎虹一时没防备,身形趔趄。 幸而被旁侧的佣人扶住。 场面趋于混乱。 沈烨极轻蹙了蹙眉。 冯晚意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暂时先停在门口不要进去。 有人在此时沉声:“闹够了没有?故意挑着这个时候,唱大戏给我看?” “爸” “爷爷!” “太老爷” “外公。” “” 一时间,众人陆续问候现身的冯松仁。 冯孝刚重新跪到地上,用膝盖走到冯松仁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冯松仁告状。 黎虹手持鸡毛掸子站在原地未动,微微颔首唤了一声“爸”,然后也跪下:“是我管教无方。” 冯松仁目光微沉,微抿着唇看着母子二人,半晌无声。 周围其他人皆屏息,并不敢在这个时候有所言语。 “伯珅,”冯松仁点了名。 “爸,我在。”冯伯珅出列,上前半步。 “在给孝刚安排个职位,你多费点心,邦忙教导。”冯松仁发话。 冯孝刚挺高兴的:“爷爷你早该这样了,也就不用浪费那笔创业资金。” 冯松仁瞥了他一眼,未多言。 梁雯悄悄拉一下冯伯珅的衣袖,希望冯伯珅拒绝。 又不是普通的民营企业,不是他们冯家自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正因为如此,以前从没有考虑要把不成器的冯孝刚带进来。 冯伯珅其实也有想法:“爸,怕是没有适合孝刚的职位。” “清洁工这样最基础的工作他也干不来?” 冯松仁的一句话把冯孝刚的吓傻了:“爷爷,你可是董事长!我是你的孙子!怎么能去干清洁工那么丢人的活?我们冯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清洁工丢人?”冯松仁冷笑,“我年轻的时候就给人当清洁工。” “啊,不,我不是说爷爷你丢人。爷爷你当然干什么都是” “你,跟我进来!”冯松仁打断冯孝刚,目标人物却并非冯孝刚,而是沈烨。 “我让佣人把你带给你外公的茶泡一泡,你好好和你外公聊会儿。”冯晚意低声叮咛。 “好的,妈。”沈烨讪讪,举步跟在冯松仁身后行往书房。 黎虹越过沈烨的背影盯着冯松仁,眸光幽然。 梁雯搀她起来:“别跪了,一会儿膝盖疼。好歹孝刚接下来的着落确定了。你啊,就是死心眼,非得浪费青春和冯家耗” 书房内,佣人在把冯松仁带回来的东西往里抬。 很容易从外形看出是画作,沈烨不由好奇:“外公又在外面淘到好东西了?” 冯松仁故意不答他的话。 沈烨灰溜溜摸鼻尖。 佣人端了茶进来,沈烨亲自接过白瓷茶盏,递给冯松仁:“外公,这是我上回路过闽地,特意为您带的金骏眉。” 冯松仁沉沉哼一声:“明明已经回来鎏城,却躲着不回家,家里就那么让你感到恐惧?这次如果不是被逮个正着,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来了?” “外公”沈烨的表情略显无奈,踟躇片刻,终还是没有加以反驳。 看着沈烨依旧端举着茶盏,冯松仁接过,闻了闻红艳的汤色所散发出的浓郁甜香,呡一口,脸上当即现一抹惊喜。 “外公,这茶味道怎样?” 见沈烨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冯松仁干咳着收敛起神色,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继续先前的话题,嗓音依旧沉着:“你的眼睛已经没事了,三年的时间也足够你休养。该收收心,不要四处跑了,呆在鎏城邦外公的忙。” 沈烨保持笑容:“我不是一直就没离开?aste不是早两年就被收购了?” “那算什么?一个根本不在中心职能部门的小杂志。”冯松仁啜着茶。 沈烨仍不反驳什么,只道:“不是有大舅?表哥不也刚安排进?还有大舅的” “你不要扯别人,现在谈的是你。”冯松仁没让他继续往下列举,放下茶杯,一掀眼皮,“你爸死了,你妈只剩你。那次车祸要掉你一双眼睛,更差点要掉你妈的命。你在外面多呆一天,她就多担惊受怕一天。你要为她考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还需要外公再教你?” 沈烨长久沉默,而后正容:“这次回来,我其实也没打算再一直往外跑。aste在国内的办事处也筹备得差不多了” “aste你想继续抓在手里,外公没意见。里的工作如果你没有喜欢的,公检法那边外公也可以邦你问问空缺,就是” “就是不要再离开鎏城,不要离开我妈的身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沈烨把冯松仁后面的话接出来,笑得颇为无奈。 冯松仁摇摇头:“还有。” “还有?”沈烨搜索枯肠。 冷不丁听冯松仁问:“你几岁了?” 沈烨如临大敌,登时从椅子里站起:“外公,您这样的话,我要先去睡觉了,不陪您聊了。” 冯松仁笑了笑,并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说完他原本要讨论的话题,只是道:“明天晚上单独招待非洲代表团的宴会,你准备一下,也出席。” 沈烨长舒气,两权相较取其轻地点头:“好。” 次日清晨,方颂祺才在客厅里和杏夏碰着面。 杏夏亲手做了早餐,招呼她去吃。 “不用了,谢谢。”方颂祺摆摆手。 上班的日子不比上课,课可以翘,班却不行,为了多睡会儿,她早将早餐的时间改成到公司门口后随便买点什么凑合着解决。 遂也就比杏夏早出门。 玄关穿鞋的时候,她顺口询问了周泽他父亲的丧事。 “昨天已经火化入葬了。”杏夏告知,顿一秒,追加道,“周伯伯生前签了器官捐赠志愿书,那天夜里抢救无效后,医生就把他身体里可用的器官全部摘除送去器官库。” 方颂祺动作一滞,微眯起眸:“怎么?你是听周泽说了些什么?” 否则为什么要在她面前特意提及器官捐赠一事?一点儿也不像无意。 杏夏先是沉默,手指在身前绞了绞,问:“阿祺,你为什么需要肾?” “要你管!”方颂祺拎上包要走。 但听杏夏道:“在这件事上,你不该这样理直气壮。阿祺,是你做错了。你该向周泽和周伯伯道歉。” “行啊你们,上了床就是夫妻了,什么事都相互通气。”方颂祺剜她,“在我面前替他打抱不平?你被周泽草得脑子都不清楚了?” 粗鄙又刺耳的字眼让杏夏面色无比难堪。 方颂祺嘭得摔门离开。 她那个时候就是想要周父的肾!就是居心叵测!就是心肠比臭水沟还黑!她自己是怎样的人她自己清楚,是不是得下十八层地狱也是她自己的事!轮得到杏夏来说教? 何况杏夏还不是站在朋友的立场,那样子在她看来分明就是立足周泽的阵营! 呵,女人就是女人!有了男人,统统只有爱情!根本不存在友谊! 窝了一肚子火,气都气饱了,方颂祺直接就不吃了。 今天非洲代表团的行程安排全在,上午是参观,下午定在报社的会议室里开会,算正式进入此次他们前来鎏城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华哥已经没有在今日的行程里出现了,华侨商会的代表也并未全部出现,参会的是和anda级别差不多的人。 嗯,简单通俗易懂来讲就是,中高c层都吃喝玩乐去了,底层员工开始干活了。 意外的是,杏夏和程全被调过来了,因为这个合作所需要的人比原本预计得更多,他们俩跟着他们各自的师傅,分别支援新媒体和外联广告两块内容。 程全和方颂祺的关系多恶劣就不多说了,而杏夏?早上出门前方颂祺才和她发生过不愉快。 这两人的出现直接影响方颂祺的工作心情,再想到之后一段时间都得面对他们,她脸更黑。 下午的会内容十分繁重,开到一半方颂祺的脑袋就已经晕乎了,趁着出来茶水间冲茶和咖啡的时间活络活络筋骨。 没两秒杏夏也出来了:“阿祺,我邦你” 方颂祺没想和她呆一块,干脆全扔给她:“那你弄。” 她走出去外面抽烟。 须臾,她回来一起端茶水,没理她直接先走。 杏夏盯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还好,会结束的时间比较早,留作明日继续。主要也是晚上晚上有自己举办的宴会,依旧是为欢迎非洲代表团莅临交流和考察,不同于昨晚的高精尖,今天是全体的员工都可以参加。 方颂祺丁点儿不想去凑热闹。 迫于团队行动,她只能跟去走个过场。 宴会以休闲为主,着装上无硬性要求,爱穿什么穿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真随意到穿裤衩和拖鞋。方颂祺图省事,就补了个妆,杏夏倒特意准备了一条较为正式的裙装。 老员工对此类宴会已疲惫,有事的人才出席。 实习生们则充满新鲜感,也抱着能见到高层领导的心理,几乎没有一个落下。 方颂祺远远瞅着他们聚首相互打招呼,倒似接着这个机会来了个实习生的小聚,相互交流入职半个多月来的心得体会。 哧,无聊。 不屑瞥过,她独自躲角落里吃东西,考虑到anda有可能会找她,没有离太远。 可能因为早上缺了顿早饭,她今天胃一直隐隐不舒c服。这会儿喝了几口酒,胃轻微有点绞。 “阿祺”杏夏找了过来,把一整天都在找机会要说的话给说了,“早上的事情对不起,是我多嘴,多管闲事了。” “然后?”方颂祺斜眼,“只是不该直接说我,心里仍然站你的周泽。” “阿祺,我”杏夏语塞。 “跪添你的周泽去!别来烦我!”方颂祺甩脸,往洗手间去。 早该料到,杏夏跟了周泽之后,她和杏夏的关系就不可能再当作周泽不存在那样如常相处。 她自己也是嘴上的话说得太漂亮什么不去管杏夏和谁谈恋爱,实际上就是膈应得要死! 在马桶上坐了会儿,感觉胃里的不适有所舒缓,方颂祺离开洗手间。 片刻的功夫,宴厅内的气氛也和之前大不相同,因为非洲代表团和的领导全都现身了。 方颂祺停住,视线穿过人群的影影绰绰,看到华哥,然后看到与华哥并肩走在一起正相聊甚欢的冯松仁。 鬓边的白头发明显比以前多了,不过并没有给他增加太多的苍老,大概因为他的精气神依旧矍铄。 微眯起的眸子重新放松开,她撇开视线。 这么一撇,撇见了跟在冯松仁身后的某个中年男人澳门的画品拍卖会上,以高价敲下梦中缪斯的那一位冤大头。 愣了一愣,方颂祺又看回冯松仁,立时明白了什么,不由哂笑。 哂笑之后,方颂祺陷入深沉的凝思:现在的问题在于,蔺时年是怎么回事? 鬼才信他那个时候不知道买画的人是冯松仁。 很快,她又在一拨人里看到了季忠棠。 只单独宴请非洲代表团的酒会,没有一个外人,就季忠棠来了。那么季忠棠和冯松仁的私交非常不错喽? 冯松仁在这时走上最前方的小舞台,为今晚的宴会致辞。 方颂祺往后退,走出到外面的露天阳台上。 卖麻批的是,阳台上躲了一男一女纠缠得正热烈,似乎即将不可描述。 她倒想悄无声息不惊动他们,偏偏杏夏再度找来:“阿祺,原来你在这儿” 然后那一男一女立时被打断,女人赶紧往男人身后躲,男人也抬了手臂把女人护住。 辨认出男人是程全,方颂祺笑了:“你还真是喜欢往我的枪口上撞。” 程全羞恼:“你还管得到别人谈恋爱?!” “谈恋爱你们继续谈”瞄不见那女人是谁,方颂祺便瞄了眼那女人的鞋子,耸耸肩走人。 杏夏跟在她身边,尴尬到不行:“怎么又有人和程全走到一起” 方颂祺瞍她:“五十步笑百步。” 杏夏表情一僵。 方颂祺熟视无睹:“又找我干什么?” “anda找你”杏夏说。 方颂祺搜寻到anda所在位置,迅速走过去。 她正和另外几个职能部门的人在一起,喊方颂祺过来是要方颂祺和这几个部门的人眼熟一下,省得有时候事务交叉时要方颂祺去办却无法第一时间找对人。 一圈的人,记得方颂祺脑子疼,都问候完毕后,方颂祺正好以身体不适为由向anda申请提前离席。 anda二话不多问直接放人:“赶紧回去!明天别给我请假就行!” 方颂祺麻溜离开宴厅,电梯还没走到,胃里就又绞得不行,痛得她只能停下来扶墙。 沈烨从电梯里出来往宴厅走,见有人靠着墙摇摇欲坠要晕倒,飞快冲上去:“这位女士,你翁翠花?” “花个屁。”方颂祺抓住他的手臂,没逞强,直接求助,“搀我到楼下打车。” “你怎么了?”注意到她的手摁着的位置,沈烨猜,“胃疼?” “你搀不搀?废话那么多!”一吼,方颂祺只觉胃跟抽筋似的痛得更厉害。 都这副模样了,光是搀哪里行?沈烨一蹲身,直接背起她,迅速往电梯走,腾一只手出来打电话给酒店前台找医务人员。 “别多事!你送我下楼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方颂祺拒绝他的好意。 “你不看医生怎么行?”沈烨坚持。 “那不用你的邦忙了!”方颂祺蹭着就要从他背上滑下去。 “喂翁翠花你要不要这样?!”沈烨紧紧箍住她的两只脚不给放,态度强硬,“生病的人能不能听话点?!” “放开我!”方颂祺踹他,“我告你非礼!” 沈烨哭笑不得:“那你去告!酒店的监控能证明一开始是你自愿爬上我的背!” 电梯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沈烨也不耽搁,背着她就要往里走。 “爬你妹!”方颂祺伸手掰住墙阻他的步子,一抬头,电梯里,蔺时年那张狗脸见鬼地映入眼帘。 沈烨看见人亦一顿,有点小惊喜:“姑父,你也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4、请开始你的表演 姑c姑父? 折腾不停的方颂祺因这一句称呼静止不动,眨巴眨巴眼睛,怀疑华哥是不是骗了她?实际上她原本的认知没有错,蔺时年的年龄确实上了四十,否则怎么都到这辈分上来了? 原来两个人认识,还是亲戚,怪不得上回连她所在的酒店房间都能准确无误找到。 蔺时年的视线扫过她,与她仅仅一秒钟的短暂,带着魏必从电梯里出来,皱眉问沈烨:“你在干什么?” “遇上一朋友身体不舒c服,我送她去看医生”沈烨解释,背着方颂祺进电梯,冲蔺时年挥挥手,“姑父你一会儿见到我外公顺便邦我解释一下省得他以为我又跑没影” 蔺时年微颔首。 方颂祺趴在沈烨的背上,微眯着眼,肆无忌惮盯住蔺时年,大有挑衅的意思。 然蔺时年的目光并不曾再与她交汇,她的挑衅他根本不予接收。 方颂祺便故意给自己找存在感,好奇问:“你姑父看起来怎么那么老?” 沈烨:“”差点没被她给一语惊死,尴尬得要命。 明明一般人都认为是看起来过于年轻,不像姑父辈,她怎么偏偏 幸好电梯门及时闭合了,他也不用道歉。 吁一口气,沈烨通过轿厢的镜面看她,想批评她不礼貌。 却见她五官揪皱面色发青,根本没了说话时的半点生气。 “翁翠花!” 半个小时后,医务室。 方颂祺左翻身,右翻身,还是感觉床板上有针在扎她,烦躁地坐起,想把手上的针头直接拔掉。 沈烨眼明手快,迅速捉住她的手:“你又要干嘛?点滴还没打完。” “不打了,要打你打。”方颂祺推他。 沈烨将她扣得死紧:“是你胃溃疡好不好?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身体。” “你也说了是我的身体,我爱怎样怎样。”方颂祺怼。 沈烨:“”找不出话反驳。 方颂祺冷嗤,继续推他。 沈烨嘴拙讲不过她,身为男人的力气还是有的,愈发牢地箍她。 “你耍无赖是不是?”方颂祺故意放开声,让外头医务室里的医务人员全听见。 沈烨有点臊,脑子也不知怎么转的,就和她打商量:“你把点滴打完,下次再邀请你去放映厅看电影,影片内容随你挑。” “爱情动作片也可以。”最后这一句他的声儿压得特别低。 方颂祺瞄着他染红的耳根,心情倒是感觉好了点,表情则轻蔑着,嘁声:“就那破放映厅,还当宝了?谁爱看谁看。” 说着重新靠回去,抽自己的手:“松开,全是手汗!” 沈烨见她没有要再走的样子,自然也退一步,忍不住笑,笑着邦她检查扎针的位置有没有因为她刚刚的挣扎有所偏移。 方颂祺斜眼睨他:“你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里?又跟踪我?” “跟踪”几乎已经成了每次两人相遇,她的固定猜测了。 “正好约了人在那里见面。”沈烨回答得简单。 那一层今晚被包下来举办酒会,根本不对外开放,他约的鬼?方颂祺知他撒谎,不去戳穿,因为这只是个话题引子而已,实际上她并不关心。 顺着这个引子,她状似无意继续好奇:“约的你在电梯那里遇到的姑父?” “嗯。”沈烨点头。谎言一旦开了口,就得接连不断地扯。 “那你姑姑的年纪不是很大。”方颂祺端起床头柜的一次性水杯喝水。 沈烨笑:“你不是才说我姑父很老?那怎么得出我姑姑年纪不大的推测?” 方颂祺不慌不忙底气十足:“一般这种油腻中年老男人不是喜欢玩年轻小姑娘?” 沈烨皱眉:“我姑父不是油腻中年老男人,更不是那种” 话至半,他疑虑:“你好像对我姑父感兴趣?” 方颂祺皮笑肉不笑:“我对你更感兴趣。” 怎听不出她怼的反话?沈烨虽没当真,当年还是笑了一下。 手机里进来电话,见来电显示是外公身边的何叔,他打了个手势,走到外面去,划过接听键:“是外公找我了吗?” “表少爷,需要邦忙么?”何叔问。 沈烨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就在楼下医务室,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何叔就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表少爷,董事长让我来看看你。”何叔走到他面前,收起手机,往医务室门口方向瞟,“是你的哪一位朋友生病了?” 他在鎏城的朋友十分有限,勿怪他们好奇。 “就刚认识不久的一普通朋友。”沈烨简单解释。 “如果表少爷的朋友严重的话,还是送医院吧。如果不严重,表少爷要不就把照顾病人的事情交给医护人员。董事长还在等你。蔺先生也说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等着和你叙旧。” 这事儿本就是他理亏,答应要出席宴会,却临到门口又走人。沈烨挠挠头:“何叔你稍等,我进去和我朋友道个别就出来。” 何叔微微躬身:“好的表少爷。” 沈烨急急回医务室,撩开帘子:“翁” 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吊瓶还剩一半挂在那儿,枕头就扔在枕头上。 问医务人员,医务人员也没留意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沈烨掏出手机拨打通讯录里“翁翠花”的号码。 没通。 他才记起,那天晚上看完电影,她已经当着他的面拉黑他了。 她还真的是 沈烨又是无奈一笑,离开医务室,随何叔去宴厅。 电梯里,他突然记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她落在他这里的员工证。 视线在名字和照片之间反复徘徊数次,最后落在部门那一栏上,他心思一动,抬头问:“何叔,和非≈華文传媒集团合作的项目,主要是鎏城日报在负责对么?” 与此同时,方颂祺正照着手机里魏必发给她的消息,顺利找到蔺时年的房间,摁了密码进去。 超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面积比她租的那套公寓要大,嗅着空气都比外边好闻。 当然,如果能去掉夹杂其中的那个老狗的气味,就完美了! 虽是乘电梯上来的,她也嫌累,进门先趴进沙发里瘫着。 舒c服太舒c服了随便个沙发都比床要舒c服 不瞬,房间的门铃脆响。 方颂祺没去应。 很快她的手机也震响了。 这才拖着身体去开门,扯开嗓子就是一通炮轰:“你有病?不是有密码?自己不会摁密码进来?非得支使我来开门?” 魏必收起手机,没听见她抱怨似的,将药塞给她:“方小姐,吃完药就先休息,不用等先生。” “谁要等他?”方颂祺嘭地摔门。 很久没住到这么好的酒店里,吃完药她怎么舍得去休息?自然抓紧时间把房间各处逛一圈。 若非她见不得光,只能在房间范围内活动,她必然要再去做个c游个泳什么的。 没能,她就去泡澡,从衣柜里拿了件蔺时年的衬衣。 扫视他挂得整整齐齐的一排衣服,脑海里蓦然扫过一道灵光,方颂祺甚觉有趣,取出口红给自己的嘴唇补足色,然后在他每件衣服上挑选不同的位置,一件件亲吻宠幸! 一圈完毕,嘴巴都亲干了。方颂祺脱了衣服去泡澡放松。 边泡澡,边看电视节目,玻璃外是鎏城的夜景,屁c股和后背是浴缸自带的按摩器,简直不要太享受! 可惜,胃刚痛过,否则就该再搭配点酒来小酌助兴。 五澜湾的那套房子好是好,终归不比酒店直接有人服务,勿怪蔺时年更喜欢住这里喽假如需要女人暖c床,临时找个小姐上门也不贵。 也因为太舒c服,不小心泡过头,出来的时候脑袋有点晕乎。 晕乎得她看到卧室里有人影晃动时,险些以为见鬼。 一凝睛,嚯,还真是鬼。 “魏必的意思不是你会比较晚?怎么酒会这就结束了?”方颂祺走过去,戳了戳他刚脱掉衣服后露出的皮肤,“胆儿这么大?这里不是有你的亲戚?你还把我叫来,不怕别人看见,风声传进你老婆的耳朵里,她带人来捉歼?” 蔺时年侧眸,沉静的黑眸凝注她,反问:“你怕?” “挺怕的。”热水氤氲过的脸红红的,皮肤也润泽,就是卸妆之后她的唇色很淡,即便如此,方颂祺的笑依旧生濛濛光华,“在我听闻的故事里,外头的狐狸精一旦撞到正房大老婆的枪口上,基本没好下场。要么被当街八光衣服示众,要么被打得缺胳膊断腿甚至没掉子c宫。我还想完好无损地活到下一任金主的怀抱里。” 蔺时年嘴角有弧度,似笑似嘲讽,顺手就将衣服丢她脸上。 最近他似乎特别爱干这事儿,衣服c纸巾c毛巾,他全丢过。 “她不会找来这里。” 他的声音隔着布帛入耳。 方颂祺扯下衣服,他的背影刚消失在浴室的门后。 ,两个信息。 第一,她人身安全有保障。 那就好。她只喜欢撕别人,可不想被别人撕。以前以为他在鎏城无亲无故无朋友,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得重视了! 至于第二 嗯,所以他确实已经有老婆了。虽然她打从一开始就默认为他的年纪该结婚了,但这是头一回从他口中得到确认。 嘁,果然是个背着老婆在外面偷星的烂男人。啧啧,那个冯火华真真涉世未深,当时满口为姑父正名的口吻哟。 撇撇嘴,方颂祺踩过他的衣服,先爬到床上果睡去了。 这酒店也床品也不要更舒c服了,可能两秒钟,也可能两分钟,她便被瞌睡虫纠缠住。 脑袋里记挂着今晚被找来是得上c钟的,是故感觉旁侧的床轻微塌陷下来,她朦胧着睡眼翻过去贴上他:“快点吧,我好困。” 话尾她附带了一个冯火华喊他的称呼和一个呵欠。 结果呵欠打到一半,她的脸骤然被捏住。 力道很大,方颂祺感觉腮邦都麻了,一下子清醒。 睁开眼,正对上蔺时年眼睛里所闪烁着的暗沉而爆裂的火光:“有模有样学得很快。” “你侄子叫得好听,我也就学得好”这种状况下,还能把每个字的发音都吐清楚,方颂祺又练就一项新技能。 “不是每个称呼都能随便乱叫。”蔺时年眸色加深。 “新称呼不喜欢啊?嗯?”方颂祺圈住他的脖子。 蔺时年盯她两秒,松开捏在她脸上的手,似打算就这么算了。 方颂祺双脚缠住他,似笑非笑:“你这个长辈当得挺能耐的冯火华长得那么好看他现在貌似很喜欢我,各方面条件貌似都不错,目前正处于考察阶段,或许以后我们也能成为亲戚” 填得突然,在她尾音未落之际,她瞬间疼得脸发白。 蔺时年低下头,吻住她。 尽管后来如常步入正轨,一开始的那笔弄疼她的账方颂祺还是深刻记恨在心,次日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报仇。 那老狗却起得比她早,没了影,不知上哪儿。 方颂祺一看时间,草一声,也只能把账先放一边,抓紧时间洗漱化妆。 魏必的服务从来都是专业而周到的,即便她昨夜临时被叫来,也能送来她的行李,不至于她无化妆品可用c无衣物可换。 拾掇妥当,她拎上包匆匆跑出来客厅,却生生被坐在餐桌前的蔺时年唤住:“把早饭吃了再走。” “来不及了!我一会儿自己解决!”方颂祺甩掉酒店的棉拖鞋,换回自己的高跟。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把早饭吃了再走。”蔺时年呡一口咖啡,翻过一页报纸,视线不曾往她这边瞧,语气其实也是平和的,平和中则自带一丝震慑。 那震慑力在方颂祺这里一向是打了折扣的。她眉头一皱便是满脸不爽:“我要迟到了!会扣钱会挨骂!你孤家寡人寂c寞空虚冷的话就让魏必陪你吃!要不滚去找华哥!” 哒哒着鞋,她要走人,门却似被锁住,怎么都打不开。 “你有病啊!我都说我来不及去上班了!”方颂祺气得朝他的方向用力砸出她的包。 隔得距离较远,包到半空便做自由落体运动掉到地上。 蔺时年放下报纸,望过来:“来不及上班,被扣工资,是你自己睡懒觉起晚之后该承当的结果c该付出的代价。不是你压缩正常早餐时间的理由。” “呵,”方颂祺双手抱臂,微扬下巴,冷笑怼回他的说教,“那你昨晚就别让我上这里c就别和我做啊!” “这不是你睡懒觉的理由。”蔺时年不愠不怒,不急不缓,从咖啡壶里倒新一杯咖啡,“是你自控能力的问题。” 自控尼玛壁!方颂祺堵得几欲心肌梗塞,携汹汹气势阔步来到餐桌前,很想抢过咖啡杯,将液体泼他脸上。 而向终归只是想。 蔺时年停在那儿,乜眼。 方颂祺迎着他的眼神,感觉被他看穿心思。 呵,看穿就看穿喽。她落座到明显留给她的位置里,端起牛乃,准备来个一口闷。 蔺时年却提出新要求:“你的早餐时间是十五分钟,合理分配。” 方颂祺将到嘴边的杯子往下移,眼睛通过杯口边缘正好平视过去看他,勾一下唇:“您怎么不干脆直接喂我?” 蔺时年抬腕看时间:“没有把握好这十五分钟,迟到扣工资的话,你自行负责。” 方颂祺把杯子握得手指骨节泛白,笑容可掬:“大老板愿意抽出宝贵的时间监督我吃饭,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一定好好完成十五分钟吃早餐表演,让您观赏愉悦” 蔺时年唇角溢一丝笑意,顺着她的话打了个手势,好整以暇般:“开始你的表演吧。” 方颂祺慢条斯理按步骤来,放下牛乃,先吃了点其他东西垫底。 十五分钟还剩五分钟的时候,蔺时年起身离开餐桌。 方颂祺微眯起眸子,目光落在他喝咖啡用到的小乃杯。 须臾,蔺时年走回来,手里多了一杯开水和昨晚魏必交给她的药,放到她手边,轻轻叩了叩桌面,意思不言而喻。 “蔺老板真的很严格呢”方颂祺站起身,踮起脚,艳红的嘴唇轻轻贴上的脸,同时手里抓起小乃杯,往他身c上某个位置泼洒。 蔺时年第一时间察觉到hi漉,她的唇离开他的脸颊时,他垂眸,便见他的库档处沾染白色的半粘稠液体。 方颂祺轻软着嗓音把眼睛笑弯成月牙的形状:“哎呀,蔺老板,您怎么总是这么敏感?这也太不懂得自控了” “我只剩三分钟时间,没办法邦您了,您自己解决吧”用水送服了药,她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去捡起自己的包,拍了拍上面的灰,穿回高跟哼小曲笑眯眯挥手和他bye了个bye! 好巧不巧的,华哥在这个时候从隔壁过来找他:“蔺子,问你借个” 然后视线就定格在蔺时年库档上的可疑物质,咳了咳:“就是比我年轻哈,和小方吃个早餐也能玩出火。” 蔺时年:“”没解释,直接回卧室换裤子。 踏马地早高峰,堵得方颂祺一路又问候了蔺时年的十八代祖宗。 到办公大楼后,她死活找不到自己的员工证,刷不了卡进门,琢磨着得打电话找杏夏出来领她进去。 一名保安在这个时候过来询:“方颂祺方小姐是吧?” “嗯。”方颂祺点头。她什么时候出名得连大厦保安都认识她了?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喏,你的员工证。”保安递给她,“收好了,不要再弄丢了,下回不一定有好心人能给你捡回来。” 方颂祺高兴得简直要飞吻保安大叔! 报社里,今日份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她低调地蹿到anda身边落座,歉还没道,先见anda意外挑眉:“任先生这么快把你还回来了?” “啊?”方颂祺懵。 “你不是被华文传媒的任董事长借去给他介绍鎏城的特色早餐?” “噢,对,是”妈了个壁,这就是蔺时年邦她安排的迟到理由? 收敛思绪,方颂祺打开电脑准备正式进入工作状态,冷不丁看到冯火华赫然站在会议室一隅,抬起手里的相机,时不时从各个角度拍上几张。 而此时冯火华就隔着会议桌在她对面,朝她的方向咔嚓咔嚓好几下,放下相机的时候,明显对她笑了笑。 方颂祺:“”她迟到的这会儿错过了什么? 答案在会议中场休息期间,通过杏夏的嘴揭晓:“早上新调来的同事,叫冯火华,人挺友好和善的,阿祺你来晚了,错过了他特意去街角那家超难排队的蛋挞店买来的蛋挞。” “他原先哪个部门的?”方颂祺追问。 “好像听他提过一嘴,是aste。” 这个回答令方颂祺小有意外,透过玻璃看冯火华尚在忙碌的身影,微凝眉。 下午的会议需要补充一些材料,中午方颂祺留办公室里邦anda准备。 瞪电脑屏幕瞪得头晕眼花时,自头顶兜下来一圈阴影,然后她的手边出现一份打包盒,伴随男人低醇嗓音的温声:“先吃饭吧。” 方颂祺抬眼轻瞥他,很快重新凝回视线在屏幕:“谢谢,我已经让杏夏邦我带了。” 沈烨微笑:“这就是杏夏邦你带的。我没什么事,比他们早吃完,杏夏拜托我先送回来给你,免得你饿着。” 方颂祺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啪啪啪又敲了两三分钟,摁下打印后停下来,揉了揉酸楚的脖颈,这才准备就餐。 “今天胃还疼么?”沈烨关心。 方颂祺拨了拨他垂落在身前工作证:“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又这么巧地出现在报社?” “部门间的调配很奇怪?”沈烨反问。 方颂祺冷脸:“是不是这么简单你自己心里清楚。” “最近我正好要换部门,昨晚看到你的工作证,知道你在报社,我就向我们老大申请过来这儿。觉得和有趣的同事一起,工作也会很有趣。”沈烨没遮没掩,坦诚了自己确实因为她才对日报社起了心思。 “有趣的同事?”方颂祺手指指自己,旋即猛翻白眼,“谢谢你噢,把我比喻成玩物。” 沈烨一愣,没料到她会这样想:“翁翠花,你曲解我的意思了。” 方颂祺面无表情端着杯子走去茶水间,一副拒绝再和他交流的架势。 沈烨下意识想跟上去,走出去一步后又觉还是先不上赶着讨她嫌,便作罢,回去自己的工位。 下午的会只开了半程,另外半程是邀请非洲代表团去观看下面一档非常受欢迎的网综节目新一季的录制。 说话达人秀,新型辩论赛。每期都会邀请一位嘉宾,不仅限于娱乐圈,商界c文化界c新闻话题人物夜成名的素人网红等等,都曾涉及。今天新一季首期的嘉宾也十分有看点:三年前从外交部离职的季忠棠。 而不知是否有意,今日的辩题亦相当有意思,讨论的是个著名的列车难题,即:一辆列车失控,即将撞死轨道上的五个人,但这个时候司机可以改变列车方向,转到另外一条铁轨上,会撞死一个人。问:如果你是这个司机,是否会选择改变轨道,撞一个人而避免五个人的死亡? 方颂祺对这种耍嘴皮子绕人逻辑的节目并不感兴趣,坐在角落里用手机玩游戏。 直至主持人ue了作为嘉宾的季忠棠,询问他的观点,她顿了一下,抬头望向舞台。 舞台上的灯光特别亮,季忠棠肃正的国字脸被打得愈发不苟言笑,回答得十分认真:“现实中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相信每个人首先考虑的都不会是在死一个还是死五个里做选择,而是,是否存在把六个人全部救下来的可能。” 方颂祺无声冷嗤。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想的,请这样的人来,不是注定冷场? 台上主持人也正串话,重新问一次季忠棠,提醒他现在辩题里的情况是只有那两个选择倒是把场子给救起来了。 方颂祺不想听也没有兴趣听,快速起身离开录影棚,去洗手间。 既然出来透气了,不顺便抽根烟怎么划得来? 遂说点就点了一根,吐着烟雾让其随风自由飘散。 飘啊飘,连烟都比她自由。 方颂祺后背抵着围栏往后仰脸,尝试迎视刺目的阳光,琢磨着这么无止尽地和蔺时年耗下去不是事儿,寻个机会催催他hen源的事儿。他那么有钱,国内没hen,国外呢? 她不能白白在里闷着 自动贩卖机传出饮料瓶掉落的动静,紧接着低醇的男声询道:“你要不要也喝点什么?” 方颂祺应声站直身体,眼前短暂地发黑后恢复视觉,眯眼:“你请客?” 沈烨点头:“是。” 方颂祺:“酒。” 沈烨摇头:“无。” “留着下次再请我。”方颂祺捻灭烟头,回录影棚。 沈烨笑了笑,掂着手里的矿泉水,走到她刚刚站过的位置,拧开瓶盖喝一口。 空气里残存她留下的薄荷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5、去死! 录影棚内,节目没多久进入尾声环节,由现场观众投票,决出大家更被哪一方的观点说服。 最后的结果是:以牺牲一个人换取另外五个人的生命,是那种无奈的境况下更划算的选择。 并没有出乎方颂祺的意料。毕竟连研究这道题的专家得出的实验测试数据都是百分之九十的人会切换轨道。 低垂下眼眸,方颂祺觉得刚刚在外面没抽够烟,应该再来一根才对。 耳畔,低醇的男声又传出:“人的生命价值是无法量化比较的,没有谁比谁的生命更具价值。一百人的生命价值也不大于单独的某一人。这是一个道德困境。而从法律上来讲,列车司机如果切换了轨道,即便出发点是善意的,也犯了谋杀罪。” 方颂祺抬眼,瞍他,语气不善:“你怎么不报名去当辩手?” “我只是有感而发表达了一下我对这个问题的个人观点。”沈烨无奈至极,不明白自己哪儿又惹到她了。或许只要他在她面前讲话,就是不对? 在她再蹦出字眼之前,沈烨选择先自行远离她,摆弄相机,多拍几张非洲代表团观看节目录制的照片。 结束后,方颂祺随anda把非洲代表团的成员送走。 返回来时,远远瞧见冯火华在和季忠棠说话,她不由眯眼,起心思,多磨蹭了一会儿。 待他走过来,她微扬一下下巴:“连嘉宾都熟?你什么来头?” “你觉得我是什么大来头?”沈烨笑笑,解释,“之前我在aste,做过一期他的专访,所以顺便过去打个招呼。” “呵,谎话张嘴就来。”方颂祺抱臂,“aste专注做美食,跑去采访一离职外交官?我也从没在aste上见过你说的专访。” “所以你对aste很熟?”沈烨反过来好奇。 “无聊的时候会翻翻。”方颂祺的语气是横的,“怎么?不行?” “完全可以。”沈烨剔透的瞳仁亮亮的,绕回前面回应她的质疑,“确实有这样一篇专访,只是后来因为审查的原因没有登载,我那里有底稿,回头分享给你。” 谁要他分享了?方颂祺正要拒绝,他先一步挥手道别:“我朋友来接我,走了,明天见” 沈烨迅速小跑到路边,坐上车,催促季老幺:“走吧走吧可以走了” “等等嘛我还没和你那妞儿打招呼”季存希探头探脑往外头张望,“你特意调换部门过去和她做同事,还敢信誓旦旦说对人家没意思?” “两者之间并不存在逻辑关系。”沈烨用身体挡住他这边的车窗玻璃,把季老幺摁回驾驶座,“别再我的妞儿了,也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你叔叔今天来这里录节目,这会儿应该快从停车场出来了,你再不走,就要和他碰上。” 季忠棠一搬出,等同于杀手锏,季存希几乎立刻启动车子:“你怎么不早说?都知道我叔叔过来,你还把我找来接你?存心的吧你!” 俨如老鼠闻讯猫。 沈烨见状忍俊不禁。 “你还笑?”要不是正开着车,季存希一定要踹他屁c股! “季叔叔明明非常和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惧怕他?”沈烨费解。 “来来来咱们俩交换身份,你来我们家当他的晚辈试试”季存希苦大仇深,“以前他驻非,我们想见他都见不着。自从他离职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闲的,特别喜欢教训我们个小的。” “他是关心你们吧。”沈烨边浏览手机边和他聊,“他自己没有子女,所以把关心投注在你们几个侄子侄女身c上。” “他以前因为常年在海外工作,耽误了,我妈和我几个婶婶想给他张罗,他又不愿意,宁可单身汉。”季存希凝眉,随后叹气,“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我叔叔和你爸最处得来了。” 沈烨微弯唇,没接茬。 季存希已在心里懊恼没事提沈爸爸勾他伤心事作甚,忙不迭转移话题,询问他第一天上班的感受。 方颂祺经过报刊亭,顺手买了本新一期的aste,看到久违的“月见”的文章。 和她拿aste当业余爱好不同,“月见”是货真价实的旅行美食家。别说同行,方颂祺连自个儿写的东西都不会去看,可唯独会读月见的文章。倒不见得是她有多欣赏月见,只不过多数文章的字里行间多少存在作者架起一层伪装,她从月见的文字里感受不到。 发现这一期居然做了极具中国特色的黑暗料理专题,方颂祺着实惊讶,因为aste素来定位高精尖,基本涉及的也全为外国料理。 更让她眼熟的是,其中几张图片,分明是前阵子她在古镇里游荡过的美食街,当地浓烈的鬼节文化自然也被囊括在一部分内容里。 那个冯火华确实从aste调过来的喽? 方颂祺摸了摸下巴。 然,作为蔺大老板的侄子,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职员? 接下来的两三天,白天的安排依旧是和非洲代表团开会c陪非洲代表团深入体验各特色或热门节目的魅力。 晚上,方颂祺则接魏必传达的指示,接连前往酒店提供“上门服务”,就是服务对象这几天的兴致不在床上,而在早上强迫她共进早餐。 方颂祺就是为了和他对着干也不会轻易早起,反睡得比前一天要更晚,然后没等蔺时年迫,慢悠悠地加时表演吃早餐给他看,结果到了报社,原来他并没有再邦她申请迟到的借口,于是她华丽丽地被扣掉半天工资。 没办法,第三天早上方颂祺捺着火气提早二十分钟起床,整个吃早餐的过程都夹杂浓重的起床气,恨不得用手里的叉子把蔺时年的两只狗眼戳瞎。 习惯是可怕的,她的生物钟也真踏马地太容易被调整,第五天早上她竟然就已经不用闹钟,到点自动清醒。 出来客厅的时候,又是安静得仿佛没有人。方颂祺故意大动作走过去,大动作用刀叉,才有了声儿。 连续几个早晨的观察,她进一步确定蔺时年是个寂c寞又无趣的中年老男人。 吧唧咀嚼着嘴里的培根,方颂祺尝试往他盘子放一小片肉:“您是还在斋戒?抑或管理身材中,所以对食物有要求?” 默默回忆过几次与他同桌就餐,第一次是海上游艇,她印象非常深刻,她上桌之前,根本没肉。紧接着是甘露寺,她被着一起吃素。即便池塘夜钓睡帐篷,他准备有一小碟的牛肉干,最后也全进了她的肚子。至少她的可视里,不曾见他碰过荤。 蔺时年没有动她送来的东西,也没有回答她。又或者是,压根屏蔽掉她的声音。 呸,不理就不理,什么玩意儿。方颂祺也进入食不言状态,安静专心进餐。 饭后吃药时,她向他申请停药。 她的胃溃疡其实也没有特别严重,就是偶尔神经地发作一回,比如前些天。 蔺时年哑巴似的,仍不说话。 方颂祺就当作他默许,吞掉两颗,送服后又没憋住问他:“这回您在鎏城是有大生意?这都停留一个多星期了吧?什么时候飞走?” 自由啊自由,他不在鎏城的日子,她好歹能huan口气。这一波绷得太紧了,过去两年多,他从未把她栓身边这么多天。他都闲得能管她早不早起c吃不吃饭了麻痹。 蔺时年总算吭了声,答案却和前些天一样,相当令她失望:“暂时不飞。” “这个暂时是多久?”方颂祺追问。 蔺时年端详她:“你很希望我飞?” “主要您最近让我有点吃不消!”方颂祺没耿直点头伤他颜面,委婉着言语,坐到他腿上,勾他的脖子,“要是我像以前一样,没去上班多好?全部的精力就能都用来伺候您,不会现在这样力不从心。” 蔺时年对她这么一大团温香软玉熟视无睹,隔着她继续翻报纸:“没觉得你力不从心。我挺满意的。” 滚!谁要他满意了?方颂祺故意扭动股,使劲摩擦他:“可我不满意我自己呀觉得拿您那么多钱,却没有尽心尽力” 蔺时年的反应是起了,嘴巴没松,甚至还能隔着她继续翻看报纸:“觉得劳不应得,可以少拿点。” 方颂祺即刻从他怀里炸起:“我随口一说,您还当真了?您是大老板,跟我计较那点钱?我都没跟您涨价白天工作晚上还要暖床,双重压力!就每天早上,我少睡了多少美容觉?皮肤都比以前糙了。还有我的头发,” 她随手往头上一抓,抓下来几根断发,送到他面前:“喏,再下去,我得成灭绝师太了。” 蔺时年给她的回答是递出三张卡:“包包c美容c霸王防脱。” 简单粗暴,又言简意赅。 这也是以往堵住她叽叽歪歪的最佳方法。 方颂祺伸过手,摸了摸三张卡的质感,一反常态没接,推回到他胸口,腻着嗓子启唇:“爸爸,这次我跟您要点别的吧” 哼,“姑父”那么新鲜,他偏偏不喜欢。 蔺时年未语,眼神则表示他在静待她下文。 方颂祺蹲身,乖巧地将手臂杵到他膝盖,仰面冲他笑眯眯。 这个角度,蔺时年低垂的视线,可以非常清晰地尽览她刻意展示给他的她起伏有致的事业线。 “您能不能联系国外的医院?”方颂祺打商量,“或许会有合适的hen源。” “我之前提议过,可以把你弟弟转去国外的医院。不想出国,就香港或者澳门。” “不用这么麻烦”终归对此是敏感的,一时间方颂祺的语气微微急促,很快她捺下,不动声色蜷缩手指,又舒展开,推动掌心隔着布帛轻轻摩挲他的腿,“国内在这方面的水平不比国外差,关键还是在于hen源。您,稍微多费点心?” 蔺时年幽黑的瞳仁深处隐约似有暗影,抬手撩了她鬓边的短发别到她耳朵后,回之以老话:“看你的表现。” “我最近的表现还不够好?”方颂祺摆出一副委屈得快掉眼泪的模样,“您让我进,肯定是要我邦你做什么事情。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给您分忧解劳了要不你现在马上给我派发任务?” 蔺时年朝她示意手表上的时间:“你还是先把今天的班及时赶到。” 靠!不知不觉超出时间了!方颂祺一惊,习惯性草一声,拎上包飞奔离开。 出门后,她回头瞥一眼,冷笑。 老狗,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回避话题! 她难得不掐点到,杏夏都觉惊讶,关心她吃过早饭没有:“我做了些饭团带来当点心,你饿的话先吃点。” “不用,我很饱。”方颂祺摆摆手,精气神流露出干劲十足。 杏夏收回饭盒,狐疑:“你这几天都没回公寓,是去你表叔家住么?” “不然?你觉得我上哪儿?”方颂祺烦她问东问西多管闲事。 “不是,我没其他意思。”杏夏轻轻咬唇,解释,“是周泽,他昨天说在酒店看见你了,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就问了我一嘴。” “周泽怎么不说在地狱看见我了?”方颂祺嘲弄的同时视线定格电脑屏幕,手指啪啪啪敲键盘,并不用正脸和杏夏说话,彰显出她并不愿意多聊。 杏夏未再多言,回去自己的工位。 方颂祺的手指在键盘上放慢速度,然后删掉前面假装认真工作打出的一堆狗屁不通,暗暗吁一口气。之后进出酒店看来得再谨慎点 “早上好。”熟悉的低醇男声携着清朗从她的工位旁侧经过,身影掠过的时候,她的桌上便多了一份豆浆和蛋挞。 方颂祺掀眼皮子。 冯火华的背影在两三秒后转回正脸,落座在于她斜对角的他的工位上,朝她笑了笑。 方颂祺收回视线,拆开豆浆和蛋挞开吃。 这两个早上他都会给她带,她倒是想拒绝他,但拒绝不了蛋挞。那家蛋挞确实非常难排。既然有人免费送,她就不客气收下喽,等吃腻了再说。 不用担心她的食量,在酒店面对蔺时年那专权专治的丑恶狗脸,她能下咽就不错了,何来吃饱? 程全踏马地嘴贱,阴阳怪调调侃:“冯火华你这司马昭之心能表现得再明显点么?好歹做做样子给其他人也带点东西遮掩遮掩。” 沈烨笑:“我第一天来报到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吃过了?这是补偿给她的。” 解释得撇脚。 他的神情则明显不畏这撇脚。 杏夏看看他的满面坦然,又看向大大方方随大家议论的方颂祺,眸光轻闪。 方颂祺正边吸着豆浆边准备材料,屏幕上跳出一对话框,来自冯火华。什么也没说,就传送过来一份文件夹。 她点开。 发现是前几天他说过的季忠棠的没有公开的采访,包括采访时的录音原件。 她瞥向他的工位。 他并没有在看她,仿佛发文件的人并不是他。 方颂祺收回视线,点了叉,暂时撇到一旁不予理会。 和非洲华文传媒集团的数日会议已经在昨天全部结束,今天的要紧事是参加海外华文媒体论坛,今年定在鎏城举办,这也是非洲代表团挑这段时间来访交流和考察的原因之一。 去之前,方颂祺发现自己的邀请函找不着。 论坛的邀请函数量有限,弄丢了是没有地方补的。 搜索枯肠一阵,她只能怀疑是自己昨晚在蔺时年的书房里加班办公时给落下了。 所幸论坛举办地点所在的会议中心离五洲国际酒店很近,她赶在入场前回去了一趟,直奔书房。 倒是一进门进看到邀请函掉落在书桌底下。 她迅速捡起,就想走。 发现桌面上放着一份护照。 方颂祺驻足,双手叉腰,弯身盯住它,歪着脑袋考虑了约莫一分钟,终没能战胜好奇心,把它拿起来,打开。 照片上应该是好几年前照的,老狗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 她的视线继续滑动。 “蔺迦漢”三个字跳入眼里。 嚯,好家伙,“蔺时年”这个名字果真是假的。 ,和她猜测得一样,至少姓“蔺”是真的。 迦漢啊。 啧啧。 方颂祺摸着下巴往后翻,看到“华侨”身份的认证。 好咯,彼时从华哥口中获取的讯息无误,果真是个华侨。 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 方颂祺神经一紧,立刻把他的护照放回原位,压了压自己的胸口平复心绪,走出书房。 蔺时年对她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意外的,挑着眉尾盯着她。 跟看贼似的。 方颂祺白眼翻上天际,经过他身侧时把邀请函摊开到他面前使劲晃了晃:“落东西了,来拿。” 蔺时年侧身,目送她离开后,举步进去书房,环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桌上的护照。 走进电梯,方颂祺迅速点开手机网页,输入“蔺迦漢”三个字。 以为能搜索出什么花,结果依旧没有多少讯息,频繁出现在他名字前的一个itle就是华侨华商联合总会前任副会长。 连个百度百科都没有。 嘁,以为会是什么轰动世界的大人物,所以就是一普通的有钱老板喽? 兴许还是个中途发财的暴发富。 方颂祺大失所望,亦大失兴趣,叉掉网页。 电梯门打开,她刚走出去,迎面碰上周泽。 卖麻批,要不要这么快?早上不才听杏夏提及他最近在这附近活动,不到半天就给打照面了。 方颂祺没遵守自己的承诺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就算不错了,置若罔见径直掠过。 周泽却不放过她,抓住她的臂弯:“阿祺。” “放手,不然我喊非礼了。”方颂祺面无表情。 周泽知道她极有可能说到做到,干脆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拖进电梯。 方颂祺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胆子肥了不少,反应不及被他得逞,恼得不行:“龟孙子!恶不恶心啊你又来纠缠我?杏夏知道你这么贱这么不要脸吗?!” 说着抬起一巴掌呼过去。 周泽熟悉了她的套路,挨下她这一耳光后趁机捉住她的手,脚下缠住她的脚将她按在轿厢壁上桎梏住。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竟然用的质问口吻? 她没听错吧?方颂祺嗤笑不止:“你是哪根葱?酒店是你家开的?你开得起吗?” 周泽紧盯她的眼,不知在犹豫什么,隔数秒,似终于组织好措辞,才又问:“你来这里上门接客?” 方颂祺愣了一下,蹦出脑子的第一反应是她和蔺时年的关系曝光,转瞬她记起来,是上回在风情她告诉过他她是鸡,顿时勾起眉眼笑:“怎么?你也想漂我?杏夏没满足你?” “我和杏夏”周泽咽了话。 方颂祺看穿他似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念想的,我知道你就是在耿耿于怀和我交往了大半年,连个炮都没和我打过。” “不是!”周泽迅速摇头,否认得极快。 “你确定?”方颂祺笑眯眯,“周泽,反正现在在酒店,不去开个房多可惜?走吧,想炮我就陪你打一发,了却你的愿望,一炮泯恩仇。” “对了,”她靠近他,朝他吹一口气,补充,“免费的,不收你钱。” 周泽一个激灵,离她远了些,表情变幻,连语气也变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下贱?” “再下贱,你不也跟我求婚想娶我?”方颂祺笑,魅惑溢声,“最后问你一次,确定没兴趣去打一炮?其实背着杏夏和你做,倒让我觉得有点小刺激。” 她手指弯曲,轻轻挠他扣于她腕上的手背。 周泽又忍不住抖了一下,松开她的手加以躲避她的触碰。 方颂祺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秒钟变狠厉,拽起包砸他的脑袋。 周泽倾倒,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扶住轿厢。 方颂祺快速去包里翻电击棒。 刚拿出来就被横刺里一手拍掉。 周泽阴鸷脸:“再被你用同样的方式放倒,我就不是男人了!” “你踏马什么时候是个男人了!”方颂祺也撕破脸。鬼知道刚刚勾引他的时候,她心底吐得有多恶心? 瞄见电梯自动上行并停下来,她迅速奔过去想逃离轿厢。 周泽霍地拽回她。 方颂祺抠住门缝死命往外面尖叫,试图求救。 周泽捂住她的嘴。 方颂祺一口咬上去。 周泽吃痛,气力松懈。 方颂祺奋力推开她,纵身跃出才开到一半的电梯门。 咚地,却是狠狠撞上一堵肉墙,撞得她眼冒金星,往后退两步,脚下不稳,蓦地跌坐,屁c股重重着地,又痛得眼角冒水汽。 抬头见是蔺时年,方颂祺继冒金星和冒水汽之后噌地冒火:“你不知道拉我一把吗?!故意让我摔是不是?!” 蔺时年居高临下,抿着唇没说话。 倒是周泽来搀她:“阿祺,你” “你去死!”方颂祺抡起手臂。 周泽的本质又一次显露,也抬起手臂。 却在半空中卡住,无法动弹。 他抬头,于逆光中对上男人冰冷的黑眸。 下一秒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正是方颂祺的巴掌呼上来了。 一个不够,她趁机左右开弓又呼一巴掌,最后抬脚踹上他裆部:“去死去死去死!” 周泽只觉同一时刻束缚住他的那只手放开,他瞬间往后倒,后脑勺磕上墙,晕过去。 打人也是相当累人的,方颂祺连呼带huan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没再去管周泽,转身寻蔺时年。 蔺时年已不在原地,走进了旁边另外一部电梯。 方颂祺赶在电梯门关上前急急追进去,拼命地戳关门键,再拼命地戳一楼,仿佛这样,电梯下楼的速度就能快一点。 快到一楼的时候,她又拼命地戳开门键,才开了条缝,她便如游鱼般侧身跑出去。 蔺时年瞥一眼她裤子被地面蹭出的一屁股灰,并没有提醒她。 周泽这个小插曲是真浪费了她不少时间!方颂祺怎么不急? 而越是急的时候,事情越不顺,酒店门口居然一辆车都打不到! 掏出手机呼叫滴滴,有司机接单了,最快却得四分钟才能接上她。 四分钟搁眼下是要人命的长!她烦躁得又快要原地爆炸!一咬牙决定自己走过去!步行也就十五分钟,还能边走边拦车! 一辆车子在这时低调而悄无声息开过来停到她跟前。 车窗放下半截,露出的是蔺时年的脸:“上来。” 这意思不言而喻,方颂祺立刻上去,一时忘记眼下正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伏身搂住他的脖子亲一口他的嘴角:“谢谢爸爸!” 蔺时年侧眸。 她两只眼睛亮得如同小狗看见肉骨头。 “安全带。”他提醒,收回视线,启动车子。 anda见不着她人,打电话来问。 方颂祺扯谎肚子不舒c服在上洗手间,十分钟内保证出现。 十分钟包括的是她预计的安检时间,实际上车子三分钟不到开到会议中心。 不过是会议中心的后门。 见魏必候在那儿,方颂祺突然就不着急了,波浪滔天瞬间平息为风和日丽。 车子停下,蔺时年下车,她就跟在蔺时年屁股后面下车,颠颠着跟着他走后门。 后面就两个保安,魏必出示了什么证件,他们就被放行。 方颂祺加快两步小跑到蔺时年身边:“早说你能给我提供通道,我就不回去拿邀请函了。” 蔺时年似笑又似轻嘲:“不是不喜欢在工作?” 方颂祺费解反诘:“难道我哪里表现出很喜欢在工作?” “不喜欢,何必在乎迟到不迟到?”蔺时年指出。 “在乎的不是迟到不迟到,是扣不扣钱。”方颂祺展颜撩唇,打了个比方,“我都想通了,进就进呗。其实和以前等你的宠幸一样,每次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飞来鎏城找我上c钟,但没关系,只要始终保持热情,享受其间,你都折腾不死我,我还能找各种理由多敲你几笔竹杠” 蔺时年笑了一下:“嗯,那好好享受。” 旋即脚步停住:“厕所到了,你可以进去拉肚子了。” 拉他个大头鬼!方颂祺翻着白眼,倒的确要进入厕所,不过不是去拉肚子,是去补妆! 白眼没翻完,冯火华的身影映入她眼帘。 “翁翠花!终于找到你了!”沈烨长吁气,朝她走来,很快注意到蔺时年,意外,“姑父?你怎么也在这里?” 没什么可紧张的,方颂祺料定蔺时年自有他解释的理由。 蔺时年如她所料地从容,瞥他胸口的员工证,从容反问:“你呢?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沈烨记起来什么,背着方颂祺给他使眼色,寻求邦助。 蔺时年淡淡一笑,未追问,只道:“你问问你朋友是怎么回事吧,我先去忙了。” “好,姑父”沈烨点头。 没想到绣球竟然就这么被抛过来,方颂祺瞪蔺时年。 蔺时年已携魏必走人。 乘电梯,上到楼层,一行要在此次论坛上发言的人均在,借此机会寒暄叙旧,场面活络,气氛融洽。 华哥自然是最先看见蔺时年的人,丢下正说话的人过来找他:“你不是说不来?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太无聊了,就过来坐坐。”蔺时年答得简单。 “既然来了,那晚上的饭局你肯定也得出席吧?”华哥知他怕麻烦,做好了他拒绝的准备。 蔺时年略一顿,点点头:“嗯,出席。” 他话刚落,好几个人纷纷围过来。 “蔺贤侄啊?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蔺老弟,你终于出现了一回!” “蔺先生?真是蔺先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6、表现不错 方颂祺花了三分钟的时间简单补妆,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冯火华还在,正在和人讲电话。 见她出来,他很快收线,走过来与她汇合。 方颂祺嫌弃他阴魂不散:“为什么来女厕所也能碰上你?” “因为我特意找过来。”沈烨偕同她往会场走,“我记得你人还在外面,所以本来在安检口等你,结果n告诉我你在女洗手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跟着你姑父走的后门。”方颂祺说。 沈烨正好询回前头的未解之谜:“你和我姑父为什么会碰上?” “这不是得感谢你?那天在电梯让我和你姑父有了一面之缘,他记得我,在后面的停车场碰上,他邀请我跟着他一起走后门,说可以勉去安检和排队。我何乐不为?” 真话假话杂糅交错,他爱信不信,反正方颂祺的解释只打算到此为止,要有疑问就让他自己找蔺时年去。 那个老,他推过来,她就再推还过去! 沈烨稍加顿了一下,侧脸看她,有点意外她真的花了好几句话解释? 他以为她会翻白眼说“关你屁事”诸如此类。 进去会场的时候,正碰上杏夏在向她师傅和n请假,说是家里人出意外进了医院。方颂祺挑眉。 除了周泽,杏夏还有哪个家里人? 就是不知道周泽是否已经向杏夏告状,是被她给打的。 没管了,方颂祺事不关己走去自己的位置。 会场很大,人来得很多,鎏城的各大媒体均派了代表。海外华文媒体的代表来了起码五十个。 与会人员原本已经坐得七七,临近开始之前,嘉宾区域新进来一个人。 似乎是姗姗来迟的大人物,身边有好几个工作人员簇拥不说,新闻办的副主任c侨联副主席c侨务办公室副主任等等也都起身与他握手寒暄。 方颂祺眯眸遥遥追随那道身影,直至对方落座前的一个转身朝她的方向短暂地露了两秒的脸,她的眼皮跳了一下,确认无疑,是蔺时年。 “你姑父什么人?面子那么大?”随口询身旁的冯火华。 沈烨的视线也刚收回来,为她答疑解惑:“我姑父是个普通的侨商,只是我姑父的父亲包括我姑父自己,在华侨总商会有点说话的分量,一直以来联合其他侨商各自给家乡做了不少贡献,无论注资企业还是做慈善。” “不局限鎏城,像前些年汶川c玉树地震,除了商会的募集善款,他个人也单独有捐赠,而且现在热度远不如当初,他也都还在关注灾后重建工作。” “噢”方颂祺拖着长音,神情和面色皆恍然,“原来这地步,还只是普通的侨商,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得更普通到什么程度,才能衬托出像你姑父这类人的普通?” 讽刺昭然。 沈烨讪然,也非常无奈她所抓的重点,并且她还对她所抓的重点有所曲解:“或许我不该用普通这个词,我想表达的是,没有高低贵贱,只是每个人在社会里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在社会的分工。” 方颂祺嗤笑:“当你在用在社会里所处的位置这个形容时,就说明了潜意识里,你知道,这个社会存在等级的高下。” 早在那天他对列车问题发表“每个人的价值平等”的高见时,她便想怼他,如果轨道另一边的那个人是米国总统,大家是不是还会更支持牺牲一人拯救五人。 观念不同而产生的碰撞所溅出的火花是美妙的,沈烨注视她的侧颜,唇角上扬,没有再去反驳她与她做争辩。事实上也是因为,她已经摆出一副暂时不愿意再理会他的神态。 以为蔺狗比这么“普通”,应该会在论坛上发言,但直至今日议程结束,方颂祺也没等到,小有失望。 晚上自然而然地又有酒宴。 和之前欢迎非洲代表团的自助式餐会不同,今天是大c佬聚首的饭局,因为鎏城日报的编委c鎏城日报海外版的总编辑的出席,他们这几个小喽喽有幸也跟着去了,坐在副桌。 包含蔺时年和华哥在内的那一行人入席的时候,方颂祺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所以别怀疑,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他们骂了个底朝天。 主桌在最里面,方颂祺坐在最外圈的副桌,中间还隔了三张副桌。即便如此,也能将主桌间的谈笑风生听个大概,因为副桌的人懂事地基本不说话以防吵到主桌上的贵客们。 方颂祺抱着蹭饭的目的来的,餐桌上美味佳肴却并不如她所期待地美味,纯属厨师的水平不行,浪费了一桌的好食材。 注意力便稍微从饭菜,转移到主桌上的交谈。 大c佬就是大c佬,讨论的都是高b格的话题,比如他们作为侨商该怎样积极响应“一带一路”。 听了一会儿,方颂祺着实觉得无聊,离席去洗手间,顺便抽个烟。 酒店楼下,一批学生陆续从刚停稳的大巴车里下来。 她眯眼,发现是一档益智节目的参赛选手结束录影回来休息。 选手个个年纪都挺目测基本在初高中的范围。 看着他们还在讨论录影期间的题目,神情雀跃,她不由想到许敬。 许敬以前每回代表学校参加完比赛回来,总要不顾她的意愿跑来她的房间眉飞色舞地与她讲述他比赛期间看似平静的表现下内心其实相当戏精,有时候是解题的心路历程,有时候吐槽题目太简单,有时候兴奋棋逢对手。 她特别烦他,轰他出去,建议他找同学讨论去,她丁点不感兴趣,许敬委屈袒露,他如果在同学面前讲太多比赛的事儿,同学们会认为他在炫耀。 “难道你在我面前夸夸其谈,就不是炫耀了?”她当时是这么怼他的,“想在我面前证明,我们是姐弟,你的智商却比我高很多?” 她印象很深刻,许敬的表情很受伤,受伤了还没有忘记说:“明明姐姐你比我聪明” 后来许敬去参加门萨俱乐部的入会考试。考试成绩如何,不得而知,也无心再去关注了,因为许敬在那之后就被查出生病了 “你又躲在这里抽烟。” 来自冯火华的关心。 一个人的清净就此被打扰,方颂祺皱眉。 沈烨留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摊开双手,做投降状,解释:“我只是去洗手间,你继续就好。” 即便如此,方颂祺也嫌烦,捻灭烟头要错身进去。 楼下倏尔传出惊慌甚至凄厉的叫喊和哭声,炸开锅似的乱。 方颂祺循声往下去,顿时心惊。 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名男子,手里握着西瓜刀,发疯了似的,见人就砍。那些学生恰好还没全部从门口进去酒店,一时间成了男子的目标对象,不过数秒的时间,已经七八个孩子受伤,鲜血满地。 “叫救护车!报警!”方颂祺厉声。 冯火华晃回神,就见她飞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楼下酒店大堂里也乱成一团,很多客人吓得往楼上跑,担心持刀男子坎进来,有依旧呆在大堂内隔着窗户玻璃看外面的情况,也有人正在打电话报警。 酒店内的工作人员还算训练有素,在维持客人的秩序提醒他们不要出去以避免更多的伤亡。 同时酒店方面也出动了安保人员到外面施救,更有数名男客人邦忙试图制服持刀男子。 那持刀男子愈发疯魔,且似乎还是个练家子,企图接近他的人又被砍了好几个。 看到有人在用手机拍视频,方颂祺一炮仗嗓子吼过去:“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留给警察没问题!不是畜生的话就别把这些孩子受伤的画面传到络上去!” 一拨人一时皆被她的气势吓住。 “翁翠花!”沈烨飞快跟下来,第一眼就看到她凶神恶煞像要和人打架。 方颂祺转去观察外面的情况。 沈烨见她安分呆着,舒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冲出去救人。” 方颂祺冷呵呵:“你是太瞧得起我见义勇为的心,还是以为我傻大姐不自量力出去添乱?” 沈烨笑而不语。自然不是后者。至于前者,他觉得,如果有需要,她一定会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姑娘,比如那回在馄饨店发生的事儿。 方颂祺刚讽刺完他,马上朝另外一个方向恶声恶气喊:“先别动他们!” 是出去施救的人准备把受伤的学生从外面抬进来。 因为她的声音非常尖锐,几个人均吓一大跳。 方颂祺瞅着那边持刀男子已经被按倒在地,便少了顾忌,迅速跑出去。 “放平放平!你们其他人也一样!不懂就不要随便碰这些孩子!酒店医护人员呢?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一个出来?是躲着还是没通知到人?” 倒在血泊中好几个学生哭泣申吟,也有自行抬手向大家求救的,对比之下,方颂祺的话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的首要想法就是救人,哪有她这样子的? 不过不是没有人快速反应方颂祺这是在顾虑什么,附和了她,其中包括一名学医的客人,当然,沈烨也在其中。 原本乱糟糟的场面倒因为她的这几句话趋于冷静。 方颂祺则已交待酒店经理去拿一次性手套,特意叮嘱不能是乳胶的,拿餐饮用的那种就可以。 酒店经理出来得很快,恰好和酒店的医护人员一同出来。 伤员有点多,十多个,医护根本不够用。 方颂祺刚刚已经在心里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这时一次性手套也就派上用场,叫上那些原本想邦忙施救并且确定自己有能力施救的人,分发手套给他们。 沈烨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自行在她身边当跟班。 但见她套了三四层一次性手套后,才走去一名受伤的男孩身边跪坐到地上,让男孩躺下抬高腿脚。 男孩的书包就在一旁,她直接拽过来枕在男孩的头下,然后确认男孩的身c上大概有几处伤口c分别都在哪儿。 “衣服!谁有外套?” 她话一喊,沈烨第一时间去邦她借来。 方颂祺避开伤口把衣服裹在男孩身c上。 旋即沈烨冷不防被她拽一把,稳住身形后,他看到她一手把住男孩的脉搏,一手握紧他的腕看他的手表。 男孩因为疼也因为害怕,一直哭个不停。 方颂祺蹙眉,不满地瞥冯火华:“你废人吗?不懂得和他说几句话?” “抱歉。”沈烨道歉,赶忙遵照她的意思,找话和男孩聊,安抚男孩的情绪。 一名医护人员检查到他们这边来时,不由好奇:“你们也学医?” “有时间好奇这个不如多走几步去看看其他伤员。”方颂祺一嘴巴冰渣子就把人给怼走。 沈烨分神瞧了她一眼,继续和男孩说话。 楼上,华哥从楼下收回视线,又一次问:“你上哪儿找来她这么个活宝?” 蔺时年缄默,眼里犹如弥漫一团雾气。 救护车和警车来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伤员和犯人都被带走,人群也都散开了,除了酒店前的血还在,一切都似不曾发生。 n关心了方颂祺和冯火华几句,让两人回去休息,顺路开车送了方颂祺一程,她自己则回报社。虽然如今她已经不跑新闻,但今晚出了这么个事儿,好多人得加班,她去看看。 方颂祺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在花洒下站了许久才彻底晃回神,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去蔺时年那儿。 洗完澡出来,去查看手机,倒没见魏必的消息,她也就不牵挂着了。正好,她懒得去。 但有一通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方颂祺没有回拨来电,只是点来了那串号码在没打通电话后发来的短信:“你到家了?还好吧?走的时候我看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冯火华。ps抱歉,你拉黑了我,我只能换个号码,希望对你不是骚扰。” 半个小时前的事儿了。 方颂祺也才恍然自己这个澡洗了半个小时。 盯屏幕数秒,她摁了几个键给冯火华回复过去。 “你几把事怎么那么多?有精力多关心你自己。” 典型翁翠花的风格,夹杂的两个脏字让沈烨有点不适应地咳了咳,整体来讲还是比较高兴的,起码她搭理了他。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冯晚意的语音含怒。 “妈,”沈烨放下手机,搂住冯晚意的肩,“我这不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受伤的人不是我,是那些孩子,我只是邦忙施救。” “那也不行!”冯晚意拨开他的手,“人拿着刀子还在一边,警察又还没来,你不避得远远的,反而凑上前?” “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危险了。”沈烨颇为无奈,深知他现在解释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干脆认错,“好,是我不对,下次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躲远远的。” 冯晚意哪里听不出他在敷衍,脸一沉,道:“不要再去报社了,让你外公给你安排坐办公室轻松点的工作。” 沈烨拧眉,正色:“妈,你这样,和每天把我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允许我去,有什么区别?” 冯松仁在这时候出现:“晚意,确实是你要求过分了。” “外公。”沈烨笑。 “爸”冯晚意起身,眸光轻轻闪烁,低头不语。 沈烨又主动抱了抱她:“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也不能过度谨小慎微。讲道理,如果这样,每个人出门都有风险,就谁都不要做事了,躺床上等死就行。” “好了,都去休息吧。”冯松仁给添了句。 “好,爸你也去休息。”冯晚意道晚安。 沈烨送她回房间,偷偷转过头来给了冯松仁一个感激的眼神。 冯松仁转去书房,把何叔叫到跟前:“今晚和小烨一起给伤者施救的小丫头,是不是就是小烨进报社后走得近的那一个?” 洗个澡,肚子都洗饿了,毕竟彼时饭局上的那些饭菜她没下咽太多。杏夏不在,方颂祺只有两种选择,叫外卖或者自己煮。 考虑片刻,她选择后者。 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是她有段时间亲口验证后认定的一个品牌,买了不少备存,但用的机会极少。 确认没过期,方颂祺就下了锅。 一颗颗白色的胖娃娃在热烫的水里翻滚,腾腾冒出来的热气,模糊掉眼前的画面,加之这久违的亲自下厨的熟悉感,叫她有一瞬间恍惚仍置身方婕在米国的那个公寓。 随着名声的崭露头角,方婕也从全国跑,变成全球飞,以致于后来每年她放暑假去找方婕,也飞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 那两年学校好几个交换生项目,她选择米国,其实也是为了方婕。 只不过从与方婕母女相聚,变成她专门陪伴方婕。 那也是方婕停留最久的一个国家。 为什么说专门陪伴方婕? 又为什么方婕停留最久? 因为那两年,死了。 门铃突然响了。 能摁门铃的,必然不是杏夏。 而别说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即便平日,也很少会有人找上门。 方颂祺狐疑去看猫眼。 草,见鬼了吧? 她打开门,手里的长柄汤勺当剑一样指向外面的人:“干嘛?您饥渴得都大半夜亲自上门来找我炮?酒店里那么方便,不会让魏必给你叫个小姐吗?” 厨房里传出的动静却是又令她神经一绷,急匆匆跑回去,把煤气给关了。 妈的,只是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汤水从锅里溢出来,把灶台给弄脏了。 一转身,发现蔺时年已登堂入室站在客厅,方颂祺炸毛:“谁允许你进来的?” 带着长柄汤勺,她又阔步跨过去轰他:“私闯民宅你知道吗?!而且是深夜的单身女生公寓!你想作歼犯科吗?” 蔺时年盯一眼汤勺,看回她,挑眉:“在做饭?” “别转移话题。”方颂祺上下打量他,“你到底干什么来我这里?” 蔺时年还是自说自话:“给我也来一碗。” 未等她回应,他举步走向餐桌。 哈?搞笑呢吧他?!还给他来一碗?方颂祺举起汤勺就要往他后脑勺敲。 他在这时用背影又道:“你弟弟的病,有好消息。” 方颂祺即刻定住。这么快?早上出门前才拜托他的不是么? 在他转过身来面朝她落座的前一秒,她及时放下汤勺,瞬间变身店小二,微微躬身:“好咧一碗三鲜饺子客官请稍候,马上给您送到” 高喊着,她转回去厨房,背后是蔺时年低低的闷笑。 边往碗里舀饺子,方颂祺边后悔,怎么煮的是三鲜馅?猪肉馅c羊肉馅c牛肉馅,能膈应到疑似吃素的蔺狗比才是好馅! 重返客厅,见蔺时年那双狗眼饶有兴味地四处打量,方颂祺笑眯眯:“见笑了,小地方简陋,连您豪宅的一个厕所都比不上。您的到来真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蔺时年收回目光:“但比起我的豪宅,你更愿意住这里,不是?” “当然不是”方颂祺摇头否认,谄笑得桃花朵朵开,“我平时不住五澜湾,是因为您不在,我怕越住那儿,越想您,想得黄河决堤的话还得了?” 碗放到他面前,旋即她把筷子塞进他的手指:“来,爸爸,您快趁热吃” 她也落座,准备开动她自己的一碗。 蔺时年垂眸盯一眼汤水,复抬眸,看向她:“你那碗应该会更好吃。” 方颂祺眉毛不易察觉一抖,笑颜不改:“都是同一锅出来的,味道一样您那儿还比我这儿多舀了两颗” “你吃多吧,我吃少点。”不由分说,蔺时年直接把两人的碗做了交换。 方颂祺:“” “不错。”蔺时年尝了一口,做出评价,并且提出新要求,“下一次找时间,烧几个家常菜。” “你烧?”方颂祺问。 “你烧。”蔺时年回。 “啊哈哈哈哈,”方颂祺狂笑,“您开玩笑呢吧?我什么时候会烧菜了?就因为我下锅煮了个速冻饺子?” 有病,会煮也不会煮给他。这种技能一旦被开发,她岂不真成伺候他的保姆了? 蔺时年没说话,沉默地又吃了两个饺子。 方颂祺咽了咽口水,看回面前的碗,拿起调羹轻轻搅了搅,最终还是又放下了没办法,她调味的时候,往这一碗里多加了点料 “你不吃?” 蔺时年的问话,在此时的方颂祺听来,就是小人得志的故意嘚瑟。他多半是看出问题,才换了碗! 抬眼,她盈盈笑,建议:“要不,咱们先来说说,那个好消息?” 蔺时年一向不贪口欲,恰巧也放下调羹,话题却s跳跃:“今晚表现不错。” “这点饺子就表现不错了?”方颂祺撇嘴,“平时在床上那么卖力,也不见你夸。” 旋即伸手:“光嘴上夸没用,来点实际的。我多买些饺子。” 蔺时年没有被她带偏话题:“急救知识挺专业,改天教教我。” 方颂祺单手杵太阳穴,偏歪脑袋瞅他:“您还用学?那么有钱,身边多带几个保镖,坎不到您。就算坎到了,您那么有钱,还那么有社会地位,怎么都得救活您,肯定死不了。” 蔺时年嘴角抿起,眼里涌淡淡笑意,站起身,拿出一张卡放桌面上,然后走人。 “???”这就完了?招呼不提前打一声,莫名其妙跑来,蹭了她一碗饺子,没了?方颂祺嚯喊他:“好消息你还没说!” “已经联络港澳台和外国的医院寻找适合你弟弟的sn。”蔺时年脚步不停。 “” 方颂祺气血上涌。 这算什么好消息?所谓好消息难道不应该是sn源有着落了? 结果只是从早上的“看你的表现”,变成“已经联络”? 方颂祺这也才后知后觉反应,他那句“今晚表现不错”,分明还含了这一层意思。 顺势她便把手里的调羹朝他丢出去:“蔺迦漢你耍我!” 丢得准准的,砸中他的后背,然后掉落地板,摔碎。 蔺时年驻足,转过身。 方颂祺抓起他碗里的那个调羹备在手里以防他还手,微扬下巴,眼神是挑衅的,表情是笑着的:“您的真名确实不太好听,难怪您藏头藏尾,用假名字来糊弄我。可其实您不必如此,无论您叫什么,都不影响您在我心中高大神圣的光辉形象” 蔺时年只是轻轻笑一下,便继续步伐,离开的时候还顺便邦她带上了门。 方颂祺把手里的第二个调羹也砸出去,脸上的笑容早没影,锅碗瓢盆并不收拾,面无表情回屋里。 没其他人她也重重摔门。 摔给她自己听。 即便前一天夜里忘记上闹钟,翌日清晨方颂祺也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起床了。 因为和非洲代表团的会议,原本的周末他们没有休息,调到今天。 但因为昨晚上酒店门口的砍人事件,临时加班,假期再往后推。 方颂祺倒也没觉得太疲惫。 趁着吃早餐的时间,她浏览新闻,本想跟进砍人事件,结果发现,她在络上火得一塌糊涂。 对,就是她。 她昨晚冲拍视频的那些人吼的那一嗓子,以及后来她在现场协助调度,再邦忙施救的画面,被人传到络上。 孩子们被砍伤的血腥暴力视频没怎么流传,方颂祺不认为真是她的提醒起到作用,而多半是在背后无形管控住了。 或许也因为这样,导致关于她的视频更加盛传。 方颂祺懵了好几分钟,差点又给误了上班时间。 抵达报社办公室,每个见到她的同事均投之蜜汁微笑,要不就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调侃她“最悍小姐姐”。 她刷着络上那些为她疯狂打的言论,却烦得不行。 本来她还能庆幸,夜里光线不好,视频像素受限,加之她一直走来走去,她的样子并没有很清楚。 可如今友扒人的能力远超想象,她的学校c院系c年级c姓名c工作单位等等很快曝光,甚至有人电话都打到她这儿来了。 打她电话的人,却不是像络上那样赞誉她,而是哭喊和咒骂,让她赔命。 因为言论已不是一边倒,随着两个伤者的死亡确认,有人开始质疑,是方颂祺的行为耽误了伤者当时的救治。 尽管已有不少专家评判过方颂祺的一系列判断符合红十字会的施救常识。 到下午,死者家属的络控诉发布后,舆论已对方颂祺相当不利。 再接着,从对她此次行为的质疑,上升到对她人品的攻击,因为有人匿名爆料,她读研期间在学校不学无术c经常旷课c成绩垫底,最关键,疑似援c交女。 一天的时间,仿佛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 沈烨在办公室找不到她人,就猜她一定又躲去抽烟了,果不其然找到她人。 “翁翠花。” “花个屁!我没正儿八经的名字么?”方颂祺不爽地往楼下淬了口痰。 她的单手手臂竖起撑在围栏上,涂着艳丽甲油的手指夹着烟,迎面的风将她红色的头发吹得飘逸。 沈烨走到她身边,大大方方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方颂祺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转过头来,与他面对面,甚至还凑近他:“看吧,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清楚,这张漂亮整齐干净的脸蛋才是我,视频里那又黑又模糊满面油光的泼妇是假的。” 烟头狠摔地上:“玛的!连爆料我的照片都放我大一时土不溜秋的新生照。想换都换不了。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个丑比!” 沈烨忍不住笑。不是故意要看她那么久,而是上来前他打好了腹稿该怎么安慰她,眼下,他却觉得没必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7、追求者 “需要我贡献出我拍的你的照片为你正名么?”他给出提议。 “你又偷拍私藏了我多少照片?”方颂祺拉长脸。 “现在已经不是偷拍了。”沈烨辩驳。 “反正版权费缴来。”方颂祺伸出手,“不贵,一张十万,一共拍了几张,你自觉点,实诚点。” 掌心纹路细碎密集,手指纤细玉莹。 沈烨觑着:“这是你之前说回去计算的结果?可以打折么?” “不可以。”方颂祺拉近两人的距离,“我的美貌,怎么允许打折?” 沈烨又忍不住笑。 方颂祺的手没放下:“我没和你开玩笑,拍我,是得收费的。钱这件事上,没得商量。网络上爆的黑料确实没错,我很拜金。” “喜欢钱很正常。”沈烨换了个中性点的意思替代“拜金”的贬义,像是要给她找补,问,“你为什么喜欢钱?” “难道还是什么做慈善c贡献社会的瞎几把理由?”方颂祺满面讥诮,“当然是满足自己对物质的所有,尽情买包包c随性养男人!” 说的是,可沈烨从她的眼里并感受不到,感受到的只有漫不经心的纯粹。不是说她撒谎,她谈起包包和男人,确实能看出她的喜欢,但这种喜欢仅仅就是喜欢,和喜欢花花草草或者猫猫狗狗,没有任何区别。 “有钱的话,心情不爽随时飞巴黎散心,到星级餐厅喝酒吃肉,逛街随便刷卡还能有人跟在屁c股后面邦忙拎。要是没钱,呵,”方颂祺嗤笑,换了只手臂撑围栏,“受伤了还得在拥挤的地铁和公交车上忍受别人臭烘烘的体味,然后回到又小又乱的出租房里一边哭一边叫最便宜的外卖,邋里邋遢地自暴自弃。” 十分具画面感,沈烨禁不住再笑,在她讲话的过程中,自行脑补两个并存的场景,飞巴黎的那位甚至直接呈现为她的模样。 很快,他微怔,因为记忆弹出了熟悉感。 是,曾经在某篇文章里也表达过她理解的钱的价值,用过类似的阐述,只不过一个是书面文字,一个是口头语言,具体措辞的不同导致风格不同:俏皮,眼前的翁翠花冷嘲。 不过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或许她正巧和英雄所见略同地用了同一个论点。而且,她不也看aste?那么也或许无形中受到的感染。 沈烨点头认同:“是,有钱能邦你规避很多窘迫时刻,这些窘迫的时刻往往最容易让人失去感受力,所以没有钱,会大大限制一个人对生活的体验,特别对于还在成长中的人,被迫将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贩卖给社会以维持基本的吃喝拉撒,也就丧失了对生活的很多热情和。不否认没钱有没钱的活法,但金钱的独立和自由,一定程度上与自由的程度成正比,自由度越大,最真实地做自己。” 这下反过来方颂祺微怔。她自己写过的东西,怎么会不记得?他居然一字不差地复述? 沈烨捕捉到她的表情:“是不是觉得这番话耳熟?” “耳熟吗?”方颂祺并不想让自己和扯上任何关系。 沈烨有点失望,以为找到同好之人。 方颂祺没闲工夫和他继续侃,兀自下楼:“走了。” 下楼后,她径直去找anda,说明自己接下来会提出离职,现在把手里的工作交接。 “离职?”anda的眉毛皱得从刘海里露出来,“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问得很大声,整个办公室没人听不见。 “没有。我没做错任何事。”方颂祺也用差不多的音量回。 沈烨紧随其后回来,入耳的就是她这句话。 自信,果决。 却也冰冷。仿佛她并不屑外人的理解,大不了和外界隔绝开来,圈地自萌。 “没做错你离什么职?”anda质问,丝毫不掩饰愠怒。 “不离职,等着你们踢我走?”方颂祺有点没拿anda当前辈的态度。 她可不是害怕或者退缩,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地离开的借口,在蔺时年跟前她能有交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那你就等着看谁踢你!”anda重重摔文件在桌面,“接下来正好是调休的两天假,自己利用好!” 方颂祺未再做声儿,到点下班走人。 “翁翠花!”沈烨也下班,追上她,“我送你。” “不用。” “外面有人盯着,我送你比较安全。” “我怎么觉得你更不安全?” 沈烨:“” 方颂祺甩手。 她当然知道大厦外面有死者的父母等着找她要人命,学校里头可是连白色的横幅都挂上了。 她真替死掉的孩子感到难过,其父母本末倒置,真正该关注的难道不是那个砍人的犯人? 没走正大门,她特意绕到后面的停车场。 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她以为又是冯火华,不耐转身:“你有完没完?” “果然是你!”冯孝刚惊喜,“原来你是这里的员工?早知道就来找你了。” 嚯。方颂祺着实意外,更意外的是,他身c上穿着停车场保安的制服,“咦,冯总,你玩spy么?怎么这身打扮?” 冯孝刚又羞又恼。 他一直想进,终于得偿所愿,冯松仁却让他从底层干起,真要他去干清洁工。他哪里愿意?可争取过后的结果,也就是从清洁工变成停车场的保安! 但听方颂祺夸:“冯总,你spy的这一身真适合你非常帅气好像制服诱或噢非常显你的身材!” 冯孝刚并没有听出她话中意味,原本的恼怒倒因为她的赞誉烟消云散。 “冯总”方颂祺勾起红唇也勾手,边勾手边往一辆车后面退,“咱们继续之前一直没做完的事吧” 狐媚生姿。 冯孝刚喉结滚了滚,迫不及待朝她追过去。 后脑勺冷不防挨一记闷棍。 方颂祺特意避开监控摄像头,在车后做好了耍冯孝刚的准备,去眼睁睁看着冯孝刚突然昏迷倒地。 一抬眼帘,正是冯火华手握棍子。 皱着眉,他的视线从冯孝刚转到她身c上:“你没事吧?” “我倒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让我有点事。”方颂祺无力吐槽。戏耍对象主动送上门,她还想借此调节调节心情,这下子好了,泡汤。 所有又是一个英雄救美的错误示范?沈烨讪讪:“抱歉。” 该道歉的道歉完了,他严肃提醒:“不管怎样,你会吃亏的,以后离他远一点。” 长得好看的人,教训起人来也吸引人眼球。方颂祺又一时被他的男色迷了眼,倒没有多反感,也冷嘲热讽不太起来。 脑子里进来新点子,她抱臂:“先谈谈你该怎么赔偿我。” “赔偿什么?”沈烨困惑。 方颂祺瞥了眼地上的冯孝刚:“你就代替他,当我今天的乐子。” “???”沈烨还没搞明白,便被她拉着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理发店。 约莫两个小时后,方颂祺率先从里头出来,发色从原先的火红变成奶奶灰。 老早就想尝试,觉得太帅气,会和她平常大多数时候的穿衣不容易搭,是故迟迟没染。现在一瞧,明明一点儿也不违和。 对着橱窗玻璃反射的镜面臭美地欣赏片刻,察觉身后还空空的无人跟出,方颂祺探半个身体回理发店里:“出来吧,别磨蹭了。” 她手一拽,停在门边的人被拽了出来。 颀长的身形,赫然顶一头如稻草枯黄的头发。 “你怎么比女人还要忸怩?”方颂祺拉下他抬起来挡在脸上的手。 沈烨彻底暴露在霓虹灯下,表情找不出恰当的词形容。 又不是他故意想磨蹭想忸怩,是他这非主流造型实在是 “翁翠花” “欸”方颂祺头一回对这个称呼应得乐意而爽快。 “你看也看过了,让我进去洗了吧。” “不c行!”方颂祺顿着重音,“谁让你一再破坏我的好事?道歉得有诚意。” 沈烨:“”可这诚意的表达方式也太奇葩了 方颂祺捏住他的下巴,欣赏他的左脸,再欣赏他的右脸,最后掰回他的正脸:“这不是很好看嘛,有什么可不情不愿的?你该感谢我,开发了你新的帅法” 沈烨万般无奈皆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走”方颂祺好哥们似的搭上他的肩膀,“我们去下一站” “下一站是哪里?”沈烨稍微往她那边放低肩。 “剧透就没意思了。”方颂祺撇嘴,“还有,你现在是我的跟班小弟,大姐大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没有问话的权利。” 什么叫“招摇过市”,沈烨长这么大,总算切身体会,他和方颂祺一黄一灰走在一块儿,足以引人侧目,偏生方颂祺还挑人多热闹的步行街,起码百分九十的回头率。 十多分钟后,目的地抵达,是游乐场。 “去买票吧。”方颂祺言行一致,说拿他当跟班小弟就是跟班小弟,理所当然颐指气使下达指令。 沈烨笑笑,随她的意。 检票进去后,方颂祺拉着他直奔鬼屋。 排队的多数是情侣,前来兜售商品的摊贩找来沈烨面前时,也都是说让他给女朋友买,沈烨相当尴尬。 方颂祺却压根无所谓称呼,还真挑上了。因为有情侣价,就买了俩。 一个给她自己,是会发光的犄角,很有小魔女的味道。 沈烨觑着,甚觉合适。 然后就见她把另外一个怪兽的长犄角递过来:“你也戴上。” 早在她说要买俩的时候,沈烨的预感就不好,结果还真 “你留着备用吧,两个换着戴。”他婉拒。 方颂祺的冷眼马上横过来:“冯火华,记住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跟班小弟唯她是命沈烨第次无奈,正准备接过。 方颂祺率先踮起脚,把犄角往他头上套。 她的面容一瞬近在咫尺,来自她身体的馨香扑入鼻息,沈烨不由回忆起那日在“风情”她突然抱过来吻他。 很快她放下手站回去,并且往后退一步,摸着下巴打量他,满意点头:“嗯,好看,黄毛兽。” 沈烨:“” 队伍恰好排到他们,方颂祺催他:“走走走!快进去!” 样子看起来格外兴奋。 唇角弧度弯起,沈烨紧随她身后。 甫一进入,不绝于耳的各式尖叫包围住他们。黑漆漆泛绿光的空间里,才走了不出五步,就猛然从上方倒挂下来一骷髅头。 沈烨没被骷髅头吓到,反而被同一批进入的其他人惊到。 他看身旁的方颂祺,分明比他还要淡定。 和他预想得一样,她并不怕鬼。 但不怕鬼还来玩鬼屋,不是很没劲儿? 两人如同异类一般往前继续穿行。 突然陷入全面的漆黑,连绿光也没有。 “翁翠花,别走散了。”沈烨往她的位置靠近,条件反射去拉她的手。 却是抓了个空。 “翁翠花?”没有方颂祺回应的声音,只有周围人的恐惧的尖叫。 并且连她头上的魔女犄角都不见了。 “翁翠花?”沈烨继续唤,忙向周边摸索。 但听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他迅速辨别出属于方颂祺。 不出两秒绿光重新出现,伴随一张流满鲜血的鬼脸。 “翁翠花?”沈烨借着光四处搜寻,不曾发现她额踪影,心头不禁一沉。 走出鬼屋,连空气都新鲜了。方颂祺把被她关掉灯的犄角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把手机关机,回头看了一眼,唇边旋开哂笑。 哼,慢慢在里头转圈圈吧! 头发一甩,踩着哒哒哒的高跟,脚步轻快地前往碰碰车。 来都来了,就顺便玩一发,不要浪费门票钱! 碰碰车那儿基本都是孩子,即便有成人,也是因为不放心孩子,陪着玩。 方颂祺一个人来了一辆车,一上场就加足马力横冲直撞,像和所有人都有仇,尤其喜欢撞只有小孩子没有成人的车子,被她撞过车的孩子基本被吓哭。 他们越哭,方颂祺脸上的笑容越盛。 她连玩两轮,第二轮结束后,就没有人想继续下场了,好几个家长抱着自家孩子离开,还有人临走前丢了句“神经病!” 方颂祺冷冰冰眯眼,冲对方竖了个中指,然后离开碰碰车区域,耳尖地听到游乐场的广播里正在播放寻人启事。 “方颂祺女士,方颂祺女士,你的朋友冯火华在找你,如果听到广播,请到游乐场出的出口处和他汇合” 滚动播放,一遍又一遍。 方颂祺没理会,前往跳楼机。 在此之前因为去染头发,耽搁了时间,进来游乐场的时间比较迟,而九点过后游乐场的一些项目就陆陆续续关闭了。所以方颂祺没能完太久,不过勉强还算尽兴。 选择的最后一个项目又是去和小孩子挤的小飞象。 排队半小时,坐在上面的时间却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独自在半空中起伏飞翔,她想起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出游,她坐的就是类似小飞象的项目,低头就能看见站在围栏外的老许揽着方婕c方婕靠着老许,两人的目光追随着半空中的她。 下了小飞象,方颂祺还是没有马上回去,在游乐场里漫无目的地随处走,直至被清场的保安发现,强行“押送”她离开。 走了几步,保安忽然问:“欸?你是不是姓方?” 方颂祺挑眉。难道是她这个“最悍小姐姐”红得连游乐场随便一工作人员都认得她了? 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对对对,应该就是你没错了,什么奶奶灰颜色的头发,你的样子也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是你是你”保安边打量她,做出确认,告知,“你和你男朋友走散了吧?你男朋友找了你好久!” “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没有男朋友,是自己一个人来玩。”方颂祺面无表情,说罢加快步伐。 刚行出出口,一把嗓子倏尔入耳。 “翁翠花!” 方颂祺应声顿住,眼帘抬起。 灯火阑珊中,男人颀长的身影顶着一头黄头发飞奔而来,满面担忧停在她跟前:“你没事吧?鬼屋里突然叫那么大声,到处找不到你人,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广播过,怎么也等不到你,打电话给杏夏,她确认过你没回公寓。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去报警了。” 方颂祺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睫。 “怎么了?”沈烨见状心又提起。 “你不会自己先回去,一定要找着我?”方颂祺微凉。 “当然得找到你,我们是一起来的。”沈烨凝眉,长舒气,“找到你就好。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方颂祺定着没动,说:“鬼屋那儿我是故意叫着耍你,假装失踪丢你一个。” “好,我知道了。”沈烨无奈笑了一下,“皮那一下,开心到了么?” 看见她额头上有汗,他下意识想邦她擦一擦,转念觉得轻浮而唐突,便作罢。 方颂祺微微歪着脑袋瞅他:“你是真的不生气,还是表面上装作没事,心里偷偷记仇?” “”沈烨的无奈已经是个无底洞了。 未及他回应,猝不及防又听她道:“你喜欢我,想追我。” 肯定,而非疑问句。 沈烨噎住,答不出话。 方颂祺已兀自又道:“现在我的心情还不错,允许你成为我的追求者之一。” 沈烨忍俊不禁,问:“前面还排着几个人?” 方颂祺恩赐似的:“我可以首个考虑你。” 沈烨以拳抵嘴稍加遮掩笑意:“谢谢,我很荣幸。” 紧接着又问:“作为你可以首个考虑的追求者,我可以向你申请从你的黑名单里出来吗?” 方颂祺利落掏出手机,打开后,在黑名单里找到他,拉出来,示意给他看。 就像那天当着他的面拉黑他那样。 “谢谢。”沈烨又表达感激,然后提今晚的最后一个请求:“现在,可以让我送你回家了吗?女孩子在外面呆太晚不好。” 方颂祺挑眉,问他确认:“你真的打算追我?” 沈烨不解:“难道还有假的?” 方颂祺眼波幽幽定定:“网络上曝光的关于我的黑料,大部分都是真的。” “好,我记下来了,正好能邦助我了解你。”沈烨透彻的眸中笑意不改,灯光在他的头发上落下静谧的光晕。 方颂祺静默与他面对面而站,五六秒后,点点头:“好。那就送你一个小福利。” 沈烨又是未来得及反应,她的面容便骤然在他的眼里放大。 随着她唇瓣的贴上来,他的瞳孔亦放大。 他正一边感受她的柔软温凉,一边与上一回的记忆重合,又发现,一条小鱼破开他的齿关,调皮地轻卷他的舌。 似是察觉他身体的一瞬僵硬,沈烨看到狡黠在她眼里重现。 不过她也就探进来顽了那么一下,又允两下他的嘴唇,她松开他,并站里他一步,唇角似笑非笑:“走吧,送我回家。” 沈烨站在原地,注视她的背影,抬手轻敲自己的脑袋,笑了笑,加快脚步追上她。 这边,方颂祺发现魏必站在路灯下,蓦地驻足,微眯起眸,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蔺时年的车,她不会不认得。 魏必则朝她的方向点头致意。 点头致意的对象不是她,是赶上来的冯火华。 “是我姑父。”沈烨解释,“我在这外面等你的时候,我姑父有事找我,我跟他说明了我暂时抽不开身的情况,他正好在附近,就转过来送我们一程。” 方颂祺没说话,盯着车子黑漆漆的玻璃窗户。 沈烨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过去。 魏必提前行至车边,打开后座的门。 这画面方颂祺熟悉异常,因为有几次魏必也给她开过车门,但今天多了个人。 方颂祺率先坐进车里。 熟悉的沁人心脾的香气,貌似比之前又凉了些许。 她落座,偏头往外看外面,看向方才她和冯火华所站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没有人群的遮挡,路灯的光线通明,视野很好,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方颂祺掠了掠鬓发,这才状似随意地侧回脸,视线凝回眼前的蔺时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8、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 她落座,偏头往外看外面,看向方才她和冯火华所站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没有人群的遮挡,路灯的光线通明,视野很好,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方颂祺掠了掠鬓发,这才状似随意地侧回脸,视线凝回眼前的蔺时年。 他看着她,眼睛里似有若无涌一层沉沉的情绪? 方颂祺分辨不清楚,而冯火华紧随其后的上车,阻断了她和他视线的无声交汇。 “麻烦你了,时间这么晚。”沈烨既感激,也抱歉。 蔺时年的目光徘徊在他们二人的发色上。 沈烨捕捉到,在他开口问之前解释:“一次性,染着好玩,洗掉就行,就是今晚还得叨扰你,在你那里过夜。” 否则回去被瞧见满头的非主流,必然得挨唾沫。 “嗯。”蔺时年唇角微抿,“你妈和你外公那里,我按照你的串词,打电话邦你解释过了。” “太感谢了。”沈烨十分不好意思。 “和我客气什么?”蔺时年的目光随后瞥了眼方颂祺,“你朋友呢?和你一起吗?” 呵,问得真故意。方颂祺甚至觉得这是一句试探,试探她和冯火华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不,她不和我一起,先送她回家。”沈烨摇头,偏头报了个地址,问她确认,“没错吧?你和杏夏一起住的公寓在这里?” 方颂祺发现他的耳根又有点红,明显因为蔺时年的那句“和你一起吗”,他一定是自行在“一起”后面补充了个“睡”字。 心思转动,她摇头:“我不回公寓,最近几天想先住外面。” “为什么?”问完沈烨就记起来,她的个人在网络上曝光,包括住址,即刻凝眉赞同,“嗯,确实先不要回去住比较好。” “正好接下来两天调休,就当出门散心。”虽是临时起意,也确实出自方颂祺的真实意愿。大概从杏夏和周泽纠缠上关系开始,她对那套出租公寓也偶尔会生厌烦。 沈烨沉吟两秒,建议:“那就一起去酒店,给你开个房间,你先住着。” 方颂祺同意他的安排。 “需要转去你的公寓收拾几件衣服么?”沈烨考虑得周到。 “不用。”方颂祺的眼角余光里是蔺时年,“有人会邦我送。” 沈烨自然而然的理解是在指杏夏,却又感觉她的话隐约有点怪,似乎还另有意味。当然,他没探究,仅点点头。 没忘记这是在蔺时年的车上,车内还坐着蔺时年,与她商量完,沈烨转回问蔺时年:“姑父今晚找我什么事?” “等到酒店再谈吧。” 沈烨猜测是因方颂祺的在场不方便,所以未追问,另外捡了话题与他闲聊。 方颂祺一开始抱着或许能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获取些要紧讯息的想法,竖起耳朵仔细旁听,渐渐发现枯燥无聊,抵达酒店下车的时候,两人已从此次的论坛谈到国际形势,根本丁点儿没涉及他们的私人生活。 嘚儿,她瞧出来了,姑侄俩默契地避而不谈。 酒店登记入住后,沈烨送她至房间门口,才离开去楼上蔺时年的套房。 方颂祺琢磨着,既然侄子在他那里借宿,金主爸爸今夜一定不会找她过去。正好她也暂时不想提供上门服务。 考虑到万一金主爸爸饥渴难耐屈尊降贵亲自下来她这儿,她在洗完澡后调出冯火华的号码。 沈烨把满头的稻草黄洗掉后从浴室出来卧室,才看到她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冯火华,我这儿有点小麻烦,你下来邦我一下。” 怕是要紧事,沈烨头发也来不及吹,套了衣服就去找她。 出门前在客厅里遇到蔺时年,像是也正准备出门。 “姑父,你上哪儿?” “华哥在隔壁,我去喝两杯。”蔺时年也看出他要出门,“你上哪儿?” “我朋友貌似出了点状况,我去看看就回来。” “嗯。”蔺时年眸光深敛。 沈烨开了门,率先出去。 蔺时年不瞬也出来,停在门口,往电梯的方向看,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须臾,他转身,返回房间。 “翁翠花。”沈烨叩响房门。 “你太慢了。”门打开,方颂祺裹着浴袍,刚吹完头发,发丝蓬松而随意。 虽说她并非第一回在他面前衣衫不整,猝不及防下,沈烨仍短暂地微愣,旋即道:“抱歉,我刚刚在洗头,没有及时看到消息。你这儿出什么事了?” “先进来吧。”方颂祺一手扶着门,侧身让出道。 沈烨往里走。 方颂祺关上门,落下锁,跟在后面:“随便坐。” 话虽如此,实际上她脱下来的衣服丢得非常随意,椅子c沙发c床尾凳c床,全有。 夏天的衣物,里外加起来一共就四件,四件各占一处。 沈烨驻足,视线也收回,不乱瞟,看向她:“不坐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我给你解决好就走。” 方颂祺带着刚倒好的水过来,卸妆后的浅淡唇色并未让她的笑有所失色:“我说让你走了么?” 沈烨接过水杯,目露困惑。 方颂祺转去衣柜,取出一只备用枕头,丢到沙发上,才给予解答:“今晚睡这里。” 沈烨一愣:“怎么了?” “你不知道女人独身住酒店的出事率很高?”方颂祺双手抱臂,“给你真正当护花使者的机会,不要?” 沈烨笑:“没关系,这家酒店的安保工作一向特别到位,一般来讲不会有问题的。” “那二般呢?”方颂祺抬起手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样子,并不足以勾起人犯罪的谷欠望?” 见他稍微侧开了脸,她低眸看自己,轻勾唇,将浴袍的领口拢紧些许。 “嗯,你的安全意识高,是件好事。”沈烨夸赞,随后提出解决办法,“要不这样,我去邦你换个房间,也换到楼上的套房去,住我姑父的隔壁或者对房,这样能及时照应到你。” 馨香夹杂着酒店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味倏尔靠近。 沈烨转回脸,确认是方颂祺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冯火华,你是不是母胎l一?”她好奇。 沈烨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未答,反问:“是合你的一u味,还是不合你的一u味?” 嘴巴有点快过脑子,一出口他又觉轻浮而冒然。 方颂祺倒给了回应:“分情况。” “怎么个分法?”沈烨请教。 “因为你恋爱史空白,没有乱七八糟的前任,干干净净,入住你心里的第一个女人,能发挥的空间和自由度就非常大。但也因为你恋爱史空白,对女人心思的把握容易有所欠缺,当你女朋友就会比较累。” 沈烨侧耳倾听得认真,因为她的停顿,以为教授到此为止。 她亮着嗓子似笑非笑又道:“其实最关键还是在,你在床上要是没经验,没办法让我爽,那么你再多的有点,也没用。” “”这话沈烨没办法接了。 方颂祺已走去床边,将毛毯横空丢给他:“别怂,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今晚睡定这里了。就当我给你的考验,通不过,就别想着追我了。” 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把灯关掉。 沈烨立于原地,在昏黑中看着她的身影躺到床上,变成床上突起的一团轮廓,笑了笑,走去沙发,摸索着躺下。 后腰硌到东西,他抓出来,从其轮廓和手感辨认出是她的文匈,耳根又有点热,悄无声息地邦她送回到床尾凳。 临睡前,没忘记给蔺时年发了条消息:“姑父,我今晚在楼下陪我朋友。” 约莫十分钟,等来蔺时年的回复:“好,我知道了。” 沈烨收起手机,往床上看了一眼,耳中仔细捕捉方颂祺的呼吸。 呼吸均匀,似真的已经睡了。 他便也阖眼入眠。 既然是轮休,不睡到自然醒,根本对不起假期。睡前方颂祺也特意把窗帘拉了个严实。 可结果生物钟作祟,她还是在平时起床上班的点儿醒过来并且没有办法再睡回笼觉,另外,肚子也觉得饿。 万恶的蔺时年! 房门恰于此时被叩响。 方颂祺披衣下床,经过沙发时,看到毛毯叠得整齐放在枕头上,上面还贴了张便利贴。 她的思绪才回拢,记起昨晚邀请冯火华来给她守夜一事。 便利贴上是小楷字,字迹端正:“起来了告诉我,记得吃早餐。” 门上又传出三声轻叩。 方颂祺放下便利贴,前去应门。 “方小姐。”是魏必。 躲过了昨天晚上,还是一大早被惊扰。而且挑的时间这么准,像是知道她这个点儿该起床了。方颂祺心下冷笑,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生物钟重新调整。 魏必把一小行李包递进来给她。 这不,就是昨晚她跟冯火华说过的,有人会邦她送来。 “谢了。”方颂祺接过,马上要关门。 “方小姐,还有,”魏必摁住门,“我会往你的手机发个地址,早饭过后,请你按照地址过去等先生。” 又换新地方?方颂祺挑眉:“我这两天哪里也不想去。” 只想闷在这酒店的房间里,不问世事昏天黑地醉生梦死。 “我的职责只是传达先生的意思,方小姐如果有意见,请自己找先生。后果自负即可。”说着,魏必把手从门上收回,微微躬身就要告辞。 方颂祺把手里的小行李包狠狠丢出去。 后果自负?哈?先前还只是委婉地用诸如“先生在等你”等话,现在直接威胁?连他都能给她脸色了?!他不过就是蔺时年养的一条狗! 猝不及防,魏必被砸个正着,踉跄着后退数步,不仅眼镜断了根腿从他脸上脱落,并且流了鼻血。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达到方颂祺的预期,她的预期是让魏必的脸稀巴烂! 魏必被砸得有点懵,捂着鼻梁骨站在那儿半晌没晃过劲儿。 见方颂祺重新捡起行李包,魏必以为她还要砸,下意识继续往后退。 方颂祺讥诮浓浓,转身回房间,重重摔关了门。 摔完门,方颂祺想到自己和魏必其实半斤对八两。他是蔺时年养的一只狗,她不也就是蔺时年养的一只鸡? 转念她又否认。 鸡能在床上爽到蔺时年,他作为狗只能摇尾乞怜! 把行李包扔沙发上,方颂祺爬回床,将房间里的冷气开到最足,被子紧紧裹住全身。 不管睡得着睡不着,她赖定床上不起来了! 手机不瞬震动。 她浑身唯一没裹住的脑袋循声转过去,稍抬起脸,瞥手机屏幕。 新消息。 来自冯火华。 方颂祺从被子里抽出手,点开。 “担心便利贴不醒目,你没留意,还是给你补条消息,希望没打扰到你休息:起来了告诉我,记得吃早餐。” 转了转眼珠子,方颂祺手机快速摁键。 酒店餐厅。 沈烨未料想他才发过去没两分钟,就收到她的回复,说她起来了。 “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方颂祺:“嗯,早点起来,出去散心。” “要去哪里?”沈烨询。 方颂祺:“还没想好。你是跟班小弟,你负责出主意。” 沈烨挑眉:“要我今天陪你的意思?” “怎么?不乐意?” 隔着文字,完全能想象她此时的表情。 沈烨和她调休的假期相一致,也是这两天,想想自己并没有安排,便应承下:“好,跟班小弟领命,一会儿给你出行选择。” 发送完毕后,他关掉与她的对话框,调出季老幺,马上问过去:“鎏城哪些地方比较清净适合散心?” 见蔺时年和冯松仁二人从自助餐区边说着话走回来,沈烨暂且把注意力收回来。 “外公。” 他平时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今天则特意又比平常早起半个小时,一方面在于他睡在方颂祺的房间里,一晚上不自在,另一方面也为了避免晨起的尴尬。 也还好他早起这半个小时,因为冯松仁一早来这里找蔺时年一起吃早餐。他昨夜拜托蔺时年邦忙往家里报备的情况是他睡在蔺时年的套房里,差点穿邦。 冯松仁落座,觑沈烨眼下较之平常要深的黑眼圈:“昨晚在你姑父这里没睡好?” “没有。”沈烨否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觉到天亮,却有黑眼圈。” “应该不是昨晚没睡好,是报社的工作有点辛苦,平时的疲惫积累下来造成的。”蔺时年邦忙搭了句腔。 沈烨投去感激的目光。 “如果报社的工作量太大,身体受不住,就换个部门。”冯松仁建议。 沈烨摇头:“工作量还行,并不大,可能是我个人工作效率的问题。而且,我才干不到一个月,外公是要我稍微出现困难的苗头就退缩?这不像外公你的作风。” “嗯,不是我的作风。”冯松仁笑,“但我必须考虑你妈妈的感受。” 沈烨无奈。 冯松仁又觑他的头发,察觉出怪异:“头发怎么了?好像变得比之前柴了?” “有么?”沈烨抓了抓,“可能昨晚睡觉姿势不好,压乱了,导致发质看起来有变化。” 冯松仁对他的解释似乎并无怀疑,略略颔首,转向蔺时年继续聊。 沈烨趁隙取出震动个没完的手机。 这震动并非有人来电,而是来自季老幺接连不断的消息炮轰 “散心?你要和谁去散心?女人?” “噢!!!是不是你的那个妞儿?!” “好啊!你们有新进展居然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兄弟?!” “就你和她两个人约会是吗?那一定要越清净越好!深山老林最适合你们了!孤男寡女来个!” “” 沈烨无语,浏览一圈下来没见到一句重点“有地方推荐就说,没有就不要废话了。” 季存希:“你!有了女人就开始不待见兄弟了!重色轻友的典型!我的心被你插了无数刀!千疮百孔!” 沈烨决定不理他了,求助他不如求助软件里的旅游攻略。 “你什么时候养成吃饭的时候玩手机的坏习惯?” 冯松仁的声音拉回沈烨的注意力。 “抱歉外公。”沈烨认错,放下手机。 蔺时年有点笑话沈烨的意思:“这一点,你还不如萌萌。”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萌萌了。”沈烨问,“姑父你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不是要转到国内?萌萌也会跟着你回来吧?” “还不确定。她在上学,手续可能会有点麻烦。”蔺时年抿唇,“到时候再看看具体情况。” 说罢,他稍起身,伸手取果汁。 原本贴在他脖子上的衣领松开些许,沈烨坐在他对面,恰恰看到他的衣领内侧隐隐约约一抹女人的唇印,微怔。 冯松仁正插话:“别怪我人老多嘴,沈家的小姑子” “外公,您这样我就带着姑父一起走,不陪你吃了。”沈烨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笑着截断他,“姑父辈分比我大,但年纪没大我几岁,我们这么优秀,根本不怕娶不到媳妇儿,您把心收进肚子里吧。” 冯松仁领会自家外孙的眼神,便不多管闲事了,转到其他话题上。 早餐结束,蔺时年和冯松仁道别,回房间开每日固定的视频会议。 剩下他们爷孙俩,冯松仁问题沈烨方才那一通挤眉弄眼:“怎么了?给你姑父介绍对象,是你妈妈交待我也邦忙提一提的事情。” “前提得是我姑父现在没有对象。” 沈烨说完前半句,一旁的何叔便凑到冯松仁耳边低语,冯松仁听言微讶:“口红印?” “何叔你也看见了?”沈烨挑眉。 “嗯。”何叔点头。 沈烨:“所以,外公,你和我妈就不用再替他a一心了。” 冯松仁默了一默,一语道破:“你姑父不是会这样不小心的人。” 沈烨了然,亦道破:“不管他身边现在有没有女人,不管他今天是粗心还是故意,传递出来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好,维持现在的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不强求锦上添花。”冯松仁笑了笑,率先迈步,“走吧,跟我回家,不要让你母亲念叨。” 回到自己的事情上,沈烨开始伤脑筋了:“外公,你和我妈说,我晚上再回去,我和我姑父有阵子没见了,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叙叙旧。” “那不行。”冯松仁拒绝了他的请求,“下午你得跟我去一趟香港开个会。是你自己答应我,我允许你去报社锻炼,相应的,我额外安排给你的工作,你得完成。” “下次行不行?”沈烨争取,“下次你交待的工作我一定去。姑父他” “我刚刚拿餐的时候和你姑父谈起过这个会议,他也建议我应该带你去,对你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冯松仁直接堵了他的后路。 方颂祺叫了客房服务送餐,吃完后,再化妆和换装。 时间掐得还挺准,手机里进来冯火华的消息。 虽然她的本意不想出门,但比起去见蔺狗比,她还是选择冯火华。 点开后,里面的内容却令她大失所望。 “抱歉,翁翠花,我临时有事脱不开身,没办法” 后头的内容方颂祺没再继续看了,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才克制住摔手机的冲动。 行,不出去就不出去。 她就按原计划,瘫死在床上。 方颂祺走去把门的三道锁都上上,走回来,埋头倒进沙发里。 可能五分钟,可能十分钟,她终是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行李包,然后离开房间。 能这样?她躲着也没用,许敬不正被人家拿捏在手里?最后得妥协的人只会是她。 还是自己主动乖乖去上工吧,技院里的姑娘,不也是再不爽也得接客? 办完退房手续,方颂祺到门口打车,报了魏必给的地址。 何叔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汇报给冯松仁:“董事长,确认过了,之前和表少爷走得近的那个姓方的小姑娘,不久之前刚退房,昨晚也住在那个酒店里。应该不是巧合,表少爷昨晚上应该是为了那个姑娘拿蔺先生当幌子。” 冯松仁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看向不远处在办理登记手续的沈烨,笑着喟叹:“年轻人呀,不得了,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越来越舍得撒谎,也越来越会撒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9、明天 明天换。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周五,傍晚时分,阮舒早早地去美容会所。 她向来更喜欢男人一般笔挺的西裤,没有褶皱,简洁锐利,就算是平时出席商务晚宴,也都是选择裤装,鲜少穿裙子。而傅令元这回送的礼服,是件西式改良的旗袍。 旗袍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老上海旗袍的修身轮廓,天鹅绒面料,刺绣图案,小立领。突破性的设计在于胸前一大块挖空。以她的罩杯,倒是撑得刚刚好。正应验了栗青所转述的,非常合身。 化了妆,梳了发髻,又戴了对流苏耳环,一切差不多就绪,阮舒前往慈善晚宴所举办的地点。 门口设了登记处,阮舒递出傅令元放在礼服盒内一并给她的邀请函,以及她自己准备的拍卖品。接过电子拍卖牌后,她往里走。 会场里,多数是海城有头有脸的名媛阔太和一流,阮舒与前者素来少有交集根本说不上话,后者里头倒是有好几个她曾经有过“交情”的少爷。出于今天的目的考虑,她没有上前打招呼,转去另外一拨人海城商界的几位老总那边。 机会难得,林承志本正与人寒暄套近乎,见到阮舒的身影,诧异非常:“你怎么进来的?” “大伯父这么大反应,可失态了。”阮舒微弯唇角,“能进来这里,当然是有邀请函。” “你怎么会有邀请函?”问出口后,林承志立马想到了某种可能,视线匆匆地往阮舒周边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皱眉问:“你和谁一起来的?” “大伯父觉得呢?”阮舒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而后掠过他,以林氏总裁的身份同几位总打招呼。 在男女职能分工泾渭分明的会场里,她就像一个异类。名媛阔太们向她投来的目光几乎是不屑与轻蔑。 阮舒并未太在意,稍稍转一圈后,看了下时间。马上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傅令元还不出现? 正思忖着,耳畔响起一道女声:“林二小姐?” 阮舒应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还是说该叫你阮总?”对方笑眯眯地补问了一句。 俨然嘲讽 阮舒瞥一眼不远处几个正朝这边张望的女人,心里大概猜到眼前这位是作为代表前来找她麻烦的。维持着微笑,她淡淡道:“林二小姐或者阮总都可以。” “这样啊”对方拖着长音像在思考,最后两种称呼都没选:“我还是叫你阮小姐吧。” 阮舒微微颔首:“随意。” “久仰阮小姐大名,海城女人的典范,竟能在这里遇到你,可不得特意过来看看你。”对方说着,顺手从一旁的餐台上取过两杯酒,递一杯到阮舒面前,“很高兴认识你,赏脸交个朋友?” 注视对方握着杯子的手,阮舒轻轻眯了眯眼,笑一下,缓缓抬手,未及她碰上杯子。对方的手突然松开,“哎呀”地轻呼出声,伴着杯子落地摔碎的脆响。 阮舒迅速地往后退两步,背后不期然撞上一堵温热坚实的肉墙。 “怎么了?”熟悉的嗓音贴在她的后脑传来。 阮舒偏头,傅令元已站到她的身边,湛黑的眸子凝注在她脸上。 他今晚穿的是笔挺正式的三件套烟灰色西装,包裹着他欣长挺拔的身躯,红色挺括的领带,沉稳之中彰显出一股闲适,并不像其他男人过于死板。 “傅三?”对面的女人既狐疑又诧异,视线扫过傅令元搭在阮舒腰肢上的手臂,哧声嘲讽,“我以为只是谣言,原来你还真和这个女人搞在一起了。” 傅令元脸上尚挂着笑意,眸底却是稍纵即逝一抹寒意:“刘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刘家开了那么多所学校,自家女儿的教养不过尔尔,确定不会误人子弟吗?” 对方表情微变,动了动嘴唇似要再和傅令元呛声,她身后的那几个后援连忙上前来拉她走。阮舒听见她们嘀咕的话不外乎是“别招惹傅三”,那语气,就好像傅令元是瘟神。 “没事?”傅令元垂眸问她。 这边的动静已然引起大家的注意,其中更是包括林承志。阮舒泰然地接受无数意味不明的打量,回答道:“没事。我猜到她想干嘛了。” 说话间,她瞥一眼地上的碎片。服务员正在清理。 傅令元勾勾唇:“所以我的英雄救美毫无意义。即便我不出现,你自己也能摆平。” 阮舒笑笑,只做默认,转口问:“怎么迟了?” “走,先过去坐,再说。”傅令元揽着她的腰,带着她走去他们的座位。 最居中的主位。 陆少骢和他的那位混血女伴已经在了,冲她打招呼,“阮小姐。” “陆少。”阮舒颔首致意。 傅令元在陆少骢旁边坐下,阮舒则在傅令元旁边坐下。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几眼,却并未看到类似陆振华的踪影。 小动作落入傅令元眼中,他附于她耳畔低语:“不用找了。陆振华临时有事,今晚不会出现。晚宴由陆少骢坐镇。” 阮舒和他对上视线,他眸光锐利:“放心吧,你一开始就定位在陆少骢身c上,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谢谢三哥提点。”阮舒旋开一抹笑容。 没一会儿,主持人开场白,陆少骢从座位里起身,上台致辞。然后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件件拍卖品的照片陆续呈现c竞拍,珠宝首饰和古玩画作居多。 傅令元和陆少骢都没怎么叫价,倒是一起台上的拍卖品品头论足了一通。 少顷,阮舒向傅令元打了声招呼,离开座位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过道上站在谭飞:“好久不见,林二小姐。” 先前一进来会场,阮舒便在那群之中发现了谭飞。自打上回牌局的不愉快,确实半个多月没见过了。 “谭少。”阮舒微微一笑,并不打算与他多言,侧身要出去。 谭飞立刻挪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好无情啊,不留下来和我叙叙旧吗?” 阮舒的手臂第一时间放下来。 后座的车窗摇下半扇,露出林承志的脸,和颜悦色地同唐显扬打招呼:“是显扬啊,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人了。” “林伯伯。”唐显扬礼貌地问候。 “你这是送小舒回来?怎么在这里站着,不进去坐坐?这时间,你也还没吃晚饭吧?那正好一起。”林承志热情地邀请。 唐显扬摇头婉拒:“不用客气了,谢谢林伯伯,我还有点事。” “这样啊”林承志的表情泛出一丝遗憾,继而笑道,“本来想问问你你和小舒什么时候定下来。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处到什么程度。但不能光谈恋爱,总得为以后打算。” 唐显扬的神情当即尴尬,下意识地看向阮舒。 阮舒瞳仁轻敛,转瞬旋开笑容,对林承志道:“大伯父,一直以来你和大伯母都误会我和显扬的关系了。我和他只是好朋友。” 林承志微微愣怔,瞥一眼表情僵硬的唐显扬,很快惋惜地摇摇头:“你们年轻人啊,总是没个定性。罢了罢了”摆摆手,随即道,“显扬,以后还是要经常来我们家玩。代我向唐教授问好。” “好的,林伯伯。”唐显扬应承下来。 林承志微微颔首,车子继续往里开。 阮舒这才看回唐显扬,凉凉地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和她断干净。你必须要让她对你死心。” “舒”唐显扬很犹豫。 阮舒眸光清锐:“她一点儿都不适合你。你也根本不适合她。她现在对你的感情,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不甘心的痴念。显扬,你别忘记了,当年我们两家的父母本是有意撮合你和她的,是我突然横插一脚。” “不是你横插一”唐显扬想要纠正她的措辞,阮舒却像是完全不当回事儿,神情果决地继续说:“我今天把丑话撂在这,假如你不和她断,那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都别想在一起!” 别墅里,林承志和王毓芬正在客厅的餐桌准备开饭,见阮舒回来,林承志将她唤住:“你和显扬刚刚是在闹分手?” 他坐在车里,其实看到了她抬手要打唐显扬耳光的动作,何况两人之间的氛围还那样的不对劲。他早料准是在闹矛盾,才故意停车寒暄了那么一通。她倒是干脆,直接连曾经的情侣关系都否定了。 阮舒微笑着回答:“大伯父,我说过了,我和显扬原本就只是朋友。只是关系太好了,所以你们才误会。” 林承志也不和她拗这个劲,顺着她的话喟叹一声:“显扬是个不错的孩子。我满以为你们能成的。” 王毓芬从餐桌前走过来,搭腔道:“就我说啊,是小舒该收收心。女人呐,还是自尊自爱点好,否则连婆家都不好找。我昨天跟专门做媒的刘太太稍微提了下小舒,人家直接将话题转移开了。” “真是劳烦大伯母为我费心了。”阮舒拨了拨头发,话锋一转,“不过我妈还健在,大伯母跑去给我找媒人,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这个时候你倒是懂得把你妈搬出来。”王毓芬掩嘴笑了笑,俨然在嘲讽阮舒和庄佩妤母女之间的关系。 林承志接话:“小舒,我们也是关心你。” “谢谢大伯父大伯母的关心,你们说过的,只邦我把风不是吗?”阮舒用林承志曾经的话怼了回去,迈开脚步就要上楼,但听林承志询问:“我这些天有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你和傅家老三纠缠上了?” 阮舒身形一滞,颇有意味地:“噢?” 那天去会所找谭飞,包厢里的人可不少,她和傅令元之间的暧昧会被传出流言完全在预料之内。林承志今天才来问她,不知是流言传播的速度太慢了,还是他的消息源太不通畅了。 林承志注意到她这副神色,大概确定这件事是真的,眉头一皱:“小舒,别怪大伯父多嘴,咱们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我们招惹不起的。先不说傅三本身是个入了歧途掰不回来的主儿,就说傅家,人家门庭有多高,你不知道吗?怎么会看得上我们?大伯父知道你最近可能有些着急了,但枝是不能随便乱攀的。” 说到后面,他颇为语重心长,像是当真为她着想。阮舒双手抱臂,笑笑:“大伯父,你在公司不是才教育过大伙儿,与其浪费时间谈小生意,不如集中精力搞大单子?大伯父能够拉来三鑫集团,给了我极大的鼓励。” 她的手指朝天上点了一下,笑得愈发璀然:“高枝又如何?总得试试,万一成功攀上了呢?”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林承志的神色微不可察地凛了一下,转瞬笑开:“小舒,女人的资本可是有限的。这些年你已经耗费了不少吧?”他上下打量她两眼,别有深意道,“若再从高枝上摔下来,很疼的。” “谢谢大伯父提点。”阮舒淡静依旧,油盐不进般,浅浅地笑,“等我摔下来的时候,验证一下有多疼。” 上楼后,阮舒经过林妙芙的房门口时略微顿了顿,正准备走离,林妙芙恰好从里头开门出来。她本愉快地哼着歌,冷不丁与阮舒打上照面,当即止住。 “心情很好?”阮舒睨着她红润的脸色。 “还不错。”林妙芙简简单单地回,旋即绕开阮舒,“我下去陪妈吃饭。” 连脚步都彰显着轻快。 阮舒眸子冷寂地盯一眼她的背影,唇线抿得直直的。 翌日中午,办公室里,秘书通过内线告诉阮舒公司楼下有位姓栗的先生找。阮舒微惑,片刻后只在脑海中搜索出傅令元手底下那个叫“栗青”的斯文男。 事实证明,确实是栗青。还有赵十三。 他们是来还她车的。 那天晚上傅令元送她回家后,要走了她的车钥匙,说是会交代人将她留在城南的车开还回来,免她麻烦特意跑一趟。 结果隔了一天才送。 栗青将车钥匙交给阮舒时,主动解释了这个问题:“老大发现你的车好久没有保养了,小毛病一大堆,知道阮姐你平时忙,抽不出时间,所以昨天邦你把车送车厂里检修了。” “噢,谢谢你们老大。”说着,阮舒就要走,赵十三连忙叫住她:“阮姐,等等。” “嗯?” “这是我们老大要我们交给你的。”赵十三将精致的礼服盒递到阮舒面前。 阮舒轻蹙眉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老大说,请记得周五晚上的约定。”赵十三满脸的紧张,也不知在紧张什么。阮舒反应过来,淡笑一下,把礼服盒推回去:“不必了。我自己会准备礼服。” “阮姐,老大说,这是他特意挑选的,无论款式c尺寸,都是量身定制,完美合身,请你放心地穿。”一旁的栗青搭腔,隐隐泛笑。 阮舒:“” 最终她还是接下了。当然,不是因为栗青转述的那句什么“量身定制,完美合身”,而是因为“特意挑选”她料想衣着上可能藏了点用意在里头。 回到办公室,阮舒将原本正在看的几份文件暂且搁一边,点击开电脑里的隐秘文件夹,翻出昨天已经拟得差不多的合同。 若有所思片刻,她打开网页,进入电子商城。 出来包厢后,阮舒去隔壁找林妙芙。 林妙芙躺在沙发上睡得正沉,身c上盖了件长款的男士外套,遮到她的大腿上,不至于像先前那般衣着暴露。 阮舒弯腰拍了拍她的脸,试图将她叫醒。 林妙芙却只是翻了脸继续睡。 阮舒冷眼瞅她片刻,邦她把外套穿到身c上,正准备将她拉起来时,倚在门边的傅令元懒懒地叫唤:“栗青,十三。” 栗青和赵十三立即从外头走进来,礼貌地朝阮舒躬身致意。尤其赵十三,躬身的角度几乎呈九十,线条粗犷的脸上昭显与他气质全然不符的紧张和畏惧? 阮舒皱眉,只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 两人如同之前那样,一左一右地分别架起林妙芙。 待他们邦忙将林妙芙顺利送到她的车上后,阮舒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敞开的车窗向傅令元道别:“今晚谢谢三哥。” 傅令元点着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隔着散在半空中的白色烟气,眯眼目送她车子的驶离,神色晦暗不明。 “老大,小爷还在等你。” 听闻栗青的提醒,傅令元敛容转回身来,眸光有意无意地在赵十三的身c上滞了滞。 赵十三几乎一瞬间夹紧肛门双脚并拢挺直脊背双臂紧缩于裤腿两侧,额上冷汗涔涔:“老大,我错了!” 傅令元轻笑着反问:“错哪了?” “错在错在错在”赵十三憋红脸,重复了三遍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先想清楚自己错在哪。”说完,傅令元举步往酒吧回走。 赵十三懵在原地。 星期一早上的例会,整个会议室处于低气压状态。 阮舒坐在会议桌的最前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销售报告,目光飞快地掠过众人,然后将它丢在了桌上,动作貌似随意,可纸张摩擦发出的声响不小:“来,给我说一说,怎么这八笔单子就丢了呢?可全部都是我们公司合作了十几年的伙伴。” 销售部的主管和副主管相互对了一眼,一时无人打算先开口。 阮舒一向以笑脸对人,虽然往往那笑脸只是她的习惯,看似平易近人,但其实带有浓浓的疏离。正因为如此,她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更甚。比如眼前的情况。 “没人愿意先开口是么?”阮舒将身体往后靠了一些,左腿轻抬,搭在了右腿上,双腿交叠,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把上,一只手轻敲桌面,望向主管李茂。 销售部内部分为两个团队,主管李茂与其所带领的组团队,是她自己的人,这些年披荆斩棘地为公司开拓了不少新市场。但其实这回丢掉的单子,是副主管的团队负责的。而副主管是林承志的人。 被点名,李茂倒也不慌张,站起身回答道:“是我们没考虑好。最近两三年,这些合作伙伴都曾经提出降低点数,但我们没同意。挖走单子是几家新起步的小公司,为了业绩很拼命,甘愿被压价。所以我们没竞争过。” “曾经提出降低点数?”阮舒蹙眉,“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茂沉默住了。 一直假装置身事外的林承志终于在这时出声:“这件事是我在处理的。” “噢?”阮舒应声将目光投向林承志。 林承志坐在椅子里,连动都不动一下,姿势随意:“他们确实是我们的老客户,但就是因此倚老卖老,我们的产品在更新换代,生产成本也比过去高,可和他们的合作条款却几乎没有变过,现在还要求降低点数。我们若不拒绝,岂不是让他们以为我们林氏的生意得靠他们才能撑起来?” 他不以为意地摊摊手笑:“其实这些公司不再与我们合作了也无所谓,反正只是几十万的小生意。与其浪费时间谈没什么影响力的小单子,不如集中精力搞定一笔大单子。”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阮舒与林承志对视,灿然一笑:“林总说得确实有道理,只不过,咱们公司上上下下,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林总如此能干,连三鑫集团的投资都能拉来。” 林承志听出她的嘲讽,打算还击她,然而阮舒已经别开脸。 她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身子前倾,双手握拳抵在桌面上,扫视大家一圈,嗓音清冷:“如果连小单子都能够被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抢走,你们敢保证大单子送到你们面前的时候能顺利拿下?” 一句反问出来,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后面又讲了另外一些事情,散会后,阮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一叠文件重重地甩到办公桌上,“啪”地一声,像击鼓似的敲在紧随而入的助理的心上。 助理连忙走去茶几,给阮舒泡好一壶茶,少顷倒了一杯,送到她的面前。 “谢谢。”阮舒的嗓音有点绷,显然余怒未消,接过茶杯的时候,盯着助理手腕上所戴的名表,状似随意地询问:“最近舍得给自己花钱了。” 狭长的凤目微微含笑,笑意里好像带了丝了然的深意。 助理的眼皮骤然一跳,眨眼之后,却见阮舒已低下头,闻着茶香轻呷,毫无异常。 晚上,阮舒八点多下的班,车子从住宅区的大门驶进去时,恰巧看见林妙芙从出租车上下来。回到家,她刻意在楼下逗留了片刻,没一会儿林妙芙也回来了,表情依旧满面春风。 “上哪了?”阮舒的问话多少有点质问的意思 林妙芙心中一梗,收敛了表情:“同学约。” “前天晚上一起去酒吧的同学?”阮舒直勾勾地盯着她刻意精心画过的妆容。 那天林妙芙烂醉地被驮回来后,一直睡到隔天下午才起床。她还没有机会教训她在酒吧里险些生枝节的事情。 “是又怎样?”林妙芙的语气顿时不好起来,嘲讽,“你最近好闲啊,连我和同学出去都要管。是公司终于要交给大伯父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王毓芬挽着林承志的手臂在此时跨进客厅的门,夫妻俩皆衣着鲜亮红光满面。见到阮舒和林妙芙,王毓芬停下与林承志的有说有笑,敏锐地察觉了什么,故意笑着问:“你们姐妹俩这是又吵架了?” 林妙芙扭头就继续往佛堂走,例行每天问候母亲庄佩妤。 遭到忽视,王毓芬也不生气,嗔着说了句:“这丫头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以后找婆家怕又是个问题。”旋即她看着阮舒,“不过有小舒这么能干的姐姐在,大概随手就能抓来一把男人,给小芙挑选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后她转头找林承志搭腔,“你说是吧?” 林承志笑着接话:“我和小舒提过,她们姐妹俩都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尤其小舒。” 手上握着的手机恰好震响,阮舒正好也懒得搭理他们夫妻俩,晃了晃手机示意之后,径直走到门廊外。 陌生的号码。 但显示的是海城本地。 阮舒划过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你好,哪位?” “是我。”熟悉的男人的嗓音传来,不知是不是隔着听筒的缘故,比以往更觉如沉磁。 虽然先前在会馆门口辨认出了他的那辆黑色吉普,但此刻他蓦然现身,阮舒仍不可避免地讶然。 其余几人亦均怔了怔,除了阮舒,只有老莫认得傅令元,最先出声:“傅三?” “嗯。”傅令元不咸不淡地点头,“进来和朋友打个招呼。” 尔后他的目光笔挺挺地望向阮舒,径直朝她走过去,止步在她面前。 他身c上尚未消散的新鲜烟味儿立即萦绕她的鼻间。 “三哥。”阮舒璀然一笑。 妆容较平日有所不同,同样的笑容,此时此刻愈发地明艳。傅令元瞥了一眼她的红唇,漫不经心地问:“招待客户呢?” “是。”阮舒微微颔首。 傅令元的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划过老莫捏着阮舒手指的那双爪子上,顿住,又问:“敬酒呢?” 老莫有所察觉,当即缩回手。早在听闻阮舒对傅令元的亲昵称呼时,他的心头便骤然咯噔,随后他们俩又聊得熟络,更加预感不好,纳闷傅家老三和这位林家的继女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那你们继续。” 傅令元讲出这句话之后,阮舒以为他要走了,结果他的下一句是:“我就在这坐一会儿。” 阮舒:“” 傅令元似毫无察觉一般,兀自询问原本坐在阮舒左手边的助理:“我能坐这里吗?” 他唇边勾着的斜笑令助理愣了一愣,连阮舒的意见都忘记征求,立马点头:“可以的可以的,您坐。” 旋即立马拎开自己包,还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挪走,给傅令元换上一套新的。 傅令元当真神情放松地坐下了。 因为原本阮舒正和老莫讨价还价着敬酒的事情,都站着的,导致现在一屋子的人,只有傅令元一个是坐着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存在,令阮舒根本无法和老莫及任主编继续。 老莫这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傅三过去的“光辉事迹”固然令人生惧,但在多数人眼中也就是个纨绔子弟,问题在于人家再混,硬邦邦的背景摆在那儿,谁要敢招惹? 没多想,老莫便反客为主地招呼阮舒她们三个女人道:“别干站着,咱们坐着吃菜。吃菜!慢慢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