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暮》 正文 序 一面白幡迎风鼓荡,斗大的墨字直书其上,仔细辨之,白幡上书“道法通玄,技业无双”八个大字。白幡底下,一个中年男子披头散发,长发随风飘荡,身着一袭灰色长袍,右手执幡,左手提着个酒葫芦,时不时仰头畅饮,酒水四溅却毫不在意,东倒西歪行走于大街之上。街上之人看见那灰袍男子走过,如遇瘟神,无不侧身快速走过,生怕碰到他惹得一身晦气。

“道法通玄,技业无双,好大的口气,这厮甚是狂妄”一手持金丝楠木扇的白衫少年辨认着白幡上的字说道,看起模样应是生在富贵官宦之家,是以顾及甚少,想着什么便说什么。灰袍男子听见议论,身形停顿了一下,转身瞥了白衫少年一眼,复又向前走去。街道中央,白衫少年呆立不动,直至被路人推搡了一把,方才惊醒,左手一抹额头冷汗,匆匆离去。

“那人好重的杀气!若是此地没有行人,怕不是得被他给杀了。”白衫少年心中暗叹,一想到刚才那灰袍男子的随意一瞥,那散发着妖异的血红色的眼睛,便又一身冷汗。

“严兄,你说那疯子真会从这里路经这里吗?我看这里人烟荒芜,怎么也不会有人来啊,该不会是他们耍我们吧。”一道声音从树上悠悠地飘出。看那树上,却是立着一人,二十五六岁模样,面容俊俏,一双眸子左顾右盼,似是有些轻佻,身着金丝绣花淡青袍子,系着翠玉腰带,嵌着两块羊脂白玉的乌黑长靴在林荫之间若隐若现,一根青丝束着长发,随风微微飘荡,令人不禁喝上一声彩:好一个年少俊公子。此时,那人正双手怀抱着一把剑靠于树干之上,嘴角衔着一根草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会来。”树干发出了一声回音。莫非这树成精了再细看,原是一身着灰褐色粗布,负着黑色阔背kǎn dā一的中年人在回答,只是此时他正盘膝坐在树旁,若不细看,还以为是这树的一部分。

“你就真的这么相信他们?要不是父命难违,我才不会来这等连人烟都没有的鬼地方。”树上的青年又道。

“既然是他们做的决定,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说完这句,中年人似乎有点不耐烦,盘膝坐于树下不再言语。

“真想不通你们怎就如此信任他们。”青年眉头微皱,显然对所谓的他们很是不以为意。

城外荒郊,因周边是乱葬岗,所以人迹罕至,也正是得益于那乱葬岗,使得周边密林四布,鸟鸣兽叫之声不绝。乱葬岗上,不知是何原因,终年显得阴森可怖,此时太阳西斜,光线也变得明暗不清。突然,一人影从乱葬岗上飘出,左摇右摆,不断向前走去,隐约能看见那人影披头散发的,似是白日里在城中出现的那个怪异男子。说慢不慢,说快不快,那人影就这般晃进了树林。

本已安静的树林突又变得嘈杂起来。周围全是鸟兽被惊起的扑腾声。原本正前行着的人影忽然在一棵树前停顿了下来,数息之后,但见那人影猛地将手中细杆掷向树梢。

“咦——”树上传来一道声音,似乎在惊讶那人影竟然发现了他。

“好眼力。”树上那人脚尖一点,身影便弹向了另一棵树,双脚猛地一蹬树干,闪电般地冲向那人影。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地上陡显两人,其中一人右手持剑,手臂却在微微抖动,而另外一人却彷若无事,站着不动,静静地盯着那个持剑者。

“刚才我全力刺出那一剑,他竟然只用手指一弹便破了我的攻势,此人武学造诣真是深不可测。”持剑者心中暗惊,行气运了一个大周天,止住了右手的颤抖,右手微抬,左手捏了个剑指置于身后,冷冷地看着对方。

“你便是这几年江湖上新晋的用剑高手,‘风流剑’柳承风?”一沙哑的声音从那男子口中发出。

“阁下好眼力,在下便是柳承风。”柳乘风回应道。

“又是来送死的吗?”男子淡淡的说道。

“送不送死,试试便知!”话音未落,柳承风左脚一点地面,整个人如箭矢般射向那人影,右手舞剑不停,刹那间竟刺出九剑罩住了人影,直攻人他面门,胸口和下盘。

“有趣,有趣。”男子竟无丝毫慌乱,左手一挥衣袖,看似缓慢,却将柳承风之剑卷入其间。紧接着男子右手二指快速伸出,竟生生夹住了柳承风的剑!

柳承风见此,嘴角却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只见他一直置于身后的左手闪电般向前挥去,昏暗的夜中闪现了一丝美妙的亮光,如那流星划破天际,直刺男子胸口。男子见状,原本躲无可躲的他竟硬生生的向旁边移了三寸,柳承风施的暗器从他手臂上擦过,没入身后大树。

“严啸,还不动手!”柳承风一声暴喝。

一声锐耳的破空声骤现,在夜幕的笼罩下直袭男子肩部。然而那人影竟似毫无察觉,丝毫不顾身后异样,难道是刀快的令他反应不过来?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柳承风和严啸两人满脸惊容,呆立当场。只见严啸的刀正架在人影的肩头,斩入人影肩头一寸后便再难挪动分毫。就是个孩子拿着这么把刀kǎn rén相信都能把一个chéng rén的一条手臂给卸下来,更别说“开山刀”严啸了,要知严啸成名于江湖,靠的便是这把刀。何为开山刀,一者,严啸的刀势大力沉,一刀斩出,如若开山裂石,江湖上敢与之硬拼者寥寥无几;二者,严啸的刀奇快无比,丝毫没有用刀者的迟缓。刚才那一下,刀借着如此之速,本欲将那男子劈为两半,结果却未起丝毫作用,如何不叫人吃惊!

只见那男子身上的灰袍无风鼓动,肩上的刀竟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给硬生生地拖住了。此时的他,本就通红的眸子变得越发妖异c鲜亮,竟似要滴出血般!

严啸似乎不信邪,双手紧握,全身真气游走,一声低吼,开山刀再次怒劈向那男子。柳承风乘机气运全身,引导体内真气经太阳小肠经汇于剑上,一连刺出三剑,直直袭向男子胸口,与此同时,一道破空声也袭向其肩头。男子避也不避,将肩迎着刀,左手如龙探云,反手直袭严啸左胸,右脚震地,数块碎石弹向空中,左脚顺势连踢,石块迎着破空声直击柳乘风胸口。

“哼!”男子一声闷哼,肩头之刀悬而不下,如陷池沼,而男子本身似也不好受,身影迟缓了不少但却不影响他手上之举。只见他左手连续变幻,先是一指弹向严啸胸口,转瞬成拳,复又变掌,一息之间竟攻了严啸不下十次。严啸口角鲜血不断涌出,眼中不知何时充满了恐惧之色。男子左手缓缓收回,严啸摇晃了两下,终究不支,双手握刀柱于地面,跪倒不起。

“想不到以我的‘柳絮纷飞’竟也只能伤他分毫,丧命于此,难道说是天意吗”柳承风暗自苦笑,胸口数个血窟窿正缓缓流着鲜血,躺倒树旁,方才出剑虽快,然人影更快,脚下石块后发先至,无比精准地击打在手腕和胸口。此刻,握剑之手不知何时竟已松开,俨然重伤。

男子站立着,摸了摸胸口的一道创口,看着手中血迹,竟将之缓缓舔舐干净。片刻之后,男子走至柳乘风,眼中血红之色似乎又浓郁了几分,显得格外妖异。柳乘风心中一凛,强行催动体内真气,使出一招“万柳飞雪”,只见白光闪闪如同形成了一堵光墙,更有点点白光向着男子而去。

男子长衫鼓荡,双手翻飞,每出手一次,便听得“叮”的一声,那白光的数量似乎也随之减少一分,数次之后,男子右手长驱直入,扣住柳乘风手腕,柳乘风大惊,想要运转体内真气来抵挡他,却不曾想,此时自己体内真气翻江倒海,胡乱游走,完全不听自己号令。须臾之后,真气不再乱行,但却沿着经脉逆行,转眼行至左手,从阳池穴破体而出,游向那人体内。

“原来此人竟能吸走他人真气,无怪乎他日趋强劲,今日我若再被他吸干,他岂不是又再强上一分,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今日我便自行了断,免得徒增歹人功力。”想罢,柳乘风当即便欲取出腰间的金丝bi sh一u,以求一个痛快了断,不料自己的身子有如千斤之重又像是轻如棉絮,竟使不出丝毫力气。柳乘风心中无奈叹了一声,想不到今日会毙命于此,更想不到自己连死都做不了主。这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咚”的一声从树林深处悠悠传来,隐约间似是敲击木鱼的声音,却又比木鱼声沉闷了许多,像是敲击铁疙瘩的声音,只听那声响振颤林樾,树叶在簌簌声中不住飘落。柳乘风只觉气血为之一振,真气竟为之凝。那男子右手一松,如临大敌,缓缓站了起来,不再去顾柳乘风。“咚~”,又是一声巨响,方才还听不真切,此刻听来却近在眼前,数息之间便能行走数十丈,此人脚程不可谓不快。

“是木鱼大师吗?”男子嘶哑道。

“大师二字不敢当,正是老衲木鱼”一清亮的声音在林间回荡,久久不散,足见此人内力深厚。柳乘风抬头,只见林间隐隐绰绰有个六尺来高的人影,左手托着一五尺左右之物,右手执着根四尺来长的东西,似是根铁杵,想必刚才的咚咚之声便是此两物相撞而发出的声响。

“大师也想来为难小子吗?”

“为难是谈不上,只是见施主与我佛有缘,欲渡施主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这些日子我连毙少林c武当c崆峒c峨眉各路好手一十七人,我欲离苦海,可他们会让我就这样全身而退?当我放下屠刀,皈依我佛之时,便是我身死之日。大师,这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阿弥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施主不可被眼前之景所迷惑,种因得果,有因必有果,正是他们处处紧逼,才会得此下场。”

“这么说来,大师认为我做的是对的?”

木鱼摇了摇头,缓缓道:“他们纵然有不是,然施主也不该妄动杀机,将他们全部击杀。如今祸已酿成,再这般下去只会徒增杀孽。只要施主愿意放下屠刀从此皈依我佛,每日念经忏悔,超度冤魂,老衲愿出面,以这条命待施主去各大门派领罪。”

“大师慈悲,奈何此人已然入魔,此等妖魔邪道,人皆诛之,还望大师看在天下苍生的情面上,诛杀此僚!”柳乘风聚全身精力向林中喊道。

“妖魔邪道,妖魔邪道。”男子喃喃自语着,复又长叹一声,转向木鱼大师道,“大师,不是我不肯答应你,试问天下有那个妖魔邪道皈依佛门了,既然天下皆以我为妖魔,那我便做做妖魔应做之事,免得辜负这诺大的名头!”言罢,右足连踢两下,只听柳乘风一声惨叫,两膝之上的膝眼穴内嵌着两块石头,膝盖早已粉碎,血流不止。男子哼了一声,右足又起,“咚”的一声,石子撞在铁杵之上被击得粉碎,木鱼大师叹了口气,缓缓走动,拦在了男子面前。

“大师今日是要与我过不去了?”男子仰头望天,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明月,夜色如墨,难辨五指,正是个shā rén的好天气。

“施主戾气太重,不如随老衲周游四海,老衲愿助施主化解这一身戾气。”

“戾气?不知当大师全家被屠尽之后是否还能有这般好脾性。今日,我便遇神杀神,遇佛诛佛!”男子淡淡地说着,突然间,左右手齐齐探出,转瞬间化为数十上百只手,或成爪,或成拳,忽而成掌复又成指,如影似魅,直朝木鱼而去,正是那近来江湖上闻之色变的千幻手。木鱼和尚但觉劲风拂面,暗道一声好功夫,手上动作却不慢,左手托着木鱼护住身前,右手执杵似电般点出,直点人影膻中c云门两大穴,人影右手攻势不减,咚咚之声不绝于耳,左手如蛇,沿杵而上,直欲扣住木鱼手腕大穴。木鱼似是不知,全然不顾人影左手,铁杵仗势,转瞬已在人影的膻中c云门两穴上连击两下,人影却似是无碍,只是闷哼一声,乘势扣住木鱼右手,体内真气一转,便欲行那吸功,不料一吸之下竟未成功,人影一惊,左手立松,双指直取木鱼双眼,右臂运气于手,挥拳攻向木鱼前胸。只听“咚”一声巨响,人影借力退在了一旁,静静地注视着木鱼的动向。

“阿弥陀佛,施主好修为,经脉穴位随心所欲,老衲佩服佩服。”

“嘿嘿。”男子冷笑两声,“大师何必自谦,你一身内力修为已臻化境,宛如实质,小子还妄图吸取大师内力,当真可笑至极。”

“阿弥陀佛。”木鱼不再言语,竟盘膝坐下,缓缓敲起了铁木鱼,木鱼声甚缓,似是能安人心神。男子立在一旁,负手不动,蓦地,仰天长啸,声如枭鸣,尖锐刺耳,一声未歇,一声复起,如那惊涛拍岸,前浪未及而后浪已起,直叫周遭林木震颤不止,万叶纷飞,如临深秋。

木鱼似不为之动,初时轻缓的木鱼声逐渐变得沉重,不多时,木鱼声一声急过一声,如那盛夏之雨,初时稀稀落落,转瞬便倾盆而至。这一缓一急,变化衔接毫无停滞不谐之意,铁木鱼在那木鱼手中,如鸟在林,如鱼得水,尽显其厉害本色。

黑夜中,各rén iàn色瞧不真切,只觉男子的啸声不如初时之浑厚,不只是错觉亦或是其他什么。木鱼心念一动,暗自积聚内力于丹田之中,待听得人影啸声缓滞换气之处,猛然间一声怒吼,声如雄狮咆哮,亦似滚滚惊雷,倾泻而至,令人肝胆欲裂,气血欲破体而出。男子闻之,只觉浑身气血一滞,凝为一体的真气转瞬四分五裂,在体内四处游走不停。男子大惊,立即屏息静气,欲强行凝聚真气于丹田,不料真气似顽童,左突右进,前行后退,完全不为其所控。“噗”的一声,男子喷出一口鲜血,继而两眼一黑,倒地不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木鱼缓缓站起身来,走至柳乘风面前,伸手拿捏住其手腕,但觉其脉搏微微跳动,再探其鼻息,只觉气若游丝,已然进气少,出气多了。木鱼盘膝坐下,从怀中拿出颗丹药喂柳乘风吃下,再运气于指,以大金刚指力连点柳乘风周遭百十来出大穴,出手迅若奔雷,不复方才老态,助其打通手三阴c三阳,足三阴c三阳十二条经脉。之后,木鱼收指运功,自行调理起来。

“大咳大师。”柳乘风咳嗽着,辗转着欲图爬起来。

“施主切勿妄动,老衲方才为施主疏通经脉,施主还是先行自行调理为好。”木鱼起身扶好柳乘风。

“多多谢大师,不知那个歹人咳那歹人如今如何。”

“那位施主已被老衲zhi fu,施主不必多虑。不知是否有人来接应施主,如若无人,老衲便在此等候施主复原。”

“大师如若有事,便便先行离去吧,小子自有人来接应。”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那老衲便先行一步了。”木鱼站起身来,屈身向柳乘风行了一礼。转身走向男子。拾起一旁的铁杵铁木鱼,负着男子便缓步而去。

“大大师!”柳乘风挣扎着想要让他留下男子,不料木鱼似是听不见一般,步伐虽缓,转眼却已不见身影。

“此次虽未能擒获此恶贼,但他被大师所擒,想必也能勉强应付过去吧。”柳乘风心中思忖着。不久,又有四人朝着这边赶来,见柳乘风严啸两人一死一伤,尽皆默然无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正说之间,又报有内史赍着金字牌,递到尚书省扎子,到军前来请元帅起身。岳爷慌忙接过,又报金牌来催。不一时间,一连竟接到嘿,你们猜猜岳爷爷接到了多少块金牌?”一形容猥琐,形销骨立的年老汉子猛地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浑身上下似乎都松了下来,甚是享受。

“沈瞎子,快说快说,别瞎吊咱们胃口,听完这段该回家吃饭了。”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催促道。

“得,我这就接着说。”沈瞎子又嘬了一口,“话说那岳爷,一连接到了一十二块金牌,整整一十二块。岳爷见此,默默无言,走进帐中,唤过施全c牛皋二人来道:‘二位贤弟,我把帅印交与二位,暂与我执掌军营。此乃大事,须当守我法度,不可纵兵扰害民间,也不枉我与你结义一番。’说罢,就将帅印交付二人收了。再点四名家将,同了王横起身。众统制等并一众军士,齐出大营跪送,岳爷又将好言抚慰了一番,上马便行。但见朱仙镇上的百姓一路携老挈幼,头顶香盘,挨挨挤挤,众口同声攀留元帅,哭声震天”

“岳爷爷为何不留下来呢。”人群中一小孩奶声奶气地说着,不时还在那吸着鼻涕。

沈瞎子闻言,顿了一下,道:“岳爷爷尽忠报国,一身赤胆忠心,皇帝但有一声传讯,自是立马回朝候旨。唉,如此忠臣良将遇上了这么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当真是悲哀啊,悲哀。”

“瞎子瞎子,别管孩子,你说你的,胡家嫂子,领着孩子回家去,小孩子听什么听。”旁边的庄稼汉顿时有些不满,连声催促道。

“诶诶,不好意思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左手拎着一篮子菜,右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便匆匆往家里走去。

“却见那众将俱各挥泪洒别,直待看不见岳爷,方才回营”

身后的说书声在凛冽北风中渐渐不可听闻,天空阴云密布愈发郁结,显得阴沉可怖。

“孩子他妈,饭做好没啊。”一个粗壮的庄稼汉子卸下肩上的柴火,搓着手道,“看外面的天色,今晚估计又有一场大雪。”

“着什么急,还能把你饿死不成?”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灶前传了出来,“当家的,先来把这几个菜端出去,酒在锅里给你烫好了,都自己拿出去。”

“来嘞来嘞。”话音未落,那汉子便急冲冲的跑向灶台,不顾锅里水的滚烫,端了一壶酒就出来了,直烫的他呲牙咧嘴。

“你这幅猴急脾气就不能改改,看见酒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喊辰儿回来吃饭了,老的毛手毛脚,小的就知道整天在外面疯,我是修了几辈子福分,才碰上你们爷两。”埋怨声不断的从灶前传出来。汉子仿佛听不见似的,一句回音也没有,大咧咧地往外吼了一嗓子“辰儿”,便坐在桌旁眯起了酒,看那汉子整个人仿佛都松了下来,一天在外劳碌的疲惫似是一扫而空,此时壶中装的不像是酒,反像那琼浆玉露,灵丹妙药。

夜色渐浓,狂风卷着雪花不断袭扫着大地,不多久,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屋内,暖炉的火光在墙上忽明忽暗,桌上,灯火摇曳,庄稼汉子坐在板凳上,脸色微红,胡吹乱侃着,灶台前,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妇人正慢条斯理地洗涮着碗筷,丝毫不理身后男人的话语。风声伴着屋内的嘈杂声,竟显得那般和谐安详,使人的心都平和下来。

“咚咚咚”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安详的氛围,汉子骂骂咧咧地走向门口,刚取下门闩,大门便被狂风吹开,寒风倒灌,雪花纷飞,汉子冻得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望着门外,黑漆漆一片却不见半个人影,心中暗疑,正想是哪家的皮孩子不顾天寒出来捣乱却不想脚上倏的一紧,汉子大惊,用力把脚往回缩,低头往地上一瞧,却见一个人正躺在雪地里,身上着着件早已破损不堪的淡青长衫,蓬头垢面,眼看是不活了。

“孩子他妈,快出来,出大事了。”

“大事,就我们这地还能有什么大事?”那妇人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嘟嘟囔囔地走了出来。

“这,这人是怎么了。”妇人看到那躺在地上的人后惊道。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汉子瞪了妇人一眼,俯身去扶那地上的伤者,“快来搭把手,把他扶进去。”

“这不会有事吧。咱们还是报官吧,别是什么悍匪。”妇人迟疑着,似是不太想和这人搭上一丝关系。

“天大的事还能比人命重要,等去报完了官,这人早就死了,别磨磨蹭蹭的,快来。”

屋内,灯火伴着气流,不断跃动着,人影映在墙上,忽长忽短,似是想诉说着什么。汉子与那妇人抬着伤者将他放置到了床上后,妇人便匆匆跑去端来热水,替那伤者擦拭伤口。看那伤者,蓬头垢面,伤痕遍体,经那妇人擦拭清洗之后,原是个面容清秀,年不过三十的男子,只是伤势过重加之严寒,使得他气若游丝,命去大半。见状,汉子连忙又去生了个暖炉端来,为那伤者取暖。

暖炉散发阵阵暖意,烘烤着房内,温暖着伤者,时间渐渐逝去,随着温度不断地升高,伤者似乎恢复了些许知觉,身子不自觉的动了两下,不多久,几声咳嗽声从伤者口中传出,汉子一凛,站了起来,走向伤者,只见他眉头紧皱,剧烈地咳嗽着,不多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地上斑斑点点,而伤者似乎好受了些,渐渐不再动弹,昏睡了过去。

“这人一直不醒,这可怎么办。”妇人弯眉微蹙,向汉子嗔道。汉子沉默了一会,回道“你先和孩子去睡吧,我在这看着。”

“你一个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算他是个江洋大盗,可现在我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他按翻在地,睡吧睡吧,不会有事的。等明天天亮了,我再出去打探打探,若真是什么匪徒,再报官不迟。”汉子大大咧咧道,随即半推半哄得地将妇人送回里屋。从里屋出来时,汉子轻轻地从厨房里顺了壶酒,便溜到了伤者边上,独自喝着酒,烤着火,这照看伤者的活,在此时,在汉子眼中,早已不是什么劳累之事,反而成为了一种享受。

屋外,寒风呼啸,飞雪狂舞,村庄内,几乎所有人家都已熄灯安歇,只有一点灯光,依旧亮着,在这寒夜之中,显得分外明亮显眼。村庄外,向外远眺,白雪裹地,茫茫一片,却不知为何,在远处,蓦地出现了几个黑点向村庄靠近,似人,似兽,可常人,又有几个会在如此深夜,如此狂风暴雪中在外行走?而野兽,除了饥饿至极,又怎会靠近村庄?

时近子时,风雪渐小,方才远处的黑点早已消失无踪,而村庄外,却在此刻多了几个黑影。那几个黑影此时正聚在一起,似是在商讨什么。其中有个黑影,却是格外瞩目,只见那黑影身高九尺有余,浑身筋肉虬结,虎背熊腰,似是一座小山,在此严寒之中,竟着上身,浑身散发着袅袅热气,背上斜背着根镔铁水火棍,碗口粗细,约莫一丈,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大汉似乎有两个头,一个高些,一个矮些,那个矮些的头颅比常人的稍大,而那高些的头颅却远大于常人。

“大哥,我们追了一路,那姓易的受我们两兄弟围攻,早已重伤,就算他能耐再大,想是也跑不了多远,更何况这天寒地冻的,他也跑不动了,如此推算,姓易的多半躲到这村子里去了。”那大汉高些的头颅尖锐道,声如夜枭,令人毛骨悚然。

“有理,你们四下散开,包围住这庄子,若那姓易的跑出来,务必擒住他!”一沉闷的声音从大汉矮些的头颅中传了出来。听这两个声音的对话,想来是个极瘦小之人坐在了那大汉肩头,并非是什么双头怪物。

“是”周遭几个黑影纷纷抱拳领命,不多时已消失不见。

“老八,我们两进去搜他一搜。”沉闷之声又响起。

“好嘞。”一声尖锐的回应传出,随即被寒风吹散在黑夜中。

“好酒,好酒,正所谓半夜三更一壶酒,天王老子也不做,舒服,舒服。”农家汉子躺在椅子上,满脸通红,手不住的在腿上打着节拍,嘴里还不停的自言自语,甚是惬意,早就忘了身边还有个重伤的病人。突然间,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似是屋门被人撞开了,紧接着寒风倒灌,冻得汉子一哆嗦,汉子眉头紧皱,朝外吼了一嗓子“谁啊!”,但听寒风呼啸,却不见半点回应,见状,汉子满脸不痛快,慢悠悠地站起身子,朝门口走去。

两扇木门在寒风中不断碰撞着,屋内淡淡的灯光映着雪地,折射着莹莹白芒,借着这些许亮光,却发现苍白的雪地竟开出了朵朵鲜艳的红花,斑斑 点点,大小不一,煞是夺目,再瞧,这哪是什么红花,竟是斑斑血迹,那两扇木门开合间,只见一个健硕的汉子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按着喉间,不断发出嗬嗬怪声,鲜血止不住的从他指间留下,正是方才喝的微醺的汉子,而他面前,站着一个小山般的黑影,淡然地看着他,其脚边,却是个三尺有余的瘦削男子,双手提着分水峨眉刺,右手的刺尖泛着一丝殷红,显得尤为惹眼。此刻,那瘦削怪异男子,舔舐了一口刺尖的鲜血,缓缓开口道:“这汉子看着真是讨厌,不过这血味道还真是不错。”其声如夜枭,令人发寒。

“老八,你进去看看那姓易的在不在。”一沉闷的声响从风中传来。

“好嘞。”语罢,那瘦削男子倒提着峨眉刺轻身走向屋内。不久,从屋内传来一声回应“大哥,姓易的不在。去下家瞧瞧。”瘦削男子缓缓从屋内走出,蓦地,只见他脚步一止,复又走了回去。“不对,这屋里有血的味道,这姓易的多半在这附近,大哥,你在屋外看看有这小子的踪迹没。”

“你自己小心,别被那小子暗算了。”

屋内,瘦削男子来回踱着,隐约间,似从寒风呼啸声中听到了呜咽声,只见他冷笑一声,转身进了里屋,右手伸手往床底一探便拉出了一对母子,左手的峨眉刺紧接着就抵住了那女子的喉间,开口道:“倒是漏了这里,说吧,是不是有个伤者到了这里。”

只见那女子神情呆滞,左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右手捂着孩子的嘴,呜咽之声便是从那孩子处传了出去。此刻,女子脸色凄凄,看了看那怪异男子,只是两眼流泪,默不作声。

“嘿,还不肯开口。”瘦削男子又冷笑了两声,左手峨眉刺刺尖一转,直刺女子怀中孩子,只听一声惨叫,那孩子便昏死过去了,“你是说还是不说。”

女子望着怀中的孩子,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嘴里想说话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许久,一声凄厉至极的叫声传了出来,女子状若疯子,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挥舞着冲向瘦削男子,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似要将那男子生生吞了下去。

瘦削男子见状,身子侧着移了一步,忽又向前,再退了一步,那女子的脚步一顿,转瞬跪了下来,双手撑地,口中血沫不断溢出,胸口鲜血不断涌出,渐渐染红了地面。瘦削男子蹲在那女子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无助,看着她的仇恨,看着她的绝望,显得十分惬意。

“老八,姓易的在这,过来吧。”

“我这就来。”瘦削男子看了看面前的女子道,“真想慢慢的看你死去,看来是不行了。”语罢,瘦削男子起身,转身走出去时,只见他右脚顺势抬在女子太阳穴。门框在风中不断作响,与那寒风,奏着一曲夜的丧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房屋旁,柴垛前。夜色浓,风雪紧。人影现,杀机迸!

“不跑了?”铁塔般的壮汉淡淡地问道。

易群看了看左右,苦笑道:“跑?还有路能让我跑吗?”

“活路是没有,不过你可以试试死路?”一个尖锐的声音飘来,转瞬间,一个矮小的身影飘至,足尖轻点翻身跃起,已然坐在那壮汉肩头。

“人如果能活着,大概都不会选择死吧。人生漫漫,只有活着才能领略其中风采。走吧,二位。”易群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向着那二人走去。

“这才对嘛,不愧是易二爷,果然明事理。嘿嘿。”那瘦削男子道。

“老八,清理干净了么。”壮汉道。

“干净,绝对干净,要不是你喊我,我还能多欣赏会那妇人死前的绝望,真是美啊。”瘦削男子缓缓地说道,似乎是在品茗一道不可多得的佳肴。

风雪呼啸,易群的双手不由得紧了起来,脸上的玩世不恭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易二爷,我劝你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去,活着,总归比死要幸福的多,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瘦削男子怪着腔说道。

“在理,在理。”易群拍着手,似又变回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太少,“姓薛的说话总不免带着几分理,何况是薛甲子薛大爷和薛辛未薛八爷。”

那薛辛未看了看易群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个玩世不恭的少爷总不免要比一个冷漠嗜血的shā sh一u令人更喜欢。

薛辛未回头了,易群的脚也动了,不是方才那般的走路,而是似箭般射向姓薛的二人,没人会想到竟有人能平地似箭般射出,如蛇般弹起,纵然有,也不会是个二十来岁花花少爷,正是因为没人想到,所以此时易群已如蛇般缠上薛甲子,双手似蛇信般击向两人喉间,好一招金蛇盘树!

薛甲子没有倒下,薛辛未也没有倒下。薛氏兄弟漏算了易群,易群却漏算了自己,他竟忘了自己已是重伤,重伤之人,行动难免有些迟滞,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此刻的易群,如一只小鸡般被人紧紧掐住。

“大哥,这人似乎不是很让人喜欢。”薛辛未淡淡的说。

“那就死。”短短三个字,如一纸判书,仿佛此刻的他们,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易群只觉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愈来愈紧,一股窒息感充斥着全身。罢了,死则死耳,却连累了那一家人。易群心里苦笑着,视线渐渐模糊,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远处有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这便是忘川河畔的烛火吗?易群心中闪过这句话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自然不是什么忘川河畔的烛光,这只是一个被人抽着的烟杆,薛氏兄弟惊骇的看着地上的易群和烟杆,一个烟杆自然没什么好稀奇的,更不会让堂堂薛甲子薛大爷薛辛未薛八爷惊骇如此,但若是一个从十数丈外击来,更是击中薛甲子手臂的烟杆,就不得不令人惊骇了。但更让人惊骇的却不是这烟杆,而是这烟杆的主人,因为此刻的薛氏兄弟,竟无法找到他!

“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那装真弄鬼,还不给我出来!”薛辛未出声了,声音格外尖锐,似能听出有些颤抖,不知此刻薛八爷的心是否和他的声音一样,禁不住的颤抖。

“咳,咳。”两声咳嗽声传了出来,听着中气不足,在寒风中几不可闻,仿若是个垂垂老人。然薛辛未听到后,双目不由得一缩,猛地往后一看,竟见一瘦削的黑影正站在斜后方,此刻正弯着腰去捡那掉落的烟杆。“第一次咳时尚在数丈开外,第二次竟已到我和大哥身边,此人功力深不可测,万不可招惹。”薛辛未暗自惊道。

“前辈何许人,到此为何事?”薛甲子一个抱拳,恭敬问道。这个世上,实力强的人总是会让人尊敬些。

“老瞎子一个就别什么前辈不前辈了,我和这小子有缘分,想请他喝杯酒。”瞎老头又塞了些烟草点着,呼呼抽了起来。

“我们兄弟二人此来只为此人,若被前辈带走,我们回去不好交差。”薛甲子沉闷回道。

“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了。”

“前辈可知我们是何人?”薛辛未尖锐地问道,一个人在受到惊吓时,难免会找些东西来壮壮胆,薛辛未此时想来便是如此。

“难不成是天王老子不是?”瞎老头轻嗤一声。

“前辈难道不知”话音未落,薛辛未已刺向瞎老头咽喉,速度之快,身法之险都不禁令人侧目。老人武功看起来固然深不可测,然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呢,纵然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薛辛未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去搏那一丝可能,因为任务失败会受到的惩罚,薛辛未便是想都不愿意去想一下。

老者似不知发生了什么,右手执烟杆往空中随意一指,薛辛未心中一凛,左脚在薛甲子肩头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左手刺向老者后脑,右手直指其后心。老者气定神闲,烟杆反手一指,薛辛未脸色大变,身子在空中硬生生的挪了数寸滚落在地,又以地躺刀的路数施展峨眉刺,直取老者下三路,却不防老者烟杆已在前方。薛辛未猛地一提气,一个旱地倒拔葱跃至一旁,气喘如牛,冷汗满面。

方才三招,薛辛未招招狠辣,不料老者似能未卜先知。第一招临空一指,薛辛未刺未至,肩头肩井穴便将先行撞至老者烟杆上,第二招的反手一指,却是料准了薛辛未的檀中穴会自行撞上,最后一指,薛辛未刺未及身,胸口云海便将被老者所制。老者出招,招招料敌先机,纵是明眼人,哪个又能到如此境界。

老者慢悠悠地拿起烟杆,正欲吸上一口,却觉劲风扑面。只见他抬手向上一挥,一声闷响传至四方。

夜色如墨,风雪似银。雪地上,薛甲子身上白气袅袅,手持碗口粗镔铁水火棍不断挥舞,每一棍皆有开碑裂石之力,且舞得密不透风,似是凭空出现了一堵棍墙。而他面前的瘦削老者却是面不改色,每当棍棒将要及身便随手一挥烟杆将它格开,其手上烟杆也似被施了什么仙术一样,在薛甲子这般强攻下,依旧如初,不折c不弯。

薛甲子见久攻不下,心中渐恼,一声暴喝,猛地在地上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双手持棍,向老者当头怒劈。老者面色一正,不复方才若不经心之样,手中烟杆依旧,却听当的一声,薛甲子止不住倒退三步,右手持棍颤个不停,再看老者,双脚陷地一尺,此刻,正慢悠悠的抽起了烟。

风雪呼啸,四下静无人声,许久,薛辛未缓缓开口道;“天机千变,万寿无疆。前辈可是多年前失踪的天机神算沈追沈前辈。”

“是沈瞎子又如何?”沈追淡淡回道。

“告辞。”短短两字简单有力,今日纵是少林方丈武当掌门亲至,薛甲子与薛辛未也断不会退的如此果决,但在此处的是天机神算,那就另当别论了。任务虽未能完成回去免不了重罚,但带回沈追的消息想必责罚也能轻许多,两人念及此处,这才果断离开。不多时,茫茫雪地只剩老者和那倒在地上的易群二人。

“你还要等多久方肯出来?”沈追缓缓吐出一口烟。

“多谢前辈救下舍弟。”雪地里忽然走出一个身影,夜色中隐隐绰绰瞧不真切他的模样,却见他手中发着莹莹蓝光,再看,原是一把三尺有余之剑,剑身细窄,却无剑格,似根笔直的铁棍,于黑夜中隐隐泛着蓝光。

“你何时到的。”

“前辈收手之际方才到的。晚辈脚程慢,数日前收到舍弟求救,日夜兼程这才赶到附近,听闻周遭有打斗之声循声而至,到时就只剩前辈与舍弟二人了。”

“收手之际?”

“对。”

“但愿如此,此处你便好好收拾收拾罢,屋内还有个孩子尚存活,你也照料一二吧。”

“是。谨遵前辈命。”

风渐停,雪将止。柴垛旁小屋依旧,一切与往常都一样,只是生气不再,远处的山里也是如此,只是比往常多了两个小土包。待得云开日现,周遭人的生活依旧,谁也不会因为少了几个人便惊慌失措,毕竟生活本就艰难,总有些人不堪重负去往他处,再者苦难早已将人们磨得麻木,别人的生死与自己又有多大干系呢?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真不知是人民的悲哀,亦或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恰是个好天气。

青石板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不多时,一声轻嘶,马车停在了一家店门门前。只见两扇雕花楠木大门迎街敞开,大门之上悬着块一丈来长的牌匾,上书广府第一四个斗大墨字,龙飞凤舞显然出自名家之手,门前朱红的灯笼上皆写着三个墨黑大字“富春居”,赫然是那广府第一名店。赶车的一个翻身走下了车,只见其一身文士白衫,三绺胡须在胸前微微飘荡,面如冠玉,神情淡然,右手却是反执着一把长剑,日光照耀下,泛着淡淡蓝光,若是看的不差想来便是生机玄妙,死意冥冥中的生玄剑。相传两百多年前南海有一铸剑师名作无冶,这名铸剑师倒也奇怪,每日里都在寻找珍贵矿石材料,却唯独不铸剑,周遭有好奇之人问他既是铸剑师为何不铸剑,无冶回道:“我欲铸之剑,必非凡品,如今时机未到,不可铸。”好奇之人又问:“那你为何不先铸些平凡之剑以练手?”无冶又道:“平凡之剑自有凡人去铸,吾不屑为之。”引得众人大笑不止,事后皆称他为天人,无冶也不发怒,而是欣然接受,乐在其中。之后数年,无冶也娶了妻,其铸剑师的身份也逐渐被人淡忘,直至那一日,无冶之妻诞下一子,无冶喜不自胜,是夜开始铸剑,不眠不休三日三夜终于铸成一剑,据闻剑成之日其院间光彩四射,连日不绝,而此剑也被其命为生玄剑。不料造化弄人,其子生下便患先疾,不过数月便不幸早逝,无冶痛哭十余日,直至泪干泣血,之后又开始铸剑,五日后剑成,剑成之时周遭冥气弥漫,而无冶也心力交瘁而亡,此剑亦被称为死冥剑。这生玄死冥二剑在无冶死后也消失不见,纵后人苦苦寻觅亦不得其踪,不曾想今日这生玄剑竟现了世。此刻,那执剑的文士正缓步走向富春居。在那文士下车不久后,一个身影便从车中窜了出来,一身青衫,面容俊俏,与前面那人有着几分相似,脚刚落地,手中折扇便已打开,轻摇折扇间,已走入了富春居,俨然是之前重伤的易群,看如今情形,想必是好了大半。

“小二,鲍参翅肚,熊掌血燕,再来两壶桑落,小爷我快饿死了。”说着话间,易群便已在一靠窗的桌边坐好了。

“这位爷,这,这桑落这两天断货了,可否换其他的。”小二陪笑着说道。

“沏两壶龙井,刚才那位爷说的都不要了,挑速度快的上几个便可。”白衫文士缓步走至易群处坐下。

“得嘞。”话音刚落,小二已端着两壶龙井过来。“二位爷,新鲜的龙井,慢用。”

白衫文士右手拄剑,剑锋入地三寸,左手不紧不慢的倒茶。

“大哥,这都到广州了,好好吃一顿不行吗,难不成还怕他们追来?有你在,我看他们躲还来不及。”易群不满地抱怨着。

“这次让你下山便给我惹出这么多事来,回山后思过崖面壁一年。”文士淡淡的说着,似是不想理会易群。

“又去面壁,面壁面壁,大哥你能不能换个别的处罚”易群独自在那嘀咕。

“小二,五斤牛肉,十斤高粱酒。”人未至,音先到,直震的店内之人双耳嗡嗡作响。

“去去去,叫花子走远点,要饭也不长眼,敢到这里来要。”小二满脸厌恶,拎起把扫帚就往门外之人打去。

“哎哟,你你你松手,在不松手我要报官了啊。”只见一身高八尺的大汉,衣衫褴褛,须发满面,浑身藏污纳垢,怕是能搓下五斤泥来,此刻,正一只手揪着小二的衣领大步走进店里来。

“来人,来人,将这厮给我打出去。”掌柜的见状,忙向内堂吼道。

“掌柜的,此人的帐算我这。”白衫文士淡淡的说道。

“他,他这样的价钱要翻倍。”

“你再说一遍。”大汉怒目看向掌柜,声若惊雷,直惊得掌柜的不住后退。

“行。”言罢,一锭银子便飞向柜台,不偏不倚,正落在掌柜的胸口。

“哼!”大汉转身找了一角落坐下,似是在不满这家店,亦或是白衫文士的多管闲事。

“大哥,你这是”易群小声问道。

“安心吃饭。”白衫文士看了易群一眼,易群头一低,默默吃饭,不再言语。

盏茶时间,那大汉猛地起身,走向易群兄弟俩,再看他的桌上,如风卷残云般干干净净。大汉走至白衫文士身前,一个抱拳道:“多”谢字尚未出口,大汉的拳头已击向白衫文士,但听风声啸啸,想必是个铁人,这一拳下去也得留下个坑。

拳头快,可剑更快,只见一道蓝光闪过,文士的剑已砍在大汉手臂上,自己则借势跃到了一旁。大汉抖了抖手臂,竟毫发未伤,两眼精光闪闪,直盯着白衫文士。一旁易群拿起折扇,看着大汉若有所思。

“你归你吃饭。”文士瞥了易群一眼,易群见状,嘀咕了一声,埋头吃起了饭。

“不愧是风雷剑易卓易先生,了不得,果真了不得。”大汉开口道。

“谬赞,阁下可是铁臂神拳铁山?”易卓看着大汉的双臂道。

“正是。”言语间,铁山已抢出身去,拳风呼啸,一拳刚落一拳已至,令人应接不暇。只见易卓左一剑右一剑,叮叮之声不绝。数招之后,易卓手中之剑越挥越快,其剑刚格开铁山的拳头,已有数点蓝芒击向铁山胸口,势若奔雷,疾若电闪,正是易卓赖以成名的雷字十三式中的驱雷策电。

铁山只觉眼前一花,一点蓝芒已然击中胸口。只见他不退反进,似是根本不在意,大笑间拳势更猛,劲气扑面犹如刀割,一板一眼正是那人人皆习的少林长拳,看似破绽满身,却叫人近身不得。易卓脸色愈发沉重,猛然间手腕轻颤,剑光如星河瀑布般抖将出来,身影轻斜间,早已变换多处位置,一时间,屋内蓝芒闪烁,剑啸练练,正是那雷字第九式的雷霆万钧。片刻之后,剑声止,蓝芒消,铁山如山般矗立在那,只是那山,似是少了一丝魂,缺了一缕魄,身后的易卓手拄长剑,双眼精光闪烁,默然无声。

“我输了。”许久,铁山缓缓蹦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充满着失望,或许是绝望。一个成名已久的名人,无论什么时候,从嘴里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总是不太好受,何况是生死对决时,这三个字无异于是在说我已是个死人。

“我并没有赢。”易卓淡淡地说道。说罢,喊了声易群便走向了门外的马车,易群看了眼铁山,挥手收起折扇,跟上了易卓。

店内,铁山依旧如山般矗在那,只不过此刻看来,这山似乎重拾了魂魄,比起以往更为挺拔雄伟。

“哈哈哈”铁山笑了,活着总是令人喜悦,不是吗,更何况,只要活着,总有胜利的可能,此刻,别人将可能给了他,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将这可能变成现实呢,有目标的人总是幸福喜悦的。

世上并非所有的路都是平坦舒服的,青石板路也只有在城里面才会有,此刻,崎岖的山路上,马车颠簸着缓缓前行。车内,易群随着颠簸的马车摇头晃脑,思索了会,问道:“大哥,方才铁山为何会认输,你又为何不杀他?”

“二弟我先问你,你可知为何称铁山为铁臂神拳呢?”

“这我如何不知,铁山十五年前以一双拳头破了铁杉先生的横练功夫,铁杉先生仗着自己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以横行江湖,不料遇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被他用拳头给活生生地打残了,此一战后铁山名震江湖,被人称作铁壁神拳,传闻他练得是一门名叫铁臂功的功夫,功夫练至大成,双臂如同玄铁,遇山开山,无人能挡。”

“你说的是,也不是。”易卓笑了笑接着道,“其所练的功夫确为铁壁功不错,但这壁乃是铜墙铁壁的壁,而非手臂的臂。习练这门功夫,若是小成,或手或足可刀枪不入坚若玄铁,练至大成,浑身上下宛若一整块玄铁,万法袭来我自岿然不动,便是连那罩门也可练至体内,那才是让人无可奈何,并且练至最高深处时,与人交手之际其所练罡气亦可外放,寻常之人碰着怕是也得重伤。委实玄妙得紧呐。”

“那铁山他还认输?”易群不解道。

“以后说话前多想想。”易卓用剑背催了催马,“我和铁山交手时,以一招雷霆万钧击遍他全身,他虽无事,可神情之中却是不自觉地透漏出一丝紧张之意,我料他这铁壁功定未大成,估摸着尚差那么一丝,罩门依旧还在体外”

“脚底,他的罩门在脚底!”易群喊道。

“罩门既现,他已馁了一半,纵然与我交手,九死一生。”易卓轻笑道,“至于不杀他,是念在他当年一怒之下击毙太行十三盗,为太行一带的村民清了祸患,再加上他这些年总是接济周遭百姓,此次前来杀我,想必也是不得已为之。”

“可他事先却暗算你”

“暗算?何来的暗算?”

“他不是话都没讲完便动手偷袭你吗?”

“二弟啊,往日我便时常叫你多看多听。”易卓语重心长道,“你只看到他话不说完抢先动手,却未曾留意他动手前先以指尖酒水弹至我杯中以示警告。你再看店中小二,被铁山揪住时神情慌张,举止神态并无半分不妥,可他的双眼却十分冷静,之后我与铁山交手他也一直在旁冷眼瞧着,明显便是前来监视铁山之人,铁山偷袭想来必是有什么短处被他们所握,被他们强行要求的。”

“果真如此。”易群思索先前之事,恍然大悟道,“是血衣楼暗中指示胁迫的?”

“可能是,江湖中知道我们的人不多,但知道我们的人表面上与我们和睦无事,可暗地里哪个不想将我们除之而后快?只是碍于我们行踪难辨难以下手罢了,再者他们若想动手,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此次你被魔教围剿不死受了重伤,必定是被他们知晓了,在他们看来,这或许是个除掉我们的好机会,但又不敢亲自前来,怕失败后被我们报复,铁山出手保不成便是他们的作为。现在先不去想了,待得回山后,我再仔细查一下。”

山势陡峭,岭峰耸立,一条小道蜿蜒着通向山上,不多远,已然消失在草木之间。“吁”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车上走下了三人,一个易卓,一个易群,易卓的背上还伏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面容清秀,脸色却是惨白至极,不见半分血色,竟是当日收留易群夫妇的孩子。易卓牵着马转了个身,右手剑出,马吃不住痛,嘶鸣着向远处奔去。

“走。”易卓说话间,双腿如风,身影腾挪,转瞬已不见人影。身后易群凝气屏神,始终与易卓保持着三丈距离,轻身功夫显然也不弱。行了约莫个时辰,眼前突然一片明朗,只见两边群山叠峦,山上林木苍翠,远远望去,俨然一片林海,此刻,但觉耳中隆隆作响,放眼看去,山壁千仞,一席瀑布倒悬其上,流水飞奔而下,击在山脚湖泊中发出隆隆巨响,如那雨天惊雷,又似那战场咆哮。

“大哥,这孩子怎么办。他重伤在身恐难以再受颠簸。”易群面露忧色。

易卓沉思了一会道:“我们取一棵百年之树,留主干,挖空中间,将孩子放进去再封上,速度快点应该可行。”

“好,我这就去。”易群喜道。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易卓兄弟二人抬着一截树干,沉入水中,不复踪影。

屋内,四周整齐地摆着书架,书架上垒满书籍,靠内的一侧,有着张淡褐色的书桌,浑然一体,隐隐散发着香气,闻之神清气定,赫然是由整块沉香雕琢而成,此刻,一个中年书生正提笔挥毫,临摹那王羲之的丧乱帖。

“咚咚咚”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每敲一下便停顿一会,时间不长不短,正好一个呼吸的功夫。

“进来。”一声儒雅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像是个书生。

门口两人恭敬地推开房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几步走至书生面前,扑通跪下,磕头道:“义父恕罪,孩儿不孝,未能将那易群带回来,特来领罪。”二人声音颤抖,显然是恐惧至极,正是薛甲子与薛辛未二人。

“哦?你们两个没能将他带回来?”书生头也不抬道。

“我们遇到了沈追,敌不过他,就是他把易群带走了。”

“天机神算?”书生的笔顿了一顿。

“对,就是他。”

屋内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地上跪着的两人半点声音不敢发出,冷汗如瀑,身上衣衫已然湿透。

“沈追,好,好,好。”书生忽然开口道,“你们二人辛苦了,回去领一百杖责吧。”

“多谢义父。”二人如负重托,忙磕头起身离去。

“没想到连失踪多年的沈追都出现了,有趣,有趣。”书生自言自语,转头间,又沉浸于丧乱帖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晴空艳艳,水波漪漪,湖畔绿草茵茵,朵朵小花点缀其间,似是一匹锦缎。一旁立着几株柳树,不时从枝间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叫声,微风拂过,不觉令人心神荡漾。此刻,恰有一少年盘膝坐于树下,见他约莫十五六岁模样,面容清秀,脸色却透着些许苍白,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忘神于其间。

“师兄,师兄,看我捉的蝴蝶!”只听一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少年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但还是淡淡一笑,显然这无奈还是挺让人欢喜的。阳光下,一个豆蔻少女正蹦跳着跑过来,只见她身着鹅黄长衫,纤纤玉腰不盈一握,一头披肩长发随风飘荡,面容姣姣,不施胭脂水粉已然倾国倾城,恍若天仙。

“都是个大姑娘家了,一天到晚蹦蹦跳跳像什么样子。”少年沉着声说道,嘴角却荡漾着微笑。在这样一个女孩子面前,微笑总是会不经意间出现在别人的脸上,那样的神奇,却是那样的让人理解。

“是,胡老头。”少女吐了吐舌头,“这才几岁,就和我爹一样了,等你再过个十几年,岂不是咦~”

“都跑了那么大半天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不知道累,快过来坐会。”

“你管我呢。”

“师父师叔和师兄们都不在,我不管你谁管你。谁让你最小。”

“嘁。”少女拖着老长的音调,像是在抗议这毫无逻辑的原因,不过没多久还是坐了下来,低着头看着刚被自己捉到蝴蝶。太阳的光辉洒向少女,她那长长的睫毛似是能将这光辉盛住一般,双眼静谧地如同秋水,从侧面看去仿佛有星辰在其中,便是那阳光也不及其千万分之一耀眼,至少在少年心中是如此,要不然,他怎么会连手中的书籍掉了都不知晓。

“师兄,你看什么呢。”不知何时,少女不再看手中的蝴蝶,而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少年。

“呃。”少年忙将头转了回来,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红润,“我在看你手中的蝴蝶呢,真漂亮。”

“那你脸怎么红了。”

“你看今天这太阳,怎么这么大,晒得我都有些热了?”少年用衣袖扇了扇风,有些抱怨地看着天空。

“不和前两天一样么,哪里热了”少女嘀咕了两声。

“好了,不说这个了,二师兄这两天有来找你吗?”少年面色带着些许尴尬,不知怎的说到了他处。

“有啊,就昨天他还来找我,说想带我去山下走走。”少女想着昨天的事,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开心,“也是的,二师兄老是来缠着我,真不嫌烦。”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二师兄你哪有时间,课业被安排的满满的,若是和我出去玩耽误了课业被我爹知道了,我可是要被责罚的,还是算了吧。结果他就灰溜溜地走了。”

“哈哈,你个鬼精灵。”少年笑着说,不知为何心头却是舒畅了许多,“你怎么就讨厌二师兄他们了。”

“哼,从前我还小的时候让他们带我出去玩,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谁都不肯带上我。现在来求我了,我才不要呢。”

“都怪师兄那时候整天躺在床上没法陪你玩。”少年道,心中却是暗叹“谁让师妹你如今出落得这般漂亮。”

“没事,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不管去哪师兄你都愿意陪着我,我才懒得理他们。”

“好了,不多说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不然师父等会又要发火了。”少年扶着身后柳树缓缓站了起来,往回走去。

少女努了努嘴站起身来,不一会,又蹦跳着跑到前边去了。

天气恰好,阳光懒懒地洒在少女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件鲜亮的羽衣,显得那般梦幻,那般的明艳动人。

“真好。”少年心里默默地想着,突然间,少年憎恶起了这条路,为什么那么短,为什么有尽头,为什么不能就永远这样走下去。

草丛间,一条小路蜿蜒向前,尽头处,立着一块石碑,石碑棱角已然不分明,上书三个大字“通天路”,向后看去,便是一级级石阶通向山上,目力所及处,已然数百丈。山间石阶上,一个身着鹅黄长衫的少女晃来晃去,走一级,蹦两级,时不时还停下来等上那么一会。

“喂,师兄你能不能快点啊,天都要黑了诶。”少女埋怨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我这老毛病了,咳c咳”少年扶着一旁大树不住地咳着,“你让我缓缓,马上就好了。”

“那你这病还能治好吗。”少女轻声地问道。

“治好?”少年轻笑两声,“能活到现在已然大幸,现在活一天赚一天,看天意吧。”

“师兄,你如果死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少年胸口一暖,开口道:“我这条命本就是师父救的,再说人谁无一死,生生死死何必看得这么重,如果因我之死让小师妹难过,那我可就罪大恶极了,我的阴魂非得每天到你身边吹吹阴风,弄些动静来把你逗笑,如此方能赎我之罪。”

“讨厌,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不理你了。”少女站起身子就往上走。

“师妹,你等等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慢点,师兄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少年忙起身追去。

行了约莫三炷香的时间,石阶截然而止,向前看去,地面全是青石板铺就而成,一旁立着不少木桩,石锁,再旁边放着不少架子,上面摆满了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再往前,便是一间间瓦房,瓦房深处,有着两间独特的屋宇,一间高约十丈,宽约二十丈,通体漆黑,浑然一体,除了正前方有着一扇门,其余之处竟无丝毫缝隙。其旁的屋子与之相比就显得普通的多了,高约四五丈,雕梁画栋,不落窠臼,也不失大家风范。

“走啦,去吃饭。”少女看了眼身后的少年道。

“好嘞。”少年忙回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步跟了上去。

一旁的练功场上正有几个人尚在习练,看着少年紧跟着少女回来,不由得又群情激愤起来,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

“哼,师妹又跟那废物下山玩去了。也不知这废物哪里好了。”其中一个男子不满道。

“就是,真想不明白,师妹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废物,咱们还是赶紧告诉二师兄去吧。”另一人道。

“真要告诉二师兄吗?我看还是算了吧。”起先那人道。

“嘿嘿,韩师弟你又何必心软,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觉悟,像他这般一天天不知好歹的,不教训教训怎么行呢。”

“哼,那个废物,警告过多少次了,竟然还是不听!”屋内,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恨声道,手中之杯早已被捏得粉碎。

“二师兄息怒,这废物仗着师父师叔宠爱,丝毫不听师兄之言,当真是罪该万死。”一瘦削矮小男子弯着腰在一旁陪声道,正是之前坚持前来告状那人。

“就是,罪不可恕,罪该万死。”一旁的几个男子忙跟着应声道。

“这次,给他来点狠的,让他知道,师兄的话,也是要听的。”二师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听凭二师兄吩咐。”座位下一群人纷纷抱拳道。

夜深,山风飒飒,嶙峋怪石在夜幕下显得更为可怖,此刻,少年正缓步走向悬崖边,不一会,便停住脚步坐了下来,眼中却满是忧愁。想到白日里与师妹游玩的情形,眼中忧愁却是不减反增。

“师父师叔待我不薄,师妹又对我甚好,我本该以死相报,奈何我对师妹竟起了这等心思,别说是我如今将死之躯,便是健壮完好,又怎能配得上师妹的一星半点,这该如何是好。”少年心中无奈暗想。

“胡圭辰,你果然在这。”一道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胡圭辰缓缓起身看向身后,“原来是二师兄你们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什么事你还不清楚!”二师兄不由得吼了出来。

“楚郢师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胡圭辰两手一摊道。

“我不是让你离师妹远些吗,你今日怎么又和她出去玩了?”

“我和师妹情投意合,出去游玩还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又与你们有何干系?”胡圭辰淡淡一笑道。

“你c你c你,动手!”楚郢怒不可遏,朝着胡圭辰吼道。霎时,四条人影从其背后蹿出,伸手一探,便将胡圭辰四肢握住举了起来。

“这次,便让你好好长点记性。”楚郢阴恻恻地说道。言罢,只见他走至胡圭辰头处,右手探出直点其头顶百汇穴,体内真气运转,不断注入胡圭辰体内,其余四人见状,纷纷出手将真气注入他体内。

“啊!”胡圭辰不由得叫出声来,此刻,体内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五股真气在四肢胸口不断游走,冲撞之时身体犹如万蚁噬体,转瞬如坠冰窖,一会又似滚水临体,直叫人生不如死。

“小子,还舒服吗?”楚郢冷笑道。

“舒,舒服。”胡圭辰慢慢吐出几个字。

“好小子,爷爷让你再舒服舒服!”说话间,五人真气源源不断地汇入胡圭辰体内,起初,胡圭辰尚嘴硬几句,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神识不清,昏死过去了。楚郢几人见状,骂骂咧咧地将胡圭辰扔在地上,踢了两脚便走了。

夜已深,天渐凉,山风吹过,胡圭辰渐渐恢复了知觉。

“呃。”胡圭辰拍了拍脑袋,但觉头疼欲裂,浑身无力,挣扎着站起身来,猛觉浑身犹如针ci dā一割,一个踉跄,竟向前倒了下去,可前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声响不断回荡在山谷,不多时,已被山风吹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师父!”堂下众人纷纷恭身行礼道。大堂上,左首坐着一中年男子,只见他左手拄剑,右手端着只青花瓷碗正细细品茶,其旁还坐着一人,那人相貌与他相似,不过神态间较之前者略有些轻浮,正是易卓兄弟俩。

“起来吧。”易卓淡淡道。

“是!”众人恭敬道。

“怎么不见胡圭辰?”易卓扫了眼堂下道。

“师弟想必是身体不适卧床在房吧。”一汉子出列说道,只见其身体瘦削,颧骨高耸,眼神顾盼间如同鹰隼。

“这几日看他气色不错怎么会突然卧床不起,魏安,你去你师弟房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魏安一个抱拳退了出去。楚郢闻言心中暗笑不止,默道:“卧床不起?什么时候能永远这样那才好了。”

“师父。”最后面一人开口道。

“韩新你有何事?”

“师父,韩师弟昨日吃坏了肚子,拉了一整宿,想必是想回去休息了。”楚郢上前道,说罢回头看了眼韩新,目光中满是警告之意。

“对,就是二师兄说的那样。”韩新低着头道。

“那你先回去吧,好生休息。”

“谢师父。”说完,韩新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魏安神色惊慌地跑了进来,急促道:“师父,师弟不在屋中,方才我路经通天崖时,在崖边的石块上发现了这个。”说话间,已将一缕布条递了上去。楚郢看着魏安,见他神态不似作假,心想:“难不成这小子醒来后失足从崖边跌了下去?老天真是有眼,真是有眼呐。”

“这是圭辰身上的。”易卓凝视许久,缓缓说道。

“师兄,圭辰,圭辰这孩子莫非是”易群惊慌道。

“师父师叔,师弟想必是跌落通天崖了。”魏安恭敬道。

“闭嘴,你给我闭嘴!”一个人影闪至堂下,一个弹腿,魏安已被踢出门外,“圭辰的生死,岂可胡说八道!”

“师叔恕罪,弟子知错,弟子知错。”魏安忙爬起身回道。

“师弟,魏安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冷静一点。”堂上传来一句淡淡的回应。

“师兄,当初就是你阻止,如果我们早先将圭辰心脉打通,再辅以灵药调养,圭辰岂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易群怒目吼道。

“易群!”堂上男子猛地一拍桌子,“如今天下将乱,如何保全我鬼谷全宗性命,如何保全世间百姓的性命才是大计,岂可为一人费尽我二人修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哼,宗门,天下,连一门下弟子尚不能保护周全,还谈什么其他!”易群冷哼道,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放肆!”易卓怒声道。

“师尊息怒。”堂下众人齐道。

“如此年岁还不知轻重,还不知轻重!”许久,易卓似是缓过气来,对堂下弟子吩咐道,“秦阳,齐临,你二人过两日出山,好好历练一番,要懂得见机行事,观天下大势。”

“是。”堂下一儒雅男子,一阴冷男子出列应道。

“楚郢,你带着师弟们好好练功,功课上也不要落下,待你大师兄他们回来后我要好好考校,如无进展,你这做师兄的可得领罚。”

“弟子遵命。”楚郢走上前恭敬回道。

“那你们便回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易卓用手扶着额头道。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哼。”胡圭辰缓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想坐起身来,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犹如刀割火燎,动弹不得,不由得叫出了声来。

“你醒啦。”一道淡雅的声音传了进来,跟着响起了几声脚步声,胡圭辰闻着声音脖颈不由自主地向外侧了侧,借着余光看到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人,只见他面白无须,剑眉鹰眼,举手抬足间尽显儒者气质。进屋后也没走向自己这边,而是摆弄起了地上的盆栽。胡圭辰又看了几眼,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乃是一个小木屋,屋内四处皆是一盆盆花草,花草看着不甚名贵,应该只是山野间的野花,不过此时正值春季,虽是野花,花开烂漫倒也漂亮的紧,这间小屋想必也是用来养花的。

“我不是跌落通天崖了吗,竟然没死。”胡圭辰看着四周痴痴地说着,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一事实尚有些恍惚。

“那晚我夜不能寐独自在外漫步,陡然听见一声惨叫从崖那边传了过来,跟着又是一声巨大的入水声,我心中好奇过去看了看,然后就把你带了回来。”中年人笑了笑说,“你小子命大,崖壁上草木横生,你摔落之时托它们的福卸了不少力,再加上这几天大雨,崖底积了七八丈深的水,这才侥幸没被摔死,不过你现在与死也没什么两样,体内真气凌乱不堪,心脉又被堵塞,再加上这次坠崖身体多处骨折,真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那,那我现在何处?”

“就是你说的通天崖崖底。”

“崖底,崖底。”胡圭辰自语了两句,“那你又是谁?”

“我,我是谁?”中年人忽然大笑了起来,忽的站起了身来不再摆弄花草,来回走了许久方才平静下来,声音却是变得异常冰冷,“我就是个孤魂野鬼。”

胡圭辰听他声音变冷,知晓定是方才所言触及了他的痛处,可方才分明没说什么,当下也不再言语,免得又说错了话。中年人见胡圭辰躺着不再说话,又站了片刻也向外走去,走至门口,忽的停住了脚步道:“你本就心脉堵塞有着很重的内伤,如今又从崖顶跌落受了不轻的外伤。外伤本不足惧,奈何震动了你的心脉,使得你内伤更重了一层,如此一来我想你也懂了。外伤我帮你处理过了,你好好休息吧。”

中年人走后,胡圭辰静静的看着头顶房梁,要想好好休息是不太可能了,之前昏睡倒没什么感觉,如今醒来周身酸楚疼痛,想要睡着却是万万不可能了,再加上中年人最后所说的话胡圭辰轻声笑了两声。既然无法入睡,索性也就不勉强了,脑中也是仔细回想着这两日的情形。

“听师父曾说这崖底周遭皆是池沼毒瘴,就连他也没能过来一探究竟。没曾想竟还有人在这居住,且看其模样,怕是得在这有些年岁了,不知此人究竟有什么来头。再者这崖底也无其他事物,真不知他是如何耐得住性子在这度过的。还是说被困在了此处。”胡圭辰定了定心神又想:“这些先不去管,我昏睡至今也不知究竟过了多少时日,师妹的话定能发觉我消失不见了,若是如此,师父师叔肯定也就知晓了。以师叔的性子定会想法设法的来救我,可他们也不知我是从通天崖跌了下来。楚郢等人想必能推测出我从崖上跌落,可他巴不得我死,断不会告诉师父,其余几个师兄碍于楚郢的淫威也绝不会开口。就算退一步讲师叔知晓了我跌落崖底,可崖壁曲折陡峭高数百丈,师叔就算施展毕生所学也决计也下不来。如此一来,我便是被困死在这里了。”想到此处,胡圭辰不免心中一沉,胸口好似有块万斤巨石压着,直叫自己喘不过气来,又像是有人在自己心头滴着滚油,说不出的疼痛难受,其余诸事也懒得再去想,双眼只是空洞地看着上方。

虽然早就知晓自己命不长久,可胡圭辰始终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者是因为正值年少对生死看的并不是那么重,或者说是尚未品尝到生命的多姿多彩,是以也就不甚在意了。再者从记事起便知晓了此事,十数年过去了,就算初时有些惶惶,可也耐不住时间的冲洗,随着年岁增长,自然而然的就看淡了。然而当知道如今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崖底,胡圭辰心中更多的不是对死的畏惧,而是一股强烈的不甘心。感受着生机缓缓从自己体内流失,胡圭辰想着的只是在死前再见着师妹一眼,如此便是即可死去亦是无憾,可如今,可如今

胡圭辰甩了甩头,动作稍大牵扯到了伤口,可他却如感受不到疼痛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甚至连脸色都未尝变上一变。一轮弯月缓步爬向高空,一路走过不忘洒下些许清辉,清辉透着窗户照得胡圭辰脸色煞白,如同死人。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或许已经死了吧。

突然间,胡圭辰的身上映出了个拳头般大的黑影,没多久,黑影越变越大,最终保持了不变,过了一会,黑影又逐渐变了小,最终消失不见。如此反反复复了十数次,黑影终于不见了,隐约间仿佛还听见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胡圭辰看着胸口黑影变动,知晓是中年人在窗外踱步。那中年人行走之间全无脚步声,如同幽灵鬼魅一般,若非是今夜借着月色投下影子,否则是断然发现不了的。至于他为何深夜不睡反来此处,踌躇万般如有诸多心事,还有临走时的那一声轻叹,胡圭辰也懒得再去弄个清楚。

倏倏忽忽过了五六天,胡圭辰除了手脚发胀,胸腹气滞外,浑身各处皆是疼痛难忍,手脚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倒是可以勉强动弹,不过这每动弹一下便有如在身上剜下一片肉来,着实难以忍受。这一日清晨,胡圭辰躺坐在床上沉思良久,眼中满是挣扎与不甘,良久,他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初时尚好还能忍受,待得泄气后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忙扶住一旁的木墙,稳了稳身形后便一步一顿地向门口挪去,中间停顿时还能听到咝咝不绝的吸气声。床榻到门口路途虽短,却也用了半刻钟时间方才跨出门,门外,久违的清风拂过脸颊不禁令胡圭辰觉得十分惬意,沉寂如死水的心仿佛也起了一丝波澜,朝前看去,只见良田几亩,溪水数条,远处森林茂密,不时有着阵阵鸟鸣,回头看,除了自己休养时居住的那间木屋,一旁还有着两间同样的木屋,那中年人却是不见了踪影,再瞧了几眼才发觉中年人正躺在门外睡觉,离自己也非很远,只见其胸口微微起伏,却听不着丝毫呼吸之声。胡圭辰想了想,终究没喊醒他,随意挑了根木头后,拄着便向前走去。

待得穿过了几处草丛林木,已是晌午,胡圭辰擦了擦头上的汗,仰头看着悬崖峭壁,顿觉一股无力感从心头升起。“这数百丈的悬崖叫我如何上的去啊。”胡圭辰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正思索间,猛觉心口一阵绞痛,接着腹间跟着刀绞起来,四肢一软便瘫倒在地。胡圭辰咬着牙想要爬起来,挣扎了两次未果,索性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冷汗阵阵,不断涌出,竟把衣衫给打湿了,胡圭辰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心道,“总算是要死了,也好。此处风光甚好,埋我一副臭皮囊倒真是可惜,只是临死前不能见一眼小师妹”一想到师妹,胡圭辰的心不由得又痛了起来。正神游间,忽的眼前一暗,只见一人影杵在自己面前,胡圭辰眯着眼睛看了看,却是那中年人来了。

“你怎么来了。”胡圭辰问道。

“你走后我便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中年人道。

“都快死了还不知前辈名讳,敢问前辈如何称呼?”胡圭辰想到自己已是半只脚进了鬼门关,不再去管什么忌讳不忌讳,开口问道。

中年人沉默了会道:“你叫我孤魂吧。”

“孤魂前辈,我能求你件事吗?”胡圭辰道。

“救你回去?”孤魂问道。

“不是,待我死后,若你有机会能否去这通天崖上的鬼谷宗见一个叫易岚的女子,告诉她胡圭辰死了,只恨死前不能再见她一眼,只盼来生还能再见一面。如此便可。”胡圭辰眼露期盼之色道。

“我救了你,你自己去说不是更好。”孤魂道。

“没用的,我心脉受阻,能活到现在本就谢天谢地,再加上如今伤重如此,只怕也没两日可活了。”

“我能救你。”孤魂淡淡地说道。

“真的!?”胡圭辰惊道,两眼神采四射,不一会却渐渐暗了下来,“师父师叔说要功力深厚者耗费三十年功力为我打通经脉,可,可谁人愿意做这种损己之事。”

“你师父师叔不肯救你?”

“几年前我师叔想要和我师父联手为我打通经脉,可我师父说‘如今天下将乱,岂可因此自损功力,如若我二人功力大损,鬼谷全宗又将如何,你难道忘了我鬼谷创宗之旨?’,师叔说不过师父,最后只得作罢,其实也对,我一废人,如果累得鬼谷受难,那真是万死不能赎。”胡圭辰道。

“嘿,好一个名门正派,好一个名门正派。”孤魂喃喃自语道,“我能救你性命,还能传你一身绝技,但你要依我一件事。”

“若不危害我师父师门,不违背侠义正道,我可以答应你。”胡圭辰思索了一会道。

“侠义正道真有那么重要,难不成还能比你的命更重要?”

“师父教导人有所为有所不为,生固然重要,然义于我更胜一筹,舍生取义,乃我等人之选。”

“果真如此吗?小子,二十年后你若仍执此言,我敬你。”孤魂面露讥色道。

“二十年?两天我恐怕都活不了了。”胡圭辰黯然道。

“我说救你,自然会救你。”言罢,孤魂俯身拎起胡圭辰,如鬼魅般,左晃一步,右踏一脚,忽朝前,忽向后,几个呼吸间,已无踪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山石嶙峋,泉水淙淙,再往前,便见一山洞,两人多高,仅得一人入,此刻,孤魂正背着胡圭辰往里走,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狭窄的山洞忽然开朗起来,原是个十丈左右的洞穴,正中有处裂缝,不断往外涌着泉水,泉水泠泠,散发着一股清幽的香味。孤魂走至泉眼旁,将胡圭辰放于一边后,双手成爪,不断挖取泉眼下方的石地,不多时,已挖出个半丈方圆的圆坑,泉水流过,转眼即满。胡圭辰在一旁看着,心中大惊,这坚硬的石块,在孤魂手中如同豆渣,其内力之雄厚,恐怕自己的师父也是远远不及。正惊叹间,孤魂走了过来,抱起胡圭辰将他放入方才开凿的圆坑内,使他双腿盘膝坐好,泉水恰好沿着胡圭辰胸口流过。

“此乃鬼神泉,当年我重伤之时无意间寻得此地,不想世间竟真有此泉。”孤魂赞叹道。

“鬼神泉,那个伤者饮其水,以其水沃体,能伤去七八的神泉?”胡圭辰惊道。

“正是,你小子见识不错嘛。这也知道。”孤魂看了一眼胡圭辰,“相传当年神农遍尝百草,皆以药石试之,后一日临经一泉,不慎将药石跌落至泉眼中,因药石久随神农,已带药性,致使泉水从此成为了药泉,伤者饮之,伤愈大半,健全者饮之,却往往中毒丧命,后人对它又敬又畏,遂称鬼神泉。你且凝神,我这就为你疗伤。”

胡圭辰听后,盘膝静坐,敛气凝神,孤魂在他一旁踱了几圈,边走边说道:“你的内伤主要是由于心脉受阻,心脉一阻,其余经脉皆受影响。欲要痊愈,先得为你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再通十二正经,最后再以真气助你冲破堵塞。在为你打通经脉之时由于你身体孱弱再加上未曾练过武,必会感到蚀骨锥心之痛,需得忍住。”

胡圭辰闻言笑了笑道:“前辈不惜耗费功力为我治病,前辈都不曾抱怨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忍受不了。”

“很好。那我就开始了。”说罢,孤魂双手如电般探出,迅疾万分,而当临近胡圭辰身子时却又变得异常缓慢沉重,左手直点承浆穴,右手连打龈交穴,胡圭辰虽说有了准备但还是闷哼了一声,似是疼痛异常,孤魂有如未闻,左手再点廉泉c天突c璇玑c华盖等任脉二十四穴,右手随着打兑端c水沟c素髎c神庭等督脉二十八穴,只见他左手方离右手已至,出手迅疾,落指沉稳,点至后来,一指落下,另一指却是迟了许久方才点至,胡圭辰初时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待得孤魂点完任督二脉,顿觉气血舒畅,身子也似轻了几分。

“方才我倒点任督二脉,为你打通全身气血,你且休息片刻,我再为你疗伤。”孤魂缓缓道,声音已不似以前般淡泊,有着些许沉重。胡圭辰睁眼看向孤魂,见其头顶白烟袅袅,浑身蒸腾着热气,显然方才的举动耗费了他不少的功力。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孤魂再次走至胡圭辰身旁,手臂微颤,双手连点,一点即离,一时间手影纷纷,竟给人一种幻灭般的感觉,几个呼吸间,已将胡圭辰十二正经全部打通,其手法之快认穴之准,真是当世罕闻。点完之后,孤魂随即盘膝而下,与胡圭辰双掌相对,以自身浑厚的内力度入其体内。

洞穴内,火焰在火把上跳动着,忽上忽下,忽明忽暗,不久终于支撑不住,跳跃了几下后熄灭了,只剩些许火星散发着淡淡的亮光。孤魂双手猛地一收,右手如幻,眨眼间已点在胡圭辰双脚涌泉,左手阳谷c右手阳池c腹间中脘五处大穴,自己却是身形一晃,险些瘫倒在地。

胡圭辰此刻只觉全身上下有着一股气正缓慢有条理地行进着,气血充沛地欲要大声喊叫出来,一种从没有过的舒畅感弥漫着全身,身上原本几处骨折地方如今也是丝毫不感疼痛,仿佛在这半日里边痊愈了。心中大喜,正欲道谢。却听得孤魂道“你此刻真气未稳,先静坐养气,将我传给你的真气沉于丹田。此前你受了内伤,有五股驳杂的真气游走在你体内,虽说能将它们化解,然麻烦不小。我将它们封在了你双足涌泉c阳池c阳谷c中脘五处大穴,待得你日后内功深厚,你可自行化解,亦是一番机缘。只是如今你不可善动真气,若引得其它真气混行,有性命之忧。而你坠崖所受外伤虽说不能马上愈合,但我刚为你打通周身穴道经脉,疼痛却是好了不少,再过个把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晚辈谨记。”胡圭辰躬身行礼道。

孤魂又静坐了片刻,站起身来道:“你随我回去吧。”两人一路无话,静静走回了木屋。

一夜无语,第二日天还未亮,胡圭辰便已醒来,说是醒来,其实是一夜未眠,起初是因自己将死之人竟被人给治好了,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会激动万分,何况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后来随着夜色渐深,胡圭辰渐渐冷静了下来,内心思忖道“孤魂前辈平白无故耗费数十年功力将我医好,至今却未提要我做什么,如若他真叫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我可如何是好。若是危害到了师父,小师妹那我真的是万死莫赎了,对了,大不了这条命还给他,本就将死之人,死则死耳。”想到这里,胡圭辰不由得心安了许多,望着窗外夜色,看着繁星点点,弯月如脂,心中却又不由思念起了小师妹。

胡圭辰晃了晃头,不再去想其它,待得旭日初升,理了理衣衫后便推门走了出去,却见孤魂早已坐在了屋外,显然是在等待着自己。

“从今日起,我便传你我的一生绝技。”孤魂开口道。

“什么?”胡圭辰疑惑道。

“为你疗伤之时我便说过。”孤魂道

“晚辈已受前辈大恩,岂敢再贪图其他。”胡圭辰抱拳道。

孤魂眉头微皱,显然已是不悦,“要你学你便学,哪来那么多话。”

胡圭辰见状,行礼道:“是晚辈无礼,前辈恕罪。只是不知日后前辈需要我做什么来报答前辈。”

“这,我还未想好,暂时不需要,如若真需要,将来再说吧。”

“若是危害师门”胡圭辰话未说完,孤魂便摆手止住了他,“现在不说这个,我今日便传你我自创的内功心法——逍遥游。”

“逍遥游?”

“不错。天地万物,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以抱阳,冲气以为和。太极玄奥,分而为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化八卦。八卦有五行,木火土金水。我观人之气,概不出此五类,若以五行真气分化八卦,再以八卦合四象,成两仪,归元一,功大成也。至此,天地是我,我是天地,世间再无人能阻我,当可凌虚御风,畅游天地,是故名为逍遥游。”

“当真是玄妙。”胡圭辰赞叹道。

“此功练至大成,对方真气袭来,大可不理,其真气入你体,自可化为己用,敌愈强,你便愈强。现今你体内有我的真气和其他五股其它真气,你可自行辨别真气属性,属金,你便运真气行经手太阴肺经c手阳明大肠经后至檀中穴,属木,便经足厥阴肝经至檀中穴,属水,经足少阴肾经至檀中穴,属火,经手厥阴心包经c手太阳小肠经至檀中穴,属土,经足太阴脾经c足阳明胃经至檀中穴,五行真气暂聚檀中,后五行真气沿八经脉逆行,金行入手少阳三焦经,火行入手少阴心经,木行入足少阳胆经,水行入足太阳膀胱经,行至后来,金火相容入督脉,木水相合进任脉,土行真气自分为二,分进任督二脉,最终化为阴阳二气合一入气海穴,如此方可小成。”

“那这五行真气如何分辨。”

“阴柔为水,暴烈为火,刚强为金,绵长为木,厚重为土。我之真气已然合一,你可直接运气行大周天,入气海穴。”

胡圭辰闻言盘膝而坐,双手平放,引丹田真气绕周身经脉而行,行至最后,十分功力只剩六分引入了气海穴,其余四分在行经途中不由溃散开来, 不由得气胀起来。孤魂似是看出了胡圭辰的不适,开口道:“现在你凝神行气小周天,将四散真气转入大周天,再不断引入气海穴试试。”胡圭辰闻言立即行气小周天,数个轮回之后,四散真气已归一半。

“你初练此功,不甚熟悉,加之从前未曾习武,自是会慢些,待你熟练之后,再加内力更为深厚,行气大周天便可将真气的九成半给引入气海穴,剩下的,行气数个小周天即可。”

胡圭辰行气许久,终将引出的真气全部收入气海穴,此刻,只感觉全身毛孔舒张,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看向孤魂,问道:“如是体内只有一种真气,那如何纳气归气海。”

“真气既可五行归一,自然可以一化五行,若是只有一种真气,你便逆行经脉,将真气分化五行,携余者重又归一。”

“从今日起,你早中晚分别运功,直至将我度入你体内的真气全部化为己用,之后,你依次将我封存在你体内的五股真气一一化为己用,一个月后,我再传你其它。”说完,孤魂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向了林间。胡圭辰想了想,凝神屏息,继续炼化着体内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窗口,胡圭辰遥望外界,神色凝重,似在思索着什么。“近一个月来,我已将体内的真气化去了九成,伤也差不多痊愈了,前辈传我如此神功,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胡圭辰心中暗道。这一个月来,胡圭辰每日便是行气纳气,功力自是日日精进,随着体内真气的愈加雄厚,胡圭辰早不复当日病怏怏的模样,变得愈发精神起来。

“你逍遥游练得如何了?”门外忽然传来孤魂的声音。

“差不多领悟了,体内的真气也化去了九成。”

“你且出来让我看看练得如何。”

胡圭辰听言走了出去见孤魂正负着手站在门口,自他帮自己疗伤至今已有月余,除了那天归来之后尚看见了他几面,之后的日子里便不见了他的踪影,想必是寻了一僻静之所独自运功调理去了。今日再次得见,只觉得他气色与月前想比并无太大区别,莫不是为自己损耗的功力尽数补回来了?胡圭辰不由的摇了摇头,暗想自己这个念头也太过荒唐了,若是这几十年功力仅仅月余便能练回,那这,这真的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孤魂见胡圭辰走了出来,随即开口道:“你运气于掌,对着我胸口打一掌试试。”

胡圭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孤魂,有点犹豫道:“前辈没说玩笑话?”

孤魂嗤笑道:“让你打你便打,我还会惧你的掌力?”

“那前辈你小心了。”说罢,胡圭辰行周身真气沿着手少阴心经不断汇于右臂,只觉右臂不断发胀似是要爆开一般,心中更是急切地想找一处将这 右臂真气打将出去,见孤魂神态淡然地看着自己当下也不再多顾,一咬牙,右臂挥出一掌击向他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孤魂一步未退依旧站在原处,胡圭辰心中大感诧异,自感这一个月来功力精进神速,这一掌打下去孤魂一步未退倒也罢了,可他连脸色都未尝变上一变,这,这也正想着,胡圭辰猛觉一股巨力从孤魂胸口传来,其势凶猛迅疾,自己缩手避过已是来不及,当即脚下稳住欲要硬抗,不料孤魂似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只见他左脚飞起踢向自己下盘,自己下盘顿时不稳,再加上之前那股力道,整个人瞬间向后倒飞过去,直至撞在了背后墙壁上方才止住了去势。

“不错,这一个月没有虚度,逍遥游练得不错。”孤魂略带赞许道。

“多多谢前辈赞誉。”胡圭辰揉着肩膀站起身来,有些抱怨的看着孤魂。这一撞险将乎把自己的身子骨给撞散架了,被打的毫发无伤,打人的却是鼻青眼肿也真是可笑。胡圭辰直道是孤魂看自己出手太重所以才出手教训自己,不觉暗想这位前辈高人也太没气度了。

“你可别这样看着我。”孤魂笑了笑道,“若不是我出手,你的右臂怕是得折了。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自己这一掌的力度究竟如何,让你自己好好切身体会一番。”

胡圭辰半信半疑地看着孤魂,孤魂道:“先不谈这个了,我之前所述并非完整的逍遥游,你如今已大致明了,那我便接着传你后面的逍遥游。循先前之法,逍遥游固然不错,然依旧称不得神功。逍遥游上篇,旨在教你如何行气练功,若是五行真气都需他人度给你,那还练什么功,况且又有几人甘愿损耗自身功力来助你练功,我欲逍遥自在,岂能受制于他人?今日我便传你逍遥游的下篇。你且细细听着。取与贮乃逍遥游之关键,现你已学会如何贮,我便教你这取之法。你可引真气行至少商c少泽c少冲c中冲c关冲c商阳c劳宫任意一处,扣住对方阳谷c阳池c檀中c气海等其中任意穴位,真气逆行,便可引动对方真气强行入体,助你练就此功。待你日后功力深厚时,大可将功力散至全身,对方真气袭来,如泥牛入大海,而你却可将他的真气经自己身再返回去,好比两军对垒,敌方损一大将,而我方增一大将,这一增一减,世间孰可与之敌?方才你向我打来便是此理。”孤魂起初仍是淡泊道,说道后处,声音不由的高昂起来,显然对自己所创之功法大为满意,他顿了顿后又说道,“你也看到了,你如今功力已然不弱,你这个月有我之前所输功力相助,再加上体内其余五股真气,一日之所练可抵他人数月之功,纵是后来无人相助,你一日之功亦可抵他人数日之功。其实在我看来逍遥游还不完美,依我之念,人为何不能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天地之力无穷无尽,若能借得一二便已是天下无敌,在我看来,到得那一步,这逍遥游方能称得上是真正的逍遥游。”

胡圭辰听孤魂所言,想着之前那一掌的力道,心中不由又惊又喜,可又想到他刚说的取之一道,眉头微皱道:“前辈之所想当真是天马行空,羚羊挂角,晚辈着实佩服得紧。不过前辈方才所说的取之一道,这不就变成了巧取豪夺了吗。前辈,这怕是不妥吧。”

“练不练由你,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可做不了主。”孤魂冰冷道,显然已是极其不悦。

“多谢前辈谅解,那晚辈是否可以离开此地了?”胡圭辰抱拳问道。

“你要走?”

“一个多月未曾回去,音信全无,恐师门挂念。”

“这四周皆是池沼毒瘴,就凭你现在的功夫怕是过不去吧。”

“晚辈托前辈的福如今功力大增,想要斗胆试试能不能从这崖壁上爬上去。”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也就罢了,明日我再传你一套轻身功法,供你脱身对敌,之后走不走就随你了。”

“多谢前辈。”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远处天空只是隐隐浮出半个日头。胡圭辰洗漱整理后,早早候在了外面。过了片刻,孤魂背着双手走出了房门,不知是早已醒来还是被胡圭辰惊动,见胡圭辰在门外候着,左手一甩,一物件直朝胡圭辰面门打去,胡圭辰见状忙朝旁退了一步,伸手向后一捞,一卷皮革落入手中,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胡圭辰慢慢卷开皮革,只见皮革最上侧龙飞凤舞地写了魅影二字,下方的空间里则是布满一个个黑点,乍一看,得有上千之数,黑点之间交错连接着无数黑线,陡然看之不觉头晕目眩。胡圭辰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皮革,这次有了准备到时没了先前晕眩之感,只觉无数黑线间似是有着某种规律。见胡圭辰疑惑,孤魂淡笑道:“十多年前一晚,我因辗转难眠心中烦闷,于是便走到了庭院中,准备了两壶酒后与月共饮,微醺之时见头顶繁星无数,暗自觉得其间有着某种联系,观看了一年有余,终有所得,你猜是什么?”

胡圭辰想了想道:“莫不是前辈所说的轻身功法?”

“正是。”孤魂朗声笑道,“我遂将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绘于纸上,苦思冥想,又历一年,终得此奥妙功法。”

胡圭辰闻言,好奇心顿起,将皮革铺于地上,细细观看,初时不经提点只觉得是杂乱无章的无数黑点,经孤魂提点之后复又观看,果然暗合天象,与那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一致无二,再看星象之间的连线,以角为始,经亢c氐c房c心二十八宿重又归角,其间或进或退,忽左忽右,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含天道,当真是妙不可言,胡圭辰越看越喜,竟不禁手拿皮革,按那注解走将起来,起初几步走的十分费力,走至后来,愈发顺利,只觉全身真气被带动起来,随着步伐的走动不断在体内游走,待得走完一圈,体内真气恰好行完一个大周天,胡圭辰只感浑身气血舒畅,真气似乎也凝练了一分,衷心感慨道:“前辈真乃天纵之姿,创如此惊世骇俗之功,初练此功便觉妙不可言,晚辈佩服。”

孤魂微微一笑,心中颇是得意,道:“你习我功法,再练步法,内力愈深则步法愈快,步法愈快则内力更深,两者相得益彰,此中玄妙你日后自会明白。你再随我来。”言毕,转身走向自己屋内。胡圭辰好奇,随着他一同走了进去,也是多日来第一次进孤魂的屋舍。孤魂居住的屋子并不大,二丈见方,一丈左右高,屋内也无多余之物,一床一桌一椅仅此而已,这时,孤魂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右手一勾,从房梁上取下一物,胡圭辰定睛一看,却是个长余三尺的木匣子。

“你我有缘,这便送与你吧。”孤魂轻抚手中木匣,眼中有着些异样的神色。

胡圭辰见状,直道是孤魂不舍,开口说:“既是前辈喜爱之物,晚辈怎能夺人所爱,前辈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已用不着了,它们跟着你想必会开心些吧。”孤魂再开口时,已然恢复了往常,神色淡然,古井无波,说话间,将匣子递给了胡圭辰。胡圭辰双手接过匣子慢慢打开,匣子才开启一道缝时便有寒气四射之感,待得匣子完全打开后却瞧得里面放的乃是两把剑,一把长两尺七八,却是把断剑,通体乌黑如泼墨,剑刃钝拙,与其说是剑,更像是把尺;另一柄长约八寸,剑柄精美,纹着团团蟠龙,其厚度几可忽略不计,剑身薄如蝉翼,几不可见,也不知是何材料打造而成的。

“这两把剑,断剑名为藏锋,短剑是为鸣蝉。它们陪我在这沉寂了这么多年,也该出去看看了。”孤魂说话间,又取出一皮质剑鞘和一卷rén pi扔给了胡圭辰,“你将鸣蝉收入剑鞘附在小臂内侧,剑鞘上的小孔对准你的间使穴,再用rén pi裹住,若要用时,以真气冲击间使穴触动剑鞘消息,鸣蝉自会弹出。这柄剑的存在,你自己知晓就行,莫要让别人知晓。这柄藏锋,你佩戴在身即可,也是告诫你要学会收敛锋芒,锋芒毕露的人,死的难免要快一些。”

“晚辈谨记。”

“你走吧,这些天你在这也吵的紧,走吧走吧。”

胡圭辰驻足许久,心里涌过许多念头,终还是转身离去。孤魂站在门口,看着胡圭辰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于林间,笑了笑,转身走回了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书房内,易群来回踱着,左手执扇不住的敲打着手心,另一侧,易卓正静坐在镂花金丝楠木椅上,左手倒执生玄剑,右手正卷着一册书籍,不紧不慢地查阅着。

“二弟,你这毛躁的脾气得改改,都已过而立之年,怎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易卓目不斜视,语气平和道。

“不行,我得再下去一次。”说完,易群转身便欲走向门外。

“你给我站住。”

“大哥。”易群转过身来,盯着易卓,“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些日子来,你也试了许多次,每次都因山风太大不得已回来,而从山下过去,又有池沼险地,常年瘴气弥漫,你这又是何苦呢。况且已过去月余时间,就算你下去又有什么用。”

“可,可,”易群一连说了好几个可字,艰难道,“可当年他父母为救我,两人纷纷丧命,就是这孩子,也因此身受重伤,险些丧命,这么些年来,看着他被病痛所折磨,如今更是大哥,我心里过不去啊。”

“二弟,就算我们两倾毕生之功,也未必能治愈圭辰,这你也知道,何况如今阉狗当道,朝堂之上乌烟瘴气,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江湖上血衣楼勾结阉宦大肆打压武林同道,欲要借机一统江湖,如此危难之时正是我鬼谷出山之际,岂能因私废公,忘了祖师之训。”易卓心平气和道。

“大哥,我最后再试一次,这次我又多准备了数条绳索,说不定能下到谷底。”

“罢了,你执意如此,那就去吧。”易卓眉间微皱,无奈道。

“谢大哥谅解。”言毕,易群收起手中折扇,快步走了出去。

通天崖边,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悬崖旁,双腿悬空来回荡着,双手随意地拉扯着,眉眼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岚岚,干什么呢,快起来,坐在崖边危险。”易岚身后传来了一道人声。

易岚头也没回道:“二叔啊,我在这陪陪师兄呢。”

易群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几步走至易岚身旁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好孩子,就你还记着你师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再试试能不能下到谷底。”

“不用了,二叔,我就在这陪你好了,万一需要我帮忙呢。”

“也好。”易群轻车熟路将绳子系在一旁石块上,其余绳索缠绕在身,脚下轻轻一蹬向下滑了下去。山壁陡峭,奇石嶙峋,由于常年受着风吹雨淋,许多石块已然不甚牢固,轻轻一碰便掉落深谷,易群气聚丹田,凝神提气,将那轻身功夫施展开来,只见崖壁上一个人影左右闪转,上下腾挪,不多时,已下去数十丈,找到一块落脚的岩石之后,易群一手牢牢勾住岩壁,气沉丹田,周身热气袅袅,使得一招千斤坠将自身钉在岩块上,右手用力一带,系住绳子的石块从崖上滚落下来,纵是易群,也险些被带了下去,此刻胸腹间如翻江倒海一般,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丝丝鲜血不住地从嘴角溢出。易群解下绳子,盘膝而坐开始调理起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易群站起身来,脸色已如往常,在一旁岩壁上系好绳子后,再次飞身而下。

数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暗,易群一个纵身跳到了鹰飞岩上,自此开始,通天崖一分为二,再往下,山体岩壁向内凹陷十数丈,几无攀爬的可能,山风到了此处也变得异常猛烈,即便系了绳子向下荡去,也只会被风吹得七荤八素,纵然你武艺再高也无丝毫用处,除非生得一双翅膀飞下去,故而这分界之处也被唤作鹰飞岩。易群驻足良久,望着暗淡的天空,心中不禁愈发恼火,忍不住大声骂道:“贼老天,你是老眼昏花还是干脆瞎了,圭辰还是个孩子,你竟忍心取他性命,你若要命,我的便在这,你有本事来取啊!”一时间,骂声不绝充斥着山谷,回音荡荡,连绵不绝。

“上面的可是师叔?”一道声音从易群下方传来,中气十足,虽然相隔甚远仍能清晰闻得。

“你,你是?”在上面骂天的易群问道,心中更是大为惊疑,想自己下来数次,这一次竟会有人,其声音隆隆在山风中也这般清晰更不像是俗人。

“我是圭辰啊,师叔你有绳子吗,快拉我上去。”

易群听到圭辰二字顿时愣住了,紧跟着激动地满脸通红,自己这一个多月来数次设法下崖寻找,起初两次还抱着希望,到得后来心中希望越变越小,终究消失不见,使得自己依旧坚持的也只是因为心中的不甘而已。如今在这希望变绝望之际陡然听见这两个字,犹如垂死之人骤然获得长生不死的灵丹妙药,其间喜悦激动又岂是言语能够表达的。

“师叔,你还在吗?”胡圭辰见易群久不回应,不由问道。

易群结结巴巴开口道:“当,当真,是,是圭辰吗?”

“真是我啊,师叔。我都在这待了快两天了。你有办法救我上去吗?”

“你别急,我这就放绳子下来救你。别急。”话未说完,易群猛地清醒了过来,不由得暗暗叫苦,这胡圭辰自小多病,手无缚鸡之力,而绳子与下方崖壁之间相隔数丈,加上山风呼啸,绳子摇摆不定纵是自己也难触及,何况胡圭辰就算抓到了绳子,以他的身子也难以坚持多久,多半会掉落深渊,摔得个粉身碎骨。

“师叔你想什么呢。”

“这,圭辰,我这绳子放下来你也抓不到啊。”

“这简单啊,师叔你从岩壁上凿块大些的石头下来用绳子的末端系住,然后抛下来,等绳子晃过来时我自有办法。”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易群心道。双手将绳子拉起系好石块之后,在空中不断摆荡着绳索,只见绳索幅度越来越大,不时还能听到绳索末端石块撞击崖壁的声响。

“圭辰,抓到绳子了吗。”易群急切道。

“抓到了,师叔,我这就上来。”说话间,易群隐约看见绳索上有个黑影,每隔片刻便向上蹿起数尺,不多时已然能看清,正是胡圭辰,再片刻,胡圭辰双手用力一拉绳索翻身跃上了鹰飞岩。易群见果然是胡圭辰,心下大喜,上前一步将他抱住道:“好小子,这才几日未见,本事倒涨了不少啊。”

胡圭辰挠了挠头道:“这事说来话长,弟子在谷底遇到高人相助,不仅医好了我,还传我内力神功,后来他放我走,我就寻路来到了崖底,向上攀爬了许久被一块外伸的岩石给阻隔住了,这不,在那不上不下一天多了。幸好遇到了师叔。”

“好好好。”易群连连拍着胡圭辰的肩膀,“你现在还行吗,不行的话我们休息一夜再上去。”

“没问题啊。”胡圭辰拍了拍胸膛,“师叔,我们这就走?”

“也好,你师妹还在上面等着呢。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师妹。师妹这些日子还好吗。”胡圭辰问道,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自从你没了消息,岚岚整日没精打采的,常常坐在通天崖边,说是陪陪你。”

“小师妹”胡圭辰喃喃自语着,心中却是感动不已,泪水盈眶险些流将出来。

“圭辰啊,想见你师妹也得上去啊,走啦。”易群摇了一下胡圭辰道。

“对,对,先上去。”胡圭辰似丢了神,抽出腰间藏锋,用力插进岩壁间的细缝,借力向上攀去。易群站在下侧看了一会,暗叹:“这小子这次收获不小啊,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老天爷你这次总算是开眼了。”又看了会,易群从胸口摸出两把精钢bi sh一u,插在岩缝间迅速爬向山顶。

天色已然昏暗,明月高悬,映照的四下里如披上一层银色的锦缎,通天崖边,胡圭辰静静地站着,不多时,易群也爬了上来,怕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喊胡圭辰同自己先去见过易卓,胡圭辰欲言又止,不情愿的跟了上去,易群看在眼里,淡淡笑了笑不作言语。一路无话,两人快步走至易卓书房。夜虽深,书房内仍灯火通明,易卓正靠在座椅上翻阅着书籍。

“大哥,你看谁回来了。”人还未至,易群的声音便先传了进去。片刻之后,易群c胡圭辰走了进来,易群扯过张椅子便坐下了,胡圭辰则是走至书桌前,跪地请安。易卓放下手中书卷,仔细看了看胡圭辰,见他神色饱满,中气十足,不似以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腰间一把佩剑形状也甚古怪,一时之间却想不起从何见过,心中不甚惊讶,脸上却是常色,轻笑着道:“不错,不错,看来这次圭辰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可否说给为师听听?”

胡圭辰听言忙道:“弟子正要向师父禀报。”随即,将这月余来所遇之事一一说了出来,易卓听着,起初还是脸带微笑,听到后来,神色变得愈发凝重,待得胡圭辰说完,易卓脸色又恢复如常,点了点头道:“圭辰,你这几天劳累,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师叔还有几句话要讲。”

胡圭辰又行了个礼,退出了书房。易群在一旁却显得有些疑惑,问道:“大哥,这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吗?”

易卓脸色凝重,缓缓道:“二弟,这次圭辰所遇或许是场大祸啊。”

“怎么会,这,圭辰他身上常年所累的伤病不都好了吗,再者,他现在内力深厚,就我和他接触的这一会来看,恐怕已经不下于我了。”易群惊讶道,内心却是不置可否。

易卓叹了口气,道:“你听我说,话虽这么讲,可你知道传他内力,医他伤病的人是谁?”

“不就是那个孤魂吗?”易群疑惑道。

“二弟啊二弟,你能不能好好想想,这世间你何时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或许是什么隐士高人,我们不曾听过也很正常啊。”

“那你可曾注意圭辰腰间的佩剑?”

易群仔细回想了一下道:“这柄剑形状古怪,厚重无锋,还是把断剑。”

“不错。”易卓站起了身子,走了两步道,“你还记得十五年前武林发生的惨案吗?”

“你是说,这,这,难倒那人便是?”易群满脸惊色,结结巴巴道。

“那人当年连犯多起血案,杀害了武当c少林c崆峒c峨眉等数派二十余名高手,据生还者回忆,他便是惯用一柄短小无锋的断剑,还有,那人所练功法奇特,与他所战之人,往往最终功力尽失才被杀害,其身法更是诡谲,多数人甚至不能及身,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是十五年前突然消失,从此再无此人消息,据柳乘风说是被木鱼大师带走了。”

易群瘫坐在椅,声音微颤道:“他这不是救圭辰,是在害他啊。只要将来圭辰涉世被人发现,必遭全武林追杀啊。”

易卓叹道:“如今也只能尽量让他别出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清晨,胡圭辰看着窗外终于亮了起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忙洗漱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外面,甫一打开房门,胡圭辰呆立在原地,心中不解地看着前方,原来易卓正站在胡圭辰门前,欲敲又止,似是十分犹豫,见胡圭辰推门走了出来,易卓咳了两声道:“圭辰啊。从前你身体虚弱,所以为师也不对你作何要求,如今你内力雄厚,根基已成,本是好事,然树大招风,为师望你平时能多做收敛,再说你本就是鬼谷门下,这鬼谷的功夫你一窍不通也说不过去,这样吧,你小师妹虽然顽劣,但剑法也说得过去,你就先跟她学起吧。”

胡圭辰听后喜不自禁,这学剑法本是枯燥之事,但若是和小师妹在一起学,那便是世上第一等有趣之事了,当下忙应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易卓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吧。”说完,转身便离去了。胡圭辰站在原地等候易卓离去,好不容易等到易卓人影不见,心中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当下足尖点地,似蜻蜓点水般,又如那离弦之箭,直奔易岚住处。匆忙赶至时,易岚居所房门紧闭想来是尚未起身,胡圭辰见状,只得耐住性子坐在门前石阶上,时不时回身看一眼,俗话说望眼欲穿,用来形容此刻的胡圭辰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时间如冬日化雪,不知为何过的这般缓慢,胡圭辰百无聊赖地逗弄着脚旁路过的蚂蚁,这时正捉住只蚂蚁放在手心,蚂蚁兄长,蚂蚁兄短地聊着。

“哟,一个多月不见,都学会和蚂蚁说话了呀,本事不小嘛。”忽地,胡圭辰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轻颤。不过在胡圭辰听来,只觉纵是天上仙乐亦不过如此,忙站起身来,傻笑了两声。

易岚走了过来,轻轻踢了胡圭辰一脚,“怎么,人都变傻了?”

“没有,没有,这不是被师妹这妙若仙乐地声音给迷住了吗,这才一个月没见,师妹可是愈发地漂亮了,我看那什么劳什子的四大ěi nu当真是徒有虚名,师妹这才是倾国倾城,天下第一大ěi nu。”胡圭辰在一旁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哼,油嘴滑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易岚头一扭往外面走了出去。

“哎,师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胡圭辰忙道,追了上去。

山坡边的一个岩洞里,不时有流水从缝隙里滴滴答答地滴落,此刻,易岚和胡圭辰正躺在洞内的躺椅上,胡圭辰嘴里则是不住地喊着舒服二字。自从那一年胡圭辰不慎从山上滑落,两人意外发现了这么个隐蔽的岩洞,之后,凡是有什么烦心事或是为了躲避师父责骂,两人都会躲到这里来,还美其名曰“岚辰洞天”。

“诶,你这一个多月到底怎么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易岚禁不住问道,只是这死一字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我得想想怎么说。”胡圭辰晃着脑袋道。

“快说啦,你不见得这些日子害得我担心难过了好久你知不知道,现在还对我卖关子。”

昨日听易群说起胡圭辰便已十分感动,当今日再听易岚亲口说出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只觉心头似有一道暖流缓缓流过,是那般的温暖就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当下开口道:“是我的不是,害的师妹担心了。其实是我那晚不慎从通天崖边跌了下去。”

“啊?”易岚惊呼道,“那你没事吧?”

胡圭辰笑了笑:“哪能有事。我这不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呢吗。”

“这倒也是。”易岚点了点头,“那你怎么在下面待了那么久,还有师叔设法下崖好多次都没有成功,师兄你身体这么弱又是怎么上来的。”

“你别急,我慢慢说给你听。”胡圭辰笑着道,跟着将这一个多月来的事一一向易岚道了出来。

“这个叫孤魂的倒也真是奇怪,帮了师兄你那么多却没要你做什么,师兄你可得小心些,我觉得他所图甚大。”易岚有些甚重地说道。

“我起初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后来又想,我本是个将死之人,也无什么过人奇特之处,他想在我身上图什么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之后救我性命传我武功,他也没说要我做什么,纵然将来他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大不了将这条命还给他便是,多活了这么久,合算的还是我。”

“那就不想这个了,反正将来他若要为难你,我便去找爹来帮你。”

“还是师妹对我好。”

“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小弟。”

“对对对,师妹说得对。”

又过了会,易岚突然呀的叫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事。

“师兄,照你刚才说的,你现在武功岂不是很厉害,有我厉害吗?”

“我还当怎么了,吓得我一跳。”胡圭辰坐起身来打量了几眼易岚,“师妹你吗,应该是不在话下了。”

“哼。才没学几天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让本姑娘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快站起来。”易岚叉着腰站了起来。

“别呀师妹,你看我这不是说着玩玩的吗,我怎么打得过你呢。”胡圭辰笑着起身应道。

“哼!”易岚见胡圭辰起身当下脚下轻踩飞身上前,右臂掠出一掌打向他肩头。胡圭辰见易岚一掌拍来不由想到数日前自己打向孤魂的那一掌,想着孤魂所为,不自觉的将真气朝着肩头汇去。易岚掌至,只觉一股奇大的力道与自己对了一掌,一时承受不住向外倒去。胡圭辰见状心中大惊,自己只是学着孤魂试了一下,没曾想竟真有作用,可师妹若是摔着了自己可就万死莫赎了,当即伸手向前抓去,正巧抓住易岚之手,随即一使劲将易岚拉了回来,只是这一时情急之下,手上的力道不免大了,这力道一大,难免就会出些差错,这不易岚已是撞在了胡圭辰怀中。

胡圭辰看着怀中的易岚,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大脑中也是变得空白一片,便是冬天的雪也不及其一二,两只手在旁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最终整个人只是站在那不动弹。倒是易岚先有了反应,只见她一把推开胡圭辰,三两步走至了远处坐了下来,头深深地埋在腿间不知想些什么。

“胡圭辰你这个不知轻重,不知好歹,没心没肺的东西,你怎么能对师妹这样呢,你,你,你这些年读的书都白读了吗,你对得起师父师叔,你对得起师妹吗”胡圭辰心中不停地想着,越想越是懊悔,越想越是痛恨这个不知好歹的轻薄之人,当下一掌扇向自己的脸庞。啪的一声倒是清脆,在山洞里响了许久方才消散。扇了一巴掌后,胡圭辰心中愧疚顿觉消散了些许,随即又是一巴掌扇向自己。还没打两下,倒是易岚先叫了停。只听她轻声说道:“师兄你别打了,又不是你的不是。”

听着易岚说话,胡圭辰刚消散些的愧疚之情霎时又浓郁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师师妹,都是我是我不知轻重,还还望你见谅,师兄师兄我错了。”

又是一阵沉默,山洞里静的连水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胡圭辰站在那不知说些什么,心中忽然明白了度日如年这个词原来也无夸张之处。良久,易岚兀地开口道:“师兄,你怎么就凭白无故地掉下山崖了。”

胡圭辰闻着易岚说话,心中登时松了口气,暗想小师妹既然肯说话了,那她生的气自然是消了些了,还好,还好。嘴上也忙回道:“那天晚上我在崖边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的就踩空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就昏过去了,是不是二师兄他们又欺负你了?”易岚说话间回过了身,借着洞口的光亮可以看到她面庞依旧带着丝丝红晕。

见易岚回过身来,胡圭辰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回道:“那天晚上我和他们起了些争执,然后就被他们弄晕了。”

“哼,二师兄老是变着法欺负你,这次一定要让爹好好教训他。关他个十年八年的。”

“其实经过这次坠崖我也想了许多事情。”胡圭辰看着洞口,脸色也正经了起来,“之前我也曾想过生死这个问题,可始终未曾太过将它放在 心上。一来是因为老想着这件事,想着想着也就淡了,甚至感觉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二来是因为自己还是心存侥幸的,想着就算自己命不长久,但总该是数年后的事情,此时多想也只是杞人忧天,徒添烦恼。可之后坠崖重伤,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丝毫,知晓了自己没几天可活,我是真的慌了。师妹,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是怕了。”

“师兄”

“那种不知下一刻会不会死的感觉,就如同一只只蚂蚁在咬你,一点点吞噬你而你却不能动弹分毫,锥心蚀骨也不过如此。可更悲哀的事尚不止如此,回想自己这过去十数年,从头想到尾又从尾想到头,竟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若是即刻便死了去,就仿佛从没到过这世间一般,那种彷徨挫败感,我真,真不知该如何才能表达出来。”

“一切都过去了,师兄,你这不也好起来了吗,别再想了。”

胡圭辰看着易岚道:“其实那时最让我痛苦的是死前不能再见一眼小师妹你。至于之后孤魂替我治好了病,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懵的,过了好久才发现这不是梦,我终于不必再担忧自己的生死了,更重要的是,我又能够见着小师妹你了。那种重获新生的喜悦,牢牢地刻在了我的骨子里,此生难忘。”

“至于楚郢,这次到真要谢谢他了,若不是他气量狭小,我这病还真好不了。如今我日日都能见着师妹,这次就被跟他计较了。再说他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害我性命,上次之事说到底还是意外。”

易岚听着胡圭辰所言,想到他临死前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心中也是颇为感动,师兄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就算再愚钝也能感受到些许,只是自己真的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现在想来不觉脑中有些隐隐作痛,当下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与其徒费心神,就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吧。

“师兄,那如果二师兄再来欺负你怎么办?”

胡圭辰笑道:“再来欺负我?若真的再来,我也不会顾及他二师兄的身份,大打一场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练功场上,正有两个人影斗得难解难分,其中一个身高七尺有余,身上穿着白色绣花丝袍,腰间系着翠绿玉腰带,头束金冠,面容颇是俊朗,手中三尺长剑通体火红,更显不凡,正是那楚郢。另一个六尺七八模样,一身青布短打,相貌平平,就算你见过一面,在人群中你也决计无法再将他找出来,不过其手中之剑却是异常古怪,如蛇般蜿蜒而上,剑体上沟壑林立,开着无数血槽,阳光映照下发着莹莹绿光,却是那日易卓命二人下山中的齐临,只是不知是何缘故,这齐临不过一个多月便回来了,想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三师弟,小心了。”楚郢谈笑间,右手长剑急刺齐临右手肩井穴,齐临身子一侧欲要闪避,楚郢见状未待招式变老,转刺为削,攻其手腕,齐临手指发力,手中之剑射向空中,足尖轻点弹向后方,楚郢淡淡一笑,变削为挑,改攻其下盘,剑未至,又改挑为切,直斩其腰腹。齐临见楚郢之剑直挑自己下盘,心中一惊,一个旱地拔葱硬生生地腾空跃起半丈,再见他招式变化迅猛,已成腰斩之势,心中来不及惊骇,左手已一指点向剑身,借力一个鹞子翻身接住方才上抛之剑,腾空翻转间一剑回刺身后,自己则是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四下里突然静默无声,齐临转身看向身后,只见楚郢之剑离自己后心已不盈一寸,只要其稍稍发力,自身性命必将不保,而楚郢也显得有些失措,头上金冠竟被刺落在地,此刻头发凌乱,与其平日里意气风发之状差若云泥。

楚郢右手一转,挥剑入鞘,神色间已恢复淡然,笑着道:“三师弟,你这招枯木逢春当真厉害的紧呐,若不是现在火候不够,师兄的人头恐怕都被你刺落了。”

齐临忙执剑行礼道:“师兄恕罪,师弟剑法还未纯熟就擅自枉用,伤了自己是小,可却是险些累及师兄,若真伤及师兄,那师弟可真就是百死莫赎了,幸得师兄武功高强,这才未酿得大祸。”

楚郢上前一步将齐临扶起道:“好了,师兄又未怪罪你,你剑法精进如此迅速,师兄高兴还来不及呢,看你今天练剑也累了,先行歇息去吧。”

“多谢师兄,那师弟先回去了。”说完,齐临便转身离去。楚郢看着齐临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颤,暗忖道:“齐临进步神速,现如今已与我相差不大,若放任他下去,恐怕将来必成大患,看样子得”

“二师兄,你刚才那一招天火燎原当真是厉害,我看都快能和师父的风雷剑一比了。”一旁观剑的弟子走上前来道。只见他身材短小,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滴溜溜地四处扫视,生的双招风大耳,脸上鹰钩鼻更是尖的骇人,背上却是背负着把等身长的宽厚重剑。

“老六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能和师父比呢。”楚郢拍了拍手道。

“我说的那是实话,”燕蓟走上前道,“齐临这小子不知深浅,真以为自己能和二师兄一比,还差得远呢。”

楚郢淡淡一笑,也没去接他的话。燕蓟见讨了个没趣,心下暗骂虚伪小人,脸上却仍是笑容满面。忽的,似想起了什么事,燕蓟附在楚郢耳旁轻声道:“二师兄,我听说胡圭辰这小子好像活着回来了。”

“什么!?”楚郢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不过今天早晨我恰好看到他和小师妹一起下山去了。”

“那,那师父他们没什么反应吗。”楚郢心下大乱忙问道。

“师父那好像没什么反应,师叔也是。”燕蓟想了想道。

楚郢听言,渐渐平静下来,淡声道:“想必那小子也不敢对师父师叔说什么。”

“师兄说的是。”燕蓟陪笑道。

“不过这小子终究是个祸患,得想办法把他给除了,免得整天在师妹眼前晃荡。他刚回来,最近就不要和他有什么纠缠了。”楚郢冷声道。

“一切都听师兄吩咐。不过那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本身就是个废物,也敢和师兄争小师妹,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师兄,要不你去跟师父说说,早日把师妹给娶了吧。”

“哼。”楚郢一声冷哼,心下暗骂道:“蠢货,你当我没试过?”想到那日自己兴冲冲地向师父去提亲,却被他冷言骂回,心中更是大为恼火,看了眼身旁的燕蓟,话也不说便走了。燕蓟陪笑着等楚郢离去,脸上笑容渐渐冷了下来,冷笑了两声,走下山去。

山脚下,湖泊平静如镜,偶尔微风吹拂,将这一面平镜荡成了数不清的碎银,折射着粼粼波光,湖畔,易岚穿着一袭淡青罗衫,手中握着根枯树枝绕着胡圭辰来回走着,而胡圭辰呢,正头顶着一块大石块,双肩双膝又放置着四块石块,满脸通红地扎着马步。

“诶诶诶,腰挺起来,都快弯成个老头了。”易岚拿着手中枯枝敲打着胡圭辰的后脑勺。

“小师妹,小姑奶奶,我们练到什么时候啊。”胡圭辰满是苦色,气吁吁地说道。

“咱们习武之人,这下盘呢,一定要稳,天色还早,再练一个时辰吧。”易岚甩了甩手中枯枝,轻描淡写道。

“哎哟,反正我是不行了。”胡圭辰向后一倒,瘫倒在地。

“你给我起来。”易岚踢了踢胡圭辰,胡圭辰作势翻了个身,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你就这样吧,我回去了。”易岚转身即走,看也不看身后的胡圭辰。

胡圭辰听言,连忙爬起身来追上去,笑嘻嘻地道:“师兄这不是累了吗,刚才歇了会就好了,马上接着练。”说着,自己将地上的石块重新顶起,扎起了马步。

“歇好了?要不要再歇会?”易岚斜着眼看向胡圭辰道。

“不用,不用。”胡圭辰满脸堆笑,“师妹您坐着,站了那么久可别累坏了。”

“这才像话。”易岚嘟囔了一句,转身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阳光静静地洒在二人身上,给他们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将这对少男少女定格在了这幅山水画中,成为了永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春去秋已至,暑往寒未来,时间着实过得飞快,无怪乎孔子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一日,鬼谷后山的孤鹜峰上,有两人正在练剑。这两人皆是以枯枝代剑,以免拆解剑法间失了分寸不慎伤了对方。只见其中一人一剑笔直刺出,一往无前,剑未至声势已起,有如一尾劲帆在万顷怒涛之中披风踏浪,其势不可挡也,好一招长风破浪,另一人也不含糊,手中之剑初时还在身旁,转眼已削向对方手腕,后发先至,不可谓不快,这招以快制慢的剑法,正是雷剑诀中的雷轰电掣。先手之人见状,当即使出一招和风细雨,剑影连绵,一处是剑,处处是剑,别人攻来,如打棉絮,无处着力。后者淡淡一笑,剑锋偏转,使得一招雷霆万钧,一剑刺出,分化万千,剑剑迅若奔雷,一个攻,一个守,一个疾若电闪,一个似慢实快,两者以快打快,比的就是谁先出纰漏。几剑下来,先手之人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脸色痛楚,似是被另一人伤到了,另一人硬生生的将剑给停住,乍停之下满脸通红,声色甚是惊慌,道:“小师妹,你没事吧,你看我这下手没轻没重的。”正是胡圭辰。

易岚眼中闪过一丝狡谲,低声道:“我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啊。”胡圭辰焦急问道。

“不过师兄你输了。”易岚话音未毕,一剑点住胡圭辰胸口。随即放声大笑,直笑的眼角绽出泪珠,徒留胡圭辰呆立在旁。

“师妹,你这样做可”

“可什么。”

“可不厚道啊。”胡圭辰半天才回了一句。

“哼,兵不厌诈,怪谁?怪我太聪明咯。”易岚下巴一昂道。

胡圭辰苦笑了两声道:“是是是,是师妹聪明,是我太笨了。”

“不过师兄你剑法学的真快,爹的风雷剑你都快学会了,如今也就雷剑十三式中的后两式尚未练会,今天如果不使诈,我肯定会输给你。”易岚认真道。

“还不是师妹你教的好。”胡圭辰笑着道。

“也对,有本姑娘这么好的师父,你这徒弟本事高也是应该的。”易岚摇头晃脑道。

“应该,应该你个头。”说着,胡圭辰朝着易岚的头拍过去,随即转身便跑。

“臭师兄,你给我回来。”易岚摸了摸自己的头,紧跟着追了上去。两人追逐打闹了一会,后来想必也是累了,纷纷躺倒在草地上。过了会, 易岚突然开口道:“师兄,年底的比试你准备好了吗?”

胡圭辰两眼望着天空,不在意地道:“准不准备都这样,输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学武也没多久,比诸位师兄差点也是理所当然。”

“哼,你就这样吧,不思进取,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啊,也就想了想你,然后这一天,就刷的一下过掉了,你说奇不奇怪。”胡圭辰笑着道。

“臭无赖。”易岚转过身去,不再理胡圭辰。

胡圭辰挠了挠头,趴在地上似青虫般一扭一扭地爬到易岚面前,易岚见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片刻后,易岚正着经道:“师兄,年底比试的时候,如果你和楚郢比试你能不能好好教训他一下呀。”

胡圭辰道:“怎么了,他最近又来缠着你了吗?不过他好歹也是二师兄,万一我教训他不成反被他教训了呢。”

“我不管,反正你要答应我,谁让他平时那么讨厌,明明都不想跟他说话可他还老是来缠着我,真是烦人。再说依我看,以师兄你如今的本事,不敢说一定能胜楚郢,不过也绝不会在他之下。”

胡圭辰想着楚郢纠缠易岚的模样,心底里陡然升起一阵无名火,坐起身来道:“那我尽力而为吧,万一没教训成你可别怨我,我的小姑奶奶。”

易岚满意道:“不会,不会。这才是我的好师兄嘛。”

胡圭辰眼珠一转,变着声道:“既然师兄都答应你了,那做师兄的有什么好处吗。”

易岚想了半天,道:“你要什么好处。”

胡圭辰笑着道:“看在是小师妹的份上我就吃些亏,让小师妹嫁给我就好了,如此倒也能勉强接受。”

易岚脸上泛起淡淡红霞,朝着胡圭辰啐了一口,道:“呸,想得美,臭liu áng。”

胡圭辰坏笑着道:“既然你一直骂师兄是臭liu áng,那师兄我可就真的liu áng起来了。”说话间,两只手作势不安分的伸了过去。易岚一下子跳了起来,边跑边喊着非礼,胡圭辰坐在地上,看着易岚蹦蹦跳跳的跑着,笑容不自觉地绽开在脸上,心下不禁感叹,如果每天能开开心心的和师妹在一起,就算是长生不老,就算能羽化登仙,那又如何。

两三个月眨眼即过,这一日,天气阴沉,寒风飒飒,大厅内,易卓易群二人分坐左右两首,堂下站着两排共八个弟子,左首领头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儒雅男子,眉眼忠厚,头上束着青玉冠,腰间悬着三尺长剑,身披雪白长袍,让人顿生亲切之感,能站在此位的,应该便是大师兄秦阳了。右首领头之人头戴金冠,身着一袭黑裘,腰间火红长剑更是分外显眼,嘴角总是露着一丝微笑,眼神却是凌厉异常,与左首儒雅男子截然不同,却是二师兄楚郢。

易卓看着众弟子开口道:“年关将至,这一年来看你们每日勤练剑法,想必功力自是精进不少,等会你们师兄弟间好好切磋切磋,为师也好替你们看看有何不足之处。明日一早,我再考校考校你们的文史见解,兵法韬略。”

堂下众人躬身道:“尊师父命。”

“那你们就开始吧。”一旁的易群道。堂下众人听言,纷纷捉对比拼起来。唯有胡圭辰和秦阳站在一旁。胡圭辰是今年才开始练的武,是以不曾参加过年底的比试,而其余诸人年年都有参加,私底下早已商量好了和谁打斗,毕竟上面有师父看着,大家关心的更多的是表面上的功夫,因此没有人与他过招也属正常。秦阳的话,却是不知为何落了单,也许是他们恰好两两都有了人选,所以才会如此。

秦阳意兴阑珊地看着四周,早先年也会有师弟来和自己比试,可自己打到兴起时难免失了分寸,是以诸位师弟多少都被自己打伤过,这次数多了也就无人再愿意与自己一起切磋了,正在感叹众位师弟不思进取胆小如鼠之时,突然想到胡圭辰似乎伤病全好了,而且也练起了武,当下眼睛一亮看向了他。胡圭辰本来见众人都在拆解过招,心中有些无聊正走着神,忽然间觉得似有一道目光瞧着自己,浑身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眼看去却是秦阳,看着他的目光,想到大师兄往年的“恶行”,胡圭辰苦笑着摇了摇头,秦阳见状,只得无奈的别过了头。

“秦阳,你怎么不去和师弟们练练啊。”易群看着被晾在一旁的两人道。

“师叔,我也想啊,可那群龟孙说我和他们练就是欺负他们,格老子的,我有什么办法。”秦阳无奈道。

“既如此,那师叔陪你过两手。”易群站起身来道。

秦阳两眼放光,搓着手道:“那多谢师叔了,格老子的,好久没动真格的了,我可手痒的紧呐。”

易群抄起一旁长剑,走下堂去,看了眼胡圭辰道:“圭辰,你如今身体痊愈,要不要上来陪你师兄练练?”

胡圭辰摆了摆手道:“我这点微末伎俩哪里能和大师兄过招,就不上来丢人现眼了。”

秦阳听言道:“无妨无妨,小师弟今年方才学武,做师兄的不说有多厉害可好歹多学了你两年,给你指点指点想来还是够用的。师兄弟间切磋嘛,打什么紧。”

胡圭辰见秦阳一片好心,多次推脱倒也不好,大不了等敌不过时抓紧认输便是了,当下走上前道:“那小弟就献丑了,还请大师兄指点一二。”正欲拔剑之时,一旁正在相斗的一对人影忽的分开,其中一人走上前道:“大师兄你如今的功力胜过师弟们许多,还是和师叔去比试吧。小师弟嘛,我来陪他过两招就行了。”胡圭辰抬头一看,正是楚郢。

“既然你抢着要和小师弟过招,那我就不和你争了,师叔,请了。”说完,挺剑刺向易群。易群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师侄哪都好,就是对武学的太过痴了点,不过其在武学上的造诣也确实不错,见他挺剑刺来心中也不敢怠慢,手腕一颤一道寒光从鞘中闪出,迎向秦阳。

“小师弟,那我们也开始吧。”楚郢伸手请道,嘴角依旧是含着微笑,眼神却是冷的逼人。

“本来还在想答应了小师妹的事如何办到,这倒好,自己就撞上来了。”胡圭辰心中想到,当下也不畏怯,走上前道:“那就请二师兄指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好,师兄今天就好好指点你一番。”言毕,楚郢手中长剑一竖,随即斩向身侧,左手背在身后,正是其所练剑法离火剑的起手式。胡圭辰见状,右手握剑横向胸口,左手剑诀方捏好,只见一道红光扑面而来,叫人避之不及,胡圭辰眉头一皱,右手握剑前送格开楚郢的当头一剑,楚郢见状乘势下削意欲夺去胡圭辰手中之剑。胡圭辰不退反进,右臂真气运转之下带动手中藏锋不住旋转,楚郢只觉一剑削下有些虚不受力不由得顿了一顿,胡圭辰乘势反手执剑,身体微侧,右手用力一推,藏锋直朝楚郢面门而去,左手也不闲着,当面一掌直朝楚郢胸口击去。楚郢不屑一笑,右手回剑搭在藏锋之上借力一甩,藏锋竟刷的一声飞将出去,钉在了地上,左手轻描淡写地一掌击出。啪的一声,两人双掌相交,旋即分开,各自退了两步,胡圭辰右足点地借力弹向楚郢,右手成拳击其肋下,左手如蛇缠向楚郢左手欲夺其手中之剑。楚郢见状,身子后仰左腿弹起踢向胡圭辰右拳,右手剑锋反转使得一招烽火连天,一连刺出九剑,一剑快似一剑,一剑更比一剑凶厉,只是不是怎的有些不连贯,待得九剑刺出只见两人之间红芒芒一片,不见其他。胡圭辰右拳方与楚郢左腿相接,左手便迅疾缩了回来避开其凌利剑势,整个人趁势一个打滚翻至楚郢身后拔出藏锋。楚郢回剑转身,脸色不阴不阳地看着胡圭辰,手中长剑上不时有水滴滑落,心中不免惊骇道:“这才一年光景,这小子内力怎的深厚到如此地步,方才与他对了一掌竟不落下风。”又独自盘算到:“方才我使出烽火连天欲废了这小子,未曾想到师父如此偏心,接连用茶水击打,使得我剑剑刺偏,既如此,那我”想到这,楚郢蓦地开口道:“师弟,剑法我们也切磋过了,师弟这一年的苦练剑法精进果然迅速,师兄佩服,我们再来比划比划拳脚如何。”原是楚郢心中想到,比试剑法易卓难免偏帮保护胡圭辰,但比试拳脚,拳脚相交这是无法避免的,易卓也不便出手相助,到时趁机将他打成内伤,易卓也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责骂自己两句不知轻重。

胡圭辰听言暗想道:“方才与楚郢比试剑法,我这半年来苦练风雷二剑原以为能和他一较高下,不料还是相差甚远。只是他明明占了上风为何放弃比剑,改比拳脚,难不成他真有如此好心?”

原来方才二人比试剑法之时,胡圭辰这半年虽说精进不少,然比之楚郢仍相差不少,以至于连剑都被他挑飞,易卓见楚郢招式狠辣,料想他动了杀心,又见胡圭辰没了兵刃,怕他遭了毒手是以暗中出手相助,胡圭辰剑法上的造诣不够,只是隐约间感到了楚郢施展剑法有所停滞却不知是易卓所为,还在想楚郢何时改了心性。

数息之后胡圭辰道:“那就听师兄的。”转身将一旁的藏锋收了起来,双脚开立至齐肩处,双手成掌前后立于胸前,起手便是防式,纵是楚郢招式再如何毒辣也能先将他防住,如此一来便可先立不败之地。楚郢见胡圭辰就绪,右手成拳,毫无花哨地笔直打将过去,胡圭辰双掌切上前去,左右相错,前后相格,当场化开了这一拳。楚郢不顾其他,左手紧跟着一拳打去,胡圭辰见状左臂陡然发劲将他右拳压下,腾出右手击向楚郢左拳,楚郢趁势收回右手猛地一拳再次击向胡圭辰胸口,胡圭辰心下无奈,依上次之法再次化开这一拳。就这般,楚郢接连打出一二十拳皆被胡圭辰以巧劲化解,待得后来,胡圭辰心中蹭的一下火起,心下道:“我敬你是师兄这才守了数招,哪想你竟这般不识好歹,你既要对拳,我奉陪到底便是了!”随即不再退让,以拳击拳,以力破力。只见堂上二人砰砰之声不绝,每对一拳皆后退两步,随即再欺身上前。又打了十来拳,胡圭辰突觉心口不顺,体内真气竟有些不受控制,开始逆行起来,原是这一年来,胡圭辰嫌这逍遥游功法练至后来夺人内力过于歹毒,便不再修练,整日里只顾得和易岚练剑打闹,这一日陡用内力,真气因长久不曾行练,乍一运行自是有些不畅,若是当即停下好好调理一番自是无恙,只是楚郢如此咄咄逼人又岂能会让胡圭辰开口休息,真气在胡圭辰强行调动之下渐渐开始变得有些杂乱无序,到最后竟开始逆行起来。胡圭辰大惊,又对一拳后,身子竟僵住了,一时之间难以动弹,楚郢见状,心下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杀机顿起,右手成指,体内真气不断运转凝于中衡穴,直朝胡圭辰檀中穴点将过去。这习武之人檀中乃是要害,如此一指点去纵是不死也得残废。易卓在堂上见到,心下暗道不妙,这胡圭辰可不能死啊,然为时已晚,纵是大罗金仙,天神下凡也难在这片刻之间将这二人拆解开来。

胡圭辰一声闷哼,楚郢已然一指点中胡圭辰的檀中穴,心中暗喜道:“天要亡你,这可怪不得我了。”倏的,楚郢陡觉不对劲,只见眼前胡圭辰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其脸上滑落,而自己的手指竟似被粘在他的檀中穴上,一时之间挣脱不得。紧接着,胡圭辰气息变得沉重起来,楚郢只觉体内真气忽然倒行起来,最后竟齐聚右手,不断从中衡穴中涌出。楚郢顿时大惊,欲要大声叫喊却发现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一般,怎么也叫不出声来,随着时间流逝,楚郢只觉身子愈发软弱,不自禁地想要倒下去。

啪的一声,两人顿时分了开来,楚郢立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胡圭辰也不好受,猛地被人打断只觉胸口气闷万分,不禁一口血吐将出来,随即盘膝而坐,自行调理起来。易卓站在两人身旁,脸色阴沉地似要滴出水来,原来刚才正是易卓以深厚内力将二人分开,若再迟个片刻,楚郢恐将性命不保,饶是如此,楚郢这些年的苦修也是付之一炬。而易卓自身,也在方才被吸了不少内力,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恐骇。

片刻之后,胡圭辰站起身子来,看到眼前这幅情景,想要说话一时间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连忙向易卓跪了下来。余下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间四弟子赵邯开口道:“师父,胡圭辰这厮不知使得什么阴险招数将二师兄害成这样,如今他当着师父的面就敢加害师兄,日后倘若师傅不在,弟子等不慎惶恐啊。”韩新c魏安c燕蓟见状三人纷纷开口道:“请师父严惩胡圭辰,将他逐出师门。”

胡圭辰大骇,结巴道:“师师父,弟子也不知会这样,弟弟子不是有意的啊。”

“你不是有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燕蓟阴恻恻地道。

“对,你就是故意的。”

“平日里早看你对二师兄不敬,没曾想今日竟会做出这等禽兽之举!”

“暗害师兄,居心叵测,他日定会欺师灭祖!”

齐临冷面不语,看着众人哄闹。秦阳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一旁易群抢道:“师兄,我看圭辰也是无心之举,这不也是楚郢他先下的狠手吗。这样吧,先让圭辰回去面壁,听候发落,其他人把楚郢送回去好好休养。”

易卓冷哼一声,拂袖出门而去。易群冷着脸道:“还不照办!”众rén iàn面相觑,抬着楚郢回去了,易群将胡圭辰扶起来道:“你就先回去吧。”

胡圭辰忙开口道:“师叔,我,我这不是有意的,是师兄他自己冲上来的。我”

“先回去吧,没事,你师父那我帮你去说说。”易群拍了拍胡圭辰的肩膀道。

胡圭辰满脸愁云,胸中抑郁之气难消,向易群行了一礼之后独自回了房。易群站在门口,看着众人纷纷离去,不由叹了口气,走向书房。

书房内,易卓眉头紧皱,罕见的一杯连一杯独自饮酒。门外易群缓缓推门走了进来,坐在易卓面前陪他共饮。许久,易卓又斟了一杯仰头饮下,苦涩道:“二弟,我担心啊。”

易群平静道:“大哥,我明白。”

易卓续道:“圭辰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心性自是没有问题,可自从他修炼了魔功之后,我着实担心他因此心性大变,变得和他一样嗜血入魔啊,这一次他和楚郢比斗,唉。我恐怕再过得两年,连我也制不住他啊。”

“那,大哥,你想怎么处置这孩子。”

“斩魔卫道本是正派之人的本分,然圭辰毕竟年幼,况且此次楚郢也未丧命,终究未铸成大错,罚他去后山思过崖面壁五年吧。”

“也好,磨练磨练心性对这孩子多有好处,楚郢那孩子没大事吧。”

“我刚才分开他们的时候为他把了一下脉,如今他内力大半被圭辰吸走,导致真气四处游走,心脉不稳,需得好好调养数年方可无碍,至于武功,恐怕得从头练起了。”

“唉,也算是对他的磨砺吧,楚郢这孩子也确实傲了些,需得好好打磨打磨。大哥,那我就先去看看这两孩子。”

“嗯,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屋内,胡圭辰双眉紧锁,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道:“这下麻烦了,师父本就嫉恶如仇,对邪魔外道更是深恶痛绝,我吸师兄功力与那妖魔有何两样?被师父责罚打骂是小,万一师父一怒这下将我逐出师门,这可如何是好?”胡圭辰越想越急,可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接着在房内似无头苍蝇般乱走。

“笃笃笃”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胡圭辰心中一喜,暗道定是师叔想到办法来教我了。忙过去开门,一声师叔更是脱口而出。

“嘻嘻嘻,喊谁师叔呢,我的乖师侄。”门口易岚笑嘻嘻道。

“唉,是师妹你啊。”胡圭辰失望道。

“什么态度。不欢迎我的话本xiǎ一 jiě就走了。”易岚撅着嘴道。

“哪敢哪敢。”胡圭辰伸手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姑奶奶请了您嘞。”

易岚双手一甩,大步踏了进来,胡圭辰关上了门,快步走过去抽了把椅子出来放在易岚面前,易岚脸露得色,笑吟吟地坐下了。

“师妹,你过来做什么。”胡圭辰问道。

“我听说你把楚郢给打的半死不活了,就过来看看你咯。”

“你还说。这次师兄重伤,我还不知师父会如何处置我,万一将我逐出师门,我,我可怎么办。”胡圭辰愁道。

“别担心,这不有我呢吗,我帮你去给爹爹求求情。”易岚满不在乎道。

“多谢师妹,只要别逐我出师门就行了。那师妹你什么时候去向师父求情啊。”胡圭辰有些焦虑道。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明个一早便去。”易岚拍着胸脯道。

正说着间,房门忽被推开,易群迈步走了进来,看到易岚胡圭辰正在交谈开口道:“岚岚,你也在呢。”易岚胡圭辰起身恭敬道:“二叔(师叔)好。”

易群点了点头道:“都坐吧。”两人纷纷坐下,过了片刻,胡圭辰忍不住开口道:“师叔,二师兄到底如何,师父打算怎么处置我啊。”

易群看了眼胡圭辰道:“楚郢全身功力被你废了大半,如今经脉受损,需得小心调养数年方可痊愈,只是这武功,怕是得从头再练了。至于你师父那,我也去过了,打算让你去后山思过崖面壁五年,好好反省自己。”

“五年呐。那么久。”易岚拖着调子道。

“多谢师父师叔。”胡圭辰松了口气道。

“岚岚,你也别大惊小怪的,师兄这么做也是为圭辰好。原本楚郢等人便和圭辰不太对付,现今圭辰更是将楚郢打成重伤,你说其他人会怎么 对付圭辰。虽说名面上不敢怎么样,但是暗地里谁也不好说。师兄让圭辰去思过崖,也是想保全圭辰,再者,年轻人心浮气躁,师兄也是想让圭辰好好磨练磨练心性,日后方能成大器。”

胡圭辰情绪激动,感激道:“烦劳师父师叔费心,弟子一定牢记教诲,不辜负师父师叔期望。”

易群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过一会你和我去看看你二师兄,然后便收拾收拾上思过崖吧。”

“这么急着走啊。”易岚老大不愿意道。

“师妹,师叔也是为我好。”胡圭辰轻声道。

“哦。”易岚低头摆弄着衣角,哼着道。

易群走后,易卓一人呆在房中莫名的焦躁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后,脸上神色一凝,似是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出了房。只见他沿着小路转了几个弯,走到了楚郢的房前,犹豫了再三,正欲推门进去,忽的听到了里面有人交谈,随即将手收了回来,走到屋侧欲看个究竟。

屋内,楚郢平躺在床,身旁坐着燕蓟,此刻,燕蓟轻轻摇了摇楚郢喊道:“二师兄,二师兄,你醒醒。”

过了许久,楚郢缓缓睁开眼睛,似是有座大山压在了眼皮上,显得那般费力。“老六?”楚郢干涩道,随即不住地咳了起来。

“二师兄,是我。”燕蓟应道。

“老六,我,我。”楚郢话未说两句,又咳了起来。

“二师兄,你是不是想让我为你报仇。”燕蓟淡淡道。

“咳咳。”楚郢说不出话,猛地点了点头。

“这自是应该,师兄受了重伤,师弟岂能坐视不管。不过,师兄啊,这”燕蓟眉头微蹙,搓着手道,显得十分为难。

楚郢心中暗骂“他娘的,眼下我身受重伤,只能先依得你,待得我伤好,定要你十倍奉还。”脸上却是露着笑,挣扎着开口道:“老六,你,你要什么,咳,尽管说,咳咳,师兄不会亏待你的。”

“师兄你这就见外了,咱师兄弟的,我也不多要求什么,你这条命借给小弟我就行了。”燕蓟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似在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

“你,你。”楚郢满脸惊慌,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一手指着燕蓟,一手却是牢牢抓住衣角。过了片刻,楚郢似乎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说道:“若你能为我报仇,我这条命你要就拿去吧,师兄临死前还有个遗愿,希望老六你能替我完成。”

燕蓟淡笑着说:“师兄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楚郢道:“就是”说到后来,气若游丝,声音微弱如蚊蝇,燕蓟皱了皱眉,似是不喜,勉强凑身上前以便听个清楚。就在燕蓟俯身上前的刹那,一道白光闪过,只听“叮”的一声,随后咣当一声,一把精钢bi sh一u掉落在地。

燕蓟笑容满面,低着头慢慢收起自己的袖剑,柔声道:“师兄,你这是何必呢。”

楚郢大口喘着气,显然刚才的偷袭耗费了他不小的精力,此刻,只见他面目狰狞,嘶哑着嗓子道:“燕蓟,你这个畜生,亏我往日对你真心相待。你个卑鄙无耻的畜生!”

燕蓟似是毫不在意,待收好了袖剑之后,眼神柔和地看着楚郢道:“师兄,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的一条狗罢了,真心相待?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我也不跟你废话,这就送你上路。”言罢,燕蓟一掌削向楚郢脖颈,楚郢顿时昏死过去。随即,燕蓟将楚郢身子摆好,把地上bi sh一u拾了起来放回原处,一掌轻轻按在楚郢胸口,使得那千斤坠的功法,缓缓将分量加重,静待楚郢气竭而忘。

窗外,易卓冷眼在旁静观,待得最后,心底里冷笑了两声,转身走回了书房。

“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一声惊叫响彻四方,众人纷纷从屋内赶出,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楚郢门外,燕蓟满脸惊慌,一步一跌地爬了出来。

“二师兄死啦!”燕蓟掩面痛哭,悲声喊叫道。

“什么!?”众人大惊,呆立当场,易卓易群先冷静下来,快步冲向楚郢房间。走进屋内,易卓易群只瞧得楚郢静静地躺在那,hé pg常一般无二,似是睡着了一样。易卓快步走上前,探手一摸心脉,已无半点跳动,显然早就魂归西天了。易卓满脸阴沉,冷声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邪教功夫。”

胡圭辰初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待得听到人喊“二师兄死啦”这五个字时,顿觉五雷轰顶,胸口被压地喘不过气来,摇晃了几下险将乎跌倒,看得易卓易群两人冲进去后,才回过了些神来,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跪在地上颤声道:“师,师父。”

“看你这孽畜干的好事!”易卓冰冷道。易群在一旁欲要说话,可看得楚郢身死,一时之间竟也无话可对。

“师父,师兄说不定是因其它原因死的。”胡圭辰低头道,声音细小的险些自己都听不到。

“别人,别人为何要害你二师兄。你自己过来看看。”说着,一把将胡圭辰拖至床边,胡圭辰抬头细瞧,只见楚郢神色安详,像是在睡梦中自然逝去,并无与人争斗的痕迹,看了会,自己颤抖着伸出双手摸了摸楚郢的经脉,却是完好无损,并无什么异常。胡圭辰愣了愣神,瘫倒在地,嘴中不住地念到“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门口,赵邯c魏安c燕蓟c韩新跪倒在地,齐声道:“还请师父为二师兄做主,诛杀邪魔,以正天道!”一旁齐临冷眼相看,秦阳则是叹了口气,不做他说。易岚站在远处,心中想到“师兄这次麻烦大了,也怪我偏要师兄为我教训楚郢,若我再不去为师兄求求情,师兄可真就九死一生了。”当下径直走向易卓,拉住他柔声道:“爹,你看胡师兄也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从轻发落啊。”易卓横眉怒目,一把将易岚甩开,道:“你来插什么嘴,滚回房间去!”易岚眼睛蓦地红了起来,眼泪断了线般涌出,想自己从小娘亲便去世,爹爹一向对自己是百依百顺,何曾大声说过自己一句,可今日却,越想心中越是堵闷,哽咽道:“好,我滚。”言毕,转身跑开了。一旁易群叹道:“大哥,你这又是何必。”易卓冷言道:“哼,平日里太宠她了,竟乱了规矩。”

门口众人见状,又齐声道:“请师父做主。”

易卓迈步出门,不怒自威,看了众人一眼道:“胡圭辰擅自学练邪魔歪道功法,误了自己不说,还累及自己师兄,其罪天地不容。”易卓顿了顿,看了眼易群,思索了片刻道:“念在他这是初犯,且是无心之举,从今日起,逐出师门,永不得回,若有人为之求情,一同逐出!”言罢,拂袖离去。

易群听言,也不便多言,无奈之下,将胡圭辰扶起身来,带了出去。余下众人见易卓易群尽皆离去,也纷纷散开了,唯独秦阳齐临二人留了下来,处理后事。

山脚下,胡圭辰回头遥望了一眼,驻足原地久久不动。“走吧。”身后易群叹道,“等过些时日我向师兄说说,你到时再回来吧。这里有些盘缠,你一并带了去吧。”说着,易群递了个锦袋给胡圭辰。

“径直往前走,越过几片林子之后你会经过一线天,你从一线天尽头的水潭里就能潜出去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易群拍了拍胡圭辰,转身走上山去。胡圭辰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向前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正值晌午,艳阳当空,万里无云,照得四下里暖洋洋的。河南府外的一片密林内,此时地面道路上尘土微微跳动,不多时,两匹黑马疾速驰过将明净的林间搅得尘土飞扬,又一会,十数骑马匹紧跟而来,直震得小路两旁枝干乱颤,树叶飒飒。最前方马上的两人,一个魁梧雄壮,身着皮衣,头戴毡帽,一头长发散落在背后,另一个身材纤弱,显是个女子,身上衣着和男子相差不多,此刻挥舞马鞭驱赶着马匹,朝前急赶。

刷的一下,地面突然腾起数跟绳索,前方两匹黑马受惊,灰律律地叫了两声被绊倒在地,紧跟着树上突然洒下大网,朝那两人笼了过去。那两人也不是寻常之人,看绊马索腾起的刹那,两人在马背借力腾空而起,越向前方,待得绳网笼来之际,那魁梧男子瞬即抽出腰间弯刀,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哗的一声,绳网应声断成数节,好一柄快刀!两人受此埋伏,也不惊慌,男子手一挥,示意女子躲在身后,自己则是单手持刀挺在前方。

“中原的朋友便是这般迎客的吗?”男子冰冷道。

树后闪过几个人影,似是没听到男子的问话,片刻之后,方才后方的十数骑纷纷勒马急停,马上众人翻身下马,皆是身着紧身黑色夜行衣,面蒙黑布,头戴黑巾。众人下马之后,一个中等身材,两眼精光灿然之人站在前头,似是众人头领,其余众人各自散开,隐隐将先前两人围在中间。

“你们可是正月三十入的关?”领头之人平和道。

“是又如何?”魁梧男子道。

领头之人点头道:“那便没错了,各位兄弟,动手吧。”话音刚落,四下之人尽皆拔出手中u qi,欺身上前。忽然间,东面林间传来几声冷笑,“好不要脸,真是不要脸。”一道尖锐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个嗓音沙哑之人跟着喊道:“他们难道没自知之明要你来说,你瞧他们脸上都遮着黑布,想必这脸早就不知丢到哪去了。”那尖锐声音又说道:“七哥说的在理,果然都是些没脸没皮之人。”

“林间的都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敢请现身相见。”领头之人开口道,声音依旧平和,不见丝毫波澜。

“朋友,嘿嘿,我们哪敢高攀和你们做朋友,都是些无名小人,不足挂齿。”尖锐声音忽然从北面传了出来,众人心中一惊,短短时间便能不惊动他人绕这么一大圈,这份轻功造诣,不可谓不深。众人之中有几人已不耐烦,骂道:“无胆鼠辈,难道连到爷爷面前的胆子都没有吗?”

又是几声冷笑响遍林间,蓦地,刚才叫骂之人跪倒在地,口中鲜血不断涌出,浸湿衣襟,不多时,已然毙命。“去他奶奶的,暗地伤人的乌龟王八蛋,老子这就来取你们性命。”一粗壮汉子骂道,提刀便冲向林间。

“葛兄弟,小心暗器。”领头之人喊道,接着,又对身旁的高瘦男子说了两句,高瘦男子点了点头,带着剩余之人冲进林间。林间顿起叫杀声,u qi相接的乒乒乓乓之声更是不绝。

领头之人看了看身旁,不再管顾其他,向前走上一步道:“得罪了。”话音未落,一掌笼向魁梧男子,魁梧男子早已在旁等候多时,见得他手臂欲抬之际,猛地一刀劈将过去,领头丝毫不慌,身影微动便避开了,一指点向魁梧男子胸口,男子见状立刻猛退数步,不料领头脚步微动,身形 已至男子面前,一指猛地点在男子胸口,男子被指力所伤,双脚不听使唤的不住后退,领头轻叹一声,再次欺身上前又是一指点将出去。却听锵的一声,似是金铁相接之声,原来是在旁观战的女子趁领头不备,一剑刺向领头后心,领头只觉身后凉风袭来,顾不得身前男子,反手一指点出去,正中剑身,锵的一声,长剑断成数截,落在草丛中。女子满脸惊恐,不料世上竟有如此能人,以肉身击长剑,长剑却是断成数截。领头反身又是一掌,掌风过处枝叶纷纷折落,女子来不及闪躲,硬生生受了一掌,昏死过去。

“阿伦!”魁梧男子悲声怒喊道。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举刀冲向领头之人。领头身子一矮避开男子锋芒,肘间用力击向男子腰间,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瘫倒在地,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领头走向二人,举起双掌欲要将其击毙,可双掌悬在空中久久不曾落下,男子见状冷哼一声,侧眼看向一旁。

“空智大师,你不忍下手我来替你。”方才那个高瘦之人走了回来,衣袍上却不住滴着鲜血。

“其他人呢。”空智声音微颤道,虽然心中早已知道结局,却还是不住问道。

“这次碰上狠角色了,兄弟们都死了,我侥幸捡了条命,不过他们也不好受,最后剩得两人重伤,本以为能将他们击杀,不料他们轻功实在是高,纵然重伤之下我也未能赶上,想到大师还在这里,便赶了回来,以防不测。”

空智双手合十,垂头道:“阿弥陀佛,诸位弟兄为国为民,纵然身死,当登极乐世界,得听佛祖教诲。”

高瘦之人沉默无言,过了片刻道:“大师,那我便动手处置了他们,以免夜长梦多。”空智无言,转过身去,独自喃喃念着经文。高瘦之人走至男女二人身前,双掌从衣袖间伸出,闪着莹莹亮光,却是带了钢丝手套,只见他俯下身子,正欲结果了二人性命,忽听破空声起,一剑直朝高瘦男子飞来,高瘦男子此刻全部身心皆放在地上二人身上,哪里想到还会有人,待得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左边肩膀被齐根斩断,飞剑截断臂膀之后,尚有余势,没入一旁的大树之中。

“啊!”一声嘶叫响彻林间,空智闻声,急忙转身,只见高瘦男子跪倒在地,面无血色,左肩鲜血如注喷涌而出,空智上前右手连点数处大穴,先行止住鲜血,紧接着抬头,瞧见不远处立着一人,年不及二十的样子,七尺长短,不胖不瘦,面容端正隐约显着有些秀气,然而身上衣衫却是脏乱不堪,浑身更是散发着酒气,隔着老远便可闻见。此刻少年腰间剑鞘内空无一物,显然方才便是他出的手。

“你你们好胆,光天光天化日竟敢行此盗贼之事,看看小爷好好收拾你们!。”那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显然已是七分醉三分醒。

“小兄弟,并非如你所见,此事你不宜插手,还请自行离去。”空智平淡道。

“哟,如今的盗贼还这般客气,不过不过此事被我遇上了,我我便管定了。”说话间,少年踉跄着冲了上来,空智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侧 身便想躲了过去,将他敲晕免得徒增罪孽。不料少年看似冲向一侧,忽地却出现在空智身旁,猛然间撞了上去,其身法变化之快,变化之妙,纵然是空智也无法瞧出端倪,空智来不及再做闪躲,硬生生地与少年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空智倒退了一步,少年却是退向远处,两眼惺忪地看着空智道:“好家伙,这身板可了不得。”空智不作言语,内心却是骇然,少年方才一撞,自己强行顶住,体内真气却是被带的翻涌不止。此刻正运转真气,暗中调理。少年似是不知,低估了几句又冲撞上来了,空智知自己躲闪不过,索性站着不动,暗运真气以作抵挡,砰的又一声响,少年还未来得及身退,却觉左手一紧,只见空智右手不知何时已扣住了少年,少年也不慌张,反身右手拿向空智手腕,空智心中不解,从未见过有人自己送上来的。正疑惑间,空智只觉体内真气翻涌不断从右手阳谷穴中涌出,心中顿时大骇,当即归元守一,凝聚内力于丹田,不料真气仍是源源不断涌出,只是不似初时那般迅猛。

“你,你究竟是何人?”空智勉力开口道,区区数字竟似用尽全身气力。

“我是何人?”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丧家之犬罢了。”

不多时,空智只觉体内空空,内力已荡然无存,少年手一松便瘫倒在地。“小爷我宅心仁厚,这次便小惩大诫放过你们,下次再被我遇上,可就不轻饶了。”少年晃着身子走到先前倒地的男女二人,拍了拍他们道:“你们你们还好吧。”

女子慢悠悠醒转过来,魁梧男子似是缓过力来,自己撑着坐了起来道:“多谢少小心身后。”少年听言,左手手里凭空出现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剑,反手向后挥去,又是一声惨叫,少年回身看去,只见高瘦男子右手捂着胸口,鲜血却似箭般喷射而出,原来方才少年俯身查看地上二人之时,高瘦男子匍匐着摸了过来,不料恰被魁梧男子瞧见,是以败露了行迹反被一剑穿心。高瘦男子又惨叫了数声,终气血败尽而亡。少年见高瘦男子身死,酒醒了大半,望着手中短剑,又看了看高瘦男子的伤口,忽的忍不住干呕起来,似要将那心肝脾肺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魁梧男子挣扎着站起身来,拾起一旁弯刀,摇摇晃晃走向空智欲要取其性命,少年余光扫到,忙不迭喊道:“莫伤了他性命。”魁梧男子听言,愣了一愣,将弯刀收入刀鞘,去扶地上的女子。过了片刻,两人走至少年身前,躬身抱拳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

少年扶住一旁大树,缓缓道:“在下胡圭辰,不过是丧家之犬,称不上什么少侠。”

魁梧男子道:“少侠。”

胡圭辰摆了摆手道:“别喊我少侠。”

魁梧男子想了想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胡老弟,还剩下一人怎么处置。”

胡圭辰看了看瘫倒在地的空智,道:“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魁梧男子道:“那就听胡兄弟你的了。”

胡圭辰看向男女二人道:“你们是何人,怎么会被盗贼盯上?”

女子抢着道:“我叫艾”话未说完便被魁梧男子给打断了,男子笑着开口道:“我叫云衮,这是我èi èi云仑,我们都是从塞外过来的,不知怎的在这突遇劫匪,幸好遇到胡老弟你,不然,嘿嘿,我们可就没命了。胡老弟你若不嫌弃,喊我声云大哥就行了。”

胡圭辰点了点头,再看二人,只见云衮身高八尺极是魁梧,满脸络腮胡子,双眼乌黑有神,鼻子高挺,显得豪气逼人,身旁云仑比胡圭辰矮了些许,身材甚是高挑,即便穿着毛皮大衣也不显臃肿,脸蛋微圆,皮肤洁白如皓雪,两眼明澈动人似是灵泉一般,鼻子和她哥哥一般高挺,嘴巴小巧,此刻被她哥哥打断话语正撅着嘴生闷气更显动人,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一代佳人。

三人在原地休整了半天,云衮突然问道:“胡兄弟,接下来你可要到哪里去?”

胡圭辰沉默无语,半天才回答道:“我早已无家可归,如今流浪江湖,走到哪算哪。”

云衮眉间露出喜色,道:“既如此,胡兄弟可有兴致同我们一起到陕西去走走,路上结个伴也好有个照应。”

胡圭辰仰头望着天空,道:“也好,那就打搅云大哥了。”

“不打扰,不打扰。”云仑插嘴道,“胡大哥,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江南人,不过从小父母被奸人所害,幸得师父收录门下,将我抚养chéng rén。”胡圭辰叙道。

“那你怎么会四处流浪呢。”云仑朝胡圭辰身边挪了挪道。

“是我自己误练邪功,害的师兄身死,师父不杀我已是大恩,只是将我逐出师门,之后我不知去向何处,整日游荡,也是缘分,在这遇到了你们。”胡圭辰眉间阴沉,低声道。

“练功不就是为了shā rén吗,怎么还分正邪?”云仑问道。

胡圭辰脸色一正,道:“这自然有区别,这等妖魔邪功,创出来便是害人,习练它更是居心叵测,今日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岂会运功?而正道中人习武练功只为救济百姓,匡扶正义,此种区别当真是天壤之别。”

云仑努了努嘴道:“就算练了邪功,你还不是救了我们吗?和所谓的正道功法又有什么区别?”

胡圭辰哑口,过了会道:“终究是不同的。”

云仑撇了撇嘴似是不以为然,胡圭辰自知说服不了她,也不再开口。又过了片刻,三人起身从剩下的马匹中挑了三匹,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密林深处,两个瘦削矮小男子猫在枝梢上,正在给伤口上药包扎,其中一个嘶着声道:“还是低估了他们,连我们两这次也险些难以逃脱。”

另一个舔着手上的鲜血,尖着嗓子道:“嘿,那小子也不敢追上来,看他只追了数步便停下了,想来也是怕我们暗中出手,真是胆小的紧呐,嘿嘿。”说到后来,显然是十分得意。

先前那人皱了皱眉道:“老八,此次我们失利,未能成功保护住那二人,若非半路杀出个少年,那我二人”

老八不禁打了个冷颤,想到行动失败后回去的下场,险些从树枝上跌落下去,缓了半天方才开口道:“七哥,这,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如何上报?”

那个被称为七哥的开口道:“自然是如实上禀。”顿了一顿,语气一变道:“难不成,你想?”

老八压着嗓子道,好似身旁有人偷听一般“七哥,人都死了,现在就你我二人,若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话虽这么讲,万一哪天义父从那二人口中得知我们保护不力,那可就”

老八又打了个冷颤,不再言语,两人在树上静坐修养,注视着胡圭辰三人,待得他们启程之后,消失在了林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河南府,东来客栈,两男一女一行三人走了进去,正是胡圭辰等人,三人进去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随意点了几个菜以充腹饥。正吃着间,门口兀的嘈杂了起来,原来是四个身着赭袍的男子在大声说话,只见他们四个身材匀称,行走间脚步声几不可闻,皆腰佩长剑,剑柄系着五色剑穗,待得他们走进客栈内时,胸前绣着的五色长剑更是引人注目。

“小二,好酒好菜伺候着!”其中一人高着嗓子叫到,随即,四人寻了一处坐下,恰在临窗不远处。

“他们是谁啊?这么嚣张。”云仑压着嗓子道。

“不清楚,没见过。”云衮低声道。

胡圭辰又看了一会,回身低声道:“看他们穿的,全身赭色唯胸前绣着五柄色彩不同的小剑,这应该是最近几年成立的五岳剑盟吧,再看他们腰间悬着的长剑,剑穗为五色却以黑色为主,想必是五岳剑盟中的嵩山堂弟子吧。”

“胡大哥,你知道的真多。”云仑两眼看着胡圭辰道。

胡圭辰摆了摆手道:“我也是蒙的,关于五岳剑盟的记载,我只在师父写的江湖录中读到过,现实中,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云仑奇道:“胡大哥的师父?胡大哥,你师父是谁呀?”

胡圭辰面露正色道:“我师父是鬼谷宗的掌门,可以说是天下间少有的正人君子,一手风雷快剑更是世所罕见鲜有敌手,除了武学上的造诣,我师父他更是博观古今,诸子百家皆有涉猎,虽说不上精通却也差不了多少。在我看来,这当今武林第一人非我师父莫属。”

云衮听着,脸上表情随意,显是不当回事,或是其内心甚是不以为然,一旁的云仑倒是很有兴致,拉着胡圭辰问道:“胡大哥,鬼谷宗是什么门派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胡圭辰神色一凛,正要接着说,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闪过一色凄苦,惨然道:“我一个被逐之人,又有什么脸面说这说那。”言罢,一杯连一杯的饮酒,不再言语。

云仑见他面色惨然,神情颓废,心中不由得揪了一下,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说些什么,无奈间,一个人闷声扒着饭,云衮见èi èi这幅神情,暗笑了两声也不再说话。自数日前经胡圭辰出手相救后三人便结伴一同上路了,一路走来,胡圭辰似是心事重重总提不起兴致,对周遭之事也无太大兴趣,常常是闷着头赶路,而自己的èi èi被他救了之后心中便有了几分好感,可胡圭辰一路言语不多,两人交谈甚少,这好感之中难免又增添了几分好奇,糅杂在一起竟生出了些喜欢之情,这两人是身在其中毫不自知,可自己在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经这几天的交往观察,从其行为举止来看估计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究其种种云衮觉着胡圭辰这人尚还不错,想了想也就不去多管了,毕竟有些事就算是想管,也并不是那么好管的。

胡圭辰独自喝着闷酒,忽的听到不远处那五岳剑盟那几人的交谈,似是在谈论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胡圭辰原本心中烦躁,听见他们交谈,注意力分散了多半,听了几句之后,好奇心顿起,索性不再想其他,安心听他们说话。只听得一人压着嗓子在说话,似是进门时那个大声呼喊之人,“你们听说了吗,这一次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四堂联着峨眉崆峒武当三派齐上嵩山向掌门问罪来了。”

“早就知道了,你们可知,这次华山堂的堂主孙不准也来了。”另一人淡然道,眉间显是十分得意。

“孙不准?怎的连他都来了?”其中一人惊呼道。

云仑年少好奇,不两句话又被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道:“那个孙不准很有名吗?”云衮顿了一下,看向胡圭辰,胡圭辰低声道:“寒山独钓孙不准,现今五岳盟里最年轻的一位堂主,一身武功据说仅次于盟主瞿凌风,我师父曾见过此人,回山后说过,此人已不下瞿凌风。”

“寒山独钓,好奇怪的名头。”云仑奇道。

“数年以前,华山掌门去世,华山派因掌门一位争斗不休,伤亡惨重,魔教探得消息,分兵六路,五路大军阻截其他各派援军,魔教两位长老率领剩余人马杀向华山,就当时情形来看,华山必灭。”

“后来呢。”

“华山如今仍在,魔教自是未曾得手。”

“因为那个孙不准?”云仑惊道,内心却是有点不信。

“不错,那年魔教来袭,恰是深冬,风雪连天,魔教两位长老率众人正横渡长江,却见对岸有一人,只见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盘膝坐于岸边,一人一杆独钓风雪中,魔教两位长老心中起疑,不愿多生枝节,船头偏转,欲要避开。”

“之后呢。”

胡圭辰顿了顿道:“之后之事无人知晓,只知道魔教那批人马除了一名长老重伤逃走,无一人幸免。”

“那孙不准呢?”云仑张口问道,随即哑然,如今孙不准已是华山堂堂主,结局自是分明。

“一人一杆,寒江独钓,好胆量,好气魄。”云衮赞叹道。

“嘘。轻点,据我所知,这次除了寒江独钓,泰山堂的玄辰真人c峨眉派的绝心师太c武当派的了尘子也都来了。”先一人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不知是什么事,引得各大门派这般多的高手前来兴师问罪。”胡圭辰余光扫到,见是个满脸麻子的人说道,此刻那四人交谈之声微若蚊蝇, 几不可闻,胡圭辰眉头微皱,暗自运内力于双耳,顿时听清了许多。

起先说话的那人,见自己的风头被抢,心中本就有些不悦,正一杯连一杯的喝酒,此刻见无人知晓,心中正暗自得意,表面却是不作变化只是轻轻咳了一声。那满脸麻子的心中一动,向他问道:“钱大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姓钱的故作明堂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前两天我听师父说,各大门派出一十六名高手出去办事,一下子死了十五个,仅少林的空智大师得以生还,不过空智大师却是被吸尽内力,如今已是废人一个。那伙歹人好不狠毒,要杀便杀了,竟做吸取他人内力这等卑鄙无耻之事。”其余之人听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死就罢了,大不了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可这全身功力被吸尽,这后半生等同于是一个废人,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

一旁胡圭辰暗自听着他们交谈,起初仍是颇不在意,只是听听是否有趣罢了,待得后来,听到空智大师被吸尽内力这一句,不由得心中大惊,暗想:“当日我遇到的乃是劫匪,听他们口中所言,似是少林寺中的大师,难道说我将空智大师的内力给吸尽了?不,不可能,既是少林寺中人,怎会做如此卑劣之事。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少林寺之人,做了shā rén越货,抢劫害命之事,侠义之士也应将之除而后快。”想到此处,胡圭辰心中略微安了下来,不过仍是十分迷惑,却是理不清思绪,当下不再多想,仍是运起内力听那几人说话。

起先那人顿了顿接着道:“最近两年,魔教风头日盛,此次行动,据说主要是魔教从中作梗,这次众多门派齐上嵩山,依我看兴师问罪是小事,主要还是想办法解决魔教这个大患。此外,我还听说有许多武林侠义之士也都来了,更有一个神秘之人,似是从什么叫鬼谷的地方来的,不知是什么来头竟引得师叔亲自招待,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了。”几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会话,差不多吃了几口饭菜便匆忙离去,想是还有其他要事。

胡圭辰暗想“鬼谷?莫非是哪位师兄下山,此事不简单,云衮云仑也未必如他们所言的那般简单,只是看他们的身手,若真是魔教中人,身手岂会那么差?若是装的,可那天我若是晚出手片刻,他们就性命休矣,应该也不是。看来要想弄清楚,看来还得去一趟嵩山。”当下不作言语,低头吃起饭菜。

是夜,众人各自回房歇息,胡圭辰回房之后愁眉不展,自己已被逐出山门,按理说已与鬼谷毫无干系,可师父师叔待自己恩重如山,岂是是说断就断的,更何况犹豫了片刻,终还是下了决心,在桌上留了字条后,翻身从窗口跃出,消失在夜幕里。

胡圭辰走后不久,房门便被推了开来,云衮拾起桌上的字条,看了两眼便将字条递给了云仑,只见字条上写着“小弟虽被逐出山门,但心中挂念终难以割舍,此次听闻有鬼谷门人去往嵩山,欲前往探听一二,云大哥你二人便先行离去吧。”云仑看罢,眉头一拧,使劲跺了两下脚,转身出去了,云衮笑了笑,便欲回房歇息,不多时,只见云仑背着行囊过来了,云衮诧异道:“阿伦,你这是?”

云仑道:“去嵩山呀。”

云衮脸色一板,“我们这次来可是有正事要做,岂能儿戏。”

云仑吐了吐舌头,拉着云衮的手撒娇道:“哥哥,去一趟嵩山又费不了多少时日嘛,再说了,万一胡大哥有了危险,我们还能照应一二呢,他可是救过我们的,你不会忘了吧。”

云衮犹豫道:“可是”

“哥”云仑拖着音喊道。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就算要去,也不急着一晚上呐,你把行李放下,休息一晚我们再出发。”云衮无奈道。

“好,都听你的。”云仑应了一句,跳着回了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行了有数日时光,这一日,胡圭辰定足远眺,见那不远处峰峦叠嶂,正中间那山峰林立,粗略一数约莫着有二三十峰,其中东面一峰尤为威严雄壮,气势非凡。胡圭辰暗道:“好一座太室山,果然不凡。”歇息了片刻,提身往那东边的峻极峰上掠去,沿途多有嵩山堂的弟子巡视,神情肃然很是戒备,似有什么大事,胡圭辰暗中瞧了两眼不再多顾,专心朝那山顶赶去,巡视弟子虽多可也难不倒他。天色将暗,胡圭辰站在峰顶舒了口气,见不远处有多处房屋依山势而建,或大或小,大者十数丈方圆,楼高丈,楼台古朴显是历经多年沧桑,小者两三丈方圆,四散分布在周围,一时之间竟数不清有几间。胡圭辰站在树丛间暗暗观察,想到比之鬼谷宗门也是不遑多让,心中不由赞叹,踱步间,往身后看去,只见那颖水汤汤,奔腾向前,再看身侧,滚滚黄河如丝带般连接着天边,直朝东边而去,胡圭辰只觉胸间豪气顿发,恨不得大喊一声,但一想到此来目的,不觉哑然,心中暗骂自己贻误正事,随即矮下身子,朝不远处摸去。

一路行过,所过之处罕有人迹,胡圭辰正纳闷这诺大一个嵩山,怎的门下弟子这般稀少,想到白日里上山时曾遇到不少嵩山弟子四下警戒,随即哑然,这嵩山堂所处的太室山山高数百丈,从山脚到山顶皆有嵩山弟子巡视,如此算来,山上罕有人声也是应当。正想着,忽见前方苍松翠柏拥立,其后有着一座极大的庭院,庭院样式古朴,四周爬满了青翠藤蔓,便是连门口的牌匾上也有数条藤蔓盘旋其上,虽有藤蔓,倒不曾遮住匾上所书之字,反而在其衬托之下更显沧桑幽静之美,借着光亮仍能清楚瞧见牌匾上写着迎客厅三个大字。胡圭辰见此处宁静通幽,心下顿生喜爱之情,忍不住前往一看,不过还未入内,便问的里面有话语声传了出来。这想着到嵩山来打探消息,来了之后至今未见一人,好不容易闻着人声,胡圭辰当即不作二想,轻声潜了进去。

嵩山堂迎客厅内,此刻,左手正位上正坐着一人,只见他满脸虬髯,脸侧至脖颈间有着条极深的伤疤,显得分外可怖,正是五岳剑派之首瞿凌风,一旁站着一人,满脸病容,须发如枯草般粘在头上,身形瘦削,似是下一刻便会倒下去,胡圭辰看其模样,想着应该便是现今嵩山堂堂主嵩山劫阳掌万里。那满脸病容之人弯腰上前道:“掌门师兄,如今少林武当峨眉三派其余四堂人马皆到,都在外边等候着呢,是否可以召集他们前来商谈?”

瞿凌风道:“万师弟,那你便喊他们都过来吧。”

万里一拱手,转身出了去。胡圭辰则是闻言心中暗喜,没想到自己来的不早不晚,恰好给赶上了,当下在屋外找了个能瞧见里边情形的角落,静静注视着。不多时,原本宁静的四周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打破了,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众多武林中人三三两两地往厅内走去寻处坐下,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尽皆入了内,这迎客厅也颇大,进来的群雄少说也得百十来人,不仅皆有位置可坐,还不见丝毫拥挤烦闷之象。

胡圭辰在外看着,这迎客厅内正中间左右两边各有四把交椅,看其材质应该是金丝楠木所制,其上雕龙刻虎,想来非是凡品,而其余的分散四处的椅子则就一般了。没多久,众人皆坐定了,胡圭辰再向里面看去,只见瞿凌风脸带微笑独自坐于首位,右手边起手坐着的是那嵩山堂堂主万里,在他下手坐着的那人肤色如铜,浓眉大眼,一旁扶手上放着根四五尺长的漆黑杆子,若是猜的不错,应当就是华山堂堂主寒江独钓孙不准了,其余几人,胡圭辰想着师父江湖录上所写,估计得不错的话应该分别是泰山堂堂主玄辰真人,衡山堂堂主钟正行,峨眉绝心师太,恒山堂慧明师太,武当了尘子和少林空玄大师。只是不知为何,这了尘子和空玄大师二人却是坐在了末位。看着厅内这般架势,胡圭辰忽的想到师父曾说这瞿凌风野心颇大,又想到今日这般情景,难不成这瞿凌风还有他谋?

“今日诸位惠临嵩山,当真是让嵩山蓬荜生辉呐,诸位能给瞿某人这个面子,瞿某人感激不尽,在这先行谢过诸位。”瞿凌风抱拳道。

“不敢,不敢,瞿掌门客气了。”厅内诸人回道。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也没那么多礼数规矩,那我也就不啰嗦了,此次请诸位过来,正是商讨应对魔教之事。如今朝廷昏庸无道,魏狗把持朝政,弄的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按理说朝廷之事与我们习武之人并无甚关系,哪知那魔教投靠魏狗,一面助纣为虐,另一面则是想趁机剿灭中原各派,一统江湖,如此之事,我们难道能袖手旁观?”

“不能!”厅内众人齐声喝道。

“如今武林,大大小小门派各自为战,如此倒也罢了,然不少门派之间旧怨新仇不断,私底下拼杀狠斗不止,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魔教妖人笑话,这般亲者痛仇者快之事,瞿某人看着心痛啊。若是长久下去,各门各派势必会被魔教一一击破,但如若我们联起手来,想那魔教想要吞下我们,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够不够”

“瞿掌门的意思是,想要我们各派合为一派?”一声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那峨眉绝心师太,这绝心师太乃是峨眉掌门绝情师太的师妹,端的是个性情直率刚猛之人,较之男子也是不多让,她遇事向来是直来直往,因此也不是很被人喜,不过大家都知她本性如此并无甚恶意,也就都不多做计较了。

瞿凌风微微一笑,道:“各大门派并为一派,想法顾然是好的,但想必诸位都是不愿的,毕竟各门各派都是门中前辈祖师辛苦打拼下来的,又有几人愿做这不肖后辈将自家门派拱手让出,再者如若并成一派,这掌门之位,想来也无人能够胜任。”

瞿凌风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称是,只是瞿凌风将五岳其余四派强行并入自己门下不过数年时间,孙不准等人不就成了其刚才言语中所说的不肖后辈了?不少人想到此节,纷纷不做声色地看向孙不准等人,只见孙不准等人神色如常地坐在那,并无什么异样,倒是钟正行的神情有着些不自然。

“那瞿掌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今乃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我思来想去了数个月,这才想到一法。要想应对当今局面,这各门各派得联合起来,不如便结成联盟,这名字”

“说来说去还不是并派。”绝心师太还未等他说完便冷声道。

“师太这么急是作甚,听瞿掌门把话说完不行吗?”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旁传来,绝心师太转头看去,见是个瘦削的中年汉子,身着宽大蓝袍,双手拢在袖间,头上戴着顶蓝色的帽子,一双狭长眸子正打量着自己。

“我当是谁,原来是湘西尸阴宗的宗主鬼老大,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绝心师太朝他一拱手道。

这湘西自古便有那赶尸人,将那客死异乡之人送回家乡,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不过到了近几年,湘西赶尸人在一个自称鬼老大之人的号令下集结了起来,成立了尸阴宗这一宗门,自此全宗上下忙于炼制尸毒,习练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功,一时之间成了湘西一霸,富贾豪商入湘之前若不先打点一二擅自入湘,不消第二日便横尸当地,是以武林正道对这尸阴宗皆为不齿。

“我到此自是同武林各同道一起相商魔教大事。”鬼老大不缓不急地说道。

“我们诸多正道中人商此大事,要你这等歪魔邪道来此作甚!”绝心师太蔑着眼看了眼鬼老大后,闭目不再言语。

鬼老大听言后也不恼,嘿嘿冷笑了两声,胸前衣衫猛然鼓起,只闻见丝丝异香在厅内飘荡,但听砰的一声,众人一惊,只见一支玉箫直直插在绝心师太身后头顶三寸处的顶梁柱上,入木半尺,可想而知这一掷之力是多么惊人。还在众人惊讶之余,钟正行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一震衣衫,衣衫瞬间不起丝毫褶皱,只见他缓步走向玉箫,伸手一抚,玉箫不知怎的便来到了他手中,使得正是那衡山春风化雨三十六式中的一池春水,如那春风掠水,轻起一丝波澜,初学者使来往往动静极大,练至深处,一举一动似那行云流水,不留丝毫痕迹,甚是美观。

“钟正行,你出手作甚!”鬼老大脸色阴沉,阴阳怪气道。

钟正行转了转手中玉箫,淡笑道:“鬼老大,你在你的湘西称王称霸我们管不着,可你既然到了这,似乎就由不得你的性子了吧。这几枚鬼王钉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言语未落,钟正行玉箫在空中虚击两下,但听嗖嗖数声破空声射向鬼老大,鬼老大见势,右手大袖一甩,鬼王钉如入棉絮,瞬间落了下来,鬼老大阴笑道:“多谢还钉。”话音刚罢,鬼老大忽的面容僵硬,身子僵在那一动不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两只眼珠恶狠狠地盯着钟正行。钟正行瞧了一眼视若无物,右手执萧不住在左手敲击着,慢步走回了坐处。

“钟师弟,鬼老大毕竟远来是客,再者他说话虽然有些冲,但也是一片好心嘛,你替他解了吧。”瞿凌风右手食指轻敲着桌子道。

钟正行手中玉箫一竖,行礼道:“既然掌门师兄发话了,小弟我从命就是了。”言毕,钟正行将一旁茶杯碎成三块,左手一送,三块碎片弹向鬼老大,只听砰砰砰三声,碎片撞在鬼老大身上,又见金光一闪而过,似是数根金针从鬼老大的体内被震了出来。

鬼老大脸色苍然道:“好一个玉箫金针钟正行,今日我算是领教了,下次还请你来湘西尸阴宗一坐。”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这等人也请,瞿掌门有失分寸了吧。”绝心师太冷眼瞧着瞿凌风,心中一想方才若不是钟正行施以援手,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言语之间更多了几分冷意。

瞿凌风微笑道:“师太这就错了,对付魔教能多一份力量便是好的,鬼老大有心一同对抗魔教,自然是好事,一同请来也无甚不妥。”

“此时暂且不提,你方才说道这并派之事那又算什么意思。”绝心师太道。

“师太又错了,瞿某人何曾说过要并派,在下从头到尾说的都是武林同道一同联手结盟。成立天道盟,各派都是成员,听调不听宣,大家也没什么损失,还能联合起来一同对付魔教,何乐而不为呢。”瞿凌风 道。

“那谁来任这盟主。”绝心师太问道。

“我看便由少林来担此重任吧,少林向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更如况如今的方丈空明大师佛法高深,武艺更是深不可测,我等后辈皆望尘莫及,由他来出任这个盟主之职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瞿凌风淡言 道。

“不可!”突的有人喊道。众人寻声望去,原是个身材短小,面容丑陋之人,可笑的是如此短小之人还背着一把等身长的厚重大剑,真不知他如何挥将得动。

场间众人原本听到瞿凌风提出结盟之事都料他是想自个当这个盟主,没曾想竟开口提出让空明大师来做这个盟主,一时间许多人都是惊诧不已,可话音还未消散便有人出来提了异议,而看这人样貌奇特并且好似不曾在江湖中见过,多半是个无名小辈,众人心中纷纷嗤笑不已,这唱双簧也就算了,怎的这瞿凌风不找个有些威望之人来,竟沦落到找个无名小卒,当真是可笑至极。可窗外的胡圭辰听到这句不可却是着实被惊到了,这声音为何这般熟悉,当看到说话之人后,心中不由惊喜交加,这惊的是说话之人不是他人乃是自己的六师兄燕蓟,这燕蓟不知何时竟到了嵩山,看来前些日子所听到的并非虚言,只是不知燕蓟为何会来到此处,又不知是否有其他师兄也下了山,而这喜的是自己被逐出师门在外漂泊数月,孤苦异常,此刻陡然见到门中师兄,虽说在鬼谷时关系并不如何,甚至可以说差,但那不都是碍于楚郢淫威吗,如今楚郢已逝,自己和燕蓟又没什么旧恨,自是没有了再敌对的理由,再加上这他乡遇故人,喜之一字难免跃上心头。

“如何不可,少林乃武林泰山北斗,如若少林无此资格,谁人可行?”绝心师太冷声道。

燕蓟冷笑两声,走上前道:“少林乃武林泰山北斗,此话固然不错,然前些日子,有魔教人马从塞外入关,少林为首组织人马前去截击,可结果呢,除了空智大师侥幸留的条性命,其他兄弟却是十死无生,你叫众位兄弟如何再信得过少林?”

少林空玄大师听到燕蓟说起此事,嘴唇微张想是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垂头诵了句阿弥陀佛,不再言语。

“那这位兄弟是想举荐何人?”孙不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道。

燕蓟朝孙不准拱手道:“既然华山堂主发问了,那我也就直言了,依我看,如今武林,论武功,论才学,论人品,当数瞿凌风瞿掌门,这盟主之位,我看除了瞿掌门,也无他人有资格担此重任。”

绝心师太本就是个燥烈如火之人,又经方才之事,此刻端坐一旁,听到此言,怒从心头起,拍案叫道:“你那汉子,左一句右一句,还不是替瞿凌风说话,莫不是那瞿凌风暗中找来的无耻小人,不然为何无人识得你?”

众人见绝心师太将此事挑了明,尽皆暗笑不止,想看这瞿凌风如何处理妥当,毕竟一个不当可就要贻笑武林了。胡圭辰见状暗自替绝心师太道了声不妙,燕蓟在江湖中本无名望,此番瞿凌风请他来此,定是要杀一杀众人的威风,绝心师太如此言语,怕是要成那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了。

“师太还请注重言辞。”万里从将茶盏重重放在几案上,冷声道。

“嘿,无名小卒就说不得话了,师太好大的脾气,今天我这无名小卒就来领教领教师太的高招。”燕蓟话音未落一掌劈向绝心师太,绝心师太见状运劲于掌,与他对了一掌,但听砰的一声响,燕蓟向后退了一步,绝心师太却是脚下不稳,连退了三步。

“师太这脾气虽大,但这掌法未得火候啊。绝情灭心,万物寥寥,这大绝灭掌到了师太手里,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矮小汉子扭着手腕,讥笑道。四下里闻言,不由的嬉笑声一片。

“你,你。”绝心师太气不打一处来,运劲全身真气,掌出如风,罩向燕蓟。燕蓟见状,正欲出手,却见一旁万里抢上前来,对了上去,二人以掌对掌,硬生生拼了十数掌,奈何绝心师太虽掌劲雄厚,但身为女子,气力不足,到得后来已处下风。万里虽然满脸病容,身材瘦弱,但其内力浑厚似是使不尽一般,拼至后来,双臂鼓涨如大腿一般,只见他提劲于掌,一掌劈出硬生生将绝心师太逼退数尺。

燕蓟在旁观战,心中暗道:“这万里练的是嵩山劫阳掌,练此功每欲精进一层,必度一生死劫,一劫过后内力精进一分,身体却是瘦弱一分,看他这样,怕是已练至六七层境界了,传闻练至最高处,凭一双肉掌便可开山裂石,无坚不摧,便是现如今已是极不不好惹。嗯,不好惹,以后有机会定要提防一下。”

绝心师太先是被燕蓟逼退,又被万里所制,心中怒火丛生无从发泄,又见周遭众人一番看热闹的嘴脸,当下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即走。

燕蓟待绝心走后,再度走至中间,笑着问道:“诸位同道还有什么异议吗?不妨说出来大家伙好一同商讨一下。”众人又不是瞎子,瞧见方才之事后纷纷变得哑然无语,纵有几个想替绝心师太说几句话的也被身旁好友给拉了住,当今武林,五岳剑盟五派合一经这几年发展已能比肩少林武当,如今少林理亏做不了声,武当近些年愈发势弱,在数次武林大会上均是不作言语,唯一能和瞿凌风争上一争的峨眉已不在场间,此时出头实不明智。燕蓟见众人沉默无言,随即用余光看向孙不准,只见他正端盏品茶,似是不在意,心中不由定了几分。其余之人可以忽略无视,可这孙不准数年前便能独自击退魔教人马,如今数年过去,要说其功力不见增长那自是不可能,要是连他都没了异议,一切自然也就好说了。正欲再度开口时,忽从角落中传来一到喊声,只听声音说道:“你二人好歹是堂堂男子汉,竟联手对付绝心师太,真是不要一点脸面,敢问阁下不觉得臊的慌吗?”

燕蓟循声望去,见那说话之人乃是个年轻男子,不过二十模样,一身白衣,容貌英俊,双眼清澈自有一股英气,此时坐他身旁之人正不住拉着他,神色满是无奈,显然是不愿这少年多生枝节。

燕蓟看了一眼后便转过了身,敲打着手心道:“不知是哪位英雄豪杰在说话,还请出来一见,这只听声不见人可就不怎么样了,倒有点像那什么,什么,对了,像那缩头王八。”

那少年被燕蓟这么一激,顿时满脸通红,张口欲与他争辩但一想其方才言语不由恼怒异常,当下不顾其他, 双掌朝着椅子用力一击,整个人登时腾空而起,跟着足尖轻踩身旁案几,身影如飘已向前方掠去一丈有余,待得身形微沉,那少年看准脚下案几,借力后一个翻身跃至燕蓟身前,再看他踩过的案几,除了多了一点灰尘再无任何异样,便是连杯中茶水也未起一丝波澜,当真是好俊的身法,如此年纪轻轻便能有此造诣,无怪乎心气高傲,遇事不平便要插上那么一脚。

燕蓟歪着头蔑着眼上下打量了几遍眼前少年,笑着开口道:“浮生幻影,缘起即灭。阁下莫不是东海蓬莱阁阁主方鹏飞?只是在下曾有耳闻这方鹏飞方阁主已是不惑之年,怎的突然变得如此年轻,难不成真能像王八那般青春长久,寿命千载?”

少年涨红着脸道:“你,你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小人,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蓬莱阁岂是你这等人能够随意污蔑的!”

只见那少年话音未落当即欺身上前,短短数息时间还未见他手脚如何动弹就已变换了六个身位,出现在燕蓟四周,燕蓟见状毫不惊慌,依旧笑眯眯地道:“哎呀,是我记性不好,这方阁主好像生了个儿子,叫什么方晔来着,据说年纪小小就已习得家中武学精髓,窥得大道,是个练武的天才,难不成就是你了?”

方晔听到他说起练武的天才这几个字,心中怒火霎时消了三分,暗想这人还算有点见识,可再一想到片刻前他还在说自己的父亲是王八,刚消的怒火转瞬又腾起了三丈,只见他牙齿紧咬,若是再重一分便似要咬碎一般,双拳紧握,若是再紧一分就像要折断似的,众人只觉眼前一晃,这少年便出手了,乍看之下,就如燕蓟四周多出了十个拳头一般。看来这少年敢替绝心师太出头是有些道理的,不说先前那一手轻身功法,就说现在这套拳法,就已不容任何人小觑。

拳风呼啸,拳影重重,这十拳一出,方晔的心顿时平和了许多,毕竟作为一个胜者,心态上总是要比另一方好许多,至少在这之前的无数次交手经验是这样告诉他,因为此招一出,这胜局往往就已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可今天方晔却感觉到了有些不同,这点不同出现在了自己手上,自己的手较之以往疼痛异常,不像是打在人身上,倒像是打在了一块铁板之上。方晔暗自吸了口凉气,定睛看向前方,不觉大为惊骇,自己方才打的哪是那汉子,这几拳竟全然落在了他后背所负巨剑之上。

燕蓟听到拳声停息,冷笑了两声,当下手肘重力击向巨剑,巨剑借力刷的向后铲起,方晔的反应倒也算快,只见他双脚轻动,竟踩着巨剑弹向空中。燕蓟见状顺势将巨剑反转过来插入地面,自己则是踩着剑格跃向空中,只听砰的一声,二者在空中狠命对了一拳,只是人在空中,二者究竟谁占上风一时间瞧不真切,又听咚的一声沉响,方晔从空中落下,单膝跪在了地上,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一旁燕蓟则是轻身落地,落地瞬间抄起身侧巨剑,双手高举,朝着方晔就是一招怒劈华山,若是落了实,纵有大罗金仙也救不得这方晔性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休害我家少主!”只闻一声怒喝从原本方晔所坐之处传来,紧跟着一道黑影闪过,去势极为凶猛,又闻当的一声,黑影撞在巨剑上登时变得粉碎,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见地上的碎片这才知晓方才所掷之物原是一茶盖,而燕蓟手中巨剑经此一撞瞬间偏向一旁,其臂膀也是微不可见地抖了数下方才止住,这哪是用茶盖击物,分明就像是用一柄千斤重的铁锤从旁敲向巨剑。

厅内众人见状无不震惊,能以茶盏硬撼巨剑且占上风之人,其功力不可谓不深厚,再听他方才的言语,似是蓬莱阁中的仆人,一个仆人尚且如此,这东海蓬莱阁当真是不容人小觑,不过这人有这般本事却甘当下人,也着实令众人好奇得紧。大家伙正暗自揣度这人是何方神圣,只见一人沿着外边走道快步走向方晔,那人中等身材,一头乱发将脸遮住了大半,双手奇长,垂在身旁都快及到了双膝,左侧腰间则是插着两把长剑,剑长五六尺模样,上下错开,其行进间步伐也甚是轻盈,如清风拂面,又似冬日暖阳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心之感。不多时,那人已走到方晔身旁将他扶了起来,自己则是将头一抬,冷漠地看着燕蓟。借着这一抬之势,众人隐约看到那人满脸疮痍,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其上,看着有说不出的可怖。

“奕叔。”方晔咳着声喊道。

“少主你且歇着,这人老奴来收拾。”那人看了眼方晔随即便走向燕蓟,“你小子当真歹毒,真欺我堂堂东海蓬莱阁无人?老奴蓬莱阁一仆人,今日倒要好好领教你的高招!”言罢,那人左手握住剑鞘,拇指微抬,仓啷一声长剑应声而出,跟着左手顺势横拉,一柄手指粗细,五六尺长的长剑被他横握胸前,而其右手则是依旧垂在身侧,似是不打算取出另一柄剑。

燕蓟见状心中一寒,眼前之人内功深厚自不用说,看其所用兵刃乃是两把奇长之剑,这江湖上大多数剑客通常只用一把剑,便是只用一把剑也只有寥寥数人称得上是会用,而少数剑客则是惯用双手剑,这双手剑又常是一长一短,长为攻短为守,此般剑客较之前者更是少之又少,传闻还有的剑客用的乃是两柄长剑,不分主次,两者皆为攻,这等剑客杀伐果断,其剑式极为凶险毒辣,交手之际全然不顾自身受伤,求的乃是在最短的时间不计损失地将对方杀死,一旦出现往往令人闻风丧胆。想到此处,燕蓟握剑之手不由得紧了紧,口中也变得干燥起来。

“请吧。”那人冷声道。燕蓟听言不为所动,依旧紧握巨剑死死守住正面,出手既无胜算,那便先守住,只要对方动手了难免会露出破绽,到得那时再动可就大不一样了。

那人似是看破燕蓟心中所想,冷笑了两声,左臂微颤,靠近剑柄处的剑身纹丝不动,长剑末端则是倏的偏转了方向,绕过燕蓟胸前巨剑打向其右脸,燕蓟瞧着一点寒光闪至,当下不敢怠慢,身形微动,整个人躲在了巨剑背后,这柄宽大巨剑进可为剑,退可为盾,倒也巧妙得很。那人见燕蓟如此淡淡一笑,只见他左手忽紧,弯曲长剑瞬间变的笔直,跟着左手一翻改为正握长剑,执剑猛地朝着巨剑挥斩下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巨剑被硬生生地击退三丈,剑后的燕蓟满脸苍白,握剑之手更是险将乎被震开。

一众人等见此情景,不由得大为惊骇,此刻就是瞿凌风亲自出手,怕是也讨不了什么好。窗外胡圭辰见了心中也是颇为好奇,这等人物便是连易卓的江湖录都未有记载,看到燕蓟此刻处于下风,胡圭辰不觉将手移至腰畔,若燕蓟真被逼至绝境,自己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你可是奕师兄?”瞿凌风看着那人问道,言语中有着说不出的震惊。

那人本在走向燕蓟,欲要再度出手,听闻瞿凌风言语不禁顿了一顿。瞿凌风见状,忙跟着道:“果真是奕师兄?一别十数载,真叫师弟挂念得紧啊!奕师兄,你这些年去了哪?”

那人忽的转过身去不再去顾燕蓟,跟着快步走至方晔处,将他负在了背上,向着外边便走,转眼已没了身影。

“瞿掌门,方才那人是?”厅中有人耐不住好奇,起身问道。

瞿凌风叹了口气道:“诸位可还记得风雨如晦吗?”

厅内顿时响起了不少咝咝吸气声,其中有人道:“十多年前风雨如晦武林四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难不成那人就是奕明晦?”

瞿凌风道:“不错。奕明晦奕师兄十多年前无故失踪,本以为不幸遇了难,没成想竟还活着,只是不知是何 缘由变成了今天这般情状。唉,命运难测,难测啊。”

“这东海蓬莱阁本就是化外宗派,与中原各派长久不相往来,不知今日是发了什么痴,竟到了这嵩山。不过也没甚多大关系,无关之人已走,我们还是继续谈论要事吧。”燕蓟不知何时又站到了中央,看其神色如常想必已是无恙。

厅内众人听他言语无不咬牙切齿,暗骂无耻小人,可也就在心中骂几句出出气,嘴上是万万不能出口的,虽说他在奕明晦手下毫无招架之力,可自己等却并不是奕明晦,若是和他交手,这毫无招架之力的位置怕是得换上一换。一旁衡山堂的钟正行见燕蓟再度开口,手中玉箫似是紧了几分,看其模样想必是要上去同他过上两招了,只是还未动身却觉手上一凉,向旁看去只见孙不准的手正搭在自己手上,而其头颅微摇想是劝阻自己莫要冲动,当下轻叹了口气,将玉箫放在了几案上。

燕蓟余光看了眼瞿凌风,只见他双目远远望着外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暗想这老小子果然不肯污了半点自己的手,随即道:“看诸位江湖同道的模样,想必都是赞同我说的吧。既如此,那我们便一同举荐瞿凌风瞿掌门担任这天道盟盟主之位如何?”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片刻后参差不齐道:“我等愿举荐瞿掌门担任盟主之位。”

瞿凌风淡笑道:“这可如何使得,我瞿某人何德何能,怎能担此重任。”

燕蓟喊道:“瞿盟主莫再推脱,这都是众位兄弟的一片苦心呐,可别寒了大伙的心呐。”众人见状,齐声喊道瞿盟主瞿盟主。瞿凌风见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颜担此之职了,今日诸位想必已累,都先行回去歇息吧,明日我们再具体商讨魔教之事。”

众位武林英豪听言,三三两两的告辞离去。燕蓟独自走在小道上,正自思索方才之事,突然间一道人影从旁闪出,燕蓟心下一惊,反手抽出背后重剑横于身前,这才定睛看去,原是一清秀男子,只见其拱手作揖道:“六师兄。”声音间竟有着些许哽咽,正是胡圭辰。

“原来是小师弟啊。”燕蓟说话间将重剑插回剑鞘,“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听闻有师兄来到了嵩山,于是日夜兼程赶至嵩山,方才听闻此地有人声,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六师兄来了。师父师叔近来可安好?”

“师父师叔可好得很呢,倒是小师弟你,这些日子可不好过吧。”燕蓟走上前去拍了拍胡圭辰的肩膀, 可他身材矮小,这番动作在旁人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好笑。

“多谢六师兄挂念,我本是有罪之人,得知师父师叔安好便放心了,今日能在嵩山遇到师兄,心中也是开心得紧啊。不知小师妹近来”

“不急不急,师兄能在这碰到师弟你也是高兴万分呐,先到师兄住处去,咱们两在细细谈来。”燕蓟抓着胡圭辰的手向前走去。

房间内,燕蓟收拾了几下,拉着胡圭辰在桌旁坐下了,自己则是去寻找茶水,胡圭辰见状道:“师兄,不用那么麻烦。”

“这可怎么行,茫茫江湖你我二人能相遇,这可得多大的缘分,做师兄的怎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你,小师弟,你等着,我去找些茶水来。”说着,燕蓟推门出了去。胡圭辰见推脱不得,只好坐在一旁等着燕蓟归来,却不料在房内端坐许久,始终不见燕蓟回来,暗自疑惑道:“师兄怎的出去这般久还不回来,莫不是有什么变故?”在房内踱了两步又想到:“我虽与六师兄关系平平,当年在宗门内甚至还会欺负与我,但那都是二师兄的缘故,我和六师兄终究没什么过节,如今身在江湖,大家曾为同门,更应好好帮济,想来六师兄也不会害我。”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的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胡圭辰心中一喜,想到应是六师兄回来了,正欲开门相迎,却听见周遭似乎也有动静,还不待胡圭辰有所动作,只听砰砰数声,窗门大破,六七条人影冲了进来,为首一人高高瘦瘦,满脸蜡黄,正是嵩山堂的万里,其余几人皆是眼神炯炯,太阳穴暴突,显然都是内力浑厚的练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胡圭辰心中虽惊,但想到自己初出江湖,和这些人等也无甚过节,他们前来想是或有他事,再加上此地乃是嵩山,再怎么说也是武林正道,心中自是安定了几分,正欲上前询问何事,不料万里二话不说,抢上前来便是一掌,好在胡圭辰也不是初入江湖之人,这几个月在江湖上游荡倒也历练了不少,只见他身形一侧险将将避了过去,只觉掌风呼啸脸庞火辣辣的疼,其余之人见万里动手,纷纷掏出兵刃围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将胡圭辰笼的是密不透风,胡圭辰仗着孤魂所传魅影步法,腾挪闪转,每一步都是险之又险,堪堪将对方的兵刃避开,一时之间倒也无碍,奈何久守必有失,数十招下来,身上已多了十几道口子。胡圭辰心中暗想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法子,瞧见机会,见一人挺剑迎面刺来,也不后退,反而借势冲上前去,右手运劲于指,将剑弹偏数寸,左手顺势点向那人檀中。那使剑之人未料到胡圭辰不退反进,见他扑来心中本是一惊,又见自己手中之剑被弹开更是慌了一分,哪里还来得及理会其他,一时间檀中被制,浑身上下顿时气血一滞,无法动弹。胡圭辰见他被制,身形往后一晃,人却是从那使剑之人的侧面突了过去。其余之人想要上前却被那使剑之人挡了道路,胡圭辰借机翻出窗子,正欲施展魅影步法快些下山,不料脚下刚稳背后便有一阵劲风扑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胡圭辰后背衣衫尽碎,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掌印。胡圭辰向前踉跄了几步,鲜血不住的从嘴角流出,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方才好受些,回头看去,出掌者不是他人,却是自己的六师兄燕蓟。胡圭辰心中大恸,道:“师兄,师兄你,你为何如此?”

燕蓟笑着说:“小师弟,实在是对不住了,你可不要怪师兄,今天师兄给你个痛快的,也不枉同门一场。”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厚重大剑朝着胡圭辰迎头砍下,却是燕蓟使了一招盘古开天,这招式本是斧法,不过此刻用在巨剑之上,借着巨剑之势倒也是妙不可言。胡圭辰掐准时间,提气欲往斗位踩去,不料重伤之下真气运转不畅,行动较往日慢了半分,可高手过招间这一时半分却是至关紧要,但听刷的一下,左臂上一大块肉应声而落,若是再进个数分,这条臂膀怕是都要不保。

胡圭辰只觉手臂一凉,钻心之痛直冲天灵,一时间站立不稳险些摔倒。燕蓟见状,趁势上前,巨剑从下而上一个斜挑,欲要将他拦腰斩断。胡圭辰脑中计策飞闪,却无一条可用之计,只见那巨剑离己不过数尺,当下不作他想,咬紧牙关直接用左手小臂挡了上去,咚的一声,胡圭辰应声倒飞向远处,奇的是小臂却未被斩断,燕蓟心中生疑,提剑追了上去,屋内之人被胡圭辰阻了一下,此刻反应过来接连冲了出来,将胡圭辰围了起来。

胡圭辰背靠着大树,瘫坐在地,心想这下可是插翅难飞了,想不到自己竟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嵩山之上倒也好笑。转念又一想,嵩山地势雄健,今日得以葬身在此,日后便可时常登峰远眺,看那流水奔腾,又可看那云海翻腾,日出日落隐于其间,色彩斑斓当真是美不胜收,不禁笑出声来。燕蓟眉头一皱,不知胡圭辰又想出什么计策,当下不愿多生枝节,示意周遭之人同上前去结果了他的性命。不料刚提剑踏出,脚下虚浮险些跌倒,心下不觉大骇,连忙看向周围他人,却见他们身影摇晃已是站立不住。当下不作他顾,即刻盘膝坐下,欲运功将毒逼出,不料胸腹间空无一物,已无半点真气内力。燕蓟思索片刻,心中想到:“这莫不是魔教的媚骨酥,无色无味,全身酥软,想必定是了。这媚骨酥也非寻常魔教弟子能有,这次来的极有可能是魔教的哪位堂主亦或是长老,只能慢慢周旋,希望瞿凌风能发现不对劲来援。”当下高声喊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敢情出来一见。”

不一会,但听嘻嘻之声从旁传出,倒是清脆悦耳之极,过了片刻,一个身影盈盈走来,众人看去,却是个年轻姑娘,只见她著着淡青色绸衫,一头秀发简单地梳在了身后,脸蛋微圆,两眼澄澈明亮,透着些狡许黠,此时正负着双手,笑盈盈地看着场上众人。“我可不是什么高人,不过出来见见倒是可以。”姑娘笑着说。

胡圭辰原本已觉再无生还可能,早已闭眼等死,后来见众人迟迟未曾动手心中生疑,睁眼看去便见着上面一幕,看见那女子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开口道:“妹子,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原来那姑娘不是他人,正是前两天方才分别的云仑。

云仑看到胡圭辰重伤在地,左臂更是鲜血淋漓,忙跑过去,声音颤着道:“胡大哥,你还撑得住吗。”云仑声音虽然慌颤,不过手上却不忙乱,但见她抓住自己衣袖扯下一缕布条帮胡圭辰止住血流,一会又从衣间摸出一瓶药粉,轻轻地洒在胡圭辰伤口上。胡圭辰只觉伤口酥酥麻麻,不似先前般疼痛难忍,好奇道:“妹子,你这是什么药,这般灵验。”

云仑边洒边说道:“这是我家里秘制的金创药,一般的刀疮箭伤,敷上过两日便好了。”

胡圭辰背靠着树,看着云仑为自己敷药,心中一酸,独自想到:“若是小师妹看我伤成这般模样,不知会不会为我着急。若是我就此死去,想来小师妹知道了定会为我伤心难过,说不定还会为我垂泪,若真如此,这般死去又何足道哉。”正这般痴痴地想着,云仑碰了碰胡圭辰道:“胡大哥,伤口都弄好了。”

胡圭辰见状道:“走吧,那咱们下山吧。”

“哼,都是这些小人,害的胡大哥伤成这样,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云仑气哼哼地说,“看我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胡圭辰看了眼燕蓟,低落道:“算了,算了,妹子,我们快些走吧,免得又有人追来,徒生事端。”

“不行,他们害得你这样,怎么能说算就算,我去把那矮子给废了,马上就走。”

“唉,使不得啊,他毕竟是我师兄啊。我,我”胡圭辰急道,动作间牵扯到伤口,不禁哼出了声,几欲摔倒。

“好吧。”云仑忙回来扶住胡圭辰,气愤道,“就这种人还能是胡大哥的师兄,哼。既然胡大哥说饶了 他,那我们走吧。”说完,云仑扶着胡圭辰向林间走去。众人见她只是带走胡圭辰,并未对自己下手,心中顿觉大喜,只盼着这女子早些离去,莫再生变故。不料云仑扶着胡圭辰走了两步突生顿住了脚,斜眼蔑向燕蓟,燕蓟心中暗叫不好,当下就地一滚,不料此刻自己功力尽失,反应动作较之往常更慢了些许,只见银光一闪,燕蓟惨叫当场,双手捂住脸在地上不断打滚,鲜血不断的从指缝间溢出,看样子这双招子怕是废了,在场之人看见燕蓟这模样,心中不禁悚然,望向云仑之时不觉带了几分畏惧。胡圭辰见状,长叹一声,和云仑慢慢朝山下走了去。一路走着,云仑都是撅着嘴不说话,想必是心中气愤极了,胡圭辰瞧着,心中一暖,暗想道:“除了师父师叔和小师妹,这世上竟还有人能这样待我,胡圭辰啊,你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走了半晌,云仑终于开口道:“胡大哥,那矮子既然是你师兄,怎么如此对你?”

胡圭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从前在山上,除了大师兄与三师兄之外,其余师兄皆与二师兄相交好,二师兄因我和小师妹走得近,常常欺负于我,其余几位师兄也常跟着起哄。我本是孤儿,那时又伤病在身,没几天活头,想着他们要欺负就欺负吧,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最多也就打打闹闹,也没甚大不了的。不料后来生了变故,我又不小心害的二师兄身亡,自己也因此被师傅逐出了师门。六师兄今日对我下手,想是为了要替二师兄报仇,本也无可厚非,若你今日没来,我死便死了,算是还了二师兄这条命。”说完,胡圭辰低头走着路,神色落寞,想是心中也不好受。

云仑见胡圭辰神情低落,心头似是被什么东西牵了一下,嘟囔道:“胡大哥,都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胡圭辰听言,强打欢笑道:“傻妹子,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今天若不是你,我可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我要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不怪我就好。”云仑道。当下两人在林间辗转而下,行了半天,隐约间听到后边有着叫喊声,估摸着是嵩山堂之人前来搜山抓人,两人加紧了步伐,不多时已至山脚。到了山下,云仑将胡圭辰扶在一旁休息,自己则是从身旁摸出一支小竹筒,拉开信息后伸手朝天,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火光从小竹筒内闪出射向天空,不一会远处马蹄声渐近,胡圭辰放眼看去,只见云衮带着两匹快马赶至。

原来那日胡圭辰深夜辞别之后,云衮兄妹二人次日便启程前往嵩山,虽不像胡圭辰那般赶得急,却也不慢,差了不过一两日时光罢了。云衮本意在山下等候,不料云仑心系胡圭辰,始终放念不下,趁着天黑独自一人摸上山去,待得云衮发现为时已晚,自己却陷入两难境地,这上山的话,山下无人照应,万一出起事来可就麻烦了;可不上山又放心不下自己èi èi,只能盼得上天垂怜眷顾,保得自己èi èi平安无事。这一日,云衮正在山脚下休憩,忽听得烟火讯息声,心中暗道不妙,忙骑快马来援,待见到自己èi èi完完整整平平安安之时,心中不免松了一大口气,再瞧见一旁胡圭辰伤重在地,赶忙下马过去,问道:“胡老弟,不打紧吧。”

胡圭辰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云大哥,后面有追兵,咱们快些走吧。”

“好,咱们这就走。”说罢,云衮一把将胡圭辰扶上马,自己则是骑上另一匹马,一甩马鞭绝尘而去。云仑见哥哥独自骑马离去,心中又羞又恼,小脸不禁微微泛起了红,独自跺了跺脚,翻身上马同胡圭辰一同向云衮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我鬼谷门训为何?”

“乱世入世济世。”

“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魏狗当道,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当如何?”

“入世。”

“你们回去收拾行装,即日下山。”

“尊师父命,弟子告退。”

看着众弟子退出门外,易卓若有所思,半晌开口道:“二弟,这次你带着岚儿一同出去走一遭吧。”

易群不解道:“大哥,这是为何,难不成大明真的”

易卓道:“如今天下,魏狗当道是小事,纵然他有再大能耐,终究是个阉宦,他日皇帝醒转过来,魏狗还不是束手就擒。然而现在大明内有盗贼成群,外有后金渐成气候,再加上这些年风雨始终不顺,饥民难民与日俱增,大明气运将断。此次我让秦阳他们下山历练,就是希望他们能在乱世中建一番事业,然而他们终究阅历不足,有些事情考虑不周,所以这次你亲自出山走一趟,岚儿的话,年龄也不小了,你也带着让她见见世面吧。我的话过些日子自会来寻你们。”

“既如此,那我回去带着岚儿下山了。”

“去吧。”易卓摆了摆手,背过身去琢磨墙上的字画。

风渐急,云愈浓,不多时,天空中已密集了厚厚的一层。阳光艰难的从云层的缝隙间射下光芒,蜿蜒曲折的光线在空中绘出一道淡金色的游龙,照的湖面闪闪烁烁,似是铺上了一层碎金。湖边,一个少女倚坐树边,乌黑的秀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遮住了些许面容,但她似是毫不在意,也不用手去理一下,只是不住的拿起小石子扔向湖中,荡起圈圈涟漪。

平日里时常陪着自己的师兄被逐出山门,连那个常来纠缠自己的楚郢也死了,其他师兄忙于练功更是无暇顾及自己,一时间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可以说话玩乐。少女心中暗暗想着,不觉有些难过,不一会又想到,不知胡师兄被逐出山门过得如何,山外面的世界想来是十分有趣,可自己又不能出去

“岚儿,你收拾收拾东西,过两天我们下山。”一道声音从旁边的林间传了出来,将正在胡思乱想的易岚拉了回来。

“下山?下山做什么?”易岚站起身来问道。

“看你这一日日无精打采的样子,二叔带你下山散散心不好吗?”易群笑着说。

“好呀,我早就不想呆在山上了。”易岚折了根树枝,随手乱甩着。

“那你回去好好后收拾一下,我们这次可能会出去很久。”

“好。”易岚应了一声后,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夕阳西斜,晚云如烧,山道两旁岩壁高耸,向上望去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天空,向前不远处,杂草丛生直没人膝,将一汪水池牢牢锁在期间,话说那水池也是奇异,虽然只有十多丈方圆,可不管连日干旱,亦或是多日暴雨倾盆,水面始终不下落一分或是上涨一厘。此刻,水池边站着六个身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尽皆佩着长剑,背负着行囊,正是秦阳师兄弟六人,诸人见天色不早,纷纷跃入池中,不多久,水面涟漪渐平,似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山外瀑布倒悬,水生隆隆,似落雷战鼓般惊人心神,不一会,秦阳等人接连从瀑布下方的水潭中冒了出来游向岸边。上了岸,六人沉默无言,想着今后当如何心中不觉有着些许茫然空虚。秦阳站了片刻,开口道:“众位师弟,都有何打算。”众人听言两两相顾不作言语。燕蓟心中暗想:“大伙在山门之中自是同门师兄弟,可如今下山入世,同门师兄弟却成了最大的对头,秦阳如此发问却是不知其心为何。”眼珠一转反问道:“不知大师兄今后有何打算。”

秦阳道:“为兄驽钝,今后欲寻一皇室后人加以辅佐,助其成就大业,自己也能乘势建一番功业。不知三师弟有何想法。”

齐临听言道:“我与大师兄见解不同,我入世之后便先寻良心未泯且有抱负的朝廷重臣,助其先将朝纲稳定下来再做他想。”

赵邯见状,开口道:“我与五师弟无甚见解,既然大师兄c三师兄皆坦言想法,我二人欲厚颜效仿两位师兄。”

秦阳c齐临闻言微微点头,似是赞同二人看法。燕蓟听赵邯讲罢,暗自嗤笑了一声,微微笑着道:“小弟才智武功均不及众位师兄和师弟,与其与师兄师弟们争锋,不如浪迹山水之间到来的快活自在。”

齐临摇头道:“六师弟何必妄自菲薄,文韬武略我等并不见得比你高明多少,既然人各有志,我等也不便多说什么。”

秦阳听言却是朗声笑道:“六师弟志趣高雅,师兄枉活了这么把年纪确是不及师弟想得开,若是我入世不成,他日山水之间六师弟你定要请愚兄饮上一杯啊。”

燕蓟拱手微笑道:“他日若是师兄来访,别的不敢说,这酒啊,师兄要饮多少就有多少,若是不将小弟喝的个倾家荡产,小弟定不放师兄离开。”

秦阳拍着燕蓟的肩膀笑道:“有师弟这句话,师兄我大慰平生啊。不知老七你今后打算如何。”

一旁的韩新低垂着头,闻言暗自忖道:“文韬武略我皆比不上诸位师兄,如今正执乱世,师父虽说让我们入世,可这一不小心小命丢了可就万事皆空了,我还是寻一山林隐居下来方才是正道。”嘴上却说道:“众位师兄皆有打算,我从小不擅决断,此后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片刻之后,纷纷辞别,消失在山林间。

西安府外数百里处有一县城名曰福田县,此处的农民连年丰收,家家到了岁末皆有盈余,不知是否得益于福田县这福田二字。不少农民因手中宽裕纷纷去往县城中做起了小生意,长年累月致使不少商人驻足于此,又因商人增多,福田县愈发繁荣,成了周遭贫穷县城中的异类。这一日,福田县城中的一条街道上,街道两旁商贩林立,叫卖揽客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便有行人走上前去询问价钱,于是乎,讨价还价之声复又充斥在街道之中。此时,有一对少年男女正牵着一匹骏马行走其间,男的十七八岁模样,面容清秀,身着白袍,脚踏乌黑长靴,腰间佩着一柄剑,只是不知为何这剑比平时所见的要短上许多。身旁少女不过及笄之年,却生得容貌俊美,眉眼之间自有一股英气,此刻行走在街道之上,不住的左顾右盼,对周遭事物显得十分好奇,不时问着身旁少年,想来是头一次来此。两人正走着,少女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见她对身旁少年说道:“胡大哥,我哥把我们两丢在一旁,自己到先跑了,等见到他你帮我一起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二人正是胡圭辰和云仑,自那日从嵩山脱身后,云衮见胡圭辰有伤,加之自己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赶往西安府,嘱托自己的èi èi照料胡圭辰。于是两人边走边养伤,这一日方才走到福田县,离那西安府尚有半个月的日程。

胡圭辰道:“这我可不敢,不过你哥走的那么急是干嘛?”

云仑道:“这次父亲差我哥出来办事,我是求了半天才让我一同出来,具体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诶,胡大哥,你看前面那个是在做什么。”

胡圭辰闻言朝前看去,只见街道尽头处团团围着一群人,依稀从人缝间瞧见有人在耍剑,又听见有人在人群中敲锣吆喝,便道:“这些是走江湖卖艺的,你若有兴趣,我们便去看看。”可看向身侧,一旁的云仑早已不见身影,胡圭辰心神一凛,定睛看向四周,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云仑早已挤在人群之中,跟着周遭围观的人不住叫好。胡圭辰驻足在旁,斜靠在马身,双眼看着人群,却有些失神,似是在想着什么事。

“胡大哥,走吧。”

胡圭辰正在走神,被云仑一喊回过神来,不觉心中一漾,只见云仑满脸兴奋,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几绺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侧,阳光打在脸上顿起淡淡的一层光影,煞是好看。

“胡大哥怎么了?”云仑见胡圭辰有些发呆,疑问道。

胡圭辰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那些卖艺的好看吗。”

“嗯,好看,就是看他们耍剑的时候感觉他们有些不连贯,不知道是为什么,难不成他们是头一次出来吗。”

胡圭辰叹了口气道:“你知他们为何会不连贯?那是他们的手筋脚筋先前被挑断过,之后寻医师重新接了起来,能够如此已是大幸。”

云仑惊道:“这是为何,怎么如此残忍。”

胡圭辰道:“若我猜得没错,这些应该是嵩山弃徒,被刑罚使将手脚筋挑了废除武功,现在行走江湖卖艺也是无奈之举。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客栈落脚吧。”

云仑回头看了眼那些嵩山弃徒,转身跟上了胡圭辰,可没走几步又跑了回去,再回来时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天气真好。

一行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街上,没什么急事所迫,亦不需为生计奔波,阳光正好,身边的人也不差,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心动了。

忽然间,前方的街道边嘈杂了起来,两旁来往的人群或低头议论纷纷,或匆匆离去,胡圭辰c云仑两人见异看向前方,见是有两个孩子正蹦跳着走来。可若是正常的孩子怎么会惹得这般声势?待得两个孩子走近,胡圭辰心中暗道怪不得如此,一旁的云仑更是拽着自己的衣服,手臂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原来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约莫岁的模样,男孩身穿一袭雪白丧衣,腰束麻绳,头戴三尺白绫冠,满脸堆笑,只是那笑容有着些僵硬;女孩一身鲜红喜服,肤白如雪,唇上点着红妆,显得肤愈白,唇愈红,似刚饮过鲜血一般,眼睛却是泪汪汪的,仿佛下一刻便会哭出来。两人一红一白,一喜一丧,一哭一笑,走在街上显得莫名可怖。待得两个孩子走后,云仑长吁一口气,悄声道:“这两孩子怎么生的这般耸人,莫不是阴魂野鬼。”

胡圭辰道:“光天化日的,就算是阴魂野鬼也不敢出来,这两孩子瞧着古怪,想来背后有些名堂,还是少招惹为妙。前面便是客栈,我们进去歇息吧。”说罢,两人朝着客栈走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外面的天空原来那般碧蓝澄澈,宽阔无际;外面的河流竟是那样的波澜壮阔,数不胜数;外面的树木花草种类竟这般繁多,千奇百怪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大,大到让人手足无措,却又是那么美妙动人让人心向往之。外面的世界真好。易岚骑在马上,在心中默默想着。

“岚儿,这一路走来还开心吗?”走在前头的易群说道。

“不开心。”易岚闷着声道。

“这又是怎么了?”易群转过身来问道。心中却是奇道“这一路上见岚儿挺开心的,如今又是怎么 了。”

“外面这么好玩,二叔你也不早点带我出来。”易岚吐了吐舌头道。

“你这丫头。这与我又有何干,还不是你爹始终放心不下你,要怪怪你爹去。不过。”易群脸色一正道:“这些天来玩的也差不多了,此次下山终究是有正事要做,等到了西安府,一切行事都要听我吩咐,不可自己耍小性子随意妄为。在山上时秦阳他们都会让着你,可现在,便是我也不一定能保你周全。”

“知道啦,到时候全听你的就是了。”易岚哼着道,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自从两个多月前从鬼谷出山之后,两人沿路北上,先后途径了青州c四川等地。因这是易岚第一次出山远行,一路之上易群每到一处便要细细给她讲解一番,再加之青州山林遍布,山道崎岖难行,更有难于上青天之称的蜀道,这一路走来颇是费了些功夫。不过路虽难行,可易岚毕竟是第一次出山,对着万事万物都充满着好奇之心,虽说行路难,可也不觉得有多艰辛。

山路陡峭,两旁树荫遮天,虽说是白日可也显得颇为阴暗,不时有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点。易群叔侄二人骑在马上缓缓而行,忽见前方烟尘突起,细小的微尘在杂乱的光柱间上下翻飞,隐隐听到有着僵硬的哭笑声传来,周遭的鸟雀闻声纷纷惊起,朝外飞去。

“二叔,前面怎么了。”易岚问道。

易群将手中缰绳一紧,坐下马匹顿时驻足不前,开口道:“不清楚,我们先等等,看看是什么情况。”

山路之中陡然止步,周遭所处环境又是阴郁非常,此时前方传来隐约的哭笑之声,可又看不清是何动静,想来是谁也不会觉得有趣。况且未知的事物最是令人心生不安。

易岚不安道:“二叔,我们改道吧。”

易群平静道:“改道?这山野之间道路本就崎岖难行,如何改。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又过了片刻,前方突然静了下来。一时间山林之中只余蚊虫嘶叫之声。易群突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这些年来闯荡江湖,常在生死间行走,对危险自然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感知,如今这莫名的不安易群暗道不妙,急忙转身看去,只见易岚身后的树旁隐约有着两个矮小的身影。

“岚儿,快跑!”说话间,易群单手在马鞍上一撑,身影轻盈地飘落在易岚身后,右手折扇已然在手。

易岚见易群驻足不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忽然听见易群暴喝一声,心中一惊不知是为何事,待得听清所说话语更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见易群翻身跃到了自己身后。易岚不自觉地向后张望去,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只见易群右手执扇挡在自己的身后,而易群不远处立着两个年不过总角的孩子,男的身穿丧服,头戴三尺高冠,满脸堆笑,女的身着喜服,头戴凤冠,一脸哭丧,正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这边,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易群手中折扇一打,道:“两位在此有何贵干。”

那两孩子闻言,男孩只是嘿嘿傻笑,而女孩则是喉头哽咽。易岚在后面怔怔地看着,竟忘了易群方才所说言语。不一会,男孩似受了万般委屈,嘴角一撇竟哭出声来,一旁的女孩仿佛听到了什么喜事,喜上眉梢竟笑了起来。

易群脸色数变,低声喃喃自语:“阴童哭,阳童笑,小鬼喜,索人魂。阴阳童子怎会在此。”连退数步,一掌击在易岚所骑马匹上,马匹吃不住痛,长嘶一声向前奔了起来,易岚惊慌道:“二叔!”

易群收扇胸前,双眼死死盯着前面两个孩子,道:“你先走,我随后便来找你!”

两年以前,有潜伏在魔教中的暗线传出消息,说是魔教教主亲自任命了阴阳二使,这阴阳二使权势更在八大堂主之上。这本无足为奇,乃是魔教教中私事,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这阴阳二使竟是两个七八岁的孩童,要知道,魔教如今的声势基本上是靠着八大堂主硬生生地拼杀出来的,八位堂主无论是资历还是功劳,亦或是功力修为,都不比教中长老差,甚至说是犹有过之,再加上八位堂主都是魔教教主所收义子,这样一来,魔教之中谁人还敢与八大堂主争锋?此次的任命,江湖中人无不嗤笑连连,都在想是不是魔教教主年老糊涂了,那再过上个几年,都不需武林正道去围攻,魔教都将不攻自破。然而,武林中人的嘲笑声还未散去,江湖上便发生了几桩惨案。武当掌门了尘子师弟无尘道人回山途中被杀,峨眉的绝意师太c少林的空明神僧接连被杀,陕西巨富沈家c湖南天赐镖局皆被灭门,几者共通之处便是死者或是一旁都绘着一个太极。太极由鲜血所绘,血液未凝难免向低处流淌,使得太极更加扭曲狰狞。血太极,这江湖上从未出现之物让人一下便联想到了魔教的阴阳二使,事后也陆续证明了这些血案皆为他二人所为。江湖上顿时人心惶惶,年仅七八岁的孩童便如此可怕,若他日待得他们成长起来,整个天下还不被魔教所占?魔教教主果非凡人,先前嗤笑之人自是再无言语,唯恐祸及自身。

阴阳童子本意从后偷袭击杀易群,无奈被易群警觉发现,索性不急动手,见易群赶走易岚,心中也是一松。易岚虽说要杀之不难,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因她走了易群,那才是因小失大了,更何况,想到此处,二人也就索性不管了。

三人对视良久始终毫无动作。易群心中暗道:“这阴阳童子再怎么说也是两孩子,可耐性竟这般好,不动如山,不愧小小年纪便成了魔教的阴阳二使,权势更在八大堂主之上。”

又过了半晌,易群估摸着易岚已然走远,现在就算阴阳童子二人背生双翅,想必也追不上了。当下执扇抱拳,道:“两位既然无事,那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易群双手刚起,言语刚出之刻,阴阳童子二人便动了。兵法有云: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用在此二人身上当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只见二人一前一后,阴童右手摘冠,似是按了什么机括,三尺高冠顿时收成一根三尺白棍,棍棒边缘刀片嶙峋,顶端更是尖如麦芒,想必无论是谁都不想被它带上那么一下子,只见他横棍上撩,化棍为剑,使了招丧门剑中的鬼哭狼嚎,顿生重重棍影,直攻易群面门,棍上刀片相撞,本是叮当清脆之声,此刻在阴童的内力带动之下,不觉变得有些铮铮之声,令人毛骨悚然,真应了这一剑式之名;阳童顺势抽出腰间红带,轻轻一抖顿时成了杆丈二左右的长枪,内力之深厚当真是匪夷所思,阳童身虽在后,可枪比阴童更快,直取易群胸腹之间。二人动静转换之间毫无停顿,似是本该如此,如日出日落,江水东去,是那般的有道理,又是那般的毫无道理。

阴阳童子快,易群也不慢,似是料到了自己动的那一刻便是交手之际,手方举一半折扇已然打开,见阳童枪尖临身顺势上托,只是阳童将一身功力凝于这一杆锁子枪上,哪是这般容易撼动,更何况枪势向下,折扇朝上而攻已处不利位置。

易群一托之下便知不妙,转手便使了一招玉蝶恋花,这招本是峨嵋派使那分水峨眉刺中的路数,此时易群用来倒也十分得当。只见那折扇如蝶般轻盈舞动绕腕而行,转瞬已至锁子枪之上,易群右手顺势下压,整个人借力向后跃去。而易群原来所立之处却多了一根棍子,若是易群手脚稍慢,怕是面门已多了个透明窟窿。

阴童见易群向后跃去,足尖轻点跃上枪尖,阳童见势奋力挑枪,将阴童抛至空中。阴童飞身而上却无半点不适,双手持棍向着易群怒劈而下,一时间风声呼啸,尘烟弥漫。

易群闻得风声破空而来,可足尖刚落地,借不得半点力来躲闪,无奈之下双手握扇与那阴童硬拼了一下。只听得砰的一声,易群右膝一软向下下跪倒,虎口忽生数条裂缝,鲜血顺着纹路滴滴答答落在丛间,一柄精钢所制的折扇更是险些断裂。

未待易群休整片刻,侧斜方突然闪过一缕银芒,避阴童而过刺将过来。易群思如飞絮,左手松扇撑地,阴童未料易群竟会松手,只觉手下一轻,白棍顺势击在易群左肩,易群原本撑在地面的左手顿时下陷半尺有余。易群似是早有准备,虽然白棍加身,左肩鲜血淋漓,竟不吭一声,同时体内真气运转沿手太阴肺经集于右手,手中折扇在真气作用下微微作颤直指前方,只听叮的一声,扇顶与枪尖不期而遇。易群见已得手,右手真气忽泄,只靠折扇本身抵挡。

两者正值交锋,单轮内里修为或许易群稍胜一筹,可先前刚与阴童实打实地硬拼了一下,体内真气已然震荡,此时说来,只可谓是旗鼓相当。然易群忽然卸力,阳童意料未到,凝于锁子枪上的真气来不及收回,连人带枪直冲向前。易群更是被这股前冲之力顶向了后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易群心中一松,方才所谋只为这一刻。待得身子被带动,左脚当即蹬地,翻身跃起,身虽在空可右手却不停当,折扇倒执在手,手中劲力一催,只听得嗖嗖数到破空声朝阳童所去。阳童被惯性所带,向前冲了数步,直至枪尖没入土中方才止步,此刻听得破空声袭向自己,来不及多作变动,只能身体微蜷护住要害。又听得嗤嗤数声,易群所发的银针尽数刺入阳童体内。阳童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一旁阴童见阳童受伤在地,也不上前查看,仿佛与自己毫无干系,只是死死地盯着易群,眼神冷冽,却又带着些兴奋,如同捕食的猛兽瞧着自己的猎物。

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将一个孩子培养的如此可怕,一身深厚的功力尚且不论,就凭这眼神,便足以令人胆寒,魔教能够横行江湖,甚至敢于和整个武林相抗,也不是没有道理。易群看着阴童暗暗想到。

此时易群左臂受伤几近于废,手中折扇近乎断裂,折扇中的暗器也使用殆尽。一旁的阴童除了方才和易群硬耗了一下便再没什么损伤。这般看来,易群今天怕是要折在这片山林之中了。

易群神色淡然,看了眼手中折扇毫不在意地将它收在腰间。右手理了理衣衫后,朝着阴童微微招手,便如挑衅一般。

阴童见状,神色不变,见易群挑衅之举如同未见。在猎人眼中,猎物对你摇尾乞怜亦或是龇牙咧嘴以示凶恶并无甚区别,终究还是猎物,终究还是逃不出被猎杀的命运。猎人的停顿观察,只是在寻找猎物的弱点,从而一击击杀。

“当真是无趣,小小年纪便如暮年,你这一生可真是悲哀。”易群看着阴童自言自语道,“我就不同了,纵然现在死去,可经历的却是你几辈子都及不上的,况且”正说着间,易群手中突然出现了颗珠子,色泽乌黑暗淡,不知是什么东西。

阴童见易群有所动作,横棍胸前以作防范,左足点地身如离弦之箭弹向易群。

易群淡淡一笑,珠子迅疾朝阴童飞去,阴童见珠子来势汹汹,当下也不敢轻视,胸前短棍缓缓平推而出,看似迟缓无力,实则劲力雄浑深厚。短棍再慢,两者总有相遇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彻林间,惊起鸟兽无数,滚滚浓烟随之而起,清新的空气随之被一股刺鼻辛辣的气体所取代。

阴童起先见易群如此淡然便知事情不简单,可究竟是哪有问题又叫人一时间怎想得出来。稍后见易群将手中珠子掷来,别无他法,只能尽全力应对,不料珠子短棍两者相击竟会引得这般动静。先是这惊天巨响与同它相随而来的强烈冲击,紧接着滚滚浓烟迷人双眼,又是辛辣气味令人呼吸不得,接二连三,饶是阴童功力深厚见识不凡这片刻之间也手足无措奈何不得。待得浓烟稍散,再往前瞧去,哪还见易群半分人影?

无怪乎阴童辨识不出这珠子是何奇物,就算是当今武林中的宿老也并不一定识得。此物原是数朝之前江西雷火堂所炼制的雷火珠,就算是雷火堂当年鼎盛之时,此珠年之所产也不过百余颗。后来雷火堂因涉及朝堂之争被灭门,世上再无人会炼制此物,这雷火珠也是用一颗少一颗,渐渐地淡出人们视野,再无几人可识得。今日易群忽然取出此物,占得是出其不意的便宜,如此方可脱身而退。若是对手见多识广认得此物,再加之内功深厚以巧劲将它截下来,纵是雷火珠再多般巧妙也无用处。

再说另一处,易岚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闻胯下黑马一声狂嘶。黑马被易群击痛,当下不管不顾,人立而起险将易岚抖落下来。易岚忙不急抱住马脖子,双脚紧踏脚蹬,防止被甩将出去。那马也是神勇,乱犟了几下后,后蹄微屈用力一蹬,带着易岚直接越过前方马匹,沿着山路狂奔不止,一路上不管易岚如何拉缰叫喊就是不肯停歇。就这样奔了几柱香的时间,那马渐渐缓了脚步,像是跑不动了,想想也是,这样不要命的狂奔,又是崎岖山路,就是千里良驹也禁不起这般折腾。可它却不像是因疲惫而驻足不前,仔细看的话依稀可见黑马眼中有着些惊慌,四足原地乱走着,似是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正在靠近。易岚见马匹异常,心下顿生警觉不敢再坐马背之上,当即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长剑,背靠着马,谨慎地查看着四周。

“小姑娘警惕心很好嘛。”一道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又听树叶草丛窸窸窣窣,逐渐显出个黑色人影来,从人影来看,可见说话那人身材不算高大,甚至可以说是比常人更瘦小些,手中还拿着件事物,只是距离有些远,林间光线又不是很好,是以看不真切。又过了须臾,人影走出林间来到易岚面前,这才看得清楚些。只见那人容貌平平,书生打扮,手里提着的原是柄精铁所铸的判官笔,笔身通体锃亮,笔尖却是呈现出一股暗淡的红色,像是沉积已久无法洗去的鲜血。

“啧啧啧。”男子上下打量着易岚,“是你本事太大呢,还是易群本是太大,我看还是那两小屁孩没什么用,这点小事都完不成,还要我们来替他们擦屁股。晦气。”

“你是什么人?”易岚紧了紧手中长剑问道。

“我啊。说了你也不见得晓得,薛己巳,听过吗?”薛己巳慢慢抚摸着手中判官笔,神情温柔像是看着qg rén一般。

“坎水堂堂主薛己巳。”易岚脸色腊白,额头发丝间渗出密密细汗。

“小姑娘见识不错嘛,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准备上路吧。”薛己巳不再抚摸判官笔, 左手揽起右手衣袖,右手悬腕提笔,向前微伸,“请吧。”

易岚一咬舌尖,剧痛霎时传遍全身,脑中不再浑浑噩噩,当下提剑轻挥,剑式轻盈灵动,忽左忽右,时东时西,仿佛一柄剑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了各个位置,挥动间更是如无声一般,令人摸不着头脑。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讲究的是剑式灵动轻巧,叫人不知剑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妙的便是这无声二字。此时双方身处林间,枝叶遮蔽视线不足,使得这招春风化雨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易岚年纪虽小,眼光却是极佳,这招使将出来当即将天时地利给占了。

薛己巳两眼注视着笔尖,对易岚所举视若无物,自顾自的临空而书。只见他笔势沉稳缓慢,起承转接间大开大合,写的却是个极简单的大字。然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大字,易岚的万般剑式竟丝毫攻不进去。

以慢打快,以沉稳对轻灵,不得不说薛己巳应对的极妙。然而最重要的还是薛己巳与易岚相较,内力深厚的太多,纵使招式稍有不如,可内力上的差距却足以将之弥补回来。

易岚见自己的招式无用,心中暗想:“春风化雨讲的是悄无声息,虚实相杂,本以为借此处地利能攻其个措手不及,不料他内力竟这么深厚。如今我依旧是先手,当应乘势占得先机,再寻机逃脱。”当下剑身回转急往后缩,转瞬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刺向薛己巳右肩。薛己巳提笔斜挑向右肩,一个点捺恰中易岚长剑,长剑受击不由得向下沉了数寸,剑身震荡乱颤,险些脱手。易岚心中一惊,仍想回剑再攻,然而一步错步步错,高手间过招半招便能分出高下生死,更何况易岚薛己巳两人本就一弱一强。

薛己巳一击便使得易岚险些长剑脱手,此刻见易岚神色惊慌,缓步向前,右手笔势一改之前的沉稳,转而变得恣意放纵起来。只听叮叮叮三声响起,易岚手中长剑一沉,掉落在地。又见他右臂连挥,易岚不住后退,短短时间肩上腹间已有十数到口子,转瞬便将衣衫映湿。易岚急中生智,身体后倾右足蹬地,整个人借力从马腹下滑了过去。黑马眼神凄凄似通人心,转头看了眼易岚,悲鸣一声朝薛己巳撞了过去。易岚神色悲戚,不料黑马竟如此通晓人性,转身往林间窜逃。薛己巳眉头一拧,不曾想易岚小小年纪还能考虑如此之多,此刻见马撞过来,判官笔随即插入一旁树木,右手一用力整个人翻身跃上树枝,黑马一撞未得,后蹄发力人立而起,欲去撕咬薛己巳。

薛己巳不耐其烦,双手握笔从空中跃下。只听哗的一声,声音轻微细小,若是不注意很容易便会把它错过。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巨响,黑马重重地摔倒在地,四蹄抽搐不止,口角不住涌出血沫。原来薛己巳下跃之时便将笔尖插入黑马咽喉,借着下坠之力,黑马瞬时便被开膛破肚,倒地而亡。

“忠勇可嘉,是匹好马。”薛己巳看着黑马感慨道,又沉默了片刻,取笔在旁大树上连划数下,取下块三尺长的木块,提笔疾书,完罢将木块插在黑马头前地面上,借着光亮,可见木块上书着“忠勇可嘉”四字,字体遒劲有力,入木三分。

“伤成这样,让你多逃一刻,你又能走多远呢。结局已定,为何偏偏要费力挣扎呢。世人愚钝,愚钝啊。”薛己巳摇了摇头,取出块手帕拂去笔尖血迹,向林中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盟主,据探子来报,最近有魔教人马出现在西安府一带。”万里躬身上禀道。

“魔教人马?魔教人马现在到处都是。就这小事还要来告诉我?”瞿凌风右手食指不住地敲着茶几,神色略有些不耐。

“据报这次现身的是魔教的阴阳童子和离火c坎水两位堂主。像是在找什么人。”万里恭敬地回道。

“哦?阴阳使再加两个堂主,好大的手笔,有点意思。”

“盟主,那我们该如何行事。”万里问道。

“如何行事?”瞿凌风沉吟了片刻,“华山离那比较近,如今可有谁在西安府?”

万里想了想道:“现如今在西安府的有华山堂的赵不明。”

“赵不明,好,传令下去,就说西安府附近有魔教妖孽妄图滋事,命他前去处理一二。”瞿凌风站起身子,目光直视远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就让他一人前去?恐怕连魔教的离火c坎水二人都对付不了。”万里有些担忧道。

“离火坎水二人都对付不了?师弟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就是一人恐怕都应付的够呛。”瞿凌风平静道。

“那盟主为何?”万里疑道。

“师弟啊。你看华山堂如何?”瞿凌风反问道。

“华山堂?与其它三堂一样,皆是我五岳剑派麾下分堂罢了。要说实力,华山堂有孙不准在,应该比余下三堂略微强势一些。”

“师弟,你这可就看错了。”

“啊?难道不是如此?”万里疑惑道。

“华山堂何止比其它三堂强上一些?若说余下三堂相加都及不上华山堂还差不多。自我多年前借魔教事由,强行将五派合而为一,泰山玄辰c衡山钟正行c恒山慧明都自觉五派合一再难分开,索性罢了这念头,安心听从我差遣。只有孙不准不是。”

“难不成孙不准还想着分派?”

“分派?他岂会想分派,那年五岳合派,孙不准暗地里想必比我还要急切。他想要的是我的位子。”瞿凌风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眼中忽然闪烁出些许厉芒,身上的杀气似乎都浓郁了三分。“这些年来孙不准表面上事事听从于我,暗地里不知培养了多少力量想要将我抹去。若不是魔教日益势大,再加上并派时间尚短,人心不稳,我岂会留他?此次正好,让赵不明前去,若是他命好能拖一两个魔教堂主一起死那便最好,若是不行,那也剪除了孙不准的羽翼,与我而言皆是好事。你现在就去传命,别忘了再写上嵩山堂也会派遣人手前去助阵。免得他起疑心不去。”

“是。”万里躬身领命。

“孙不准。我迟早让整个华山都从这世上消失。”瞿凌风心中默默道。

溪水清清,薄薄的一层从山间蜿蜒而下,打湿了芳草,洗涤了尘砾。水面上隐隐映着个人影,随着溪水的流动不断的聚散荡漾。云仑蹲在溪边,看着水中模糊的倒影不住的发呆。

究竟是怎么了,这两天莫名的心悸。可胡大哥好好的和自己在一起,大哥又没什么书信,想来是事情进展顺利

“好了吗?该走了。”不远处传来胡圭辰催促的声音。云仑在心中道:“不多想了,顺其自然吧。”双手掬了把溪水拍打着脸颊,又使劲揉了揉,起身朝胡圭辰跑去。

“怎么了吗?这两天看你心不在焉的。”胡圭辰问道。

“没什么,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云仑耸了耸肩,强颜笑道。

“还挺好的,看你这脸都快阴郁的滴水了。这笑的好像是我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强逼着你似的。”

“真没什么事啦。”话说着,云仑走上去牵着马便往前走,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有些恼火,可一想到有些恼火,整个人却是更加的烦躁,鼻子忽然间有些酸涩,眼眶中更是变得湿润了起来。

“诶,你是想你大哥了吗。不用急,离西安府也没多远距离了,你要是急得话,我们这两天便连夜赶路,要不了三四日便能到了。”胡圭辰拉着缰绳走上前去。

胡圭辰不说话还好,这话刚一出口,便如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云仑原本强忍着不流下来的泪水,闻言后簌簌往下直落,鼻尖翕动,传出轻微的啜泣声。

胡圭辰本就见云仑有些不对劲,听到有些异样的鼻息之后,心中一惊,暗想这是怎么了。当下加紧了步伐,走到云仑身旁,斜眼瞧去,心中更是慌张了起来。云仑原本清秀的脸上,此刻满是泪痕,泪水不住的从眼眶溢出,流经脸颊滴落到地上,眉眼间的委屈便是将这山林间的树木全砍尽制成纸张都书写不下。

“你,你受什么伤了吗”胡圭辰结结巴巴地问道。

云仑原本只是心中略有不快,如果不再去招惹她,过些时间自己变好了。如今胡圭辰这一问,若是说些其他的尚且还好,可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便如火上浇油,哇的一声,轻声啜泣变成了立马成了决堤洪水,奔流不止。

胡圭辰见状,心中惊惶无措,就算是遇上生死大敌,遭逢性命攸关之际也不过如此。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并无做错什么事,可云仑这般伤心难过似乎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中更是烦恼万分,又想到自己好歹比云仑年长,云仑如今这般难过,总得安慰一二。想罢,右手想伸上前去拍拍云仑肩膀以作安慰,可手伸至一半又觉不是十分妥当,就这样右手半举于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尴尬万分,看着可笑至极。

云仑双眼被泪水迷住,余光隐约瞧见胡圭辰右手伸向自己,转头往旁看去。只见胡圭辰满脸尴尬,尴尬之中又透着许多茫然,茫然之中似又藏之些许懊悔,一时间百感都集于脸上,再加上他右手伸至一半,似是想安慰自己可又不好意思,当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一切的不愉快仿佛在一刹那便消失不见了。原本清秀的脸庞,因这一场哭闹,微红了双眼,多生了许多泪痕,几滴泪珠尚自挂在眼角不肯离去,随着这一笑,微微一颤向下落去,更显楚楚动人。唯一略显不协调之处便是鼻尖下闪烁着两行透明晶莹的

胡圭辰见云仑突然间笑出声来,心下顿时一松,伸至半空的右手也得以收了回来,挠了挠后脑勺,跟着云仑一同傻笑了两声。再抬头看向云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终于明白,伸手指道:“你这,擦一下。”

有关容貌之事,纵使是知命花甲之年的女子尚且关切万分,更何况是个十四五岁的花容月貌的女孩,对于此时的女孩来说,恐怕没什么事物能够比这更为重要,哪怕是生命也万万及不上半分。云仑听言,脸颊晕出两抹红晕,双脚重重一踏,暗中恨恨道“我自己不知道,要你来说吗。”见胡圭辰手指指着,双手狠狠扯过他的衣袖,用力一擤,心中蓦地明朗起来,向前看去,整个天空似乎都明亮了几分,哪还有先前。

胡圭辰在衣袖被拉之际,便感到几分不妙,待得事情发生为时已晚,只能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做什么,生怕又惹得大xiǎ一 jiě发脾气,到时候可就不是弄脏衣袖这么简单了。等云仑发泄完心情舒畅了,胡圭辰叹了口气,默默往溪边走去,嘀咕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也。”忽然又想到,盛夏之时,烈阳高照,蝉鸣阵阵,直晒得人头昏脑胀,却连一丝风也没有,可转眼之间风忽起,云渐密,一场瓢泼大雨转瞬即下,直淋得人痛快万分,可体表暑意刚解,体内仍旧酷热难当,正欲多淋一会时,雨云又忽生散去,烈阳依旧,灼人表里。夏日暴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时无丝毫迹象,去时也不留一点痕迹,与这女子之善变岂不是一模一样?一念至此,胡圭辰唯有再叹一声,别无他法。

简单清洗了一下衣袖,双手一拧将衣袖拧干,胡圭辰回到马旁,牵着缰绳走向不远处在等着自己的云仑。此时的云仑侧身坐在马背上,两脚悬在空中,来回不停的荡着,嘴中轻声哼着小曲,虽听不明白是什么内容,但曲调婉转,声音清脆,却是格外动听,见着胡圭辰走来,双手轻轻一撑跳下马来,努了努嘴,跳着向前走去。

两人还未走几步,远处林中突生异样,由远渐近不断有鸟雀不知被何物惊起,扑棱着翅膀慌乱地朝林外飞去,看鸟雀被惊起的路线正是将要行走的山路。胡圭辰云仑两人对视了一眼,默然无语。隔了会,云仑看着不断朝自己这逼近的景象,轻声开口道:“前面是怎么了,我们还要接着走吗?”

云仑随云衮刚入关时便在林间遭遇突袭,若不是胡圭辰凑巧路过救下二人,两人恐怕早已魂归天外。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纪尚小的云仑因此对树林仍旧心存余悸,如今见林中这番模样,心中如被蚊虫蜇了一口,虽无甚大碍却是难受得紧。

胡圭辰看着鸟雀乱飞,想了想道:“看样子像是有人急着赶路,驱马疾驰而来,别想的那么多了,继续走吧。”

嘴上虽轻描淡写地说着没事,胡圭辰心中却是警觉了起来,荒山野岭的,行人本就不多,能这么巧在一日之中同一时刻相遇的更是少数,难免让人心中起疑,行走江湖之中,一万个小心谨慎都不嫌少,可一个马虎大意却往往能断送人的性命,能在江湖上立足的,哪个不是心思缜密的老狐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两人沿着山路继续前行着,山路崎岖,杂草枝木横生,脚程与往日相比慢了许多。又或许因前方情况未明,两人的话也少了许多,周遭空气似都要凝结起来。虽说前两天云仑心情欠佳,说话间语气有些冲,但此刻胡圭辰不免有些怀念起来。

正当胡圭辰神游天外,胡思乱想之际,前方侧面的树林中忽然闪出了个人影,那人影步伐极快,可每跑一段路程便会停滞一下,像是身体有所欠佳,可身体欠佳之人又怎会在林间如此狂奔呢。

现实的动静将胡圭辰拉了回来,胡圭辰顺着声响看向前去,只见林中穿梭的身影离自己越发的近了,只是不知为何看那个阴暗中的身影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随着那人影的愈发靠近,从身影轮廓来看是个女子,依稀可见她长发散乱在肩,身上着的乃是件白色长裙,长裙上半身似是印着许多鲜艳的红花。等再靠近点后才发现,那裙上的哪是什么鲜艳的花色,皆是斑斑血迹,且在不住扩散,显然伤口仍在不断溢着鲜血。

那女子似乎是看到了胡圭辰云仑二人,身形一偏,转朝二人奔来,透过横斜的树枝,斑驳的阴影,胡圭辰隐约瞧见女子的眉眼,那淡眉如新月,那眼睛平静澄澈如湖水,只是眼下正疲于奔命,淡淡的新月看着有些扭曲,澄澈的湖水也惊起了一丝波澜。

看到女子的眉眼,胡圭辰瞬时呆立当场,神情迟滞,唇齿半开想说些话语却又发不出什么声来,手指微颤,想握住剑柄却不住剑柄在何处,只是在空中胡乱乱抓,整个人的魂仿佛都被抽走了。

多久了,半年吗,真的是半年吗,只是不知为何,却像是过了一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多久没看见这双眉眼了,可是却并不陌生,还是那样美,还是那么动人,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差丝毫。过去的这半年里,梦中无数次的遇见,梦中的欣喜若狂,梦醒的酣然若失,从最初的喜悦到后来的痛苦,现实与虚幻的残酷,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胡圭辰,一点一点将胡圭辰的心灵麻木,以至于到后来,胡圭辰都相信如果再次遇见,只会淡然无比,风轻云淡地走过去,说一声师妹,好久不见。

只是想象与现实总有那么一些差距,差距不大,只有天与地相差的高度吧。胡圭辰只觉得心跳不断地加速着,那样的有力,那样的迅疾,仿佛下一秒便会撕开胸膛,跃向林间。嗓子也愈发地干燥,仿佛已经皲裂,滋滋散发着轻烟。腿脚这时也赶来凑热闹,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变得好是柔软,仿佛下一刻便会支撑不住身体,倒将下去。

云仑似是没看到胡圭辰的模样,见易岚身受重伤向自己这跑来,想着对方年纪轻轻又是孤身一人身负重伤,心中不忍,忙跑上前去接应。

易岚被薛己巳重伤之后,拼尽全力往林间逃窜,哪边林木密集枝叶丛生便往哪边逃窜,这般过了小半个时辰,薛己巳始终没有追上来,可易岚自己清楚,薛己巳就在身后不远处,只要自己一停下脚步,便是死期。是以能够连续奔波了这般久而不知疲惫,就连衣衫被坚硬的树枝扯破了,脸庞被枝叶刮出了几条血丝都没能感觉到。这时突然瞧见不远处竟然有人,这是否意味着自己有救了?易岚全然忘了身后追杀自己的乃是魔教坎水堂的堂主薛己巳,不敢说是无敌于武林,可至少在武林中也是有着赫赫凶名,便是各宗派的掌门都不敢轻视小觑,如若面前两人只是普通人亦或是各派的普通弟子,又怎敌得过薛己巳呢?只是易岚已快油尽灯枯,便如即将溺毙之人,看着水面上的一根稻草,都会拼劲全力去将它抓在手中。此时看着云仑跑上前 来,心中一阵欢喜,一股劲陡然一松,身体一软倒了下来。

“诶,你没事吧?”云仑上前将易岚扶了起来,往胡圭辰那走去。

“快快走。”易岚气若游丝,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后便昏死过去了。

云仑一看易岚身上伤势,心中顿时一惊,只见她肩上裂着数条口子,胸腹间更是血流不止,真不知她是如何能够撑下来的。再听到她口中说着快走,想到将这姑娘伤的如此重的身手必定不凡,忙往后退,喊道:“胡大哥,你过来看看,这姑娘伤得好重,后面好像还有人再追。”

胡圭辰被云仑一喊,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跑过去,见易岚身受重伤更是昏死过去,全身莫名的被一股激愤所充斥着,心中更是重复道“小师妹受伤了,小师妹竟然受伤了。”

云仑扶着易岚,瞧见一旁胡圭辰身子不住地发颤,似乎有些不对劲,问道:“胡大哥,你怎么了吗?去拿些药来,这姑娘伤得太重了。”

“师妹还受着伤呢,你却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胡圭辰猛地抽了自己一下,跑去行李旁翻找药物。

“这么麻烦干什么,反正都是要死,浪费什么精力。”林间突然传出一声话语。胡圭辰似是没听见,三两下翻出几瓶药扔向云仑,云仑接过药,看着胡圭辰神情淡漠,缓缓抽出剑来向那声音走去,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那女子虽说漂亮,可你身边的长得也不差啊。哦,我知道了,你是要两个都占。终究是年轻人,够风流,唉,老喽老喽。”薛己巳缓步从林间走出,掸了掸身上的落叶,看着胡圭辰道。

薛己巳言语轻薄,神色不屑,自是故意如此,自从在林间瞧见胡圭辰的神情,便知他与易岚定有干系,故而此刻出言,欲要激怒胡圭辰。愤怒冲动的年轻人总比沉着冷静的年轻人要好对付的多,毕竟人一愤怒,难免会热血上心头,以至于错漏百出。

可薛己巳忘了一点,有些人确实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可有的人当极度愤怒之后反而会更冷静,因为他们脑中想的是如何更好的折磨杀死让他们愤怒之人,身体头脑反而更有效率地配合着。

胡圭辰步法不紧不慢,心中想到“师妹虽说内力尚浅,可剑法已十分精湛,反应也不差,能将师妹伤成这样,此人想必也不简单,看其书生打扮,腰间还别着一支判官笔,莫不是魔教的薛己巳,得小心了。”一念 至此,胡圭辰深吸了一口气,脚下步法愈来愈快,愈发的不可捉摸。

薛己巳脸色渐渐凝重,胡圭辰不为言语所动倒也罢了,只能说明他年轻沉稳罢了,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就算你沉稳的如一个暮年之人那又能如何。可当他看到胡圭辰的身法,下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后退可 他偏偏就是往后退了,明明应该直行之处却是莫名其妙的往斜刺里去了,这种别扭万分毫无道理可言的身法却被他这般行云流水地使将出来了,直让人看得胸口一阵厌烦。

“哼,故弄玄虚罢了。”薛己巳心中冷哼道。可若是真的故弄玄虚,薛己巳又何必放在心上,此时心中的冷哼,不知不觉中依然说明了许多。

胡圭辰往斜前方踏了一步,距离不近不远,离薛己巳一丈有余,方位不偏不倚,正对着薛己巳的面门,右手间握着的藏锋此刻微微抬起,角度不高不低,恰好对着薛己巳的左胸。无论如何看,下一步,胡圭辰便会长剑递出,最简单明了的,直取薛己巳心口。

距离,方位,角度都很完美,仿佛那一剑本就该如此刺出。薛己巳也是这么想的,但心中却是有着些不安,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有些难以接受。

扰人心神,故弄玄虚,原来是为了这,好小子,果然不凡。薛己巳想到先前胡圭辰离乱的步伐,以为自己想清楚了,手中判官笔轻挑,若是下一刻胡圭辰剑至,他便有十分把握转守为攻,将其拿下。

胡圭辰随着步伐的迈进,体内真气不断游走,如百溪汇流般涌入右手,右手衣袖鼓荡,手中藏锋隐隐作颤,气势真气已至巅峰,脚步抬起,本应前去此时却是向后侧方重踢,整个人顿时朝着斜前方倒去,又是一声剑啸,一道黑影斜斜刺向薛己巳膝盖。

薛己巳笔尖已挑,见胡圭辰挺剑向前冲来,心中略松,暗叹:“果然如此,年纪愈来愈大,胆子却是越发的小了。”不料思绪未落,胡圭辰身形猛地一变,侧身斜倒,出剑偏刺。身斜剑更斜,便是那剑意都是斜的,正是风字剑中的斜风细雨,这招剑式本是旨在剑斜意斜,攻敌不意,此刻配上这身法,更是再妙不过。斜风细雨,此剑既出,便是不须归,何为不须归,便是不用归去,也就是你回不去了。

笔势已起,再欲更改已无时间,想要避退,可剑将至,纵然后退,又怎快得过这将至之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刺啦一声,薛己巳衣衫下摆尽断,小腿处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汩汩而流,转瞬已将脚下布鞋染红。

方才一剑,欲要断的是薛己巳的右膝,可如今怎的只是小腿受伤?魔教堂主不愧是魔教堂主,绝无浪得虚名之辈,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薛己巳硬生生地向上拔起五六寸,若不是轻功已至化境,又如何能行这不可思议之举?正是这短短五六寸,使得薛己巳保存了右膝,虽说小腿受创,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点上又算得什么。

薛己巳小腿受创,左脚连踢,昏暗的林间顿时烟尘四起,直迷人眼,薛己巳则是借机退得数尺,伸手急点暂时止住流血。

胡圭辰虽说内功已然不弱,更是身兼数门绝技,像是魅影这等世所罕见的轻身功法,便足以令绝大多数人手足无措。然而终究是少年,涉足江湖更是只有短短数月罢了,与人交手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纵然有,又大多是聚集在山林中的草莽,这些山野草莽,本就是些旱涝灾年遭赋税所累的农民,又怎敌得过如今的胡圭辰?方才与薛己巳交手,本以为一剑既出,薛己巳定然残废,哪料到他竟有这般能耐。见他躲过这一剑,心中不由一愣,便是这短短一愣,使得薛己巳能够借机后退,躲过一劫。

胡圭辰见其左脚刚起,当下不作等待,左手向地一掌拍去,一声闷响整个人趁势弹起,身形偏转撞向一旁树木,又听噌噌噌数声,胡圭辰几乎水平着在树干上疾走数步,腰间强扭翻身跃至高空。

天空为什么这么黑,就算是在密林深处,也总有那么几缕倔强的阳光,穿透层层林叶的阻挠,顽强地来到地面之上,可为何,如今却感觉不到丝毫呢。薛己巳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随即瞳孔骤缩,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为何晃晃白日却不见阳光,只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可现在又有什么东西能遮住这阳光呢,自然是

嘶啦一声,剑锋伴随着真气从天而降,薛己巳身影微退,肩头却终究绽放了一朵血花,数点鲜血应声溅在脸侧,显得十分狼狈。

噌噌噌又是数步,薛己巳不住后退,可就算退得再快,要躲之人便在身后,退得越快岂不是离危险愈发接近?若是放在往常,薛己巳岂会如此,纵横江湖十数载,何等风浪没见过,又怎会因区区两道伤而慌了阵脚。然而在这一刻,薛己巳心中确实有了些慌乱,这等诡异莫测的身法防不甚防,你永远不知下一刻剑会从哪里刺来,这是何等的悚然,面对未知的事物,人们总会在先天上怀有一种恐惧心理,更何况这种未知事物能索人性命。

刷刷刷数声剑啸响彻林间,薛己巳后背横纵间多了数条口子,仿佛棋盘,丝丝血迹缓缓从衣衫上渗出,不断漾散。

胡圭辰身心一转,脚步飘忽,走的是井宿八星。只见他人影恍惚,不断出现在薛己巳周身四角,时近时远,不可捉摸。就在胡圭辰走至薛己巳斜后方时,剑锋又出,毫无意外地,薛己巳腰间再次多了条血线,不过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胡圭辰肩胛处多了一个血洞,洞口虽小却幽深不可测,仿佛一眼泉水,不住向外涌着鲜血。

胡圭辰初时只觉肩头一凉,待得退至一旁时才发现血如泉涌,疼痛随即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只是从小便受病痛折磨,对于疼痛较之于常人难免更能忍受些,或者是说对于疼痛早已麻木,此刻才能平静以待,不叫出声来。然而心中的惊异却是比疼痛更令胡圭辰难以接受。

为何这次薛己巳能够还手反击了呢?难道,难道他竟能看破我的身法?怎么可能,就算他再天纵奇才,哪怕是武侯再世,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明悟看破,那这又是怎么回事?胡圭辰眉眼紧缩不住想到。

薛己巳自然是没有看破,只是似乎是在这不断的伤口的刺激下,终于恢复了平静。心中平静如海,先前交手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想,思忖一二,一切自然了然。

初时见胡圭辰身影诡异莫测,薛己巳心中惊骇之下想的只有他会从哪出剑,怎样出手才能将他防住,结果剑未防住,剑伤却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身上。随着伤口的增加,疼痛不断地从身体各处刺激着自己,薛己巳心中豁然,既然防不住,那便不防了,他出剑的那一刻便是他身影停顿的那一刻,我便在他身影停顿之际出手,伤算什么,这些年受的伤还少吗?只要在我未死的情况下将他杀了,那便是我胜了,还管如此之多作甚?真是老了,如此简明意料的道理到现在方才想明白,可悲啊可悲。

既已明悟,那便再无甚可惧,薛己巳双眼微眯,全身肌肉放松,看着懒洋洋的如未睡醒一般,右手低垂在身侧,便像那蛰伏待猎的毒蛇。

胡圭辰重宁心神,不作他想,再次欺身上前,腾挪间依稀可辨这次走的是昴宿七星。一时间树中间尘土弥漫,人影重重。薛己巳视若无物,如山岗遇清风,汪洋逢烈日,任你百般用功,我自岿然不动。

剑啸,笔吟,衣衫泣,声声入耳折心神;笔落,剑舞,身影翩,式式关心磨神魂。只见林间尘土飞扬,偶有光亮一带而过,又闻剑声啸啸,笔尖破空,却无其它声响。良久,尘土无人扰动,飘飘乎重落地面,视线一点点开朗起来,林间的情形逐渐变得清晰。

胡圭辰依靠在树旁,脸色苍白如雪,唇红似朱砂,显得脸愈白,唇愈红,右手按着胸口不断的咳着,身上比之方才多了六七个血洞,条口子,藏锋也是掉落在地,无暇或者更为妥当地说是无力去拾。此刻体内真气损耗一空,身上伤口也是血流不止,便是倚树站立这般举止就已耗尽全身气力,更不要说其它。不远处的薛己巳也没好到哪去,此时箕坐在树下,双腿满是伤痕,看着触目惊心,胸口更有有一道剑伤横贯左右,仿佛一张血淋淋的大口在冲着他人笑,脸色满是疲惫,只是眼神中有着难以察觉的不解与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薛己巳虽已明悟因果,调整出手,但先前身上受伤多处,体力内力比之胡圭辰损耗得大得多,尽管之后以伤换伤和胡圭辰交手,出手更是比胡圭辰狠辣数倍,然人力有时尽,最终只换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同胡圭辰两败俱伤,这个结果对于薛己巳来说似乎并不是怎么差,待得歇息片刻稍微恢复些体力真气,将胡圭辰收拾结果了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纵横江湖十数年了,这点自信与实力还是有的。

想象总是美好的,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胡圭辰是孤身一人没有援手,然而现实是胡圭辰似乎还有着一个同伴,而且胡圭辰看来也不是那种清高孤傲之人,会拒绝他人施以援手。

薛己巳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死亡这个词,自从踏上了江湖,便几乎每日每夜都伴随着自己,本以为自己都麻木了,然而当真的面临死亡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终究还是怕死的,想必也只有圣人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吧。

胡圭辰又咳了几声,声音微弱却坚定地喊道:“云仑,过来帮我一下。”

自从胡圭辰冲上前去与薛己巳交手起,云仑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那片空间,两人身影错杂,出手迅捷凶狠,云仑空有心意上前帮忙,但自知以自己这副身手上去,忙是帮不上的,只会引得胡圭辰分心来照看自己,如此一来,便是给了薛己巳大大的方便,因此,虽说心中焦急万分,但终究是强忍住站在一旁,短短片刻时光,手心便已被自己掐出了数道口子,脚下不由自主地来回踢着,靴子前端已被磨得蹭亮,若是再踢得片刻,只怕靴子前端是难逃开膛破肚这一劫了。此刻见双方甫一罢手,哪用得着胡圭辰喊,早已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扶住胡圭辰,手中伤药不断,接二连三的往伤口上敷去,哪还顾得了其他。

胡圭辰甫是一愣,继而百感交集满是愧疚。人非草木金石,孰能无情。这些日子以来,云仑对自己的情谊怎能不知,只是

胡圭辰看了眼远处的易岚,心中一硬,将伤药从云仑手中拿了过来,自己上了起来。云仑手中一空,脸上有着些许茫然,想是不明白胡圭辰明明伤重如此,为何还要强撑着自己上药。

似是为了缓解一下氛围,胡圭辰看着箕坐在地的薛己巳开口道:“魔教中人,个个作恶多端,剿灭魔教乃是我辈本分,那人想来是魔教坎水堂堂主薛己巳,今日被我们碰上了,理应由我们来铲除他。只是我现在伤重行动不便,麻烦妹子去给他来上一剑。”

云仑听完胡圭辰话语,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双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关节发白,显得很是紧张。胡圭辰看到云仑这副模样,以为是她胆小不敢去shā rén,心中一想也是,云仑比自己还年幼,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叫她去做这等事情着实是不妥。更何况就算是自己,数个月前第一次shā rén也是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尽管杀的是拦路劫匪,但终究还是个活生生的人,那种生命从自己手上流失的感觉,如今想来依旧是胃中发酸无比难受。一念至此,胡圭辰略带歉意道:“你扶我过去,我来动手就行了。”

云仑似是缓过神来了,双手连连摆着,口中说道:“不用不用,胡大哥你在这歇息就行了,我去就行了。”话音未落,人便抢着跑了过去。

“真的没事吗,可不要勉强自己啊。”胡圭辰在后方喊道。

“没事没事。”云仑边跑便向后甩手示意。

何时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风水轮流转,此言果然不虚。薛己巳心中哀叹一声,看着迎面跑来的云仑,右手握的愈发的紧,不甘心地自语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云仑在薛己巳面前站定,此时背对着胡圭辰,早已不复方才紧张模样,眼眸平静如水,神色更是漠然,整个人仿佛一块寒冰一样,看着树下重伤的薛己巳,如同看着刍狗一般。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剑光闪过,薛己巳缓缓倒下,右手渐渐松开,一个黑色的小物件从中滚落,或许是视线太暗的缘故,竟无人察觉到这一点。

看着薛己巳倒地而亡,胡圭辰心中一松,紧接着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双眼不知怎的突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知觉也在渐渐消失,不一会,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云仑闻声,心中大惊,可还未走几步,如雷鼾声便传了过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待得走到胡圭辰身旁,安静地了下来,仔细地注视着他的脸,仿佛胡圭辰的脸上有着什么精彩绝伦的画面,良久,云仑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胡圭辰的脸颊,起身将他抱到了马背上。也不知是不是胡圭辰太重的缘故,短短距离,云仑便累的双颊布满了红霞,胸口更是起伏不断仿佛已跋涉了千山万水。

停了片刻,云仑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易岚,走上前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中嘀咕道:“也没比我好看到哪里去啊,就这身材还不如我呢,怎么从她出现开始胡大哥就不对劲了,胡大哥莫不是喜欢上她了?”转念又急忙摆了摆头“怎么会喜欢上呢,一定是我多想了,肯定是我多想了。可万一呢?”云仑脑海中如有一千一万个小人在不停地絮絮叨叨,指手画脚,一时间竟乱了分寸。

“哎呀烦死了。”云仑抱着脑袋原地乱转,不一会脸色一变笑出了声来,只是那笑声,听着有点渗人

“等我将你的脸给划花了,不要说是胡大哥,就算是任何人想来都不会喜欢你。嘿嘿,你可不要怪我。”云仑抽出手中长剑,缓缓走向易岚。可还没走两步便将手中长剑给扔到了一旁。

“不行不行,万一到时候被胡大哥责骂怪罪了就不好了,为了你因小失大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再说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会比你比下去。”云仑双手叉着腰,下巴微微抬起,神情满是骄傲,一缕天光恰好照在她的脸上,竟是那般的可爱。

可事还是要做的,强忍着心中的不愿,云仑拖着易岚将她放置在另一匹马的背上,牵着两匹马向着西安府走去。

是夜,借着那几缕微弱的月光,隐约可见有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向白日里胡圭辰与薛己巳交手的地方。那身影虽说谈不上魁梧但也十分的健壮,借着些光亮,可见那人脸部边缘如被刀锯锯过一般,参差不齐,想来是留着一大捧胡须。腰间有两样事物向外突出,似乎是插着两柄短斧。虽说是一瘸一拐地走着,但步履坚定异常,行走之间还传来金铁相击之音,仿佛是身上缠着许多铁链一般。

许久,那人走至薛己巳身旁,从怀中取出个火折子点了起来,仔细检查了起来。又过了盏茶时间,只见那人盘膝而坐,运劲于指连点薛己巳数处穴道,紧接着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了两粒指甲盖般大小的药丸,塞入薛己巳口中,又是一阵推拿使得药丸进入他腹中。

早在今天日间,薛己巳便被云仑一剑斩杀了,此时按理来说早已是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可为何那人对着 薛己巳的尸体一顿折腾呢,莫不是那湘西尸阴宗之人前来寻尸炼药?

咳咳咳数声微弱的咳嗽声从薛己巳口中传了出来,在这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更何况现在乃是深夜,这数声咳嗽声听来直令人毛骨悚然。既然能咳嗽,那就定然不是尸体了,可薛己巳明明已被斩杀,这究竟又是为何。

一旁那人却是镇定自若,仿佛本就在意料之中,此刻听得薛己巳咳出声来,又取出数枚丹药喂他服了下去,薛己巳缓了缓神,确认自己已无性命之忧,微弱道:“三哥,我们走。”

三哥?那人影竟然也是魔教众人,能被薛己巳唤作三哥的,也只有魔教离火堂堂主薛丙寅了,没想到薛丙寅竟然也在此处,可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按照以往习惯,魔教行动往往是两堂堂主共同执行以作照应,薛己巳既然出手了,那定然有另一堂堂主在这附近,可为何白日里薛丙寅没有现身出手呢?若是薛丙寅也在场,那胡圭辰一行人断无活命的可能。

薛丙寅缓缓起身将薛己巳负在背上,问道:“六弟,你怎么伤得这般重?”

薛己巳苦笑了两声道:“唉,说来话长,能捡得一条性命就算是好的了。不过三哥你怎么没赶到,是被什么人拖住了吗?”

薛丙寅冷哼了一声,开口道:“走得好好的,突然遇到了只华山的苍蝇,只会嗡嗡乱叫,偏偏又打不 死,被纠缠许久方才将其赶走。”

“没想到三哥会被区区华山给拦住了脚,还受了不轻的伤,看来这些年华山藏得很深啊。”

“下次定要去华山好好领教领教。”

“待得兄弟伤好,陪三哥你走上一趟。”

“好兄弟,爽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无边无际的黑色如潮水一般充斥着四周,那黑色如墨般深沉,又如星空般深邃浩渺,让人瞧着便从心中涌出无限的恐惧与无力。黑色的中央有着一点微小的光亮,那光亮如夜色中的繁星,宁静而悠远,又如凤凰的洁羽,洁白而神圣。可在此时的胡圭辰看来,那一点光亮就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行走在荒野中的迷途之人瞧见远方有处人家点亮了灯火,灯火虽微,却给予了迷途知人希望与信心。胡圭辰心中一动,坚定地朝着那处光亮走了过去

那光亮好是刺眼,看着又是那样的熟悉,好像是叫,是叫什么来着?胡圭辰只觉得思绪沉重如山,什么都有着一点印象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过了许久,胡圭辰恍然大悟,这才记起那光亮的来源原来就是太阳。这太阳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刺眼夺目了,直刺得双眼隐隐作痛。胡圭辰想伸手遮挡一下阳光,却不料手上似负着千钧重铁,使劲之下竟未能动弹丝毫,传来的只有刀割般的疼痛。

咝的一声,胡圭辰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声音虽小,却将一旁的云仑给惊了起来。云仑揉了揉惺忪睡眼,瞧见胡圭辰睁开了双眼,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满是欢喜地跑了过来。

胡圭辰听见一声惊叫,艰难地扭过脖子看了过去,只见云仑抱膝坐在不远处,头发有些杂乱,嘴角处尚粘着几根发丝,睡眼惺忪显然是刚刚醒过来,见自己醒来,正忙不迭地过来。

“胡大哥,感觉怎么样?”云仑蹦蹦跳跳的,显然是见胡圭辰醒转过来心情颇好。

“挺好。”胡圭辰轻声道。正说着间,胡圭辰暗自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坐了起来,“在林间救下的那个姑娘呢。”

云仑原本笑容满面,听到这话,笑容仿佛凝固了一般,许久才朝着另外一边努了努嘴。

胡圭辰顺着看了过去,只见易岚躺在一片阴影之下,脸色宁静,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但终究是放心不下,胡圭辰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来,但身子虚弱乏力,一动之下竟没能站起来,身体一软又摔了下去。云仑见势眼疾手快,将胡圭辰扶住坐下,总算免了些皮肉之苦。

云仑看了眼易岚,没好气地说:“急什么急啊,人在那又跑不掉,见着个漂亮姑娘就魂不守舍,也不嫌丢人。”

胡圭辰闻声一愣,满脸尴尬,讪讪地开口道:“她是我小师妹,见着她受伤我不是害怕师父日后责怪吗,她的伤势不要紧吧?”

此时胡圭辰见着云仑,脑子里早已乱成了浆糊,能将话说完整已然大幸,哪还记得自己早已被易卓逐出了山门,还一口一个师妹,师父的喊 着。

“她的伤势不打紧,只是受伤之后又奔波太久,过于疲惫罢了,休息些时日便好了。”云仑脱口而出道,转瞬便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好像刚 才听到了三个不一样的字。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竟然是小师妹三个字。云仑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不由得想到这自古以来,无论是书籍所记亦或是听人所道,小师妹这个存在往往是奇妙无比。一般来说,小师妹往往是掌门之女,亦或是掌门的关门弟子之类的,自出现的那一天起,便是整个山门的掌中瑰宝,门中之人无不爱她敬她,事事相让,事事听从,更有数不清的门中弟子拜倒在其裙下,若是说皇帝家的公主,想来也是不过如此。看胡大哥的模样,想来定是十分喜欢他的这位小师妹了。想到此处,云仑只觉得心情愈发的沉重,愈发后悔当初怎么不将易岚丢下不管。但终究是北方女子,性子中自有一股直爽不服输的劲,当下硬着脖子,声音微颤道:

“胡大哥,那你喜欢她吗。”

好一个问题,干净利落,一针见血,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都抛开不管,只追求事物的核心本质,直叫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胡圭辰强迫着自己的双眼望向高处,不去看云仑的双眼,然而望向高处那便是太阳了。直视着阳光,胡圭辰忽然觉得这阳光也不是很刺眼,至少比云仑的目光要温和柔软的多了。

问题既然问出了口,自然不能当作听不见。若是在人声嘈杂的市井之中,还能借口周遭声吵没能听见,可此时此处,宁静无声,当云仑开出口来,更是变得寂静异常。

“呃,这”胡圭辰突然咳了起来,咳得前仰后俯,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如同呛到了一般,可又没喝水,怎么呛得如此厉害?胡圭辰只觉脸色发烫,在世十数年间的尴尬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一刻,自己虽说对小师妹一直心存爱慕,可始终未曾说出口来,起先是因为知晓自己命不久长,就算小师妹答应了,难道自己忍心连累她吗。之后虽说灾病全消,可每每看着小师妹,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这话至嘴角总是说不出来。

“自然是喜欢的。”胡圭辰都不知嘴是如何开的,舌头是如何动的,就将这六个字给吐露出来了。话一出口,胡圭辰反而释然了。这喜欢与否本就是自己的事,有什么好尴尬的,既然云仑问了,那我便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就是了,何必搪塞扭捏。再说小师妹生的倾国倾城,待我又不差,喜欢她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若是连这样都不喜欢,那才是天理难容。

既然问了,那么所有可能的dá àn都想好了,无论他回答什么,想来总还是能够接受的。云仑心中不住的想到。然而想归想,当dá àn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这种事情就算是你先前有了充分准备,但真当面对的时候,总会发觉自己扛不住,因为真的太沉重了,沉重到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云仑咽了咽口水,可嘴中干涩异常,一咽之下只觉得喉咙生疼。鼻子也变得微酸,明明没有感冒,怎么现在却是这般难受。沉默了许久,云仑开口道:“胡大哥,你能跟我说说你师妹吗?”

声音微哑,鼻音也变得有些浓重,如同暴雨将至前的天空,乌云密布,厚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师妹名字叫易岚。”胡圭辰看了眼易岚,眼中充满了爱怜,一旁的云仑瞧见了,只觉得胸口愈发的闷得慌。胡圭辰似是没在意,依旧看着易岚,仿佛怎么看都看不腻。感情之事终究勉强不来,云仑对自己再好,可,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她,那她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胡圭辰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是五岁那年被师父师叔带上山,那时,师妹只有三两岁,又刚学着走路没多久,成天跑东跑西,顽皮的就像只猴子。师父师叔经常有事没空管她,师兄们又有功课要做,我重伤刚愈,但经脉出了问题,师父便也不要求我什么,因此就有时间成天带着小师妹到处乱跑。可能是因为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又有伤病在身无法习武练功,师兄们都有些瞧我不起,二师兄他们还经常合着伙来耍弄我。大师兄虽然挺照拂于我,但师父对他期望甚高,功课比其他师兄亦多了许多,因此也就鞭长莫及了。若不是小师妹常常维护于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待得后来,小师妹长大了,出落得愈发漂亮了,二师兄因此也喜欢上了小师妹,可小师妹却看不上他,再加上小师妹时常同我一道玩耍,二师兄瞧我愈发不顺眼,如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一天夜里,二师兄他们五个强行将真气灌入我体内,以此折磨我,我也因此不慎跌落山崖。”

云仑听了一声惊呼,全然忘了先前不快,焦急问道:“同是师兄弟,怎能如此心狠手辣,那,那胡大哥你没事吧?”

胡圭辰苦笑了两声道:“我跌落崖底侥幸保存了性命,却也因祸得福遇见了位高人,那位高人治好了我的伤病,还传了我一身武功,之后,之后的事不提也罢了。”

说完,胡圭辰不再言语,云仑也安静地蹲在一旁,双眼无神地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静默无言,转眼便过了一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天色尚暗,唯有远处的东方浮起了一缕白色,胡圭辰翻了个身想再休息会,却觉迎面而来丝丝热气,又带着些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云仑身上的香味?

胡圭辰原本还浑浑噩噩未曾完全清醒,但思绪一转至此整个人猛地惊醒,如在三伏酷暑天陡然坠入冰窖,从内而外地一激灵。身子反应也不慢,双手一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却将刚刚有点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开来,一时间呲牙咧嘴,坐立不是,看着有说不出的好笑。

为何迎面会有云仑的鼻息?胡圭辰向下看去,只见云仑静静地趴在地上,小脸正对着自己,眼眶略有些浮肿,时不时还传来轻微的鼾声,像只小猫一样,显然是刚入睡不久,只是眉头在睡梦中依旧是紧锁着的,真不知是遇上了何等烦心事。

胡圭辰苦笑了两声,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给她盖上后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知是不是上苍眷顾,身上受的主要是皮肉伤,筋骨方面伤之甚少,随着这一天一夜的休养,体内真气已然凝聚成流,沿着经脉缓缓而流,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如常。凝神养息了片刻,胡圭辰刚一走动,身旁云仑处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向那看去,只见云仑揉了揉微红的眼睛坐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方才的动静太大将她给吵醒了。

“你,你醒啦。”看着云仑,胡圭辰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全没了前几日相处时的随意。

“嗯。”云仑不住地眨着眼,想是刚刚醒来眼睛颇为不适。

胡圭辰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这般下去也不是一回事,若上天垂怜能将自己劈作两半,一半去陪云仑,另一半全身心地去喜欢师妹,这该多好,可一切终究是痴人说梦没有半点用处。扪心自问之下,自己喜欢的还是师妹,可云仑对自己一片真心,却不知如何做才不会太过伤了她的心,若是就这样下去,自己固然是没什么事,可对云仑是多么不公,索性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当下咬了咬牙,认真地看着云仑,轻声道:“妹子,云大哥出来办的事想必是极为重要的,如今你们分别已有些时日,不知他那是否需要你帮忙,若是因我在这耗费了时光,耽误了要事,这我可就承担不起了。如今我们离西安已是不远,沿途多为大道官路,应该没甚危险,依我看,你先启程去往西安,易岚伤重未醒,我留下来等她醒了再去寻你们。你看这样可好?”

“嗯。”云仑低头应了一声,声色却是浓重了许多。跟着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站起了身,静静地看着胡圭辰。

胡圭辰见她看向自己,眼神平淡瞧不见有丝毫情绪,心中愧疚不敢对视,只得将头微低,看向地面。

“那我走了。”云仑开口道,声音已变得和往常一样。

“你,你多保重。”胡圭辰的头更低了,浑身的勇气在这一霎仿佛全被抽尽,自己更无半点力气抬头看一眼云仑。时间也如静止了一般,整个世界都似停止了转动。忽的,几声马嘶传了过来,胡圭辰艰难地看向前方,只见云仑已翻身跃上了马背,手中马鞭轻挥,马儿吃不住痛撒开了四蹄朝着远处奔去。

“小师妹才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见着她跟丢了魂似的,有什么好看的,一点眼光都没有。我这次是自己要走的,对,是我自己要走的,才不是被他赶走的,是哥哥那事情紧急需要我去帮忙,就是这样的。”云仑心中不断念到,仿佛这样便能让自己好受些,可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在心中不断念叨,强迫让自己相信呢?

云仑念着念着只觉鼻头愈发酸涩,好似给人重重打了一拳。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她终是再也控制不住,脸色虽说依旧平静如常,可泪水却不知怎的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沿着脸颊滑落,最终被风带走,化成无数晶莹,消散在天地间。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就走,我才不稀罕。”奔走了许久后,云仑朝着天空喊道,喊完后,只见她取出巾帕擦了擦花了的脸,跟着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大声道:“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他不喜欢是他的损失,该伤心难过的是他,你可不能难过,不然就不漂亮了。”说罢,云仑强行挤出个笑容,朝着西安府赶了去。只是这时身旁没有人,若是有人,便会察觉这笑容是何等的勉强难看,纵是哭丧着脸也决计比之要好看些许。

俗话常道人走茶凉,云仑走了,可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茶,胡圭辰蓦然间觉得周遭吹过的风怎生变得这般寒冷,明明正值夏日,纵是清晨按理这风不说灼热也该是带着恼人热意的,可偏偏感觉这风能透过发肤直浸骨髓。胡圭辰不由打了个寒颤,朝远处看去,云仑早已没了踪影,便是纵马经过时掀起的尘土也早已重又归于大地,变得和之前一般模样。收回目光时,胡圭辰觉得余光似是看到有什么异样,定了定神,原来地上多了件外衣,正是早上给云仑披着的那件,当下缓步走了过去将它拾了起来,只是拾起外衣的同时心中像是掉了什么东西,或许这一切都是错觉吧。

胡圭辰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云仑这样离去于她于己皆是是好事啊,不应该开心吗,如此一来,自己便能全心全意地去喜欢自己的师妹了,而且也不会再伤害云仑,不是很好吗,如今心中的失落,恐怕还是对云仑的愧疚吧,这愧疚,若是云仑今后有难,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此报答她的恩情。想到此处,胡圭辰这才觉得心中顺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堵塞,堵的像是连气都喘不过来一般。又胡思乱想了一会,胡圭辰猛地想到师妹还重伤昏睡不醒,自己却在一旁不知干这些什么,当即扇了自己一下,暗骂到没用的东西,快步走向了易岚。

不远处,易岚静静地躺在地上安睡,双眼轻轻地闭着,犹如轻纱漂浮在空中,那般柔美动人,偶尔眉头微蹙,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带动睫毛轻柔地颤了颤,让一旁看着的胡圭辰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如能就这样长久下去该有多好。没有恩怨,没有争斗,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胡圭辰躺在地上,侧着头看着易岚,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她,就能将整个心给填满。特别是在外居无定所地漂泊了数个月之后,不能说尝尽了人间冷暖,却也体味到了百般幸酸,如今能够静静地看着她,对他来说就已是世间最为幸福的事了。

“对于我来说,这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对师妹却是最为不公的了,难不成让师妹就永远这样昏睡不醒吗?胡圭辰有时候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将自己的幸福满足建立在自己最为敬爱的师妹的痛苦之上,也就亏你想得出来了。还好也就是你的胡思乱想,若师妹真被你咒的不省人事,你便是死百次,千次,万次也不足道。”胡圭辰想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将脑中所想通通给甩了出去,不再去想,自个儿则是枕着手臂,静静地看着易岚安睡,看这世间最美的图画。

日头渐渐升至当空,饶是呆在树荫底下仍觉热意滚滚,胡圭辰从马背上取下水壶,入手之时轻若无物,里边的水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想是被云仑之前清理伤口时给用尽了。无奈笑了两笑,胡圭辰提起水壶朝着林间走去,方才休息时还隐约听得流水声,想来这溪流离自己这也不会太远。过了不消两刻时间,胡圭辰便带着水回来了,只是还未将它重新系回马背便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之处,手中一抖险将乎掉在地上。只见胡圭辰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手也不住地轻轻颤抖,像是魔怔般地走到了易岚身边蹲了下来,双手紧握,手臂青筋更是如蚯蚓般暴起。

“师师妹。”胡圭辰紧张地盯着易岚轻声唤道,额头更是渗出了丝丝汗水。原来方才他回来之时眼角余光带到了易岚一眼,见到易岚的双眼竟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是想要睁开却又没有那么多的力气,昏睡已久的师妹总算是有了醒转过来的迹象怎叫他不乱了心神?这也就是胡圭辰才会觉察到这些微小之处,毕竟易岚的种种微小纤毫之处早已深深镌刻在他心中,只要有丝毫异样便能立时发现。

“嗯”易岚轻轻哼了一声,似是听到了胡圭辰的喊声,眼睛跟着动了动便又没了反应。胡圭辰见状忙又喊了几声,只是易岚像是又睡了过去,不再有什么动静。

“唉。”胡圭辰轻叹了一声,重重向后坐倒,师妹如今昏睡不醒,身上伤口虽说云仑已经给她上过药包扎好了,但处在这荒郊野外也不是办法啊,若是要赶去城镇,又怕途中颠簸将她身上的伤给撕裂了,反倒坏了事,现下只能盼师妹早日醒来,好调养恢复些,再行去往城镇中寻医再治,只是又不知师妹何时能醒过来,刚才虽说有了些苏醒的迹象,可,可转眼又同之前一样了。想到此处,胡圭辰只觉胸中好生烦闷,可又不知能做些什么,更添心中郁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时间缓缓流过,转眼日头西挂将近傍晚,胡圭辰揉了揉酸麻难忍的双腿,苦涩地笑了笑,除了一开始喊她有些反应,之后整个下午无论如何叫喊都没再没动静,正当他准备起身去生堆柴火弄些吃的时,易岚的手指忽的动弹了几下,跟着整个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眼睛也随之睁了开来,只是久睡方醒,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双眼虽然睁开了,却也只是无神地望着上方,仿佛缺了一缕神,少了半丝魄。

“师妹。”胡圭辰颤着声道,这短短二字中更是不知夹杂了多少喜悦与激动。

易岚依旧愣愣地看着上方,对于胡圭辰的喊声如若未闻,过了片刻,只瞧她双眼漾了一下,就似蜻蜓轻点在平静的水面上,水面微微漾起一丝涟 漪,整片水就这般被唤醒,活了过来,易岚也是如此,眼中随之多了许多神采,生气也重又回到了身躯之中。

“师师兄。”易岚看着胡圭辰道,只是太过虚弱,只见唇齿微张,却不闻丝毫声音。

“师妹你总算是醒过来了。都已经昏睡了好些时日了,我,我个废物也不知如何能将你唤醒,再这样下去,你师兄可,可就”胡圭辰惊喜过望,说话间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易岚将双眼闭上过了许久方才睁开,手臂撑着地面像是想坐起来,只是重伤在身浑身哪来的力气,徒将伤口撕裂引得她眉间紧蹙。胡圭辰见状忙上前将易岚扶着坐起来,易岚背靠着树干,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也是细细密密地起着一层薄汗,便是这简单的起身对她来说已是耗尽了全身气 力。

“师妹。你还好吗。”看着易岚这般模样,胡圭辰只觉心中异常难受,如同针扎锥砸,喉头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易岚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她有些皲裂的嘴唇,胡圭辰忙快步将水取来给她饮了。饮过水后,易岚似乎好受了许多,只听她开口轻声道:“你见到二叔了吗?”

胡圭辰听言心中一惊,没想到师叔也一同下山了,也是,若只有易岚一人,师父想必定不会准许她下山,有师叔相伴这才妥当,只是有师叔陪着师妹,凭着师叔这身本事师妹又怎会遭人一路追杀,难道路上出了什么大事?当即回道:“没有啊。救下你之后我们便到了这,之后我就一直在你身边,周边也没什么人烟,更无人经过。师妹,你们这一路上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有我之前在嵩山遇到了燕蓟,难不成其他师兄也都下山了?”

易岚缓了缓道:“也就三四个月前,我爹下令所有弟子全部下山,各自凭本事去建一番功业。他想到我未曾出过山,也让二叔带着我出来见识历练一番,前面的日子还好,虽然路途艰辛不过我也受得了,就这样一路走来直到几天前在林中遇到了两个奇怪的小孩。”

“奇怪的小孩?”胡圭辰喃喃自语道,跟着猛然想到之前看到的,当即道:“那两个小孩可是是一个男童,一个女童,分别穿着丧服和喜服,诡异莫名直叫人心中发寒?”

“没错,师兄你怎么知道的?”易岚疑惑道,“师叔掩护我先走时我好想听到他说道阴阳童子这四个字,只是我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号,师兄你书看得多,有见到过他们的记载吗?”

“我之前曾在一个小县城中遇着这二人,当时便觉得这两人太过诡异不宜招惹,就远远的避开了,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冲着你们去的。这阴阳童子,阴阳童子”胡圭辰来回踱着步不住苦想,忽然间脸色一变,惊道:“我记起来了,阴阳童子便是那魔教的阴阳二使!”

“阴阳二使?”

“不错,也怪我糊涂,这二人这般明显的打扮我当时见了竟未记起分毫,直至师妹你说到阴阳童子这四字方才回想起来。这魔教阴阳使又称阴阳童子,本就是总角之年的两个孩子,经魔教长老的醍醐灌顶之法强行为其注入内力,是以这二人功力深不可测,据传更在魔教八大堂主之上,只是受这醍醐灌顶之法也有弊端,那就是这二人智力会受到很大损伤,从此只对魔教教主忠心不二。这两年魔教在江湖上犯的血案大多是这二人所为,我总以为是夸大之言,未曾想竟是真的。”

“那,那二叔不会有事吧。”易岚道,言辞之中难免带着些慌乱焦急。

胡圭辰看着易岚这般模样,怕引得她过于担心加重了伤势,想了想道:“师叔的话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你想师叔十多年前便能在魔教乾天坤地 二堂诸多人马围攻之下逃得性命,如今十多年过了,师叔功力早已今非昔比,要知道我鬼谷功法越是到了后面进展越是迅猛,只要能破瓶颈那更是一日万里,若只是区区阴阳二使,想来是难不倒师叔的。师妹你就不用担心了。”

易岚听罢长长舒了口气道:“那就好。师叔和我原本打算去往西安府,等我休养两天伤势好些之后师兄你就陪我出发去那与二叔汇合吧。”

“西安府?”

“怎么了吗?”

“没,没怎么。”胡圭辰讪笑道。

“那个薛己巳怎么样了?”

“被我和云仑给杀了。”胡圭辰咬牙道,“这等魔教妖人平时为祸江湖也就罢了,可这次竟害的小师妹你受如此重的伤,死也是便宜他了。”

“云仑?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她人呢?”易岚好奇道。

“她呀。呃。她和她兄长云衮是我最近结识的好友,我曾救过他们性命,他们也救过我的性命,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云仑她,呃,她哥有急事,她便赶去帮忙了。你伤势重不便上路,我就留下来陪你了。”

“这样啊。”易岚拖着声道。

“就是这样。”胡圭辰咳了两声,“师妹你才醒过来还是多休息休息,昏睡这么多天想必也饿了,我给你去弄些吃的来。你等着。”说罢,朝着林中匆忙而去。易岚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轻笑了两声,嘀咕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夜幕渐至,火堆旁,胡圭辰撕下一只烤好的兔腿递给易岚,自己则是继续翻烤着剩下的兔子。接过兔腿后,易岚并未忙着吃,想到这世上除了爹和二叔会拼尽性命来救自己外,应该就只剩他一人了吧,也只有他肯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心中不由感到丝丝温暖与感动,再看他认真烤兔子的模样,火苗上下舞动将他的脸映的忽明忽暗,这时看去倒也蛮好看的嘛,怎么以前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想着想着竟入了神。

“师妹,想什么呢,趁热吃呀。”胡圭辰扭头看向易岚,只见她拿着兔腿正神游太虚,不知想些什么。

“哦。”易岚回过了神,低头吃了起来,忽的含糊道,“师兄你说你见到燕蓟了?”

“对啊,那时我听闻有鬼谷师兄在嵩山,就前往一探,却是燕蓟在那。”

“你们相见后没出什么篓子吧。看他老跟着楚郢,平日里虽说看着很老实,但我看多半没什么好心思。”

“唉。”胡圭辰叹了口气,“师兄白长你那么几岁,这看人却是及不上你一星半点。”

“被我说中了?”易岚黛眉轻挑道。

胡圭辰无奈笑了笑道:“我原以为身在异乡故人间该多多帮衬,更何况我和他还有十多年同门情谊,没想到他却暗中指使嵩山人马前来一同围剿我,欲将我除之而后快,还好有云仑出手相助,不然小师妹你就见不到我咯。”

“没想到他这么狠毒!”易岚恨恨道,“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教训他。”

“算了吧,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胡圭辰摇了摇头,“再说如今燕蓟双目已盲已是废人一个,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师兄你这性子。”易岚白了他一眼道。

“不说这个了。你可知其他师兄都去哪了。”

易岚想了想道:“其他人我不知道,这种事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一定肯说。不过大师兄对这个没什么顾忌,在走前好像跟我说起过,是要去那什么,对,信王那。”

“信王朱由检?”

“嗯。不知道大师兄是怎么想的。据说这个朱由检自小不受器重,似乎是个庸碌无能之人。”

胡圭辰想了片刻道:“大师兄这般选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天下权势尽皆囊括于阉党之手,若想有所建树难免要顺从归于阉党,以大师兄为人定不会折腰屈于阉党。既如此,选择信王便是个极好的决定。”

“这又是为何?”易岚不解道。

“师妹你想。如今是阉党的天下,而阉党的权势又从何而来?是当今皇帝给的,一旦当今皇帝归天,这阉党又如何立世?他们今朝的百般嚣张跋扈,待得日后江山易位,必将千倍偿还于他们。然你看现今皇帝,育有三子尽皆夭亡,身边兄弟除了信王便再无他人,若是有了不测,你说这江山会是谁的?”

“大师兄果然有远见。只是这皇帝若活个二三十年,那岂不是”

“不会。现今皇帝身体孱弱,是以子嗣皆早夭,其命数定不会长久,多半就在这几年间了。”

“这样啊”易岚轻声道,说完后便没了声音。胡圭辰等了长久未听她再有回声,抬头看去只见她背靠着树已沉沉睡去,嘴角尚挂有些许肉丝未来得及咀嚼,看来着实是太过劳累。

“真是个孩子。”胡圭辰满是怜爱地看着易岚,伸手将她嘴角的食物轻轻拂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翌日,胡圭辰醒来时习惯性地朝易岚那看了一眼,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大脑登时清醒了,只见她满脸潮红,双目紧闭,嘴中还不时说着呓语,当即三两下爬了起来走上前去。到了跟前,胡圭辰弯下腰用手轻触易岚额头,只觉滚烫万分,心中暗道一声糟了,这易岚身受重伤,虽有云仑替她上药包扎过了,可这身处野外又无汤药内服来调养恢复身体,加之之前的逃命奔波使得心神大损,如今内忧外患同至,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又恶化了几分,若是再这般拖将下去,怕是

胡圭辰不敢再往下想,当今之计是得尽快去往城镇之中寻良医给易岚诊治,可又不知最近的城镇离这有多远,若是骑马赶去,路途颠簸之下易岚的伤势怕是得加重,本已重伤若再加重半分那后果真就是难以想象了,可如果不骑马,那又该如何赶路呢。

思来想去许久,胡圭辰愈想愈是烦躁,愈是烦躁便愈想不出对策,突然心中懊恼不已,那日就不该让云仑离去,若是她还在那就好了。云仑与她哥 云衮有独特的联系之法,只要联系上了云衮说明详情请他来援,如今困局定然迎刃而解。只是,胡圭辰叹了口气,随即一咬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只见他立即将自己的外衣铺在地面,几步走至易岚处伸手轻轻将她抱了起来。自己虽说和小师妹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可这般亲密的接触到还是头一次,胡圭辰一时间只觉得心跳都似要停止一般,呼吸比之之前受伤时更要艰难数倍,双手传来的温软感更是让他心神为之一荡,险些站立不稳。幸好在外漂泊磨练了数个月,其他的不说,这心境上倒是长进了不少,还没须臾功夫胡圭辰便缓过了神来,见自己这般情状,当下羞愧的无地自容,赶忙一咬舌尖,一股剧痛顿时传遍全身,整个人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跟着也不停顿,将易岚放在自己的所铺的外衣之上,隔着外衣将她又抱了起来,随即便将那轻身功夫施展开来,发足向前奔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胡圭辰望着身后正在低头吃草的棕马,想着把它就这样丢那也不是回事,毕竟这一匹马也要些银子,江湖漂泊数月至少教会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只瞧他在原地想了片刻后将缰绳附在了身上,引着马朝前赶去。

自嵩山遭燕蓟暗算受了重伤,调养恢复的差不多时又遇到了易岚被薛己巳追杀,与薛己巳一番搏杀后受的虽说都是外伤没什么大碍,但这伤也是实打实地在身体上,又岂是休养数日就能痊愈的。这不,胡圭辰抱着易岚奔了二十多里路便已气喘如牛,双臂酸胀的仿佛失去了知觉,双腿好些却也肿胀的难受,这些尚好,关键的是长途奔波将胸前刚结痂的伤口给弄的裂了开来,汗水滑过更是痛痒难耐。无奈之下只得停顿下来暂时歇息片刻,这般长途奔波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除了这样外又无其他方法选择,看着易岚难受的神情,胡圭辰歇了没多久便又咬紧牙关起身赶路。这次走了没多久,忽的听到身侧有说话声传了过来,只听有人言道:“大哥,你看那人好生奇怪,看其模样分明是着急赶路,却放着身旁的马不骑,别人都说我们三兄弟奇怪,我看这小子也不输我们半分,索性喊他过来我们凑个四奇岂不妙哉?”

“多事。”一冷冰冰的声音回道。

“诶,我说二哥,我这和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说就说了,每次就那几个字,你说的不累,我这个听着的都累。”起先那人道。

“老三啊,老二就这脾气,你成天挤兑他小心他真下辣手对付你,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你再看那赶路的,明显是有急事,你这去把他拦下来耽误了他,小心他和你拼命。”又一人说道,这说话之人声音懒洋洋的,想是个过惯了优渥富足生活的大少爷。

胡圭辰听到他们对话,知道在说的是自己,这荒郊野外的常常数日不见人影,如今陡然闻着人声,加之他们说话颇有几分意思,于是驻足朝着说话声那边看去。只见那边并肩走来三人,三人中左手那人生的好生魁梧,偏生腰背极弯,若是腰杆笔直,怕不得要六七尺身高。这人生的弯也就罢了,偏要背一把长弓,那弓长约六尺,被那人背在身上,高出头顶半尺,还多了数寸在脚下,这一路走来,硬生生地把这路犁出了一道深沟,真不知这弓是什么做的。再看右边那人,神情淡漠至极,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似乎根本不在乎身旁会发生什么,身后负着三根箭镞,箭镞四五尺长短,泛着淡淡青光,想来也不是什么凡物,只是走路之时,那人双腿不弯,硬是这般直愣愣地走着,看着有诸多不便,可从那人神情看来,想是早已习以为常。左右两人已是这般奇怪,这中间一人想来定也是个稀奇古怪这人,然而定睛望去,中间那人一身白色长袍,边角之上用金丝绣着种种花纹,头戴金冠,腰束锦带,一块翠绿明澈的美玉随着走动不断摆着,当真是潇洒异常,只是那人脸色有着些许苍白,眼窝微微凹陷,令人不禁以为是个沉迷酒色之徒。这一酒色之徒一驼子一僵人走在一道,当真是妙不可言。

“哟,原来这位小哥手里还抱着个美人呐,无怪乎急着赶路,这荒郊野外的毕竟有失情趣。”那驼子见胡圭辰停下脚步出言笑道。

“住嘴。”僵人冷言道。

“二哥你”驼子一拍双手又欲与他争辩,中间那人挥了挥手止住了他,开口道:“三弟,别胡闹了,你仔细看那女子。”

驼子听言朝着易岚看去,原本轻挑的神情转瞬变得尴尬无比,中间那人朝着胡圭辰遥遥拱手道:“阁下多包涵,在下的这位三弟并没什么恶意,平日里轻挑惯了,说话也没分寸,还望多多见谅。”

胡圭辰见驼子出言无礼心中本就恼怒,说自己也就罢了,可涉及到了师妹,又岂容你这般无礼,待得他大哥出言赔礼道歉后才渐渐平复了心绪,当下也不愿多与他们有纠葛,转身便欲上路。只是还未动身,身后那人又道:“这位小哥你且慢动身,你抱着的女子若我看得没错应是受了极重的内外伤,此地距最近的城镇尚有二三百里路程,就算你不眠不休地赶路怕也要个三四天,就算你没事,那姑娘怕也等不及了。相逢即是有缘,我三弟方才出言冒犯,我就替你医这位姑娘来作赔罪,交个朋友如何?”

原来中间那人见胡圭辰这身轻功颇为高明,之前距离远加上他身后马匹遮挡瞧不真切,如今他停下身见他手中还抱着一女子,心中不免大为惊叹,这独自一人能有这般身法并不出奇,可手中抱着一女子还能如此,那就不得不令人侧目了,如此人物,若能结交那自是再好不过,毕竟常在江湖行走,多一个朋友那便是多一条生路,若是不能结交也切莫与之为敌,俗话道冤家宜结不宜解,能少惹些是非总不会错的,是以才会出言赔罪。

“你果真有办法?”胡圭辰闻言喜不自禁道,那人话说得不错,再这样耗下去,就算自己顶得住这师妹也承受不了啊。

那人没有多话,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走了过来,到了身侧,只见他伸手替易岚号了一下脉,跟着仔细查看了她的神色情况,开口道:“这位姑娘气息不稳,脉象紊乱,看这伤口想是已处理过了,只是这身处荒野,无良药内服调养,是以伤情没有起色反而愈加严重,当今之法是服治疗内伤的良药再多加休息些时日,自会好转。”

“这我也知道,可,可我身边并无伤药啊。”胡圭辰心中一凉,有些失望道。

“有。”僵人开口道。

“阁下莫要慌张,我这二弟身上就有,待他取出给这姑娘服下即可。”那人笑道。

“若真是如此,我胡圭辰万死也要报几位大恩。”胡圭辰道。

“都说了大家交个朋友,胡老弟千万别如此客气,这可折煞我等了。二弟,把药给这位胡老弟。”那人说罢,僵人便从胸口掏出一个扁平的小 铁罐朝胡圭辰递去,胡圭辰将易岚轻轻平放在地后接过铁罐,打开后只闻阵阵异香从中传出,闻之令人感到万般神清气爽。

“此药名为九九还阳散,需采集各种草药八十一味,以八十一天为一个周期,耗费九个周期方可炼成,对于内伤疗效颇为可观,也就我二弟性情喜静才能炼成这丹药,换作是我和三弟,那是万万炼不成的。”

胡圭辰也不是没想过此药有问题,但一来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也没道理来害自己,这二来着实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师妹因此出了事,自己也定不会苟活于世,当下心中一横取出丹药给易岚服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丹药服下之后,易岚仍同之前一般模样未见丝毫起色,胡圭辰满脸愠怒地看着他们,那驼子抢出口道:“看什么看,还真以为仙药啊,刚吃下就有效用想得到是好,等会不行啊?”

胡圭辰听他一讲想来也是,于是耐心在旁等待,而那三人竟也就这样在旁候着,不见半分不悦之情。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易岚脸上的潮红渐渐退了下去,就连气息也平稳了许多。胡圭辰见状朝着他们抱拳道:“多谢三位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直言,就算拼死也定报三位大恩。”

中间那人笑着道:“都说了是为了和你交个朋友,朋友之间还谈这些做甚么。莫非是瞧不起我等?”

胡圭辰摆手道:“我岂会是这个意思。说来惭愧,在下方才一直担心师妹伤情有些乱了分寸,到现在也不知三位名讳,敢请三位是?”

中间那人道:“我们三是结拜兄弟。我本事平平也就虚长了他们几岁,做了他们的大哥,名字嘛,在下不羁客。”

驼子听言低声道:“这就本事平平了,那我不就是本事低微了。”

僵人不顾驼子低语,开口道:“直箭。”

驼子等他说完后道:“我叫弯弓,排行老三,这年纪最小,本事最低,个子也是最矮,反正什么都比大哥二哥差上那么几分。只有这驼背嘛,他俩是远远及不上我的。”说到此处竟是面露得意,完全将这驼背当成了一件好事。

“原来三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太行三奇,是我眼拙了。”胡圭辰说罢略有些好奇地仔细打量了几眼。

江湖之中从不缺少稀奇古怪之人,不过这些年最为古怪有名的便是这太行三奇。这三人乃是异性兄弟,传闻定居在太行山附近,是以称为太行三 奇,别人谈起三人时却是常常直言弯弓直箭不羁客而非太行三奇。三人中老三名为弯弓,人如弯弓,用的也是一张弯弓,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弓不是用来射箭的,而是当棍使的,甚至还将弓弦的一端解开练成了套独一无二的鞭法,其手中之弓也非凡品,相传是昔日西楚霸王曾用的霸王弓,玄铁为身,蛟筋为弦,重量更是达到一百二十七斤;老二名为直箭,也是人如直箭,所用兵刃亦是直箭,擅使剑法,其背后直箭皆为玄铁所铸,每根约莫着有一二十斤分量,能持着这等重量施展剑法之人也决计有些本事;老二老三已是这般古怪,作为三奇的大哥想来定是个更为奇怪之人,然而这老大不羁客看着却是十分正常,虽然略微瘦弱,但一身横练功夫可以说是金刚不坏,瘦小身躯中藏着的岂止千斤之力,其为人行事放荡不羁,最喜的便是饮酒,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使得他如此模样。这三人长的古怪,行事也是随心所欲亦正亦邪,是以正邪两道对其都颇有顾忌,江湖中人也往往敬而远之,不愿与之多有纠葛。

“鼎鼎是万万称不上的,不过这名嘛,到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弯弓嘻笑道。

“不过我听闻三位常年居于太行,平日里也很少有走动,怎么今日会在此处得幸遇见?”胡圭辰好奇道。

“这个嘛。”不羁客摇着头道,“前段时间有位好友前来拜访,谈话间得知这福田县在不久后将会举办商会,传闻这次商会上有一佳酿,名曰醉花荫,乃是采百花花蕊之蜜酿制而成,这采集百花花蜜本就是一难事,酿制前的储存亦是一难事,更何况之后还要按计量调配酿造,其间繁复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想象,而这次的醉花荫乃是前人所酿,窖藏了整整百年,更是极为难得,至少我是从未有听闻过,不说绝后只怕也是空前。我们三兄弟本就喜酒,听到世间还有此佳酿,这不是,嘿嘿,就算是拼死也得前来喝上那么一小口。”

不羁客顿了顿续道:“唉,真不知这百年窖藏是何等滋味,以前喝过六十年的已是醇香无比,回味无穷,封泥未曾起开便能闻见沁人幽香,那香味不似任何一种花香却又比任何花香都好闻,那般淡淡的仿佛挥之即散,开坛之后却能香飘数里,十余日不散,妙不可言,当真是妙不可言。六十年的已是如此,这百年的,不能想,不能再想了,这再想我都快把持不住自己了。”

“还不就是你自己想喝,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非拉着一起前来。”弯弓嘀咕道。

不羁客双眼一瞪道:“你不喝?上次那坛醉花荫谁喝的最多?我和二弟才喝了三小杯,其余的全被你饮了,还是一口气给饮尽了的。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喝都喝了,那不得喝尽兴了,小杯小杯的喝多没意思,这一口气喝完才够劲。”

“俗。”

“孺子不可教也,真后悔带你来了。”不羁客摇着头道。

胡圭辰听他们三人讲话不觉十分有趣,想来这三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是极好,心中难免羡慕,又想到不羁客所说的福田县,当下开口道:“不兄,福田县我不久前刚从那经过,确实十分热闹,商旅也多在那驻足歇息,以几位的脚程多至半月也就到了。”

“总算是要走到了,这段时间走的我都快累死了,好好的有马不骑非要走,又不是两三天的路程走走就算了,这可是两三个月的路程啊。”弯弓抱 怨道。

“难得出来不好好欣赏一下这大好河山,那还有什么意思,秀丽山川以为餐,再佐之以佳酿,这才不虚此行。”不羁客回道,“不过胡兄弟啊,刚才听你说你叫胡圭辰,恕我冒昧,我们兄弟三人虽然不常走动,但江湖中的事还是知晓一些的,可却从未听过兄弟名号,不知你是”

“在下本就是个无名小卒,从山门中下山不过数月光景,三位不曾听说也正常。”

不羁客见他说话时多有停顿,想他不愿多谈出处,当下也就不多问了,毕竟谁人没有些个秘密难言之处。过了会开口道:“胡兄弟,不知你可有兴趣一同去福田县品上一品?这喝酒嘛,能多几个朋友一起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胡圭辰摇头道:“多谢三位美意,小弟我同师妹还有要事要去西安府,如今已经耽搁了数日,不能再拖了,就不去了。”

“既如此,我们也不强求了。令师妹的病情已无大碍,只要接下来每日记得服药就行了,事已了,我们就不多留了,还得赶着去喝酒呢。”不羁客笑着道,“日后有缘再会,若是闲来无事也可来我们的山庄相聚,别的不说,酒管够。”

胡圭辰道:“不知庄名为何,他日也好寻找。”

“山庄。”直箭道。

“啊?”胡圭辰不解。

弯弓嘻笑道:“名字就叫山庄,简单明了,有什么不好吗?”

胡圭辰有些哭笑不得道:“好名,好名。既如此,那我们日后再聚。”

不羁客三人朝着胡圭辰拱手道了声别后便一路说笑着向着福田县方向走去,胡圭辰看着他们离去一阵恍惚,从相遇到分别不过短短三两个时辰,仿佛做梦一般,只有看着身边逐渐好些的易岚才能清楚这些并非梦幻而是现实。

世人皆道太行三奇正邪难辨,不可深交,我看这三人倒是率直爽快的很,能与他们做朋友也是人生一幸事。胡圭辰心中想道。转眼又看了看天色已近申时时刻,想着易岚伤情刚有些起色,还是卧着休养为好,少些动静奔波,再加上不到一两个时辰天色将暗,也不便赶路,索性就地安顿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易岚就已醒了过来,脸色虽说苍白但却是身体虚弱时的正常现象,而非昨日里那般不正常,看了看四周,见一切都与自己睡着前的不一样了,不由感到些许疑惑,又见胡圭辰在不远处沉睡,当下从身边拾了颗小石子朝他扔去,胡圭辰被石子砸中身子也没甚反应,易岚见状玩心大起,不停地拾起身边石子朝着他扔,只是身子虚弱掌握不了力度,石子忽远忽近少有碰到胡圭辰的,倒是将自己累得够呛。

“师妹啊,你扔够了没啊。”胡圭辰幽幽地开口道。

“你醒啦。”易岚手一缩,整个人安安静静地坐那看着远处,“刚才有虫子在你身边飞,我怕吵醒你就帮你赶虫子了。”

胡圭辰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笑道:“不知这不长眼的虫子有没有被师妹赶走了,还是说被师妹这天下无敌的弹石子神功给灭杀了。”

易岚白着眼回道:“这虫子本事可大着呢,凭我可解决不了,这不,它刚才还在那说人话呢,都快成精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好啊。说来说去你说我是虫子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唉。”胡圭辰愁眉苦脸地叹了声气,“古人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看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这个理。”

“你想干嘛。”易岚眼珠转了转,不去看胡圭辰。

“你说呢。”胡圭辰声音微变,朝着她走去。

“哎呀,你别过来。”易岚故意尖着声道,趁势向后挪了挪,却是全然忘了自己满身的伤,这一动倒真牵动了伤口,引得她不住吸气。

“我的小祖宗哟,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粗心莽撞,喊你小师妹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啊。”胡圭辰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轻声问道,“没事吧,打不打紧?”

易岚摇了摇头,看着蹲在前方的胡圭辰在那不住絮叨,心中不由得一暖,嘴角也是微扬笑了起来。

“当真不打紧?”胡圭辰又问道,却看到易岚不知为何脸上竟挂着笑容,心中也跟着松了下来,“看来是真没事了。”

又过了会,胡圭辰开口道:“这样下去也不行,师妹,你如今这样坐着还撑得住吗?”

“嗯。我哪有那么娇气。”易岚撇嘴道。

“那就好。这样吧,你上马,我们这就上路。虽说走得慢些,但总好过待在原地不动。等到了城里再找个好点的郎中给你看一下,好好调养一番。”

“嗯。那就听师兄的。”

胡圭辰笑道:“总算有个师妹的样子了。”言罢,将易岚扶到马背上坐好,自己则是走到前方牵起了缰绳。

坐在马背上,看着牵着缰绳走在前遭的胡圭辰,易岚心中忽的感受到了万分的宁静与安全,好像走在自己前面的师兄举世无敌一般,无论是谁来扰都能护住自己,这感觉出现的那样突然,那样的毫无道理,纵是自己与爹和二叔待在一起时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怎么回事,自从受伤醒来就感到怪怪的,自己也没伤到头啊。易岚心中喃喃念到,随即摇了摇头,想把这些胡乱思绪全部都清空了。可随着目光看 向前方,看到师兄那并不宽广的后背,易岚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柔和了起来,连心都不住颤了一颤。

“其实师兄也挺好的,长得干净清秀看久了也不腻,对我又好,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说他肯定会去做,在我危险时又肯不惜一切来救我,这世上 还有其他人能像师兄那样吗?”易岚在心中默默又想了一遍,数来数去就这么一个人,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只是一想到这个念头,饶是平时大大 咧咧,随意说着玩笑话的易岚也不禁微红了脸颊。可再看着前方的胡圭辰,想着他平日里虽然也常和自己打闹,但到了正经处却是没有半点含糊,便是现在,自己受了重伤,可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却甘愿将马让给自己,自己则是默默无言地牵着马走。

一念至此,易岚不觉胸口热血涌动想要做些什么,看着胡圭辰的背影,其眉头时紧时舒,唇齿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反反复复十多次,挣扎纠结了万般,终于还是开口喊了声师兄。

胡圭辰正在前方走着,听到易岚喊自己以为有什么要事,回转身去看她时,只见她面色微红,表情似是有些难受,当下甚是慌乱,以为其内伤反复再次发作,赶紧问道:“师妹,你没事吧,又不舒服了吗?”

易岚似是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道:“我从小便没了娘,爹和二叔对我又一向很是宽松,甚少管我,其他诸位师兄也不敢欺负于我,对我也是百般容让,害的我这性子有点不好,这些你都知道。”

“嗯?”胡圭辰听易岚这样说来满头雾水,不知她究竟想说些什么。抬头看着她,胡圭辰心头忽的闪过一个想法,只是这想法太过荒唐大胆, 纵是想想也将他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骂自己不知好歹,没心没肺。

易岚微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眉头也愈发往下低,低声道:“师兄,师兄我,我们”话至此处如同被卡住了一般,迟迟为未见下文。

胡圭辰大脑霎时变得一阵空白,便是冬日里最白的雪也不及其一二,转眼又充满了万般事物,就是诸天浩瀚星辰也无法与之比拟,身子一阵寒冷一阵火热,如同三九天在滚烫的火炭上炙烤,又像三伏天坠入了严寒冰窖。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易岚不再言语,胡圭辰也如痴傻一般站在那迟迟没有动静。过了好些会,只见胡圭辰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好似有长篇累牍在其胸中待发。又等了片刻,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句话,只是声音极轻,又有些颤抖,再加上声色有些慌乱所以听的不是很清楚,仔细辨别之下,似是说的在一起三个字。

易岚听到这三个字轻轻的点了点头,胡圭辰半张着嘴,如同座石雕般矗在那,不,就是石雕也比他有生气。原来刚才那三个字就是他说的,只是不知他为何说之前那般有气势,这话说出来时却扭捏的如同个待字闺中的大家xiǎ一 jiě一般。

“傻子,不乐意吗?”易岚看着他这般模样,鼓着嘴道。

听到这话,胡圭辰犹如被雷劈着了一般,几乎跳了起来,头更是摇的飞快,真担心下一刻就被他甩了出去。

“哪能,哪能。师妹哪里话。我,我这,这不是,高,高兴吗。”说着话,胡圭辰的嘴不由自主地咧了开来,嘴角也是不住向上扬起,“师妹,是真的吗,刚才不是我做梦吧。”

“嗯,都是假的。”易岚一本正经道。

“啊?”胡圭辰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就像冻住了一样。

“逗你玩的呢。”易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笨蛋。”

“那,那。”胡圭辰结巴着道。

“那什么那,赶路了赶路了。”易岚朝着他做了个鬼脸,拿起身旁马鞭轻挥了一下,马儿闻声向前走去。

“诶,师妹,你等等我,别急啊。”胡圭辰赶忙向前追去。

“笨蛋,上来啊,你就这么喜欢走路吗?”

“诶,诶,好嘞。”胡圭辰只觉胸腹之间充满了气,直想找个人对打一番,将它发泄出来,又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这股力量不像平时的力气,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充满了周身筋骨,让人感到无比雀跃欢心。只见他向前奔走了几步,跟着身形变得有些飘忽,眼前一花整个人腾空而起跃上了马背。

上了马背之后,胡圭辰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发白,额头上也是记起了密密细汗,两只手悬在身旁不知放在何处,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牵住缰绳啊,掉下去了可就怪不得我了。”前面传来易岚的声音。

“师妹,师妹她刚才答应我了?真的答应了?没错,绝对不会错的,我明明看见她点头了,绝不会看错的。”胡圭辰心中斩钉截铁道,可转念又想道,“万一我看错了呢,师妹的头点的好像也不是很明显,可她后面说话的意思明明就是答应了的,可,可万一我蠢笨理解错了呢。究竟有没有答应呢”

原来这胡圭辰还沉浸在方才不曾回转过来,即便醒转过来也是恍惚万分,想事做事也比往时要慢上那么半拍,此刻听得易岚说话,心中啊了一声,想到定不会错了,师妹没赶我下去那就不会错了。当下欢喜的直想喊上两声,只是看到师妹坐在前面不好意思惊扰到了她,又想到师妹让抓着缰绳,心神震荡间将手从两旁伸了过去轻轻握住。

“这缰绳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胡圭辰恍惚着想到,“这,这,这是师妹的手!”

胡圭辰僵硬着双手握着易岚的手不敢多做动弹,身体也是笔直地竖在马背上不敢有半点动作,就如那僵尸一般。

感受着胡圭辰这僵硬的情状,易岚不由咯咯笑出声来,却不知自己亦是满脸通红,并未好到哪里去。胡圭辰被她这么一笑,在心中暗自道:“平时老想着若能和师妹在一起该有多好,如今真在了一起,怎的变得这般没用,不说其他的 ,至少也该自然些,老是这样下去,还不得让师妹给笑话死了。”

又在心中对自己反复游说了多遍后,胡圭辰终于放松了下来,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紧绷僵直如尸,便是连感知都一同丧失了,如今这一放松下来,一切都变得有那么些不一样了,轻握着师妹的手,指尖传来的感觉有些微凉,又像白玉羊脂般柔滑,古语有云手如柔胰,肤如凝脂果不欺人也。坐在她身后,鼻尖亦不时闻到淡淡的香味,芬芳清幽,直叫人连心也跟着宁静了下来,就像那悠扬深邃的诵经声,将浮躁的人心一丝一丝的抚平。

胡圭辰微微朝前靠了靠,将胸膛轻轻贴在了易岚的后背上,丝丝温暖也得以在两人之间传递,感受着这一切,心中满是前所未有的感动与满足,不禁柔声道:“师妹,要能抛开一切,就这样永永远远的走下去该有多好啊。”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就这样走了约有六七日光景,虽说走得慢,可就算再慢每日间也能走得百八十里路,沿途亦是遇到了些村庄小镇,经过时见到之人多有面黄肌瘦,甚至不少人见着胡圭辰两人骑马而过眼中都散发着异样的光彩,仿佛在严寒中饥饿了十多天的独狼,还好只是像,但终究存留着人的意识,见两人皆身佩长剑都不大敢靠前,是以才能安然得过。又不知是不是上苍垂怜,行至途中的一个村庄中恰巧寻到了个郎中,这人祖上做的皆是行医救命之事,云游到了此处就就地安顿了下来,传到了这代也不是专门做郎中的了,只是不甘放弃祖业才在平日里研习一二,多少也懂一些。易岚此刻伤情已是稳定本就不用郎中费什么心神,只要他配些外敷和调理的伤药即可,一开始那郎中还推脱缺药少材的,可见到了三两白银后就什么都好说了,这样一来所有的难事皆是迎刃而解了。

这一日,两人骑马来到了这西安府外,只见城墙高四丈有余,南北间的距离远远看去约莫有千丈之长,城墙之上的城楼高有三层,飞檐翘角,灰砖古朴,甚是雄伟气派,城楼下开着一拱门,两丈宽高,门上刻着安定门三个大字,门中车马人流经过往来如织,不愧曾为多朝古都。

自从那日两人打开心扉相互道明了真情之后,胡圭辰每每看着朝升的太阳都觉得豪气万丈,浑身也是充斥着使不完的劲,想要做一番事业以不负师妹倾心,可此刻看着城门口这安定门三字,饶是这般激昂的胡圭辰也顿时平静了下来,犹如被泼了盆冰水一般。

“师兄,你有什么心事吗?”易岚感到身后的胡圭辰有些不对劲,似乎变得有那么一些安静?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胡圭辰笑着回道。

过去的就都过去吧,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又有什么好多想的呢,大家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一程山水一路人,随着时间流逝又有几人能记得之前的风景呢?

“师妹,我来考你一考。”胡圭辰不再多想,看着城楼开口道,“你可知这西安府为何名为西安呢。”

“这个嘛。”易岚摸着下巴想了想,“我知道它之前的名字是奉元路,西安嘛,因为它在西边?兴许就别人随便取的一名,我怎么知道。”

“大明初时这西北边疆并不安定,太祖皇帝当年改奉元路为西安,取得便是这安定西北之意。”

“嘁,就你知道得多,有什么了不起的。”

“呃。”胡圭辰闻言挠了挠头,被她一句话说的倒是语塞了,“那,那我们进城吧。”说罢翻身下了马,扶着易岚下来后两人携手走了进去。

在城门外看时便已觉得不凡,这进了城,只见四周商铺林立,除却本多利重如典当等项一百行外,柴火行,针砭行等亦是不少,街上往来女子多为身着褥裙背子,男子则身着曳撒,众彩纷呈,如春季花开烂漫,繁华似锦。

两人走在街上,看着这一切易岚不禁开口问道:“师兄,你说我们在来这的途中经过了多少村庄,所见之人多是面黄肌瘦眼露凶光,可到了这,你看着街上走的又有几个像那样的,同是一方水土怎的这差距就如此之大。”

胡圭辰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陕西已经连着旱了数年了,百姓一年下来能有几分收入?多少人变卖家产田地只为换取几口粮米,饶是如此亦难度日,若是再这样个两年,怕是连易子而食的景象都会出现,到得那时,不知这大明还能安然否。西安西安,这西北边疆是安定了,可这儿的人哟,却活的如牲畜一般。”

“可,可这城里的人怎么过的如此,如此”

“嘿嘿,师妹你可还记得这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自己有钱有势,能在这城中谋得一铺半行,这日子便不会差,既然不会差,这外遭是什么情况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管他外界洪水滔天,我自安然享乐。仅此而已。”

“唉。”易岚皱了皱眉叹道。

“世代皆是如此,师妹你也毋须多感慨。这人能活在盛世啊,那就是命好,自然能过的潇洒滋润,可既然活在这个年代,除了感慨一句外又能如何,过的不如狗也没什么好悲哀的。时也,命也。”

不知缘何,这胡圭辰自到了这西安之后便与之前有了些变化,连说话也变了许多。

易岚听言也不再言语,默默向前走去,没过多久,胡圭辰开口问道:“师妹,你可和师叔约好了会和的地方?”

易岚道:“之前二叔说过要先来这西安府见一个故人,好像叫什么冯雨林的人,他就这么一说也没细讲,之后我们遇到魔教人马分散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冯雨林?”胡圭辰跟着念了一遍,“这倒有些麻烦了,我也不曾听过这人姓名,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等了会胡圭辰又道:“这冯雨林我不曾听过,不过说起这姓冯的倒想起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个叫冯林如的。”

“风雨如晦中的那个冯林如?。”易岚抢道。

胡圭辰点了点头道:“师妹好记性。正是那人。”

“那四人当真很厉害么。不过他们好像在十多年前就都没了音讯,我也只是听爹说起过。这冯林如怎么样?”

“你可知这四川有一镖局叫作震川镖局。”

“知道啊。不是四川第一镖局吗?据说在四川一带很是吃得开。这与冯林如有什么关系吗?”

“这冯林如便是震川镖局总镖头冯震威之子。”

“啊?”

“你别看震川镖局如今只在四川一带经营,当年冯林如在时,其分局遍布周围数省,江湖上谁人不敬它三分。”

“这般厉害吗?”易岚有些不信道。

“你别不信。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年震川镖局总镖头冯震威武艺也就平常算不得顶尖,比之各派掌门更是远远不及。所开震川镖局一早也只在 四川一带经营,镖局名为震川,其意昭昭自是要威震川地,如若没有本事起这名字迟早会生出事,幸好冯震威手腕子阔绰,为人又十分豪爽,在黑 白两道颇为吃得开,大家伙也乐得卖他两分薄面,是以这震川镖局也确实是名副其实。”

“之后呢。不是说他儿子冯林如呢么。”

“冯林如是震川镖局的少镖头,按理说是个富家大少,就算跟他爹学了几手武艺,可他爹就这些本事,就算学全了也就那样。后来冯震威与青城派有了些过节,冯震威本想费些钱财陪个礼来摆平事端,岂料冯林如年轻气盛,看不得自己父亲屈身赔礼,一气之下独身上青城,将那青城派给挑了,一时间名声大噪。江湖中人无人再敢小觑震川镖局,震川镖局亦得以大肆扩展,直到之后冯林如在江湖上没了音讯,冯震威才收缩力量一心在四川经营。”

“一人独挑青城?”

“不然你以为为何在他们消失不见十多年后江湖中仍有这么多人记得其名号,说起来时依旧心存敬畏。”

两人一路说说走走不觉路途长短,没多久功夫便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尽头处支了个小摊子,是个年逾六旬的老者在打理,摊子前挂了块小牌子上写着清粥小菜四个字,边上摆了两张桌子几把凳子,虽说在这角落里却是十分干净清爽,没有一点腌臜像。

两人赶了半天路肚内也确实有些饥饿,加上易岚此刻身体虚弱适宜吃些清淡的,索性就在这粥铺坐了下来,叫了两碗粥,几碟小菜。

刚坐稳,那老者就端了三只白色小碟子上来,盛的乃是酱菜,火腿和咸鱼,小菜盛的不是很满,浅浅一碟,能够看到边缘绘着丛丛青竹,青白相间颇为悦目。不一会,老人又端了两碗白粥过来,盛粥用的是木碗,木碗乌黑透亮,上面的纹路更是细如发丝,胡圭辰两人对这木头不是很了解,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是当粥放到面前时能闻到丝丝清香,不知是老人在白粥中另加了什么佐料还是这木碗本身的香味。

“你怎么不吃?”易岚捧着碗,吃了两口后发现胡圭辰只是看着自己却不动筷。

“呃。看会你呗。”胡圭辰顿了顿道。

易岚白了他一眼道:“每天都能看到,有什么好看的。”

胡圭辰撑着头看向易岚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够啊。就算在梦里还能看到你,我都嫌不够。饭少吃一顿没事,可少看师妹你一眼啊,那就是大大的不划算了。”

易岚听言眉间蹙了蹙,转瞬就舒缓开了:“爱吃不吃咯。反正饿的不是我。”

胡圭辰笑了笑,正欲说话不料被身后传来的一道粗犷声音给打断了,只听那人道:

“老张头今天生意不错啊。”

易岚努了努嘴,胡圭辰转身看去,说话的是个头戴铁帽,身披布面甲的军士,只见他手拄着腰间佩刀正缓步走来。

老人走上前笑道:“李大人怎么想到到小老儿这来了?”

那姓李的军士走到胡圭辰旁边那桌坐了下来,又将头上铁盔摘了下来放到了桌上,道:“还能干嘛,当然是吃饭了。这家里的婆娘回娘家省亲去了,连着几天和兄弟们大鱼大肉的,弄的我嘴里都起疮了,这不就来你这吃点清淡的。”

“好嘞。老规矩吗?”

“当然当然。”

话音还未落,老人便端了一碗白粥,两碟酱菜上来了,只听得呼噜噜声不断,没多久功夫便将一切都吃完了。那将士擦擦嘴道:“老张头啊,你这什么都好,就这价钱啊,真让人肉疼。在你这吃一顿都够在别处出好几顿了。”

老人笑道:“我又没逼你吃,你说对不对。”

“对是对,可你他娘的价那么高,又有几个人会来。”

“不打紧。”老人低头收拾着碗筷,“反正闲在家中也没什么事,这外边热闹,权当出来听听热闹了。”

“钱我月底一起给啊,先记着,冯都指挥使晚上还要召集我们开什么鸟会,当真是麻烦,唉,不说了,不说了。”军士抱怨了几句,提着铁盔便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嗯?胡圭辰心念一动,目光看向了易岚,见易岚也正看着自己,想来是想到一块去了。这两人不久前还在说着冯雨林,冯林如这两个姓冯之人,此刻听到冯都指挥使这五字自是分外惹耳。

“老伯,我向您打听个事。”胡圭辰朝着老人开口道。

“你说,我听着呢。”老人扯过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敢问这陕西的都指挥使叫什么。”

“冯雨林啊。两位是刚到这吧,连这都不清楚。”

胡圭辰易岚两人又相视了一眼,怪不得未曾听过冯雨林这名字,原来他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堂堂朝廷正二品的官员。既然知道了他是谁,那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多了。心中没了担忧,自是轻松了许多,连碗中的清粥都不觉变得可口了许多。

“老伯,您这的粥怎么卖得这么贵啊。”喝完了之后,易岚不由好奇问道。

老人笑眯眯道:“不贵不贵。我也就收些成本费,利钱都没算你们的呢。”

“啊?”

“我数给你听啊。”老人想是长久一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人说话,此时突然有个漂亮的小姑娘问他问题,自是乐得多说几句。

“先不说吃的,你看这木碗,是我去藏区专门找人做的,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才肯十两银子一只卖给我,这盛菜的小碟是我去景德镇挑的,一两一个。至于这桌子凳子倒是好弄当些,都是在本地置办的。”

“再说这熬粥用的大米,起先我用的是川陕交界那的大米,但后来还是觉得略有不足,至于是哪不足一时也说不上来,之后偶然尝到了故人从广宁府给我带来的大米,这才发现原来是缺了一分劲道。之后我就亲自去广宁府挑米,年年付钱让他们给我送过来。还有酱菜,火腿是我从江浙一带寻来的,味道口感在我看来已是上乘,咸鱼腊肉有些是我从云南那找的,有些是自己学着做的。为了弄好这碗粥,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呐。”

易岚不解道:“开一个粥铺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就普普通通的不也挺好吗?客人还能多些。”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都快活了一辈子了,什么都没学到,什么都没悟到,只知道既然要做一件事,那就要尽自己全部,将它做好,仅此而已。就像这熬粥,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熬出最好的粥,因此什么都不敢懈怠,因为哪怕只有一丝怠慢,这粥的味道就不对咯。”

易岚听完歪着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值当,老人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吃完之后便依着老人所言去寻冯雨林的住处,在城中弯来绕去了许久后来到了一条偏僻小巷。小巷很窄,仅容两人并肩而过,走在巷子里除了脚步声就再没其他什么声音了,宁静的有些奇怪,向内走了十多步便见到两扇相对而开的大门,一边的大门上方题有冯府二字,另一边的则是题着林府二字。

“不会走错了吧,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呢。”易岚小声说道,不知是不是被这宁静的氛围感染了。

“应该不会错吧。这上面都写冯府了。想来是这冯雨林性子喜静才会将宅子选在这里吧。”胡圭辰边敲门边道。

“嗯?”等了良久不见有人来开门,胡圭辰不信邪又敲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响应。

“我说走错了吧。还不信。”易岚幸灾乐祸道。

“怎么会呢?”胡圭辰挠了挠头,“老伯没道理骗我们啊。”

吱呀一声响,大门应声而开,不过开的不是冯府的大门,而是它对面林府的。门开后,一个持着扫帚的老妪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开口道:“冯大人家白日里不开门,不知道吗?”

“啊?那想要找冯大人该怎么办呀?”易岚望着老妪道。

“找冯大人的话去都司衙门啊,他很少在自己府宅见人的。冯府平常的话只在早上和晚上才会开门。”

“谢谢婶婶。”

“没事的话就早些离开这吧。”老妪说完便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白来了一趟,唉。”易岚拖着声道。

“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冯雨林真的住在这儿。我们先去找客栈安顿下来,等晚上我再来这探探。”

“嗯。”

夜深,客栈内。

“师兄,现在就去吗?”易岚撑着下巴坐在桌上,两只脚悬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嗯。我准备一下就去。”胡圭辰将藏锋用布缠起来绑在了身后,“你就早些休息吧。”

“就你一个人去吗,我也想去看看。”易岚侧着头看胡圭辰纏剑,“佩在腰间不挺好的吗?”

“你就别去了,毕竟身体还虚经不起折腾,加上我们也不清楚冯雨林的底细,我怕会出现变故,就我一个人去吧。”胡圭辰理了理衣服,“我这次想要暗中看一下这冯雨林,若没什么问题再与他相见,藏锋佩在腰间走动时我怕会有声响。”

“那你自己小心。”

“好。我走了。”

冯府外的巷子里,胡圭辰在围墙上踩了一脚,整个人顺势跃起,跟着在墙头用手一勾,翻身进了这府宅。

走在冯府内,胡圭辰只觉从内而外的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是心里的不舒服。为何。因这冯府内实在太过安静了,按道理一个二品大员的家中这侍卫仆从应该少不了,可走到现在都未看见府内有什么人。一路走来看到的只有四处都是的青竹,偶有微风吹过引得竹叶飒飒而响,更添几分阴森。

走至半途胡圭辰忽的顿住了脚步,跟着脚下变换,躲到了暗处。不一会,从拐角处走来一个老人,老人穿着一身褐色锦衣,一手端着一壶茶水,另一手则是持着盏灯笼向前走去,看起模样倒像个管家。

胡圭辰见状,暗想他定是给冯雨林送茶水去了,当下不做多想悄声跟在了管家身后,随着他向前走去。

起初在远处尚不在意,可跟近了这才注意到一件事,这管家行走之间毫无动静,如在空中飘行一般,若不是胡圭辰确定他是一个活人,准以为是夜半见了鬼,然而就算是活人,行走间能够做到这般程度,别的不说,其轻身功夫定有独到之处。

幸好师妹没来,这冯府看来是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啊,我也得小心点。胡圭辰暗自道。

又跟着管家走过三条廊道,绕过一个亭子,经过一片竹林,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小楼。小楼高有两层,远远看去约莫有三丈进深,此刻底下那层正亮着光,隐约看到有个黑影被投到了窗户纸上。

“少爷。”管家将灯笼挂在了一边,敲门喊道。

少爷?难道这是冯雨林儿子的住处,没曾想猜错了。不过尽然来都来了,那就看上一眼,兴许能有所发现。胡圭辰忖道,随即绕到了小楼后边,在窗沿边偷偷划了个小缝朝内看去。

只见里边是书房模样,一个四十岁模样的男子正在灯下批阅什么东西,其衣着朴素也看不出什么。如若这人是冯雨林的儿子,那这冯雨林得有多大岁数,师叔又是怎么结识了个老头呢。

“进来吧。”男子等了会才回话道,“福叔,你年纪也大了,不用每晚都来给我送茶水,自己早些休息才是。这些事叫下人做不就行了吗。”

福叔轻声推开门走了进来,将男子桌上的茶杯填满了水后又整理起了周围的物件,边理边说道:“那些下人哪里能行,一个个毛手毛脚的,动静大的不行。再说这服侍少爷您我都服侍了快半辈子了,早就习惯了。这一天不来啊我心里都难受。”

“行吧。福叔你随便收拾收拾就行,反正不用两天就乱了。”男子笑了笑,随即脸色一冷,笑容如同凝固一般,“窗外的朋友,听够了没有。”

胡圭辰心中大惊,暗想自己动作甚轻,不应该被听出来啊,却见一事物穿破窗户朝着自己面门打来,来势汹汹来不及有其他动作只能侧头闪避,饶是如此亦觉脸庞火辣辣的疼痛。

“慢着。”胡圭辰喊道,这我无恶意四字还未说出已有一道剑芒朝着自己而来,当下脚蹬墙面朝后弹去。

哗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打破窗户跃了出来,借着灯光看到出手这人正是那福叔。只见他跃出之后剑尖直刺地面,长剑顿时弯曲如弓,又见他手一抖,叮的一声长剑恢复笔直,自己则是借力跃向了空中,借着外边漆黑藏匿了起来,其动作之间悄而无声有如鬼魂一般。

胡圭辰急忙抽出藏锋护在了胸前,想着管家定是想要趁自己慌乱失措之时从高处偷袭,自己定不能束手待毙,可若是伤到了他也不行,毕竟府内主人与师叔是旧识,自己来此也着实没有恶意。想了又想后,胡圭辰随手掏出一个铜板,用上内劲朝屋内灯火处打去。

但听嗤的一声,火苗高低起伏了数次后又渐趋平静并没有熄灭,在暗处的福叔却是待不住了,这枚铜板无论打向何处他都不会在意,除了这屋内,因这屋内所待之人在他心中比之自己性命更为重要。只瞧他如离弦之箭从高处弹射向胡圭辰,途中又借着墙壁变换了一次方位,其剑招并不花哨,剑意昭昭并无躲藏,就是冲着胡圭辰的要害去的,只是他身形速度太快使得这剑招看着更为凌厉可怖。

胡圭辰见他出手暗自定了定心神,刚才投掷铜板只为引得管家分神担忧,一旦心境不稳,这剑招自会出现l一u d一ng瑕疵,就像现在,当的一声,两剑在空中相交。胡圭辰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量透过藏锋传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股力量比之自己也弱不了几分,但终究还是弱了那么两分,就是这两分,胡圭辰持着藏锋将管家的剑给打偏了,自己则是以剑代指用内力封住了他的穴道。

胡圭辰接住管家,将他扶到一旁,自己则是对着屋内行礼道:“在下着实没有恶意,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没有恶意。”男子把玩着胡圭辰掷出的铜板喃喃念道。

“是。在下前来”胡圭辰续道,只是话未说完,一道破空声便将他打断了。胡圭辰暗叫不好,侧身闪避,又是咚的一声响,一枚铜板全身没入胡圭辰身后的柱子里,只留下一道细小裂缝。

这人内力好是深厚,不可小觑。胡圭辰暗道,正欲再度开口解释,只觉眼前一晃,桌前坐着的那男子已到了自己跟前。只瞧他双眼淡漠地看着自己,右手一震衣衫,直直一拳朝着自己胸前打来。当下不敢懈怠,左右两手握住藏锋两端将它横于胸前,与男子右拳硬撼了一记。

哒哒哒,胡圭辰连着退了三步,那男子内力不但深厚而且极为怪异,犹如江河浪涛层层而至,前浪未息后浪已至,一层连着一层,一层强比一层,直叫人束手无策。

胡圭辰急忙运起周身真气分散汇于双臂,以此消耗男子冲撞进入自己体内的真气。男子趁着胡圭辰后退,自己翻身从窗口跃出追了上去,只见他右臂前挥,一道白芒随之闪过,胡圭辰一边化解着这怪异真气,一边举剑相格。男子见他还有心思出剑,眼中竟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左臂跟着甩出,击向胡圭辰右手。

胡圭辰感觉其左臂来势更有凶险,余光扫过亦见到了一抹寒芒,知晓他左手中定握着利刃,只是自己右手已被拖住,一时间没办法应付,只得松开藏锋,不然被他打蛇上棍可就麻烦了,脚下则是立即向后退去,后一步斜三步,走的乃是毕宿七星。

男子右手一挑,左臂回拢将藏锋拿在了手中,反复掂量了数下后抛还给了胡圭辰,之后又将管家的穴道解开,重新走回了屋内。

管家见自家少爷不再与他动手,心中颇为不解,可既然少爷都罢手了,自己更是没有了动手的理由,当下退到一旁,警惕的看着胡圭辰。

胡圭辰握住藏锋心神不觉凛然,这男子武功造诣比之自己要深厚许多,原本以为就管家一人身怀武功,不想他竟比管家要厉害这般多,这冯府果非善地。

“你就是胡圭辰吧。想来不会是其他人了。”男子开口道。

“不知前辈怎么知晓。”胡圭辰被他喊出姓名亦是不解万分。

“易群前些日子来我这的时候说起过你。我看你年龄相貌和他所说的差不多,想来是不会错了。”

“师叔?”胡圭辰不禁喊了出来,“敢问前辈是?”

“冯雨林。我想你来这是来找我的吧。”

“冯前辈,我怕有什么危险,就偷偷摸进来了。”胡圭辰讪笑着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冯雨林继续在案上写着东西,“福叔,你就先下去吧。这没什么事了。”

“是。”福叔应了一声,悄声退了出去,只是直到消失不见其双眼始终死死盯着胡圭辰,只看得他心里发毛。

“师叔来过这?请问前辈我师叔现在在哪。”胡圭辰恭敬问道。

“易群啊。他三四天前到了我这,还没呆多久就收到传书,急匆匆地离去了。”冯雨林转过身来看着胡圭辰,脸色依旧淡漠,只是比起刚才稍多了些笑意,“他说他侄女易岚可能会来这找他,让我到时转告她让她就留在我这等他回来。只是没想到小姑娘没来,倒来了个瓜娃子。”

胡圭辰挠着头笑道:“我师妹身体有恙在客栈歇息,我就先来这打探一番。不知师叔去了哪里,又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

“易群应该是去了长白山,至于要多久他也没说,只说他会尽快赶回来。”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这就告退了。”胡圭辰拱手抱拳道。

“你和你师妹若是需要的话可以来我这落脚,也不差你们两住的地方。”

“多谢前辈好意,若是需要定会厚颜来扰。”

“还有件事你记着,如果有人说过了自是最好。你这把剑平时还是用布把它缠起来为好,虽说现在能认得出的人没几个,但凡事就怕万一,如果被人认出来了多少是个麻烦,自己小心吧。其他的没什么,你可以走了。”

“多谢前辈提点。晚辈告辞。”胡圭辰行礼道,心中却是不住嘀咕,这一把剑能有什么好担心的,终究只是兵器,可又想既是前辈嘱咐,听了总没什么坏处,也就不再多想了。

回到客栈已是子时,胡圭辰想着易岚应是歇息了,有关师叔的事第二日再说也不迟,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第二日清早,胡圭辰还在睡梦中 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在床上花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清醒了下头脑就起身去开了门。

“师妹,这么早啊,也不多睡会。”胡圭辰看着门口的易岚,打着哈欠道。

易岚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担心你回不来了,过来看看。”

胡圭辰嘻笑道:“多谢师妹挂怀。小的平安无事回来了。”

“不客气,还不给本姑娘让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是是是。小的遵命。”胡圭辰将房中凳子从桌子下抽了出来,“大xiǎ一 jiě请坐。”

“嗯。”易岚坐下身来,“昨晚去冯府怎么样?”

“就这样咯。”胡圭辰回身将房门关了起来。

“快说呀,见到那冯雨林了吗?”易岚问道。

“见自然是见到了。”

“那二叔呢,他在不在。”易岚急切问道。

胡圭辰摇了摇头道:“师叔不在。我们晚了几天,若是早些来的话师叔还在。”

“那他有什么话让冯雨林转告吗?”

“冯雨林说师叔收到传书赶去了长白山,要些日子才能回来,让你在冯府等他。师妹,你说去是不去。”

“还是不去了吧。又不是走投无路了,凭白去别人府上住那么久干嘛。”

胡圭辰点头道:“跟我想的一样,再者这冯府藏龙卧虎的,不如外边住的舒坦。”

“藏龙卧虎?”

“就我昨晚见到的两人,一个是冯府管家,其身手已是不弱,若非我扰他心神将他制住,正常交手没有二三十个回合绝难胜的了他。再说那冯 雨林,更是深不可测,我看他比之师父也差不了多少。”

“啊?”易岚惊道,“这当官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没有那么简单。我听他说话说的虽然是官话,可还是夹杂着一些川地的口音,想他应是出生在川地,他和我过招时并未隐藏什么,所用兵刃我虽然没看清楚,但若料得不错这冯雨林便是那冯林如了。”

“什么?”

“回来后我也想了一下。这雨林二字上取震下为林,震取其父,林为自己,应当错不了。”

“可,可他怎么会入朝当了官呢。”易岚不解道。

自古武林中人喜得便是无拘无束,不为人所制,对当官者大都不屑一顾,对于弃武入仕之人更是鄙夷万分,是以易岚才会不解发问。

“易名入仕,想他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不过能够入朝官至二品,成为一方大员,过这另一种人生,我觉得倒也不错,毕竟我们也没经历过,没什么资格谈论对错。”

“真不知二叔有什么要事,连我都不管了。”易岚嘟着嘴道。

“长白山巅,天池湖底,天机千变,万寿无疆。”

“师兄你说什么。”

“师叔去长白山的话,无外乎是天机阁和万寿宫这两个地方,怕是真有什么要事。”

“那,算了。”易岚垂着头道。

“其实也挺好的。”胡圭辰摸了摸易岚的头,“反正师叔回来要些日子,我们大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还能四处走走看看。到时候师叔回来了,师妹你伤也好了,这样多好。”

“好吧,听你的。”易岚抬起头来,一手将胡圭辰的手打掉,“我刚梳的头,都被你弄乱了。”

“呃,今天想去哪走走吗?”

“算了,这些天有些累,我就想躺床上。”易岚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接着睡吧,我回去了。”

“好,那吃饭时再喊你。”

“哦。”

接下来连着数天,两人多是在客栈内休养,鲜少出门,就算出门,还没走多久易岚也总是嚷嚷着身子倦了想要回去,胡圭辰直道她养病期间身体虚弱,是以也没怎么在意,说回去那便回去呗,谁叫她是自己的小师妹呢。

这一日,胡圭辰照常去喊易岚吃午饭,时值晌午,外边天气正好,没有烈阳当空,倒有徐徐微风吹过,正想着要不要等吃完饭拉着她出去散散心,可敲了半天门始终没有反应,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生怕她出了什么差池,当下顾不得其他,撞门冲了进去。进屋后,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唯独不见了易岚,四下再看了一遍后她的行礼衣物好像也都不见了,胡圭辰只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心也止不住的狂跳,仿佛想要冲破胸膛的囚禁,到这外边的世界看上一看。

师妹究竟是去了哪,怎么回事,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觉醒来什么都不对了。胡圭辰胡思乱想着坐了下来,余光一扫见到了桌子上的茶盏下压着张字条,想是刚才情急之下没看仔细将它漏了过去。

胡圭辰双手微颤着将字条打了开来,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数行字,看笔迹正是易岚写的。

“师兄,我想了许久还是写了下来。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总得要两情相悦相互喜欢才是,从前是这样觉得的,现 在也是如此。可我已经分不清我对你的究竟是喜欢之情还是感激之情,想了这么多天我还是没有想清楚,或许这就是dá àn了吧。师兄,我怕再这样下去两人只会伤得更深,决定还是自己离开,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总之真的是对不起。易岚留字。”

“对不起。”胡圭辰沙哑着念道,随即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对不起,小师妹你竟然对我说对不起,我何德何能配得上你一句歉语。”

胡圭辰低头默默看着字条,满脸平静如水,双眼却是通红,仿佛要把上面的一字一句给背下来,过了许久,只见他双手青筋暴起,欲要把纸条撕的粉碎,可待要动手时却又止住不动了,如此反复了数次,直到最后将纸条捏在了掌心。

“师妹啊,若是当初你不说该有多好,你我二人永远做个师兄妹也挺好的。可,可”胡圭辰强咬着牙压抑自己,仍旧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终究是我痴心妄想,到头来一切是空,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错的,不过南柯一梦。”

回想数日前的场景,什么都变得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好像过去了许久许久一般,久到连自己都记不得了,久到像上辈子的事一样。胡圭辰轻轻将字条叠好放到胸口,双手用力的摁着,好像这样能减少些疼痛一样,可又没受伤,哪来的疼痛呢。

“从此江湖路远,不知此生能否再见,小师妹,你独自一人千万保重。”

两天后,小二满脸抱怨地上楼来敲门,这两间房的客人已经两天没有声音了,付的定金都用完了还不见动静,最烦的便是这些拖拖拉拉的客人了。

“开门了,开门了。”小二重重地敲着门,“再不开我就推门了。”

“奇怪,人呢。”小二嘀咕了一声将门撞开,“你,你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人声鼎沸,街上往来之人络绎不绝,不时有衙役官兵走过,引得一时噤声,过不了多时,便又热闹了起来。云衮看着走在前面的云仑,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前些日子云仑回来,便整日茶不思饭不想,闷在房间里再也不肯出来了,就是问她发生了些什么,总是嗯嗯啊啊敷衍了事,害得自己也不敢出去办事,生怕走开了这丫头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这不今日好不容易将她从房间里拉了出来,想着这街上热闹,说不定能使得她开心开心。可如今来到这街上,云仑却是两眼不看他物,只是无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失魂落魄地走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虚幻,与自己毫不相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胡老弟也没一起来,怕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小妹也是的,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这说出来了便好解决了不是吗?”云衮心中一阵嘀咕。可他一个大汉又哪知女儿家心中所思,这情之一字,便不是言语能够说清的。

心中正自牢骚不断,却不防斜刺里一个人影冷不防地撞了过来,待得云衮反应过来,右肩已然被撞到了。若是放在往常,被个人撞了一下便也就算了,也没那么娇气,可这时正烦着,这一撞恰似根火线引燃了无数hu一 yà一。

“你的眼珠子被狗吃了?”云衮脸色阴郁,反手一把将那人扭住。那人也不反抗,任云衮扭住自己,顺势躺倒在地,手中拎着酒罐不住地往嘴里倒着,酒水一半进了嘴,一半却是淌到了衣服地上。

“原来是个酒鬼,今天我倒要叫你长长记性。”云衮冷笑了两声,提拳便欲往那人身上招呼。可拳至半空忽的停住了,一抹迟疑出现在了云衮脸上。

眼前这人衣衫脏旧沾满了尘土,头发已然斑白,杂乱的散在四处,将脸给遮了起来,看情形是个四五十岁的酒鬼乞丐之流,可当云衮将他扭住时,从他未被衣袖遮住的地方可见此人并不是如所见般那么年老,看他的皮肤,似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这人怎的这般眼熟。不对啊,我何曾认识过这等人物。”云衮心中不住地迟疑。在仔细瞧上两眼,却见那人腰畔还悬着一柄剑,那剑不长,比之寻常之剑尚还短上那么半尺七八

“胡老弟!”云衮忍不住喊出声来。这剑,分明是胡圭辰平时所佩之物,想来此人便是胡圭辰是了。可这才多久未见,这真若是胡圭辰,怎生会变得这般模样?

那人听到胡老弟三字,手中略微迟疑了一下,转瞬便又饮了起来,仿佛与他毫无干系,见云衮不再扭住他,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前走去,可没走几步脚下一滑又是摔倒在了地,这次倒地后索性不再费力站起来,而是伸了伸手脚躺那不动了。走在前方不远处的云仑,原本心不在焉,此时听见身后云衮一声喊,如遭雷击,顿立当场。

“胡大哥,胡大哥怎么在这里,他不是,他不是正陪着他的小师妹呢吗。又怎么会来到这。”云仑心中一阵酸楚,以为是云衮在逗自己开心,不由的恼怒万分,转身气哼哼地向云衮走去。

“哥,你又乱说什么!”云仑正眼都没瞧一下云衮,恨恨地说道。

“我没寻你开心啊,不信你自己来看。”云衮无奈道,说话间走上前将胡圭辰给扶了起来。

“还没寻我开心,这人跟胡大哥有半点相像吗?要找也不认真找个人来。”云仑瞥了一眼,冷声道。

“你这丫头,你仔细过来瞧瞧。”

云仑杵在那里尚自不愿意,云衮用脚踢了她两下,方才走近身来。

“你看这人头发花白,又衣衫不整一身酒气,分明就是你在街上随便拉的”云仑还未开始仔细看便不住地嘀咕道。可当她看见那人腰畔之剑时,身形顿时一凝,眼中重又出现了光彩,手也不由得颤了起来。再当她将那人脸上杂乱的头发向两旁分开时,身形一萎,险些站立不住。

自从那日与胡圭辰分别独自离开,云仑心中总是不自觉地骂他,骂他是这天底下最负心薄信之人,最有眼无珠之人,最最不知好歹之人,等下次再见到他时,定要用长剑在他身上捅上二三十个透明窟窿。明明自己对他那般好,可到头来,见着了自己的小师妹便什么也顾不着了,便什么都抛之脑后了,明说暗道地将自己给赶走了。每次在心中怒骂怨怼的时候,总是神清气爽,心神皆宜,可骂完之后,心中总是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时又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了他来。到头来又抱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骂了他一刻时间,却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来想他。

人仍在,不复旧,形容枯槁满鬓霜,心若死灰不复燃。云仑指尖轻触胡圭辰的脸庞,传来的不是温暖,却是死一般的冰冷,或许,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吧。

胡圭辰眼神躲闪,手臂一抡将云仑推了开去,自己踉跄了两步,继续左跌右倒地走着,周遭之人如见瘟神纷纷躲闪不及,可路终有尽头,就算这般走着,也总会抵达尽头,到了尽头,又该何去何从?

云仑看着胡圭辰落魄地走着,身子不住地发颤,不知是相见后的激动亦或是其他什么缘由。只见她快步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胡圭辰,胡圭辰一走之下竟未脱身,心中不耐转身便欲将云仑推开,只是刚转过身之际,一阵劲风便扑面而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引得不少行人驻足。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大街上对个邋遢男子拉拉扯扯影响终归不好,行人们眼带异色,口中叽叽喳喳议论不止。云仑如作枉闻,只顾拖着胡圭辰走,胡圭辰似是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糊涂了,竟任由着云仑拖行,只是被乱发遮挡,无人瞧见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下。

昇跃客栈房间内,胡圭辰清洗完了之后正坐在桌旁,不时有水珠从发梢滴落,发出滴答之声。云衮云仑坐在一旁,相顾无言不知从何说起。这短短时日不见,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竟尔成了个暮气沉沉的老人,其中缘由,想来定是不凡。可看着胡圭辰如今两眼无神,神情没落,三魂七魄竟似走了大半,也不知从何问起。

半晌,云衮开口问道:“胡老弟,是何人将你弄成这般模样,你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胡圭辰嘴巴张了张,嘶哑道:“走了,都走了。”

“什么走了,胡老弟你倒是说清楚啊。”云衮急道。

“天地苍茫,如今又只剩我一个人了。真是妙哉,妙哉啊。”胡圭辰说着说着便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声渗人,令人毛骨悚然。饶是云衮,也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

“小妹,这,胡老弟该不会是患了失心疯了吧。”云衮看向一旁的云仑道,却不料云仑两眼泛红,神色凄然,顿时心中一惊。这胡圭辰已然这般模样,怎的连自家妹子也成了这般情形。正待说话时,云仑却是先开了口。

“胡大哥,这,你这不是还有我们呢吗。怎么会就只剩你一人了呢。”

“天煞孤星,原来便是我,便是我啊。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哈哈哈。”胡圭辰似是完全没听见,只顾自己喃喃自语,说到后来又笑了起来。

“胡大哥!”云仑使劲喊着,然胡圭辰却是听若未听,闻若未闻,到得后来,便是连话也不说了,只是愣愣地盯着一处看。

云衮拉了拉云仑,示意出去。云仑看了两眼胡圭辰,可他这般模样,饶是心中有万般话要说,也是枉然,只能同云衮先行出了去。

门外,云衮道:“这胡老弟这般模样也不是办法,也不知他有无亲戚,我们将他送去也尽了一份心意。”

云仑垂着脑袋低声道:“胡大哥自幼父母双亡,如今更是被师门所逐,这天下虽大,却无他可去之处。”

“那可怎么办?”

顿了顿,云仑轻声问道:“大哥,那我们先将胡大哥带在身边,怎么样。”

云衮皱了皱眉头,道:“这可不妥,这次要做的事事关重大,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走漏了风声坏了事,你我万死也不足以谢罪。”

云仑央求道:“胡大哥又不是这种人,再说他如今都成这样了,大哥,我们就带上他吧。不然他这样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云仑声调都变了,仿佛下一刻便会风雨暴起。

云衮抓了抓头,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今晚我们便带他一同走吧。”

“好。”云仑抓起衣袖拭了下眼角,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走了回去。

“唉,不知是对是错。罢了,就如此吧。”云衮看着云仑的背影,心中暗叹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自前一日与云衮兄妹相遇,胡圭辰便被他二人强行带着一同走了,路上云仑一有功夫便陪着他说话聊天,起初胡圭辰依旧是什么都不愿说,到得后来心中的坚壁终被云仑的耐心砸开了条缝,开始向她吐露这些日子里来发生的一切,亏得云仑在旁听着,使得胡圭辰一番吐说之下好了许多。

一路上三人隐匿踪迹,夜行昼息,越走人烟越是稀少,直到最后,在翻过了三四座山岭之后方才到达。虽说云衮没有明说去的是什么地方,但一路上这般行迹,胡圭辰心中大致猜到了些什么,可不管如何,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日,胡圭辰用利器劈开前方挡路的枝叶藤蔓,长吁一声,暗道总算是走出来了,向前看去,心中虽然有了些准备,但当此时所见,心中仍不免震惊。

只见不远处是一片平原,周遭山峦叠嶂,远远望去尽看不到头,将这片平原给笼在了中心,如此景象固然不凡,却也难以令人心惊,真正令人震惊的则是平原上的景象。

平原之上按理说应该也会有许多植被林木,但此刻看去,寸木不生,有的只是一个个简单粗陋的营帐,营帐虽然简陋不堪,可安排布置却是颇为规整,皆以两丈为距整齐的排列起来,向远处延伸,此刻看去,少说也得有几千顶营帐。营帐四周皆有人持长枪站岗,过道中还有八人小队来回巡视,俨然一副军营景象。只是看那些人的服装,有的身着布衣,有的一身青布短打,甚至还有的人光着膀子,哪有半分军人气象,倒是像那些农民?

胡圭辰向后看去,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云衮,意思很是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云衮笑了笑,自从带着胡圭辰来到此处,本就没打算再瞒着他,此刻见胡圭辰疑惑看来,开口道:“胡老弟可知这些年中原风雨不顺,旱涝无常,这甘陕一带更是连着旱了数年,而朝廷昏庸无度,丝毫不顾民情,不但不减轻赋税,反而变本加厉征收赋税,逼得个百姓无奈卖田,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魂归幽冥。”

胡圭辰沉默无语,云衮所说的,自己自然是知道,可此刻云衮开口说道,难不成是这里

“云大哥,你继续说。”

“百姓生活本就艰难,遇上个灾年便要穷思竭虑想尽办法尚不能安稳度过,更何况如今灾年连连,朝廷不思体恤,赋税一年更比一年。朝廷视万民为刍狗,任意践踏蹂躏,然即便是刍狗,若是逼得急了,也会朝人咬上两口,更何况是人。这些百姓想要活命,那便只有一条路了。”云衮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神情愈发冷漠,“既然朝廷不给活路,那便只能靠自己了。横竖都是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灾民越聚越多,这般杂乱无章总不是事,于是便有人出来领了个头,将众人带到此处,以章法约束之,以作他观。”

胡圭辰看着四下里营帐排列整齐,各个灾民表情严肃,身正枪直,除了身上衣着有些不入流,便与那正规军队无异。一想到竟有人能将一群散民整治的如此有条理,不觉心下好生敬佩。但又想到云衮带自己到这里来,那他究竟又是何人?一念至此,后背竟有些发凉。

“云大哥,那你们来此是”胡圭辰声音平淡的问道,像是说着家长里短,没有丝毫深意。

“胡老弟,我也不瞒你。我们家世代居在塞外。家里先人起初干的是采参的活,得了点小钱后便开始与关内通商。不是老哥我吹嘘,这世代经商我们家倒也攒了点家底。前些年家父入关内购办些事物,遇得个奇人,那人言谈举止尽皆不俗,两人相谈甚欢结成了知己好友。后来得知那人原是陕西人,家中也无甚背景乃是农户出身,这连年灾害使得他也过活不下去了,一怒之下纠集村中同伴反上山去,再之后遭官兵围捕,一路边打边退,没曾想竟未被官兵打散,反而越聚越多,声势渐起便成了今日你所见的情形。但大家伙都是失了田的农民,又没什么财资来源。难得去乡绅土豪家打打秋风也只能稍解燃眉之急。这不,无奈之下,那人想到了多年前结交的家父,辗转之下竟被他联系到了,说明情由之后,家父斟酌再三,派我前来查看一二,若是合适,便准备出资资助他们。”

资助这些起义军?胡圭辰眉梢微挑,转瞬便镇定了下来,心中暗忖道:“虽说是暗中资助这些起义军,但依旧是和朝廷做对,有胆子这般做的绝非凡人。可关键的是,资助这些起义军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既然是商人,无利不起早这句话总不会错。看来云大哥他们所图甚大啊。”

胡圭辰心中虽是这般计较着,但除了开始时的一缕震惊外便再无其他。可若是放诸于寻常百姓,知道有人胆敢协助反军与朝廷做对,恐怕早就吓得肝胆俱颤不chéng rén形了。百姓在历代皇权的统治下,早就形成了一种对皇权先天性的敬畏,在他们眼中,皇帝便是上天的象征,与皇帝做对,那便是等若与天相抗,人与天斗,胜负几何?这些反抗的灾民,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又有几人敢于如此做。而胡圭辰自幼便长在鬼谷之中,与外界相交甚少,对皇权的敬畏之心便没那么深了,更何况江湖中人,大多是不喜约束管教,对于朝廷天生便带着一股厌恶反感之情,在他们眼中,皇帝也不过是一人罢了,凭什么便对我们指手画脚,皇帝老儿又算老几,他做得,我便做不得了?胡圭辰在江湖中游历了数月,在这种情绪的渲染之下,更谈不上对朝廷,对皇帝有什么敬畏之心了。是以云衮开口资助起义军之事,胡圭辰并没有太过震惊。可胡圭辰却想漏了一点,有胆子资助起义军的人固然非凡,但有这份财力去资助反军的这世上却就寥寥无几了。

云衮看胡圭辰面色平静,并无太过震惊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叹这位胡老弟也真是不简单呐。嘴角却是上挑,走上前去拍了拍胡圭辰的肩笑着道:“既然来到了,那我先带你去见见那位奇人如何?”

胡圭辰点了点头,不说那人有多奇特,单凭这份将灾民整治的如同兵卒的本事,便是值得一见,当下回道:“那就劳烦云大哥。”

三人出了密林后也未遮掩行迹,便这么大大咧咧地朝着营地中央走去,还未行得几步,便有一小队人马手持长枪奔了过来,两两成组前后相错拢共四组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民兵脸色有些泛黄,眼神中不经意间透着些紧张,许是最近方才入伙的缘故,握着枪的手更是关节苍白,但却没有一丝颤抖,事关生命的家伙岂能有半点差错?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一个身披坚甲,头戴铁盔之人走了过来,看着模样多半是个管事的人。只听他咳了一声,围着胡圭辰三人的那队人马顿时收枪 站直,分成两列慢跑至那人身后,那人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几眼,头微斜拱手抱拳道:“几位哪条道上的,到这来又是什么事?”

云衮向前走上一步道:“在下云衮,这两位是分别是在下的兄弟和小妹,来这是为了拜见王嘉胤王英雄。”

那人还未回话,身旁之人便抢着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王大帅的名讳也是你们叫得的?”那人也不拦着,任由身旁士卒呵斥。

云衮闻若未闻,听若未听,眼不视他物,只是淡淡的看着那名管事。先前那名呵斥的士卒见状,那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顾自己那便罢了,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小卒,无足轻重。可先是不敬大帅,如今对副帅竟也这般不敬,那便怪不得自己不客气了。一念至此,右臂发劲,挺枪便往前刺。云衮余光里瞧见有点光芒朝自己这来,丝毫不惊慌,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真可谓是我自如山岿然不动。

副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左手一抬将刺出的枪挑了起来,冷声道:“怎的对贵客如此无礼,军纪到哪去了?”

动手的士卒身体止不住的颤了起来,忙不迭跪了下来,低声道:“属下无礼,属下知错。”

“既已知错,那自己去领罚吧。”

“是。”

应了一声后,士卒提着枪正步向着营帐边缘走去,虽说是受罚,可从他离去的背影看不到丝毫不满,更没有一丝抱怨。

“在下是大帅的副手王自用,管教属下不严,让诸位见笑了。不知三位可有什么信物,不然”王自用朝着云衮笑道。

“王副帅客气了。”说话间,云衮从胸口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王自用接过信来看了几眼,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满脸笑容走上前道:“原来是云兄弟啊,久仰久仰,是我们失礼了。等会定亲自来向你赔罪。现在还是先去见大帅吧。你说呢?”

“还是事情要紧,那便有劳王副帅带路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等小事何足挂齿。”王自用朗声笑道,言罢,走在前头带着三人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说是中军大帐,其实也不过是顶更大些的营帐罢了,大帐四周的驻守士卒约莫有着四五十人,个个披甲执锐不似先前所见的那些,这些个士卒腰挺得笔直似是比他们手中的枪还要直,握枪之手握的极紧,看模样一有敌讯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枪迎敌,脸上更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傲气,应该便是王嘉胤的亲兵了。胡圭辰收回好奇的目光,眼前的亲兵固然比其他士卒强上一筹,但若是自己出手前来袭营,想必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一念至此,不由的摇了摇头,暗笑怎么会生出这般念头来。随即整了整衣衫,随着云衮等人一同进了帐。

大帐内比之外头自是暗了几分,却也没有过于昏暗,大帐的两侧都开了极大的窗口,四周更是立着四盏等身高的青铜灯盏,燃着烈焰,照的帐内十分通透。大帐的正中摆着一张青铜案几,案几上随意摆放着几本书籍和笔墨,还有一盏青灯正在燃烧,灯火虽小,可却是那般的坚韧,仿佛无论如何也不会熄灭。案几两侧分立着书架,书架横斜竖歪,上面更是坑坑洼洼,显示就地取材做的,一边书架上摆着不少书籍,另一边的则是些布帛卷宗,或是与军情有关。青铜案几再靠后些,挂着一副盔甲,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耀人的光芒,盔甲旁立着杆长枪,枪色昏暗发黑,估摸着是由熟铁打造而成的。除此之外,偌大的中军大帐竟无他物,瞧着有着说不出的寒酸,不过想想也是,大家伙都是因灾害朝廷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起义军,这般模样,也在情理之中。

略显寒酸,不,应是简朴的大帐中,此刻正有着两人在交谈。其中一人席地坐在青铜案几之后,面色黝黑,面容稍显瘦削但双眼却格外明亮,下颌上的乌须微垂,头发简单的梳了个发髻扎着,身上穿着也极为简单,一身布衣短打,十分干练,能坐在青铜案几之后的,想来便只有王嘉胤王大帅一人了。案几前方站着一膀大腰圆的大汉,正弯着腰,凑着头听着王嘉胤的交代,从侧面隐约可以瞧见这大汉须发浓密。想必是交代完了,这大汉直起身来朝帐外走去,这时方才得以一窥全貌。只瞧得他虎目圆睁,须发如针,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大将气度,迎面见王自用进了帐,抱拳低沉道了声副帅便出了去,只是在看见云衮等人时,不经意间咦了一声。

“那人是谁啊。”云仑轻声问了一句。声音虽轻,却是被王自用听了到。

“他叫高迎祥,乃是大帅麾下第一猛将。比起我可强的多了。”声音平淡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自用啊,有什么事吗?”高迎祥出账后,王嘉胤便伏案处理事务了,此时闻得说话声,抬头却见王自用领了三人进来,“这几位是?”

“这位是云衮云公子,旁边这位是云公子的兄弟胡圭辰胡公子,另一位是云公子的èi èi云仑云xiǎ一 jiě。”

“原来是贤侄到了,怎么不早来书信好叫为叔派人前去接应。”王嘉胤一听云衮的名字,忙站起身走上前来。云衮见状,走上前躬身行礼道:“晚辈拜见世叔。”

“贤侄快起贤侄快起。这可折煞老夫了。”王嘉胤说话间将云衮扶了起来,“令尊近些年来可好,多年不见可想煞老夫了。”

“家父身体还算硬朗,有劳世叔挂念了,这次便是家父叫我前来与世叔商谈一下相关的事务。”

王嘉胤脸色复杂,良久才叹了声气,道:“到头来还是要麻烦云兄,真叫在下心中难安啊。”

云衮道:“世叔不必多想。家父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比之知交良友又算几何?况且将钱财用到该用之处,方才对得起其本身的价值所在。”

“好,好,好,不愧是云兄,洒脱豁达不减当年呐。如此多想,倒显得我小气了。贤侄你们一路劳顿,便先在我这歇息两日再做商谈如何?”

“一切听凭世叔安排。”

“那好,自用啊。你先去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晚上好好招待他们。”

“是,大帅。”

“世叔,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云衮行礼道。

“嗯。”王嘉胤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走了出去。

出账后云衮三人便随着王自用去往歇息的地方,待得安排妥当住处后,王自用独自一人向着营地边缘走去,在一处营帐外停住了脚步,四周看了看后弯腰走了进去。

“钱有财,还成吗?”王自用看着趴在草席上的一个士卒道,那士卒背部被打得皮开肉绽,只能趴在那休养。

闻见王自用说话声,那个叫钱有财的士卒用胳膊撑着看向他道:“有劳副帅挂念,小rén pi糙肉厚的,挨几棍子不打紧。”

等喘了几口气后钱有财续道:“今日是小的鲁莽,惹得副帅不喜了。”

王自用坐在草席旁拍着他的手说道:“你没有鲁莽,做得很对。有些事我不便明说你却能体会到,很好,你小子很好。”

钱有财眼中略微泛着些光彩道:“谢副帅,一切都是副帅栽培的好,只要副帅一声令下,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会有半点吭声。”

王自用点了点头道:“好。从明日起你便是总旗了,我待会去打个招呼,等你伤好了就去任职。”

钱有财狂喜道:“谢,谢副帅。”

“你好好养伤吧。”王自用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副帅慢走。”钱有财强撑着坐起身来,直到王自用出了帐才重又躺了下去。

月明星稀,银辉流转,照得四下里一阵通明,竟有了几分白昼的意味。山坡上,胡圭辰静静地躺着,看着月影一步步爬至高空,看着星辉渐失光彩,不时将手伸至腰畔,只是腰畔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东西,这才想起酒壶早已被云仑给收了去了。

月影星光,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有这功夫,不如听两段书,看两场戏来得有意思。对于胡圭辰而言也是如此,虽说看着天空,可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酒这个东西,是好是坏没人能说得清楚。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可至少在喝的时候,那些个烦心事能够消失个一时半刻,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一时半刻便赛过了平常的一年半载。

胡圭辰叹了口气坐起身来,看向山脚下。山坡离山脚并不算太远,坐在此处还能隐约听见那边的动静,更不要说借着灯火光明,能看到无数人来来往往。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觉惘然万分。

自己自幼便丧了父母,后蒙师恩照拂,得以长大chéng rén,可山中的岁月真的好吗?自从入了鬼谷,师父师叔便很少再管顾自己,起初有大师兄照料,可后来大师兄又承师父看重,课业日益繁重便无暇再顾自己。其他的师兄们看着自己体弱多病,又是后上山的,便经常换着法来欺负捉弄自己,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师父固然会教训师兄们。可自己与师兄们相处的时间终究大过与师父相处的时间,虽说师兄们被教训了,可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受到的欺负便会变本加厉。长此以往,也就不再多在意了,欺负便欺负了吧,自己本就是短命之人,与所受伤痛相比,师兄们的欺负又算得了什么呢。纵然之后因一番际遇脱胎换骨了,自己也没想过去报复师兄们,经历过了生死间的大起大落,前尘往事忽然间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既然如此就让它随风散去吧。可是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了,为何六师兄还要这般待自己,嵩山上的围杀,那视自己如同杀父仇人恨不得吸血啖肉的情状,便是今时今日想来都不觉毛骨悚然。难道自己真就做错了什么吗?

然而胡圭辰却错想了一点,并不是你温柔的对待世界,世界便会投之以善良,更多的时候,它给你带来的只有无尽的伤痕。

胡圭辰思绪如柳絮般随风飘散,不知从何起也不知由何止,只是这看似随意游走的思绪却都不自觉地避开了一个名字。

“唉。”胡圭辰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随着夜风向着远处飘去,渐渐消散于厚重的夜幕里。

想了这般久,头也重了,心也累了,漫无目的地看着夜空,却发现夜空竟是这般的广袤无垠,一眼望去竟似没有边际,或许是真的没有边际呢。夜幕上,星辰是这般的渺小,就是眯了下眼睛便会漏过许多,明月也大不了多少,与今晚所用的碗具又能相差多少?胡圭辰不觉坐起身来,望向山脚下如黑点般的人影,心中想道:“我便是坐在此处,山下之人已如蝼蚁般渺小,若是我坐在山顶,亦或是临虚御风驰骋九天之上,那地上之人更是微不可见。苍天观之想必便是如此。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是真有苍天,说万物是刍狗岂不是高看了万物,说不定在苍天眼中根本就没有万物。我又何必常被过去之事所扰。人生天地间,岂不如水中蜉蝣,沧海一粟,你思及如此之多,伤春悲秋,时时哀哉痛哉,又有何人在乎,到头来不过苦恼了自己。况且人比之朝菌蟪蛄又有何异,短短数十年放之于天地之间不过眨眼之事。大丈夫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求的便是个心安通透,我便是我,与他人又有何干?”

心中所念至此,胡圭辰猛觉一阵通透,浑身上下有着从未有过的舒适,便是那日被打通经脉也不及此时之畅快。当下纵声长啸,体内真气鼓荡,啸声格外浑厚,直震得人双耳嗡嗡作响。

“谁啊,这大半夜的在这鬼叫,扰人清梦。”一声抱怨从不远处传来,胡圭辰闻着人说话,想到是自己的不是不禁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开口道:“在下不知兄台也在此处,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是睡不着,到这来吹吹风。”那人又说道。

“既然兄台也没睡意,不如讲会话?”

“和你一男的有什么好说的。”

胡圭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躺倒在地上看着漫天星辰。

“不过我这有酒,过来喝两口?”那人忽的说道。

“兄台有邀,在下乐意之至。”胡圭辰笑道,自从方才想通之后,整个人都觉得轻松随意了许多,再看这一切都不免淡了几分。

“给。”那人喊了一声,随即一壶酒从他那抛了过来,胡圭辰眼疾手快,手掌拍地翻身跃起接住了酒壶,酒壶颇大,约莫能盛三四斤酒水,且是铁皮所制,所以那人才敢随意扔出,此刻拿在手中晃了晃酒水还剩大半。

胡圭辰仰头饮了一大口,咂了咂嘴道:“好酒,好酒。”

那人听言不屑道:“这算什么好酒,不过是最劣等的烧刀子罢了。”

胡圭辰笑了笑不与他争辩,又饮了几口后反手将酒壶抛了回去,开口道:“在下借花献佛,敬兄台一杯,深夜能与君共饮,荣幸之至。”

寂静的夜色中只闻咕咚咕咚声不绝,应是那人在纵情痛饮,不一会声音便止住了,那人道:“在下李自成,这夜深苦恼难以入睡,不知你又是为何在此。”

胡圭辰接道:“在下胡圭辰,说来惭愧,这些日子始终被一些情感之事所困,是以无眠来此。”

“男女之事有什么纠结的,喜欢便将她娶了在一起,不喜欢便离得远点不要相见,苦恼些什么。”那人随意说道。

“兄台说的是,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直到方才我才看破了些许,心中也得以安宁了许多。”

“就是,这等事没什么好多想的,快刀斩乱麻,愈简单愈好。”

“那不知兄台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可否说来一听。”

“唉。”李自成长叹一声,“我他娘的jiā一 y一u不慎,本来我好端端的在银川做驿卒,虽然没什么前途可至少过得去,每天悠哉悠哉的好不惬意。谁知道我一同乡好友觉得过不下去想去投靠义军,自己一个人就算了还想拉着我一起去,你说我他娘的能答应吗。”

胡圭辰笑道:“当然不能了。”若是换做自己每天能有个清闲日子不用考虑其他,鬼才愿意离开。

“这就对了。”李自成又喝了几口酒,嗓音也变了许多,“我他娘的当场就拒绝了他,那小子也没说什么,笑嘻嘻的走了,结果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他,他妈的竟然以我的名义去当地一个文举人家里借了二十两白银,自己倒是躲得远远的,文举人见不着他人便来找我要钱,我一个小小驿卒哪有那么多钱,被他当场给捉了回去一顿毒打,后来见我实在没钱又将我打了一顿给放了。我他娘的能受着等气?”

“还算那小子讲点义气,见我被打重伤过意不去前来看望我,当天夜里随我去那文举人家把他给杀了。这杀了人,后路全没了,只能随他到了此地 投了义军。”

胡圭辰无言回他只能叹了口气,李自成听见叹气又道:“本来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平安安地过我的小日子就行,可如今到了这,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我他娘的,你说我气不气,还睡他娘的什么睡,一睡着就想起之前的安逸日子,醒来之后只能更气。”

“李兄既然不愿在此,改头换名去远点的地方做点生意不也挺好?”

“我倒是想啊,可身上一穷二白的,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

胡圭辰笑道:“我身上有钱,分你点如何?”

“这他娘的感情好啊。”李自成醉醺醺道,“可你我非亲非故的,干嘛给我钱?”

“付你的酒钱。”深更半夜能与人把酒相谈已是快事,钱财本乃身外物,够用就行,若能眼前这位仁兄一把岂不是美事,胡圭辰也未多想,从胸口摸出五两黄金抛了过去,“这些钱够了吧?”

又听到李自成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是在摸胡圭辰丢过去的金子,过了好一会才听他道:“胡兄出手好阔绰,这笔买卖兄弟我可是赚的很呐,不后悔?”

“后悔?什么是后悔?”

李自成朗声道:“好,痛快。等在下日后赚了钱,定当十倍奉还。”

胡圭辰笑言道:“好,那我就等李兄他日大富大贵了。”

“借你吉言。那我就先走了,回去之后盘算盘算好后明天便他娘的溜之大吉,去发我的财去。”

“李兄走好,一路顺风。”

“告辞。”李自成大喊一声,随后只听他哼着小曲向山下走去,不多久就没了声音,两人从头到尾未见一面,倒也有趣的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这位李兄倒也有些意思。”胡圭辰笑着想到,抬头看了看天色,明月已过顶空渐向西斜,“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不料他刚站起身来便觉脚下虚浮站立不稳,体内的真气不知怎的变得异常暴躁,渐渐地开始不再沿着奇经八脉游走而是变得四散乱窜,便是气海穴中的根基也变得不稳起来,仿佛狂风暴雨中的小木屋,不知何时便会化成一堆废墟。

“好好的怎么如此,莫不是中了什么毒,还是”还未及深想,胡圭辰便疼得忍不住哼出了声,额头上冷汗如瀑,面色更是苍白如纸不见丝毫血色。“是了,定是因为这个。”

原来自孤魂救命传功之后,胡圭辰虽说不忘孤魂警告,起初时也坚持每日三次习练内功。这么多年的病痛都忍受得了,一日三次的习练内功又算得了什么呢。可当胡圭辰被驱逐出师门后,因种种原因也曾多次出手,起初之时也不觉什么,然自从上一次在客栈内听到那几名嵩山弟子的交谈,得知被自己吸尽内力的竟是少林高僧,虽说他们前来劫杀云衮兄妹,但想来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说不定便是受奸诈小人挑唆。只是自此之后,胡圭辰心中便有了心结,本来就不是很喜这门功夫的他甚至对其产生了厌恶之情。因此,本因一日三次勤加习练的内功变得一日一次,甚至数日一次。然而这习练次数的锐减也并未引起什么不适,渐渐的,胡圭辰也不在将其放在心上,索性不再去管它。直至今日,长久不曾动用的真气在这甫一调动之下顿生变化,再加上后来饮酒刺激,原本应是凝炼如一的真气恍如决堤洪水,肆意奔走流窜,加之不少真气分化渐微竟开始穿破经脉欲要破体而出。这般一来,如同被成千上万根针同时炸着,腑脏间更是如同炙烤火燎一般,纵是自幼受尽病痛折磨的胡圭辰一时之间也被疼的失了神魂。

若是不知缘由,人总会难免心生恐慌畏惧,但既然知道了缘由,那便有了解决之方法,心神自然也就宁静下来了。

盏茶功夫后,胡圭辰渐渐适应了身体上的诸多疼痛,当下挣扎着坐起身来强行调动体内真气经八脉历任督回气海。初时所能调动的真气不过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而所调真气要从杂乱无章四散游窜的真气中游走且不被其所同化更是有如在滚沸的油中捞一枚细小的钢针,然即使是在常温的油中也不见得能将细针简单拾起,更何况是在滚沸的油中行此险事。既要忍受沸油锻体之疼痛煎熬,又不得不凝神静气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去将那枚细针拾起,稍不留神便会前功尽弃使得情形更差一分。

胡圭辰自是通晓此间凶险,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见他双眉紧锁,面如金纸,偶尔吸口气半晌方才吐出,浑身上下尽被汗水浸透仿佛刚从水中出来一般。

月光如水,淡淡地将这世间变为一片银色的海洋,没有了阳光的炙热,给人以无限的宁静与平和。胡圭辰缓缓睁开双眼,想起刚才之事仍是心有余悸,若不是在最后关头拼着必死之心强行将真气汇入气海,想必自己此刻已然爆体而亡。纵使如此,也不过将体内真气的十之一二重又纳为己用。

胡圭辰眉头紧缩,从身旁摸起根树枝撑着站了起来。此刻体内真气稍有好转,但若放任如此,不消多久便会前功尽弃,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想到此处,胡圭辰强忍着不适,右脚微颤着向斜前方缓缓踏出,仅仅是走了一步便似耗尽了全身气力,直累得双目紧闭,汗出如浆。缓了片刻,胡圭辰重又睁开双眼,眼中更是浮现出一抹厉色,脚下连踏又朝着右前方走了三步,紧接着身形偏转蹬蹬蹬又踏七步,最后身影向左而去,四步之后竟又回到了原处。看他行走的方向步数,似乎便是西方白虎七宿中的奎宿十五星。只是不知为何,当他走这最后几步时似是十分轻松,不复踏出第一步时神情萎顿之象。

“果然如此。”胡圭辰心中暗道,“那日孤魂曾说这魅影步能够调动体内真气增强逍遥内力,此时行此步法,果然能够带动体内真气运转,浑源为一的真气从气海而出,在魅影的带动下,如同所向披靡的领军将军,所过之处或多或少能够将四散之真气重新收归麾下。虽然仅仅走了奎宿十五星,但体内真气已有好转之象,若是将这魅影步法完整地走上几遍,这真气四散之恙怕是无需再虑。”

一念至此,胡圭辰不由喜上眉梢。毕竟少年,刚从死亡的冰窖中踏出,转眼便有炙热的阳光,温暖的岩泉再加上几壶刚烫好的烧刀子等候,无论如何都会喜从心头起,笑从两靥生。然若是放诸于任何人,想必都会如此,死里逃生又遇佳境,总是令人心生喜悦。

心中既已定下计较,脚下也不再迟疑。借着月色银辉,隐约可见山林间有一点黑影,忽而蜿蜒前行,忽而绕圈而走,时而轻快如风转瞬便不见身影,时而缓慢如爬半天不见一丝动作,只是巧妙难解的是,这一快一慢相互转换之间毫无停滞,似是本就该如此,浑然无暇,宛若天成。

走了约莫半晌功夫,胡圭辰堪堪将这魅影步走完一遍,这一遍走将下来比之未走之前有如云泥之别。原本四散游窜之真气,此刻十之已变得井然有序,剩下的已不成大碍。胡圭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脑一阵清明,身子更是如浮云端宛临仙境,有着难以明言的舒畅。

正当胡圭辰沉浸于这百般畅快的奇妙境界时,忽的传来了几声大笑,笑声朗朗却是极为轻微,想来是远处传来,传到此处已是几不可闻,若不是深夜山林静谧怕是都不定能够听见。只是听这笑声虽说中气十足,但却透着一丝十分勉力之感,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胡圭辰本就是个年不满二十的少年,这少年之人的好奇心较之常人难免要再强上个三分。加上方才被这真气逆窜一事弄得睡意全无,此刻闻着这隐隐绰绰的笑声,心中计较了几小会,觉得应无大碍,当下循着声摸了过去。

曲曲折折走了约莫两三里山路,在拐过了个小弯后前方陡然一亮。原是有两队人马持着火把在守夜,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大抵便是王嘉胤手下的兵卒,只是深更半夜的,这些兵卒怎的不在营帐中休息,反而到这荒山野地里来呢。

胡圭辰在暗处又看了会,待得眼睛适应了灯火的亮光,这才发觉了其中缘由。那两队人马五人为一队,分散在四处作为警戒,他们的身后则是有个不起眼的洞口,洞口爬满了藤蔓,便是在白昼里若是不注意也会将其漏看了过去。若非这深更半夜的有人看守,胡圭辰也决计不会发现这个洞口。

过了片刻,再次传出了阵阵笑声,在远处时不觉得什么,到了近处只觉这笑声听着有些说不出凄惨,其而源头便是那隐蔽的山洞。周遭看管的兵卒闻着这笑声,尽皆愁容满面,不少人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的,不过也仅此而已,并未见他们有什么举动。

“王哥,你说这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骗在这嚎丧,他不想睡,这弄得兄弟们也没法睡,你看这可怎么办?”其中一个看样子着实忍受不住了,走上前去向领队的问到。

那姓王的嘴里低声骂了一句,也没听清骂的是什么,跟着说道:“他奶奶的,怎么就捉到了这个龟儿,偏还是个读书人,总旗让我们别跟他较真,先关着再说。这倒好,关就关了,可他妈的受累的是咱们。现在我真恨不得”

话还没说完,先前说话那人赶忙从腰间抽出刀来递了上去。王哥见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定了定神后,一巴掌直接扇在了那人头上。“李二狗你这小子几个意思,几个意思啊,日后总旗问起来了谁担着啊?谁?”

李二狗挠着头笑了两声道:“王哥,不是你说的嘛,我这不是有眼力劲吗?”

王哥瞪了他一眼道:“眼力劲?真有眼力劲你就该自个儿进去把事给做了。这算个什么眼力劲。”顿了顿,又朝着其他人道“你们也别嘀咕了,再忍两天就换值了,晚上没法睡就白天再睡吧,大活人还能让这种事给憋屈死了?”

众人听言都纷纷称是,又胡乱扯了一顿,似是耗完了余力,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而洞里那人也像没了精力,不再有笑声传出。这些轮值的兵卒本就疲累不堪,又逢洞内之人不再吵闹,不多时便打起了瞌睡,那领头的王哥见状,也不去喊醒手下的弟兄们,想必是觉得这深山老林的再加上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什么事,也就任由他们去了。再过得片刻,便是那王哥自己也响起了鼾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胡圭辰见众人睡着,几个转闪便进了洞。虽说是山洞,不过却是十分干爽,四周点着不少火把因此洞内的的情形但倒也能够看的清楚。这山洞内部极大,想来是被挖掘处理过的,约莫有五六丈宽,深度一时之间却是无法看出,两旁都是一间间的囚室,囚室内大多都是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血迹污秽。胡圭辰向里走了会,一路上零零散散地囚禁着几个人,不过这些被囚之人看着都不甚紧张,个个衣着华丽悠哉悠哉,仿佛是在此处度假休养一般,便是见着胡圭辰走过也没什么反应。

胡圭辰心中一奇,怎的这些人被囚禁了还如此悠哉潇洒,想上前询问两句,可看到前方还有路,便先忍住了好奇,继续朝前走了过去。又经过了十五六间囚室,总算是到了头。不过尽头的那间囚室却是和前面的有些不同,前面那些囚室皆是以木料而建,而这最后一间却是精钢所构。里面所关之人也不同以前,只见他一身书生打扮,头发甚是散乱,蓬头垢面难见真容,此刻正在囚室内来回度着,脚步走的极快,不时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只是声音很是沙哑,或许是叫喊过多的缘故。

“想来便是此人了。”胡圭辰上下打量着此人,“看这人情形怕是被关压许久了,不过为何他和前面那些人待遇相差如此之大,难不成是起义军中的叛徒?”

铁牢中那人听闻声音,当下停下了脚步,朝外面看去,此时方才得见这人真容。虽说蓬头垢面的,不过此人剑眉斜挑,明眸若星,唇上颔下须发如草,倒也算得上俊郎。

“你是何人,来此做什么?”那人沙哑道。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胡圭辰反问道。

那人闻言,顿了许久,开口道:“我若是说了,你能放我出去?”

“若你非作奸犯科之辈,救你出去又有何妨?”

那人朝着胡圭辰看了许久,仿佛是在验证胡圭辰所言真假,又像是在打量胡圭辰是否有能力救自己出去。

“我凭什么信你?”那人问道。

胡圭辰双手一摊道:“看你被关这已有些日子了,想来便是你也不知道你究竟还能不能出去,不信我你还能怎样?”

那人来回度了两步,最终走到了牢门前,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胡圭辰道:“我姓史,双名可法,本是河南开封人,因事入京,恰巧家父有一至交住在此地,途径之时便借宿在了他家。不料夜半三更竟遇匪徒来截,这些匪徒还大义凛然的叫嚣着只要八分家财,余下两分不取好叫人接着过活。这些个畜生,我一时气愤不过便指着他们的首领怒斥了一顿,之后我便被抓来关在了此处,无论如何叫喊都没人理会。可在下还有要事急着入京,长久被关此处岂不急煞吾也。”说罢,史可法又急的来回走了起来,仿佛只有这般才能稍缓其心中愤懑急切之情。

胡圭辰听完史可法言语,心中暗道:“史可法父亲的至交多半是此地的乡绅土豪,王嘉胤手下的兵卒缺钱少粮的,便去找这些人家缓缓燃眉之急,不料这史可法竟撞到了枪杆上,这般说来,这史可法到也是个正直之人。况且他还有急事去京城,那我便帮他一把吧。去京城”想到此处,胡圭辰不禁问道:“如今魏狗当道,大明四处被其弄得乌烟瘴气的,更何况是京城,不知你去京城有何要事?”

正在低头踱步的史可法闻言一顿,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过了许久才听得他咬牙道:“魏狗,魏阉狗,就是这狗贼,身为皇帝陛下身边的近臣,不思劝诫陛下勤理朝务,反倒是想着法将各种奇淫杂技呈给陛下,害得陛下无心朝政。魏狗却是趁机独揽大权,大肆清除异己。我的老师便是因此被这狗贼关入狱中,生死不知。此行前去京城我便是想设法去探望一下老师他究竟是生是死,也好再做计较。”

“老师遭难,明知前路危险却不畏怯,仍旧勇往而前,此人忠义两全当真是条汉子。如此人物,岂能不救?”心中既做决断,胡圭辰当即转身向外走去。史可法见其没有言语直接离开,眼角青筋暴起,双手使劲抓着牢门,身体亦是不住地发颤,但不过一会,他便转过了身去,倚着牢门缓缓坐倒,身影微斜,有着说不出的落寞悲凄。

不到盏茶时间,牢门外又响起了声音,史可法心中一动,身体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浑身的精力都被抽了出来。又闻得哐裆一声,史可法身体失去了倚靠,应声倒在了地上,只是向上看去时,看到的不是凹凸不平的岩壁,而是一张熟悉的脸,更准确的说,这张脸就在刚才还在自己的面前。

“你,你,你”史可法一连说了几个你却再也没有其他字从其嘴中蹦出。

“我怎么了,挺好的啊。”胡圭辰看着史可法一脸惊色,笑着道。

“你是如何办到的,那些守卫呢?”史可法缓过神来,望了眼身后的铁牢,眼神中交织着喜悦与无比的厌憎,最终却是归于了平静。

胡圭辰将钥匙在手中转了转,道:“你说怎么办到的?门口那些守卫都睡得七七八八了,收拾起来还不省事?走吧,难不成你该喜欢上了这里?”

史可法闻言,二话不说抬脚便向外走去,胡圭辰嘀咕了一声,笑了笑跟了上去。

溪边,史可法掬起捧清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双眼微眯脸色陶醉,仿佛方才饮的不是溪水而是琼浆玉露一般。接着用溪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面容,又理了理身上衣衫,径直走至胡圭辰处躬身而拜。

胡圭辰原本见他在溪边洗漱,自己又无他事,便独自琢磨着孤魂所传的魅影步法,脚下连连虚走又不时抬头观星象以作比照,不觉赞叹万分,这步法不拘常态,行他人之难以想象之处却又暗合天理,其中玄机当真是妙不可言,心中对孤魂的敬佩之情不免又浓上了一分。不料史可法径直走来躬身即拜,一愣之下竟有些不知所措,等缓过神来忙将史可法扶了起来。

“说来惭愧,恩公救我出来,我至今却仍未获知恩公高姓大名。敢问恩公名讳?”

胡圭辰挠了挠头,略带着尴尬道:“你也别恩公恩公的叫着了,我叫胡圭辰,救你出来也没费什么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恩公高义,这次若非恩公仗义出手,在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亦或是再也不能重见天日,困死狱中是小,未能再见老师一面可就是大过了,虽万死亦不能赎。对恩公而言虽是小事,于我形同再造。请受在下二拜。”

胡圭辰赶忙扶住史可法,额头冷汗连连,不料救人竟也这般麻烦,急道:“史兄何必如此,你再这样我可如何是好,要不然我把自己关进去你再把我救出来,我们两清可好?”

史可法一愣道:“恩公说笑了,既如此,那我就不再多礼了。不过请恕在下冒昧,看恩公模样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怎的这大半夜的会出现在这里?”

胡圭辰道:“我随好友来此办些事情,不料夜色渐深实无睡意,便在这附近随意走了走,中途隐约听到了笑声,心中好奇便随着笑声意欲探个究竟,之后便遇到了你。再之后也就不用我说了。”

史可法哑然一笑,道:“没成想竟是这么回事。当真是有趣得紧,无巧不成书古人诚不我欺也。在下仍旧记得恩公方才直斥魏狗,莫不是恩公与这狗贼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倒是没有。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山中,通过一些途径也得知魏忠贤此人,那时我以为此人不过是一阉宦,就算再权势滔天又能如何,顶多是为自己多谋些财资,在宫中跋扈些罢了。不过自我下山以来,途中所见所闻当真是骇人听闻。此人贪慕权势大肆清剿异党也就罢了,可现今中原连年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此贼不思赈济,反却强行增收赋税,在全国各处劳民伤财地修什么生祠,当真是无耻到了极致。此等狗贼,便是猪狗也强他百倍。”

“恩公所言甚是。不过有一点在下不敢苟同。”

“不知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史兄赐教。”

“恩公方才对魏狗清剿异党之事不甚重视,在下以为此事尤为关键。庙堂之上各党林立,相互以为制衡所以诸事得以施行,而如今魏狗清剿异党,朝堂之上皆是他那边的人,行起事来更是肆无忌惮。魏狗贪婪无德,手下之人亦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上下沆瀣一气,朝堂因此乌烟瘴气,而底下贪官污吏得势更是变本加厉,百姓之所以难以度日追其源头便是如此。在下愚见,恩公请勿见笑。”

胡圭辰一拍手,道:“史兄高见,是我思虑不周。唉,只是我等也就只能在此发发牢骚罢了。若是这牢骚也能shā rén,那些事就简单多了。”

“恩公不必泄气。魏狗自以为能一手遮天,然这天岂是他能遮的?如今圣上只是被蒙蔽了双眼,只消得有忠臣义士借机接近圣上以实情相告,魏狗又能蹦哒几天?再者,如今已有江南义士不惜性命挺身而出,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魏狗必将被诛。”

胡圭辰听言,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忖道:“皇帝被蒙蔽双眼?这也不一定吧,这皇帝多半是什么都知道,只是默许魏忠贤去做罢了,东林一党被清剿或许也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若当真只是为权清异己,想来便是昏君也会阻拦一二,不会放任这般发展,而如今的情形史兄对皇帝的忠怕是有些发迂了。唉,史兄这般人物,着实可惜了,以后所有机会,定要将他的想法换上一换。”

过了片刻,胡圭辰问道:“史兄你接下来可是要去京城?”

“恩公慧眼,在下在此处被耽搁太久了,得尽快赶去京城,看看是否还有机会能将老师从狱中救出,若着实没有机会,”史可法顿了顿,低沉道,“那我便送老师这最后一程吧。”

偶有夜风穿林,掀起几片落叶,带起几声沙沙。正如场间两人,或许是一人初入江湖,一人久在狱中的缘故,交谈总是倏然而起却又毫无征兆的结束,像极了这飘忽不定的落叶。

史可法忽的问道:“不知恩公有何打算?”

“我本就是个闲人,不知从何来,不解何处去,就这般四处优哉游哉虚度光阴罢了。”

“那恩公可愿同我一同前往京城?”话刚出口,史可法便觉不对,忙道:“恩公切勿放在心上,是在下失言了。如今京城乃众乱之源,我又怎可让恩公赴险,真是失言,失言。”

胡圭辰听言眼睛一亮,不提倒也罢了,同去京城?这倒是不错,如今随着云家兄妹虽说不错,但终究平淡了些,这一天两天的倒也罢了,可时间久了难免生出一丝无趣之感。或许自己从骨子里便流淌着一丝江湖人的血脉,又或许只是自己年少心难定?再说京城,当日与她交谈得知大师兄去往了京城,按时间来算大师兄多半已经到了,我不妨前去看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助他一臂之力。念及至此,胡圭辰开口道:“京城我早就想去了,既然史兄提了,那便顺道一同去吧。”

史可法急道:“这可如何使得,这京城危险”话还未说完便被胡圭辰打断了。

“你都去得我还去不得了?再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免得你半路又被什么山贼劫了去,那我可就白救你了。”

史可法一拍脑袋道:“是我糊涂了。恩公武义高强,再说和朝廷也无甚关联,便是去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既如此,那这一路之上就要麻烦恩公了。”

胡圭辰摆了摆手道:“你我本就投缘,哪里谈的上麻烦。如今你也算半个江湖人了,这行事说话可得改改了,就说这恩公两字,你喊个一遍两遍就算了,一路上都这么喊我,我非得被你给逼疯了不可。”

史可法迟疑道:“那便听恩你的,你我今日相遇着实有缘,若是胡兄弟不嫌弃,可愿与我义结金兰,从此生死与共,祸福同享?”

胡圭辰自小孤苦,看着师兄们结伴而行心底下何尝不是艳羡终日,眼前的史可法为人忠义有信自己本就很是欣赏,此刻听言不禁喜道:“史兄既然提了,小弟怎敢不从。”

言罢,两人走至溪边双双跪倒,以水和泥撮成纤细长条以代香火,只是遍寻四下也觅不得什么能盛水的器皿。寻觅无果,只见两人割破指尖,滴血入溪,紧接着胡圭辰先开口道:“我胡圭辰,江南人,年十七,今日愿与史可法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生但愿共死,此后富贵同享患难与共,天地为鉴,日月为证,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史可法紧跟着道:“我史可法,河南开封人,年二十有七,今日愿与胡圭辰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生但愿共死,此后富贵同享患难与共,天地为鉴,日月为证,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两人立完誓言之后,纷纷捧起溪水而饮。原来方才二人寻不得器皿,竟以溪为器,以水代酒,倒也好是气派。

饮罢溪水后,史可法站起身来笑道:“不曾想二弟竟只有十七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愚兄除了空长了你十载岁月外,却再无其他长处,当真是惭愧,惭愧啊。”

胡圭辰道:“大哥何必自谦,便是大哥胸中笔墨已是我万万及不上的,更何况大哥为人磊落忠义,只此一点,便足以立世,遑论其他。”

“贤弟谬赞,却是折煞愚兄了。贤弟高义”

胡圭辰笑着打断道:“大哥,你我既以为兄弟,那也不必如此相互赞来赞去的了,若是有旁人在此,怕是得笑的晕了去。”

史可法愣了愣,笑道:“贤弟说的是,你看我这书读的多了,人都有些发迂了,再加上这些日子被关在狱中,这话都有些不会说了。”

胡圭辰道:“大哥那你得赶紧适应适应,要不然以后在江湖中行走,你这一口文绉绉的调调,那可就显眼的狠了。”

“愚兄记住了,不知贤弟打算何日启程?”

“今晚就在此地稍作歇息吧,明日我去辞别两位好友便和大哥上路。”

“好,那就听贤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数月前,鬼谷。

书房内,易卓焦躁地来回走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戾气,面色苍白隐约显着些不正常的红晕,双眼满布血丝,鼻息沉重如喘,仿佛下一刻便会拔剑shā rén,哪有半分往日里风轻云淡的潇洒之意。

“师父啊师父,你个老东西说话也不说完就死了,‘书房有’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您老人家便是到死也难以释怀?这几日来我把书房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也不见有何特殊之处,你这老东西到底想说什么?”易卓边走边喃喃自语,所过之处满地狼藉,尽是些书籍手稿,只是大多已然残缺不全。

“老东西,你个虚伪的老东西到底留了什么在这书房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易卓忽的满脸潮红,右手执剑猛挥,一时间书房内蓝光纵横,剑啸不断,四周墙壁地面不时出现一道道剑痕,剑痕深邃狭窄,若是落在人的身上,怕是早已成了一堆碎肉。

“咳咳咳”易卓停在了原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可怖,渐渐恢复了些许,只见他拖着剑走到桌前,整个人一软摔倒在座椅中。显然是这些日子遍寻书房无果,心中已然产生魔障,方才发泄过后虽说受了些内伤,不过精神似乎好转了许多。

“到底是何物,到底是何物,书房有,书房有什么,到底有什么”易卓斜躺在座椅中,嘴中仍是不住念着,神情呆滞,双眼也是无神地看着四处。怕是再这般过去个几天,纵然不至于走火入魔,怕也得落个重伤半废的下场。

易卓眼神飘忽,落在了书房陈旧的大梁上,可这大梁,他便翻上去寻了三百六十八遍,就是大梁上有几处裂纹都一清二楚。目光下移,不断落在墙壁,书架之上,可单单是这书架,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琢磨了四百一十三遍,更遑论书架上的书籍手稿,大都早已被翻烂成了一页页纸片杂乱的散落在地上,而周遭的墙壁,每一块砖石都未曾放过,却也不见得有半分机关消息的样子。而眼前这张书桌,也不见有任何特殊之处。

易卓冷笑两声,满脸淡漠,丝毫不见方才癫狂之状,自己低声道:“老东西,没曾想临死前还摆我一道,想害我心生魔障走火入魔,修为尽失成个废人,好让你的宝贝徒儿?嘿嘿,老子岂会着了你的道,算计我?哼。”

易卓静坐调息了片刻,一振衣衫站了起来,双眼扫视了一周书房,自语道:“管你究竟是否真留了东西,待我稍后将这处烧了,嘿嘿,也不知您老九泉之下是否瞑目呢?”只是话未说完,易卓脸色忽变。只见他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铜镜,只是那铜镜虽说十分光亮,却也不见有任何奇异之处,而镜中所呈之象,依易卓的角度来看,不过是座椅的四脚罢了,莫不是

易卓身子微颤,左手支着剑缓缓蹲下,右手伸至一条座椅腿处上下抚摸良久,举止轻柔,仿佛在触碰qg rén一般,良久,易卓右手成爪用力一抓,座椅腿应声而断,而易卓的手上也多了一堆木屑和一张帛条。

原来方才易卓扫视书房之时,目光最后落得便是这书桌之上,只是在扫过铜镜之时发现了一丝端倪,那镜中投影的一条座椅腿处竟多了一抹白色,虽然微小不起眼,可易卓习武多年,警觉反应自是过人,再加上这书房上上下下早已被他翻找了数百遍,此时何处哪怕有丁点异样,易卓都能一眼分辨出来,更何况是如此显眼的白色。

“怕是这座椅年岁已久,再加上我方才摔坐在这座椅上时的力道,才使这椅腿不堪重负出现了裂纹,还是老天有眼啊。”易卓暗自想到,手上也不闲着,将取出的锦帛放在桌上展了开来。

锦帛不大,不过半个巴掌大小,上面用着蝇头小字写了数行字,字体初时工整,到了末尾却变得有些潦草,显是写下这些字的人心中也充满着矛盾,不知此举究竟是对是错。

“九天玄女分化七,玄熊志大上青天。群雄纷争乱不休,三人合之成大统。汉水得见羽化仙,重落人间不复现。流水汤汤得入市,天幸窥见跃龙门。”易卓低声念道,又来回看了几遍,脸上现出一股明悟之情,似是明白了其中玄机,紧跟着右手执帛,随着掌中劲力吞吐,锦帛转瞬化成了一堆碎屑。

“狗屁不通,写的什么鬼东西。不过我的好师父啊,您终究还是体念着我,不然怎会留下来呢?哈哈哈”易卓放声大笑道,随即脸色变冷,直似寒冰,“跃龙门?老东西,看来你也是有这个念头的,早些明说,你我师徒联手,天下间又有何人是我们的对手,任何东西还不是囊中之物?偏要装什么清高,还要命我断了念想,可笑的是你自己却还有着一丝妄念。既如此,老东西,我便帮你遂了这个愿,你泉下有知可得好好感谢我。”

自言自语罢了,易卓也不停歇,飞身便往后山奔去,其身形轻盈如燕,沾地即起,远远望去似在低空飞翔一般,闪转腾挪也迅捷无比,往往还未见其有所动作便早已变换方位,形同电闪。瞧这模样,怕是鬼谷内的绝顶轻功一苇功,只是与传统的一苇功稍有不同,想必是易卓对其又做了些改善,然而敢对传承已久的功法进行修改,易卓的武学修养由此可见一斑,更何况这门一苇功常常是隔了数代才有一人练成,其中玄妙高深,非言语所能描绘。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从书房去往后山,路途虽说不远却也不近,易卓此刻身受内伤却依旧耗费内力施展这一苇功,想必所涉之事牵扯极大。

奔波了约半个时辰,脸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血色的易卓此刻又是一片惨白,身体也因用功过度不停颤栗。不过真的是因为用功过度?亦或是

双眼闪着光芒,这光芒中,似是夹杂着兴奋,喜悦,以及一丝难以抹去的贪婪。带着这复杂的目光,易卓来到了一块墓碑前,墓碑很新,像是不久前才刻的,其上的字也清晰可见,刻的是“楚郢之墓”。易卓轻轻抚摸着墓碑,感慨道“好徒儿,为师这些日子太过繁忙,今日终于有时间来看你了。”

几息过后,易卓走至碑后,以剑为铲,竟是在掘已然死去的弟子之墓!

剑影闪烁,沙沙之声不绝于耳,不多久,地面隆起的土堆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入土未久的棺木。易卓剑尖轻挑,将棺木四周的封钉启开,之后右手握拳击出,只听得登的一声,这数十斤重的棺盖应声飞出,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随着棺盖的开启,一股浓烈的腐臭弥漫在了四周的空气中,太阳当空而照,炙热的阳光倾洒满整个后山,这刺鼻难闻的气味难免又强上了三分,一旁的易卓却是如同未闻,脸色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呈现出一抹紧张之色,如同即将收到礼物的孩子,那般的迫不及待,那般的患得患失。

棺内有的自然是尸体,而楚郢的棺内躺的自然是楚郢的尸体。伴着时间的流逝,生前风流倜傥,潇洒不可一世的楚郢,此时余下的只是一具的躯壳,其中缘由不禁令人唏嘘嗟叹。

易卓看着已经难辨形状的徒儿,没有丝毫停顿迟疑,持剑不断在其如同棉絮的身上刺挑,不时溅起乌黑腥臭的尸水也全然不避,仿佛一切于他都无所可谓。

在刺到楚郢的大腿处时,易卓忽的停顿了一下,跟着手腕发劲,一颗乌黑的珠子随之飞至空中。易卓眼疾手快,右手一揽将珠子抓至手中。

“果然有,果然有啊,哈哈哈,师父您待徒儿不薄啊。”易卓握着珠子来回走着,满脸兴奋癫狂。

“可惜了可惜,我竟然让他们下山去了,不过也无妨,不过是多费些时日罢了。”易卓重又冷静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其说话的神情语气似是比三九严寒天还要刺骨几分,或许只是错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盟主,燕蓟求见。”门外,万里恭敬道。

“燕蓟?他找我有何事?我正忙着呢。”正说着,瞿凌风又翻了一页手中书籍,书页泛着微黄,想是有些年代了,“师弟啊,有空这些个史书你也得多读读,以前我也是对这些读书人的事颇为不屑,不过如今读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有时间定会去阅览,不过这些事师兄你来就行了,我听你的命令这些用不着。”万里笑着说道,“燕蓟还候着呢,说是有要事告知盟主。”

“哦?要事,有点意思,你带他去偏厅等我,我随后就到。”说完,瞿凌风合上手中之书,隐约见得书名似是资治通鉴。

“是。”万里行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

自鬼谷众弟子下山后,燕蓟便行非常之路,欲从江湖入手,以求收武林各道为己所用,之后再图大业。此时遍观武林诸派,少林因数件大事处理有失偏颇渐失人心,特别是之前率领众多人马前去劫杀魔教妖人,结果魔教妖人没有什么事自己这边却是全军覆没,使得武林大失所望。武当名头虽响,然这些年来不知为何,人才凋蔽一空,除了掌门了尘子与数位长老外,年轻一代中竟无一人可掌大旗,不知当了尘子等人仙逝后,武当一派又该如何。而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十余年前帮主傅龙遭魔教教主薛逸之劫杀,据当时倒地装死的丐帮弟子所传,两人拼斗一天一夜,终因傅龙受伤在先,力竭而亡,傅龙死后,丐帮四堂堂主因帮主之位争斗不休,帮内弟子亦是拉帮结派,丐帮自从一蹶不振。这江湖之中向来是弱肉强食,武当人才零落,丐帮已是散沙,二者威望日下,所受白眼冷嘲却是一天多比一天。而峨眉,崆峒数派因魔教势大,大多封山自保。五岳各派则是与魔教恩怨过深常年争斗,瞿凌风更是借魔教之事将五岳各派并为一派,成就了五岳盟。燕蓟比较再三,终于还是选择了瞿凌风,欲从五岳盟入手。

事情也如预期中一般进展地比较顺利,凭着自己不下于万里的身手,燕蓟很快就获得了瞿凌风的赏识肯定。特别是在谈及当今武林局势时,燕蓟建议瞿凌风召集全武林,趁此良机成立天道盟,先坐上这盟主之位再行计较,更与瞿凌风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如此一来燕蓟在瞿凌风心中地位更是扶摇而上,要不然,之后的大会上也不会安排燕蓟出手,以此一定大局。

可惜天不怜见,燕蓟竟在嵩山之上遇到了胡圭辰,这本无碍,二者本就是师兄弟的关系,虽说在鬼谷之时多少有些过节,但随着楚郢死去,这些过节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至少在胡圭辰的眼中是如此。可坏就坏在燕蓟自己所思所虑过多,或者说他心胸过于狭隘也不为过。当日燕蓟见胡圭辰出手对付楚郢时,不免惊叹嫉妒胡圭辰武功进展如此神速迅猛,心中更是因此埋下芥蒂,此刻在嵩山若能趁机将其除去那便是再好不过了,不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胡圭辰未能除了,自己的一双招子反而被废了。瞿凌风见燕蓟双眼被废,态度也变得不冷不热,毕竟一个废人还能有什么价值呢。瞿凌风如此,其手下之人更不用说,不过奇怪的是,面对着下人们的轻蔑,燕蓟没有半点怨气愤恨,相反的,却是平静甚至是微笑对待,不知其所想为何,难不成双眼被废使得他想清了许多?

偏厅内,燕蓟端起身旁茶水,不急不缓地饮着,一旁的万里冷漠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燕少侠找老夫何事啊。”瞿凌风人影未至,话音却是抢先一步进了偏厅。

万里闻声站了起来,燕蓟不为所动,依旧在那细细品着茶,仿佛这便是世上第一等重要之事。

“盟主,这茶是前年的陈茶了吧,不过倒也别有一番滋味。”燕蓟合上茶盖,轻轻放在一旁。

万里听言脸色阴郁地似能滴下水来,双臂猛的胀大了许多,瞿凌风伸手一拦,走上前笑道:“是老夫招待不周,在这给燕少侠赔不是了。”跟着转身冷喝道:“人呢,还不来给燕少侠把茶换了。”

燕蓟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此来也非为了喝茶,着实有些事情要与盟主商讨。”

瞿凌风走向主座,理了理衣衫坐了下来,平静道:“不知燕少侠所为何事?”

燕蓟道:“盟主可还记得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瞿凌风笑道:“这每年发生的事都数不胜数,何况是多年前的旧事,瞿某人记性不太好,还请燕少侠明示。”

“天万仇。”

瞿凌风原本随意敲打着桌面的手指为之一顿,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了一起,原本带着笑意的双目此刻露着寒光,淡淡地看着燕蓟。

“看燕少侠的年纪不应该知晓这个名字,敢问燕少侠是从何处听来的。”瞿凌风淡然道,语气平缓,不起一丝波澜。

燕蓟嘿嘿笑了两声,道:“我师从鬼谷,这点小事若还不知岂非贻笑大方?”

瞿凌风拍了拍头道:“你看老夫这记性,燕少侠既然是鬼谷传人,这些事自然是知晓的。”

燕蓟摇头道:“你我都是实在人,不必来这些虚的。十余年前,天万仇因一些原因与整个武林正道反目,其中缘由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以一己之力敢对抗整个武林正道,在当时的众人看来不过是个笑话。嘿嘿,便是放在现在,你我闻之多半也会笑其狂妄无知。然而谁曾想,其一人独上少林,斩杀了少林空音大师,之后又上武当灭了了明道长,随后,峨眉c崆峒c五岳各派中人接连被杀,所杀之人还都是成名已久之辈。整个武林为之骇然不已,紧急之下召开武林大会,派柳乘风c严啸为先锋,前去打探天万仇动向,又派出少林空智大师,武当了然道长,峨眉绝情师太以及嵩山派的瞿凌风瞿掌门为后应,欲要一举灭杀此獠。不料中途木鱼大师插手,此后天万仇便没了音讯。瞿盟主,我说的可对?”

瞿凌风脸色铁青,当年天万仇嚣张不可一世,视整个武林为无物,肆意大开杀戒。自己也因此参与对他的围剿,岂料木鱼大师竟也插了手更是带走了天万仇,武林也自此少了这个煞星。可己方六人围剿天万仇未果,还折损了一人,虽说与自己关系不大,可传出去又会引得多少人非议?幸好整个武林以此为耻,武林中人大多对此讳莫如深,再加上当时诸派并未申张,对派内弟子也多以病重等为由告知,只有以掌门为首的数人知晓罢了。更何况十余年已然过了,现如今所知之人已寥寥无几了。

“这些早已是陈年旧事,不知燕少侠此刻重提是因何缘故。难不成这天万仇重出江湖了?”瞿凌风冷笑了两声。

“这倒是没有。”燕蓟饮了一口茶,“不过换个角度来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此是何意?”

“当年天万仇为何能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其功法独特,能夺他人内力为己用,因此他每与人交手一次,功力便深一分。”燕蓟顿了顿接着道,“如今天万仇虽未再现武林,不过有一人却习得了天万仇当年嚣张跋扈的资本,盟主,这不就等同于天万仇重出江湖了吗。”

瞿凌风眼神复杂地问道:“那人是谁?”

“在下的小师弟,胡圭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胡大哥,有什么事吗?”云仑嘴里塞着吃食,含糊不清道。

“妹子,今日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

云仑闻言一惊,险些被噎住,手慌脚忙地喝了几口水道:“辞行?胡大哥你要去哪啊?”

“我有一些事要去趟京城,这些日子多亏有你们兄妹照料,若没了你们,我还真不知该如何。”

云仑狡黠地看着胡圭辰道:“这些都是小事,胡大哥不用放在心上。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

“嗯。啊?”胡圭辰惊道:“你说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云仑一字一句道。

“这可如何使得。再说你和你哥不还有事要处理吗?”

云仑不在意地说道:“那些事我哥自己就能处理了,根本不需要我,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

胡圭辰轻抚额头,无奈道:“此行可能有危险,你还要一同去吗?”

“去呀,有胡大哥在,危险又有什么关系。”

“你干嘛非要和我一起去呢?”

“因为我喜欢你呀。”

场间忽然凝固了起来,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下来,只听得二人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偶有微风经过,扬起胡圭辰已然斑白的发梢。

胡圭辰看着云仑的双眼,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只是云仑双目清澈如山间泉水,看见的,只有自己可笑而微末的倒影。

“阿伦,你也知道,我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了。”

“没关系啊,我喜欢你就是我喜欢你,又不要求你也喜欢我。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云仑俏皮道,只是话语中的那份落寞,又有何人能听出。

胡圭辰看着昂着头回答自己的云仑,蓦然间心中好是愧疚。云仑待自己如此情深意重,可自己非但不领情,反而一次次的拒绝伤害她,自己当真有如禽兽。有那么一刹那,胡圭辰都想接受了云仑,可这份由感动而起的感情,当真会有结果吗,到头来还不是将她伤的更深。

“就算你要和我一起去,可云大哥会同意吗?”胡圭辰复杂而又无奈道。

“那这么说胡大哥你就是答应我咯?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哥说一声。”说完,云仑便一溜烟窜了出去。看着云仑消失的身影,胡圭辰也一阵惘然,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过盏茶时间云仑便跑了回来,或许是因为一路奔跑的缘故,又或许是兴奋喜悦的缘故,云仑满脸通红,犹如刚熟的果子,煞是动人好看。

还未站定,云仑便喘着气道:“我哥答应了,胡大哥,这下行了吧?”

想到方才云衮无奈的神情,云仑便不由笑出声来,只是想到云衮之后交代的事情,云仑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起来,心中嘀咕道:“兵法?宝藏?大哥怎么会相信真有这个,肯定是被什么杂毛老道给骗了还不自知,还要我去留意。不过既然说了,那我便替他好好留意留意。”

“云大哥真放心让你和我去京城?”胡圭辰疑道,显然对云仑所说并不十分信服。

“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去问他。”云仑噘着嘴道。

“云大哥是如何想的,这个做兄长的心还真是大。既然如此,那你去好好收拾收拾吧,等你收拾好了我们便走。”

“不用等啦,我都收拾好了。”正说着,云仑从身后拿出行李背到了身上。

“你还真是”胡圭辰看着云仑哭笑不得道。

“好。”云仑轻快地点着头道。

两人走了会云仑便觉不对,望着走在一旁的胡圭辰道:“胡大哥,这和我们进来时走的不是一条路啊。难道这边也能出去?”

“不是。我们先去接一个人。”

“谁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史可法百无聊赖地靠在树旁,仰头望着上方,看着树叶在风中不住摇晃,偶有几片不堪微风轻抚飘荡而下便引得他神情一震,似乎这在他眼中充满了无限乐趣。此时,正当史可法看着第二十三片落叶飘至地面,身后缓缓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史可法别过头看一眼。来者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自不用说,自是二弟胡圭辰,这女的,不知是何人,莫不是?想到此处,史可法不由得笑了起来,赶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好小子,原来弟妹也在这里,说是去辞别,没成想是去将弟妹带来了。啧啧啧。不得了,了不得。”史可法拍着胡圭辰的肩膀,随即向云仑行礼道:“在下史可法,乃胡兄弟的结义兄长。不知弟妹如何称呼?”

胡圭辰满脸惊愕呆立当场,心中如有万千马匹奔腾而过,真不知自己这结义兄长是从哪里看出端倪就如此说道,再说这才多久没见,这说话也与之前变化了许多,莫不是昨晚所说他都记在心中了?正欲开口时,身旁的云仑却是先开了口,只见她脸颊微红,眉眼低垂着看向地面,嘴角向上微微扬起了些许,怯生生道:“我叫云仑。”

“好名,好名。云敛衣裳花敛容,弟妹这般样貌,用这句诗来形容当真是再妙不过”

胡圭辰忙打断他道:“大哥你这眼神我可就不敢恭维了。她是我好友的èi èi,想一同去京城转转,就随我一道来了,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弟妹不弟妹的。”

史可法讪笑着朝云仑拱手道:“是我莽撞,还望云姑娘见谅。”

云仑看着脚尖低声道:“没事。”

“那,那我们这就出发吧”似是为了化解方才的尴尬,史可法看着前方道。

“好,走吧。”

一行三人沿着东北方向前行,一路上也无他事,就这般平平淡淡地走了半月光景。也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强盗劫匪,居心叵测之人,毕竟能有一口饭吃又有几人愿意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

这一日,三人行至了山陕交界处的一处村庄。村庄依水而建,水流逶迤如蛇行,村内的房屋也因此歪歪扭扭的分布着,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头。房屋建筑也与之前所经之处大有不同,皆是粉墙黛瓦,优雅别致,宛如身处江南水乡一般。

绕过几个弯,三人沿着小路向村口走去,小路上用碎石卵石铺着,但也十分讲究。此时天色尚早,进村歇息着实过早,但若继续走下去,再想找个落脚之处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风餐露宿了半个多月,也该好好歇息休整一下了,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不就是这个理吗。

村口处有株大树,树下趴着条毛色纯黑的大狗,见三人走来,猛地跃了起来,喉间发出沉闷的警告声,恶狠狠地盯着三人。

胡圭辰等人不由得为之一顿,这狗不同于人,可没什么道理可言,若是惹到了它被追的四处逃窜,那可就不太好看了。想要等着村民经过,可或许是天色尚早的缘故,此时村中静谧无声,连半个人影都不曾瞧见,许是都在外忙活田里的事吧。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会?”胡圭辰无奈道,虽说避开一条狗不是什么难事,可村中无人,此时进去了反而会引得村民起疑与不悦,既然今晚决定在此歇息,那还是少生是非为好。

云仑史可法闻言也无异意,当下三人放下行囊,找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大黑狗见三人没有异动,又退回了树下,眯着眼趴着不动了。

过了没多久,村中忽的走出了一个人,那人身材佝偻满头花白,身穿破旧衣衫不过却是十分干净,手中提着根烟杆,一步一步稳健地向三人走来。

“刚才大黑低吼是因为你们三个吧。”老人走至跟前,开口问道。

“小子三人想进村借宿,还望老伯允肯。”史可法向着老人行礼道。

“我也不是这村里的人,只不过途径此处借地休息两天,村里人都出去干活了,你们若不嫌弃,先去我住的地儿坐会,等他们收工回来了再说。”

“如此有劳老伯了。”

“无妨无妨,跟我来吧。”

“胡大哥,那个老伯眼睛是不是瞎了?”云仑走在胡圭辰旁边,细声问道。

胡圭辰想到方才老人走来时,双眼处那两道触目骇然的伤口,不禁心中一寒。刚欲开口,前面不远处走着的老人却是先发了声。

“老头子我瞎了都快大半辈子了。小姑娘是在想为什么老头子我瞎了还能知道你们在哪?”

“嗯。”云仑老老实实道。

“哈哈哈。”老人笑了起来,“老头子我虽然瞎了,可耳朵不聋,还灵着呢,你们几个动静不小,这点我还是听的出的。”

能在如此远处听人行迹方位还不差半点,这老伯当非常人。胡圭辰心中暗想到。

“是我们突兀失礼了,还望老伯见谅。”史可法道。

“无妨无妨。”老人摇着手道,“若是在我年轻时听见这瞎字,说不定还会不悦,不过如今都半截身子进了黄土了,什么瞎不瞎的,都不算事了。不过你们运气还不错,能在这山陕地界遇到这么处水土灵秀之地。”

“老伯,看这里房屋的样式,似乎是江南一带的风格,您可知缘由。”史可法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这里住着的本都是江南人,因故远离家乡来到此处。是以如此。前面就到了,进来吧。”

老人借住之处极为简单,一床一桌几张板凳,仅此而已。床上被褥整齐地摆放着,桌上放着个大布袋子,袋子边还有着杆旗,青竹为杆,白布为面,旗面卷在一处,但大致上还是可以看出上面所写为何,好像是“测天算地”四字,这瞎眼老者难不成是个走江湖算命的?

“老伯,你是算命的吗?”云仑先开口闻道。

“是啊,小姑娘是想算上一卦?”老人笑眯眯道,只是这笑容配上瞎了的双眼,倒是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嗯嗯。”云仑点了点头,双眼忽闪看着老人,显是第一次遇着算命之人心中百般好奇。

一旁的史可法看到云仑向老人求卦算命,满脸的不以为然,稍看了会便转身走了出去,可能是从小就受孔孟之道的熏陶,对这类江湖算命术士之类的有着天然的反感。相反,胡圭辰却是兴致盎然地在旁看着,看这模样,想来是也想请老人卜上几卦。

“我这算的和别人的可不同,别的算命的,说的玄乎万分,什么鬼啊神啊的,能把你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在我看来,说的实在些,这算命其实就是门推演之道。通过求卦者身边的诸多细小微末之处,再加上求卦者的身世,所居环境,性格等一系列因素,推演出未来最可能发生之事。同样,亦可由这些来推得过去种种。诺,我那测天算地的招牌,不过是往大里说唬唬人罢了,世人总爱将希望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地方,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老人捣了捣烟杆,吸了一口接着道,“不知为何,总觉得和你们这几个孩子有缘,这才说了这么多,或许是我老了吧,总想着和年轻人说说话,好像这样就能让我忘了自己已经年老的事实。”

“那你还能帮我算吗?”云仑有些失望道。

“小姑娘你出身贵胄之家,家中数你最小,我说的可对?”

云仑眼睛一亮,惊呼道:“你怎么知道的。胡大哥是不是你说漏了嘴了。”

胡圭辰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话都没说,哪来的说漏嘴。”

老人吐了口烟,其四周顿时烟雾缭绕,老人身处其间,竟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

“我都说了这是门推演之道。这些都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

“那你能教教我吗?”

“呵呵呵。小姑娘,这可是我仗着吃饭的家伙,可不能告诉了你。你若还想算算其他,我倒是能给你说说。”

“哦——”云仑拖着声道,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三两步跑到老人身旁,在其耳畔轻声说着,说完后又跑了回来,只是双颊已生一抹淡淡的红晕。胡圭辰疑惑地看着云仑,不知其究竟要算什么这般的小心谨慎。云仑装着没看到胡圭辰的样子,双眼跳闪着四处乱看。

沉默了会后,老人开口道:“历尽千帆始功成。小姑娘可记住了?”

“嗯,记住了。”云仑拼命点着头,真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将脖子扭到,不过看她满脸的喜悦兴奋,想来就算是扭到了也无大碍。

“老伯,你能帮我们算算此行前去京城是吉是凶吗?”胡圭辰思索了许久,还是问了出口。京城鱼龙混杂,只和史可法两人前去倒也罢了,如今还带上了云仑,如果云仑出了事,不说云衮那无法交代,便是自己也决计放不过自己。如今看这老人神乎其神的样子,不如向他问上一问,多少有个底。

老人听见胡圭辰说话,也不作答,只是将脸转向他,就这般静静地坐着,似乎是想用他那双盲了已久的眼睛从胡圭辰身上看出些什么来。胡圭辰被他这般“盯”着,看着老人双眼处狰狞的伤口,不觉有些悚然。

“小伙子,能把你腰间的剑给我看看吗?”老人终于开口道。胡圭辰心中一松,将剑解了下来递过去,不过思索了半天也未曾想出老人是如何得知自己腰间是悬着剑的。

接过剑后,老人脸色依旧平淡,除了嘴角处那一丝不经意的抽搐,想来也没人会注意到。胡圭辰原本还想对他说小心锋刃,后来一想自己这把藏锋本就没有刃,不禁哑然一笑。不过老人似乎能看见一般,上下抚摸藏锋时双手并无半点忌讳,仿佛早已知了晓藏锋无锋。这一切被胡圭辰看去,心中难免疑窦从生。

“小子,这把剑好呐,虽是把断剑,但断口处却不见半分人为迹象,若我所料不错,应当时剑成之日引得天雷降世,是以剑断锋没,想来是此剑锋芒太盛,连苍天都不愿其这般显世,是故降下雷罚。锋芒毕露,刚过易折,这剑名藏锋吧。”说完,老人将剑还给了胡圭辰。

胡圭辰接过剑后,脸上的疑惑早已大过了惊讶,除了身旁的云仑依旧双眼炯炯地看着老人,便是个瞎子都能从中感到佩服崇拜之情。

“老伯所说不错,此剑却名藏锋,当真神算。”

“你方才问我你们此行凶险?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从来相依,又有谁能真正说清何是福,何是祸,你岂能知晓你所以为的祸不是你求之不得的福呢?吉也罢,凶也罢。”老人指了指胸口,意味深长道,“一切从心,若真问心无愧,焉知此凶非大吉呢?”

“多谢老伯指点。”胡圭辰恭敬行李道,转念心中忖道,“依老伯所言,此行或有凶险,但照他最后所说的,难道是逢凶化吉?还是小心为上,尽量少起争端。”

“你们去村口看看吧,村民们应该快收工回来了。”

“老伯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

“万师兄,确定是这里吗?”树林间兀的多出了三人,此时开口的,是个身材瘦削之人,脸颊微凹,腿若鹤脚,远远望去如根麻杆立在那儿,像是华山的火眼金翅赵不明。

“据探子的消息,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子,他们多半是在村中落脚了。”万师兄回道,只见他满脸病容,体态干瘦,唯有一双眼睛炯然有神,正是瞿凌风的师弟嵩山劫阳掌万里。只是这万里平日里大多呆在嵩山极少下山,而瞿凌风也对他信赖有嘉,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交给他bàn li,此次不知是何事情,竟引得万里亲自出手,足见瞿凌风的重视。

“这胡圭辰不过是个年不及二十的毛头小子,要我们兴师动众的,从前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真有这般要紧?莫不是瞿盟主小题大做了。赵师兄,你觉得呢?”其中一人转着手中玉箫,似有些不以为意,却是衡山的钟正行。

自数年前瞿凌风借魔教势大为由,强令五岳各派并派,五岳诸派自是不愿,毕竟各派传承已久,岂能毁在自己手中,是以有些人虽说赞成并派,却也不敢发言作声。岂料瞿凌风率竟麾下弟子亲上各山,完全不顾嵩山空虚,真不知那时的他是否已经疯魔,不然又怎会在魔教虎视眈眈之下行此疯狂之事。瞿凌风亲上各山,东岳泰山,北岳恒山顿时没了反对之声,南岳衡山见瞿凌风亲来,态度依旧强硬,一番争执较量之下掌门鼎清秋身死,衡山自此不再作声。而西岳华山派因独钓寒江孙不准的存在,这几年风头渐起,本以为两者之间会有一场大战来决定五岳并派的去向,不料在见了瞿凌风后,孙不准竟是好生款待,当下就同意了此事,不禁令人目瞪口呆,事后孙不准也在江湖上又多了个名头——畏葸如鼠,只是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出来而已。

“盟主决定自有其深意,我等还是不要妄自揣度了。照着行事即可。”赵不明缓缓道。

“妖人之后你也敢如此轻视?莫不是忘了妖人当年的所作所为?你自己愚蠢无妨,死了也落得个清净,要是关键时刻拖了我们的后腿,坏了盟主的大事,你们衡山堂也没存在的必要了。”万里冷声道,显然是对钟正行的所言所行极为看不顺眼。

钟正行闻言满不在乎,脸上依旧一副轻佻的模样,只是手中玉箫不再轻转,而是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斜斜朝向万里。

“钟师弟不必气恼,万师兄也是关心我等才出言过重,你说是不是?此行所为的可是大事,大家理当同心协力,更何况大家伙本是同派弟子,又何须如此生分呢。”赵不明出来打圆场道。

“还是华山的师兄深明大义啊!”钟正行道。

赵不明似是没听出来钟正行话里有话,向着万里问道:“万师兄,妖人之后此事自然重要万分,只是不知为何盟主要我们最好将他生擒回去?”

“妖人当年被木鱼大师带走,自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此次竟有妖人之后重现江湖,可见那妖人还在世上,盟主欲从这小子嘴里套出妖人下落,好做打算。”

“原来如此,那我们何时动手?”

“既然他们不离十就在前方村子里,那我们在寅时动手,现在就在这林子里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七月流火,这才寅时末远处天边就微微泛起了一抹白色,胡圭辰坐起身来,听着窗外连绵不断的蝉声蛙鸣,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这大自然谱写的夏之乐曲,心中反而充斥着莫名的焦躁。也是,时值夏盛,纵是大清早空气中已然弥漫着丝丝燥热之意,人本就容易变得焦躁,再加上野蝉群蛙不知疲惫地叫着,更如火上浇油,让人心火顿起。不过看他的模样仿佛并不是因为这些而焦躁,那又是何缘故?

“昨日请老伯卜算之后心中便开始不安了,难不成是因为老伯说前路有难?可按他说的应当是逢凶化吉,又有什么好焦虑的。”胡圭辰使劲摇了摇头,“罢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此时多想也无用处。昨日歇息的早,今天便趁早上路吧。”

可许多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它它便不出现的,就好比这焦虑,无论你如何去淡忘无视它,它总能牢牢攀附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胡圭辰拧着眉头理好了行囊,推门走了出去,一旁的史可法听着动静也起身简单的洗漱收拾了下,跟着出了去。

门外,村民三三两两结着对向外边走去,皆是头戴草帽,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农具,手中还提着中午的饭食,想来是来往一趟也颇费时间,因此带上饭食省些体力,大夏天的也不用担心饭会冷。想着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丢田弃屋,携家带口自此流浪世间,又有多少人被逼的走投无路无奈造反,此间与之相比,说是桃源仙境也不为过。

待得三人简单的用了些饭食,出去劳作的村民已然都不见了身影,全部消失在了远方。三人走至村口忽觉不对,昨日还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大黑狗今个怎么不见了动静,这才见了一面难道就熟悉了?

胡圭辰疑惑地向前方望去,树下,大黑狗侧身倒在地上,双眼翻白,四只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怕是不活了。一旁站着三个人,最前头那人负着双手,满脸病容,一脸冷漠地打量着胡圭辰三人,正是万里等人。

“原本还在想藏在村中要找到也得费些功夫,这下自己走出来了,也好。”万里看着胡圭辰道。

“你你是嵩山堂的人。”胡圭辰看着万里,思绪飞转,想到数月前在嵩山时见过此人,好像颇受瞿凌风重视的样子。嵩山的人,胡圭辰心中略感不安,向前走上一步道,“不知找我们何事。”

“看你相貌你便是胡圭辰了?”

“不错。”胡圭辰心中不安愈发强烈,暗自调动真气,右手也握到了剑柄上。

“很好。”万里手一挥,一侧的钟正行看见手势不为所动,手中轻转的玉箫反而转的更快了,只听嗤嗤数声,借着些阳光的反射,隐约瞧见几点光芒朝着胡圭辰三人飞去。

胡圭辰暗叫不好,当即身影后仰向后急退,跟着左手撑地翻身跃起,右手也不闲着,执剑轻挥,使得一招“晓风残月”。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既见晓风残月,离别伤情自是侵肤透骨,直入心髓,连心髓都能渗透而入,用来防守自是绰绰有余。只见胡圭辰剑势乍看之下并不猛烈,东挂一剑,西划一道,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密不透风。叮叮叮数响之后,地面上多了几枚金针,胡圭辰仗着这招晓风残月硬是躲过了这次暗袭。

胡圭辰是躲过了,可云仑史可法却没这般本事了,史可法还未发现有何异样便中针倒了地。云仑要好些,可也只来得及稍移一下身子,终究难逃中针的下场。

“你们要做什么?”胡圭辰紧握手中藏锋,双眼死死盯着方才出手的钟正行。

“这样也好,他二人本就与此事无关。你束手就擒随我们回去,我们不会伤及你的性命的。”万里平淡道。

“束手就擒随你们回去?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们。怕不是我刚放下剑,这条命就没了。”胡圭辰强压怒火,冷声道。

“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万里冷漠地看着胡圭辰,懒得再说些什么,眼中满是平静,仿佛胡圭辰答应与否对他来说都是一样,“赵师弟,你轻功好,上去试试他的身手。”

华山堂的赵不明江湖人送外号火眼金翅,火眼是因他天生异象,双眼不似他人而是通红如火,金翅则是因为其赖以成名的功法名为金翅燕翎诀,此功乃是一门轻身功法,虽说算不上绝顶无二,但也称得上是极为上乘了。赵不明自知在其他方面再怎样也及不上自己的师兄孙不准,索性一门心思的去钻研金翅燕翎诀,竟也被他练至大成,在江湖上渐渐闯出些名头。不过江湖中人大多推崇剑法拳术之流,对于轻身功夫不是太过看重,是以赵不明轻身功夫虽高,在江湖中也只是名头平平罢了。

赵不明心中暗骂一句却也不敢怠慢,两根长签子般的腿还未见有什么动作便已近了胡圭辰的身,双手掏出两把短剑也没什么花哨动作,左右开弓直取其项上。

见赵不明向自己攻来,原本焦虑愤怒的胡圭辰反而变得异常冷静,向右后方退了一步举剑相格,藏锋剑短,首尾恰好抵住两把短剑。赵不明见状左手短剑向上抛起反手接过,右手执剑上挑欲要将藏锋挑起给左手的反手剑创造机会。只是右手上挑之时赵不明觉得手上极为轻松,仿佛无物一般,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或者说手上的动作已然快过了思考,只见他左手随势反拉,角度很是刁钻毒辣,若是闪避不及恐难逃喉破颈断的厄运。

刷的一声,短剑飞快地从赵不明身前划过,没有丝毫阻碍,很是畅快流利,同样的,也没有什么血花四溅颈裂头断的场面出现。能躲过这一剑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不过令赵不明诧异的是,胡圭辰竟然在这短短瞬间已到自己身侧的四五步之外了,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两者相搏之时还能这般走动?自己的轻功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也称得上是个中翘楚了,可即使是自己放在刚才的场景中,又能否如他一般躲闪呢?赵不明仔细想了又想,不由得悲哀地承认纵是自己也做不到如此。不过此时也没时间去感叹这些有的没的了,赵不明一咬舌尖,剧痛瞬间让自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当即足尖轻点,整个人似轻燕般飞弹向胡圭辰。

胡圭辰见赵不明再度欺身上前,转念想到万里等人此行的目标是自己,从方才他们的言行举止来看,只要自己设法走远,那云仑史可法两人自无危险。当即又退了一步,正逢赵不明来到身前,胡圭辰也不慌乱,向斜前方走了一步正好与他相错开来。赵不明心中一愕,不料胡圭辰不想着逃跑竟朝自己撞来,一时措手不及只能将双剑封在胸前以作防范。胡圭辰看准时机,甫一前行脚步随即变重,猛的一踏向后退了过去,跟着左四步,后三步,又斜着向右走去,似是按着翼宿二十三星而动,身影飘忽如鬼魅,也是,若是常人,又岂能这般毫无章法的行走,还能如此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步名魅影果然名副其实。

赵不明看着竟有了些呆滞,自己从未想过轻身功夫还能这般行走,诸多轻功中的大忌在胡圭辰那仿佛根本不存在,若不是此次前来是抓捕胡圭辰的,还真想静静地看他走完,再和他好好探讨考校一番。但一想到万里还在背后看着自己,无奈咬牙低吼了一声追了上去。

然而赵不明所长的终究是长途奔袭或者说是直来直往间的快速近身,小地方间的左右腾挪闪转较之他人自是高上一筹,自己向来也是仗着轻功高明与人近身搏杀,因此u qi也选了两把短剑,俗话说得好,一寸短一寸险,这近身搏杀用短剑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往常与他人搏杀,他人见自己欺身上前往往便会先慌一分,打斗时空间窄小施展不开则又乱了两分,这还没正式开打就占了三分先机,输赢自是常倒向自己。纵然遇上强敌敌不过,仗着身法轻功高超,逃跑总非难事。

可今天,赵不明却是说不出的憋屈,每每快要碰到胡圭辰时他总能抢先一步退开,看他脸色平静淡然,想是还未用尽全力,倒是有几分怕自己追不上的感觉。连身都近不了,再谈其他什么就无所意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万里在远处将一切都收归了眼底,心中暗自道:“这小子的确滑溜,若我独自前来,怕是早就被他走脱了,无怪乎盟主派遣赵不明前来助阵。”当即不再犹豫,向着钟正行比了个手势后便从侧翼疾驰向前。

向着胡圭辰奔去的途中,万里每过数步枯瘦臂膀便膨胀一分,蜡黄的脸色也随之红润一分,待得走至胡圭辰左右,其手臂已如大腿般粗细,而面色更是滋润万分,哪里能看得出来不久前他还是个干枯瘦弱的病秧子。

胡圭辰意在将他们引至远处再伺机逃跑,如此一来危机自解,是以与赵不明盘旋争斗不止,同时心中也不曾放下警惕,毕竟远处还有万里两人在冷眼旁观,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迟迟不肯动手。正恍惚着呢,前方两人忽然成了一人而领头的万里早已不见了人影,胡圭辰心中暗叫不妙,万里定是看准了自己故意与赵不明周旋无暇顾及他处,趁机出手了,眼睛余光忙向旁边扫去,同时不敢再留半分余力,脚下连动瞬间与赵不明拉开了距离。然而还未立稳,脑后突感劲风袭来,胡圭辰心中凛然,身子忙向前倒去,以手撑地借力翻至一旁。

胡圭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万里这处心积虑的一掌又岂是吃素的?虽说未被实打实的击中,但掌风刚烈迅猛,后背还是被带着了些许,可就是这些许掌风也令得胡圭辰气血为之一滞。生死间这短短一瞬又是何其重要?赵不明见胡圭辰急于躲避万里偷袭身形有所停顿,赶忙欺身上前,右手执剑刺向小腹,左手倒执短剑割向喉间,上下皆为要害,若要逃得性命,难免做出丢卒保车之举。

胡圭辰身形未稳就见一点寒芒闪向自己喉间,情急之下左手回转护住咽喉。赵不明见状冷笑了两声,暗想道:“终究是个毛头小子,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一遇生死搏杀就先乱了阵脚,拿手回挡又有什么用,难道我寒铁利刃还比不过你的凡胎?虽说违了瞿盟主的令,但这不也是逼不得已嘛。”

可随着左手划过,手上传来的触感却令赵不明惊诧万分,这分明是金铁相交的感觉,难不成这小子小小年纪横练功夫竟也有如此火候了?可随着右手毫无阻力的顺畅感传回脑中,这分明又是血肉之躯与常人丝毫无异。莫不是这小子功夫没练到家,只有手上的功夫?赵不明一阵恍惚,就从这短短时间的交手来看,这小子实在是太诡异了,难怪是妖人之后。

胡圭辰只觉小腹一阵剧痛,方才只来得及守住咽喉要害,未曾留意或者说是无法顾及赵不明另一柄短剑去向,这中剑自是在所难免。中剑之后,胡圭辰也不惊慌,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厉芒,不退反进,丝毫不顾自己是否会伤得更重,同时真气运转汇于左臂,左手握拳劈向赵不明。

赵不明见他宁肯伤情加重也要近自己的身,知道他必抱着以伤换伤的想法,而人在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往往会变得凶厉无比,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是有多么恐怖,更何况面前之人还是妖人之后,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怪招异法赵不明想到此处背后顿起冷汗,想退已是来不及了,但看到胡圭辰握拳劈向自己,这是作何?就算是用手不应当是以掌为刀吗,这握拳又是什么招式?虽说看上去有些可笑,但赵不明心中却是不断警告自己不可轻视,在江湖中呆了十多年,就算别的没有长进,这对危险的嗅觉总会变得灵敏几分。

拳至,赵不明头微侧,左手持剑相迎,可是拳头并没有触及到自己,相反却是从离了自己身体数寸的地方划过。

赵不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解其方才所作所为,随后右脸感到一丝凉意,啪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跟着右脸传来一股滚烫炙热之感,仿佛要燃烧起来,而胸口处也也缓缓出现一条血线,鲜血沿着线条不断向外漾开,传来钻心蚀骨的痛感。

“胡圭辰!”赵不明强抑伤痛,右手捂着胸,咬着牙怒吼道。方才交手之后他右耳被割断裂,鲜血肆意流淌将右脸染的通红,配上他此刻的表情宛如野兽一般,而胸前也是血流不止,看情形已然伤及脏腑,现如今还能强撑着站立说话实属不易。

胡圭辰一击得手后,提气纵身向旁掠去,从万里出手偷袭再到赵不明受重伤不过短短瞬间,饶是万里本事再高也为来得及插得上手。此时见赵不明重伤,而胡圭辰却是向旁退去,心中更是怒不可遏,倒不是说他与赵不明交情深厚,而是此番情景实在是太过于丢脸,若是赵不明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自己也在场间,倒是显得自己无能胆怯了。当即跟上前去,只是胡圭辰身法诡谲迅疾,没了赵不明的纠缠,自己却是着难近身。

“胡圭辰你再敢跑试试?”万里冷声道。

胡圭辰身形一顿向后看去,只见钟正行已走到了云伦身旁,只要稍万里一声令下她便会香消玉殒。

“就你们这种人还自称江湖正道,当真可笑至极。怪不得如今世风日下,原来还是有些道理的。”胡圭辰冷笑了两声。

“就你这等妖人之后也敢妄自诽谤武林正道。不知是何人可笑。你若再敢逃一步,你这两位同伴的性命可就”

“那你何不让我束手就擒乖乖随你回去得了?”胡圭辰讥讽道。

“以这二人性命换你不逃足矣,再让你束手就擒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你可敢保证?”

“若有违背,我万里自裁偿命。”万里看着胡圭辰的双眼,眼中看不着畏惧,有的只是冷静与一丝兴奋,“想来是我长年处理事务,江湖都快忘了我嵩山劫阳掌万里的名头了。”

胡圭辰趁他说话的功夫,身影几度交错已然到了他身旁,左手微提悬于腰间,右手挺剑斜刺万里左胸,出手便是一招斜风细雨。是人都有三分血气,更何况少年人正值血气方刚之龄,既然你一而再再二三的逼迫于我不让我走,那我索性就不走了,不仅不走,而且要你也走不成。

万里见他所持藏锋鲁钝至极,没有锋刃,心中越发紧惕,寻常人用剑大多会选吹毛立断的神兵利刃,打斗之时也多是人仗剑势,而高手就不一般了,或锋利或鲁钝皆无所谓,打斗之时以真气御剑,剑气一出,摧金裂石,比之利刃更为凶险难防,胡圭辰敢以此物为剑,说明其真气必不弱,而他这刺来的一剑,除了偏斜一点外,更不见有何奇特之处,如此才是最为让人头疼难解的。

剑锋将至,万里似乎都能感受到胸口有着丝丝刺痛感,当下不敢托大,左右交错击向胸前,前后夹住剑身欲要一举夺下藏锋,就算没能夺下也能止了他的攻势,思索再三却为最稳妥之法。不料一旁赵不明急喊道:“小心,这小子左手有古怪!”

万里闻言心中凛然,方才赵不明重伤的过程被胡圭辰挡住了,再加上交手时间只有短短一瞬更是没能看清,只以为是赵不明学艺不精被胡圭辰以剑气伤了,没曾想还有其他缘故。

“混账东西,不早明说偏要拖到此时方才道出,自己重伤了还想拉我一起下水。”万里心中怒道,此刻再做其他打算已来不及,心中一沉,当即右臂微抬以为盾牌,脚下用力向胡圭辰撞了过去。

果不出赵不明所料,毕竟已吃过一次亏了,在万里截住藏锋的一瞬间,胡圭辰的右手便松了,脚尖轻点再往前进,悬于腰间的左手向外掠去,转眼就要出手,可万里不退反进,竟然向自己撞了过来,胡圭辰来不及再作思考,左手极速回拢,斩向了万里右肩。

刺啦一声,仿佛快刀划开宣纸,又如锦缎被刃破开,竟有些悦人耳目。声响过后,万里右肩衣衫豁开了一道口子,从豁口向内看去尽是显眼夺目的鲜红色,然而奇怪的是,万里的右臂依旧好端端的在他身上,其脸色也平静如水,显然是早在意料之中了。

“怎会如此,不可能啊,照理说这一击下去万里右臂断无幸免的可能,难道是其手臂运功前后相差如此之大,定是灌注了大量真气,受真气所阻才只是伤了他。不过这功法倒也是凶险”胡圭辰思绪如飞,种种念头不断从脑海中闪过,可眼前更重要的是,万里方才并未后退半分,而是向前撞了出去,此刻胡圭辰又是挺身近前,如此一来,万里倒是正好撞入了胡圭辰怀中,只是此番情景着实有些难以言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一) 胡圭辰见万里入怀心中大惊,万里不擅兵刃,一身功夫都在拳脚之上,若是拉开距离还好说些,这被他近了身,那可就麻烦了。当即身形后仰,脚步斜踏欲要躲开,只是既已近身,以万里的本事又岂容你再脱身?只见万里右手向外伸出勾住胡圭辰后腰,胡圭辰向后急退时感到腰间有如被铁链锁在山石之上,丝毫挣脱不了,紧跟着万里脸色变得血红,原本就粗壮无比的左臂竟又膨胀了几分,直将衣衫振得粉碎,露出肌肉虬结如同老树树根般的臂膀。

“呵!”万里低吼一声,左手成掌向前推出,掌势平稳,速度也不是很快,便是连掌风似乎都感受不到,仿佛是随意击打出来的,可看其表情凝重就知晓断不是如此。

噗的一声轻响,若不注意甚至都会忽略这声响,万里的左掌已然与胡圭辰胸口相交,胡圭辰脸色陡变,瞬间变的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浓稠的鲜血,想是脏腑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若不是瞿凌风在万里临行前交代最好能活捉胡圭辰以伺盘问天万仇的下落,是以万里方才出掌留了三分劲,不然这一掌实打实的落下去,胡圭辰怕是得立毙当场,饶是如此,胡圭辰已是身负重伤。

万里一掌击中后也不停顿,左手即刻反转成爪抓向胡圭辰右臂,欲要将他这条膀子给卸了,省得再出什么意外,徒增变数。胡圭辰见万里来势汹汹心中大骇,顾不得自己已是重伤之躯,右手横臂上前想要拖他个一时半会,可就算没受得半点伤,就这般硬抗而上也无半点用处,顶多缓一缓万里的攻势,当场受死和喝盏茶再受死又能有多大区别,不过是徒增紧张与恐惧罢了,就如同溺水之人抓着根稻草,只能放大自身的恐惧与悲凉而已,然而看胡圭辰似乎并不是如此,其眼中虽说有着一丝慌乱,但却不见半分畏惧,反而充斥着坚韧与决绝,左手同时五指微张迅疾朝着万里左手探去。

啪的一声,万里左手已是抓在了胡圭辰小臂之上,其小臂上的衣衫顿成褴褛布条,随着劲气的震荡不断摆动着,从摆动的空隙间隐约可见小臂上有着五条血痕,几欲见骨。然就是这一小举使得万里顿了那么一顿,未能即刻将胡圭辰右臂卸下,胡圭辰强忍痛楚,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左手已然扣在了万里手腕之上。

万里心中暗叫不好,这胡圭辰在这生死之际怎会做无用之举,这左手相扣看似毫无用处,想来其间必是凶险万分,而他又是妖人之后糟了,我怎会如此大意,不久前尚有空智之鉴,本以为能数招之内便将他擒下,是以不顾禁忌近身搏斗,没曾想万里心中懊悔连连,想要抽身后退,不料自己左手有如被黏住一般,一挣之下竟挣脱不得,同时手上阳池穴传来一阵酸麻之感,与此同时,体内真气开始变得狂乱无序起来,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真气竟开始沿着手少阳三焦经逆行起来,最终止于阳池,从那破体而出。想要出声呼喊,可全身一阵脱力,竟是喊不出声来。

万里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自己行走江湖少说也有数十年了,何时遇到过这种事了,就算是之前有所听闻大多也是不放在心上,心中更是暗想怕不是他们学艺不精,输了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免得丢了颜面,就算师兄之前嘱托也并未放在心上,心想毕竟只是个毛头小子又何必如此紧张小心,可真当自己遇上之时,却发现自己是多么无知无妄。但究竟已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了,慌乱了片刻之后还是强行冷静了下来,然此刻膨胀无比的左臂较之方才已是瘦小了一半不止。万里一咬牙,拼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强行散功,体内真气原本就如泛滥黄河水,如此一来更是有如风暴天的大海,海浪连天,狂风咆哮,而被胡圭辰吸夺的真气也逐渐不再被禁锢,朝着四面八方奔走而去,趁着这一时间,万里勉强聚着一口真气,朗声呼道:“钟师弟,速速出手擒了这贼子!”

钟正行本就在不远处盯着二人厮杀,此时见本就占据上风的万里突然呼救,心中不由疑了一下,暗想莫不是那老狐狸想要算计自己,可当他看到万里的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顿下去,而瞧他神情也是痛苦万分不似作假,这才知道他并未设计,蓦地心中闪过一念,这胡圭辰师从妖人,似有夺人功力之妖法,看来所传非虚,嵩山势大,瞿凌风虽说武功高超冠绝他人,但若无万里管理处置各项事务,仅凭瞿凌风一人断不足以成此气候,若是这次趁机将万里给除了,那可转念又想到,瞿凌风性格毒辣,若是知晓万里死了而自己平安无事,必会迁怒于己,到时候自己安危事小,可衡山若是被殃及了,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了,罢了,就且拖上一拖,再且行事。想罢,钟正行抚着手中玉箫,冷眼看着场间。

万里被吸取真气不好受,可胡圭辰这个吸取真气之人也并不舒坦,若是放在往常自是无碍,可如今腹间先是被赵不明暗算中了一剑,之后胸部又受了万里一掌,肠肺受到了极大损伤,这肠肺本属金,而万里所练功法嵩山劫阳掌本就是至刚至阳之功,其体内真气也是刚烈无比,乃金属真气,这真气虽说是进了胡圭辰体内,然由于肠肺受损的缘故,这些霸道刚烈的真气大多并未被化为己用,而是在体内横冲直撞,直搅得胡圭辰胸腹烦闷,如负千斤之石。再这般下去,真不知是万里先被吸尽功力而亡,还是胡圭辰控不住体内真气而死。

须臾时间转瞬即逝,可对场间的万里胡圭辰二人却如过了这一生一般,钟正行见二人已是强弩之末也不再犹豫,只听嗤嗤数声,胡圭辰身上多处穴道被制倒在了地上,万里见胡圭辰终被擒获,长长出了口气,脚步虚浮向后退了数步,靠在了一棵树上独自调理了起来,其方才破釜沉舟自散功力,如今再去补救怕是也无多大用处了,堂堂嵩山劫阳掌万里,五岳剑派的二把手,竟也会因骄纵大意落得如此田地,真是可叹。而一旁的胡圭辰,此刻全身动弹不得,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或是想到自己正当青春年少却即将性命不保,一时间失了方寸。

不知是不是上天感念到了什么,原本晴空万里转眼阴沉了下来,四周飘来了无数乌云,乌云层层相叠,不时伴有阵阵雷声电闪,又过了小会,密密麻麻的雨滴从高空打落,如针如线,将这地面淋得湿湿嗒嗒,就是坑洼处都积满了水。

“万师兄,接下来如何行事,还请你指示。”钟正行晃晃悠悠地走到万里身旁,“师弟刚才在远处看你似乎伤得颇重,不知是否要紧?”

万里睁开眼睛,平淡道:“劳钟师弟费心了,我不过是被这小贼暗算了,受了点轻伤,调理数日便好了,赵师弟倒是伤得颇重,你有去看过吗?”

“我已为赵师兄封住穴道止了血,现在正在那歇着呢,待回山静养数月想来就无大碍了,只是他的右耳被削了,这小子当真歹毒。”

“江湖中人本就刀口舔血,能留得一条性命已是万幸,其余的皆是小事。等我再调理片刻,我们便去这村里找辆牛车,即刻回山。”

“那就听万师兄的。”说话间,钟正行随手转着玉笛,双眼随意的打量着他处。

“是谁在那,还请现身。”万里闭着眼兀地开口说道,钟正行一愣,不知万里又在作何玄虚,但目光还是四处打量了一遍,只见身后不远处不 知何时竟多出了个人,那人身材佝偻,满头花白,正是昨日里替胡圭辰他们算命的老者。钟正行心中凛然,暗想道:“这老人走至我身边我竟丝毫不知,倒是有些门道,我明明见万里受伤颇重,可他感知依旧如此敏锐,难不成他果真只是受了轻伤?”

“你是何人!?”钟正行喝到。不料这一声喝下,天空跟着一声巨响,一道滚雷随着落下,打在了地上,地面积水甚多一时间电弧闪动,众人立时毙命当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胡圭辰见万里入怀心中大惊,万里不擅兵刃,一身功夫都在拳脚之上,若是拉开距离还好说些,这被他近了身,那可就麻烦了。当即身形后仰,脚步斜踏欲要躲开,只是既已近身,以万里的本事又岂容你再脱身?只见万里右手向外伸出勾住胡圭辰后腰,胡圭辰向后急退时感到腰间有如被铁链锁在山石之上,丝毫挣脱不了,紧跟着万里脸色变得血红,原本就粗壮无比的左臂竟又膨胀了几分,直将衣衫振得粉碎,露出肌肉虬结如同老树树根般的臂膀。

“呵!”万里低吼一声,左手成掌向前推出,掌势平稳,速度也不是很快,便是连掌风似乎都感受不到,仿佛是随意击打出来的,可看其表情凝重就知晓断不是如此。

噗的一声轻响,若不注意甚至都会忽略这声响,万里的左掌已然与胡圭辰胸口相交,胡圭辰脸色陡变,瞬间变的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浓稠的鲜 血,想是脏腑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若不是瞿凌风在万里临行前交代最好能活捉胡圭辰以伺盘问天万仇的下落,是以万里方才出掌留了三分劲,不然这一掌实打实的落下去,胡圭辰怕是得立毙当场,饶是如此,胡圭辰已是身负重伤。

万里一掌击中后也不停顿,左手即刻反转成爪抓向胡圭辰右臂,欲要将他这条膀子给卸了,省得再出什么意外,徒增变数。胡圭辰见万里来势汹汹心中大骇,顾不得自己已是重伤之躯,右手横臂上前想要拖他个一时半会,可就算没受得半点伤,就这般硬抗而上也无半点用处,顶多缓一缓万里的攻势,当场受死和喝盏茶再受死又能有多大区别,不过是徒增紧张与恐惧罢了,就如同溺水之人抓着根稻草,只能放大自身的恐惧与悲凉而已,然而看胡圭辰似乎并不是如此,其眼中虽说有着一丝慌乱,但却不见半分畏惧,反而充斥着坚韧与决绝,左手同时五指微张迅疾朝着万里左手探去。

啪的一声,万里左手已是抓在了胡圭辰小臂之上,其小臂上的衣衫顿成褴褛布条,随着劲气的震荡不断摆动着,从摆动的空隙间隐约可见小臂上有着五条血痕,几欲见骨。然就是这一小举使得万里顿了那么一顿,未能即刻将胡圭辰右臂卸下,胡圭辰强忍痛楚,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左手已然扣在了万里手腕之上。

万里心中暗叫不好,这胡圭辰在这生死之际怎会做无用之举,这左手相扣看似毫无用处,想来其间必是凶险万分,而他又是妖人之后糟了,我怎会如此大意,不久前尚有空智之鉴,本以为能数招之内便将他擒下,是以不顾禁忌近身搏斗,没曾想万里心中懊悔连连,想要抽身后退,不料自己左手有如被黏住一般,一挣之下竟挣脱不得,同时手上阳池穴传来一阵酸麻之感,与此同时,体内真气开始变得狂乱无序起来,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真气竟开始沿着手少阳三焦经逆行起来,最终止于阳池,从那破体而出。想要出声呼喊,可全身一阵脱力,竟是喊不出声来。

万里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自己行走江湖少说也有数十年了,何时遇到过这种事了,就算是之前有所听闻大多也是不放在心上,心中更是暗想怕不是他们学艺不精,输了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免得丢了颜面,就算师兄之前嘱托也并未放在心上,心想毕竟只是个毛头小子又何必如此紧张小心,可真当自己遇上之时,却发现自己是多么无知无妄。但究竟已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了,慌乱了片刻之后还是强行冷静了下来,然此刻膨胀无比的左臂较之方才已是瘦小了一半不止。万里一咬牙,拼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强行散功,体内真气原本就如泛滥黄河水,如此一来更是有如 风暴天的大海,海浪连天,狂风咆哮,而被胡圭辰吸夺的真气也逐渐不再被禁锢,朝着四面八方奔走而去,趁着这一时间,万里勉强聚着一口真气,朗声呼道:“钟师弟,速速出手擒了这贼子!”

钟正行本就在不远处盯着二人厮杀,此时见本就占据上风的万里突然呼救,心中不由疑了一下,暗想莫不是那老狐狸想要算计自己,可当他看到万里的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顿下去,而瞧他神情也是痛苦万分不似作假,这才知道他并未设计,蓦地心中闪过一念,这胡圭辰师从妖人,似有夺人功力之妖法,看来所传非虚,嵩山势大,瞿凌风虽说武功高超冠绝他人,但若无万里管理处置各项事务,仅凭瞿凌风一人断不足以成此气候,若是这次趁机将万里给除了,那可转念又想到,瞿凌风性格毒辣,若是知晓万里死了而自己平安无事,必会迁怒于己,到时候自己安危事小,可衡山若是被殃及了,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了,罢了,就且拖上一拖,再且行事。想罢,钟正行抚着手中玉箫,冷眼看着场间。

万里被吸取真气不好受,可胡圭辰这个吸取真气之人也并不舒坦,若是放在往常自是无碍,可如今腹间先是被赵不明暗算中了一剑,之后胸部又受了万里一掌,肠肺受到了极大损伤,这肠肺本属金,而万里所练功法嵩山劫阳掌本就是至刚至阳之功,其体内真气也是刚烈无比,乃金属真气,这真气虽说是进了胡圭辰体内,然由于肠肺受损的缘故,这些霸道刚烈的真气大多并未被化为己用,而是在体内横冲直撞,直搅得胡圭辰胸腹烦闷,如负千斤之石。再这般下去,真不知是万里先被吸尽功力而亡,还是胡圭辰控不住体内真气而死。

须臾时间转瞬即逝,可对场间的万里胡圭辰二人却如过了这一生一般,钟正行见二人已是强弩之末也不再犹豫,只听嗤嗤数声,胡圭辰身上多处穴道被制倒在了地上,万里见胡圭辰终被擒获,长长出了口气,脚步虚浮向后退了数步,靠在了一棵树上独自调理了起来,其方才破釜沉舟自散功力,如今再去补救怕是也无多大用处了,堂堂嵩山劫阳掌万里,五岳剑派的二把手,竟也会因骄纵大意落得如此田地,真是可叹。而一旁的胡圭辰,此刻全身动弹不得,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或是想到自己正当青春年少却即将性命不保,一时间失了方寸。

“万师兄,接下来如何行事,还请你指示。”钟正行晃晃悠悠地走到万里身旁,“师弟刚才在远处看你似乎伤得颇重,不知是否要紧?”

万里睁开眼睛,平淡道:“劳钟师弟费心了,我不过是被这小贼暗算了,受了点轻伤,调理数日便好了,赵师弟倒是伤得颇重,你有去看过吗?”

“我已为赵师兄封住穴道止了血,现在正在那歇着呢,待回山静养数月想来就无大碍了,只是他的右耳被削了,这小子当真歹毒。”

“江湖中人本就刀口舔血,能留得一条性命已是万幸,其余的皆是小事。等我再调理片刻,我们便去这村里找辆牛车,即刻回山。”

“那就听万师兄的。”说话间,钟正行随手转着玉笛,双眼随意的打量着他处。

“是谁在那,还请现身。”万里闭着眼兀地开口说道,钟正行一愣,不知万里又在作何玄虚,但目光还是四处打量了一遍,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个人,那人身材佝偻,满头花白,正是昨日里替胡圭辰他们算命的老者。钟正行心中凛然,暗想道:“这老人走至我身边我竟丝毫不知,倒是有些门道,我明明见万里受伤颇重,可他感知依旧如此敏锐,难不成他果真只是受了轻伤?”

“不知老伯来此有何贵干?”钟正行走上前去温言问道。

“呵呵,贵干谈不上,只是这位小友与老头子我颇有些缘分,不知几位能否让老头子我把他带走呢。”老人笑呵呵地说着,又抬着头对着钟正行,似乎在用他那双盲了已久的双眼打量着他。

钟正行闻言微怒,但看到老人用那双盲眼看着自己时心中却是悚然万分,那眼虽盲,却仿佛能直接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知晓自己所知所想。他渐渐将玉箫垂了下去,开口道:“老伯,这人与我们干系重大,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现在的年轻人不错,知道尊老了。哪像以前,就知道打打杀杀,管他什么年老年幼,一言不合就是杀。你一开始时用了一十八枚金针,之后又用了六枚,再后给那边那小子止血用了一十二枚,还剩最后一枚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放在以前,怕是早就用在老头子身上了,不错不错。”

钟正行听言大惊,这玉箫所藏金针之数乃机密之事,当年工匠为了打造此玉箫耗费了整整三年光景,其中所纳金针六六之数已是穷尽工匠毕生所能,再也无法多容一根,那工匠在器成之日便归隐山林,自此踪迹全无,按理说世间应当再无人知晓。可他不但知道自己用了三十六针,竟还知道自己还藏有一根并未使用,难不成这老人开了天眼?钟正行强忍震惊,开口道:“不知老伯何方神圣,还请指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老人笑道:“老头子我是张若虚,可有耳闻?”

钟正行正色道:“原来是张老先生,麻衣神相张若虚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晚辈失敬。”

“张若虚?”胡圭辰侧目向着那边看了看,原本被擒就只等一死了,就算后来老人前来出言救他也未能使他死寂的心稍起波澜,一个江湖算命的瞎老先生又如何是堂堂玉箫金针钟正行的对手,尽管之前与他相遇时似乎本事不弱,可毕竟年老体弱,再加上双目已盲多有不便,若是交起手来能有什么胜算,为了自己出事良心上又如何能过得去。然而此刻听到张若虚三字饶是将死也不由得看他一眼,这麻衣神相乃属麻衣派,而这麻衣一派自北宋麻衣道者开宗创派至今已有八百余年,以其惊天泣地的测算之术闻名江湖,说来也怪,麻衣一派自古便是一脉单传,但他传了数百年竟没有断过一代,委实不让人敬佩,且每一代的麻衣神相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走市集间,逍遥红尘里,因此江湖中人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虽然如此仍对其敬畏有加,毕竟谁人不曾听过麻衣说你三更死,何人能活过五更这句话,若能求的麻衣神相为你看上一看,这日后的路总归是能好走上那么几分。

“原来他就是张若虚。”胡圭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麻衣神相从不以武艺著称,如果别人来硬的,那又该如何。

万里在旁冷声道:“钟师弟,他张若虚不过是个算命的,敢来管我们的事,还不将他拿下了听候盟主发落?”若能擒得麻衣神相为己所用,那此行的收获可真就不小了。

“张老先生,你快走吧,别为了小子冒这等风险。”胡圭辰蓄了口气喊道。

“无妨无妨。”张若虚朝着胡圭辰笑道,跟着又理了理衣衫,“这瞿盟主好大的威风,了不得,了不得。”

钟正行看了眼张若虚又看了眼万里迟缓道:“这,这怕是有所不妥吧。”

万里一字一句道:“不妥?不知道衡山的其他师弟是不是也觉得不妥,我想那些个移居嵩山的师弟定会觉得甚是妥当”

钟正行握紧了玉箫,站在原地不动弹,挣扎许久后只见他身体半倾提气向前掠去,衣衫被风带起不住翻飞,一路前行引得声响不断,犹如迢迢江水肆意奔流,玉箫也是在其身旁若隐若现,不知究竟位于何处,好比身处冥冥薄雾观那远处青山,竟给人一种隐隐约约恍惚迷离之感,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使得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回梦游仙一十二式中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这招攻守戒备,不过此刻他用来却是守大于攻,显然是不想伤到了张若虚。

张若虚微微点了点头,仿佛能知晓钟正行心意一般,负在背后的右手不知何时到了身前,握着根烟杆随意击向胸前一尺处,叮的一声,玉箫应声落到了地上,钟正行身形不止反而更快了两分,朝着张若虚撞去。

咚的一声响,钟正行倒飞到了一丈远处,张若虚左手拿着根金针,两只手指就那么一搓手中便多出了一粒金球,指尖轻弹金球随即射向钟正行,只闻他哼了一声后便再没了动静,应是被封住了穴道。

“此人绝不是张若虚。”胡圭辰看着两人动手心中计较道,“只是这等高手为何要冒名呢?不知究竟是何人。”

“你,你是沈追。”万里眯着眼道。

“天机神算。怪不得,怪不得能有如此身手。”胡圭辰的心顿时安了下来,若是天机神算出手救自己,那么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卖他三分薄面。

“你小子有点见识。”自称是张若虚的沈追道,“好好的说话就是不听,非要动手。”

“若是前辈早些说清楚,我们又怎敢动手?”

“唉。本以为张若虚这三个字应该有些用处,结果没半点用,还老跟我吹自己名声有多大,下次见到了他非要笑他两声,什么破麻衣神相,还没我沈追的名头好用。”沈追自顾自说道。

“既是沈追前辈,那人前辈带走吧。”万里闭着眼道。

沈追点了点头道:“人我自是要带走的,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至于你们三,伤成这幅模样老头子我就不为难你们了,钟正行穴道六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不用多虑,等他好了你们早些给我滚远点。”

“是。”万里平静道。

“走咯。”沈追几步走到了胡圭辰身旁,俯身抓向他的胸膛一把拎了起来,跟着向上一甩将他抛至半空,待得快落地时右手伸出将他接住,左手随即出掌击向他后背,只听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淤血,又闻嗤嗤数声袭向地面。

“金针我给你留下了。”沈追对着钟正行道。

“沈前辈,还请,请救我的两位朋友。”胡圭辰细声道。

“不用你多言,他俩早被我带走了。”

“多”这谢字还未出口胡圭辰便昏了过去。

“真是有缘呐。”沈追笑着摇了摇头,将他拎在手中向着村中走去。

“胡圭辰,沈追。”万里看着沈追离开心中不断念道。

“老伯,胡大哥没事吧。”云仑看着躺在床上的胡圭辰,焦急问道,自己和史可法只是被钟正行金针封住了穴道,被沈追用内力逼出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可眼前的胡圭辰却是脸若金纸,躺那昏睡不醒。

“什么世道,这好端端”史可法皱着眉头在旁来回走着。

“小伙子身体硬朗不碍事,那几人想要活捉他所以未下死手,只是内伤受的有些重了。”沈追道。

“那怎么办。”云仑急道。

“小姑娘别紧张,我既然救他那自是会将他给救活了,不然不就白忙活了?”沈追笑了笑掏出一个白瓷瓶,“我这有白熊散,你去兑水给他服下,一日一次就行。”

云仑接过后拿起茶碗就准备往里倒,沈追赶忙道:“小姑娘别一下子倒太多,这药药性太猛烈,一点即可。”

“知道了。”云仑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史可法见状把胡圭辰稍微扶起来写,将药给他服了下去。

“老伯,你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人吗?”云仑问道,能救得自己三人性命当然不会是普通人,不久前也问了老伯名讳,可这沈追二字还真没听说过,沈追原本还想继续说可看到二人没什么反应也就悻悻然闭嘴不说了,但没过多久他又问可知道张若虚,一旁的史可法想了想道是不是个算命老先生,自己家早年间曾遇到过,如此一来沈追更是没有了什么话。

“一个嵩山的,一个华山的,一个南岳衡山的。”

“五岳剑派的?他们跟胡大哥之间能有什么过隙,这般不要脸的来抓人。”云仑忿忿道。

“没有过隙便不能来抓人了吗?”沈追反问道,云仑呃了一声说不出话来,“过隙恩怨只是能有个更好的借口罢了,若是姓胡的这小子身上有什么要紧的事物他们需要,又管你什么过隙不过隙,恩怨不恩怨,先抓了弄到手再说。”

“还能有点王法吗?”史可法听沈追言语不由气急道。

“身在江湖谈什么王法,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是王法。”沈追嗤笑道。

“这,这”史可法不禁顿声。

“胡大哥身上会有什么东西引得他们前来。”云仑反复看了几眼胡圭辰问道。

“等他醒了自然就知道了。”沈追想了会道。

房间里霎时变得安静下来,云仑趴在桌上看着胡圭辰,歪着脑袋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史可法依旧来回踱着步,不知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焦虑,至于沈追,坐在椅子上身形微微晃着,头也不时点着,想是睡着了。

“咳。”胡圭辰忽然咳了一声,声音虽小却是立时惊起了发呆的云仑,打断了踱步的史可法,扰醒了瞌睡的沈追。

“兄弟?”史可法正好走到胡圭辰身边,弯下了腰喊了声。

“大哥?”胡圭辰闭着双眼虚弱道,就是连睁开双眼的力气也没有。

“好兄弟你总算是醒了,可把我们急坏了,特别是云仑,你快睁眼看看她都急成什么样了。”

“就你长了张嘴。”云仑白了史可法一眼,“胡大哥你醒了就好了,好好休息安心养伤。”

“你们都没事吧。”胡圭辰嘴中又蹦出这几个字。

“没事,没事,胡大哥你安心养伤,不用担心我们。”云仑急忙道,目光如柔水般看着他。

原来胡大哥也是这么关系自己的,就连他自己伤重的都睁不开眼了还在不住担心。云仑心中暗想道,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可一想到他如今连双眼都睁不开,这抹笑意转瞬便被担忧取代了。

“那我就放心了。”胡圭辰说完后又没了声音,应该是昏睡过去了。

“老伯,我这兄弟没事了吧?”史可法问道。

“无碍,无碍了,既然能够醒转过来其他一切就都是小事了,这些天每日记得进药就可。”

“多谢沈老伯。”史可法朝着沈追行了个大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沈前辈,您找我有事?”胡圭辰hu一 d一ng了一下手脚,手脚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劲一使大差点跌了个踉跄,自己受云仑和史可法照顾直到今日方才能够下地,这一能够下地云仑便告诉他沈追在等他,像是有什么事要单独和他说,既然是沈追前辈找自己,那自是要紧事,当即便来了。

“你小子恢复得怎么样。”沈追坐在一处树荫底下正磕着烟灰。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如今已无什么大恙。”胡圭辰朝他行了一礼。

“好,好。”沈追一连说了两个好字,接着便没了动静,就静静地坐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他找胡圭辰来,可等胡圭辰到了他又不说话了,倒是奇怪得很。

胡圭辰看他没继续说话,索性自己开口问道:“沈前辈,你可知道为何万里他们会来抓我。”

“啊?哦。”沈追回过神来,“他们啊,问你自己咯。”

“我自己?”胡圭辰喃喃道。

自己?自己和旁人又有什么不同能够引得万里兴师动众前来捉拿,再说自己下山至今连一年都未满,与江湖上各门各派中人少有接触甚至是没有接触,他们也不该知道自己啊,除了胡圭辰身子忽的一凛,自己是和他们没什么接触,除了之前嵩山的那一次,若有什么问题想来是出在了燕蓟身上。

“我和旁人也没什么不同啊,还请前辈点明。”胡圭辰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清楚,这时脑中忽然记起之前冯林如曾说过的话,“是我的剑?”

沈追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微微有些异样。

“藏锋,藏锋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一把剑罢了。它是孤魂前辈给我的,难道这问题出在了他身上?”胡圭辰自语道,他虽然见识广博但却不 知有些书籍记载早被易卓给封存起来了,既然没有见过那自是什么都不知晓了。

“孤魂?孤魂野鬼?”沈追凄然道。

“不是孤魂野鬼,孤魂是我遇到的一个前辈,他治我伤病还传我一身功夫,对我有莫大之恩。”胡圭辰指正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沈追忽然道。

胡圭辰感到有些奇怪但见他神情悲戚不忍拂了他的意愿,说了声好。

“我是天机阁的阁主你可知道?”沈追问道。

“晚辈自是知道,天机阁阁主天机神算沈追的名头谁人不知。”

“那年我正好是而立之年,家父受够了世俗羁绊,将天机阁交给了我,自己则是云游天下去了,又是那一年,苦苦求子多年的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沈尹。大学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彼时的我,身是修了,家也齐了,天机阁又在我手中,自是豪情万丈,想要做一番大事业,不求惊天动地,但也要名震江湖。”

胡圭辰点了点头道:“换做是我,也定会有这番想法。”

沈追叹了口气道:“就是这一腔热血,让我每天都不顾一切的处理着阁内全国各地的事务,费尽心机地让天机阁重新回到江湖中人的眼中,少林能做这武林领袖,我天机阁凭什么做不得?经过我十数年的布局,天机阁的名头重新在武林响了起来,渐渐能够与少林相抗衡,然少林数百年基业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撼动,那段时间我每日皆被这些事所忧扰,在对待孩子上难免有些冲,没曾想那一日。”

“那一日,我正被手底下的事烦得不轻,满腔闷火没处发泄,沈尹却是兴冲冲的跑过来,说要给我看样东西,我那时情绪烦闷就没搭理他,他见状仍旧坚持要给我看,待我接过时发现竟然是珠玑子。”

“珠玑子?那是何物?”胡圭辰听到这从未听过的名字不解问道。

“珠玑子,那是万寿宫历代宫主的信物,只有前代宫主故去时才会传给下任宫主,每任宫主都是凭借此物才得以调动麾下势力,可以说是万寿宫第一重要之物,我当时只以为那小子胆大包天去万寿宫把这珠玑子给偷了出来,一时气急将他一顿打,也是我当时昏了头,这顿打让他在床上躺了两年才好,事后我才知晓这珠玑子并非是他窃来的,乃是伊漪见他喜欢得紧,借他把玩一天,他一拿到便来给我看,谁知我,唉,事后我也想去跟他道声歉,认个错,可每到跟前这话总是说不出口,待得时日稍长,那孩子也不再与我讲话,见我到来总是装睡不醒,后来等他伤好之后他就独自离开了天机阁,从此下落不明,我心焦万分,打探了数年才知道他早已成家立业,并且改了名,为天万仇。”

“天万仇,呵呵,这得是多大的仇啊,都是老头子我一人的错,一人的错啊。”

“沈前辈,父子之间哪有化不开的仇,您既然知晓了他的住处,去寻他好好谈一谈不也不失为一个主意吗?”

“数年的苦寻让我清醒了不少,可等我想去寻他时,什么都来不及了。”沈追仰面朝天,凄凄道。

“怎么会,他出什么事了吗?”胡圭辰跟着急道。

“我那孩子先上少林杀了空音和尚,之后又将武当的了明给斩了,我知晓后惊心不已,想着去阻止他,再带他上少林武当去赔罪,想着靠我这张老脸他们再少也得给几分面子,重罚逃不了,但这条命总能保得住,没想到这不过是个开端。杀了这二人后,他又上峨眉,崆峒,五岳杀了不少人,之后更是放言道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沈追说道此处痛心的不住拍着大腿,“他,他怎么就失了心神,做出这等傻事来,他就没想到还有我这个爹吗。”

“后来呢。”胡圭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后了悔,与整个武林为敌,那后果自是不用想,如今说出只能使沈前辈更为伤心。

“后来,整个武林召开了一场屠魔大会,派出了六位高手众多门下弟子前去围杀,幸亏木鱼大师出了手,将他给带走了,据说是安顿在了南方一处极为隐秘之处,我虽然心切但也知道木鱼大师不会害我孩子,定是找了一僻静之处以佛法度化他,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命是保住了。出了这么多事后我再也无心去争那些个虚名,再者骨肉亲情又哪能不想念,于是每日在江湖上行走亲自打探线索,直到前些日子才肯定了下来。”

“南方,前些日子,斩杀众多武林高手”胡圭辰脑中不断转过这些话语,忽的一下子清明了起来,想到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您说孤魂前辈就是您的孩子?”

“正是。”沈追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是那柄藏锋让您认出来了?”

“对,藏锋是他娘在他十岁那年给他的,他一直都视为珍宝,他连这都给了你想是将你视为了传人。”

“瞿凌风派人前来是为了从我这得到孤魂前辈的消息,然后去杀了他?”

“得到他的消息那是必然,不过这只是其一,这第二嘛,我看那瞿凌风武功已至瓶颈怕是难以突破,想借你身上的功法一用。”

“孤魂前辈久不在江湖与死无异,和他们更是再没半点关系,他们前来主要是为了第二点吧。”

“不错。”沈追点头道。

胡圭辰默然无言,他们为了抢夺功法而来自是为人不齿,可孤魂前辈十多年前犯下这么多血案,自己身为他的传人遭此追杀又能有什么怨言?想到孤魂他传自己武功时毫无犹豫之情,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吗?胡圭辰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自己的命都是他给的,如今就算是代他偿还吧,大不了舍了这条命便是。

“那前辈可知孤魂前辈为何会与整个武林为敌?”

“十多年前正魔两道势均力敌彼此难分胜负,武林中数派的长老掌门便寻思着找一些天资过人的后辈培养,想要培养出几个绝顶高手借此压过魔教,沈尹不知为何也在此列,他们数人被安排在了一个隐秘之地,各派武功秘籍也是任他们阅览,直到那一日,沈尹练成了他那独创的神功,有些人便起了觊觎之心,想要将他的功法套出来再灭口,不料被沈尹暗中听到了,情急之下他逃离了住处想要带全家逃命,谁知道那些个禽兽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先将我那孩子的全家给灭了。”

“正道中人如此行事与魔教何异!?”胡圭辰怒道。

“沈尹他遭遇了此事,之后才不顾一切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我事后了解清楚想要为他报仇,没想到这孩子自己就将所有仇人都给杀了。”沈追嗤笑了一声续道,“什么歪魔邪道,什么江湖正道,哪个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独霸武林,个个皆是贪婪狡诈之辈,做出这种事又有什么稀奇的。”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种种念头不断充斥在胡圭辰脑中,一时间让他难以想清,不要说是个少年,就算年纪再长一倍,两倍,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道的明呢。

“你是沈尹的传人,我不知他传你功夫之时想的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既然是他的传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这般死去,你的命我老头子总是要救的,更何况我俩还这么有缘。”

“有缘?”胡圭辰有些迷糊。

“既是缘分又何须多言,我传你天机阁的绝技天机九打如何?”

“啊?”胡圭辰被他说得没转过来,“天机九打?”

沈追听他惊疑万分淡笑道:“这天机九打又名天机变,乃是我天机阁历任阁主的独传之术,既然你是沈尹的传人,那就是我的传人,传给你也不算坏了规矩。”

“前辈,不必了吧?”胡圭辰小心道。

“嗯?你是看不起我天机阁?”沈追脸上有些挂不住,方才还以为这小子只是压抑心中喜悦实则想学的紧,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句话。

“这怎么会。晚辈如今学了孤魂前辈的逍遥游和魅影步,又学了我鬼谷自家的功夫,就这些还没学精学透呢,这就算了吧?”

沈追闻言点了点头道:“也是,你的内力较之万里应是差不了多少,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功力放眼武林想是第一人了,你和他相比,输就输在这江湖阅历和打斗经验,你徒会一些中规中矩的剑招,可等到了真正打斗时变数太多,你经验不足难免拙手拙脚反应不及,这些我也没法教,只有你自己平日里多多领悟,多和人交手比试,时间久了自然就行了。既然你不愿学,那我也不强求了。”

“多谢沈前辈。”

“多少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沈追长吁一声,“如今知道了他在哪,老头子我想去看看,你的伤势已无虞,自己调养调养就行了,至于瞿凌风那些人知道你和老头子我呆在一起想是不会再来了。”沈追说罢站起身来拄着旗幡,背着行囊向外走去。

“前辈这就走了?”

“走咯,走咯。”

“前辈大恩,晚辈他日定当回报。”胡圭辰郑重道。

“放船千里江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沈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只余这歌声飘扬不散,他唱时嗓音沙哑,听着有说不出的凄酸苦楚。

“前辈保重。”胡圭辰站在原处目送着沈追离去,直至他身影消了,歌声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随便写写…… 不知是什么木材的桌面上,有着几个小坑洼,不复当年的平整蹭亮,就如同此时的少年,脸上或多或少也有着些斑斑点点,不复数年前的光滑。桌面上的坑洼里积攒着些橡皮屑和断裂的铅笔芯,就这般静静地躺在那,也许已经有三四五个月了吧,可趴在桌上的少年却始终懒得去将它清理干净,或许是因为就算清理干净了,要不了一天,不,可能只要半天,这些小坑洼就会被迅速地填满,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教室右前方挂着的圆钟也将时刻指到了七点十分,和以往一样,同学们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或是整理着该交的作业,或是奋笔疾书,趁着老师还未踏进教室忙着将还未写完的试卷填满,偶尔能听到走廊上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就知道又有哪个倒霉鬼起晚了,没能赶上这让人憎恶万分的催命铃。

少年抓了抓后背,不知为何,身后的那人总能戳到自己的痒处,真是让人心烦不已,不过此刻却是欢喜多过这烦恼一些,因为挠完后,手里也多出了一份东西,一盒生煎和豆浆,想着学校那冠着小笼包的名实则却是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能想,不能想,怎么能在享受早餐的时候想这种东西呢,这不是平白无事给自己罪受呢没,可还未打开那冒着热气的一次性饭盒,还未见一眼那妖娆多姿的生煎,一个不速之客便进来了,只见那人身着连衣裙,穿着不知是不是凉鞋的鞋子,身材倒是不错,可当视线上移,移到她那张惨淡无光,毫无表情的脸上,却是不自觉地让人联想到了一种名叫僵尸的东西,当她推了推那副无框眼镜,用她那平淡中掺着一丝冷漠,一丝怀疑,一丝叹息,一丝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以及扶不起的阿斗的目光扫视了全班一眼后,机械般地开口道:“把yg yu书拿出来,开始读单词,二十分钟后默写。”

少年面无表情的将早餐放到了课桌里,咽了咽口水后看向了课桌,课桌左边堆着十六七八本书,横七竖八,真不知是怎么坚强的屹立在那这么久还不倒下,如此一看,这少年或许有着那么一丝建筑师的天分,再看右边,比之左边稍许好些,但也堆着不少书,而左右护法中间的则是一垒试卷,粗略那么一算少说也得有百余张吧。

“在哪呢?”少年低嘀咕了一句开始找起了那本单词册子,可此时满脑子里都是那金灿灿娇滴滴的生煎,就是看眼前的一切都会不由自主地走神,这可能就是食物的伟大吧,毕竟连人的理智都能战胜。

“在这。”少年一手扶着那坨书,一手小心翼翼地将单词册给抽了出来,跟着将书打开,架在前面那垒试卷上,口动心不动地跟着念了起来。

“vivid,生动的,vitality,生煎包,啊呸,生命力。”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管他那么多,可首先是人得活着,那人怎么才能活着呢,食物,食物啊,没有了食物,人和咸鱼还有什么区别?我不能做一条咸鱼,我要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少年心中如是说道,待他心中念叨完,双手也鬼使神差地将生煎拿了出来,又看了眼讲台上,那万恶之源的使者正在埋头改着作业,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少年一鼓作气,打开一次性饭盒,抽出一次性筷子,快准狠夹住了一枚滴着油,泛着光的生煎,张开了那如同深渊般的巨口一口吞了下去。

好吃,身体本能地向大脑传去了这么一个信息,至于是有多好吃,少年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好吃,于是乎,第二个,第三个以及最后一个都快速地进入了少年的腹中,再喝上一口甜甜的豆浆,赛过活神仙。

人为什么活着,不就是为了这吗,俗话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又有诗仙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嗯,对,就是这个理。少年顺了顺气,捧着书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眼睛余光扫向前边,却发现一道凛冽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我有这么帅吗,要你这么看我?少年第一时间想到,也许是食物入了腹让他的思维都活跃了起来,少年眉头一皱猛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是大快朵颐了,可好像忘了这生煎的味道有点大,自己吃着是没什么感觉,可此刻,猛地吸了口气,真t的香,看着那没吃早饭咽着口水的同桌,少年淡淡一笑,不要叫我雷锋,这都是我该做的。至于那道目光,管他的呢,看就看呗,反正又不会因此少了块肉,你爱看就接着看,最好看的试卷也不改了,课也不上了,作业也不布置了,如此,甚好。上了这么多年学,别的没学会,这厚脸神功倒是已臻化境,一切皆是浮云,都散吧。

万恶之源的使者似乎是看累了,又低下头改起了作业,想到那少年一到上课就看着些不知是什么的杂七杂八的书不觉紧蹙眉头,这小子有时都在那看说明书可就是不肯看一眼课本,烂泥扶不上墙,随他去吧,反正也没多少天就能把他送走了,何必生气给自己添堵呢,就当他不存在便好了。想到此处,她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人生本就艰难,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胡大哥,这沈追前辈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厉害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云仑枕着双臂躺在辆板车上,前边有着头老牛牵着车在赶路,上边有几片硕大的叶子架在那将那太阳光给遮挡住,身旁则是同样躺着胡圭辰和史可法,倒是好不惬意。三人在沈追离开后不久便准备动身前往京城,然而胡圭辰的伤还没好利索,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云仑却是不干了,偏要找辆马车拉着走,说什么胡大哥身体刚好些经不起折腾,可这村庄之中哪来的马车,千寻万找之下才找到了辆牛车,且费了不少银子将它买了下来。

“这世间除了江湖上的那些门派之外,还有六处隐秘出世之地,这六地鲜少参与江湖事,因此知道的人少也就不稀奇了。”胡圭辰嘴里叼了根草在那晃荡着说,“这六地又称二阁二宫二谷。”

“我知道啦,这胡大哥呆的鬼谷便是其中之一。”云仑抢道。

“对,可惜我已被逐出了师门。”胡圭辰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不说这个。这其余五地分别是长白山的天机阁,万寿宫,东海的蓬莱阁,南海的剑神宫以及滇西的药王谷。而这沈前辈便是天机阁的阁主,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云仑点了点头,只是神情很是淡然,显然是对这些没有太大的概念,而一旁的史可法却是响起了轻微的鼾声,他本就是个读书人,对这些江湖事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

“这六地虽然鲜少涉足江湖但与这江湖却是关联颇深,其一举一动皆能牵动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动向,甚至能影响朝局江山。”

“真的?”云仑不信道。

“就说这天机阁,其手下人马遍布全国上下,大明任何一地发生的事情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除非一些武功智谋绝伦之人能避过他的眼睛,但这样的人世间又有几人?几近于无。最了解这大明的不是大明的皇帝,而是这天机阁阁主。”

“大明自太祖起便设有锦衣卫搜集各处情报,天机阁难道比锦衣卫还厉害?”

“锦衣卫?”胡圭辰笑了一声,“如果将锦衣卫搜集到的信息比作一个大湖,那天机阁就是汪洋大海,这两者间有什么可比的吗?”

“那倒真是厉害。”云仑点了点头,“天机阁既然能够搜集到任何信息,那他岂不是能拿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去要挟他人?”

“不会,不知从何时起天机阁便设有一个规矩,那些私密见不得光的事不得拿来要挟他人,否则其余五地可将时任阁主斩杀除去。”

“那样还好,不过还是很厉害,这沈老伯身位阁主却穿的破破烂烂每天走江湖算命,遭这罪干嘛呢。”

“或许这样能好受些吧。”胡圭辰叹了口气道。

“啊?”云仑侧过头看着胡圭辰,“你说什么?”

“和你没关系的事啊就少想少听。”胡圭辰笑着伸出根手指将她的头给点了回去,“知道得多可不是件好事哟。”

“嘁,谁稀罕啊。”

“不稀罕就好,我正好也口渴得不想说呢。”胡圭辰舒了口气道。

“别呀,我要听呢,快讲。”云仑脸一变急忙开口道。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接着说吧。”胡圭辰一脸不情愿道。

胡大哥还是向着我的嘛,嘿嘿,他心里肯定有那么一点喜欢我,肯定是的,云仑心中傻傻想到,想着想着竟不禁笑出了声。

“哎哟。”云仑抱着脑袋喊出了声,这牛车不知怎的顿了一下停住了,害的她的头撞到了前面的板上。

“叫你傻笑,这下傻了吧。”胡圭辰幸灾乐祸道。

“怎么回事啊。”云仑红着脸恼怒道,这头破牛,这辆破车,怎么能让自己在胡大哥面前出丑呢。

“怎么了。”史可法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刚才的颠簸也将他惊醒了过来,此刻仍是有些迷糊。

有没有长眼啊,谁赶得车,出来出来。”一刀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啊。”云仑大喊了一声,恼怒正没处发泄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个人。

“谁?”之前那人冷笑了一声,“自己起来看看。”

胡圭辰翻身下了车朝前看去,前面此刻正停着辆马车,三匹拉车的骏马正在吃草料歇息,旁边一群人也在生火煮些伙食,也不知自己家这头牛是怎么了,瞧见前面有东西还往前顶,方才的颠簸正是老牛在顶那马车。

“这位兄弟不好意思啊,我们家这头牛可能出了点毛病。”史可法先行开口赔礼道,旁边这么条大路不走偏去撞人家的马车,确实是自己这边理亏了,出言赔礼也是应该。

“牛出毛病了?我看是你出毛病了。”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云仑见他这般嚣张忍不住道。

“阿伦,算了,是我们不对,他要说就让他说吧。”胡圭辰拉了拉云仑。

“阿贵,说话就好好说,这么冲做什么?”马车上这时下来了个人,只见那人一身文绅打扮,四五十岁模样,浑身透着股儒雅之气,只不过从他腰间的佩玉以及身上的一些小物件来看,这身行头定是价值不菲,估摸着是位豪贾巨富。

“老爷,三个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小的替您教训教训他们。”阿贵凑上前道。

“你才是乡下人。”云仑立马回道。

“几位是在下仆人无礼了,见谅。”那位富商拱手道。

“没事,没事,这事确实是我们有过在先。”史可法回道。

“都是在下管教不严,平日里对他们太过放纵了,导致如今见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官呢。”富商笑着说道,“几位若不介意,一同吃个饭如何?”

“老爷,他们来吃可别脏了饭食。”阿贵嘀咕道。

“不用了。”胡圭辰淡笑着回绝,看着这些鼻孔高过头的人哪里还吃得下,更何况身边的云仑此刻气呼呼的,就算自己同意了她定是不愿。

“下去,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富商重了重语气道。

“是。”阿贵诺了一声退了下去。

“小姑娘你又何必跟下人怄气呢,伤了身体多不好,再说了,我看你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了,你自己不饿,可也要想想你身边的两个人呐。”那富商只是看了胡圭辰三人一眼就大抵有了些数,一语便使得云仑犹豫了起来。

“那好吧。”云仑道,胡大哥还有伤在身,看他们那正在煮热食总比自己这边的干粮要好,自己可不能因为一时怄气害的胡大哥吃不上口热的。

“什么小姑娘,哪来的小姑娘,一会功夫不见你这老鬼就去找小姑娘了,你这没良心的啊”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阵骂喊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妇人,起初还骂的起劲,到得后来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沙哑,竟是哭了起来。

又过了会,只见马车中下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掩着面不断哭骂着,云仑看了眼胡圭辰满是疑惑不解,胡圭辰对着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嘴,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儿,你看你这又是怎么了,阿贵刚才无言无礼得罪了那边的三位,我刚给他们赔了个不是邀他们一同吃个饭,你这就哭闹着下来了,哭坏了身体多不好。”富商忙来到妇人身边将她搂到了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安慰道。

“不是你在勾搭别的女人?”那妇人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一抬头别的没什么,却是将胡圭辰等人惊得不轻。那富商是位温文尔雅之人,长的不说英俊可也差不了多少,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定能迷倒万千少女,可他怀中这位妇人,双眼只剩两条缝,若是看得不仔细还以为她有四条眉毛,鼻子奇大嘴也大,都快裂到耳边去了,再加上那一双招风大耳,看着哪像是个人,分明就是个怪物。

云仑看清后不禁一哆嗦向胡圭辰身边靠了靠,细声道:“这人定力倒是好,换做是我怀里有这么个人早就吓得晕过去了。”

胡圭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低声道:“别瞎说,被人听到了就麻烦了,你怕的话就看别的东西,少看些她的脸。”

云仑轻声嗯了一声,整个人索性缩到胡圭辰身后去了,也不怪云仑害怕,就是胡圭辰初看到时这心也不由得一顿,世间竟然有这般奇形怪状的人,看她与富商想必是夫妻,真不知富商当初是如何看上她的。

“我什么时候勾搭过其他女人了,再说我都有你了还不知足去找别的女人,那老天爷怕是都会看不下去嫌我太过贪婪,降下天罚把我给除了去。”富商看着怀中妻子,眼神中满是怜爱,就是一丝嫌弃厌烦都找不到。

这二人真的是,胡圭辰暗自苦笑,当听到身后云仑微弱的干呕声时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连一旁的史可法也是在不经意间别过了身体,去看远处的风景。

“真的?”妇人一脸涕泗仰头看着富商。

“当然是真的,你快回去吧,等会我把饭给你送进来,在这外面不小心受了风可有的你苦吃。”富商柔声道。

“好。”妇人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马车。

待妇人回去后,富商笑着走了过来,道:“各位见笑了,拙荆就是脾气不太好,这么大了还老像个小孩子。”

“无妨无妨,你与夫人恩爱的紧,我们这些后辈见了当真是十分羡慕。”史可法回道。

“哈哈哈,那我就祝几位早日觅得挚爱吧。”富商朝着一旁下人挥了挥手,“几位过来坐吧。”

胡圭辰三人听言走了过去,一旁的下人早已在地上铺好了毯子,又在上面支了张桌子,四人正好围坐四边。

“在下姓柳,双名腾云,在京城也有些小产业,这次出来置办些货物正打算回京呢,不知几位如何称呼?”柳腾云问道。

“在下史可法。”史可法又指着胡圭辰和云仑道,“这位是胡圭辰,在下的结义兄弟,这位是云仑,也是我们的好友。我们也正赶往京城。”

“那倒真是巧。”柳腾云笑道,“想是那头牛闻到了我们也要去京城,于是就自己凑上来想要结个伴,免得路上寂寞。”

“柳兄说笑了。”史可法道。

“这声柳兄喊得我心里舒坦,我又不老总有些人喊我什么老伯,大叔,听着真让人恼火,偏偏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这年纪摆在那了。”

“我去给拙荆拿些饭,她这人身体不太好,没我在旁还真不行,我这就叫下人上饭,失陪见谅。”柳腾云起身道。

“没事,没事,是我们打扰了,柳兄忙去吧。”史可法道。

“这柳腾云人倒是不错,怎么就偏偏娶了个丑媳妇呢。”云仑待他走后趴在桌上道。

“他们夫妻这般恩爱,你这外人瞎操什么心呢。”胡圭辰道。

“柳兄也身居京城”史可法自语道。

“大哥,祸从口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等到了京城自然会有办法。”胡圭辰打断了他。

“是,兄弟提醒的是。”史可法回过神来,方才自言自语其实是在想要不要同柳腾云了解些京城的消息,倒是胡圭辰提醒的及时,“你可曾听说过这人吗?”

“没有。”胡圭辰摇了摇头,“京城巨富柳家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说不定他就是柳家的子弟。”

说话间,下人端了三碗粥上来,粥色泛红,不知是何物熬煮。

“真是便宜你们了,这可是老爷花了大价钱从西域人那买来的血燕窝。”下人临走时咬着牙道。

“嗯,好香,好香。”云仑凑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引得那下人直跺脚却又不能做些什么。

“阿伦,别闹了,吃吧,吃完了我们就上路。”

“几位这就走了?既是同道不如一起走?”柳腾云挽留道。

“多谢柳兄好意,这一来我们去京城之前还有其他事要办,二来我们都已经厚颜在你这讨了碗饭吃,若再跟着你们就是我们脸皮再厚都过意不去,今日有缘相遇我们来日再见。”史可法回道。

“几位执意如此,那柳某也不便多留,一路保重。”柳腾云拱手拜别道。

“那我等就走了,柳兄保重。”史可法三人回道,说罢,转身上了自家的牛车,老牛不紧不慢地向前晃荡着,不多久已将柳腾云等甩在了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华山山门前,四名执剑弟子喝住两个欲要闯山之人。那两个闯山之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高胖的那个一身布衣短打,腰间系着铁链,铁链尽头连着两柄宣花板斧,被负在了背后,而那个矮瘦之人一身书生打扮,腰间别着一支精铁判官笔,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上下打量着华山的山门。这来者不是他人,正是魔教离火堂堂主薛丙寅和坎水堂堂主薛己巳。那一日薛丙寅救得重伤将死的薛己巳回去,路上两人便约好待薛己巳伤好之后来寻这华山的晦气,今日薛己巳养好了伤,两人没有二话径直向着华山就来了。

“喊赵不明出来,就说他的老朋友来看他了。”薛丙寅粗声道,声音隆隆直震得那些华山弟子身形不稳,这一出声便用上了浑厚内力,想要给华山一个下马威。

“你是什么人,赵师叔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其中一个弟子握紧了剑柄,脸色苍白道。

“钱师弟,小心些,这两人不好惹。”一旁有人道。

“哈哈哈,小家伙有些胆色,今日我只是来找赵不明,若是他不肯相见,那我们只好自己进去找他了。”薛丙寅声音渐渐变冷。

“我们的职责就是看好华山山门,不放宵小之辈任意来华山骚扰。今日有我在你就休想上华山。”那姓钱的弟子硬着脖子道,声音却是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钱师弟,你先守着,我去找师叔来。”之前说话的弟子匆匆说了两句就往山上奔去,另外两个弟子见势不妙也跟着他一起跑了。

“你的三位师兄弟都跑了,你不跑吗?就你一个能顶什么用,快些走吧。”薛己巳道。

“他们是去找师父师叔,等他们到了,看你们怎么办。”姓钱的弟子将剑抽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你们两个无知之辈,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华山的剑法。”

“交手之前先要自报家门,你师父没教你吗?”薛己巳道。

“我”钱姓弟子双手握剑竖在胸口,“我叫钱有光,是”

话还没说完,一根铁笔冲着他的面门径直打将过去,钱有光此时正中规中矩地报着名号,哪想到眼前的薛己巳竟不等自己说完就动手,一时间没有防备被他的判官笔直接打中了脖颈,当场就昏了过去。

“这小子还不错,三哥我们就饶过他吧。”薛己巳过去将判官笔拾了起来,对着身后道。

“你都说饶过他了,三哥我还能说什么。”薛丙寅略有些无奈,自家的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有些那什么伤春悲秋?哪里像个江湖中人,倒与那些书生秀才颇为相像,或许他早已厌倦了这些吧,叹了一声,薛丙寅续道:“那我们上山吧,既然赵不明不肯现身,那我们就将他给找 出来。”

两人朝着山上还没走几步,迎面就遇上了数人匆匆往下赶,最前一人手中拎着长剑,眉间透着些焦虑,看其衣着应该是华山堂主孙不准的师兄弟,只是好像从未在江湖上见过,他身后跟着三人,看模样就是之前跑去报信的那三个看门弟子。

“王师叔,就是他二人硬要闯山,还大言不惭地要我们交出赵师叔,狂妄的很。”一人喘着气道,“钱师弟方才自愿留下来抵达他二人,此刻怕是,怕是被他二人给害了。”

姓王的怒目看了眼说话的弟子,那弟子见状不由向后缩了缩,跟着开口道:“不知二位来我华山究竟意欲何为,是不是将我华山看得太轻 了。”

“之前我们就说过了,你没听清的话我就再说一次,你华山的赵不明与我们有些旧账,今日想来和他好好理一理算一算,若是不愿,那我们只好亲自去找了。”薛己巳心平气和道。

“赵师弟?”姓王的怒目圆睁,本就粗犷的面容显得更为可怖了,赵不明前些日子刚被嵩山的弟子给抬回来,回来时身体虚弱的连地都不能下,经过这些天的调养方才好些,只是好端端个人少了一只耳朵着实让人气恼万分,特别是身为赵不明师兄的自己,见着师弟这般景象,更是怒火万丈高。

“赵师弟有伤在身不能见人,请回吧。”声音冷的似乎能将人冻住。

“我怎么知道他是真伤还是假伤,上次见他时不是挺会蹦达吗,怎么今天跟个死虫一样没了动静,我得亲眼看上一看。”薛丙寅走上前道。

“给脸不要脸,真当我华山这么好欺负?今日我王不猛若不将你们斩在山门前,我就不姓王!”王不猛怒吼一声,向前冲来,如那猛虎下山锐不可当。

薛丙寅见状冷哼一声,右手摸着腰间铁链,还未见他有何动作就见一柄铁斧冲着王不猛的面门飞去。

王不猛又是一声怒喝,长剑应声向前刺去,剑招朴实无华没有半点令人诟病之处,使得正是一招苍松迎客,此刻离得近了,才得以看清王不猛的用剑,其剑比之寻常之剑要宽上两三倍,物似主人形,到也有那么两分道理。

叮的一声,长剑正中铁斧斧刃,擦起一道火花,铁斧原本来势凶猛,被王不猛这么一刺竟然向后倒飞而去,足可见这一剑的力道比之铁斧还要猛上三分。

“好!”薛丙寅叫了一声好,自己寻常最烦的便是那些花不溜秋的招式,东藏西躲,打又打不着,着实可恨,此时见到以力擅长的王不猛难免兴奋叫好。

“三哥,多留神。”薛己巳一旁提醒道,自己的这个三哥若是遇到欣赏的对手,最不喜他人在旁干扰,就算是相助也不行。

“放心。”薛丙寅右手一抖铁斧随之回到他手中,左手随即一同握住斧柄。

“吃我一招巨灵劈山!”薛丙寅右脚重踏腾空而起,朝着王不猛怒劈而下,离地后其原本所站石阶随之多了数条裂纹足可见其一踏之力有多 大。

“贼人好生猖狂!”王不猛长剑虚斩至身侧,眼角青筋猛然暴起,全身衣衫亦是震荡不止,左手不知何时握到了剑柄处,又听他一声低喝长剑径直向上斩去,所过之处剑啸鸣鸣,却是一招苍龙伏魔。

无怪乎王不猛如此暴怒,这巨灵劈山劈的乃是华山,招式威力暂且不论,只是这意思,让身为华山弟子他如何不震怒?

剑斧相交,铁斧借着地利之势王不猛如何能挡?只见王不猛剑身偏斜,铁斧顺着剑身滑落斩到了他一旁的石阶上,王不猛冷笑一声,长剑顺势上削,若是薛丙寅不退,他的双手必定不保。薛丙寅又岂会看不出其中利害,噔噔噔数步早已退到了远处,又见他左右双手分别握住腰间两条铁链,一拉一接铁链已到了身前,跟着双臂转动,铁链瞬间变成了一条铁棍在其腰间不断旋转,这倒还好,真正紧要之处乃是铁链两端系着的两柄铁斧,一时间风声呼啸,斧影重叠,王不猛身后的那三个弟子见了,情不自禁地想着后面不住退却,就是王不猛也变了脸色。

薛丙寅大笑了三声,迈步向上飞奔,铁斧不时带到路边树木,树木无不应声腰折,王不猛挺剑护住向后一阵暴退,脑中飞转只是这一时之间又怎能想得出破敌之策。薛丙寅看似张狂自大,实则冷静万分,见得王不猛一时无策,手间变换两侧铁链随之变得长短不一,一边变长范围自是变大,只听当的一声,铁斧重重撞到王不猛胸口,亏得他事先用长剑护住了胸口,否则这么一击下去少不得开膛破肚,饶是如此,王不猛也是被撞向数尺远处。

“死吧。”薛丙寅一声冷笑,双手引导下两柄铁斧斩向了两侧树木停了下来,跟着使劲一拽回到手中,向着王不猛走去。

“师兄救我!”王不猛见他走来嘶声叫道,随着他这一声叫,远处出来了个人影,人影手中握着件极长的事物,倒是像根鱼竿?

“孙不准?”薛丙寅道了一声,“你当我身后的六弟不会武功?就算是你,又能怎样。”

“三哥,走。”薛己巳略有些无奈道。

“什么?”

“刚才飞鸽来书,你自己看。”薛己巳朝着他扔去一物件。

“即回。”纸条上只有两个字,简单明了。

薛丙寅将纸条捏在手中,脸上满是不甘,又向着前方走了两步。

“三哥,不值当!”薛己巳喊道。

“罢了,罢了。”薛丙寅猛地一回头,和着薛己巳朝着山下而去。

“吁。”王不猛长吁一口气,躺在地上不再动弹,若不是薛丙寅两人突然退去,自己今天怕是得交代在这了,还好,还好事先让自己门下弟子假扮孙不准藏在了远处以震慑来敌。

“师兄啊,你可得快些回来,武林可是愈发不太平了。”王不猛苦笑道。

山下,薛丙寅边走边劈砍着身旁树木,似是在发泄心中不满。

“三哥,来日有的是机会,别气坏了身子。”薛己巳安慰道。

“偏偏这时,偏偏这时,义父他”

“三哥!”薛己巳一声暴喝打断了他,薛丙寅随即住了口不再说话。

“小心隔墙有耳。”薛己巳小声说道,“赵不明的命难不成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唉,走吧。”薛丙寅仰天长叹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京城外不远处有片竹林,据说是被某户富贵人家给盘了下来,当做自家平日里散步养心的地方,若是有外人想从这过就得交一笔不菲的费用,因此尽管这片竹林直通京城,但常人还是习惯绕远路从别地走,毕竟为了少走些路就要多费二两雪花白银,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支付的起的。就像今日,这片竹林同往常一样几乎没有人在内,但既然是几乎,那还是有些个人的,不过却是有些不同寻常。

“他奶奶的,你们先走,这帮龟孙我来就行。”一男子擦了擦嘴角鲜血,拄着柄剑背靠在根竹子上道,只见他长相俊雅,身着一袭雪白长袍,只是如今这长袍上粘了不少血迹,显得有些脏乱。

“公子,我们走。”两个仆人左右护着一人不断向后退去,那rén iàn色略微有些苍白,看着病殃殃的,头上束着金玉冠,身上穿着件绣金白衫,腰间围着翠玉带,还挂着块硕大美玉,在隐隐阳光下显得玲珑剔透,估摸着是位富家少爷。

“可秦兄”富家少爷退了几步后停在了那,犹豫不决地看着前边,心中忖道,“我这次出来遭人截杀,虽然秦兄武艺高强,但也不一定敌得过对面,若是敌不过,那自己这刻的犹豫定会断送自己性命,可若是敌得过自己又跑了,往后自己的名声该如何,又有何人愿为自己效力。”念至此处,那少爷愈发犹豫,双眼一会看着前边一会看着后边,身旁的仆人见主子不走自己又不能先走,可又有大敌当前亦是急得抓耳挠腮。

“潇湘双鬼,漠北双煞,格老子的,你们他奶奶的还要点脸不,哪个不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四个打一个,还真他奶奶的看得起我。”姓秦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关键是你们四个以多打少也就算了,还他奶奶的用毒,不过这味道还不错,付仁心的红颜老?”

“潇湘双鬼,漠北双煞?”富家公子身旁的一个仆人心中暗暗吃惊,但转瞬又变得有些怀疑,“莫不是那姓秦的妄自吹嘘,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

也不怪他如此暗想,潇湘双鬼老大无头鬼,老二断臂鬼,两人常年盘踞在湖南一带水域,专做些没本钱的买卖,手底下有数百号兄弟,堪称湖南一霸,其兄弟二人心狠手辣,武艺也是不差,当年武当掌门了尘子的师兄了然道长亲自前往想要除了这一方祸害,没曾想竟被这二人给逃脱了,之后了然不甘心又蹲伏出手了几次,皆被那二人逃脱,也就不了了之了,自此之后,这潇湘双鬼声名大起,气焰愈发嚣张。而那漠北双煞,老大名为黄金,惯用柄金刀,老二唤作白银,擅使柄银刀,两人专在漠北行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每次劫杀完后还喜好取人心头血痛饮,因其功法诡谲得以常年在漠北无法无天,逍遥自在。

“付仁心?!”那仆人听到这三个字后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一片,不禁喊出声来。

“怎么了,那是谁?”富家少爷开口道。

“毒辟蹊径付仁心,是一个用毒的怪才,旁人用毒只追求毒性的猛烈,而他用毒讲究的是别出心裁,有些毒可能并不比前人所制的毒性更猛,但在他手中使来却是十倍百倍于前人,其用毒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一旦出手对方断无幸免的可能,并且其所制毒药皆是常人闻所未闻之毒,因此通常也是无药可解,除非遇到高人,今天还好他没有亲来,否则我们一个也走不了。”说到后处,那仆人已是冷汗连连,双脚发颤。

“好小子,有些见识。”一个身着粗衣的汉子道,看他服装应该就是湖南双雄中的一个。

“他奶奶的还好不是付仁心亲来,若是他亲自来了,我二话不说立马弃剑等死,可来的仅仅是他的红颜老么。”姓秦的从胸口掏出粒药丸服了下去,“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龟孙,又哪能知晓用药的时机,全都白白浪费了。不知当你们家主子知道这千辛万苦求来的红颜老被你们如此糟蹋,会是何神情。”

“小贼猖狂,就让我兄弟俩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之前说话那人言语方罢便挺身向前冲去,身旁同伴见状也跟着冲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说话那人手中持着根鬼头铁杖,杖首鬼头獠牙尖张,若是被它带到一下想必滋味定不会好受,应该就是那无头鬼,另一个虽然赤手空拳但指尖泛着莹莹绿光,估摸着是带着什么阴损暗器,想必是那断臂鬼了。

“公子,快走吧,这是真的潇湘双鬼。那个秦阳怕是挡不住了,快走吧。”公子身旁的仆人话音都变了,急道。

“秦兄武艺高强,我不信他连区区几个小贼都对付不了,今日就在这,谁都不准退。”公子咽了口唾沫道,声音虽然平静可他的双臂却是情不 自禁地有些发颤。

想到自己身边无人可用,尽是些废材蠢货,有才有能之人又怕被牵扯到遭池鱼之殃是以不敢来为自己效力,如今好不容易结识到了眼前这个秦阳又岂能轻言放弃。不管了,今日就赌这一把,就算赌错了,如此生活早一日结束就结束吧,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秦兄,我就在这观你破敌杀贼,事了之后再去痛饮一场!”那公子高喊道。

“好!”秦阳大笑了一声,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许多,被他握在手中的长剑此时竟生出袅袅白烟,不一会便结满了寒霜。

“小心。”无头鬼见秦阳剑起寒霜当即喝了一声,手中鬼头杖随即凌空锤下,鬼面阴森,朝着秦阳直咬而去。

秦阳见状冷笑一声,长剑即挥面前忽的升起一道薄如蝉翼的冰幕,冰幕晶莹剔透转瞬间变得一片乌黑。无头鬼脸色一变,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知道自己鬼头杖中的奥妙,只是就算知道了那又如何?

卡啦一声轻响鬼头杖击破冰幕打向秦阳,秦阳横剑在前正好卡在那鬼头的獠牙之间,无头鬼使劲后扯但铁杖犹如被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紧接着淡淡冰霜开始从鬼头处不断蔓延,眼看就要触及无头鬼握杖之手。就在这时,断臂鬼双手前后跟了上来,只见他左手成爪搭在秦阳右肩上,指节动作间不断发出卡卡声响,右手则是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扣在了秦阳肘间,双手青筋暴起看样子下一刻秦阳这右臂怕是得不保。

时间缓缓流过,下一刻,断臂鬼满脸惊愕,自己使尽气力竟然连他的臂膀都抓不破,仿佛抓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坚钢硬铁一般,并且自己的十指这时竟有些隐隐发僵,不是其他却是冻得厉害。

秦阳冷哼一声,左手成拳从胸前横贯而过,断臂鬼见势不妙急忙往后退,可扣住秦阳的双臂如同被粘住了一样,使得他身形不由得顿了一顿,就是这一顿,断臂鬼胸前多出了一个惨白的拳印,指缝关节更是清晰可见。

“大哥,退。”断臂鬼惨叫一声,胸前中了一拳后浑身气血有如被冻住了一般,行动都变得愈发不连贯,无头鬼听言大喝一声,双臂肌肉高垒持杖向下猛压而去。秦阳脸色微变,待要动作时却见无头鬼早已弃杖退到了远处。

“潇湘双鬼不过如此。”秦阳淡笑道,右臂朝旁一抡鬼头铁杖顺势被甩在了远处。

无头断臂双鬼听言脸色铁青,光线昏暗之下倒真像极了两只鬼,自己兄弟二人本就不算太受重视,这次费尽心机才讨来这么个差事,本以为是手到擒来,没曾想竟然冒出了这么个高手。

“公子,这位秦阳好本事啊。”一旁仆人凑上前道,心中也是安了下来,看样子今天应该是没事了。那公子听到身旁仆人如此说道,淡淡笑了笑,继续看着场间。

“两位鬼兄弟不怎么行啊。”腰挎金刀的黄金笑道,“想必在湖南讨生活定是十分简单舒适,不像我兄弟在塞北过那苦日子。”

“我们不行,那你们上吧,让我们兄弟见识见识。”无头鬼冷声道。

“不了不了,还是一起上,快些解决了麻烦,免得夜长梦多。”黄金抽出金刀,解开身上皮袄向外一甩,随着这一甩自己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踪影。

“上!”白银喝了一声,抽刀向前奔去,无头断臂双鬼对视了一眼,咬了咬牙跟着冲了上去。

“你们四个齐上能如何,真当我怕了你们不成?就算再来四个我秦某又有何惧!”只见秦阳大步冲上前去,所过之处无不白霜连连,又见他右 手毫无血色就如同冰雪那般惨白,执剑当头怒劈,气势如虹竟让人凭空生出一丝畏惧来。黄河之水天上来,这秦阳之剑又何尝不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银刀长剑两相交,长剑肆意斩下如滔滔江水无可抵挡,银刀只抵了一下便被劈飞了出去,持刀之rén iàn色惊慌,原以为眼前之人很是生猛却未尝想到竟生猛到了这个地步,无怪乎潇湘双鬼被杀的弃兵而逃,就算是自己兄弟二人与他正面交锋也离不了溃败的下场,不过,自己兄弟本就不是靠真刀真枪过活的,能把敌人打倒下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刷的一到金光从白银身后闪出,秦阳咦了一声向旁躲闪,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左臂被他划出了一条极深的口子,其间隐约见着抹惨白,应是伤及臂骨了,这黄金不知何时竟躲藏到了白银身后,两人配合无间,若非秦阳反应的快怕是得遭遇不测,这两人手段奇诡果非虚言。

秦阳受伤后连退数步,待得止步时伤口处却是泛着点点晶莹,流血早已凝结止住,又听他大叫一声酒来,不远处一仆人闻声连忙解下背上所负酒囊朝他扔去。酒囊尚在空中就被秦阳凌空一掌击得粉碎,酒水霎时化作无数水滴,又见他长袖一挥无数水滴转瞬化为细小冰晶弥漫四周,一时间 四周白茫茫一片,竟连五指也有些瞧不分明了。潇湘双鬼顿时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地向着后方缓慢退去,今日就算事情办妥了这功劳也是大半归于漠北双雄,何必为了这些许功劳枉自送了性命呢。

漠北双雄见状好不慌忙,两人当即背靠着背持刀防御了起来,常年在漠北过活,漫天风沙见得还少么,这点小状况又如何入得了眼,只是这秦阳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两人凝也神防御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丝毫动静。

糟了,他定是趁机带人逃跑了。漠北双雄心中猛然想到,两人一击手掌顿时分了开来向前追去,林间白雾弥漫却也没能使他们俩慢下半点脚步,纵横漠北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两人还未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出两声惨叫,听声音正是潇湘双鬼,黄金大骂了一声废物,接着吹了声口哨,两人纷纷纵身跃到了竹子之上,秀竹轻弯,随之来回摇摆不定。

“无头,断臂!”白银攀在竹上大声喊到,只是竹林空旷,只余他的声音在其间袅袅不散。

“别喊了,这两个废物八成是死了。”黄金低声道。

“那”白银话未说完只觉手上传来一股滑腻微热之感,再定睛一看,自己所攀竹子上竟淌满了鲜血。

“大哥!”白银不禁叫道。

“走!”黄金喝道,原本以为是件轻松活,没成想竟碰上了硬点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留得性命才是正事。

“我说让你们走了吗?”竹林中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这次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阁下放我们一手,我们兄弟他日定当厚报。”黄金咬牙道。

“潇湘双鬼都留下他们该留的了,那你们是不是也?”秦阳依旧平淡说道。

“留什么?”白银道,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事物滚了过来,黄金白银朝下一看,不是潇湘双鬼的头颅还是什么?只见他二人双眼圆睁,表情狰狞,一直自称双鬼不想今日竟真做了鬼。

刷的一声,白银只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一时间惊慌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想要抽刀回身却不知身体为何会突然间变得这般沉重,重到连动都动不了,眼前也开始变得迷蒙起来,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在离自己远去。这就是死亡?白银心中闪过一念,随即便失去了所有知觉倒了下去。

黄金见白银受袭而亡,心神不免激荡难平,手上却没有半点迟疑,只见他反手一刀向后劈去,脚下则是将死去的白银勾起踢向前方,借着这空当自己立时朝旁奔逃而去。只瞧他双脚微动,身形极是轻盈,如同轻燕般在林间疾驰,眼看就要出得这片竹林,黄金冷不防感到一股极冷的气息袭向自己,胸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起伏不断,当下纵身拔地而起,硬生生的一个旱地拔葱跃至高空,攀附在青竹上以观动静再作计教。

“反应倒是挺快,难怪能在漠北嚣张那么久,格老子的也是有些道理的。”秦阳缓步走了过来。

日头渐盛,竹林间的冰晶雾气已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四下里又恢复了清明,只是比之之前多了些血腥之意,远处站着的主仆三人无不面色震惊,那 公子爷倒还好些,虽然是富家公子但面临这般情状却也能稳住心神,可一旁两个仆人却没这么好的定力了,双腿扑簌簌地抖个不停,若不是扶着一旁的青竹怕是早已跌坐在地。

“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黄金脸色惨白的看了眼四周,当看到自己兄弟的尸体时那惨白的脸色仿佛又白上了三分,“虽然我们冒犯再先, 可你们四人如今都好端端的,而我们这却死了三人,这赔礼也足够了吧。若是你还不满意,尽管开条件,无论什么我都会拼命去办。”

秦阳抬头看着他,借着从交错叶片间透下的光亮可以看到他脸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眨眼间不时有冰屑从他的睫毛上坠落,银亮亮的颇是好看。

这人冷,眼神更冷,秦阳就是这般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半举话语,黄金被他如此盯着,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不自在,想着他方才的行径和现在的模样,知晓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不由长叹一声,随即满脸狠戾,身体倒钩在竹上,借着下坠之势当头劈向秦阳, 做那殊死一搏。往日里纵横漠北的那些奇招怪招对付些富商之流还是十分有用,对付和自己相差不大的也是颇有成效,可对付眼前的秦阳,除了徒增笑料怕也没什么用处,此刻唯有实打实的与他硬拼方能求的一线生机。

秦阳见他金刀来势汹汹却又有些迷迷蒙蒙看不透彻,然其气势却是一往无前有着说不出的雄壮豪气,不想如此小人竟能施展出这般气势磅礴的招数,忽的想到一句话,狂沙路万里,关山月朦胧,黄金此招想必便是万里狂沙了。知晓了招数后秦阳没有半点动作,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仿佛在看一件极为平常的事物,又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般,待得刀将临身,只见他不退反进,而是以肩扛刀,金刀斩在其肩上,如同斩在坚铁之上,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黄金的金刀只是斩入了寸许深度,待他想要变化招式时却不想金刀如同与秦阳融为一体般,竟动弹不了丝毫,原来秦阳这般举动只是想要夺下他的金刀,黄金又何尝没有想到,只是利剑当头不得不动。

黄金长吁一声,整个人竟有些说不出的惬意放松,当初劫够了钱,就和二弟罢手回乡置办些田地产业,过过小日子,这该有多好啊,为什么就不肯罢手,为什么。还未等他多想,就感到自己喉间传来一阵凉意,紧跟着又变的有些暖暖热热的,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蜷缩依偎在母亲身旁

“秦兄,你不碍事吧?”富家公子见秦阳一剑杀了黄金后竟倒在了地上,当即开口喊道,想要跑去帮忙时却见两旁仆从如同烂泥般堆砌在那,冷声骂了声废物后跑了过去。

“秦兄。”富家公子将秦阳扶了起来,扶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浑身寒冷彻骨,就是自己扶他的双手都有些失去了知觉,再看秦阳本人,只见他双目紧闭,气息几近于无,若非看他胸口微微起伏,论谁都会以为他已是个死人了。

“无妨,扶我坐下。”秦阳闭着双眼道,声音虽轻却是十分有力,“格老子的,付仁心的毒药果真非同小可。”

“秦兄不是对这毒药不甚在意吗?”富家公子扶秦阳坐下后不解问道。

秦阳笑着摇了摇头道:“若非我先服了药再以功力将它镇住,他奶奶的,这次怕是得真栽在这四个宵小手里了。”

“那如今怎么办?”

“没事,我运功将这毒慢慢逼出来就行,只是耗些时日罢了。不过逼毒的这些日子我是不能动手了,等我休息一下我们便走。”

“如此甚好,若是秦兄出了差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原本满脸焦急的富家公子听秦阳这般说道渐渐松了心神。

“那就是说你现在不能动手了?”

“嗯。我刚才不都说过了,怎么还问?”秦阳道。

“我没说话啊。”富家公子道。

秦阳心神一凛,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四周除了多了四具尸体并无其他异样之处,那这又是何人说话,再看远处那两个仆从,早已吓得抖擞不止,拼了命的向外爬去。

“秦兄,这是”富家公子咽了口唾沫道。

“装神弄鬼。”秦阳冷声道。

忽的,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动了动,跟着竟然站了起来,只是它脖颈处依旧淌着鲜血,再加上没了头颅,令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无无头鬼?”富家公子认出了那尸体是原本的无头鬼,不由吓得跌坐在地。

秦阳沉思片刻,冷笑道:“难怪叫你无头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见笑,人在江湖走,总得多留个心眼你说是不是。”无头鬼说话间朝着秦阳走来,行走途中其胸腔兀地裂了开来,从中钻出了个矮小汉子,那矮小汉子持着根比自己高出半截的鬼头杖,面容猥琐,不知是哭是笑。

“阁下练得应该便是沧溟赋吧,果然威力非凡,佩服佩服。”无头鬼续道。

“哼,有些眼力。”

“说来你我也算有缘。”无头鬼笑着说道,“想我年幼时,无意间拾到了一本秘籍,密集残缺不全,名为玄水诀,当时我如获至宝,急忙照着它练了起来,待后来虽说也将它练得大成,却也只有这般成就,上不了大台面,后来被我发现这玄水诀原是从沧溟赋中简化出来的,远不及原本的十之一二,自此之后我便想尽方法去寻觅,不成想今日竟被我找到了。”

“就你这资质也配?”秦阳冷声道。

无头鬼闻言也不恼怒,依旧笑盈盈道:“玄水汤汤,往复不止,却依旧有尽有头,沧溟玄莫,神鬼难测,不见其头,难觅其尾,今日就算是这区区玄水,也要试试能不能将这无尽沧溟给吞并了。”

“哦?那你就来试试。”

无头鬼渐渐敛了笑容,双手前后持住鬼头杖,绕着秦阳走了起来,就算秦阳先前出言无法动手,然若是他搏命一击,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不由得自己不小心行事,而一边的富家公子,见着无头鬼死而复生,此刻竟是被吓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胡大哥,过了这片竹林就是京城了吧。”

“不错。”胡圭辰看了眼身旁的史可法,只见他眉容紧皱,满脸苦愁深似汪洋,这两日来,史可法的言语愈发的少了,当知晓京城就在眼前时,更是愁容满面,一言不发,胡圭辰清楚他是关切自己恩师的安危,当下叹了口气,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若是自己的师父遭此劫难,想来自己也定是这番模样,又看了看前面的竹林开口道,“不是说这片林子被人给买了下来吗,怎么不见有人在这守着,难不成是主人大发善心不收这过路钱了?”

说话间,三人翻身下了马朝前走去,林子入口处有着间竹屋,看大小仅够一人居住,竹林竹屋相映成趣倒颇有些魏晋风范,屋前简单地建有一座竹亭,竹亭简陋,勉强能够挡个雨遮个阳,要想它有些其他用处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里应该便是看林人的住处,只是这房屋好端端的在这,可这人怎么不见了踪影。”胡圭辰看了眼后低头独自道。

“胡大哥你来看,这亭子里面还在烧水呢。”云仑朝着胡圭辰招了招手,自己则是不知什么时候泡到了亭子里去。

胡圭辰带着些无奈摇了摇头走了过去,亭子里也无他物,只有一把竹椅支在那边,边上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个茶壶,倒扣着两个杯子,看其质地,也就是市井上随处可见之物,在亭子正中间,摆放有一个炉子,炉子上正烧着水,想来此处的看林人应是走了没多久,看样子走的挺是仓促,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奇怪。”胡圭辰喃喃道。

忽的,一阵微风从林间吹了出来,站在火炉旁的云仑被这风袭到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风可真冷。”云仑搓了搓手道,“太阳这么大,怎么这林间会这么冷。”

“冷?”胡圭辰顿了顿,不对,这时节断不会有这般寒冷的风,纵是深山老林也不会如此,如今这吹出来的冷风,倒有些像

“沧溟赋?”胡圭辰脱口而出道。

“什么?”云仑看向胡圭辰。

“林间这般寒冷,我觉得是有人在施展一门极为严寒的内功”

“这怎么可能,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武功?”云仑惊道。

“有。”胡圭辰肯定道,“我大师兄体阴天生属水,修炼的乃是一门十分冷僻的功法沧溟赋,沧溟玄莫,神鬼难测,天白颢颢,寒凝凝只,此功一旦施展开来,周遭顿时严寒一片,六月凝霜,三伏成冰亦不是大话,只是我见过的几次都没这么大的威力,是以还有些不肯定。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万一真是大师兄在里边”说到后处,胡圭辰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若真是大师兄在里边,沧溟赋被逼的用到这般境地,那定是危险万分了。一念至此,胡圭辰急忙朝里赶去。

“胡大哥”云仑出生喊道,脸色不禁泛起丝丝担忧。

“没事,你和大哥在外边等着,你们不出事我就放心了。”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林间传了出来,正在往里走的胡圭辰脸色大变,脚下顿时用上了力,几个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云仑看他不见了身影,努着嘴跺了跺脚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一时间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练成一身好功夫,不然也不至于在外空等了,又看了看外边的史可法,只见他伸手想要说话,只是话未出口胡圭辰已然没了踪影,只得讷讷地站在那,仰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竹林内,无头鬼面目狰狞,口中不断发出嗬嗬之声,右手死命的抓着他那根鬼头杖显得极是痛苦,再仔细看他,身体左侧不知何时竟变得空空荡 荡,原来是他的左臂被人给砍了去,难怪乎如此痛苦。

“还是低估你了。”无头鬼咬着牙道。

“哼。”秦阳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此时的秦阳正拄着他的玄水剑倚靠在绿竹上,双眼紧闭或是再没多余的气力睁开眼睛亦或是根本不屑去看眼前的跳梁小丑,而他的左臂却是耷拉在旁,臂膀上血肉模糊,伤口处更是泛着莹莹绿光,应当是方才和无头鬼过招时受的伤。

“让你条手臂又如何,今天你的命都是我的。”无头鬼狞笑了两声,右手一拧持杖直刺秦阳,若是落在实处,总是不死,其胸前的肋骨怕是得断个七七八八。

秦阳闻得风声啸啸,知晓是无头鬼出招来取自己性命,这倒还好,死便死了倒也落得个痛快,可是听他刚才的言语,估摸着是要废了自己将自己给关押起来好套取沧溟赋的功法口诀,如此一来大丈夫岂能受辱于他人?今日我便自己了断了。

只见秦阳面容变得愈发苍白,身上寒气更盛,又见他双目猛然睁开,口中一声怒喝就要做这殊死一搏,只是还未出剑,眼前的无头鬼突然缓下了脚步,跟着步伐踉跄,又走了几步后咚的一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看其面貌,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没有半点生色,显然是不活了。

“这”秦阳本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还未搏命敌人就倒在了自己前面,又看到无头鬼喉间那怪异的伤口,当下散去凝集一身的功力瘫倒在了地上。

“大师兄,这场间状况未明,你怎么就敢,呃,如此毫无戒备躺在地上。”

“他奶奶的,小师弟来了,我这做大师兄的还不能歇歇天理何在?格老子的,小师弟,好久不见啊。”秦阳躺在地上,舒展了几下手脚道。

“大师兄”胡圭辰听到这好久不见四个字,百般感触顿时涌上心头,自己在这世间并不是没有亲人了,这大师兄不就是吗,想到此处,鼻腔竟有 些莫名的发酸。

“小师弟,怎么了吗?”秦阳闭着双眼道。

“没事。”胡圭辰回过神来看向秦阳,只见他面色极差,应当是过分施展这沧溟赋的缘故,而他左臂伤口亦是触目惊心,叫人见了难免心生不忍,“大师兄你先等着,我有两位朋友在外边,我这就去喊他们过来,他们身上有伤药,马上就来给你处理伤口。”

“好,麻烦小师弟了。”秦阳说话声音愈来愈弱,待得说完话后已是晕了过去,胡圭辰见状,忙是出去将云仑两人带了过来。

“胡大哥,这就是你的大师兄吗?”云仑看着地上的那人道,“那他旁边躺着的是谁啊?”

“这,我也不知道,不管这些了,阿伦,你身上的伤药还有吗?”胡圭辰想到自己上次伤势这般沉重,用了云仑待得金创药后每几日便好的差不多,当即问道。

“有,在这呢。”云仑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了胡圭辰,“要我帮忙吗?”

“好,麻烦你了。大哥,你去拿些水来,我要清洗一下伤口。”

“嗯。”史可法应了声后取出水袋对着秦阳伤口缓慢倾倒着,胡圭辰则是借着这水仔细清洗着他的伤口。

“咦,那是什么呀。”云仑眼尖,指着秦阳左臂伤口处道。

“什么什么?”胡圭辰c史可法皆是不解的看向云仑。

“就是这个。”云仑见他二人没发现,自己蹲下身指给他二人看,“怎么有点像个珠子。”

“嗯?”胡圭辰将伤口冲洗干净后发现秦阳左臂里竟嵌着个小钢珠,自己方才心神全在处理伤口上是以没有发现,不料倒是一旁的云仑看得仔细。

“难不成是大师兄被人用暗器暗算了?”胡圭辰取出一柄小刀将那颗钢珠挑了出来,钢珠与秦阳左臂的肌肉都快长在一起了,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它给弄出来,看样子倒也不像是中了暗算的模样。

“先不管它了,阿伦,你先拿着。”胡圭辰将那珠子递给了云仑,自己则是继续处理起了伤口。

“给我干嘛,脏兮兮的。”云仑心中嘀咕道,不过还是把那小钢珠给接了过来。

“嗯?不是钢珠吗,怎么这么轻。”云仑向旁边光亮处走了走,借着光亮好好打量起了这东西,这钢珠不大,也就指甲盖大小,云仑捏着它不断看着,手上一不小心使大了劲那钢珠竟凹下去了一个小角。

“诶?”云仑见状,心中好奇心顿起,手上不断使劲,那钢珠随着劲力不断变化形状,除此之外也无其他异处,忽的,云仑想到一事,取出腰间佩剑,拿着钢珠在剑刃上来回磨着,没多久,这钢珠上便出现了裂缝,云仑借着裂缝顺势将它给扳了开来,打开后里边竟藏着一个蜡丸,再将蜡丸打开后便是一小片布帛,布帛上画着许多杂乱的线条,背面则是用小篆写着一个秦字。

“这,这是?”云仑感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了速度,想到云衮临分别时对自己说的话,仍然感到难以置信,“难不成这事是真的?”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饶是云仑也一时间没了分寸,想了片刻,又看了看旁边的胡圭辰,云仑咬了咬嘴唇,还是将那片布帛小心收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一旁,胡圭辰小心翼翼地将金创药粉洒在秦阳伤口处,伤口经过处理后已经止住了血,此刻上了药想来不会再有大碍,可想到之前看到伤口处那妖艳的绿色,胡圭辰眉头微皱,想了想后在秦阳胸口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瓶药,取出后给他服下了两粒。鬼谷弟子在外行走身边总是会带着一瓶辟毒丹,说不上能解百毒但不管多烈的毒总能压制三分,自己当初被逐出山门时身上也没带着,但大师兄身位鬼谷弟子在外行走身上少不得会带着。给他服下辟毒丹后胡圭辰还不放心,想到之前太行三奇给的九九还阳散还剩下几粒,当即取出给他服了下去。一切都处理妥当后,胡圭辰坐在一旁长舒了口气,身旁的史可法稍后也跟着坐了下来,至于先前取出的钢珠,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云仑见状也没多说什么,独自坐在了旁边。

没多久,秦阳便醒转了过来。秦阳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之常人自是要好许多,方才只是因为运功过度太过疲惫是以晕了过去,此时昏睡片刻便可胜过平时百倍,再加上服了丹药,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师兄。”胡圭辰见他醒过来,走上前将他扶坐起来。

“小师弟,这次多亏你来了。”秦阳笑了笑,“不然我他奶奶的可就要命丧黄泉了。”

“大师兄,这些是什么人?”胡圭辰皱着眉道。

“潇湘双鬼,漠北双雄。”

“这,你和他们无缘无故,他们为何要来追杀与你?”

“喏。”秦阳指了指身旁的人,“还不是因为他。 ”

“他?”胡圭辰仔细看了看秦阳身旁的富家公子,除了看出他衣着华贵恐非凡人外,再也看不出其他,“他是什么人?”

“他姓朱。”秦阳微微笑道。

“朱由检!?”胡圭辰惊道,引得一边的史可法和云仑都凑了过来,“他就是信王?”

“怎么,不像吗?”

“不,不是。”胡圭辰又上下打量了几眼朱由检,虽然看着十分瘦弱,但眉眼之间却也有着股常人所没有的贵气。

“信王怎么会被人追杀呢?”云仑问道。

“这位是”

“哦。大师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结义兄长,姓史名可法,实乃忠良有义之人。这位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一路上也救过我多次性命,叫作云仑。”

“见过秦兄。”云仑c史可法拱手行礼道。

“史兄,云姑娘。”秦阳回道,“云姑娘问信王怎么会被人追杀?这个,你们可知是谁要杀他吗?”

“不是潇湘双鬼那四个人吗?我刚才都听到了。”云仑道。

“不是。”秦阳摇了摇头,“这四人乃是江湖中人,无缘无故为何要杀信王?这四人只是工具罢了。”

“是魏狗。”史可法咬牙道。

秦阳剑眉一挑,点头道:“史兄说的不错,正是这魏忠贤背后指使所为。如今的皇帝膝下无子,而身边的兄弟更是只有信王一人。魏忠贤当权的这些年,张扬跋扈,仗着皇帝在背后撑腰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是这些年来皇帝久无子嗣,便是他也不由得慌了心神。”

“这是为何?”

“如今魏忠贤的一切都是哪来的?全是当今皇帝给的,若是有朝一日皇帝驾崩,那这一切不就全成了泡影?现今皇帝没有子嗣,嫡亲兄弟又只有信王一人,那将来即位的便只能是信王,而魏忠贤早年间将信王得罪狠了,若是将来信王登上了皇位,那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他,是以如今拼了命的想要将信王给除了去。”

“这狗贼,当真是,当真是人神共愤!”史可法满脸通红怒声说道。

“史兄,你与他有什么仇怨吗?”秦阳看史可法说到魏忠贤时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不由问道。

“大师兄,我大哥的恩师左光斗左御史就是因为反对魏忠贤而被入了冤狱,至今仍在大牢之中,而我们这次来京主要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设法将他给救出来。”

“左御史为官清廉,磊落刚直,可惜了。”秦阳叹气道,“若是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师弟你尽管开口,我定会尽力为之。”

“多谢秦兄。”史可法抢先谢道。

“大师兄,那这信王。”胡圭辰看着仍旧昏迷的信王道。

“不碍事,他只是受了惊吓,等他自己醒来就是。”

四人又就着诸事谈论了许久,说到胡圭辰这下山所经历的饶是秦阳也感慨万分,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变得不早,几人收拾了几下打算原地休整一夜再行进京,毕竟秦阳受伤朱由检又昏迷不醒有着诸多不便,可都已经打算生火时,朱由检却是幽幽醒了过来,见着自己没事而秦阳也无大碍紧绷的心神终于放了下来,当见到多出来的胡圭辰三人时,虽说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几人见信王醒来,计较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趁着天色未暗抓紧进京,当下不作多话即刻上路。

京城的鹏程客栈内,朱由检猛饮一口烈酒,可能是酒太烈,也可能是喝的太急,只把他呛的不住咳嗽,可他却丝毫不在意,脸色阴沉不断饮着。自打自己出生以来便知道皇位轮不到自己,那又如何,自己本来就没想当什么皇帝,做一个太平王爷有什么不好的,能够享尽荣华富贵却又不用干些什么,天塌下来了还有自己的皇兄去顶着,自己是没什么野心,可偏偏有些人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想这过去的十多年,哪一天不是在安分守己中度过的,见着谁都得礼让三分,还不得不沉迷酒色之中来麻痹他人,就连自己身边的,都全他娘的是废物,没一个可堪重用,可就算是这样,我都这样了,还是想要杀我,还是想要杀我!我堂堂一个王爷,却他娘的过的这般窝囊。念及此处,朱由检更是满腔愤懑,一杯连一杯的饮着烈酒。

“王爷,少饮些吧。”史可法见他这般饮法,担心伤了身子。

“嗯。”朱由检低声应了一声。

“嗯?”朱由检拿着酒杯的手忽的顿在了空中,王爷?自己何时说过自己是王爷了?回来的路上秦阳是替自己介绍了那三个人,可自己的身份却是没有说,怎么会

“王爷?”史可法见他的手在空中举放不定不由问道

“史兄,呃,你怎么叫我王爷了?”

“信王殿下,不叫你王爷叫什么?”史可法奇道。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信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朱由检看着桌上四人,目光扫到秦阳时迟疑了一下,可就算是秦阳,自己也不过与他结识了两天,并没有说过什么。

秦阳见他疑惑,笑道:“信王千金之躯,我与你相交两天再看不出来的话这双招子不要也罢。”

朱由检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众人无话,都各自闷头吃着饭,过了片刻,秦阳开口道:“王爷,你我相识便是有缘,我劝你以后尽量少出王府,王府里虽说不上是万安之地,但阉党想要动手顾虑还是颇多的,可只要你出了王府,那什么就都不好说了。”

“多谢秦兄。”朱由检朝他点了点头,忽然岔开了话题,“不知秦兄平日里可有事忙?”

“我,我能有什么事,闲人罢了。”

朱由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转眼便平复了下来,“既然如此,敢问秦兄可愿意来我府中住些日子?”

“王爷出口相邀,我岂有回绝的道理,那草民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朱由检脸上虽是平静,可话语中的喜悦却是再难掩饰,只见他举起酒杯朝着秦阳敬道,“秦兄,请。”

“多谢王爷。”秦阳淡笑着回道。

秦阳答应之后,朱由检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变了个模样,眉间忧愁更是消散的干干净净,也是,有了秦阳在府中,别的不说,这安全便可放心许多,再者,这秦阳见识不俗,有他在身旁,那许多事情都能有个人可以商量,一切自是好了许多。待用完了饭,夜色已是深了,众人日间疲惫,当下纷纷回房歇息休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房间内,云仑闭着眼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要不要告诉胡大哥呢,这毕竟是从他师兄身上拿下来的。云仑看着手中的一小片布帛,可这件事事关重大,哥哥让我要保密的,不可轻易告诉他人。唉,烦死了,既然是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干嘛。想到此处,云仑越发的烦躁起来,又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后,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跃了起来。

不要轻易告诉他人,那就是说还是可以告诉的咯,再说他人,胡大哥可不是什么他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瞒着他呢。云仑心中暗想,脸颊却是莫名地泛起了红晕。

“胡大哥,你睡了吗?”门外,云仑敲了敲房门道。

“没睡,你有什么事吗?”

“那我进来了。”云仑听他说没睡便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门内,胡圭辰正独自饮着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己下山不过一年光景都不到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许多事情就是自己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应对,思绪如风般四处飘荡,不知不觉间就触到了自己最不愿意想的那个人,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好想的,只是如今到了京城,接下来又做什么呢。胡圭辰仰头饮尽杯中酒不再多想,看着进了门的云仑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也不嫌累吗?”

“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云仑满脸神秘的说道。

“重要的事?”胡圭辰放下了酒杯,打量了几眼云仑,“什么重要的事?”

云仑反身将房门关了起来,在胡圭辰对面坐了下来,“你还记得今天从你师兄身上取出来的小钢球吗?”

“嗯?”胡圭辰皱着眉头想了会终于想了起来,只是不明白云仑为何深更半夜地来找自己就为了这种小事,“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怎么了吗,应该是别人偷袭暗算的暗器吧。”

“这可不是简单的钢球。”云仑凑上前压低了声道。

“这难道是不简单的钢球?”胡圭辰看着她严肃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当下学着她的样子道。

“正经点,没跟你说笑呢。”云仑见他这般模样,皱着鼻子道。

“是是是。你接着说,我绝不打扰。”胡圭辰笑道。

“喏,你自己看。”云仑见他不正经,直接取出那片布帛递了过去。胡圭辰接过后看了几眼却没看懂是什么东西,只是知道它的一面写有个秦字,而且是用小篆写的,难不成是先秦时期的东西?

“这是什么?”胡圭辰疑道。

“那钢球里面的东西咯。我把那钢球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个蜡丸,再把蜡丸打开里面的就是这个了。”

胡圭辰又将那布帛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想着云仑来找自己应该知晓其中玄机当即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秦,难不成是秦国时的东西?”

“这东西一共有七份,这只是其中之一。”

“七份。秦。”胡圭辰面色肃然凝神思索,“齐楚秦燕赵魏韩,七份?”

云仑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七份。”

“那这又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总不会就为了写这七个字吧?”

“当然不是,你看它的另一面。”

“线条?难不成这七份布帛拼接在一起就是一份地图?”

“对。”云仑正经色道。

“那这地图有什么用?”胡圭辰依旧不解。

前人随便画一幅地图难道就一定要有什么解释?虽然不大可能会是如此,可要这般凭空猜测却也着实有些难度,宝藏?武功秘籍?胡圭辰暗自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书中所写,哪能真有这种事。

“始皇当年一统天下后曾命人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后来董卓进京,毁了十座铜人,分铸小钱。”

“这又如何?”这些事情书中都有记载,并非什么秘密,胡圭辰看着云仑等她继续说道。

“那胡大哥你知道剩下的两个铜人去哪了吗?”云仑反问道。

胡圭辰思索了片刻,依稀记得那么一星半点,于是回道:“三国时的魏明帝好像曾经运过这铜人,之后后赵的石季龙又将它们运回了邺城,等苻坚一统北方后便落在了他的手里,最后好像是被他销毁了。”

始皇当年铸金人之事确有其事,不过之后这些金人的下落就各说纷纭了,胡圭辰所言的也不过是诸多说法中的一个,只不过是可信度大一点罢了。

“是,也不是。”云仑看着胡圭辰疑惑的目光,心中暗暗得意,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待等了片刻,续道:“董卓当年为何不将那十二铜人全部都给融了铸成小钱,偏偏留下了那么两个?贪婪如他会有这么好心吗?那是因为那十二座铜人并非全是铜铸成的,而是只有外边一层是铜,至于里边的,全是些用以充重的石块。董卓连毁十座铜人想必心中已是极为恼怒不甘,没有将余下两座销毁估计是想着让后来之人也体验一下他当时的感受吧。”

“始皇帝这般做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戏弄后人不成?想来他也不会是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的人吧。”

“始皇曾言‘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c三世至于千万世,传之无穷。’,当年他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岂会不知这治国守国的艰难,更何况放眼前朝乃至夏商,也不过数百年光景,哪能千世万世。秦始皇这样的人物难不成会无故说这样的大话贻笑后人?当然不会。自他一统六国之后便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就说这铸金人,建阿房这两件事,前者明面上是为了收缴天下兵器以固邦国,后者亦不过是其一己私欲,但真有这么简单吗?”

胡圭辰被她这么一说,自己在心中又仔细揣摩推敲了一番,发现事情说不定还真没那么简单,就拿建造阿房宫这事来说,数十万人前后这么多年也只是修建了其中一隅,是真的那么难建造还是另有隐情,具体的也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已经过去了数千年。历史只是胜利者的随意书写,至于真实是什么模样又有谁道的清楚呢。

云仑见胡圭辰埋头沉思,续了会接着道:“我和我哥临分别时他告诉我,祖父曾与他言他年轻时结交了一个朋友,他那朋友平日里出手阔绰,没有丝毫节制,而那人家中似又没什么产业,祖父他心中好奇多次向他询问,可那人嘴风甚紧,总是说天机不可泄露也就不了了之了。直到有一日,那人不知是什么缘故被官府抓了进去,是祖父他托了诸多关系才将他从中解救了出来,之后两人便成了生死之交。再之后,那人也向祖父坦言,他挥霍的财富全是他从墓里盗出来的,上至先秦下至本朝,就没有他没盗过的墓。”

“那可着实是缺德的紧呐,这般阴损的事都做。”胡圭辰心中诽道,这盗墓的事最损阴德,无端掘人家坟墓,就是任何一个人都会看不过去。

“也许是那人常年花天酒地,挥霍无度,不过中年年纪便患病去了,临死前,他将全部身家都交给了祖父,祖父原本是不愿接受的,只是不愿拂了他的遗愿才受的。待得那人死后,他的遗物也就被搁置在旁没人去动。后来,那放置遗物的小房间被我哥给发现了,他闲着无事就将那些东西细细翻看了一遍,却是从中发现了不少秘密。”

“有关那十二金人的?”

“嗯。他在那些杂物中翻到了几卷竹简,这本无奇,只是那些竹简保存的比较完好,于是我哥他就翻看来看了看。这几卷竹简的主人乃是秦汉时期的人,应该是也是一处乡绅豪强,里面记着他的一些生平,其中就说到他的一个堂弟曾被征去修建阿房宫,可实际上却是去了一处极为隐秘之地,在那里,他们日夜熔炼金银铸成了两座数千石的金人,可金银实在太多,到最后共铸成了十二座金人,其中两座为金人,四座为银人,其余六座则是铜人,就这十二座金人,包含的财富,胡大哥你想想便清楚了。”

千石金人,胡圭辰心中一震,就算秦汉时一石比之现在要少一半都不止,可折算下来依旧是数百万两黄金,再加上白银和黄铜,其中财富不可谓不惊人,就算是如今大明朝的国库,估摸着也不过数百万两白银,至多千万余两,与之相比可谓云泥之别。

“那这些金人的下落了呢?”胡圭辰咽了口唾沫不禁问道,想来无论是谁听到了这个都会问上一句,毕竟这笔财富可不是小数目,有了这笔财富想要颠覆一个国家应该都不会是难事。

“这就不清楚了,那竹简主人的堂弟趁着完工前夕便逃了出来。”

胡圭辰闻言点了点头,被帝国征去做这等事最后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那人能够提前逃出定也是个机敏过人之辈。

“始皇暗中熔铸这些金人想必是为了后世子弟即便失了国也能够凭借这些财富东山再起吧,其用心倒也良苦,只是这大秦帝国不过三世便亡了,之后也不见有后人再图复起,估计这些财富都遗失了吧。”胡圭辰边想边道,“那十二座记载的明面上金人应该就是始皇用来混淆视听的吧。”

云仑点了点头道:“我哥当年看到了这些兴奋的数夜睡不着觉,待得冷静下来后便开始搜集秦汉时期的书卷资料,甚至暗中寻人去盗取秦汉时期的墓,想要从中搜取线索。皇天不负有心人,历经了数年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一丝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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