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来生》 《尚有来生》正文 第1章 前尘往事 人界至北藏着一片仙海,传闻中说是人族与神族的纽带,名为瀚海。此海隐于荒漠,隐于松林,隐于青山,隐于水间,隐于人世,非有缘人难寻。 千年前,魔族入侵人族,霎时间人间大乱,百姓痛苦不堪。虽人界各方皆有修道之人抵御魔族入侵,可惜人族因其自私,贪婪,胆等种种欲念,致使魔族吸食人性弱点及私欲不断强大,人界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彼时神族知人族有难,愿出兵救援,然相隔九天,须百年方可抵达,远水难救近火,人界岌岌可危。 人族至宝灵犀之石守石人泽梦以人族之力铸就时光之河,直通九天,神族将领得以短时间内抵达人族,救人族于水火之中。自此灵犀之石光芒式微,泽梦也因此魂归时光之河,永世守护此通道,此条时光之河即为人们口中的瀚海。 时光之河开启不过数日,魔族退兵,人族之皇梁鱼耗尽修为隐匿时光之河于瀚海,千万年来,非皇族难寻,终保得人族与神族千年太平。 人神两族在此次战役前本无任何联系,只因人族始祖于人世开始之初为人类界定时间概念,有始即有终,故人生在世,不过须臾百年,不过是时空中微不足道的一段旅程,但也因不过百年,人类于此间体味出了世间种种悲欢离合,形成人类独有的情感。虽则百年,然生生不息,若想颠覆整个人族,需找到时间开始的地方亦或是到达时光湮灭之处。神族无时间概念,故无始无终。魔族虽有时间概念,但与人族非同种计量方式,因此人族虽弱,却也于千万年间,屹立三族不倒,天道轮回,生生不息。 神族将领在那场战役中呆于凡尘数日,体味诸多情绪滋味。生老病死虽痛,但因果轮回,却可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可奈神族一生无病无灾,却仅此一生,漫无边际,无悲无喜,无欲无爱,不甚寂寥。 千万年间,神族向往人族喜乐,人族亦向往神族长生。诸神偷下凡间,宁历生老病死之苦,不享极乐长生,人族众多有志之士苦寻泽梦留下的时光之河,只愿脱离轮回之苦,得享永世太平。一时间人神两族大乱,为防魔族趁机入侵,人族之皇与神族之帝达成协议,诸神可借由时光之河抹去记忆至凡间体味世间百态,人族亦可修仙得道不受轮回之苦,脱离人道。 人族修仙之路开启,心术不正之人修仙途中,不免让魔族有机可趁坠入魔道。原本神族难以堕入魔道,然诸神沾染凡尘之气,亦有意志不坚之神不甚入魔。魔族原本只吸食人间邪气,如今却不断扩张势力。时至今日,一族之势竟可与两族对抗,只怕又是一场人神浩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章 初入永安 人间有一种说书人,烈日当空,寻一处大树荫,底下围上一圈人,便开始高谈阔论,谈论那些对于他们来说根本遥不可及的事情,且栩栩如生,比起那些经历过的人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那场人间浩劫是他编写的一般。 那段久远的往事,说到底我也未曾经历,只是听尊主师父座下的那一班婢女说的有声有色,言语间不免叹息当年若不是泽梦筑起时光之河,人族恐怕早已是魔族领地。 说是当年人族守石人泽梦在魔族入侵前,曾在魔界住,并与魔尊达成协议,绝不参与此战。不知为何最终却耗尽修为,引得神族参战。 而魔界一直盛传,当年魔尊放弃进攻人族的大好时机,只身赶去瀚海,名为不可让时光之河铸成。但魔族老臣却认为魔尊色令致昏,本可赶在时光之河铸造前结束人族的战斗,却硬生生为一女子迷了心智,乱了心神,最终没能大败人族,进而一统三界。 虽然那班迂腐至极的臣子所言不可尽信,但每当看到师父孤零零一人坐在轩雨楼前的那棵老槐树下。我多多少少是信的,因为泽梦在魔界的名字就是轩雨。想来那座楼当年定是她的居所。 幼年时师父将我从凡尘带回魔界,收我为徒,教授我术法,不至让他人欺凌。百年以来,洗去人界污浊之气,甘愿入魔。既是世间弃我,我又何必再为人界所苦,如今炼化为魔,倒也轻松自在。 原本师父是不准我离开魔界,只因我意志不坚,容易受他人影响。但师父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受了很重的伤,千年未得复原。 我知道当年泽梦的那块灵犀之石乃人界至宝,是这三界唯一能救师父的法宝,所以我趁师父闭关之际,偷偷来到凡尘,找寻灵犀之石。若有幸能替师父寻得泽梦,也可了却他的一桩心愿,也许他的伤会好的更快。 灵犀之石不见踪迹多年,但魔族法典上说当年泽梦用灵犀之石的力量铸造时光之河,此乃人界生生世世之力,之后便魂归瀚海,想来灵犀之石也随着泽梦一起坠入这无尽深渊中。 我在凡尘呆了数日,却始终寻而不得,看来人族之皇的力量的确不可觑。当年他既已全力封印时光之河,我想仅凭我个人之力确实难寻。师父闭关不过一日,原本我可以有一年的时间慢慢探寻,但如今人族与魔族时间界限上极度不稳定,恐怕不消半年师父便会出关。 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偶然得知,人界国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正办的如火如荼,国学院与都城同名为永安。千年前的浩劫后都城更名为永安,倒也一直太平。只可惜,这太平盛世不知还能维持到几时。魔界出兵征战人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虽不主战,但却不愿与魔族与师父为敌。更何况,人族哪怕终将变为修罗场又与我何干。 据说,人族许多妄图修炼成仙之人皆要通过永安学院的考核。若连国学院考核都无法通过,肯定寻不到瀚海。哪怕寻到这极寒之地,也无法顺利通过,直通九天。 自古以来,国学院考核乃人定,人们自是有努力的方向,但瀚海之途乃天定,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天意难违,我想得问问这九霄之上的诸神吧!不过诸神无泪,不理世人。 我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往国学院参加入学考试,没想到,还没见到国学院的大门就看见人山人海,心想难道人族都不睡觉的吗?天还没亮就开始排队,最前面的人竟然带着床铺,晚上睡这抢占先机,好生厉害,真是自愧不如。 我一面排着队,一面想着只怕要排好几天了,正估摸着也学学人家带床被子。虽然我一个有法术的人不怕这人间区区寒冷,但若是表现的过于厉害,只怕得拉不少仇恨。何况我经历了千难万险才来的人族,身上灵力所剩无几。看到后面陆续而来的人又是长长一条,转念又想,我这一走,不就白起这么早了吗? 后头大哥对再后头一点的大姐说道:“今天恐怕是不能给儿子报上名了,这样,我在这排着,你一会儿先回去做饭,中午在这吃,晚点再回家拿床被子。记得拿厚点的,还没到夏天夜里怕是凉。咱儿子要是能被永安学院录取,他日在朝堂上谋份差事,必定前途无量!” 我差点忘了,这永安学院不仅仅是修道学院,更是入朝为官的门槛。放眼整个朝堂,十之八九皆出自永安学院。看到前面拖家带口的架势,我一人势单力孤,想进永安学院真是堪比登天。 “喂,你也是一个人?”我听见有个人声音冷冷的,似乎是在朝我说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吧,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有我是一个人。我回过头,朝声音方向看过去,瞧见一个约莫二十不到的。。。嗯。。。声音虽然冷冷的,不过长得倒是十分俊朗。要不是他突然没来由的拍我脑袋,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 “你。。。。。。”我好歹也是魔尊最得宠的弟子,怎可在人界受此大辱,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好像看久了就会陷进去似的,不禁好奇那片不见底的深潭之下究竟是怎样的寂寥。正当我走神之际,他又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满脸嫌弃:“看什么看,有那么好看吗?” “有。。。。。。”我诚实的呢喃一声。 他眼眸中有一瞬间的愣神,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人族女子向来含蓄,而我魔族自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说的的确是实话。不过虽然是实话,但我魔界首徒的尊严难道能不要?趁他愣神之际,我抬腿一踢。不过没用任何灵力,国学院修道之人众多,若被看出来只怕师父来了都救不了我,还是心为上。 我仰起头高傲的看着他,人族向来欺善怕恶,所以气势上绝不能输:“好看是好看,不过谁知道有没有下了蛊。” 他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之意,点了点头说:“下蛊,没想到你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连下蛊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刚到人间时,前两个月一直在极南之地的荒漠。那里寸草不生,黄沙遍地,毫无水源,人族称其为南荒。不过那里却住着一群人,传言他们会豢养蛊物,并以此为生,因而无水也可存活。 南荒魔气极重,如果说瀚海通往神族,那么南荒必定是通往魔族的最佳通道,而我就是从南荒一路向北才到的都城永安。我说他是不是被下蛊,也是因为听闻有种蛊虫可让人变得异常俊朗。 “我爹爹在我很的时候被派去南荒驻守,就一直没有回来。他们都说我爹怕是凶多吉少,后来我娘也生重病去世了,就剩我一个人来国学院求学,希望可以完成我爹保卫家园的遗志。我对蛊物的认识都是我爹托熟人带回他的笔记才知道的。所以我可是一定要进国学院的!”这是我前阵子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一则轶事,说是他自己身边的真人真事。真假我不知道,不过这个故事我用的甚是称心。前段泪眼婆娑,后段慷慨激昂,甚好甚好。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问道:“那你爹是哪位将军,姓甚名谁?”我赶忙摆摆手否认:“我爹可不是什么将军,就一个普通的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打着哈哈企图蒙混过关,思前想后,他若是还想问,就干脆告诉他老娘的家事要你管! 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同情起我来:“那你还挺可怜的,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爹的名字不说,你的名字总可以说吧。我叫昀潭。” 昀潭?难怪眼睛跟一潭水似的,深不见底。“凝砚。”说完以后转过头,准备不再理他。要知道我的主要任务是进入永安学院,获取通往瀚海之地的捷径,没时间和不相干的人谈天说地。 昀潭不依不饶的凑到我跟前:“凝砚。。。。。。这个名字也太难念了吧。” 不想理他,这可是师傅给我起的名字,不是这些凡夫俗子能随意嘲笑的。 他全然不顾我脸上的怒色,依然说着:“我也是来报名永安学院的。你看其他人都是一群人,只有我们两个形单影只,不如做个伴,万一晚上住这儿,也不至于一个人太寂寞,你说是吧?” “寂寞什么!?”我狠狠的白他一眼,“我一个人挺好的,不需要别人和我作伴。。。。。。而且。。。。。。你呢?如果想插队,麻烦找别人,向我这种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的人呢,是绝对不会助长你这种歪风邪气的,哼!赶紧后面去!”果然人族的人都是花花肠子,与我魔族中人直言不讳这样的真性情大相径庭。还好我机智,看穿了他那点心思。 昀潭瘪了瘪嘴,讪讪的笑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把人想的如此险恶!我是真心想要与你合作。等报了名还要参加入学考试,永安学院的考试可是出了名的难。否则怎么会年年这么多人报名,但学生却没见多出来几个!。。。。。。你看看我这穿着,肯定出自永安城有一定地位的人家,兴许到时候还能帮上你忙呢!你说是吧?” 经他提醒,我打量起他的穿着。琥珀色金丝边的绸子,腰间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虎玉佩,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脚踩黑色马靴,细细瞧来,马靴还用金丝若隐若现的镌刻着些花纹。 永安城商人大多富裕且容易招摇,衣物几乎为纯金丝制品,好像衣物上的金丝越多,就能显得自己越有钱似的。而官宦人家大多不会过于招摇,偶有金丝边衬托,很少见衣物上镶满金丝的情况。我看他这穿着,应是出自官宦之家,看这玉佩,官职应该不低。思量之下,同意与他合作:“好吧,让你捡个便宜。” 昀潭嘴角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坏笑。 这时后面有几位大哥貌似不太情愿,嘴里骂骂咧咧着。我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笑。 “这是我哥哥。。。。。。” “这是我媳妇。。。。。。” 我恨恨的看他一眼,打算解释,昀潭却抢先一步:“我媳妇特地起了个大早,来帮我排队,就是为了让我顺利进入国学院,一展抱负。我家夫人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夫人,不惜重金为我准备衣物,宁可自己穿的。。。。。。破破。。。。。哦不,是朴素一些,也要给我穿好的衣服,不至他日为他人所不屑。若有一日,我能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一定会好好对待夫人,让夫人永远快乐。夫人,谢谢你,我真的很爱你。” 说着说着,竟还带了哭腔,双目含泪又满怀斗志。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昀潭,心想不用为了占个位置,这么拼吧! 这时有些感同身受的女子随即应和:“妹子,你可真是遇到个大好人呀,我家夫君要是有这位生对你一半好,我不知该多高兴!” 起先我们不过是声说话,但他这段突如其来的。。。。。。告白,不对,肺腑之言却是声情并茂,说的尤其大声。周围凡是听到的女子都用炽热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喂喂喂,我们才第一天认识好不好,你们别想多了。 昀潭揽过我的肩,在我耳边低声说:“搞定了!”那声音里明明充满狡黠的意味,而我明明听出来,却好像被一种下了蛊的魔力牵引着,乖乖的听了他的话。 我望着他脸上自信又邪魅的笑容,借着余光,刚好看到了他身后碧蓝的天空,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轻浮的公子哥,竟和这湛蓝的天空很合,一样的纯净,一样的空灵。 很多年以后他才告诉我,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他很爱我,只是茫茫人海,萍水相逢,我又怎么会相信一段戏言竟是真的。 他说,那不是戏言,国学院门前人山人海,而我却独独只看见了你,人潮汹涌,但却只你一人闪着光亮,与那日的天空特别相称。 而这从来都不是缘分,是诅咒。是你我二人宿命里逃不开的诅咒! 不知为何,今日国学院的办事效率异常高,原本以为晚上得睡这。没曾想,不到晌午,我和昀潭的就顺利报了名。我正疑惑着,昀潭解向我释:“还有几日永安学院的招生就结束了,但你看这人数如此众多,恐怕是多派了人协助招生。” 我喔了一下,回应他,心里想着,有内部消息和我这种单枪匹马的就是不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章 无妄之路 永安学院有一条与寻常道路相差无几的路,传说是当年泽梦留下警醒世人辨别善恶、正邪的一条路。 魔教中人只要踏上这条路,必定经受烈火焚烧,焚心而死。人族中只有心思纯净之人走上才与普通道路别无二致。若是贪嗔痴恶念过多者踏上,必定犹如身处火海,痛苦难当。 普通人多多少少会有些许痛楚,毕竟连诸神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心中无欲无妄,何况世人。此路乃通往永安学院唯一道路,名为无妄。切勿妄动心念之意。 刚刚一路走来,昀潭才跟我说起入国学院第一关就是走这条路。我心中虽然着急,但仍要强装镇定。我一魔教中人走上去,那岂不是要被焚心而死。何况我修为又低,肯定经受不住,还没替师父寻到灵犀之石,难道就要英勇就义,慷慨赴死了吗? “无妄之路乃修行必经之徒。心中妄念深重者走过这条路,虽无法通过国学院考核,但也可消除许多心中原本的恶念,不失为一件好事。”昀潭望着前方众人走过此路时脸上痛苦的表情,摇了摇头,解释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吓到变形的脸。 我胆战心惊的问他:“那魔族的人走上,若是心思纯净,会有什么后果?” “烈火焚心,灼心而死。”他幽幽的说着。吓得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前面许多人因无法承受这样的痛楚,有的走到一半便申请退出。我走的异常缓慢,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不愿上前。昀潭却扯着我的衣袖,大步走着。 我看着他踏上无妄之路后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一时间竟开始想着也许我一直认为的人族,并不是人族真正的样子。 他朝我伸出手,让我拉着他,笑容如此纯净,难怪在无妄之路上没什么苦楚。可是我迟迟不敢伸手,也不敢踏上这条路。正兀自失神间,昀潭突然用力拉住我的手,带我进了这条也许会让我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我紧闭双眼,静静等待着烈火焚心之痛。好像过了很久,一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昀潭看着我,催促着:“你刚刚不是特别积极,要快点的吗?不会是心里有什么妄念,吓得不敢走了吧。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就算心中有些欲望,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所以不会有事的。做坏人也是要有脑子的,你。。。。。。不一定有!” 我看他坏笑的嘲弄我,竟一点也不想生气,因为我是真的没感受到所谓的焚心之痛。我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依然没什么异样,脚步瞬间轻快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我本就是人族中人。虽在魔族多年,但魔性比较弱,所以无妄之路才没有成为我的黄泉路。 我欣赏着无妄之路上的风景,人说黄泉路上只有一种花名为彼岸,而这条路上也只种了一种花名为禅言。花色极淡,仿若柳絮,若不细看,定以为是一片虚无。但如若细看,也无法窥得它的样子,故此花虽在人世,且世人皆知,但却如它的名字一般,蕴含禅机。如禅所言,本无一言,只在你心中,只在你的感受。 此乃无妄之路上独有风景,不同的人得见其不同的样貌。如禅,不同的人领悟不同的禅机。 欢喜间,却看到昀潭步伐变得有些迟缓,面上也开始露着难色,我嘲讽他:“看来有些人心中是有些不好的欲望喔,怎么越走越慢了呢!你快点,要是不在规定的时间内走完,我们俩都通不过。” 他听了我的嘲讽,面露讥诮,顺势揽过我的腰,委屈道:“我本一心向道,心思纯洁,奈何今日遇见夫人,这心思难以如先前般空灵纯净,这可都要怪夫人。看夫人这毫无痛楚漠不关心的样子,我是更加伤心了。”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能不能快点走!?”他的胡言我未有半刻当真,径自拉他朝前走着。没有听到他低低的抱怨声:“以前走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次怎么会这么疼,难道真是因为这个丫头片子。” 如果说我是无知所以无畏,因为世间很多事我都不懂,所以没什么畏惧。那么昀潭就是有知也无畏,他洞悉世间的一切,但却依旧心思纯净,毫无妄念。无知无畏多少带着些莽撞,比如我,而有知无畏却带着许多睿智,比如他。 路尽头,有位慈眉善目的长者,胡须发白,却精神矍铄,他就是永安学院第一百九十七任院长无识,意为跳脱尘世,无识无痛。 长者慈眉善目,笑中似有看透世间的从容,对我说:“近些年来你是第二个在无妄之路上如履平地之人。姑娘,希望你永远如今日般心思纯净,无妄之路于你而言永远只是一条普通的路。”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没入门,就先被教育了!人族的人就是喜欢说一些大道理,虚伪至极。 长者转而面向昀潭,眼中平淡如水,语气中却蕴含怒气:“你,闭门思过,罚抄道藏七日。”说完拂袖离去。 昀潭恭敬作揖,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之色,语气也十分平静:“昀潭知错,师父慢走。” 我吃惊的看着他,周遭本就只有我们三个,长者走后,就剩我们两个人。我双手叉腰,质问道:“那个老头,一看就是永安学院的人,肯定还是特别厉害的人,你在永安学院都有师父了,还报什么名,瞎凑什么热闹!” “他是永安学院的院长,我的师父,不过我却不是永安学院的学生。他是我师父是因为王上的压力,因为我是人皇的儿子,人族太子,未来的天子。不过我想凭自己的实力进永安学院,不因为太子的尊贵身份,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别人我是无识的徒弟。”他坦然说着,弄得好像是我的错似的,不过仔细想想我一个他刚认识的人的确没必要和我说,现在人家肯告诉我已然是对我最大的尊重。不过这信息量未免有点太大了吧,院长徒弟?皇族太子?我想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不过他这激昂的斗志,还是十分值得鼓励的。我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你有如此志向,实属难得,人族未来有你这样优秀的君主,实乃人族之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昀潭看了看我慢慢从他肩膀上放下的手,不怀好意笑道:“多谢夫人对夫君的鼓励,夫君我定当竭尽全力,还请夫人放心。现在为夫要去禁闭室受罚,七日见不到夫人。夫人既已入学,七日之内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不可让他人欺负了去。” 我抬脚准备踢他,方才吃过一次亏,这次变得机敏起来轻易躲过。我愤愤然:“不要夫人长夫人短的。。。。。。哎,不对啊,我怎么就入学了?你不是跟我说还有重重考验等着我们吗?不是还有文试武试,还有永安学院先生的考核吗?” 昀潭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我说:“你刚刚走的那条路,就是所有的考核呀!包含了文试武试加先生考核。你也不看看才剩下几个人,要是再考核这永安学院还招不招人了!走了。” 无妄之路,永安学院唯一的考试内容,不问学识,不问修为,只看你心中存着的究竟是善还是恶。若学识可教,修为可渡,然心思纯净却无人可授。这场考试看似简单,但唯心难测,若能测心,诸事枉然。 我看见最终剩下来的几人中有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穿着一身碧青衫子,腰间挂着浅黄色香包,模样算不得什么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但也明艳动人。只见她兴奋的拽着另外几人走到我们跟前,径自介绍起来:“我们被录取了,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我叫青儿,是大将军向行均的女儿。她叫紫眸,看见没有她的眼睛可是紫色的,你们知道这世上谁的眼睛会是紫色的吗?” “瀚海之人皆为紫眸。”青儿旁边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抢过她的话。青儿白他一眼,怪他抢了自己的风头,明显他们俩是认识的。 青儿只能勉强应和道:“对对对,她啊。。。。。。可是瀚海王的女儿,瀚海公主哦,不过人家不叫什么紫眸啦。她是。。。。。。” “可言。”紫色眸子的姑娘沉声说道,边说边望着昀潭,那紫色眸子里的。。。。。。莫不是传说中的喜爱之情。不是吧,昀潭的确看起来英武不凡,难道这么快就对他青睐有加?不过昀潭这个表面功夫做的的确特别好,看着他会让人觉得天气都晴朗了,一双眼睛摆明就是准备勾人的,难怪人家瀚海公主一见倾心。 “对对对,可言,她是可言。还有他啊,是丞相卫天之子子卿。不过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青儿接着忽略那位白衣卿相转而介绍其他人。好像还在为他方才的多言生气。 那个叫子卿的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家伙,转身望着我:“你好,生名叫子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我不善交际,在魔族就不怎么同人说话。但见他主动与我说话,还是点点头微笑着。 “对了,他们两个是望风和冰儿。”青儿介绍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转而看向我们。 望风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不愿与我们为伍的样子。冰儿看起来倒是天真活泼,大方介绍着自己就是普通平头百姓,没什么身世地位。 我赶忙介绍起自己:“我叫凝砚,家里没人当官,他叫昀潭,是。。。。。。” “他呀,可是院长的入室弟子,更是当朝太子,身份尊贵,是吧?太子哥哥,你我可是从一起长大,以后还要你多多照应哦。”青儿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子卿戏谑的看着青儿:“你这么飞扬跋扈,还需要别人照应,你照应我们还差不多,昀潭,你说是不是?”子卿一面说着一面走到昀潭旁边,将手搭在他肩上,看起来他们几个的关系应该很好。 昀潭顺势往前一步,害的子卿扑了个空,语气还是那么冰冷,和他的脸一点也不配,说:“我呢,得去受罚了,各位自求多福。尤其是夫人,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然为夫一人在禁闭室定不能安心抄录道藏。” 青儿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吃惊的看着我。可言虽然表面没什么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子卿面露苦色,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风依然冷漠,静静的看着我们。 那个叫冰儿的丫头,满脸羡慕之色,不知道她在羡慕些什么。冰儿揽过我的手臂:“哇,凝砚,那你岂不是太子妃。” 我连忙否定:“不是不是,我今天才刚认识的他,我们不是夫妻的。你们千万别误会。” 冰儿只能悻悻然作罢,满是失落之色。昀潭就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对着众人作揖:“昀潭先行前去领罚,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章 人族朋友 昀潭走后,我们的师兄师姐一一为我们安排住宿。我和冰儿一间,可言和青儿毕竟身份比较尊贵,为她们两人单独安排了住处,不过就在我和冰儿房间旁边。望风被安排和师兄同住,而子卿和昀潭自然也是一人一间房。我、冰儿、望风入学没有教任何费用,而他们几个家里为永安学院的建设出了许多力,住处有一点点区别倒也是情理之中。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左右我也没准备常住,我的目的是去瀚海取得灵犀之石为师父疗伤。 冰儿倒是有些义愤填膺,觉得太不公平:“你看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哪怕进了国学院这种号称整个人族最为公正的地方,待遇还是和他们那些身份尊贵的人不一样。太不公平了!” 我宽慰她:“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看她们一个人住,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像我们晚上两个人躺着还可以说说话,对吧?”其实我甚少同人交流,这么说不过是想安慰冰儿。 哪知冰儿竟当了真,随即露出明媚的笑容,点点头:“说的也是,无聊死她们!” 我和冰儿各自收拾了一下行装,其实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我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麻衣,因为在人族时间太久,衣服有些破旧。国学院会为我们每人准备几套衣服,据说要量身订做,所以可能要过几日才能给我们。我觉得自己的衣服没什么问题,外面穷苦的百姓都是这么穿的,可现在却觉得在国学院显得有些另类。 正自惆怅着,青儿抱着件明黄色的衣衫塞到我手中:“我仔细看了一下我所有的衣服,就这件最适合你,我没穿过的,送你了,这几天你先穿着吧。你这样太寒酸了。” 我有点犹豫,没想到人族对别人挺好的,没有想象中的阴险狡诈。我端详着这件镶着金丝边的衣服,低声问道:“可是。。。。。。这件衣服看起来很贵吧?” “我堂堂大将军之女向青儿怎么可能送你便宜货,我是看这衣服和我气质不符,我不想要才送给你的。”青儿说她是将军之女时,神色十分骄傲,想来应该很尊敬她的父亲。说完又朝着冰儿走去,将剩下一件衣服递给冰儿:“这是给你的,别说我偏心哦。” 冰儿坦然接过她手上的衣服,兴奋的说:“谢谢青儿姐姐,青儿姐姐真是人美心更美。”我看她这一脸谄媚的样子,也不知方才是谁在那儿抱怨世道不公,这么快就让件衣服给收买了。 青儿送完衣物便离开了我们的房间,想必还有很多入学的事情需要准备。 我在凡尘的几个月,看到穷人虽穷,却依然能够相互扶持,同分一个馒头。很多时候我以为会遇到别人的刁难,却没想到常常得到好心人的帮助。我以为人族冰冷,但阳光下如此温暖,连人心都是暖的。 虽然不应该,但我却对这本应属于我的世界有了许多不一样的想法。尘世充满阳光,所以不惧怕黑夜,因为黑夜过后,阳光总会照拂大地。魔族没有太阳,从前并不觉得那儿冰冷,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温暖的滋味。 咚咚咚。。。。。。门外响起有秩序的敲门声,冰儿跑过去开门。只见两个侍卫一般的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说了句“打扰了”,便进门将箱子放在了我床侧。毕恭毕敬的对我说:“凝砚姑娘,我们奉太子之命,为姑娘送来衣物用品。”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只看到他们远去的身影和被关上的房门。 人族有人情这种东西,而魔族没有太过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我并不清楚该如何回应别人对我的好,只是觉得青儿和昀潭都对我很好,以后自己定然会好好对他们。可是我不是一直都很清楚,清楚的知道师父迟早会卷土重来?我又如何对他们好呢? 冰儿拉着我的衣袖,有一点不好意思的问:“凝凝,我可不可以看看太子都给你送了些什么呀?”我点头允许,坐在塌上希望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丝毫没有顾及冰儿那一声又一声的“哇”。最后冰儿抱了两件她最喜欢的衣服心地问我可不可以送给她,我笑了笑跟她说“当然可以啊。我看那位太子好像送的挺多的,你若是喜欢可以多选几件。”我一个人本来也穿不了太多衣服,何况过几天大家都有学院服。于是冰儿很开心的接着选起了衣服。 冰儿选了一会儿,突然贱兮兮的凑到我跟前,十分八卦的问我:“凝砚姐姐,你确定你跟太子殿下是今天才认识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他对你未免也太好了吧,而且一直夫人夫人的叫你。凝砚姐姐,你将来要是成了太子妃,我的下半生可就全靠你了。”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美好生活的傻丫头,用力敲她的头,看着她吃痛的叫出声,坚定的说道:“你瞎想什么呢!我跟他今天确实是刚认识,就是搭个伙一起报名。哦不,准确的说是我让他插队,堂堂太子,插队这么卑劣的事也做得出来,有够过分的。至于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多东西,你们人间不是有种说法,叫什么?。。。。。。对,风流成性,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特别花心。” 冰儿很是赞同,没有察觉到我说的是“你们人间”。冰儿握着我的手,望着我,目光中还带着些怜悯:“有道理,自古男子皆风流,尤其是他们皇族,更是如此。凝凝,那你以后可要心一点,千万别被他骗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昀潭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尽管萍水相逢,但不知为何,自己似乎异常的信任他。我相信他对我的好,是真的好。只是我会那么说,似乎是在隐藏一些我自己都不太清楚的东西,不知道隐藏了什么?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在隐藏? 命运的转轮正缓缓启动,而这一次,我们命运的终点又会停靠在何方?我不会后悔踏入人族,因为遇见你,是我漫长岁月里唯一的等待,尽管结局凄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5章 夜访太子 天色渐晚,禁闭堂前闪过一抹碧清的影子,好在禁闭堂幽静,极少有人来往,否则这夜行的人穿的如此明显,不是故意让人发现的嘛? “门没锁,既然来了,进来坐坐吧。”昀潭怡怡然躺在榻上,不时翻动手中书册,招呼着远道而来的朋友。这种时候,除了她,应该没人会过来了吧。 青衣女子顺势推开门,一脸不高兴的控诉:“太子哥哥也知道这个时候除了青儿可没人愿意管你,你人缘虽差,不过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算太糟糕。” 昀潭对这番冷嘲热冷早已习以为常,他与青儿是自一起长大的玩伴,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哪有哥哥同妹妹计较的。于是假装没听到她的话,直接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所为何事?无事的话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青儿自觉与他聊天没什么意思,便不再多言,将一瓶墨绿色的瓶扔到昀潭手中:“我呢,是好心来给你送药的,这无妄之路留下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不过你当年拜入无识院长门下时,向来心思纯净,且这些年来你大多时候都是在无妄之路上修行,一直都没什么事,非但不会受伤,还每每受益,和我们这些有七情六欲的可完全不同。你不要告诉我,真是因为那个萍水相逢的丫头,让你乱了心神?”青儿虽然敢这么问,心里却十分笃定,她的太子哥哥一心向道,不会如此轻易让一女子乱了心神,定是有其他的事情。 昀潭不想多言,左右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不过想到今日来国学院的目的,无识院长自伴读左右,自己却从来没有参加过国学院考核,也不能算是国学院的学生,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以太子的身份进入永安学院。 没想到青儿和子卿两个人也会过来,不过身份这种东西,自己倒是从来不在意,说和不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昀潭不会因太子身份而变得高贵,更不会因不是太子身份而没落。 可是,今日的永安学院可谓是万人空巷,自己却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独独看到她,更鬼使神差地与她说了那些话,想来真是十分可笑。看到她焦急的样子,为今天可能要露宿于此而难过的表情时,竟莫名的有点心疼,不自觉的用起私权让他们多派些人手,不到中午便完成了今日的招生。 “如果我说是呢?!”昀潭继续翻弄手上的藏书,“青儿早点回去休息吧。永安学院自来管制严格,若是被发现你无视门禁,私离住处,哪怕你是将军的女儿,也会把你赶出去的。” 青儿先是惊讶了一下,转而听到昀潭的恐吓,倒是一副得意的样子:“我爹是保不住我,可是太子殿下定不会让青儿被赶出去,成为全城王公贵族的笑柄,对吧?不过你若真是喜欢那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丫头,也挺好的。我觉得她只是穿着寒酸了些,倒像是个美人胚子。而且你虽整日一副如沐春风,让人误以为时常流连烟花之地的样子,但却从未让任何女子近过你的身。就连我,现在整个朝堂都以为我会是你未来的太子妃,但只有我不这么想,我永远不会是你的太子妃。如果说我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想法的话,也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我,只想做你的青儿妹妹,永远的好妹妹。” 青儿的心思昀潭自来是知道的,只是从不点破。他们自一起长大,他一直觉得时间长了,如现在这般也就懂了。年少时的感情太懵懂,做不得数。如今她能坦言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晚上天气凉,回去吧。”昀潭说罢捧起书,不再多言。 青儿看了看外面,月色朦胧,快三更天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面露讥诮:“昀潭,我觉得吧,这喜欢凝砚的恐怕不止你一人,你可要心哦!走了!”话音未落,屋内已无青儿的踪迹,看来是知道说这话会挨打,所以跑的飞快。 是吗?喜欢她的不止我一人,那又如何? 昀潭呆立良久,终是放下书册,推门望着窗外月色。忽然觉察到周围草木人为动过的声音,心想自己刚来永安学院,却遇到这么多的不速之客,看来以后的日子也难以安生。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何不出来相见?”昀潭朝刚刚人影闪过的地方说道。心里倒是一派坦然,若是魔族派来的奸细,这隐藏的技术不会如此之。。。。。。差!那株树能藏什么,影子在月色下拉的这么长,又如何藏?不过若是子卿的话,大可直接进来,又何需躲闪。刹那间也不知怎的闪过一个念头,既是询问似乎又肯定道:“凝砚?” 树丛中走出的黄杉女子,可不就是白天那个蓬头垢面的丫头?如今倒是一身黄杉,显得清冷孤绝,一头黑丝在寒风中飘扬,神色显得有些慌张。一双眼睛正如初见时的一般清明澄澈,却又有一种看尽世间百态的沧桑,明明矛盾却在她的眸光中真真切切的展现出来,让人看过便无法忘记。 世间有太多绝色女子,而她哪怕整理好仪容,也比不上宫中许多倾城的妃子。她并不是绝色佳人,却比绝代佳人更加空灵。她若喜,世间常乐;她若悲,人世哀叹。 这是我在人族第一次能够正正经经的睡在床榻上,多日来的奔波,本应好好睡一觉。可翻来覆去,夜不能昧,白天大致了解过禁闭堂的位置便摸索着寻了过来。 不知为何,听见他叫我的名字,我有点忸怩的走出树丛,低头说道:“刚刚青儿一直在,我便躲了起来。看见她走后忽感夜深,怕扰了太子殿下休息,正欲离开。”转身准备走人。思来想去,自己的确没什么事。留下也不过是徒增尴尬。我向来直言的性子,今夜总是乖乖的。 昀潭健步上前,揽过我的肩膀。我回头看他的时候,恰巧看到他的双眸,如潭水般沉寂的双眸。那一瞬,晚风好似更凉了。魔族终年冰冷暗淡,按说我是不怕冷的,可每次看他的眸眼,总是不自觉的打寒颤。 他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夫人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夜深露重夫人在门外良久怕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何况夫君一人在这禁闭室还是十分孤寂的。”说话间,竟将我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屋内。我本欲挣扎,腿处却一阵发麻,只好任由他抱着。 他心翼翼的将我置于塌上,抬手为我按摩发麻的腿,他怎么知道我蹲麻了?昀潭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刚才我看夫人起身欲离开时,脚步虚浮,好似凌空,因而猜测夫人怕是脚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以后不要叫我夫人了,夫人在人族是夫妻之间才叫的,你这样别人会误会的。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是人族太子,身份高贵,应该不太好吧。”我任由昀潭替我按着腿,将心中所想说出。听说人族的朝堂特别复杂,稍不留神可能就会万劫不复,若太子经常称一个平民女子为夫人,传了出去,只怕名声不好。 昀潭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一副准备看穿我的样子,倒是没有停下手:“人族?凝儿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不是人族的样子?莫非你真不是人族?” “当然是。。。。。。”我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地,“我只是一时口误,对,口误。怎么?你怀疑我,我若是魔族派来的奸细,无妄之路怕是我的黄泉路了吧?” 我别过头,不让他看见我脸上的慌张神色,顺势拂了拂他的手,示意不用再按摩。昀潭似乎并没有准备深究,见我腿已好了许多,便坐到我身侧,声音极低的压在我耳边:“我自是知道夫人不会是魔族派来的奸细。不过夫人心性单纯,言语总是异于常人,恐怕会引来好事之徒诟病。夫人以后说话还是心为上,或者好好待在为夫身边,为夫既为太子,自然是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夫人。” 我低着头,不知所言。他的声音很近,我的耳畔脖颈间皆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奇怪的是并不讨厌反而由着他这般油腔滑调。知道他是关心我,点了点头。又觉得这样的氛围太过暧昧,快速起身,说道:“天色已晚,太子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时的目的,顿在原地,说:“谢谢你送我的那些衣服,谢谢你带我走无妄之路。早些休息,七日后见。” “你若是不愿唤我夫君,也不必叫我太子,叫我昀潭就好。” “哦。” “那你也别再叫我夫人,你若觉得凝砚拗口,就叫我凝儿好了。” “好,唯夫人之命是从。凝儿。” 凉风习习,我借着月色慢慢找寻来时的路,心里却是十分坦然,我虽不擅识路,但这路总归是能找到的。人族的道路与魔族道路修建方式完全不同。比如说这永安学院,道众多,意境通幽,十分适合文人墨客来此游玩抒情,抒发心中愁思。而我魔族总是一条道,自处便能看到终点,少了中间许多玩赏的乐趣。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回到住处,心中少了许多牵挂,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原本我睡或不睡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不知道是不是在人族时间太长,竟觉得有些困意。 昀潭跟了一路,本欲送她回去,但终是怕她为难,所以一直跟在身后,直到看着凝砚安然回到住处才放心离开。转身时远远望到一身影,正是子卿。 子卿换了件银白色的袍子,愈发显得玲珑剔透。永安城内谁人不知丞相府公子卫子卿,出门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皆争相送其礼品。每每掷果盈车之际,便会唤上青儿与昀潭替他解围,为此青儿还义无反顾的当了他许多次的假想对象。城内许多女子都十分嫉妒青儿,但碍于青儿将军府姐的身份,敢怒不敢言。永安城内很少有人称他卫公子,大多叫他玉公子,因他如玉般通透。从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倒是无从考究。 “子卿何故深夜至此?”昀潭随口问道。 “我本想去禁闭室寻你给你带点伤药。”说着将袖中白色罐扔给昀潭,接着说,“不过在去的路上碰到青儿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便送她回来。” 看来今日想来这禁闭室的人可真是不少!夜色越发浓重,昀潭擦身从子卿身边走过,淡淡的回一句“嗯”。 “昀潭,看青儿的样子终是将对你的感情放下了。当日你在大殿上拒绝与她联姻时,她哭过,这些年来我从未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仿佛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我一直以为她对你哪怕有男女之情,也该是极淡的。那一次我才知道她对你情根深种。只是从来嘻嘻哈哈,不愿令你为难,假装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子卿诉说着的仿佛是一些前世的事,时隔久远,无人问津。谁也不会在乎一个整日嬉闹女子背后的哀伤。 昀潭停下脚步沉声道:“无论如何,哪怕天地色变,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弟,而青儿永远都会是我最好的妹妹,我会护你们周全。早点回去吧。” 子卿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这些年来自己又何尝不是视他为最好的兄弟,视青儿为最好的妹妹,无论何时何地,护着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6章 国学历练 国学院共有九位院士,净衣、长衣、轻衣三位院士各执掌一处,净衣为人清净,长衣为人偏执,轻衣为人逍遥。另有六位院士名为六尘子,分别是无色、无声、无香、无味、无触、无法,代表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意在六根清净,专攻心法。六尘子乃是国学院最强大的守护,其所创阵法无人能敌。 接下来的几日,我们几个行过拜师礼,便算是正式入门。我们的师父是净衣院士的得意门生九心,据说他心思灵敏,智慧敦厚。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据说无识院长有意让九心接替自己的位置。谁来当我们的师父都无所谓,不过青儿恨得咬牙切齿:“这样我们不就白白比昀潭那家伙低了一个辈分了!是吧,子卿?” 子卿接过话匣子意味深长的笑:“说的在理。不过青儿你这向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如今就因为低了一个辈分,倒是不叫了。” “本姐拿得起,放得下。你少废话,你说怎么办吧,到时候昀潭知道了,肯定要嘲笑我们。”青儿一脸正气,理直气壮的说。好像昀潭真的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似得。 可言沉默寡言,一直没说什么。一旁的冰儿好似完全被子卿那风流倜傥的样子迷住,一直在我旁边声说:“好帅呀,说什么都特别有道理。” 我无奈的瞥她一眼,转过身安慰青儿:“青儿,你也别苦恼了,辈分什么的,很重要吗?” 人族辈分这些,真的特别麻烦,我魔族就没有这般复杂的关系。就算比我高了一辈那又如何? “凝砚,你这下可是比昀潭低了一辈的,你以后还得叫他师叔。我呢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所谓,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恐怕于理不合呀。”青儿一脸坏笑,像是在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以昀潭的个性,哪怕你是魔族的,只要他喜欢,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你为妻,所以不担心哈。” 我苦笑两声,这转的也未免太快了,到底谁安慰谁?我尴尬的摆摆手,再次解释:“我和太子殿下真的是认识不久,我们俩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 “那他为何一直唤你作夫人?”一旁良久未说一句的可言询问。 冰儿一脸期待的等着我的回答,其他人也都怀着。。。。。。嗯。。。。。。一种热切的希望看着我,等我解释。对此我只想说一句,他唤我夫人,我又没唤他夫君,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问始作俑者,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讪讪然回应:“因为我们起先排队的时候,他想插队,但是引起了众怒,所以他便撒了谎说他是我夫君,这才让他插上了队。” “排队?太子要排队?” “插队?” “引起众怒?” “撒谎?” 虽然这个故事的确有许多不合他身份的漏洞,但事实就是这样,事实胜于雄辩。 “凝,你还不如说昨天太子殿下与你相识于国学院门前,并对你一见倾心。不忍你受这风吹日晒之苦,故动用私权,加派人手,提前结束了本年国学院的招生。这样我们还比较相信。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不管你怎么想的,昀潭喜欢你这件事肯定是真的。这万年对女子不感兴趣的冰块,没想到也玩起了一见钟情。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青儿滔滔不绝的说着她以为的故事,我真是百口莫辩。 “好了,大家安静一点,现在由我来说一下国学院的规矩。不论你是王孙贵胄,还是平头百姓,只要进了国学院的大门,皆要遵守。”我们朝着说话的方向望去,来人正是我们的师父九心。 九心师父看起来约莫刚过而立之年,在国学院如此年轻便能作为师长,实属不易。哪怕是如今的院长当年第一次做师长时也到了不惑之年。九心一身玄墨色袍子,为人清瘦,却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宣读院规的同时,青儿在我耳边一直声嘀咕着。 “第一,国学院不可随意进出,每月会有两日的回家探亲时间,其他时间需在学院内认真修习,不可懈怠。” “那我可以偷跑出去玩。” “第二,无妄之路可助修行事半功倍,但若心中杂念过多,难免遭其反噬。灵台越清明,修行越快。” “脑子又不受我控制。” “第三,入夜不可于院内随意走动,否则极有可能被院内卫士当做魔族奸细。如遇卫士,不必反抗,卫士的信念是:反抗者杀无赦。” “不是吧,这也太吓人了。” “昨日念及你们初犯,故未惩戒于你们,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原来我们昨天瞎晃荡知道呀。。。。。。”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国学院的学生应以天下苍生为先,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得偏私,不得与魔族私通。” “废话,谁没事和魔族的人做朋友呀!” 青儿一脸不屑的嫌弃着师父说的最后一句警戒,我心里不知为何翻涌起一种异样的感受,很痛苦,但我却知道不可以表现出来。 青儿,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你是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可是若你终有一日知晓我的身份,那时你会如何对我?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告诉我你要除魔卫道,要杀了我?昀潭与你的想法是否别无二致? “昨日已逝,不必多言,今朝过半,紧握此刻,明日未达,勿需多言。愿我国学院学生未来兴我人族,斩杀奸邪之辈。勤学刻苦,则人族昌盛计日而待。”师父慷慨激昂的说完一大段后便令我们去无妄之路上打坐。 子卿追上远处跑得飞快的青儿,像个长者般语重心长:“青儿,若你不开心,不用装的很开心的样子。若你不喜欢凝砚也无须同她成为朋友。我想昀潭也不会责怪于你。” 青儿停下飞快的脚步,有点疑惑的看着子卿,毕竟子卿可从没和她说过这种话。不过转而面色平淡:“子卿,你知道吗?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释怀自己对昀潭的感情,总想着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总有一天,他会对我另眼相待。尽管我心里也很清楚的明白不会有这样一天,但还是想傻傻的等着,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人。可是哪怕萍水相逢,但他看凝的眼神就是不一样,说的那些话也永远不会和旁人说。而那些我觉得可能永远无法释怀的事情,当我看到凝的时候,突然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我好像就不难过了。因为凝的出现我才会释怀,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向青儿的朋友,是我向青儿要保护的人。” “我们三个在这深宫大院,是最好的朋友,你能放下开心就好。不过你别说,我第一次见到凝砚的时候也莫名的会被她吸引,总觉得她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子卿一边安慰她,一边回忆起初次见凝砚的场景。 “早就看出你对凝图谋不轨,不过你们兄弟可千万别反目了,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帮谁?”青儿鄙视的看看子卿,复又加快了脚步。 我一直想着青儿说的那句不会和魔族的人成为朋友,想着恐怕今日我在人族结识的所有好友,有朝一日是不是都会成为敌人?大概想的过于投入,所以落后了他们好大一截。 九心师父见我一人走在后面,微笑着询问:“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学院的生活?” 我摇摇头,问师父:“九心师父,我与他们会永远都是朋友吗?我从前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认识了昀潭,青儿,冰儿,可言,子卿,望风他们,并与他们成为朋友,我心里是十分欣喜的。可我害怕终有一日,友情不再,他们讨厌我怎么办?” 九心师父露出浅浅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春风和煦的温和之感:“珍惜当下,世间本无永恒之事,又何必去追寻永恒的情义。如今你们既是同窗好友,便是一辈子的情义。不要想太多,快去打坐吧。” 我点点头,听见冰儿唤我的声音,拜别师父,加快了步伐,这才追上他们。 九心师父没说错,无妄之路上修行的确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修行的亭子和广场原本便是无妄之路的一部分,后来为了方便弟子修行,将原本的道路改成了如今的一楼、一亭、一空地。平日弟子会在楼中打坐,空地上习武,偶尔也会在亭中憩。 我经南荒之地时,无法抵御蛊虫之祸,最后虽拼劲全力出了南荒,但修为却尽数被封印。还好修为被封印,否则定然逃不过无妄之路的考验。我起先还想着如何能恢复修为,现在想来倒是不用太过着急。 本以为人族的修行之道与我魔族大相径庭,学起来会十分困难。没曾想不过三日,我已学会人族飞行之法,可进行短距离飞行。师父跟我说当年昀潭学会基础飞行也是用了三日,是以门中上下皆认为我与昀潭有望成为国学院百年来最优秀的弟子。 听说几个月后,初雪十分,每三年的这个时候国学院都会举办一场比试,比试中优胜者可前往瀚海,找寻时光之河,若是与神族有缘,可借由时光之河抵达神族,脱离轮回。 无论如何,我都要赢得这场比试,否则我没有三年的时间等下一次比试,若师父提前出关,可能我连这一次的机会都不会有。 自从知道几个月后的零都盛会,连日来我一直分外努力,努力用人族之法提升修为。我觉得人定胜天,也许我可以完成这不可能的事。 夜色渐深,我在院中修习完功法,因为九心师父说国学院院卫众多,我也不敢去别处修行,只敢在我们住处的院将功法复习一遍。 快三更天的时候,我轻轻推开门准备休息,冰儿睁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问我:“凝凝,你怎么才回来呀?这零都盛会指定是要那些入院至少三年的学生参加,像我们这种刚来几日的,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戏。到时师父能准许我们前去观看就不错了。不过以你的天资,今年的参加不了,三年后你一定可以拔得头筹。早点睡吧,别累坏了。” 我看冰儿连眼皮都睁不开的样子顿觉十分好笑,扶着将她安置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允诺她:“知道了,你赶紧睡吧。”谁知她这一沾床,我是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见。我无奈摇头,回到自己的床上,很快也沉沉睡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7章 再见太子 再见到昀潭是在七日后的早晨,我像往常一般早早的梳洗完。梳妆的时候还鬼使神差的带了一只他送的浅碧色珠钗,钗上镶了一朵桃花,是只桃花钗。原本觉得带着麻烦,万一练武时掉了怎么办?不过青儿一直说我的穿着过于素净,在人族讨不得心上人的喜欢。每次她说这些的时候,我都极少说话,就算回应也只是强调自己没有心上人。可是今天我在梳妆台前磨蹭了很久,怎么戴都觉得怪怪的,不够自然,最后还是选了最开始的穿戴位置,便意兴阑珊的出了门。 我与冰儿住的这间房正对着院门,院门前有株老树。我推开门,看见他就那么定定的站在树下,仿佛宇宙洪荒,万事更替,他就一直在那里,亘古不变。 清晨的风有些大,他琥珀色的长袍被风吹的上下翻动,衣袂飘飘,与这棵老树倒是相得益彰。 算上初见,夜访禁闭室,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可他温润明媚的面庞,冰冷刺骨的声音,在温暖背后那看尽世事沧桑杀伐决断的冷漠,我仿佛从来都知道。有的人只要看一眼,你便能看尽他的心底。我懵懵懂懂的,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接近他。一意孤行,终有一日,正魔不两立的枷锁定会让我万劫不复。 可是看见他站在树下,听见他半玩笑的声音“几日不见,夫人可是十分想念为夫?”我不由自主的走快几步,脸上洋溢起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得意之色:“太子殿下终于从禁闭室出来了,看你这轻浮散漫的样子,看来没能好好反思自己,恐怕很快又要去禁闭室了。”我特地强调了这个又字。 昀潭摇摇头,揽过我的肩膀,声音凑近:“夫人此言差矣,无妄之路需摒除的乃人之妄念,我对夫人那却是正正经经的思念。前几日应是初见夫人,为夫人的美色所迷,一时乱了心神,想了些不该想的事,动了些不该动的妄念。”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暧昧。 我在凡间听的评书故事还有看的画本子里说,若男子说一些轻浮的言辞,这时候女子应该表现的娇羞且要嗔怪对方,这样方是良家妇女的样子。我佯装生气的甩开他的手,一个人朝前走去,准备去做早课。 昀潭快两步走到我跟前,见我心情不悦,便也敛了轻浮之色,向我赔起不是来:“好了凝儿,别生气了,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吗?” 我没好气的说:“你总是胡言乱语,从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便罢了。可你是太子,我听说朝政是十分复杂的,万不可行差踏错,若是这些事传到朝堂上,只怕对你不利。” “原来凝儿这么关心我,连我这太子之位都想到了。不过从来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若这朝野上下皆要阻我,我便废了那帮迂腐的老顽固,重整朝纲。”他说的志气满满。我倒是不怀疑他有这般能力。 我见他自信的模样,也不再多言。不过昨天从青儿那听说无妄之路上所受的伤很难痊愈,他们几个这几天一直都有服用师父给的药,昀潭一直在禁闭室,也不知伤势如何? “昀潭,我听说无妄之路,伤痛绝不自愈。你师父应该有给你送药吧?你的伤好了吗?”我看着他,随口一问。无识院长是他师父,怎么忍心不管他。 昀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郑重的样子:“师父既是想罚我,又怎会给我送药,我想着夫人应该会给我送药的,谁曾想。。。。。。” 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在等我送药。 “我不知道无妄之路会受伤,我不久前才听青儿说的。”我急忙解释。若我知道,哪怕偷药,自当送去给他。毕竟投桃报李,还是要的。他对我好,我当然要加倍报答。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温和的:“好啦,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不过你看我都好了,青儿当天晚上就送药给我啦!再加上我原本伤的就不重,所以没两天就痊愈了。” 我对他骗我的事并不关心,听说他好了方才放下一颗心。毕竟没有他,我应该不会这么顺利进入国学院。别人若对你有恩,你自然要对别人好一些,否则一不心就摊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看来青儿对你还是很好的,想来你们青梅竹马,自一起长大,感情应当不浅。”我私心想着,青儿、子卿他们二人自幼与昀潭相熟,情谊自当不浅,我恐怕很难比上。也不知为何,想到这儿,竟有隐隐的失落。 昀潭这次倒是没有与我开玩笑,正经的说:“我与青儿原本有婚约,不过是那帮老顽固想到的政治联姻。希望用婚姻,借助向家势力,巩固我太子之位。后来朝堂之上,我当众拒绝了这门亲事。拂了向家的面子倒没什么,不过同时也拂了青儿的面子,是我思虑不当。我虽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终归是有兄妹之义,自当好好照顾她。没曾想却让她颜面扫地,沦为永安城的笑柄。这件事我一直对她十分愧疚。更何况青儿此前一直钟情于我,我虽等着她自行看开的一天,但终归在拒婚这件事上过于冒进。好在如今青儿已看开,我对她的愧疚也能少一些,如今再见倒真像兄妹了。” 我想象着他在朝堂上,面对群臣,用那张看似无害的俊美面庞,说着不容置喙的言辞,我只想说这就是他的性格,不被胁迫,不愿妥协。一面想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一面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昀潭看我笑得如此欢快,茫然的捏住我脸上的两坨肉肉:“傻了吧,笑什么!莫不是知道了我对青儿的感情,兴奋过头了。” 我奋力挣脱开他的桎梏,揉着估计已经肿了的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若我有事,你会不会像对青儿和子卿一样对我好。比如保护我,比如觉得让我失了面子会难过。” “我不会让你有事。”昀潭无所谓的说着。凡间画本子里说到的那些才子对着佳人郑重其事的承诺’山无棱天地和’什么的,果然对他并不适用。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隐隐的担忧。他知我身份的那天,这个说不会让我有事的人也许会成为第一个让我有事的人。我拉着他的衣角,眼神中有些慌乱,惶恐的问:“那若有一日,我犯下大错,你还会护我无事吗?” 昀潭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闪过一丝惊讶,转而冷静道:“你心思单纯,如有一日真要有什么错也是受奸人蛊惑。今后无论做什么决定,皆要与我商量方可行事。你只要不入魔,不与人族为敌,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一世长安。魔族与我人族势不两立,除此之外,其余皆可原谅,但侵我人族者,其心必诛,累我子民者,其魂必灭。” 他走在前面,毫无察觉我早已湿润的眼眶。我于凡尘数日,一直无心,无心故而无泪,如今泪湿前襟,应是心痛破碎之像。 身于魔族数年,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病重,我自然无法弃师父于不顾。他日掀起人魔两族大战,虽非我愿,但却因我而起,恐怕万死难辞其咎。若有来生,希望我们道相同,可相为谋。 我一直站在原地,任凭泪眼朦胧,模糊了他在我眼中的视线。直到听见昀潭远远唤我的声音:“走啦,晚了,该被师兄罚了。” 我才擦干眼泪,追上他的脚步。他是无识院长的入室弟子,所说的师兄自然就是我们的师父九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8章 温泉戏水 今日所学乃隔空移物,在正式学习之前,九心师父让我们凌空飞行,复习一下之前所学内容。冰儿满脸不情愿的对我说:“凝凝,我可没有好好复习,都飞不起来,怎么办?” 可言、青儿、望风、子卿他们几个率先飞起,转眼已飞出数米远。青儿回过头让我们快点,否则她今天可要拔得头筹,说完便转身去追已飞远的子卿。 青儿在飞行之术上一直颇有造诣,她说这样日后逃起来比较方便。 可言凌空飞起之后,看了看尚在地面上的昀潭,轻轻落下来,询问:“太子殿下,不走吗?回头回来晚了,可是要去找九心师父领罚的。”可言淡淡的笑着,每次看她笑,我都会想到四个字——大家闺秀。 青儿的大家闺秀只在外人面前表现,平常疯癫的很,我从没在她身上看到什么大家闺秀,温婉知性这些华丽词藻的影子。不过可言的大家闺秀却是从始至终,自来如此,同她说话,你会自然的放轻声音,放慢语速,如同在春日里迎着春风散步。 昀潭瞧了我一眼,对她恭手道:“你我既为同窗,不必拘泥于世俗的称谓,我也不必称你为公主殿下,你叫我昀潭就好。永安学院没有太子,只有昀潭。你先去吧,别误了时辰,我看凝儿和冰儿的样子,应该需要帮忙。我会带着她们两个一起赶上你们。”说完转身朝我走来。 “嗯。”可言没有再多言,自顾自凌空飞行而去。 我见冰儿对飞行有些害怕,竖起三根手指向她保证:“我会带着你的,发誓决不让你掉下来,手给我。” 冰儿干脆蹲在地上:“凝凝,你知道吗?我都摔下来不知道多少次,再摔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我陪她一起蹲下鼓励她。冰儿突然灵机一动,一脸谄媚:“凝凝,不如你让昀潭带着我们一起,他可是无识院长的关门弟子,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刚好他过来了。” 我朝冰儿指的方向看过去,昀潭走近我们,嘴角轻弯:“听说凝儿这几日飞行之术已练得出神入化,今日刚好我们可以比比。” “可是。。。。。。冰儿还不太会飞行,我得带着她。而且冰儿想你带着她,可以吗?”虽然觉得有些无理,不过我还是说出了这个不情之请。 昀潭本就没什么要与我比试的想法,欣然同意让放心大胆一点。 冰儿见有我们两人的保护,站起身一番吞吐纳气后,很快便飞翔于九天之上。 我和昀潭在她两侧护着她,冰儿渐渐放心大胆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我从她肩膀上移开的手。而昀潭只是在她身边带她,也没有扶她。所以冰儿总算是学会这飞行之术了。 昀潭和我相视一笑,突然觉得今天的天空特别晴朗,万里无云,天高辽阔,诸神欢笑。 “喂,你们快过来,这里树木繁盛,仙气缭绕,美不胜收,听声音远处好像还有瀑布,我们去看看!”青儿率先到达对岸的岛,欣喜的朝我们挥手。 子卿随即落地,拉住欲狂奔而去的青儿:“青儿,我们不能按时回去,届时师父定要责罚我们,此处我们大可改日再来。” 青儿正欲反驳,听随后赶到的望风冷声道:“我们几个的飞行之术本就不弱,反正一定能在规定的时间回去,现在去看看耽误不了什么。” 青儿一听有人给自己撑腰,甩开子卿禁锢着自己的手,顺便还白了一眼子卿,欣喜道:“就是嘛,没什么的,望风,不管他们,我们去看看。”说完朝着密林深处走去,子卿无奈,随其后。 我想叫住青儿同行,还未落地,这个疯癫丫头已经跑的无影无踪。我追几步,没能追上,回过头对昀潭他们招手:“昀潭,冰儿,可言,我们也一起去吧。” 可言看了下时辰,担心回去晚了不好交代。我心中也十分想去看看那密林深处的景色,鼓动起她:“没关系的,大不了晚一会儿,不过被师父唠叨几句,更何况要罚一起罚,走啦!” 不给她半点思考的时间,强势拉起她的手,追上前面的青儿。冰儿向来没规矩,一听要去玩,蹦蹦跳跳的跟上来。昀潭一向听师长的话,不过胜在不畏天地,只慢慢跟在大家身后,担心离国学院远了,会有魔族奸细,心确认大家的安全。 越往密林深处行走,草木越深,今日阳光原本有些炽烈,但在茂密树木的掩映下,倒是变得温柔起来。偶尔凉风吹拂,好不惬意!我不自觉的慢下脚步,耳边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鼻尖是林木夹杂着花草的馨香,目之所及是一派祥和充满生机的绿意。我不知道前方究竟是怎样的盛景,但置身于此间,会让人不自觉的沿着林间溪,缓步向前,一探究竟。 终于行至水穷处,虽然没能坐看云起时,但这壮阔的瀑布还真是直下三千尺,叫人似有银河落九天的恢宏!这氤氲着的水汽给人一种仙雾萦绕的错觉,竟是一方温泉。 青儿初见这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时,一时失神,不心跌到了这方温泉中。子卿本想拉她上来,却被青儿这个鬼马精灵反手拉到池中,玩闹起来。浅处的池水并不深,尚未没到膝盖处。子卿被青儿一番戏耍,干脆脱掉鞋子,像时候一般与青儿打闹起来。望风一派严肃,显然这不是他的风格,只静静的待在岸边,并无多言。 我望着清澈见底的潭水,清晰的看到水底许多形态各异且色彩缤纷的石头,心里十分喜欢。对着身后的可言和冰儿说:“我们也下去摸两块石头吧,这儿的石头好漂亮。”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昀潭看了看已经玩忘了时间的青儿和子卿,无奈的笑笑:“你去吧,不过看这些石头极滑,心一点,莫要摔跤。狗吃屎可是很难看的。” 我应和着点点头,顾不得他对我的嘲讽。假装站立不稳的样子,扶着昀潭,脱下鞋袜后刚到水中,便趁他一个不注意,顺势拉他下水。只可惜我这点伎俩早被他看在眼中,人家可是稳如泰山的立在岸上。我见此情景,依旧没松手,继续拉着他的胳膊,语气异常的温柔说:“你下来帮我寻些好看的石头,不行吗?” 昀潭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我的眼睛,沉声一句“嗯”,随即自行脱起鞋袜,卷上裤腿。我见他同意后,看到还在磨磨蹭蹭的可言,让她快些,我们时间不是很多。昀潭也在一旁附和着:“偶尔玩耍一下也无妨。”可言轻轻的点点头,也下潭和我一起寻起石头来。 我们一起寻石头,泼水,抓鱼,偶有瀑布倾泻而下的水滴溅到身上,也只觉十分舒适,完全忘了师父限我们一个时辰内必须回到原地的事情。 只是我与青儿他们打闹的甚是开心,魔族数年从没有如此开心过。没有听到可言一派严肃的嘲弄昀潭:“没想到向来沉稳如山的太子殿下也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昀潭捡起一块色彩纷呈的石头放在阳光下细细品玩:“沉稳如山那是父王希望我在别人眼中的样子。” 望风一直在岸上看着我们,看起来异常孤独。我心生一计,恰巧撞上青儿和子卿的神色,用眼神暗示他们可以用灵力拉他下来。青儿竖起手指,三、二、一,趁望风不注意,硬是将他拉下来与我们一道玩耍。我与青儿看到他刚下水时的失态样子,与平时冷漠的神色截然不同,两个人特别默契的大笑着。子卿倒是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既不为恶作剧羞愧,也不为恶作剧兴奋。望风意识到被我们算计,无奈的看了我们几个,大有一副英勇就义之势,也陪我们玩闹起来。 这是我在人界数月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若九天神佛能知我愿想,只希望这一刻的时光,不求永恒,只求能慢一些。让我能更清楚的看到这帮朋友每个人的容颜,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对我皆是真心实意的欢喜。不管将来如何,希望我的有生之年,人魔两族永无祸乱。 “喵,喵,喵”。我听到瀑布旁的丛林中似有声响,寻声而去,昀潭拉住我的手,声道:“去哪儿?心周围有异,这附近似有灵力环绕。” “这里是国学院,当然有灵力环绕。我听见那边好像有动物的声音,我去看看。”我指了指那边的丛林接着向前走去。 昀潭疑惑的问我:“哪有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嘘——”我朝他做出禁声的手势。 因为离瀑布越来越近,头发和衣服皆被打湿了许多。林子里的风倒开始显得有些寒冷,我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拨开瀑布下的草丛,我看到一只金黄色的猫咪,浑身上下灵气环绕,定是此间灵气汇聚之物。 我心翼翼的抱起这只看着柔弱的猫咪,它的眼神由原先的惊恐渐渐变得温顺起来,乖乖的待在我怀中,可爱动人。 昀潭放下手中聚集起的灵力,摸了下猫咪,说:“没想到还真有只猫。不过它的声音好像只有你能听到,看来刚刚是在唤你。” “那你说我可以养它吗?”看它这么温顺的样子让我心中不舍。但国学院自来院规森严,弟子饲养灵兽需得到院长及各院士的首肯。 “它的声音只有你能听到,你将它养在你的虚空之地应该不会被发现。哪怕被发现了,左右不过养了只灵兽而已,我也能替你担着。你若喜欢便带着它吧。”昀潭端详许久这只灵猫,放下心中最后一点戒备。 还以为他不会同意我养这只灵猫,没曾想他连后路都为我思虑到了。我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仰起头问他:“那你说我们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我来国学院不久,师父便为我建造了虚空之地,只可惜修习时间太短,无法运用得当且尚不牢固。昀潭汇集起灵力,将灵猫置入我的虚空之地中。灵猫好似睡着了一般,半点没有反抗,想来是累了。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后,他随口说了一句:“猫。” 还以为他会接着说猫怎么了,半晌没听到下文,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这只灵猫的名字叫猫。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人家可是只汇聚了天地灵气的灵猫呀!正欲反驳,听到可言在远处唤我们的声音,只道是天色渐晚,着实该回去了。我愤愤的跟在昀潭身后,声的念叨着:“草率!草率!实在是草率!” “你说什么?”他突然回过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笑的云淡风轻。 “没什么。” 上岸以后才发现在瀑布下待久了衣服有些湿,我努力挤着头发上的水,昀潭自然的用灵力替我烘头发。 这一举动他做的分外自然,我也觉得他们个个都是已修习过灵力之人,当然不愁,像我这种初习法术的白得些特别的照顾也没什么,同门之谊嘛。 不过一旁的冰儿见此分外羡慕,嬉笑着:“凝凝,这太子殿下亲自为你用灵力弄干头发,我们就绝无可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你看我多可怜,灵力最弱,还没人管。”说完露出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我正想责怪冰儿胡言乱语,子卿接话:“冰儿与凝砚皆没有什么灵力,自然需要别人的帮忙,冰儿姑娘若不介意的话,子卿可以帮你。” “那冰儿先谢过子卿公子。”冰儿笑的一脸明媚。还顺带看了远处独来独往的望风一眼。 青儿虽自幼被逼迫修习灵术,但因为贪玩,修习不到家。见昀潭在帮凝砚,想求助于子卿,没想到尚未来得及开口,子卿也去帮了冰儿,只能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我帮你吧。”可言于一旁观察到青儿吃力的神色,便要相助于她。 青儿也不推脱,爽快道:“你快帮帮我吧,照我这速度,天黑都搞不定。” 一行人将离之际,突见前方丛林处走来一老人。那位长者,一袭白色长衫,满头的银丝更显仙气飘飘,步履间大有阅尽世间繁华的从容,竟是我们最敬爱的无识院长。 “听九心弟子说今天要教你们隔空移物,怎么一个个皆在此处玩耍。看来定是这九心儿管教不严,是时候责罚一下了。”无识院长慢慢走近我们,言之凿凿的对我们说。 我信以为真,慌忙阐述来由:“无识院长,师父并不知我们在此地玩耍,若要罚理应责罚我们,断不可连累了师父。” 无识院长好似没有听见我说话,自顾自的接着训斥我们一番,甚至差点让刚出禁闭室的昀潭再回去。最后一番酣畅淋漓的教导后,摆摆手让我们自己好好反省才让我们离开。 “凝砚。”我听见无识院长唤我,停下脚步拱手作揖,只听他说,“此地汇聚天地灵气,灵猫在此多年,未曾愿意离开。既与你有缘,自当好生照料。灵猫吸食主人灵力,日后需勤加修习,若灵力不及,恐遭反噬。灵猫认主,日后即使无法抚养它,它也不会离开,一生只会认你一个主人,记住了吗?” 我郑重点头,谢过无识院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9章 阁楼抄经 原本我们几个全力飞行,还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回学院。可惜无识院长训斥我们的时间过于冗长,以致回去后师父对我们吹胡子瞪眼,说我们是数届以来最差的学生,学艺不精还贪玩胡闹。于是理所当然的罚我们抄经。 抄经是国学院最为严苛的责罚,修习者开通五识,用灵力同时抄录藏经阁上千本经书。抄录时务必心无旁骛,过程中一旦失神,出现偏差,便难以为继,更为甚者,自毁灵力,苦不堪言。 “凝,你知道吗?国学院罚弟子抄经曾经有人吐血而亡呢?太吓人了!”青儿紧紧拽着我的胳膊,一副即将慷慨就义的样子。 我对抄经不是很了解,霎时惊讶的看着青儿,满是痛苦的表情。难道我又要面临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境况!不行,南荒如此艰难我都能挺过来,现在更不能轻易被打倒! “青儿这点大可放心,国学院的抄经从未让人失过性命,最为严重者不过卧床几月,毁些灵力罢了。”九心师父说的坦然。好像卧床几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闻言,我也只能倒吸几口凉气。 师父对我们每个人做了不同的要求,像我和冰儿这种从未修习过灵术的明日清晨前抄录五十本即可。昀潭作为无识院长的入室弟子,希望他今次可突破千本,要知道国学院史上最多也只不过完成了一千零八本。可言和子卿自幼修行,抄录需超过五百本。青儿虽有修习,但灵力较弱,望风修习时间不算长,故二人三百本即可。交代完一系列注意事项,见天色已晚,师父便离开,不再管我们。 时间紧凑,师父走后,我盘腿而坐,双手交叉,汇聚灵力,却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游走全身。 我的封印竟然解除了,魔力已然恢复。虽然我连什么时候恢复的都不知道。这倒是能帮我很快完成自己的抄录任务,但势必会引起怀疑。 若魔力早已恢复,那我们回来时一直在无妄之路上,我竟丝毫没有遭到反噬。若是之后才恢复,但我左思右想前往藏经阁的路上并无异样,怎么会突然解封?总之无论如何,先完成眼前任务要紧。 为了不让人发现我身上的魔性,我仅汇集起一丝灵力,可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镇压。我突然意识到,灵猫还在我的虚空之境。这只灵猫灵气十足,定是它盖过我身上的魔性,才令我未被他人识破身份,可也是她的灵性与我的魔性相斥,让我遭受两股势力的侵蚀。 没想到猫看起来弱弱的样子,但却十分有灵,这灵力国学院许多人都难以及它。我不知是捡了个宝,还是给自己招来祸端。 我勉力同时抄录了十本,便无法再继续,如此硬撑,怕是要步上一位卧床几月人的后尘。我调整气息,运功修补周身灵力缺漏,看来今夜都完成不了师父的责罚任务。 夜色渐浓,昀潭完成第一轮的抄经后巡视四周,看到我面色苍白的伏在桌边,瞬移到我跟前。扶起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中带着许多焦急不免沙哑起来:“凝儿?” 我对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来无识院长的提醒果真没错,本以为捡了个宝,没想到这么难照料。” 话音未落,因灵力渐弱而冰冷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浸没。昀潭一个人族太子,竟有如此深的修为。即使灵力恢复,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原本冰冷的语调,今次显得异常温暖:“别说话,好好休息。” 与这只如此有灵性的猫相斗,我已觉十分辛苦。现在有人能护着我的感觉真好。 早魔族时,师父也是常常护着我,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为我治伤,保我平安。我已许久未见师父,也不知他是否安康,伤是否有所好转?是不是还在因思念那个女子而愁肠百转?而我又能不能顺利替师父拿到灵犀之石?如果我有幸取到灵犀之石。。。。。。 “咳咳。。。”我猝不及防的吐了口血,灵气又重归紊乱。 “凝儿,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易邪火攻心。”昀潭提醒我凝神静气,亦丝毫不敢懈怠手中灵力。 我静下心,不再思虑过多,专心运功。大约一炷香时间后,我感觉身体轻盈许多,灵台逐渐清明。 昀潭在高强度的抄经后,又动用过多灵力为我疗伤,额头上现出细密的汗珠。我拿出娟帕替他擦拭,他握住我捏帕子的手,沉声道:“接下来你自己好好疗伤,修补灵气。抄经之事不必担心,我会将你的任务一道完成。” “不行,你自己的功课都没做完。不用管我,大不了再被师父责罚。何况每个人灵力不同,师父会辨认出并非出自我的灵力。”我否定。我不想昀潭为我耗费太多灵力,强行抄经必定有损修为。 他嘴角狡黠一笑,煞有介事:“虽然夫人关心我是好事,但难道为夫就这点本事,区区几本经书还能抄不好不成?放心,为夫对模仿一事颇有研究,模仿你这点初学者的灵力,事一桩,放心吧。”他在说‘夫人’二字时故意凑的我很近且说的十分声。要是旁人看见,定能见到我们暧昧的模样。就像一对成亲不久的夫妇,丈夫对娇妻说着令妻子脸红心跳的话。 藏经阁即使是最为炎热的酷暑都十分清凉,可今夜我却觉得异常燥热,也许是因为昀潭的玩笑,也许是因为他不顾一切为我疗伤令我动容。我不再多言,心中自是笃定他的能力。后来自己独自修补灵力时,也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清晨,我听见树林里清脆的鸟叫声,各式各样的鸟声混杂,叫声虽不统一甚至有些凌乱,但却显得生机勃勃。 魔族只有一种名为暗鸦的鸟,喜欢隐没在黑夜中,声音沙哑。听惯了暗鸦划过天际的声音,如今却总听到群鸟于耳边叽叽喳喳的欢唱,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歌唱比赛。我怕听习惯以后回到魔族听不了暗鸦单调乏味的声音。 听说神族也只有一种鸟,名为雪鸟。与信鸽形状类似,通体雪白,不过体型偏大,大约有信鸽的四五倍大。雪鸟无言,所以神族应是十分安静。当年诸多神族将士因迷恋人族甘愿退去神籍,会不会是留恋这白鸟齐鸣的盛景! 我听了许久鸟叫声,想着这天应该亮了才对,可却一直感觉不到阳光入目?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藏经阁周围被数千本经书包围,地上、墙上交错飞舞,好不壮观! 原来大家都还在专心致志的抄经,只有我一人不知不觉睡了一夜,想想还有点心虚,觉得对不起大家。偶有经书错过窗间,本应有阳光落进屋内,却被人用灵力封住了窗口的阳光。所以我等了许久的阳光才迟迟未出现。这灵力。。。。。。除了昀潭,别人的确没这个闲散时间。我看着一旁分外专心的昀潭,若是有阳光透过,他温润的脸庞应当更为温柔。 看这形势,大家的抄录任务已到了最后关头。由原先的不熟悉到现在的数本同录,众人灵力修为都能更上一个台阶。 我随手拿起架子上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读起来。不知是魔力恢复还是灵力增强的缘故,我自身修为好像变强许多,读书也不像刚来人族时那么吃力,可以目光如炬一目十行。 刚读没两句,昀潭他们便完成了最后一关。冰儿瘫倒在地,嘴里大呼着“累死了,累死了!” 我摸摸她的脑袋,笑道:“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修为又上一个台阶吗?你可要好好感谢师父喔!” 冰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我还是想慢慢修炼,不想这么快。我又不想参加什么零都盛会。” “凝,你是什么时候完成的,我看你好像都比我们早哎?”青儿拾掇着手中经书,随口问我。 “嗯,我。。。。。。”我支支吾吾着,难道要我说自己根本就没抄录,只是如有神助,不心完成的?还是算了,只能搪塞几句:“我也是刚刚抄录完,就是比你们早了一会会。”我笑的及其尴尬,只盼赶紧过了这个话题。 好在青儿没继续追问。倒是那位帮我作弊的太子殿下略有深意的望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看不出来,还挺会说谎!我忿忿地回了一个杀气腾腾让他不许再看的眼神。 “不错不错。。。。。。”九心师父推开藏经阁大门,而原本窗子和门上的禁制早已随设禁人的醒转而撤销,看九心师父的神色定是很满意我们的表现。“看来罚你们是对的。今早我见藏经阁上灵气渐盛,便知你们修为更上一层楼。为师十分满意!” “师父,你可别再用这种方法让我们更上一层楼,弟子受不起。”冰儿满脸不屑的朝九心师父作揖,恳求着。 青儿接过话:“那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当然不行,昨天该学的隔空移物还没学,怎么能休息!现在先用早膳,一炷香后训练场集合。”说完九心师父在我们鄙视的眼神中拂袖而去。 青儿疲软的靠着我的肩膀,看来是累的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轻轻说一句:“走吧,吃饱了再说。” 冰儿拉着我的手愤然:“太不公平了!看我们一个个累的,你家昀潭可是怡然自得。他竞然真的抄录了千本藏书,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i真是气人!” 这么说来除了我,其他人看起来的确多多少少有些倦色,只有昀潭一派轻松坦然。想起昨日为我输灵力时,还是灵力受损的样子,难道为我输的那点灵力竟比抄经还要困难? “凝现,看来五十本于你来说也是一桩易事,我看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先完成,而且看神色甚至比昀潭还要好。你看。。。。。。这个疯丫头枉你修行这些年,一副拼了命的样子,着实。。。。。。丢人。”子卿手摇折扇,扣在青儿身上,示意地可以从我身上挪开,这样柽异的姿势未免丢人。 哪知青儿不管不顾,干脆闭上眼晴,准备边走边睡。 “对啊对啊,凝凝和我灵力差距这么大,竞然都是抄录五十本,不公平不公平!”冰儿在一旁听到子卿与我说的话,越发不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我抽出被青儿握着的手,扶手抬额,拭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毕竞都不是我抄的,这让我如何解释。只能苦笑道:“运气运气,我运气比较好。”自然是运气比较好,不然哪来的大神替我抄录! 子卿握着折扇一边拍打左手心一边若有所思:“凝现,我想这不叫运气,而是天赋。就像昀潭,自便是天赋异禀,说不定。。。。。。你很快就要超越我们的太子殿下了”子卿说最后一句话时满脸坏笑的盯着昀潭,本想嘲笑他一番,没曾想人家却是一副你说了什么的表情。 子卿说到“天賦\ot二字的时候,昀潭倒真是无意识的心头一颤,自己从被别人说天赋异禀,将来定是栋梁之才,定能为苍生谋福祉,这样的话听多了似乎已经习惯。但他深知所谓天赋背后的代价,将众生交付到一人手上时,这种天赋还需要吗?或者说是否能够承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一护法 自从发现温泉胜地,我常常带猫来此间修行。此处灵气旺盛。它又在此多年,可自行修炼,我也可以少折损些灵力。 “你终究是人族的人,灵力倒是日益昌盛。若不是知道你与我在魔界相处多年,否則我可真要把你当成人族之人了!”来人声音十分熟悉,我又怎会不知她是谁。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現,也不知师父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偷下凡尘。我无奈睁开双眸:“若凌。” 温泉下水汽缭绕,来人一身紫色长袍,款步向我走来。步态轻盈,眉眼妖娆,走过之处,草木垂落,竞是为其容色倾倒。魔族第一美人的称誉真不是浪得虚名。她是师父最为得力的手下,忠心护主,乃魔族第一护法。 “凝砚妹妹,凡尘數月,不知过的如何?”若凌嘴角撇起一抹狡黠的笑。我知道她一直视我为敌,若不是有师父护着,我想她一定想杀我这个人族之人而后快,又岂会留我在魔界这么多年。 猫在远处丛林间修行,幸好只有我能听见它的声音,否則被她发现,猫肯定死无葬生之地。 我艰难的想挤出一丝笑意,心里却怕的根本无法勾起唇角,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若凌,师父出关了吗?他知道我偷跑出来了?” “怎么?害怕了?”若凌走了很久才走到我跟前,温柔的执起我的手。因为太过冰凉,我本能的想缩回来,却被她更为用力的握住,她眼神变得阴狠,“不用害怕,尊主尚未出关,不知道我们的凝现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私下凡间。而且我也不准备向他禀报,更重要的是,你出魔界时受的伤我还会帮你治好。” 什么?帮我治伤?我尚未反应过来,若凌已经迅速的板过我的手腕,为我运功疗伤。她若是帮我疗伤,比起昀潭的确事半功倍,因为我不用在她帮我疗伤时隐藏自己的术法。 已过正午,日头在头顶上晒着十分刺目,若凌撑起虚空屏障,让这日头留了温暖,少了些灼气。若凌替我疗过伤以后,我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再将养两日,便能恢复如初。 “你应该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替你疗伤?不为别的,至少为尊主寻找灵犀之石这件事,我们目标一致。你有人族的身份,很多事情做起来比较容易,更能进入国学院,甚至皇室,为尊主找到灵犀之石。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反心,我第一个不饶你。叫你万劫不复!\ot她说这些话时脸上阴狠的表情和她这张绝色容颜委实不配。 但为了师父她的确应该帮我。 “你來就是为我疗伤的吗?谢谢你啊。若凌。”我说的真切。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无论她有多么不喜欢我,但终究未曾加害我。我虽然怕她,但她却是整个魔族除师父以外唯一和我说话的人。 若凌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水雾,不以为意:“不用急着谢我,尊主那我会替你瞒着。一旦他有出关迹象,以风云为号,风起云涌,届时云层骤变为我魔界厚黑状。你若不回,暴雨不止。不过我希望尊主出关前你便回来,不要有这样的一天,免得损我修为。这儿灵气太灼人,呆久了头疼,我先走了。还有你的修暝剑,接着!” 我接过若凌抛过来的盒子,那盒子一落入我手中,便迅速展开成一柄蓝光熠熠的宝剑。修暝剑剑气极重,出魔族时担心被发现,所以没带上它,如今有了它,更是如虎添翼。 “多谢护法。”我欣喜的朝她挥手。 “果然修暝剑只认你一个主人,就连尊主都用不了它。我最讨厌你笑了,走了!”话音刚落,若凌已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来无影去无踪! 我将修暝釗放置在寻到灵猫之地,此地灵气能盖住修暝剑的锋芒。猫见我拿个盒子给它,当成是给它的玩具,追着盒子到处跑。修暝剑不愿被猫束缚,穿梭在草丛间试图躲避。 “猫,这个盒子就归你保管了,若是有人来,你就把它藏起来,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喔,知道吗?”我郑重其事的对猫说。 这时在草丛间自由玩耍的修暝听见我的话,默默地垂落至草丛。 猫立马将修暝剑藏于自己的虚空之地,那架势仿怫是在说“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了!” 我恨恨的拍它的脑袋:“当然不包括我了,一天到晚吃我的灵力,现在变强了开始不听话了是不是?” 猫发出“呜呜呜一一\ot的可怜声音,极不情愿的将修暝剑放出来,不时用头蹭着我的胳膊,像是在讨好我。我莞尔一笑,摸摸它的头,继续修行。 日头慢慢划过天际,离傍晚还有些时候,溫泉边来了不速之客,来人手摇折扇,步态轻盈,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模样! “哎呀呀,真不愧是我们永安第一翩翩佳公子,隔着老远就嗅到了一股要被迷倒的气息。”见来人是子卿,我停下打坐,同他逗笑起来。 子卿一脸无可奈何:“你呀,是被青儿这个疯丫头给带坏了,你可不像会随随便便被人迷倒喔,若真能把你给迷倒,倒是。。。。。。” 我没仔细听他最后所言,寻思着换一更为舒适的坐姿,好不容易寻到个舒适处,半倚着石块,打趣他:“从前呢,是我孤陋寡闻,这几日我听冰儿同我讲了你在永安城的盛名,越发觉得掷果盈车并不夸张,不过下次我还是想亲眼见识一下!” “你倒是找了个既舒服又安静的地方修行。不过太阳下山后,林中恐有瘴气,不要忘了时间,早些回国学院,知道吗?”子卿半点没有接我话的意思,指指日头,提醒我。 我看了一眼天色尚早,点头答应:“嗯,我知道,这不还早嘛,我想再待一会儿。” 子卿寻了离我不远的一处石头盘腿而坐:“那我陪你。” 额。。。那猫怎么办?一会儿我该怎么带它回去? 一边继续打坐,一边寻思着待会儿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子卿先走。兀自发愁时,远处树木掩映处走来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我总算是看到了救星,欣喜的跑到来人面前,谄媚的说:“昀潭,你怎么会来,我和子卿正在修行!” “猫在这儿,一会儿你得帮我支开子卿。否則猫自己在这,万一晚上冻着了怎么办?\ot我声嘀咕,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他的胳膊,一副你不帮我便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昀潭用力掰开我牢牢抱着他胳膊的手,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它可是灵猫,还能冻着。何况它在这这么多年都没被冻着,难不成还能被你给养娇气了,听我的,不用管它。” 我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掀起袖子,肯定紫青一片,咬着牙说:“我不管,它就是会冻着。” 昀潭吃痛着将手抽离,直说‘知道了’。 我一心想着让昀潭帮我带回猫,丝毫没注意我与他神态举止间的亲昵。更没注意到身后之人眼神中的无限落寞。 “子卿,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昀潭果然守诺到子卿跟前,像儿时般一把揽过他的肩膀,“顺便带你去看美景,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没等子卿反应,便被昀潭拖往密林。子卿回头看着我:“还有凝砚呢?” “不用等她,她那么大人,又不是不认识路!”昀潭佯装不在意的样子,不耐烦的催促我一声,“凝儿你快点!” “嗯嗯嗯,我马上来。我的木剑丢了,我找一下马上来。”我找到方才扔到一旁的木剑。 接收到昀潭的眼神暗示,趁他们走远赶忙唤出猫,让它躲至我的虚空之地,随后加快步伐,匆匆追赶他们。 临近水边,却只见昀潭一人的身影,岸边的风吹得他衣袍上下翻飞,而他却岿然不动的立于原地。 我凑近他身边,朝着他目光的方向望了望,不过看到几只海鸟。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问他:“子卿呢?” “他先回去了。坐,太阳快落山了。”昀潭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在旁边的石块坐下。 我不放心子卿,说好—起回去,怎么会突然先走了。我拉着昀潭的衣袖:“他怎么就先回去了,不与我们一道吗?为什么呀?” “嗯。。。。。。”昀潭一边替我理着有些凌乱的袖子,一边沉声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可能有些感伤,便先回去了。” “是吗?那我们也回去吧,在这儿干什么?”我将信将疑。不过子卿这个人的确比较容易伤今怀古,倒也合情合理。 昀潭揽过我的肩膀,不让我起身:“等太阳落山了,我们便回去。” 方才日头挂在天边还有些刺目,现在变得红通通的,只露出大半张脸,仿佛是在依依不舍的与我们告別。我本来觉得夕阳红扑扑的,甚是可爱。不消一会功夫,竟在身侧之人的怀中沉沉睡去。也许是这几日修行过于辛苦,又或者是身侧之人的怀抱过于安然。 我在睡梦中只觉的身体暖暖的,很舒服。没想到却是昀潭为我灌输灵力养着那只我自以为捡来的宝贝。 子卿回到国学院,一个人悠悠然在林荫下散步,想到刚刚凝砚对昀潭的样子,心中竟会隐隐作痛。似乎第一次见到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时便觉得她不一样,莫名的被吸引,不自觉的关心她,照顾她,哪怕显得多余。 自己刚剛也不知怎么了,竟鬼使神差的问了昀潭对凝现是不是真心?其实以自己多年对他的了解,答案了然于心? 昀潭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反问一句:“我何时对人虚情假意过?” 子卿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竟然怀疑了昀潭,枉费自己和他多年好友。他觉得有些羞愧,匆忙离开。 “玉公子是不是又在缅怀人生?”声音清脆悦耳,像是百灵鸟般欢快动听。除了青儿也没人敢这么讽刺子卿。 子卿坐在楼阁处望着太阳下山的方向,有些怅然:“青儿,你是怎么做到放下昀潭的?” 青儿坐在栏杆上,恰巧挡住子卿看夕阳的视线:“其实没什么可放下的,也许我只是觉得没面子,而不是真的舍不得。” 夕阳映衬在青儿脸上最后一点光芒也消失无踪,子卿想越过青儿看清楚,却白白错过了机会,只能作罢。“我们认识多年,你究竟几分真几分玩闹,我又岂会分不清?” “好吧。但我又能如何?不甘心吗?那日招生时,我第一次见到昀潭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女孩子,他永远都不会这样看我。”青儿向来活泼开朗,却在被子卿说中心事后露出难得的哀愁。她背过身,看着夕阳消失的地方,不再多言。 可言代表着南海的荣誉,所以修行比我们都要勤奋许多。他和望风两人一道在藏经阁中修行,走之前寒暄了几句,恰巧被冰儿撞见。 冰儿像是发现什么秘密般,托着腮走近望风:“咦咦咦,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望风见是冰儿不愿搭理,转身离去。谁知冰儿直接问他:“喂,你是不是喜欢可言?” “冰儿,念在同门之义,我只提醒你一次,别胡说八道。”望风向来讨厌别人叽叽喳喳,说三道四。 要知道冰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善类,她干脆跑到望风眼前,指着他的鼻子历数起真相:“你还不承认,那天我们在温泉边衣服湿了,你那眼神是多想帮可言呀!可惜人家灵力高强,不仅用不着你,还能帮着青儿。还有人家来修行,你也来,刚刚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不就是看上人家了吗?” 望风被青儿说的脸颊出现红晕,好像真的被冰儿说中的样子:“我没有。我对可言不过是见面寒暄几句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何况为什么我要向你解释,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要解释,因为我喜欢你啊。”冰儿义正言辞把望风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风几乎是条件反射:“你不是喜欢子卿的吗?” “嗯。。。。。。”冰儿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倒也没错。可是子卿有太多人喜欢,所以我决定我还是喜欢你吧。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说话,你这块冰能跟我说话就是最大的进步,我会加油的!”冰儿摆出壮志凌云的气势,好像真的要追望风。 在望风糊里糊涂的时候,冰儿拍着他的肩,像个长者:“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就是特别提醒你一下,不可以喜欢可言,也不可以喜欢其他人喔!”说完肇事者欢快的逃离,剩她口中的冰块站在原地发愣。 望风自性子寡淡,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姑娘说喜欢他。虽然知道冰儿的性子,不过是在胡闹,但还是有那么一瞬当了真。他对可言委实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只是分数同门,难免要说上几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1章 迷离香 我来人族时天气才刚刚开始变得燥热,转眼炎热的夏天已悄然过去。我在国学院也有三个月的光景。 这三个月里我的灵术进步飞快,一度让师父及门中弟子震惊,除了偶尔有些嗜睡,平日表现极佳。我一直很努力的想拔得头筹,就是希望师父可以准许我参加即将到来的零都盛会。 昀潭还是会跟我开玩笑,说我是他的夫人。我却渐渐把他的玩笑当成了习惯,私下里不再对他过多阻止。 他虽然对我很好,但我却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对所有人哪怕是素未谋面之人都是如此。我想如果昀潭成为未来的人皇,拥有如此兼善天下的心是人族之福。 永安城自来布防严密,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但城外几个村落却出了采花大盗,弄的人心惶惶。 连日来人们总是早早关门。家中但凡有女儿者要么早点寻了亲事,要么禁足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们是从国学院在外游历的师兄口中得知。因为当地府衙迟迟抓不到人,不得已请国学院弟子相助。连续发生了几起这样的事,朝廷也逐渐重视起来。昀潭因为此事已有好几日没回国学院。 “采花何以为贼?”我看青儿一副惩恶扬善,恨不得自己去抓贼的模样,问道。 我对人族的一些说辞依旧不甚了解,所以不明白为何采朵花也成了罪过。只是许久不曾听见昀潭逗我的声音,倒是分外想念。 青儿也不知该如何向我解释:“额。。。因为他采的是家花呀?而且你知道吗?听说这个采花贼专挑美貌又温婉贤惠的女子。这次啊,要是抓不到这个贼子,我想我们是见不到昀潭了。” 我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最初是有点寒酸,但经过这几个月穿着也算正常。“那你觉得我好看吗?”我特别认真的问青儿。 “好看啊。”青儿下意识回到,像是想到什么,笑着,“你不会是想引蛇出洞吧。可温婉端庄和你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我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比起她们我的确像个从野外来的孩子。“那你觉得可言怎么样?”青儿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我的模仿能力还算可以,我学着可言步态轻盈的样子走了几步,可谓是步履生姿。 青儿十分认可,但摇头说太危险了,不让我去。我却不这么认为,鼓动青儿帮我:“那人一听就不会什么灵术,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何况还有你接应我。” 我好不容易说服了青儿,哪知一个不注意被冰儿知道了我们要去抓采花贼的消息,嚷嚷着自己也要去。还说我们是永安三侠女,绝对不可以少了她。 我们三个人中数我灵力最高,于是最终决定由我负责引出那名采花贼,青儿和冰儿负责接应。 对此青儿还郁闷了许久,自己苦练多年竟比不上我的三个月。她不得不承认所谓天赋是上天赐予的本能,旁人羡慕不来。可我却对她说的‘苦练’二字不敢苟同。 国学院虽然管制甚严,却也不是绝对禁止出入。我们三个离开国学院还算轻松,随便找一个青儿要回将军府的由头就出了院门。 青儿她们换装成男子跟在我身后,而我在青儿的协助下挑了一件典雅又不显贵气的衣服穿上。毕竟这采花贼没对达官贵人家的姑娘下过手,所以衣着既要温婉又不能像官家的姐。 我穿着衣服,还是有些不解:“你说他采的是花,难不成还要看人?” “额。。。”青儿支支吾吾的,“你。。。。。。以后问昀潭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看着冰儿,只见她摇摇头,撇清关系,不想同我说话。也不知道她们俩莫名其妙在笑什么。 “。。。。。。算了,不管了,反正先抓住人再说。”我大手一挥,不同她们一般见识。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青儿说抓不到采花贼昀潭就不会回国学院。我想他一定很辛苦,他对我这么好,我总该报答他一下。至于这采花贼究竟犯了何事,等交到昀潭手中,他自然会给出公正的处理。 城外有一将军府别院,不算大,但也算得上清幽。我们这几日一直住在这儿,白天出门晃荡,晚上等着采花贼到来。 子卿他们都以为向将军回来,所以青儿才回去住几日。而我和冰儿明显是被青儿拖出去玩的。虽然现在外面有危险,但将军府守卫森严,所以子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一连三日,我们毫无进展,天天一筹莫展的大眼瞪眼,好生无聊。要是再抓不住人,我们也该回国学院,否则别人也会起疑心。 后来,冰儿和青儿一致认为是我的美貌没能引起采花贼的注意,毕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所以我们决定来场比武招亲,让附近镇上的百姓都来看,这样肯定能让采花贼注意到我的存在。 虽然此举过于招摇,不仅会引来采花贼,可能连昀潭也会引来,但我们相信一定能在昀潭发现前解决此事。成败就在今晚。 一大早,青儿就开始张罗此事。青儿变化成我的父亲,冰儿变化成我的母亲,为我摆擂台招亲。我看到她们俩个还真是一副年过半百的样子,不由好笑。 青儿捏住我的脸不许我笑:“笑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冰儿用那张中年的脸朝我吐舌头,让我做好大家闺秀的样子。 果不其然,我这个样子还是能引来许多人围观。上台比试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没过多久,擂台边围满了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我一直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台下人的打斗,直到晌午依然络绎不绝。 我劝青儿差不多可以结束,采花贼应该已经注意到我。可青儿被台下人的士气高涨鼓舞,好像真的要替我比武招亲似的,乐此不疲。冰儿一脸知道知道的表情,但却跟着青儿继续玩闹。也不知道她们还记不记得正事是什么。带两个活宝出来,真是悔不当初! 卯时已过,太阳也从天边划了大半,可是这人倒是没有少的意思。照青儿和冰儿两个人的性子,玩到半夜也是极有可能。 就在我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时,一道俊朗的身影如离弦的箭般出现在台上,一副吃人的表情盯着我们几个。冰儿最为慌乱,拉着我的衣袖:“完了完了,被昀潭知道,我们死定了。他会不会直接把我们的场子掀了。” 我有点紧张,握紧了椅子的一角。青儿倒是淡定:“这位勇士,看起来与女甚是匹配,上台也是想参加比试,赢得女吗?”青儿说完,在底下狠狠捏了把冰儿的手,心都要跳出来。她对昀潭从就有点敬畏之心。 昀潭虽然不悦,却也没有拆穿我们:“是,开始吧。” 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乖乖看着昀潭与群雄打斗的场面。昀潭没有用灵力,只是单纯比武,一连击败数人,渐渐没人敢上台比试。我还以为终于可以结束回家休息,谁知昀潭突然朝着青儿的方向,极为有礼:“不知晚生何时可迎娶姐?” 青儿抓耳挠腮在想如何回答,冰儿则拉青儿的衣袖,说青儿是一家之主,都听青儿的。我只道是昀潭气我们没有告诉别人,跑出来,想让我们收不了场,告诫我们一番,才刻意为难我们。 “公子。。。。。。”我起身想打个圆场,毕竟台下还有很多平头百姓看着我们。 “明天。”青儿倒是痛快。这么容易就替我应下一门婚事,十分草率。 我苦笑着朝青儿挤眉弄眼:“明天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要与这位公子较量呢?” “哦?是吗?”昀潭看着我,“在姐心中生有什么配不上姐的地方,姐还需等待良人?” “倒也不是。”事实证明,做错事的确会受到惩罚。在我的忸怩和台下台上人的推怂下,他们竟要我明日就成婚。而我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点头。 当然这是在人前,回了别院后还是免不了被昀潭一顿训斥。他坐在高堂之位,而我们三个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站在厅中,等着昀潭发怒。 “你们三个,简直胡闹!万一出了事,有危险,到时候你们怎么办?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这贼子也是修行之人,甚至修为在你们之上该如何?”昀潭边说边用力的拍桌子,吓得我们跟着一颤一颤的。 我们自知理亏,倒也没争辩什么。只是昀潭骂着骂着突然问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姑娘家的清白名誉有多重要?” 我不懂,为什么还能扯上什么清白名誉,回嘴道:“名誉这种东西是自己给的,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最多是有一点胡闹,但和清白名誉能扯上什么关系?”青儿拉着我的衣袖,让我别再说。 说到底昀潭也算是我们的师叔,又是我们有错在先,我的确不该顶嘴。 但入门以来,他第一次用这样生气的态度对我说话。我不过是想帮他,何错之有?说我不自量力,这世上没几个人灵力在我之上,我当然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昀潭没有因为我的顶嘴而生气,反倒嘴角勾笑,让人觉得在酝酿着什么。他点头表示肯定:“嗯,有道理。那敢问凝儿姑娘方才可是答应了生要嫁生为妻,不知何时兑现?明日吗?” “喂喂,不带你们这样的,怎么吵出一种恩爱的气息?”青儿看热闹似的嘲笑我们,丝毫没了方才的紧张之气。冰儿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赞同。 我双脚不自觉的踱着地,发出‘空空空’的声音,低下头:“那是青儿答应的,又不是我?” “看来凝儿是打算不守信,不要这自己给的名誉了?”昀潭穷追不舍,好像真的要问出个结果似的。 青儿和冰儿两个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昀潭,像两个看好戏的旁观者。 刚才有理,但这件事我的确没什么道理,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填。可能被逼得有些不知所措,也可能是自己明明出于好心要帮他,却被他如此责骂刁难而心生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猛地抬头,不心叫那眼眶里的泪水滚了一滴下来:“好。明日就明日。”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跑回了房间。 “凝儿。。。。。。”昀潭慌了站起来叫我。青儿拦着他生气训斥,把刚刚受的责难都发泄出来:“昀潭,凝儿任何事都会当真,难道你不知道他的性子吗?玩笑开一次就好,你何必穷追不舍?”冰儿再度附和,两人也很快离开了前厅。她们俩这样子绝对是墙头草的典范。 “我。。。。。。”昀潭攥紧拳头,“只是好奇。”好奇凝儿是不是真的想嫁给他。 今日天色已晚,所以我们没有回永安城,依然还是住在别院。昀潭觉得白日我们太过招摇,担心让那贼人盯上,所以一直守着院子不曾入眠。 我回房后怎么都无法入睡,就想抓住那人,让昀潭对我刮目相看。我知道他一直守着院子,所以心谨慎的从后门离开。 夜色很重,不过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魔族本来就是暗无天日。在黑夜里我比别人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有更强的感知。 家家户户,漆黑一片,人们早早关上门,熄灯休息,就是怕自己被贼人盯上。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味,让人心驰神往。我记得这几日我身边偶尔也会闻到这种味道。难道那贼人早就在我身边,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出手?我的心砰砰砰直跳,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到他在昀潭面前邀功。 我寻着香味前去,进了一座像宫殿般辉煌的建筑。不对,这香有诱人幻像的作用!我汇集灵力,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普通院。远处那人正制着香,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你知道我已经思慕姑娘多日,若是此生不能与姑娘有片刻温存,真是死不瞑目。”他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让人听了作呕。 我停下脚步,制衡着迷人的香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香味闻多了身体有些燥热。照理现在已是初秋,尤其是夜晚更是寒冷,可这心头躁动的火苗也不知从何而来。我佯自镇定:“公子极擅隐藏,今日终于肯现身了?” 他放下手中的香神色突变紧张:“不可能,这是迷离香,你怎么会不被迷惑进入我为你造下的美梦?” “乒乒乓乓——”我瞬移到他跟前,一下就捣碎了他制香的炉子。不过同他打斗了三两下,就将他踩在脚底。这人武功还算不错,可我堂堂国学院弟子,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没有灵力之人? 他被我制住动弹不得,不服气道:“你是修行之人,你是国学院弟子?国学院在民间不可使用灵力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无辜状:“可我刚刚半分灵力都没用,所以也不算坏了规矩。何况我国学院惩恶扬善,即使用了灵力,师父也不会责罚于我。你竟然敢在国学院面前闹事,简直活该!” 这人隐藏的本事倒是绝佳,若不是被我这番引出来,想抓住他确实为难。“喂,我说你好好的放着那么多花不采,为何非要采人家家里的花,你这可是自找的!”我叉着腰,盛气凌人的将他制服在脚下。 “你在说些什么?”他拼命挣扎,却拿我毫无办法。 我还在沾沾自喜的想着一会儿将他送到当地府衙,然后再好好向昀潭炫耀一番。正想着,就听见外面破门而入的声音,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个匆匆而来的人一把抱住。昀潭轻轻一挥,便让那贼人落到了随后赶来的官兵手中。 “你看你看,我抓住的,这下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吧?我是量力而行,可不是不自量力。”我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被抱的更紧,只能先维持这样的姿势邀着功。 方才有人来禀报,说久未现身的采花贼突然出现。昀潭想也没想就去查看凝砚的房间,房内果然空无一人。他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心急,不是不知道凝砚灵力高强,但也更清楚的知道她的心软和容易被骗。 当他急匆匆的赶到那处院子,看到凝砚一脸得意的模样,久悬的心才算放下。“我知道,你没事就好。”昀潭将我放开。 “我怎么可能有事?我可是国学院最优秀的弟子,连师父都说我天资聪颖。虽然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但假以时日,肯定连你都超过了。”我今天帮昀潭做了这件事,以后他就能回国学院和我们一起修行,所以很开心,边说边手舞足蹈的比划。 昀潭也被我逗乐,不再摆着张脸,只是略有深意道:“我希望你永远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不要遇上那些不好的事。世道险恶,人心难测,即使再高强的灵力,也比不过别人的精于计算。” “嗯嗯嗯,知道了,以后我什么都听师叔的还不行吗?求放过。”我今日惹了他,所以现在就暂时示弱求饶吧。 旁边像是副官一样的一位将军,向昀潭汇报情况:“殿下,自从我们加强防守以来,他一直没有现身。我们派过许多美貌女子作诱饵都没能引出他,看来还是要有倾城之色才能引出这头虎狼!”那将军说话时还时不时的看看我。 昀潭将我拉至身后,不耐烦道:“赶紧押他回去!” 我看着昀潭将所有事情交代完毕,看来是不准备回去,是不是代表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国学院?我心中暗喜,一个人在旁边无聊,看到青儿和冰儿两个人过来,兴奋的叫她们。 今天我确实有点喜形于色,得意忘形,没有注意押过我身边人贪婪的神色。那名采花贼突然挣脱士兵的圈禁,扑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迷香有什么副作用,我整个人受到了很大惊吓,只是下意识的缩起来,竟忘了还手。 幸好昀潭反应及时,在他抱住我的刹那,用力扯开,只是力道太大,将人震得口吐鲜血。 “滚!”昀潭低吼一声。士兵也不敢多做停留,迅速押他撤离。 青儿看到这一幕,关心问我有没有受伤。我虽然摇头,但总觉得脑子里有浆糊,扯住昀潭的一根手指:“他想干什么?你怎么这么生气,你那一击身体差点的,会没命的。”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昀潭示意青儿和冰儿带我回去。 冰儿问我:“凝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我从方才就觉得很热,尤其是昀潭抱我的时候身体越发变得滚烫,所以我才极力摆脱他的怀抱。我扯着衣领,有点难受,很想吹吹冷风:“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热,想脱衣服。” “你中了迷离香,这种香是催情的。”青儿满脸尴尬,不由咽了口口水。 昀潭放开牵着我的手:“但你至少是清醒的?应该没什么大碍,过阵子就没事了。凝儿毕竟是修行之人,不要想太多,就像当初走无妄之路时那样心无挂碍就行。” “嗯。”其实我脑子有点蒙,却努力让理智控制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说我不想昀潭松开我的手,甚至希望他能继续抱着我,这样好像有点没有羞耻心。但那时的我,头脑一片混乱,深陷混沌,差点就不理智的说出些荒唐的言辞。 那天晚上我像发了高烧一般,浑身滚烫,梦见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梦里都是昀潭的影子,初见时的恶作剧,入国学院的关心,与猫一同玩乐的快乐,许多我们这阵子的事都在梦中闪现。 我好像在睡梦中有意无意的扯着衣领,却被一双凉凉的手制住。他好像在用毛巾为我拭汗,擦我掌心。我想让他帮我擦其他地方,但那双手却极力向后缩。我觉得不能勉强别人,于是就乖乖的握着这只手不再动弹。我怕自己想要的更多,他连一只手都要收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昀潭就带我们回了国学院,自然是要负荆请罪,且免不了一顿责罚。我们很自觉的前去藏经阁领罚。 自那之后,师父倒是时常派我们外出历练,对我们放心了许多。虽说前路未知,但师父说光修习灵术没什么用,还要多点见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2章 初见人皇 最近朝中政局变化,人皇突然重用原本不受宠的大皇子伯贤,试图分散昀潭在朝中的地位。可那位大皇子当初之所以不受重用,大抵是因为本身没有太多的才能且刚愎自用。大皇子行为处事独断专行,易受奸人蛊惑。 几年前人皇派伯贤处理水患问题,但他却盲目自信,没有明察秋毫,由着手下人亏空粮饷,差点造成灾民动乱。好在那时年少的昀潭出面解决,那也是昀潭第一次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治国之才。后来没多久人皇便封昀潭为太子。 那时朝中上下虽有异议,但昀潭之才也被众人看在眼中,无话可说。 可今日赋闲在家的大皇子突然受了重用,朝野上下众说纷纭。说是昀潭性情乖张,所以人皇想另择他人为人族之皇。也有说人皇是因大皇子的生母以死相逼,终是不忍放任他不管,要重新重用于他。 国学院虽有为国教导人才之责,但却只为苍生,甚少管朝中之事。而我们大多闭关修行,且国学院有不得妄议朝政这一院规,所以门中弟子对朝中局势知之甚少。 今日人皇派人接我入宫,说是想见我。我虽不情愿,但也知道人皇在人族的地位就相当于师父在魔族的地位,说出的话不容置喙。 我被带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后,领我的人让我自行进去,只说人皇已在里面等我。 古老的宫门被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我走进去,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幅画像,形态各异。画像上各式各样的人看的眼花缭乱。 “凝砚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站在一幅幅画中,自己也仿佛成为了其中一幅。 整座宫殿只有他一人,应该就是人皇,我拱手行礼,等着人皇说明来意。 “姑娘见到本皇竟敢不行礼?”人皇说这话时脸上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是我刚刚明明对他行过礼,人皇怕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再度拱手,低头:“参见王上。” “跪礼。”他脸上氤氲起怒意。 跪礼?就是跪下来的意思吗?无论是师父还是国学院都没让我行过这样的礼节,不过跪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跪下来,又说了一遍‘参见王上’后快速起身。 人皇越显不镇定,伸手指着我:“我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 “哦,好吧。”于是我就真的跪下来等着他让我起来。再怎么样,他也是昀潭的父亲,总不会害我。 何况我在人族的这些日子,深刻的认识到人族规矩冗杂,礼数繁多。国学院没有太多的礼数,师父曾说所谓尊师重道在乎己心,不在礼节。 我等了许久,人皇都没有要我起来的意思。反倒开始跟我说些朝堂政局云云。说大皇子重新掌权,会威胁昀潭的太子之位。 第一我相信昀潭的能力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第二这些事情和我没有半分干系,第三不当太子就没有那么多公务,可以一直留在国学院陪我们玩也挺好的。 人皇说这些时神情凝重,而我却在偷笑,表现的过于开心,人皇好像有点生气。方才一时忍不住,现在我收起笑脸,郑重的看着他表示认同,认为昀潭不应该玩物丧志。人情世故这个东西,好歹我在人族也呆了几个月,还是有一点懂的。 “嗯,王上,我觉得你刚刚说让大皇子掌权,是为了激励昀潭,但他却半分反应都没有,的确不应该,而且是相当的不应该。”我装作理解的样子陪他一起责骂昀潭。 “你。。。。。。”谁知人皇还是不高兴,脸色较之刚才愈发不淡定,“可你知不知道本皇为何想废了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你搅和在一起!” 紧接着人皇开始细数昀潭和我在一起的诸多过错,比如失了从前的稳重竟在众人面前喊一个平民丫头夫人,比如采花贼一案尚未完结却交托他人自己回了国学院,比如以一心修炼为借口,不理朝政,比如对大皇子暗中拉拢势力,结党营私的行为置若罔闻。。。。。。而人皇认为造成昀潭所有一切改变的源头,就是因为我。 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魅力! 果然朝政这种东西真的很复杂,我一直认为昀潭为国为民,为苍生,为百姓,到头来却还是要被别人责怪误会。 人皇让我看墙上的画,说这些画是历代人皇的画像。 我环顾四周,这些画有的老态龙钟,有的英姿挺拔,有的俊朗非凡,有的凶神恶煞。。。。。。总之千姿百态,各有千秋。 最后我的视线定在了正中间最不起眼的一张画上。画上的少年风采卓绝,眸光似水。我记得轩雨楼上挂着一幅画,画上就是这个少年。我大抵猜出他就是梁鱼,轩雨楼的那幅画出自泽梦之手,而师父虽然不喜欢梁鱼,却不愿意毁了泽梦的东西,所以才一直保留了那幅画。 “你的眼神倒是锐利,一下就看到本皇想让你看到的人。本皇想告诉你,别让昀潭步了当年梁鱼的后尘!”人皇突然拽着我的手,将我拉到梁鱼的画像前。 我对梁鱼并不了解,只是他的画像挂在轩雨楼,我大概能猜出他和泽梦的关系,也大概能够想象当年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师父这个人想得到的东西都会全力争取,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先将自己想要的牢牢握在手中。即使让自己喜欢的人满身伤痕,让自己遍体鳞伤,在无所畏惧。 我伸手想触摸画上的人,哪知人皇将画像急速推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画像中的人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变成模糊的一点。 人皇说:“当年魔族退兵后不过一年他就退位以身祭海,对外他是为了万民隐匿时光之河,但皇族皆知他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用诛身之痛换一个曾经背叛自己的女人一息之存!何等悲哀!” “世人皆知,泽梦作为守石人,罔顾道义,与魔族为伍,陷万民于水火!但那个少年得志,英明神武,威震四方的人皇却为了这样一个人众叛亲离,魂飞魄散。”人皇言语间有些激动。 “所以王上今日的目的是要我离开昀潭对吗?王上行事光明磊落,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直说不就好了!”今日我忍的够多,全看昀潭的面子,但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忍耐。 人皇不再遮掩:“好,既然如此。姑娘想要什么本皇都可以满足姑娘,还请姑娘离开国学院,离开永安城。” 我轻蔑的笑着,将他逼退至梯台:“泽梦若真的背叛人族,又何故倾尽修为建造时光之河,梁鱼若真的一心追随泽梦,又何故等至一年后。他们之间也许情爱的的确确是真的,但守护人族也不见得就是假的。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不要污蔑他人,污蔑曾经的梁鱼和泽梦,还有今日的我和昀潭!” 人皇似乎被我的怒火震慑,眼中有些慌张,虽然佯自镇定,但一步步向后退的脚步却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恐惧。他一方面知道我不会伤害他,一方面也清楚他不是我的对手。那个曾经威风凛凛震慑四方的人皇终究还是老了,所以才对昀潭继位之事如此上心。 “凝儿!”那远方传来的声音中有些怒气。我听在耳中,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很是过分。的确,我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人皇委实不敬。 昀潭带着怒意将我扯开,他握我手的力道有些狠,弄得我臂膀生疼。我看着他,只字不语。静静等着他责骂我。 他回过头想开口训斥我,但看到我一副静等挨骂的表情,长吁口气,本要伸出指点我的手也停在半路。“你总是有办法叫我心软!无论如何,无论你多不懂规矩,都不该将我父王逼到这样的境地,明白吗?”昀潭的语气全无刚才叫我那一声中的怒气。 我郑重点头,向被昀潭扶起的人皇微微行礼:“凝砚出生乡野之地,不懂礼数,方才是凝砚失礼,还请王上不要见怪。凝砚告退。” “凝儿,刚刚父王同你说了什么?”昀潭叫住往门外走的我。 人皇抢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与凝砚姑娘闲聊几句!” 昀潭看着人皇,眸光坚定:“父王,闲聊需要来这历代先祖画室吗?” “没什么。”我没有回头,“王上同凝砚说了一个特别美的故事,凝砚听了十分感动。如果魂飞魄散都无所畏惧,那么携手一生又有何难?王上希望凝砚做到的事恐怕要辜负王上的美意,还请见谅!” 我不知道昀潭在画室中和人皇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总归今天的事让我明白在人族这个复杂的坏境背景下,我除了勤加修行,还有许多需要避讳的地方。 昀潭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急欲追出门,人皇拉住他后咳嗽了几声,吐出口血。昀潭见状只好扶他在一边坐下,助其打坐运功。 人皇原本也是修道之人,按说身体不该这么差。但数年前南荒一场□□,人皇亲自出兵镇压,自那之后重伤难愈,这些年不过是强自硬撑。他握着昀潭的手臂:“很快父王也会变成这其中的一幅画,苍生终要交到你手中,不要让父王失望可以吗?” 昀潭应允下来:“从今日起,儿臣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朝政和百姓身上。父王近来身体越来越差,儿臣愿代理朝政。” “好,好,好!”人皇欣慰笑着,闭上眼运功。 昀潭离开皇宫时,对内室说:“从今日起父王的折子都搬到国学院。” “这。。。。。。王上是希望殿下能回宫?”内官声提醒。 “按我说的做!”昀潭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跪下连说‘是是是’。 深宫大院,墙索秋千,为我引路的人不知所踪。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绕到了何处,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故意将我拉到这儿。 我进了一座阁楼,寻着阶梯,一步步向上攀爬。在最顶层时看到一位长者,发丝微微有些白。他看着天空,手中卜着命盘。进门时匾额上写着占星阁,那他就是占星师星魂。一个可以看清世间所有星辰魂魄的占星师。 星魂和无识院长师出同门,不过理念却全不相同。无识院长主张命由己造,认为世人的命运应当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应受任何人事物的摆布。可他的师弟星魂却认为命由天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人的命运就如漫天繁星的轨迹般自有定数,顺应天命才是正道。 “尚未入夜,并无星象,先生在看些什么?”我看着天空,无半点星光。 星魂回过头:“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人的命运都在朝前走,星空亦是如此。你看不到,并不代表它不在变化。” “你叫我来干什么?” “是姑娘自己要来的不是吗?” “我不想跟你打哑谜!”我几乎是低吼出来,不想继续和他玩文字游戏。 “不是我让你来,而是命运的指引让姑娘来到这儿。”星魂笑着。他与无识院长的笑都有一种阅尽世间百态的从容,唯一不一样的是无识院长让人觉得慈善,而他让人觉得有种被看穿的畏惧。 星魂又朝我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姑娘的星空群星璀璨,光洁无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纯净广阔的星空。可是姑娘的星空中有颗星特别闪亮,亮到几乎看不清旁边的星星。姑娘在星盘下站了这么久,我却始终没能看见姑娘自己的那颗星。” 我看了眼脚下,还真是个结合了五行八卦的巨大星盘。反正也站了这么久,离开倒也不急于一时。这些人神神叨叨的,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扰人心神。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空,说到底还是有限的。人的一生太过短暂,能够认识的人其实寥寥无几,能够放在心上的人更加稀少。无外乎父母兄弟,朋友师长,爱人孩子,甚至仇人等等。一个人的心胸有多广,他的星空就有多大,我第一次看见没有边界的星空。”他一本正经的娓娓道来。 我好像真的看见属于自己的那片星空似的,不过好在他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我半分也不信。 原来堂堂皇城也会用这样的庸才,我在魔族只认识师父和若凌两个人,来到人族后不过识得了昀潭他们几个,要是真有什么星空,不过就他们几颗星而已,何来广袤无垠?! “胡说八道!”我转头寻找刚刚来的道路,不想继续听他掰扯。 星魂离开他占卜星象的位置,疾走几步:“姑娘心中既有天下,就不该被那一人迷了眼睛,误以为姑娘的世界里只有一颗星,连自己都找不到!姑娘当以天下为重,切莫到最后让百姓陷于水火中。” 我出了占星阁大门后一直躲在旁边,果然星魂急匆匆走出占星阁去往什么地方。我心谨慎的跟在他身后,我的隐匿能力向来很强。只要我想躲,就没人可以找到。 他把我骗到这里,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总归不是真实目的,一定另有所求。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他果然是受人皇指使时还是有些的失落。看来人皇现在对我有很深的芥蒂。 “参见王上。”星魂没有行跪礼,只是简单的弯了弯腰。他在人族地位尊崇,人皇对他亦有几分忌惮。 人皇靠在龙塌上问:“如何?” “臣观其星象,与太子殿下并无交集,她很快就会离开,回到属于她的地方。”星魂据实以报。 人皇突然大怒,将茶盏摔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大胆!竟敢诓骗本皇!你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昀潭的星盘。今日怎的知道他二人之间有何联系?!” 星魂拍了拍衣袖上沾着的水渍:“臣的确无法洞察太子殿下的星盘,但自从这名女子出现后,殿下的星盘倒是显现出来。竟是空无一物。所以臣知道在殿下心中断不会容下一个寻常女子。” “而这女子虽然带动了殿下的星盘显现,却终究只是殿下身边的过客,不足为惧。”星魂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并无交集?过客?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原来人皇今日找我来的目的,不过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成为昀潭命中的阻碍。可是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很快就会离开的过客。我以为等我回到魔族,他也许会偶尔想起我,原来他会把我忘了。 比恨更残忍的方式就是遗忘!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我曾经的欺骗! 我以为我是无所谓的,可当我听到星魂和人皇的对话时,心会不由自主的痛。 命途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并不相信星魂说的这些鬼话,但却还是觉得有人在我心上狠狠的用刀刮着。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国学院,只是一路上恍恍惚惚的记得星魂说的“并无交集”和“过客”。 我回到房间以后坐在床边,想着这段日子以来和昀潭发生的种种。他对我的好只是因为对所有人的习惯,现在想想的确没什么特别。 可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妄想成为他心里那个不一样的人! 是初见时戏耍我的时候?是温泉边与我一同找到猫?是藏经阁为我疗伤时?还是国学院与我一起练功时?。。。。。。 我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我觉得我在昀潭心中和别人不一样?到头来没什么两样! 冰儿回来看到我呆呆的样子,将馒头分给我,问我要不要吃。我摇摇头,不想说话,不想吃饭。冰儿见我神色不对,又问我今日被叫去皇宫做什么? “凝凝,你都不知道听说你被人皇叫走,昀潭超紧张,立马就进了宫。不过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冰儿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绘声绘色的向我描绘昀潭赶去皇宫紧张的样子。 我差点又要被感动,又要以为他对我同别人不一样。其实他不过是知道自己的父王没安好心,所以换了别人也会去的。 “啪嗒啪嗒——”眼泪像断了线般怎么都止不住。 我咬着自己的手,想忍住哭声,可疼痛却在心中翻滚,汹涌澎湃。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难过,眼泪就先替我悲伤起来。 “凝凝,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冰儿急了,怎么劝都劝不住。可能是冰儿的声音太大,引来了青儿和子卿他们。 我听不见,看不见,心中空荡,只有眼泪簌簌流下,缓解我心中的伤痛。 子卿让青儿去找昀潭,自己则有些不知所措,将我靠在他的肩头:“凝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在你身边,你不要难过。” 我推开子卿,自顾自抱着自己的双腿,不想让任何人碰我。 子卿言语中有些急切,连带动作都变得强硬起来,他将我抱入怀中:“是不是昀潭欺负你?你说出来,是不是他欺负你?” 冰儿也在一旁附和:“对,是不是昀潭欺负你,我们去揍他,为你出气!” 青儿刚一出门,就撞上了昀潭,责问他在宫里出了什么事,让凝如此伤心? 子卿说那些话时,恰好昀潭和青儿进门,看见了子卿抱我的一幕,也听见了子卿带着怒气的嘶吼声。青儿见此情景,在门框处被绊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初。 昀潭将我从子卿身边拉开:“你应该早就回来了?去哪了?” “啪嗒啪嗒——”我听见自己眼泪落下的声音,其他一切好像都听不见。 “好,我承认。在画室我有些冲动,责怪了你一句,不过。。。就这一句,何以伤心至此?好好好,那我道歉,我明明知道父王叫你去,肯定没好事,却还反过来怪你,都是我的错,行吗?别哭了!”昀潭最后没了办法也不再质问我,反倒道起歉来。 “昀潭,你明知道王上叫凝砚去定是威逼利诱她离开你,你竟然帮着王上怪责凝砚。你太过分了!”子卿拉起昀潭的衣袖,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 昀潭任打,半分没有还手的意思。 我从眼泪中回神,看见云潭嘴角的血迹,看见他由着子卿打,不由心痛。我冲上前抱着昀潭,准备迎接子卿接下来的一击。 子卿见是我,伸出的拳已有回头之势,却因用力过猛,直直的砸向我。好在昀潭将我护在怀中,挡回了子卿一拳。子卿连连后退,青儿拉着他,带他离开了我和冰儿的房间。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胡言乱语着。 “你别生我的气才对,好了,不哭了。”昀潭摸着我的头。 冰儿出门前替我们关上了房门。可言和望风听见打斗的声音赶来,还没进门,就被拖走。 可言被拉走前看到房门中我和昀潭抱在一起的身影,愣了许久。 “你不要。。。。。。”我哽咽着,依然无法阻止眼泪的流淌。 “不要什么?”昀潭问我。 不要忘了我。 “就是不要。”今日所闻我没办法向昀潭说明,因为我知道自己终将离开,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我们不是同道中人。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语气温柔而宠溺。 我走后,你会不会对别人宠爱有加,对别人也用如此温柔的声音? 昀潭在我房中一直等我睡着才轻轻关门离开。后来我听见冰儿回房的声音,没多久,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我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眼,看见月光皎洁无暇。月光撒进屋子,为整个房间增添一种朦胧凄迷之美。 偶一抬手,才发现枕头竟湿了大半。我一直知道自己在流泪,却不知道竟流了这么多眼泪。 我一直不大会隐藏自己的心绪,向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用笑来伪装自己,装作很开心的模样,却在所有人离开后,悲伤流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3章 难得休假 在那之后,青儿曾问我那日为何伤心?她说昀潭也不是没骂过我们,尤其是那次偷跑抓采花贼骂的最为狠辣,也不见我如此伤心。我说可能人皇将天下兴亡什么的压到我身上,我本就很难受,加上昀潭的不理解,所以才会难过。 青儿对我的解释还算满意,帮我骂了一顿昀潭后,就再也没问过我这件事。 我在国学院还能偶尔遇到星魂,不过他倒是没再跟我说过那日说的话。青儿和子卿自就在宫中自由玩耍,同星魂的关系很好。从前尊他一声天命,现在改叫他师公。 星魂以拂尘用力扣在青儿头上:“你啊,心中这份执迷何时才能看开?” 青儿挠挠头,这个师公说话向来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所以并不十分在意。反倒打趣师公近来越发显得年轻。 “你啊,停在这儿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才愿意向前进?” “师公,青儿觉得开心是最重要的,即使固步自封,停滞不前,青儿也觉得无妨。”青儿虽听不懂,但回答却十分率真。 星魂说:“也是,人的一生大多执迷,又有几人能够看的透彻。知足常乐方为幸福!” 我叫住出国学院大门的星魂:“上次是凝砚太过无礼。天命身份尊贵,按着辈分我也该和青儿一样叫你一声师公!” “姑娘有事想问我?”还是那种洞察人心的笑,让人心底发寒。 我正对上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出我的胆怯:“凝砚想问师公,既然师公可看到人的命运轨迹,不知道凝砚的命途最终落向何处?” 星魂捋着拂尘:“不瞒姑娘,我看不到姑娘的命运。姑娘世界里的那颗星太过闪耀,盖过了周围千万颗星星的光芒。不过师兄说命由己造,姑娘不必太过挂心,唯心而造,唯心而定。” “哦。”我有点失望。 “凝砚啊。幸好你的星空不是只有那一颗星,而是繁星漫天。总有一天,你会点亮其他的星辰,让你的世界如斯绚烂。”星魂步态坚毅,不再多言。 转眼便到了一月一度的休息日,青儿盛情邀请我去将军府住。架不住她的热情,只好同意。 昀潭要回宫处理政务,可言是南海公主,自有住处。冰儿和望风皆是孤儿,子卿便邀请望风去丞相府住两日。 冰儿见大家都有了着落,扯了扯青儿的衣角:“善解人意又美丽动人的青儿姑娘,肯定能收留我两日吧。只有我一个人在学院,说不定。。。会被师父拉去抄经,这样等你们回来,可就见不到如此可爱的冰儿了!” 青儿用力摁着冰儿的额头,吓得冰儿连连后退了几步。青儿作为肇事者反倒淡定:“自然是忘不了你!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这几个月可把我闷死了。” 我们在国学院门口分别时,昀潭拉住我:“若我能将手头上事情早点处理完,明日便去找你们。” 我粲然一笑,摆摆手:“正事要紧,不必顾虑我们。”听见青儿喊我快点的声音,便急急向昀潭告别离去。 昀潭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笑着,转身上了接他回宫的马车,扬长而去。 次日清晨,天刚亮,青儿便敲锣打鼓的叫我起床,我没好气的说:“昨日,你拉着我和冰儿两个把酒言欢,非说什么不醉不归。我根本不会喝酒,可你后来竟然拿着果酒骗我喝下去。现在我是真的头疼,你让我睡会儿,行吗?” “喝了这碗醒酒汤,马上让你神清气爽,精神抖擞。”青儿边说边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东西硬塞进我嘴里。 我一个不留神,被她灌进去一些,苦不堪言,顿时灵台清明,连连告诉她我已经清醒,不用再喝。 青儿得意地炫耀手中的。。。黑浆糊:“我就知道,清醒了吧。快穿衣服,我们出去玩。先去丞相府找子卿。” 我懒懒的穿上外衣,酒还未醒,借着醉意,调侃青儿:“平时在国学院可没见你这么积极,今天天才刚亮,就这般精神抖擞!” 青儿闻言,露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像个受伤的动物,嘴角隐隐抽泣:“你是不知道,我一个官宦人家的大姐,成天在家嬉戏玩耍,自由自在,多好!可我那不成器的爹,非要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去修行,害的我没有自由,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哎哎哎——好了好了,不就是出去玩嘛,我去还不行吗?非要说的这么。。。。。。夸张?还不成器的爹,向将军可是战神,行军打仗从未吃过败仗,我看不成器的女儿倒是真的。” 祸害完我,青儿拉着我脚步飞快的往冰儿房间冲去,一路上念念有词:“这帮丫头,叫个人起床都不行,还非要本姐亲自出马!” 嗯。。。我仔细回想往日拖冰儿起床的情景,以丫头的能力加之昨夜喝了许多酒,冰儿应该还在同周公玩耍,云游于九天之外。 我正专心致志的想着冰儿疲懒的模样,青儿突然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端到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抵抗:“我非常清醒,不用喝,真的不用喝,现在让我玩什么我都精力充沛!” “你以为我是给你喝的,想得倒美,知道这药多贵多难熬吗?我才不浪费呢!一会儿你端着药,我去拖冰儿起床,趁她不注意,灌进去,明白吗?”青儿安排完战术,沾沾自喜地自语,“毕竟。。。冰儿这家伙可没你这么好对付。。。” “诶——”柿子果然专挑软的捏,“不过你这药从哪弄出来的?我怎么一直没看到?” 青儿白了我一眼,将药扔在我手中:“你是不是还没清醒?一会儿我再给你准备一碗。” “不用不用,贵贵贵。。。”我接过药,最终决定这碗药一定要让冰儿喝下去,否则以青儿的个性,很有可能真的让我再喝一碗。 走进冰儿房间,好几个丫鬟尚在屋内唤冰儿起床。不过这软绵绵的叫法,也难怪冰儿像只八爪鱼般躺着。 青儿瘪瘪嘴,十分不满意丫鬟的办事不利,挥挥手让她们赶紧出去。 丫鬟们低着头,朝青儿和我行过礼后便有序出了房门。将军府连丫鬟都训练有素,只有大姐显得尤为玩世不恭! 青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不过先是很有礼貌的走了温柔路线。只听她轻声细语地:“冰儿,日上三竿,该起床了。” “呼呼呼——” “冰儿,我和凝等着你一起出去玩呢!”青儿略略提高音量。而我在一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将药灌进某人的嘴里。 “呼呼呼——” “冰儿,你再不起床,我可要生气了!”边说边拉着冰儿的双手,将她从床上拉起坐着。 “呼呼呼——嗯——我就再睡一。。。” 我接收到指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浆糊灌进冰儿嘴中。 “这什么东西!”这味道实在是不可描述,冰儿即刻清醒。他日向青儿讨要一些,以后就再也不怕治不了冰儿这赖床的习性。 我正暗暗思量着如何向青儿讨要这据说很贵的药,冰儿趁我不留神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药。一边质问我为何跟着青儿一起捉弄她,一边让我也尝尝这滋味。 “我一大早就喝过了!青儿没喝,让她喝!这药可是她给我的!”幸好躲闪及时,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冰儿掉头将药碗对准青儿,一副誓要找人同归于尽的节奏。 青儿脑中闪过当年自己被迫喝此药的情景,讪讪然道:“冰儿,不要这个样子嘛。这个药啊——要一碗喝下去才有效果,我就不抢你的了。我先走了,晚点找你——”溜得比兔子都快。我跟着青儿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哇——” “哟吼——” 刚来到集市,那两人便撒丫子四处闲逛起来。青儿大方承诺我们,随便买,她付钱。 我来人族多日,终日想着寻找灵犀之石,从来没有逛过人族的集市,真是热闹! “青儿,子卿他们呢?”我摸着眼前一块橙黄橙黄的布料,做衣服肯定很好看。 从前在魔族,总穿的黑漆漆一片,如今被青儿他们几个带的爱穿一些亮颜色的衣服。 青儿皱皱眉,觉得这块布料子不好,拉过我的手转身,四处张望着:“我已经吩咐人去宫里,丞相府,可言那儿知会过,中午的时候伽蓝寺见,今天燃灯佛圣诞,肯定很热闹。” “伽蓝寺?喂,你可别是图热闹去的,去了惹了麻烦扰了他人清修怎么办?”我虽未曾见过诸佛,但对诸佛尚存敬畏之心。 诸佛无心,纵是千年前那场神人魔三族大战,生灵涂炭,也未见佛祖出面。 魔族的法典中记录了一段魔族勇士寻访燃灯佛的记载,说是他上天入地,终进入西方极乐世界,见到了无量诸佛,并扬言要屠杀佛祖。传闻燃灯佛对他说:“你若杀了我,我便不复存在。但我又何时存在过?” 这是法典里的一段奇闻异事,那位勇士是真的见到诸佛,还是南柯一梦,我们无从知晓?但他却是第一个叛逃魔族,成为历代魔教弟子引以为戒的对象。 他的名字已无从知晓,恐怕在千万年前已被抹去,但千万年前由他引发的那场诛神之战倒是威震神魔两族。此去经年,始终难以释怀。 那场战役致使神族式微,天宫飘零,一片狼藉,神族将士大多魂归天河。一时间天河边哀鸿遍野,甚是凄人!若不是最后诸神之战统帅消失无踪,又怎会让神族钻了空子,将魔族打回魔界? 而那位统率三军的魔族勇士自此便得了名字——诛神。 “我怎么会去惹麻烦?伽蓝可是国寺,谁敢造次?”青儿将我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 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这段奇闻轶事。师父对诛神这个叛徒很是不屑,在魔界大会上甚至扬言再见他定要让他挫骨扬灰。 伽蓝寺盛况空前,青儿拉着我跟上前方的共修队伍,见大家正诵念着《大悲咒》,便一同朝圣诵读。我与青儿在国学院也算是抄经无数,大悲咒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前面一位迟暮的老人家还连连夸我们有慧根,与佛有缘。 冰儿不喜欢诵经抄经之类,一直在旁边玩的不亦乐乎。 完成上午的共修后,我正准备去一旁休息。青儿神秘兮兮的拉我到一旁摊,旁边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算命”。 青儿振振有词的说:“听说这里算命特别准,我想我都跟大家一起修行过,这么诚心,肯定更灵。” “原来你是带着杂心诵经礼佛,佛祖可没见到你的诚心,只见到你的弯弯肠子。”我没好气的怼她,根本不想算命。 所谓命运应当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何来天定之说?这可是师公说的。 结果青儿依然兴致盎然的算着命,问的还是姻缘。没想到以青儿乖张的个性竟然会问姻缘,可惜只得到算命先生敷衍的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也算回答? 青儿扯起老先生的前襟,怒道:“你上次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这次还这么说,我的银子有那么好挣吗?我不管,这次你要是说不出点别的,我就砸了你的铺子,把你赶出永安城。” 我奋力扯开青儿的手,宽慰她:“你可是向府千金,这样让别人看见了不好。放手,放手哈!” “姑娘若依旧以眼看人,而非以心看人,这段姻缘怕是终究要错过。姑娘命中似有大劫。。。。。。”长者凝眸、掐指、缓缓说道。 “行行行——你别说了,给这位姑娘算一下吧。”青儿一听什么大劫,血光之灾什么的,连忙挥手,不愿再听下去。说不定再说下去自己得来做场法事,避免灾祸。 我本想阻止,但长者十分有礼的向我摆出请坐的手势,我便只好坐下,想着听听也无妨。但半晌只见长者蹙眉,却一直只字未言。 青儿不耐烦的叉腰:“喂,老头,你到底会不会算,算好了没有?” “奇怪奇怪,世间之人皆有其命数,但这位姑娘并无命运轨迹,实在奇怪。”长者捋着胡须,非常困惑。 “你学艺不精就说自己没本事,何必编出这些瞎话来唬我们,亏我还砸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青儿挽过我的手起身欲走。 长者从袋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青儿,和蔼的说:“姑娘莫急,老儿确实学艺不精,如今分文不取,悉数还给姑娘便是。不过这位姑娘虽无命运轨迹,但人活一世,命数之事本就难以预测,自当不必挂怀,知足常乐。” 青儿接过金子,哼哼了两句便拽我远离这个地方。 这位长者并非浪得虚名,他说我无命运轨迹,却是情理之中。我为魔族中人,自然不会有人族的命运轨迹,他推算不出,倒也合理。何况连堂堂人族天命都是这样说的,区区一个街头摆摊的老儿还能比星魂师公看到的更多? 他没有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言语欺骗我们,还将青儿给的一锭金子归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我笑着朝他拱手拜别。 冰儿此时已与子卿可言望风他们三个汇合,昀潭应是十分忙碌,不会与我们一道游玩,我心底莫名闪过一丝的失落。 “青儿,你不是又去算命了吧?这次还拉上凝砚。”子卿一脸坏笑的朝我们走来。 青儿被算命先生气的跳脚,看见子卿调侃的样子,恶狠狠的瞪他:“要你管!” 子卿不依不饶接着嘲笑:“该不会还是那套说辞,也不知是在天边还是在眼前!” “子卿,青儿本就心情不好,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见青儿不悦,担心一会儿大动干戈毁了伽蓝寺,连忙阻止他们斗嘴。 冰儿听到最后一点边角,好奇的探出脑袋:“什么什么,天边眼前的?你们在说什么?” “青儿是觉得休息之日远在天边,但这回国学院修行的日子却是近在眼前。”子卿接话。 “我们不是正在休息嘛?”冰儿半信半疑。 子卿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是想永远休息。” “卫子卿,你会不会说话,你才想永远休息呢!”原本耷拉着脑袋在一旁的青儿,忍无可忍吼道。 我见况不妙,子卿本是帮青儿遮掩算命一事,怎么又杠上了,这寺庙安危不保哇。“青儿,那边有好多人,我们去那边玩吧,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拉起青儿朝人多的方向狂奔而去。 子卿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可言公主,见笑见笑。” “玉公子言重,想来玉公子与向大姐定是十分要好,可言很羡慕。”可言与我们同窗许久,但和望风一样都甚少说话。一直未多言,不急不慢的样子,不过一开口的这声玉公子真是有够毒舌! “什么玉公子,公主莫要听信坊间胡言。”子卿失笑,玉公子这个称呼大多时候是青儿拿来损他的称谓。 可言若有所思:“听闻卫相家的公子举世无双,每每出行便是掷果盈车之象。上至耄耋,下至不愁,争相奔走,但求一见。今日伽蓝寺中大多耳顺古稀之人,却未见此等景象,看来坊间所言亦有添油加醋之嫌。这清心寡欲的老者倒是未被玉公子的美色所迷。” 子卿无言,南海公主语出惊人,说的自己无从辩驳,只能再度干笑两声:“都是坊间谬赞,谬赞了。” 话音刚落,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尖叫“玉公子”。循声望去,喊叫之人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只见她十分欣喜的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引得周边的几个姑娘也看向这儿。 “虽然很想让公主见识一下掷果盈车之象,但现今还是算了,扰了寺庙的清净可是大罪过。赶紧跑吧。”说完拉起可言的衣袖朝后堂跑去。顺便唤上冰儿和望风,后堂汇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4章 山野狐媚 青儿说伽蓝寺晚间景色特别漂亮,为我们几个订下留宿的房间。 伽蓝寺不分尊卑等级,一视同仁。故而望风和子卿同住一屋,我与青儿同住,可言和冰儿一道。 冰儿气呼呼的嘟囔,十分不愿与我分开,但碍于青儿的淫威唯有妥协,毕竟她身上穿的还是青儿送的衣服! 青儿有理着:“你平日天天与凝同住,让我一天怎么了?” 冰儿不甘不愿的望一眼可言:“我是怕我这山野来的丫头,做出些不合礼数之事,扰了公主清净。”冰儿说的真切,泪眼婆娑。 “无妨,我们南海不似□□礼数众多,我来此地倒是莫名拘谨许多。生怕行差踏错,丢了父王的颜面。诸位未曾嫌弃我不识规矩已是万幸,可言又岂敢怪责他人?”可言这一番话说的真真是滴水不漏。如此一比,青儿倒像个山野丫头! 青儿听后揽过可言肩膀,兴奋的说:“那就这么定了!” 今日可言多说了些话,让冰儿对她的映像好了许多,整个人随意起来。冰儿挽过可言的手腕,亲昵地:“国学院果然没白来,连南海公主都和我一起睡过,甚好甚好!” 冰儿这样的粗言秽语倒也没让可言生气,反倒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冰儿愈发猖狂:“看来公主这样典雅却不近人情的习性,还是需要我们这些乡野之人的熏陶才行!” 望风忍不住说:“你别得意忘形,可言只是不想与你计较罢了。” “略略略——”冰儿不屑的朝望风拌鬼脸。 “哎,你们有没有听说,城里好像出了狐狸精,搅得家庭破碎,妻离子散。许多妇人来庙中请主持师父出山降妖除魔。”冰儿一脸神秘的将今日所闻告知我们。 青儿一听,眼眸一亮,摩拳擦掌:“作为国学院的学生,师父命我们除魔卫道。如今途遇奸邪之辈,祸害一方,我们应一同斩杀妖邪,还一方太平。怎么样?” 望风听完青儿的慷慨陈词,忧心着:“我们不了解情况,贸然行动恐怕不妥。” “不清楚情况,才要去了解嘛。是吧,青儿?”冰儿在一旁附和着,看来是想找个人试试这段时间的所学。 青儿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望风自知论斗嘴绝对斗不过冰儿,只好作罢。等着看子卿的态度。 “我同意去,大家一起吧。”可言随即应道。 我以为可言不会跟着青儿她们胡闹,没想到这么有义气,从前真是看了她。子卿虽无奈,却也觉得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被迫答应。 青儿见我在一旁未有言语,问道:“凝,你肯定会去的吧?” 我重重的叹口气:“我怕我不去,伽蓝寺不保不说,整个永安城都不得安生。” 子卿强烈认同:“凝砚,你终于懂我多年来的感受了。要不是我多年舍弃自由陪着青儿,这永安城早就不是现在的模样!” 与君共勉—— 青儿轻蔑地朝我们扮鬼脸。 于是,我们兵分三路,冰儿和望风负责去老百姓那儿打探更多消息,可言和子卿则负责前往当地府衙了解此事详情,一个南海公主,一个丞相之子,有权有势最适合不过,而我和青儿探查院中详情,方便夜间行动。 傍晚十分,我们约在我与青儿的房间集中商议。 传闻这妖狐是个爱穿红衣的女子,长相十分狐媚,男人只要看一眼便无法自拔。她专挑夜间行动,勾引男子,与人私会。那些男子个个失了魂魄,回家后终日痴笑,不务正业,嘴上还念念有词着“红莲”二字,不知何意。 听闻有位妇人见过那名女子,周身火红一片,所过之处,草木凋零,似是被火光所灼,但细看那红光却又十分像红莲绽放的样子。当地府衙出动所有兵力,布守个个角落,却始终未能抓到那名女子。 伽蓝寺离永安城虽说不远,但普通人还是有半日的脚程。我们来时乃御剑飞行,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且没出什么命案,自然不会引起京都关注。 “会不会这个狐狸精就叫红莲。”冰儿猜测。 我觉得此情此景特别熟悉,像是我曾见过的感觉。 “我担心她不是普通的妖怪,也许不是什么山野鬼怪修炼成精幻化而来。恐怕是魔族的人。”子卿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担心,“《神魔怪谈》中曾有记载,魔族第一护法魅惑众生,姿色绝艳,所过之处草木零落,皆是因羞愧其容,自惭形秽。千年前人魔大战,有红衣女子祸乱人间,引得人族诸将倒戈。我记得她本名并不是叫红莲,红莲乃因其周身业火重重状似红莲得名。她叫若凌,对,若凌护法!” 子卿一拍脑门,总算想起来。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想起此前见过若凌红衣翩飞的样子,与她们描述的别无二致。难道真的是若凌?她应该在魔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应该不是她。但世间除了她又还有谁人能有如此妖魅的容貌,令草木色变? “若凌?名字还挺有灵气,只可惜是魔族的人。”青儿毫不畏惧。 “我们几个修为尚浅,不如还是不要管这事儿!”我提议。 青儿站起身,恨不得踩到椅子上,训斥着:“怎么可以不管!若真是魔族的人,凭官府那点本事能抓住吗?到时候还不是民不聊生。我们作为国学院的弟子,身负除魔卫道的重任,怎能妄自菲薄,不以百姓为重!” “我们是不是该回学院请示师父,真如子卿所言,那人是魔族第一护法,我们几个招架不住。”可言理智提出意见。子卿和望风也觉得该是如此。 子卿耐心解释:“青儿,我知你有除魔卫道的豪情。但若此人真是魔族护法,我们处理不当,引起人魔大战,似千百年前那般涂炭生灵,这后果并非我们能够承受。明日一早我们即刻回师门,禀报师父和院长后再行决定。不过。。。你这豪情万丈,平日里倒真真看不出来。” “哦,好吧。”青儿见大家都认为不宜冲动,只好同意,有些神伤的伏在桌边。连子卿最后明显在讽刺她平日懒散的话都没有嚣张的还回去。 我暂时放下心来,那红衣女子只怕真是若凌。要是他们去了,我并不担心若凌,只是我们几个真不是若凌的对手。他们中任何一人受伤,皆非我所愿。 入夜,我一直未合眼,听见青儿呼吸均匀,我悄悄出门。无论如何,此人不是若凌,我自然不能由她为祸一方,倘若果真是若凌,我定然要劝她早回魔界,莫在人族逗留。 城中各处,我寻了许久,都不见什么红衣女子。想起府衙之人也一直没见到此人,她应该与我们并非同一时空。我祭出修暝剑,果然感应到魔族气息,随修暝剑进入世界。 世界中火光冲天,红莲开遍,我更加确定此人是若凌。 之前无意间进过一次若凌的世界,因而知晓此地景象。我加快寻找的步伐,不想让他们发现我一个人偷跑出来。 世界中时辰运转规律由造境人决定,我不知道世界中时间与外界如何换算,我只能越快越好,免得被他人发现。 我走了很久,修暝剑在世界中剑气会被造境人影响,它已经很久没有感应到若凌。我干脆收起剑,独自寻找。 以我这些年对若凌的了解,她不喜红,不喜妖艳,只因天生绝色,魅惑人时周身赤红非自身能够控制才给人一种喜红的错觉,平日里极少见她穿红衣。 于是,我向着红光暗淡的方向前进,不消一会儿工夫便看到了街道。这街道。。。不正是我们去往伽蓝寺的那条路?白天繁盛的街道,入夜后竟寂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道路昏暗,只有远处忽明忽灭的似有灯光闪烁,但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光亮之处。天空好似下过雨般,路面坑坑洼洼的地方总能踩到水塘,可仔细一看,这月亮倒是在天上挂的正正好,如同外面一般乃是下弦月。 看来此地时辰同外面应是相差无几。世界中雨势越大,代表造境人灵力越强,旁人越是难以逃离。若凌先布了雨,阻了入境人离开,如今雨倒是停了。 前方有一中年男子,步态虚浮,一副魔障的样子痴痴向前行。我试图唤醒他,却听他口口声声念着“红莲红莲——”。 人心难测,如他心中没有那么深的欲望之火,又怎会雨停了还执迷不悔难以自拔?我无奈哀叹,四处观察打探,一时失神,那人竟一脸□□的朝我抱过来,幸好躲闪及时,否则说不定他会像八爪鱼般抱着我。 “定——”我用魔族定魂之术将他定在原地。但却对他方才的行为有所畏惧,不禁退后几步。 “若幻境得解,你便能回家,定魂术自会解开。你还是在这儿比较安全,继续前行,见了若凌,只怕此生纵使没有世界,纵使若凌永不出现,你也不会忘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只能在相思痛苦中了却残生。”我感伤几句。 虽然力量微弱,但我希望能救一人是一人。 我祭出修暝剑,双手合十,以修暝剑封印此间灵力,阻挡外人再入此地,也愿局中之人此局破解之时,尽量忘记局中之事,尚能平安度日。 尽管若凌的魅惑之术终身难解!也想尽力而为!要不是我对若凌的术法十分熟悉,连我自己也出不了这困境,幸好青儿他们几个没有入此境。我迫切地想知道若凌究竟怎么了?为何不在魔族? 前方尽头处的灯光隐隐约约突然变作极为强烈的火光,我的眼睛有些怕火,受不得火光刺目。我收起修暝剑,以袖遮目,加快脚步前行。眼前景象立化为亭台楼阁,飞阁楼宇间有处湖面,湖中岛上似有庭院。我想这座湖就是世界的核心,入了此处的人插翅难逃。 越接近湖心越能清晰的听到嬉戏打闹、丝竹声乐之音,十分动听,着实醉人,忘返流连。 “唔——”我心一颤,还从没见过这样。。。荒淫的景象,初初见到有些诧异。 这些男子竟皆是赤身裸体亦或是披件轻纱,那轻纱也算不得什么遮掩之物,不过用来游戏时戏耍而已。这些男子皆是真实存在,但同他们逗乐的女子却是若凌幻化所得。 浮生若梦,他们追逐的明明是泡影,却叫人沉迷其中,以为乐事,不愿清醒! 最中心亭子处的那抹鲜红深深刺痛了我,若凌明明笑的十分夺目,但我却清楚的感受到造境人的孤苦。她乃是世间绝色,可从未想过竟是这般绝色之人!看她妖艳的样子,真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句子。这些人哪个不是得见若凌一面,终身囚禁在自己心中的牢笼! 虽然我自来心思空明,但如此□□的景象,却叫我不忍再看下去,这好像是我来人族后才学会的一种情绪—羞愧。 我移开双目微微低头之际,一双有力的手遮住我的双眸,使得身体不自觉向后倾倒。我没有反抗,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世间仅此一人。 来人声音似乎有些不快:“这些场景夫人还是不看的好。” 我掰开他的手,面向他,竟有些欣喜,好像很久没见到的感觉。世界中时间虽短,但却给人带来一种长时间的错觉。所以这些男人们得到快乐的时间变得长久。 昀潭见我不说话,捏着我的脸,质疑道:“夫人总不会在怪为夫扰了夫人的兴致吧?” 想起方才瞧见的情景,又被昀潭撞见我见此景象。我有些忸怩着,移开他的手,脸颊和耳根总觉得有种被烧着的感觉,十分不舒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睛盯着脚尖,只希望刚才所见之景能快些从我脑中消失。 昀潭双手握着我的肩,低下头,煞有介事的说:“好了,不许看别人赤身裸体的样子,要看也只能看我。” 喂喂——要不要这样,我恶狠狠的瞪着他,意思是才不要。 哪知有人竟十分自作聪明的认为:“夫人,想现在就看吗?虽然不合时宜,不过倒也不是不行。”于是解着衣襟,佯装脱衣服的样子。 我连忙阻止,出声提醒:“昀潭,我们还没出别人的世界呢!” “我知道,你啊,心思单纯,是不是被这样的景象吓到了。半天反应不过来。”昀潭摸摸我的脸,“那我们就只能先和这境中之人斗上一斗,方知出不出的去了?” “她可是魔族第一护法,我们招架不住的,恐怕还会被永远留在这世界中。”有他在身边,我无法施展灵力。 昀潭虽天资聪颖,但人世修行不过匆匆十几载,而若凌万年修为,他又如何能敌? 昀潭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似是计上心来:“那样也挺好的,夫人陪着我,在哪儿有什么区别?” “你。。。。。。” “昀潭,终于跟上你了,你也太快了,都不等等我们。”青儿气喘吁吁的说道。身后子卿、可言、望风随即出现。看来还是被他们发现我不在,于是寻了过来。 “昀潭当然是忧心凝砚的安危,才如此急切。”子卿眼神从我和昀潭身上扫过,看到我没事,才放下心来,于是回应青儿。 “唔--”青儿看到眼前景象,赶紧捂住眼睛,怒道,“怎么会这样,秦楼楚馆也不至如此!” 可言双颊微红,将头侧向一边。虽然不像青儿反应之大,但始终难以正眼直视这般景象。 “说的你好像去过秦楼楚馆的样子,你怎么会知道。。。”子卿方才没注意,无意将头看向前方,也被这样的景象着实惊了一把。 赤身裸体倒没什么,只是光天化日下大行这房中羞涩之事,也有点过于难以接受了。 望风也不愿直视,向来冰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扯开话题问:“现在我们怎么办?等院长他们来吗?” “方才我们几个被琴声吸引,不心入了此境。现在听来,这琴声是来自于此湖中心。后来幸得昀潭相救,才不至执迷此地。随后我们几个合力将冰儿送离,令她回师门搬救兵。便赶来寻你。凝砚,你也是被琴声吸引来的吗?你是自己醒来的?”可言向我解释他们为何会出现在世界。原来并不是来找我,难道是若凌唤的他们? 青儿握着我的手:“对啊对啊,凝你是不是也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敷衍地:“对啊,我是听到了琴声,于是莫名其妙就跑到了这。。。。。。” “此处禁制已减弱了许多,也许我们可以出去。”昀潭再度查看周围情势。 望风双手抱胸:“进入此境时,离魂剑便感应到修暝剑的剑气,离魂与修暝相生相克,可互相感知。此地已有许多灵力被修暝剑封印。” 望风手上的剑名为离魂,与修暝本为一体。这件事院长和院士们都知道,但院长说手中剑的善恶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中剑的善恶。 不过我们一直不知道,要不是望风迫不得已祭出离魂,我们也不会知道原来望风有一把带有魔性的剑。真要细细论起来,当日走无妄之路时,望风带着此剑又是如何过得那关?也许真的是看持剑人的心意吧。 子卿思索着:“刚开始阻我们入境的那些剑气,应该就是修暝剑设下的结界。不过虽能阻得了平常人,却阻不了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可这修暝剑是魔族的东西,却在克着此阵?奇怪奇怪。。。。。。” “修暝剑阻了你们,否则以我一人之力,并不能解开你们身上的幻术。修暝乃魔尊首徒所用法器,不过他的徒弟自来神秘,不见外人,所以连她叫什么都不得而知。我们在来路上遇到的那人也是被施了定魂术,这定魂术只有魔族中人才会使用。可却不是为了伤害他,定魂术定魂,离镜后不再有此间记忆,于他来说实为幸事。我想这魔族首徒和魔族第一护法皆在此境中,若是遇上,也只能斗上一斗,也算不枉此生!”昀潭起先十分严肃的回忆一路场景,最后却释然的笑称要与我斗上一斗。 “既然有这么多清醒的朋友来了,何不现身一聚,何须躲躲藏藏?”这世上我只听过一人的声音如此撩人又清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5章 伽蓝之困 若凌发现了我们存在,也意识到了修暝剑的封印之术。 月光依旧,但这明亮的天空却开始滴起雨滴。所幸有修暝剑的阻碍,否则雨势更胜。 我看见青儿他们几个神情变得恍惚,掌中灵力极弱。如此下去,怕会被若凌控制。可现在雨势渐大,明显是若凌要留住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再看前方哪还有那些醉生梦死的男子,唯有正中心一抹鲜红! “走无妄之路时,你是我们几个里唯一没有任何杂念的人,不会受此阵所制。他们几个坚持不了多久,为今之计,只有阻了施此术法的人。否则他们一旦入梦,哪怕出去了,心也会终身困于此阵。你好生看着他们,我去去就来。”昀潭灵台清明,对我说他的计策。 我心中翻涌起许多难以言明的情绪,用力拉住他:“去去就来?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何去去就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师父他们来救我们是吗?我不会让你冒险。” “看来我家夫人还是很了解我。不过夫人放心,我虽不是这魔族第一护法的对手,但抵挡片刻的能力还是有的。”昀潭笑的云淡风轻。 那样子像极了平日里叫我练剑的模样,可明明他是在送死呀! 昀潭一个转身,祭出人皇剑。人皇乃人族第一剑,只有皇族之人方可使用。昀潭向阵中心之人发起进攻。 我焦急的望着,再看看青儿他们几个依然恍恍惚惚,又不敢离开,也不敢停下手中灵力。万一我走了,他们彻底入境怎么办? 昀潭虽现身与若凌打斗,但一直以守为主,只求能拖延时间。若凌不似平常,整个人魔障一般,攻击性极强。我见若凌将全副心力放在与昀潭对战上因而疏忽了对其他人的钳制,他们几个自身还能抵挡一时半会,便前去帮助昀潭。 我以为若凌见我在此地能清醒一些,就此收手,可她却像不认识我一般,还说着:“既然你们不愿意做个美梦,那就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向我二人发起更强的攻击。我与昀潭暂时压制着她的攻击,背抵着背。 昀潭言语中有些不悦与忧心:“不是让你好好呆着嘛,来这儿干什么?” “我若不来,刚刚你恐怕已经命丧黄泉!”我一面守着我们周围不被若凌的魔气所侵,一面反驳他。 无数剑灵向我们发起进攻,我和昀潭被逼退至角落。方才我根本看不清这边的形势,所以更加担心,但现在明知是死,倒是心安许多。 若凌已陷入彻底癫狂的状态,我们在她的世界根本无处隐藏,可现在想拖延时间等师父他们来相救,又很难。 铺天盖地的红光向我们袭来。昀潭加大人皇剑上的灵力,人皇剑已变为十分刺目的明黄色。 可这种时候他还是嬉皮笑脸:“看来夫人是要与我同生共死,那么为夫便如了夫人的意。” 我在想如果到最后被逼无奈,只有现出真身,以修暝剑与若凌抗衡。即使不是她的对手,应该也能救下众人。 到那时,我会失去在人族所有的朋友,但他们都会好好的,也没什么所谓。总归这些年我本就没什么朋友。 只是很多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来不及想到最好的解决方式。 昀潭突然回转头,抱着我,低头、吻下。 人皇剑已发挥到了极致。我惊得不知该作何应答,他的吻那么决绝,像极了诀别之吻。 昀潭轻轻地吻我唇畔,似是恋恋不舍般不愿离开。终究他还是放开我,嘴角是熟悉的邪魅笑容。每次他这样笑,总不会有什么好事。谁知他竟然一心赴死,散尽修为助我离开。 我被狠狠的推离战场,大叫着:“昀潭——” 原本我们抵抗着,只要我们一起努力,等师父来不好吗?为何非要如此决绝,一心赴死?你下决定的速度这么快,完全没有问过我的心意。 如果我在你之前祭出修暝剑,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局?我以为我们还可以抵抗,我还可以既救下你们,又保全自己,原来都是我的妄想! 我看见他喷涌而出的血液,应是受了极重的伤,却还在坚持,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我和青儿他们逃离此阵。 “不要——”我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着。 随即祭出修暝剑,我知道修暝剑出你便不会再像从前般护着我。但是哪怕你恨我,也还是活着好一些!我只怪自己没有早些使用修暝剑,竟让你有了一死换他人平安的心。 我看着昀潭惊恐的眼神越来越遥远,泪眼朦胧,忘却了言语。他看我的眼神惊恐中又带着些许恨意。我的心越发悲凉,只愿泪水模糊所有的视线,不再见他怨我的眼神! 周遭景色变化十分之快,这地方不就是我和昀潭看夕阳的海滩吗?我沿熟悉的密林深处行走,温泉边若凌朝我款款走来,就像第一次在人族见她的场景,只是她更加妖艳。 若凌突然到我跟前,掐着我的脖子:“少主真是越发厉害,竟能将世界中的造境人带入自己的世界,我以前真是低估了你!” 原来是入了我的世界,也不知外界如何? 周遭突然阴云密布,雨丝连连。 若凌淋着雨,放开手,像是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突然放声大笑:“少主可知为何这雨淋了,我却没被乱了心神?” “咳咳,因为我灵力不及你。”我大喘着气,回答她。 若凌望着我,魅惑的笑容愈显张狂:“雨势越大,入境人便越难离开,越会受造境人控制。只可惜这雨却不是少主造来钳制入境之人!你是不是觉得这雨滴落在身上,如同刺骨冰寒,因为这雨,这泪是从少主心头滴下,凉的乃是少主自己的心,这是造梦人自己的眼泪。你以泪水凝结此梦,自己又分不分得清究竟是世界还是梦境?真实与梦境,少主可还清楚?少主乃我魔族未来尊主,却又处处为人族所想,究竟所谓何意?” 雨滴落在我身上,确实冰凉刺骨,就像我的心一般寒冷。 “若凌,你究竟怎么了?为何不在魔族?”我以灵力暂时阻挡雨势,否则我们都会被冰冻而死。 世界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再也出不去,但如果在梦中倒不会。但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先出去才是上策。 若凌苦笑着:“魔族,为何要回去?回去看着你的师父终日对着一个已死之人吗?泽梦早就魂归瀚海,这千年的时光,陪伴他的人是我。可他却始终不愿多看我分毫!是他可悲,还是我更可悲?!他守着一个梦,而我守着一个无心之人!” 若凌的确对师父有情,没曾想竟这般情根深种,用情至深! 梦境中能见到一些入境人发生的事。我看到若凌心翼翼的整理当年泽梦留下的遗物,却被师父责罚永不再踏入轩雨楼;我看见她在师父身边日日守护,夜夜案前相伴,所伴之人却从未抬眼;我看见她当年人魔大战时,替师父挡刀枪剑雨,明明很疼,却连闷哼声都不曾有过;我看见师父闭关中寻我,若凌为了替我隐藏偷下凡间的秘密,不惜冲撞师父,逼得师父怒气冲天,对她大打出手。。。。。。 太多零碎的事情,若凌与师父的千万年时光,看来过得十分孤苦。许多场景不过是些模糊的印象,但若凌终日常伴身侧的执着却能感受真切,她陪伴师父的时间远比我想象的要久得多。 若凌去探望师父,为其守阵。哪知师父竟执意要见我。若凌起先寻些借口搪塞着,让师父继续运功,以免半途而废。 但师父十分固执,不惜自毁元神强行阻断此次闭关,亲自来寻我,说我不会只顾玩乐,连一眼也不去看他。 若凌无奈眼中满是悲切说:“尊主,泽梦已经死了,你不过寻了个与她神情相似的凡人,便觉得不用为当年泽梦之死愧疚了吗?你以为你对她好,自己便能忘却泽梦魂归瀚海时那场盛世悲凉的大雨吗?你对泽梦是愧疚,是悔恨,是不甘,但从来不是爱!” 原来我是因为神情与泽梦相似,才被师父所救。千年前泽梦之死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也不知道若凌口中师父应当愧疚又是为何? “啪--”这一掌震得师父伤了元气,也让若凌口吐鲜血。可她依然死死不让师父出关,师父怒道:“我对泽梦究竟是不是爱,从来不用你来告诉我。凝砚就是凝砚,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几乎泪流满面,如果我真的在魔界,的确不会连一眼都不去看师父,师父还是了解我的。 若凌耗损许多修为替师父疗伤,并将我尚在魔族的景象给师父看。师父伤重,未察觉此景非当时之景,不过是我之前的一些幻象罢了。 随后若凌一人,伤重加之悲切万分,心魔作祟,红莲绽放,周身业火,终成如今模样。 原来是因为我,才会这样? 我以血祭修暝剑,以造境人之血打破此境。不想以我之血不仅能助我们离开此地,还解开了若凌的心魔。若凌神识逐渐清醒,有些无力却又带着嘲弄:“你不想去看看,你的梦里还有谁吗?” 天边霞光满天,像是我的鲜血凝结而成,瑰丽壮观。 我看到夕阳下那抹相依着的倩影,我记得那天我不心睡着了,原来竟一直是在昀潭怀中。我看见霞光掩映下,他看我的眼神温柔似水。我看见他一路抱着我回房间,心翼翼,生怕惊醒了梦中人。 可在若凌的世界中他的眼神不再柔情似水,是惊恐,是不解,是冷漠,是埋怨,甚至还恨意,但最多的是无限哀伤。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他是心死但哀伤依旧。而我不知从何时起,那么不想他难过,也许初见时已然如此,唯有自己浑然不知! 回到若凌的世界,我与昀潭依旧背抵着背,唯一不同的是,若凌已恢复清醒,不像刚才般要至我们于死地。 我们竟然回到了刚才! 我来不及思考,只想打破眼前困境。 若凌身上的红衣颜色渐渐消退,慢慢变成紫红色,最后转为她平日爱穿的紫色。我总算见到了我认识的那个魔族第一护法。 “本护法不想再同你们这些娃娃玩耍,不过能不能出去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至于这些人,你们若是闯出去了,他们自然能活,但若你们自己都出不去,这些人就当做是我送给你们的陪葬品。”若凌说完便消失不见,刹时间湖中心空空如也。 世界开始坍塌,她要毁了这个地方? “心!”昀潭挡下坍塌的碎片,带我朝外跑去。 随着若凌的离开,青儿他们几个的禁锢也随即解除。昀潭说:“这儿快塌了,赶紧走!” 子卿点头,所有人不再多言。只是塌陷的速度十分快,我们又迟迟找不到出口,只能像个无头苍蝇般到处躲藏。 望风走在最后祭出离魂,离魂与修暝遥相呼应,可发挥更大的威力,阻止塌陷。 “子卿,你带着他们几个去找出口。”昀潭见势不妙,回身协助望风。 世界已损毁的十分严重,子卿和可言也双手合十,以自身灵力阻止。 青儿本欲帮忙,但奈何灵力太弱,差点被境中魔气反噬,子卿为救青儿也受了伤。 如今只有他们三人根本抵挡不了多久,可我一时想不出出口在哪?入境时红光越来越弱,但此时哪还有什么红光,只剩漆黑漆黑的寒凉。我是随修暝剑入得世界,但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6章 人族造梦 魔族造境 “青儿,你们是不是在伽蓝寺听到的琴声,随后便莫名其妙的进了世界?”我好像想到了什么,问一旁扶着子卿的青儿。 子卿受了伤,得赶紧救治。子卿是为青儿受的伤,青儿害怕又紧张根本听不到我的问题。 我只好赌一把,冲昀潭他们大喊:“去伽蓝寺!” 如果我们一直身处伽蓝寺,那是不是意味着伽蓝寺既是入口也是出口! 沿着古道,依稀可见街道的影踪,若凌总算没毁了出口处的道路,在世界彻底崩塌前,我们顺利回到了伽蓝寺。 我像是从梦中惊醒般睁开眼从床上起来,唤醒青儿。随即开门去看昀潭他们,幸好他们没事,恰好同我们一道开门。 昀潭是从外面来的,现在就像在国学院时那般,站在房门对面的那棵老树下静静看我。 青儿扶着子卿,越发愧疚,差点急哭出来。这伤倒是真的。子卿摆摆手,宽慰她:“我没事,伤。” “幸好我们几个都没事。”可言释怀的笑,“没想到天都亮了。” “我们先回去请院士为你疗伤。”我扶着子卿另外一只手。 子卿苍白的朝我微笑。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伽蓝寺的和尚正拿着扫把准备打扫院落,见到我们十分惊奇。 “师傅,我们来此处修行住宿,昨日燃灯佛圣诞,许多俗家弟子住在此处修行。”我有礼的向和尚解释。 和尚挠了挠头,困惑着:“燃灯佛圣诞是七日前的事,我们寺里今日不收住客。你们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额额。。。这。。。皇族太子、南海公主、丞相之子、将军之女的阵仗,偷什么?经书吗?这儿的经书能比得上国学院? 若凌世界中时间缓慢,难怪我见昀潭时有一种很长时间没见的错觉。我们并非什么昨日分别,而是几日前的事?因此境中之人明明快活的时间短暂,却感觉快活了许久? “七天前?”可言有些不解。 “那冰儿呢,冰儿去哪了?既然我们已经过了七日,是不是说明境中时间更为慢一些,那冰儿不是去搬救兵了,七日都没将救兵搬来吗?”望风更是不解。 我担心冰儿:“我们快回国学院,去找冰儿。” 这时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那位僧侣被另外一个和尚拉走,说什么院前出了大事。我们紧随其后,前往探查。 寺院大殿前的那群男子正是若凌世界中那些迷失心智之人,如今赤身裸体的出现在佛门清修之地,是若凌对这所谓佛门圣地的嘲弄吧? 青儿和可言自是不敢多看,我自觉看过一次更为荒淫之景,如今内心倒是十分平静。 “你有什么可看的。”昀潭遮住我的眼睛。 我没有反抗,只是心里不免猜测:“你说这是不是魔族对人族、神族甚至是西方极乐诸佛的嘲弄与不屑。非要挑这佛门清修之地,不是吗?” “魔族从来猖狂。”昀潭淡淡的回我。 是吗?魔族猖狂?还是诸佛无情,诸神无心,世人无义呢? 院中僧侣拿出衣物分发给大家,主持面向庙中大佛,口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些人在背叛自己妻儿,被若凌蛊惑时不觉羞愧,如今不过是赤身裸体倒是摆出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我们见众人无事,便赶回国学院。在国学院大殿遇见了正向院长禀报情况的冰儿,看这样子应该是准备边走边说,没想到我们竟回来了? 九心师父走在最前面,满是担忧的神色在见到我们之后随即变为训斥之色:“你们几个,不自量力,来人是魔族第一护法,你们也敢肆意妄为?!该罚该罚!” “弟子领罪。”我们几个跪下齐声说道。 我们已过了归院之日,自然要受罚。冰儿见状,跑到我们身边跪下,愿一同受罚。 九位院士在一旁未有多言,无识院长开口说:“那就罚你们几个藏经阁抄经,子卿昀潭二人禁闭七日,好好反省。” 我们正打算离开,九心师父拦住我们:“喂喂喂,就这么走了,还真不像要好好反省的样子,这七日你们究竟去了哪?” 院士们坐下将子卿围在正中,为其疗伤。看来他们虽然怪责我们,但始终还是心疼我们。 冰儿也很困惑:“对啊对啊,我明明刚逃出来就赶来国学院搬救兵,可我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我回了师门,师父竟说我们已经七日未归,可我明明刚参加过庙里的法会,好奇怪!” “师父,我们应该是进了若凌护法的世界,世界中时间进程比外面更为缓慢,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外面已过了好几日。”昀潭详细叙说了我们在世界中的所见所闻,包括中间惊心动魄的场景,听得冰儿心惊胆颤。 可言却对冰儿之事尤为在意问道:“可冰儿比我们早出来许久,应该有更多时间向师门求救,为何好像只比我们早了一会儿的样子?” 可言皱眉思索,提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在冰儿走后,那魔族女子改变了世界运转,将时间变快,所以我们以为过了许久,其实外面不过片刻功夫。”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我知道不可能,世界运转规律一旦设定,便不再由造境人随意更改。 无识院长面露微笑,捋捋胡须,向我们叙说起来。 我们几个盘腿坐在地上,听得尤为认真。 自古人族造梦,魔族造境。人族向来只有织梦之术,可凭梦境困住他人。梦中四季更迭,虽可更改,但情状与世间并无二致。梦境困人,却无伤人之能,不会有伤痛和死亡。尽管梦中对疼痛感同身受,但若离了梦境,便能安然无恙。灵力越高,梦境越真,旁人也越难逃离。 当年泽梦和梁鱼织造的盛大梦境困住魔族许多将士,为泽梦铸造时光之河争取了许多时间。 而魔族织造幻境,也就是世界。灵力越高,世界越真实,若想逃离,须远离水源,离水越近越难离开。世界中的光阴流转由造境人设定,一旦设定,不可再更改时间方向及进程。世界中伤痛死亡皆为真实,不会伴随离境而消失。 “方才听你们说那造境人以雨困住你们,想来灵力极强。魔族中人极少可在世界中造雨。虽造雨可困住更多人,但对修为要求极高,且容易灵力分散,使入境人钻了空子。而此人可控制雨势大,魔族除了魔尊之外没几个人能做到,应该是魔族第一护法若凌。”无识院长肯定我们此前的推论,确认来人正是魔族响当当的大护法。 我们围坐殿中,正襟危坐,仔细听着无识院长所言。“既然时间进程无法更改,那冰儿。。。究竟为何?”可言百思不得其解,再度问道。 子卿的伤在九位院士的合力运功下总算稳定,现在只有净衣院士一人替他疗伤。另外几位院士坐在无识院长身后,窃窃私语可言的问题。 “也许冰儿从未离开伽蓝寺,回师门求救不过是世界中假象。当时我们几个回了世界中的伽蓝寺才得以出境。出境之时,世界便崩塌不复存在,幻术得解,所以冰儿便到了世界之外的真实学院。”我听过院长所言,不自觉间说出我的想法。 昀潭他们朝我投来既惊讶又困惑的眼神。 无识院长似有深意的望着我赞许道:“丫头,有慧根。” “院长,弟子有一事不解。既然世界中人可自由控制时间进行,那可否借由世界让时光倒流?” 魔族的事我很清楚,《魔族法典》上也曾言明世界并无逆转时空之效。虽能界定时间急缓,究其原因,不过是用幻术迷惑入境人的感官,对真实时空而言,并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我确实在离开我的世界后回到了片刻之前,回到了昀潭散尽修为之前。 无识院长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几位院士也觉得我问的十分奇怪,交头接耳着。 院长回我:“自是不能,光阴不可逆,不过也可能是老头我孤陋寡闻,未曾见过。” 我点头,沉声:“那我们可否在世界中织梦?” 可言向我投来赞同的目光,看来她也由此疑问。而青儿他们几个则更加讶异的看着我,想来我今天的问题的确多了些。 “若有能力在世界中织梦,便有能力逃离,又何须织此梦境。造梦不成,还会将自己堕入无尽的虚空中。何况梦境真实,虽迷了他人,但若连自己也迷失,岂不得不偿失?不过你们不用想太多,这世上没几个人可在世界中织梦,你们现在连织梦术都没学好,更不用提。”九心师父为我解答困惑,向无识院长方向望去,询问是否正确。 院长会心一笑,点头默认。 “那若借助灵犀之石,可否?”可言一问究竟。 无识院长眼神中再次闪过讶异之色,没想到我们今天会有这么多问题。随后转头看了一眼九心,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的弟子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随即郑重同我们说:“当年魔族入侵我人族,梁鱼和泽梦编织梦境困住魔族众将士,那梦境就是在魔族众人的世界中。泽梦以灵犀之石,编织梦境,困住魔族众人,这世上也唯有灵犀之石才能有此威力。” 倘若泽梦之事乃为真,也只能说明在世界中织梦更能困住他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逆转时空! 难道我所见到的,只是若凌在世界中的幻象!我开始怀疑自己。 可他吻我的触感至今还在我的唇边,凉薄又决绝,挥之不去。如此真实的感觉真的只是我的臆想? 我看着昀潭,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曾经用那么哀伤的眼神看着我,那种从心底漫出眼底的悲伤,也是我的幻觉? 世界中诸事难料,有些事情连造境人都无法控制,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入境之人! 不知不觉,日暮时分,院长遣我们回去休整一晚,明日受罚。 回去的路上,他们几个都极少说话,我不经意问起昀潭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伽蓝寺?他说公务处理完了,便来与我们汇合。 子卿半嘲笑他:“昀潭公子处理朝政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将来必是明君。” 冰儿也在一旁附和:“那是自然,好不容易和我们凝凝有私下相处的机会,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昀潭没有反驳,的确,他一夜没睡,将将处理完所有事儿,便来了伽蓝寺。而我也许是心中有事未想的通透,也不太愿意搭理他们,更来不及细看子卿半嘲笑背后的落寞。 “凝砚,你好像并不受世界的控制,那你为何会进了世界,你的神智一直是清醒的是吗?”可言突然问我,言语间十分笃定。 的确,他们皆被迷了心智,只有我和昀潭一直灵台清明。 我不愿再做任何辩解:“我是自己进的世界,对不起啊!” “为什么?”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可言还是惊讶。 青儿也困惑:“凝,我们不是说好先回师门的吗?你是不是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才先行前去探查?” “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去看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想去寻若凌。 冰儿替我解围:“算了算了,凝凝也是想为百姓锄强扶弱,没想到对手太强。况且当时我们都被迷惑,就算只她一人清醒,也还是会随我们同去的,不是吗?” “是啊,凝砚,最重要的是我们大家平安就好。”望风冷冷开口。 昀潭目光如炬,看着我,声音比之前温柔许多:“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我知道。”我凝重地点头。 我们各自回房,没想到这次出行竟闹出如此风波。但我知道师父那边恐怕撑不了多久,我得快些找到灵犀之石回去。 最重要的是,我与昀潭不会有任何结果,我对他实在不该有妄念。本以为到时他知道我的身份,定会杀我而后快,不会有太多痛苦,左右不过成为敌人。可世界中那样的心碎,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7章 刻意疏离 翌日清晨,我像往常般早早起身,用过早点,因心中诸事困扰,一路上走得十分缓慢。 昀潭和子卿被罚禁闭七日,今日所幸未见到他。 看这天气日渐转凉,听说人族的雪景很美,真是让人期待!希望下雪的时候,我还能留在国学院! 为此,昨夜我思虑再三,还是觉得有机会回一趟魔界稳住师父方为上策。。。。。。 “凝砚。”我正细细思量着如何寻个机会回魔族,忽听得身后有人唤我的名字。 我回过神,看见望风向我走来,他刀削般冷漠的脸在秋天微凉的风中显得愈发冷漠,叫人不免打了个寒颤。 伽蓝寺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许多从前未曾见识到的能力。昀潭的人皇剑,人皇剑乃皇族至宝。虽从未听闻当今圣上将此剑传于昀潭,但他终将会是未来的人族至尊,在他手上也不足为奇。只是他竟能凭着此剑与若凌抗衡,甚至最后若非我阻止,他说不定还能保全我们与若凌同归于尽! 望风的离魂剑,此剑已有千年未曾出世,如今倒是因为若凌的误打误撞使其现世。修暝与离魂原本便是同一柄剑,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找离魂剑,希望二者合二为一使修暝剑发挥更大的威力。没想到竟在望风手上! 我收回心神,浅笑着:“望风。” “这几日在伽蓝寺中,你没有受伤吧?”望风关心到,面上依旧神色淡然。 “没有,你。。。”我与望风一同朝藏经阁走去,“你为何会有离魂剑?” 望风好像知道我要问他一样,回我:“我自便带着这柄剑从未离身,此前初来国学院不想太过招摇。其实院长早在我第一天来时,就知道我有这柄剑。” “哦。”我淡淡的回应。 离魂剑在望风手上的事,冰儿不知,而我们几个就像是说好了一般缄口不提。 “修暝剑出,魂兮归位。修暝剑既已出现,恐怕我这把离了魂的剑也该回到它原本的位置上了。虽然世界中修暝剑的主人不曾出现,但我想她应该不久后会再度现身。”望风似是感慨的样子。 其实她已经出现了,正站在你跟前问着你与离魂剑的渊源。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自顾自向前走着。忽然望风拉过我的手臂,有些担心:“凝砚,从世界中回来后,我见你一直心绪不宁,寡言少语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我嘴角一扬,露出些许开心的神色,“没有啦,只是突然有点担心万一人魔两族再度开战该怎么办?” 望风扳过我的肩膀,我有些不自在的稍向后退去,他说:“凝砚,如果人魔两族开战终成必然,我。。。我们,我们大家都会守护着你,我也会拼尽全力保全你。。。和冰儿她们。” 我拂开他握着我肩膀的手,他这一番情真意切倒是让我分外感动,我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毕竟我们有这么多人呢,对吧?” 冰儿与望风不过是玩闹,但是冰儿曾经特别正经的恐吓我,说我已经有昀潭,离望风远一点。 在被冰儿恐吓时,我特别不在意,第一昀潭不是我的,第二我和望风着实不熟。 不知道是不是入秋风凉,总觉得不远处有股冷风吹至,我下意识的哆嗦一下,望向冷风吹来的方向。 “昀潭?”我惊叫出声,他不是应该在禁闭室,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望风随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昀潭正向这边走来,待他走近后便十分识趣的先行一步。 “你。。。怎么不在禁闭室?”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毕竟禁闭室向来森严,不可外逃。 昀潭似乎有些伤心:“难道夫人不应该先关心一下为夫的伤势吗?” 昀潭在世界中的确受了伤,不过并不严重。何况我知道净衣院士去禁闭室为他疗过伤。 “不要再叫我夫人!”我几乎有些低吼道,心里却划过一道莫名的哀伤。 “凝儿。。。”昀潭有些惊讶,一时语措,“我是怕你担心我的伤势,怕你像上次一般擅闯禁闭室,特地来告诉你净衣院士已替我疗伤,不用挂怀。如今倒是我多虑了。。。” 他眉间神色有些暗淡,我自知失言,有些过分,但却想着如此也好,不如将错就错,冷声道:“既然无事,我还要回藏经阁受罚,殿下也该回禁闭室了,凝砚告退。” “告退。。。”昀潭呢喃,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快步上前叫住我,“凝儿,你从前不会这么对我说话,为何世界回来后大家都变了,连你也变了吗?” “何出此言?”我自是知道我因何而态度转变,但其他人却是不知。 “望风对你似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青儿一反常态彻夜修行,藏经阁金灯一夜未息,可言行踪不定言行诡异,似对灵犀之石有意,子卿伤重竟被发现体内有魔性,而你。。。一副马上就要离开,与我们永不再见的感觉。果然魔族大护法的世界即使有幸逃出来,但心中原本微的念想会被无限放大,这些本来就是你们的真实想法对吗?”昀潭有些神伤的说着。 也许真的是世界将我们心中那些不愿、不忍亦或是不敢之事加以放大,于是那些原本不愿多想的事,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对,由此越来越想逃离。 “望风对我没什么感情,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这一点我还是很确定的。 “所以你本来就要走是吗?”昀潭像没听见我说话般,自顾自问道。 我哑然失色,像被看出来什么秘密般有些慌乱,胡乱掰扯:“自是要离开,毕竟我从来不属于这儿,像我和冰儿望风这样的孤儿,当然要走。对!总要走的。” 本来他今天就神色不对,如今眉头更是紧锁:“如果我希望你不走,留下来呢?” “我不过一个路人,有什么理由。。。”我尽可能表现的开心,心里却觉十分难受。 “太子妃,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昀潭不等我说完,急切的握住我的手。力道有些重,握的我手腕生疼。 “呲——”我推开他的手,言语如刀剑般冰冷,“太子殿下说笑,民女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怎敢觊觎太子妃之位?民女还要抄经,望殿下见谅,民女告退。” 我走的飞快,只愿尽快逃离此处。怕自己终究会心软。 昀潭伸出手,欲拦住我的去路,却只隐隐扯到些许衣角,轻飘飘的,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样子。 我一进藏经阁,便看到青儿痛苦的样子,见势不妙便立刻替她运功,助她恢复心神。 半晌,青儿恢复了许多。我看她的样子,不觉有些难过:“青儿,你怎么了?从前你不是不主张用抄经这种方式来加速修行的吗?” 青儿突然冷笑两声,言语有些轻蔑之意:“凝来国学院连半年都没有,已可以助他人修炼。而我呢,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是累赘,永远都需要别人的保护,不是吗?” “青儿。。。”我不知道青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一点也不像她,“你一直都开开心心的。我觉得这样就够了。为何非要逼自己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呢?” 我拉过她的手,稳定她的心神。 “要不是因为我,子卿也不会受伤,而我明明灵力低微,却非要逞强留在若凌的世界。说什么要和大家并肩作战,最后也只是害人害己,害的子卿为救我而受伤。昀潭、可言和子卿的修为在世界中我们都是有目共睹,而凝一直灵台清明,最后能为我们找到出路,只有我。。。。。。从今天起,我会像凝一样勤奋刻苦,将来锄强扶弱,不再成为任何人的负累。”青儿起先回忆世界中子卿为她受伤的一幕还十分伤心,后来变得志气满满。 我见她总算舒展眉头,便放下心来:“嗯,你自己能想开就好。从此国学院又多了个勤学苦练的好学生,少了个飞扬跋扈的大姐,也算我们这次冒险不幸中的万幸了。最重要的是,青儿所做之事,皆是青儿心中所想所愿便好,切勿为难了自己。” “自然不会,我堂堂将军之女向青儿是那种会为难自己的人吗?!”青儿昂起头,边说还狡黠的向我抛媚眼,十分可爱动人。 “噗嗤——” 我不禁失笑,这样才比较像是将军府大姐的作风。 青儿是因为子卿受伤才变得有些反常。可言是南海公主,灵犀之石极有可能在南海,她对此有兴趣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先前没有过于表现出来罢了。子卿身上的魔性很有可能来自世界,他与昀潭皆在世界中受伤,不过昀潭灵力在他之上且有人皇剑护身,故未有魔气入侵。 其他人倒是不急,只是不知道几位院士可否祛除子卿体内的魔性? 在藏经阁被罚几日后,我只要有时间便会去温泉边修行,只希望若凌能再度出现。 师父那边恐怕很难再瞒住,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去一次,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昀潭还是像往常一样寻我,与我一道修行。夕阳西下还是会和我一起看天边斜阳,我却总是伤他的心,不与他多言。 无论什么样的山川景色,我都会告诉他不喜欢,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世人总说魔族心狠,好像是对的,因为我就有些铁石心肠。 我记得那天他突然拉住我,问我:“凝儿,我们像先前一样不好吗?” “先前一样?先前不就是这样吗?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我内心好像很平静,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我带你看样东西。”未等我开口,昀潭拉起我的手便往院外飞去。 我试图挣开:“你知不知道被师父知道我偷跑出去,被罚是,要是他不要我这个徒弟,到时我该如何自处?” “那样正好,你无处可去,跟着我好了。皇家那么大,一个的你总能容得下。再或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这么大,只要你喜欢,哪儿都可以。”昀潭握紧我的手,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我心里总归是有些开心的,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十分倔强的扭过头:“我就喜欢国学院。” 昀潭突然将头转向我,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我想后退,但却被他揽过我肩的手禁锢着,无法抽身。 “好,那就一定让你好好呆在国学院。”言语间散发出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直至脖颈,让人觉得痒痒的,却并不讨厌。 他带我去了伽蓝寺旁的村落,见了那些曾经被困世界的人。我看见他们并没有受世界的影响,还是过着快乐的田园生活,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深秋天气变得越来越凉,昀潭脱下自己的衣袍披在我身上。他望着那些依旧淳朴的村民说:“也许是修暝剑的禁制起了作用,他们离开世界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像原来一样,这样算起来我们还要好好感谢一下魔尊的徒儿!” “假如有一日你见到了魔尊的徒儿,你会放下成见,和她成为朋友吗?”我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但却问的心翼翼,并不确定他的答案。 昀潭思索了一会儿:“每个人身上皆有魔性,这些村民虽然看起来淳朴,但并不代表他们心中便没了欲望。若非心中妄念,又怎会被困世界而无法自拔!说到底也只是人心中有魔罢了,而魔族其实也不乏像修暝剑主人这样的人。我只希望人魔两族可以永远和平共处,永不开战!” 我一直以为他对魔族的每一个人都是深恶痛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感悟。不过我依然固执的想得到答案:“那要是你口中修暝剑的主人和你一样,也希望人魔两族永远和睦相处,你会和她成为朋友吗?” “也许。。。。。。”昀潭沉声,似在思考,“不会吧。”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手上不自觉的颤抖,我用力掩盖自己明明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情绪。 你既能看的如此通透,却为何还是因着世俗的目光,无法同魔族中人相处?那么我呢?我又该怎么办? 昀潭见我一直不说话,再度开口:“凝儿,我带你来这儿,是想让你知道这些人都没事,他们都还好好地,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很担心他们以后的生活。也希望我们能一直像最初认识的样子,我能永远叫你一声夫人!” “太子殿下又在说笑了。。。。。。” “我不喜欢你叫我太子殿下!”昀潭有些生气。 这段时间我态度不阴不阳,惹怒他实属正常。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可这也是事实呀。你是人族未来的皇,而我只是一个山野丫头,你说你要一直叫我夫人,整个朝堂都不会同意。你说希望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打打闹闹,但说到底之前是凝儿僭越了,如今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样子。” 等你知道我的身份,别说整个朝堂,整个天下,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都不会同意。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帮臣子的无稽之谈吗?”昀潭握起我的手,满含深情,“我想知道撇开身份,抛开所有的这一切,你还是这样的态度吗?” 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眼神坚定,嘴角意无意的勾起抹嘲弄:“自然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如果我们没有这地位悬殊,我又怎会如此任由你握着我的手?说到底不过是因着你太子的身份罢了。国学院初见,要不是见你身份显贵,可助我早日进国学院,我又何须委曲求全,高攀于你,任你同他人胡言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你是太子,所以很多事情我都顺着殿下的心意,如今看殿下的样子倒不像是玩闹,像是真的。再欺瞒殿下,我心中深感愧疚。还望殿下早早收了对我区区民女的念想,民女感激不尽。” “玩闹?你觉得之前一切不过是玩闹?”昀潭眼中满是失望,终是放开紧握着我的手。 不过这样的悲痛之色远没有我在世界中看到的悲哀,所以早点断了念想是对的。 我不想再和他说话,提醒他:“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也许人皇当日的提醒是对的。我不该再来人族以后,生出这些妄图拥有一些不属于自己东西的念头。我与昀潭是这世上永远平行的两条线,能够遇见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又岂敢奢求更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8章 重回魔界 日子依旧百无聊赖的过着。 我忙忙碌碌的准备即将到来的零都盛会,猫也伴随着我灵力的增强变得越发强健,不似之前一般娇弱。 经伽蓝寺一役,院长特别准许我们几个参与此次盛会。 终于在距离零都盛会还有半个月时,我见到了我一直想见的人--若凌。她还是那般,顾盼生姿,一颦一笑皆是那么动人。 “是不是特别想我呀?”若凌双手抱胸,盛气凌人的模样。 这样才像我认识的若凌,从不以色媚人,只以势欺人。 我快步走到她跟前,灿然而笑:“是啊是啊,特别想你,你该不会受伤了吧,所以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我们魔族第一的护法连区区一个我都打不过了吗?不过是祭出了修暝剑而已。” 若凌朝我翻白眼,不屑道:“自然不是。不过。。。你一会儿知道我为何这么晚来找你,应该就不会这么淡定自若了。” “为何?”我疑惑,大致能想到恐怕是师父那儿生了变故。 “因为。。。。。。尊主要出关了,所以呢,我一直在助他疗伤,才没有时间来找你。”若凌一副那该怎么办的表情,让人更加心急。 出关?怎么会这么快?我心中万分急切,但看若凌的样子应是已经替我想好了应对之策,于是期待的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盯着她。 她被我盯得头皮发麻,不敢再直视我的眼睛:“哎呀,好了好了。尊主出关会找你,不过他再过不久要赶往诛神军处巡视,至少会去个日吧。你呢,唯有先回魔界稳住尊主,然后再伺机返回人族。不过凭你这点能耐,别到时候又去北荒呆三个月。所以我特地给你送个好东西,圣牌给你,可自由出入。早去早回!” 我接过若凌给我的圣牌,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从不准我出魔族,所以连见都没让我见过这个东西。有圣牌护着,魔族守卫自然不会拦我,还能抵御魔族与人族之间的瘴气,如此一来我也无须耗费自身修为。 其实圣牌只是魔族通行的手牌,不算魔族至高无上之物。师父曾将麒麟玉交于我手,此令可比圣牌有用许多。不仅可以自由通行,更代表魔尊,可号令整个魔族?我却不敢随意使用,因为麒麟玉世间仅此一枚,我要是用了师父早就发现我离开魔族? 我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些时日,这段时间昀潭他们找我该怎么办? “若凌,那国学院。。。” 若凌拿起他的长萧,玩弄着:“放心,我来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帮你吗?造个世界,困你们几日不就好了。” “你又要造境?你的世界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出来的?”我担忧着。 “你以为国学院是什么地方?”若凌白我一眼,继续说道,“自然是找个证人到时陪你就好了,刚好,证人来了!” 我不解的向后看,只见昀潭正从那大片阴郁的树林中走来。我还没来得急拒绝,已被若凌带入了世界,境中景色虽与外界毫无差别,但这氤氲着的水汽却再不似温泉边温暖舒适。 “好了,放心,我只会困住你的情郎,绝不会伤害他。作为交换,伽蓝寺发生的事情你不可以让尊主知道。”若凌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幽幽的说。 说起伽蓝寺,我倒是想起镜中梦的事。“若凌,世界中你是如何清醒的?”我在梦中以血破梦时若凌方才清醒,若她还记得,至少说明那个梦是真的。 若凌不愿意回想世界中的事,不耐烦地回我:“我只记得你和那人族太子被我困住,后来我就清醒了。估计是看你快死了,怕不好向尊主交代,毕竟你可是他最宠爱的徒儿。是我们的少主。” 我沉思着,想来若凌也是不记得境中梦,难道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若凌,谢谢你。”我见她困惑的样子,浅笑解释,“谢谢你不叫我少主,因为你只有讨厌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少主!” 若凌催促道:“你快走吧,在国学院造境,要是被那几个老头发现,我可应付不了,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话音未落,已被若凌推出她的世界,很快便回到了久违的魔族。 魔族的风依旧寒冷,远比人世的深秋要严寒许多,在人世久了,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肩膀,久久未能适应。 昀潭今日被无识院长叫去,说了些朝野及国学院的事,一路忧心忡忡。见到凝砚依旧在十分刻苦的修行,知道她对零都盛会志在必得,猫却不在身边,应是在草丛间独自修行。 “凝儿。”昀潭离得有些远,嗓音低沉的唤着凝砚。 “你离得那么远做什么?”凝砚放下修行,抬头看他。 昀潭心中有些欣喜,坐到她身旁,看来今日她心情不错。昀潭面上露出喜色:“这段时间你一直不喜欢我离你太近。” 凝砚微微皱眉:“哦?是吗?” “凝儿,太子妃之位虚置已久,就连师父今日也规劝我事关国运,应当早日立太子妃。”昀潭回想今日师父说的一些话。 他虽狂妄傲人,但自却十分听无识师父的话,连师父都开口劝他,让他觉得为难。 “哦。”凝砚再次点点头,反问道,“所以立妃之事,你同我说又有什么用,总归你我二人地位悬殊,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成为你的太子妃。” “只要你愿意。。。。。。”昀潭有些急切的接过话,“若你愿意,无论如何,我都只想娶你一人。我昀潭以人族太子之名发誓,此生只娶你一人,只有你一个妻子。” 凝砚摇摇头,歪着脑袋看天边的太阳,刚过正午,阳光还有些刺目。 昀潭有些神伤:“凝儿,今日师父叫我前去,告诉我灵犀之石在国学院,他希望我能赢得零都盛会,成为新一届的守石人。自千年前人魔大战后,世人皆以为灵犀之石随着泽梦魂归瀚海,其实不是。数日前,灵犀之石受到感应,大放异彩,恐怕这件事魔族已有所察觉,很快便会来寻。师父希望我成为守石人后,将灵犀之石带回皇宫,祭以人皇剑守护。零都盛会后,我恐怕不能再留在国学院,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宫。” “那如果。。。。。。”凝砚有些狡黠的笑着,“我要你以灵犀之石为聘,你可愿意?” 昀潭自觉惊讶,但还是郑重点头:“好。” “你不怕我是魔族的人,抢了这人族至宝。”凝砚托腮观察,听他回答。 “哪怕你是魔族的人,你也不会抢我的东西。”昀潭心中一派坦然,自信说着。 昀潭特别强调了我的东西,而不是人族的东西。 凝砚点点头,一副你赢了的表情。 昀潭摊开手掌,有些若有似无的东西落在掌中。他抬起头,于是便看到了漫天的花絮倾洒而下,十分动人。 “离殇花。”昀潭拔出剑,在飘洒的花絮中舞动剑柄。 离殇花相传是开在神族与人族之路上唯一的一种花,花色暗淡,若有似无。传说越靠近神族,此花越为暗淡,直至最后消失无踪,代表人族至神族从繁盛到飘零的过程,有点哀伤。 每年冬天下第一场雪前,人族会漫天飘洒离殇花的花絮。人们都说那是从神界落下,会有神明庇佑,将会发生好事。 昀潭舞完剑,跑到凝砚跟前,开心的傻笑,一点没有昔日太子的威严。凝砚掏出绢帕,替他擦拭额上的汗珠,一脸的无可奈何。 突然,昀潭握住眼前人的手:“离殇花絮,应该还没到时候吧。你不是凝砚,你是谁?” 最重要的是,平日那只猫甚是贪玩,他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猫,只能说明造此境的人并不知道猫的存在,也说明他在世界中而非现实。 若凌原本想借着世界探查一下灵犀之石的所在,没想到一时分神,竟让昀潭钻了空子,改了她原来世界的样子。 “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愧是人皇剑的主人。”若凌坐在一棵大树上,撑起头好笑的看着昀潭。 昀潭祭出人皇剑,随时准备作战。 “凝儿呢?她在哪儿?”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若凌翻转手中灵力,试图将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让这讨人厌的花絮消失,但花絮还是漫天飘洒,久久不息。她转而嘲笑起昀潭,说道:“原来太子殿下心中最想要的便是这漫天的离殇花絮,只是这离殇花絮为谁而落,太子殿下是否心中明了?” “将你打败了,我自然能找到凝儿。”昀潭执起剑向若凌发起攻击。 这里离国学院很近,若凌的修为会受到许多限制,所以昀潭并没有当初伽蓝寺殊死拼搏般的绝望。 但无论昀潭如何攻击,都伤不了她分毫。她好像是和昀潭在同一时空,但又像是捉迷藏般若有若无,让人无法捉摸。 我回魔族后,便一直跪在师父门前,等待师父出关。 不消一会儿,只见一身穿黑色长袍,气宇轩昂的男子从门中走出。别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总觉得阴暗严峻,但师父穿着却只觉严峻并不觉阴暗。长袍拖地而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师父常年面上似冰川般寒冷,但我却从未害怕。只是他眉间那道紫色诛神剑的印记,如此邪魅,每每叫人看到总会心生惧色。 这就是魔族高高在上的魔尊离娄。 世人总说他心狠手辣,但我却觉得那是世人的偏见。 “师父,对不起,都怪徒儿贪玩,偷偷去魔界各方玩耍。听若凌说师父找我,才急急赶回来,望师父恕罪。”我明明知道师父不会怪我,却还是一副诚恳的样子。 师父扶起我,刮了一下我的鼻头:“你啊,少装模作样的,不要净想着出去玩,要好好修行,提升修为。师父伤重,若有一日不在了,到时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站起来,连忙摆手:“师父不会有事的,师父的伤很快就会好。凝砚会常伴师父左右,助师父早日恢复当年的骁勇。” “凝砚,你可知师父并不想恢复当年的骁勇,如此这样便足够了。”师父搀着我的手,往亭中走去。 路上石子有些硌脚,我像从前一般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有些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但师父要身体健康才好呀!” 师父被我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整个魔族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呀。”面上满是宠溺之色。 “这几天我要去巡视诸神军,你与我一道去吧。”师父看着我,似在等我回答。 “额。。。”我支支吾吾的,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好,“师父啊,你知道那儿很无聊,我会被闷死的,你饶了我吧,求你了。”我双掌并拢,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求饶架势。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不会去。你去玩吧,师父走了。”师父一副看透我表演的模样,示意我可以退下。 我欢快的准备开溜,末了还不忘回头朝师父招招手,告诫他保重身体。 魔尊聚起手中灵力,将那些被凝砚踢得比比皆是的石头回归原位,口中自语道:“魔族之路向来磕绊难走,你和她一样,始终无法适应,对吗?” 重新回到若凌的世界,也不知过了几日。如今我在人族不过大半年,魔族已过一日,想来这人魔两族的时间秩序已然混乱。我虽尽快从魔族赶回,但还是不免有所担心。 世界中已有多处漏洞,看来再过不久,此境定能被破,幸好我回来及时。 我找到世界的中心,见若凌还在支撑着,怕世界太快消失,便帮着她修补漏洞。 若凌见到我,收回灵力,呼吸有些紊乱:“你终于回来了,在这无妄之路旁造境,可耗损了我不少修为。你见到尊主了?” 我轻点头:“见到了,师父他很好,已经出关了。你快回去吧。” “哎,刚刚我说的很重要的事儿,已经证实。数日前,灵犀之石在国学院大放光彩,所以我便想借此机会查看。你的太子殿下已经告诉我,灵犀之石确在此处。没想到竟被人族的这帮虚伪之徒欺骗了近千年,寻了千年的瀚海。此次零都盛会的优胜者极有可能被选为新一任的守石人,总之灵犀之石能不能找到就看你了。”若凌将所得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我。 我先是讶然,本想去寻那瀚海,现今倒是不用了。 我仔细思索着,看来零都盛会是非参加不可了。 若凌上下打量我,好像想从中看出什么似的:“你的太子殿下愿意以灵犀之石为聘,换你做他的太子妃。这可无异于将整个人族作为聘礼,娶你这个魔尊首徒哦!有没有很感动?不过我可提醒你,他对你的感情你最好好好利用,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说完便将我推离中心地带,很快我就在树林里找到了昀潭,离殇花依旧漫天飘散。 昀潭见到我,却并无喜色,用剑指着我:“说,凝儿究竟在何处?” “此处!”我看着他指向我的剑,不觉有些寒心,“若你连我都认不出真假。。。。。。” 若你连我都认不出真假,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昀潭吗? 昀潭收起手中之剑,紧紧抱着我,长舒一口气:“我找了你很久,一直找不到,幸好你没事。” 若凌的世界总是那么诱人,此刻我并不像往常般推开他,而是伸出手,抱着眼前之人。突然觉得哪怕天地尽毁,只要身边之人是他又有何妨?我不愿清醒,如果可以,不如一起沉沦。。。。。。 不过幸福的时刻永远短暂,很快师父便发现了周围异常,几位院士合力破解了若凌的世界,我和昀潭终究还是回了现实。 可言最先发现异常,便随几位院士一道前来。她见我扶着昀潭,以为他又受了伤,关切的问:“昀潭,你受伤了?严重吗?” “无碍。”昀潭面向几位院士,“此次若凌造此世界,似乎只是想困住我们,并无害人之心。” 净衣院士蹙眉思索,说:“看来她此番定是另有目的,恐怕是为灵犀之石而来。” “应是如此。”昀潭认同。 “你和凝砚是一起被困世界的吗?”若凌看我毫发无伤,泰然自若,心中不免有些疑问。 昀潭简洁回应:“是”。 “我们消失多久了?”我见天色已晚,进世界时是正午,如今日落西山,也不知过了多久。 可言看向我,回道:“已有一日。不过几位院士担心引起院内恐慌,只说你二人在藏经阁修行。其他人并不知道你们失踪的事情。” “你们两个不懂事的家伙,没事便好好在院内修行,出来干什么?如今遭奸人所困,害的院长及院士们担心不已。这太子殿下。。。。。。”九心师父气冲冲的跑到我们跟前,先是看了一眼昀潭,转而瞪向我,“与我平辈,自是不能责罚。凝砚,你。。。去藏经阁闭门思过,不许见任何人。” 我知道其实最担心的就是他自己。不过又要去藏经阁思过,顿觉心情低落。 在这儿至少猫能自己修行,藏经阁?岂不是要我养着这只肥猫!我脑中浮现起猫肥嘟嘟还贱兮兮的说着“谢谢主人养我”,心情更加郁闷。我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藏经阁走去。几位院士也回国学院向无识院长禀报情况。 “啊!”我肩上一痛,似有重物压制,昀潭竟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转过头怒道,“你干什么?” 谁知始作俑者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冷酷的声音中满是委屈:“我受伤了,怎么说也是为了你,才进的世界,扶我一下都不可以吗?” 若凌的世界被毁的七零八落,要说受伤也是若凌才对。 “受伤了?”我笑着询问昀潭,但在他看来应该是一脸阴笑。 昀潭见我如此,虽然还是笃定的频频点头表示真的受伤了,但手上的力道渐渐减轻,像是随时准备。。。。。。嗯。。。。。。逃!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翻着他的衣袍,念念有词:“哪儿受伤了?哪儿受伤了?。。。。。。”脚上更不留情的踢他,绝对让他假受伤变真受伤。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 “喂喂,你知道我可是打得过你的,别逼我出手哦!” 可言原本随着九心师父走在前方,回头想确认一下昀潭是否真的无事,便在路边等我们。看到昀潭与我嬉戏玩闹的样子,知他无碍,悻悻然离开。 “好啊,那今日就让我挑战一下战无不胜的太子殿下,看我手中的这把木剑比不比得过你的人皇剑。猫,出来!”我们在国学院用的都是木剑,我执起剑,唤出猫,准备大干一场。 猫虽然变肥了,但还是听话的像个球一样滚出来。我朝它投去肯定的眼神,告诉它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胖的滚起来比走起来更快了,当真孺子可教! 谁知昀潭见到猫如今胖嘟嘟的样子,也不管我正拔剑相向,径直上前揉着猫硕大的脑袋,惊叹道:“凝儿,你也养的太好了吧,真是越来越。。。。。。有肉了。” “哎,别装出一副才见到的样子,很惊讶吗?它又不是今天突然肥起来的,它可是实打实的日积月累。”我在说到“肥”这个字时,猫目露凶狠的朝我“喵”一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不再理我,专心致志的和昀潭玩起来。 我用力揉搓着猫的脑袋,愤愤不平:“到底是谁拿灵力供着你,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突然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想来应该是在人魔两族往复又在若凌的世界中呆了一阵,灵力有些不济。 我狠狠拍猫的大脑瓜:“看吧,把你养肥了,自己就该灵力不济了。还非要我去藏经阁修行,修半天还不够养你的!臭猫!”猫恹恹得低下头,向我伸出爪子。 昀潭担心的看我,随即坦然一笑:“不如这样,我替你养一段时间猫如何?” “谢谢您了,你问问它,肯吗?”我倒是求之不得,只可惜猫虽与昀潭玩乐,却偏偏只认我一人的灵力。 猫一听我要让别人养它,拽着我的腿,不停拿它的毛蹭我的腿,让我别抛弃它。 我将猫收回虚空之地,起身离开。谁知昀潭一把拉过我的手,背过我:“既然猫不能由我养,至少背你回去还是可以的,走喽!” “我不需要你背,我自己能走!” “夫人累了,还是在为夫身边好好休息一阵吧。” “我说了,不许叫我夫人。” “你说了不算,夫人,夫人,夫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他这声“夫人”特别动听。 快到的时候,他说:“我们和好吧。” “嗯。” “你终于承认前阵子你是故意的了,哈哈!” “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若凌说我可以好好利用昀潭的感情,夺取灵犀之石。那么我现在与他的和解,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可以认为听了若凌忠告,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灵犀之石? 如果是这样,我对师父也当无愧。 我知道我说谎了,不仅对所有人,甚至对自己都说了谎。因为谎言可以让我留在人族,可以让我肆无忌惮的继续和昀潭在一起。 院内凉亭旁,青儿正一个人独自琢磨着新学的剑术,看起来甚是认真,连太阳下山都不曾注意。 子卿逆着夕阳,呼唤青儿吃饭,若晚了就没有饭吃了。 青儿停下手中挥舞的剑,偏头望向声音来处时恰好看到那从夕阳下走来的翩翩公子。 青儿收起剑,浅笑着:“其实你不用特地来。” “青儿这段时间一直表现的。。。。。。。十分。。。。。。彬彬有礼的样子,倒不像是从玩到大的玩伴了。”子卿依旧摇着折扇,温和的说道,“而且青儿努力是好事,但最近委实像是变了个人。青儿,是因为我受伤的事,愧疚吗?” “子卿,青儿只是希望以后青儿能保护别人,而不是需要他人的保护。我们自一起长大,现在回想起来,往日你也总是因为我难免磕绊,而我呢,一直厚着脸皮享受着你对我的疼爱,像兄长甚至比兄长还要多的疼爱。如今,我不想再让你、昀潭,还有我爹以及整个向府护着我,我会保护所有我珍视的人和事。”青儿坦荡的说道。 尽管还是会在想到世界中子卿为自己受伤的事情时,隐隐作痛。 子卿揉揉青儿的头:“我知道,我只希望向青儿和卫子卿能永远向以前一样,是永远的朋友,永远的兄妹。哪怕有一日我为你而死了。。。。。。” “不要说这种话!”青儿捂住子卿的嘴,不让他继续说。 子卿温柔握着青儿的手:“青儿也无须愧疚,你的愧疚会让我不安。” “我知道了。”青儿低头答应,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些事,,“说起来你拿我当挡箭牌挡那漫天桃花的事,可是让我把整个永安城的姑娘都得罪了,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我有什么可愧疚的!” 子卿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问懵了,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随即放开青儿的手,朝饭堂方向走去。“总算有点青儿的样子,走了,吃饭!” 随即青儿欢快的跟上,一路上不停地问子卿成为全永安城姑娘公敌的事该怎么算? 入夜,昀潭一人在房中焚香打坐,却被不速之客打搅只能作罢。 “可言,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儿吧,深秋风大。”昀潭出声让门外已经站立一会儿的可言进来。 可言推门而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观感识人,昀潭怎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昀潭拿起镊子,取适量的茶叶放置于壶内,准备煮茶招呼客人。 “也是。”可言淡淡然,长舒口气,表明来意,“听闻太子殿下要选太子妃?是吗?” 昀潭拿茶杯的手一顿,随即还是释然的将刚烹好的茶水置于可言面前,不以为意的回她:“可言乃南海公主。既已知晓此事,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我知道当年圣上曾有意将青儿许配于你,但你拒绝了。如今的太子妃也会是未来的皇后,将来必定要与你一同守护人族,所以这太子妃的人选除了德才兼备,还需会武,会灵。历任皇后大多来自国学院,如今适逢零都盛会,皇上有意立零都盛会的优胜者为你的太子妃。”可言将南海侍卫报给她的消息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希望得到眼前人的肯定。 昀潭却饶有兴致的喝着茶,静静地等她说完后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想说的是,我若赢了,你会如何?”可言倾身上前时不心打翻了昀潭沏给她的茶,袖子略微有些潮湿。 “心!”昀潭掏出手帕递给可言,让她擦拭一下打湿的衣衫,为她重新沏上新茶后说,“不会如何。” 可言接过手帕,随意擦拭两下,依旧有些不死心:“你不可以娶我吗?我知道你对凝砚似有不同,但我相信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忘记她。更何况我是南海公主,若我成为未来的皇后,有我南海相助,定可共同抵御虎视眈眈的魔族。这样不好吗?” “哪怕我们不结为连理,南海也应与我们共同抵御魔族。天色晚了,公主请回吧。”昀潭欲起身离开。 “你应该也知道国学院的灵犀之石只有半块阴石吧。”可言有些低沉的说道,“而另外半块阳石一直在南海,并没有随着泽梦一起消失。” “哦?”昀潭坐下略有兴趣,“魔族在南海寻了近千年都没有发现,这倒是让人佩服不已。可言,无论如何,选谁为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替我决定,哪怕是我的父王也不能替我决定。” 不过昀潭突然觉得他们俩还真是有些像,一个愿以灵犀之石为聘,一个愿以灵犀之石为嫁妆。 可言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告辞。 昀潭在窗边坐了许久,夜色渐重,不知何时窗外的露打湿了衣衫。他叹了口气,不曾用灵力烘干,困意袭来,就那么和衣而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19章 渔浜镇 距离零都盛会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离永安城有点远的一处镇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骇人听闻,闹得人心惶惶。 这镇上每逢女子出嫁,总会在成亲当日被发现换了一个人,但新郎却一口咬定假新娘就是自己要娶的女子。他们的证婚人大多是德高望重之辈却也如着魔一般坚持为他们证婚。家里亲朋好友及邻里乡亲自然不能允许他们成亲,纷纷阻止。最终闹得新娘自尽,新郎殉情的下场。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人们竟看到新郎和新娘活生生的出现在大堂,拜堂成亲,直到。。。。。。 九心师父将我和昀潭唤至藏经阁,对我们说了镇发生的怪事。 我觉得这真是一个特别有趣的故事,一时听入了神,但九心师父却打起了哑谜,我追问道:“直到什么?”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还听得兴致盎然!”九心师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瘪瘪嘴:“难得师父今日大发慈悲,同我们讲了如此有趣的故事,我当然兴致高昂,师父你快说然后呢?” 昀潭嘴角憋着笑,同我解释:“这不是故事,是那个镇上的事,恐怕镇上是出了什么山野鬼怪了。” “真的,不是故事?”我不死心的看向师父,尴尬的笑笑,“那好吧,既是如此当地的村民一定十分恐慌,国学院是不是应该派人前去查看?” “那是自然,国学院作为人族根本,以百姓的利益为先,尤其是这些妖魔作祟之事。所以啊,我才叫来了你们两个。”九心师父煞有介事的说。 我有点吃惊的苦笑:“师父啊,凝砚修为尚浅,难当大任,还是算了。” “说的也是。”九心师父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回道,“所以啊,我还委派了昀潭与你同去,他是院长的关门弟子,有他在,你放心吧。” “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打着哈哈,试图躲过这次任务。 昀潭却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手撑脑袋的看我,好不惬意! 难道他看不出来我一点也不想去? 国学院能人众多,山野鬼怪派谁去不可以? 九心师父站起身,笃定的说:“不行,就你们俩去。有任何事情就发求救信号,师父会赶来救你们的。” 我拉住九心师父的衣袖,做最后的努力,恳求道:“师父啊,院长好不容易同意我们参加零都盛会,现在去很有可能我就赶不上零都盛会了。” “你一个刚来的丫头片子,零都盛会有什么可参加的,反正也赢不了。好了,去吧。”九心师父用力扯开我紧拽衣袖的手。 我愤愤地自语:“我一个刚来的丫头片子,就让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救我们?我们在世界被困了那么久,怎么没来救我们!”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让你零都盛会那几天天天在藏经阁抄经。”九心师父看向我,目露凶光。 抄经?还是算了。 “师父,我走了,保证早日完成任务,早回师门。” 我拔腿就跑,却被昀潭一把拉住,只听他声音淡漠:“师兄刚刚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还听什么故事,我试图挣开他的禁锢,却被他反手握得更紧。 九心师父做回刚刚的蒲团上,准备打坐,闭着眼睛回道:“直到证婚人也死了,那对新婚夫妇便再没有出现。但若再有人出嫁,总会如此,最后新娘自尽,新郎殉情。而证婚人大多数是被村民所杀,因为心中的恐惧,因为死者频频出现的恐惧。” 被村民所杀?我心念一恸。那证婚人可是无辜的! 我们离开国学院的时候院内许多弟子正在练剑,旭日东升,国学院一派朝气蓬勃的样子。 昀潭将我们要出趟远门的事告知子卿,让大家不用为我们担心。而我回屋收拾行李时,也和冰儿简单说明情况,便急急出门,来不及与大家告别。 本来这件事和我无关,但现在我既然答应了师父,就绝对不能让这山野鬼怪祸乱一方。 以我和昀潭飞行的速度,大约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赶至这个名叫渔浜的镇。 我见外面天高云阔,天气甚好,便唤出猫,让这只肥猫也活动活动筋骨。 猫追在我们后面,因灵力不及一直追不上,气的在我们身后嚎叫,只可惜它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我加快速度,还不忘回头羞辱它:“谁让你这么肥的,追不上我们吧,追不上追不上!” 似乎是乱了心神,一时分心,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无法飞行开始向下跌落。我努力汇集灵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养猫费不少修为,我最近的灵力竟然时有时无,如今半点也汇聚不起来。 昀潭刚一回头见势不妙,瞳孔中布满惊惧,食指催动灵力,以更快的速度跌落,终于在我被摔成猪头前接住了我。 许是因为太累,我靠在他的肩头,双眼微闭,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直到他安全到达地面,我才极不情愿的离开他的怀抱,自己寻了块石头坐下。猫十分懂事的趴在我身边。 “凝儿,最近是不是时常出现这种情况。看来这只灵猫真不是那么容易养的?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不依靠着你的灵力?”昀潭握着我有些冰凉的手,顿时传来丝丝暖意。 我头有些胀,只能微阖双目,休息片刻后才慢慢醒转:“我告诉你,等我把我们家猫养成了,就再也不怕你的人皇剑了,所以现在的一点点辛苦是值得的。你放开吧,不用为我输灵力。” “在等会儿吧,你没这么冷就好了。”昀潭并没有要放开我手的意思。 于是我十分知趣的靠在他肩上憩片刻,反正耗费不了他多少灵力。 大约过了半晌功夫,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抬手遮目,直起身,说:“我饿了,怎么办?” “你等着,那边有河塘,我去抓鱼。”昀潭起身向不远处的河塘走去。 我扯住他的袖管,不怀好意的笑说:“抓鱼可以,但既然我们出了国学院,你。。。。。。不可以用灵力,要凭自己的真本事。” 昀潭卷起裤腿,大义凛然的样子:“自然是要的,你等着吧。” 可这鱼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抓也抓不着,昀潭拿着树枝,俊美的脸庞上沁起了几滴汗珠。 我还没见过昀潭如此失态的样子,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平日里又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险遭连条鱼都抓不到,真是可笑又可爱! 昀潭摸索了好一会儿,总算得出些经验,眼看就要抓到那条肥硕的大鱼。我施展灵力,让那条鱼跳跃式向前游动,就是不让昀潭抓到它。 我正哈哈大笑着,昀潭转过身卷起袖子,左手撑腰,右手指着我,那笑容无奈又宠溺。明明可以用灵力,却偏要陪我玩,明明被我耍了,却连句大声的话都不敢对我讲。 后来没了我的捣乱,昀潭很快抓起一条鱼。他在岸边点起一团火,将鱼架在火上烤着。而我则拿着树枝玩弄那团篝火。边玩边问他:“昀潭,这鱼应该没什么味道吧。会不会很难吃?我们为什么不去村子里找吃的?” 我不过随口一问,毕竟我对吃的向来没什么要求。谁知昀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丸,将其碾碎,使其均匀的洒落在鱼身上。 “这个呢,是金风玉露丸,皇家独有,总共研制了几十颗,危难时刻,有解毒保命的功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一粒丸却是十分美味,将它洒在鱼身上,具有提鲜增味的作用。”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把它留着关键时刻用,竟然拿来做菜!”我眼巴巴的望着已经变为粉末的药丸,心中甚是惋惜。 昀潭将瓷瓶塞到我手上,无所谓道:“现在不就是关键时刻嘛,吃完还可以强身健体,多好。你要是喜欢,这瓶里还有一颗,送你了,嘴馋的时候还能解解馋。” 我收好瓶,瞪向他:“不能放在你那儿,让你浪费了,所以放在我这儿,我收了。不谢!” “鱼好了!” 我抓起整条鱼,大口大口的啃起来,昀潭则忙着烤另外一条。刚架好烤上,便抬头看到我十分狂野的吃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吃起东西还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娴静样子。” 我舔了舔嘴唇上还留有的鱼肉,继续吃着,含含糊糊的回他:“我。。。。。。本来就是个山野丫头。。。。。。自然没有那些公主啊姐的做派,所以呢,我可不要当你的什么太子妃,你的太子妃应该找那些将侯千金,名门之后什么的,你说对吧?” “唔。。。。。。”他竟然趁我不备吻我。 我吓得拽鱼的手一松,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到眼前之人动情的神色,总让人有种不忍拒绝的魔力。 上一次他在世界中吻我的时候,唇畔间满是绝望,是那种即将英勇赴死却恋恋不舍的绝望,那种痛苦的感觉我至今记忆犹新。而今天他的吻虽不失霸道,但却显得十分温柔细腻,像他的人一般有一种冷漠又温柔的感觉。 “这条鱼。。。。。。确实好吃。”昀潭放开我,砸吧着嘴,像是真的在细细回味鱼的味道。 我盯着他,不说话,眼神中微带愠色,很不悦的样子。 昀潭眼珠在眼眶中打转,微笑着捏捏我的脸蛋,将方才我吃的那条鱼递给我,让我继续吃。 我拿过架鱼的木枝,凶狠的问道:“该不会是从地上捡起来给我的吧?” “你呀,一紧张就掉了,我顺道接住嘛,知道你贪吃,到时候浪费了定不会饶我。”昀潭笑嘻嘻的凑近我,见我还在气头上,又十分端正的坐到一旁,摆弄起他的鱼,还振振有词的:“我堂堂太子,可是第一次亲一个姑娘,你别生气了嘛。反正你以后是我的太子妃,早亲晚亲都一样的,一样的。” “才不是什么第一次!”我的意思是世界中才是第一次。 昀潭貌似理解错我的话,以为我在说他是花花公子,纵横情场,所以肯定不是第一次亲一个姑娘。 他慌乱的朝我解释着:“真的,我这翩翩佳公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又是皇亲贵胄,说出来在那些世族门阀子弟面前还有些丢脸,但我发誓我是真的第一次亲人,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轰隆——”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打了声闷雷,要说这都快冬天了,本就不会打雷,看来连天公都知道某人在说谎了。 我指指天,让他听听这雷声:“看吧,连老天爷都觉得你在说谎。” “那是他困了,打了个呵欠。反正你要相信我。”昀潭看看天,万里无云,好生郁闷。 猫也吃完昀潭烤的鱼后,我们便步行前往渔浜镇。 离镇大概只有一炷香的脚程,一路上我们还能欣赏欣赏美丽的山川景色,更为重要的是这山野鬼怪总不会常常在镇上,我们也能看看镇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快到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一阵雨,害的我们只能在路旁的屋躲一阵。昀潭得意的向我夸耀:“看吧,刚刚就是要下雨了才打雷?” 我鄙夷的看着他:“太子殿下,冬天不打雷的,你看现在虽然下雨了,有打雷吗?少狡辩了!” 昀潭正欲还口,听得外面有人推门,遂拉起我躲在了墙后,我声问他:“也许大家都是躲雨的,干嘛藏起来?” “你看这房子,打扫的如此干净整洁,一点也不像没人住的样子。我们这样贸贸然闯进来,万一与主人起了争执,岂不是徒增烦恼。一会儿雨停了我们便悄悄溜走。”昀潭指指后门,我们可以从那儿走。 我想也是,的确少些麻烦比较好。 来人是一对年轻男女,进门后男子轻轻拴上门闩,便一把抱住女子,呢喃的在她的耳后根说着“我很想你”什么的。手上十分不规矩的上下摸索。 我看着他们,好生奇怪:“昀潭,他们在干什么?” “嗯。。。。。。偷情。”昀潭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阵红一阵白,“看这姑娘的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这男子像是个穷酸书生。估计又是那些什么身份地位,高攀不上之类的戏码。”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那个书生要在那姑娘的胸上摸来摸去,这样人家应该会很不舒服吧。”我在凡间的话本子上也看过什么大户人家的姐和落魄书生偷偷往来的戏文,但今日是第一次活生生的见到,总觉很是稀奇。 昀潭将手放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也要摸我一下让我自己感受感受的样子,没好气的说:“等哪天我也这么。。。。。。对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人家是什么感觉?” 我透过缝隙,认真看着,懒得搭理他。话本子里可没写这些,所以我要好好看看。 这时姑娘推开书生说道:“我爹要把我嫁给王财主的儿子,我们该怎么办?” “哇塞!”我差点惊叫出声,昀潭忙捂住我的嘴,我掰开他的手,声说道,“我看的话本子就是这么写的,这官家姐在家人的逼迫下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哎,你说,为什么地主家的儿子总是傻的,是不是越有钱越傻?可你堂堂太子殿下,全天下最有钱的人家,怎么不傻?” “你至于这么兴奋吗?要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而且人家只说是王财主家的儿子,又没说人家儿子傻。说不定不比这书生差呢!”昀潭扶着我笑的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因我们俩现在都蹲着,我要是放肆笑起来肯定会像翻盖的乌龟一样四脚朝天翻不过来。 我继续看着,书生就像话本子里写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会考上功名,风风光光的娶姑娘过门。只是这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娴熟的准备解开姑娘的衣衫,看来这儿就是他们平日偷情的秘密场所,他们之间也不像是第一次这个样子。 姑娘似乎有些不高兴,推开书生,独自抽泣起来。 书生温柔的替姑娘擦拭着脸上的泪珠,眼中满是深情,声音有些沙哑:“不要拒绝我,不要推开我,你永远都是我的人,对吗?” 姑娘用力的点头,解开衣衫,一件一件在书生面前脱下。 “她为什么。。。。。。”要脱衣服? 我还没问完,昀潭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结结实实的堵上我的耳朵,用衣袖挡住了我的眼睛。我试图挣脱,话本子上可没写这些,我兴致正来,怎么能不让我看! 昀潭却贴着我的耳根子说:“不许看,也不许听。”我自知无法逃脱,只能乖乖的由他将我搂着。 他自己则脸颊微红,自言自语着:“怎么每次和你出来,都遇上这种事,世界中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昀潭封了我此地的五识,让我听到些外边花鸟的声音,但终究不能封的彻底。毕竟封人五识最可怕的在于会让人陷入一种无尽的恐慌中,他不忍心。所以我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什么喘息声,叫的人心上有些痒痒的。 屋内的声音要很仔细听才能听到,我用力听了一会儿,觉得辛苦,便专注听外面花鸟的声音。 因五识已封,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便不心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整个人像只柔软的猫躺在昀潭怀中,时不时寻找更为舒适的位置。 昀潭被我动来动去弄得有些难受,像是触动了身上的某根弦一般,眼中有些情动。本想伸手替我整理一下眼前凌乱的发丝,想了想还是停在半路,满是无奈:“你啊,别乱动了,我可不保证自己能一直当正人君子。” 而他怀中的人似乎找到了最为舒适的位置,安安分分的躺着。 年轻男女尚在缠绵悱恻,昀潭实在无法忍受屋内越来越暧昧的气氛。顾不得屋外大雨,抱着我从后门离开,以灵力聚起屏障为我挡雨。 如此这般叫村民看到怕是会让人畏惧,好在走了不远也没见到什么人,还发现了一处凉亭可用来躲雨。 出门时,昀潭顺便解开了我身上封住五识的禁制。我被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吵醒,打了个哈欠,便从他怀中下来,与他一道在凉亭中避雨。 “后来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我依然不死心的想知道一些话本子上未写过的东西。 昀潭不语。盘腿而坐开始打坐静修。 “喂,你脸怎么这么红呀?生病了吗?”我摸着他的脸,关心道。 “你离我远一点,很快就好了。”昀潭拂开我关切的手,神色有些异常。 我退向一边,不再影响他打坐:“那我就在旁边,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知道吗?你好好打坐,我不影响,切勿乱了心神。” 我安静的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只增不减的雨势,伸出手,雨滴落在掌心,清清凉凉的好舒服。 “凝儿,雨停了,我们走吧。” 昀潭打完坐,脸色也比刚才正常许多,似乎是恢复了心神。 我起身跟上他,朝村中走去。一路上心中还是觉得堵塞,一直问他:“你真的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你为什么要封了我的五识,被封五识很难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后我会直接带你走,片刻也不呆了。” “喂喂,要不要这样。。。。。。” “走了走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究竟那书生姐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每当我问昀潭的时候,他眼神闪烁,似有红晕的样子很可爱,就像是有点害羞的感觉,和他平时运筹帷幄的样子大相径庭,但却多了一份真切。 他今日总是有些奇怪的离我一丈远,我上前扯住他的衣角,朝他笑着。昀潭有些无奈随即又释怀一笑,牵过我的手朝镇上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0章 鬼魂新娘 渔浜镇以捕鱼为生,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过的还算富足。我们一进镇,便看到了一条热闹的街市,街上有许多商铺正热情的吆喝叫卖。叫卖最多的自然是海里的东西。 我四处走走看看,仿佛忘了来这儿的目的,十分开心。 这山野鬼怪一路上都没有它的行踪,而我们也没听说镇上有什么喜事,所以很难有它的下落。 “昀潭昀潭,你知道吗?就永安城里卖的那种细细长长的鱼三十文一斤,你知道这儿才多少吗?三文钱一斤,十倍的物价哎,而且这鱼可比永安城里的鱼肥美多了。”我将这一路的见闻说与昀潭听。 昀潭信步走着,眼神不时观察各处:“此处靠海,村民以捕鱼为生,这里的鱼自然是又大又便宜了。” 我逛了一会儿,问昀潭:“那我们上哪儿找新娘去啊。” “自然是。。。。。。” “哇塞,这鱼干好好吃,你快尝尝。”我刚刚在街边买的鱼干,味道美味。 我塞了一片给昀潭堵住他的嘴,硬是将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期待他赶紧夸我。 昀潭嚼完鱼干,摸摸我的头:“吃可以,别忘了正事,我们还是先看看最近有没有人家要成亲好了。” 我一路上买了许多吃食,皆是当地的特色,手中有些抱不过来,就让昀潭替我拿着。可他摆出富家公子的做派,嫌丢人,寻了处酒楼让我坐下慢慢吃。中间还讽刺味十足的嫌弃我:“我看我就是那地主家的傻儿子,专门掏钱让你吃吃吃!” 我蹭了一下他的肩,学着青儿向我抛媚眼的样子,说道:“不要这样嘛,你有钱,我有肚子,大家各取所需各取所需嘛。” 眨眼太用力差点眼皮没翻回来,我揉着眼睛,跟着前方大步朝前与我保持距离的某人进了酒楼。 “哎,你们有没有听说这曲将军家要嫁女儿的事情。” “现在这种时候,谁家还敢嫁女儿,不怕鬼魂新娘上门吗?” 旁边桌上正有两名书生谈论最近镇上发生的事情,虽压低了声音,但自然瞒不了我与昀潭这种五识皆开的修行之人。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有人敢在这个当口嫁女儿。 刚才我和昀潭走了好远,我才如梦初醒,想起那姐说要嫁给什么王财主的儿子。我想回去跟着那姐,可昀潭怎么都不让我再回那屋。 本来错失了方才书生姐的机缘,我还有点郁闷,没想到这曲将军家的女儿也要嫁人。 我声对昀潭说:“他们好像在说新郎新娘的事儿。” 昀潭点头,边喝茶边继续听着。 最开始说话的那名书生说:“这曲将军当年可是所向披靡,如今虽是年事已高,但风姿依旧不减当年,人家可不怕什么鬼魂新娘。这女儿呀,三日后便要出阁了。” “但这鬼魂新娘可是邪乎的很,怕是又要出事。”另一位书生摇头,惋惜的模样。 “鬼魂新娘?怎么叫这个名字,他们怎么知道是鬼,而不是妖?”眼前的鱼干已被我解决大半,我拿起另外一种看起来更为肥美的鱼干吃起来。 “听人说这新娘没有影子,所以村民便觉她是附近的孤魂野鬼,不愿投胎转世,定是有怨念。”昀潭只是喝茶,对我的一堆吃食丝毫不敢兴趣。 我嚼着鱼干,觉得口渴,接过昀潭递给我的茶水,碎碎念:“听人说,听谁说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怎么没听到,不会是那书生姐说的吧?” 昀潭睨我一眼,示意我不准再提什么书生姐,幽幽的回:“在你拼命吃的时候。。。。。。听人说的。” 汗—— 因昀潭急着催我走,我来不及吃完,遂问二要了纸袋子用来装吃食,一路抱着依旧边走边吃。 曲将军原本有个儿子,当年随他上阵杀敌时英勇就义战死沙场。许是悲伤过度,回永安后曲将军一病不起,之后便辞官归乡,到如今已近十五载。而当时曲将军的女儿大约三岁,想来如今也是年方十八到了出阁的年纪。 而青儿的父亲原来是曲将军的副将,也是自那时被提拔上来,随后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丝毫不减曲将军当年的豪情。 “那你是见过这个曲将军喽?”我含着吃食,迅速咀嚼。既不想浪费,又不想呆会儿到了将军府毫无形象可言。 昀潭替我拭去嘴角的渣滓,耸肩道:“当时太,几乎对他没什么映像。只记得当时曲将军班师回朝时,风尘仆仆,十分颓败。估计是丧子之痛,英姿不再,整个人都老了,之后就听说辞官归甲。在那之后,向将军顶替了他的位置,我和青儿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认识成为玩伴。” “嗯——”我若有所思的抿着嘴,“看来你和青儿还真是青梅竹马,两无猜呀!” “是啊,我可从来没否定过。”昀潭淡定回道,不急不缓的走着,似乎是在等我吃完再去曲将军府上。 我砸吧着嘴,瞥他一眼:“是啊是啊,那一会儿我们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准备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将军府做客呢?” “这没身份也就算了,有身份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昀潭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啊,快点吃吧,我们去可是代表了整个国学院,你这样。。。。。。太丢人了。” “好啊好啊。”我一边敷衍的答应,一边抓起一大把鱼干,迅速塞到昀潭口中,“那你就帮我一起吃吧。不许吐,不许浪费。” 我强制他吃下去,因为我实在吃的太撑,再这么下去万一肚子炸了可怎么办?所以尽管看着昀潭那委屈的眼神有点心疼,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逼迫他吃下去。 昀潭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接过我手中的纸袋,直接坐在路边吃起来,哪还有什么太子的样子?我在一旁甚是欣慰。 “话说你怎么不让猫出来替你吃,反正它已经那么肥了。”虽然坐在路边有些落魄,不过吃起来东西来的形象的确比我好太多。经过的姑娘不时花痴般看向我们。 我双手托腮,静静欣赏着太子爷落魄又不失典雅的吃相,含笑说道:“猫是因为吃着我的灵力才肥的,吃这些不会肥。而且就它那浑身闪烁着灵光的样子,还是别放出来吓人了。你多吃点。” 将军府邸在这个镇上不算特别恢宏,镇上许多靠捕鱼经商的富人府邸建的都比它宏伟壮观,甚至不比永安城的府邸逊色。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专门负责扫地的厮,将我们引至厅堂,让我们稍候片刻。 我四处张望,心想这府邸老旧的是该翻修一下了。不过像我这种树上都能睡的人,倒是不介意,只是不知道那位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的殿下能不能习惯。 见我盯着他,昀潭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品着茶:“这将军府虽然衰败了一些,但这茶可比刚刚酒楼的好喝许多,这等珍品在永安城都极少喝道,不错不错。” 我抿了口茶,都是用来解渴的,和酒楼里的好像没什么不同。 “我这府上已是许久未有来客,今日不知何人造访?”曲将军虽然看起来年迈,但步履间依旧不乏当年征战沙场的气度。 看他精神矍铄的样子也知道镇虽比不得永安城,但过得也是十分安然舒适。 我与昀潭起身向曲将军简单行礼,昀潭拿出皇室独有的真龙玉佩,问:“将军可认得此物?” 曲将军不至于老眼昏花,随即欲跪下:“见过太子殿下。” “将军不必多礼。”昀潭扶曲老上座,并说明来意,“今日昀潭不是以太子身份前来,故切莫张扬。只说是京师来的世侄路过此地,前来拜访您即可。此番我二人来此是代表国学院调查鬼魂新娘一事,听闻曲姐即将出阁,特地前来查看,不知可否方便见一见曲姐?” “自然可以,当年殿下与女还曾一起玩乐,初来此地,女烟宁还不时闹着要找殿下玩。”曲老回忆起当年,心中感慨万千,“至于这鬼魂新娘一事,老夫当年在北荒斩妖除魔时,她还不晓得在哪里!?如今老夫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妖魔,竟敢为祸人间。” 曲老当年也是国学院的学生,还是无识院长的师弟,只是后来入朝为官,便也少了联系。 想当年,曲老、星魂还有无识院长乃国学院响当当的三剑客,所到之处,各方妖邪退让。 昀潭听完曲老的话,承应道:“我们当然没有觑曲老您的能力,当年北方祸乱,曲老带兵深入大漠,绞杀一众施巫蛊以致四方混乱的奸佞之辈,何等英勇!” “只可惜老夫老了。。。。。。”曲老似是有些感触,偏头看到我时突然意识到还不曾招呼我,慈眉笑问,“啊,这位姑娘也是国学院的弟子吗?” “是的,曲将军,我叫凝砚。”我嫣然一笑。 昀潭应和着:“是的,她应该是我的。。。。。。师侄。” 我鄙视的看一眼昀潭,就说同门不行吗? 曲老笑的越发开怀:“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呀!” 随后曲老让管家为我们安排了各自的厢房,安顿好后,带我们去偏厅见曲姐,说她已在偏厅等候。 未到偏厅,只听阵阵琴声传来,曲调如泣如诉,哀婉凄切,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曲姐弹得琴,如此哀伤,可一点也不像是要出嫁的样子!”我扯扯昀潭的衣角,声嘟囔。 “大户人家的姐弹琴向来这种调子,不足为奇。”昀潭伏在我耳边,轻声说到。 我们入门时,琴声戛然而止。 弹琴之人容貌清婉丽人,步态轻盈,走至我们跟前,向昀潭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一抬头,不正是我们在镇外避雨时遇见的那位姑娘吗? 昀潭与我的讶异不同,淡定回礼,顺道扯我的衣角,让我赶紧把惊讶的嘴给闭上。他伸出手,请曲姐坐下,好像此前并未见过她的样子:“烟宁与我也算少时的玩伴,不用如此多礼。何况此次我们是奉院长之命而来,叫我昀潭就好。她是凝砚,与我一同前来调查鬼魂新娘一事。” “如此请恕烟宁失礼了。昀潭,凝砚姑娘。”曲姐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朝我点头致意。 我还以为将军的女儿都应该是青儿那副德行,看来还是我孤陋寡闻! 我实在不想听他们在此失礼前失礼后的,直接问道:“曲姐,近日可有什么异样之事发生?” 曲烟宁沉思片刻,仔细思考近日的事情,最后还是摇摇头:“烟宁知道你们在查鬼魂新娘一事,但烟宁近日一切如常,并未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可我倒是觉得有些怪异。”我偏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曲烟宁。 不得不说,她那双眼睛甚是楚楚可怜,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爱之心。 曲烟宁低蹙眉头;“不知是何怪异之事?” 昀潭一副自家媳妇终于变聪明的样子,欣喜的望着我。 “曲姐可是马上就要成为新娘的人,为何面上不见丝毫喜色,连所奏乐曲都哀伤凄人,姐不觉得奇怪吗?”我敢肯定她定是与情郎诀别后,所以才弹奏如此哀伤的曲子。 曲烟宁神色黯淡,低下头:“试问天下间哪个女子不想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只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烟宁与那位王公子不曾相识,又如何以欣喜之心嫁与他?” “看来曲姐是有心爱之人了,所以才这般难过?” 看来这坏人得我做了,毕竟高高在上的那位与这位柔弱的曲姐可是青梅竹马,这些问题自然不能问出口。我愤愤不平的看一眼昀潭,他喝着茶,摊手状让我继续继续。 “烟宁哪有什么心爱之人?凝砚姑娘说笑了,只是烟宁看诗文中写‘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很是羡慕罢了。”曲烟宁眼神闪避,似是不愿再作答。咳嗽了两声,便称身体不适,要回房休息。 昀潭有礼有节,关切的询问曲姐是不是有事,让她赶紧回房。 众人走后,我盘腿坐在凳子上,恶狠狠地盯着他。端起丫头沏的茶一饮而尽,没想到竟是滚烫的水,烫得我慌忙伸出舌头,用手扇着。 昀潭本想嘲弄我一番,见我烫到,忙走到我跟前,问我是否有事? 我甩开他替我扇风的手,指着舌头:“你说呢,倒开水给我喝,是不是想烫死我,你没看到我舌头都红了吗?” “看到了,所以很心疼。”话音刚落,猛地将我禁锢在椅子上,低头吻我。 我脑子轰隆隆的,一时有些懵,身子紧紧的缩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吻了一会儿,他意犹未尽的放开我,深情的说着混账话:“我希望你能把舌头上的烫伤传给我,要痛也是我来承受。” 这也能传的吗?喂喂,你少给自己找理由!除了莫名其妙让我紧张忘了疼,还有什么? “出了国学院,你好像越来越猖狂了,做事儿任意妄为,你心我回去告诉师父。”我抱着腿,往椅子边上蹭着,离眼前的人远点比较有安全感。 昀潭面上毫无惧色,将越来越远的我掰回来:“这样正好,刚好我缺个太子妃,你嫁了挺好。” “你。。。。。。我告诉你,你不许再这样,我要。。。。。。生气的。”我指着昀潭,装出生气的样子,话却说得语无伦次。 昀潭起身,扶好被我倒得有些歪斜的椅子,回身出门,还不忘说一句:“那你怎么每次都不拒绝?” “我。。。。。。你。。。。。。。”我竟无从反驳。 好像我从见到他开始,便很少拒绝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永远都会赞同。 晚上和曲老一起用晚膳,曲烟宁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席间问及曲老是否不舍得女儿出嫁?曲老似是老泪纵横,只说烟宁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对他也是十分孝顺。如今虽是不舍她出嫁,但始终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我想曲老对女儿还是十分信任,并不知她在外有情郎的事儿。可曲烟宁却对自己的父亲少了些信任,在她心中,父亲一定会将财富地位看的比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还重要? 我听说那王家虽说是个经商富贵人家,但一家却并不是什么利欲熏心之辈。听闻那家的儿子模样俊俏,彬彬有礼,为人宽厚。为了给曲烟宁找个好婆家,曲老也算费劲了心力。 回房间后,正准备关门,昀潭一把拦住,像是进自己房间般随意在一旁榻上躺下。 昀潭微闭着眼睛:“你说这鬼魂新娘会不会出现,吃晚饭前我去镇上打探过,最近只有曲家有喜事。若是三日后我们能顺利抓到鬼魂新娘,便能回院复命,应该还能赶得上零都盛会。” 我本想质问他,一听可以赶上零都盛会便来了兴致,坐在他身侧,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等。”过了好半天,他幽幽的吐出一个字。 这算什么好办法?! 见他双目微阖,知他疲累,我也不再强行拉他起身,自顾自的回床上躺下。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昀潭?你不会睡着了吧?” “嗯。。。。。。” “我觉得我们不能为了抓鬼魂新娘,而看着曲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透过窗缝,恰好看见了外面的星光,璀璨夺目。 不知道那个即将出嫁的少女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心境看繁星满天? 昀潭说:“我劝过烟宁,要勇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可惜烟宁性子软弱,始终不肯说真话。别人的决定我们也无权干涉。何况。。。。。。” 我听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话,问:“何况什么?” “何况我也希望我们能尽快解决鬼魂新娘的事,希望凝儿能参加零都盛会,希望凝儿能赢。” 昀潭这番没来由的想法倒是让我有点惊奇。 “为什么?” “因为师父召开此次零都盛会是为了选出新任守石人,而父王却有意在零都盛会中选出优胜者立为太子妃。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所以我会帮你赢。”昀潭淡淡回应,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我却是为了师父? 我以为想要得到灵犀之石,还要费许多功夫。现在只要我赢了零都盛会,就能成为守石人,况且还有昀潭帮我,是不是更容易赢?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昀潭,其实你是不是也和曲姐一样,嫁给王公子,不过是不得已中最好的选择?”我声音闷闷的。 “你是我的选择,却不是我的不得已。那么你呢?你会赢吗?”昀潭反问。 “嗯。” “那就好。” 我好像又说了谎,其实我不想赢,因为不是为你赢的。 这几日我和昀潭在镇上四处走动,始终不曾有发现。 要不是师父告诉我们镇上发生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我都要以为他们一直是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可明明危险又要笼罩这个镇? 曲老虽然夜晚会黯然神伤,但白天还是高兴的张罗着女儿的婚事。 曲烟宁一直在府中,试吉服、试妆,再没出门私会过那位落魄书生。那书生可能不是这镇上的。我们找了几日,并没有见到书生的影子。 三日后,我被门外此起彼伏的敲锣打鼓声吵醒,穿戴整齐便随曲老一同去了王府。 我巡视了半天,根本没有任何异常,而此时新郎新娘正跨过火盆,向正厅走来。但怎么新郎?竟是那书生!我与昀潭面面相觑,好生奇怪! 不过众人的样子更为惊奇,喜娘已经开始惊慌失措,大喊着:“这不是曲姐,曲姐呢?” 但那对身穿大红喜袍的新人却依然固执的走着,走进厅堂,准备行礼。 证婚人是镇上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无视众人议论纷纷,高喊:“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曲老出声阻止:“吴管事,你怎么能乱喊?” 接着上前一把拽过准备行礼的曲烟宁:“你倒是真敢出来,说!我女儿呢?” 场面有些失控,大家交头接耳,说着怪事又出了。 昀潭伏在我耳边声说:“他们看到的曲烟宁并不是曲烟宁,是那鬼魂新娘,而他们看到的新郎却依旧是王公子。” “换颜之术,一点障眼法,欺瞒了众人。”我肯定着。 今天来观礼的人数众多,一些胆之人开始急匆匆的离开,我紧紧拉着昀潭的衣袖,不至被人群冲散。 我问昀潭:“那你知道鬼魂新娘在哪儿吗?” “不知为何,寻不到。”昀潭无奈摇头。 “你这妖魔,受死吧。”厅上曲将军已准备诛杀他面前的鬼魂新娘。 那书生跪在曲老跟前,泪眼婆娑,恳求他不要伤害烟宁,直说烟宁和自己是真心相爱的。 昀潭上前抢下将军手中的剑,宽慰道:“曲老莫急莫急,切勿乱伤姐性命。” “老夫纵横沙场数十载,如今定要除了这妖魔,还渔浜镇太平!。。。。。。” “啊——”我与昀潭一心想着阻止曲老,一时不查没想到曲烟宁十分刚烈的掏出匕首抹了脖子,而那书生紧随其后殉情。 眼前之事发生有些迅速,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书生姐已双双自尽。我上前查看,皆已没了呼吸。不过片刻,人也消失无踪。 众人被吓得四处逃窜,叫道“鬼魂新娘又出来杀人了”。而王财主看着血流成河的儿子,也是瘫倒在地。 我想大家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的确是鬼魂新娘出来杀人。 如果说曲烟宁是我一时不查才让她了断了生命,但那书生自尽时我已经反应过来,以我的灵力不难阻止,但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挡,由着他死在我面前。只是这新娘究竟在哪儿?为何我与昀潭二人连看都看不到呢?还有那全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证婚人更是魔障般被控制着,我与昀潭都无法进入他的意识。 我和昀潭护送曲老返回将军府。不知为何,竟有点期待明天是不是真如传闻般,他二人可死而复生? 晚间我问昀潭如何看待这事儿。 他眉间有些担忧:“这鬼魂新娘恐怕连一缕魂魄都没有,所以我们才找不到她。她应该在烟宁的意识中。我们得进烟宁的意识查看。” “可我试过了,进不去。可能是我们修为尚浅,要不要向师父求助?”我看着他。 昀潭说:“暂时不用。明天我们再看看能不能从证婚人这边入手。” 次日,离奇之事果然发生,证婚人还是在王府的大厅内为两位新人证婚,而曲烟宁和那书生竟穿着喜服如昨日般款款步入厅堂。 王财主见到死而复生的儿子,没有一点惊喜之色,眼中十分惊惧,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而明显见过大世面的曲老,听闻妖邪又出来作祟,赶至王府,意欲降了此害人的妖物。 我和昀潭见到这样的景象,也觉十分惊奇,世间竟真有如此怪异之事。 昀潭一直不说话,也不管这又乱成一锅粥的混乱局面,手指不时敲打桌面,似在沉思。 曲烟宁跪在曲老跟前,恳求父亲让她同心爱之人在一起,而那书生也一直诉说着自己与烟宁是真心相爱,希望曲老成全。 可是曲老固执的要诛杀妖魔,若不是有我阻止,恐怕这对新人又要命丧当场。 我问曲烟宁是否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但那丫头恍若魔障只是一直说着自己要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胡话。最终又是双双自尽殉情,旁人根本无法阻止。自尽后又是消失无踪。 “凝儿,没事吧。”昀潭见我倒在地上,关切的问我。 刚才我本想阻止曲烟宁自尽,却反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所伤,好在并无大碍。昀潭扶我站起来,我拂了一下衣袖:“没事。这股灵力虽强,但却丝毫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要阻止旁人干涉他们。” “我杀了你!”王财主拔出墙上的宝剑欲向证婚人砍去。 “慢着!”幸好昀潭眼疾手快阻止。 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王员外,未免有些心急,这吴老先生可是活生生的人,难道王员外也要杀了不成。” 王财主气急败坏:“哪来的丫头片子!不杀他难道等着鬼魂新娘将我们一个个都杀死吗?” “晚辈可从未听闻鬼魂新娘有真正出来杀过人,不过是因为你自己心中恐惧,所以才要将这好端端的人杀死来逃离心中的畏惧罢了。”我持剑将那财主控制在椅子上。 可周遭的家丁丫头都开始声议论,认为应该杀了证婚人,只有这样鬼魂新娘才能离开,大家才能继续安心生活。 曲老见状,上前问过昀潭:“不知世侄有何想法?” 昀潭环视四周,终于出声:“曲老,可否答应昀潭一事?” “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做到,定当竭尽所能。”曲老这些年一直赋闲在家,听闻太子殿下有事让他帮忙,肯定的保证。 “保证婚人一命,在我没有揪出鬼魂新娘前,切莫害了他的性命。”昀潭看着慢慢走远的证婚人,有些失神。 “好!” “凝儿,我们走!”昀潭还在回想发生的事情,独自向前走去。 我放开王财主,言辞凌厉:“就算你们杀了证婚人,鬼魂新娘还是会出现。即使镇上可以永远不办喜事,你又能保证这鬼魂新娘不会以别的形式出现吗?所以如今寻到这鬼魂新娘才是最正确,也是一劳永逸可保大家平安生活的法子。” 我既是说给王财主听,也是说给所有的丫头厮听。 昀潭已快走出大门,我加快脚步上前,叫住他:“昀潭,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泽梦。”他只淡淡说了这两个字。 我听得云里雾里,问道:“泽梦,关她什么事,千年前她不是已经魂归瀚海了吗?” “不对,一定是她。”昀潭摇摇头,“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将时间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试探着摸摸昀潭的额头,总觉得他也有些魔障。 昀潭更加笃定,定睛看我:“这曲烟宁和那书生死而复生,时光往复,定是有人操控了他二人周围的时空。令他们在时光中生而复死、死而复生,难逃枷锁。而他们的死门便是那证婚人,只要证婚人不在,他们的轮回往复便会消失,也就真正死了。这世上只有一人可操纵时间,就是泽梦。所以我们该去找找这位传说中出现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我心中依然满是疑惑,“泽梦不是灵犀之石的守石人吗?怎么会化身妖魔,为祸人间?当年要不是她造就的时光之河,恐怕人族定要遭受魔族的屠杀?” “当年她是造了时光之河,但若不是她,魔族又何故要欺我人族?”昀潭追忆起皇家的这段秘闻,“泽梦与我先祖梁鱼本是一对情侣,但先祖以天下苍生为重,知晓她是守石人后便没有与她在一起。虽不知她与魔尊是如何相识,但泽梦曾被魔尊邀请成为魔族的座上宾。自那之后不久,魔族发兵大举进攻人族,先祖得知泽梦与魔族订立盟约,绝不参与此战。最后也许泽梦终究意识到自己守石人的职责,不再弃苍生于不顾,在瀚海铸造时光之河,请来神族相助。” 不对,我听若凌说过,当年泽梦是被困轩雨楼,绝非自愿。师父出征人族,她才得以逃出去。而她与魔界的盟约,说到底不过是同师父的约定,只求保一人平安。如今想来这一人就是梁鱼。 “也许她不是自愿去的魔族呢?”我试探着问道。 昀潭看了我一眼,解释道:“此事先祖曾亲自向她证实。” 我突然心中一片冰凉,有些心疼这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女子。 轩雨楼前是魔族唯一种有人族之花的地方,此花能开,是以种花人心血灌溉。已血为灵,只为看一次花开,可见种花人对人族的思念之情。但日复一日,轩雨楼前只有孤寂。 哪怕是如今,也没有任何人可解泽梦当年在轩雨楼周围所下禁制。人族与魔族时间向来不同,唯有这轩雨楼时间轨迹与人族别无二致,应该是泽梦想与梁鱼在同一时空才改变的时间走向! “所以你是觉得泽梦会再一次弃天下苍生于不顾,是吗?”我还是有些为泽梦感到不平。 “我并不这么认为。”昀潭沉声,声音依旧冷冷的,“她只是执念太深,太想与先祖在一起。所以先祖曾传言于后人,若日后人魔再度开战,遇上新任守石人,可用之,但必疑之。不过我觉得先祖又何尝不是对泽梦用情至深,先祖在位时从未娶妃,亦无子嗣,最后宁可随着泽梦魂归瀚海,将皇位传给他的胞弟,也不愿再回皇宫。” 即使怀疑,即使不信任,即使赌上整个苍生,到底他还是选了她? “哦。”我心情有些闷闷的,明明想说出来,但却不能说,很是难受,随口问道,“既然是皇室不传之密,干嘛跟我说?” “反正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昀潭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已经是既定事实似的。 “谁是你的太子妃!?”我狠狠的踢他一脚,转而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昀潭心情大好,搂着我的肩膀:“听闻此地海中有座水晶宫,住着位龙王,不如我们先去拜访一下!” “听闻?”我转身从他身边抽离,“你怎么总能听闻,我来了这么久,怎么就从未听说过什么?” “那是因为你只关心哪儿的鱼干好吃。”说完便拉着我往海边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1章 神龙现世 “你不是说是水晶宫吗?这也叫水晶宫?!”我与昀潭来到海中,以灵力封住周围水势,徒步前行。 昀潭假意凝眉:“看来传闻不可尽信,不可尽信。” 我边向前走,边暗讽他:“我看这海中根本没什么龙王,不过是渔民们祈求风调雨顺的臆想而已。”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眉目,就看看喽。走吧。”昀潭拉着我的手,为我挡周围水势。 因为猫,所以我灵力受损,昀潭很少让我再用灵力。 “那行吧,干脆你背我好了。”我做出要他背的架势,其实不过是无聊随便一提。 哪知昀潭却信以为真,迅速拉过我,将我背上,嘴上还不忘调侃一句:“那就如夫人所愿。” 嗯。。。。。。刚好我累了,反正等我走不动的时候昀潭还得拖着我走,不如现在让他费点力气。 渐至深处,忽听得一阵琴声,宛转悠扬,似有深意。身处其间,不觉心神恬静。仿若恣意遨游于九霄之上,又如深潜海底纵观深海风景。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瘦了,背在身上越来越没有分量。”昀潭没来由的说。 我正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随意说着:“是啊,这只猫原本就没这么好养,离了温泉,就全靠我供着。” 昀潭顿了下来,信誓旦旦道:“我会尽快找到鬼魂新娘,早日回国学院。” “嗯,没关系啦。”我笑着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感觉整个人累一些而已,等我将这只宠物养成了,说不定就天下无敌了!” 话说我的这只宠物自打来了这渔浜镇便开始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国学院以外的地方都不熟悉! “是啊,天下无敌!” 昀潭加快脚步,琴声越来越近。 终于我们走到琴声源头,只见一身穿白衣的翩跹公子,正独自一人坐在空地上奏琴。 他发丝并未束起,随风舞动,张扬恣意,整个人一派儒雅淡漠的做派。我突然想起子卿,也是如此时常奏琴,不过子卿较之于他,可温暖得多。这位公子,太冷,整个人还没靠近,已觉十分冰冷,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我见他好像不太想搭理我们,拍拍昀潭的背让我下来。我快步走到他跟前,一时兴起,觉得他的琴很是好看,准备夺琴:“这琴真好看!” 谁知他像是知道我要夺琴般慌忙把琴抱起,嘟着嘴说道:“你你你。。。。。。是不是又想弄坏我的琴?!” 这嘟嘴弱弱的样子跟刚才的冷冽气质差的。。。。。。有点多!害我被他这反差萌搞得愣在原地。暗暗自忖着果然高冷这种词不是谁都能驾驭。 “我对你的琴才不敢兴趣!”我凑近他,面带笑容,忽然集聚灵力向他发起攻击,“不过,我想知道你的真身是什么?!” 白衣男子慌忙躲开,而我则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的追着。 “凝儿,不要妄动灵力。”昀潭祭出人皇剑,替我试探这白衣男子的真身。 我悻悻然收起灵力,站在原本他抚琴的地方静静观望。 这白衣男子像是被什么禁锢一般,完全躲不开人皇剑的追击,三两下便现出原形,疲累的瘫在空地上。 “原来真是条龙呀!”我原本便怀疑他的真身乃是龙,见他现出原形,更加欣喜。当然在龙的眼里应该只有嘲笑。 昀潭看我一眼,让我收敛一下自己快流出哈喇子的欣喜之情。 “囚牛。”昀潭收起剑,冲着龙。 囚牛乃龙之长子,喜好音乐,不过好像已有数万年未曾现世,是上古神兽。 我将争斗中遗落的琴还给他,含笑道:“喂,知道你喜欢弹琴,还给你喽!” 此刻囚牛复又变回人形,紧紧拿着他的琴:“算你有良心!” “囚牛,我说你可是上古神兽,怎么能这么落魄?”我用力推搡他一下,囚牛果然弱弱的向后倒。 囚牛正襟危坐,讪笑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而且我被困在这里,守护一方海域,没什么危险的时候,我的灵力会受制,以免我伤害村民。” “鬼魂新娘的事,可有听闻?”昀潭说明来意。 “这个嘛。。。。。。”囚牛有些狡猾的笑着,应该早就料到我们是为这事而来,“告诉你们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用你的人皇剑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昀潭这个人,据我了解还是比较讨厌受他人威胁,只听他平淡的飘过一声:“凝儿,我们走。” “喂喂,别这样嘛,我若是出去了,还能帮你们进入那曲家大姐的意识,否则凭你们自己可进不去。”囚牛拉住正准备走的我,眨巴着眼睛对我说道。 我离他一丈远,免得被他拉住逃不掉。原来他那冷冽严峻的气质全都是骗人的,这般厚颜无耻的模样才是他的原形。 我躲到昀潭身后:“你这禁制,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就算昀潭有人皇剑,也不一定能解。” 囚牛解释到,眼神中满是与他冰冷气质不符的哀求,这声音分明是在撒娇:“放心,他肯定能解,虽然我的灵力还是会被封印,但至少能自由呀,能去看看外面的蓝天大海,求你们了。” “为表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们新娘的事。鬼魂新娘原本是镇上的一个普通姑娘,据说在行拜堂礼前与他人苟且,有伤风化。镇上容不得这样的女子,便将她浸了猪笼,扔到了海里。” 囚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眨巴着他目光如炬的双眼。这低声下气的样子可算是把龙母的脸丢到了家。 我鄙夷的看他,越看越觉得他这毫无气节的样子着实丢龙母的脸,质问道:“那你干嘛不救她?” 囚牛斜眼看我,完全不想解释的样子:“哎,她是被人推下海的,你觉得这人族自己的事情,我能随便管吗?何况,我身上的禁制也不准我对人族出手。” “你就是不想管,所以才害得人家好好的姑娘殒命。”我朝他哼哼唧唧一番。 “是啊是啊,若是事事都管,人族还不乱了套。喂,你媳妇儿也太不讲理了吧,懂不懂天地间的规矩。”囚牛偏过头,不再搭理我,向昀潭告状。 “我不是他媳。。。。。。” “她不是不懂,不过就想与你作对罢了。”昀潭也不否认囚牛说我是他媳妇儿的事,似乎欣然接受。 囚牛转过头看着昀潭,一副你倒是十分护短的表情。随即又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可以解我身上的禁制没?” “已经解了。”昀潭装出“你难道不知道吗”的表情。 “刚刚迫你现真身时,我就发现人皇剑可解你身上的禁制,所以你们专心聊天时已经解了。” “谁跟他聊天了!” “谁跟她聊天了!” 我跟囚牛就像上辈子的仇家,互相不对付。 听闻禁制已解,囚牛兴奋的化为龙身,带我和昀潭翱翔于九天,不时咆哮两声,抒发终获解放的激动之情。 我虽然觉得御风飞行的感觉十分惬意,但毕竟曲烟宁还等着我们前去搭救。万一那王财主忍受不了心中的畏惧杀了吴老先生,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喂,别玩了,我们还赶着去救人呢!”风太大,我怕他听不见,大声的朝他吼。 “别吼,我耳朵好得很。”囚牛兴奋的越飞越高,快要冲破天际似的,“没关系,不差这一会儿,先陪我玩会儿。” 我看了一眼昀潭,也只能由他去。 “囚牛,这世间究竟是谁人能困住你?”昀潭被我吹动的发丝弄得有些痒,将手搭在我肩上,顺便压住了我随风飞舞的头发。我被眼前仙雾缭绕般的美景吸引,一直未有察觉。 囚牛闷哼一声,有些不痛快,看来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他说:“还不是那丫头片子!要不是仗着手中的上古神石,我会被她困住?她还布施禁术,若人世太平,并无危险,让我永世出不了那片海域,永世留在那儿镇守人族,以防魔族入侵。可千百年来,哪有什么危险,我都无聊死了。” “你是说是泽梦以灵犀之石困住你,让你守护这一方太平?”昀潭想着他口中的上古神石,也就只有灵犀之石。 “是啊是啊。要不是看在她是。。。。。。我才懒得跟她计较。”囚牛敷衍的回应,一点也不想承认当年那件丢人之事。 风太大,我总觉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过他虽然怪泽梦限制了他的自由,但我还是可以从他对泽梦的态度中看出,他与泽梦非但不是敌人,还是朋友。 突然,周围所见之景急转直下,天高云阔变为一派幽森,囚牛也不见了影踪,我与昀潭互看一眼,不知身在何处。 不一会儿,耳边响起囚牛的声音:“我可是遵守约定把你们送入曲烟宁的意识中喽,至于如何救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得好好的出去玩耍一番,弥补一下千年压制的遗憾。不过若是太子殿下遇到危险解决不了,可随时召唤我,我会立马出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2章 记忆深处 昀潭无奈地耸耸肩,查看周围。我紧随其后。我们最先见到的是曲烟宁的记忆。 原来在我们来之前,鬼魂新娘已与曲烟宁达成协议,会帮助她嫁给她的书生情郎。难怪她见我们时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果然有鬼! 我们往意识深处行走,来到了二十二年前的渔浜镇,见到了这个叫轻丝的年轻女子。 她有一头乌黑秀美的头发,像极了她的名字,一头青丝轻舞飞扬! 她每日在海边唱着歌谣,晒着渔,虽然生活不算富足,但至少平安喜乐。 所有的转变都发生在她十七岁那一年,在那花儿般的年纪里她遇到了镇长的儿子,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这少年神色清明,俊朗挺拔,让人忽生亲切熟悉之感。虽然他们的身份地位并不相配,但依然固执的相爱了。很快便引来族中众人的反对,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只会打渔的野丫头配不上显贵的公子,甚至谣传轻丝的出现会毁了公子的锦绣前程。 我对这少年的映像十分好,在爱情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不知为何二人没能走到最后? 那少年家中排行老七,所以轻丝一直叫他七哥哥。少年虽有凌云之志,但也愿意为了轻丝永远留在渔村,与她长相厮守。最终少年说服了他顽固的父亲同意迎娶轻丝。 那一天轻丝知道了这个消息,兴奋地一直抱着少年,蹦蹦跳跳,像个终于吃到糖的孩子。 不过少年告诉轻丝自己已经答应父亲,在与她成亲后便启程赶往京都考学,誓要为族人争光。少年答应轻丝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接她。轻丝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不得不同意。 大婚在即,轻丝每日忙忙碌碌的为自己做吉服。她说虽然她没有很贵重的衣服,但她要凭她的巧手,做一件独一无二的吉服。 因为知道结局,所以看到轻丝满心期待又幸福的模样时心中隐隐作痛。 我紧握着昀潭的手,声音闷闷的:“轻丝如此爱她的郎君,又怎么会与他人苟合,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昀潭揉揉我的头发,将我浅浅的拥入怀中,宽慰道:“就算真有什么误会,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改变。我们只需要了解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切莫随了他人的心境,难以自拔。” 我知道昀潭是担心我深陷其中,虽然心中依然不好受,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他。 很快,大红花轿便来迎娶待嫁的新娘,镇上一时间热闹非凡。我们在庭院里似乎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嚣声。只是不知为何,喜娘她们却不知所踪,房间内只留蒙着盖头的新娘子。 “喜娘,喜娘。。。。。。”轻丝似乎不知道外面发生何事,只是疑惑为何很久听不到喜娘的声音,故而出声询问。 “轻丝姑娘是在唤我吗?”只见一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我在轻丝的意识中明显感到了一阵抖动,因为惧怕而瑟瑟发抖,看来无论过多久,她对此都会害怕。 我知道要出事,想上前阻止,却被昀潭拉住。他朝我摇头,让我稳住心神。 轻丝揭开盖头,心翼翼的:“三叔,为何来此?喜娘,喜娘,喜娘。。。。。。” 我记得这个人,他是少年的三叔,在镇中十分有名望,也是他们二人成亲时的证婚人。 三叔的脸开始变得有些扭曲,一把拉住轻丝,用手摸了一下轻丝的脸颊:“难道你不知道我垂涎姑娘许久?” 轻丝用力推开他的手,心中有些害怕,却依然义正言辞的斥道:“三叔难道不知道今天我要嫁给你的侄儿!承蒙三叔厚爱,轻丝感激不尽。喜娘,喜娘,喜娘。。。。。。” “你不用叫了。”三叔狠狠地将借机想要逃跑的轻丝拽到床上,“你以为还会有人吗?你觉得若是有人,我能呆这么久?人早就都被叫走了,别白费心思!” 轻丝越来越害怕,整个人像只待宰的羔羊般缩在角落,强忍着泪水,做最后的努力:“三叔若是今日敢对我怎样,七哥哥定不会放过你!” 三叔突然猖狂的笑起来:“你觉得他不知情,我敢来吗?族中众人要是真的肯让他娶你,你会像现在这般孤立无援吗?别傻了,我们家老七锦绣前程,怎么可能为了你一介的渔家女轻易放弃。” 我们所处的环境突然剧烈抖动,是意识主人极强的情绪波动,是轻丝知道此事时满心的绝望。她试图逃跑,可是门被反锁,她出不去。 三叔野蛮的将她扔到喜床上,对她肆意掠夺。这大红的喜床如此夺目,又如此讽刺。轻丝声嘶力竭的喊着“七哥哥救我!七哥哥救我!。。。。。。”。换来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此时院外整个镇上都响彻着敲锣打鼓的喜乐声,却像极了人死时哀伤的唢呐。 “救她,救她,快救她。”我快步上前,试图救那个可怜的女子,却被昀潭紧紧拽着。 他搂着我,在我耳边低声安慰:“我们救不了她,这些只是回忆。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凝儿,镇定,你这样会被困在回忆中。” 我心中只觉十分害怕,如今我被昀潭拉着进不去,只听得屋内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越发害怕。 我不管什么回不回忆,只想用尽全力从昀潭手中挣脱:“不会的,不会的,昀潭我们可以救她,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救救她,救救她。。。。。。” 泪水夺眶而出,我想停下来,却怎么都无法阻止,只能任由泪水倾盆。我瘫倒在地,跪在昀潭跟前,他半蹲半跪支撑着我的身体。因在他人回忆中,我们使不出灵力,他默默地替我捂上耳朵。轻声呢喃着:“不要听,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摇头,看着他:“过不去的。。。。。。” 接下来就是众人发现轻丝在新婚当天与别的男子苟合,她哭得肝肠寸断,向她的七哥哥诉说今日发生的种种,企图得到七哥哥的原谅。但她的情郎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的眼中满是鄙夷,好像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般,退避三舍,拂袖离去。 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在那一刻支离破碎! 族中众人皆是一副厌恶的样子,大骂她丢了贞洁,是□□□□。 在群民激愤下,轻丝绝望的被所有人关进了猪笼,等待最后的审判。 那日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晚上夜色极好。 轻丝手脚捆绑,身上破败不堪,许多不懂事的孩拿石头砸她,骂她是‘脏东西’。 我听见她口中低低的声音:“七哥哥,原谅我,七哥哥,原谅我。。。。。。”哪怕到了如今,她依然觉得对不起他的七哥哥,希望求得他的原谅。 旁边两个守着她不让她逃跑的人见她双眼紧闭,以为她睡下了,便开始声言语。 其中一个略微胖一点的大叔说道:“这姑娘,也真是够倒霉的。” 另外一个瘦大叔嫌弃地说:“像她这种不守妇道的,活该!应该拉着她的奸夫一起浸猪笼!” “可不敢胡说,那奸夫是向府的三当家。如今正被罚跪祠堂,估计跪个一夜也就没事了。”胖大叔掏出一壶酒,拿出两个杯子邀请瘦大叔一道喝酒。 瘦大叔接过酒杯,嘴上骂骂咧咧的:“像三当家这样的人物,要不是这贱人勾引他,断不会做出此等抢侄媳之事。” “你啊,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三当家可是风月所里的常客,恐怕早就看上人家姑娘,趁着大婚欺侮了人家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大婚当天在新娘家的人连同喜娘全被支走了,你说这支开所有人,要是没我们镇长大当家的授意,就凭他三当家一个人有这本事嘛?”胖大叔喝了些酒,说的兴致勃勃。 “原来是这样,那这姑娘也真是够可怜的。”瘦大叔开始有些替轻丝惋惜。 胖大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哼一声:“可怜,那就只能怪她找谁不好,非要找我们的镇长公子。他家七公子听说已经被永安学院录取,这永安学院出来的哪个不是封侯拜相,前程似锦,怎么可能讨个打渔的乡野丫头!” 瘦大叔点头应和。 “还有啊,今天我去他们向府送鱼,听到那七公子正大骂族人,想来已是知道此事是他们自己家搞的鬼。于是便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后来老爷子骂了他一顿,骂他不思进取什么的,还问他是不是要放弃自己的前程!那七公子之后也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许了。毕竟谁会真的为了这么个丫头片子,让自己身败名裂!更何况还是个不洁之人。”胖大叔酒意上头,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但说话还是十分有条理。 瘦大叔摇摇头,叹着气:“那也只能可怜人家姑娘了!”说完和衣而眠。 轻丝依旧双目紧闭,唯有一行清泪从眼角默然留下,嘴唇紧紧地抿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回忆中是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任何波澜,这回忆的主人心已死。 我伸出手,试图拭去轻丝眼角的泪水,却像在触摸另一个时空般,遥不可及!我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心中悲怆难耐,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一旁。知道无力回天,知道自己不该深陷其中,我只敢声抽泣,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心神。 昀潭将我揽入怀中,温柔的哄我。 我问他:“为什么男人的宏图霸业一定会被区区一个女子阻碍?难道娶了轻丝,他就不可以去京都求学了吗?轻丝不是已经答应让他去京都了吗?” 次日清晨,族人便宣布根据族规,要将轻丝处死。 轻丝困在笼中,一直向外望着,想着她的七哥哥来救她。最终她由期盼转为绝望,眼神越来越绝望。在海中挣扎时,喊着:“向行均,我恨你,我恨你。。。。。。” 向行均!我几乎不可置信的望着轻丝,朝她跑去,一遍遍捞她。我仿佛感受到了海水的冰冷刺骨,令人心寒。 我惊叫着问她:“你说什么?向行均,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青儿的父亲,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当年竟是如此绝情! 我初见那少年时的熟悉之感油然而生,那眼神因为像极了青儿,所以才觉得那么亲切又熟悉! 轻丝听不见我说话,只是临死前一直哭喊叫着向行均,说恨他! 昀潭拉住我,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肯定道:“不用确认了,不用确认了!” 我几乎疯了一般推开昀潭,朝他怒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还想一直瞒着我吗?” “向将军虽与年轻时的容貌有些变化,但我还是一眼便看出来!怕你接受不了,才不和你说。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对不起,凝儿。”昀潭心翼翼的向我靠近,不顾我的怒骂低吼,一直紧紧地抱着我。无论我如何打骂,都不愿放开。 此后轻丝虽魂魄已失,但却凭着股怨念游荡人间,直到遇见泽梦的残识,才得以强大。 我们还是在这个渔村,不过却是千年前的渔浜镇。那时的渔浜镇还没有名字,村落里也没几户人家,出海打渔的人也不多,大家只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许是轻丝的指引,我们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泽梦在渔浜镇的回忆。 泽梦独自一人,穿着粗布麻衣,周身并无半点饰物,却十分的灵气动人。她的灵识尚未打开,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最多比别的姑娘多些灵气。 她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了昀潭的先祖梁鱼,当时梁鱼告诉她,说自己是人族之皇。 泽梦呆呆的仰着头,笑问:“人族之皇?是很厉害的吗?” 梁鱼一脸宠溺的微笑:“嗯,是啊。你和我在一起,以后就不用再穿如此粗织滥造的衣服。你不是说很喜欢一个姑娘的衣服,觉得绣在她身上的蝴蝶特别好看?你可以穿比她还好看的衣服。” “真的吗?那看来人族之皇是个好东西!”泽梦摘起路边的一株野花编织花环,戴在自己头上。阳光越盛,她笑的越发明媚。 泽梦的这缕残识断断续续,不像轻丝的清晰明了。 之后我便看到梁鱼和泽梦穿着喜服,没有任何旁的人围观,准备拜堂成亲。只是交拜天地前,忽听得将士传来魔族入侵的急报,让人皇赶紧回朝。于是梁鱼脱下喜服,没有一丝犹豫的走了,率领一众前来劝谏的部队就那么走了。为着人族苍生的安危,终究是要舍弃自己钟爱的女子。 泽梦穿着大红的喜服,一路追赶,可是马蹄声却离她越来越遥远。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伤心为何物,只是固执的追着,直到车马彻底消失在天际,而她再也看不到那个要同她成亲的人。 她就那么守着,心想他总会回来的。 我追着车马,妄图追上前方早已消失的车马人群。因为我知道此番梁鱼走后二人再见便是人魔大战,生灵涂炭之时,他与泽梦从此形同陌路。 她怪他一别即是永恒,而他怪她竟与魔族交易? “梁鱼哥哥,别走。梁鱼哥哥,别走。。。。。。”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再看着泽梦,只是一个人固执的追着前方。 昀潭挡在我跟前,阻挡我的去路:“凝儿,醒醒。我知道我们已经在他人的第三层意识中,个人意识十分薄弱,但你一定要清醒,知道吗?你是凝儿,是我的凝儿,不是泽梦!快醒醒,我们出去!” 我听不见他说的话,心中只觉悲痛,倔强的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想拉回梁鱼哥哥,却只抓到无穷的泡影。 “我们出去!”昀潭强行聚集灵力,试图令我恢复清醒。 我们现在不过一抹意识,根本无法使出灵力,昀潭强行引动外面的人皇剑,耗损修为不说,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有些恢复理智,但心中悲痛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我分不清自己因何而哭:“昀潭,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我好难过,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你走吧!” 昀潭紧紧抱着我:“说什么傻话,大不了我们一起呆在这儿,也挺好的。” 如今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曲烟宁、轻丝和泽梦一个都见不到。 周围明明没有光,却似乎是白茫茫一片;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觉被很多东西压制;昀潭明明不在我身边,却觉他就在我身侧。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有的世界。而这种虚无的感觉越发强烈。 忽然,我听见有人说话,有人在喊我们的名字。是囚牛,他来找我们了!我喜出望外,用力向着声音方向靠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3章 魂兮归来 君剑刺之 “喂喂,早知道你们意志这么不坚定,我就和你们一起去了。”囚牛似乎费了老大劲才将我们救出,边抹着额头,边埋怨我们。 我不管他,赶紧扶着突然口吐鲜血的昀潭。意识中他不会感受到灵力受损,但出来以后所有的反噬都会瞬间袭来。我担心他的伤势,毕竟在世界中他也受过伤,急切的询问:“昀潭,你没事吧。” 昀潭扶着胸口,双目微阖,声音有些无力:“无碍。” 我运功替他疗伤。囚牛原本散漫的撑着头,不情愿的瘪瘪嘴:“算了算了,谁让你救了我呢!还是我来吧。”囚牛推开我,径自替昀潭疗伤。 “你灵力不是被封印了吗?”我心中虽是担心,但又没什么法子,只能越发焦急。 囚牛回头看我一眼:“我这是救人,又不是杀人。更何况,就算是灵犀之石,也不可能封印我所有的修为。出去,替我们护法,别碍着我。” 如今我们正在曲将军府上我的房内,应该是囚牛将我们的身躯置于此处,未免他人打扰。我担心有人闯入,便出门替他们护法。可如今是半夜,哪会有什么人。我还是回了房间,静静坐着。 囚牛不愧是上古神兽,他替昀潭疗完伤后,他的脸色好了许多。我扶昀潭到床榻上休息之际,囚牛便不见了影踪。 第二日,我们赶至王府,果然曲烟宁和那书生又再度出现,准备拜堂。幸好有曲将军在,保了证婚人一命,否则这二人的性命只怕是救不回来。 只听证婚人高喊:“一拜天地。” 曲老和王员外随即出现阻止,话语间,曲老依然想杀了面前的鬼魂新娘。若不是昀潭喊了声‘慢着’,恐怕他这一刀得结结实实的砍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昀潭让曲老放下刀,沉声说道:“让她们拜堂吧。” “不行。”曲老十分固执,绝不能由着这妖邪。 “那怎么能行!”王员外自然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鬼魅。 “这是命令,太子之命。”昀潭拿出真龙玉佩,告知身份,看来是不愿再多费唇舌,继而转头面对证婚人,“吴老先生,您请继续。” 王员外和曲老双双跪下,见过太子殿下。随后我将他二人扶起,让他们一同观礼。 直到夫妻交拜后,只见曲烟宁双目聚泪,说道:“我们终于成亲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书生也很激动,百感交集,有些颤抖着揭开曲烟宁的盖头,抱着她。 “轻丝,既已得偿所愿,便出来吧。”我对轻丝的意识已熟悉,将她从曲烟宁的意识中拉出。 曲烟宁、书生和那证婚人像是失了精神支柱般,齐齐昏倒在地。我确认他们无恙,许是一直受着操控有些疲累才昏倒。 曲老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老泪纵横,将他扶至一边躺下。而王财主见那新郎并非自己的儿子,质问道:“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本欲上前,却被昀潭阻止。 轻丝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弱弱的样子,一个人躲在角落,就像当年一个人缩在笼中一般。 我上前抚她的肩,安慰她,却忘了她只是一缕残识,根本触碰不到。 “轻丝,一切都过去了,好吗?”我和她一样,蹲在角落,安慰她。 轻丝慢慢起身,声音有些痴痴的:“我知道都过去了。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七哥哥到最后都没来见我一面?我只是希望无论如何,我爱的那个人他都不会抛弃我,都会娶我,而我们的证婚人不要是什么阴险人,他能为我们完成证婚。” 我无从安慰她,突觉一股极强的剑气袭来,我甚至没来得及出手,那剑气便直直的刺进轻丝的胸膛。只听闻来人大喝一声:“山野鬼怪速速受死!” 轻丝本就虚弱,如今越发无力,我来不及去看出手的人,拼命以灵力为她续命。她却轻轻推开我的手,似是有些高兴:“不用了,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不用为我耗损姑娘的修为。只是没想到,我终究在临死前见了你一面,谢谢你来见我。我虽然恨你,但好像更爱你!” 我朝着轻丝伸手的方向望去,来人竟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向将军,也就是轻丝的情郎。可他却将剑送进了深爱女子的胸膛。而他自己却气定神闲的立在原地,全无羞愧悔恨之色。 我看着轻丝一点点消失,想要握住她点点神识,终究只是握了空。我看见她双目含笑,似是了了一桩心事,一直看着我,说“谢谢”。 我站起身,苛责怒道:“向将军,何必如此急切要至轻丝于死地?” 久经沙场的老将气度不比常人,旁人见到难免敬而远之。但我全无害怕之色,誓要替轻丝讨回公道。 向行均并未与我多言,掠过我,朝昀潭作揖:“拜见太子殿下。诛杀妖魔乃我辈职责,但臣救驾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无妨,将军不远千里前来,将军辛苦!”昀潭扶起向行均,便没再理会他。走至我跟前,拉起我的手:“凝儿,我们走。” 我既知道了轻丝的事,尚在痛苦中难以自拔,如今向行均却亲手要了轻丝的命。我怒气未消,甩开昀潭的手,走到向行均跟前:“向将军如此,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此事,如今我却知道了,而且事无巨细,将军是否要我的性命?” 我故意将事无巨细几个字说的特别重。向行均面上一怔,随即又变作适才一派严肃的神情。 现在屋内除了我和昀潭,只有王财主和曲老二人。王财主不明就里,也不敢上前插话,只静静地立在角落边。而曲老自从向行均出现后,一直别有深意的看着,也未曾多言。 向行均终于看向我,笑的十分从容:“凝砚,是吗?女的同窗,曾来家中做客,适逢有事,未曾好好招待,不免失礼。” “我。。。。。。”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凝儿。”昀潭出言阻止,此番却是将我的手握的越发紧,对上向行均,面不改色,“向将军莫怪,凝儿尚,不懂规矩。轻丝之事与向将军无关,将军为民斩杀妖魔,回宫后定会向父王进言,嘉奖将军。” 向行均执起灵力的手渐渐松开,推辞道:“殿下过誉,原本就是臣的职责,不敢求陛下赏赐。” “王先行告退。曲老,王员外,我们先行离开。”昀潭点头致意众人,将衣袖下握着的手用力捏着,生怕我一不心就冲上去同那负心汉打一架,声在我耳边说道,语气十分坚定,“我们走。” 我虽是不甘,但终是跟着昀潭离开。 “行均,多年未见,别来无恙。”曲老见昀潭已走远,上前同他当年的副将打招呼。 “是啊,一别十五载,曲将军风姿不减当年。”向行均客套的回应。 这二人看起来着实生疏。 我被昀潭拉回曲府后,他便让我收拾行装,准备回师门。我站在屋内,半点不愿移动。 昀潭亲昵的揉揉我的脸:“好了,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你不是很想赶回去参加零都盛会吗?今天回去兴许还能赶得上。至于向将军,当年之事究竟谁是谁非,终究已是过去。他不过是假公济私,想隐瞒当年的丑闻罢了。方才你若是激怒他,我们二人未必会是他的对手。鬼魂新娘的事既已解决,我们回院复命吧。”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没有怪你。只是那王财主的儿子还不知去向,曲烟宁和那书生也没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还有。。。。。。”我想着还有许多事情我们都没有处理好。 “这些事情曲老心中自有定夺,不用我们操心。凝儿,你是不是不想走?”昀潭看着我闪烁犹疑的眼神问我。 我自知被看穿,恹恹的回答:“我就是觉得万一明天轻丝还会出现在王府,该有多好!我想看看。” “你。。。。。。”昀潭无奈的看我,眼中却是心疼,“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要看看。你啊你啊,那我们就多留一晚,不过参加不了零都盛会,可别找我哭鼻子!” 我眉心舒展,开怀一笑向他承诺:“绝对不会,谢谢你啊。” 王财主在书生家中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曲老也知道了曲烟宁和书生之间的事,虽雷霆震怒,但只能无奈答应曲烟宁和书生的婚事。 曲烟宁和书生向我们致谢,也对当时撒谎一事表达了歉意。轻丝之事虽已无法挽回,但至少还活着的人能够幸福,我心中尚能感到安慰。 入夜时分,昀潭前去拜会向行均。向行均像是知道他要来一般,在庭院中相迎。 昀潭站在院中,衣服被露水打湿许多,不过他的声音却比深秋露水还要冰冷:“向将军,王来此的目的,不过是想告知将军一事。” 向行均也站起来,回了句“愿闻其详”。 “将军年少时的事,是非曲折,王并不关心。轻丝是个已死之人,如今能够早日超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所以你杀轻丝之事也无妨。但凝儿是王的人,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还望将军海涵。若是将军非要至凝儿于死地,那王也只能奉陪到底。”昀潭有理有条的说完这番话,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 “殿下说笑了。臣怎么敢动殿下的人。老臣一直认为这君臣之间,殿下握着点臣的秘密,更可表臣对殿下的衷心。”向行均虽是武将,但对朝中为官之道也是游刃有余。 昀潭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来此之前便清楚有自己护着,定能保凝砚无事。于是不急不缓的说出此行目的:“那就多谢将军。既然如此,不如与王做个交易如何?王虽为太子,但是不是未来的人皇尚且不得而知,将军究竟站在哪边并不重要,王也不在乎。但父王有意将南海公主许配给我,可我心中的太子妃只凝儿一人,希望届时将军在此事上可站在王一边,帮衬一下王,王感激不尽。” 向行均还以为昀潭会借机拉拢他,没想到居然向他求了这件事。更何况,他真娶了南海公主,那王位又岂会落入他人之手?心中好像被什么触动,复又平静问道:“殿下确定吗?” 昀潭明白他已经同意,转身离去,不答倒反问一句:“将军可曾悔过?” 向行均坐在庭院中良久。回想起当年见到轻丝与三叔时,悲愤交加,甚至不愿听她解释一句。 那一夜被关在家中,仿佛铜墙铁壁,他想逃,却重重的被族人摔倒在地。他甚至没来得及见那心上的女子最后一面!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告诉自己,若想保护心爱之人,唯有让自己变得无敌! 待昀潭走后,只见一身穿黑色衣袍的女子从屋内走出,容色绝艳,嘴角满是不屑:“怎么?难道将军真的叫人说中,后悔了?” 向行均不曾回头,坦然的端坐庭中:“行均只是在想,姑娘来此许久,准备何时现身?” 女子揭开面纱,走至向行均正对面,依旧是那般的张狂不屑:“无论将军是否愿意,我们的交易都不会终止。将军的前程往事可真是相当精彩,不过将军大可放心,过了明日,世间再无人知晓将军的过去。只是不知道将军是否需要我对将军的家人手下留情?” “二十二年前我就再无家人。护法自便。”向行均起身到来人面前扔下一句,便朝房间走去,上台阶时说,“行均不知这渔浜镇是如何得罪的魔族,护法想要镇上人的性命是你们魔族自己的事情,不用与我扯上关系。” 魔族护法自然是若凌。 若凌收起笑意,提醒向行均:“近日有我魔族之人进入永安学院,向将军应该知道怎么做?若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为难向将军。” “是谁?”向行均问了一句。 若凌挥袍离开,不愿做过多解释:“将军届时自会知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与我魔族的约定。” 昀潭回到曲府,恰巧撞见曲老,便与他闲聊几句。 “殿下是去找向行均了吗?”曲老请昀潭坐下后,含笑问他。 昀潭点头承认。 曲老今日有些沉闷,似乎是在回忆一些当年之事:“此人老谋深算,当年要不是他故意延误救援,我的儿子又何至深陷敌营,腹背受敌,战死沙场?他想要的是我死,没成想却是我儿代为父受了那番劫难。” “将军何故将此事告知昀潭?”昀潭望着曲老,知他所言不虚,“将军当年又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父王?” “从来功高震主,王上是最希望我告老还乡之人,此事他又岂会不知?老夫只是觉得,当年若殿下是人皇的话,也许老臣便不会受到此等待遇,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殿下与王上不同。”曲老似是对昀潭寄予厚望般看着她。 昀潭自然了解自己父王的秉性,想来当年他早就有意将曲老拉下大将军之位。只是为人子女,又怎可对当年之事妄作评论。 曲老见昀潭一直未曾言语,继续说道:“老夫无意挑拨君臣关系,只是希望殿下他日继承王位,可以做一个耳聪目明的好君王。向行均虽功利心强,但才能同样不可觑。光凭他刺鬼魂新娘的一剑,我知他灵力修为必是更上一层楼。殿下可多加利用。” “曲老挂心,昀潭心中有数。”昀潭朝他拱手,准备离去。尚未走远,又被曲老叫住。 曲老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当年轻丝一事,我来此地后也有所耳闻。也许是因为这是所有知情人心中的痛,所以说起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当年那些打着轻丝不守妇道,要将她浸猪笼的人,大部分都是知情人。他们明明知道轻丝是被行均三叔胁迫,但却为了镇上好不容易出来的一个优秀青年,宁可要了无辜女子的性命,也没人出来替她说上一句。他们并非不知情的受害者,大多是知情却冷漠的旁观人。” “你是说,轻丝的事竟是这一整个镇的人都有参与?”昀潭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身向曲老确认,“也就是说那些人并不是愚昧,而是自私。” “对,当年向家大当家几乎将全部家产拿出,支持镇上人生活及外出谋生,也是如此渔浜镇才慢慢发展壮大,有些人凭着第一桶金,从此扶摇直上,成为财主。”曲老曾暗中调查过这件事,不过没想到结果是如此的瞠目结舌。更加没想到多年后轻丝会凭着一缕执念回来复仇。 当年渔浜镇的村民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眼睁睁看着一个妙龄少女身陷囹圄,最后悲惨而死。 昀潭长叹口气:“曲老,凝儿生性单纯,不适合知道这些。有些事,既然已经尘封便让它在时光中慢慢消失。” “老夫明白。” 夜色渐浓,我巴巴的望着天边的月亮坐在台阶上。我等了昀潭许久,却迟迟不见他回来,只能一个人十分无聊的玩地上的石子。顺便观察一下冬天会不会有蚂蚁,好吧,果然没有。 “凝儿。”我一直低着头,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方才抬头,心想终于回来了。 我站起身,跑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伤好了吗就乱跑。” “自然是好了,不过凝儿越来越有太子妃的风范,管起本太子来越来越游刃有余,很好很好。”昀潭嘴角一抹坏笑,顺势拉过我的手,却发现我已全身冰凉。 他眉头微蹙,复又摸了摸我另外一只手,依然冰凉,声音冷冷的,像冬日里的寒冰:“你在这儿等了我多久?不会回屋里等吗?” 我摸摸自己的手,的确有些凉,不过我们都是修行之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支支吾吾的:“也就一会儿。我怕在屋里等你我会不心睡着嘛。” 其实天还没黑我就在这儿等了,好像不知不觉等了快三个时辰。 昀潭黑着脸领我进房间,为我煮茶取暖。我觉得氛围有些尴尬,主动搭话道:“我觉得你煮的茶特别好喝,你都是跟谁学的?” “从前母妃爱烹茶给父王喝,母妃死后便是由我来为父王烹茶,所以学了一些。”说起他的母妃,他似乎很平静,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装的无所谓,他的心思向来别人揣测不来。 也许是被我盯得难受,也许是看出我心中的疑惑,昀潭浅笑看我:“母妃走的早,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什么。别这么看我!” 我收回视线,拿起茶杯饮茶,茶味香醇可口,初初有些苦涩,但入喉时又觉甘甜清爽。 我点头赞许:“好喝,好喝,真好喝。” 昀潭娴熟的煮茶,见我面色有些红润,知我身体已暖和许多,神色变得如先前般平淡:“好了,早点回去休息。虽然我们是修行之人,可几夜不眠。但鬼魂新娘的事你也累了,回屋休息吧。” 我良久未言,昀潭也并不急着赶我,慢慢品茶。 “谢谢你啊!总是救我,若凌的世界,还有这次泽梦的残识,也没扔下我。我却好像给你惹了麻烦,轻丝的事情让我面对向将军时失了理智,对不起啊。”我想起今日自己的确冲动,应该让昀潭很头疼吧。 “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别想这么多。”昀潭假装皱眉沉思,转而又笑着对我说。 我起身准备走,走至一半停下来转身问他:“昀潭,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需要我做,我都会去做,算报答你喽。不能总是受人恩惠,这样我会不安的。” 昀潭站起身,走至我跟前,像是思考着什么坏事,亲昵的凑在我耳边,声说道:“难道夫人不知道如何报答为夫吗?我想要凝儿不要拒绝我,不要推开我,做我的人。” 昀潭边说边手还十分不规矩的在我身上摸了两把,得意的转头,洋洋洒洒的:“为夫觊觎夫人的美色已有许久。。。。。。” “喂喂喂,你干什么,疯了吗?。。。。。。”昀潭转过头,脸色变得十分扭曲,双眼也不晓得该放在何处,好像想看,但又不敢看的样子。 “那书生对曲烟宁说完后,曲烟宁便是如此啊。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的。只是我记得曲烟宁脱完衣服以后,还有挺长时间我被你封了五识,接下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昀潭说完后,我想起曲烟宁和那书生私会的场景便是如此,所以便学着曲烟宁脱了衣服,□□的站在昀潭跟前。 我在魔族多年,人族许多礼义廉耻人情世故我都不是很懂,我只是想着昀潭总是不会害我,他说什么我照做就好。 昀潭血气上头,解开自己的衣袍,快速披在我身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一时语塞:“接下来。。。。。。那书生就怕曲烟宁冷,给她穿上了衣服。” “好吧,那为什么要封了我的五识?”我不太相信昀潭声嘟囔着,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那你帮我把衣服穿起来吧。” 昀潭一副懊恼的样子,心想还要我给你穿,我不脱就不错了! 我站在原地,便看到昀潭以明明已经扭曲却还要装出很淡定的表情替我一件一件穿上衣服。期间不免碰到我的身体,每次碰到的时候都犹如惊弓之鸟般弹开,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可我觉得你并不开心,是我做的不对吗?”我看着昀潭痛苦的表情,抓住正在为我系胸前丝带的手。不甚有些用力,不心正正好放到了我的胸上。 昀潭用力抽出手,避着我的目光:“自己把剩下的丝带系好,这活我干不来,我难受!”他最后一句说的极低,我并没有听到。只是照他说的自己将胸前衣带系好。 “我没有不开心。”昀潭恢复些理智,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正对我的视线,“你不会别人让你脱衣服你就脱吧?不会谁的话都听吧。”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儿,魔族众人大多对我敬而远之,师父常年很少与我接触,自是没什么机会。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旁的人对我提过这种要求。” “就是提了你也不能答应知道吗?我要跟你约法三章!”昀潭将我拉至烹茶的桌边坐下,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我不禁觉得好笑,轻笑出声。他用手抵着唇让我安静点。 “什么?”我随他一道坐下,满是疑惑,不知道他意欲为何。 “第一,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哦,不对是任何除我以外的人面前脱衣服。” “第二,不可以让任何除我之外的人这样你。”他说这样的时候亲了我一下。 “第三,不可以让任何除我之外的人摸你的任何地方。” 每次都特意强调除我之外这几个字,一点没有他太子殿下的风度。 这些年,我鲜少与人亲近,故而也没人有机会对我做他说的这些事,但要是问我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些事都没什么所谓。不过既然他说了,我照做便是。 昀潭好像解决了一件头等大事,眉头舒展:“你啊,难道从母亲不教这些的吗?太不通人事了。” 这些和人事有什么关系?果然还是人族复杂。我敷衍道:“我没有母亲。” 昀潭像是提起我什么伤心事般有些愧疚,抱抱我:“那以后我会教你。” “我没事。”我挣开他的怀抱,朝他笑的灿烂,让他不用为我担心。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也没见过我的母亲。 昀潭眼中含情,咽了下口水,抓我手臂的手似乎收紧了力道,低哼一声:“算了!让那些规矩都去见鬼吧!” 突然将我推倒在桌塌上,怕我受伤,还用手替我挡了一下。 这一次,他吻得有些急躁,似是渴求了许久。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除了吻我,还解我身上的衣物,那些他刚刚替我穿上的衣物。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由着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要有所回应。 突然太多疑问涌上心头,我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自国学院初见以来,似乎事事我都顺着他的心意,百依百顺。 初见时他说我是他的夫人,我便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曾反驳。 他说灵猫的名字叫猫,那么难听,我却一直叫着这个名字。 他说我不能如何如何,我就真的不再如何如何。。。。。。 他说我适合穿明黄色的衣服,我便时常穿着。 他说他送我的钗特别适合我,我特意在他面前戴着。 他说让我做他的太子妃,我明明知道将来会后悔,但我更加清楚的知道我总会答应的。 即使是如今他对我所做的这些事,我并不愿意,并不开心,却也由着他,为所欲为。我对师父都不会这么言听计从,可我就是想听他的话。 没有人魔两族,没有灵犀之石,没有师父,没有魔族首徒,只有昀潭。 假如有一天他让我放弃寻找灵犀之石,放弃魔族,放弃师父,甚至与师父相对,剑指魔族!我该如何自处?我不愿意去想这个答案,因为我害怕,最终的答案是。。。。。。会的。 他亲了一会儿我的嘴,似乎是觉得不够,转而开始亲吻我的脖颈,慢慢向下游移,直到听见我问他:“昀潭,你想干什么?”方才停下动作。 不过我二人皆是衣衫凌乱。我望着再度被脱下的衣衫,周身错乱不堪,心情却不似刚才□□时那般平静。 我懵懵懂懂的:“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当时为何要封我五识?那书生也是这么对曲烟宁的吗?” “对不起啊。”昀潭坐在一旁,也不敢看我。 我将身上的衣衫收拾妥当,便起身帮昀潭理了一下被他自己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依然朝他笑着:“干嘛说对不起,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昀潭捉住我的手随即又放开,自己整理着衣服,神情坚定的对我说:“总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的对你做这件事。” “哦。”我看他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只觉好笑,好像那些突然自脑中蹦出的阴霾也消失无踪。见天色已晚,便向他告别,“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昀潭一副怅然若失的不舍表情:“那好吧。” 我躺在床上,虽然有些疲累,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我想起今夜昀潭对我做的种种,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昀潭那书生那般对姐应该很不舒服,但昀潭对我做这些的时候,我却并不觉得不舒服,也不讨厌。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又好像还有点留恋。 临行前,我固执的去了王府,只可惜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其实我知道轻丝已经不在,只是幻想着她会不会借由泽梦的残识重回人间。我希望她不是带着这么多遗憾离开的人世,希望她能放下一切,重新来过,也希望她来世所遇之人皆为良善。 我想更多的了解轻丝当年的事,所以偷偷入了镇上许多人的意识,却让我看到村民冷漠无情又自私的样子。 他们明明知道不是轻丝的错,却受人恩惠,装聋作哑,将轻丝送上了不归路。而喜娘与向家狼狈为奸,一同陷害了轻丝。 我想起轻丝一直哭喊着找喜娘,可当时的喜娘冷眼看待一切,在外面与他人有说有笑的磕着瓜子,仿佛在过年。 门外许多人都听见了轻丝撕心裂肺的哭喊,却没有一个人动恻隐之心,没有一个人要帮轻丝。他们像平常一样说说笑笑,十分惬意。 我替轻丝心痛,却希望轻丝不要知道这些。 这镇上的人皆是魔鬼,哪怕他们中许多人多年来一直活得惴惴不安,也不能抹灭当年他们所做的肮脏往事。 在国学院的时间长了,所有人都对我很好,我以为人世间皆是美好,故而贪恋红尘。人们惧怕魔界中人,觉得魔界的人皆是魔鬼,殊不知那些愚昧自私之人比起魔族更为恐怖,让人心惊胆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零都盛会 因为鬼魂新娘的事被拆穿,王家知道曲烟宁与书生暗通款曲,要求退婚。 王家倒是没有太多的责怪。只是镇上又开始闲言碎语,说堂堂将军府的姐有伤风化,一时间甚嚣尘上,以致曲家在渔浜镇根本无法立足。 于是曲老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决意带着曲烟宁和书生离开渔浜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也就是这个时候,曲烟宁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误会了父亲。如果她早将自己的心意告知父亲,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样背井离乡的局面。 我们在镇外分道扬镳。我看着书生:“你可一定要好好对曲姐,别枉费了她对你的情义!” “生必定一生善待烟宁!”书生承诺。 曲烟宁笑着,完全没了之前的哀伤之色:“不要叫我曲姐,叫我烟宁好了。如果可以,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能促膝长谈,烟宁一定不会再说谎。” “会的,有缘自会相见。烟宁。” “臣拜别殿下!”曲老弯腰行礼。曲烟宁和书生跟在身后也行礼拜别。 “曲将军保重!”昀潭神色平静。 马车疾驰而过,尘土飞扬。我看到那隐约可见的马车中幸福的三人,即将开始崭新的生活,心中多少宽慰许多。 回国学院时,并不像来时那般悠闲自在。轻丝的事让我认清人族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因而心痛;昀潭所做种种让我越来越认清自己的心意,来人族的目的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坚定,因而心伤;而我之所以会对昀潭百依百顺的原因,连自己都不明白,因而心乱。 我既望着自己能够获胜,却又望着自己不要赶上,不要参加。可我回师门时却恰巧赶上的第一日。 青儿他们一大早便出来迎接我们,不免一顿嗔怪,怪我们出去前没有告诉他们云云。 我向他们解释事发突然,确实来不及和他们道别。我看着青儿同她父亲同样炯炯有神的双眸,一阵失神,为何那般残忍无情的父亲竟能教出青儿这般天真烂漫的女儿? “凝砚,你怎么了?”子卿朝我招手,让我回神。 我恍然回神,没来由的问了青儿一句:“青儿,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完便看到昀潭双眉微蹙,自知失言。 青儿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双眸,先是思索一阵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见到他。不过他很厉害,总是威风凛凛的样子。怎么突然对我爹感兴趣了?” “没什么。只是向将军也去了渔浜镇,还。。。。。。帮了我们。”我不愿意的用了帮这个字。 我希望在青儿的心中父亲永远是那般伟岸的形象。 “是吗?原来这几天他去帮你们了,早知道让他带上我一起去。”青儿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眼中满是骄傲还有未能同去的失落。 青儿拉着我赶往的场地,冰儿、望风、子卿紧随其后。 可言放慢步调,与昀潭并排走着。对我们在渔浜镇的事十分关心,或者说她只是关心眼前之人,是否安然无恙? “昀潭。”可言轻唤一声,询问道,“向将军自来精于算计,他应该不会那么好心去渔浜镇帮你们,你。。。。。。你们没事吧?” 昀潭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看了眼可言:“想来南海虽远,却也对我朝中人事十分清楚。从前倒是昀潭觑了公主。” 可言神色失落,微微低头:“南海与人族自来和睦,南海更是人族与神族的交界,对朝中之事多少有些了解,但并无恶意。最重要的是,无论南海与人族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关心你,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向将军虽不是特意帮我们,但也并不是要为难我们。我与凝儿也算完成了师命。多谢公主挂心。”昀潭一直对可言不甚了解,但也清楚,她虽聪慧,却从无害人之心。 可言原本低下的头倏地抬起,知道昀潭是在回答她的问题,面露喜色,应道:“那就好。” 昀潭这个人很少会向别人解释什么,这一点可言一直都知道。除了那个叫凝砚的女孩,他对凝砚一直事无巨细,生怕有什么疏漏,会让凝砚误会他似的。想到这儿,可言心中不免隐隐作痛,甚至有些嫉妒那个单纯至极的姑娘。 此次考核的内容是大家一起进入阵中,先寻找到灵犀之石即为优胜者,优胜者将代表国学院守护灵犀之石。 魔族已经知道灵犀之石在国学院的事,对此也不再隐瞒,竟直接将灵犀之石作为这次的考核内容! 原本是想通过赢得前往南海的机会,探寻灵犀之石,如今只要我能赢,就能得到它。我来人族的目的看来很快就要达成。我应该很开心才对,但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若是能在渔浜镇多留几日,该有多好! 院长连同众长老,共同造梦,梦中大多为阴雨连绵之象。若无法承受阵中痛苦,可寻阳光极盛处离开。 这是国学院第一次允许所有弟子参与的考核。我本来还在奇怪,以我们几个的资历,至少要三年后才能参加,怎么会突然恩准我们几个参与。 入梦后,很快有许多人被淘汰,以他们的灵力修为根本寻不到阴雨处,在阳光中久了自然淘汰出阵。 周围下了很大的雨,我汇聚起灵力撑起屏障。 自从入梦以来,我便与大家走散,一直被困在沼泽地带,无法抽身。 前方不远处似有光亮,应是院士们为我们留的离梦之路。我朝相反方向缓步前行,周遭黑压压的,十分凄人寂寥。 若是猫在,还能通体发光与我作伴。最近它似乎遇到了结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同我玩耍了。 走了好一会儿,听到一阵打斗声。我心翼翼的上前查探,只见子卿正与数十个黑衣侍卫缠斗,眼看就要败下阵来,我赶忙祭出木剑,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这些黑衣侍卫虽然招数上并未让我们分毫,但与我们同样使用木剑,是院士们派来考验我们的。 子卿见有我帮忙,加快手上用剑力道,很快便将这些侍卫一一击败,消失于我们面前,已是离梦。 子卿收起剑,到我跟前,关切道:“凝砚,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头:“没事,这些应该都是国学院的人。子卿,你有找到其他人吗?” “没有,我入梦后便和大家走散了,很快就遇到了伏击,接着就遇到你了。”子卿回忆自己入梦后所发生的事。 我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那我们去找昀潭他们吧。” 梦中景象混乱,时而阴雨绵绵,时而阳光灿烂,我们一边寻着其他人,一边闪躲着阳光。 突然,梦境颤抖,似有天崩地裂之势,周遭变得极度黑暗,毫无光亮。 我以灵力汇聚于木剑之上,为我们短暂照明。我与子卿面面相觑,照理说梦境不会变得如此漆黑。我们还未反应,突然一阵极强的光,像是从什么中冲破出来似的,照亮了整个梦境。昼夜交替,繁星满天。这光。。。。。。好熟悉。 “是灵犀之石的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可是这灵犀之石已沉寂千年,怎么会突然发光?”子卿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我被眼前突然的强光弄得有些恍惚,刚刚的熟悉感应是在书上曾见过灵犀之石光亮的描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可是我好像还有些事不记得了,越想头脑便越发的不清晰。 我痛苦的摁着脑袋,试图想起那些被我遗忘的很重要的事情。 子卿见我一直不言语,面色痛苦,扶着我,问道:“凝砚,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我缓缓抬头,见子卿还在身边,心中顿时宽慰许多,撑着他的手直起身:“没什么,就是刚刚强光一阵,弄的我的脑子嗡嗡的,不舒服。现在没事了,还好有你在,我们快去找灵犀之石吧。” “不急,我们先找到昀潭他们。”子卿见我脸色好转,放下我的手,向我提议。 周遭看起来还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有点害怕,紧紧拽着子卿的手臂,说:“我们先去找灵犀之石吧,说不定找的路上就能遇到昀潭他们。” 我想着昀潭可言他们肯定也会极力寻找灵犀之石,届时自然能够遇上,不用特地去找。 子卿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紧紧握着他胳膊的手,半天没回过神,最后还是应了我的想法。朝灵犀之石光亮强盛处走去。 附近水域开阔,耳边皆是潺潺的流水声,十分动听。如此风景宜人之地,一扫方才阴霾,我的心境变得开阔起来。 我放开子卿的手,捧了一捧泉水,透亮透亮的,好不惬意!我转过头,激动地问子卿:“子卿,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像国学院我们发现的那处温泉?” 空中花絮翻飞,快要下雪的天空看起来越发透亮,我想快要下雪了吧。 “子卿,快看,是离殇花的花絮,好美啊!”我摊开手掌,任花絮飘落掌间,清凉清凉的。 冷风吹过,我瑟缩的收回手。离殇花是下雪的前兆,天气开始变冷。 子卿走过来,轻轻抱着我,眉眼中有看不真切的忧伤:“离殇虽美,总是太过严寒。” 原本觉得有些寒冷的身子,如今被子卿这样抱着,倒觉得温暖起来。 只听见子卿在我头顶传来一阵莫名的叹息:“凝砚,若我此生只能以这种方式得你一次,也够了。” 他说的模模糊糊,我并未听得清楚,仰起头问他在说什么,心中似是有所疑虑,还没想清楚,嘴巴却快一步不自觉的问出口:“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凝儿吗?。。。。。。不对不对,你原本就是叫我凝砚的。是我记错了。” 子卿讶异又哀伤的看我,不再多言。 山脉另一头,离殇花依旧落得分明。昀潭与可言驻足于此。 自入梦以来,昀潭与可言便一直在一起寻找众人,可惜梦中世界十分宏大,根本找不到其他人。 “昀潭,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看离殇花絮了!只可惜是在梦中,不知道等我们出去的时候会不会已经下过雪,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可言看起来似乎很是伤神。 昀潭看着眼前之人,这样的神色,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空灵,世间又如何有第二人? 自从灵犀之石现出强盛之光后,他不是没有发现可言的异常,只是该如何告诉她? 此梦名为离心,是以灵犀之力造梦,凡入梦者心意归属便不再属于自己。梦境混乱,犹如凡世嘈杂,在如此纷繁冗杂的世界,又有几人能够寻回自己的本心?梦中所用为灵犀阳石,凡属阴者皆易为阵所迷。 可言靠在昀潭肩上,抱着他,静静欣赏着眼前美景,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她嗫嚅着:“其实这样挺好的,我们不要去找什么灵犀之石,就这样呆在一起,什么都不管多好。”说完闭上双眸,往昀潭怀中蹭了蹭。 昀潭本欲推开她的手悬在半空,想想还是放下,搁置一旁,只是沉沉的叹息一声。 凝儿,眼前之人虽不是你,但却又是你!我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记得这些,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忍伤了你的心意! 世间除了凝儿的双眸,不会再有人能在眼中容下整个山川大地。昀潭从可言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苍穹,所以他一直知道可言心中怀揣着的正是凝儿的心意! “如此也算我们一起看了这离殇盛景!”昀潭轻声应和。 花絮跌落指尖,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脑子时不时会有嗡嗡嗡的声音,忘记的事情已是尘封许久难以记起。每当我用力去想,脑中似有针扎。 我吃痛的闭紧双眸,用力抓着子卿的手腕,问他:“子卿,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我和你一起,明明很开心,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为什么会流泪。”我擦拭着眼角莫名的泪,心中尤为悲伤。 “没事,不要想太多。。。。。。”子卿还没说完,我们便遇到了袭击。 只见来人黑衣蒙面,剑气凌厉,招招致命。幸好我与子卿闪避及时,才没着了敌人的道。 子卿收起木剑,祭出随身配剑,目光变得狠厉:“你们不是国学院的人,国学院只用木剑,并无伤人之心,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是来取你性命之人。”来人头领不欲多言,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 子卿一边抵挡攻势,幡然醒悟,冲我喊道:“凝砚,快走,此阵已被魔族之人入侵,快离开,通知师父他们。” “若凌。”那个在前方正与子卿绞杀在一起的,是若凌。因被困梦中,又受制于灵犀之石,若凌的灵力明显弱了许多。 几名魔族中人向我发起进攻,但招式间却并无伤我之意,似乎只是想缠住我,不让我上前助子卿一臂之力。 我左挡右闪,心中很是着急。尽管若凌的灵力受制,子卿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可这几个人虽不伤我,却缠人的要紧,我根本无法逃脱。 子卿手中的剑已变成猩红色,沾染诸多怒气,但还是无法伤到若凌分毫,他的剑招开始凌乱。 若凌起初以为很容易便能解决一个,没曾想灵力受制,竟与子卿缠斗许久。 若凌面色微愠,聚起强大灵力,似乎是想一击致命。她眸光狠厉,周身赤红:“玩了这么久,该结束了。我堂堂第一护法,难道还能解决不了你这毛头子。” 这一剑,剑气强大阴狠,子卿根本退无可退,我心中焦急万分。明明知道梦中死了,不过就是回到现实,可还是心痛难耐,不愿子卿受伤。我痛彻心扉的喊着:“不要——” 可若凌从来不会听我的,只见她汇集周身灵力,直指子卿。我对这几人原本还想手下留情,如今见况不妙,拼尽全力躲开他们的缠斗。 我想助子卿一臂之力,但为时已晚,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以身替他挡下若凌的攻击。 即使是在梦中,若凌的这一剑也足够将我心口震得生疼。 不过还好,至少这一剑没落在子卿身上,想到这儿,我还是宽慰许多。 我全身痛苦,整个人轻飘飘的,只是依稀记得若凌震惊错愕的神色。她虽对他人狠辣,但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伤害我。 若凌的这一剑,地动山摇,周围山脉本就不稳,如今竟被若凌实实的劈出道口子。 我朝山脉开口处坠落,心想原本身上就疼,再砸在地上,肯定更疼,不死也得半条命。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一点力气能够助自己腾空而起。 正当我做好狠狠摔地的准备,却被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紧紧拥着。 只听那人语气比深冬中的冰雪还要寒冷,说道:“谁敢伤你,简直找死!” 就是这句话让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像极了某人说话的腔调。但我想了很久,直到脑子里的针又开始刺痛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是谁。 若凌劈开山脉,于是山那头的昀潭和可言便与我们顺利汇合。只是再见,却是昀潭眼睁睁看着我替子卿挡剑,身受重伤,跌落山谷之时。他眼中有太多的愤怒,哀伤还有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早点找到我们,后悔没能为我受伤承担如此苦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5章 离心阵 我缓缓睁开眼,见是昀潭,心中顿觉安心。毕竟在这梦中若凌不会是昀潭的对手。 刚刚我替子卿挡了一剑,那子卿呢?我挣开昀潭的怀抱,艰难却又极力来到在打斗中受伤的子卿旁,扶着他问:“子卿,你没事吧?” 子卿撑起身子,欲与若凌再战。我拉住他以防他轻举妄动,稍一用力吐出口鲜血,子卿见我伤重,痛心的揽着我。 若凌看见我们人多势众,正欲离开,却被昀潭拦下。 只见昀潭剑指若凌:“魔族此次胆敢进入我国学院之地抢取灵犀之石,真是勇气可嘉!不过,若凌护法该离开了。” 若凌知道在这里自己不是昀潭的对手,恰巧可言在不远处。电光火石间,便拉了可言做挡箭牌。 可言还没理清头绪,就不心被若凌抓住当了人质。 若凌笑的十分猖狂:“太子殿下,是想要她的命,还是若凌离开呢?” 即使明明知道死了也无事,但昀潭心头却一阵苦涩,声音冷冰冰的说道:“放开她!” 可言一直没有言语,似有惊慌,似有悲伤。 若凌知道昀潭已经做出了选择,狠狠地瞪我一眼,不屑道:“不过区区离心阵,你可真是够没用的。”随即扔下可言,消失无踪。 离心阵?我不懂她说这话的意思。只是看到昀潭对可言似乎有比平常更多的关怀,我看见他很是着急的上前扶起可言,问她有没有受伤 他从前也很关心大家,他从前也会关心可言,可是今日的眼神却分外不同,让人看了很不好受。 我觉得这样的眼神从前他看的似乎是我,想到这儿针又开始扎我的脑子,刺疼刺疼的令我无法再想下去。 昀潭和可言到我们跟前,为我疗伤。 子卿面色惨淡,方才与若凌打斗时耗损诸多元气。 昀潭一手为我疗伤,另一手又为子卿运功。 子卿拂开昀潭的手,说:“我没什么大碍,凝砚为我挡剑,受了很重的伤,你先为她疗伤。” 昀潭点头同意,随即收回手,只为我一人疗伤。 我心中尚有许多疑惑,询问子卿:“子卿,离心阵是什么?” “就是。。。。。。” 子卿正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却被昀潭阻拦:“没什么,只要我们找到灵犀之石,很快就能出去,会没事的。” 有昀潭为我疗伤,的确减轻了许多痛楚,我勉强起身,依旧扶着子卿。 昀潭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苦涩,随即轻笑着拉过我:“凝儿,子卿也受伤了,还是我扶你吧。” 子卿面色不好,想来刚刚与若凌对抗伤了许多元气,我便随了昀潭由他搀着我。 子卿眼中并不情愿,我推开他的手,宽慰道:“你受伤了。我没关系,昀潭会照顾着我,放心吧。” 子卿眼睁睁看着我原本紧握的手慢慢移开,知道虚假之事犹如南柯一梦,终归是要醒来。心中似有释怀对昀潭说道:“那你好好照顾她。刚刚若凌的一掌非同可。” “我会的。如今我们身处阵中,所遇人和事都非我们原本想象,万事心。”昀潭嘱咐道。 子卿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原本已经想好不再心存妄念,但始终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以致想着在离心阵中至少可以得到凝砚的真心也是好的。如此又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又如何对得起出阵后的凝砚?想想自己真是糊涂。 “昀潭。”可言站在原地喊了一声昀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昀潭回过头看到可言就那么站着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当时在国学院老树下等待的样子,仿佛宇宙洪荒她便一直立在那儿。他知道那不是可言在唤他,而是他的凝儿。如此倒真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昀潭从未想过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他只是希望他的凝儿能够开心,可如今两相为难,如何开心?最终昀潭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可言,我们快走吧。” “哦。”可言面露喜色。 这样的神色,这样的容易满足,未免也太容易打发。 我们离灵犀之石所在的方位越来越近,天空不再繁星满天。周围狂风大作,沙尘卷起,令我们迷失了方向。而这荒漠的中央竟是一片雪域,十分怪异。 “子卿子卿。。。。。。”刚刚风沙迷了眼,一时难辨方向。再睁眼哪还有子卿和可言的踪影,我的心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昀潭拉住无措的我:“没关系,只是走散了,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我记得子卿还受着伤,只有他一人,遇上若凌该怎么办?我隔着风沙,不管不顾的大喊着:“子卿,子卿。。。。。。” “凝儿,你先镇静下来,否则你的伤只会越来越重。子卿和可言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昀潭满含心疼的抱着我,明明想拉住我,却又似乎不敢过于用力,生怕牵动我身上的伤。 “你别碰我。”我与昀潭虽有同门之谊,但终归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想到这儿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从前会想这些吗? 可是昀潭抱我时那熟悉的感觉,刚刚就出现的熟悉之感又是从何而来? 我突然想起他曾经抱过我。渔浜镇时还曾那般对我,解我衣带,可我却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的心意,如今想起这些事,只觉羞耻难当。 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脸颊,那火辣辣的感觉连我自己都觉得疼,我怒道:“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渔浜镇时解我衣带,不顾我的清白名誉!” 清白名誉这种东西是自己给的!。。。。。。 这是谁说的话?明明是我自己,可是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那你可记得无论我做的多荒唐,你都不曾拒绝我。”昀潭拉住我的衣袖,心提醒我。 他想试试能不能让我从离心阵中收回心神。 是啊,为什么我不拒绝?我究竟为什么不推开他?我想不起来。脑中有千针在扎。 我记得那些往事,可是为什么我要纵容昀潭对我的放肆?难道我是自愿的吗? 脑中针扎,胸口伤重再发,我一连吐了好几口血。昀潭抱着我:“算了算了,别想了别想了,忘了也没关系。” “有针在扎我的脑子,好疼。”我疼得眼中噙满泪水,再也没有力气挣开昀潭对我的禁锢。 昀潭背着孱弱不堪的我,行走在雪域之巅。 我伏在他背上,突然想起若凌说的话,问道:“是因为离心阵吗?” “嗯。”昀潭轻点头,解释道,“我想院士们原本给我们的考验,只是入梦寻找灵犀之石。没曾想遭遇魔族入侵,激起灵犀之石的反击。梦中景象错乱,皆因灵犀。传说当年泽梦凭灵犀之石所造之阵,困住了大多魔族中人,就连魔尊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离心阵离心,梦中众人皆非自身心意。而此梦中只有灵犀阳石,针对属阴之人。我想魔族不止这些人前来抢夺灵犀之石,只因魔族众人属阴,意志不坚者只能为阵所迷。剩下若凌一行不过寥寥几人。” “原来是这样。”我似懂非懂,睁开眼便看到漫天的雪花随风飞舞,“我虽然记得我与你的这些往事,但却还是希望此刻在我身侧之人是。。。。。。子卿。” 炙热的泪夺眶而出,我很努力的想止住它,却只能任泪水倾泻。我很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子卿,可是思念如洪水般侵袭而来,势不可挡。 昀潭微阖双眼,虽有万般痛苦亦不敢表露,只是温柔安慰:“没关系,不要太勉强自己。你可以想念子卿,我们也会尽快与他们汇合。无论如何,你至少可以把我当成朋友对吗?” “我们出不去了,是吗?唯有死亡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对吗?”其实我早就发现院士们为我们留的出路消失无踪。 昀潭沉默良久,应道:“怕只怕死亡也无法带我们出去。此梦已被魔族控制,而我们究竟是在梦中,还是魔族世界,这个我们谁也不知道。灵犀之石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引得人魔两族趋之若鹜?又有谁能知道!” 我心中微怔一下,似乎事态远比我想象的要严峻许多:“可是梦中造境,不是不可能的吗?” “泽梦曾用灵犀之石在境中造梦,又有什么不可能!如今这灵犀之石究竟为谁所用,还是未知之数。”昀潭眼见雪势越来越大,想找一处避雪之地。 我不再多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灵力弱一些,干脆一直用着别人的心意,也不用遭此劫难。”昀潭声呢喃。 方才若凌劈开的那处山,不过是座虚山,而我们现在走的却是一座实打实的山脉。唯有走出去,才有希望。 过了好一阵儿,我们总算在一隐秘之地,寻到了一处可暂为休息的山洞。昀潭将我心放好,升起篝火,再次运功为我疗伤。 我们临行前曲将军硬塞给我们的渔浜镇特产鱼干倒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我感觉自己饥肠辘辘,是从未有过的饥饿。我狼吞虎咽的吃着昀潭拿出的鱼干。 “慢点。”昀潭拍着我的背,怕我噎着,一直心让我慢一些。 “你也吃吧。”我拿出一部分让昀潭吃。 他推开我的手,解释说:“没关系,修行时十几日未进食尚且无妨,我没事。你受了伤,会有饥饿感,多吃点。” 因天气严寒,我抱着鱼干缩在篝火旁,火光映的我脸颊通红。因为眼睛有些受不得火,我便蒙上了随身携带的白纱。 昀潭见我已十分疲累,便让我休息一阵。 我让他一个时辰后叫我继续赶路,话还没说完,便进入了梦乡。此行太累,我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 可我醒来时,篝火已熄,周遭空荡荡的。 我唤着“昀潭”的名字,却只听到墙壁传来的回声。我哭着继续喊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用着谁的心意,可是这种死一般的沉寂让我感到无比畏惧。 我跑出山洞,四处寻着昀潭,很怕他会因为如今的我不再是自己的心意,便不要我了。 风雪依旧—— 我的脸被风雪吹出一层厚厚的冰霜,但我不害怕。我唯一害怕的是在这个漫无边际的地方只剩我自己一个人。 “凝儿。” 我听见昀潭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我努力收起眼泪,转头奔向他,紧紧抱着他,让他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傻瓜,外面这么冷,出来干什么?是不是篝火熄了,太冷所以醒了。”昀潭抱起我回山洞,又重新为我升起篝火。 他替我带好白纱,困惑道:“以前只听说你怕火光,可没曾想连这的篝火都受不住。” “可能是因为受伤吧,总觉得眼睛也比原来差一些,如此火也会觉得难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如今事态严俊,我却还畏着火,真是太没出息。 我拉住昀潭的手,问他:“你刚刚去哪了?” 昀潭将树枝一般的东西放在我手上,说:“我们都迷了路,我出去寻了迷毂枝来为我们引路。” 我点点头。因蒙着眼,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斑驳血腥的手腕。 山中猕猴众多,想要寻得迷毂枝并非易事。昀潭身上许多地方因与猕猴缠斗时留下深深伤痕,只是他琥珀色的袍子掩着,才看不出分毫。 方才有只巨猴在他快要取得迷毂枝时,狠狠抓了他一把,留下手臂上一道大大的口子。昀潭见我没有睁眼,便撕下布条,将最为严重的地方包扎好,止住鲜血横流。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取回的迷毂枝,还以为十分容易。又觉睡了一觉,身体好了许多,提议:“昀潭,既然有了迷毂枝,那我们赶快去找子卿吧。” 昀潭垂下眼眸,知我此刻记挂着子卿,心中纵有万般不悦,还是答应我。 可是这迷毂枝虽然带我们离开了雪域困境,却没有带我们去到子卿身边。而是将我们引到了一片世外桃源。 无论外界多么冰冷严寒,这儿始终温暖如春。 我们在一处茅舍落脚。附近花鸟果实皆为真实,草木茂盛,景色宜人,门前潺潺流水似是自天边而来,屋后便是一座山,山上树木青葱。这哪里是什么人间景象,分明是天堂般的存在。 我们决定在此地好生歇息,休养生息,整装待发。 我们在山中打猎,在溪水中捕鱼,在花丛中扑蝶。。。。。。饿了便以所获之物为食,渴了便喝溪涧的水,累了以地为塌休息,困了便回茅舍。。。。。。 这样的日子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们好像都忘了此行的目的,甚至忘了我们并不在现实。 我一直不会抚琴,每每见到可言信手奏乐的模样都十分羡慕。昀潭就地取材,亲手打了一把琴教我弹奏。可是我却一直不得其法,奏出来的音乐比乌鸦叫还难听。我有些气急败坏的打翻古琴,气鼓鼓的说:“不弹了不弹了,太难听了。你看这天上的飞鸟都被我吓跑了。” 昀潭没好气的拾回古琴,所幸没有摔坏。他温柔地捏捏我的脸颊,语气异常温和:“可我觉得夫人的琴音天下无双。只是此地的飞鸟鱼虫不懂得欣赏罢了。” 他说这话的样子相当诚恳,要不是在人族久了,的确听过人家的美妙音乐,我真是要信了他的邪。 “原来堂堂太子殿下的音律水准竟是。。。。。。如此特别。”我没好气的讽刺他。 “你。。。。。。”昀潭吃惊的看着我,眉宇间皆是惊喜之色,“你能接受我叫你夫人了!” 是啊,我好像并不讨厌他这么叫我,相反还觉得很动听。 但看他先是惊喜随后转为坏笑的样子,我重重的在他脑门上一击,嗔怪道:“当然不能接受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不许叫我夫人。” 昀潭浅笑作摊手状:“我知道你已经同意了。” 近日也不知怎么了,总是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见我在昀潭面前脱衣服,梦见昀潭解我衣带在我身上触摸的情景,他摸过的每一寸肌肤似是火烧般滚烫。 也许是因为心中还残存着别人的心意,每每做此梦总觉十分羞愧。从前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并无过多了解,哪怕当时在昀潭面前解下衣衫,心中也是十分坦荡。如今想来,却只觉有些。。。。。。害羞。 第二日我们还是像往常一般嘻戏玩耍。直到有一天昀潭突然问我:“凝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太孤独了?”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我们在哪儿?” 昀潭扶着我的肩膀,温柔的语调中带着惆怅和愧疚:“我们该回去了。”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记得我们是在梦中,只有我忘了是吗?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现在才发现这段日子的快乐不过是梦幻泡影,如今梦醒了我却不愿意相信原来那些美好的事情都是虚幻。 “梦中又如何,你开心便好。”昀潭望着天边斜阳,叹息着,“只可惜白日越来越短,太阳在天空逗留的时间也日渐稀少,长此以往,我们都将陷入无边的黑暗。” 我沉默良久,一直觉得快乐的日子过得异常快,没想过是白昼的时光短了。 “而且你每晚都会做些奇奇怪怪的绮梦,如此下去,凝儿会变得越来越不像凝儿,失了自己,陷入无尽的空洞。所以我们没有选择,不得不离开。”昀潭定定的看我。 “你。。。。。。”我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梦,顿觉羞愧,脸上炽热的难受,“你怎么知道我会做。。。。。。那种梦。” 昀潭抱着我,良久无言,最后说道:“因为我们做的是同一个梦。” “什么?”我异常惊讶,却再没能看清他面上的神色。 刹那间山川皆变。。。。。。 你担心我们长此以往会陷入无边的黑暗,可如今我明明知道了一切,却还是陷入无边的黑暗?早知道还不如留在那段快乐的时光,至少有你在我身边。 可言和子卿二人被风沙卷到了一片密林,因多日阴雨绵绵十分潮湿,林中猛兽众多,稍有不慎,便会成为野兽的盘中餐。二人都走的很心翼翼,一边防着林中猛兽,一边提防魔族偷袭。 子卿第一次感到南海公主的实力不容觑,灵术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 南海原本就与神族有缘,且汇聚天地灵力,南海中人修行比起人族可说是事半功倍。如果说昀潭和凝砚是天赋异禀,那么可言就是得天独厚。 “子卿,当前之际,我们还是尽快找到昀潭他们,否则凭我们两个人无法全身而退。”可言洞察周围,目光锐利。 子卿知道眼下受离心阵控制,眼前的可言并不是真正的可言,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至少她不是魔族中人。无论眼前是谁,至少是同门。 “可言,迷雾越来越大,我们难辨方向!”子卿心观察四周,但可见度却越来越低。 可言蒙上双眼,辨清方位,带着子卿前行,虽眉头紧蹙但却还是宽慰子卿道:“没关系,我们肯定可以走出去的。” 子卿先是一愣,紧而随其后,喃喃自语:“我们中除了昀潭,难道还有旁的人会听声识位吗?” 林中若是什么平常的鸟兽叫声,会根据声音来辨别方向倒不是什么大本事,国学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弟子都可以做到。但这山中瘴气明显是灵力布下的结界,用以扰乱旁人视听,如此纷繁之地若想用上这听声识位的本事,国学院中除了院长和几位院士,弟子中唯有天赋异禀的昀潭可以做到。只是可言却绝不可能用着昀潭的心意?! 何况虽更改心意,但说到底灵术造诣还是来源自身! “心,有人。”子卿正暗自思量,忽听得可言一句立马提高警惕准备出击。 “铛——”只听得剑戟争锋的声音。因迷雾过重,子卿并未看清来人是谁,只道是魔族中人,想来对方也是如此,因而二人才同时出剑。 拨开迷雾,才发现来人是望风、冰儿和青儿他们一行人。 子卿收回剑,面露喜色:“青儿,冰儿望风是你们,你们没事吧。” 望风见况收回手中剑,看了一眼冰儿和青儿,冲子卿无奈微微摇头。 冰儿望了望子卿和可言身后,确认只有他们二人,眼中闪过一阵失望之色。“子卿,可有遇见昀潭他们?”冰儿沉声问道。 子卿剑眉微挑,上下打量一番冰儿,不知她现今究竟是谁。若有似无的反问一句:“冰儿何时这么关心昀潭?” 冰儿微怔一下,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此阵凶险又有魔族入侵,我们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 望风示意子卿莫要继续追问,这一路她们二人的异样望风早已知晓。 青儿眼见大家这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由十分着急,催促道:“别在这儿聊天了,出去了有的是机会,如今之计我们赶紧找到凝凝她们才是正事。”说完拉上望风继续前行。 望风挣开青儿的手,青儿眼皮一沉,嘟着嘴:“我害怕!你拉着我的手嘛!” 子卿见望风苦着一张脸,嘲笑道:“没想到国学院有人这么喜欢你!平时怎么没发现!是谁呀?你肯定知道。” “我不知道,你别胡说!”望风双颊微红,看了一眼冰儿的方向。 冰儿独自一人,沉默不语,这样落落大方又会暗自神伤的冰儿还是第一次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6章 无择之梦 我叫泽梦,在这偏远的镇已生活了十几年。 长久以来,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玩耍,独自居住在离镇有些距离的山上,甚少与旁人接触。因为我知道自己生来就异于常人。 凡人总是祈求上苍风调雨顺,而我生来便能控制雨水。我只要看看天空,想着让天空降下雨来,要不了片刻,便果真能下雨。 我一直都在帮助镇上的村民。出海的渔民遇上暴风雨,替他们驱赶风雨让他们得以安然归家;农民需要雨水播种,替他们降雨让她们得以丰收年年。 原本如此十分安详美好,我生活的地方也极少有人能找到,日子过得平静安和。 直到有一天,我种的一株山茶花莫名死去。我悲痛欲绝,哭得分外伤心,一连哭了三天三夜不问世事。 等我回神清醒过来,已是水淹镇。 镇上的村民因海上风浪过大,不敢出海,地里种的庄稼,大多被淹死。村民们个个惶恐不安,以为触怒了上苍,开始大举祭祀活动,祈求上天垂怜。而祭祀的物品从一开始的猪羊牛等家中的仅存牲畜,到后来竟然妄图以童男童女作为祭祀品。 我眼见这些平日看起来分外淳朴的村民快要放火烧死那两名正在痛哭的幼童,便不管不顾的挡在孩子们面前。哀求道:“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你们放过这两个孩子吧。” 村里一个块头最大的大汉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哪来的山野丫头,你哭不哭关我们什么事?要再这么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这可是惹怒了上苍!” 我一直穿着粗布麻衣,有时候因为玩耍脸上也弄得脏兮兮的,的确是个山野丫头! 可是这明明是我的错,却要两个孩子来替我承受罪过! 我用力甩掉那大汉手中的火棍,大义凛然的样子:“要烧便烧我,若你们执意要祭祀,便拿我来祭给这无情的上苍。” 众人惶惶不安,面面相觑,有的甚至开始求神问佛让佛祖不要责怪我的无心之谈,生怕我的话会再度惹怒上苍。 “姑娘虽是勇气可嘉,但。。。。。。”人群中出现一人手摇折扇,一身明黄色的衣服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也许是因为气场强大,他走过时周围的村民纷纷让道,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让他得以径自走到我跟前。 这个人就是梁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看起来那么的高高在上,而我落魄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以折扇轻挑我下巴令我微微抬头,动作轻浮随意,说:“但却愚蠢至极。” 这样的动作在凡尘怕是要挨揍,可我不是很懂,只是任由他轻浮的挑着我的下巴。终是觉得有些难受,才微微侧头躲开。 他说我愚蠢至极,我也不生气,反而问他:“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一滴清泪划过眼角。我的确不聪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救这两个无辜稚童的性命。我心中着急,眼泪也开始止不住。 天空又开始打雷,我想是因为我的眼泪。 我努力止住它,可还是觉得好难过。 梁鱼见我流泪,一时慌了神,收回折扇,显得有些无措。最后掏出手帕替我拭泪,看着天空似有暴雨的样子,伏在我耳边低声说:“如何是好?你不哭所有人都不会有事,明白吗?” 我克制自己噙满眼眶的泪水不让它落下,可心中依旧郁结,天空乌云难散。 梁鱼对村民说道:“各位乡亲们请放心,我是新来的巡察使,特地前来查探最近的水灾。大家放心这几日大家的亏损朝廷将会给予补贴,很快会送来粮食。而且国师已替大家祈求过上苍,雨很快会停。大家散了回家吧。” 村民们见有官兵随同,相信了梁鱼的话,连声道谢,很快散了各自归家。 “什么国师?雨真的很快就停了吗?”我好奇道,心想难道这雨竟和我没关系,莫非真的是水灾,不是因为我的眼泪? 梁鱼回身看问的一本正经的我,苦笑道:“国师可没什么闲情逸致来替这的镇祈求祸福。我的意思是很快你的心情就好了。” “你知道是因为我才。。。。。。” “看来得先转移一下注意力才行了。”梁鱼突然朝我坏笑着,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是他却突然低头吻了我,唇齿相依的时候我睁大眼睛,恰好看见有几个落在人群后面的孩童朝我们这边看,随即十分害羞的跑开。 幸好人群疏散,大家都急急忙忙的赶回家等着朝廷的救济,才没有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模样。 原先我一直想挣开他,但力气不及,只能被他圈着。如今他松手后,却没有躲开我的巴掌。而我知他力气比我大,所以这一巴掌也打得分外用力。 打完后看他脸上火辣辣的印子,又觉得打得有些重,不免担心起来:“你没事吧?” 梁鱼见本该生气的我却表现的有点不好意思,突然轻狂的笑起来:“你还真是傻得可爱。明明是我无礼在先,你打我自是无错。干嘛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那既然我没错,就先走了。”我见他人得志的模样,没好气的说完转身回家。 他在我身后分外得意的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惊讶的回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让他别乱说话。 梁鱼突然凑到我身边,自说自话道:“我叫梁鱼,你叫什么?” “泽梦。” “泽梦,我们回家吧。”梁鱼顺势牵过我的手,朝回家的方向走。 我挣开手,不理他,一个人走在前面。梁鱼叫住我,坏笑着指指天空:“你看天都放晴了,你还不是喜欢我?” 我看着天空阳光明媚,好像是从他吻过我之后,我的心情便好了许多。如今晴空万里,哪还有一片乌云? “嗯。。。。。。好吧。好像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我垂下眼眸。有些神伤,但心中还是开心的,遇见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梁鱼可能没想到我会承认,一时语塞:“嗯。。。。。。那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也喜欢喜欢你吧。” 我瞬间心情大好,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邀请梁鱼去家里看我养的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 一路上,我跟他讲了很多我的事情,自我记事起的每一件事。还有我的心情竟十分奇怪的影响着周围天气。梁鱼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对我这异于常人的能力也不感到讶异。 “你知道吗?镇上有一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女儿都穿着用金线绣的有蝴蝶图样的衣服,那蝴蝶栩栩如生,甚是好看。”说完我便陷入深深的回忆,想象着自己穿上那件衣服该有多好! 梁鱼想了一会儿,想起曾在人群中见过那位姑娘。脂粉味浓重,穿着像只五颜六色的蝴蝶,一点不如泽梦穿素衣的灵动。 他思索后幽幽然道:“原来那是蝴蝶,我还以为绣的是□□。” “蝴蝶和□□,差的也太远了,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我指指梁鱼的眼睛,对他的眼神表示深切的忧虑。 “嗯,可能是离得有些远,没看清。”梁鱼一派轻松的回应,好像他真看见的是□□似的。 我不再搭理他,径自捡起路边掉落的花草编织花环。每年春天 的时候我都会来田野散散步,微风吹过,惬意自然。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从。”我觉得世间有许多有趣的诗文,读起来特别应景,所以随意读了一首。 梁鱼含笑看着我:“这些诗文是谁教你的?” 我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学堂边,又好像是文人们品茶高谈时,又好像是自己从书中读来,总之世间万物我都学的很快,究竟从何学来,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我眉头紧锁尽力想让自己想起什么来,最终还是失败了,我神情恹恹:“我不记得了,好像与生俱来便知道似的。” “也许你真的本来就知道这些。”梁鱼没来由的一句让我有些困惑,不过他神情虽有惆怅但似乎又十分笃定。 他说我是上天派来的孩子,所以生来什么都懂也不足为奇。 我只道他疯言疯语在说些胡话。平日里旁人总说我会说胡话,没想到今日遇到他比我更会胡言乱语。 “泽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梁鱼煞有介事的问我。 我没好气的回道:“梁鱼啊,你不是告诉过我了。” 梁鱼突然笑得开怀,说:“嗯,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是人族之皇。” “人族之皇?是很厉害的吗?”我不知道什么是人族之皇,呆呆的问他。 梁鱼笑的越发宠溺,眼中尽是柔情:“嗯,是啊。你和我在一起,以后你就不用再穿如此粗织滥造的衣服。你不是说很喜欢一个姑娘的衣服,觉得绣在她身上的蝴蝶特别好看?你可以穿比她还好看的衣服。” “真的吗?那看来人族之皇是个好东西。”我手中的花环恰好编织完成,我开心的戴在头上,冲着梁鱼笑得越发明媚灿烂。 阳光倾泻在我们身上,映衬我们周身夺目绚烂。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来寻我,寻我这个上天的宠儿,灵犀之石的守石人。 我原来可以无知无畏的过完我这一生,可你却偏偏来到我的世界纵横捭阖! 我的世界即使被你搅动的天翻地覆,我即使遍体鳞伤,也不愿你离开。 山中屋年久失修,屋内陈设也大多有些破败,除了这一室的花花草草还真是没什么值得观赏的地方。 梁鱼坐在室内一处板凳上,只听得古凳发出吱吱呀呀的破裂声。他无奈的看看我,眉头紧锁忧伤问道:“你这都是怎么生活的,也不怕摔了屁股。” 我继续摆弄我的花草,随意答着:“若是有心,山川大地皆可为眠,何必在这的屋内。你看山间如此广阔,哪里不是我休息的地方。” “嗯,很有道理。”梁鱼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还是稍微修葺一下为好。” 于是梁鱼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替我修葺屋顶,为我重新做桌椅板凳,为我打扫房子。 他说他以前从不需要做这些粗活,但因为是我,所以才帮我做。他说他是高高在上的人族之皇,若是被人知道在这山头给人做杂役,定要叫人耻笑。他说这些话时却并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样子,看起来还很开心。 梁鱼出现后,我们一道为村民们解决了今次水患的问题。让久不问世事的我与村民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也让村民们接受了我的存在。梁鱼本来就是来解决这儿的水患民生问题,而我则是因为愧疚,毕竟是因为我才让村民们遭了秧。 水患已除,村民们纷纷送来鸡鸭鱼肉等家中的好东西给我们。 这段日子以来,梁鱼一直住在我的草屋内。有些好事的村民便开始询问我们之间的关系。 梁鱼先是叹气,复又回应:“我对泽梦姑娘可谓是一见钟情,因我是巡察使,特地来为大家解决水患问题,泽梦姑娘便好心收留了我。但今日我想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我愿娶泽梦姑娘为妻。” 于是我好像突然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疑惑的问他为何要成亲。 梁鱼依旧满脸宠溺的笑着:“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好吗?” “好啊好啊。”我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但我听他说“永远”二字的时候觉得很动听。 成亲有很多冗杂的事情需要处理,梁鱼都一一处理的井井有条。而我只是一个人开心的以为他不会离开我。 尚未遇到他之前我一个人过的自在随意,好像很习惯的样子。可遇见他之后,我便无法想象有一天他会从我身边离开。 既然你已经陪了我这么久,不如干脆陪一生吧!我一直私心期盼着。 梁鱼哥哥说没有人认识几天就成亲的,所以我们得好好相处一阵子。万一我讨厌他了,还能反悔。 成亲可是一生一世的事,不能反悔的! 于是我便和他好好相处起来。 成亲那天,已是夏季末,我养的荼靡正无端盛放。开到荼靡花事了,此花已开代表夏季已然过去。 他陪了我三个月,我不知道这三个月究竟耽误了他多少重要的事,他从未对我说过,甚至从没告诉我这世间仅有我一人可以帮他。 拜堂时,他的手下带领一众部队终是找到他,告诉他魔尊亲临,若人皇再不回朝主持大局,人族危矣。 梁鱼并未多言,只说了一句:“全军休整,明日清晨班师回朝。” “你是不是要走了?”我还是开心的笑,不想破坏今日的气氛,“那带上我一起好吗?我答应你,以后会懂事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好不好?” 梁鱼牵着我的手,目光哀切面上依旧含笑:“这亲我们不成了,等我回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带你去个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7章 魂归天地 镇极少有繁华地带,今日恰巧是集市,因而虽天色已晚,但镇上依然熙熙攘攘的穿梭着许多人。 我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懂,我在这儿无牵无挂,为什么不可以带上我一起离开? 天涯海角,只要梁鱼哥哥在我身边又有何惧? 可是我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要一个人走,不愿带上我! 天空放起了许多巨型的烟花,镇上没有哪家有如此财富燃放众多价值不菲的烟花。 我心中确定但还是问他:“这烟花是你放的对吗?” “是啊,好看吗?你不是喜欢这种繁盛的景象,不喜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衣服呢也喜欢鲜艳一些,不喜欢自己原本穿着的素衣?我想了很久,猜你应该会喜欢这样的盛景。”梁鱼定睛看我。 “可你不是喜欢我穿素衣的样子,喜欢与我一起清清静静的吗?我也喜欢你喜欢的。。。。。。”最后一句我说的极为声,心翼翼的。 梁鱼看着满天的烟花美景,想起天都每年也都会举行这样盛大的活动。可惜此去经年,天都比起镇无论多再多的恢宏,若是没有身边之人,恐怕自己也不会开心。 “梁鱼哥哥,烟花虽美,可终是易冷。你走后,便是初秋天寒,犹如寒冬腊月般森冷严峻。我会冷,怎么办?现在就很冷,怎么办?”我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始终不愿带上我一起离开,泪水不争气的划过眼梢,令我无所适从。 天空开始凝结乌云,闷雷声声,似我如泣如诉的心声。 梁鱼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声音低沉:“不要哭,答应我哪怕不开心也要心境平和好吗?你哭了,这儿的村民可就不是上次水患般容易解决,会民不聊生的。为了你的子民,泽梦不要哭,不要。。。。。。有太多的情绪可以吗?” 我伏在他怀中,假装听不见他对我说的话,兀自抽泣,任凭大雨倾盆而下。 路上原本还在游玩的人群四下里逃窜,赶紧归家,沿街的贩摊位来不及收拾妥当也急忙朝家的方向赶。 终于这漫天的大雨浇灭了他送我的烟花,烟花不曾绽放,我便永远不会感受到它冷却时的严寒。 梁鱼撑起屏障为我挡雨,我却十分执拗的挡掉他的屏障。伏在他肩头,任凭雨水泪水一道从脸上滑落。 这段日子以来,我的灵识稍有打开,开始慢慢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也能挡掉梁鱼的灵力。梁鱼没有继续撑屏障,只是撑开衣袖像常人一样为我挡雨。 我一把推开他,有些愠色的问他:“你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吗?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会听话,会乖乖的,不到处玩,只要在你身边你让我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不能。。。。。。我原本是为了寻你而来,如今却希望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许你盛世太平,只愿你一世长安。”梁鱼说的极低,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说‘不能’两个字的时候我却听的一清二楚。 看着雨势越来越大,河塘上的水大有漫出的样子,我努力平复心境,不再流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一些。我想着我的梁鱼哥哥总会回来的。 入夜天空开始放晴,星光璀璨的样子丝毫没有刚下过雨的阴霾。梁鱼将我抱回家,我一直搂着他的脖子不愿松手。他没了法子,就只能直直的坐在喜床上,任由我抱着,直到天明。 其实我一直醒着,只是不想自己再给他造成困扰,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累赘,才假意睡着,任由他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轻吻我的额头,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滴落,划过脸颊,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其实哪怕他没有看见,看着天空便也能知道我有没有流泪?他只是自己不愿意知道罢了。 明明知道我是醒着的,却连道别的勇气都没有。 你说前路凶险,不愿我陪你赴险,可让你一人面对我又如何心安? 我追着车马,看着我心心念念的梁鱼哥哥正襟危坐,统帅三军,好不威风! 也许这才是他所追求的,他心中怀揣的是整个人族的安危,遇见我只是中间的一段插曲,不足以成为他放弃一切的理由! 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原本火红的球体渐渐变得刺目起来。我看着梁鱼哥哥迎着朝阳渐渐消失在尽头。 我没有哭,即使不开心也不让情绪有太多的波动,因为不想人们因我而遭受灭顶之灾。我没有再追下去,只是仰着头看着天空晴好,再追只怕万里无云也会瞬间乌云密布。 村民何其无辜,我又怎么忍心继续追逐? 我会等你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以为他会回来,才甘心放他离开,我并不知道原来前路竟是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镇上的日子百无聊赖,与世隔绝,外面山川皆变,镇却依旧平静安稳。 终究我还是碰见了自己这一生最不愿意碰见的人,魔尊离娄。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只觉他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好像一直都不会笑的样子,让人难以亲近。 他似乎早知道我终日坐在镇边上的目的,所以初初见到我的时候并不觉惊讶。 初秋的风开始变得严寒。从前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却不觉寂寞,但梁鱼走后初秋微寒,只觉异常冰冷。 离娄问我:“还要在这儿等多久?” 我说:“等到我要等的人回来为止。” 他说:“你要等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 我信了他说的话,泪流满面。刹那间大雨倾盆而下。 镇上的人慌乱归家,我却一直呆坐,而他站在我身侧,未发一言。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一直哭下去,哪怕淹了整个世界又有何妨?我甚至莫名觉得我哭久了,也许梁鱼哥哥的上空也会下起大雨,这样他便能知道我有多思念他,会回来寻我,会将我带在身边。 可是我的梁鱼哥哥始终没有回来。直到魔尊对我失了耐心,终于开始逼问我灵犀之石的下落,他都没有回来。 离娄说灵犀之石是人族至宝,得其可拥有无上的力量。而我作为灵犀之石的守石人怎会不知它的下落?可我的确不知道。 最后离娄将我带回魔界,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轩雨,并将我一直安放在轩雨楼。 我反抗,斗争,却始终逃不开离娄的禁制。 我知道魔族一天可抵人族数月,我很怕梁鱼哥哥回来找我找不到,我怕我回去的时候梁鱼哥哥已不在人世。 不过幸好后来我发现轩雨楼的时间走向与人族别无二致。 这件事也让离娄大为光火,他说是我执念太深,才改变了魔界轩雨楼的时间走势。 他生气的时候我便缩在角落,双手抱膝。我看着离娄猩红的眼,周身赤红怒气冲天的问我‘为什么非要一直想着他?’ 我不敢说话,怕他更为震怒,伤害我,这样我就见不到我的梁鱼哥哥了。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魔界,因为梁鱼哥哥是一介凡人,不可能来到这儿救我,所以我一定要自己想办法离开。 我从人族带来的花草种子一直没有生根发芽,应该是魔族的气候不适合人族花草的缘故,所以轩雨楼前越发寂寥,不像我在人族的草屋那么生机勃勃。 离娄有时又会十分有耐心的来为我的花草浇水施肥,我告诉他这些花草只适合在人族生长,就像我一样,只有人族才能让我生存。他若是执意留我,只会让我像这些花草一样凋零。他难得的没有生气,告诉我这些花会开的。 我在魔族快一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魔族的整个天空亮如白昼,不像平时一样死气沉沉的黑寂。 从那以后我得到了灵犀之石,这块人魔两族争相追逐我却觉得十分普通的石头。凭借灵犀之石我知道魔族无人可再拦我,我终于可以离开,重回人界。 离娄拦住我的去路,面上依然不苟言笑:“终究时机已到,你成为了真正的守石人。” 我不欲与他多言,只求尽快离开。却听得他在我身后冷笑:“你以为你的梁鱼哥哥是真的想留在你身边吗?他和我一样,不过是想要你无上的灵力罢了。” “既是如此,至少我的梁鱼哥哥是需要我的,我也该回他身边。”我不知道梁鱼哥哥与我在一起的目的,可不管是什么,我都想回他身边。 可是最后我没有离开,离娄带我看了如今的人间景象,人魔开战,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我看见我心心念念的男子满身疮痍,却手持利剑,战至最后一刻。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不知这血究竟是何人身上留下? 离娄问我即使我去了又能改变什么?我一个初出牛犊少不更事的丫头是否能改变现状?他说他可以和我做个交易,只要我不参与此次人魔两族之战,可放过梁鱼哥哥一命。 “那人族众人的性命你便放不过了吗?”我来魔族一直倔强的没有哭,可看到梁鱼哥哥这般模样,泪水再也无法停止。 极少下雨的魔界突然下了很大的雨。 离娄撑起屏障,傲视群雄般:“人魔两族开战是迟早的事,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梁鱼哥哥曾说我是上天派来的孩子,那些便是我的子民,怎会与我无关?”我怒目而视,心痛万分,质问道,“离娄,那魔族众人的性命你也可以弃之不顾吗?” 我想走,可是离娄告诉我只要我一走,他可以马上要了梁鱼哥哥的性命。我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梁鱼哥哥,如果是你,你会作何抉择?泽梦从不通人情,不通世故,所以不会选! 我站在原地,泪流满面。。。。。。你与苍生我做不了选择,如果非要选,我怕我会选你,选你恨我。 魔族一连数日阴雨连绵,轩雨楼禁制越发深重。 轩雨楼前的花始终没有绽放,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再看一次花开遍地的美景! 当我用剑在心头取血的那一刻,离娄被挡在轩雨楼外,拼命破除我设下的结界。 我以心头之血灌溉此花,只换此花能开一次! 我的眼泪低落花丛,如血般殷红。 天空飘落的雨滴不再澄澈,而是鲜红色,满世界落着的都是我心头的眼泪! 心头血,泪之血,雨之血,我想流尽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换得与梁鱼哥哥同样的处境,同样的痛苦! 在漫天血雨的倾泻下,这些花终究开了!五颜六色,色彩纷呈!只是每朵花上都沾染着鲜血,既不凝固,也不低落! 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久违的人族。在满地的鲜花中,我看到初见时梁鱼哥哥在花丛中对我展露的笑颜。 我努力伸手想够到那份温暖,却咫尺天涯! 离娄冲破结界,抱着血泊中的我,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我像个失了魂的木偶般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 “我想回去!” “如果人族是你最后的依归,那么我一定荡平人族,让你无家可归!” 终究我还是趁离娄离开魔界,征战人族时,偷偷回到了人界。看到人族一片颓败的样子,不由痛苦难当。 魔族以世界控制人族众将士,令其在世界中自相残杀。于是我便将计就计,以灵犀之力在世界中造梦,牵制魔族众人。 很多事情我从来没有学过,但自从得到灵犀之石便成了生来就会的事儿,我对灵力的掌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自此,我再不是从前那个心无旁骛的少女。 我在梦中再见到梁鱼哥哥时,他疲累又惊讶的眼神,像潭水般深刻的望着我。 他问我为何要与魔鬼做交易,我不答反问他为何不要我? 梦中下了很大的雨,我知道只要我的心还会痛,这雨便永远不会停。 这样也好,梦中雨势越大,越能迷了入梦人的心境,所以我的这份心痛也算有所值。 梁鱼哥哥,其实我知道你当初找我是另有所图,我也知道最后你终是不忍让我以身犯险,宁可冒着整个人族被灭的危险也要将我留在镇,护我平安。 我从未怪过你不来找我,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全力。可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好,哪怕恨我一些也是好的。 我们二人总有人要为这场战役付出代价,若能选,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我站在梦境中央,用只有梁鱼哥哥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王上,既然选了护人族平安,那么如今战事吃紧,王上不要再执着于尔等事。若想困住魔族众将士,泽梦需得王上相助。” “泽梦。。。。。。对不起。”我听见他喃喃低诉。 对不起,错信他人无端责怪了我?对不起,还是将我卷入了纷争?对不起,没能回到我身边? 其实都不用,我唯一觉得你对不起我的只是当时没有将我留在你身侧。 梁鱼助我暂时牵制了魔族众人,也牵制了他自己。我离梦前走到他跟前,轻轻抱住他,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我声说了一句‘再见’。 梁鱼眼中俱是惊慌失措,他死死地抱着我,怒道:“你想干什么?将我们都困在这儿,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连我都要困住?我从前没有带你一起走,如今你是想报复我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吗?” “此次若我们不得神族相助,必败无疑,恐怕人族会就此覆灭。我们都输不起这场仗。为了你,为了你的子民,为了我的苍生,我们没得选。只是幸好这个人是我。” “梁鱼哥哥,你松手吧。这是灵犀之石造的梦,你觉得是你用力就能握住的吗?”我踮起脚尖,轻吻他的唇畔。 因为连日作战,他唇畔微凉。梁鱼顺势摁着我的头,如狂风暴雨般在我唇齿间肆意掠夺。 他哭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浮生若梦,凡尘种种如梦似幻。他是人族的皇,而我是人族的守护,我与他本该是扶持互助的关系,不该如此难舍难分。 我给离娄造了一个梦,我知他心中所想。轩雨楼虽是我的伤,但却是他的梦。 不知道我的这场美梦能拖延他多久,我只希望还来得及平息此次战役。 我看着离娄与梦中的我相处愉快,突然鼻头微涩。从来绝情无往不胜的魔尊心底最深处的企盼,不过是与我在轩雨楼种些花花草草? 我与他相处和睦不过是镇上区区数日,魔界的那些日子大多并不愉快,可是他对我的执念并不比我对梁鱼哥哥的少!也许他早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哪怕输了这场战役,也不愿醒来! 我赶至瀚海深处,凭灵犀之石的力量铸造时光之河,请得神族救援。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因灵识丧失而逐渐变得支离,我知道时光之河已然铸成,而我在人族的使命也将完成,只是不知最终自己会魂归何处? 突然有点害怕,害怕我死后的世界是一个没有梁鱼哥哥的地方! 梁鱼赶到瀚海,拼尽全力留我仅存的一点灵识。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只听见梁鱼声嘶力竭呐喊的声音,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但又好像记起了许多似乎并不属于我的回忆。 离娄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快连最后一点意识都消失殆尽,他帮助梁鱼护我残识。 他们俩为敌数年,这一次倒显得分外和睦。 我用最后一点气力将他们推出时光之河,笑着说道:“不要再打仗了,我们都累了。” 我看不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去往何处?是黑暗,还是更深的黑暗? 梁鱼哥哥,这一次即使没有你,我也不要你陪我! 因为神族相助,很快结束了这场战役。 梁鱼在这场战役后不久就退位给自己的王弟,以身祭了时光之河。他以人皇之位祈愿换得我最后一缕残识。我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8章 离心不回 当我再次醒来,好像回到了山中屋。眼前却有一名陌生男子,他正拿着沾水的绢帕,似乎是在为我擦脸,我拂开他的手出门四处观察。四周景色不似从前,好生怪异。 “凝儿,你怎么了?”陌生男子和我说话,毕竟此处只有我们二人。可他唤我的名字却十分陌生。 凝儿是谁? 我摇摇头对他说:“我不是凝儿,你是谁?为什么叫我这个名字?” “我是昀潭,你忘了吗?是因为离心阵?”昀潭声嘀咕一句后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泽梦。”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表现出这样错愕的神情,好像我不应该叫这个名字似的。 昀潭似乎不死心,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十分惊讶。他拉我到房中镜子跟前,心确认道:“你可记得自己的模样?” 我看着镜中自己,更觉眼前之人行为怪异,我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模样? 昀潭本以为泽梦看到镜中自己的样子会十分惊讶,能唤醒一些凝儿的记忆。可镜中人的样子却突然生了变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昀潭曾有幸见过泽梦的画像,知晓面前之人正是此阵的主人。 更为怪异的是他有时看着觉得她是凝儿,有时又觉得她是泽梦。这个阵真的越来越古怪! 他暗自思忖着离心阵对人的影响已不仅仅是离心如此简单,而是彻底将人改变。为今之计,应尽快找到出阵方法,否则凝儿将永远不会回来。 “泽梦,梦中世界我们该如何出去?”昀潭谨慎的提问。 他的问题好生怪异,不过看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便好心提醒他:“梦中世界怎么可能出的去?除非造梦人不在了呀?” “那梁鱼是怎么出去的?”昀潭见我对他并无防备之心,察言观色道。 我始终记得梁鱼哥哥以人族之皇祭时光之河以求我一息魂魄的样子,顿觉心痛非常。可他明明被困梦境,究竟是如何离开的,我也不得而知。 “也许因为他是人皇吧。他要是灵术低一些,就不用看着我离开,不用因为心痛而祭了瀚海之滨。”我垂下眼眸。想起许多前尘往事,知道梁鱼哥哥已不在,知道我无论如何寻他都不会寻到了。 昀潭想要安慰我,想伸手抱我,却终究悄然放下手。他若有似无的问我:“你怎么会记得梁鱼身祭瀚海的事?” 是啊,我不是应该先梁鱼哥哥离开的人世?怎么会记得之后发生的事儿? 我有些头疼,恍恍惚惚的:“我好像看到了。”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看到的?”昀潭内心亦是愁肠百结,他既希望着凝儿能记起,却又担心他的凝儿会痛苦。 我脑中突然有被针扎的疼痛,我依稀觉得那个看着梁鱼哥哥身祭瀚海的人似乎不是我,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脑中的针越发狠厉,扎得我痛苦难当。 昀潭见我痛苦的样子,握着我冰凉的手说:“不想了,我们不想了,好吗?” 我抽回被他紧握着的手,警惕的看着他,只觉他看我的神情十分奇怪。可我明明刚刚才认识他,他何故用这样的深情看我。 只见他讪讪的收回手:“那我们离开这儿吧!” 我虽然不认识昀潭,但在他身边却也觉得安心。我随着他一路前行,他似乎是在寻找他的同伴。 我们所在的地方很危险。人族造梦,而魔族中人利用灵犀之石在梦中造起了世界,如今灵犀之石不知所踪,连我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能驾驭得了灵犀之石的人,魔族除了离娄绝无第二人,看来离娄来了。 我随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昀潭问我:“阵中他人在何处?” “嗯,阵中不过区区数人,不过此阵已被魔族入侵,万事心。”我以灵识感知周围后告诉他,“不过奇怪的是不知为何人族中竟有魔族中人,魔族中亦有人族。” “他们在一起吗?”昀潭疑惑。 我摇摇头,并不是,所以才奇怪。难道两族竟能和平相处了? “那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昀潭带我走了很久,都不得其法,无法寻到他人,无奈之下唯有询问造梦人。 “好啊,他们就在前面的密林。”我顺手一指前方,便看到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木。 很快,我们循着人族的痕迹找到了昀潭的同伴。昀潭告诉我那位白衣翩翩的少年是他多年的好友子卿,冷酷严肃的是望风,喜穿青衣俏皮可爱的是青儿,冰雪聪明沉着冷静的是可言,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是冰儿。 最后昀潭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向他们,介绍到:“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她是泽梦。” 他们几个人一听说我的名字,皆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害怕的向后缩了一缩。 昀潭挡在我身前,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找到灵犀之石,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那个叫青儿的女孩突然跑到我跟前拽着我的手惊讶道:“你真的是泽梦,那凝。。。。。。” “青儿,我们赶路吧。”昀潭打断她的话,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随即拉起我的手向前走。 青儿停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直到子卿拉她,让她不要想太多,阵中大多事物本就是幻象。 我们一行人行走在山间,我告诉昀潭:“你说可言冰雪聪明,我却觉得她不仅不聪慧还心事重重,你说青儿俏皮可爱,我却觉得她看起来心思沉重十分狠厉,你说冰儿没心没肺,可我却觉得她最是聪明。” “我们受离心阵控制,心意不比从前。”昀潭对前路忧心忡忡。 离心阵离心我自是知晓,但此阵一旦开启,便不是常人可破之阵。 “那你有找到你心心念念的凝儿姑娘吗?”我记着他初见我时所唤的名字,记得他唤此名时的神情,我想那时他该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凝儿吧。 昀潭看着我,似是想望进我内心深处的样子,神色悲痛:“她应该是害怕,躲起来了吧,不然怎么到现在都不肯现身!” 我见他面色悲怜,安慰他:“若你心中有她,她一定不舍得不回来找你。” “泽梦,若你终究还是要离开,你会如何?”我与昀潭走在最后,他突然停住脚步,问的认真。 有些事儿我并不愿意去想,只想无知无畏的过下去,想多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我声音闷闷的:“我想再见梁鱼哥哥一面。” 我不知道我的梁鱼哥哥在哪儿,我以灵识找了所有的地方都未能寻到。 “呲——”电光火石间昀潭推开我,直面来人狠辣的剑气。 “离娄!”我看到眼前分外熟悉的人,顿觉沉痛。 他招招都想至昀潭于死地,索性世界受灵犀之石影响,控制了他的修为,否则昀潭早已成为剑下亡魂。 子卿几人亦受到了魔族其他人的偷袭。 我凝结周边落叶,阻挡魔尊攻势。离娄见是我便放下手中利剑,我也随之放下手中凝结的灵力。 他慢慢走近我。昀潭试图阻止,却被他隔绝在外。 “泽梦,我等了你千年,你终于出现了。”离娄望着我目光含泪,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千年?竟然已经过了千年? 我看了一眼昀潭还在奋力挣脱离娄的禁锢,子卿他们还在与魔族中人缠斗。我对着离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曾问自己是否恨他,若不是他也许我和梁鱼哥哥能好好的在一起,但我好像不曾恨过任何人。 天空一直阴雨绵绵,已有许久未曾见到阳光,这样的阴冷之象让人很沉闷。天空该放晴了,那些被我硬生生留下陪伴我的人也该离开了! 我如鲠在喉:“你们该走了。” “子卿,不要。”只听得昀潭一声喊叫,但为时已晚,子卿的剑直直的没入青儿的胸膛,如此绝情。 原本魔族中人很难寻到我们,只因青儿一路为其留下线索。打斗中,青儿突然调转剑锋刺向可言,而子卿一早便发现青儿的异常,早就有所防范,这才阻止了青儿的偷袭,救下可言一命。但青儿招招绝情,不留一丝余地。 子卿手持剑柄,质问道:“你是若凌,不是青儿。”说完也不再手软,将长剑没入了青儿的胸膛。 鲜血滚烫,漫过心口。青儿眼中未有半点惧色,皆是哀伤,以致痛苦到连眼泪都忘了流下。 她绝望地看着子卿,鲜血慢慢从口中流出,身体开始往下倾斜。昀潭抱住即将倒地的青儿,封住其流血的伤口。告诉青儿会没事的。 子卿看着如今青儿的神色,这样的神情分明就是那个从到大总是与他对着干的刁蛮丫头。他痛苦的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离心阵离心,心脉破碎的瞬间,自然回归本心。而子卿原本以为眼前之人是若凌没想到却是实实的刺在青儿身上。他悲伤、惊惧、痛苦,一瞬间所有的情绪袭上心头。他慌忙跑到青儿跟前跪着。 此时,离娄已令所有人停止打斗,魔族众人便纷纷站在离娄身后。 从凝砚的心意回归自身后,世界中大部分人的心意又都发生了变化。原以为意志坚定的若凌没想到还是不心与青儿互换了心意。 很快若凌被魔族中人发现异常,一直被困到现在,如今恢复意识,也迅速出现相助离娄。 子卿紧紧握着青儿的手,说:“对不起。。。。。。” “子卿,我不怪你,是青儿意志不坚定,着了魔人的道。”青儿缓缓说道,脸上气血全无,但终究看着子卿痛苦的样子,想着刚刚他如此果决的刺那一剑,她很想知道,“只是。。。。。。如果换做是凝,你还会这么决绝?这般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子卿说不出话,心痛难当。 天空终于开始放晴,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万物都在复苏,我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我没有上前,只是站在远处,对着昀潭说:“你们都该回去了,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 魔族众人被我驱逐出境。 离娄走时目光哀切,双唇微启:“我一定会等你再度降临人间。” 于是,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在阳光普照下消失在我跟前。 昀潭奋力拉住我的手,阻拦周围阳光,不愿离境。他抱住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承受永世的孤单,如果你出不去,那么我永远留下陪你。” 刹那间泪湿罗衫,也许是因为泽梦的执念渐渐离去,我想起了所有我与昀潭的记忆。可即便是如此,我还是不想离开,因为我始终觉得梁鱼哥哥就在此地。我要是走了,就永远不能再见到他。 我挣脱昀潭,声音冷淡的说:“你走吧,你永远都不会属于这里。” “凝儿,你醒醒,好吗?”昀潭绝望的看我,他以全部灵力抵住灵犀之石让他离开的力量,根本撑不了多久。 可他心中知晓此一别即是永恒,他的凝儿永远不会回他身边。 “昀潭哥哥。”我眼中噙满泪水,炙热滚烫。 天空开始下雨,阻拦了昀潭的离开。他抱住我,像极了当年梁鱼死死抱住泽梦不让她离开的场景。 上一次我将你独自一人留在梦中,这一次换你离开? 我努力恢复平静,令天空放晴。可昀潭依旧拼上全部灵力,不愿松手。我想跟他一起走,可我心中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泽梦的记忆根深蒂固的扎在我脑中,绑住我离开的脚步。 泽梦的灵识渐渐坍塌,我们所在的世界也开始崩塌。灵犀之石现出强光后又消失不见。 我眼见梦境支撑不了多久,也知道昀潭不会独自离开,便掏出匕首,在昀潭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刺进自己的胸膛。 终于心脉已断,离心阵离心,所有的一切恢复原位。 “不要不要。。。。。。”昀潭紧紧抱着我,护我心脉,“你怎么这么傻。” “我们终于可以一起走了。没有泽梦,凝儿便是昀潭哥哥永远的凝儿。”鲜血横流时我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并不觉疼痛,只想着终于我的心意是我自己完完整整的心意。不用再为别人的往事而伤痛。 昀潭抱着我与大家汇合,四周雾蒙蒙一片,难辨方向。只有前方火红色的强光十分刺目,像烈焰燃烧。 “子卿,我们走!”昀潭找到子卿他们一行人命令到。 子卿扶着昏沉的青儿,急切的摇晃手中折扇,冲昀潭说到:“可言见那火光便冲过去找灵犀之石,我拦都拦不住。” 冰儿也在一旁应和:“是啊,我想追她,可想着还没找到凝凝,也不知道凝凝去哪儿了?真是让人担心。” “凝砚,你怎么了?”子卿看见昀潭怀中抱着的我,看起来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忧心问。 随即冰儿和望风也注意到昀潭怀中的我,担忧的上前查探。 昀潭将我交给冰儿,一一交代清楚:“如今情势危急,凝儿和青儿两人必须赶紧救治,否则回天乏术。望风、子卿、冰儿,你们先带她们二人离开,我去找可言,随后到。” “望风,你看着青儿。”子卿将青儿交到望风手中,转向昀潭说到,“昀潭,我和你一起去。” “昀潭,我随你一同去找可言,你们先出去。”望风冷声说到,似乎不容置喙的样子。 昀潭声音清冷,下着最后的命令:“你们觉得如果你们俩不一起,能将青儿和凝儿安全送出吗?你们都走,再不走难道想一起死吗?走!” 子卿知晓此时的厉害关系,并非逞强的时候,遂让昀潭心,转身离阵。望风亦是如此。 我在冰儿身边幽幽醒转,拉着昀潭的衣衫:“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你,你若不回,我永远不会离开。” “凝儿,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昀潭见周围情势不对,声音中虽有许多急切,但却并无丝毫责怪之意。 “我没有任性!”我目光坚决,强撑着低吼到。 谁知昀潭不再理会我的意图,转身决绝,只留一句:“子卿,带她走!” 我被子卿拉着朝火光相反方向行进,伤重令我并无丝毫反抗之力。 境中景象错乱,子卿稍不留神,被我挣开。我原路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跌倒在地。 我想我的昀潭哥哥一定会从这里出来,带我回家。如果我的昀潭没能从这里出来,那至少我们是在一处,这里便是家。 昀潭进入阵法中心地带,周遭火光刺目,他一面前进一面呼喊着可言的名字。终于在几乎是尽头的地方看到了正与团团烈焰搏斗的可言。 可言凌空于天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明明离灵犀之石很近,却怎么也无法近其身。 她双目潮红,声音低沉:“我就不信你只能有一个主人!” 话音刚落,一道猛烈的火光射中她的心口之处。 昀潭见况,发起更猛烈的进攻迅速到可言跟前,替她挡下新一轮的攻击。他单手扶着可言,带她回归地面较为安全之处,言语中微带愠色:“可言,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的?灵犀之石有那么重要吗?” 可言双手紧紧揽着昀潭,口中鲜血直流,眼角挂着泪痕,声音淡漠道又坚决:“是,很重要!” 因为可以做你的太子妃! “那好,拿到灵犀之石我们便出去!”昀潭松开可言,将她置于一旁。 “你说什么?”可言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昀潭,“你可知拿到灵犀之石,成为优胜者,能成为你的太子妃。你还要帮我拿吗?” 昀潭无奈看了一眼可言,依旧漠然:“第一、此地在魔尊走之前已被毁的不成样子,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第二、既然你连命都不要,执意要取灵犀之石,那我便帮你取一下。第三、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不会因为你拿到一块石头就改变。可言向来是聪明人,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不通透。” 说完腾空而起,去往前方正中心。 “不要去。”可言出言阻止,瞬间悲从中来,“既然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我就算得到了灵犀之石又有何意义?!” 最后灵犀之石熄灭了所有光芒,似是被可言吸引般,缓缓飞至她眼前。可言看着自己一心想要的灵石唾手可得,却没有丝毫伸手的冲动。昀潭将灵石打入可言的虚空之地,急切带她离开。 昀潭在出口的地方看到奄奄一息的我,连忙抱起,微怒:“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走,真是。。。。。。蠢死了!” 我抬起手,搂着他的脖子,放下心中最后一点挣扎,睡得十分安心。 “我就是太聪明才没有离开。”我伏在他耳边喃喃说道。 因为知道你不会忍心扔下我! 可言跟在昀潭身后,看到这般情景,未及多言,只觉自己手中昀潭几乎以命相送的灵犀之石突然显得分外可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29章 太子妃之位 据说我醒来已是七日后,我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院士们都说我那一剑是抱着必死的心刺向心口,只为留得死前最后一刻的清醒。若非救治及时,否则早已命丧黄泉。 我幽幽然醒转,醒来看到了夺目的阳光,却不见昀潭。 我记得境中凶险,也不知他是否安然。胸口疼痛,我扶着伤口艰难下床,去藏经阁,去我们练剑的地方,在国学院四处寻着昀潭。 最后当我在无识院长的院子里找到他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哭,觉得自己心中像有千年未见到他般的思念。我冲上前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一松手就再也握不住的感觉。 昀潭轻拍我的背,言语中透着无尽欣喜,温柔说道:“师父说你这几天会醒,你真的醒了!” 无识院长满目慈祥,和蔼的看着我们。几位院士相对而笑,未有言语。 昀潭轻轻推开我,声提醒:“这是师父的院子,师父和几位院士还在呢,先松手好吗?” 我闻言赶忙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拜见无识院长及众位院士。” 院士笑的开怀:“看来我们的太子终于可以娶上太子妃了。” 无识院长非但不阻止反而在旁边应和:“是啊是啊,王上可是一直催着我,让我给我的关门弟子择一位好的贤内助呢!” 昀潭浅笑,作拱手状:“师父莫要取笑弟子,凝儿有些不懂事,失礼于人,望师父念在她受伤的份上,准昀潭先带她回去休息。” 无识慈笑着缕胡须,点头应允。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昀潭一把抱起,径自出门。 难道在院长和院士们面前如此放肆不是更不懂事?竟然还说我不懂事。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昀潭,不欲多言。 “怎么,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来就应该好好休息,乱跑什么!”昀潭一直看着前方,却像是看见我在瞪他似的。 我瘪瘪嘴,不和他斗嘴,想到青儿关心问:“青儿受了伤,没事吧?” 昀潭抱我的手一紧,眼中闪过丝丝惊恐,努力平复自己错杂的心境,有些神伤的告诉我:“青儿伤的没有你重,早该醒了,却不知为何一直睡着。也许是她自己不愿醒来吧。” “我想去看看她,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我挣扎着离开昀潭的怀抱,去青儿房间。 本以为昀潭会跟上我,谁知并没有,他在我身后沉痛的问我:“凝儿,你是不是记得泽梦的记忆?” 我不想说这件事,也以为自己可以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这么快被昀潭发现。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时语塞。 是的,我记得所有泽梦的记忆,清晰的就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所以我思念梁鱼哥哥。 “你知道这几天你昏睡时一直喊的是谁的名字吗?是梁鱼。其间或欣喜、或悲伤、或绝望。” 昀潭站在我身后看着我颤抖的声影,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之人。 “我。。。。。。”我想开口,却无从说起。 “你刚刚问我青儿的伤,你怎么会知道青儿受伤的?是泽梦记得才对,不是吗?”昀潭笃定。 “我。。。。。。” “泽梦对梁鱼的执念有多深,我们都知道。如今,你会忘了梁鱼吗?”昀潭言语中有些急躁,快步跑到我跟前想求得我的答案。 我痛苦的低下头:“昀潭哥哥,你不要逼我。。。。。。” “不要叫我昀潭哥哥!”昀潭似乎真的急了,但又清楚的知道不该和我生气,继而放低声音解释,“你从前不这么叫我,所以不要这么叫我,好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瑟缩着低下头,这样的昀潭让人不免心生畏惧。 昀潭见我伤心,本想安慰我,却突见晴好的天空风云骤变,绝望悲伤之情涌上心头。 他努力的好好说话,不生气:“不要哭,这不是你的能力,你不是泽梦,你是我的凝儿!” 我抬起头看着原本阳光普照的大地突然乌云密布,心中满是惊惧,原本噙在眼眶中的泪滴不由滚落。 “啪嗒——啪嗒——”雨滴在我落泪的刹那飘然而至。我心中越发害怕,猛烈的摇头,告诉自己不是泽梦! 可是没有用,雨还在落,漫过我心口时,浇的我伤口生疼。 昀潭见我伤口裂开,慌忙抱着我回房,替我重新换上药和布条。他半脱我衣衫,心照看着我的伤口。我一直呆呆的任他摆布,任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他将我放上床,盖好被子,温柔说道:“不要想太多,先养好伤,知道吗?” 说完起身收拾带血的衣物,我一把拉住他的长袍,恳求道:“你看外面天气变好了,阳光很明媚。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不要我。无论我对梁鱼哥哥有着什么样的牵挂,你都不能不要我。” “好。”昀潭松开我紧拽着的手,让我好好休息。 天快黑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觉得精神头好了许多,便往青儿的房间看望她。 青儿双目紧闭,脸颊微红,应是房间炭火烧的旺盛的缘故。 我坐在她床头,揉着她的头发,说道:“青儿,你也该醒了,不要再睡了。” 冰儿出门打水回来,见我也在,欣喜的跑到我跟前:“听昀潭说你醒了,想去看你,但怕打扰你休息,又没敢去。凝凝,你总算是醒了!只是青儿怎么还不醒?” “是啊,青儿这一副长醉不愿醒的样子,真让人着急!”我看着青儿,悲从中来。 冰儿问我伤势是否已好,我才突然发现心口似乎没那么疼了。我点点头,说已经好了许多,让她不必挂心。 “冰儿,是你一直在照顾青儿吗?”我见屋内没什么旁人,随口一问。 冰儿摇头:“不是,一直是子卿在照顾青儿,一连数日,不眠不休的,是昀潭硬将他拉回去,换我来照看的青儿。” 我点点头,想来也是:“那向将军可有来看过青儿?” “自然是有的,本想将青儿接回向府休养。可有国学院众位院士在,后来还是觉得青儿留在这儿会好的快一些。”冰儿一一向我解释。 我与冰儿寒暄几句,又问了她一些离心阵中的事,冰儿却说不太记得。无奈遂向冰儿告辞,离开了房间。 我沉睡时,零都盛会最后的仪式是让可言担任新一任的守石人,由她守护灵犀之石。我虽未得此石,但心中也无太多不甘。也许这样很好。 又过了数日,王上降下旨来,说可言聪明机敏,秀外慧中,在零都盛会中表现优异,特赐婚于太子,望其辅佐太子殿下,镇守人族,护我人族万世太平。 冰儿慌不择路的跑到我面前,匆忙告知我这个消息,冰儿还说昀潭已入宫面圣,不在国学院,让我放宽心。 我紧闭双眸,不欲多言。 不怒不伤,心中是死一般的沉寂。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撇开人魔对立终有一日我们会反目成仇不说,比起我如今的三心二意,可言对昀潭的确是真心真意。 王上宣我入宫觐见,满朝文武静默站立,似乎正等着我的样子。 昀潭见我出现,顾不得朝堂重地,快步至我跟前,言语间有些责怪却又十分心疼的说:“你怎么来了?” 这一次我懂事的双膝跪地,拜见人皇。来人族许久,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人族的王。我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坐在宝座上,突然想起梁鱼当年也是这样正气凛然的坐在王座上吗?!那一定很威风! 王上声音雄浑,似有穿透力般,穿过重重阻碍,进入我的耳膜,他问我:“本王的太子殿下对姑娘一往情深,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知姑娘可愿嫁于儿做个侧妃?” 王上似乎是询问的语气,但那架势明明不容人反驳,他让我嫁于昀潭为侧妃已是最大的容忍与恩泽。比起当日让我坚决离开,今时今日的他,终究敌不过昀潭,做了最大的让步。 “父王,不要为难。。。。。。”昀潭急忙上前出声阻止。 “不愿。”我抬起头,与那遥远王座上的人对视。 满朝文武看着王上发怒的脸,都不敢再说一句。只有向将军出言道:“王上息怒,凝砚姑娘尚且年幼,不通世事。” “难道你还想做太子妃不成?”王上震怒。 昀潭匆忙挡在我身前,语气坚决:“儿臣心中只凝儿。。。。。。” “民女不愿。” 我说完这句话,王上突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对我的回答相当好奇。 昀潭回头错愕的表情仿佛是在问为什么。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解其中情况。 王上嘴角勾起抹略带戏谑的笑容:“怎么?堂堂太子殿下还配不上你一个山野丫头?” “女子蒲柳之姿,又身份低微,难登大雅之堂。太子殿下厚爱,女受之不起。”我说的冠冕堂皇,一点不像我平日的性子。 昀潭回身望我,半晌问出一句:“为什么?” 我对上他的眼眸,不由悲痛,但依旧坚持说道:“昀潭哥哥值得一个一心一意对待你的姑娘,像凝儿这种三心二意,心中还想着他人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你。凝儿也没有办法带着对他人的心意心安理得的呆在昀潭哥哥身边。” “是吗?”昀潭苦笑一声,“三心二意?心中还有他人?经过这么久,你还是忘不了他?” “天塌地陷,海枯石烂,永远不会忘记!” “好好好。。。。。。” 昀潭一连说了三个好,甚至没有拜别王上,便一个人蹒跚着离开了大殿。我看着他的背影,原本瘦削挺立,却突然被千斤的重担压得没了原先的挺拔。 也许这段日子他不是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只是固执的相信一切都会好,固执的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彻底摆脱离心阵的影响。 王上似乎习惯了昀潭这样狂妄无理的姿态,对他的离去毫不在意。 却对我的一番解释,玩味着:“蒲柳之姿?凝砚姑娘天生丽质,放眼四海,能及姑娘容色的并无几人,更何况你的眼睛。。。。。。世间再无第二人有姑娘这杨的双眸。若是没有南海公主这一更好的选择,你与昀潭倒是般配。” 我没想过王上会在朝堂上这样称赞于我,会认为我与昀潭般配。这话让南海之人听了去,恐怕不会好受。但这样的性子倒是和昀潭很像,或者说昀潭的性子很像他的父王。 经过我在朝堂上的一番胡闹,昀潭的婚事暂时被搁置。王上也是怕自己逼急了昀潭,后果会不堪设想,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提起他的婚事。 国学院中我们依然是同窗,但却甚少说话。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不愿多言也是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 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晚,明明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却一直没能降下雪来。终于有一天离殇花的花絮飘满了整个人间,花絮纷飞的时候,昀潭恰好出现在我眼前。 我们站在无妄之路的两端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仿佛宇宙洪荒,万事更替,我们从来便是这样只能相望,不能相守。 国学院很多人都出来看这一年一度的盛景,城中的居民也纷纷在花絮中兴高采烈的跳起舞来,大家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 可言独自一人站在亭中,赏着如斯美景,不由垂下眼眸,暗自神伤。 她自说自话:“这一生永远都不会有人陪我看这样的美景了。如果梦中皆为真实该有多好,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该有多好,如果你不是因为凝砚的心意才陪我该有多好!” 离心阵中的事儿我们大多都不太记得,可言也忘了许多事情,只是看着漫天飘落的离殇花,依稀记起那个曾伴其左右的少年。 这一天,青儿终于醒了。她的脸色依旧不好,从床上爬起,推开门,刹那间满室的离殇花絮。 子卿见到青儿醒来,开心的像个孩子,抱着青儿喜极而泣热泪盈眶。 青儿沉默着,不推开,也不伸手拥抱回应子卿,仿佛忘记了从他们便是这样打闹。她静静的看着漫天花絮,终究还是落下一行泪,刹那间泪千行,她有些抽泣:“为什么非要我醒来?” “青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子卿向青儿道歉,乞求她的原谅。 青儿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说:“我不怪你,你没做错什么。可是子卿,你知道吗?我只是突然发现无论是你还是昀潭,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竟比不上一个刚刚认识数月的凝砚。如果我与凝换位而处,你还会刺那一剑吗?” 子卿被问的愣了神。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他也反反复复的问自己,但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那个人是凝砚,他会犹豫,会害怕,断然做不到如此决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青儿。 “你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答案。”青儿本不想哭泣,但看到子卿犹豫的样子,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眼眶,她背过身,“从前昀潭如此时,我倒并不觉得难过,可是后来连你也这样,我不知道原来我会这么难过。有的时候,我甚至有点嫉妒凝。为什么她不过刚出现,便让所有人对她俯首称臣,连我自己也是如此。” 青儿并不记得所有的事,却对子卿刺向自己的那一剑,尤为深刻! 子卿没有回答,也没有拉住离去的青儿,也许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拉住她。 他隐隐约约觉得眼前的青儿不再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天真无邪的青儿。 他一直觉得他们三人永远都会是少年时候的感情,如今才发现这样的想法真是荒唐可笑,他们终究都长大了。 青儿停下脚步,言语间尽是哀伤:“子卿,你知道吗?如果当日刺我那一剑的是昀潭,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子卿睁大双眼,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他明明知道,却不敢再往下想。他仍然欺骗着自己,他们永远都是少时的伙伴。 望风与冰儿恰好在一起练剑,也停下来看着漫天的离殇花絮,不由心境开阔。 冰儿偷偷的在望风脸颊轻吻一口,大大咧咧的说道:“望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看离殇花,好吗?” 一向冷酷的望风露出难得的笑容,缓缓点头:“好啊。” 于是冰儿瞬间开心的跳起舞来。 望风看着这么容易兴奋的冰儿,不由心伤,此情此景,便是永恒。 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收回,在不经意的瞬间划过一滴眼泪。他自语道:“我也希望每一年都能陪你看离殇花,可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冰儿笑的越发灿烂,因花絮阻隔,完全没有注意到望风笑意全无,悲伤万分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我们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在亘古不变的时间流淌中一步步朝前进。 我们都知道那些自己拼命想要掩藏的事,终有破茧而出的一日!所以在所有幸福的泡沫未被打碎前,我们都分外珍惜。 之后,人族下了很大的雪,据说百年难得一遇。大地被盖上厚厚的一层冰霜,人们躲在家里,不愿出门。 此时,国学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可言失踪了!带着灵犀阳石失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0章 千年古树 院士们召开紧急会议,最终派出国学院最优秀的两名弟子暗中寻访可言,那两名弟子便是我与昀潭。 昀潭的确是国学院最优秀的弟子,可我不是,让我去只是因为我是最好的引路人。 昀潭问无识院长我们该去哪儿寻找可言? 院长笑着看向我:“凝砚不是知道吗?” “凝砚定不负院长所望,早日找回灵犀之石。”我们拜别院长,踏上了找寻灵犀阳石的道路。 我拥有了太多属于泽梦的东西,记忆、能力,所以有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如今凭着泽梦对灵犀之石的感应,国学院也唯有我可以寻得此石。 昀潭问我去哪儿?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指向南方:“瀚海方向,好像离渔浜镇很近,我们去看看吧。” 再回渔浜镇时,完全没了初次去时那种轻松愉悦的氛围。我们二人一直十分沉闷。 因路上未有耽搁,很快我们赶到了渔浜镇。可是眼前哪里还是那个繁盛的镇,周遭断垣残壁,被毁灭的十分彻底。 我想起千年前那场大战,生灵涂炭不过如此。 若凌,是若凌,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但这样的冷酷无情,寸草不生,除了她还能有谁?我惊得说不出话,呆立在原地,不敢向前一步。 昀潭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召唤囚牛,质问他为何没有守护好此地? 囚牛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片刻的功夫,渔浜镇便遭了劫难,他不敢说话。 “我当年。。。。。。哦,不对,泽梦当年将你囚禁于此,是想让你守护一方平安,你却。。。。。。”我不知该如何责怪囚牛。 渔浜镇是泽梦诞生的地方,汇聚了天地灵气,师父若想进攻人族,捣毁渔浜镇是迟早的事儿。 可那么多的百姓,不过一瞬,荡然无存。他们本应该安安静静的在此度过余生,他们在这儿与世隔绝,安然自在,可却不幸成为了魔族进攻人族的开门石。 师父说去巡视魔军,难道真是为了卷土重来吗? 囚牛目不直视,看着前方废墟,嗫嚅说道:“如今泽梦既已现世,应是由她守护人族。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为你找到灵犀之石。” 为我?囚牛认真的看着我,仿佛我就是泽梦一般。 我连忙否认:“我不是泽梦。” 昀潭看着我,想说些什么,终究未发一言。 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连忙向山上跑去,幸好山中那棵我与梁鱼同种的古树还在。 当年为了种它耗损了梁鱼许多修为,如今倒是长成了参天大树,足可镇守一方。 没想到当初的树苗,竟能成长的高耸入云。虽风雨飘摇,仍坚韧不拔。 即使它旁边的草屋早已不在,但至少它的存在足可以证明千年前我与梁鱼那段十分幸福的时光是真实的。 老树散发出夺目的光芒,那是千年古树的树之精魂。 我快步跑到古树跟前,有些欣喜:“树,你长大了。” “是啊,千年时光,我的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古树发出低沉的声音,似是从天边传来般空旷,“只可惜我很快就要消失了。” 古树的光芒逐渐变得暗淡,我见况不妙,赶忙为它输送灵力。原来古树一直在等我回来,只剩最后一丝气息苟延残喘。 “为什么?”我声音中已带了哭腔,一直在克制。 昀潭上前助我为它续命,询问道:“以你千年修为,怎么会。。。。。。难道是。。。。。。。” “老树我能坚持到你们回来已是幸运,也算死而无憾。只是我的主人,魔尊千年前可以骗你,可以伤害你,他日兵戎相见,定不要手下留情。今日此地老树没能为主人守护,反而眼看魔族毁了这一方太平,老树心中有愧。”古树的气息越来越弱,原本就是靠着一丝执念坚持着。如今心愿已了,似是再无牵挂般准备回归天地。 我不许它离开,拼命想要救活它,终究于事无补。 古树安详说道:“放弃吧,从今以后,山川大地皆是老树,何必执着于此!” 古树散发出一阵更为猛烈的光,像是回光返照般夺目。它的灵识一点一点消失在我跟前,变成缤纷好看的气泡,又很快消失于天地。 那气泡中尽是我与梁鱼的回忆。我想握住,伸手却只握住一片虚无。 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似乎想把这一片断垣残壁冲刷干净。我一直背对着昀潭,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样子。 谁知他从身后一把拉过我抱在怀中,说:“想哭就哭了,这天早该下雨了。” “昀潭哥。。。。。。哦,不对,昀潭,我一直反反复复的提醒自己,那些都是泽梦的记忆与我无关。可是镇没了,古树没了,所有我和梁鱼哥哥的一切都没了,我知道我不应该难过,可是我。。。。。。真的还是觉得好难过。”我想克制,不想让昀潭看见我为别人痛苦的样子,可是泪水却如决堤般倾泻而出。 昀潭更加用力的抱紧我:“没关系,叫昀潭哥哥也没关系。即使没了镇,没了古树,你与梁鱼的一切依然真实存在。也许我们的相遇是为了证明梁鱼和泽梦那段爱而不得的往事可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可是镇没了,为什么这么狠心毁了这古镇?”我站在镇边上,看着任雨水如何冲刷都无法洗涤干净的镇,痛心疾首。 我想恨师父,想恨若凌,想恨魔族众人涂炭生灵,杀人如麻。可却依然记得在魔族时,师父对我所有的好。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依然希望师父的伤可以好。但我又惧怕这令人族闻风丧胆的魔尊伤好,会不会又是一场人间浩劫? 昀潭轻抚蹲在边上的我,立誓:“终有一日,定报此仇。定要叫那嗜血的魔尊付出代价,荡平魔族,还人族太平!”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疼得越发紧,不知所言。 囚牛静立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许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愧,所以少了许多平日里的张狂。 离镇数十里的地方有一城镇名为盛京,其繁华程度比起永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感应到灵犀之石的似乎就藏在城中,可养应该就在这儿。囚牛带我们到达盛京后,又翱翔于九天,不见踪影。 昀潭让我先休息,明日再行打探。 我担心着:“我们一定要先于魔族找到可言,否则灵犀之石落在魔尊手中,人族危矣。” “我知道,但你累了,先休息好吗?”昀潭替我掖好被角,起身离开。 我拉住他,心恳求:“昀潭,人族有太多的礼法教义,我都不是很清楚。如果我要你留下陪我,是不是会变成不知廉耻的姑娘,你会不会像那些王公贵族一样,觉得像我这样不知礼教的女子可以随便对待。” 昀潭看我卑微的模样,很是心疼,回头握紧我的手轻声道:“不会,永远不会,我的凝儿永远都是我最珍视的。” 我用力点头,埋下脑袋沉沉睡去。其实我不敢告诉他,今夜我尤其想念梁鱼,梁鱼哥哥当初临走前也是这样任由我拉着手睡了一整夜。 但如今的我却希望那个永远牵我手的人是昀潭! “昀潭哥哥——” 昀潭听见我声嗫嚅的声音,知道是我在梦中呢喃。他听见我叫他的名字,在我耳边说:“总算你终于叫着的是我的名字。” 清晨醒来时并没见到昀潭,我四处环顾,起身时恰好看见他煮粥回来。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端着寻常人家粥碗的样子还挺可爱!他扶我在床边坐下,喂我喝粥,好像我是个连勺都拿不动的病人似的。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很喜欢也很习惯他这样惯着我。 我喝了几口,不想再喝,心中对他很是感激:“昀潭哥哥,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哪怕我现在变得有些奇怪,也没不要我。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什么都不用说。”昀潭摸摸我的脸。轻轻抱了抱我。 他身上一直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好像是因为他常常烹茶,所以有淡淡的茶香味儿,轻而易举的让人深陷其中。他冲着我温和的笑,阳光恰好透过纸窗倾洒在他脸上,闪闪烁烁的,像是精灵在跳舞。 此情此景,我却十分扫兴的说道:“对了,你不是有跟我约法三章吗?可别忘了对你也适用,若是你对旁的什么人这样,我可是。。。。。。可是会。。。。。。” 本想说的豪情万丈一些,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惩罚的方式。 “会如何?”昀潭见我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话,不急不忙的歪着头等我想到适合的言辞。 “会生气的!”我嘟着嘴表达自己的想法。 “会生气到离开我吗?”昀潭显得有点严肃。 我被他问的发懵,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些事而离开他,唯一能想到会离开的原因是他不要我。 “应该。。。。。。不会吧。若是你对旁的女子如此,我会生气、会不开心,可是好像从没想过会离开你。我想永远缠着你,不顾礼节也好,厚颜无耻也罢,只要你别不要我,凝儿想永远留在昀潭哥哥身边。”我往他怀中蹭了蹭,恰好有阳光,他怀中比较暖和。 “那。。。。。。昀潭哥哥答应你,永远不会做让你生气、不开心的事,永远不会不要你。”昀潭揽过我的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日我受了许多劫难,他对旁人自来冷言冷语,对我却越来越温柔。 “好啊。”既然任性就干脆多任性一些,“那我们打勾勾!” “不要,那是孩做的,太幼稚了。”昀潭将头瞥向远方,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越发猖狂,不依不饶道:“那。。。。。。你就当我一次是孩,不就好了。” 他见我久久悬挂的手,终是无奈的伸出手陪我打勾勾。 “我们和好吧。”我声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不好过?”昀潭反问。 “昀潭哥哥,其实凝儿有些害怕,我很怕可言是因为我才做出有违师门之事。”我声音低低的。 自知道可言的事情以来,我一直不敢想太多,很怕真的是因为我才让她选了这条决绝的路。 灵犀之石乃人族根本,此番若是可言不幸落入魔族手中。魔族定是除之而后快,连人族、乃至瀚海都不会饶恕她。届时哪怕她的父王出面,也未必可保全她。 国学院只派了我与昀潭二人前来探查,但皇家究竟又派了多少人,我们不得而知。 院长派我们来的目的也是希望我们赶在皇家之前寻到可言,有国学院和太子殿下护着,皇家定会有所顾忌,不会轻易下手。 “与你无关,别想太多了。”昀潭淡淡回应。 “你与她当是天造地设的美满姻缘,没有我,你也不会拒婚于她,可言也不会这么伤心,带着灵犀之石离开国学院吧。”每每想到此,只觉神伤。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可是总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她人。 昀潭讶异看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以为。他轻叹口气,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可言究竟为何拿走灵犀之石还是未知之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将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昀潭哥哥,当年离娄对人族那么残忍,泽梦作为人族守护应尽到自身使命,但她心中却仍对他有所愧疚。愧疚于无法回报离娄对她的执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了她的记忆,我才变得如此?”我忧伤的嘟囔。 “也许是吧,不过你本就如此,别什么事儿都往泽梦身上想。”昀潭站起身出门。 我笑着答应:“知道了。不过你看我们如今能这么快的找到可言的大体方位。还得多亏我有泽梦的些许能力,否则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泽梦的记忆在我脑海中已有许久,我们好像慢慢习惯了这一切。昀潭好像也没那么介意我脑海中那份对梁鱼的执念。 就在我快出门的时候,昀潭没来由的一句让我意识到泽梦的记忆始终横亘在我们之间。 他问我:“如果有一天,你再见到梁鱼,凝儿会作何选择?” 我想过这个问题,只有烈火焚心之痛,根本无从选择。 我终究没有回答,梁鱼哥哥已经不在,若是他转世而来寻找泽梦,我想成全泽梦的心愿,却不忍伤了我与昀潭的心意!终究两难。 昀潭一路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仿佛我们不提,就能躲过这个问题。 我找到一家青楼,正大步向前查看。昀潭一把将我拎到身后,看了眼大门,再三确认道:“你确定这儿能有可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走。” “我不知道,不过看这门庭冷落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去看看吧。”我大踏步继续前行。 “回来。”昀潭喝道,继而语气略显轻挑,“门庭冷落?大早上的人家姑娘还在休息,自是门庭冷落。晚上可不是这样!” 我点头应允:“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得晚上来。嗯。。。也行!那我们先去四周看看,晚上再过来吧。”说完,转头往另一方向走去。 昀潭跟上我,提议道:“嗯——晚上你不用去了,我去看一下再跟你说,行吗?” 我鄙夷又不解的看看他:“为什么不带我?南海易容之术,可不是寻常人能看出来的。没有我感应灵犀之石,你又如何寻得可言?” “那儿不适合你。”昀潭幽幽甩下没头没脑的一句,径直向前。 “是吗?不适合我?山川大地就没有我不可以去的地方!” 山川大地皆可为眠,这话从前泽梦说过。 昀潭自知拗不过我,无奈答应:“好,那我们去买件合适的衣服总行了吧?” 原来他说的合适的衣服是。。。。。。男子的衣物,顺便还使了个障眼法,让我的身形看起来更为壮硕一些。我虽满是不愿,但昀潭说唯有如此方可去那青楼,也只好无奈同意。 入夜,原本冷清的楼前瞬间变得热闹起来。门前还有许多穿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似是迎接我们般将我们硬拉进去。 满室的脂粉味,不如昀潭平日里的茶香味那么好闻,相反还有些刺鼻,果然不适合我。 我被这浓重的脂粉味熏得毫无兴致,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找可言,满腹疑惑,可言怎么会在这么嘈杂的地方? 满楼的丫头倒也识趣,竟都没有像对待其他客人般对我勾肩搭背。但昀潭就不一样,他刚进这听雨楼,就被一群姑娘簇拥着,大有左拥右抱的架势。 我站在楼梯顶端,看着他被姑娘围绕,迈不开步子,便站着等他。越发觉得他说得对,这儿的确不适合我。 昀潭好像发现我气鼓鼓的样子,推开周围姑娘,快步到我跟前:“怎么?没人找你玩?” 我阴阳怪气:“是啊,哪里像昀潭公子般驾轻就熟。像凝儿这样的山野丫头,别人自然不愿意找我玩。” “嗯,好吧。从前我与子卿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去城中的青楼闲逛,毕竟消息众多,容易了解朝中大事。”昀潭一本正经的解释却掩盖不了他嘴角戏谑的笑意。 “青儿也会去吗?”我信口一问,想着他们三个应是从前常常在一起。 昀潭摇头,郑重其事:“我们从来不带青儿玩,带上她,我们俩想过夜怎么办?” “这儿房间这么多,怎会没有青儿住的地方?”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昀潭嘲弄的神色,还一本正经的问着。 “啊——这样。。。。。。”昀潭用力捏我的脸,表情扭作一团,“这种时候,凝儿难道不应该关心的是我到底有没有留宿花街柳巷吗?” 我拍开他的手,揉揉被他捏过的脸,装作很疼的样子:“留宿如何?没留宿又如何?” “留宿的话就。。。。。。会不好。”昀潭气急败坏的,最后‘不好’两个字说的尤其重。 “不好。”我强调一遍,越发费解,他今日说话让人云里雾里的,“既然不好,为何还要留宿?” 昀潭长舒一口气,不再多言,只抛下一句:“为何?因为。。。。。。因为有乐子呗。我可告诉你,男人都这样。尤其是帝王家的男子,更是如此。” 说完似是解气般招揽一群姑娘朝包房走去。 “是吗?梁鱼哥哥怎么就不这样?”我瘪瘪嘴,声嘀咕。 我路过楼上几间厢房,看见室内旖旎,男女交颈而卧,好像模模糊糊的明白昀潭说的留宿与不留宿的区别。我不过逗留一阵,便找不到昀潭,也不知他去了哪间包房。 屋内多是达官贵人搂着姑娘亲昵交谈,我不敢一个一个推门去看,只敢心翼翼的一间间透过门缝看清屋内之人。 一个不注意,不心碰到了醉酒的客人,赶忙连声道歉。但这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却不像很好讲话的样子,他呵着酒气,挑逗道:“哎,这郎君长得可比这听雨楼的姑娘美多了,要不陪爷玩玩。” “撞到你是我不对,不过我没有时间陪你玩,我还要找人。”我道完歉,转身离开。 谁知他一把拉过我,害我跌个踉跄。 以我的灵力对付他自是毫无问题,可我刚想使劲时突然发现自己竟毫无半点修为,俨然成为了普通人。 零都盛会后,我受了重伤,期间猫也未曾停止吸食我的灵力。我早就发现自己灵力越来越弱,没想到会像现在这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要任一个凡人欺凌。 我拼尽全力推开他。因方才试图强制使用灵力,身体似有不适,脑中一阵晕眩。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直直的向前倒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1章 听雨楼 昀潭本以为我会跟在他身后,一转头竟没见到我的人,便散开众人到处寻我。恰好让他看见我正往别人身上倒的情景,他似风般穿过人潮,眼疾手快的将那人向后拉倒,又恰好接住摇摇欲坠的我。 我恍恍惚惚的睁开眼,见自己正在昀潭怀中,慌忙起身抱住他的胳膊。只听他冷声问道:“他?是不是欺负你?” 欺负我?好像没有吧,是我撞了他才对。 那名贵公子被摔得有些疼,酒意有所醒转,见我找来帮手。盛气凌人道:“哟,还有帮手,这玉面公子还挺抢手,哈哈哈!”惹得周围一片人都看我和昀潭怪怪的感觉。 “找死!”昀潭冷哼一声。 随即顺手扯过身边布条,三两下将这贵公子捆起来扔到二楼房梁上,在一楼舞台正中央悬挂着。吓得这名贵公子酒气全无,骂骂咧咧着说自己是卫丞相的侄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丞相定不会放过昀潭。 “那我倒是想看看,丞相究竟是怎么个不放过我的法儿?”昀潭轻挑眉,松了松手中布条。吓得贵公子惊叫连连。 老鸨赶忙出来劝架,这要是在她楼里出了事,她也就剩卷铺盖走人的份儿。 我拉着昀潭的胳膊,声道:“明明是我撞了他,你干嘛这么对人家?你快放了他吧!” “像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纨绔子弟,就该好好教训一番。还要在外打着丞相的名声,丢尽卫家颜面。”昀潭面色沉稳,言之凿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位公子不过醉酒,对着这位玉面公子说了几句轻言,倒是让尊下发了如此大火。”不远处厢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夹杂着清丽的女子之声,甚是动听。 “是明廊姑娘,明廊姑娘。。。。。。”众人窃窃私语,对着厢房中烛火勾勒出的倩影垂涎欲滴。 昀潭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哦?几句轻言,半句都说不得!”随即将人捆在栏杆上,自己却悠悠然走了。 厢房内的女子继续手中琴音,柔声道:“那尊下可否看在明廊的份上,放过这位公子。” 那名女子的声音温柔,挠的人心痒痒的。周遭男人眼中那副豺狼虎豹的眼神,相当讨厌。 “姑娘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隔着重重帷幔,还真是不知如何看在姑娘的面儿上?”昀潭假意离开,不欲多言。 “等一下。”厢房内的姑娘有些急切,停下抚琴,似是起身,“那明廊今日便让尊下做明廊的座上宾如何?” 周围一片艳羡神情,还有的人恨得牙痒痒的正在咬牙切齿,暗暗咒骂。 昀潭低头问我:“你觉得她是可言吗?” 原来他一直想逼出这位姑娘,是觉得她是可言。我摇摇头,完全不是。 “不必了,告辞。”昀潭见我摇头,冷声回答。 台上台下一阵唏嘘,虽可见昀潭气度不凡的模样。但若是有幸能得人族第一美人的垂青,也该是分外欣喜才对,怎会冷声拒绝美人? 厢房中的姑娘微微颔首,似是气馁。 “那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不孝表亲如何?”听声音似乎是一路跑而来,有些急促。不过却分外熟悉。 我兴奋的趴在栏杆上,呼喊:“子卿,你怎么来了?” 来人手摇折扇,白衣翩翩,这才是真正的玉面公子。 “怎么?我好心好意替你们卫家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子,还有错了?”昀潭从楼梯口下来,一派威严。 子卿看着我,假装声道:“凝儿,你快跟他说说,放了他吧。” 昀潭瞥一眼子卿,什么时候会利用自己的软肋了?! “昀潭,算了吧。我们别玩了。”我撑在栏杆上,对昀潭软言软语。 “好。”昀潭浅浅说了句。 子卿点点头正准备将那哭爹喊娘的贵公子放下来,信口一问:“不过他究竟犯了什么错,惹了我们的昀潭公子。” “对凝儿说了几句轻言。”昀潭说完恰好在大堂正中坐下,审视着周围。 子卿收回手,不苟言笑道:“那还是挂他个三天三夜吧。”说完上楼,与我汇合。 只听见那贵公子一声声‘表表哥,救我’,他也充耳不闻,假装没有听见。 昀潭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只留了一句‘若是有人敢将他放下来,便是真的与卫相爷作对’。 子卿进了房间,没好气道:“怎么堂堂太子殿下,还要借着区区丞相的名头?” “方便又好用。”一句话把子卿气个半死。 子卿也是院长派来帮助我们,寻着我们一路留下的国学院独有记号而来,没想到一来就看了场大戏,也是精彩。 “那那位富丽堂皇的贵公子是你什么人呀?”我好奇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他是我父亲表妹的儿子,说起来也不怎么常与我家走动。没想到却打着我爹的旗号,真是气人。”子卿解释。 昀潭却并不关心这些事儿,他冷声问我:“你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慢吞吞道:“就是。。。。。。好像灵力尽失了,可能要你们保护我了。” 说起要他们保护我时,还装作十分激动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 “什么?那你没事吧!” 我朝昀潭点点头,证实他的想法,的确是因为猫我才如此。转身安慰子卿:“我没事儿,过段日子就好了。毕竟前阵子受了那么重的伤。” 子卿没有再追问,只是让我好生休养,寻找可言有他们二人即可。 我们喝喝茶,又吃了一会儿点心,听说今日有场盛大的活动,看来得等到很晚。我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子卿聊天,随意一问:“子卿,那你今晚要在这儿留宿吗?” 子卿正喝着水,差点呛出来,偏头恨恨的看一眼昀潭。哪知昀潭微微耸肩,很是不屑。 “我听昀潭哥哥说,你们以前也会去永安城中的秦楼楚馆玩乐,有时还会在那儿留宿。我想今日恐怕晚了,不如我们就住这儿吧?”我看着昀潭和子卿,说的十分正经。 昀潭喝茶的手垂在半空,幽幽然说了句:“不行。” 子卿这次是真的实实在在的一口水被呛出来,连咳了好几声。断断续续道:“这个,凝砚啊,这儿不是客栈,都是姑娘的厢房,我们不太好住这儿。” “那我就跟姑娘一起睡好了。”我不假思索到,转头一想似乎不对,又摇头,“不行不行,那你们不能跟姑娘同住一屋,不就没地方住了。还是算了吧。” 我耷拉着脑袋,觉得特别困,很想睡觉。 昀潭摸摸我的额头,替我缕额边的发丝,问我:“是不是累了?” 我打了个哈欠,便将脑袋放在桌子上,嘴里哼哼着回了句“嗯”。我模模糊糊的记的昀潭将我抱起放在了厢房中的床榻上,解下外袍盖在我身上。 他摸着我的耳朵,声音很轻柔:“你先睡一会儿,晚点我叫你。” 如今没了灵力,还要养这只灵猫,我的确变得容易犯困许多。 子卿看着楼下正中央的舞台,问:“她睡着了?” “嗯。” 恰好此时老鸨带了一群姑娘进来准备伺候今日难得来的贵公子。刚一进门,昀潭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扔给老鸨,声音冰冷:“银子照给,姑娘不用来,太吵。出去吧。” 老鸨赶忙摆手,让门外的姑娘不用进来,殷勤的笑道:“待会儿我们明廊姑娘的表演就要开始了,这。。。。。。那位公子是不是可以。。。。。” “放他下来吧。”昀潭说完摆手示意老鸨赶紧出去。 这青楼里的老鸨向来最会看人脸色,出门时还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榻上休息的人儿,瞬间了然于心,带着姑娘们匆忙离开厢房。 边走边对姑娘们说到:“一看这就不是来逛窑子的主儿。那玉面公子八成就是个姑娘,带着玩来了。官宦人家使个障眼法,让姑娘看起来更像男子一些有什么难的。所以啊,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放机灵点,别瞎进去,得罪了官家!还有把那玉面公子哄好了,银子自然就来了,明白吗?” 新来不久的姑娘不解:“妈妈都说那玉面公子是姑娘了,我们还要去哄人家姑娘吗?” “笨死了!一看那姑娘就是刚刚那位阔绰公子心尖上儿的人。你们啊,只要别傻乎乎的惹得人家姑娘吃醋,这银子就大把大把的来,懂了吗?”老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拉着那最不懂事的姑娘厉声教导。 昀潭在厢房周围施了术法,所以厢房内很安静。 子卿斟茶浅笑:“我们自来冷傲不近人情的太子殿下,也会有如此心细如发的时候,难得难得。” “冷傲?我一直以为我很平易近人。”昀潭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子卿侧目看了一眼昀潭,抬手扶额:“你也就是看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其实从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就偏偏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凝砚呢?” “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吧?”昀潭不答反问。 子卿一时语塞,不作答。其实他喜欢凝砚这事儿,昀潭一直看在眼里,也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与自己相争。 昀潭见子卿沉默,又缓缓说到:“你和青儿他们一样都是凝儿最珍视的朋友。凝儿虽然不通世故,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懂人情,时间久了,她自然会发现的。只是那时不知凝儿会如何?凝儿曾说泽梦对魔尊一直深感愧疚,因她知晓魔尊对其有所执着,对待敌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朋友!而在这一点上,凝儿像极了泽梦。” “子卿,我们自一起长大,是最好的兄弟。但在凝儿的事情上,我输不起。金山银山,乃至皇权霸业,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可凝儿就是凝儿,不能让,也让不了。只要是她的心意,哪怕不是我,我也会放手成全,但如果是我,我绝不放手。”昀潭放下手中茶盏,说了许多。 他以为子卿的心思很快会淡去,就像青儿最初对自己的执念一样慢慢淡化。可他却发现子卿看凝儿的深情有增无减。尤其是离心阵中凝儿心意变换时,子卿的眼神分明是希望永远不要出阵。 无论是以什么身份,他都有必要提醒一下子卿。 子卿低头久久未言,脸上笑意不在,最后昀潭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见他说:“我知道。” “子卿,若是你的目光不再看着凝儿,能够看向她人,你会发现有人一直在等你回头看她一眼。”昀潭像往日般拍子卿的肩膀,提醒道。 子卿一时没回过神,正欲相问,只听得老鸨在楼下高声呼喊。 “下面有请明廊姑娘为大家带来今日的压轴演出,《霓裳羽衣曲》。” “不是说是隔纱奏琴吗?” “今日竟能得见明廊姑娘的真容!” 。。。。。。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据说这位明廊姑娘可是享有人族第一美人的赞誉,姿色绝艳,千金难得一见。今日倒是我们运气极好。”子卿好奇的向窗外探去。 昀潭看了眼榻上熟睡的人儿,微微挑眉:“哦?是吗?那可是三生有幸了。” 琴音想起,纬纱落下现出的姑娘,依旧薄纱掩面,却难以掩盖面纱下的绝世容颜。 聘聘袅袅,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只是不经意一个回眸不心看到了台下之人,便足以让那些眼波未及处的人心生艳羡。心中想着,这样的绝世佳人,哪怕只是看我一眼,也自当死而无憾。 不禁想起诗文里的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众人得见这绝世佳人一面已是十分难得,不敢再有所奢求。哪知这佳人竟挥动衣袖,为大家献上了一曲曼妙的舞蹈,引得台下惊叫连连。 明廊一直若有似无的向昀潭厢房这边看,似乎对方才不给他面子的公子很感兴趣。 琴音止,舞蹈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只是最后抬手时偶然略过脸颊,不心拂落了薄纱,露出了盛世容颜。 台下众人疯了般豪掷千金,但求明廊姑娘一见。幸而有妈妈出来主持大局,否则场面极有可能失控。 明廊重新戴上面纱,久立于台,台下众人呼声越来越高。妈妈示意明廊可以退场,剩下的事情妈妈会处理。但她却如磐石般屹立于台,眼神望着的方向正是我们的厢房。 只见明廊微微一拜,声音清丽令人沉醉:“今日明廊想请一位公子做明廊的入幕之宾。” 众人还沉醉在动听的音色中,丝毫未察觉明廊的言下之意。等反应过来,越加疯狂。 “明廊姑娘这是要献出自己的初夜吗?” “一千两。” “两千两。” 。。。。。。 “一万两。” 有增无减。 老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明廊向来不愿见人,偶尔肯弹奏一曲已是难得,今日竟要让人进其闺房?但眼看马上就能拿到白花花的银子,也管不了太多。 “十万两。”人群中惊现一名留着胡须的男子突然叫出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数字,之后还补充说到,“黄金。” 老鸨狠狠咽了口口水,眼睛里都下起了黄金雨。 “可言。”昀潭冷声说了一句。 子卿仔细看了眼前的胡须男子,半分没看出可言的样子,不过昀潭的话他还是十分相信。子卿起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昀潭不急不慢的:“稍安勿躁。” 老鸨强忍内心的激动,问道:“还有没有更高的?” 底下鸦雀无声。 “那就成交,只是这钱公子可得先给,才能进我们明廊姑娘的房间。”老鸨笑的一脸谄媚。 胡须男子点头表示同意,手指楼上厢房,粲然一笑说:“那是自然,不过那位厢房中的公子会给你,你去要吧?” 这时久未出言的明廊嘴角勾起笑意:“明廊何时说过明廊的入幕之宾是看谁家出的钱多?” 老鸨一听便知黄金无望,白高兴一场。但深知这棵摇钱树的性子,半分强不得,只能在心中与黄金挥手告别。 “那姑娘说如何才能成为姑娘的入幕之宾?”胡须男子假装惊讶地问。 明廊长舒口气,看向二楼厢房:“明廊分文不取,只想请方才那位公子一见。”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明廊说的正是方才那位十分不给我们佳人面子的昀潭。 昀潭依旧悠然品茶,仿佛这满堂的纷杂都与自己无关。 我原本好端端的睡着倒也没什么,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现在与普通人无异,加之天气严寒,周身越来越冰冷。 塌边似乎有暖炉,我朝温暖的地方靠了靠。之后便觉有一温暖的怀抱将我紧紧抱着,还以灵力为我取暖。我觉得十分安心,干脆沉沉睡去。 昀潭发觉我的异常,十分担心,一边为我输送灵力,一边将我抱起朝外赶去,不再理这满室的嘈杂。 他走的飞快,声音清冷的传到众人的耳朵:“这十万两黄金还是公子自行解决吧。” 路过可言身边时只淡淡的却是不容反驳的语调说了一句:“休要胡闹,跟我走。” 众人还在等着楼上公子的回应,没想到只听见他冷冷的一句,甚至没看清楚人,便消失在了大家眼前。 子卿紧随其后,到可言身前,低声说:“皇家很多人都在找你,莫要任性,跟我们走。” “你明明是来找我的,可是只要凝砚有一点点事儿,你就什么使命都忘了吗?”可言轻叹一声,努力克制泪水,跟上子卿。 明廊眼见公子远去,回房,不愿再多说一言。只是转身的刹那,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湿了薄纱,凉了身心。 老鸨赶忙安抚众人情绪,这白花花的黄金不见了,还得罪了这么多达官显贵,着实倒霉! 回客栈后,子卿关切问道:“凝砚,她没事吧?” “无妨,如今她与常人无异,恐怕是途中奔波有些操劳。”昀潭在房中架起暖炉,又在周围布上结界,不至冰雪入侵。 子卿轻关上门,恰巧撞上一路沉默的可言,她问子卿:“凝砚,她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上次的伤一直没完全好,加上近日有些劳顿,没什么大碍。放心吧。”子卿关上房门,安慰可言,恰逢二路过,便拉住二:“给这位。。。。。。公子安排一间厢房。” “好嘞。”二应道,随口问了一句,“那公子您呢?” “喔,我住刚刚那位公子的房间。”子卿理所当然的以为今日昀潭要照顾凝砚,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乎礼法,但不叫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以为意的答到。 二挠挠头:“那位公子?他昨日便是和他家娘子一间房,未曾单独有房。” 可言眼神闪过一丝惊讶望着二,复又低下头去。子卿先是一愣,嘴角不经意抽搐:“那没事,你再为我准备一间。对啊,我都忘了,他们是夫妻,自是同住的。” 二随即应允,前去准备厢房。 子卿看可言一直沉默不语,打破尴尬:“凝砚身体不好,昀潭要照顾她嘛。不过可言,你究竟怎么了?何故突然离开师门?” “没什么,只是想出来走走罢了。”可言眼神闪避,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也不该带走灵犀之石,令的大家深陷恐慌。你知道皇家派出来的人可是带着夺取灵石者格杀勿论的旨意,不过幸好我们先找到你了。”子卿长舒口气,总算在这件事闹大前寻到了可言。 可言点头应允,恰好走到厢房,借机回了房间。 子卿无奈叹息,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不由释怀一笑,也推门回房。 我这一觉睡得恍恍惚惚,只觉疲累。半梦半醒间觉得有点冷,随后被一熟悉的怀抱抱住,又觉十分温暖。 这一夜,我梦到了许多前尘往事,我梦见梁鱼哥哥在山中为我修葺屋顶,在草屋前与我一同种树和花草,在山野中摘花为我戴上。。。。。。那些细细的往事仿佛昨日才发生般清晰。 他牵手时的温度、抱我时的慌张、吻我时的欣喜,那些感觉实实在在的在我眼前,让人沉醉又怀念。 我梦见离娄在镇时与我促膝而谈,关怀备至,也梦见他发怒时我缩在角落的恐惧。他怒他伤,总是固执的让我留在他身边,却从来不问我究竟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还记得从前师父单独教我灵术,令我不受任何人欺凌。在魔族时,护我保我,让我即使一无所有也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师父伤重久不自愈,我来人族唯一的目的是取得灵犀之石为师父疗伤,可如今早已将之抛诸脑后,忘到九霄云外。尤其是有了泽梦的记忆后,越发不愿再寻灵犀之石。 我记得初见昀潭哥哥时他深沉如海的双眸,让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国学院护我,若凌世界中救我,轻丝记忆中宁可深陷也绝不扔下我,离心阵时明知一切皆为虚假,也愿守护我,为了我,顶撞人皇,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通通都记得,连当时的感觉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我努力去记忆中找寻,却怎么也没办法揭开那被遗忘的面纱。 次日清晨我在客栈看见可言的时候很惊讶,我不过睡了一觉,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似的。不过能安全找到可言,过程如何也就不再那么重要。 我们想今日启程回国学院,可是可言却说她想去倾城阁,不愿回师门。 这盛京城除了有听雨楼,还有一家青楼也可说是名满天下,便是这倾城阁。 若说起听雨楼的姑娘,大家能想到的不过明廊一人。可惜明廊自来高傲,不与常人为伍。可若说起倾城阁的女子,大家能想到的便是个个容姿艳丽,美貌动人,随便拉过一个都可称得上倾城之貌。 倾城阁最有名的当属其头牌莫倾城,传言说倾城阁的名字就是因她而取。 莫倾城,莫要倾城,一个人究竟该有何等的倾城之貌,才会让人觉得不能更加美貌? 我觉得可言心情不佳,随处逛逛也没什么不好。但昨日去了这听雨楼后,我感到万分忧心:“可言,像听雨楼倾城阁这样的地方,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应该去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昀潭眉头一皱差点笑出声来:“嗯。。。。。。原来这世上还有你觉得不能去的地方?可喜可贺。” “可言,这风月场所去了倒是也无妨。只是你为何不想回国学院?你到底有什么事?”子卿对可言种种行为很是费解。 可言站起身,声音冷漠:“我不会回去的,我自己去倾城阁,你们回去吧。” 我拦住可言,不让她走:“我们陪你去还不行吗?如今皇家派了很多人出来找你。没有昀潭在,会对你不利。可言,我们同窗这么久,又经历了这么多事,还一起共过患难,你可不能对我们这么绝情!” “凝砚,我明明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我还是很讨厌你。”可言说的极为声,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甘。 被可言甩开的手一直悬在半空,直到被另外一只更为有力的手牵住。昀潭拉着我跟上可言,他让我不必过分忧心,可言总是会跟我们回去的。 我们还是去了倾城阁。 那些该见不该见的人总会等我们前去相见,那些该做不该做的事总会逼得我们不得不做。 命运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我们以为我们掌控着自己的命运,殊不知,自己一直活在命运的枷锁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2章 倾城阁主 进入倾城阁,我的第一反应便是纸醉金迷。在这儿,无论外界多纷扰,大家依然可以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如果说听雨楼,还有些书香之气,那么倾城阁大多三教九流。 我一进楼,顿觉乌烟瘴气,倾城阁的姑娘虽大多美艳,但却衣冠不整,穿着暴露,令人无限遐想。而同时来此地的酒客,似乎受这气氛的感染,大多宽衣解带,深陷酒池肉林。 昀潭叫来侍从,为我们安排包房。回身见我正呆呆的目视前方,不免有些愠色:“好了,别看了,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避讳这种,别的男人有这么好看吗?” 我握住昀潭挡在我眼前的手,对眼前的景象依然好奇:“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人间还有这样的地方?” 前方某位穿金戴银的官人正与倾城阁的姑娘嬉戏打闹,一个不巧姑娘被实木的桌子绊了一下,恰巧倒在官人怀中,那模样甚是娇羞。 官人脸色微醺,又有美人在怀,不免心痒难耐,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你个磨人的妖精,看你往哪里跑!’于是便将姑娘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顾不得大庭广众就是一阵亲吻,上下其手解开姑娘的里衣,将头埋在了姑娘的。。。。。。那里。 我慌忙遮目,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我仿佛能听见那官人和美人急躁的呼吸声,那呼吸声里带着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 我从前并不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可不知为何如今脑子里却都是昀潭在渔浜镇时解我衣带的情景,那一晚,他的呼吸也有点急躁,甚至带了些粗鲁。 “喂,怎么了?走了,子卿和可言已经先去包房,我们也快点吧。怎么一直傻愣着?”昀潭走在前面,见我迟迟未跟上复又回头叫我。恰巧撞见我一脸错愕的样子,随即拿开我挡住眼睛的手。 我再看一眼前方,恰巧看见那位官人和姑娘进了厢房,未进房门前,那官人已经十分迫切的将姑娘轻纱制得衣服褪下,留在了屋外。我看着屋外轻纱飞舞,咽了口水。这都冬天了,为何如此闷热,让人心痒痒的难受。 昀潭掏出手帕为我拭汗,见我满头大汗,担心道:“凝儿,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红,还出这么多汗?” “昀潭。。。。。。”我吞了口口水,嗫嚅着,“我刚刚看见一个姑娘在和一个官人打闹,然后姑娘摔了恰好倒在官人怀中,然后。。。。。。然后我看见那姑娘是自己故意撞到桌子,不是不心。”我一口气说完,努力让那些杂念离开我的脑子。 “在烟花之地,这些伎俩,没什么的。我们走吧。”昀潭拉着还有些怔住的我进了包房。 虽然外间吵闹,但包房内尚算雅致,也比较清净。 可言坐在房中自顾自品茶,子卿起身迎我:“怎么这么慢,你们去哪儿了?” “没什么,她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自然走不快。”昀潭状似无意的回应。 子卿却十分上心,关切问我:“凝砚,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摇头,赶忙坐下:“没有啊,挺好的。” 刚好觉得口干舌燥,便拿起桌上的水喝起来,边喝边问可言:“可言,我们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 可言泯口茶,神色淡漠:“我也不知道。” “哦。”我悻悻然的回应。可言的性子我还是有点了解,她不想说,就不是旁人能逼迫说出来的。 “你说我们今天能见到倾城姑娘吗?”既然来了,我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都说这倾城姑娘美艳不可方物,那为什么明廊姑娘才是人族第一美人呢?” 昀潭目视前方,喝了口略带涩味的茶,摇摇头将茶盏放下,似乎不是很满意。他说:“因为人心,明明有诸多欲望,却不敢说出来。” 我以为昀潭只是随口说说,但当我见到莫倾城时,心中才隐隐约约明白他说的意思,并非信口胡言,而是在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明廊之美,神秘莫测,艳丽中还带着些许清新雅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倾城之美,美得妖艳,美则美矣,更显张狂肆意,令人一望便心生邪念,叫人无法再看下去,生怕叫旁人看出自己的贪婪欲望。 我想着昨日不心睡着,未曾见到明廊,很是扫兴,今日若是能见倾城也算是弥补昨日缺憾。却不曾希望是以这样的形式见到她。。。。。。 倾城阁歌舞未熄,那些在舞池中肆意舞动的人依然沉浸其中,尚未察觉异样。可即使酒池肉林,即使花香四溢,依然无法掩盖混杂其中的血腥味,相当刺鼻。 昀潭几乎是飞奔到倾城阁角落的那间厢房,以掌震开房门。 房中男子衣冠不整,凌乱不堪,颤抖的缩在角落,眼神中尽是恐惧。而那纬纱掩映下的女子,睁着大大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床顶,周遭血迹斑斑。 房中许多地方甚至还能让人觉察出他们适才欢爱的情景,如今女子却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 老鸨见我们闯入,赶忙来到房间,关上房门,以免影响外间生意。 青楼馆里的妈妈对眼前的情景似乎不以为意,言语中似有责备但却是谄笑着蹲在男子跟前:“哎呀,我的张大公子呀,我都跟你说了,我们这芍药姑娘还是个雏儿,经不得您那么粗鲁。你说你要是想玩些什么花样,让我给你安排个经验足的不是,你这活生生把我这人给弄。。。。。。死了,算怎么回事?” “不是,不是我,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她说疼,我都没怎么敢用。。。。。。”男子面色涨红,额头处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惧色,“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人家姑娘都说疼,自然身体不舒服,你就应该带她去看大夫,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呢!姑娘哪里疼?”我气急的质问他,即使是青楼里的姑娘,也不能这般视人命如草芥。 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似的。老鸨上下打量我一番,似乎明白了什么。 昀潭将我拉到身后,正准备询问他具体情况时,只听得身后传来犹如鬼魅般撩人的声音:“公子真是可爱!说话倒是真真有趣!” 来人轻推房门,团扇掩面,只露出那对狐媚般的眼睛,撩人心魄。 我怔在原地,看着如是美艳的姑娘身穿红衣似血般夺目。这红衣翻飞分明就是为眼前人度身定做,世间没有人能比她更适合这大红如血的颜色。 她的美,像极了一个人,若凌,但她周身并无半点魔性,自是人族之人。她与若凌虽长相,神态全然不同,但却美得那么相似。 要不是见惯了若凌的艳丽,恐怕眼前女子的美貌足以让我深陷其中。 昀潭神色淡然,似乎对这出尘绝世的女子并无半分动容,只是上下打量着。 老鸨慌忙起身,半弓着腰伺候姑娘:“倾城姑娘,怎么来了?这点事怎敢劳烦姑娘。” “妈妈,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倒真是让倾城寒心。还有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公子和姑娘,以及另外两位几乎闯进我房门的贵客,妈妈自当好生招待。”倾城幽幽然说道。不疾不徐的,相当坦然,仿佛不曾见到那血泊中的可怜女子。 子卿和可言已有许久未见,想来是事出突然,先去周边打探情况,看是否有异样却被莫倾城发现。 莫倾城说完蹲下身,状似无意却十分有力的拎起男子衣袖,看似温柔却是不容置喙,她笑的邪魅又令人动容:“公子随倾城离开此地吧,倾城阁会为您处理,保证每一位来倾城阁的贵客都无后顾之忧。” 男子顺从的起身,随倾城离开了血腥味的房间。屋外依旧丝竹声声,歌舞升平的样子,完全不曾察觉屋内异样。 我听着屋外放肆的笑声,又看了眼床上尚未合眼的姑娘,不由悲从中来。 昀潭欲阻止莫倾城离开,却被老鸨挡在屋内,只听得她大喝一声:“来人!” 随即屋内涌入七七八八数人,严阵以待。老鸨只留了一句:“不该管的闲事,便不要管。”后离开了房间。 这些人看似下人模样的打扮,却个个都会灵术。凭我们二人之力,对付他们自是绰绰有余。可如今我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昀潭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单凭武力定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昀潭紧紧拉着我的手,面色微怒。 我声说道:“昀潭哥哥,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先找到可言和子卿他们再回头救我。” “你说什么胡话!”昀潭斥责,“区区几个虾兵蟹将,还能为难了不成。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昀潭一手牵我,另一手执起木剑与众人缠斗在一处。 若是祭出人皇剑,怕会暴露身份,因而他一直使着木剑。而我除了木剑便是修暝,同样无剑可用。 不过昀潭倒是没有说错,区区几个兵,国学院木剑足以。 突然剑光凌厉,领头人见久攻不下昀潭,将矛头对准他处处护着的我。 我虽没了灵力,但尚算敏捷,原本伤不到我分毫。只是他是突然使出的暗器,令我避无可避。不过我想着不过被些暗器伤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因而面对直面迎来的暗器反倒没那么恐惧。 可惜这暗器并未能如愿落在我身上,我身体急速旋转,被带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昀潭左手抱紧我,替我挡掉暗器,右手却让人有了可趁之机,被剑气划伤,鲜血直流。即使如此,他却依然只想让我安心,我听见他冷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别怕,没事。” 我看着他右手鲜血汩汩而流,不免担心。如今他将所有灵力用来阻挡这些人的入侵,根本无暇为自己疗伤。 “这些人,不简单。我们怎么办?”我强使灵力为他先行封住血脉,避免失血过多。整个人只觉头晕,再无半点气力。 昀潭抱着我站起来:“不要妄动灵力。我没事,不过他们可真不是一般人。房中布满结界,我们逃不出去。屋内无论多乱,都不会影响屋外人的玩乐。这个地方还真是不简单,看来我们留对了。” “能唤出囚牛吗?”我与昀潭被逼退至角落。 他们知晓昀潭尚未尽力,所以虽步步紧逼,但尚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让囚牛知道唤他出来对付几个喽喽,他。。。。。。会生气的。”昀潭嘴角露出一丝狡黠地笑,想来已是心中有了主意,“我想着把这些人解决后再探查一下倾城阁,看来今日是不行了。我们走!” 昀潭以迅雷之势划出结界阻断他们的进攻,转而朝窗户边用力震开结界,左手依然紧紧抱着我带我离开了倾城阁。 我与他御剑飞行,许是方才过于用力,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染红了他琥珀色的衣衫。我们停在一处房顶上,休息片刻。也让昀潭先行运功疗伤。 昀潭运功休整时,我一直看着倾城阁的方向,他许是看出我的担忧,缓缓说道:“放心吧,以子卿和可言两个人的修为,没事的。” 我想也是这样。虽然倾城阁的人会些术法,但却也谈不上多厉害。对付些普通人可以,但想要胜过子卿和可言倒是不可能。至于昀潭没有我,他能很顺利的解决那些人,在倾城阁查探真相。多了我这个拖油瓶,才让旁人有机可趁。 “对不起啊。”我看着他,内疚万分。 “傻丫头,不过不心被剑气伤到罢了。无妨,你没事就好。”昀潭莞尔一笑,捏我的脸蛋。 灵力没了,性子也变得和寻常人似的,有些扭捏起来。我双手抱住昀潭,嘴里嘤嘤丫丫的:“对不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了,没事了。”昀潭轻拍我的背,像是哄孩一般。 我撒娇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城中依然灯火鼎盛,人来人往的,恍如白昼。要不是天上月亮明晃晃的照着大地,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还以为尚是白日。 抱了昀潭一阵,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的男儿身是你以灵术帮我变换的,为何莫倾城会发现,难道她的灵术在你之上?” 昀潭失笑,一时语塞,眉头紧锁想着该如何回答我。 他将我再度揽入怀中:“莫倾城灵力怎么样,我不清楚。但别说莫倾城能知道你是女子,恐怕老鸨,还有那精神恍惚的张公子应该都看出来你是姑娘。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凝儿。” “我说了什么让他们觉察出来?”我缩在昀潭怀中,快要下雪的天气有些寒冷。我有点困,又想睡觉。 “嗯。。。。。。你说了。。。。。。”昀潭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这艰难的问题,低头却看到怀中的人已经陷入沉睡,无奈道,“刚好不用回答你这稀奇古怪的问题了。” 昀潭解开外袍盖在我身上,又抬手动了动胳膊,还有些疼,看来还得看会儿月色才能回去。 老鸨将那张公子带到另一间厢房,倒了杯茶给依然瑟瑟发抖的张公子:“张公子既是我倾城阁的客人,我们自然不会给公子带来麻烦。只是听说这芍药家里还有父母和尚未娶妻的兄长要养活,恐怕安抚这家人得费妈妈我不少。。。。。。” 张公子抿口热茶,声音依然颤抖:“银子不是问题,明日我就差人送来,多少都行,只是这事儿不能让我爹知道。” “红娘明白,公子好生歇息。红娘先行告退。”老鸨随即离开,不再多言。 这倾城阁的老鸨名为红娘,只可惜红娘原是帮助人缔结良缘的,而她结的尽是些孽缘,枉费了红娘二字的本意。 红娘走至楼道时,恰巧撞上莫倾城,大惊失色,慌忙颔首:“正准备去寻姑娘。张公子的事儿已经解决。不过那几个惹事儿的似乎不简单,让他们跑了。” 莫倾城只是拂了拂衣袖,吓得红娘向后缩了缩,又不敢让莫倾城觉察出自己的害怕,只能僵硬的立在原地。 “妈妈为何看起来这般害怕,倾城以后还得仰仗着妈妈过活呢!张公子那儿妈妈不是又赚了一大笔吗?”莫倾城有意无意的拍着红娘的肩膀,好像衣服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红娘脸色扭曲,颤颤巍巍道:“不过就是挣些钱,姑娘若是喜欢,都给姑娘也无妨。” “哦?”莫倾城嘴角上扬,拍拍刚拂过红娘的手,“那真是多谢妈妈了。” “不敢不敢。”红娘一直低着头,不敢对上那张绝美却如蛇蝎般的容颜。 莫倾城沉思一阵:“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来头不,昨日也算是闹了一场听雨楼。那位玉面公子,手摇折扇,可是当今丞相之子卫子卿。昨日想要救下那纨绔表亲,还要请那位俊朗非凡的公子卖个面子,要让堂堂卫公子屈尊求情,这世上又能有几人。另外两个自然也不会是寻常人。” “不过。。。。。。”莫倾城嘴角含笑,“那位俊朗公子拼死想要护住的可是位姑娘,最重要的是她受伤了。妈妈,你记住,只要解决了昨日那位用不了灵力的公子,我们就什么烦恼都没有,可以高枕无忧。” “红娘明白。” 莫倾城转身离开,却听见红娘不心嘀咕的一句:“这倾城姑娘昨日又去听雨楼,听明廊姑娘奏琴了吗?可真是有够怪的。。。。。。”没等红娘说完,莫倾城便在刹那间掐住了红娘的脖子。 只见她双眼腥红,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威慑之力,手上的力道压得红娘根本喘不过气,连连求饶:“姑娘饶命,红娘不敢了。。。。。。” “最好是,我去不去听雨楼,与你无关,不该关心的事儿别关心!挣好你的银子,别操心这些事儿让挣得银子没命花。”莫倾城说完松手离去。 红娘抱着脖子,大口喘着气,不敢再发一言,直盯盯的看着莫倾城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 这倾城阁主就是莫倾城自己,而红娘这个掌事者不过是莫倾城用来应对外界的幌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3章 妒火中烧 子卿在房中踱步,虽然知道以昀潭的能力不会有事,但他还是莫名担心。 “堂堂丞相之子,看你担心的样子!能不能坐下歇会儿?!”可言坐在一旁对子卿很不满。 “这倾城阁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何况凝砚现在又。。。。。。灵力尽失。我们要不回去找找吧?”子卿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 在倾城阁感受到周遭血腥味,子卿和昀潭对视一眼,凭借多年相处的默契,子卿带着可言去周围查探。看看这倾城阁究竟有多少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不想恰好撞上莫倾城,被倾城阁的人缠住。等他们解决了麻烦去寻昀潭时,屋内已是无人。本想着昀潭和凝砚应是摆脱了他们,先回了客栈。可等了半晌,却迟迟不见人,委实令人担心。 可言惊讶地嘴角抽搐一下:“你说凝砚灵力尽失,怎么会?昨日她。。。。。。” “可能零都盛会上受的伤一直没好吧。如今她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子卿依然停不下脚步,随口解释着。 “那昀潭一定会拼命护着她。”可言眉头紧锁,“子卿,我们快去找他们。” 子卿同意,正准备出门时。昀潭抱着凝砚出现在他们面前。 昀潭先是心将凝砚放到床榻上安置好,然后轻拍子卿肩膀,示意他凝砚没事。 可言看了眼熟睡的凝砚,问:“凝砚她没事吧?” “无碍,只是困了而已。”昀潭行至房中心的板凳坐下,言语变得比腊月的天还要冰冷,“公主殿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去倾城阁的目的了吗?” 子卿一惊,方才想起一直担心着昀潭和凝砚的安危,都忘了问非要留下来的可言究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子卿突然觉得自己比起昀潭,有时候真的太过感情用事。可他突然又很想知道,多年来从来冷静的好兄弟是不是真的能永远都如此冷静? 可言眼神闪避,有点后悔自己的任性:“我来到这里时,不心发现其实不止倾城阁,城中也经常有姑娘莫名死去。倾城阁的都被老鸨压下,而城中其他也都被当地府衙压下,没有深究。而莫倾城更是神秘,我昨日去听雨楼就是跟莫倾城去的。她和明廊关系挺好的。听说只要是明廊奏琴的日子,她都会去捧场,只是不让旁人知晓。” 昀潭手指轻点桌面,沉思道:“你是说昨天莫倾城也在?” “照理说,倾城阁和听雨楼应该是竞争关系,两家的头牌怎么会关系很好呢?”子卿坐下疑惑着。 “我不知道。”可言摇头郑重其事,“总之我们既是国学院的弟子,这城中频繁有姑娘离奇死去是事实,难道我们要放任不管吗?” 昀潭点头应允:“不知道倒也无妨,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管,明日再去一次倾城阁还有听雨楼。” 商量过后子卿和可言起身回房,可言走在后面,依然忧心忡忡的样子。 “可言,我希望倾城阁的事儿真的是你想留下的理由,而不是其他。” “自然是的。” 昀潭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随后还是点头应允。 子卿虽一直不曾多问,但可言种种奇怪的行径自己也是了然于心。无论可言是因为什么变得奇怪,只要于人族于国学院无害,他也不愿做过多的追究。 床榻上的凝砚依然睡得很熟,她的脸红扑扑的,像个睡熟的孩子。昀潭一时失神,低下头。突然想起她这全身障眼法还在,还是男子的模样,无奈只能先解除了术法。 凝砚的嘴唇清清凉凉的,想来冬日里还是有些严寒。也许是因为在睡梦中突然碰触到温暖的东西,从来没有回应过的凝砚好像突然回应起了昀潭的吻,她很用力的想要留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 “第三次,也许是第四次,因为还有一次是在梦里。对吗?”昀潭浅笑看着凝砚,施了术法温暖了屋子。 这世间女子美貌者甚多,可终究只你一人的眼神映在了我心中。从此,再无第二人。 次日清晨,昀潭将可言所说的话一一说与我听,恐怕我们还要在盛京城留上几日。 可我们对听雨楼和倾城阁一连观察了几日都毫无进展,与寻常的青楼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两位世上少有的绝美女子。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莫倾城和明廊好像还真是闺中密友,经常有所往来。 明廊对旁人自来冷淡,但对莫倾城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倾城对周遭人自来狠厉,但对明廊却十分和睦亲近。 两大对立青楼的头牌姑娘能和平共处,倒也不失为一件奇事。 直到有一天那些原本便按捺不住的人终于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详,只是没想到来寻我们的不是莫倾城而是明廊。 听雨楼明廊姑娘的丫头前来请昀潭公子一见,还说她家姐只见昀潭一人。 昀潭淡然回了一句“好”便准备随丫头前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拉住他的衣袖,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明廊姑娘可是人族第一美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美?” “是啊。”昀潭状似无意,随口答道,抬步欲跟上前面的丫头。 “那我就不许你去。”我想着人间话本子里这种时候应是要挤出几滴泪来才对,但我又想着这风和日丽天气晴好被破坏就糟糕了,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昀潭捏我的脸蛋,我还十分不配合的闪开,嘟着嘴,好像是真的生气。昀潭无奈摊手:“不知道你在扭捏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生气。尤其想到那时在倾城阁看到男女嬉戏打闹最后双双回了厢房的场景,就更生气。 我背过身,不想让昀潭看到自己如此心眼的样子。直到听到他关上房门走远的声音,终于按捺不住望着房门方向,依然努力忍住泪水。 原来昀潭哥哥也不是永远都能纵容我。 我不知道他和明廊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而那样的神情很是刺眼。 可言在昀潭眼前招手,示意他回过心神:“昀潭,你怎么了?你去找明廊,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说了些以前的事儿。”昀潭收回心神,漫不经心的答道。 子卿兴趣盎然的抬头:“怎么?你们以前就认识?” 昀潭微微摇头:“不太记得。大概是的时候跟师父外出历练,路上救过她一次吧。” “哦,那岂不是有救命之恩,不过我们的太子殿下对人族第一美人的容颜都能忘记,倒是让人家姑娘伤心万分?”子卿不怀好意的调侃昀潭。 可言随即附和:“那日在听雨楼,明廊姑娘站在台上望着你的样子可着实。。。。。。不简单哪。” “什么意思?在听雨楼发生什么了吗?”我对那日睡着后发生的事情开始变得尤为在意,尤其是听闻那是明廊第一次献舞。直觉告诉我她的舞是为昀潭而跳。 可言还没来得及回我,只听昀潭低沉的一声:“没什么。我不记得她看过我。” “你骗人,若是你没有看过她,怎么会知道她很好看?”我生气的看着昀潭的眼睛,希望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却只看到如水的沉静以及一闪而过的惊讶。 “凝儿,你近日很是无理取闹。”昀潭看起来对我失望的样子。 我低下头,只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转身慌忙离开。 “昀潭,你干嘛这么和凝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灵力尽失,很没有安全感?”子卿略显生气,说完后转身出门。 可言清了清嗓子,尴尬道:“昀潭,你怎么了?为何这种事都要和凝砚计较。难道你从前喜欢她是因为她从来不无理取闹吗?” 昀潭依然沉静,半晌只回了一句:“无妨,她不是真的生气。” “你倒是很有信心。别后悔就行。”可言起身也离开房间。 可言关门后在门外站了许久,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昀潭和凝砚吵架的间隙离间他们。如果没有凝砚,昀潭会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想了许久,还是否定的摇头,嘲笑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坐在客栈的水池边,看着池中的鱼游来游去,心中依然烦闷。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来人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到我身边,却偏偏发出声音让灵力尽失的我听到,大抵是为了不吓到我。看来昀潭还是对我好的。 我面上浮起笑意,转头向声音方向望去,是子卿。我有点失望,失笑道:“子卿,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凝砚,虽然你灵力尽失,但也不用性格秉性都和常人无异吧。”子卿坐在我身边,嘲笑我。 “什么呀?”我云里雾里的,不知他所为何意。 子卿捡起石子,朝水塘中扔去:“刚刚你是不是希望是昀潭来找你?” 我瘪瘪嘴,学着他扔起石子:“哪有?!” “你啊,神情变化太快,一点没有修行人的模样。而且就算昀潭说了明廊姑娘很美貌,那也的确是事实呀!从前你只会表示认同,可不是会生气的人。”子卿解释着。 其实子卿不用说什么,我也知道是我变得奇怪,与旁人无关。 子卿见我不说话,将手中最后一颗石子扔向池塘:“好了,没关系的凝砚,等过阵子你灵力恢复了就没事儿了。屋外风大,早点回去。”随即起身离开,不再扰我。 子卿转身时恰好看见站在亭中的人,知是昀潭,便放心离去。 子卿,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可是我做不到像从前般坦然接受,因为我好像记得离心阵中你看我的神情。 虽然我并不能记得全部,但却分明看到你的眼神中有着那些平日被你隐藏的东西。 我在池边又坐了好一阵,实在没想通这几日自己的心绪为何变得如此怪异。 直到天空中渐渐飘起雪花,才发现手足皆被冻得有些僵硬。突然感觉肩膀一重,似是有人披了什么在我身上,抬头便望到昀潭怒气冲冲的脸。 我还在气头上,他竟然也一副生气的样子。我没好气的扒拉他为我披的衣袍,却被他紧紧攥着前襟。看来是仗着自己有灵力,不将我的不情愿放在眼中。 “别动,还能走吗?”昀潭为我系好斗篷前的带子。没等我回答,将我抱在怀中,朝房间走去。 我伏在他肩上,依然堵着气不说话。他温热的气息穿梭在我脖颈间:“是不是又困了?” “嗯,好像是的。”我又不争气的睡着了。 原本还在坚持,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层层睡意。所幸我的昀潭哥哥没有弃我不顾,所幸我没有睡在冰天雪地的池塘边,所幸我睡在了昀潭哥哥的怀中。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冬日的阳光晒得人越发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我试探着想拉猫出来晒晒太阳,它却缩在虚空之地,似乎比我还要畏寒。我不再管它,见她周身越发明亮,想来此番过后定能更上一层楼。 我们所住的客栈,恰好是个庭院,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暂为休息的院落。 我欢快着跑到前厅,远远便看到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坐在中间,我几乎没有多想便知道她就是明廊。虽然灵力尽失,但好像在其他方面我比五识开通时更为灵敏。 我慢慢到她身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轻纱后的明廊。出尘绝世,风采卓绝,不愧是当世第一美人,不负盛名。 明廊见我缓缓走来,清丽的声音响起,似是鹦鹉在歌唱般动听:“那日就觉得二位不同寻常,原来竟是女子。明廊失礼了。” 我不知道她失什么礼,照理说我与可言女扮男装,若说失礼也是我们二人才对。 可言一派坦然,大方得体:“明廊姑娘说笑,我二人女扮男装实是情非得已,还望姑娘莫怪。” “明廊不敢。”明廊浅笑回应。 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她们二人之间竟有种莫名的。。。。。。杀气。 昀潭看见我,起身将座位让出来,自己则在厅中踱步。如今我身体不好,自是理所应当的坐下。不过我还是不想和他说话。尤其是看到莫名其妙跑来的明廊,越发不想理他。 而我们这些状似无意的行为叫旁人看在眼中,却并非如此无意。可言偏过头,不太愿意看我们,假装看着窗外。明廊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忧伤。 我被明廊看的有点尴尬,总觉得后背发凉:“明廊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明廊方才已与昀潭公子说过,不知公子可愿意?”明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深情款款的看着昀潭,在等他回答。 昀潭声音沉闷却是对我解释:“莫倾城不见了,所以明廊请我们相助寻找。”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等他们做决定。 子卿有些担心:“迷雾森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言质疑地问:“莫倾城真的不见了?” “我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倾城,我去迷雾森林找过,可是那儿竟然被下了禁制,连我都进不去。”明廊很确定,因为担心莫倾城的安危,言语中有些着急。 子卿眉头紧锁,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你竟然可以从迷雾森林全身而退,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有莫倾城为什么会去那儿?” 明廊自知既然要来寻求我们的帮助,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说,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迷雾森林原本就是师父布的迷阵,明廊已在此守护了多年。我与倾城就是在迷雾森林中认识,倾城不开心时都会躲进迷雾森林。” “师父?你就是当年师父收的那个徒儿?”昀潭终于开口,饶有兴致的样子。 明廊欣喜的看着昀潭:“你终于记得我是谁了?” 昀潭略加思索:“当年我离开迷雾森林时,师父曾让一个稚童守护此处。既是如此,为何你要离开迷雾森林,去了听雨楼。” “只要能完成师父交代的使命,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明廊理所当然道。 我听得一头雾水,难道灵力尽失,连脑子都不比从前了:“昀潭,你们在说什么?” 昀潭见我终于和他说话,不由欣喜,望着我:“当年师父在此地降服妖魔,将其永远困在了这片森林,并下了禁制,外人进不得。” 可言大抵知道些情况,依然质疑的看着明廊:“那莫倾城岂不就是被困迷雾森林的妖魔?” “不可能,我再三确认过,倾城身上并无半分妖魔之气。甚至还有些灵力,她是天地间的孩子,怎么会是妖魔?”明廊似乎有些激动,想来平日与莫倾城的关系匪浅。 “好,那我们就去迷雾森林看一看,只有去了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昀潭说出最后的决定。 迷雾森林的路只有无识院长的徒弟清楚,所以昀潭和明廊两个人在前方为我们引路,可言走在中间,而我走的最慢,与子卿一道走在最后。 子卿时不时的看我:“凝砚,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如果有危险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在客栈时听说他们要走,也是我自己强行跟着。但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像以前一般和大家并肩同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废人似的只会给旁人惹麻烦。 “子卿,对不起。”我低头不语。 “没事。”子卿笑着将我从旁边拉过来一些,“反正你独自一人留在客栈,我们也是不放心的。毕竟那日我们大闹了倾城阁,万一那帮人找到客栈,我们又不在,你岂不是更危险。” 明廊走在昀潭旁边,脸色微红:“昀潭公子,可记得时候的事?” “你是师父的徒儿,叫我师兄或者昀潭就行。” 那日去听雨楼,明廊有意无意的暗示昀潭一些时候的事儿,都没能让他想起来。不过说起师父的徒弟,昀潭才慢慢想起一些时候的模糊记忆。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尊称昀潭公子一声师叔呢?”可言从后面跟上来,恰好听到他们聊天,半阴不阳的。她对明廊的讨厌溢于言表。 昀潭讪讪然:“我们。。。。。。还是赶紧找莫倾城吧。” “好,师兄。”明廊低眉浅笑。 “好,师叔。”可言刻意将师叔二字说的极重。 昀潭无言,继续行走,一副随你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是怎么了? 子卿他们走的极快,我的确有点跟不上,加之雾气又大,有时能看到他们也只是隐隐约约而已。 我脚下走的急,生怕赶不上他们。不想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一节被切断的木敦子。因我走的确实用力,也确实没见到这木敦子,所以自然是结结实实的撞个正着。 肉体凡胎,很是疼痛,可我没有惊叫出声,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疼的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我想这地上有水汽,我这明黄黄的衣服该不是废了吧。 我正欲起身,走在最前方的昀潭却突然折返回来,扶起我,轻拍我腿上的尘埃,关切问我:“没事吧?”随后子卿他们也都回头看我。 子卿懊恼道:“对不起啊,我刚刚只顾着看周围环境了。凝砚,摔哪儿了?” 我看到大家这般关心我的样子,越发觉得心中有愧。我们在这迷雾森林,原本就要心翼翼,却还要分心照顾我。昀潭没有我,和明廊两个人自是配合默契。 我掰开昀潭扶着我的手,借机坐在原地,假装很开心的笑着:“我就不去了,就在这儿等你们。像我这种走路都会摔跤的,真有什么危险,还要你们费心照顾我。” 子卿对方才的事尚在耿耿于怀,主动提出要留下来陪我。我也欣然接受。 “凝儿,你。。。。。。”昀潭想说些什么。 却被我先压了过去,我推开他的手:“你们快去吧,不然天色晚了更难办。” “反正你也不会留下来陪我。”我声嘀咕着。却忘了修行的人五官灵敏,自然能够听到,只有如今像我这般五识尽失的才会以为别人听不到。 昀潭无奈看我,很是烦恼:“你。。。。。。算了,那我们先去找莫倾城,回头来接你们。” 说完真的朝前走了。可言和明廊紧随其后。 可是没走两步,昀潭突然回走,蹲在我跟前,握紧我的手,略微有些发怒的样子:“如果我说不好看,你信吗?” 我眼神躲闪,不敢看他,知他是在问我当时的问题。我偏过头:“不信。” “既是如此,我不过说了真话,而你别别扭扭这么久还不够吗?”昀潭定睛看我,一把拂开旁边子卿正欲阻止的手。 “对,我是变得奇奇怪怪的。”我正对上他的双眸,“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会生气。那又如何?” 我想我好像在挑战他耐性的极限。我突然好奇他能容忍我任性到何种地步。虽然这不能代表什么,但我却好奇的要死。 “好,真话生气,假话不信,我的凝儿可真行。”昀潭松开手,大步离开,转眼消失在迷雾中。 我的试探原本毫无意义,可我却终于知道昀潭哥哥不喜欢我任性,他会不要我,就像现在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眼中噙着泪珠,察觉后赶忙深呼吸,不让眼泪落下。 昀潭走出几步,听见天空几声闷雷声,轰隆隆——低低暗骂几句,转身再度回头,留下可言和明廊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走是留。 我用手扇着眼眶,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某人狠狠抱在怀中。 昀潭看着子卿说:“迷雾森林的路只有我和明廊认识,回头找不到你们。。。。。。所以,我们还是一起吧。凝儿受了伤,我抱着就好。” 子卿点头应允,最好便是如此。 “别动。”昀潭声呵斥怀中躁动的我,看起来十分头疼的样子,“要吵架可以,等出了迷雾森林随你骂,要打架也可以,等安全的时候随你打。” “我现在和废人没什么两样,我可打不过太子殿下。”我缩在他怀中,声嘟囔。 昀潭轻笑出声:“哦?我们家所向披靡的凝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 我知他在嘲笑我,不答问道:“方才你明明走在最前面,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摔倒了?” “感觉到我们家的麻烦肯定又惹麻烦了。”昀潭释怀般笑着,“虽然你没有出声,但我听到你吃痛时的沉闷声,又固执又倔强。” 我偷笑道:“那就说明我们堂堂太子殿下,身边两位美人作陪,却只关心身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丫头。” “是啊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我好像真的有些生气,可是当他再次回头不顾一切抱着我的时候,好像什么不开心的情绪都不见了。 “昀潭。。。。。。” “凝儿。。。。。。”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知道时局紧张,却仍然胡搅蛮缠惹是生非。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知道那天你不开心,却因急于想见明廊求证莫倾城之事,而转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4章 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正中间有座山,虽然身处其间,能一直看到那座山,却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山边。只能一直看着那座山若即若离的样子,进不去也出不来。山中关着的正是当初无识院长封印的妖邪。 跟着昀潭能走到那座山应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我们已在这森林中兜兜转转许久。 天色渐晚,林中雾气越来越大。这一路,昀潭一直背着我。不仅仅是脚伤的缘故,林中瘴气凝结,实在不适合凡夫俗子久待。原本入夜才会有困倦感的我,太阳还未下山,就袭来了阵阵困意。 “凝儿,你是不是困了?”昀潭轻声问我。 我打着哈欠:“是啊,天还没黑,我就困了。早知道当初就不看它可爱,非要养它了!” 昀潭眉毛一弯,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书上曾说像这种上古神物在炼化前主人大多会沉睡上数月,像你只是灵力尽失变得爱睡觉一些,倒也是稀事。” “你是想说我天赋异禀,修为高吧。称赞我就直说好了。我承认我在灵力修为上可不比你差。”我闭着眼睛,伏在他肩头,得意洋洋的。 “是啊,我们家凝儿的确极有天赋。”昀潭夸赞完我,看着前方面上神色淡然,但说出来的话却极让人震惊,“而且凝儿在来国学院前就和望风一样,已有极高的修为,不是吗?” 轰——我脑子像被什么炸了似的,瞬间清醒。看着周围子卿他们离我们尚算有点距离,应该没有听到昀潭说的话。 “我。。。。。。”我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还没等我‘我’出个所以然来,昀潭依旧淡漠着说:“只是凝儿当时受了很重的伤,灵力暂时被封住了,对吗?” “我。。。。。。” “凝儿不用想些说辞骗我,前尘往事究竟为何,并不重要,我也不会追问。你若是想说,自会同我说,若是不想说,我听到的不过是些谎话。而你说谎的本事真的很差。总是叫人一眼便看出来,很是头疼。”昀潭平淡解释,跟上前方为我们引路的明廊。 “无论之前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修为,你都不在意?”我心翼翼的问,等他回答。 “嗯,不在意。”昀潭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自嘲般笑了一下,“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你竟使着修暝剑来救我,醒来后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呢?!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怎么会?怎么会记得世界中的事儿,连若凌都不记得的事,为什么昀潭会有这段记忆? 我更用力的抱着昀潭:“那你在梦中是不是很痛苦?”我想起当时他看我那绝望的眼神。 昀潭认真回忆了一下梦境:“嗯,好像是吧。不过又好像不是,也有开心的记忆,就是。。。。。。” 我们第一次亲吻。 “就是什么?”我好奇道。 “没什么,太久以前做的梦。我都不记得了。”昀潭脸上闪过一阵红晕,随后假装没事的样子,“现在还困吗?” 什么?好像真的困意全无。 我凶狠的在他肩上一锤:“你不会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不困的吧?吓死我了。” “是啊。”昀潭答的理直气壮,“不说些让你害怕的大事,你能清醒吗?” 我生气着不理他,害我担心他会因此而不要我。 昀潭时不时的同我说话,原本觉得有些困倦的我,倒是一直很清醒的陪他聊着天。 “明廊,你该不会是联合莫倾城来耍我们吧?”可言质问道。这一路一直跟着这个与我们并不熟悉的女子,更何况走了这么久,我们依然在迷雾中徘徊。 “当然不是。”明廊微嗔的模样真是好看,连生气都那么动人。 我呆呆的看着,好像比在场的两位正常男青年更为迷恋明廊的容颜。 “凝砚,收敛一点,口水都看到了。”子卿本不想提醒我,但看到我口水都快要掉出来的模样,只能无奈提醒一句。 昀潭嫌弃的样子,看了下肩膀处有没有口水,所幸没有。 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嘟囔道:“人家现在是普通人嘛,自然行为表现会正常一点。” “你。。。。。。” “你。。。。。。”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正常喽! 昀潭和子卿一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 子卿见可言与明廊两个剑拔弩张的样子,站在二人中间,缓和道:“嗯,我觉得这迷雾森林毕竟是无识院长建立的,自然不会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我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如何?” “可我们被困迷雾,如何回去?”可言双手抱胸,看着子卿。仿佛在说‘行,你说了算,看你怎么出去’。 子卿掉转头看着昀潭,用哀怨的眼神求助他。 昀潭耸肩:“可是,禁制改了,不是师父的那套,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们站在原地,突感周围狂风大作,迷雾退散,能清晰的看到树上的叶子纷纷飘零,好不壮观! 皓月当空,轻洒大地,原本迷蒙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可原本一直在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却消失无踪。 “我们这是在哪儿?”可言看看四周,不觉疑惑。 我观察着周围地势,不禁欣喜大呼:“我们已经在山上了!” 昀潭看清周围环境,赞同道:“起先我们一直看着山,如今山已不见,看来我们早已突破了迷雾森林周遭的禁制而不自知。” “那我们赶紧找找入口,我的好奇心都被激发出来了,这无识院长费了一整片森林困住的妖魔,还真想见见。”子卿摩拳擦掌,努力寻找着入口。 我感觉自己好了许多,便让昀潭将我放下。 “明廊,你知道入口在哪儿吗?”昀潭叫住明廊询问。 明廊摇头,眉心微蹙:“不知道,师父走时不让我看山中所关之人,所以并没有告诉我进去的法门。” “哦,是这样。。。。。。”昀潭摸着下巴思索。 我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昀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昀潭点头:“我在想,这外面的禁制可改,可这山中应当还是师父设的,所以我应该知道如何能寻到入口。” 果然,我们跟随昀潭,很快找到了入口。说来也是,昀潭是无识院长的得意门生,是无识院长倾尽毕生心力教导的弟子。哪怕是魔尊亲临都未必能寻到的入口,这世间除了无识本人,也就他的徒儿能寻到了。 山中多水,需乘船前行,洞中阴暗,幸得人皇剑引路。 原以为阵中所困之人乃是莫大的妖邪,前路定当凶险万分。可是除了偶有紫蝠飞过,倒也没什么异常。 紫蝠是一种紫色的蝙蝠,只有魔族才有,这也大致证明了被关押在这儿的是魔族中人。 紫蝠是一种群居动物,成群结队攻击人时威力极强。可在这洞中留下的不过寥寥几只,根本毫无杀伤力。加之地上并未见到紫蝠的尸体,应是大面积紫蝠撤退时残留了几只。 魔族许多元老级的人物我并不了解,整个魔族除了师父和若凌我几乎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被困于此,但我大概知道无论是谁,眼前一切不过是假象。 我们一路缓行,走至最深处的牢笼。只闻得周围潺潺的水声,洞中静的可怕。人皇剑的光亮将洞中一切照的分明,而那被困之人早已人去楼空。 果然,洞口那几只紫蝠是此人豢养,那成群的紫蝠应是随主人一道逃离了此地束缚。 子卿不敢放松警惕,探查无果后,意志低沉道:“看来人已经逃走了。” “昀潭,既是如此,我们先行出去,禀告师门后再行决定。”可言扫视一圈,确认无人后准备原路折返。 明廊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看起来有点失落。我上前与她说话:“明廊姑娘,是在找倾城姑娘吗?” 明廊先是一怔,点点头:“叫我明廊就好。我真的很担心倾城,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言不知何时走到我们旁边,上下打量着明廊:“莫倾城,她不让别人有危险就不错了,谁还能让她有危险?” “你。。。。。。”明廊一时语塞,也不想和可言争论。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去吧。”我看她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先扯开话题,冲昀潭他们喊道,“昀潭,子卿,我们回去吧!” “好。”昀潭再度环视四周,确认并无异样后朝我们走来。 我们乘船离开,一路上依然只是遇到几只紫蝠,仍然没什么异样。看来被困之人已离开许久。 天色已经很晚,加之草木掩映,周围黑洞洞的。也不知何时起,天空飘起了雪花,窸窸窣窣的落到树上、草木间,尤为壮观。 我将手缩进衣袖,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魔族较之于人族要严寒的许多,但我却从未像今日般觉得寒风刺骨。果然修行多年还是很有用处的! 昀潭牵过我的手,以灵力为我取暖。我连忙推开,声道:“这样很伤元气的,不要。凡人皆能耐得住严寒,我又有何不可?” “可我不想。”昀潭固执的拉过我的手,死死拽着,不松开。 我拗不过他,只能安心由他牵着。 因已知晓此处禁制如何,所以我们出去时倒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很快便回了盛京城。 回到城中明廊便急急戴上了面纱。 天色已晚,我们护送明廊回听雨楼。快到听雨楼时,远远便看到门口有一女子,身穿长袍,在寒风中站立。雪下得越来越大,她却顾不得风雪,任凭风雪打落衣襟,也不离开半步。 即使下着很大的雪,路面湿滑难行,但花街柳巷之地依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明亮的灯光打在静立女子的身上,终于让我们看清面纱掩映下女子的真容—莫倾城。她身边有几个随行的护卫,将那些满身酒气的粗鲁大汉隔绝在外。 “明廊,你终于回来了。”莫倾城见到明廊很是欣喜。 明廊仔细瞧着竟是莫倾城,顿时喜笑颜开:“倾城,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可言上前以检视的目光盯着莫倾城:“倾城姑娘还真是神出鬼没,一连消失几日,现在又突然出现。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不敢。”莫倾城微微倾身拜服,“公子。。。。。。哦,不,是姑娘谬赞了。” “你。。。。。。”可言知莫倾城是在嘲讽她女扮男装之事,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不再与她多言。 我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万幸,我听见他们几人站着斗了几句嘴,具体说了什么倒没有听得十分清楚。只记得自己将睡未睡时寻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临睡前,听见昀潭喊我的声音—— “凝儿,凝儿。。。。。。” “明廊,我们回去。”莫倾城拉过明廊想走。 明廊恋恋不舍的呆立在原地,看着昀潭,问道:“凝砚她没事吧?” 莫倾城随明廊的方向看去,不屑道:“这姑娘身体如此虚弱,怕不是豢养了什么妖邪?” “妖邪?”可言一惊,不敢相信。 “不可能,休要胡言!”子卿呵斥道。 昀潭抱起早已熟睡的凝砚,礼貌看向明廊:“明廊既已无事,我们几人先行告辞。” 明廊看着那个曾与她有救命之恩的男子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站了许久,心中满是惆怅。 “明廊,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的恩人?!”质疑却又是肯定的声音,莫倾城注视着明廊。 “只可惜。。。。。。”明廊眼中失落,垂下头,踩着纷纷而落的雪花,“他的眼里从来不曾有我。” 大雪纷纷飘零,世间万物似是被冻住般显得十分低迷,明廊站了一会儿,便被莫倾城硬拉进了屋。 若是当年师父不曾将我留在此地,我们之间会不会不是如今这般情景? “倾城,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明廊看莫倾城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疑惑。 莫倾城说:“没什么,这些人总来烦我,心情不好,出去走走而已。” 明廊拉住莫倾城的手:“他们也是想查清最近城中发生的怪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而且现在外面不安全,你不要乱跑,心为上!” “我会的。” “倾城,你是我从到大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如果你有事,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说话,不会笑了。”明廊突然煽情起来。 明廊性子生来孤僻,不喜与人说话。总是习惯躲在角落,一个人弹琴,一个人对弈,一个人习字,一个人作画。。。。。。要不是因为那倾城的美貌,这世上即使少了她,也不会有人在意。 “明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都是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5章 追忆往事 连日来,倾城阁都极为安宁,再没出现过姑娘离奇死去的事情。当我们几乎以为原本作祟的妖邪说不定已离开此地时,我却接到了战书。 其实也不能称为战书,只是明廊的丫鬟突然间来找我说是她家姐约我一见。看这丫头趾高气昂的样子,倒是一副替她家姐约战的派头。 不过我堂堂魔尊首徒,整个魔族都未必放在眼中,何况只是来个传话的黄毛丫头,自然是气势上不能输。 这几日昀潭他们一直在外奔波,查探盛京城情况,而我因为体力不支,所以只能每日留在院中等他们归来。 我留下书信,想着若是我先回来便将书信取回,若是昀潭他们先回来也就只能让他们知晓我去寻明廊之事,总好过不见我的踪影而担心我。 一路上我走的极快,想着快点回去,不能让昀潭发现我去见明廊之事。传话的丫头跟在我身后气喘吁吁的让我走慢一些。我回过头,没好气的看着筋疲力尽的丫鬟:“让你们家姐久等不好。” 说完甩开那丫头,自己一人朝听雨楼快步前行。听雨楼白天倒是没什么人,老鸨见是我,谄笑着迎上:“哎哟,这位公。。。。。。姐,弄得妈妈我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了。今儿什么风把我们的玉面大姐给吹过来了,姑娘有何贵干?” 我推开老鸨拉扯着的手:“我叫凝砚,别再叫我什么玉面公子,玉面姐的,难听死了。我来找明廊,她在哪儿?” 老鸨一听我来寻明廊,脸色骤变,伸出手掌摊着:“我们家明廊姑娘哪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要这个。。。。。。” 我仔细瞧着她的手:“要什么呀?” “当然是银子了!”老鸨挪开我的手,面上倒是十分自豪的样子,“多少王孙贵胄千金求我们明廊姑娘一见,你。。。。。。看你是个姑娘,不多,见一面一百两吧。” “我没钱。”我拂开老鸨,自己去找明廊的房间。却被老鸨叫出来的几个粗壮大汉阻了去路。 我正想着该如何甩开这些人时,忽听得楼上传来动听的声音,说道:“妈妈,凝砚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不得无礼。烦请妈妈让她上来吧。” 老鸨眉头微索,摆手让那群人离开,不再拦我去路。我朝她做了个鬼脸,很快转身上楼。 进门后,明廊正坐在窗前抚琴,依然是那种人淡如菊,却偏偏气质出尘的样子。她静静抚琴时,让人生出一种不忍打扰的感觉。 我坐下正欲好好听她奏琴,谁知琴声戛然而止,让人无限留恋。 “明廊为何不弹了?”我好奇道。 明廊起身拂开珠帘:“怕凝砚久等。” 我还以为是什么,我笑着:“明廊的琴音如此动听,只应天上有,不应人间闻。凝砚能听到,很是欢喜,何来久等之说。” “那。。。。。。”明廊欲言又止,沉下头,“师兄也觉得明廊的琴音很动听吗?” “当然。。。。。。”我脱口而出的瞬间意识到明廊问的问题怪怪的,收回话锋,“明廊大可直接问昀潭,何故问我一个外人。” 明廊的琴音舞姿皆是天下之绝,无论是昀潭还是子卿想必也都是这么认为,可她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却并不想坦然作答。 良久,明廊站在窗前,看了看我问道:“明廊冒昧,只是突生奇心,想问凝砚与昀潭是如何相识的?” 我仔细思虑我们初见的场景,只记得那日他看我的神情后是那般辽阔蔚蓝的天空,让我再也没能忘记那日那人深邃的眼眸。 “我与昀潭,还有可言、子卿和其他人都是在国学院相识。我独自一人前往国学院求学,认识了他们。这段日子以来幸得他们照顾。”我托腮,思忆往事,不由感慨万千。 明廊微有沉吟,似是自语道:“那相识不过大半载。” “嗯。”我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唤我来究竟为何,想到昀潭回来会寻不到我,只想赶紧离开,不愿在此多做逗留。 我有些急切问道:“明廊找我究竟有何事?若是无事,凝砚想回。。。。。。” “凝砚可知,明廊与昀潭师兄是如何相识的?”明廊目光切切的看着我,仿佛想要将我看穿似的。 我暗暗收回心神,回道:“幼时无识院长收你二人为徒,昀潭哥哥自是你师兄。” 明廊摇摇头:“不是的,不仅仅是师兄,昀潭曾救过明廊的性命,还答应明廊一定会回来。” 这大概就是戏本子里经常会说到的所谓英雄救美的故事。大抵是十年前的事,那时的昀潭还是个稚童,自幼幸得无识院长教导加之天资聪颖,灵术颇有造诣。随无识院长外出历练时来到边疆地带,北荒之地自来魔教横行,战事吃紧。 在那场战役中明廊遭遇灭门之祸,而她也是那场战役中唯一的幸存者。那个时候的明廊站在尸横遍野,被尸体堆砌的地面,天地阴暗,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她的哭声。 魔族察觉活人气息,欲斩尽杀绝,黑气笼罩在明廊周围。她一个孩子根本无从躲藏,就在这时黑气中突现一道白光。那道光冲破黑暗,击退魔气,似乎将整个阴森的天地都照亮。 明廊说那个时候的她心如死灰,却听见昀潭问她“你没事吧?” 看着昀潭清澈果决的双眸,她竟然鬼使神差的不再感到害怕。 昀潭始终是个孩子,救下明廊后幸得无识院长赶到,击退魔族残余势力,将她二人带回。 无识院长在边疆待了数月,与随后赶来的将士处理完善后事宜。明廊一路跟随无识院长来到盛京城。无识院长说明廊是上天留下的孩子,即使饿殍满地,亦有天地护佑。因而收明廊为徒,望来日以人族兴亡为己任。 那段日子是明廊最幸福的时光,她模模糊糊的以为如此与昀潭便是一家人,可永远在一起。二人一同修习灵术,昀潭虽是个寡言公子,但对旁人向来极好。师父不在时也常常指点师妹灵术法门。 两三年的时光不过弹指一挥。有一日无识院长回来,很是开心,告诉他们二人终于将这几年来一直追踪的妖魔封印在了迷雾森林。任务完成,他们也是时候回国学院。 那日无识院长卜了一卦,求问苍生。占完卦后心事重重的将明廊叫到跟前,告诉明廊此卦象乃是大凶之卦,他日盛京城必将遭遇劫难,而她是这凶相中的唯一生机。 无识院长要明廊留下看守迷雾森林,绝对不可以让迷雾森林中的妖魔再现人间,兴风作浪。 那时的明廊还是个孩子,只是对自己的授业恩师唯命是从,从来不曾想过这一别,想要再见绝非易事。 临走时她满脸喜悦的问昀潭:“昀潭,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昀潭拂开她握着胳膊的手,拜别明廊:“师妹若是有缘,昀潭自当再来盛京城拜会师妹。望师妹保重身体,勤加修炼,以人族兴盛为重,镇守此地,不辱师门。” 那日清晨的露水很重,昀潭踏着晨雾随无识院长离开了盛京城。明廊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看她,不曾想一别数年,物是人非,再见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如今迷雾森林中的妖魔既已不在,你说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守在这儿?”明廊好像是在问我,又似乎是对着天空。 我没有回答。泽梦令囚牛镇守渔浜镇,当初若不是我们前去渔浜镇放出囚牛,也许渔浜镇尚可安稳平凡的继续生活,不至生灵涂炭。 既是无识院长曾言盛京城将有大劫,我们又岂可儿戏,让悲剧再度重演? 明廊见我不语,声泪俱下:“若是再让我选一次,我一定跟着师兄离开,也不至受这数年的孤独之苦。从前我不懂,如今这些年我总算明白我与师兄无关风月,是以真心,长长久久的真心。明廊别无所求,只求凝砚姑娘能留下一隅让明廊今生留在师兄身边足矣。”说完明廊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 我慌忙想要扶起她,不知所措:“明廊,说笑了,昀潭想要留谁在他身边是他的事,又岂是我能决定,你跪我又有何用?快起来。” “不。”明廊直直看着我,笃定的样子,“师兄他只听你的。只要你开口,他会同意的。” 我被她说的感觉怪怪的,昀潭哥哥对我是很好,但我也确实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前几日我心情不佳,闹了闹脾气,他也没表现出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会原谅我的样子。若是今日我擅自做主替他答应,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我好生搀扶明廊坐下,耐心解释:“明廊,这件事我是真心做不了主。我与昀潭分属同门,但论起辈分,我还得尊称他一声师叔,称你一声师姑,我又怎么能决定你们之间的事儿呢?明廊姑娘莫要为难于我。” 说完一派冠冕堂皇之言,落荒而逃。原以为明廊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竟是这样的事,也是无奈,为今之计,走为上计。 “凝砚知道为何我想要留在师兄身边吗?”明廊站起来,面色凝重。 “我。。。。。。” “因为我爱他。”明廊说的坚定,还没等我反应,便急急的将答案告知。 爱?这个字我是第一次听人说起,世间情爱之事似乎只有那些话本子中荡气回肠的故事里才有。 明廊之于昀潭有情,也许我心里是知道的,只是她突然这般笃定又大胆的说出来,倒是叫我措手不及,不会应答。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只是希望能呆在他的身边。而凝砚姑娘究竟是有情还是自私?听闻师兄不过说了一句明廊好看的话,凝砚姑娘就一直与师兄赌气,你这不是爱,是占有,是自私,希望普天之下,师兄只对你一人好!”明廊提高音量,明明是些伤人的话,却依然如鹦鹉般动听。 明廊回想那日顺口问过子卿我为何生气,子卿随意回道‘还不是因为姑娘太过美貌,让我们的昀潭公子面对凝砚提问时说了姑娘好看的真话。’ 那日不过是些无心之言,明廊也不知为何将此事记得尤为清楚。之后在与我相处时,更是知道我在很多事上显得尤为愚笨,尤其是情爱之事。 我知道那几天是我太过任性,太过自私,只是因为我灵力尽失,所以无论是昀潭还是子卿他们都不愿过多的责怪我。 可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荒唐。可却是让一个旁人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唯一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当事人觉得无妨,并没有所谓的自私一说。 情爱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并不需要挂怀别人的目光。但那时的我真的以为明廊说的是对的。 最重要的是昀潭哥哥曾经的确生气过,所以我更加认定是我太自私,失了修道人的气度。 直到很久以后明廊才悄声告诉我,她是因为了解我,所以才说了这些话,希望能说服我留她在昀潭身边。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已是日落十分。我踱着步,仔细想着该如何同昀潭哥哥说明廊的事,想来昀潭哥哥定会觉得我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之前的无端胡闹也能一笔勾销。想到这儿,我不禁轻笑出声,不由加快了脚步。 巷子里的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我不心踩到石子差点摔跤。 起身继续前行时,突然看到前方闪现的黑影甚是奇怪。那人裹着黑色的外袍,戴着帽子看不清楚面貌,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那姑娘的脸露在外面,我恰好看见那张笑魇如花的面庞。只是那笑太过诡异,太不真实,并不像是真心的笑容,倒像是受人迷惑。 我来不及想太多,心谨慎的跟上前。如今我虽灵力尽失,但自来脚步轻缓,很难被人察觉,所以跟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随着那人进入了迷雾森林,一直不敢现身,担心不仅救不出那姑娘,还会给自己招致祸端。 那黑袍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人,我若贸然行动,恐有危险。一路上我都留下了国学院独有的记号,想着昀潭他们能来寻我。 黑袍在迷雾森林中穿梭自如,如若无人之境。 我转念一想,这迷雾森林中的禁制定是被此人更改。那他会不会就是当年无识院长封印的妖魔?还是魔族中派来救此封印中的人? 若真是魔族中人,我倒并不如何害怕。师父曾将魔族手令麒麟玉交于我,如今我虽发不出这手令的威力,但魔族上下皆识得此令。 在人族许久,我一直不敢佩戴此玉,我在虚空之地找了好久才找到被那只臭猫玩的到处扔的麒麟玉。我心塞于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黑袍走了好一会儿,离森林中的那座山越来越远。难怪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因为他一直不在那处山脉。 终于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山洞,黑袍停下脚步。 洞中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但走过那段狭窄的道路,洞中又别有一番天地。这洞像是个溶洞,偶有滴水之声传来。 我变换步调,以水声掩盖我的踪迹。幸好这一路走来,不是有风声就是有水声,可掩我行踪,若是悄无声息恐怕我早已暴露。 黑袍将那姑娘放置于石塌上便开始解她的衣衫,一件一件,不急不慢,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我有些着急,不知道黑袍究竟要干什么,但姑娘家的衣衫是不可以在旁人面前脱的。 我一路明明留下了记号,为何昀潭他们还未来寻我?难道还没回客栈,不知道我离开吗?如今的我灵力尽失,如何能救这姑娘? 国学院木剑,毫无灵性;灵猫灵气充足,可惜尚在休眠;麒麟玉绣花枕头,我无灵力便发挥不出它的力量。。。。。。修暝剑!?对了,我还有修暝剑。即使我灵力尽失,操控不了它,但它认主。 我祭出修暝剑,令其在外间有所动静。果然黑袍被打扰,听到向来隐秘之处,竟有不同寻常的声响,便出门追查。 黑袍走没多久,我急忙出来带姑娘离开。但那姑娘昏昏沉沉,满脸幸福享受的样子,定是被那黑袍困在了美梦中。 我匆忙穿好姑娘的衣衫,哪只那姑娘竟像只八爪鱼般搂住我的脖颈,嘴里不断低吟着,甚至在我的脖颈间摩挲起来。我赶忙扯开那姑娘,用袖子擦拭着脖子,昀潭哥哥曾说不可以让任何除他之外的人摸我。 这姑娘我好心救她,怕不是想我回去挨昀潭哥哥骂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6章 诛神之魄 时间紧急,不同她一般见识! 我吃力的扶起那位姑娘,不过这姑娘看着瘦弱,没想到还挺重。 姑娘丝毫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我无奈只能背起她。我被这姑娘压得一度直不起腰,只能勉力前行,想着先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昀潭他们来找我。 我心中不免感慨,从前拥有无上灵力的时候还觉得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如今才发现很是要紧! 要是我修为还在,把这姑娘扔到虚空之地,想带走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可现在的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我自己的虚空之地都不再由着我随意开启。 幸好修暝剑有灵,经我召唤能来帮我。 这么一想,我还是比普通人多那么点优势,至少我的法器认主,让我觉得有点安慰。 洞门只有一个,我沿原路返回,见那黑袍尚在与修暝剑缠斗,便准备从旁离开。突然脚下重如千斤,完全抬不起步子。不知为何,我心中升起一阵陡然的畏惧,只想用力前行。 “既然来了,何必匆匆离开?什么时候修暝剑有这么懦弱的主人?”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似是魔鬼莅临人间,令人一听便心生惧色。 我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唯有回头面对。想着既然他识得修暝,应是魔族中人。魔族中人我便没什么可害怕的,可我听见他那如鬼魅般冷冽的声音依然觉得浑身发抖,很想昀潭哥哥来寻我。 可是明明月亮都出来了,天色已晚,为何还不见他找我的影踪? 昀潭哥哥,凝儿害怕,可你为什么还不出现? 我镇定心神,假装气定神闲的样子:“你究竟是谁?” 修暝剑何时受过这样的欺凌,被他人死死的困住,无法逃脱。我看见修暝剑周身刺目,似有腥红之象,知它是受了辱没,怒到了极致。可此人却能轻而易举的将它控制,在魔族究竟有谁有这样的修为,我想不出。 “原来是凝砚姑娘。”黑袍缓缓的摘下帽檐,露出那张。。。。。。 绝世倾城的容颜。 我不敢确定的开口:“莫倾城?” 不会,莫倾城是女子,可我眼前的人明明是个男子。莫倾城妖艳,而他确是冷酷,除了眉眼间那几分淡漠的相似,不会是同一个人!若真是仔仔细细的去想,我会觉得他的这张脸与莫倾城完全不同,可我就是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 “姑娘好眼力,竟然还记得倾城。”黑袍浅笑着走至我跟前,边走边轻启朱唇,“姑娘可知为何昀潭公子还不来救你?因为倾城将你留下的那些记号做了修改,再度改了林中禁制,如今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在哪儿转圈呢!” 莫倾城说完笑的十分放肆,恍惚间我觉得他既有男人的豪迈,却又好像有女子的妩媚,令人看不真切。 莫倾城几乎是一出门便将修暝剑压制,突觉林中有异,方才匆匆改了禁制。但来人一路踪迹隐藏极好,不知究竟在何处,才与修暝剑假意缠斗,引出我。不过她倒是真没想到国学院的弟子竟是魔族中人。 我早已将那姑娘心放好,既然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是尽量拖时间,等待昀潭哥哥救我。我正对上他的双眸:“为何你会变成男子?” 莫倾城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般,笑的几乎变了形:“我本来就是男子,姑娘不知吗?” “不可能,在倾城阁你明明是女子,纵是有幻术改换身份,我等修道之人不可能看不出来。莫不是。。。。。。”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不敢在说下去。 人的身份向来早就注定,不可随意更改,否则累同命运便都会被更替。可有种甚至在魔族都不得修习的禁术,却可改换人的命运,更替人的性别。只是这禁术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又是如何修习,我却不得而知。 当初我偷看□□被师父发现,还被师父罚了闭关三日。想来这禁术的确也没什么意思,魔族与人族不同,很多命运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且有几乎无限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有人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只为了更替自己的性别身份。 但如今我见到的莫倾城似乎就是这样。难怪他身上毫无魔气,魔族胆敢修炼禁术,必被逐出魔界,流荡于天地,为人、神、魔三族厌弃。 我原本只是心中有所疑惑,但莫倾城却弯头冲我笑着,反问一句:“你说呢?” “你既已被逐出魔族,自当修为尽失,为何。。。。。。”我有些说不上来的害怕,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我想起刚刚他对身旁这位姑娘的样子,心中越发紧张。 “想我当年瑶池边诛杀众神,何曾手软。是我自己脱离的魔族,纵使我修炼禁术,魔族又岂敢弃我?”他说的张狂恣意,发丝在寒风中飞舞,凌乱中不只是豪气还是柔美! 诛神,这个名字神魔皆惧,即使师父亲临,恐怕也奈何他不得。可是在这数万年的时光里,明明他已经魂归天地,为何又驾临人间? 他突然闪现到我跟前,捏起我的下巴,在我身边嗅了嗅,声音轻柔:“你知道吗?我已经数万年只是这一缕的孤魂,诛神那懦弱的混蛋,竟被燃灯那骗子骗的发了慈悲,说是要造福苍生。我好不容易苟延残喘下来,我以为我一辈子只能这样孤魂野鬼般活着,但你就是我最后需要的那方良药!”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用力扯开他禁锢我的手,因腿脚动弹不得,一个不心跌坐在地。 他蹲下身,享受的样子:“你知道我前面的祭品,前两世都是处子之身,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到有如此馨香之气的女子,我得到了她的处子之血,我的元神正在一点点恢复。可是谁知那个贱人竟然成亲了,变成了肮脏的东西,害我又要继续寻找干净的灵魂。”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惋惜痛心,时不时看一眼被我解救的姑娘,叹息道:“这姑娘上辈子可不是处子之身,不过我的元神实在等不了这么久,只能将就一下。不过幸好你来了,我还从没遇过像你这般至净的灵魂,我的元神很快就要复原,再也不用找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来填补我的元神。” 虽然师父很快收了我的书,但我还是依稀记得,书中说需以至净灵魂填补元神方可使元神修复的法子,而那至净之魂若是不再纯净,便会使元神破裂,需找更为纯净的灵魂加以修复。 那些女孩都是在美梦中失去清白,醒来后连自己都不会记得这些事情。直到成亲以后,才会被发现。 明廊曾有几日没有找到莫倾城,也许就是因为听雨楼的那个姑娘失了清白,才让莫倾城维持不了女相,甚至是人相! 可是不对,这几天昀潭他们一直在盛京城,如果这时莫倾城敢轻举妄动必定让我们有所察觉,除非有人帮他? 我知道他在等,在等最好的时机,是午夜子时,世间最为清净之时好取走我的至净灵魂。可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些什么,我只是记得他脱那姑娘的衣衫,心不由的颤抖。 我看着天空,黑的越发深沉,突然流出泪来,为何还是没来救我,我真的想不到法子拖延了? 昀潭哥哥,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办法使我入梦,令我糊里糊涂的失去清白。即使毁天灭地,元神尽毁,我答应过你的,不会让任何除你之外的人碰我的承诺依然会守护。 天空开始窸窸窣窣的下起雨,随着我的眼泪,雨势越来越大,模糊了视线。 修暝剑已用尽全力,如今偃旗息鼓退回了虚空之地。 莫倾城将我带回山洞,在石塌上扔下我。我袖中的麒麟玉不心落到地上,滚了几圈,我像是突然看到希望般,捡起麒麟玉对着莫倾城:“你恐怕不知道我是魔尊的徒儿,师父将这魔族唯一的手令交于我手上,你就该知道,若是你敢伤我分毫,师父定要叫你生不如死。” 我突然很想念师父对我的宠爱,若是师父在,即使是令人神两族闻风丧胆的诛神,师父也会保护我,不让他伤我分毫。可是师父还在闭关,不会出现! 其实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毫无底气,我知道以诛神当年威慑天下的霸道,任谁都不会放在眼中。可我还是想说,因为这是最后的希望。 莫倾城眉眼上挑,像是在听什么笑话般:“若是我的元神修复,他日魔尊想要征战人间,谁又会是我的对手?你觉得在魔尊心中是他的徒儿重要,还是一统三界的霸业重要?更何况,当年我就不曾听他指令,你觉得如今他又能奈我何?” 是啊,师父正在整顿三军,即使穷兵黩武,也要再战人族,又怎么会管我? 看着那张即使绝世倾城却依旧犹如鬼魅般的脸渐渐向我靠近,我的眼泪像断了线般不住的流着。我听见他嘴唇微动,像是在夸耀天气很好般说了一句:“时间到了。” 我哭着挣扎,不让他脱我的衣衫。想到当初在心儿记忆中看到的情景,想到心儿当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想到昀潭哥哥当时不让我看那样的场景,想来定是十分心痛。可这样不堪的场景如今却让我实实在在的经历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得到姑娘家的处子之血,不知道如何能得到所谓的至净之魂,我只知道我真的害怕到了极致。 我想驱动修暝剑,毁了自己的元神,可修暝不动,只听见它呜咽的震动声。它既救不了我,却也不愿圆了我的心意,这是它第一次不听我的指挥。 “昀潭哥哥,昀潭哥哥。。。。。。”我本能的哭喊着。没有灵力传声,只是固执的喊着他的名字,尽管我知道他根本听不见。 莫倾城撕扯开我的外衣,露出纯白色的里衣,我用力穿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想挣脱他的圈禁。但最后却也只能无力的被他拉回身边。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呼喊“昀潭哥哥”的名字,只是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熟悉的影踪,而我的心越来越绝望。 昀潭哥哥,救我!凝儿的心好疼,你感受到了吗?为什么不来救我? 第一,不能在任何除我以外的人面前脱衣服。 第二,不可以让任何除我之外的人亲你。 第三,不可以让任何除我之外的人摸你的任何地方。 怎么办?凝儿答应你的事做不到了。。。。。。 溶洞里水滴清脆,滴滴答答的落到石头上,凿出了千年方可穿破的石头。 千年?梁鱼哥哥千年前可会守我护我,佑我平安? 昀潭与子卿差不多傍晚才回的客栈,路上碰见可言方知莫倾城不见了。 可言这段日子一直跟踪莫倾城,可今日却被她使了个障眼法逃脱了,心下想着恐有事发生,于是赶紧回来找昀潭他们商议对策。 昀潭今日去周边探查依旧一无所获,连同当地府衙,也只得到周遭太平的消息。终于一时心急,还是入了周边人的意识,想了解清楚最近是否有事发生。因此等探查他人命运的做法,就如问卜一般易遭天地反噬,所以国学院向来明令禁止。 不过尚算有所收获。城中有一寻常人家的姑娘前两天刚刚成亲,成亲当夜便死了。新郎一口咬定这姑娘并非处子之身,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所以即使大婚当晚,姑娘命丧黄泉,爹娘为了保护自家女儿的名誉,也未敢声张。虽然恨极了新郎对女儿下此毒手,但确实是自己女儿不守妇道在先,只能默默流泪。不过虽然那新郎无情,但那姑娘的死也确实与他无关。那姑娘的死状与当日倾城阁看到的那位姑娘别无二致。昀潭想着既然那位姑娘的处子之身已破,应该很快就会寻找下一个至净之魂,这种魔族禁术旁的人不太清楚,他却在师父的书架上曾读过。 刚回客栈,二便将凝砚留下的信交予昀潭。起先读来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看着天色,却突感忧心。尤其想到那魔族妖邪尚在寻找至净之魂,便慌忙跑到听雨楼,四处寻凝砚。 子卿和可言心中亦是焦急,他们知晓凝砚虽近来无理取闹一些,但大抵不会做这种入夜不归令人担心的事。想到这儿,不由加快步伐,跟紧昀潭。 明廊见昀潭找她,笑逐颜开的迎接,为昀潭端茶倒水。谁知昀潭只是淡漠的问了一句:“凝儿呢?” 明廊倒水的手倏地停下,脸上由原先的喜悦变得失落,但还是如实说:“她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难道还没回客栈吗?” 昀潭的手不心颤抖一下,心绪有些不宁。 “明廊姑娘为何好端端的要找凝砚?”可言问的厉声,似是要将明廊的眼神看透。 “我。。。。。。”明廊支吾着。 今日叫来凝砚是想让凝砚劝师兄,让自己留在师兄身边。但师兄知道了,恐怕是要生气。 昀潭仿佛听不见他们说话,对可言问的问题也毫不关心,快速起身出门。 子卿拉过正欲一问究竟的可言:“我们走,先找凝砚要紧。”可言点头紧随其后。明廊见到昀潭紧张的模样,心中不免担心,便也跟着一道出去。 一路上都没有凝砚的踪迹,直到在一个巷子里看到凝砚留下的记号,一路跟着记号进了迷雾森林。 子卿碎碎念了一句:“凝砚为何要进这迷雾森林,当年被囚禁的妖邪是极有可能会回来的?” 昀潭听闻心下一惊,原本的紧张担心变得越发浓重,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焦急。 天上的月亮明晃晃的挂着,天色越来越晚。 直到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闷雷声声,他才明白自己何故紧张失神。 可言见周围狂风大作,以手遮目:“好奇怪,为什么冬天会打雷?” 自从凝砚莫名其妙拥有了当初泽梦的能力,便时常控制自己哭泣。每当她强忍泪水时,大多乌云密布,闷雷声声,轰隆隆的砸在人的心上。那日与她吵架,转头就走,惹得她伤心却又不敢哭,也是像今天一样天空有闷雷声。 昀潭加快步伐,可凝砚留下的记号却十分混乱,似乎是被绕进去一般怎么都寻不到出路。 滴答滴答—— 雨滴落在昀潭的脸上,如刺骨般冰寒,他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 子卿撑起屏障,越发觉得怪异:“怎么会好端端的下雨?这天应是下雪才对?” “这不是雨。”昀潭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是她的眼泪。 伴随着狂风,天空黑压压的,雨势也变得越来越大。 我的凝儿究竟是怎样的悲痛,才能造出如今这副末日般的景象! 昀潭眼中噙着泪水,眼眶泛红,他疯了般掐住明廊的脖子:“说,莫倾城在哪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7章 亡灵节 明廊被掐的喘不过气,只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害怕:“我不知道,应该在倾城阁。” “不可能,她早就不在倾城阁,她去了哪儿?凝砚失踪定然和她脱不了干系。”可言见昀潭如此急迫的样子,虽不明真相,但也知事情不简单,凝砚恐有危险,于是厉声质疑明廊。 子卿虽觉此事定与明廊无关,但多少希冀着能得到些凝砚的消息。 昀潭稍微恢复些理智,如今找到凝砚才是最重要的。他疯了一般冲入雨中,祭出人皇剑,试图唤出囚牛。 “囚牛,囚牛。。。。。。” 可囚牛自从凝砚嗜睡以来仿佛也进入了冬眠,根本叫唤不出。 雨下的越来越大,人皇剑的强光几乎照亮了整片森林。人皇剑颤,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让人不由悲痛。 子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昀潭,慌忙为他撑起屏障,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昀潭,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自从下雨以来你就变得这么害怕!”子卿问的急切,似乎不敢映证自己的想法。 昀潭强行打掉他的屏障,任冰凉的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和那个伤心欲绝的姑娘同甘共苦。 他的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几乎是吼道:“因为这不是雨,这是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凝儿何时哭的这么伤心,若非痛到极致,她又怎么会这么伤心!” 子卿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想为何凝砚流泪天空会下雨的事情,他只知道凝砚哭的那么绝望。他只觉一阵恐惧。那个单纯至极的姑娘从今以后会不会不见了? 可言见大家郁结的神色,心下只觉烦乱,但她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定要先找到凝砚。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有些急切的握住明廊的手:“明廊,你说当年你是在森林里捡到的莫倾城是吗?” “是。”明廊眼中皆是惊恐。 她只是希望可以和她一起留在师兄身边,但却从没有想过让她出事。如今这样的情景让她不由跟着心颤起来。 昀潭听到可言问明廊的话,瞬间灵台清明,想到了些事情,他的语气似是在低声下气的乞求:“明廊,你是在哪儿捡到的莫倾城,带我去,可以吗? 明廊看着一向孤傲的师兄,如今竟卑微至此,只觉心中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到。 她记得那个地方,是她救下倾城的地方,无论禁制如何更改,那里却始终不曾改变。明廊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凝砚的失踪和倾城有关,可如今却开始慢慢变得不得不信。她也想去求证,想去得到这一切都和莫倾城无关的验证。 知道了去路,一路跟着明廊几乎是飞快,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那处山洞。 当年无识院长封印此妖邪,却不慎被他逃出,想来破解无识院长阵法时受了很重的伤,明廊救得的应该就是当初伤重的莫倾城。 这个地方也是整座山谷灵力最弱,最不易更改禁制,最好的藏身之处。 昀潭迫不及待的进入狭窄的洞口,越往里走他的心就越发疼痛,像是被什么揪着,怎么都无法平坦开来。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让你遭受这样的劫难。我会好好守在你身侧,即使天崩地裂,万物凋零,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昀潭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感到十分的恐慌,甚至不想继续前行,他怕他掌心中疼爱的女孩再也不会冲着他明媚的笑了。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那个眉眼中永远带着空灵的姑娘瑟瑟的躲在角落,将几乎被撕得粉碎的衣服盖在身上,整个山洞都能听见她的哭声,那么绝望,几乎把人心都哭碎了。 就在昀潭进入洞中的一瞬,莫倾城似乎失去了耐心,露出锋利的爪子,用力朝结界打去,震碎了挡在凝砚身前微弱的结界。 那一爪也实实的打在了凝砚的脸上,露出三道恐怖的伤痕。莫倾城见结界已破,便急切的想拉过那个顽强至极的女孩。还没碰到她的手,便在瞬间被一道强有力的力量震得弹开数米。 莫倾城正欲还手,那力量像是毁天灭地般再度袭来。 堂堂诛神之战的统帅,何时受过这般欺凌,被人打的一度无法还手。 他握紧手中利剑抬手的瞬间,就瞥见到了那张清丽面容下的震惊还有失望。 莫倾城即使对天下无情,即使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他却是一直安慰自己明廊不会知道。 可如今这般情景却都被明廊看在眼中,恐怕她再也不会当自己是朋友。想到这儿,一股莫名的悲痛袭上心头。 子卿紧随其后进入山洞一眼便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凝砚,他下意识的封住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她。但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眼神,那不染纤尘的双眸里多了那么多凡尘的雾气,是对这世间最深的绝望。 他祭出手中长剑,推开昀潭,替他与莫倾城相斗,只说了一句:“快去看看凝砚。” 明廊呆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不敢相信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挚友竟做着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可言初初见到这样的景象,只觉心跳漏掉几拍。她并不喜欢凝砚,甚至希望她可以消失在国学院,可面对这样的局面时,她不记得恨,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的讨厌,只是沉闷难受。她看到子卿一人抵挡着莫倾城,匆忙上前帮忙。 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泪眼朦胧中我等的人终于向我走来,他将外袍披在我身上,那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不是第一次脱下外袍为我穿上,可这一次却异常的轻柔。他的神色自来疏离淡然,却第一次让我有一种柔情似水的错觉。不过他神色中还有太多的痛苦,我不喜欢他这样恼恨的神色,不喜欢他这样紧锁的眉,恍惚间我伸出手,抚着他的眉,用因为过度嘶喊早已沙哑的嗓音喃喃道:“不要难过。” 昀潭眼中的疼越来越深,最后只是紧紧抱着我,痛心疾首:“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力气,只觉得好累,好想休息。眼泪混杂着刚刚利爪下的鲜血,没入我的口中,苦涩又血腥。 昀潭只是抱了我一会儿便是一副视死如归般的眼神,缓缓起身,朝莫倾城走去。我想拉住他,却没什么力气,只能就这么看着。 人皇剑好像怒到了极致,发出了更为强劲的光。他手起刀落,似是杀红了眼般,朝莫倾城狠狠劈去。虽然顾及了子卿他们,但由于力道过强,还是将子卿和可言他们二人震开倒在了地上。 莫倾城被震倒在地,口吐鲜血,几乎不敢相信凡人竟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当年诛神之战时遇上他,恐怕自己不会像当初那般无往不胜。莫倾城想要保存实力,不欲与之为战,但如今他处于下风,根本无法逃离。 就在莫倾城以为自己最后一缕魂魄即将烟消云散时,被一道黑影及时出现救走。 昀潭欲继续追杀之而后快,被子卿拦住:“穷寇莫追,救他的人不简单,先照顾凝砚。” 即使那人蒙着面,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是若凌,魔族想要征战人间,的确须得诛神相助,由此即使牺牲我又有何妨?我还以为我和若凌还是有些情义的,原来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我朝着若凌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 昀潭望着我空洞呆滞的眼神,蹲下身,柔声道:“我抱你走,好不好?” 我看着他游移不定的手,点点头,由着他将我抱在怀中离开。 可能是因为太累,我想闭上眼睛,却想起那个姑娘还在山洞外面,我攀上昀潭的耳朵:“昀潭哥哥,山洞外面还有个姑娘,记得救她。” “好。”昀潭嗫嚅着,“好好休息,不用操心这些。” 昀潭看一眼子卿,让他去看看那位姑娘。子卿点头四处查看,找到那位还在梦中的姑娘,一起出了迷雾森林。 明廊在惊慌失措中回神,准备跟上一起离开,看到地上有块明晃晃的玉,很漂亮,没想太多,便捡起玉。 可言刚出山洞,望了一眼昀潭怀中的我,神色平静,但脸上的伤口却流出黑色的血液,很快整张脸几乎都在腐烂的样子。她失声叫到:“莫倾城的爪子有毒。” 昀潭方才低头注意到我几乎血肉模糊的脸,匆忙放下为我疗伤,不过也只是暂时压制了毒性。 若凌救下伤重的莫倾城,逃到安全地方时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怒道:“你疯了是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莫倾城本就受了重伤,如今被这般掐住喉咙,越发喘不上气,但他却依然笑的张狂,只是这张狂中还带着一抹心痛。 他想着明廊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那自己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要是死了也挺好的, 若凌松开手,蹲在瘫倒的莫倾城身边:“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魔尊,因为他一旦知道,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但留着你还有用。这天地间所有人你都可以碰,只有她不行。” “只要我得到她的至净之魂,很快就可以重塑诛神魂魄,获得无上的力量,到时别说人族,哪怕是神族都会被我们征服。”莫倾城抬首向若凌说着其中厉害关系。 “那也不行!我会帮你找其他适合的至净之魂。若是被我发现,你还觊觎凝砚,不用魔尊出手,我也会让你灰飞烟灭。”若凌冷声命令。 莫倾城看到若凌如此维护的样子,不觉好笑,不屑道:“你明明知道这世间再找不到比她更为清澈的魂魄,再找那些肮脏的东西来敷衍我,何时才能塑好元神,何时才能发兵人族?” “这个不用你管,这儿很安全,你好好养伤。这段日子不要出来了。”若凌说完,疾步离开。 方才虽然打了昀潭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救下莫倾城,但昀潭被激发出来的力量连若凌都感到害怕。 明明世界中还是实力悬殊,为何突然一下子。。。。。。 若凌看了看周围,陷入沉思,也不知道那个不谙世事的傻丫头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太大的刺激? 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天空灰蒙蒙,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心绪才如此,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像于事无补,阳光依旧被遮挡,无法驾临人间。我有些泄气的坐在梳妆台前,入眼便是一张可怖的脸。 镜中人的左脸爬满了沟壑,伤痕,如千疮百孔般变得极为丑陋。我再三确定镜中人的样子,过了很久才终于承认是我自己的样子。皮相这种东西,我从来不是十分在意,可如今真的没了原来的那副皮囊,心却不自觉的抽搐起来。 我听见推门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见是昀潭,想上前同他说说话,却突然想到镜中人的那张脸,瞬间失去了所有上前的勇气。 慌乱中我拿起桌上的绢帕,遮住如今的面庞。若是从前,我想我是不会这样局促不安,只是因为看着我这张脸的是昀潭,我才没来由的觉得窘迫。 昀潭假装没看到我的这些动作,端过药碗:“凝儿,把药喝了吧。” 我诺诺的伸出手,接过药碗,背对着昀潭开始喝药。 “莫倾城的利爪有毒,所以才伤了你的脸,不过我已经替你疗过伤,并无性命之忧。等我们回了国学院,再让师父他们想想办法,你的脸会好的。”昀潭语气温和。 我含含糊糊的‘嗯’着,自顾自的喝药。 昀潭好像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我们尽快启程回国学院,好吗?” “但莫倾城还没抓到,若是她再兴风作浪,该怎么办?”我喝完药,将药碗放在桌上,依旧没有回头。 “经此一役,他受了重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我会禀报师门,继续派人来迷雾森林。”昀潭伸手想扶我的肩,终是无奈放下。 我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听见昀潭开门的声音,才缓缓说道:“外面这么热闹!今天好像是亡灵节对吗传说盛京最西边是鬼门的入口,若是有缘,可在亡灵节这天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昀潭不发一言,静静等我说,空气里只听见我清冽的声音。 “梁鱼哥哥并没有魂飞魄散,在山洞最后救我的结界就是他为我设的,我看到他了,尽管他气息微弱。若不是有他,凝儿也许。。。。。。所以我想见他。”我看见昀潭双肩微抖,似是想说什么,却一直克制着等我说完。 我很清楚的记得,在我绝望的边缘,在我几乎用尽全力都无法挣开莫倾城时。我看到了那张时隔千年依然十分熟悉的身影。 如果问我是不是很确定那人就是梁鱼,我只能说我觉得是他。他的灵识很弱,即使拼劲全力设起的屏障也抵挡不了多久。可多亏了这屏障才给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知道到了如今我还分不清自己与泽梦的记忆,还在思念着泽梦思念的人,会让昀潭心痛。可我还是说了,不管不顾的说了。 昀潭原想问‘你确定吗?’终是没有问出口,只说一句‘好’便推门走了。 梁鱼哥哥,既然来了,你会来见我的,是吗? 走了很远,昀潭终于忍不住,吐出口血,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 可言恰巧路过看见昀潭虚弱的样子,扶着他问:“没事吧?昨天你替凝砚疗伤,几乎用尽了修为,恐怕短时间很难好了。” 昀潭扶着墙,推开可言的手,顺过气说:“我没事。我们明天启程回国学院。” “不是说今天就走吗?”可言已下定决心回国学院,没想到本很着急的昀潭突然又说要明日再回去,心中不免疑惑。 “凝儿身体不好,再让她歇息一晚吧。” 可言知道昀潭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言,只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昨日看他为凝砚近乎癫狂的样子,很心疼,但心中却升起若是能为自己如此该有多好的想法! 明明大家是一起入的国学院,一起认识的,为什么他却对那个丫头如此上心,却从来看不到一直看着他背影的自己!可言出神呆了一会儿,才离开长廊。 入夜的时候昀潭带我出了门,子卿问我们要去哪,昀潭只说要带我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子卿知我心情不佳,便也没说什么,只说让我们注意安全。 盛京城西是一片广阔的草地,难得天上星光闪烁。 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梁鱼哥哥心情极好,所以天空万里无云。 我坐在草地上,任寒风吹拂:“昀潭,昨日我不心哭了,没有给百姓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吧?我记得当年我哭了三天三夜,可是发了好大的水灾。” “没有,不过下了场大雨罢了。”昀潭眼眶有些湿润,虽不愿提醒,但良久还是声说了一句,“那是你与梁鱼的回忆,你忘了吗?我是不知道的。” 对啊,那是泽梦和梁鱼初遇时的事,我竟忘了,不是我的记忆! 亡灵节是盛京城十分重大的节日,家家户户提着灯,带上折的元宝,去祭拜自己的亲人。河岸边还有许多放花灯的姑娘,祈求河神保佑,觅得如意郎君。草地上有许多人放天灯,寄托自己对另一世界人的思念。整个盛京城看起来十分热闹。 我等了许久,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可是等到来来往往的人都拜祭完踏上了归途,都没能见到我想见的人。可我不信,一点也不信梁鱼哥哥会那么狠心不见我一面。也许此次分别,今生再难相见。 “昀潭,我一直没好好见过你的人皇剑,可以让我看看吗?”我浅笑着对上昀潭。 昀潭迟疑着,拉过我的手,定睛看着,试图看出些什么。 如今我的脸厚厚实实的遮着,他看不见我的样子,我也见不真切他的眼神。突然娇声道:“你不会这么气,连我都不可以看吧。” 昀潭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好顺了我的意,将人皇剑放在我手上,提醒我心一点。 我站起来,欢呼雀跃着将剑举过头顶,在星光下端详起来,这把号称人族第一的剑好像也不过就是一块玄铁,竟引得世人趋之若鹜,争相追逐? 我趁昀潭不注意,一下划过自己的掌心,不愧是世间难得的好剑,刹那间鲜血直流。我几乎是哭喊着:“梁鱼哥哥,你既然救了我,为何不见我?难道你真的忘了我吗?” 昀潭很快便明白我的意图,不由心疼,却没有上前阻止,只是看着远方,看着我的背影。 亡灵节若是想见自己思念之人,可借由两人之间的物品引出亡魂。梁鱼已离开千年,唯一和他有关的就是泽梦。 而我不惜以血为引,也要见那人一面。 遥寄相思君不见,我以我血祭亡人。相思相望难相弃,九霄天外盼君来。 在很远的地方,有一道光,似是霞光。但昀潭知道如今已是子时,何来霞光,是那人来自另一世界的光。在那抹光亮处,有个身影款款走来,步履轻盈,脸上挂着冷漠的温和。他终究还是来了,跨越千年,也要再见一面。 “梁鱼哥哥,真的是你。”我拿开罩着头的纱幔,依旧轻纱遮面,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我思念了近千年的人。 梁鱼一袭白色长袍,在袖中掏出绢帕,心替我包扎伤口,眼中很是心疼:“疼吗?” 我笑得灿烂:“能见到你,不疼。” “对不起,没有好好保护你。” “没关系。你来了就好。” “凝儿,你在哪儿?” “我就在这儿,从未离开。” “我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凉风吹过,恰好吹落了脸上的轻纱,我有些慌张的想重新遮上。梁鱼却抓住我的手,直直的吻上我的唇畔,带着另一世界的冰冷还有胸腔中溢出的炙热,凉薄又温暖。我很贪恋他身上的味道,轻轻扯住他的衣袖。 昀潭握紧双拳,指尖掐的他掌心生疼也毫不在意。他双唇紧抿,看着天气越发晴好,星光熠熠,喜悦又悲伤。 说到底我始终不是那个能让你开心的人,在你心中,千年前的那段执恋更为深刻,对吗? 昀潭看着远处相依的一对丽影,天高云阔,仿佛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只剩了他们彼此。 清泪滴流,是梁鱼哥哥离去前的送别,几乎绝望的送别。那道光消失了,那握着我的手,吻着我唇的人消失了,只留下一场大雨。 原本晴好的天空在我意识到梁鱼哥哥离开时,又开始阴沉起来。我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消失无踪,刹那间,泪如雨下。 我的世界大雨倾盆,是否能波及到你的世界,让你知道我的心疼,再度回头。 我不记得这场雨是什么时侯停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朦胧中有人抱着我,是我最熟悉最喜欢的味道,让我可以安心睡去,不再害怕任何伤害。 昀潭哥哥,谢谢你,那么纵容我,见梁鱼哥哥最后一面。只是我要走了,不能在留在你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8章 流浪街头 那日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天气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远处好像有阳光折射进来的趋势。我想等我真正离开时,人们便不用再受这阴晴不定气候的折磨。 我没有办法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变成这副容颜后还像从前一般没心没肺的留在昀潭哥哥身边。 在他身边的我,只会让百姓为我的悲伤付出代价。所以我想走,寻一个安安静静的角落,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角落好好生活,带给人快乐。 从来我隐匿踪迹的本事就很好,借着风声,便在悄无声息中离开了盛京城。 我想再看一眼昀潭,但又害怕距离太近,会被他发现,只敢出门时远远的看一眼。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睡颜这么好看,不过眉心的那道褶皱就一点也不好看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很困,每次都是我早早的睡着,醒来时昀潭也早已起身,我都没见过他睡觉的样子。现在看着,很留恋,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不顾一切的留下。但终是不能。 我露出浅淡的笑容。这一次我是真心的笑,令得原本还躲在云层后的阳光直直刺进来,倾洒大地。 昀潭哥哥,我走了,看见你我只觉得愧疚,无颜面对,被别人看过摸过的灵魂是那么的肮脏不堪,我做不到像从前那般天真无邪的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若我回了魔族,便可恢复原有的容颜。甚至师父知道莫倾城令我受辱之事,恐怕也会护着我。 只是我在想,既是若凌救了他,想必是带回了魔族。师父虽会护我,但也同样不会伤他分毫,因为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成为魔族进攻人族的统帅。我会不会时常看着他,恨他入骨,却动他不得? 我以为魔族是我熟悉的家,师父是我的依靠,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被人族抛弃,被魔族无意捡来的孩子! 昀潭几乎是从睡梦中惊醒,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晃的他睁不开眼,于是桌上那张离别的信在阳光照射下刺入他的眼帘。 初入永安得君顾,伽蓝之困君不弃。 渔浜镇魂险断,离心不离思君忆。 盛京城外星满天,诛神之辱心若死。 相思相忘断天涯,恍有来世再相知。 绝情绝心恨相见,绝我此心不相思。 昀潭冲出客栈,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该去往哪个方向。当阳光温柔的倾洒在身上时,他如魔障般放肆的笑着,引得许多来往路人围观。 “这样你便开心了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子卿在人群中找到昀潭时,他依然握着手中的信,呆呆的望着天空,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昀潭,你怎么了?凝砚呢?”子卿从没见过这样不顾颜面的昀潭,他蹲下身,心问道。 昀潭傻傻的坐着,对着天空痴笑。子卿拿过昀潭手中的纸,先是震惊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说恨相见,不相思。。。。。。她倒真是做到了,留下这样一个绝好的天空给我,告诉我只有离开我她才会开心,那我只能如她的意,如她的意。。。。。。”昀潭起身,碎碎念着,仿佛失了魂魄般走回客栈。 子卿从没想过自与他一道长大的那个意气风发、傲视群雄的少年,也会像今天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失去所有精神支柱般的失魂落魄。 在那之后,可言和子卿再也没从昀潭口中听到‘凝儿’这两个字,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但他们却更加清楚的知道虽然昀潭不说,但他却从未遗忘。因为有时,昀潭会望着天空出神,呢喃着: “今天天气很好,她应该心情很好吧。” “今天怎么下雨了,她是不是不开心?” 。。。。。。 尽管他们都知道也许凝砚在的那个遥远地方,心情根本影响不到永安城的天气,但他却依然固执的以为着。 刚回国学院的几日,冰儿还会嚷嚷着‘凝凝怎么不见了。’之后看到昀潭的样子,也不敢再多喊嚷。 青儿和望风从子卿那大概了解情况,便也没人再在昀潭面前提起凝砚。 回到国学院后,可言被罚禁闭一月。院士们问过可言为何要带走灵犀之石,可是她只说‘弟子知错,甘愿受罚’,别的什么都不愿意说。 昀潭开始闭关苦心修行,就连盛京城中发生的诸事也是子卿向院长和各位院士禀报。 昀潭原本就话少,从前还能与子卿和青儿说些话,后来遇到凝砚便时常与她逗笑,话也多了起来。如今倒是变得比之前更为寡言。 明廊因为莫倾城之事受到很大的打击,不愿再留在那处伤心地,便随着大家一起回了国学院,拜入无识院长门下。 明廊拜入师门那天在无识院长跟前哭了很久。她不懂,为何师父当年算的那一卦明明说她是凶卦中的唯一生机,所以她才心甘情愿留在盛京看守迷雾森林,可结果却是她自己亲手救了迷雾森林中的妖魔,还与她相知相伴数年。 无识摸摸她的头,仿佛当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万般皆是命,凡事莫强求。” 明廊依然不解,依然无法释怀。她想到自己长久以来都当他是闺中密友,却被骗这么多年,想到那些无辜女孩的清白被毁还要命丧黄泉,想到那个从来眼神澄澈的女孩卑微的躲在角落里哭,眼中是对人世的恐惧。她跪在无识院长面前,哭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无识静静在一旁打坐,终是未再言语。 第二天清晨,明廊却像是想通了什么般变得十分通透,不再流泪,手中紧紧握着当时捡到的玉佩,拜别师父,四海寻访凝砚和莫倾城。 明廊说如果当年是因为我的善良,才让妖魔重现人间,那么如今便应由我亲自斩杀妖邪,匡扶正道。 若当时是因为我的私心,才让凝砚受了诸般痛苦,那么如今便应由我亲自寻她回来。 明廊走的时候去看了昀潭,告诉他自己此行的目的,并让他放心,自己一定会找到凝砚,将她带回来。 昀潭微微抬头,看着窗外天气晴好,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摇头:“无妨,她开心就好。若她不想回来,切勿强迫了她。” 明廊点头离去。 离开盛京城后,我便漫无目的的游荡人间。我不愿向北,因为不想回魔族,于是便往南前行。若是有幸到了南海,也许还能见到当年梁鱼哥哥丧生的地方。 在离南海很近的一处镇上我生了一场重病,奄奄一息的躺在破庙中。我想应该是连日来的劳顿加上淋了些雨,才感觉如此无力。从前我并不会觉得饿,但如今不过三天没有吃饭,感觉整个人饿的晕乎乎的。 外面下着大雨,破庙里来了几个乞丐躲雨。如今我穿的破烂不堪,倒是和乞丐无异,又缩在角落,倒是没人注意。领头的那个乞丐隐约听见角落里有动静,揭开破旧的纱幔,才发现角落里竟还有个人,于是不怀好意的招来兄弟。 “弟兄们,竟然是个女的,我们有福了,快过来。”领头的乞丐说的极为大声,吓得我又往角落中缩了缩。 这样的神情我似乎见过,倾城阁、听雨楼,很多酒客的脸上都有他们那种色眯眯的样子。我想到那时莫倾城对我的羞辱,心头一紧,很难过。这几日我想着昀潭哥哥时常流泪,已经一连下了三日的雨,虽然雨势不大,但始终会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影响,所以我真的不能再哭。 我记得自己原本心情尚算不错,一直维持着好不容易舒缓的心境。但那天我在马路上遇见一个背影很像昀潭的男子,也许是灵识微弱的缘故,所以才认错了人。我有些欣喜的叫住他:“昀潭哥哥。” 等到那男子回头我知道不是昀潭哥哥,连声说着抱歉,默默的低下头。虽然掩着面,但风吹拂过时,还是将我恐怖的面庞展露了一些。 那男子像是见了鬼般惊叫出声:“鬼啊。”吓得连滚带爬逃走了。 我望着虚空,摸着脸上斑驳的伤痕,这副模样的确是不人不鬼。也许昀潭哥哥天天见到我这个样子,也会像那个男子一样害怕。 啪嗒啪嗒——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雨水就那样飘然而至,措手不及。我匆忙抹着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姑娘,让哥今天好好疼疼你。”我收回心神,只见那男子正一脸色相的朝我走来。 我不懂,为什么人族是这样的? 我见自己离门口很近,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逃跑。刚站起身,没走两步就被那领头的乞丐扯掉了帽檐,剩下的乞丐挡住了我的去路。 虽然还有轻纱遮面,但额头乃至眼睛处错综复杂的溃烂伤口还是清晰可见。我大惊失色,匆忙以手遮面。 其中一个弟露出鄙夷的眼神:“大哥,原来是个残次品,难怪这么落魄。” 领头的乞丐看到我的样子,咂咂嘴:“虽然差是差了点,但呆会天黑了不就没啥区别了嘛?我不介意,我先来。” “大哥,这是有多急呀!”几个弟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有个懂事的弟还特地去关上了门。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丑陋的面孔,看着他们几乎被欲望吞噬的心灵。 我曾以为的人族,我曾以为的魔族,原来都是假的! 屋外的雨落得比之前还要大,似乎想把整个人间冲刷一遍的样子。我缩在角落,怀抱双膝,声泪俱下。 “唔——”只听见一阵利爪的声音。 我的猫终于醒了。 猫周身发出明晃晃的光,踱着步,看起来像是发怒的样子。 不一会儿修暝剑也跟着跑出来,将这几个乞丐吓得屁滚尿流,顾不及大雨跑的飞快。 修暝剑怒气中能看到清晰的血光,我知道它想饮血。我没什么力气,但还是伸出手,阻止它:“不要。” 那几个人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修暝剑也偃旗息鼓回了我的虚空之地。猫感觉自己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功劳便让那把破剑抢了,恹恹得敛了周身光芒,乖巧的靠在我身边。它的毛软软的,很温暖。让我不再害怕寒冷,沉沉睡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身处破庙,不过猫倒是乖乖回了虚空之地继续修养。它的灵力的确有更上一层楼,也不用终日沉睡,但仍需闭关。昨日只是恰巧醒来,又遇上我有危险方才现身。 窗外的雨停了,露出久违的太阳。我出门采摘些野果填肚子。可是这个镇我是第一次来,不辨方向,不心还是在镇中徘徊。 走了好一阵,不巧遇上了昨日的那几个乞丐。原本不想同他们计较,谁知他们竟大叫出声:“妖怪,妖怪,打妖怪。” 也不知道哪个胆大的竟趁我不备掀开了我头上的纱幔,村民们见到我的样子,胆的连连后退,窃窃私语起来。 胆大的抓起旁边的鸡蛋菜叶扔向我:“看她的脸,肯定是妖怪,快打她。” 修暝剑出,替我阻挡村民们的攻击。原本还有些村民不信,但见到修暝剑,竟能独自凌空于天地,便都认为我是什么妖怪。拿出手中的武器朝我攻击。有的是锄头,有的是木棍,有的是身旁的水果蔬菜。。。。。。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道士,大喊一声:“让开,撒狗血!” 村民们让出一条路,修暝剑虽挡在我身前,还是被沾到些狗血。那盆所谓的镇妖法宝淋在我身上,冰凉又恶心。 猫醒过来挡在我跟前,张牙舞爪的。 “快看,肯定是猫妖,露出原形了吧。继续泼。”村民们大惊失色,以为是那盆狗血起了作用引出了我的真身。 猫露出利爪,差点抓伤村民。我擦掉覆盖在我眼睛上的血,朝它招手:“我们走。” 即使修暝剑和猫如今因为我灵力尽失,并没有办法发挥应有的实力,但终究是灵物,对付几个村民自然不在话下。但我终究不愿,用武力去解决他们的无知。 村民们几乎是穷追不舍,直到巨龙出现将我们带离了那处。村民们互相望着彼此,交谈着:“这龙可是神物,怎么会救一个妖怪!” 我伏在囚牛背上,没多一会儿,便跳下来,幸好被修暝剑托住。 “囚牛,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我扶着旁边的一棵树,站起来。 我知道囚牛肯定是昀潭哥哥派来保护我的,也就意味着他会知道我的行踪。 不知为何囚牛灵力极弱,变幻不出人身,只能低悬在天空不愿离去。 我不再搭理囚牛,走出树林。刚走到林边就遇到几个在地上玩泥巴的孩。起初也没有多在意,谁知那几个孩竟抓起手中湿漉漉的泥巴砸在我身上,围在我身边转圈:“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 那些孩眼神中闪烁着天真的目光,真实的说着让人伤心的话语。我推开他们,慌忙逃离。天空又下了雨,几个孩赶紧趁雨还没下大之前,跑回了家。 我绝望的走着。天下之大,好像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为何会落到这种人人喊打的地步?只能于这苍茫的人世间飘荡!我不明白! 修暝剑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跟我告别。原本它就是因主人灵力强则强的灵剑。这段时日为了保护我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天地之灵,如今只能变成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猫乌闪闪的大眼中蓄满泪水,它的修为已经完成。如今它在等我灵力复原的那一天,可以随着它的主人驰骋天下。 可是我的灵力不会复原,毒血压制也许是我自己骗自己的原因,可能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想拥有那所谓无上的灵力。猫噙着泪水,在虚空之地再度陷入了休眠。囚牛随着猫的睡去,灵力更弱,盘旋几圈同我道别,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它们一个个离开,变成支离的碎片,而我独自一人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天空灰蒙蒙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对不起,修暝。 对不起,猫。 对不起,囚牛。 我知道只有我站起来,你们才能重回我身边,可是我好累,心好痛,站不起来。我脸上的狗血黏糊糊的,在雨水的冲刷下清爽了许多。 不过雨水冰冷,怎么会是热的呢?我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直抵人心。让我原本动荡不安,破碎不堪的内心得到些许安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39章 浮生若梦 屋子是茅草房,下雨天会漏雨的那种,床板稍一挪动,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想来已是许久没有见过阳光。 我醒来便是在这样一方天地,很狭窄,但透过窗子,却能望见前面的河,清澈透亮。 我没有动,想起自己好像在昏迷前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位老婆婆,我想这儿应该就是那位婆婆的家。我弯过头,仔细打量着这处地方,是一个十分老旧的茅草屋。不过尚能挡些雨,遮些风。 地上有蟑螂和老鼠,肆无忌惮的爬动,像在寻找着什么吃食。可是我想老婆婆家这么穷,哪有什么可以供老鼠吃的东西。 果然原先斗志昂扬的老鼠,在找了几圈未果后连脚步都变得慢腾腾起来,丝毫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明明它是来偷东西的,我竟觉得它这样还有些可怜。 我想这老鼠肯定是饿极了,嗅着地上的泥土,裹着雨水胡乱砸吧了两口。它躲在角落,旁边恰好有一株花骨朵,在风雨中看起来很孱弱的样子。 这天这么恶劣寒冷,我想它恐怕没有开花的机会了吧。我心下只觉得惋惜,这花同我一样只能任由风雨飘摇毫无还手之力。 谁知那花,竟好像识得我的心意,突然慢慢的绽放,朝我露出巨大的笑容。像是在告诉我,我才不像你那么懦弱! 我有些气馁,何时连朵荒野花都能这般嘲弄于我。转念一想又觉自己这样的想法着实可笑,为何无端端的要和一朵花比较,连自己都被自己的莫名其妙弄得很无奈。只好尴尬的苦笑两声。 看着这花丝毫不受雨雪天气的影响,开的极为灿烂。我跳下床,仔细端详起它。 它若隐若现的模样,即使在阴暗的天色里也会给人一种明亮的错觉,就像阳光一样照进人的胸膛。不知道若是在阳光下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想到这儿,恰逢一束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花的身上,金灿灿的样子令人更加心旷神怡。 我看到窗外的阳光,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房门被推开。来人是一位慈祥的老婆婆,只见她头发花白,脸上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十分斑驳,但整个人却看起来精神矍铄的样子。 婆婆端着缺角的碗,送至我跟前,笑着:“来,姑娘,饿了吧,先喝口粥。” 我的确是饿了,于是端起粥碗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我想这大概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婆婆看着窗外,看起来心情极好:“这天可算是放晴了。” 阳光照进屋子,令原本阴飕飕的屋子变得和暖起来。我展露笑颜:“是啊,总不能一直狂风暴雨吧。总要有阳光普照的一天。” “姑娘好像相通些什么事儿了吧。”婆婆慈眉善目的笑着,坐在床沿上回忆,“昨天傍晚我救你的时候差点以为你活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你的病,只是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但我看姑娘今天的精神好像很好。很多事看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一碗粥很快就被我消灭,感觉胃里不再像先前那般空空的,充实了许多。 我摸摸自己的脸,瘪着嘴说:“如今我这副模样,哪里还能看出什么精神好不好的?” 其实我已经不再想这些事,只是真的疑惑我这张瘆人的脸应该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才对。 谁知婆婆竟当了真,微怒道:“你这姑娘,精神这种东西哪里是面上就能看不出来的。要用心,用心知道吗?婆婆虽然眼盲但心可不盲。” 眼盲?我看着婆婆的双眸,掩埋在眼中纵横的沟壑中,看不出任何神色。没想到婆婆的眼睛竟然看不见,昨日救我回来肯定很不容易,我心中不由觉得感动,比这冬日里的阳光更觉温暖人心。 我以为我痛苦了那么久,要被治愈,要从伤痛中出来,恐怕要花比自己痛苦的时间更多的时间。 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当我突然看到那朵绝境中盛开的花,与它十分幼稚的比着生长时,好像很多事情突然就能释怀,变得没那么重要。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若要生长,都要靠自己本身的意志。 这世上的事大多痛苦不堪,人心也有太多丑陋之处。即使如此,我们却依然可以寻到一种东西,凌驾于诸般苦难之上,便是这野花破土而出的希望。 我冲着婆婆露出灿烂的笑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不似前几日般浑浑噩噩。我双手叉腰,坚定的看着婆婆:“趁着今日天气如此好,婆婆我帮你把屋子重新修善一下吧。过几日,恐怕寒冬腊月的天气越发严寒。” 婆婆笑着应允。 我没什么灵力,凡事全靠自己亲历亲为。很多事情我从来没有做过,应该是不会的,可是做起来却十分得心应手。我想这还要归功于当年梁鱼哥哥帮我修葺过我的屋,令我偷学到不少。我一边帮助婆婆,一边想着当年梁鱼哥哥为我做这些事情的模样,即使他已离开我千年,但我依然会记得他做的每一件事。 从前我很排斥泽梦的记忆,认为这样对昀潭不公平,心里有极大的愧疚感。如今随着记忆变得越来越平常,我几乎接受了那段不属于我的回忆。既然泽梦选择了我,替她承载那段回忆,我又怎么能辜负她?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拿回所有属于她的回忆,包括这份回忆延长在我记忆中的思念。 国学院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冰霜。但弟子们却依旧每日每日的坚持修行,丝毫没有受天气的影响。 昀潭独自在温泉旁练剑,剑法凌厉,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昀潭如今的修为堪称登峰造极。 即使是无识院长,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这力量的来源是希望自己可以保护一个女孩不受伤害,故而被激发。 昀潭替凝砚疗伤,耗损了许多修为,如今修养数日,也好的差不多。 雪花纷纷的落下,落在停顿的剑尖处。昀潭望着那片雪花出神,脑中回闪起当时凝砚说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样子,还记得她的神情似雪般清明澄净,她的笑总是给人一种无忧的力量。如今却只留昀潭一人独自练剑。 这温泉在冬天也是暖洋洋的,可却并不让人觉得温暖。 囚牛许多日子没有回音,也不知是不是还在凝儿身边照顾她,会不会又寻了地方偷偷睡去?我的凝儿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凝儿总要学着长大,成长为真正意义上灵猫的主人,即使过程痛苦艰辛,但却是凝儿一生必修的使命。因为灵猫选了你。 昀潭无奈又悲伤的想着。复又喃喃自语:“但长不大又有什么关系,有我在,又有什么关系?” 雪花几乎落进了国学院每个角落,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朝堂上风云变幻。 人皇降旨废了昀潭太子之位,改立其兄长伯贤为太子。 当年若非昀潭出生时天有祥瑞,人皇早立其嫡长子为太子,如今改立其兄长倒也名正言顺。只是朝堂诸多重臣,包括向将军,卫丞相几乎没有人替昀潭说一句话,纷纷赞同改立太子之议。 即使早有风声,要改立太子,人皇也多次召见昀潭入宫,皆被昀潭以病回绝。人皇终是忍无可忍,将当初在朝堂回绝向府联姻、加之后来不与南海联姻且执意娶一寻常女子为太子妃之事拿出,秋后算账,视昀潭为大逆不道,罔顾法纪,故而废其太子之位。不过念其曾有战功,依然封其为镇安王。 那一日听闻此消息,子卿和青儿双双回了家,见其父亲,想为昀潭保住太子之位。 向将军依然是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气势逼人,呵斥青儿不应管这朝堂之事。 青儿自见惯了父亲这般模样,毫不畏惧:“我等既是国学院弟子,当以天下苍生之福为己任,岂有不议朝政之理。将军难道不知那大皇子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若是他成了新任人皇,恐怕会叫那魔族有机可趁,人族危矣。” 青儿特意加重了‘将军’二字,让人听着十分刺耳。 “让那一心只顾儿女私情的镇安王当了新任人皇,人族才真正危矣。”向行均特意加重镇安王三个字,意在告诉青儿此事已成定局。 青儿怒气冲冲的出门,知道父亲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不再与他争辩。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向行均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不过你依然是太子妃。” 什么意思?难道竟是叫自己嫁给大皇子吗?青儿不敢置信的转头:“你明明知道我与大皇子并无感情,我不可能做他的太子妃。”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的?”向行均气定神闲,语气中皆是不容置疑。 “我宁可死,也不会嫁。”青儿抓起旁边的茶碗摔在地上,愤怒的离开向府。 青儿走后,一身穿平民装扮的男子从门后现身,勾起邪邪的笑容:“将军此事倒是做的不错,我们家护法很满意。总之,我们家护法希望人皇乃是大皇子。” 向行均并没有看向来人,而是盯着青儿离开的方向,双眼微阖:“那记得替行均多谢护法。” 子卿回到家,见自己的父亲正幽幽然品茶,不拜见父亲也不出声质问,先是静静的看他品茶。 良久,卫相才示意他坐下,一派儒雅淡然的样子:“怎么,国学院近来很清闲吗?” 子卿坐下,双唇微动:“父亲好兴致,这天都要变了,父亲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处品茶?” 卫相并没有抬头,只是无奈一笑:“若是你知道这谏言的是谁,你也不至如此责怪为父!” “是谁?”子卿问。 “向行均。”卫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多年来最得意的儿子。 子卿听闻犹如五雷轰顶,向将军自来最支持昀潭,当初还想将青儿嫁给昀潭,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 他不敢相信:“不可能!” 窗外下起了更为缤纷的雪花,一片接一片的洒向大地,窗口似有冷风灌入,令得原本有些寒的室内变得越发寒冷。 卫相让子卿喝茶,面上永远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为父何曾骗过你?” 卫相之于子卿既是严父也是慈父,自便对子卿要求严苛。但生病时会哄子卿吃药,会带他一起出去游玩,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说些有趣的故事。。。。。。 子卿自很喜欢自己的父亲,而自己身上在别人眼中的那份儒雅,也是受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 其实子卿很相信父亲的话,只是初听闻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十分震惊。 向将军这个人表面雷厉风行,睿智果决,对青儿宠爱倍加,但子卿心里一直知道他也同样老谋深算,行为处事并不像面上那般风平浪静。可一个人在偌大的朝堂上精于算计一些本无可厚非,现在却是将这天下交到一个酒囊饭袋手中未免有些过分。 “那父亲可有办法挽回如今的局面?”子卿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这件事的看法。 又是一股冷风吹进屋子,卫相让身旁厮出去顺便关好门窗,站起来,踱了几步:“如今局势若要挽回,只有靠镇安王自己。他若执意留在国学院依旧是那副不理世事的模样,恐怕王上会对他彻底失望。你回去劝劝他,切莫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天下!王上近来身体欠佳,且对镇安王还抱有很大的希冀。若是王上走了,这事可就再没转圜的余地。切记。” 子卿听完若有所悟,他想着昀潭表面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他该如何让他提起从前的精神。他朝卫相拜别:“孩儿明白,先行告退。” “对了,还有一件事,向将军要将青儿嫁与大皇子。”卫相突然想起这桩事,提醒子卿。 子卿感觉背后一阵发寒,他与青儿多年好友,怎会不知青儿对大皇子自来无感。 要她嫁于大皇子,永安城怕是都要不得安宁!子卿初初听闻这个消息时,只想到以青儿的性子定要搅得永安城天翻地覆,想到这儿不免还有些期待青儿的胡闹。 他从没有真正想过有些话,有些决定并不是轻易做出,而青儿真的终究会嫁人,会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可言在温泉边寻到了正在练剑的昀潭,她看昀潭似乎专心致志的样子,可剑法早已凌乱。他的心思不在练剑,而在温泉,在温泉边与人的回忆上。可言剑鞘出动,打断昀潭,过招间惊起了温泉边的水花,打湿了些许衣衫。 昀潭不为所动,冷声道:“有事吗?” 可言看昀潭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想到如今他竟连太子之位都失去了,让给一个昏庸无能的大皇子,不由气上心头,声音高亢:“昀潭,若你你想她便去找她,若你忘了她便好好振作,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莫让人当了道。” “那可言可有什么办法,让我重得太子之位?”昀潭站在水边,望着清冽的水流,缓缓流淌。 可言一时语塞,半晌才嗫嚅着开口:“如果你答应同我成亲,届时整个南海。。。。。。” 不等可言说完,昀潭转过身,打断她:“可言,你回去吧。我想再练一会儿剑。” “昀潭。。。。。。”可言轻喊出声,自知失言,但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昀潭还没开始练剑,便被火急火燎赶来的子卿拉走,青儿也恰好赶到,帮着子卿一起拽昀潭离开。 “子卿,青儿,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昀潭挣脱开他们的束缚。 子卿来时特别匆忙,额头沁出些许汗珠,他解释:“只有你亲自面见王上,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走,我们入宫!” 青儿在一旁像个拨浪鼓似的点头同意。他们俩驾着昀潭的样子,特别像是一个拐卖人的团伙。 昀潭转身回温泉边继续练剑,摆手谢绝:“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昀潭,你什么意思?”子卿追上,窜到昀潭跟前,“你这是将天下当成儿戏不是吗?难道凝砚见到你这个样子就会很感动,就会回来吗?” 说出口的话无法挽回,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被众人心翼翼藏好的伤口,随着‘凝砚’二字的出现血淋淋的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子卿说完脑海中突然闪现那个在山洞中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孩子,那么孱弱,那么悲伤,每每回想,都会再受一次锥心之痛。 “够了!子卿,这天下之主的位置我原本就不想要,如今倒是给我省了许多麻烦。你们走吧。” 漫天飘洒的雪花落在每个人的肩头,世界白茫茫一片,昀潭就像这漫天风雪中的冰雕岿然不动。 最初王上找他,他也曾面圣过一次,但王上执意让他娶可言以稳固政局。他知道朝堂上下,皆对他存有异议,与南海联姻是最快也是最好的稳固自己地位的方式。可是无论王上如何责怪,如何骂他不思进取,他都是一副心意已决绝不动摇的模样。 那夜昀潭离开王上的寝殿,周遭也下了很大的雪。屋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踩在路上能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他由着风灌进脖颈,却没有拢紧衣衫,由着雪花落下,却没有以灵力撑起屏障,他固执的想着也许凝儿此时正淋着雪,正受着寒风的欺凌。他想即使我们不在一处,但承受的至少是一样的。 子卿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旁的青儿轻轻扯了扯衣袖,让他勿再多言。可言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也没什么法子。 天空白鸽飞过,是国学院专门养来传信的灵鸽。灵鸽过后,只留下只言片语: 南海镇,盼君心切。 昀潭见到这几个字,一扫连日阴霾。匆忙离开,他一直犹犹豫豫的心好像突然得到了安定,他的凝儿即使无颜面对自己,也终是需要自己的。 在偌大的风雪中只听到他比风雪更为冷漠的声音:“苍生不至如此脆弱,大皇子虽是无能,倒不至于昏庸。若此番王位终究不属于我,又何必强求,徒增困扰?倒不如寻那盛世风景,一世长安!” 雪花像是舞动的精灵,自远方飘来,传达阵阵相思之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0章 希望的力量 我赶在下大雪前将门窗封了个严严实实,虽然屋内依旧寒冷,但比起外面却和暖许多。我支起炭火,为婆婆做饭。近来随着天气骤冷,婆婆的身体变得越发不好。我望着缸里所剩无几的米粮,一股脑全倒进锅里煮了粥,端至婆婆跟前。 婆婆口口的喝着粥,声音依旧是那么柔和,像是春日里的阳光般温暖:“凝砚吃了吗?别光顾着婆婆。要是没米了,婆婆还拾了点柴火,织了几匹布,过两天婆婆去把它卖掉换米。” 我望着婆婆拾的柴火早已湿漉漉的,根本卖不出去。婆婆眼睛看不见,加之天冷以后手脚不便,织出来的布十分粗糙破败恐怕不会有人愿意买。 “婆婆,今日你便在家好好休息,明日我有空去将你的布卖掉,换些钱和米粮,婆婆不用担心。”我扶婆婆躺下。见她呼吸均匀,想来是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织布机旁,学着婆婆的样子织起布来。虽然我没有确确实实的学过,但看过以后大概能模仿出来。 我忙忙碌碌一下午,趁天还没黑的时候匆忙来到集市,将身上仅剩的不怎么值钱的玉佩当掉,这玉佩是我觉得好看随手买的,并不值多少银子。老板端详许久,摇摇头:“你这玉佩值不了几个钱?” “没事的,您看您能给我多少,多少都行。”我几乎是哀求着老板。若是换不到钱,婆婆今日恐怕连粥都喝不到。 老板再三打量,瞥见我头上翠绿色的朱钗,不由心动:“姑娘,你这头钗可值不少银子,五百两怎么样?” 我匆忙拔下朱钗,放入袖中心收好。老板原以为我要卖不由欣喜,却眼看着我把朱钗放入袖中,眼中满是惋惜。我将玉佩推向老板:“老板,我只当这个,朱钗我不当的。” “好吧。”老板狠狠翻了个白眼,朝我扔过几个铜板。 我连声道谢,心收好铜板,离开时老板还不死心的说:“一千两,总行了吧?” “谢谢老板,不用了。”我回头谢过老板。将手中朱钗紧紧的握着,生怕一不心就叫人拿了去。 我想这朱钗怕是不能带了,毕竟昀潭送我的东西肯定很贵重,不太符合我现在的样子。我现在没什么灵力,倘若叫有心人抢了去,那时我该如何是好? 我买了米还有些菜,匆忙赶回家做饭。还没进家门,远远便望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天地万物都是她绝色容颜的陪衬。 清丽婉转的声音穿破重重阻隔,远道而来:“凝砚,你回来了?” 我原不想上前面对她,最后还是定定神,走到她的跟前,朝她招手微笑。不过我带着厚厚的帷幔,她应该看不到我的笑容。 “明廊。进屋吧。”我推开破旧的门,引她进来。 明廊载着风雪随我进门坐下,刚一开口便是一阵哭诉:“对不起,凝砚。”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她是哪儿对不起我。我倒上热茶,放她手心时感受到一股热气。方才想起修道之人自是不畏严寒,看来我是凡人当久了,都快忘了从前的生活。不过明廊还是客气的接过我手中的茶碗,握着我的手,让我觉得异常温暖,几乎不想松开。 我在另一旁坐下:“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明廊听我这么说,越发伤心,悲泣道:“对不起,当年是我救了倾城,而当日也是我约你去的听雨楼,才让你遇到。。。。。。”明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才能不提起我的伤心事。 我见她颤颤巍巍的样子,发自真心道:“明廊,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明廊本欲说些什么,却被婆婆的咳嗽声打断。 我慌忙进房间,喂婆婆喝水。谁知婆婆喝水时一时气急被呛到吐了我一身。我好不容易照顾好婆婆,便准备做饭,想着婆婆该饿了。 明廊看我忙进忙出,半晌才支支吾吾的一句:“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 “不用了,今天你就留在这儿,明日再走吧。我去给你做饭。”我转身进了后面的厨房,开始生火。 我将帷幔脱下,望着水缸中自己的模样,即使依然有轻纱拂面,但那可怖的伤痕还是清晰可见。 柴火有些湿,火苗断断续续的很难连贯,我用力扇着火,突然火苗变成了熊熊烈火。我惊讶的转头发现果然是明廊在用灵术帮我,我看着她:“明廊,灵力这种东西固然好,但也不可在人间滥用。” 即使明知灵术方便,但国学院依然明令禁止弟子在人间枉用术法,尤其是生活琐事皆需亲力亲为。 明廊收起灵力,亲自动手帮我洗米做饭。我也不再过多阻拦。 很快,我们便做好了两个菜。我端到婆婆跟前,心喂食。婆婆抿着嘴笑道:“是不是有朋友来了?” 我笑笑,婆婆果然眼盲心不盲,回答道:“是啊,婆婆,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 “婆婆,我叫明廊,是凝砚的朋友,不仅是以前的,也是现在的,更是以后一辈子的。”明廊笑的灿然,冲婆婆解释。 我看她有些赖皮的样子,倒是很像冰儿。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青儿、冰儿、望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甚是想念。 婆婆也跟着笑:“好,好,好,凝砚一个人太孤单了,有朋友就好,这样婆婆走了也能放心。” “婆婆,你别胡说,再吃点。”我嗔怪道,遂将盛粥的勺子放到婆婆嘴边。 “不吃了,不吃了。”婆婆说完便打着哈欠,大概是有些累了。 我很害怕婆婆熬不过这个冬天,我知道以婆婆现在的年纪,每熬过一个冬天都是偷来的幸福。人总是要面对分别,可我却希望婆婆能陪我久一点,再久一点。 冬天里饭菜凉的特别快,尽管一直放在锅里,但我和明廊开始吃的时候还是凉了许多。 “明廊,要是不想吃的话,不必勉强。”我看着明廊一次次拨弄碗里的菜叶子,同她说道。 明廊看着我,一脸悲伤:“凝砚,回去吧,别在这儿了。” 我看她真挚的目光,莞尔一笑:“明廊,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辛苦,相反很自在,就像。。。。。。” 当初泽梦一个人在渔浜镇生活时一样,好像很辛苦,但却很自在,无忧无虑的。 “那我就在这儿陪你。”明廊坚定的。 我以为明廊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住了下来,日日与我同塌而眠。第二天还和我一同去集市上卖布。 明廊这些日子,再没使用过灵力,我们就像寻常人家的姑娘,过着贫穷却又简单快乐的生活。 在镇上,我被镇上的人喊为妖怪,在镇外,还会被孩童欺负。越是越这样,我越不敢面对这些人。以至于我每每去到集市都会遭遇异样的眼光。但婆婆和我生活所迫,我又不得不去做。 明廊说其实人们是可以感受到你内心的恐惧,只有自己不再恐惧,才能真正拥有力量,我们不能永远依赖别人给的勇气。她希望我抬起头,坚定的面对一切。 明廊是那种寡言少语的性子,但为了激励我,在卖布的时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了从前从没有说过的许多话。 其实无论是穿戴还是行为,我都表现的很奇怪,所以很少有人来买我的布。 我和明廊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呆坐在原地,偶有人路过我也只是低着头淡淡回应几句。 明廊思虑良久,终于在人来人往议论的目光中揭开面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我们的布织的又好又便宜,大家都来看看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惊世的容貌,配上悦耳的嗓音,引来许多围观的人。 明廊努力解答着村民们的问题,期间还会夸妇人们几句穿这个好看之类的话。 这是我卖的最成功的一次布,几乎是一抢而空。 我在明廊的带动下,好像更多的愿意去和人们交流,而不是缩在一旁。 我们卖完布,收摊时明廊说:“凝砚,谢谢你!” 我困惑不解。 “你知道吗?我以前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尤其是男子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因为你,我才愿意开口和村民们沟通。因为我想帮你,哪怕是卖布这种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想帮你。” 如果我曾经是一只鸵鸟,遇见你就是我生命的转折。从此我不愿缩在那个只有自己的角落,希望还来得及振翅飞翔。 我知道因为曾经鲜血淋淋的伤害,再加上对昀潭的思念,明廊才会变得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流。 今日她能放下曾经的一切,敞开心怀,实为乐事。 我笑了,这一次是由衷的笑。我以为我与明廊是敌对的关系,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们相逢是为了给彼此希望和力量。 我们屯了些粮食,未来很长时间应该都不愁吃喝。 有一日,我们看天气很好,便在屋前堆起了雪人。明廊还煞有介事的跟我说可以镇宅。可是堆着堆着明廊拿起手中一大块雪花滚成的石头砸在我身上,自己还在一旁得意的大笑。我感觉有几片雪花灌进我的身体,冰冰凉凉的。意识到被砸,赶忙拿起地上的雪花开始反击。 冬日里的雪花虽然寒冷,但却给人一种静谧安宁的力量。我与明廊嬉戏打闹,忘却了许多烦扰。 明廊的雪球砸过来,我只顾着躲避,没有顾及脚下地滑,容易摔倒。不过摔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不是第一次摔。可是这一次却与前几次不太一样,因为不疼。软绵绵的,却很有力量。 “师兄,你终于来了。”明廊惊喜。 我慢慢睁开眼,方才发现刚刚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结结实实摔在了昀潭怀中。我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是如潭水般清澈幽远,让人捉摸不透。只见他双唇微动:“凝儿,没事吧。” 我从回忆中惊醒,自知失态。匆忙起身,哪知脚下地滑,险些再摔,幸好被昀潭扶了一把。 “谢谢啊。”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接二连三的出糗,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雪花像个犯错的孩子。 明廊见状,不由失神,但很快上前同我说道:“凝砚,既然有师兄照顾你,我就先回国学院喽。你也知道我才刚入师门,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走了。” 我抬头拉住她的手,有些不舍:“你要走吗?” 明廊看我依依不舍的样子,不怀好意道:“怎么?舍不得我,舍不得的话就赶快跟师兄回国学院。大家都在等你。” “那你路上心。”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不愿回永安这件事。 当我看着明廊沉鱼落雁的面容,再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不知为何还是会觉得心痛。 从前的我并不像明廊那般拥有羞花之容,但至少也不是现在这样狰狞。 明廊见我依旧坚决的态度,无奈叹气:“师兄,那我先回去了。记得一定要把凝砚带回来。”随即还摆出握拳加油的姿势。 昀潭点头,面色沉静:“会的。” 在漫天大雪的镇上零落的茅草屋前,明廊转身的瞬间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悄无声息的没入雪间,消失无痕。 凝砚,我愿放下我所有的执念,只为你能回到最初的样子。不仅仅因为师兄的心意,也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看着明廊渐渐消失在雪地中,说:“昀潭哥哥,你回去吧。凝儿在这儿过得很好。” “是吗?”昀潭含笑,笑的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暖洋洋的,“那我就只能留下陪你。对了,那雪人是不是你们堆得,还没堆完,我帮你吧。” 还没说完,便开始堆起了我和明廊那个未完成的雪人。 昀潭将地上的雪滚出一个很大的雪球安置在雪人身上,后来才发现这头都有身子大,实在不合适,又开始修修改改将雪球劈掉一些。他做的很认真,好像真的很好玩的样子。还不时让我帮他拿些工具装饰一下这个雪人。 我几次想开口劝他回去,但每次话到嘴边,他总能找到些事情让我帮他。 婆婆近来身体有所好转,今日听见我们在外面玩闹的很开心,竟能起身下床走动。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前,呼喊道:“凝砚,今日是不是又有朋友来了?” 连日来婆婆都卧在床上,今天起身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我欣喜的跑到婆婆跟前:“婆婆,你起来了。阳光很好,我们晒晒太阳吧。” 婆婆摸着我的头发,粗糙的双手满是温柔的力量。 昀潭见到婆婆,礼貌打招呼:“婆婆你好,我叫昀潭。” “你是来带凝砚回去的?”婆婆慈笑的点头。 “是的婆婆。”昀潭回的坦荡。 我赶忙招手回绝:“不是的婆婆,我不走。啊——” 我刚说完,婆婆便弹了我的脑门,害我吃疼的叫出来。婆婆责怪我道:“你本来就不属于这儿,自然是要回去的。” “婆婆,我去给你做饭。婆婆想喝鸡汤还是鱼汤?”我和明廊挣了点钱,所以近来我和婆婆的生活好了许多。 婆婆伸出手,握着虚空,声音轻柔:“婆婆年纪大了,吃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拉着婆婆的另一只手,透过婆婆的手掌看见远处的大树挺拔俏丽,看见阳光倾洒大地,看见风儿掠过指尖。。。。。。好像世界竟在掌中。 昀潭在厨房帮我洗菜做饭,我忙着生火,但今日的柴火怎么都只能生出些火苗。我不抛弃不放弃的继续扇,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人,那神情很无奈。 “你说你生个火,把自己弄得跟个花猫似的。”昀潭替我擦额头上的灰烬。 离得很近,我能清楚的听见他徐徐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让人有一种熟悉的悸动。我看着他的眼睛,清亮深沉,还有他眼中那个不堪的自己。 我撇过头,自己随意擦拭着,继续生火:“我没事,谢谢啊。”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这件事我已经不再那么在意。可是自昀潭出现开始,那些过往留在我脸上的伤痕又清晰的出现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昀潭接过我手中的扇子:“我来吧。”没多一会儿便将火生好。 “你怎么这都会?”堂堂太子殿下,竟然会做这些事,我很奇怪。 “嗯。。。。。。大概是因为师父曾罚我当了三个月的厨房伙夫吧。”昀潭追忆起往事,嘴角上扬。 我想到无识院长好像经常罚昀潭的模样,不觉好笑:“无识院长还真是厉害,竟然敢动不动就责罚太子殿下。” “对了,凝儿。”昀潭一边做饭,状似无意的说,“我已经不是太子,以后也不会是人皇。”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昀潭思索片刻:“朝堂上风谲云诡,瞬息万变,一不心就改朝换代,何况只是换个太子人选。不过我现在当了镇安王,倒是卸下许多重担,以后你还可以是镇安王妃。” 我努力想听出些他话里的心思,终是无果,看着他问:“你不想当太子是因为我吗?怕我会担心自己的样子担不起太子妃或者王后,对吗?” 我的模样若真成了太子妃,也不过就是个笑话。而昀潭从来高高在上,他所过的地方,必定万人瞩目。所以他是不是想平淡一些,再平淡一些,如此便可与我在一处了? 昀潭哑然,半晌才回我:“如果你不喜欢,这镇安王我也可以不做。我们就在这儿开开心心的,好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的确没有勇气陪他接受那些瞩目的眼光,但我也不愿意让他陪我在此平凡。或者说,他根本不会陪我平凡度日。 就像当年梁鱼哥哥一样,终是会为着天下苍生的使命而离开。可我不像他们,心系苍生,我只希望可以和我想在一起的人永远在一起。 晚膳过后,我与婆婆同住,让昀潭睡在我原来的房间。我望着镜子,揭开轻纱,看着镜中自己丝毫不见好转的脸。那张脸几乎都是纵横斑驳的伤口,因是那时毒素蔓延所致。 我颤抖的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崎岖不平,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哽咽。 “轰隆隆——”低沉的雷声传来。 我慌忙捂住嘴,忍住眼泪。因为太用力,低喃起来。 天道伦常,不该打雷的冬天万不能莫名其妙的有雷声,人们会心生恐惧,觉天有异象,必有大事发生。 昀潭握住我因用力而指关节泛白的手,轻声道:“凝儿,都会过去的,你会好起来的。” 也许是因为心中的那番痛苦还未消失,我努力平复情绪,抽回手抚上脸颊,说着违心的话:“昀潭哥哥,你没有来的时候,凝儿觉得生活很安宁。可是你一来,凝儿就时时刻刻想着自己如今这样的面貌,看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即使凝儿知道你不会嫌弃,可凝儿的心真的很痛。你回永安吧,好吗?求你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除了最后那一句‘你回永安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1章 雪山之巅 夜晚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动静。我从睡梦中惊醒,只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窗外依旧白茫茫一片,不时有雪花压弯枝头落下发出些许细碎的声音,让这静谧的夜晚显得越发安静。 我见婆婆睡得十分安宁,呼吸不疾不徐。为婆婆掖好被角,穿上衣服起身,推开昀潭房门时却并未见到他的人。床上被褥整齐,似乎不曾躺下休息。 一室安静,静的人没来由生出些害怕的情绪。我想起他说我会好时那坚定的眼神,好像是想到什么办法似的。 眼前光影交错,现出些他在雪中前行的场景。我想他是遇到风雪才停止御剑,改为徒步而行。 可是他徒步的脚印似乎在很远的地方,我竟能看见!我执起手印,灵力还没恢复,但好像五识已在慢慢打开。 望着他前行的方向,是雪山。我突然知道他要干什么,是去找南海雪山上的圣火冰莲。 昀潭曾和我说过,南海附近有座雪山,即使是夏天,积雪也不会融化。相传山上长有圣火冰莲,千年方才开一次花,若是有幸得此宝物,可有重塑新生的力量。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看见过有人登上山顶还能安然回来。所以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我迎着风雪前行,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我身上,寒风刺骨。脑中闪过一些昀潭在雨雪中背我的场景,好像是零都盛会的时候。我有一段记忆是大片的空白,出来以后我只有泽梦的记忆,对自己发生的很多事都遗忘了,我隐约觉得就是发生在那个时候。 不知不觉循着昀潭的足迹已经走了很远,不远处传来雪狼的嚎叫声,裹挟着风雪,令人不寒而栗。 雪狼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又是这雪山上的灵物,成群结队,力量强大,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我看见昀潭被困在中间,周遭灵气极强。那白毛毛的雪狼几乎隐没在风雪中,让人看不真切。它们可以随时偷袭。 雪狼在此千万年,代代守护这片雪山,难怪多年都未有人能取走圣火冰莲。 昀潭正与前方两头雪狼缠斗,一时不查,被钳制住了人皇剑,后面几头雪狼趁其不暇,扑上他的后背,拉出很大的伤口,鲜血淋淋。 我一时心急,结起手印,将昀潭周围的几头雪狼打落,令他有空暇面对前面的两头。我赶上前为昀潭疗伤,虽然不能让他的伤完全好,但至少止住了流血。 被雪狼伤过,十分疼痛,昀潭却笑的开怀:“夫人灵力终于恢复了?” 我望着手中结起的的灵气,刚刚只顾上前救昀潭,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灵力竟然恢复了。 夫人?这个名词他已有许久没有叫我。如今受了重伤,人倒是变得更为狡猾起来,又开始变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说过不要叫我夫人!太子殿下,哦,不,镇安王是不是记性不好?”我一边观察敌方情形,一边嗔怪。 这雪狼像是打不完似的,变得越来越多。昀潭又受了伤,不宜久战,我带着昀潭找到它们的缺口迅速逃离。好不容易才在山中寻到了一极为隐蔽的洞口休整。 昀潭突然痴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看到你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料想你来这是想为我寻圣火冰莲。”我诚实道。 “凝儿现在不仅灵力恢复,五识也更胜从前。是因为担心我才恢复的吗?”昀潭受了伤躺着,但眼角却是止不住的戏谑之色。 我拿他没办法,但又很担心他的伤,便想着不同他计较。一把扯下他的衣衫,方知他被那几头雪狼伤的有多重,几乎整个后背都是鲜血淋淋的伤口。我胸口有些难受,堵得慌:“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会说的吗?” “不疼,就是有些困,睡一会便好。”昀潭摸着我的脸颊,眼中心疼。 我扶昀潭躺下待他睡熟一些,在周围设好封印后,心出洞为他寻找草药。仅凭我的灵力昀潭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唯有寻得雪狼聚居地周围的草药方有奇效。 山中多雪,风声呼啸。我隐匿踪迹的本事本就极强,如今灵力恢复更胜从前。可雪狼是群居动物,防守过于严密,我在采摘草药时还是差点被发现。索性一场大风卷着些雪花为我隐了踪迹。 我躲回山洞,捣药敷在昀潭背上,有些疼,他吃痛的从梦中醒来。见我寻来的草药,很不开心:“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险,为何还要冒险去取这草药?有没有受伤?” “你忘了,我隐匿踪迹的本事极好,虽然未必打得过,但总也伤不了。”我自顾自继续替他敷着草药。 “是啊。”昀潭惨笑一声,自嘲,“若不是夫人隐匿踪迹的本事好,那日也没那么容易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哦,不对,你不许我叫你夫人,那若不是凝儿隐匿。。。。。。” 我打断他:“叫了也无妨。” 昀潭好整以暇,嘴角上扬:“你说什么?” “没什么。”也许是因为气他独自一人孤身犯险,所以我一直冷着脸,“草药已经敷好,可以把衣服穿起来了。” “哦。”昀潭乖乖穿好衣服,看着洞中情景,回忆道,“我记得我们之前也躲过这样一个山洞,只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怅然若失的神色,坐在石头上望着外面:“谁说我不记得,很多事情我都想起来了。谢谢你当时背着重伤的我,谢谢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幻象,却还愿意陪我留在那个幻象里,谢谢你在我变得奇奇怪怪,不知用着谁的心意时依然对我不离不弃。谢谢你,昀潭。” “即使是今天,我变成这样,你还是愿意闯这南海雪山,只为了那份渺茫的希望。我知道你想恢复我的容貌,不是因为你嫌弃我现在的样子,而是因为我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知道我不通世故,但我不是没有感觉,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 “好了。”昀潭勉力张开手,抱着我。明明是他受了伤,却像是我需要被安慰似的,被他轻抚着背,像孩似的哄着。 我呆呆地看着看前方,又看着洞顶,平静地:“其实我现在有点想哭,可我知道我不能。” 充满暴风雪的天空,我又怎么忍心让它多些风雨? “我知道。”昀潭语气轻柔,心中越发心疼。他很清楚地知道也许泽梦选了我,我便有太多的使命要去完成,甚至应该去完成当年泽梦未完成的事。 “昀潭。” “嗯。” “我知道我对梁鱼哥哥的感情你很生气,可是亡灵节是我对他最后的告别,从今以后无论是凝砚还是泽梦,我们的世界再无梁鱼。那段千年前的回忆总是要结束的。你会相信我吗?”我说的诚恳。 亡灵节是梁鱼哥哥对我最后的告别,从此他与泽梦便是真正的结束。这世上再无梁鱼和泽梦,只有昀潭和凝砚。我们的世界被他们打扰了太久太久,是时候做个了结。 昀潭良久未语,终是开口:“你开心便好。” 我们在山洞里升起篝火,呆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草药起了效果,昀潭的伤势好了许多。 “我们下山吧。”我见外面风雪了一些,趁着如今雪狼休息的时间想赶紧下山。 昀潭眼中闪过一道光,将我一下拉到怀中,对上我的眼眸:“既然来了,为何不干脆寻一寻这传世之宝?” 我用力推开他,皱眉道:“雪狼可是灵物,我们打不过的。我答应你,你想让我回永安,我随你回去好了。不要冒险。” “你不信我?”昀潭躺着,偏头看我,等我回答。 “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我觉得今日的昀潭无赖的很。 没等我说完,昀潭拉起我的手,朝山上继续前行:“既然相信,那走吧。”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其实昀潭带我找回的并不是自己最初的样貌,而是最初的自己。 原本我们打算隐藏踪迹前行,但上山的路设有结界,我们在冲破结界时被雪狼发现,遭到了围攻。 以我和昀潭二人的灵力,斗这雪狼还需要点时间。但就在我二人与雪狼缠斗时,刮起了很大的风,一时间雪花漫天,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就在风雪弥漫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我,将周围围攻我的雪狼打的连连败退。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这么被他拉向了山顶。 山顶空阔,是雪狼到不了的世界。我突然想起那双拉我的手并不是昀潭。我低吼一声:“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那双手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是敌是友,而此时昀潭尚不知在何处?昀潭身上还有伤,我不由担心。 来人如鬼魅般出现,又如鬼魅般消失。周围白茫茫一片中隐约有黑影闪动。我四处观察,想着是不是这山上豢养了什么妖魔鬼怪。 光影交错,又是一阵狂风,那人像是从山底下一跃而上般出现在我眼前。阴冷的脸色中好像挂着一丝笑意。他突然抱住我,热泪盈眶:“绝世,你终于回来了?” 那怀抱着我的手强劲有力是我无论如何都挣不开的束缚,我突然想到当日莫倾城对我的羞辱。我拼尽全力,嘶吼间声音甚至有些沙哑:“你放开我!” 那人听见我的声音,有些慌乱,匆忙放开我,但依旧拉着我的手,着急道:“绝世,你怎么了?你害怕我吗?” 他的神情与莫倾城不同,因为他的瞳孔是那么清澈,就像这雪山上的雪般洁净。我知道他对我并无恶意,只是认错人罢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瑟缩的开口:“你是谁?为什么一直叫我绝世?你认错人了?” 这位冰川公子突然放开我的手,似乎很失望:“你竟连我都忘了,我是司空决。” 司空决,数万年前人族的勇士,于天地间寻求一败,但终身未尝败绩。他与诛神不同,诛神有统帅三军之能,只在杀人。而他独来独往,挑战天下,只求天下第一的名号。可数万年前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没想到竟一直在这雪山之巅。 莫倾城是诛神的一缕残识,而他恐怕是司空决的一抹执念。 “那绝世是谁?”我尽量平定心神,问道。 司空决挠挠头,理所当然:“就是你啊。” 我努力摇头否认:“我不是,我叫凝砚,不是绝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这世上除了绝世,没人可以登上这南海雪山。”司空决仔细打量我。 我突然好奇难道这数万年的光阴就没其他人上过这南海雪山,我心翼翼的:“你在这这么长时间,莫非我是第一个登上这座雪山的人?” “那倒也不是,不过从前只有男子登上山顶,你是第一个女子登上山顶的。”司空决很认真的回想这些年所见,那认真的样子就像个孩子。 我对他这第一个登上山顶的女子就是绝世的理论,也只好讪笑两声。不过尽管才一会儿功夫,我很肯定他不会伤害我。我只能先与他聊天稳住他,等昀潭来找我。 “那我长的很像绝世吗?听她的名字,应该是一位绝世倾城的姑娘。现在我这副样子,容颜尽毁,怎么可能和她像?”讲到这,我抚上我的脸,有些伤神。 原以为不会再痛的心,没想到还是会有这种揪着的感觉。 司空决扯开我脸上的轻纱,仔细端详着我的脸。我惊吓出声,本能的向后退,却被他掰正脸直视他的眼睛。他温柔的抚上我脸上的伤痕,言语中尽是心疼:“没关系的绝世,圣火冰莲有重塑新生的力量,你会好起来的。” 我硬扯过面纱戴上,不想将自己的模样展露人前。 司空决倒没有阻止我,只是思考起来,自语道:“对啊,绝世是什么模样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剑宗绝家的女儿,世上没有比她还要美貌的女子。可是她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为什么我一点映像也没有?” 我看到司空决头疼欲裂的样子。数万年的时光,足以让他忘记自己心心念念姑娘的样子。 他痛苦地撞向山头,努力让自己记起绝世的模样。我想上前阻止,却被恰巧赶上山的昀潭拉住。我惊喜:“昀潭,你终于来了。” “凝儿,你没事吧?”昀潭看我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 我摇摇头,指着前方司空决的方向:“司空决,没想到数万年前消失的人族勇士,竟然在这儿。” 昀潭点点头,上前几步:“晚辈前来求取圣火冰莲,还望前辈成全。” 司空决听见声音,停止撞击,循着声音看向昀潭,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其实我早就已经羽化了,对吗?” “前辈是人族的勇士,永远屹立于人族不倒。”昀潭冷声回应,但我知道他素来敬佩这位曾令得三界闻风丧胆的人族勇士。 “你们想要圣火冰莲?”司空决站在不远处的山头,声音随着风传来,夹杂着呼啸声。 昀潭双手抱拳,拱手:“还望前辈赐予。” 司空决大笑,震得周围雪山都抖上了三抖,随即他的眼中又满含落寞:“也许这些年我一直就在等你们出现。是宿命的轮回将你们带到我身边,让我安心离去。这圣火冰莲便给你们吧。” 话音未落,周遭发出极为强盛的光芒,刹那间,冰川极寒之地,温暖如春。是圣火冰莲绽放的光芒,温暖了整个大地。 “我的绝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司空决的声音若隐若现。 我叫喊他的名字,却寻不到他的人。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脸上重获新生的力量,但我顾不得,我隐约觉得有事要发生。 昀潭跟在我身后,一直护着我。 在山的尽头,我看见司空决只剩一道残缺的影踪,但他冰冷的脸上却挂着笑容,他伸出手握着我的手:“我看这圣火冰莲开了数十次,都没能见到我想见到的人,如今终是见到了。你真的很像她。尽管你不是她。” 我的脸基本已经获得新生,我看着他眼中的我自己,下意识的回握他的手。声音微颤:“你要去哪?你别走啊。如果我的重生要赔上你的性命,我不要了。” “我原本就不是这个世间的人,如今还能帮上你一次,于愿足矣。再见了,绝世。”司空决朝我招手。 他的手在我掌心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化为无数精灵似的碎片飘向远方。 于是,我看到了他与绝世的回忆。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的等待绝世,是因为懊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一 他与绝世相逢在一场灭门惨案中,原本以他清冷孤傲的性子是断不可能为一女子停留。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司空决鬼使神差的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绝家女儿。 他的心明明已经动了,却始终不愿承认,依然固执的寻求他所谓的天下第一。甚至最后看着那个无论如何危险都固执留在他身边的女子离开自己,也不曾动摇。为了表露自己的决心,他给了她一剑。 其实刺那一剑的时候,他的心痛到了极点,却执拗的安慰自己,这些都是一时的情绪,只有天下第一才是自己一生的追求。 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司空决的心越来越动摇,他越来越悔恨,越来越思念,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要诉说自己的衷肠。 那个时候的他已是天下顶尖的剑客,拥有世上最为锋利的剑—魂断。为了让自己放下所有的顾虑,不顾一切的去找寻绝世,也为了表露自己的决心。他将这柄绝世利刃扔下了海底,永远封印。 可是他踏遍了千山万水,走过无数的地方,都没能找到绝世的踪迹。 当初为了天下第一,他曾想通过圣火冰莲增长自己的修为。绝世曾说一定会为他找到圣火冰莲,帮他实现天下第一的梦想。这个丫头一直这么傻! 她会不会真的去帮他找圣火冰莲呢? 如果圣火冰莲是他曾经的梦想,那现在的他希望那是他们重逢的印证。 可是无尽的时光,无尽的岁月里,司空决在雪山之巅等了又等,都没能等到那个曾说永不相弃的少女。 他在雪山上,不知岁月更替,不知万世轮回,只是看着这传世奇花开开谢谢。唯有风声和雪狼相伴。 司空决一生都在负绝世,为了尘世间所谓天下第一的虚名,让自己深爱的女子一生痛苦。 我想是他的悔恨化为了执念,让他在雪山之巅数万年的时光里都无法消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圣火冰莲开了一次又一次,他等的女子早已香消玉殒,荡然无存。 我看着他们这些陈年往事,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我很清楚的知道是司空决负了绝世,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责怪他,一点也不恨他,只是心痛他这数万年的时光,一个人在这雪山之巅该有多孤独! 昀潭迎着风抱我,亲吻我的额头:“不要难过,我们不会这样的。。。。。。凝儿,我们回家吧?” 我抬头看着昀潭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那个恢复容貌的自己,点点头答应他。 下山的路依旧难走,我们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前行。因为身上有圣火冰莲存在的力量,那些凶狠难缠的雪狼纷纷绕路而行。 昀潭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我看着我们两个一路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即使风雪再大,依然很开心。因为这段路不只有我一人的足迹。 可走了没多久,昀潭突然停下来。我还没察觉他想做些什么,还以为只是累了要休整片刻,哪知他竟然织起了梦境。 我匆忙阻止:“你干嘛?万一我们俩被困在里面怎么办?” 织梦术最大的不足就是若是造梦人本身意志不够坚定,容易将自己也困在梦境中,所以国学院明文规定过只可用来对付敌人,平时万不可使用。当然若非灵力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轻易也是不会传授织梦术。 昀潭笑着摘下朵花戴在我头上:“放心吧,我的织梦术学的还算不错,我自有分寸。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我受了伤,你应该知道织梦人的血是可以破除梦境的吧。”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昀潭一把拉过,在花丛间穿梭起来。他织的梦是春天,风和日丽,周围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昀潭捂住我的眼睛,看起来心情极好:“如此我们借由梦境回去,少了这些风雪阻隔,可好?” 我扯着他的手,突然看不见让我不免有些慌乱,但在昀潭身边又很安心。我虽然不情愿冒险,但终是随了他的意。因为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希望我开心。 “铛铛铛——快看,好看吗?”昀潭兴奋的朝我显摆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我看见大片的蝴蝶在花间飞舞,五彩缤纷,美不胜收。还有许多蝴蝶围着我们打转,突然心中有一种被世界宠爱的错觉。我兴奋的在花间起舞,这段日子以来,今日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难怪都说梦境令人痴迷,即使是我在这样的梦里,也会不愿意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馨香,不似冬日般死气沉沉,是万物竞相绽放的生机盎然,让人无限期待。 昀潭哥哥,谢谢你。其实当年泽梦与梁鱼初识便是在这样的景色里,他们结伴而行,一路相谈甚欢,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但我几乎忘了那时的情景,因为此时此刻,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你。 也许是恢复了容貌,也许是昀潭哥哥终究还是来寻我,也许是春天给了人快乐的气息,总之我会永远记得这段快乐的时光,即使这只是一场梦。 人在梦里总是会变得更为真实,我摸着头假装头疼的样子:“昀潭哥哥,我身体还没好,你背我。” 哪知昀潭竟没有上当,反而抚着背虚弱道:“哎呀,我的伤还没好,还是你扶我吧。” “你少来,本来就伤的不重,我还给你找到了灵药。”我双手环抱静静看着他。 昀潭直起身子,眼神瞥向其他地方:“那怎么还有人拼命冲上前,甚至突然之间连灵力都恢复了。还不辞辛劳的替我去寻良药。” 我的无赖程度实在比不上他,不欲与他争辩,嘟着嘴道:“我自己走,不劳烦太子殿下。” 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被昀潭一把抱在怀里,唇角露出邪邪的笑意:“不背可以抱呀,是吧夫人?” 说完抱着我在花丛间穿梭,任风轻柔的拂过耳畔。 昀潭一路抱着我,而我就乖乖的靠在他的肩上,真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昀潭,你知道莫倾城是谁吗?”我心中并不想提这个名字,但有些事儿还是希望能尽早提醒昀潭。 “我知道,回师门后我问过师父,知道他是当年诛神遗留在世间的一缕魂魄。”昀潭轻描淡写道,似乎也不是很愿意在我面前提起莫倾城。 那时我整个人的心绪都乱了,很多事都没想到要同昀潭说,只是一个人沉浸在悲伤中。如今想来真的很不应该。我声愧疚道:“对不起啊,昀潭哥哥,没有早点告诉你。” 昀潭看着怀中人的缩作一团,好像真的很歉疚的模样,和声道:“没事,即使没有问过师父我也能猜出个大概。” “昀潭哥哥。”我温柔的唤着,很喜欢这个名字,“你真聪明。” “你才知道呀!”昀潭厚颜无耻的笑道。 我心中不免一阵担忧:“你说就连诛神,司空决这些数万年前的人都出现了,这天下是不是要变了?” “放心,有我在,定会护你平安。”昀潭语气坚定,抱着我的手越发用力。 “你说我们得到圣火冰莲未免太容易了一些,会不会有什么事?”这一路走来,虽然有雪狼的袭击,但的确过于容易,让人免不了担心忧虑。 昀潭浅吻我的额头,带着些许春日的温暖,语调轻缓:“别担心,也许真的像司空决说的那样,他等了数万年就是为了让圣火冰莲在你眼前绽放呢!” 说起司空决,我想到临走前看到他的回忆,不禁沉痛:“我们还能见到司空决吗?我想见他。” “怕是不能了,不过你还有我。”原本想打趣我竟想着见别的男人,但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终是没有。 是啊,我还有你。总为别人的故事感动,却不心忘了昀潭哥哥才是对我最好的人。比师父都好。至少不会为了征战天下而牺牲我。 很快我们走到了山脚,又沿着来时的方向,回到了婆婆的屋。即使恋恋不舍,但终归还是出了梦境。 回到现实时,正是清晨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天光破晓,太阳像个火球般从东方升起。旭日东升,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我见天色极好,想进门叫婆婆起床,顺便向婆婆辞行。但叫了半天,也不见婆婆有什么反应。我隐约觉得不对劲,匆忙到婆婆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手。以灵力为其续命。 婆婆微微张口:“婆婆年纪大了,该走了。你不必在为婆婆垂死挣扎。” 我努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婆婆昨天还精神抖擞的,我不要婆婆离开我!” “那不过是回光返照,昙花一现。让婆婆最后再感受一下这世间温暖的阳光罢了。”婆婆陷入昨日温暖阳光的回忆中,脸上满是慈祥知足的笑容。 我怎么会傻傻的以为久病在床的婆婆突然好了呢,我怎么会想不到那只是回光返照!我心中无比懊恼。 我紧紧握着婆婆的手,给她温暖,但她的身体越来越凉。 “孩子啊,莫问来处,不论归途。人终有一死,这没什么,答应婆婆不要伤心难过,好吗?”婆婆想用力握紧我的手,却使不上力,连声音都越来越低。 这一瞬,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颤抖着身子摇头。 婆婆咿咿呀呀着:“原本天气晴朗,如今恐怕又要阴雨绵绵了吧。婆婆想最后感受一下阳光的温暖,你会完成婆婆的心愿,对吗?” “婆婆你知道我的心情可以影响天气,你一直知道的,对吗?”我沙哑着声音问。 昀潭背着婆婆在门前藤椅上躺下。婆婆摸着我的脸,颤巍巍地:“开开心心地面对离别好吗?否则婆婆会没办法安心离开,笑一下好不好?” “婆婆知道你虽然受了很多苦,但依旧是上天的宠儿。你要是不开心,整个世界都会为你流泪。” 我紧紧握住婆婆的手,深呼吸。露出真心的笑容。因为我知道虚情假意地笑,天空依旧不会放晴。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婆婆随时会离开我的准备,只是面对死亡,无论准备地多么充分,终究有太多的惊慌失措。但我会高高兴兴的,让婆婆安心离去,不为我担心。这段日子以来,我与婆婆一起的时光,是我一生的回忆。 阳光驱散乌云,洒向大地,照的人暖洋洋的。婆婆感受到阳光的润泽,便松开紧握着的手,合上眼,安详离去,去往另一个世界。 我跪在婆婆跟前,悲痛欲绝。刹那间,乌云密布,传来阵阵轰鸣的雷声。 婆婆,我没有哭,你看天空都没有下雨喔。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笑着送你离开。 我和昀潭在后山安葬好婆婆。我一直呆在婆婆坟前,昀潭一直远远站在我身后,静静的看着,不扰我。 其实我并不是放不下婆婆的离世,只是心中舍不得罢了。 我与昀潭在屋中住着,我没有再提回永安的事。尽管我知道我们终究是要回到那个尔虞我诈,风云莫测的世界,但我总觉得婆婆还在这个地方,而且这样平淡的生活能多过一日也是好的。 我承认我的无赖,每当昀潭想开口提的时候,我总是左右搪塞。 直到有一天我在集市上听闻青儿与大皇子也就是现任太子的婚事,方才回家匆匆收拾行李。 “昀潭哥哥,我们回永安吧。”我收拾着,想着要带些婆婆的东西。 昀潭正在门外砍柴,停下手中的活儿问:“怎么突然要回去?” 我将手中的衣物放下,解释道:“我刚刚在集市听到青儿和大皇子明日要成婚。青儿根本不喜欢那个大皇子,她不能嫁给他。我得回去阻止。” “这是青儿自己的事,也是她自己的决定。不是我们旁人能说了算的。”昀潭继续砍柴,不为所动。 我夺过他手中的斧头,拔高音量:“我告诉你,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当日离心阵中我用着的肯定是青儿的心意。所以这说明什么,说明青儿心中的那个人是子卿,所以她怎么可以嫁给大皇子?我必须去阻止。” “好。”昀潭举手投降,不再劝我。不过我还是听见他极为声的一句:“该急得人不急,不该急的瞎急。”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子卿。这本应是子卿该阻止的事。 “青儿可是我们的朋友,她跟你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你怎么忍心看她跳入火坑?”我举起斧头威胁。 “好,那我们赶紧启程吧。”昀潭知我心意已决,不再劝我。 我看了屋内的东西,突然觉得婆婆留给我的并不是这些屋内的陈设,而是她与我在一起的时光,是她同我说的话。这些已经牢牢映在我的心间,我带不走。 于是我和昀潭一身轻松的踏上了回永安的路途。一路上未有停歇,希望赶在青儿婚礼前阻止她。 再过几日便是青儿与大皇子的婚礼,整座城市都沉浸在喜悦中。 冰儿穿过将军府中的重重楼阁,见青儿正独自一人伏在栏杆上,也不知望着何处失神,连冰儿走近都没发现。 良久冰儿轻咳出声,打破沉寂,调笑道:“恭喜你啊,青儿,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青儿回神,用力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谢谢啊!” “青儿你知道吗?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冰儿突然变得严肃。 “是吗?”若有似无的声音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冰儿回想当初刚入国学院玩乐的场景,回想青儿从前叽叽喳喳的模样,与现在可谓是判若两人。冰儿怒骂:“你要是不想嫁,大可不嫁,何必逼自己?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人可以逼迫你向青儿做任何事。可如今你却变成这副软弱的模样!?” 冰儿的声音有点大,惹得旁边的丫鬟厮不时往亭中观望。过了很久青儿终是低下头,无奈道:“冰儿,我从前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可以难倒我,如今我才发现宿命这种东西不认也要认。我不嫁给太子,又能嫁给谁呢?” 冰儿拉着青儿的手,因为激动声音颤抖:“你可以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这世上永远不会有我喜欢的人。”青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背对冰儿,“冰儿你走吧,谢谢你来看我。但我已经决定了。” “青儿,如果凝凝在这儿,一定可以劝你。只可惜我们几个。。。。。。竟变成了这副模样。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开心。”冰儿说完不再逗留。 青儿看着冰儿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视线,眼泪终是落下来。到现在她才懂得心痛的感觉。 少年时代被昀潭拒婚,因是当众,难免觉得有些颜面扫地。从就被父亲灌输自己长大要嫁给昀潭的思想,少不更事的青儿也就真的以为自己会嫁给昀潭,毕竟他们的关系是那么的好。 昀潭很少同其他人玩耍,但却和自己还有子卿走的很亲近,她还以为自己在昀潭心中会是不一样的存在。直到昀潭拒婚她才如梦初醒,方知昀潭对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 凝出现后,她渐渐明白昀潭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方才悟到从前昀潭对自己的种种从来不是因为什么情爱。索性知道这些的时候心中也只有片刻的不甘心和伤怀,很快依然还是那个无知无畏的青儿。 只是零都盛会上子卿给她那一剑时,那种无以言表的心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尽管她知道子卿那一剑刺得是若凌,但她几乎很快想到若是那一刻她与凝易地而处,子卿恐怕是不会刺出那一剑的。 每每思及此处,青儿的心都会揪在一起生疼,她并不恨凝,但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嫉妒的发狂。 嫉妒?当青儿意识到自己在嫉妒时,她对子卿便再也做不到像儿时那般的天真无知。 从前子卿拿青儿去挡外面的桃花,青儿只觉理所当然,还会以此威胁子卿让他帮自己做事,如今却希望那些年少时的胡言都是真的。希望子卿对别人说自己是他喜欢的姑娘这些话是真的。 若是时光可以重来,希望我们之间能永远不变,其实情爱这些事并不适合我们。 青儿这样想着。 在青儿告诉子卿自己很快就要嫁给太子时,其实青儿在赌,赌子卿也许会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但她赌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子卿说希望青儿幸福。 有些话一旦开口便没有办法挽回,青儿想着也许子卿早就知道自己那些心思,干脆说道:“可是。。。。。。我不喜欢他,如何幸福?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对吗?” 子卿沉默,如鲠在喉,半晌才喉头微动:“青儿,我。。。。。。” “我知道你喜欢凝嘛,可是你也知道凝她。。。。。。”青儿着急开口。 “青儿,我不希望你嫁给太子殿下,因为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是幸福的,你明白吗?至于我,我对凝砚并没什么想法,她幸福就好。”子卿定睛看着青儿,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国学院内总给人一种欢乐的错觉,尽管这样的欢乐让人莫名觉得讽刺。青儿摇头,始终没让泪水落下,她心疼的抱着子卿:“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长大,但子卿。。。。。。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青儿走的时候国学院依旧像往常一般练剑修行,仿佛什么都是原本的样子,只有青儿知道什么都变了。 在命运这条湍急的河流里,我们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当青儿一向崇拜的父亲跪在她面前,请求自己嫁给太子时,青儿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去拒绝,尽管这样会毁了自己。 而子卿就是她在绝望关头的救命稻草,如果可以,青儿愿意放弃一切,哪怕这样会让父亲深陷险境,她也都不想顾及太多。只可惜她最后想要抓住的人放了手,她又还有什么理由拒绝父亲的苦苦哀求。 我们回到永安城时,整座城市都沉浸在喜悦中,街上的人都在热烈讨论着当朝太子的婚事。我觉得这不是青儿的婚礼,而是这座城市的婚礼。百姓们争相观摩,好不热闹。相比较而言,当年泽梦与梁鱼的婚礼相比较而言就显得安静许多。 昀潭在我身后气定神闲的走着,好像和他无关似的。我憋了一路,终是不悦:“昀潭,青儿可是你朋友,她现在马上就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你能不能快点走?” “没事,有夫人在,为夫放心。”昀潭干脆坐下休息起来。 喂喂,即使我现在灵力恢复,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去抢亲吧。 眼看吉时就要到了,我‘哼哼‘着冲向了皇宫。自然是拿着令牌,还是某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刚上路就给我的,说可以在皇城来去自由。看来早就算好让我孤军奋战。不过谁怕谁,我现在灵力已恢复,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大义凛然的直冲进皇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3章 重回永安 青儿穿着大红色的喜袍,一路上像个木偶般被人牵着鼻子走。太子殿下居高临下的站在远方等着他的新娘。青儿提起裙摆,正欲踏上台阶,被我一把拉过。 原本我不想如此高调行事,只想低调的带青儿离开,但因为时间问题,只能正面迎接风浪。我大声道:“青儿不可以嫁!”拉的时候过于用力,吓得扶青儿的喜娘一下瘫倒在地。 冰儿见是我,顿时喜出望外,她本就不想青儿嫁给什么太子殿下,只是青儿不听劝,她也毫无办法。 可言嘴角露出些许笑意,想着我终究还是好了。 望风依旧是那份冷漠酷酷的模样,不过见到我回来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子卿站起来,脸上因激动变得有些抽搐。他轻声唤了一句:“凝砚。” 既然已经这么高调了,我干脆拉着青儿朝宫门口撤去,瞬间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这时青儿用力甩开我的手,说:“凝,不要闹了。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很开心。但是别玩了,好吗?” “青儿。。。。。。”我刚想开口劝说青儿,哪知向行均突然上前拉走了青儿,而我也陷入了守卫的重重包围无法逃离。 向行均向守卫下达阻拦我的命令,那逼人的气势像是在说杀无赦。 同时青儿被向行均拖曳到台上,太子匆忙上前,询问青儿有没有事,青儿摇摇头,恳求道:“太子殿下,无论今日如何,还请饶过凝,她无意如此。” 太子目露凶光朝台下看了一眼,转而细声道:“没事,今日有向将军在此,断不会为难这位姑娘。” 青儿听闻太子话中有话,心头一紧,拉过父亲衣袖:“凝是我的朋友,爹你万不要伤了她。” “为父自有主张。”向行均目光坚毅的看着台下。 他眉头深锁,想着不过几日不见,那个柔弱姑娘的灵力更为厉害,今日若不除去,他日必成大患。向行均思考后,嘴角上扬,执剑冲下台。 我握着木剑与将士们缠斗在一处,因心中不想伤了他们,一直不敢用尽全力。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只是想带青儿走,没想到这么麻烦。 “青儿,你不可以嫁他,跟我走!”我一边阻挡着将士们的攻击,一边对青儿喊道。 子卿想上前帮我,却被卫丞相拦住了去路。冰儿、可言和望风多少有些顾及九心师父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把长剑朝我狠厉刺来,幸好我机敏,方才躲闪及时。 “原来是向将军,那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心儿的仇我早就想找你报了。”我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却一字一句的传入向行均的耳朵。 向行均不屑道:“狂妄儿,今日老夫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如今持着的是木剑,自然比较吃亏。但若是斗起灵力,他倒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只是周围有许多无辜的人,我怕与他斗法,难免伤了旁人。 “接着!”可言将手中利剑扔给我。顺便从旁边师兄身上顺了一把剑,替我挡开那些恼人的将士。 我笑着弯头:“谢啦!” “不谢,我也不是很喜欢青儿嫁给。。。。。。那个家伙。”可言原本想说太子殿下,想想还是不齿的说了一个‘那个家伙’。 随即冰儿和望风也上前助阵。 九心师父气急,今日是他带着几位国学院的弟子来参加太子殿下的婚礼,代表国学院的颜面。没想到被这几个孽障给毁了,他跺脚:“反了你们!” 但事已至此,他望了望台上正襟危坐的人皇,未发一言,只是静静看着。周围许多大臣面面相觑,声讨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观其变。 我们几个气定神闲的站在皇家护卫间,执起手中的剑,无惧任何风雨。 冰儿许久没见到我,心中很是开心,她高声呼唤着青儿:“青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要幸福,不可以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向行均被我们惹怒,怒道:“不知所谓,老夫今日要好好教训你们。” “我看你们谁敢伤了本王的王妃!” 一声清冷的声音自天际而来,言语中的坚决阴狠让人忍不住发毛。 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皇听闻也从原本的沉默中回神,站起,冷风灌进他的衣服,害他咳嗽了两声。旁边的侍从赶忙上前递水,欣喜道:“王上,快看,是镇安王回来了。” 人皇迈着沉重的步伐,挑眉质疑:“哦?镇安王何时有了王妃,本皇竟一直都不知道。” 昀潭没有用任何灵力飞行,只是一步一步的慢慢走来。他步履轻缓,闲庭信步,但却无人敢阻他去路。 所有人都望着他,一位天生的王者,虽然朝中许多人在向行均的说服下,同意改立太子。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谁更适合成为未来的人皇。 向行均自昀潭出现后便让将士停止打斗,他想看人皇对这位昔日的太子究竟是否还有希冀? 这一路昀潭磨磨蹭蹭的样子我本就有些气不过,如今越加生气。我快步到他跟前,狠狠掐了他一把:“你能不能快一点呀!?” 昀潭吃痛的叫出声:“知道了知道了。” 随即觉得在众人面前有些丢脸,又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庞:“父王,儿臣今日便是想请父王允许儿臣迎娶凝砚为镇安王妃。” 人皇笑着,也许是因为年迈,笑容中竟多了些慈眉善目,他不答只是问我:“凝砚姑娘可想嫁与我儿?” “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昀潭突然旧事重提,而且还是在这么紧张的关头。 昀潭笑了笑:“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这话我很爱听。 我弯着头朝人皇拜了拜,恭敬着:“凝砚愿意。” “好,本皇允了。”人皇重新坐回位子,拖着脑袋靠在榻上,“婚礼继续吧。” 大闹了一场,倒是没将青儿带走,却莫名其妙的让自己成了镇安王妃。 我用力扔下手中的剑,不愿再打斗,伸出手,指着青儿,目光坚定:“青儿,我听说你要成亲的这件事,我还想着怕是有人要让整个永安城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样才是我们的青儿。没曾想你竟如此顺从的就同意了这桩婚事。青儿,你。。。。。。太。。。。。。逊。。。。。。了!” 我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将伸出的手指弯曲回握成拳,狠狠放下,甩动了衣袖,发出猛烈的响声。我知道如今这样的局面如果青儿还是同意,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所以我希望青儿能回心转意。 青儿穿着大红的喜袍,端庄优雅的样子分外迷人,但那却并不是她真实的样子,叫人看的很是不喜欢。 周遭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格外安静,仿佛所有人都盯着我,屏住了呼吸。 昀潭一派闲散的模样,既不帮我也不阻我,倒像是在看戏,还看得赏心悦目。 我们几个站在一起,意气风发,好像将抢亲这件荒唐的事都变得特别有意思,仿佛回到了初入国学院时玩闹的情景。 青儿轻舒口气,露出明媚的笑容,用力扯下那件刺目的红色喜袍,露出她原本青色的衣衫。所有动作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惊得太子半张着嘴,久久没能缓过神。 “青儿能得如此至交好友,此生无憾!”说完转身跪在人皇跟前,“王上,臣女愿以死谢恩。” 我趁向行均不备冲上台阶,跟着青儿跪拜人皇:“还请王上开恩,莫要强人所难。” “大胆!”人皇雷霆震怒,吓得周围人瑟瑟发抖,恐危及自己。 “凝儿。。。。。。”昀潭刚开口,便被子卿的声音打断。 沉默很久没发一言的子卿,抢到人皇跟前:“王上,青儿自与臣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请王上成全。” 说完朝太子微微一拜:“昔年臣曾救过殿下一命,殿下当日曾说要还恩于臣,如今臣斗胆恳请殿下将青儿让给臣,臣定不忘殿下此恩德。” “子卿你。。。。。。”太子被气的说不出话。 青儿惊讶的瞪着眼睛看子卿,继而想到子卿恐怕是想以这种方式救自己,无奈低头。 我不知道子卿心中在想什么,但我既然知道青儿对子卿有意,若是他们能在一起,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人皇面上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有似无的看向卫丞相:“丞相对这件事可有什么想法?” “逆子如今冲撞了王上,理应重罚。但还望王上念在老臣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逆子。”卫丞相说完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子卿没想到向来对自己严苛的父亲会在这件事上如此纵容他,为他求情。 人皇撑着脑袋,有些疲累:“今日是太子的成亲大典,伯贤想如何处置呀?” 太子从震惊中回神,早就听民间传闻向青儿私下与卫子卿关系密切,还因为这事成了全城女子的眼中钉,想来关系匪浅,说不定还暗中苟且。若不是为了大局,自己断不会娶这样一个女子。如今还能让子卿记住自己的恩情,何乐而不为? “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儿臣觉得应当成全向姐与卫公子这对苦命鸳鸯。”太子微微转身,向人皇答道。 人皇满意点头,招来向行均:“向将军自来宠爱自己的女儿,想必没什么异议吧?” 向行均原本想表达不同意,但听人皇话中的意思,不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而是在逼迫自己同意。他只好忍下这口气,说了一句‘老臣一切听从王上安排’。 “向姐如此急着拒绝这门亲事,想来也是对卫公子情根深种吧?”人皇最后目光扫向青儿,悠悠问道。 青儿并不想用婚姻将自己和子卿捆在一起,但当人皇问她时,她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既没有勇气答应也没有勇气拒绝。我用力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青儿看了我一眼,慌张到有些要哭出来。 我此番前来阻止,不过是希望她能开心,如今她反倒越加愁眉深锁,我轻声:“青儿,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如果你不想答应,凭我们几个还怕打不出这皇城吗?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支持你,在你身边。” 子卿扯过青儿的衣袖,声道:“青儿,若是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试着换种身份与你相处,好吗?” 青儿眼中噙着泪,挣扎着开口:“好。” 人皇站起来:“那好,你们的婚事本皇允了,回宫!” 今日的人皇似乎特别近人情,无论是我与昀潭,还是青儿和子卿的事,竟然都同意了。我看着他沧桑的面容,想着恐怕人皇想开了,对很多事都不再那么苛求。 “谢王上!” “谢王上!” “恭请王上回宫!” 在一片呼喊声中人皇离开。而此时的向行均终于爆发,企图扯过青儿的手,却被子卿护在了身后。 “你,跟我回去!”向行均气急指着青儿。 子卿看了一眼有些害怕缩在自己身后的青儿,对向行均承诺:“子卿向将军发誓,今生定不会辜负青儿,还望将军成全。” “爹,你就成全我们吧。”青儿弱弱的开口。 向行均生气的拂袖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看我一眼。 我看着子卿对青儿的袒护,心中很是安慰,总算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还没下台阶,就被冰儿狗爬式的抱住,诉说着对我的思念之情。 “凝凝,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特别想你。” “凝凝,你知道吗?刚刚你超帅的。” “凝凝,你都瘦了。” 。。。。。。 我白了她一眼,同可言望风他们打过招呼后,本以为终于可以回国学院。谁知又被九心师父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说我们给国学院丢脸,辱没朝纲,目无法纪,任性妄为,足足训了半个时辰,才放我们回国学院。 大家好像都不约而同的不去提我的脸,好像我从没被毁过容,从没有放弃过国学院的感觉。而我也很配合的不去说不去想那段往事。希望在时间的洪流里能让自己忘了那不开心的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4章 琴音空灵 与昀潭的婚事,我不过信口一说,没成想却紧锣密鼓的排上了日程,居然要赶在开年时举办典礼,大有普天同庆的气势。 离开年不过还剩半月,我便每天被人拉着试吉服,学规矩,熟悉整个大典的细节,每日可谓是晕头转向,让我来不及思考太多。 而青儿和子卿因为向行均的有意阻止,却被搁置下来。不过好在这是人皇同意的婚事,向行均即使再生气,也不敢逆了人皇的意。 这些日子我过的恍恍惚惚,有些茫然,师父对我自来是恩重如山,而我来人族的目的是为了夺取灵犀之石为师父疗伤,可是如今这桩事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我常常不自觉的望着天空出神,我并不想回魔族,但我很清楚的知道师父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离开前来寻我,而昀潭也总有一天会发现我是他应该憎恶的人,甚至是仇人。 不过管他呢,算算日子,我来的时候正是初春,不过春天的时候还被困北荒,还没看过人族真正春天的样子,会不会比昀潭造的梦境更美! 师父正忙着整治大军,至少需要一日,我想即使短暂,好在我还能和昀潭一起看到春天百花盛开的美景,如此也算一起度过了一年四季。想到这儿,我越发期待我和昀潭的婚礼,成完亲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他会陪我去花丛中扑蝶吗? 我想到昀潭若是扑蝶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来人脚步沉稳,声音冰冰凉凉。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笑意,招呼道:“望风,你怎么来了?” 望风还是那样与全世界疏离的样子,坐在我跟前:“没什么,你马上就要与昀潭成亲了,所以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大典的所有事几乎都是皇家派专人打理,自然不需要我们自己操心。我质疑的看着望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表示并不相信他,要他从实招来。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开不开心呢罢了?你若是幸福便好。” “我很开心,特别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释怀一笑,表露我此刻幸福的心情。 望风站起来,露出嘴角一丝弯弯的笑意:“凝砚,你一定要幸福一点,这样我才不会。。。。。。” “才不会什么?”望风最后说的极为声,我根本没有听清楚。 他说这样我才不会。。。。。。内疚。 望风一直都奇奇怪怪,所以如今他莫名其妙甩完这些怪言怪语就走,我也当他性格使然,不过是出于同门之谊关心我罢了。 冰儿恰巧路过庭院,听见了我和望风的谈话,整个人气鼓鼓的。冰儿向来直接,拦住望风:“你是不是喜欢凝凝?”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望风掠过冰儿继续向前。 冰儿岂是那种善罢甘休之辈,冲上前:“望风,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冰儿的性子自来是叽叽喳喳的那种,说话也不顾及场合,这也不是什么僻静的地方,总有有心人会听到。望风看了眼周围,索性现在没什么人,他将冰儿拉到角落:“我知道,你跟我说过很多次,我都会背了。” 这段日子,冰儿对望风表现出来的喜爱,不仅是动作神态,还有隔三差五的表白提醒。 “那你呢,你是不是因为凝凝不在,才先和我玩的,现在凝凝回来,你又喜欢她了是吗?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冰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望风向来高冷的脸瞬间变得紧张窘迫:“你胡说什么,我们又没有。。。。。。你怎么会是我的人?” 冰儿听闻哭的更大声:“我都说我喜欢你了,可不就是你的人了吗?” 望风对冰儿的无赖程度简直是叹为观止,他揉揉冰儿的发:“那我也喜欢你,这样总行了吧?” 向来冷言冷语的望风突然说出这种话,冰儿也震惊了好久,生怕是在做梦。这阵子冰儿总是缠着望风,虽然没有引起什么反感,但他却也没有表现出对冰儿特别好的一面。 不过若要真计较起来,又好像对冰儿有那么些许的不一样。比如会在冰儿为凝砚黯然神伤时,站着陪伴,又比如有时师父都对冰儿的灵术教导没有耐心时,他会极富耐心的重新教冰儿,再比如有时冰儿一个人偷跑出去玩,他会假装有事的跟着,其实终究只是想保护她。。。。。。 “行啊,我们去吃饭吧。”冰儿瞬间停止了哭声,拉着望风往街上走。 现在的管制比先前刚入国学院时松了许多,所以冰儿经常跑出去吃东西。用她的话说就是‘国学院的东西那都是给仙人吃的,我等凡人吃不惯,吃不惯’。 望风依然是冷漠的表情,却从来不会逆冰儿的意。尽管他从未多言,但他心中却很清楚自己对冰儿即使赴汤蹈火也会不离不弃。 刚入国学院时,望风对冰儿唯一的映像就是吵闹,自己不好好学习灵术,还扰得其他人没法安心修习,很是讨厌。最重要的是每次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都表现出一副对子卿痴迷的样子就更加惹人心烦。 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冰儿开始跟在他身后,像个尾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甚至天天没脸没皮的说什么喜欢来喜欢去的。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问过她先前不是喜欢子卿,如今怎么又突然不喜欢了?哪知那个没脸没皮的丫头矢口否认,最后在望风的威逼下只能悻悻然承认,从前只是单纯的觉得子卿玉树临风罢了,并不是真的喜欢他的人。 望风突然感到庆幸,自己虽比不得那位天下无双的玉公子,但所幸也算得上英俊潇洒。不得不承认,他心中还是有些的窃喜。 她喜欢吃,做事不守规矩,他便只能寻着借口跟在她身边,心保护。 她会哭,会为凝砚的离开而痛哭流涕,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站在她身边默默守护。 她很任性,总是任意妄为,不管不顾的将喜欢挂在嘴边,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但却默默为此欢喜着。 明廊那日没有参加青儿的成亲大典,一直留在国学院修习。也许是经过雪中屋住的那几日,我与明廊之间倒是变得分外亲近。明廊自来容色艳丽,男子大多争相追逐、趋之若鹜,可在女子眼中恐怕就没那么讨喜,总是惹来旁人嫉妒,这么一想就连我好像也曾因昀潭说了句她貌美的话而不开心。 不过好在明廊是无识院长的徒儿,辈分比国学院许多人都高,所以即使再心有不甘,按着国学院的规矩见到她多少还是要行个礼以示尊敬。 大婚前几日明廊来找我,神色黯然。我想起那日她曾求我让她留在昀潭哥哥身边,如今这番景象恐怕她是触景伤情吧。 “明廊,对不起啊。”我看着她,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明廊睁大眼睛惊讶道:“为何要说对不起?” 我抚摸着亭中的古琴,让明廊坐下:“当日你曾恳求我让你留在昀潭哥哥身边,后来阴差阳错我没有机会同昀潭哥哥说这些话,现在这个情我怕是永远不会为你去求了。我希望明廊不要伤心,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自然是朋友。”明廊眉头舒展,长吁口气,“我来就是想还个东西给你。这段日子怕你会伤心,所以一直不敢将此物还给你,怕你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但我看你好像终是释怀了,所以就想着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麒麟玉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晶莹通透,分外夺目。那日我拿着此玉威胁莫倾城未果后想来是遗落在山洞。其实说到底这玉通灵,自我灵力恢复起便可将它召回,是我不想要它。 可是俗世变迁,没想到它终究还是回了我身边。我接过玉,将它狠狠摔向旁边的草丛,听见它与石头相撞发出几乎碎裂的声音。 若凌,莫倾城对我的那些侮辱是你默许的吗?这个问题再次在我心间升腾,始终没法释怀。我的心很痛,很压抑,低吼道:“有些东西丢了,说明它不属于我。我不想要!” 明廊错愕的看着我,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担心是勾起我的伤心往事,抱歉道:“对不起啊凝砚,我看这玉质地不错,还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才一直留着。” 我自知失态,明廊好心将东西还给我,可我却朝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实在不应该。我语气和缓:“没事,明廊,我只是不太喜欢以前的那些事。谢谢你啊。” “你没事就好。”明廊仔细看着我脸上的神色,知我没有说谎,才放下心来。 今日天气极好,我们在湖边的庭院里弹琴喝茶,明廊的琴艺和舞姿自来是冠绝天下。 明廊抚琴,清丽幽远,给人一种身居幽谷的空阔之感。可言抚琴却是气势磅礴,大有千军万马十面埋伏般的气魄,给人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我好奇:“明廊,你说你和可言比起来谁弹得更好,谁是天下第一呢?” 琴音戛然而止,水流声丝丝入耳,放在这琴声后倒是相得益彰。明廊轻轻一笑,抬眸看我:“我觉得凝砚的琴艺才是天下第一。”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入国学院以后我才偶有抚琴,不过是随着昀潭学了个皮毛。 昀潭喜爱烹茶、抚琴、习字作画这些,我跟着他久了,难免被他带着偶尔闲情逸致起来。可我虽然学的很快,昀潭也常昧着良心夸奖我的琴音,但他说我没有抚琴人的心境,琴中什么都没有。 明廊见我笑的前仰后合,知我不信,解释起来:“明廊琴声幽静,但过于凄绝,可言琴音浑厚,但过于慑人,只有凝砚的琴音中空无一物,因而空灵。” “明廊,你还真是。。。。。。会夸人。”我几乎相信了明廊的话,眉眼笑着弯成一道。 整整一日我都没被宫里的的人打扰,很清净。反正我的喜服已经试好了,其他事都可以交给别人来做。而师父如今也不督促我修习,说是要让我好好筹备婚礼。所以这段日子是我过得最闲适安静的日子。 昀潭就没这么幸运,经常被拉回皇宫,处理各种事务,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好几日前。 明廊琴音正如她自己所说,有太多凄凉之感,如今听来好像比从前更甚。我本不想提那人,但终归还是关心道:“明廊,你恨莫倾城吗?” 这次琴声不是和缓的停止,而像是突然失了心魂被迫停止,指尖不心掠过的地方,发出嘶嘶的声音,有些刺耳。明廊震惊看我,发现我提起这个名字没有那么多难过才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提这个名字?” “其实。。。。。。”明廊欲言又止,我不急静静等她开口。 “我并不恨他。无论倾城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相知相伴数年的时光不是假的。师父和师兄走后我一直一个人生活,很少同人交往,后来在迷雾森林救下倾城,和她相谈甚欢。想着终于可以不用再孤孤单单的生活,没想到却惹来了祸端。”明廊低下头眼中满是悔恨。 月亮悄悄爬上天空,夜风很凉,明廊沉浸在回忆中:“你知道吗?那一年出了水患,周围很多村民都陷入困苦不堪的生活。所以我和倾城便在听雨楼和倾城阁卖艺,引得那帮富家子弟豪掷千金,终于为百姓带来了救命钱。从此我就留在听雨楼奏琴,依然甚少同人往来。不过倾城却生的越来越。。。。。。妖艳,在那帮王孙贵族中如鱼得水。但我们那么多年的时光,我真的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明廊说起莫倾城容貌时还是有所停顿,知他现在是男子,所以总是对不上他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不用明廊说我也知道莫倾城对她自是不同于旁人,他对旁人大多无情,而她想要找的至净之魂,明廊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却从未伤害过明廊。 “明廊,莫倾城至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你不用觉得那些年的时光有被欺骗的感觉,只有你自己知道莫倾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我虽然恨他,但更希望忘了他。无论如何,他是你的朋友和我是你的朋友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你不用总是愧疚的看着我,甚至逼迫自己去恨莫倾城。”这段日子以来,我知道明廊因为莫倾城的事一直有很深的自责感。 至于她为什么要把莫倾城犯的错强加到自己身上,恐怕不仅仅因为当初她救了莫倾城留下隐患,更重要的是在她心中莫倾城依然是她的朋友,她仍然希望自己可以为莫倾城赎罪。 明廊点头。夜色浓重,我们也不再闲聊,起身回房休息。明廊在莫倾城的事上还有心结,可能要等再见到莫倾城时方可化开,毕竟他们之间从相知相偎到如今这视如仇敌的地步,只有洞中那错过的惊鸿一瞥。一个来不及责问,一个来不及道歉。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清晨天微微亮,我便提着灯笼回到昨日的庭院,在草丛中翻找师父赠我的手令。也许就像莫倾城之于明廊,师父之于我,也是一样的。我虽慢慢识得他的冷酷无情,手段残忍,但他对我却是恩同再造,于我有救命抚养之恩。 草丛间满是厚重的霜,我极力回想昨日将它扔在了何处,终于在一块石头旁找到了它。我将玉紧紧握在手中,握着最后对师父的留恋。 就像我劝明廊那般,我对师父需要一个告别。既然决定和昀潭在一起,那么对魔族,对师父都应当有所交代。 大典以后,我准备在师父发现我不见之前重回魔族,与他解释清楚,并断绝往来。其实我很害怕,不知道那时我还能不能回来同昀潭哥哥一起看春日蝴蝶飞舞的美景。 师父恐怕不会原谅我,恐怕会杀了我,恐怕会把我关起来,但这也是我该承受的事,是我必须要做的事。若我还能活着回来,哪怕跪回永安,千刀万剐,也要求得昀潭哥哥的原谅! 想到这儿,我觉得很多事都能释怀,因为从此以后,我便再没什么对昀潭隐瞒。 昀潭哥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我写了封书信拖人交给他,匆忙回院中准备。 因为要嫁给镇安王,而我又没有娘家,所以国学院特地劈出个院落,作为我出嫁的地方。 昀潭连日来处理了许多堆砌的公文,如今人皇身体不好,太子虽看起来对公事十分积极的模样,但大多不得其法,行之无效,都要昀潭为他善后。 还有成亲大典大大的事,无论昀潭多忙,都会亲自处理,他希望给凝砚一个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 一大早昀潭便在镇安王府忙碌起来,直到收到丫鬟递过来的书信,说是镇安王妃送来。 虽然凝砚还没有入门,但丫鬟厮大多知道堂堂镇安王两次在朝堂上的丰功伟绩,私下早就称凝砚为王妃。 昀潭展开书信,熟悉的字迹入目而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想着写这句话时她轻快的表情,明日便是成亲大典,但自己确实好几日没去国学院看看她。于是提笔写下: 卿若有此意,千杯又何妨? 差人送过去后又快速处理起手头上的事。昨日听闻城中有个酒鬼不见了,家人来报案说是好几日都没见到人影,起先还以为不知躲哪喝酒去了,可是一连几日都没回来,家人方才报案。永安城自来布防严谨,马上又是大婚,昀潭有些担心,所以准备亲自去看看。 不过好在不是什么大事,那醉汉怕家人不许自己喝酒,躲起来喝酒喝的昏天黑地,这才不曾归家。最后倒是自己知道回来了。可是因为这事耽搁了很长时间,从那户人家出来时天已是全黑,昀潭来不及回府衙,才匆匆赶去国学院。 “你找死对吗?”若凌将脸上写满惊恐的手下捏在手中,周身散发出瘆人的气息。 那名黑衣手下吓得瑟瑟发抖:“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护法饶命,护法饶命。。。。。。”声音中满是哀求。 若凌邪魅一笑:“我说过永安城的人不能碰,不听指令的人我留着还有何用?” 黑衣手下还没来得及继续哀求,就在瞬间一击毙命,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若凌衣服上沾到了一丝血迹,她露出鄙夷的眼神,将外袍脱掉扔在地上。冷声吩咐:“处理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6章 年岁大典 次日清晨,没有吵闹的鞭炮声,大地安安静静的等着一场盛典。 为我梳妆换衣的丫头早早便来门前唤我起床,因我这几日都是由这丫头照顾,她对我的性子也十分了解,所以有的时候会不守规矩,素无忌惮一些。加之一大清早冰儿便叫上青儿说要看我成为新娘的样子,于是一同过来。冰儿的性子岂会是那种等我开门的人,于是几人便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 刚瞥见屋内我和昀潭还躺在床上,像是见到了什么大事似的,匆忙关门,半晌没从震惊中回神。冰儿偷笑:“我们的镇安王连区区一天都等不了吗?竟然半夜还要来找凝凝。” “冰儿你别瞎说,这事传出去了,对凝没什么好处。”青儿厉声指责,转头又对那丫头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天看到的事别出去乱说,知道吗?还有去拦着点宫里来的人。” “奴婢名叫浣香,凝砚姑娘对奴婢极好,奴婢自然不会乱说,奴婢先去拦着宫人。浣香告退。”那个叫浣香的丫头言辞凿凿。 可言进院子时便看见青儿和冰儿站在门外,也不进去,好奇问道:“干嘛站着,进去呀!”说完便准备推门。 冰儿一把拉住可言的手做禁声的手势:“镇安王也在,我们进去不太好。” “哦,是吗?”可言放下手,跟她们一起站着。 “可言。”冰儿像是发现什么秘密般,盯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俩。。。。。。这样。” 可言抬眼望望天,不敢正视冰儿的眼睛:“你别瞎说,他们只是住在一起,以昀潭的性子,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 在盛京城时昀潭和凝砚就是同屋而睡,所以可言好像已经习惯,初初听到时的确少了些惊讶。 随后子卿和望风也来看凝砚出嫁。最终青儿还是决定敲门催促一下,担心一会儿师父和院士们会过来。 只听屋内传来冷声:“进来吧。”于是冰儿心翼翼的推门,那模样跟做贼似的。 子卿后到,不知情况,疑惑:“昀潭,你怎么在这儿?” “没什么,昨夜喝多了,不心睡着了。”昀潭云淡风轻的解释着,似乎没什么不妥。 我醒来后脑子很疼,原来宿醉以后会这么难受,看来以后不能喝酒了。我们几个原本就是同窗,时常在一处,所以此时我也没觉察出大家眼神中的异样还有。。。。。。偷笑。 昀潭看着天色,想着待会儿会有人过来,问道:“一会儿我从后门出去,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凝儿。” 冰儿率先发难:“哟,镇安王还知道要顾及一下姑娘家的声誉!” 我揉着眼睛,糊里糊涂的,也没明白冰儿说这话的意思,只是问道:“大清早的你们怎么都来了?” 青儿摸摸我的额头:“你没事吧,今日是你和昀潭的成亲大典,不会忘记了吧?” “哦。”我含含糊糊的应着,好像是睡忘了,不好意思的讪笑两声。于是还被昀潭狠狠的白了一眼。 可言见我精神欠佳,关心道:“凝砚,你感觉怎么样?” 她这话本是关心我,但在这个当口问起来却显得有点暧昧。冰儿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是啊是啊,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 冰儿特意加重了昨天晚上几个字。望风一脸黑线的拉过她,掐了她一把,害的冰儿吃痛连连。 “昨天晚上喝了酒,现在有点头疼。”我觉得自己脑子里还是有浆糊。 “凝儿,过会儿让丫头送碗醒酒汤给你,我先走,一会儿见。”昀潭揉揉我还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冰儿看热闹般的拉过我:“凝凝,不过几个时辰,很快就能见到了。” 青儿也拉着我的手说:“是啊,昀潭你快走吧,一会儿该来人了。” “那。。。。。。一会儿你来接我。”我不甘心的叮嘱昀潭。 “好。”昀潭温柔浅笑,驱散了冬日里所有的寒冷。 他的手慢慢离开,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而我被众人簇拥着坐回了梳妆台。 有那么一瞬,我的心像是漏掉了一拍,迟迟无法回神。 今天是年岁,本就是家家户户的大日子。却不曾听见爆竹的声音,显得过于安静,只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新一年的喜气。 冰儿告诉我昨日刚下的通知,说什么燃放烟花爆竹惹得尘埃漫天,烟尘弥漫,故而今日禁止燃放。我点头暗暗思量着是不是昀潭知我害怕特意为之,想着一会儿该问问他。 国学院因为年岁和镇安王的婚礼,张灯结彩一改往日肃穆的样子。众弟子也借着我的成亲大典,免了一日的修行。 一大早来了许多人围着我涂涂弄弄,穿衣喂我吃早饭等等。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像个废人似的。 明廊最后一个来给我送祝福,她说希望我和昀潭永远在一起,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是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舍和忧伤,却也明白她的真心实意。 冰儿向来古灵精怪,围着我转来转去,很是羡慕。伏在我的背上,神神秘秘地:“凝,我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作为我的祝福。” “冰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幸福。等你出嫁的时候呢,我一定送份大礼给你。”我摸着冰儿的手,微微一笑。 如此这般来来往往捯饬了许久,最后我将昀潭送我的那只桃花钗戴在头上,便心满意足的出门去给院长和院士们行礼。 九心师父一度哭哭啼啼的对我表示了不舍,只说他这个师父不曾好好教导我,就要送我出嫁。喜娘跟我说出嫁前新娘是要哭的,可是我觉得不过是换一个地方住,大家还是在一起的,为何要哭。所以九心师父哭的时候,我只是安慰他自己会常常回来看他之类。因为怕耽误了吉时,院士们拉住九心师父,让我赶紧走。我才匆匆离开。 冰儿这个丫头一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本来还好好的,后来竟无端痛哭起来。我皱着眉头,看她哭的像个孩子,不由想笑。 望风破天荒的不顾场合,握着冰儿的手,轻轻拍打她的背,让她不要太难过。 我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冰儿喜欢望风的事我自是知道,不过冰儿这个人向来咋咋呼呼的,我也并不多在意,没想到望风对冰儿。。。。。。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一定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儿。过了今日,我要细细向冰儿拷问一番。 我用力抹了一把冰儿眼角的泪珠:“冰儿,等你和。。。成亲的时候,我可不会哭成这样,这眼泪我不会还给你的喔!” “凝凝,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冰儿扯着望风的衣袖擦脸上的泪珠。 望风仿佛习惯了冰儿这样,并不阻止。 我抱了冰儿,猛的一拍她的背,豪气冲天:“冰儿,别哭哭啼啼的,丢国学院的脸。以后也就是换个地方玩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离开国学院需要走过无妄之路,这是最为庄严的一幕。所以昨天还特地排练过。 不同的是,昨天我走的时候,对面空无一人。如今我站在无妄之路的一端,另一边昀潭已经在那儿等我。 他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今日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倒是让他显得温柔近人了许多。 我想起我们初遇时便是在无妄之路,那时的他想想还真是有些无礼,但我怎么就一直这么听话呢!回想过往,不由轻笑出声。 抬腿走上这条路,不敢走的太快,因为他这个样子我还没看够,又不想走的太慢,因为想快点到他身边。 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惊动了整个永安城。整座城都在沸腾。台下观礼之人众多,所有人都屏息等待。 我走至一半,天空突然凝结大片黑云,刹那间风云突变,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大家惊讶的望着天空,窃窃私语着好好的天,为何说变就变,会不会不吉利。 这云不属于人族,而是来自魔界。 这是若凌在呼唤我回去,若晚了怕是来不及。狂风呼啸,我看着站在前方不远的昀潭,原想着成亲之后再回魔族同师父说清楚,竟来不及? 黑云黑压压的袭来,整个世界都变得十分暗沉。 被师父发现我不在魔族,定是雷霆震怒。 我顾不得如今众望所归的情景,向隔着尚有一段距离站在前方的昀潭,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过身不再前进而是回头。还没走几步却被可言拦住了去路。 可言走在无妄之路上,有些吃痛,但她依然忍着。她说:“凝砚,你要去哪?” “可言,你让开!”我气急败坏的想要推开她,却被她硬生生牵着走向昀潭。 奇怪,我的灵力明明恢复了,可是如今竟然挣脱不开可言,好像使不出灵力的样子。 其他人看在眼里,也不过是觉得我和可言关系好,她想送我过无妄之路罢了。 快走到头的时候,我周身散发出许多戾气。凡人恐怕看不出来,但国学院内都是修道之人,自然知道这是魔族中人走在无妄之路上才会有的情景。可言退到一边,不再扶我。 众人更加议论纷纷,堂堂镇安王怎么会娶魔族中人为妃? 魔族中人若是走在无妄之路上,必定会有刀割般的痛楚,而那些散发出来的魔气是无妄之路对魔性的洗涤。可是我并不觉得痛苦,依然像平常行走般自然。 我看着昀潭,他的眼神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悲愤再到绝望。就像当初在若凌世界中神情。也许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他以为只要他不追根究底,真相就可以被置之不理。 长衣院士一掌将我打落在地,质问道:“你是魔族中人,说!一直以来是如何隐藏的,竟能在国学院呆这么久!” 我毫无还手之力,被这一掌震得胸口生疼,却无言以对。我看着昀潭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知道他是失望至极。 “昀潭哥哥,我不是。。。。。。”我想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口边,却硬生生被阻了回去。 “凝砚,你知道在离心阵中我用着的是谁的心意吗?”可言绕到昀潭身边,居高临下的问我。 我错愕的看她。只听她继续说道:“离心阵中的事我几乎都想起来了,当时我被若凌护法挟持,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没有丝毫畏惧,因为知道她是自己人。那份心思是你的,所以我终于想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竟骗了我们这么久!” 我能记起离心阵中青儿的心思,旁人自然也能够记起我的心意。只是为什么那个人是可言?又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拆穿我? 黑云压境,若是师父亲临,怕是人间动荡。我吃力的站起来,想走。却被随后赶来的无识院长困住,动弹不得。 “昀潭,你知道吗?灵犀之石丢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搜一搜这魔族细作的身。”可言转向一脸悲怆的昀潭。 可言作为守石人,自是有引出灵石的能力,只见她双手结伽,驱动灵力,很快就将藏在我身上的灵石引出。 我拼命摇头:“昀潭哥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突然意识到今日一切也许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而那个人正站在昀潭身边,代表天下人义正言辞的质问我。 昀潭闭上眼,握紧双拳,冷声道:“你是魔族中人,对吗?” 他对旁人自来冷漠,可对我却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疏离淡漠。和昨日与我品酒论茶时判若两人。 “是。”他问什么,我便答什么,从不说谎。所以当他问我是不是魔族中人时,我诚实回答。 灵犀之石虽被引出,却一直留在我身边不肯离去,任凭可言如何召回。 无识院长出来主持大局,他的神情依旧是那么慈爱,他问我:“凝砚,可以把灵犀之石还给国学院吗?” 我固执的盯着无识院长,咬住唇角,胸腔中强忍着泪水。 “说,还有没有同伙!?”长衣院士剑指我的咽喉,和其他院士一起厉声质问。 可言冷漠出声:“自然是有的。” “可言,不要!”我近乎哀求。 自从我身上出现灵犀之石,我几乎能想到是谁将灵犀之石放在我身上。若凌曾告诉我国学院有魔族的人会帮我,而今天只有一人靠在我肩上,还说要送份大礼给我。 “冰儿,你还不承认吗?”可言叫出这个名字时,我的心凉了半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7章 挥剑绝情 “你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痛苦吗?离心阵中的回忆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在阵中之后的心意应是冰儿,而之前用着冰儿心意的是青儿。因为青儿从来只叫你凝,但那时她却叫了你凝凝。所以青儿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言厉声逼问青儿。一时间所有人看着青儿的方向。 青儿低下头,我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对冰儿早就怀疑,只是不愿意说。 今天一切摊开,她又能怎么办? 青儿低言:“我只是怀疑,一直不敢确认,也许这一切只是误会。” 朝中许多大臣皆在场,就连皇城中的人皇也在接到风声后匆匆赶来。一场盛大的婚礼如今却变成了审判大会。 明廊和子卿想上前看我,被无识院长隔绝在外,并怒言:“国学院弟子不得参与此事!” 无识院长向来儒雅,从没见他动过如此大气。 堂堂国学院,数百年的名声,今日竟被魔族中人混入,的确很气人!更加是魔族对人族的蔑视。 望风看着冰儿被守卫押解上无妄之路,局促不安,想上前,却被国学院守卫拦着。 无识院长挥动长袖,问冰儿:“孽障究竟施了什么术法,躲过了无妄之路?” 冰儿从没像今天这般严肃,似是嘲笑般:“院长难道不知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躲过无妄之路,因为冰儿原本就是人族之人,只是被人族抛弃罢了。若凌护法救冰儿一命,冰儿誓死也要报此恩德。盗取灵犀之石,与凝凝无关,一切都是冰儿做的,你们放了她。” “冰儿。。。。。。”我沉痛。 为什么要都说出来?说到底这些都是可言的片面之词。只要冰儿不承认,国学院也不能将冰儿与魔族同论,更加不能把盗取灵犀之石这样的重罪加之在她身上。 我跪伏在无识院长跟前,恳求:“凝砚是魔尊徒儿,冰儿不过是听命行事,还望院长明察,放过冰儿。” 无识院长后退几步,无奈摇头。门规不可破,对魔族人族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冰儿试图扶起我,满目泪水:“冰儿命苦,生来孤独。只要是凝凝想要的,冰儿赴汤蹈火也会为凝凝找来。” 若是我灵力无损,大可带着冰儿离开,保她周全。可现在我自身难保,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冰儿? “昀潭哥哥。”我受了伤又使不出灵力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看着昀潭,挣扎的跪在地上,“灵犀之石我可以给你,因为我本来就不想要。可是冰儿是无辜的,你们放过她,好不好?” 我以手撑地慢慢爬着,挪到到昀潭脚边。我不想求他,可是恳求他却成了我现在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人族对魔族的恨,知道国学院乃至皇家对魔族中人的处决方式。冰儿定当性命难保,我可以死,只求能饶她一命。 “冰儿。”昀潭幽幽然开口,“在若凌的世界,其实你早就出来了,是故意延迟报信的,对吗?” 冰儿哑然。那时的她因为若凌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只听从若凌的话。她知道凝砚肯定不会有事,因为护法不会伤她。至于其他人那时她只是有点犹豫,还没有像如今这般有一颗想要守护的心。 昀潭了然于心,蹲下身,看着我:“我以为我的凝儿只是不通世故,其实这是你第一次来人族,所以什么都不懂?” 刚刚那一掌打我时吐出来的血尚在我嘴边挂着,嘴角能闻到些许血腥味。我固执的拉昀潭衣袖,不敢哭出来:“昀潭哥哥,凝儿知道错了。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不会!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永远不会!”昀潭用力甩开我的手,退开几步,背对着我。 我害怕他这样的冷漠,害怕到向后退。 “渔浜镇被毁是不是和你有关?你还假惺惺用眼泪让我相信你是真的心痛对吗?”昀潭掉转头猛地上前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令人生疼。 “不是。。。。。。” “零都盛会上你那么想要得到灵犀之石,其实都是有目的的,只是这目的不是因为得灵犀之石可成为太子妃,而是要救魔尊对吗?”昀潭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又愤怒又悲切。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妒恨。 “不是。。。。。。” “可是你告诉我,莫倾城。。。。。。他那么对你,难道是你自愿陪他演的戏吗?被毁面貌是为了得到我的同情,让我心疼吗?”昀潭说起这些话时夹杂着颤抖和哭诉,向来稳重的他竟连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 “你不要提他!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声来,这个名字我最不愿的就是从昀潭口中说出来。 因为这会让我想起那些耻辱的往事,还会想起我曾答应过昀潭的“三不”,今生已经做不到了。 被莫倾城看过摸过的肌肤依然滚烫到生疼。 “以修暝剑封印若凌世界,给被困世界的人希望,你为什么要救他们?”昀潭原本冷漠的话语,在回想到更多细节时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 他怀疑我来人族的目的,却又不得不承认过往一切的真实。 “昀潭哥哥。。。。。。” “在若凌的世界你为了救我曾祭出修暝剑,那不是梦,是真的,是不是?可你为什么要救我?”他捏紧我下巴的手渐渐松开,看着我下巴上一片殷红,不由心疼。 “昀潭哥哥。。。。。。”我听着昀潭哥哥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只是一直摇头。我很努力的想告诉他,都不是,都不是,可是欠他的解释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为什么答应嫁给我?”这句话几乎是颤抖着问出来,他不是那种会哭的人,若非疼到极致,不会让眼泪像今天这般轻易落下。 “因为。。。。。。我爱你。”我拉着他的衣袖,生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 从前我一直不懂自己对昀潭的感情,我会因为青儿曾对他好而不开心,会因为可言的执着而莫名心酸,会因为明廊的美貌和钟情而生气易怒,这些种种都不是我该有的样子。 我以为自己把所有人当成朋友,但只有我知道在内心深处的角落有那么一点不为人知的存在,就是不希望她们喜欢昀潭。而我会对昀潭好,对他百依百顺,拼上性命救他,拼尽全力守护他要守护的东西,不愿盗取灵犀之石,摒弃师父多年的教养之恩。。。。。。这些所有种种,皆是因为我爱他。 从前我一直不懂,即使明廊问我,可言问我,我也一直懵懵懂懂的,可是到了今时今日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原来爱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 即使卑微,即使低声下气,即使万众唾骂,我也只想看着他。 “昀潭,难道你要原谅她吗?”可言上前一步,眉宇间很是担心。 “难道你还要继续被这魔族奸细迷惑吗?”长衣院士怒骂一声。 “昀潭,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背弃人族,弃天下苍生于不顾!”无识院长作为昀潭的师父,提醒他。他已经收回手中的剑,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可我不爱你!我恨你!”昀潭奋力推开,不再看我。 我吓得蜷缩到一处,不想听他说这种话,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低着头用最后一点力气在地上蹭着向后退。 “不是的,你只是不原谅我,只是不原谅我。。。。。。”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在我用尽全力告诉他我爱他之后,经不得一丝一毫的打击。我不愿意去想其中缘由,不愿去想昀潭如今的所思所想,我只是固执又绝望的听到他说不爱我。 也许他娶我只是因为当初莫倾城对我的伤害,让他觉得没及时救我而产生的愧疚。 突然在一阵强光中,我听到了强有力的爆破声,似是天际而来。来人灵力高强,而我灵力却被封印,无法回击。修暝剑意识到危险,瞬间出鞘,也无法阻挡此人猛烈的攻势。 这样的出其不意我见过,便是杀轻丝的时候。看来向行均终究不能放过我,始终要取我性命。我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也看到了昀潭急忙上前阻止的慌乱神情。 所幸他虽然恨我,但依然忍不住想要救我。 可这一剑并没有如愿刺到我身上,我拼尽全力想要阻挡,身体却是无力再无力,只有泪水倾泻而出。 “不要——”喉咙里发出嘶哑出来的声音。 不要——我宁可自己死,也不希望任何人为我受伤。 向行均刺那一剑用尽了全力,没人来得及阻止,唯有身边扶着我的冰儿有时间义无反顾的挡在我身前。 她是这世间开的最为灿烂的那朵花,她的笑容一直像个明澈的孩子,所以无妄之路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伤害。可是那朵才刚刚绽放的鲜花却在我面前倒下,凋零。 冰儿的身体映在我眼前,那么柔弱,那么瘦,却为我拼尽了全力。我紧紧抱着冰儿,失去了所有能说的言语。 昀潭阻止还想继续杀我的向行均,喝到:“向将军,放肆!”他站在那儿,看着我越来越绝望,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怎么都无法触碰到我。 望风疯了般冲开所有人的拦阻,跪在冰儿身边。我一直以为望风这个人没什么感情,如今我才发现他的感情只是深邃,却不比任何人少。他拉着冰儿的手,嗫嚅道:“冰儿。。。。。。” 冰儿笑着看我,吐出口血:“凝凝,冰儿答应过若凌护法,要帮你得到灵犀之石。冰儿做到了,所以也算报了护法当年的救命之恩,对吗?” “冰儿,你别说了。”我怕他太累,不想她说话,看着昀潭,乞求,“昀潭,求你了,救救她。” 如今我灵力尽失,救不了冰儿,即使望风拼命为冰儿灌输灵力也难以修补她断裂的五脏六腑,所以我只能哀求昀潭。 天空灰蒙蒙的,雷声震耳欲聋。 昀潭摇摇头,其实他的意思是已经毫无办法,强输灵力不过是维持短暂的生命。可在我眼中却是他的袖手旁观。 “凝凝,算了。”冰儿叫我,我急忙转过身,紧紧握着她的手。 冰儿有些疲累的合上眼:“凝凝,你是冰儿最好的朋友,冰儿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自责,知不知道?” “望风,冰儿以为替护法做完这件事,便能真正无后顾之忧的和你在一起。看来是我错了,你会怪冰儿吗?”冰儿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上望风棱角分明的脸庞。 望风沉默着摇头,终是哭出声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流泪。 冰儿咳嗽一声,口吐鲜血,沾的浅色的衣服上鲜血淋淋。倒是我这大红的喜袍上什么也看不到,却不知沾了冰儿多少鲜血。冰儿用最后的力气,抱着望风:“望风,我告诉你喔,我喜欢你!” 就像从前说过无数次那般,既是戏言,又是真心。 冰儿声否定,伏在望风耳边:“不是,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冰儿——” 冰儿原本还在用力的手缓缓落下,睁开的双眸缓缓合上,好像很幸福没什么痛苦般,那么安详。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可是国学院设了巨大的屏障,所以我只能听见怒雷的声音。 “无识院长,你可看到这是修暝剑,她是魔尊首徒,不知院长应当作何处理?”向行均自知仅凭一人之力,无法将我致死,所以便给院长施压。让他当众处决我这个魔族奸细。 哪怕无识院长不愿置我于死地,但当着国学院众弟子,以及满朝文武,他都应当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因为这是人族的颜面。 还没等无识院长开口,那道冷漠的声音再度袭来:“向将军,她既是我的王妃,便该由本王亲自动手。” 昀潭竟要亲自取我性命? 我将冰儿交于望风,勉力撑起身子:“昀潭,你是不是觉得很疼?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你走过无妄之路的感觉。在这条路上,你们眼中所谓的妖邪,我和冰儿,没有半分痛苦!可你们其他人扪心自问,真的不痛吗?!你们这些站在制高点上大义凛然审判我们的人,有谁是不痛的!?” 所有人看着彼此,没有人敢上前说自己毫无知觉,如履平地。 在人们内心深处,其实并不觉得我和冰儿要受此等刑罚,但为了人族,几乎每个人都昧着良心逼迫我们付出代价。 我和冰儿不过是两个被人族抛弃的孩子,何错之有? 我看着昀潭,冷漠无情,仿佛我们之间所有的事都是假的,都是梦幻泡影。 修暝剑盘旋在低空,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主人为何会灵力尽失,必有缘由。 若是我没有失去灵力,根本不会让向行均有机可趁,冰儿也不会替我挡剑。 冰儿死了我心如死灰,我冷笑看向可言:“公主好手段,枉费凝砚如此相信你。”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恨我也没办法。”可言偏过头不愿看我,隐在衣袍中的手由于握的太过用力,掐出斑斑血迹。 “公主若是堂堂正正的揭穿我,凝砚倒不会如此讨厌你。只是为什么我会灵力尽失?”我心中已是笃定,质问可言。 昨夜可言让我喝的茶,还有喝茶时她迟疑的动作,以及今早问我身体怎么样,这些种种串联起来很多事情呼之欲出。说明是可言提前对我下了药。令我在无妄之路上,明明没有任何疼痛感,但却就是充满戾气。还有短暂的灵力尽失,变成阶下囚。 可言自知理亏,不再说话。昀潭祭出人皇剑,说:“无论过程如何,你是魔尊首徒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昀潭。。。。。。”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那柄人皇剑就直直的没入我心口。我看不到血,只能看到自己眼中噙满的泪水。 望风出手阻止却没能阻得了昀潭的剑势。如今昀潭的灵力修为连莫倾城都不是对手,天下又有何人能及? 子卿看出昀潭的意图,冲上前拦阻。但那剑却依然势如破竹,子卿因为阻挡而受了伤。 青儿顾不得现在紧张的情势,慌忙扶起子卿。她只知道凝砚和冰儿变成了魔族中人,爹爹杀了冰儿,如今竟连昀潭都要杀凝砚。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同窗,突然就变成这副惨状。她想救凝砚,可又对她的魔族身份深深介意,不愿与天下为敌,不愿违背自己一直坚守的道义。 子卿怒骂:“昀潭,你疯了吗?冰儿已经死了,还不够吗?” 明廊在一片混乱中,企图上前,不过走了几步便被院士拦住,她喊道:“昀潭,难道你真的准备置凝砚于死地吗?” 青儿和子卿也被院士们拉离,退到一边。 昀潭冷漠着,没有理会子卿他们。 人皇剑真乃旷世好剑,够冷够绝情!伤的我体无完肤。剑尖没入我心口时,我仿佛能看到剑身周遭发出的强光,刺目又凉薄。 我在想若是死在昀潭手中也好。 “这一剑乃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接下来本王要给你一个交代!” 昀潭单膝跪在我面前:“今日我镇安王与你情尽于此,从此再无瓜葛!这一剑是我欠你的情,还给你。”最后一句他说的极为声,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昀潭站起身,冲着朝臣,冲着人皇,冲所有人作拱手状:“既然她是镇安王妃,那么所犯的过错,就该由本王承担。本王愿以死谢罪!” 说完挥动人皇,将那柄还残留我血迹的剑没入自己的心口,瞬间鲜血直流。他刺我的那一剑并没用尽全力,给我留了生的希望。可是他刺自己的这一剑,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若非无识院长出手,挡了部分剑气,昀潭早已命丧当场。 向行均看到昀潭对我手下留情,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昀潭之后所言,便不敢再出言。 “今日,本王与此人断绝干系,从今以后,永生永世,你都不能再踏入人族一步!否则必定叫你血溅当场!”昀潭推开上前为他疗伤的可言还有院士们,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心中是怨恨的,可是当我看着他将长剑没入自己心口时,还是心疼,哭着爬到他跟前,拉住昀潭。 明廊再也管不了这么多,趁院士不查冲上前,泣不成声。她说:“凝砚,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 说完又望着昀潭的伤,心疼道:“你怎么这么傻?” 大雨倾盆,不可阻挡般落下,灵力设下的结界似乎没了作用。所有人都用力挡着这场倾盆大雨,每个人却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雨落在身上时的寒凉刺骨。 其实我很努力的想冲着明廊笑,但笑到嘴边却只剩下了眼泪。 昀潭推开我:“望风,带她走!” 望风轻轻放下冰儿,从悲伤中恢复心神,在她耳边声说了一句:“我会守护好你要守护的人。” 我拖住望风和明廊,不愿拖累他们:“望风,明廊,你们不可以走知道吗?你们只要现在回去,院长他们最多怪你们任性妄为,但会念及你们顾念同窗之义,最多罚几日禁闭。但若是今日你们走了,就回不了头了,国学院不会容下你们。我求你们,我自己走,你们回去吧,好吗?” 几位院士震怒:“望风,你今日敢带这妖魔走,便不是我国学院的弟子!” “我本来就不想当国学院的弟子!”望风祭出离魂,与众人对峙。 许多弟子看到望风手中的剑,知离魂乃是一柄魔剑,已经将望风与魔族同一而论。 无识院长虽然没有阻止明廊,但看的出来对明廊很是失望。 就连九心师父都上前,急切着:“望风,回来,别再胡闹!” “凝砚,冰儿已经死了,她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我已经带不走她,但至少能保你平安。更何况我望风生来就是为你存在的,守护你是我的使命。我一定会带你出去!”望风说的异常坚定,尽管他说这话的意思我有些不懂。 望风抱起我朝正门逃离,明廊紧随其后保护我们。 望风在走之前问昀潭:“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昀潭沉默,冰冷如霜。我想伸出手抚上他的眉,令他眉心舒展一些,终是不能。 子卿看着我们走远,阻在所有人面前,防止有人追我们。 因为昀潭的关系,大多数人都不敢上前阻止,但出了国学院就再没了庇护,皇家和国学院守卫不依不饶,穷追不舍,不肯放弃。子卿能阻得了一时,但最终还是被院士们制服,将他困在结界中。 我们逃到郊外很大一片空地,我看着远方天色不对,云层的颜色变了。好像是有更大的风浪即将袭来。 若凌怕是拦不住师父,终究让他发现我私下人间。 望风知道我们这种情况根本逃不掉,到处都是追兵。他放下我,说道:“凝砚,其实我一直很内疚。我早该死的,但是因为冰儿,所以才贪恋红尘。现在唯有恢复你的灵力,才能让你重回魔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8章 诸心诛心 我不知道望风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拒绝。我已经失去了冰儿,不能连望风都失去。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身上有修暝剑,知道你是魔族的人。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这把剑缺了剑心,是我自私舍不得离开。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留恋,所以不要难过。我飘荡在这世间千年,不过是为了等你,让你真正拥有修暝剑的力量。”望风像是在说什么事般,神情看不出一点不同。 “望风,我什么都不要,不要剑心,不要修暝剑的力量,什么都不要,你知道吗?别走!”我不记得我身上的疼痛,只是苦苦哀求他。 纵有百般不愿承认,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望风,你看天上的云,这是魔尊亲临的预兆。很快师父就会来救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不要做傻事!” 望风将我困住,祭出修暝剑的咒语。我疯了般想冲开他设的结界,但我灵力尽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消失。 明廊似乎默许了望风的做法,并未阻止。我努力向明廊伸出手,嘶喊:“明廊,你快拦住他!” 我哭着求明廊,哭着求望风不要做傻事。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我会这么没用,只能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毫无办法! 我第一次觉得很恨很恨可言,让我灵力尽失。还有那个给她药的魔族中人,能进国学院,说明身上没有魔气,又有此等魔族令得修为尽失的圣药,还能是谁?!我真的很恨莫倾城,比他当初伤害我时更恨! 望风笑着对我说:“凝砚,你在人族种种恐怕魔族不会放过你,不过我想以你的修为即使打不过总是能逃过的。别难过,因为我可以去找冰儿了。而我的主人,希望从今以后你拥有此剑,坚强勇敢。” 修暝剑瞬间力量倍增,将后面赶来的追兵震出数米。我拼命握着虚空,着魔般希望望风能回来。因为对明廊默许的失望,我推开她,不让她靠近我。 我听见明廊颤抖又坚决的声音:“凝砚,望风的离开是命运使然,你我都没有办法改变,他终归是要走的!只是现在是最好的选择。。。。。。” “但至少不是今天!我们还可以有别的办法!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所以你才冷眼旁观,对吗?如果是莫倾城呢,你会不阻止吗?”我打断她,不许她靠近我,问的不留丝毫余地。 明廊垂首无言。 我不得不承认因为愤怒,我把对莫倾城的恨意加到了明廊身上,即使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她甚至在我众叛亲离时选择了救我。 不过这样也好,离开我她才能重回国学院。 等昀潭他们赶到时,只是看到一个疯子用力抓着虚空,整个人着魔一般。因着修暝剑的阻碍,他们任何人都靠我不得。 我不记得自己留了多少眼泪,不愿意去想这会给人族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终究人族还是弃了我。 千年前认为我与魔族勾结,为祸人间,造成了当年人魔大战的惨况。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弱,即使拥有灵犀之石,却无法掌控它的弱。被关的那些日子,是那样的漫长和悲伤。 千年后认为我会为魔族盗取灵犀之石,危及天下苍生,可是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希望可以留在婆婆的屋,永远不理世事。 我一直告诉自己千年前泽梦的经历与我无关,可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们是那么的像。 我们。。。。。。是拥有相同命运的人! “谁敢欺我徒儿!”这次这个声音真的是从天际而来。 魔尊亲临,人间变色。那个我分外熟悉的声影来到我跟前,扶起我,为我疗伤。 即使对他的诸多恶性深恶痛绝,但当他站在我眼前时依然是那个分外熟悉亲切的师父。魔族数年的教导和袒护纵容,往事在我脑海中经久不散。 国学院众人严阵以待,我看着两军对垒,心中开始惧怕会不会又是一场人间浩劫? 我低低的唤了声师父,以为师父会像从前那般摸摸我的头,问我功法练得如何?我在师父面前永远像个孩子,总是赌气说功法太难。每当这时师父也不生气,总会很认真的再教我一次。 可是这一次师父没有摸我的头,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即一掌将莫倾城打的倒地吐血,露出邪魅的笑容:“你的诛心阵可还如意?连我徒儿的心思都敢打?” 莫倾城站起来,临危不惧:“还差些火候,这也是为了尊主大业着想,不过损些眼泪罢了。” 诛心阵需要寻找上万名奸恶之徒,将他们至于阵中炼化,不过奇怪的是最后想要练成此阵,还需得纯净之水的洗涤。所以这段日子以来,若凌一直背着魔尊在寻找恶徒。因为大多是些坏人,又地方偏远,所以即使凭空消失,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 前几日手下不心抓了永安城的人,所幸及时处理,否则功亏一篑。 莫倾城之所以要给可言魔族禁药,是想将我逼到绝境,得到世间最为纯粹的泪水。 人族弃我,魔族欺我,我还真是被所有人遗弃! 魔尊看了看周围下的倾盆大雨,蹲下身黯然道:“她终究还是回来了?”那语气似是在自嘲。 她?是泽梦吗? “那由此我便帮帮你吧!”魔尊轻移步,突然对莫倾城一笑,让人汗毛战栗。 魔尊来到众人面前,声音很轻但却穿透千里:“你们胆子真大,本尊的徒儿也是你们能欺负的?今日我就要你们整个人族为此付出代价。” 风云骤变,阵法力度瞬间加强,远处传来那些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诛心阵是将他们慢慢诛心而死,以此得到他们心上巨大的阴暗力量。启阵时,阵中人便犹如千刀万剐般承受剜心之疼。 我不想听那些声音,可他们却如芒刺般刺入我的耳朵,我颤抖着伸出手,拉着师父:“师父,不要啊。” 莫倾城得意大笑:“多谢魔尊,诛神之魂已塑,但凭魔尊吩咐。” 就在他笑的极为扭曲时,却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不愿再看那个方向。 明廊在魔尊到来后便退回了国学院,与人族并肩而战。这是在知道莫倾城身份后第二次见他,没想到竟是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候。她有很多话想跟莫倾城说,有很多话想问莫倾城,只是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 “凝砚,你不用管这些,跟若凌回去!”师父让若凌带我回去。 我看到国学院众人拼尽全力抵挡着诛心阵,看到昀潭受着重伤几乎不要命的祭出人皇剑拦着诛心阵爆发,看到阵中人凄凉的眼泪,看到此阵开启周边镇已是洪水爆发,哀鸿遍野。。。。。。 千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还历历在目,那些鲜血淋淋的场面还在我脑中久久不愿离去。 “师父,凝砚以后再也不出来了,再也不来人族,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停手吧,好不好?”我跪着,哀求着让师父停手。 师父眼神中满是怒气,变得腥红,看到生灵涂炭的样子又笑的张狂恣意。 我竟一直不知道那个对我百般宠爱的师父是个嗜血的魔头! 若凌拉住我,问:“凝砚,灵犀之石呢,你应该已经得到了吧。还不快交给尊主。” 师父看着我等我回答。我害怕的将灵犀之石更紧的握在手中,向后跑去。 昀潭看到我被若凌追,恐是害怕被夺了灵犀之石,忙上前拉住我,剑指魔尊。即使实力悬殊,也毫不退缩。 我知道灵犀之石在我手上,他定然是要拿回去,不能让它落入魔族手中,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守我护我。即使如此,我依然很知足。 可他的一句话却让我连一丝幻想的机会都没有,他说:“凝儿,把灵犀之石给我。无论如何,它都不可以落入魔尊手中,否则天下大乱。”他说这话时面上并没什么表情,一如往日的严肃,半点没了从前对我独有的温柔。 “凝砚,你去人族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给师父取这块石头吗?如今还不快点交给师父。”师父邪魅又蛊惑的声音传来。 我站在他们俩之间,只想后退不知何去何从。我问师父:“若是徒儿把灵犀之石给您,您能就此停手吗?” 魔尊不语,只是看着我。 昀潭担心我真的和魔尊交易,恢复以往温柔的声音,像咒语般传来:“凝儿,快给我。” 他一说,我便真的给了。我对他言听计从,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从来不会逆了他的意。 这块破石头,是我来人族的目的。如今也是我亲自交还人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忤逆了师父,又被昀潭抛弃,更成为人魔两族的公敌。 “凝儿,不要求他。跟我走!”昀潭拉起不知该怎么办的我,沉声说道。 还没说完,便不心受了若凌一掌,但灵犀之石若凌却无论如何都夺不走。 我挡在若凌欲再出手的跟前:“若凌,求你了,别杀他。” 昀潭本就伤重,怎么可能是若凌的对手?而我即使灵识恢复,也万不敢同师父造次。 更远的地方,又发生了水灾,似是要将整个人族淹没。我其实并不能看到,但却能感受到。百姓正在哭天抢地的呐喊,他们妻离子散,饿殍满地,在灾难中挣扎着求生。 若凌蹲下身,嘴角勾起一抹充满魅惑的笑:“凝砚啊,只要你愿意,大可重新拿回灵犀之石。乖,听话。” 我自然明白若凌的意思,可时至今日,昀潭又岂会将灵犀之石交给我,他恨我都来不及,如何会像从前般由着我任性妄为!若凌说这些时我惊恐的摇头向后退。 “若凌,闭嘴!本尊不需要!”师父突然生气的朝若凌吼道。 听见师父的声音,我几乎是跪到师父跟前,抓着他的衣服苦苦哀求:“师父,不要生气好不好,徒儿知错了,不要生气。” 若凌没有杀昀潭,将他制住,等候师父发落。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次知道错了,又说了多少次不要生气。那些人族悲痛的声音在我心中久久无法释怀。伴随着人族的凋零,我的心在绝望中滴血,眼泪倾泻,大雨倾盆。即使我听见昀潭在我身后阻止我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停止对师父的哀求。 这世上,我不知道除了师父还有谁能让这诛心阵停止! 师父擦着我的眼泪,说:“你哭了,带动着天气落雨!这个样子我很不喜欢!” 我拼命抹眼泪,努力忍着:“师父,我不哭了,以后凝砚不会做任何师父不喜欢的事,好不好?师父,快收手吧!” 国学院众人一边抵御阵法,一边与魔族的士兵对抗。我看到子卿、青儿还有明廊以及国学院许多弟子伤痕累累,沾满鲜血。 我失去了冰儿,失去了望风,已经经不起再度失去。 昀潭方才刺我的那道伤还在流血,染红了衣袍,所幸喜袍上看不出来。 在我又看到更远的地方爆出妖物袭击,寸草不生时。我忍无可忍,低低地怒吼:“师父,你若是再不收手,别怪徒儿无情。” 师父看着我,眼中有许多不舍和依恋。 他似是自嘲:“我不过是想为你出口气,讨个公道罢了。” 说完将修暝剑送回我手中。 “不如这样。。。。。。”师父扶起我,一如往日般亲切柔和,“方才他是如何伤的你,我不要你杀了他,只要你在他伤你的地方刺回去,我便收手,如何?” 昀潭受了重伤,若是再被我刺上一剑,恐怕回天无力,必死无疑。师父摆明没有给昀潭活路。 我握着师父送我的手令,那块我即使丢了却依然固执找回来的手令。另一只手上的修暝剑随着我的手剧烈抖动起来,几乎无法紧握。我心中有太多的悲愤和伤心难耐,连带着千年前魔尊对泽梦逼迫到魂归瀚海的记忆一道袭来。我想念着昔日师父对我的好,却更多的记起师父的冷酷无情。 麒麟玉的光芒越发闪耀,刺得人眼睛疼。我拼尽全力将它狠狠摔在地上,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 “既然师父执意如此,凝砚从此不再是你徒儿!从今往后恩断义绝!与魔族再无半点干系!麒麟玉碎,心意已决,永不悔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麒麟玉即使碎了,依然夺目生辉。师父震惊的看着我,高冷的神情变得难以捉摸,有愤懑,有哀切,有悲伤,有不解,有失望,还有不甘。 玉碎的那一瞬,天地在我的怒吼中发出万丈光芒,囚牛从九霄天外赶来,还有猫终于从虚空之地出来。 它沉睡了这么久,如今倒是变得异常厉害。不过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只我认识的猫,竟变成了一只老虎,还是一只生出双翼,可展翅飞翔的老虎。 猫与囚牛在天空中飞舞,很快召唤来了另外七条神龙。终于九龙会和,九天皆变。 原来我的猫竟是龙之七子狴犴。 九龙形态各异,囚牛作为龙之长子,执琴号令众人。狴犴的沉睡导致其他诸神龙皆灵力受损,被迫休眠。在那段狴犴最为关键几乎日日沉睡的日子里,其他诸龙也是祸福相依。如今狴犴觉醒,上古神龙重现人间。 猫知我所想,在天空盘旋,发出撼天动地的声响,便直捣诛心阵。诛心阵破时放出夺目的火光,烧的我眼睛生疼。 魔族虽有诛神助阵,但上古神兽已重现人间,无论如何,今日都不是强攻人族的好时候。而且诛心阵破时已累及诸多魔族中人。 洪水退去,狂风暴雨中终于出现一道彩虹,是冬日里极为罕见的彩虹。 我知道灾难已经过去,即使有些伤害再也无法挽回,但终究还留有希望。我很努力的想继续看着这暴风雨后的彩虹,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我原本就畏惧火光,而九龙现身破阵时的火光让我一时无法承受,所见之物越发模糊。 魔尊受诛心阵影响,遭其反噬,被若凌强行带走。离开前对着虚弱的昀潭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 因最后唤出猫的那一击耗尽了我的修为,我虚弱的伏在猫背上。仍然想着伸出手,拉住昀潭。 凡尘如梦,梦幻泡影,我伸出手,却好像让他离我越来越远。我看见他手指微动,似是想抬手,却终究只是无情冷漠的看着我。 我极力想看清楚昀潭的样子,却只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冰冷和躲闪。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苦苦挣扎,非看到不可呢!我缓缓地闭上双眸,但眸中早已积攒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滑落,荡涤了人间。 其余七子由囚牛带领依然在天空中低悬,猫却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地方。我不知道猫要带我去哪,反正我也不知道哪里会是我的容身之处。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很近又很遥远。也许是明廊,也许是子卿,也许是青儿,也许。。。。。。但无论是谁,从此我与人族都再无瓜葛。 诛心阵被破后又下了一场新的雨,带着草木勃发的势头袭来。原本若凌想撑起的屏障在看到魔尊身上的伤竟在雨水中神奇般复原后收回。 “尊主,你的伤。。。。。。”若凌喜上眉梢,惊呼。 魔尊蹒跚着上前任凭雨水欺凌,眼中是若凌从未见过的悲痛:“我一直都希望,我的伤永远不会好。” 若凌觉得这样的神情很熟悉,像极了千年前泽梦魂归瀚海后魔尊回到魔族独自一人伤怀的样子,只是比起当年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有那么一瞬若凌似乎明白了,她坚定的看着魔尊,允诺:“若凌定要凝砚重回魔界。” “好,你去吧。”魔尊点头应允,嘱咐,“切莫伤了她。” “若凌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49章 无望之路 不知道猫飞了多久,是不是把我带到了什么荒郊野外?周围阴风袭袭。 猫将我安置在悬崖下的一处空地,张开翅膀为我取暖。我靠在猫软软的肚子上,不由感慨起来:“你说你现在长这么大,我得修多少灵力才够养你?” 猫委屈地叫唤两声。其实我知道我的猫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灵力供养,我也知道它是在为我感到难过。可是我却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打算?如今这般被两族相弃的局面并非我愿,却也是我一早就该准备好面对的结局。 今夜的风似乎异常森冷,没了猫的庇护,我只好摸索着进入山洞抵御风寒。 猫终究还是在抵挡诛心阵时耗损修为,变回了原来灵猫的模样。听它的声音似乎有些气馁。我安慰着:“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可爱的样子。”于是猫就真的像从前一样,乖巧的靠在我怀中。 其实我知道若凌找到我是迟早的事,师父不会轻易放我离开,哪怕我说了那些恩断义绝的绝情之言。 可是人族的春天还没来临,我还从未见过春暖花开的美景。 当然如今的我也根本看不到,只是就这样让我重回那黑暗又冰冷的魔界,也许终其一生,都没办法逃离,我心中越发恐惧。 最令我感到害怕的是若凌竟然是带着莫倾城一同前来,那道绝色容颜下寒凉的嗓音徘徊在我耳边:“你好啊,至净之魂。” 我本能的离他极远,即使灵力恢复,依然会没来由的畏惧。 若凌一把将莫倾城拉开,呵斥道:“莫倾城,千万别自寻死路!” 随即转头面向我,按住我颤抖的双肩:“没事的凝砚,我们回去吧。” “护法还真是惺惺作态,当日凝砚受辱,难道不是护法默许的?”我甩开若凌对她不假辞色。 若凌并不急欲解释,缓缓说道:“凝砚,那件事我并不知情,尊主也不知情,尊主无论如何都不会以你为筹码去得到他想要的天下。你相信我吗?” 既是如此,我心中顿觉宽慰许多,至少我最敬重的师父还有我在魔族唯一的朋友没有将我拱手让人。 “若凌,我相信你,只要是你的做的,你从来不会否认。” “凝砚,我们回去吧。”若凌难得好脾气的继续同我说,“你眼睛不好,尊主一定会医好你的。” “如果我说不呢?”我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情景,只是觉得天气变得和暖了一些。也许再等等就是人族的春天,即使看不到,我也可以听到闻到鸟语花香的美好。 现在的我绝不是若凌的对手,也不准备用武力与她作对,只是倔强的想再等等。 我被若凌掣肘,动弹不开,但还没到若凌的忍耐限度,所以她依然表现的很有耐心。她说:“凝砚,即使你摔了麒麟玉,令得尊主失望透顶,但你应该明白尊主是不会允许你留在人间。当初是我帮你隐瞒私下凡间的事,若是这次不能将你带回去,恐怕尊主会新仇旧恨一同跟我算了,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沉默着,试图挣开她的制服。若凌更加用力的握着我的手臂,语气变得急躁:“人族究竟有什么好,你也看到了,那帮人是如何对你,你又是如何受的伤,你都忘了吗?剜心之痛,莫不是还想再受一次?!” 胸口生疼,我摸了摸被昀潭刺过的地方,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还是觉得很疼。 如今我辨不得昼夜,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想到冰儿为我挡剑,望风为我殉剑,还有无数的生灵死在诛心阵中,顿时心痛难耐。 我几近哭腔:“要不是你,冰儿也不会死!若凌,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让冰儿做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非要征战人族不可?” “冰儿是自愿的,人魔两族早晚你死我活,这是天命!”若凌说完便命人将我带走。 也许我可以凭着修暝剑的力量与他们抗争逃跑,只是我不愿意,也无意挣扎。我以为昀潭哥哥会来找我,他即使不爱我,也不该是真的恨我。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他不仅不爱我,更是真的恨我。 经此一别,只要我在魔族待上一阵,就是我和昀潭哥哥的永别。 人族经此一役,受了巨创,百废待兴,人皇派出赈灾队伍重建受损家园。 国学院几乎是在瞬间便撤掉了张灯结彩的喜庆,重回往日肃穆。 无识院长倾尽全力才将昀潭救回,如今只能闭关,不再过问世事。所有人都闭口不提年岁时的那场大典,仿佛不说,就能当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明廊和子卿因为公开阻挠帮着魔族中人,所以受到了国学院众长老的审判和惩戒。不过明廊是无识院长的徒儿,子卿又是卫丞相的独子,加之念及他们是顾念同门之义,因而也未敢重罚,不过罚了一月的抄经。 明廊和莫倾城的关系不知何时就在国学院口口相传,加之她当日对离娄首徒不顾一切的维护,国学院众人皆对她议论纷纷。但碍于她是无识院长的入室弟子,大家也只敢在背后讨论。 如今无识院长闭关,镇安王闭门谢客,偌大的国学院,明廊没有一个朋友,越发孤独。 她不是没有去过镇安王府,只是每次去都只看到那扇仿佛永远都将紧闭的大门。有几次她遇到了可言,难免争执几句。虽然不知道可言用了什么手段害的凝砚灵力尽失,但那日凝砚的责问她都听到了,以凝砚的性子是断不会冤枉她,所以明廊并不喜欢这个桀骜不驯的公主。 后来可言反问她:“那当日望风祭剑时,你为什么不阻止?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为凝砚考虑,你有考虑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吗?还不是眼睁睁看着她的朋友死在她面前。说到底我们都有我们的使命要完成,所以明廊别以为自己比我高尚!” 明廊无言,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后悔当初没能阻止望风祭剑?哪怕那是他的宿命,她都应该尽力让这一切来的迟一些! 那天明廊和可言说完,昀潭竟然破天荒的见了可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言从房间出来以后精神恍惚的苦笑一阵后便离开了王府。而昀潭始终没再见明廊一面。只是派人转告明廊别再来镇安王府。 其实昀潭没有跟可言说什么,只是好意提醒她:“公主金枝玉叶,万不要同魔族中人为伍,听信魔族中人蛊惑,做些有损人族之事。” “我没有。”可言下意识的辩驳。 “莫倾城真正想要的不是凝儿回去,而是她的眼泪,用她的眼泪开启诛心阵。他要凝儿心碎,为我伤情,为我流泪。”昀潭房中没有点灯,他坐在背光处,只能看到他深深浅浅的背影,看不清他的脸色。 可言知道昀潭想知道的事一定会查到,只是没想到他竟了解的如此透彻,连当初是莫倾城与她做的交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像他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有些事真的不知情? 可言突然很好奇:“昀潭,其实你早就知道凝砚的身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对吗?” 窗前的黑影微微一动,似是伤怀:“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吧。” 昀潭早就开始怀疑凝砚的身份,毕竟她的言行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家的姑娘,还有她莫名其妙的修为、灵力,都让人不由生疑,更何况世界中的梦太过真实。只要他想查肯定能查出来,可他宁可欺骗自己,也要自我安慰,他的凝儿怎么会和魔族扯上关系! 当真相□□裸的展现在他眼前时,也许他心中是有怨恨,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保全凝砚。所以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一个让她安然离开的机会。 很早之前昀潭就知道望风的身份,他从不真正拥有他手中的那柄剑,之所以能控制那柄利刃,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把剑,一个性命随时不在自己手中的剑魂。如果凝砚真的是修暝剑的主人,那么望风就是那个唯一会不顾一切保护她的人。 过了一会儿,昀潭才从飘远的思绪中回神:“可言,我并不是怪你,只是想提醒你。和莫倾城交易,吃亏的只会是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那你呢?你就确保自己不会被凝砚欺骗,确保她对你真的是死心塌地,而不是虚情假意,你能确定她不是为了帮离娄完成征战天下才接近的你?你有那个自信吗?你知道吗?凝砚已经跟若凌回了魔界,而且我派去的人回来通报,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是凝砚自愿回的魔族。”可言想靠近昀潭,被他周围强大的结界阻隔在外,无法近身。 “你回去吧。”光影中的人越发凉薄,“既是如此,我便将天下送给她罢了。” 可言只觉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绞动着生疼。她一直以为无论昀潭有多爱凝砚,还是会以天下苍生为重,如今倒是她看了凝砚在他心中的分量。 这段日子以来,青儿总是去冰儿和凝砚的房间,也不知道看些什么,就是痴痴的呆着。有的时候会遇到子卿,说上几句话。大多是些互相安慰的寒暄之言。 有一日青儿坐在榻上,柔声提议:“子卿,我们的婚事还是作罢吧。”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不曾想只听到他说了一句“好”。 青儿不以为意,却在子卿出门时叫住了他,强忍情绪:“子卿,我喜欢你。我不想像冰儿和望风一样,等到来不及的时候才后悔。从前我对昀潭是有些执念,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只是习惯了和他在一起,习惯了别人说我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真实的心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以来只把我当成妹妹。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在糊里糊涂下去。即使是妹妹,能在你身边也够了。” “青儿,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你。若是你现在不想嫁,也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嫁给我的时候,我自会向人皇请求。因为我永远不会让你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我们几个人里总要有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子卿如是说道。 他依旧是那个手摇折扇步态生姿的玉公子,没有人看到他眼中无尽的无奈与悲伤。 我们这几个人中,死的死,伤的伤,决裂的决裂,伤情的伤情,好像没有一个是幸福的。如果可以选择,子卿希望,他从到大一直宠爱的青儿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哪怕叫自己身处不幸,若能见到青儿的笑颜,自己也会开心一些。 子卿走后,青儿又坐了许久,等她起身时才发现早已泪湿前襟。她努力扶着床沿,终是无力任凭泪水倾泻。 回魔族后,师父一直没来看过我,若凌想让魔族医师为我医治眼睛,在我多次阻拦下也不再勉强。医师说我只是一时受不得强光,即使不用药,不日也可痊愈。可是眼睛若好了,再也看不到我想见到的人,要这双眼睛又有何用? 原以为师父永远都不想再见我,可那一日他生了很大的气,冲我发怒。就像千年前他对着弱的泽梦那般,令人畏惧。 我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因为眼睛看不见,心中越发害怕,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等他消气。 哪知师父见我如此,越发生气,一下将手中的酒壶摔碎:“怎么!你也学着泽梦,学着她缩在角落了?你怎么能拥有她的能力!?” “尊主,何时愿意放凝砚离开?”我虽然害怕,但依然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听到我说的一声尊主,师父突然笑出声来,可我知道他的笑声有多凄凉,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 师父似是自嘲一般,轻哼:“尊主?如今连师父都不是了吗?当初是你要认我做师父,现在你说不认就不认吗?” 我被他说的一愣,想记起一些事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成为魔尊的徒儿。师父说是我要认的,可为什么我丝毫记不得这些呢? “不要去想,没关系的,是我错了,不该说这些,别想了,别想了。。。。。。”离娄见我困惑,突然用力的抱住我。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颤抖,因为害怕而颤抖。 后来我才从若凌那里知道师父那一日如此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即使我不在轩雨楼,我周围的时间走势竟与人族无异。若凌说当年泽梦对梁鱼的执念已经足够师父伤情,如今我又是如此,所以很是生气。 我知道以后突然有些开心,也就是说我来魔族的这些日子,人族也不过过了半月左右,而不是数十年。如此只要我可以出去,还是有希望可以和昀潭哥哥重逢。 数日以后,若凌匆匆朝正在议事的离娄禀告有不速之客前来拜访。当时魔族老臣正在问责凝砚,认为她的出现导致魔族时间走势的改变,若是长留下她,恐怕会天翻地覆。离娄神态自若的斜倚在榻上,半点不在意那帮老臣的责问。 听见若凌前来禀报后,不顾朝臣拂袖离去。当他见到那个即使身受重伤,却依然在魔族众将士中昂首挺立的人时,他觉得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千年前的那个人也是这样,无论境况有多么糟糕,仍然气定神闲,指挥若定。只是这一次他只有一人,孤身而来。 “离娄,交出凝儿。” 能仅凭一把剑独闯魔界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当昀潭出现的时候,离娄突然想看看这个人族的镇安王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人之处。 离娄狡黠的笑着,玩弄手中的扳指:“好啊,只要你能走过我魔族的无望之路,尽头便是凝砚关押的地方。” 昀潭未曾考虑,便一口答应。离娄看着他,突然有些佩服他的不知所畏,假意提醒:“我魔族的无望之路,可不是你人族那般容易过得,无望意指毫无希望。你确定要去吗?” “自然,只要离娄信守承诺,届时真的让我见到凝砚才是。”昀潭做出让他引路的手势,十分笃定。 离娄讨厌这样的昀潭,语调变得更加阴冷:“本尊自然会信守承诺,还希望镇安王不要后悔。” 魔族有座山,看起来很高,几乎要花一天的时间才能爬上去。可是那个地方却只有同一天的时光,无论你如何用力,岁月就像是和你开玩笑一般,让你不停的回头。这条通往山顶的路便是魔族的无望之路,因为在这条路上的人们会在不停的轮回里越来越无望而得名。最后路上的人身心俱疲,坠入无尽的虚空中,形神具毁。 若凌将铁链扔在昀潭脚边,铁链嵌着的巨石有千斤重。若凌提醒道:“我魔族走这条路的规矩,便是将这石头运上山顶即可。” 昀潭拉起铁链,准备离开。若凌倏地将锁链嵌在了他的身体里,钩子穿过锁骨时,似乎见到了森森白骨,疼痛非常。 若凌邪魅一笑:“千万不能用手,得用你勇闯魔族的骨气将这石头运上去。” 四根锁链两根嵌在锁骨中,另两根嵌在脚踝的骨头中,还未行进,便觉十分疼痛,稍走一步就是蚀骨灼心之疼。 昀潭的伤并没有完全好,这一疼牵动着心脏处也犹如被剜般疼痛。但只要想到他的凝儿就在山顶,很快就能见到她,便忘却了所有疼痛。 昀潭心中焦急,想走的更快一些,可是却被这千斤重的石头压制没法加快步伐。他就这样在血泊中前进,脚上踩着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终于快爬到山顶。 可是到山顶处时石头却变得更加沉重,不可阻挡般将他从山顶拉下,瞬间回到了山脚。如此循环几次,昀潭终于明白自己陷在了这样的轮回中,也终于明白无望之路真正的涵义。 希望就在你的头顶,努力了这么久,只要一步便能达到,可偏偏这一步命运让人无法越过。 真不愧是魔族第一酷刑,比凌迟处死更叫人绝望。昀潭不知道自己努力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留了多少血。反正在轮回中到了山脚又会重新复原。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踩着自己的鲜血前进,艰难行走一日的时光,再重新跌回山脚。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无法停止这一切,也许只有等到自己心神具毁时这一切的劫难才会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50章 千年期盼 神兽在魔族会出现灵力受制的情况,加上诛心阵一役,猫伤了心神,如今已经躲起来很久。这几日我开始渐渐配合医师用药,眼睛慢慢能感受到一些光,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一日,若凌拉我在魔族地界四处闲逛。我本不想同她出来,但她说这样对眼睛好。 其实我知道她不过是信口胡诌,但我想着自己总归是要走的,和若凌在一起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少。她虽对我狠厉,但很多时候也算对我照顾有加。我虽无法让她如愿以偿,得到师父的垂青,但至少可以继续做她的朋友。 我不知道若凌带我去了哪里,只知道周围怨气越来越重。那些怨灵在天空中徘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十分瘆人。再往前走,应该就是魔族禁地无望之路。在魔族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会被流放到这儿。有些修为低的,直接就被此地的怨灵侵蚀殆尽,尸骨无存。修为稍高的,也不过能在无望之路上垂死挣扎一番,最终坠入无尽的虚空。 “若凌,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想走,却被若凌钳制着向前。 如若不心踏上这条路,恐怕我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我还没见到昀潭哥哥,还没来得及向他道歉,所以我不可以有事。 若凌察觉到我的异样还有害怕,像个会欺哄人的恶灵般伏在我耳边说:“凝砚,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踏上无望之路。” 风越来越大,风声裹挟着哀灵之声,越发凄人。我觉得不对劲,不愿前行。若凌也不再勉强我,失笑问我:“当你是凝砚时,根本没来过这儿。可是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地方,为什么呀?” 本来我没想这么多,可被若凌一问,我才想起自己的确没来过无望之路,但却对这个地方甚为熟悉。也许来过这儿的人不是我,而是泽梦。 “也许是。。。。。。”我不知道对于泽梦的记忆该从何解释。正当我犹豫时,若凌接话:“你想说是泽梦来过对吗?” 先前师父就质问过我为什么会拥有泽梦的能力,想来若凌也是知道这些事。我也无须隐瞒,刚准备应答,肩膀一痛,被若凌牢牢的抓在手中,她的声音变得急躁,我几乎能想象到她失态的模样。 若凌问我:“你都已经拥有泽梦的记忆,怎么还没醒?还没想起那些前尘往事?还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吗?!” 我被若凌摇的脑袋一阵发蒙,那些被时光隐藏的记忆正一点一点袭来。 若凌冷笑:“你好好想想,你在魔族这么久,可有什么时候的记忆?可有什么在魔族长大的记忆?” 我的脑子丝毫不受我指挥,变得越发糊涂。时候的事自然记不清,但我却似乎一点记忆也没有。 “因为在那场人魔大战后,你已经沉睡千年了!对于魔族来说,你不过才苏醒了十几日。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吗?就是你那好情郎降生的一日。你可是为了你的梁鱼哥哥才醒的!因为要陪着你的梁鱼哥哥一起长大,所以你才觉得在魔族呆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十几日罢了!”若凌将我一把推在地上,对着失神的我喋喋不休。 千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我本已魂归瀚海,但梁鱼以人皇之命为赌,保我一息尚存。之后我便为师父所救,沉睡千年。十几年前梁鱼转世重现人间时,我才鬼使神差的醒来。醒来后便把魔尊当成了‘师父’,前尘往事也随着灵犀之石一道被封印。直到离心阵中灵犀之石被打开,我才重新得回自己的记忆。 我还以为自己是受离心阵的影响才拥有了不该属于自己的记忆,甚至一直觉得对梁鱼哥哥的感情是对昀潭的一种亏欠。原来所有的一切在我第一次遇见昀潭时早已注定。也许我去人族从来就不是为了什么灵犀之石,只是为了遇见他。所以我们相逢时,那些没来由的顺从、听话,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梁鱼哥哥。 想通这些事以后我越发肯定自己要去找昀潭,无论他信不信,我都要同他说。即使天地尽毁,我也要完成千年前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就是留在他身边。 若凌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愤怒道:“零都盛会上我为你开启灵犀之石,可知损了多少修为。本以为你会想起来,结果呢,你却把这些当成别人的记忆?!灵犀之石,你以为我真的是要你为尊主找的吗?尊主的命令是找到毁了它,可我让你去找,不过是希望有了灵犀之石,你便有了和尊主对抗的能力,可以不用留在尊主身边。但你却把灵犀之石让给那帮庸才。我费尽心机,到头来尊主心中有的永远只有一个你!” “还有你沉睡的千年时光,从不让任何人近身,即使尊主将你带回魔族,却无论如何打不开你周身的结界。可你醒来后,又为何要叫他师父,为何给一个你永远不会爱的人希望?”若凌声声质问,我无从反驳。 我奋力扯开若凌的禁锢,模模糊糊的似乎能看到一个紫色的人影。我朝着人影的方向:“若凌,是你带我回来的,不是吗?” “因为你若不回来,他会伤心。可是你一回来,他终日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我既盼着你走,又希望你能回来。真是莫名其妙!”若凌痛苦地坐在地上。 我一直知道若凌对师父的情义,执念深重,否则也不会有世界中那癫狂的一幕。但当年我被困魔族时一直是若凌照顾我,醒来后即使时光短暂,也是若凌一直陪伴在我身侧。我始终不信她对我只有恨意。 “若凌,师父哪怕对我也不仅仅是有情那么简单,他更想要的是一统三界,成为这天地间的霸主。你不要为了他,舍弃一切。他不会明白你的心意!”我突然觉得若凌这样尤为可怜,明知劝告没有丝毫意义,却依然忍不住提醒她。 若凌听完果然气急,讽刺我:“你知道什么!总之今日我告诉你这些事,就希望你治好眼睛后赶紧离开。你有这个能力,灵犀之石只要你想要,没人拦得住你。” 原本我就想着尽早离开,如今加上若凌帮我,我想我很快就能逃离魔族。 “若凌,即使没有灵犀之石,我也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并且永远不会回来。” “知道自己是泽梦,你倒是很坦然?” “也许我本来就拥有她的记忆,甚至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她,所以才没有太多的讶异。相反我很庆幸,我终于有理由重新去找昀潭。” 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光影交错间好像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前方便是无望之路,听说已经很久没人在此受过酷刑,今日竟有人被罚此等酷刑。 “是谁犯了什么错,竟被师父罚到这个地方?” 若凌站在我身边,言语间是说不出的嘲弄:“泽梦,我很想知道你所谓的执念究竟有多深?是否足以改变一切?” 此地怨念深重,让人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我看着前方,那个模糊的影子还在奋力拼搏,可是终归徒劳。再后来,即使我再努力去看,眼睛也承受不住,终于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看不见,所以我并没见到若凌此刻脸上得意的神色。她似是神祗般居高临下,朝着无望之路上那个可怜的人儿邪魅一笑。 昀潭隐约看到山顶上的凝砚和若凌,起初因为距离太远,而自己五识在魔族受制,因而看的不是十分真切。当他知道凝砚真的在山顶时,便更为猛力的加快步调,以致锁链穿骨时的疼痛越发清晰。他强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可近看却只看到凝砚冷漠的神色还有一旁若凌的得意。昀潭突然觉得心中尤为痛楚,比起鲜血淋漓的疼痛更加分明。也许当日他说的那些恩断义绝的话彻底伤了凝砚的心,以致如今她看着他遭此劫难,依然神情冷漠。昀潭疯了般向上攀爬,眼看就可以到达山顶,握住那双久违的手。可却被眼疾手快的若凌隔绝在外。隔着那重厚厚的屏障,他看着凝砚面无表情的转身,仿佛一刻也不愿久留。 她竟然那么恨他,明知他是为了她才冒险来的魔族,依然置若罔闻。昀潭任由巨石牵引,退回山脚。他伸出手,叫着凝砚的名字,声声凄厉,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退至山脚,骨肉迅速愈合,他只能在命运的捉弄下,再次踏上征程,为了那如花的泡影。 可这一次他没能如愿继续向上攀爬,反被人困在了半山腰,是那个将他玩弄于鼓掌间的离娄。 离娄站在前方不远,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凝砚的身份?” 昀潭嘴角闪过一抹讥诮:“本来还不确定,但魔尊既然有此问,想必是真的。我从前只是觉得奇怪,以泽梦对梁鱼的执念,怎么可能会由着自己的记忆让一个人心中有旁人的人拿去?所以如果凝砚就是当年的泽梦,那么我就一定是梁鱼。即使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也很肯定泽梦绝不可能爱上别人。” “若我告诉你,凝砚的确是泽梦,可你却不是他的梁鱼哥哥,你说她该有多伤心?!如果你是梁鱼,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在盛京城外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离娄觉得听到什么笑话般,满脸嘲笑面向昀潭。 “你怎么会知道盛京城外的事,你竟然。。。。。。”昀潭气急,掌风劈向离娄,却被离娄再将两根铁链嵌在手中,痛不欲生。 离娄看着他无力的模样,很是满意:“怎么?我的徒儿受了伤,师父为她疗伤罢了。” “卑鄙!”离娄竟然趁凝砚不备侵入她的记忆,知道了这些独独属于凝砚的记忆。 不过,如果离娄看到了凝砚的记忆,应当还会看到很多其他的回忆,昀潭满是血痕的脸上突然神采飞扬:“那离娄定然看到了许多我与凝砚的回忆。你方才说我不是梁鱼,那说明泽梦是可以爱上除梁鱼以外的人,只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离娄瞬间怒火中烧,召集身边的恶灵狠狠的蚕食昀潭的身躯。他看着昀潭的皮肉被恶灵一点一滴的蚕食殆尽,只余下森森白骨,令人毛骨悚然。可是即使如此,依然难解心头之恨。他看着脚下那狰狞的人,拼尽全力拉上巨石,即使形神具毁,依然执着向前。离娄享受着折磨他的快感,但越快乐越悲伤。 那一日可言走后,明廊便看到昀潭行色匆匆的出门,她担心他的安危,就一路跟随。好在她隐匿行踪的本事师承凝砚,所以一路上皆未被发现。 后来昀潭被抓,她一直很着急想救出昀潭。但她一人在魔界势单力孤,不敢贸然行动。直到遇到莫倾城,被他抓住。 明廊既然敢来,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她被莫倾城抓住以后半点没有反抗,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倒是莫倾城将她带到自己的寝殿,问她是不是在找她的昀潭师兄。 本来明廊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在听到昀潭的名字后急忙问莫倾城是不是知道昀潭的下落。 莫倾城只觉可笑:“知道又如何?我们之间只能说这些了吗?” 明廊愤然:“那还能说什么!?你告诉我!你用了那么残忍的方式,让人族那么多无辜少女的性命葬送在你手中,你还想让我说些什么?” 莫倾城声音微颤,像个孩子般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只能永远寄托在那只松鼠里。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错了吗?”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修习魔族禁术,改换自己的身份。因为我知道自从你师兄离开后,你一心只想着他,绝不会和任何其他男子多说只言片语,只会敬而远之。可是没关系,只要能在你身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所谓?”莫倾城说完紧紧的将明廊抱在怀中。 无识院长走后不久,明廊就在山中捡到了一只受伤的松鼠,还带回去好生照料。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明廊就错了,救了不该救的人,让人族陷入无边的困境。可是莫倾城说不惜为自己改换身份,明廊初初听到时除了震惊还有不舍。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无法和陌生人交往,尤其是男子,在听雨楼数年,除了隔纱奏琴,便没有同旁人说一句话,却不曾想到有人竟会为了自己不顾一切。 “莫倾城!你不要把自己说的好像真的都是为了我。如果没有我,你依然还是会为了重塑你的诛神之魄而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恰好改换了身份,与我成了朋友而已!” “明廊,你明知道不是,为什么要说这些违心的话?” 明廊深呼吸稳定情绪,收回眼角的泪光,冷静的令人心寒:“好。。。。。。莫倾城,既然你如此倾心待我。只要你帮我救出昀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把我的至净之魂给你,而且我保证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可以碰我。这个交易可好?” 莫倾城推开明廊,看着她那般心如死灰的神情,仰天大笑:“明廊,你可真是懂得怎么样最能叫我伤心,为了你那心上只有别人的师兄,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不过你觉得若是我真的想要你,盛京城那么多朝朝夕夕的相处,我会得不到吗?”莫倾城将手搭在明廊肩上,唇畔在若有若无间似乎能碰到明廊的嘴唇。 明廊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不能再熟悉的脸,到了今天她都没办法将他和那残忍无情的诛神联系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懦弱,大颗的眼泪落下:“倾城,凝砚曾经问我是不是恨你,其实到了今天我都不曾恨过你,只是不相信他们口中的诛神,竟然真的是你!” “对不起。不想你失望,却叫你心寒了。”莫倾城明白明廊心中对自己的失望至极,也知道很多事情既然发生,就再也没办法挽回。 “你知道我看到凝砚那行尸走肉般的样子时,有多难过吗?而造成这些的人竟然是你!我最好的朋友!凝砚是我活着要守护的使命,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残忍?!不对,是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不知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明廊哭的越加伤心,所幸诛神的寝殿十分偏僻,平时也没有人敢来叨扰脾气古怪的诛神。 无论明廊哭的有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到。 这些日子以来,明廊一直很想再见到莫倾城,问问他为何要骗自己?今日问到了却没自己想象中的释怀,依旧酸涩难挡。 莫倾城终究还是答应相助明廊去救昀潭,只是临走时告诉她,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明廊不顾一切,从今往后,再见就真的是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51章 灰飞烟灭 明廊扮作莫倾城的随从,跟随他来到了无望之路。她走过的那条路竟是用白骨堆砌而成,周围恶灵漫天。她突然有些不忍看到昀潭如今的样子。 等她真正站在那条由白骨堆砌而成的道路顶端时,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的血腥味,引来恶灵侵袭。她看到昀潭在一堆恶灵中,慢慢的皮肉分离,而身后的巨石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 明廊想上前拉他一把,被莫倾城拦住,斥道:“你若去了,只会和他一样,陷入无尽的轮回。” “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明廊惊呼。 未免引来魔族弟子,莫倾城一时心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莫倾城看着那可怜的人,毫无办法:“无望之路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根本毫无希望可言。我带你来,不过是想你见他最后一面。看他的样子,应该气数将尽,很快就要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明廊不信,跪在地上不住的摇头:“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凝砚呢?去找凝砚!” “凝砚在轩雨楼,可是那儿有重兵把守,更重要的是若凌下了死命令,禁止我靠近。”莫倾城瘪嘴摊手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 不过最终架不住明廊的哀求,莫倾城还是同意陪她潜入轩雨楼。这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有守卫森严的迹象。 明廊以为莫倾城方才是故意不带自己寻找凝砚,生气:“这就是你所说的重兵把守。” 莫倾城也觉得很不正常,但事到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明廊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摆弄轩雨楼前的花草,这些花草虽无法绽放,却历经千年不灭,倒也算得上生生不息。明廊先是震惊担心我的眼睛,后来听到我说很快就会好这才放下心来。 我虽然看不见,但大抵能猜到仅凭明廊一人,怎么能在魔族畅通无阻。我心头一惊问:“莫倾城是不是在你身边?” 明廊本想着既然我看不见就干脆隐瞒莫倾城带自己来的事情,哪知这么容易就被我猜到。 我听她沉默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突然想起那些悲痛的往事,心中翻江倒海般难受。 明廊紧紧握住我的手:“凝砚,我会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如今除了莫倾城没人可以帮我们。” 我知道明廊所言不无道理,何况我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丫头,自然不应当害怕。 离开轩雨楼的路上未有阻碍,莫倾城也很费解。不过我想到前些日子若凌同我说的一番话,很快便明白了各中缘由,想来是若凌有意要放我走,才会撤走守卫。 明廊本不喜若凌,听后说她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魔族的路并不好走,不过此处的路走起来越发艰难,我踩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猛地停下脚步:“为什么要带我来无望之路?” 明廊不知道该怎么向我解释昀潭的事,一路上一直支支吾吾,只说到了我自会明白。 我站在山顶,任凭狂风呼啸而过,怨灵倒是不敢近我们的身,只是那哀怨的凄凉之音依旧叫人心生畏惧。我的眼睛依旧不能视物,依旧只能看到一点模模糊糊的影踪。在这模糊不清的影踪里,我看到了那人对于希望的执着。 他被关在这已有很长时间,很少有人能坚持到现在依然屹立不倒。 昀潭在看到我之前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但他看到明廊朝他做的手势,终于知道我并非无情,只是看不到罢了。明廊问他要不要告诉我他就在这儿,昀潭摇摇头禁声,封印了我的五识。 其实以昀潭如今的能力,能封印我的五识最多不过片刻功夫。可是当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五识被封时,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甚至没有感觉,如同死了一般。 明廊惊叫出声,她没有想到昀潭最后竟然选了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抵抗无望之路的轮回之苦。她大声呼喊着‘不要’,冲上前,却被莫倾城紧紧的拽住。 既然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形神具毁,倒不如自毁元神,这样还能见自己想见的人最后一面。昀潭最后如是想着。 他拖着最后一点元神慢慢走近那女子的身边,看着她慌乱蹙眉的样子,只觉心疼,他说:“如此,还是不要让你知道的好。魔族也好,人族也罢,你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好。别回人族了,昀潭哥哥不会等你!” 他伸出自己即将消失的手,轻轻抚上凝砚的眉梢,缓缓地映上自己最后的亲吻。他觉得那个女孩似乎哭了,即使不知道自己将永远离开她都会流泪,若是知道了,更会生死追随。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叫她知道吧。 “从前我忘了我们第一次在世界中的吻,如今你便忘了这最后一次。如此我们才能两不相欠。” 说完化作晶莹的泪滴消失在这浩荡的天地间。 其实昀潭知道魔族之行前路未卜,自己也没想过能活着离开。只是想再见见她,告诉她自己后悔了。 那日伤她,不过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过是想尽自己所能保她一命。可是也许当日带她同天下人为敌,与她一同死在天下人手中,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如此也不会叫她伤心绝望,流下诛心之泪。 可是今日他突然为那日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庆幸,她能恨他也是好的。离娄一生万不会伤害于她,昀潭想着也许魔族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即使明知不可为,也希望再见一次你的容颜。 即使未有归途,也希望不要叫你伤心为继。 即使形神具毁,也不过希望再次触摸你的指尖。 我很努力的想握住什么,明明觉得掌心有温度,似乎有人在握我的手。可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就只能任凭寒风将我手中的点点错觉吹散。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哭着拉住明廊,问她:“刚刚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明廊抱住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此地怨气太重,我们五识有损而已。” 我知道明廊在骗我,因为我听到她的哭声。我胡乱调转头,问:“莫倾城,你告诉我,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倾城像是看热闹般无所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知道我们走不了了。” 还没说完匆忙拉起明廊向外跑,可惜被从另一侧上来的若凌拦了去路。 魔族的雨势越来越大,大有水淹魔界的趋势。若凌吩咐设立结界阻止雨势。说完在漫天大雨中拉起我,让我别再胡闹,赶紧回去。 我揉着被雨水淋湿的双眼,光线越来越强,我拼命揉着,终于看清自己脚下踩着的道路竟是由白骨堆砌而成。 前方便是无望之路所处的山脉,偌大的雨帘下这条路上空空如也,只有怨灵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般盘旋惨叫。 我颤抖的向前走了几步:“若凌,无望之路上被惩戒的人呢?” 若凌仔细瞧了我一眼,确定我应该还不知道什么,不以为意:“可能惩罚完,灰飞烟灭了吧。” “好了,凝砚,跟我回去!”师父不知何时从另一方向过来,顺便看了一眼明廊,“她就送去喂喂这些恶灵吧。” “不行!” “不行!” 我和莫倾城几乎是同时挡在明廊跟前阻止师父。 不知为何,今日师父心情极好,竟答应下来:“好,不过她不能跟你一起。诛神,这个人族的丫头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了!” 我欲拦阻,但师父说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明廊声跟我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何况莫倾城不会伤害她。 之后明廊便住在了莫倾城的寝殿,而我则回了轩雨楼。 自打我眼睛好了,每日都会去无望之路上看一看,每次若凌都问我在看什么,而我都回答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明白,我去无望之路上想看的,是一次诀别,一次我还没来得及看到就消失的诀别! 那些恶灵千万年间徘徊在魔族的天空,因为执念,经久不息。像极了此刻我踟蹰的心。 魔族的雨只下了片刻功夫,但人族却接连数月阴雨连绵。 这一日雨势依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青儿站在屋檐下双手托住滴落的雨水,声声叹息。 转眼又是深秋微寒,昀潭在春天还没来临时离开,如今已有大半年,依然杳无音讯。 昀潭走后的第二天,可言便消失了。国学院差人去南海寻过,终未得结果。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带着灵犀之石一起离开,所以皇家不曾派人追捕,只有国学院派了些人寻找。 也许是诛心阵的巨创,人皇的身体急转直下。昀潭离开前,一直未有发作。但他走后,却日渐萧条。 在春天刚刚来临,尚未百花齐放时,人皇便急急离开了人世。人皇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一次昀潭,可是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能等到他最宠爱皇子的归来。 国师说人皇还有未了的心愿,所以双目难合。最后众人没了法子,唯有将人皇冰封起来,静等昀潭归来,送他最后一程。 太子继位以后,事必躬亲,尽职尽责,但此人做事时常有心无力,不得其法且心高气傲,不听忠言。人族在他的带领下,一片狼藉,乌烟瘴气。 青儿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不知不觉雨滴落满整个手掌,又顺着手心落入大地。她突然觉得肩头一重,转头时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那张脸无论说什么话都很好听,他说:“天凉,回去吧。” “你曾经告诉我,凝凝伤心时天气也会随之变化,如今阴雨连绵数月,凝凝该有多伤心!”青儿抽回手,将手没入衣袍。 子卿望向久不见阳光的大地:“凝砚已经回了魔族,即使伤心也不会影响到人族。” 自从年岁那日向行均杀了冰儿后,青儿一直留在国学院,再也没回过向府。 这几日向行均一直在催促青儿回家,要见这个女儿,说是对她分外想念。青儿被催的没了法子,只说自己很快就要嫁作人妇,只望父亲好好保重身体。她明明知道父亲杀的是魔族的人,自己不该如此生气,但每每想到冰儿的死状还有凝砚的眼泪,她就没办法原谅父亲。 青儿明明已经决定不会同子卿成亲,可情势所迫,却利用了他。青儿心中万分愧疚:“子卿,对不起。” “青儿,我们成亲吧。”子卿将青儿环抱住,深情着。 子卿不是第一次和青儿提起成亲的事,只是这一次青儿才终于答应,她说待到春暖花开,希望子卿会打马前来迎娶她。 过了一会儿,青儿问:“如果有一天,是我身处那般境地,你也会像对待凝凝一样,为我奋不顾身吗?” 那一日,子卿为凝砚与人族为敌的画面尚且历历在目。 “会。” “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会。” 因为不希望你冒险。 凝砚在阻了青儿婚事后,昀潭曾与子卿秉烛夜谈过一次,告诉了子卿渔浜镇发生的种种。让子卿了解向行均为人的同时,也希望子卿顾念青梅竹马的情义,好好照看青儿。万不要东窗事发时,让青儿无依无靠。 子卿对向将军的行事作风,其实在父亲那儿也有所耳闻,尤其是废立太子一事,更让自己明白向行均的老谋深算。无论如何,子卿都希望青儿能留在自己身边。 就连几位院士都夸奖青儿近来沉稳许多,不像从前般冒失毛躁。只有子卿知道自己有多怀念从前那个任性妄为的青儿。 如果能重来一次,从前就不阻止她胡作非为,倒甘愿陪着她痛痛快快的掀一次这永安城! 深秋过后,很快就是入冬,天气也慢慢放晴。 青儿筹备着即将迎来的婚礼,而子卿越发忙碌。前些日子才被派去北方赈灾,今日又被调去南方处理水患问题。总之人族很不安生。 加之人皇昏庸无能,无论如何殚精竭虑,人族终是一盘散沙。子卿一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朝堂上,该进言时,子卿也曾不管不顾的直言劝谏,后来才发现人皇虽不同他计较,但对他说的法子大多置之不理,仍旧一意孤行。 人皇常常因为只顾及眼前的利益,而因失大,最后落得两头空的结局。 本来即使昀潭不再是太子,还有人能与之制衡,如今昀潭失踪,整个朝野便是为他一人是从。 好在人皇倒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尽管有时子卿会与其争吵,但大多不会因此在其他事上为难子卿。 在人皇的版图里,人族会日益昌盛。他总是喋喋不休的在朝堂上同众臣构建他的宏伟蓝图。所有人都知道人皇虽有鸿鹄之志,但却只有燕雀之能,着实可悲! 人皇最大的问题在于无论何时他都认为自己做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一次宫廷盛宴,很多琐事只须交由宫中掌事办理即可,但人皇无意间看到了他们行事的方式,便对所有人的行为指点一番,让旁人按照他的意思行事。虽然掌事面上允诺,其实也只在面上按着人皇的意思,其他还是未有变化。也许人皇做的一切都是好意,只是从没想过自己身居高位,旁人的顺从只是对权利的附庸,而不是真的认可。 他太自负,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认为是正确的,而这些决定若是产生不好的后果,他又总是百般寻着其他的理由去解释,去推脱。 他太自卑,从前有昀潭在时,时时处处皆被压制,即使后来成为了太子,也很清楚的知道父王心中王位的人选始终是昀潭,所以他上位以后才这般急切的要表现自己的才能,最终表现了自己的无能。 子卿有一次无意同青儿说起这些事,不免感慨,若是昀潭在的话,也许人族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青儿颇为老城道:“人皇不是一个坏人,但只要他坐上人皇的位置,就再也成为不了一个好人!” 子卿听闻只觉青儿长大了,也懂事许多。虽然这份成长付出了许多难以挽回的代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52章 被困魔族 自从明廊住在了莫倾城的寝殿,丫头们都说一向冰冷的倾城阁变得有人情味儿许多。 魔族素来寒冷,尤其是倾城阁,冰寒刺骨,连魔族的人都会被冻得受不了。除了几个打扫的下人偶尔会去,平日里甚少有人往那处跑。 大家都说将那人族的丫头放在阁中,不出几日,定会被冻死。可谁知明廊非但没有受冻,倒让倾城阁变得温暖起来。 魔族不喜热食,也甚少有人会做人族的菜色。好在莫倾城之前在人族呆过许多时日,对人族的习惯了解甚多。于是他在倾城阁开辟了一处院落,专门用来为明廊准备吃食。 明廊说过自己只需吃山果,何况修行之人吃不吃也没什么所谓,但是莫倾城却不管不顾的继续生火做饭。 下人们从未见过他们的诸神大人灰头土脸的样子,有些胆子大的,不免碎语几句,索性是在明廊跟前,莫倾城未有发作,未将那人扔到无望之路上走一遭。 其实莫倾城做出来的饭菜并不好吃,可明廊还是忍不住的夸赞他,将饭菜尽数吃完。 从前的那些日子一直是明廊照顾他,为他做饭,莫倾城连厨房是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明廊有的时候会变得迷糊,好像自己和莫倾城还是像在盛京城时那般亲昵,可每次清醒时她又不得不残忍的将他同那嗜杀成性的魔鬼联系在一起。 莫倾城会带明廊去山头看月亮。魔族的月亮又大又圆,却比人族更加清冷一些。 望着天上明亮的月亮,明廊对兴致盎然的莫倾城说:“我想回家。” 莫倾城脸色突变,很生气又极力地克制自己:“你师兄已经魂飞魄散,连轮回都轮不上他!你还回去干什么?我保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连魔尊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起昀潭,明廊不由心痛。她很清楚的记得昀潭用形神俱灭赌了一次拥抱凝砚的机会。那日的惨象依旧历历在目。她自一直深爱等候的男人对待感情竟是这样一种方式,决绝而悲切。 那天过后,又过了几日,明廊终于等到机会悄悄去了轩雨楼。这个地方是整个魔族最为质朴最有人情味的地方。 木屋外围了一丛篱笆,里面种满了未开的花草。平日里凝砚都会在屋外饲弄这些花草,今日却久不见人影。明廊越发觉得奇怪,心中也有着不好的预感。她推开门,便看到一只被关起来的金丝雀。 而我就是那只金丝雀。 本来师父一直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可是后来他越来越没办法忍受我的逃跑亦或是莫名其妙地去无望之路上呆坐,与白骨为伴。 最后索性就将我封印起来,没有灵犀之石的我,很难与师父强硬对抗。 我常常自言自语,变得神神叨叨地,声嘀咕。 若凌偶尔会来看我,问我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告诉她:“原来一直以来,是我没有长大。其实我不是不谙世事,只是一直没有长大罢了。说到底我在遇见昀潭之前,不过是个刚醒十几天的孩子!” “所以呢?那又如何?” “我不相信昀潭对我的反常一无所知,可是现在想来他总是用我不通世故这样的借口为我隐瞒。。。。。。” “如果他喜欢你,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我曾经真的恨他,以为他真的恨我!” 随着时间的消逝,师父的封印越发牢固。我只能终日躺在床上,活在他那的结界中。 有时候抗争的累了,我会睡觉,醒来时自己就忘了时日,也不知过了多久。 幸好轩雨楼在冬天第一场雪前会飘落离殇花絮,一种只在人族飘落的花絮被我带到了魔界,至少让我知道岁月更替。 如今离殇花絮第三次飘落已是数月前。 三年了,我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角落三年。不是不想离开,只是害怕即使逃离也不会再见到我想见的人。三年对于人族来说也算是一段漫长的时光,我的昀潭哥哥会不会已经将我遗忘? 明廊找到我的时候,看起来很震惊,她问我是什么时候被关起来的,为何如此憔悴? 我笑着反问:“明廊恐怕还不知道魔族一日,人族一年吧?不对,现在因为我的原因,有点不一样,不过应该也差不多。” 明廊显然没想到自己过的几日时光里,我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还过了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捂住嘴,克制着不让自己流泪。 回神后,明廊开始用力击打结界,妄图将我救出来。 “明廊,三年了,我都没有打开,你觉得我的灵术修为在你之下吗?”我虽然不想打击明廊,终究还是对他实话实说。让她赶紧走,别叫师父发现。 这个结界是师父以命铸造,若是冲破,他不死也是重伤。他用性命赌我的不忍,倒真是叫我退无可退。我虽然恨他,却不希望他出事。更何况少了灵犀之石,我也没这个能力!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明廊双手通红,竟想着靠蛮力撞开。 其实这个问题若凌来看我时就曾质问过我:“凝砚,为什么不拿回灵犀之石?如果拿回灵犀之石,你一定可以破除封印!离开魔族,去找你的昀潭。” “是吗?”这声反问既是对若凌也是对我自己,“我的昀潭哥哥还在吗?只有你们知道无望之路上发生了什么。” 若凌问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突然慌张的抱住耳朵不愿听她说一句话,最后近乎哀求着让她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我猜到了吗?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昀潭哥哥恨我欺骗他,还在人族好好的做他的镇安王。说不定人皇回心转意他又是人族的太子殿下,何等威风! 无望之路上那个模糊的身影绝不会是他。 若凌还问我为什么不把灵犀之石拿回来,她说灵犀之石是灵物,只听从主人的命令。我甚至无需费力,只需一个意念便能重新得到它。 我摇摇头告诉若凌:“因为我们始终是朋友,是同门。” 若凌说我傻,为了一段被背叛的友情肝脑涂地,简直糊涂至极。 我说,是啊,我知道。 若凌走后,我一个人更加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仿佛未来无尽的岁月里我都要这样活着。 离娄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向凝砚提起无望之路上发生的事。 若凌不解问离娄,若是让凝砚知道昀潭已死的消息,不就可以断了她回人族的念头?离娄听闻苦笑着说,因为那是凝砚最后的希望,若是这份希望没了,恐怕她也不会好好活着。 我不想重回人族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太过害怕,很怕若我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离娄说那是我最后的希望,其实他错了,我没有希望,我守着的是一个连自己都知道是虚假的希望。 轩雨楼并没有守卫,因为关着我的牢笼我既逃不走,也没人能伤害我,所以若凌将附近的守卫尽数撤退,只是自己会时常过来看我。 好在明廊今日没有撞上若凌和师父,只是被匆忙赶来的莫倾城带走。 莫倾城第一次对明廊发了很大的脾气:“你知不知道无论撞上若凌还是魔尊,你都是死路一条!那个地方现在没人敢去!” 明廊狠狠推搡,莫倾城踉跄着跌回座椅,只听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过几日的时间,已是人族几年,也是凝砚的几年。你明明知道她被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却不让我去救她。你以为是为我好吗?莫倾城,我告诉你,正邪不两立,今日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离开!” 明廊几乎一刻也等不了,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在这儿多呆一刻,凝砚受的苦就是好几日。 莫倾城从坐塌上站起,第一次轻轻地抱住明廊。为了重塑诛神之魂,他拥抱过数不尽的女子。只有这次最真心,最无所求。明廊想伸出手安慰他,安慰自己多年来最好的朋友,但想到凝砚那日在山洞中的泪痕。她几乎没来得及想就推开莫倾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莫倾城不气只是笑:“你若是抱我一下,我便答应你帮你救那个臭丫头。” 明廊没有想过莫倾城会提这样的要求,她看着那张绝色的容颜,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想起她们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光。她自来做不到同男子有过多接触,而她明明已经知道了莫倾城的身份,可每每和莫倾城一起时,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和束缚。也许在她内心身处,依然将眼前的人当成她的朋友倾城,而不是嗜血成性,人人得而诛之的诛神。 第一次,明廊拥抱了眼前的人,也是第一次这样去拥抱一个男子,这样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只是交易,但明廊那一刻却并没有想起昀潭,也没有很卑鄙的将面前的人幻想成昀潭,她只是觉得眼前之人有太多的无奈和悲伤,她想抱抱他,单纯的抱抱他,安慰他。她对莫倾城从来真心实意,盛京城多年相知相伴,即使有太多的欺骗和谎言,明廊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依赖。 趁师父和若凌外出时,明廊重返轩雨楼,准备救我出去,无奈任凭如何用力都打不开师父的结界。 莫倾城看我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由发怒:“喂,这个结界只有我们内外合力才能打开,你到底想不想出来?” 我沉默不语,不想和莫倾城说一句话。明廊上前:“凝砚,你知道吗?师兄他很后悔。。。。。。后悔那日那般无情对你,他想和你道歉,他在等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明廊啊,我不傻,你会独自一人来魔族,而不是跟着昀潭一起来吗?我若跟你离开,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若留在这儿,还能告诉自己,他只是恨我,不愿意见我。。。。。。”说到最后几个字,我喉头梗塞。 莫倾城站在一旁好不生气:“所以你就在这自欺。。。。。。” “你闭嘴!”明廊怒道,强忍泪水,“凝砚,我是一个人来的魔族,你不要想太多了。守护你是我的使命,就像望风一样,所以我必须来救你。我承认师兄起初是有些恨你,但后来他自己也明白了。他根本不知道进入魔族的法门,而我是因为遇上倾城才让他带我来的魔界,对吧,倾城?” 我像是看到希望般,定定看着那个我曾经无数次梦到讨厌至极的魔鬼。莫倾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啊,我后来在人族遇上明廊。你也知道,她求我,我总是要答应的。” “好。我们一起走。不过要尽快,结界打开时师父会有所察觉,不过那时他会受伤,会有片刻让我们逃离的间隙。”我强撑起身体,将灵力贯通全身。 莫倾城一边做着最后的准备,一边嘲弄道:“离娄这家伙可真有意思,以为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结界上,便能换你心软不忍离去,哪知他的好徒儿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不是不心痛的,只是师父以这样的方式逼我,我若是始终像千年前那般心软,只怕最终又会像从前那样令得人族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有莫倾城相助,师父设下的结界很快被打开。 在开启阵法时莫倾城在最后关头收手,令原本就受伤的我不由伤重,结果他还像个没事人般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明廊没见到莫倾城做的这些动作,只以为这结界毕竟是魔尊设立,冲破时定会遇到诸多阻碍。不过莫倾城于我非亲非故,能帮我至此,已是仁至义尽。虽然在最后关头令我受了重伤,我也不愿同他计较。 千年前我可以离开魔族,是因为我手中的灵犀之石,有改换时空的能力。我循着踪迹,找到千年前留下的通道。 还差一点点我们就可以顺利返回人族,却被赶来的若凌拦住了去路。若凌看了我一眼,手起刀落将身边唯一跟随的守卫斩杀,笑的十分魅惑人心:“莫倾城,今日之事我什么都没看到,同样的,你也没有看到我,你们好自为之。” 若凌转身时被我叫住,只是定着却没有转头。我看了一眼死在她脚下的魔族弟子:“若凌,谢谢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对我的陪伴不仅仅是因为师父的命令。可是若凌,以后别再视人命如草芥了,可以吗?” “你管好你自己,别再被我抓住就好了。”若凌迈出脚步大步流星的离开,只留下一个倔强孤傲的背影。 离娄意识到结界被打开时,顾不得伤痛,来到轩雨楼时已是人去楼空。他几乎将魔族倾巢而出,追查凝砚的下落。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轩雨楼前积得雪大多已经化了。离娄抚摸着门前孱弱的花草,即使伤重依然固执的为它们灌输灵力。 这些花草在魔族根本无法存活,虽然一直不曾开花,但却是离娄一直为其续着生命。 凝砚曾说这些花草真是顽强,离娄看着她欣慰的模样,就会觉得那些灵力没有白白丢失。 若凌看到魔尊又在为这些无关痛痒的花草续命,阻止道:“尊主如今应当好好养伤,这些事就让若凌来做吧。” “滚!”离娄推开她,继续为花草输送养分,输送自己的灵力。 他轻轻低喃:“凝砚,这些花总有一日会开的。。。。。。” 莫倾城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只有我和明廊二人回了人族。这条通道建立已近千年,损毁十分严重,加之我又没有灵犀之石,我们在过这条路时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当我醒来时已在瀚海,距离魔族最远,离神族最近的地方,明廊也不知所踪。不过也好,如今我的伤还没好,猫又是随我弱而弱,强则强,呆在这里暂时应该不会叫魔族中人找到。 我和明廊分开前说好,要在国学院再见,明廊应该会比我先回国学院。 瀚海旁边有些村落,我在村子外面寻到一处山洞休整。等我的伤好了,便去国学院,到时哪怕跪回师门,也要让昀潭哥哥原谅我。 人族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谓是日新月异,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听说前任人皇去世,新任人皇继位后十分昏庸,陷人族于水火之中。 在与北荒部落的几次大战中,连连败退。面对魔族好几次的挑衅也是束手无策。 人们都在议论是因为朝中无人。我想问昀潭的消息,但却甚少有人听闻。倒是无意间听说丞相府和将军府结为姻亲,从此将相和睦,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原来子卿和青儿终于还是在一起了,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 有一日,我在林中无意见到莫倾城的身影。我匆忙隐匿踪迹,躲藏起来。对于莫倾城我心中更多的还是畏惧,无论他与明廊如何,我和他永远都会对立。 瀚海虽有神族庇护,但近来也很不安生。大地的灵力被国师以需对抗魔族为由过度采集,导致人们颗粒无收。很多人做起了鸡鸣狗盗之事,更加导致人们生活艰难。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灵犀之石重现人间,再次恩泽大地。 灵犀之石乃人族至宝,关乎人族兴亡,此件法器也须得人间大地之气支撑。如今的人族一片狼藉,百姓大多自私贪婪,即使灵犀之石重现人间,也不会福泽大地。 虽然我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解决如今人族的困境,但路遇烧杀劫掠之事依然还是会伸张正义。即使力量微薄,也希望凭着自己的点点能力做些有用的事。 待到伤势稍好一些,我便匆忙赶路,希望能尽早回到国学院。 我无法御剑,只能靠车马或是徒步前行。离瀚海越远,越发荒乱。 那一日穿过密林,救下一名老妇人和她的孙儿,为她们保住了仅剩的一点行囊。妇人连连感谢,磕头多谢我的救助,却在抬头见到我时神情出现了细微变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53章 山间小屋 我望着方才受到惊吓哭闹不止的孩子,哄着他:“没事的,你是大人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奶奶,不能让人欺负奶奶!” 孩瞬间停止了哭闹,不解的看着我。我肩膀一疼,只觉被什么东西刺入身体。我一直很心,只是见这祖孙二人不过是些寻常的可怜人家,才稍微放松警惕,不想竟会被暗算。 老妇人颤抖着双手,拿出怀中的东西放出暗号,拉过在我旁边的孙儿:“对不起对不起,有人让我见到你的时候只要这样做,就可以给我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原来救命恩人的性命只值这区区十两银子?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自肩膀开始变得越来越僵硬,我不愿再多言,趁还没被发现,转身逃跑。 老妇人紧紧拽住我,我顾不得太多用力一甩手,不想那妇人和孩子一个踉跄竟双双摔倒在地。孩子还,又开始哭闹。我看了一眼,狠心回头,不再理睬他们。 “你若是。。。再往前走,他们可就。。。。。。”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当初我就是听着这声音,总觉得自己坠入无间地狱。我不想回头,可孩子的哭声回荡在山间,我知道莫倾城有多可怕,他根本不会在乎这区区两条人命。 “你让他们走!”我终是不忍,回了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 莫倾城果然收起剑,放离他们。只是那老妇人一边护着孩子,一边在惊吓中哀求:“我的银子。。。。。。”莫倾城突然觉得很好笑,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回答。 我冷笑一声,看着稚童无辜的神情:“给她!”莫倾城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扔给那妇人。 老妇人连连道谢:“谢谢姑娘!对不起姑娘!” 我摸着稚童的头发,对上他清澈的眼眸:“你要记得奶奶今日所做之事并非正确,但奶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以你不可以讨厌奶奶。希望你终有一日可以强大到不用依靠别人做错的事儿来养活你。” 稚童在讶异中被老妇人匆忙带走。 我看着祖孙二人慢慢消失,而莫倾城却一点一点向我靠近。趁双手尚未完全僵硬时,我结出封印,将他短暂控制后向山上跑去。 莫倾城很快破除了我微不足道的封印,挥动手中利刃射向祖孙二人,可那方向处竟有一层微弱的结界挡着。 我知道自己的封印被破除后,莫倾城一定会要了那两人的性命,所以才为他们设下结界保护。即使结界微弱,但以莫倾城的性子,定不会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浪费时间破那结界,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始终是我。 “无聊,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莫倾城冷哼一声。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很快就要完全硬化,动弹不得,到时只能任由莫倾城摆布。我想找到能隐藏踪迹的地方,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能让莫倾城短时间内无法找到的地方。 莫倾城张狂的笑声回荡在山间:“凝砚啊,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至净之魂给我,我保证不杀你?” “凝砚啊,你说要不是你之前毁了我的诛心阵,害得我如今还要靠着魔尊那老家伙,我又怎么会还想着你的至净之魂呢!这可怪不得我喔!” 诛心阵虽开启,但还未完成便被九龙阻止,以致他的诛神之魂仍有缺漏。 天气阴沉沉的,像是快要下雨的模样。我藏匿在山洞,周围没有一点光亮,静悄悄的,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我调整灵力,阻止还在继续僵硬的身体,不过似乎并没什么用。我想哭,却硬生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怕稍有动静就会被莫倾城发现。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能来救我,我的昀潭哥哥是真的不可能出现? 黑暗中,那朵我曾在婆婆的屋中见过的花再度盛开,在无边的黑暗中发出丝丝光亮。我知道它在叫我不要放弃希望,可是这一次恐怕要辜负你的心意。既然一切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无论是为了对昀潭哥哥的承诺还是为了阻止诛神重现人间,我都无从选择,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洞中传来踩过树枝的脚步声,我汇集仅余的修为灵力,只求奋力一击。但一切都来不及,我还是被来人寻到,阻止了我的自我灭亡。只是这紧紧握着我的手,竟让我有种前世今生的熟悉感。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借着他剑身发出的光亮,终于看清此人的面貌。 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有时看着严肃,但绝大多数时候温暖动人。这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呢喃了一声:“昀潭。” 他唇角微动,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人能笑出我心里的弧度,也只有他一人能有如此深如潭水般的双眸。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拼命摇头:“不会不会。”我像个孩子般奋力扯住他的衣襟,生怕这是梦,醒来他就会消失不见。 昀潭按着我的头,抵住我的身体,将我朝山壁上推去。山壁有些尖锐,他就用手挡着,深情的看着我。我太久没有见到他,被关的漫长岁月里,他是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如今他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倒是有些不相信,只想好好的看看他。 许是刚刚无意哭过的原因,眼角有些湿润。昀潭低下头浅吻我额头,又吻了我的双颊。我有点不好意思想把眼泪擦一擦,却发现手足皆以僵硬,无法动弹。 吻过我的脸颊后他将唇移至了我的嘴边,像之前一样很温柔细细碎碎的在我的唇畔逗留。也许是吻过我脸颊带泪的原因,他的吻有些苦涩。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哭了,慢慢的由起先的温柔变成狂风暴雨般的肆意掠夺。那种深吻的力量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中方才罢休。如果说渔浜镇中那一晚他的失控是带着□□,那么如今他这般对我的失控带着的更像是悲怆。 昀潭的手慢慢变得越发不可控,他解开我的衣带,试图褪下我的衣袍,他伏在我裸露的脖颈间问我:“是不是害怕了,怎么全身都僵硬了?” 他依旧啃噬着我的肩窝处,似乎是在等我回答。昀潭哥哥想做的事我从来不会阻止,只是要不要告诉他我现在全身都已经被麻痹,全无知觉。最后我还是狠狠心支支吾吾的:“昀潭哥哥,其实我。。。。。。” “你怎么了?”昀潭离我很近,说话时嘴唇还能若有若无的碰到我的唇畔。 我说:“这里不安全,莫倾城会找来的。” 他回我:“不会,刚刚我来时,已与他斗过法,他已经走了。” 我强装镇定:“这里太暗了,我看不见。” 他动动手指,不以为然:“没关系,人皇剑可以再亮一些。” 人皇剑发出更为强劲的光,照的山体透亮。我余光撇到原来方才的衣衫已经被退到了这种地步。我几乎左边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还能时不时看到自己的胸,若隐若现的。我娇羞道:“太。。。。。。太亮了,刺得我眼睛疼。” 于是昀潭就真的收回光芒,只留下可视物的光亮。昀潭见我支支吾吾的模样,不由心疼:“凝儿,不要勉强自己讨好我,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不会生气的。” 我泄气,实话实说道:“那你能先治我的伤还有莫倾城下的药吗?我现在全身都僵了,一会儿说不定脑袋也僵了。” 我觉得昀潭现在的脑子用五雷轰顶形容再适合不过。 昀潭看着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动弹,才意识到我是被人下了药。他拉上我的衣服,替我穿戴好后将我抱起离开了洞穴。 山后是一片僻静的山谷,瀑布落下的地方形成了一方温泉,和国学院我们从前时常玩乐的山很像。温泉边开满五颜六色的鲜花,路的尽头有一处废弃的屋,虽破败却不失一方隐世之所。 昀潭为我疗过伤后,我的身体渐渐好转。不过他还是担心我:“凝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疑惑的盯着他,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我。昀潭指指天,我才恍然明白,连日来一直阴雨绵绵,让人感觉十分烦闷。我鼓起勇气:“昀潭,其实我就是泽梦,而你。。。。。。” “我知道。”没等我说完,昀潭将我揽进怀中,沉声道。 我也不好奇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趴在他怀里:“那你不怪我隐瞒身份,欺骗你的事了?” “不怪。” “还有渔浜镇被毁我是真的不知情,我也没有和莫倾城做戏欺骗你。。。。。。” “我都知道。那个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说你的我简直就是混账,莫倾城的事你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我还把这件事拿出来冤枉你简直混蛋。对不起!” “我们。。。。。。永远在一起,别回永安了,好不好?”我静静呆在他身边,紧张的等昀潭回答我。以致过了良久他回答我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呼吸。 他的嗓音是那么有磁性又极富吸引力,他说:“好。” 我几乎想欢呼着跳起来,那个向来大义凛然一身正气的昀潭竟然愿意为了我留在这一方天地,我觉得这是这些年来我最开心的时刻。 “你啊,心思变化叫人太容易猜了!”昀潭望着屋外晴朗的天空,宠溺的摸着我的头。 既然决定留在这方世外桃源,昀潭便忙活起来,将山中屋里里外外重新休整一番。而我则像个管事儿的一般,坐在他为我打造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指指点点。昀潭总是耐心的满足我各种古怪的要求。 比如木头搭建的方形桌子我不喜欢,偏偏让他磨成了圆形;比如木制的屋子看起来分外单调,就让他将屋子重新粉饰上颜色;再比如我想要秋千,就让他在门口的老槐树下造了个秋千。。。。。。其实我对住的地方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只是喜欢他百般宠我顺我心意的样子。 当然,我也不会终日无所事事,白吃白喝。最近我开始学着做饭,我就不信他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族皇子,做饭还能比过我。事实证明我除了会摘果子其他真是什么都不会。 我非常自豪的做了满满一桌饭菜等待昀潭的品尝和表扬。昀潭夹了一块略微有点黑的红烧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客观道:“有点焦,所幸酱油和醋没有混淆。” 吃土豆丝儿时他说:“虽然没有熟,但土豆原本就可生食,无伤大雅。” 吃青椒炒蛋时他看着莫名水水的鸡蛋说:“炒蛋时先要把蛋打匀,还有放进去的蛋要炒而不是等它熟,中间没熟,不过这样吃蛋更有营养。” 。。。。。。 最后他好奇的盯着我做的一大碗漂着黑漆漆粉末的番茄蛋汤问道:“这汤就算。。。。。。不是色泽金黄,也不至于漂着黑黑的东西吧?” 我转着眼珠,飞快的想起自己做菜时的情景,不屑道:“可能。。。。。。做完红烧肉没洗锅吧。不过我完全记得你说的话番茄要先炒一下才会更好吃。没事,不影响。” 在我的淫威下,硬逼着昀潭喝了一碗我做的汤,他面露苦色:“凝儿,别的我真的能将就,只是这汤已经不能用难吃来形容,下次记得刷锅,今天你还是饶了我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将昀潭的耳朵拧成了麻花状,弄得他求饶着直说好吃好吃才罢休。 昀潭摸着红肿的耳朵,叹气道:“你说你从前和婆婆住一起都是怎么过得,你这手艺婆婆还能吃得下?” 说起婆婆我倒是一时忘了他在吐槽我的厨艺,郑重道:“从前婆婆是教过我做饭,不过最开始都是婆婆做,我去帮忙,也没想着好好学。后来婆婆病了,我们也没什么钱,常常只能喝粥,所以白饭和稀粥我做的还是不错的。就算偶尔我会做菜,哪怕再难吃,婆婆生病没什么味觉,也根本吃不出来。再后来你也知道明廊来帮我,你也来找我,有些事就不需要我做了。” “嗯。。。。。。好吧。那你第一次就能做成这种水平,已经非常不错了。”昀潭揉着我的脑袋,不愿再打击我。 婆婆走的很安详,我对婆婆也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只是有些怀念。听见昀潭终于肯说一句好话,我弯头看着他眉飞色舞:“当然了,我天资聪颖,要不了两天肯定就超过你了。” “那。。。。。。你先尝尝自己做的汤?好知道以后怎么改进!” “不要!” “那吃根土豆丝,这样比较容易知道以后再多炒多久就能熟!” “不要!” “那。。。。。。” “都不要!” “哈哈哈哈,你啊。。。。。。” 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大地脱去了那件冰冷的外衣,渐渐变得和暖。原想着如何如何提高厨艺的想法被抛到九霄云外,越来越多的去外面玩乐,有时甚至不记得回来吃饭。每到这种时候,昀潭总是沉着一张脸,踏着晚霞前来寻我,他生气我不好好吃饭要限制我自由时,我便毫不客气的回嘴:“从前泽梦一人时,可在山间自由玩耍,何等潇洒恣意,如今却处处受制,一点也不开心!” 昀潭总是被我折腾的没了法子,干脆陪我玩闹,也方便时时刻刻顾着我。他肯陪我玩,我自然千百个乐意。 白日里我们会在花丛中扑蝶,迎着朝升朝落,看尽繁花开遍;傍晚的时候我们会踏着被风吹落的树叶在林中漫步;入夜在月光的照耀下,昀潭会为我抚琴,而我则喝着他为我酿制的酒微醺着睡着。昀潭常常说早知如此就不该让我学会喝这易醉之物,我搂着他的脖子,尽量保持平衡,笑着回答可惜晚了。 因为心中时常觉得快乐,我总是会忘记永安城,忘记国学院,忘记众多同门,忘记师父。。。。。。忘记所有让我烦恼的人事物。就算偶尔想起,我也总是宽慰自己凡尘种种本就与我无关,我又何必自寻烦恼!我见昀潭一直很开心,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忧之色,就更加不愿再提那些扰人的事。 “我们成亲吧。” 昀潭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捧着溪中的水,浇灌旁边的一株花。一捧接一捧,十分幼稚。我放下手中忙着的事,笑道:“好啊。”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昀潭走近替我擦着湿漉漉的手。 既然他问,我便假装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原因,笑的更加灿烂:“因为你不是说过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是啊,我说过。”昀潭将我向他怀中拢了拢,开玩笑着,“那你知不知道成亲以后有一件最为紧要的事,就是你要听我的话,可现在凝儿一点也不乖。” “嗯。。。好吧。以后昀潭哥哥叫凝儿做什么,凝儿就做什么,会很乖很听话。”我以为昀潭是认真的,很努力的想着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不再让他为我担心。 第一次成亲是梁鱼前前后后一人操办,我半分力都没出。第二次成亲大多是些皇室的颜面,除了婚服需要自己试穿,其他杂事也都由旁人完成。所以这一次理所应当还是昀潭亲力亲为,一人去镇上买需要用到的婚嫁之物,一人在家中布置,贴上许多喜字,而我更多的是想着成亲以后昀潭不许我再玩乐,我得抓紧时间好好玩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54章 无心之境 没过几日,昀潭便将家中装饰的有声有色,还让镇上的裁缝赶制了嫁衣。我想到以后就不再那么自由,穿嫁衣时还有些不情不愿。昀潭看在眼中,提醒我专心一点。 拜堂时并没有其他人,那些繁杂的礼仪程序也大可不要,但昀潭说希望所有的过程能再复杂一些,这样我才会记得从此以后我便是他的妻子。 我的记性何曾差过?就算没有这些繁杂的仪式,我也会记得他交代我的所有事儿。 我们跪了天地,跪了四海众生,跪了对方。我向来对这些繁杂的礼教兴趣缺缺。没多久,就在走路时观赏起地上的虫草,好不生动! 那两只长着长长触角的家伙正用自己的长须和对方打架。没打多久,较为弱的那只虫自知实力不及,落荒而逃。它逃走时那笨笨的样子委实有趣! 昀潭面露不悦之色,他说这本是一件十分庄重的事,却让我搅得毫无半分规矩可言。他还让我好好走路,认真行跪拜之礼。 我只好跟着他的样子,有样学样。嘴里嘟囔着:“可那有两只虫子在打架。。。。。。” 还没说完就被昀潭一个眼神瞪得噎了回去。 月亮悄悄爬上天空,屋内亮着许多带喜的蜡烛。我们在他布置的婚房里喝酒。看到美酒,我瞬间表现得乖巧懂事,端端正正地坐着,孩子气地问他:“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今日不一样,这酒一定要喝。”昀潭笑着将酒杯端给我。见我二话不说准备一饮而尽,敲我脑袋阻止。 我瞪着眼睛怪他说话不作数,他却教我将手放在他的手腕间,温柔道:“要这样喝。” 好吧,能喝到酒就好,管他怎么喝,瞬间我就将那杯中的酒喝完。可我端起酒壶准备接着喝时,昀潭却将酒壶按下说今日喝酒就到此为止。他虽然事事顺着我,但向来说一不二,见他认真,我只好作罢,讪讪然道:“那我回去睡觉了。” “不可以!”我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就听到昀潭铿锵有力的拦阻声传来。遂将举着开门的手放下,一下便被昀潭从身后抱住。 他竟然在咬我的耳朵,还一边说着什么成了亲就再也不能离开他的话。 我握住他解我衣带的手,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像团浆糊。可是今夜我明明没有喝醉,却莫名有种醉了的感觉。他说:“你不是想知道渔浜镇时那些没做完的事儿是什么吗?今夜我会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些话时我总有一种羞愧难当的感觉,脸蹭得一下就红了。我放开方才因为紧张握住的手,被他这样调戏着,连声音都变得绵软无力:“那我。。。。。。就不回去睡觉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好,明日不许同我生气。” “不生。。。。。。”我还没说完,身后之人就将我掰过来堵住我正要说话的嘴,完全不管我会不会生气这件事。这种时候,他好像也顾不得关心我会不会生气。 第二天清晨,我坐在溪边支起的篱笆上,一手靠着栏杆,另一手将方才捡来的石头扔到水中,激起水花四溅。看着波纹一圈圈漾开,又恢复平静,心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按说渔浜镇时虽然是昀潭失态,但好像挑事的人是我,还有在国学院成亲前一晚我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说了些胡话,甚至还求他对我做这件事。可是如今他真对我做了这件事,我却一人在这里甚是郁闷,委实气人。更气人的是,我看着水中自己竟然时不时的露出笑颜,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是说好不生气得吗?”昀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浅笑着坐在我旁边,揽住我的肩膀,拿着我的石头扔向湖面。不过他扔出的水花比我要好看不少。 我见他扔的比我漂亮,嘟着嘴,抢过他手里的石头:“这是我的,你不许扔!” 昀潭看着我莫名生气耍赖的样子,乖乖将石头尽数交于我手:“看来是真生气了?” “对啊,你怎么可以掷的比我好?!” “那我教你还不行吗?” “好啊。”我站起来瞬间喜笑颜开。 昀潭调笑着摁了一把我的脑门,被我折服道:“你啊。。。。。。什么时候才能不会瞎胡闹!” “什么时候?等你不许的时候呗!”我笑着跑开。 “你的意思是还是我的错喽,把你给养成这种刁钻古怪的性格!你给我站住!” “略略略。。。。。。” “你不想学这掷石子了?!” “不要不要!你肯定是想骗我回去!。。。。。。啊!” 由于背对着走路,一时不察,被身后的石头绊倒,手腕划在另一侧的石头上,现出一道斑驳的血痕,生疼。 昀潭瞬移至我跟前,呵斥道:“让你不要胡闹听不懂吗?!” 说完准备为我疗伤,我被他训斥着一时失神,见他要用灵术为我治伤,忙将手抽回:“昀潭,我不想用灵术,再也不想用了。” 这段日子以来,从房屋修葺到生火做饭,我们就像平常人家一般,半分灵术都没有用过。如今不过是些伤,我只想像寻常人一般敷药,慢慢等伤口痊愈。 昀潭虽然气急,但所幸这一点想法与我别无二致,他点点头,将我抱在怀中回屋。我不安分的动弹着:“我伤的是手,不是腿。”他凶巴巴地瞪我一眼:“不许说话!” 我承认昀潭那日同我生气着实让我被吓了一把,为了表示诚意,我也算是安分了几天。等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我开始将废弃已久的厨艺又重新拾起,预备一雪前耻。而昀潭大多数时候就在溪边垂钓,好不惬意! 经过他上一次的指点,我再次做出来的菜比之前无论是品相还是口味都要好了许多。看到昀潭吃得津津有味,我托腮自豪道:“你说我是不是大家口中的贤妻良母呀?” 昀潭咽下口中的饭,认真地看着我:“你。。。。。。应该是。。。。。。对贤妻良母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 我狠戳碗中的饭表达我的生气和不满,昀潭举手投降:“贤妻贤妻,良母良母。。。。。。不过,贤妻勉强也算个妻,这良母要不要我帮你?” “才不要,我去洗碗,不理你了!”我自然明白昀潭话中话的意思,他近来倒是越来越肆无忌惮,总爱欺负我。 我们成亲的时候还是夏季初,转眼就到了夏季末。原本枯燥炎热的天气渐渐转凉。我数着昀潭身上带的银两,尽管这段日子我们甚少需要用到,不过光是成亲就浪费了许多。 我嘟嘟囔囔着:“你说我们银子都要花完了,会不会饿死?” 昀潭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扔在我面前:“放心,我身上随便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饿不死。” “说的也是,你送我的那支钗子一看就很值钱。”我佯装认真地拔下朱钗,仔细掂量起来。 “你敢!”昀潭凑到我跟前,将朱钗重新戴回我头上,宠溺地威胁。 我见他眸色微变,手在我腰间不安分的摸着,赶紧认错:“不敢不敢。”说完还轻轻拿开他的手,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昀潭不依不饶地跟着我蹭在我身上,我趁他手还没落到我肩上,跑到门口,笑道:“虽然昀潭哥哥不缺钱,但我们还是要掌握点自力更生的本事,不如。。。。。。我们去挣钱吧!” 于是我们一向沉稳严肃的镇安王竟然选择了抓鬼驱邪、占卜算命还有看风水,这些门路挣钱。 我看着他神神叨叨地,也不知在念些什么。 本来还怪他使用灵术为旁人抓鬼,昀潭无所谓地告诉我世间哪有那么多鬼,皆是心魔作祟罢了。 那富人家的老爷日日难眠,疑是邪灵作祟,于是昀潭便煞有介事地找到一处坟墓,贴上所谓的镇鬼符。其实不过是那富人为富不仁,将自己的兄弟失手害死,因而日日愧疚难眠罢了。而昀潭贴的符只是拿红墨水画地随意涂鸦之作。因为昀潭竟能找到那处坟墓,那富人还将昀潭视为天人给了他许多银两。 “那你若是没用灵术,怎么会知道那人的墓在哪儿?”我还是很生气。昀潭搭在我肩上,一副很累的样子:“你昀潭哥哥何时骗过你,那是他妾不心说漏嘴让我听到罢了。” 我虽觉安心许多,但还是双手用力拧他的耳朵,佯装皱眉:“那你就是坑蒙拐骗挣来的钱!” 昀潭紧紧握住我的手,再不制止恐怕耳朵该要掉了。他说:“没事,反正他有钱。就当花钱买个心安吧。我替他看过,周围是真真没有邪灵恶祟。” 日子一天天过去,初秋天凉时我开始学着做衣裳。毕竟织布的手艺是从婆婆那学来,还算技艺娴熟。至于做衣裳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如是想着。只是昀潭从夏季末的时候就变得有点奇怪,经常莫名其妙的问我日子。 今日他又问我:“凝儿,今日是几时呀?” 我继续摆弄手中的衣料,已经习惯他没来由的神叨,问他什么,他也只说不过是随口问问。我看了他一眼:“九月初九。” “已经九月初九了,对不对?”昀潭握住我双肩的力量有点大,弄得我有点疼。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惊喜,但是不过一瞬又开始自我怀疑,在房中踱着步,我隐隐约约听到他说:“那为什么我还记得那些事?” 昀潭想说什么自然会说,所以我并不逼他,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哪怕他隐瞒我一些事,我也不在意。何况他犯病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很正常。 天空悬着枚弯月,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我披衣靠在昀潭肩上假寐。昀潭替我缕好被风吹乱的发丝,在我眉心处轻吻一口:“说起来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好一起看过离殇花絮,那时在国学院我只能远远看着你,今年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共赏离殇花絮飞满天的情景!” “嗯。那是自然,从今以后我们每年都要一起看的。”我有些困,只当他在胡言乱语。 昀潭捏着我的脸,借着夜风语调魅惑:“别睡好不好?”我耷拉着脑袋,稀里糊涂地伸手揉他的脸,嗫嚅着不好。 “凝儿,我爱你。” “你说什么?”我突然来了兴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不止这一世,哪怕是。。。。。。之前我也欠了你一句,我爱你。我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漆黑的夜,我只看到他深邃如潭的双眸,还有他眼中唯一的我。 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用力抱着他。那么近的距离,我好像能听到两个人心跳共鸣的声音。 “没关系,我都知道。” 知道你对我的好,知道你的责任和担当,知道你要面临的困境和无奈。 “若我此生都能这样拥有你,该有多好!”他虽说的动情,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伤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外衣竟被他脱了个干净,我握住他解我里衣带子的手,声道:“外面冷。” 即使过了这些日子,我还是觉得紧张害羞,只敢缩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我回了屋子。 他现在对我做这些事儿时倒是行云流水,只是我的脑子轰隆隆地,完全忘了方才想问问他为何说得如此伤感的缘由。 初秋十分,蜻蜓漫天飞舞。我站在花圃中看着众多我和昀潭亲手种植的菊花正开得艳丽,遍地金黄。今日天公作美,离殇花絮也降临人间,看到漫天花絮飘洒时,只觉得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场景。 我激动地想邀请昀潭一道观赏,还没走几步,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昀潭拦住。 我兴奋地手舞足蹈:“昀潭哥哥,好美啊!凝儿今日最开心了!” “为什么要骗我?”昀潭近乎绝望地朝我怒吼。我吓得缩回拉他衣袖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扯着衣角,不敢看他。 我的确在骗他,因为我不想他离开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终究梦会碎。还是支离破碎。 “你是不是不喜欢离殇花了?”我谨慎微地。 “这是梦境还是世界?你的伤是真的,那就是世界!对吗?”昀潭猜测着问我,“所以刚开始你就把我引到湖边,是因为只有这里最难逃离是吗?” 谎言被揭穿,我低下头:“可你为什么还是发现了?” 昀潭笑着,眼神既苦涩又冷漠:“因为凝儿够爱我,只要我想要的都会实现,哪怕是这不合时宜的离殇花絮!其实最初那几天你并没有流泪,也没有难过,只是想用那场雨困住我,惑我心智,对吗?”他看着我,极力想从我眼中得到答案。 我抬头拼命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凝儿是真的害怕才会这样,当时凝儿害怕被莫倾城找到,才会不知不觉进的世界。” 昀潭像是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焦急地问我:“那你告诉我,世界的运行时间和外界比起来是快了还是慢了?” 我稀里糊涂地进来,很多事情连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我轻摇头:“我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我的情绪波动,世界起了很大的风,吹乱我的衣袍,将我鲜血淋淋的手臂不幸漏出一些。明明已经遮掩,却还是不心露出越来越深的伤口。 虽然这是我的世界,可是里面的很多事情却不受我掌控,比如那次摔伤的手,竟一直不曾愈合。若非我以灵力掩盖,昀潭一定早就发现此间异样。 可我还是固执地隐瞒着,这样的日子多一日都是我的幸福,是我捡来的幸福。 “为什么你的伤还没好,为什么要一直掩盖着伤痕骗我?!凝儿,你太傻了,我们不是在世界,也不是在梦境,所以你的伤永远都不会好!”昀潭握着我手臂的手颤抖着,泪眼婆娑。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伤心的模样,那样子分明就是。。。。。。会永远离开我。可我想着,即使离开世界,我也不会和他分开。我知道外界阻滞甚多,他们都不会让我和昀潭在一起,可我还是会同他一道,哪怕与整个人族为敌。可今日他的神情告诉我,离开这个地方,就是永别!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轻微的擦伤,但伤痕反而越来越重,也不知道为什么春天过去的时候冬天会来临,不知道为什么河水会倒流,天空和太阳会在脚下,大地会在上方。。。。。。我答应过昀潭不再使用灵力,可这整个世界都是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摆正。 哪怕倾覆苍穹,也要摆出你眼中世界的样子,我想要和昀潭无忧无虑地在一起,纵使时光短暂。 我再度拉起他的衣袖,求道:“昀潭,世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你原谅我好不好?” “凝儿,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梦,如今却要我离开,是不是太心狠。求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昀潭心疼地抱着我。 我紧紧拉着他任凭泪水倾洒。天空没有下雨,只是明明是冬天,阳光却炽热地燃烧着。这样的温度似乎要将整个大地灼烧起来才罢休。 世界在我的眼泪中再度颠倒。我们脚下踩着天空,而太阳自下而上照耀着我们。大地有实,天空无实,自世界颠倒的刹那,我与昀潭便开始向着太阳坠落。 我想摆正这一切,可手上的伤越来越重,从一道擦伤演变成血肉模糊。昀潭以灵力撑起这个世界,阻止我们向太阳坠落的毁灭。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世界会变得如此错乱不堪,只是求他不要走,一遍遍地求他不要走。我很害怕离开这儿以后,我连看着他倒影的机会都没有。 昀潭仿佛预见了自己的离去,他面色祥和,脸色沉静,揽我入怀:“凝儿乖,我们都无力撑起这早已颠覆的世界。只有离开,你的伤才会好。记得九月初九不要去国学院,一定不要去。。。。。。” 他怀抱着我的温度越来越弱,最后化为飞灵游离这个世界。我抓着虚空,声嘶力竭地呐喊:“昀潭哥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世界又重新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我的脚下依然是方才那片菊花地,金黄的颜色明晃晃地刺眼,离殇花絮满天飞,一切似乎又恢复成我原本想要的样子。 我疯了一般冲回屋,多希望还能看到那个为我起火做饭的人。我去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昀潭的踪迹,可世界给我的只有孤寂,死一般的孤寂。 在这茫茫天地间,仅剩我一人。 如果没有你,我要这正常的世界又有何用?你留给我一个我幻想中想要和你一起的世界,却没有留下你,你知道我会有多孤独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只是反反复复寻着昀潭的影踪。 天地之大,大的竟只有我。 我后来觉得若是能让我看到什么旁的人也是好的,可寻寻觅觅却还是只我一人。 有一天,我走到一处荒野,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刹那间,电闪雷鸣,闪电在我眼前划出道道火花。 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不受我控制。它会没来由的下雨,雷电交加,没来由的起风,狂沙漫天。。。。。。这儿没有四季交替,没有鲜花,没有虫鸟,没有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我知道这些闪电是在逼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一直苦苦寻觅的究竟是何人,可我知道如果我走了,我会连自己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件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这股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着我,让我无力抗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消失。 本以为记忆可握,于是伸手,却握住了一片虚无,方知记忆无形。 “我不想走!”我朝天空大喊。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准确地说是一团闪电,像球一样,气势逼人。我看到原来天空并没有乌云,这闪电竟是凭空出现!这雨水竟是凭空落下! 世界变得越来越诡异,可我还没见到我想要找的人,我真的。。。。。。不想走!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最开始是那么美好,但结尾时我既想着快点醒来,又想着继续沉睡。无论我如何焦急,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既无法醒转,又无法改变梦中的情景。于是我只能在这偌大的天地间独自行走,直到最后不再记得我想呼唤人的姓名。 当我醒来时还是在那处黑漆漆的山洞,唯一能让我觉得梦中真实的就是我在那天地中养好的伤。我走出洞穴,看了眼时辰,正是方才被莫倾城追的时间。 山林间只听见虫鸣鸟叫,根本不见莫倾城的踪迹。我问了过路人今日何年何月,也的确就是莫倾城找到我的那日。一切仿佛回到了本来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有悲有喜的梦罢了。 如今梦醒了,我记得有悲伤,有快乐,却不记得梦中的很多人和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尚有来生》正文 第55章 无识无识 可我的伤已好,那就足以证明那些事绝非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 我向着永安城行走,觉得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我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忘了些什么,可又想不起究竟那些被我遗忘的是什么事儿。 起初我还记得自己在渐渐遗忘,可后来我连自己遗忘这件事本身也记不得了。 我加快赶回永安的脚步,想在忘却一切前告诉明廊,我看到昀潭了。 后来当我在永安学院众多弟子面前再度出现,若无其事地踏过无妄之路,见到明廊时,问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那日无望之路上的人是不是昀潭?” 魂灵深处,似乎有个倔强的声音在提醒我,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可我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我一直有预感,也知道在魔族时他们定隐瞒了我什么。先前自我麻痹,不愿提起。如今却终于问出口。我定定地等着明廊回答我,可是她不用回答,当我看到她的眼神时,我已明白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大胆,你这逆徒竟还敢回来!”长衣院士大喝一声。召集众人将我团团围住。 我轻挥衣袖,轻易抵挡住院士对我的攻击。看来伴着猫觉醒,我的灵力比之从前更胜。我手握修暝,执剑站在几位院士跟前,轻蔑道:“院士如今还想致我于死地不成,泽梦可是千年前就敢与魔族为伍的恶人,如今不怕我掀了你这国学院!还有无妄之路,若非千年前得我灵犀之石庇佑,又岂有此路护你国学院千年太平,如今不如一道毁了。” 千年前我以灵犀之石铸造此路,明善恶,辨是非,挡魔族入侵。祈愿世间之人走此路时,都能心无挂碍,无所畏惧。我终于明白为何我即使修着魔族术法,也从未受此路影响。不仅仅因为我的心意,也因为此路认主。 “泽梦,休要胡言!”本在闭关中的无识院长被搀扶着出来。即使垂垂老矣,声音依旧振聋发聩。无识院长看着我,伸出越发苍老的手:“没想到你还活着。” “院长,你怎么会。。。。。。”我看着几乎瞬间苍老的无识院长很是震惊。他只道人终有一死,此乃天道不可违。 明廊说无识院长是因为救当时伤重的昀潭才变成如今的模样。我收起剑,本就不是真的要与国学院为敌,要与人族为敌,一时气愤罢了。 “我救下那孽徒,不过是因着只有他才有挽救天下的本事,这是命,与旁人无关。”无识院长连连咳嗽。 “可是。。。。。。”明廊扶着无识院长,终是说出来,“师兄在魔族被逼走无望之路,不惜形神具毁,也要。。。。。。” 当明廊说到形神具毁时,无识院长几乎站立不稳。国学院众弟子四目相接,皆是沉痛非常,无法接受事实。还有刚刚赶到的子卿和青儿二人也瞬间失声震惊。 “也要什么?”我听到自己心脏深处似有碎裂之声,一直以来留存的希望消失殆尽。 明廊脸上布满泪水,她昂着头看我,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出了对我的恨意。她说:“也要再看你一眼,再抱你一回!” 我没有哭,没有因此悲痛万分。只是很冷静很冷静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扑通—— 无识院长突然跪下,连带国学院众弟子跪在我跟前。子卿夫妇不明就里,也跟着院长跪着。 我看着他们,不为所动。 “泽梦,老夫今日将灵犀阳石交付与你。望你能带着此石前去瀚海寻找可言,以得阴石下落。老朽时日无多,如今人族又陷水深火热之中,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为万民谋福,福泽大地。老朽虽死无憾。”无识院长用力叩拜带来的震动似乎能传到我的脚边。 子卿双手抱拳,挺直地跪着。他的脸上已褪去原有的稚嫩,变得越发成熟。他说:“弟子愿随同前往。”青儿看了他一眼,神色暗淡,不发一言。 “我不会去的。”我甚至没有回头看无识一眼,便慢慢朝青儿那个方向走去。 其实我对他们还是怀念的,可是当我走过青儿身边时,她下意识地后退,令我倍感受伤。我蹲下问她:“你怕我?为什么?” “因为。。。。。。”青儿支支吾吾地缩回子卿身边,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因为我是魔族中人,而你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怕我会对你不利是吗?”我将不利二字说的尤为重,仿佛我真的会害她似的。 我心中像被什么压着,胸闷难受。青儿再也不是那个会嚷嚷着让我陪她玩耍的单纯少女。 子卿将青儿护在身后,解释道:“不是的,凝砚,青儿只是太久没见你罢了。” 我不想再跟他们说话,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凝,对不起。但青儿希望凝能为苍生着想,如今人族危难,我等应当摒弃前嫌,共同抵御魔族入侵不是吗?” 那声凝仿佛将我带回了曾经我们共同修行的岁月,可是望风和冰儿都不在了,如今连昀潭也离我而去,我们终究回不去了。 “泽梦,昀潭自便以守护人族为己任,若是他在定不会将人族至于如此境地。望你念着我那不孝徒儿的情义,答应老朽,寻找灵犀阴石。”无识院长突然口吐鲜血。明廊担忧的扶着他,劝他回去休息。 我没有说话,这个地方早已物是人非,让人不愿逗留片刻。 无识院长激动地拉住明廊的手臂,说着:“她答应了,她答应了就好。”说完后安详地闭上双眼,再也没有醒来。 “院长!院长!。。。。。。” “师父!师父!。。。。。。” “师兄!师兄!。。。。。。” 我紧握双拳,脑中回想起从前无识院长对我们的谆谆教诲,他从来仙风道骨,儒雅淡漠。 “院长,也许我终究还是会让你失望。无论是泽梦还是凝砚,心中从未有这天下。从头至尾,我只想要昀潭一人罢了。我想要的终是不能实现,如此我又为何要在这世间行尸走肉地游荡?” 无识一直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仅凭意念活着,如今那些需要他最后完成的使命已经达成,终于他能闭上双眼,含笑九泉。 他将院长之位传给了净衣院士。净衣是无识院长的师弟,虽然不是几位院士中灵术最高强者,但却是唯一一个在年岁大典上没有要致我于死地的人。 净衣于浮世万千皆有通透之感,最重要的是无识有意让九心接替自己的位置。可惜九心尚且年幼,遇事并不沉稳。净衣是九心的师父,自然知道师兄此举是为何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