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爱上一名男子》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一章 湘西镇坐落在大魏的最东边,本是个不打眼的小镇落罢了。却是因为百年前一段广为流传的故事,使得这小镇成闺中小姐们心中的爱情圣地。 而在这个时节上,有意的女子面带面纱,若遇到心上中意之人便可折朵桃花别在发上来与心意郎君惬谈,再由男子摘下面纱这事便可成。而男子若遇到心动佳人也可送花,若佳人戴了便有戏了。 这时正值三月时节,是每年慕名而来的人最多的时候,也是小镇最热闹的时候。看过去每家客栈前停着数辆马车,只见一截皓白的腕子掀开帘子,身着一件紫纱芙蓉拖尾长裙,从马车上移步下来。一阵风过,微撩起脸上的面纱,露出姣好的面容。 “肤如凝脂,面如桃花啊。”在客栈三楼的客房里有一人靠着木窗,托着腮,往下望。殊不知自己已被好些姑娘看红了脸去。 楚翛然两腿放在桌上,衣摆飘飘然然随着他晃动,嘴里咔擦咔擦磕了一地瓜子皮“你到这来是专程欣赏女子来了” “然也,我正在为楚兄你物色贤淑佳人,权叔好早日抱上大胖孙子。”说着那双灵巧的眼睛一眨,令那身姿曼妙的少女含羞掩纱。 楚翛然放下手中瓜子,拍拍衣服起身,走到窗前,朝卫子纪龇牙一笑“那感情好阿,可我觉得子纪你现在应该想想伯父才对,调戏良人,从家偷跑,被伯父抓到了什么后果阿啧啧,我倒是蛮好奇的。” “楚兄说的哪里话,子纪能有现在这般自由也是幸得楚兄的帮助阿!这一路与你同行真是受尽照顾,大恩不言谢!小弟一定好好向家父和权叔如实相告。”卫子纪直起身子,抱拳亦无害的看着他。 楚翛然被他的话噎住了,直摇头,暗恨自己交友不慎,交友不慎阿!默默的走回去嗑瓜子愤恨。要说他俩的缘分还得从幼时道起,那时他爹在京城忙着经营生意,将他扔在江南卫家中,在读书时两人不务正业,成日里斗鸡走狗,将教书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大骂两人“当真是纨绔子弟,不可救也!”再到后来先生忍无可忍告到了卫家夫妇面前,之后他爹从京城赶来,好一顿收拾,将他带回京城。这才断了他和卫子纪的这番“孽缘”。 一直到前几日他收到卫子纪的求救信。上面写着:翛然,救命。小爷被绑了,速来速来!上面还煞有其事的滴着血印,他噗哧一笑,以他卫子纪的脑子,他不出去祸害别人都是好的。当他骑着马慢悠悠的到了江南卫家,才从卫子纪的弟弟口中得知,原是他在街上与一女子说笑,正撞见女子的未婚夫,那未婚夫也是个老实的读书人,见这场景当场便气晕了过去。这事闹得满城皆知,卫家又是这江南富甲。卫家老爷得知后,气的怒目圆睁,拉着卫子纪到人家家里赔礼道歉,许下承诺这桩婚事一切费用卫家来出,也算是陪个不是。之后卫子纪就被关到柴房。 “我打算去边疆,子纪要与我同去吗?”楚翛然给自己添上酒,呡了一口。 卫子纪看着又回去喝酒的人,跳下来坐过去讨来一杯酒,摇头“我要去京城。” “咳咳卫伯父不是说过你兄弟俩不能入京城吗,你可能是真的不怕死。”楚翛然正给自己倒了杯酒准备细细品味,他就知道卫子纪从来不会安分守己,怕是早就想偷偷前去了。以往他爹接他回家,他本想带上子纪,奈何卫伯父次次推就,这其中原由子纪自己都不清楚。 卫子纪摊倒椅上,撇了他一眼“此乃求知欲,我爹打的什么算盘我是不知道,但这次去了不就知道了。小爷怕他是假!” “哈哈哈,可能京中权贵人士居多,伯父也是怕你吃了亏吧。”楚翛然给两人杯中满上。 “我能信了这话我和鬼神是一家。”卫子纪一个白眼甩过去“七尺男儿岂能拘束一方,此趟前去就想看看到底有何畏惧。” “既然子纪心意已决,京城好歹也是我的家,我有一好友子纪可以有难投他,缺钱投他。此人名叫乔易汎,这家伙可是个官二代,上次我与他同去凤兮阁那真是绝了!狐假虎威的感觉太爽了。”似是回味,狠狠押了一口酒。 卫子纪一瞧这态度断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并且显然对于他来说是个好地方,绝无二处,青楼!立马拍桌凑到楚翛然面前“楚兄,通告此人罩我!恩小爷入冬时就到了。” “入冬现在才三月时节,你是打算乘龟去?”楚翛然一脸惊讶。 “甭管!说不说!” “自然得说,必须得说。回头我书信一封,你到了京城在凤兮阁的天字房守株待兔!哈哈哈。“楚翛然笑的不怀好意,显然没少去。 卫子纪轻挑眉头,俊美的面上带着挑逗意味“呦~天字房?贵着呢吧?那可是一掷千金之地阿,楚兄借点钱给小弟?出门在外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楚翛然喝完最后一杯酒,咳了咳喉,试图转移话题“百花郁郁,少了你我岂非寡欢,走!为兄请子纪畅玩。” 少年眼里生笑,墨发随着身子轻晃,跟上前面逃避钱财的人。 二人一前一后,一黑一蓝离开客栈。到底是佳节时分,还是如此娇羞美好的节日。桃花纷落风入心间,郎情妾意好不美哉啊。 一路畅玩直到月牙明亮,二人才缓步去了河边买了灯花。廊长的小路,人影散散成双,一妙人紫衣朦胧,芙蓉拖尾,赫然是今天被卫子纪羞红脸的佳人。 “小姐,是今天楼上的公子。好俊哦~”小丫鬟痴迷迷的看着少年。 那靛蓝色长袍飘动是何等潇洒,领口袖口镶秀金边,腰间束着锦白祥云宽边带,乌黑顺直的头发落的一背,半束起来戴着上好玉冠,与墨发看起来相得映彰。有道是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少年腰间系着上乘极好的翡翠玉佩。 紫衣姑娘听得小丫鬟的话,面纱下脸又是一红。却又用眼神偷偷打量,他好像笑了。 小丫鬟有眼见的折了桃花戴与自家小姐发上,挤了挤小眼睛给自家主子带去那俊俏儿郎面前。 “公子。” 一声酥软落到二人耳里,卫子纪瞧见佳人发上那朵桃花不免有点头疼。楚翛然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呵了,哈哈哈小子,玩出事了吧。 卫子纪抬手顺一下衣袍,走上,轻轻捻起那朵桃花“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姑娘你是很美,但在下来是异客乡在它处。” 女子面纱上的美目不禁落寞,却又转瞬弯成一轮明月“那这花公子可要收下” “姑娘可知这节日的由来?” 女子一愣,微微点头。自然是晓得的,这流传的佳话,让多少女子羡慕湘西的爱情。 卫子纪笑了笑,指着灯花上描绘的图“当年的湘西救了遇刺的睿亲王,王爷对湘西一见钟情,甘愿放弃身份,后来两人重逢在桃花林中。湘西折下一枝桃花递与王爷,说,心悦君兮君知否。王爷上前接下桃花,这才有了如今的节日。” “那如果当时王爷没有接下桃花呢……”旁边的楚翛然适当的开口,又适当的闭嘴沉默。 女子攥着衣袖,眼里似有薄雾“公子的意思…小女明白了。”罢了,有些人你明明站在他面前却看不清楚,如此之人相必有更好的佳人携手“小女便告辞,有缘再见。” 卫子纪将那朵异美的桃花轻轻搁置花灯上,看着有桃花的花灯飘远,楚翛然忽然问少年“子纪虽爱与姑娘说笑,却不曾见的与哪位姑娘交好,是为何?” “不是所想,不是情之所钟。”但若遇到那个人,他会不计一切,不计得失。可微斯人,吾与谁归? 当众生踏上一条路的时候,没有几个人会是坚定的。而有些人坚定的犹如做了觉悟的将士,九死不悔。无论是情、是义或忠。 楚翛然看着有点出神的好友,拉着进了酒家,慨言“不醉不归!就当是为你我明日践行,钱我出!” 不着调的一顿践行酒,令二人双双倒下。 翌日在卫子纪还在熟睡的时候,楚翛然揉揉脑袋收拾了东西决定前往边疆,他想看一看鹅毛大雪,他想听一听边疆风情。至于为何走的如此急切,因为他缺钱了!昨天豪言壮语的后果就是一贫如洗,偷偷拿走地主家傻儿子的钱财一溜不见。而某个傻儿子还在梦里与周公相会,快活逍遥。 “唉,子纪啊,为兄也是心里左右不是味。想想实在过意不去,便将客栈钱付了,子纪醒来便可以出发去京城了,书信三日即可送达,为兄已经替你买好马匹收拾好行李,望注意脚程。勿念。” “”一觉醒来的少年便在床头发现了这张无耻至极的字体,过意不去付了钱他可是本想多待几日再出发啊!三日不是说好了入冬三日他驾鹤西去啊!!!将纸撕了个稀巴烂,切齿“乔易汎!”小爷看你多有钱!能让一向品行君子的人窃空他的钱财。 远在红尘地的某人一个喷嚏打的手中酒水四溅,脑袋晕花“怎么回事依依将窗去关好。” 柳依款款起身,低眉杏眼,身形婀娜多姿“怕是有人想念公子了~公子在依依这里还念这别人,讨厌。” “哪的话,独有依依甚的本公子的心,来来来,继续弹,继续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章 这一等就是七八天,凤兮阁的某人坐的屁股都痛了,又是一个七八天还是不见人来乔易汎气急败坏想要联系楚翛然,奈何位置无法确定不能送达,前后收到三封书信都是楚翛然让他等着,别的也没说清。 “卫子纪卫子纪,卫子纪!啊啊啊,这人到什么时候来!!!有没有这个人阿!来人!查查去!他总不会在路上被拐了吧” ------- 转眼花落时节,秋风走的极快,天渐渐转凉。小雨淅淅沥沥的下起,虽是不大但也因为入冬的天气而透着丝丝寒气。 青石巷,街上的行人有的举起衣袍遮在头顶疾走,有的撑起随身带着的油纸伞在雨中慢步。马车在雨中行的飞快,可也苦了路上的行人,疾驰的马车檫身而过,那干净的衣裳溅上朵朵泥点。有人脾气温和朝那马车撇上一眼,继续走着。有人可就不行了,张嘴就斥训道。 燕京虽为京都,万千繁华,可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变的寂静起来。人们着急往家赶,小贩们也急忙收拾着东西,很快宽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顿时冷清。 都说阿在这燕京有两绝,一是那春宴楼的味绝,二呢是那凤兮阁的人绝。当然这两个地方都一掷千金的场所,很多人只能选择在门口远远眺望了。 在凤兮阁顶楼的一间房里听见传出的丝竹之音,婉转连绵,当真是扣人心弦!可里面的气氛属实怪异,终于三人中间的一位摆摆手,柳依欠了欠身退了出去,临走前回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少年若有所思。 出了门,柳依拉过一个路过的小厮,低声说“你现在去乔府找乔公子,就说他等的人来了,让他速来,快去。”柳依想着房中那三位,不免为那少年担心。 而此时房内景象也确实不容乐观。 面色担忧胆怯的俊美少年杵在屋里,脸上那是一个无害,这是什么个情况?不是说乔易帆在天字号房吗他人哪里去了?? “小公子,你说这事怎么办嗯”开口说话的人一脸讥笑,坐在右边最为靠近中间的人,面相极为小人,一看就是惯于阿谀奉承的主。卫子纪思索中间应该是位大爷!右边这位肯定不重要,于是默默将膝盖转向中间。 卫子纪那个悔呦!好死不死怎么就惹上了大人物,眨巴着眼,可怜兮兮道“呵呵呵,大爷,小的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阿!走错了房门,惊扰了三位爷,还请三位爷海涵,海涵。” 只听主座上的人冷哼一声“原以为你是个有骨气人,真是个窝囊废。” “骨气又不能吃,说不好还自作自受。”卫子纪悄悄嘀咕,而后一笑奉承“是是是,大爷就别和我这个窝囊废一般见识了呗?那小的能走了吗” 顾苍丰眼里深不见底的看着姿态下下的少年,他原以为这个少年会很有骨气,却不料是贪生怕死之辈,眼里带着戏谑“扰了我们的雅兴,这就想走了先跪下给爷磕个头赔罪怎么样?” 说罢,俊美少年毫不犹豫的跪下就在正要磕头之际,忽然顾苍丰看向另一人,改了主意,“等等,不然这样吧。二弟难得跟大哥出来玩,那大哥就带你玩个好玩的,不知二弟意下如何?”卫子纪随着那人眼神一同看向左边那个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人。 那人儒雅淡然,安静的很,似乎一张脸只有那细长的眼缓缓眨动。似是听到叫自己才将视线投到还跪在地上的卫子纪,却是什么也没说。 卫子纪心里却无比沉重。你们要玩什么?他不就是推错了门?京中人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顾苍丰起身来到卫子纪面前,抬手捏起他的下颌,上下打量了一番。薄长的眉微微蹙着,粉色唇抿着,两眼更是尤为好看“呵,虽说这小子不懂规矩,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不如送给二弟消遣可好” 卫子纪一听这话恨不得蹦起来给他一拳,娘的,敢消遣小爷!呸,要不是小爷看你们人多,非要胖揍你一顿。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没跟他娘学上几招了悔阿! “二弟,如何要?还是不要”顾苍丰松开卫子纪,坐上主位,斜眼询问旁边的人,只是这语气倒是颇有威胁的意味在里。 那素衣淡然的人看着地上的少年,开口“地凉,先起来吧。” 声音很好听,像是玉器碰撞时发出的清脆。还是有好人的,这是卫子纪第一个想法。他快速站起来然后默默的走到素衣人身后,乖乖站着了。低着头,双眼转了转,似乎在想如何脱身的法子。 “依依,呼怎么回事阿”一人匆匆进了大厅,喘着大气,瞧见柳依,急忙上去问道。他在家中正准备卧床休息,就听有凤兮阁的小厮来寻他,那小厮说什么等的人,又说什么大麻烦,搞的他一头雾水,他以为是柳依出了什么事,连马都忘了骑就敢了过来。看见柳依好生无恙,才松了口气。 “公子还轻稍安勿躁,那少年说是寻人,偏不凑巧推了天字房的门。而又恰逢这些贵客,您如是着急也无办法了。”柳依轻缓移步为乔易汎解开身上披着的狐裘。 “你可是看清了那少年确是卫子纪吗”乔易汎疑问。 “公子,你那日让我瞧过一眼画像的。”柳依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乔易汎点点头,楚翛然给他的信中是夹了一副画像,说是找不到人了,拿画像寻人什么的 乔易汎拿起手中的扇子直打脑门,淡蓝衣衫极速的走动,彰显着其主人的急切“这少年怎么好好端端惹上了那几位,里面这些人是什么好东西吗?我虽浪荡却也看不得出人命阿。”这卫子纪可真是煞星一个!还没见面就送了自己这么一个大难题。 柳依轻叹,眉头一簇“是麻烦了。” 乔易汎无奈摊手“那我也得上去给他收尸阿。”柳依本想同他一起,乔易帆拦住她“我一人上去就好了,依依你先回房吧。” “叩叩叩----”直到听见里面的人发话,乔易汎这才推开门。抬眼看过去,嗯,主位上的大皇子,右侧坐着的太尉幼子,姜攀,左侧那素衣人倒是不熟,倒是身后站着个青衣水袖的少年,乔易汎眯眼,锁定目标。呦嗬,这幅模样倒是挺像他这儿的小倌的。忽然灵光一现,眼神深情又带着急切的走向少年“小翛然,方才是我的不对,我错了还不行吗跟我回去吧。我发誓下次不会惹你生气了。” “”卫子纪看着进来的人没话说,面上也不知何表情。 乔易汎看如此情形,也没敢冒然去拉住少年,转身向顾苍丰,弯腰抱拳“公子。”又看一眼文弱倔强不肯看他的少年“唉,不知我家翛然做了何事?” 顾苍丰右手边的人悄悄凑去,说“公子,这是廷尉正的儿子。” 顾苍丰点点头,他倒是听过廷尉正有个宝贝儿子了,今日倒是误打误撞碰上了。乔炀那老家伙,软硬不吃,那他就从他儿子这里下手。 “哦这位是你的”他转头看着乔易汎挑眉问道,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乔易汎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这个还请公子为我保密。不然我家老头知道一定打断我的腿。” “这位翛然小公子倒是模样生的此间无二,好说,也没什么事,既然是你的人,你就带走吧。”顾苍丰哈哈一笑,摆摆手。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今日我家这位扰了您的雅兴,实在对不住,今天就当我请诸位,一切记在我帐下。那就告辞,告辞。”乔易汎表面大方,心里已经在滴血了,老子的银子阿! 顾苍丰看着乔易汎揽着人出了门,赔着笑带上门。此时的乔易汎心里已经模拟了卫子纪的上百种死法。 两人紧挨着进了另一间房,卫子纪立马拍掉揽在他肩上的胳膊,“好你个乔易汎!你就是乔易汎是吧,呦,倒还人模狗样的。呸!这妓院是你的吧,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让进来。还有楚翛然这个小人欠我一千两,给钱给钱。” “”等等,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样的剧情走向,为什么反过来他成了恶人了。老子还没骂呢,这小子倒是先开口了。等等,怎么是一千两银子!楚翛然信上可没说阿。 “小子,你可知道得罪的什么人?”乔易汎拉开椅子坐下来,揉揉脑袋,想要以理服人。 卫子纪一屁股坐下,伸手揉揉自己可怜的膝盖,一头墨发更是披散散的,鼻子轻哼“不就是皇帝老儿的龙种。” “”乔易汎心想这个少年的心智该不会停留在七八年前吧“这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出了这的门,一个字也不能蹦出来!” 转眼又想到什么,问“哎不对阿,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爷瞧出来的不行吗。”卫子纪那是一肚子气,越看乔易汎越不顺眼。 倒是一旁的柳依有趣看着卫子纪,终是忍不住“小公子,这衣服哪来的?好生漂亮。” 乔易汎一把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哼,跟小倌的似的。” 不提还好,一提卫子纪又炸了,楚翛然那个王八蛋顺走他钱财,他只能中途投靠了一个戏棚。幸然都是一群善良的人,这样想想卫子纪觉得好多了,能认识那些人。 卫子纪讪讪无趣的脸贴到桌上“唉,这都叫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章 乔易汎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个小没良心的。本来他还算可怜这小子,一人孤身前来京城无依无靠的,又碰上那档子事,原以为会直接拿着他的钱离开,但这小子不但没离开还满京城的游玩。 柳依腰肢款摆,一袭梅点彩绘长裙逶迤,发上伶仃银饰不少。为乔易汎沏上一杯茶,低眉且笑“公子,那少年今日去了钱老板的地儿。” 乔易汎一口茶呛着“什么!是如意坊的钱老板?”这如意坊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赌坊,他也曾和那些公子哥们一同去过几次,那钱老板可不像什么面善之人。这小子真会寻地方 柳依轻点头。 乔易汎那是一个咬牙切齿,他就说怎么今日那小子胸膛鼓鼓的,感情揣着大把银子呢。转头又想随他去,跟他乔易汎有什么关系。 又是一把悠闲时间,乔易汎躺在椅上即将入睡的时候,不等柳依给他盖上锦被,便从外面扬声而来一句“公子!” 听到自家伙计的声音乔易汎头疼了,烦躁的翻了个身。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用手捂着耳朵,心里默念千万别是卫子纪的事,千万别是! “公子!卫公子他他钱都输光了!小的让他回来,可,可他就是不听啊。” 果然,乔易汎扶额,站起身,阴气沉沉的开口“本公子出去一趟,小六,备着钱跟爷走。”走到门前忽然看向小六“他输了多少” 赌坊时时刻刻有些人被扔出来,衣衫褴褛想着横财到来。却不细想,这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靠!你给小爷等着!敢讹小爷,小爷今天跟你杠上了。”卫子纪把所剩不多的大半都压上了,一脚踩着椅子一手拍着桌子。已然赌红了眼,死里盯着坑他的人,如若来个会细心观察的人便会发现少年眼底一片清明。 那人小眼里闪着狠光,哼,傻小子,等着输得光溜溜吧! 庄家手里骰子摇的噼里啪啦。 等乔易汎到里面皱了皱眉,默默观了观局势,发现那边黑幕不少。乔易汎注意到卫子纪也是看见了所以每次压的都是对的,结果开盖总跟少年反着来。 “王八羔子!又来这招!”少年咬牙切齿。 “小子,那边有内家功夫高手坐镇的,就算你压对了也会用内力改变点数。”忽然一个声音贴在卫子纪耳边吹来,卫子纪抬眼便看到一张黑脸。卫子纪又看到后面的小六才算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摆摆手,以同样的低音回去“小爷向他们借了不少银子。” 乔易汎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看着他“我带了一百两,够不够!” 卫子纪心虚低下头“你至少还得五来回还得清” 五百两!!!上天,请告诉我这小子到底怎么玩的。他对银子没有概念吗 “还行不行了小少爷,既然不行就快还钱吧!你那小跟班不是回去取钱去了来来来,拿来,一共是一千两,概不赊账。”那人走过来,一只手摊到卫子纪面前。 卫子纪一把打过,抬头看着他“你说啥?一千两小爷第一次借了二百两,第二次三白两,一共五百两,大兄弟,你不识数吧。”卫子纪炸毛了,黑店!黑商!黑心! 乔易汎一副碰巧进来的模样,看着对面肥头大耳的人,手中的折扇轻轻拍了下“呦,几日不来,这如意坊的利息增的倒是挺快啊”他虽极少与京中的官二代们来往,但有时避免不了那些人盛情相邀,这如意坊自然也是没少来。 对面的人也是常年混迹在这,眼尖一眼就瞧出乔易汎,立即打着哈哈“哎呦!哪能阿,乔公子。我这不是一高兴算错了,哈哈哈。”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瞧着人家是外来的想趁机坑点呢,倒是我想多了。”乔易汎笑眯眯的说。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对面的人急忙摆手,他哪里能承认就是听那小子口音不是京中人士,才动了念头。银子还没坑到手,就来了位大爷!只是这乔易汎长久不来,怎的偏偏今日就来了。仔细瞧了瞧也没带别人了,倒是那小少爷的跟班回来了。 他转头看着卫子纪,不确定的问“这位是乔公子你的朋友” 乔易汎立马先伸手指着卫子纪,立马划清界限“你说他呀,我们不认识。” 卫子纪巴不得呢,一把将小六拉过来“六儿,小爷的钱呢,拿来!” 小六不自然看了一眼自家老板,谁知自家老板两眼瞟都不瞟他,公子,既然是拿来给卫公子还账的,那他就给了! 卫子纪看着不舍得的人直接抽过来,算了算自己剩下的还剩一千一百两。哼哼哼,跟小爷玩,算你倒霉!小爷要认真了。 乔易汎哪想卫子纪居然还要赌,送了一个眼神出去,便闯进来一个破乞丐硬生生抢走了卫子纪的银票。 “”怎么个回事京城的风化就是这样的立马抬脚追上去“混账!王八蛋!把小爷的钱留下!站住!” 眼看少年就这么跑了,那人看着一脸笑眯眯挡在门口的乔易汎,呸,这样了你们还不认识!就是你乔易汎来了又能奈何爷可是在如意坊摸打滚爬上来的,悻然他还是赚的。目送乔易帆这个笑面狐狸离开,听到手下小弟要追“追追什么追!回来!” 卫子纪一路追,越想越不对,直到追到了乔易汎骚包的风兮阁,靠!好一个乔易汎,给小爷下套。 回到属于乔易汎这个大老板的天字房,椅上的大老板恶狠狠看着面前的白净修长的手,再一次咬牙切齿“卫子纪!爷是欠你还是咋的!” “快点把小爷的钱拿来,快点快点。”卫子纪的爪子晃啊晃,有点幽怨的盯着那人交给乔易汎的银票们,孩儿们!受苦了,为父这就把你们解救出来。 “你现在难道不该想想怎么解决赌坊的事你欠人家这么多票子别想上街了。”打开折扇,扇一扇心中的燥火。那知少年一脸无所畏惧的吃点心去了,他真是气也不是乐也不是。 “有你在他们岂敢找我?”哼,他怕?他回头还要找过去!心里不免损一句乔易汎,他本想以此激怒好赚个他们一番,被乔易汎这么一闹,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应该早早把钱赢回来的 罢了罢了,他乔易汎认命,即是好友之托他一定尽力。况且这些日子下来他觉得这个少年还是很有趣,如若别惹是生非就好。悠然少年歪头眼里含笑弯弯看着他,煞是迷人,赶紧折扇一敲脑袋,祸害!自古美人多舛! “酒逢知己千杯少,能来多少喝多少?”卫子纪挑挑眉抱着点来的上好酒。今日少年穿着紧袖蓝色干练衣裳,墨发高高束起,好一个清俊潇洒的公子。乔易汎生平最喜这种无拘无束的人,一霎间似是楚翛然,不禁大笑,所谓物以类聚,这小子,或许能相交的吧?他却不知卫子纪心中早已把他当做朋友,两次相救,恩,虽然救得方式可以凌迟处死一百次了。 月夜天黑,二人结伴摇摇晃晃走在街上,乔易汎怀里还抱着酒壶,脸上两坨红晕,眼睛迷离,一双搭着少年肩头“隔哈哈哈,小子,我跟你说,隔!翛然绝对喝不过我!那家伙的酒量差得很。” “恩”头好昏,好像睡觉。结果这么一想,头一歪直接睡去。 乔易汎眯着眼看着倒在怀里的人,两手撑起来晃了晃,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直接将人拖在背上。打更的壮年碰见吓得躲起来,黑暗中只看到一个人脚下生虚鬼鬼祟祟的四处看着,拖着一个人,背上的人两脚在地上拖起一道声音,不是吧!杀人啦!!! 而乔易汎晕乎乎四处看着路,咦那家在哪儿隔~又是一段弯曲长远的路程,乔易汎看到大狮子头,抬头隐约看到灯火通明的乔府,哈哈哈回来了,这小子真是不轻,这么想着,身体一晃,连带着卫子纪一起摔倒在地。 乔炀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被管家等人拖回来的两人,长长的茶色衣袍狠狠的一挥“将这两人都给我关去柴房!” “是!老爷。” 乔炀恨铁不成钢,他发妻去的早,就乔易汎这么一个独子。却整日里狐朋狗友青楼花会,没有一点长进。无奈叹口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该如何是好。他不求乔易汎能像丞相府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名动京城,但也不能这样毫无上进心阿。 第二天一早,乔炀披着外衣就去了柴房,透过窗户看见两人还躺在杂草上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刚伸手就推门进去收拾这不争气的儿子。 管家急忙过来,在他耳边轻道“老爷,太尉府里的人请。” 乔炀收回手转过身,皱眉“他找我有说是什么事吗” “小的也不清楚,来的人只说请老爷过去一趟。” 当今这朝堂上太尉与丞相两家做大,门下门生盘根错节。二人也因政见不同,早已势如水火。这时候太尉找上他来哪里会有好事? “我去去就回,你把他俩看好了。乔易汎那小子再怎么折腾不用理会,等我回来。” 乔炀坐上马车赶到太尉府上,机灵的小厮上前扶着。 “乔大人,老爷在正厅等着您了。大人这边请。” 等到乔炀达到正厅时,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人,锦衣华服,面容俊朗。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章 “参加大皇子!”乔炀跪拜。一时间脑子转的飞快,大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是说想请他来的是大皇子 顾苍丰表现出一瞬间的吃惊“乔大人快请起,这又不是朝中不必如此拘束。快请起。”顾苍丰从主位下来,伸手扶他。 乔炀见他这番举动,不经惶恐“谢大皇子。” 乔炀移步坐在顾苍丰的下方。开口问道“大皇子,不知太尉” 顾苍丰见他问起,微微一笑,解释“乔大人稍等,太尉去取好东西了。” 乔炀点点头,又听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太尉从父皇那里得了赏赐的好茶。乔大人也是知道的,南泊的茶是闻名天下的,只可惜产量不多。我到父皇那里去求,父皇不忍割爱,这才跑来太尉这里。乔大人今日咱们可算有口福了。” “南泊的贡茶!”乔炀这人生平软硬不吃,是个认死理的主。有时候皇上见他这样都不免由着他了,可是就一点嗜茶如命。 “哈哈,可不是!老夫也是有幸得了皇上的赏赐。”说话间一人已然进来大厅,来人面相威严,眼角到下颌那里有一条狰狞的疤痕,身着棕色华服,显得身材愈发高大。 这就是当今掌管大魏军权,皇帝最宠信的人,姜茽。乔炀从他进来时就感觉到他的气势。刚要起身,太尉连忙摆手阻止了他“乔大人不必起身。哈哈哈哈,今日请乔大人来也是听说乔大人也是爱茶之人。” “大皇子,乔大人这边请。后园的早梅这时开的正好。”姜茽说着,引着两人去后园。 “哈哈哈,好,品茶赏梅,人生一趣阿。”顾苍丰自然率先走上前,青石小路蜿蜒曲折,随着太尉在一侧的带领,离得近了点点梅香沁入鼻下,点点红落入眼里,顾苍丰不由得赞一句“好!果真好景。” 身形妙曼的侍女迎着三位坐入梅院里,石桌、茶具、茶香、梅花和每一张笑脸无疑深深的取悦了人们。太尉格外显眼的魁梧在梅院里形成了落差,姜茽一甩棕色衣袖,说道“这些梅树还是早些年从镇国寺住持那里求来的种子,我也是细心栽培多年,这才有如今的景象。” “实在想不到太尉武将出身,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顾苍丰挑眉一笑。 “哈哈,大皇子说笑了。” 太尉朝后面的侍女摆手“分茶。”转头又问两人“两位可知这沁岚与别的茶有何不同。” 乔炀坐在一侧,缓缓开口“自然不同,沁岚要先在高温蒸上半柱香的时间,待香闻散出,取出,用晨露浸泡,再用小火慢慢煮沸,直到茶色变为深红。”虽然说着并不觉得难,但做起来却甚是棘手。 “哈哈,乔大人不愧是爱茶之人。”太尉看着乔炀,拍手叫好。 “来来来,都快先尝尝吧。”顾苍丰催促两人。 乔炀在兢兢战战的度过了这半天,他原本想着太尉是想借机拉拢他…… 可是这一天下来到他临走前太尉也没跟他说什么有深意的话,竟不是他自己多想了?姜茽就是单纯请他喝茶来了? 顾苍丰看着乔炀渐远的身影,不由皱眉,开口“这乔炀平时软硬不吃,今日来了,倒是轻易让他走了。” 太尉摆手让站在身后侍女退下,这才开口“大皇子您也说了,乔炀这人软硬不吃,如果今日我开口了,乔炀定会生出戒心的,往后还不避着咱们走。”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姜茽又倒了杯茶递给他。 顾苍丰点点头,手里拿着茶杯,倒是看着这满园的梅树发起呆。他父皇已至不惑之年了,却迟迟没有立太子的意思,他虽是嫡出的皇长子,但他的生母在生他时难产离世,他生母的外家这几年已经落败,他在朝中背后没有一个有力的援助,直到两年前太尉找上他…… “…皇子?大皇子?” 听到声音,顾苍丰这才缓过神来,应了一声,随后问道“前几日太尉你府中闹贼是怎么一回事?” 姜茽一愣,眼里透着狠戾“可能是有人觊觎我府上的宝贝吧。老夫已经把人送进牢里了。” 顾苍丰仔细一想,说“此事不会简单,这人能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你的书房,还能找到密室,此人可能在你府中潜伏多时了,他背后定有人指使。” 他又接着说“刚才就应该把这事告诉乔炀一声的,他延尉正主管的就是疑案,说不定能从这贼人嘴里问出什么。” 姜茽听后摇头“大皇子,乔炀现在不是咱们的人。” 顾苍丰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抬头看他“莫不是太尉已经审过这人了,之后才送去牢里的。” 姜茽不可置否“当然。”当晚抓到人就连夜审问过了,确定他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才把人送进牢里的。 “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了事?”顾苍丰疑惑。 姜茽摇头“杀不得。”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好吃的,等着猎物上钩。”姜茽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扔在不远处,就有一只飞鸟扑棱棱的飞来叼走了糕点。 姜茽看到这一幕,转头说“不过几日就是老夫的寿辰,到时请大皇子看一出好戏。” 这边乔炀回到府上,直奔柴房。 卫子纪宿醉后,即便日上三竿也叫不醒他。可当乔炀推开门,两人一站一座,目目相对。乔炀淡淡扫一眼就看向地上还卧着的人,过去踹了一脚,并不是为了叫醒某猪,就是想踹一脚“我让下人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多谢收留。我识得路,认得,告辞告辞。”卫子纪早已整理好衣襟,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人。 临走前往里看了一眼,刚才那一脚并没有把乔易汎踹起来,那家伙翻身又继续睡了过去,卫子纪在心里默默给乔易汎祈福。 出了乔府,卫子纪摸摸肚子,从怀里掏出几个可怜铜板子买了两个白花花的包子。于雅亭里吃着热乎乎包子,赏着寒冬景色,湖面冰冷冷其实没那么有意境,可在卫子纪摇头之际,点点落花飘下“呀!居然下雪了。实在应景应景,人生啊人生。”狠狠咬一口猪肉莲菜包子,烫的在嘴巴里轱辘来轱辘去。 坐了一会卫子纪就坐不住了,太冷了!起身麻溜的回到凤兮阁洗了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掰开自己的枕头取出私藏的小金库,一头钻进春宴楼,叫了两壶好酒一壶烈酒。 果然寒冬配烈酒!肚皮子都暖起来~卫子纪喝的开心,本就宿醉了一晚,这不才半壶烈酒便一头倒,醉生梦死。都说梦能记住一个人一生所有的细节,卫子纪有一个少时梦悄悄爬出脑海。 “爹爹~累,坐。” “一朝那不能坐,那是看相的,恩是骗子!对不对,爹。”还是小少年的卫子纪拉着还是瓜娃子的弟弟。 卫建福笑眯眯,大手摸上两个儿子的后脑勺“对,不可坐,不可信,哈哈哈。” 对,卫子纪记得,他们三个人就这么笑着,忽然被老者打断,老者看着他爹,又看着他与一朝。那时候他不知道,现在看起来那是一双怎样的苍老的眼神,一双伶俜阒然的眼睛,看着他和一朝说了三个字“臣子命。” 然后就是胳膊上传来大力的疼痛,他抬头看,他想看到他爹的脸。看见的却是店小二的脸有看了周围恩,是春宴楼,所以方才是梦?小二看到人醒过来了,连忙拿开放在美人胳膊上的手,脸红扑扑结巴着说“公公子,我们要要打烊了,您您您看您需要住店吗?” 卫子纪揉揉眼睛,起来伸了伸懒腰,付了钱打着哈欠出了门。眼底的迷茫证实了他的不清醒。 偌大的青石巷里只见一人摇摇晃晃的走着,这时已至深夜,就连月牙也悄悄躲进了云层里。风起时便卷起地上的残叶,在空中翩然跃舞。场景萧瑟耐人寻味,走了半晌,卫子纪愣在那里,拐角过去是一个偏僻小巷,眯眼细瞧,乖乖!这哪里是凤兮阁的路阿卫子纪背靠在墙上,隐约面上显露些许失落。 “小楼西风烈,乌云夜南山。恐难吾,没了归宿!” 琢磨是否寻一个离得近的客栈下榻之际,耳里能隐约听到隔墙那边传来的吵闹声。伸手揉揉眼角,暗暗发誓之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秉着闲事不近起身,卫子纪欲离开,转头瞧见冷僻小巷聚着一群人。这大半夜怎会还有人不睡觉 好奇心驱使下,卫子纪猫着腰过去。便见一人:顾有文人,颜如玉不其声温和一表,犹如微风中柳枝。 卫子纪心想,看他这般身姿定不是身前几个大汉的对手,肯定会被欺负了去。卫子纪纠结着要不要上前帮忙,来展示一下他英雄救美的风姿。可是又看了看对方人高马大的卫子纪摇摇头“不行,就算再加上个我也完全没有赢的可能吧。”说着就要原路返回,却因为地面结冰的缘故“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章 “是谁!”几位好汉转头“出来!” 饶是卫子纪也杠不住这般瞩目的目光,慢慢爬起来,拍拍膝下的土,望着被黑云覆盖的月儿,嘟嘟囔囔“尽管醉鬼有心轻声轻脚,奈何明月照沟渠,也掉了沟!”许是刚刚那一摔,人倒是稍微清醒了一些。 “大哥,别管着小子了,八成是个浪子,瞧那小身板不成问题,交给我。”一人贼眉鼠眼打量着冒出来的少年。身旁五大三粗的人点头,两人打算之余,少年竟硬生生冲过来。 “嘚!你个贼人!小爷小身板压你个吃缸米的老鼠!”未压,小身板却被路上的薄冰撂倒。在地上哎呦叫唤,几人觉着这少年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厢温润公子动了,走上去扶起地上少年,还未开口,少年凛然先说道“兄台可否有碍我乃正义之道,莫怕!莫怕!” 公子点头似是被逗笑,这一笑,煞了西风,折了南山乌云。瞧见少年红着脸,又闻着酒气,琢磨这少年怕是酒壮怂人胆吧。刚想说句话,少年居然睡了,无奈之下搀起人,欲把人带走。 “呦!公子想走你这坏了哥几个规矩就想走你当哥几个好欺负是不是”头子发话,颇有欺凌弱小的意思。本来就与无关这位公子事,可这汉子是街头霸王,什么事原由结果不都由着他说嘛!无非就想打打人,强强劫。怪只能怪这位公子时运不济,过门槛也能挝了脚。 那公子并未搭理他们,一手揽着卫子纪就要离开,那小头目见他们离开,脚步一闪就停在了两人面前。“你以为能走的了吗” 温润公子闻声而笑“诸位再不让路,吃苦头的可就是你们了。”话音刚落,他怀里的卫子纪已然转醒,瞪着双目,迈开双腿就冲了上去,挥着拳头,一副张牙舞爪的样。 几位流氓市井之徒一时不知怎么回事,这少年咋的又疯起来 而卫子纪也是睡正好,悠然颈间一痒就一个蹦起来了…活见鬼了“啊啊啊啊!拳头,拳头出去了啊!” 小头目靠着灵活的步法躲过一拳,暗暗心惊,这家伙看起来没有丝毫武功修为,但是出拳事总能找出他的弱点,招招逼人。 卫子纪不比对方个子头高大,一拳一拳过去打的小头目这躲哪儿躲,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过程中卫子纪只觉得全身痒啊痒!咻的一下又一下,最后人打倒了,他自身也很荣幸的挂了彩。 “恩?怎么回事?这些怎的都倒下了?”卫子纪有些不清醒的揉了揉有些痛楚的拳头,眯着眼想仔细瞧清楚那些个人。 那些人看到领头的都被面前这个年轻人击倒,自是心里有些虚,一溜烟的全跑了。 卫子纪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一双手伸过来及时的揽住他,昏睡前他好像迷迷糊糊听到那人温润的声音。说的什么倒是不清楚了。 等卫子纪醒的时候,投入眼帘的是摇椅上的素衣男人,衣摆轻飘飘随着晃啊晃,晃的让他有些头疼,再往上瞧那人墨发被安稳的用白色发带绑在左胸前。膝上两手交叠,手下压着一本打开的书,闭着眼假寐是他错觉吗,这人有点眼熟阿? “醒了”那人侧过身子,眼里带笑看着小心翼翼穿鞋的人。心里却不免疑惑,是了,这位少年不就是那日在凤兮阁名唤翛然的小倌。 卫子纪一愣,既然那人醒着,他就无所畏惧,看了眼自己挂在那的衣服。锦白的衣裳自然全是泥点子,不禁皱眉,昨儿个他摔了跤,恩救了个美人。看向摇椅的人,后来,他变成了绝世高手!“大兄弟,小爷昨天?!” “很神勇。”唇里轻飘飘吐出证明了少年的记性。 他真的昨天赤手空拳打了好几个大汉!醉拳吗卫子纪一想,自己先打了个冷颤,不好笑不好笑。 “不对啊,昨天好像哪儿痒痒的哪儿就动起来了,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样。”握了握手掌,没劲!昨儿个好像也没感觉自己使了多大劲?奇怪哦恩?他的拳上有一道小擦伤?看来昨儿个举动不假。 “你住哪儿现在觉得怎么样。”那素衣男子开口,打断他的思考。 “妓呃我是说客栈。”卫子纪不自然的把眼神瞟到别处“我觉得挺好的挺好的。”这人怎么一提他觉得身上有些痛? 如此顾雁忊就知道这少年确实是那日凤兮阁的人了,半夜的一介小倌怎会出现在哪里?虽疑惑却是什么也没问,只道“要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不了,还是不叨扰了。”卫子纪看着脏衣服所思二三准备伸手拿下来的时候,那人不知何时走来,手里一卷蓝色衣裳,颜色鲜亮不像是眼前这个人穿的“小公子不嫌弃就穿这个吧,干净的。” “大兄弟!真是太感谢了!好人会有好报。”卫子纪伸手拿上,利索穿好,发现意外的合身,就是还是有点大,衣袖也偏长,但就算这样也一定不是这位大兄弟的衣服,因为明显对于眼前这人这衣衫还是小了。 出了门,卫子纪才发现这是一个实在贫穷的小屋,坐落也不是很明堂,有点生偏。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除了屋子很干净之外就是这个人了。 “有机会我会把衣服给你送过来,公子回见。”拱手,道别。 顾雁忊只笑不语,看远处那一抹蓝色转身不见,才进屋关了门。慢悠悠进了主屋旁侧的厨房,厨房有些封闭,几乎哪个角度都看不见里面,只有一扇紧闭的窗户。 “你去跟着那少年,护他几日安全,确保无事便可。”对着向空落落的屋子说完便走向那透着光的明堂窗户,推开,开始做饭。 他身陷囹圄,周围眼线多不可数,即便如此方才顾雁忊下令的人依然悄无声息的已经跟上了少年。那晚他没有料想这个少年会站出来,而他内外交困,怕有人跟踪少年。 悠然间回想起少年穿着那身衣裳的模样,带着笑,却又带着忧愁。娘,当年的衣服雁忊已经穿不下了,您何时才能回来? 卫子纪离开小屋后就脚不停歇的往凤兮阁赶,前脚刚进门槛,便高声一句“六儿!摆桌!”他都饿死了! 六儿甩肩头白布,笑着脸过来“哎呦,卫公子!老板的桌刚摆上,您看还要再摆” 不等六儿话说完,卫子纪蹬蹬上了乔易帆的天字房踢开门“嗬!你爹放你出来了又可以快活逍遥了” 乔易汎坐在桌边幽怨看他一眼,嘴里还叼着螃蟹腿“呸。啧,你还说,你这两天去哪了六儿说你不在,你还真不在!今儿个就三天一早了!本公子在房里躺的腰都疼。” 卫子纪走过去,踢脚就往乔易汎小腿上踹去。白他一眼,拉出一张凳子,撩开下袍坐了上去。从桌上拿了只螃蟹也开始吃了起来。乔易汎见他不理会自己,扔下吃了一半的螃蟹,伸手过去就要揽着他肩膀,卫子纪动作迅速的一侧身,躲开了。 “油!油!你小子要干嘛,小爷这可是新衣服!”卫子纪瞪着眼睛,手里还拿着螃蟹,滑稽这词就想是为了他而生的。许是活动幅度大了些,卫子纪觉得肚子的左边有些痛,腾出一只手按了按更痛了。 乔易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撇了撇嘴“爷这不是担心你吗翛然把你托付我,我自然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呦,你这是这两天被人打了?” 卫子纪松开手“不是,应该是…昨儿个摔了一跤摔的。” “昨儿个?我两天都找不到人影了!你再不出来,我都要把京城翻过来了。” 卫子纪听他诉控,抽了抽嘴角。您就是在这凤兮阁把京城翻了个遍吗刚要开口忽然留意到乔易汎刚说的两天,卫子纪皱眉“你刚刚说两天”他明明就出去了昨天一晚上啊? 乔易汎一翻白眼“废话。”看着他又说“你这件衣服怎么没见你穿过阿。” 卫子纪摆着手,打着哈哈“我娘给做的,一般可是不穿的。”顿了顿“很贵的!别让你那油蹄子脏了小爷衣衫。” 乔易汎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伯母手艺挺好的啊!可以啊子纪,看的我都想要了,要不脱下借我穿穿你瞧你穿的八面不贴身的。” “梦去吧!”心里却不由得又想起他刚刚说的两天,不至于吧,他又没喝多少,就醉了两天!那岂不是在人家榻上躺了两天?那……那人就是在那摇椅上睡了两天吗? “嘿!我说你小子发什么呆呢?难不成这两天看中了哪家小姐了?”怪!定有古怪!这回来这么呆成这样了? 卫子纪此时心里的疑惑已经似天高了!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天水总会相逢,万事总有开头。 乔易汎见卫子纪不理会他,美滋滋又吃起来,不安分的动脚蹬了卫子纪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章 卫子纪嘴里全是吃的,哪里还开的了嘴?放下筷子,手捉着腿儿看着乔易汎。眼里传达的信息分明就是,你说吧,小爷听着! “这两天钻哪去了?” 卫子纪琢磨了好半天,开口“你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打倒三个大汉吗?” 乔易帆撩开衣袍,一脚踩上一旁的凳子,手里抓着螃蟹腿,微微转了眼珠“两天不见你就傻了我给你喊三个大汉上来,你试试就知道了。” “”卫子纪没有说话,对着乔易汎就是一脚。 乔易汎早有防备,身一侧就躲了过去。还朝卫子纪龇牙一笑,怎么样我可是练过的。 卫子纪不免送他一个白眼,并不打算搭理他,拿着手里的螃蟹狠狠一咬“啊!”螃蟹腿扎着嘴了 乔易帆看着捂着嘴巴的人,打开折扇遮脸忍笑“看吧,吃螃蟹的时候要注意。” “你大可放下扇子,让小爷看清你这幅乌鸦嘴。” “嗳~我怎能笑话子纪呢?”乔易帆合起扇,轻轻落在卫子纪肩头,两只眼睛笑的眼看快成一条缝了。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卫子纪本还想着先把摸清权叔家和路径,免得与权叔目对目碰个正着,他爹铁定的过来揪他耳朵,万一举着棍子就更不好了。可是一迈出大门,就缩了缩身子很识相的转身走回房里了。 卫子纪坐在暖炉前,搓着手。“这才刚入冬几日,就这么冷,小爷之后怎么活阿。” 旁边乔易汎正和柳依对弈,乔易汎落下一子,说“哪里冷呀,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和楚兄在城外赛马呢。这不是已经把暖炉给你点上了吗。” “乔兄,等什么时候我带你去江南玩玩,冬天都可以穿薄衫出门的。”说完又笑嘻嘻给柳依一张十分好看的神情“当然还有依依姑娘。” 柳依听后微微一笑,抬头看去“如此,依依先谢过卫公子了。” “无事无事。”卫子纪手中抱着汤婆子起身,走近去看,不由笑出声“哈哈哈,乔易汎你这棋艺果真了的,哈哈。” “你还是出去吧。”他的确棋艺不精,连柳依一介女子都下不过。 柳依掩笑“公子棋艺确实” ‘哒’落棋,乔易汎一脸无所畏惧,好似他才是是棋局上处处留情的白子“那是我喂,我说你别下我的棋,喂!你推我干啥” “你给小爷下去吧!下成这样是什么勇气指示你继续落子的?” 结果看着少年坐在他原本的位置,柳依笑的衣袖不曾离开脸颊。 半盏茶的功夫,胜负已分。卫子纪看着棋盘,朝柳依轻轻一笑“依依姑娘不光精通丝竹,棋艺也很厉害。” 柳依端起旁边的热酒给二人满上“哪里,如不是前面乔公子输了不少棋子,依依也不会侥幸取胜的。” 卫子纪附和点头“下次有时间再和依依姑娘对弈好了。” 三人在房中喝着热酒,天南地北的聊了许久了。 又是好些天过去了,天又冷了几分。 “易汎啊,我瞧这几日京城人很多,是有什么乐子”少年问道。他初来乍到,对此繁华一无所知。一早他出门的时候,就瞧见好几群人背着大包小包的嚷住房,别的客栈好像也是生意兴隆。 “欸你不知道吗”乔易汎惊讶道。 乔易汎的惊讶没有换来少年的好奇,瞧着少年依旧乐呵呵吃着美人轻酌上的酒。这仔细一看吧卫子纪一个男人与柳姑娘一美人相比起来竟也相得映彰,各有千秋!想到这,乔易帆猛拍脑袋,想把这个荒唐过分的想法甩出去。可是乔易帆又看两人看,再看两人越看越卫子纪这小子越好看。猛然卫子纪转头对上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一双眼笑弯弯“我怎么会知道,子纪只是一个闲人。” 乔易汎有些心虚的别过脸,虽然也不知这心虚从何而来“这几天满大街估计都在讨论这事,子纪你居然会不知道” 少年摇头,他确实没注意到。乔易汎一把拍上那看起来太单薄的肩头,挑眉“想不想知道?如果下次去春宴楼你请客的话,爷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怎么样?” 卫子纪抬手反拍掉某人爪子,嘿嘿一笑,再次把空了的杯子推前“依依姑娘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柳依瞧了乔易汎一眼,微笑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再过不久是姜太尉的生辰,太尉门生众多,届时会有很多人前来贺寿的,所以这段时间京城人便多了些。” “当朝太尉阿那可真是声势浩大呢。”卫子纪轻喃。这阵势不知道还以为是给皇帝祝寿呢。 “那是了,姜大人可是当朝元老,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呢。”乔易汎摇着手中的酒杯,轻轻呷了口“你刚来那天得罪的爷里就有他儿子。” “哦!那个小人阿。” 乔易汎拖着腮,怼了卫子纪一下“你想不想去见识见识” 卫子纪挑眉看他“你能有这么大本事”话音刚落他突然就想起他老爹说过的话,你兄弟二人不得跟朝廷有任何牵连,又转想老爹平时就以逗趣他兄弟二人为乐,想来这话也是随口一说罢了。 “我是没有,但我爹有阿。”拍拍胸脯给了卫子纪一个大拇指,得意一笑“怎么样想不想看看有权职便要活用,不然多无趣不是” 卫子纪刚想开口,这边乔易汎打了个酒嗝,趴在桌子上睡死过去了。 “”无奈,两人架起乔易汎把他送到床上,安置好后,卫子纪这才回到自己房里,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了些。走近床边,才看见床头放着叠好的一套衣服。是了,上次借的衣服还没还给人家。卫子纪突然就想到,他醒来时看到,那人一身素衣躺在木窗边的摇椅上看书,阳光洋洋散散的落在他身上 卫子纪摸上自己的胸膛,那天自己醒来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是没有心思去细看那人长得什么样了,现在一回想起来,竟是容颜都可以描绘出来。难道以前见过他吗?不可能,他自幼脑袋瓜最好,怎么可能对见过的人没有印象。 天气越发冷了,卫子纪整日窝在房里,坐在暖炉前怀里放这汤婆子捧着本书,看的认真。至少乔易汎推门进来时看的是这样的,走进后才听见细小的打呼声。乔易汎挑眉,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上去。 “啊!爹我错了,我不逃了,真的真的。”卫子纪正梦到他被他爹抓了回去,就被乔易汎一脚踹醒,人还没反应过来,“老爹你听我说,是翛然把我打晕带走的!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京中了。” “噗,哈哈哈,你这话翛然若是听到,他可能会真的把你打晕。”乔易汎不由发笑。 这边卫子纪也反应过来,拿着袖子擦了擦嘴角,打着哈欠,眯着眼瞧着乔易汎今日颇为华丽的锦蓝衣裳,问他“你怎么来了还穿的这么富态。”说着又要睡去,这房里暖和的让人着实发困。 乔易汎见状,拉着他“哎哎哎,睡什么呀。带你见识大场面。” 卫子纪眨巴眼“今日是太尉生辰?” 乔易汎点点头,就拉着他下楼。卫子纪顿了顿,说了句换身衣服,而后二人一蓝一白出了门。 两人在马车里甚是无趣,天南地北的又聊了起来。卫子纪说他去的地方,见识过的风土人情,惹的乔易汎心生向往。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最后停在一座颇有气势的府邸前。朱漆的大门张开着,迎着四方宾客。四对汉白玉的柱子上刻着在天空中翱翔的鹰,府门两侧百米之处还立着一对威风凛凛的大狮子,站着数百名的护卫,那白玉阶上铺着数百米长的红毯,蔓延到府内,一辆马车停下,就有家仆上前帮着贵客提着东西,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到里面。 下了马车,卫子纪一眼就看见了一对两米高的石狮子。 “哇,你看这两座石狮子,比你家的气派多了!”不等乔易汎看,卫子纪一把抱上去,一手戳狮子嘴里的圆疙瘩“哇哇哇!这一疙瘩肯定很贵对不对!是不是啥稀世珍宝” 再次不等乔易汎解说,走来的护卫拖走抱在狮子上的白净公子“公子可有请帖” 卫子纪眼里还亮闪闪的盯着圆疙瘩,护卫面无表情看着一脸财迷的人,道“那只是普通的石头。” “阿哦哦哦。”卫子纪点点头,又戳了一下那圆疙瘩,这才把手放下。 “两位公子可有请帖”护卫见两人穿着装扮也像是世家公子,但是这行为谈吐怎么就像没见过市面一样? 卫子纪见他提起请帖的事,转头看着乔易汎等他说话。 乔易汎本来站在一边,看卫子纪的好戏,突然这两人的焦点就聚集在他身上了。 乔易汎咳了一声,面不改色“急什么,传闻柠家小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今日一宴才有幸督一眼,怎可放过这个机会柠小姐从不出府,本公子实在倾慕。”说着还一脸向往的模样,就差流着口水来证明他对柠府小姐的爱慕之心了。 卫子纪瞧着他那副模样,不由得心里呸一声。明明前几天还在夸南边有位绝巧佳人,今日又成了柠家的小姐 护卫打量那蓝衣翩翩的公子哥,是有那么一点贵气,但是那说话活像个流氓。“那请公子二人别碍着其他客人,那边有专门设的茶棚,还请两位到那里休息。”护卫还贴心的给他们指了地方。 乔易汎抽了抽嘴角,他长这么大了,就还没被人赶过,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小小护卫。他背着手,上前几步,停在那护卫跟前,轻笑“碍着其他客人怎么太尉府的下人都像你这么不会说话吗” 乔易汎就那么一站,卫子纪早已闪到靠山的背后,突然他一戳蓝色衣衫的脊梁骨“嘿!兄弟,给你撑场面的人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七章 听他一说,乔易汎偏头抬眼瞧去,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处,刚好有人从里面出来,探着头,跟他打了个照面。那人刚伸手下面有人忙来给他扶着下了马车,陪他往府里走。 乔易汎眨着眼睛,半天没缓过神来。他爹干嘛不理他!明明就是看到他了,怎么还装着没瞧见的样子就往里面走? 卫子纪瞧着,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打趣道“乔易汎,你会不会不是亲生的” 乔易汎沉着脸不说话,卫子纪见他这模样忙安慰道“说不定你爹他没看见你,你知道的,人年纪了眼睛就不大好使了,是吧。” “他前段时间随皇帝打猎还射下几只大雁!”乔易汎咬牙切齿。 卫子纪咋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乔易汎拉着朝里面去。结果刚到大门口就被人家全副武装的护卫拦着了。 “请两位出示请帖。” 还不等乔易汎开口,从里面慢步走出一人,拿着请帖。 “这位是我家公子,本是和老爷一道来到,但是路上忘记拿那重要的一份贺礼,老爷命公子回府,这才迟了些。”来人正是乔府的管家,说完把请帖递给护卫看了个清楚,把请帖还给管家,护卫又好一番打量他二人,这才把人放了进去。 两人跟着管家乖乖走在后面,默不出声。卫子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两眼放光,府里飘着梅香,石子路五颜六色斑斓色彩。可能进入了后庭院,亭台阁楼,假山巍峨,绿水泛着白霜轻冰,偶尔随风潜入几朵梅花。轻飘飘怼了乔易汎,压着声音“美哉美哉,怪不得世人都被权利诱惑,实在享受。” 乔易汎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子纪难道会稀罕这些” 卫子纪一脸认真的点头,让乔易汎一眼明了,庸俗! “美景看一眼就罢了,真正的美景是眷恋。”乔易汎听着卫子纪的话正感慨万千,不想少年再次认真的看着他,继续说“但!钱财是不可没有的,烧鸡撩人,好酒贪杯,若没钱不如一死!”卫子纪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乔易汎哈哈哈大笑“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这个少年从来都是一个多面性,懂他的自然就懂了。 二人不着边际的对话结束在人影幢幢的宴会,跟着管家来到乔炀落座的地方。乔易汎乖乖上前喊了句爹,卫子纪伸手抱拳,半弯着腰“晚辈见过乔伯父。” 乔炀端着茶微微抿了一口,这才转头看着两人,点点头,开了尊口“坐吧,都别站着了。” 乔易汎大步一跨,立马选了一个离他爹最远的位置,坐下。一旁的卫子纪看着乔易汎这举动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他跟他爹是仇人吗卫子纪心想,这小子完了,敢给他爹对着干了。这下得睡几天柴房卫子纪转头去看乔炀,人家老爷子品着茶,跟旁边的人谈论着什么,根本就没搭理乔易汎。 卫子纪不觉有趣,看到好友拉来椅子招手便过去。宴会无疑热闹非凡,再看来的众臣,宾之初筵,左右秩秩。为自己斟上酒,再闻耳旁温温其恭,只觉得甚无聊,甚虚伪。表现呈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不多久,宴会主人在众人拥簇下雍容登场,卫子纪扫一眼,中间一人身高八尺,着一身暗红的服饰,负着手,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看到没,现在在他旁边的那个是太尉的儿子,姜攀。就是你口中的小人。另一个是王雍,这王雍可是治栗内史,全国的银子都是人家掌管的。”坐在一边的乔易汎怼怼卫子纪,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听说阿,姜攀对丞相家的小女儿爱慕许久,但是太尉和丞相不对付,姜攀想娶人家可是难上加上。虽然说丞相家的小女儿不比柠家小姐名动京城”原本卫子纪还偏着头听乔易汎细细介绍,到后面完全就是听这位老兄八卦了好吗,实在乏味。 乔易汎见卫子纪一副走神的样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继续听我说完阿,要我说太尉也是厉害,大女儿前两年嫁给了大皇子,成了皇子妃,不过今日大皇子没来,不过上次你也算是见过了。啧啧啧,人家这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阿!” 卫子纪吃着芙蓉糕,看着他,无奈道“小爷今日才发现你不光噪舌,还爱八卦。”他当初到瞎了哪只眼,怎么会觉得此人能成为好友不过他记得那日在凤兮阁除去这二人,还有一个人呢? “喂,老子这是怕你不认识,这才出于好心给你讲解。”乔易汎听他这么说,自然不乐意了,瞪着眼睛,连忙反驳。 就在卫子纪准备开口说话时,坐在高位的太尉发话了“今日是老夫寿辰,诸位能前来到此,老夫万分感谢,在此以酒谢过。”太尉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诸位就当是在自己家中便是,人多,老夫也就不一一过问了。” 下面众人也纷纷站起,举杯回敬。宴会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再看高台上起舞的舞女们,舞姿偏若惊鸿,那水袖轻扬倒是勾去了不少人的心魂。长袖曼舞,数十名女子围成一圈,玉手挥动,大红的绸带轻扬而出,中间一白衣女子轻点纤足,飞到绸带之上,宛如夜中精灵,一舞结束。众人看的痴迷,好一会了才回了神,不禁拍手赞叹。 “怎么样,大饱眼福阿。”乔易汎打趣他“哎你看什么呢,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卫子纪没有回他话,乔易汎顺着视线看过去“子纪你喜欢听戏” “疯前荡漾影难留,叹前路誰投” 台上,身着淡粉戏服的女子正登场,悠悠唱着,神情悲切。卫子纪在台下看的出神,梦姨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太尉寿宴如何还请了不出名的戏棚子来表演 要说卫子纪如何与台上人相识,当时,他和楚翛然分开后,那小子拿了银子提前跑路,卫子纪身无分文,被一个流浪的戏棚子收留,那段时间他随着戏棚子四处演出,倒是和里面的人混的熟了。临走时,平时照顾他的梦姨还送他一身戏服做留念。 卫子纪这边正走神呢,突然听见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到。”只这一声,让在场所有人一下子愣在那里,台上的表演都停了动作,那些个达官贵人匆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半跪着叩拜皇帝,大呼万岁。甚是响亮,这陛下会来,谁也想不到啊!你说这说来就来,可不就跟大晴天忽来雷响电鸣般骇人。 卫子纪倒是觉得自己今天即将见识大场面!太尉当真是好大的脸面! 皇帝在百官呼声中慢步走来。卫子纪悄悄抬起头看去,皇帝一身深蓝色锦袍,用金丝绣成的青龙张扬的盘在上面,随风一展一展,身披藏黑的裘衣,腰间别着一块赤红的玉佩,脚踩一双玄色龙靴。踏着众人瞩目之礼,缓缓地稳住的也是威严的,慢慢向上看去,他悠然负手而立,剑眉入鬓,漆黑的眼眸更像是深潭 下一瞬间就被乔易汎拍上后脑勺,小声道“想死呀你,天颜不可亵渎,安分点。”乔易汎也是第一次目睹天颜,也稍稍惊讶了一下,哪想已到不惑之年的皇帝保养这么好。 卫子纪摸着后脑勺,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要是不抬头怎么能知道我没低头卫子纪悄悄伸出魔爪,在乔易汎大腿上狠掐一下,然后快速的收回手,转头看着乔易汎露出一口大白牙齿笑的得意。乔易汎被掐的一刻,差点没忍住就叫出声来,此时看着卫子纪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整个人扑上去一较高下。他们处的位置较偏,这些个小动作自然也没人注意到,但秉着天威也不敢过逾。 在他俩打闹的这会功夫,皇帝已经亲自伸手,单手在空中虚扶一把“今天你可是今日寿宴的主人,朕是来做客的,此番可没扰了太尉吧” 姜茽连忙说道“老朽寿辰陛下能来对老朽来说已是最大的乐事,何来惊扰。”虽然这么说着,虚虚实实怕是更多是惶恐。 皇帝听后一笑,偏着头跟站在他身后的人说道“文华,你且为太尉送上贺礼吧。” 叫文华的年轻人一面柔和含笑应了陛下,从随从手里接过木盒,来到依然俯身跪着的人前“天朝盛,臣之功。今太尉寿诞,特赠玉魂珠一颗。”说罢递上太尉。 底下的人听到玉魂珠的名字瞪目结舌,这玉魂珠可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灵药阿!说是传说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见过此物,久而久之自然都以为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不想确是真实存在。如此珍贵的奇物,皇上竟送给了太尉做寿礼,可见这太尉当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阿! “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尉自然也知此物的名气,面上虽没多大变化,眼里却也透着丝丝喜悦。 皇帝移步高坐主位,见下面一干臣子还跪着,摆摆手,道“众卿也别跪着了,平身吧。” 听到皇帝说了,底下的众臣又是一番繁琐的敬语后,才慢慢起身,各自落座。 卫子纪盯着台上悠然继续开腔的人,心里有些不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八章 皇帝高居主位,扫一眼下面正襟危坐的臣子,轻轻的敲打扶手,眼睛深邃,微偏头看着坐在左下侧的姜茽淡淡开口“朕听说爱卿还在城门前布衣施粥,设台表演。寓为与民同乐。” 姜茽听到这站起身子,走到高台下弯腰回答“陛下,前段时间闹蝗灾,燕京虽没有多大影响,但是也有其他地方的少量难民涌入京城,臣实在不忍看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才在城门前面布衣施粥,尽量让他们能吃饱穿暖。他们都是陛下的子民,臣这也是为陛下分忧阿!”这番话当真是说的声情并茂。 皇帝听他说完,端着下人奉上的茶呡了口,许久之后才道了一句“能得爱卿这样的贤臣,是我朝之幸。” 太尉抱拳弯腰,回答的不卑不亢“能为陛下效劳,也是臣之幸。” 皇帝勾了勾嘴角,用指腹轻轻摩擦腰间的玉佩,突然一个用力把它拽了下来,拿在手上细细看着,淡淡道“这个就当朕替百姓谢你的,收下吧。” 太尉一看是这赤红玉佩,顿时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下“臣不敢,臣罪该万死!”这玉佩本就是皇家信物,还是从高祖皇帝时期传下来的,而每个佩带者不外乎当朝皇帝就是太子,久而久之这玉佩也算是皇帝的一个象征了。他就是有谋逆之心也断不敢收下这玉佩阿! 底下的一群臣子看着高台上的情况面面相觑,他们离的远,上面的对话他们自是听不到了。陛下与太尉这是如何了有些心思通窍的,丝毫不理会高台上的事,依旧吃着酒,欣赏着舞女,再不济也抬头望着黑夜中那圆玉盘。当然卫子纪和乔易汎也是相当会看眼色的,眼观鼻,鼻观口,就当上面什么都没发生。 姜茽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连扣三个响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朽只是陛下的一个臣子,老朽不敢。”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年若没有他姜茽的三万精兵,这帝位 “太尉莫要惊慌,朕只是同太尉开个玩笑罢了。”皇帝站起来慢步走到他面前,顿了顿又朝身后那人说“文华,扶太尉一把,天冷了,别在让太尉受了寒。” 文华应了声,上前伸出手,温声道“太尉,快快请起。” 姜茽抬头扫了文华一眼,虚虚避过了文华伸出的手“多谢文大人。” 文华见他避开,也不作何,微微一笑,把手放回,直起腰又退回皇帝身后。皇帝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起驾回去了。 台上的表演也被太尉叫停了,卫子纪看见梦姨他们准备离开,也起身追过去“乔兄,我上个茅厕,去去就回。” 乔易汎还在皇帝出现的震惊中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乔老爷子看到儿子,不禁嗤鼻“个没出息的。” 这边卫子纪走在青石小道跟着梦姨一行人后面,正准备给他们个惊喜,前面的人警惕回头,喝到“谁出来” 卫子纪一愣,他离梦姨至少有几米的距离,她什么时候听力这么敏锐? “兔子头。”卫子纪说。他之前在戏团里,曾私下和梦姨聊到水哥,因为水哥耳朵比较长,他和梦姨偷偷取了这个外号。 “你什么人”梦姨已经走进他“跟着我们做什么” 她对这个外号没有丝毫反应,卫子纪低头看去,她手在宽大的衣袖里藏着,不露分毫。 “怎么了”又一人走来“这位小兄弟有事吗” 来的人正是水哥,一副陌生的样子的叫他。卫子纪脚步虚浮,看着‘梦姨’傻笑,大着舌头“本公子看着这姑娘像我爱慕的女子,这才一时没忍住跟了过来。” 卫子纪心想搬出太尉的儿子应该还是有用的吧。随后打了个酒嗝,皱着眉头,又说“姜攀这小子,人呢去跑去哪里了”他转头四处张望,向回去的路跌跌撞撞走去。 果然,那两人没有跟来,加快脚步溜了。卫子纪回到宴会时,仍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样子。乔易汎正痴痴看着台上姑娘,就差流口水了。 卫子纪拉过乔易汎,按着他肩膀“乔兄,这宴会有蹊跷” 乔易汎眨着眼睛“啥你说啥” 卫子纪深吸一口气“我说,这” “太尉!” 这边卫子纪话说到一半,就被台上一声惊呼打断。 两人同时看去,高位上的姜茽被一黑衣人拿剑刺穿了胸膛,血喷涌而出,倒在了地上,一边的王雍见这情况大叫一声,也吓的晕了过去。旁边姜攀反应迅速冲上去和黑衣人打斗,大喊“愣着干什么,召集府兵!管家你去宫里禀报!关闭大门,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准出去!” 这时,又一群黑衣人从暗地冒出,冲上去。见着情况,众人大惊失色,起身就准备跑出去,顿时场面大乱。他们都是文人,哪里见过杀人的场面。这边姜攀见状“站住,谁敢迈出大门一步,我就先要谁的命!”他这一分神,让对面的黑衣人有机可乘,一剑过去,伤了他的肩膀。 乔易汎猫着腰一手拽着他爹,一手拽着卫子纪往完全的地方躲。刚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他爹就站起来,往外面走。乔易汎大惊,拉住他的袖子“爹!你干嘛!你不会想着跟外面那群人同生共死什么的吧。” 乔炀松开他的手“这事必有蹊跷,太尉现在生死不明,我不能躲在这。” 乔易汎一咬牙,把他爹拉回去“你俩好好在这呆着,我过去看看。” 乔易汎不等他爹开口,伸手敲晕自个老爹了。怕是醒来都要一顿逆子训,唉,说罢看向卫子纪“好好呆着,别乱跑。” 卫子纪点点头“依依姑娘前两天还说酿的好酒可以开封了。” “好,一定会相安无事,子纪别担心。”说完乔易汎刚小心走出去,大门被撞开,冲进来的竟是宫中的禁军,将在场的所有人包围。 领头的将军发话“保护好诸位大人!” 这厢黑衣人见况,大喊“走!”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见人要走,领头的将军一挥手“弓箭手准备,一个都不许放过!” “慢着!留活口!我倒要知道谁敢行刺我父亲。”姜攀走近领头的将军,肩膀的伤口说深不深,血侵染衣服。眉眼阴狠,似乎势必揪出来凶手来千刀万剐。 “公子,你先去包扎伤口吧,这里本将会处理好的。”领头的关切姜攀伤口,姜攀点点头走了。 二日的清晨暖光,懒洋洋撒进神秘无边尽的皇宫,投入一所青瓦玉石宫殿里。那殿里正中央摆放着一尊紫金鼎,袅袅香气溢满殿中四周。整个殿中只听见暖炉中炭火燃烧发出“滋滋啪啪”的声音,站着书桌前的两人,默默低着头,大气不敢发出一声。 “好阿,当朝太尉在自家府中被刺重伤,这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朕了!朕是不知道京中的防卫何时这样懈怠了昨晚是哪个将军值勤”顾萧扬发狠,把手中的茶杯猛然摔到地上。 皇帝发怒,两人立即跪下。 “父皇息怒,昨晚行刺的那群人已经被捕,儿臣一定会替父皇分忧的。”顾苍丰率先开口。昨晚的宴会他因别的事耽误,只让管家送去了贺礼。今早他就被皇帝身前侍奉的太监宣进宫中,哪知却是太尉昨晚遇刺重伤了!顾苍丰低着头微微皱眉,这姜茽怎么搞的,说请他看出好戏,自己倒是被刺杀了? 顾萧扬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轻敲着扶手,也不知道在作何考量。 “陛下,依老臣之见,当务之急要先把这件事压下来,派人彻查此案。”旁边的丞相拱手说。他在政见上与姜茽分庭抗礼,宴会他自然是没去的。 顾萧扬靠回背椅,点头“李相说的不错,那依李相所言何人适合查这案子”刺杀太尉这等罪行,主使的人背后关系定是错综复杂,交给延尉主办,太尉家眷,朝中大臣又如何想?再说,昨晚在宴会上的一众臣子被他下令全部关在狱中,那延尉也在其中。 顾萧扬正在沉思,太监进门通报,说是文大人求见。 文华进来就看到当朝皇子和丞相跪在地上,移步绕过两人,拱手弯腰“陛下。” “嗯,太尉伤势如何了”顾萧扬问。 “回陛下,幸得有玉魂珠,太尉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奉令去太尉府上看望太尉,安抚家眷。他到府上时正巧碰上为太尉医治的柳太医,就询问了情况。太尉伤在胸膛左侧,那剑若是刺的再偏里些,哪里还有的命活呀。 ”父皇,这案子不如交由二弟来查。一来,由皇家的人来查此案更能彰显父皇对此案的看重,不会寒了众臣的心。二来,二弟素来喜静,平日里刻苦钻研诸多名著,定会对案情有所帮助,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这边顾苍丰开口,一番话说的甚是牵强。 “哦?”顾萧扬稍稍惊讶,他本以为顾苍丰要举荐自己,没想到却是把顾雁忊推了出来,这儿子倒也不傻。 “李相觉得如何”顾萧扬问。 ”臣,附议。“丞相弯腰叩首。 顾萧扬点点头,扫一眼一旁的文华“文华,你呢” 文华齐肩的发勾在耳后,带着高帽,浅浅的琥珀眼轻合,拱手回答“微臣,附议。”说完,看了一眼顾苍丰,眼里深邃。 得到结果后,顾萧扬摆手让三人退下,自己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批改。“顾雁忊。”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朕倒要看看,把你推向风口浪尖你要如何自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九章 程小肆带着口谕,携两位侍卫来到不起眼的小屋门前。 “叩叩……”木门发出的声音很沉,让人觉得主人根本听不到,于是再次抬手敲了敲。 今日倒是个不错的天气,暖烘烘的太阳普照大地,驱走了几日的寒气。‘吱呀’一声门开了。 顾雁忊闻声推门出来,当看见白净的人有些哑然“临溪。” 小肆笑的柔和,除了这个人再也无人唤得起他的名字了“二皇子,陛下传您入宫。这次太尉府刺伤一案怕是要委任给您了。” “恩,那便走罢。”顾雁忊关好门,整整衣衫,随着一众踏进辉煌的宫门。路程听了临溪讲了昨天发生的事,思索后来到高殿,无人。 “二皇子切稍等,奴才这就给您传话去。”程小肆托了托衣袖俯身退出去。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顾雁忊修长的身影就那么静静驻在华丽高颠中央。面色依旧如春风,不知所想。 “皇儿久等了,寡人方才有些事耽搁了。”眼前的人黄袍加身,面色带着有些不明意味的笑。顾萧扬早已不是少年肖勇,成熟威严之味很是摄人。后旁随着乖巧温顺的程小肆。 顾雁忊颔首一笑“陛下日理万机,应当。” 坐在高位的他,看着眼下姿态谦卑的人,顾萧扬忽然开口询问一句“皇儿多年未见你额娘肯定很是想念了” 顾雁忊仰头看着高坐龙椅之人“羊羔皆有跪乳之恩,何况雁忊为人子的。” “如果朕说,你把太尉府一案调查清楚,就允你去看她呢。”顾萧扬直白的盯着他,不放过这个儿子的一丝一毫变化。 “定当竭尽所能。”顾雁忊轻飘飘回之,点头弯腰,敛去眼里痛苦之色。去看而不是去见…… “还请陛下能让延尉正协助此案。”顾雁忊再次开口,轻缓缓的。 顾萧扬看着还未抬起头的人,沉默二三后答应了“好。” 待到顾雁忊离开,顾萧扬耐人寻味的问程小肆“他身边还是没有一人吗?” “是,陛下。” 自顾雁忊独居宫外,身旁一直从未有侍从奴婢,满朝大臣都快忘记还有二皇子了。唯有大皇子整日想尽办法让二皇子难堪,才能唤醒众人的记忆。 顾雁忊离开皇宫,直接来到了太尉府。府前几个小厮在搭梯子取下高挂的灯笼,旁边的人卷起地上红毯。去年太尉寿宴整个府上可是热闹了七天。顾雁忊正要抬脚进门,却被一旁的侍卫拦着。 “你是何人!”府上刚出了事,他们这些守卫自然也被姜攀好生教训过了,此时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顾雁忊不慌不忙,亮出御赐牌“陛下委我调查此案。” “叩见皇子!”门卫连忙跪下,心里那个苦,没错,他就是当时还截过延尉正儿子索要请柬的人。若这些人强硬点,他这门卫早就当不成了! “无事,起来吧。”顾雁忊回他,侍卫再抬头看去时,只有个背影留给他。 顾雁忊一人就这么踏进太尉府,来来往往不少人行礼,好歹是皇家人。姜攀听到来报,便出门相应,于后庭相见。 “参见二皇子,家父如今昏迷不醒,不能亲自迎接,还请二皇子见谅。”姜攀是从心里鄙视,一个混的还没有他好的二皇子,能干的了啥。这皇帝居然派一个无能之辈来查,莫不是这案子想敷衍了事?! “无妨,劳烦公子带我去看太尉。”顾雁忊自是知他心里如何想,并不理会。 “请二皇子随我来。”姜攀面上没什么笑意,抬手请。 顾雁忊点点头随上,在旁看到姜攀左手垂吊,可以看的出伤是有些重。不免开口“昨夜发生了什么?可否详说。” 姜攀点头“自然要得,昨日家父正与群臣畅谈痛饮之际,哪知忽然迎面来一个黑衣人刺伤家父。后众人大乱,又扑上好些个黑衣人,我与那贼人刀剑往来不慎被划了一剑在左臂,好在御林军来的及时,将人拿下。不过还有漏网之鱼。还请二皇子彻查此案,惩治凶手!” 顾雁忊见姜攀面色气愤,看的真真切切。两人谈话间来到太尉修养的院落,顾雁忊看去,门前竟是禁军坐镇于此。见二人至,领头的上前迎接“参见二皇子,公子。” “臣接到陛下命令,协助二皇子调查此案。二皇子有何处用到臣,尽管开口。” 顾雁忊点头,微微一笑“好,如此就有劳赵将军了。”这赵焱早些年是战场踏着多少人骨血活下来的,也是前两年才升职坐上这禁军统领这位子,从军中的出来,身上多少还留着豪迈的性子。 “不客气,不客气。”赵焱挠着头,看着顾雁忊,这二皇子真有那些众臣所言的那般无用吗不过看这身板倒是蛮没用的。 二人进到里屋时,整个屋子充满着淡淡的药味。顾雁忊眼睛扫过床尾后的帷幔,在轻轻晃动。他上前几步,停在床前。太尉仍是昏睡中,因为失血过去的原因,面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父亲昏迷不醒,不能跪拜二皇子,小的代替父亲向二皇子问好。”这时,姜攀猛地跪在地上。 顾雁忊回头看他,素衣翩然,波澜不惊“起来吧,太尉伤势如何可换过药了” 姜攀答道“回二皇子,清晨时柳太医来过一回,换过药了。” 在太尉府并没有了解多少事情,太尉昏迷不醒也了解不到什么。顾雁忊有些头疼了,无头无尾,从何而查舒了口气,还是先排查有无嫌疑的众臣,不然怕是要耽误了多少朝中大事。 在大魏,监狱分中央狱和地方狱。中央狱又有燕京狱和内宫狱。燕京狱里关押钦定重犯,内宫狱里关押王子皇孙,宫廷内部人犯。太尉被刺一案,众臣皆被关押在燕京狱内。燕京狱位于京都最南边,占地百里,乃重兵把守。狱门上方刻着青面獠牙的像,旁边匾上是魏太宗时亲自题字‘倾权官员,皆此布衣’。 顾雁忊到时,正值晌午,前几日结的冰柱,此时也融化,滴答滴答化水落下。迈步上前“我奉陛下命令,彻查太尉一案。” “参加二皇子!”把守的众兵俯首叩拜,声音洪亮,后起身打开牢狱大门。 “二皇子请,诸位大人都在天字号牢里。”两狱卒为顾雁忊引路,眼里多多少少大打量着传闻的二皇子。 虽说众臣因嫌疑被关押,但到底是正品官员。到了牢里啊,这些个看守迎来的还不是一群祖宗,不敢怠慢。万一哪位大人在牢里出个什么差错,哪里是他们担的起阿!这早盼晚盼可是把这接手烫手芋头的人盼来了。 走了一半,顾雁忊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问道“诸位大人可有审过了” 那狱卒一愣“回二皇子,还没有。” 顾雁忊点点头,看着他说“你去请判官先审各位大人吧。” “啊?”狱卒的疑问,换来的是顾雁忊的回头,得到是一双沉寂清幽的目光“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顾雁忊看着狱卒离开,拂拂衣袖,朝前面引路的狱卒道“去延尉关押的牢房。” 当顾雁忊看见延尉的时候,那人泰然自若的起身向他行礼。狱卒打开牢门,顾雁忊扶起跪下的人“延尉受苦了,兹事体大,非容轻议。” “臣自是明白,眼下情况如何”孙廖殷抚着胡须询问。他做官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碰到今日这般案子,受害人是当朝太尉,这案子背后不知何人操纵 “尚且难以断定,知延尉与此事无系。”顾雁忊走出牢门“大人请。” 话说这份上,当然是来放人,孙廖殷谢过。这二皇子什么都没审怎知他便没有嫌疑 “多谢二殿下,此时可要去审关押的刺客”他也是耳目几许,被捉拿的刺客自然成了第一位对象。 顾雁忊却轻轻摇头“不急一时。”眼下要紧的还是排除没有嫌疑的众臣。 孙廖殷听他说不急,也知这位二皇子另有考虑,也不多问,还真是冷啊。 “孙大人,此处歇息之地在何处” “”顿了顿,孙廖殷觉得是自己疏忽了这位二皇子,连忙带路“殿下随我来。” “二殿下,这案子可需有人协助”这样的案子总不会全全交由一个无权无势的二皇子来负责吧,陛下放心 “陛下命延尉正乔大人协助于我。”顾雁忊回。 孙廖殷点头,轻抚一把胡须“乔炀阿,也好。乔大人虽有些迂腐固执,但是疑案悬案他可是解决了不少。” 一路弯弯绕绕,到了燕京狱后院,孙廖殷官居延尉,一天呆在这里的时间,比他在府上都多,站岗的下人见他到来恭敬问好,把二人引入大厅,又奉上热茶。 顾雁忊端起热茶,用杯盖轻轻划着茶盅,热气冉冉飘出,令那张脸在雾朦中显得很是缥缈。顾雁忊缓缓开口“现下入冬,大人年事已高,又在牢中过了一晚,多注意身体的好。” 孙廖殷一愣,这二皇子寻歇息之处竟是为他着想,本以为是嫌自己怠慢了皇家子弟。起身拱手“多谢二殿下美意,下官且去添件衣裳,还请二殿下稍等。” 顾雁忊点头,吹散热气呡了口,而孙廖殷前脚刚走,方才的一名狱卒手上捧着册子来了。 “二皇子,这是判官大人审过的名单,上面是没有嫌疑的,还请二皇子过目。”狱卒把册子递上。 “好,你便退下吧。”顾雁忊放下热茶,随手翻了翻。呵,当晚太尉宴上所有的官员名字全在上面。顾雁忊用手摩擦着名册,眼里深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章 “二殿下”孙廖殷进来就看见他一脸沉思不知作何想。 顾雁忊听到声音,合上册子,站起来“大人与我一同将排除嫌疑的诸位大人放了吧。” “下官遵命,不知道是哪几位大人” 顾雁忊微微一笑,开口“全部。” 孙廖殷一听是全部,顿时懵了,却也不敢开口再问什么。急忙跟上顾雁忊的步伐。心里想着,将人全部放了,还怎么查 同延尉一起将众臣好言送出门,忙完已是黄昏之时。 “有劳延尉了。”顾雁忊面带笑,看着一脸正义之气的人。 “二皇子折煞下官了,这为君分忧就是下官的职责。”孙廖殷并没有因为这人是二皇子就看不起他,所谓一时天一时地,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陛下既然要延尉正协助您审理,下官去寻他来。” 夜幕悄悄来临,寒冷的温度袭来,卫子纪冷的手脚僵硬还得在一旁听他们天花乱坠的对话。 “二皇子尽管放心!这事既然让臣协助,臣一定尽心尽力。二皇子往来不便不如就来臣府上住下吧?”乔炀自是知无处找这位二皇子,没有定居,从未有人见过他所居之处。 此时孙廖殷站出来“二皇子也可以住在这里,更方便。” 乔炀想一想,点头。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只要他能找到这位二皇子就行。 “好,如此就有劳两位大人了。”顾雁忊微微一个礼送与二人,令二人一时心间好感度上升。没有架子,没有虚伪,不做作的皇子,真的不常见。 “下官这就命人给殿下准备客房。”孙廖殷行了礼便离开了。 乔炀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臣就先告退了,明日一早臣便过来与二皇子一共审理。”乔炀心里免不了叫苦,现在牢里关着的只是被抓刺客,那些众臣已回了府上,以后若有问题就难办了。 顾雁忊含笑点头,眼角余光处的二人更是一溜烟的没了,再瞧乔炀一脸无奈。恩……没想到延尉正好大心胸,竟能容忍儿子携小倌回家,倒是有趣。 又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开,乔易汎与卫子纪困这眼,得知终于可以离开,二人麻溜出门上轿。 马车里,乔易汎看着有点不安的人“小子,吓傻了?” 卫子纪还有点懵,一把拉住乔易汎“那人是二皇子?”他欠二皇子一身衣服?!原想寻个日子亲自送去,以为他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本以为欲哭无泪! “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平常与那些官二代们接触不多,也从未见过二皇子。”乔易汎转头看他“不过方才一睹,我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眼熟,子纪说呢?” 卫子纪都哭笑不得,大爷!这能不眼熟吗? 乔易汎又见少年毛顺下去,不免折扇拍拍他的头“无妨,坊间都道这二皇子不得群臣心意,也不得皇帝宠爱。这次能把事情交给他自然又是一出皇家的家务事,不知多少人等着看这位二皇子的笑话。” “你是不怕,小爷呢?这下好了,虽说你爹清楚我是无辜之人,那也是这段时间不允许我走了。”这都叫什么事,糟心,太糟心。 “那子纪岂不是可以冠冕堂皇的住进我家了?那真是美哉美哉,这几日我爹肯定不能让我出去,有子纪美人相陪惬意阿!”这次属实乔易汎连累了卫子纪,乔易汎多少有点过不去。 “没在怕的!”卫子纪泄了泄丧气,挺了挺小腰板。可又转眼想到宴会那晚假扮梦姨的人,被抓了还是跑掉了心中犹豫,那真正的梦姨水哥呢?此事断然不会这么简单,他得找出水哥和梦姨。首先这条线索他要向谁说看着乔易汎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想起威正严肃的乔炀,卫子纪心里再一次犹豫起来。 犹犹豫豫了两天后,卫子纪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乔炀,自然他得先将事情与乔易汎说。 “什么!哪个戏班子就是你来京城时落脚的地方?而且你还说此刻的他们都是假的?那真的呢?”乔易汎一阵激动,终于有线索了!不用看他爹那张老脸了。 卫子纪揉揉额头,看着眨巴这眼望着他的人“唉,我也不知。我那日过去梦姨与水哥并未认出我,后来我想与你说此次宴会有些蹊跷,谁知事态还是发生了。我本不想与此事有任何瓜葛,但我必须找到他们,还有我担心真正的梦姨水哥怕是凶多吉少。” 乔易汎渴了口茶,一脸的惊吓“我嘞个乖乖,子纪你真是个神奇的人,初次来京城就能碰见这么多少。岂是一个缘字可以解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一句命运的安排让卫子纪心头有点烦,想起梦中老者说的臣子命,想起他爹说的不能进京更不准踏入朝堂。 乔易汎本想着将此事说给他爹就行了,谁料想他爹竟然要带着卫子纪去燕京狱,有些慌乱,挡在卫子纪面前“爹!子纪与这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能带走他。” “逆子!我自是知道他与此事无关,他与那群戏子认识,也算是突破点,带他过去只是为了协助案情的进展。”乔炀一个脑袋两个大,事关太尉府的事自然不会多么简单。 “那也不行!”乔易汎依旧坚定的站在卫子纪身前。卫子纪心里为之动容,上前轻轻推开“乔兄,无事,我且去,不会乱说话,放心。” 少年是友人所托,此事还是因他带少年去的,乔易汎不想难做人。在他的世界,情谊比什么都重要,承诺便要付诸实践。 卫子纪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随上乔炀去了,乔易汎心中有些不安,卫子纪是惹来不少麻烦,但他都是笑嘻嘻搞定的,这番卫子纪少了那个没心没肺的笑。 乔炀让卫子纪与他一顶轿,扫一眼并没有因此而紧张局促。恩,倒是个好骨气“你去尽管说,只要你说的都是属实,便不会有事。” “嗯。”卫子纪少有这么冷淡的回应一个人。 这一去像是注定了什么,这一去好似踏进了什么。 当卫子纪与乔炀来到燕京狱,充斥着满满的忙碌与严谨。乔炀将卫子纪安排在后院大厅后,交代几句后便匆忙离开了。 而乔炀再次找不到传说中的二皇子,一路询问并未有人看见。乔炀怎是一个愁字了得,本以为是个好说好话的皇子,虽说除却经常见不到之外别的一切还好说。 风卷叶,雪满地。顾雁忊看了眼屋外,他怕是又要晚到了,再看坐在椅上不断挫着放在膝上手的少年,抬手将热茶沏入少年杯中“你说的我明白了,你为何不自己上堂为证” 卫子纪将热乎乎的茶盅小心捧在手里,抽了抽鼻子,总不能说自己不想与朝廷有一星半点的牵扯吧?“我乃是一介草民,话一无佐证二无分量,何况事情扑朔迷离不是我能插手的起。” “嘿嘿嘿说实话,既然是乔大人带我进来,一定会让我去堂上,所以……”卫子纪那是一个憋屈,面对这些人总是言不敢言,论不敢论,他就这么跑了,被乔炀撞见还不得提着扔去堂上。还有就是这个无权无势的二皇子真能帮他救下梦姨他们吗? “他们真的是好人。”卫子纪喃喃开口。 顾雁忊听着这句轻笑,看着少年发冷的指尖泛着红,一双灵动如燕子的眼重重注视着他。他从来不是乐于助人的人,也不是温存留心间的人,却缓缓点头。 “草民知道的也全部交代清楚了,就先告退了。”卫子纪站起身,弯腰抱拳。 顾雁忊点点头,起身相送“多谢你的线索,如果有他们的消息我会告知你。” 出了门卫子纪忽然想起来,他还没有跟这位二皇子说过自己的名字身家,这位二皇子也是,竟也不问?就这么相信他这么个无名无姓的人?左右想着出了燕京狱,紧了紧衣服,快步走去。他现在断不能再回乔府,虽说他把线索已经告知,但这案子牵扯甚广,他也不确定这二皇子可不可靠。 周围嘈杂吆喝的声音也没有打断卫子纪的脚程,比往常快上三分,穿过长街巷子。雪纷纷不停,头上好看的发冠沉着片片雪花,滑在发上,落在青衣上。 “卫公子!”小六高声,看见人便麻溜走上前,脚下一片水花,那人却是急匆匆顾不上抖一抖衣袖,拍一拍脑袋瓜。 “六儿,小爷先上去了,你告诉你们家公子我回来了,让他不用担心。”说罢,上了楼。 小六瞟一眼屋外漫天的雪花,不禁缩了缩脑袋,搓了搓胳膊。想到公子近日没来凤兮阁,只好将话带给了柳依依。 柳依依乃是花魁,是坐镇凤兮阁的美人,千金也难买美人笑,此刻却捧着姜汤来到卫子纪的落脚地。轻轻的一声敲门声“卫公子,依依备了姜汤,可否让依依进来” “恩!进来进来,劳烦依依姑娘了,乔老板如若不给依依姑娘涨钱,真是没人心。”卫子纪正落下最后一笔。 进门,少年正提笔出神望着宣纸,发丝成缕垂在耳边,冰凉的雪花融解成水珠顺着发梢落下。看见她便停了笔,开口说着软耳的话,轻轻弯着眼角,闪闪发光,好不迷人。 “卫公子又调侃人家了,知公子怕冷,听小六说公子顶着大雪寒气去了屋,只好向厨子讨了一碗姜汤了,给卫公子驱驱寒。”柳依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走近去看,那宣纸上的字灵动潇洒,是一个个人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一章 凤兮阁能在京中众多青楼中站稳脚跟,且有一席之地,先不说这背后之人,就说这营业手段是其他所比不上的。柳依依初到凤兮阁时,要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认清朝中所有官员,并且记住他们的名字。 当她看到宣纸上的名字时,眼波流转,心里过了一遍“卫公子先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随后她走到门口,左右盼兮,而后轻缓缓把房门紧闭。 回头看他“卫公子你可知你写的是什么?”自太尉寿辰之后,京中禁严,那些常来的官员一个也没来过。柳依依聪慧,自是想到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卫子纪听她话,正捧着姜汤喝着,呼呼吹着热气。完后,擦擦嘴角,抬眼看着柳依“我现在若说是闲来无聊练字,依依姑娘也不会信的。” 柳依依叹了口气,移步上前,拿起桌上的宣纸细细看起。又想到初次见到卫子纪时,惹来的麻烦事,而后不免问道“卫公子是如何得知这些人的”这上面赫然写着多半个朝中官员的名字啊!若被有心人瞧了去……不堪设想。 太尉刺杀一案想必朝中一定压了下来,卫子纪他又如何能说他是在牢里记住这些人的呢。 卫子纪看着柳依依,摇头,一副苦恼“说来话长。依依姑娘可知上面这些人在朝中任何官职” 柳依依听他这么问,一时也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了平日里也不见得他对朝中如此关注 卫子纪见柳依依低头,细长的柳叶眉的微皱。缓缓开口“方才依依姑娘进来时,我是有机会把这收起来的。依依姑娘且信子纪不会做坏事。”说完,轻轻一笑。卫子纪知,青楼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他想自己找出梦姨他们的下落,柳依依是一个助力。 “孙廖殷,这人官居延尉…………”柳依依走过去卫子纪那边,把宣纸放回桌子上,缓缓开口。 卫子纪听柳依依跟他说道,面露惊喜,立马认真听起。 “赵焱,禁军将领。此人从未来过这烟花之地,所以关于他我也不甚清楚…” 卫子纪手上拿着毛笔在纸上戳戳点点,瞧一眼柳依依“没关系,依依姑娘且继续说。” 朝中官员甚多,柳依依在旁说着,卫子纪便用笔描绘着。 “王雍…恩,治栗内史王大人。此人与太尉交好,听闻当年是太尉一手提拔上来的呢。” “恩?依依姑娘见过此人?”又转眼想到烟花之地,来往人群自然不言而喻。伸手前后点了点姜茽和王雍的名字“依依姑娘想一想,可见过他二人一同” 柳依想了想,把一杯热茶递到那双白净修长的手上,得到少年一句多谢和笑容,不免也随着笑了“实不相瞒,姜大人和王大人结伴同行的时候略多,却也不是冠冕堂皇的结伴,他们一般会约好房间。” 卫子纪喝的身子暖了,才发觉自己衣裳都湿了,发丝黏的也不太舒服,伸手拨了一下“恩…挺隐蔽啊这二人。姜大人平常还与谁见面吗” “挺多的,不过与王大人次数相之更多点。”说罢,柳依欠了欠身“依依也没什么消息了,就退下了。”上面的名字她知道的已经皆相告,剩下的她也不便多问。 “好,近日天寒,依依姑娘也要多注意身子。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乔兄。”看来依依姑娘对朝廷颇有了解,不过也对,这种地方,来来往往人杂眼杂,看来还有麻烦依依姑娘的时候了。 柳依依回了一声好,出了门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里面的人。 卫子纪翻出衣服换了换,窜到乔易汎屋里,这家伙狐裘多啊,随便披了一件就急匆匆出去了。 梦姨他们来京中肯定不乏要去客栈歇脚,梦姨一直对待戏班子大家伙很好,人又多,客栈一定不会很小。于是一个身披一件灰蒙蒙狐裘,连着帽子,瞧不清脸的身段踏进第一家客栈。 “这位客官,您打尖还是住店啊”柜台前一个妇人满脸笑容可掬。 “恩…老板娘,打听个事,前段时间可有一伙戏棚子往来住店?”帽子将卫子纪的半张脸都掩进去,一头略湿的发被解散,垂在胸前。 “那可多了,来来往往杂人多的眼里都装不下了。”老板娘一听不是住店也不是打尖,便没什么好话,摆摆手不在说话。 卫子纪失落落出来,抬眼望了望天,便急忙垂下“真冷呀。”雪花飘的乱糟糟,天不是好天,事不是好事。 整个京城一些晦暗的地方,他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但那些地方若要一个一个找起就算人在也十有翻不出来。所以他只能先找找梦姨来时的蛛丝马迹,客栈绝对是会去的。 接连踏过七八家客栈,也没得听到什么。抖抖身上片片雪白,天色有些灰暗暗,卫子纪看也不看的埋头继续寻。 寻累了,卫子纪再次进到一个客栈,大步走了上房喊了一桌菜。瞧见小二,便随口又问了问“小二,最近可有一伙戏棚子的来搭伙?领头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身段好,穿着青衣绣着白牡丹,可有印象?” 那小二认真思索了会“前些日子太尉生辰前,是有一伙人来。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人手底下的一些戏子说的清楚是去给太尉唱戏的!不过衣着小的着实记不得。” 小二的话令卫子纪放下筷子,一整天的苦苦寻觅不如此刻的稍稍提起。可这里在城北,太尉府在城中,也离得远了些吧?“那些人住了多久?” “没多久,两日便离去了。好像是迁去太尉府里了,也不是啥有名的戏班子,也不知道为啥被太尉请了,真是该是发财挡也挡不住。”小二说的口气还是略有些生生羡慕。 卫子纪再次提起筷子,心里不由得被小二点亮。是呀,梦姨他们走南闯北,太尉是如何得知的?且不说那日梦姨与水哥是由人假扮,这场剧像是谋划已久。 “啊好,多谢小哥,这些银子就拿着吧。” 小二将碎银搓在手心“谢谢爷,谢谢爷,爷真是客气了,那小的就不扰爷了,有事尽管喊小的。” 能在戏团里和其他人相处不被察觉,说明假扮梦姨水哥的人一定观察他们很久了,再者应该不会是宴会当晚才假扮,那真正的梦姨和水哥在太尉寿宴前就被藏起来或者被…… 想到那个可能性,卫子纪生生打住。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折叠的纸张,缓缓展开,画面映在卫子纪眼里,这上面是京中的地图,地方标注的很清楚。卫子纪靠在椅子上,闭眼。 如果,如果他是要藏人,会把人藏到哪里? 京中巡夜的人是一个时辰一轮,地方一定不会离客栈太远。再者,要想不被人发现,那地方一定是显眼却荒废的地方…… 卫子纪慢慢睁开眼,伸手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地方。 天暗灰灰,风雪虽停了却愈加寒冷,燕京狱下的牢房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皇子!”把守牢房的人一眼瞧见,本想行个大礼,却被那人手摆了摆“您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何事了?” “无事,欲睡之际有些困惑袭来,我自行进去问几句便出来,不需要开牢门你就不用跟来了。”顾雁忊于牢内几个弯,不乏一些喊冤的,不动神色的来到那日刺客关押的地方。 那刺客破落坐在地上,寒气仿佛一点一点从那一口天窗爬进来,看见来人,也不吭声,直勾勾看着那一拢素衣。 顾雁忊捻了捻衣袖,浅浅唇启口“你很紧张。” 那刺客动了动干涩的眼珠子,转过头不看他。 顾雁忊上前几步,停在牢门,半蹲下。 “不用紧张,在我问的时候,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刺客动了动嘴皮,哑着嗓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说完便继续移开目光痴痴望着那天窗。 顾雁忊知,这刺客一开始口紧的很,受尽酷刑才撬了口。这事情发展如何他不管,有人顺水推舟他就乘舟则下“那些人在哪” “不知道。” “你知道。” 刺客再次将目光放到那素衣,久久的不说话。顾雁忊微微俯身,衣边垂地,令那刺客的目光降低许多“我仅救人。”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那双眼睛浑浊的很可怜,四肢软趴趴,头发乱糟糟。忽然望着顾雁忊的眼睛底下,笑出声“二皇子如一介书生一样,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送他们出去?既然知道了这事,你就该知道他们也是将死之人了,呵呵呵,或许已经死了。怎么?不信?我若说了,您又救不出他们,还败露了这一切,您觉得,我还会告诉您吗?小的就说一句实话吧,您在这件案子里没有分量。” 顾雁忊知这人将他看成一个弱者,虽然确实是这样“恩,你说的没错。我也没打算改变什么,也不会说什么,我既然过来问你了,自然是做了准备。” “呵。”冷冰冰的轻蔑后,那刺客再也不说话,也不再看顾雁忊。 顾雁忊微启唇“知道为什么案发后一直不审你吗?” 刺客不为所动。 顾雁忊并不在乎,继续往下说“阳城城东口有家婆婆做的茶饼倒是好吃的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二章 那刺客听完这话,一愣,扶着地缓缓的站起来,眼里透着狠戾,双手猛抓住牢门“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查到他家里?不会的不会的,主人答应过他会照顾他家人的! 顾雁忊站起身子,背着手,眼里深沉“你可知刺杀当朝太尉是何后果?行刺者处于绞刑,不止如此,连诛三族。”继而换了口吻,缓缓说“那婆婆前几日发了风寒,现在已无大碍。” “我如何信你?”刺客直勾勾的盯着他。 顾雁忊轻笑“我只是把消息告诉了你,信与不信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你…” “我只问几个问题,你只回答是与不是。”顾雁忊打断了刺客的话。 “你问吧。”那刺客叹了口气,顺着牢门坐了下来。 “是否受人胁迫?” “不是。”他一愣,回答。他还以为这二皇子会问背后指使的是何人。 “与太尉有无过节?” “没有。” “当晚有人假扮的戏班子人在哪?” “城北、柳桥、废庙。”就算告诉了你也无济于事,那两人早被主人处理掉了吧。 “多谢。”顾雁忊起身。 素衣消失,那刺客干涩的双眼掉不出来一滴泪。为人做事给人当剑,甚至死也是不允许的,至少现在无论如何他也死不了,却改变不了死是他的最后一件事。 顾雁忊在夜里独身悄悄来到废弃的古庙,从乱遭的庭院依旧可以看到屋子里大的不像话的佛像,灰蒙蒙的金身,那笑有些阴森森。忽然一声响,还有人似乎被人捂着嘴巴发出呜咽声,顾雁忊连忙一个侧身掩到一旁。 “哦呦嗬!哪来的小子竟然寻到这里来。说!谁派你来的!”映着淡薄的月光,看到一个壮汉一手用力,将手中的人摔倒地上。 “嗷!”痛死他了“好汉,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小生就是借此地休息,银子白日里被窃贼顺走了。不知好汉你在这处,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顾雁忊微微扬了扬眉,恩?这声音怎会如此耳熟,好像是…… “还望兄台瞧个仔细,小生如此模样,岂会是兄台口中所说之人?”谁说不是呢,这躺在地上揉着脑袋的人不就是卫子纪小少爷吗。 卫子纪出了客栈后,按着地图上圈出的几个地方,寻了几处,没有丝毫线索。直到寻到这里,他想着偷偷查看一番,却不想被人抓个正着虽然人抓着,卫子纪倒是先一步想,这破庙常年荒废,此处竟还有人把守,说不定梦姨他们就在这里! 顾雁忊一听便知这少年在说谎修改自己的人设,他还是再观察观察,许是少年能逃脱也难说。不过既然有人把守,首要便能确定人还活着。 那黑夜中的壮硕之人,低下头来,细瞧了地上的人后,眉宇间留了几分怀疑。顾雁忊瞧见少年手悄悄探出拿一块石头,不由得又挑眉,连忙一个弹指打过去,少年手腕一痛,转头看过去,确定是有人打了他一下,是谁? 顾雁忊一时没来及细想这少年会怎的寻到此处,怕少年一脑门石头下去打不中那人,那人武功了得,激怒了倒是少年要吃苦头了。弯腰在地上摸到小石子朝少年手腕上打去。看来这位幕后的人有心要搅波浑水。眼下要如何是好呢…… 谁知少年再一次拿起了石块,而那壮汉竟还倒了去,少年轻哼转身就往他藏身处跑过来。 “恩?明明有人的?见鬼了。”卫子纪瞄一眼没人,算了,还是先找到梦姨他们要紧。 等卫子纪离开,顾雁忊来到那位壮汉身旁,看到后不免笑了。竟用细线缠住了双脚,怪不得那么无所畏惧的扔石块。 这破庙原是前朝时一位皇帝给出家修行的妃子建造的,经历时间的侵蚀,已是十分破败。顾雁忊跟在前面那道修长的身影后,看着他在正殿转转悠悠,低着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顾雁忊躲在暗处,看着少年的模样忍不住悄悄勾起嘴角。正当他想找办法提醒少年,就听见一声异响,抬头看去,在正中央的佛像下,一条密道出现在他眼里。顾雁忊挑了挑眉,这少年运气倒是不错。这么想着,也移步进了密道。 一进去密道顾雁忊就发觉不对劲,一般的密室都会有暗门和机关以防外人入侵,这很正常,毕竟哪家没个要珍藏的东西。可这里的密道却用的是奇门之术。奇门之术千变万化,且一般用于战事上,顾雁忊不免为刚才进来的少年的担忧。 “但愿无事吧。”顾雁忊叹气,稍稍加快脚程,追上去。 直到隐约看到前面的身影,顾雁忊这才放慢脚步。因为密道窄小,发出的声音传出也比较远。比如此时,顾雁忊就听见那少年的声音“呼,真是的,一个密道还要搞的这么麻烦,累死小爷了。” 顾雁忊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跟着少年紧了些,看着少年的步子,一步一步绕开脚下的机关,竟是一步也没出错。顾雁忊挑眉,奇门遁甲号称帝王之学,他一个小倌又如何精通 顾雁忊看此情景,并不需要自己跟随。便转身离去,走到柳桥旁,望了一眼破庙,终究还是没得干净利落的离开。 卫子纪费了一半脑子,在一间暗室找到两人,心里一暖,还好,他们还在。看到两人安好,卫子纪轻轻呼了口气,伸手取下头上的木簪,弯腰插进门上的锁孔,捣鼓了两下,就听“啪嗒”一声,锁开了。 梦姨那青衣白牡丹绣花在灰暗中格外的清贵雅致,看到来人,眼里填满了惊讶,下一秒便上前拉着少年急忙开口,摸摸头,摸摸脸“子纪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咳咳咳,这……”水哥在一旁脸色不太好,一直咳,似乎是病了。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年,挣扎着想站起来。 “水哥这怕是病着了,走!快快跟我离开这里。”卫子纪上前几步扶着水哥,心中有虑,眼下不知道此次举动有没有惊动他人,当然是先离开为好。 “梦姨,水哥,此处机关重重,出了这门,跟着我的步子走,一步也不能错!”卫子纪叮嘱二人。 梦姨轻点头,与卫子纪搀着水哥,卫子纪有诸多想问,梦姨他们也有诸多想说的事。而卫子纪心里更忧愁的是如何安顿二人,此番逃出,他不信无人察觉。 卫子纪出了破庙便更加谨慎,远远看见一抹素白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皎白月色看着格外的冷冽,那人脚步轻缓生盈,近了看的清楚了,恩?这不是二皇子! 顾雁忊装作一副过路,看少年挤眉又弄眼,不免提着药包过去“你怎的会在这里?”顾雁忊先开口,而后还看了一眼卫子纪身后二人,眼里是疑惑不解。 卫子纪也不知从何谈起,本想问这二皇子是如何在这里,反倒被问了,“二这二位便是梦姨和水哥。”他开口本想叫二皇子,一想梦姨水哥还在,他们本是江湖中人,已经无缘无故扯进案子里,卫子纪不想他们牵扯更多。 “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阿,倒是我无用了。”顾雁忊说着,水哥又是接连几声的咳,似是要将心肺咳出来,不免庆幸自己买了药包“我瞧这位大哥病的不轻,刚巧我从回春堂买了些伤寒药,拿一半送给你们吧。” 卫子纪也知水哥病情着实不轻,便收下递给了梦姨,心里却想的是另外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个……二公子,能请您帮个忙吗?” “恩?什么忙?”顾雁忊微微挑眉。 片刻后,顾雁忊有点阴沉沉的穿着水哥的衣服,瞧着面前青衣绣着白牡丹的人。 卫子纪身段好,穿着梦姨衣服,散着发,蒙着面纱,旁人看了去会以为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而他自然看得出二皇子有些不愿,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梦姨你照顾好水哥,这个客栈生僻应不会有人见过你们,近日不要出门。” 梦姨点点头,双眼有些疲惫和心疼眼前的少年“子纪,是梦姨麻烦了你。且不问如何得知我们遇难,梦姨真的是心底感激。” 卫子纪隐隐约约的笑透过面纱看的模糊“人生能有几人相投,能得几人情深,是吧水哥。” 水哥虚弱的点头,又和子纪说了几句,梦姨扶着他上了楼。话不多说了,卫子纪这个人,他水哥放在心里了,再瞧一脸担忧的人“莫担心,相信这小子吧。” “恩。”梦姨点头。 一青一灰向着城门而去,一路上安静的尴尬…… 卫子纪不免开口“二皇子为何夜里来买药?” “有位朋友惹了寒疾,白日里忙,便夜里来了。”顾雁忊淡淡道。 “哦……那你把药都留给了水哥,你哪位朋友怎么办?”是个,本是分一半,最后却是全部留在那。 “无碍,回头再买就是了。”顾雁忊拢了拢衣袖,这衣服他穿着有些小。 卫子纪悄悄偷瞄旁边的人,无论穿什么总是清雅自得,一路目不斜视,唉,难不成是嫌弃他太麻烦或是衣服太脏吗?不等卫子纪再去想,整个身子被揽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三章 “何人?”城门前,站岗的士兵将两人拦下。 “我和发妻是在城东做点小生意的。”顾雁忊声音永远是那么清冷冷,徐缓缓。 他继续说着,声音里染上了许些哀伤“这次大半夜的出城门也是妻子的爹行将就木,赶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的。”说完,手在卫子纪腰侧轻轻拧了一下。 卫子纪这时反应过来,扶到顾雁忊肩头,稀薄的面纱映着惨淡的月光,有些许的哀伤。 “这个这几日京中查的严”那士兵纠结了,让这两人出去,万一是要犯呢,不让出吧,耽误了见老人最后一面,那人家爹死不瞑目半夜找上他怎么办。 顾雁忊见他一脸纠结样,微微一笑,“还劳烦这位小哥了。天寒地冻的,下了岗喝些热酒暖暖身子。”说着给他手上放了一把碎银子。 卫子纪微微欠身随在顾雁忊身后,偷偷抬眼轻轻瞥了顾雁忊,只瞧墨发顺长用粗布带束在胸前,长眉不粗不淡,狭长的眼里有些温柔,挺挺的鼻梁下是一长薄厚适中的唇,安静淡然温柔亲和,隐约那一丢清贵像是死死赖在他身上,如何也甩不开。 “小哥看守城门想必劳累的紧,这个就不要客气了。”卫子纪捏着嗓子随着顾雁忊说。 “出吧出吧。”就当做回好人吧,看着两人也不像要犯,那小娘子虽然蒙着脸,但透过月光微微看的清五官,长得真是好看。这男人也真是有福气。 卫子纪能感觉到这小兵盯着他看,恶狠狠嘀咕“竟敢垂涎小爷美色。” 顾雁忊轻低眼,看到少年眼里的一点不痛快。看来并不是他一个人不痛快穿别人的衣服,不过这少年叫子纪?有趣了,怕不是风流场所的小倌了。走的远了,顾雁忊自然的放下手,转头看他“何不让他们自己出来,而要我们假扮。” 卫子纪有点冷的哈了哈手“自然是怕被发现,如此一来就算被发现,也只会认为人已经出城了,梦姨和水哥就相对安全些了。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就是麻烦,城府更是深不可测。”今日那密道显然不是一般人物可以做的出来的。 “哦?你可知道了是谁捣鬼?”顾雁忊点点头,表示认同。带着卫子纪在城外客栈的马厩牵了一匹马。 “哇,没想到城外客栈竟还有马厩,可你为何只牵一匹?”卫子纪没去回答顾雁忊。瞧见顾雁忊扫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呃……好像是只需要一匹。 “这位夫人,我们客栈可是最大的客栈,尤其是这马厩……”小二开始罗里吧嗦的一筐话往出倒。 顾雁忊扔了一锭银,潇洒上马,带着淡淡的笑,伸出手,看着卫子纪。 卫子纪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抓着那修长温热的手一个借力,漂亮的落马,顾雁忊双臂圈着那青衣“驾!” 脸庞上是冷冽的寒风,前方是无尽的灰暗,两旁的朦朦景色从卫子纪眼里一闪即过。 卫子纪并不知道要去哪,去哪都好吧,这人还真是让他觉得安心。 卫子纪不知道走了多久,后背一片热乎,眼皮一垂睡去了。顾雁忊忽觉得胸前一沉,垂眼看去,这样睡会不会染上风寒?要不要叫醒?罢了,也快到了。 迷糊间,卫子纪鼻前有很重的梅香,却如何也睁不开眼。 等卫子纪醒来的时候,摇椅上躺着一个人,而衣服显然已经换了,膝上放着书,正在假寐。似曾相识的一幕,不同的是,这一次那人没有醒来。榻上放着新衣服,卫子纪轻手轻脚穿上,又轻轻的走了出去,一瞬间被眼前美景折服。 原以为又来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屋,再看那屋子是个竹屋,远比京中小屋美多了。篱笆外是一大片的梅树,含苞待放,并没有到最美的时候,奇怪,京中的梅花早就开的欢快,而这里的怎么还是个花苞?但真的很美。 顾雁忊出来的时候,早就看不见少年的身影了,忽然在一处梅树从看到人影,因为没有冠帽,少年一头长发就那么无拘无束的随着他飘动。 卫子纪累的跑回来,看到顾雁忊,不免开口“这也太大了,怎么都走不出去。” 顾雁忊微微笑没有说话,怎么会相信这个少年走不出去,这个梅林的阵法比起昨日破庙的可简单多了。 “我们何时回城?牢狱里还有戏班子的其他伙计,您可有办法?”卫子纪抬着头站在平地下看着竹阶上的人。 “无事,那些人应该过些时日就会被放出来。”顾雁忊承认,他对这个少年有点感兴趣,却也不想去了解什么。 卫子纪还想说什么,那人却进屋去了,不一会又回来的,扔过来一个帷帽。 “走吧,我身份不便。” 卫子纪乖乖带好,二人一路来到昨日城外客栈,将马归还,步行进入城门。 “戏班子的事有劳二皇子了,就此别过。”卫子纪没有太大的礼节,他懂得进退,轻飘飘说完,就离开了。 倒是一个知世故的人,顾雁忊觉得这个少年很是聪明。 待顾雁忊回到延尉府基本案情也快拍板了,主使者是王雍。最后是这个结果,正厅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不意外,这王雍可是太尉提拔上来的 “二皇子,您看这人如何处理?”孙廖殷在一旁推问,乔炀指了指案桌,示意奏折已写妥。 顾雁忊坐在主位,翻了翻准备要上交奏折,瞧了几眼“二位大人都是明察秋毫,湛湛青天,这份奏折我便呈去陛下。法不阿贵,绳不挠曲。王雍罪行已定,接下来就由陛下裁断了。” 顾雁忊一开口便让坐在两旁的二人冒了虚汗,此事断的轻巧容易,他们也是心里头虚着呢! 事不宜迟,顾雁忊便带着奏折进了宫。今日天日晴朗,一驱接连几日的寒气,连宫里也愈加热闹了,而顾雁忊却在高殿前站了许久才被请进去。 御书房,人很多,顾雁忊刚进来就不少的问候,但更显耳的是顾苍丰的问候,“二弟,这是凯旋了吧?哈哈哈。” “臣弟这种燕雀怎知大哥的鸿鹄之志呢。”是了,凯旋一词怎能如此之说,当之有何鸿鹄之志? 顾苍丰心里自然是气愤,他现在只能悻然父皇不再恩宠与他这二弟,不然这种话定会让父皇对他宠心有变。 高高在上的人似是没有听到任何话,捧着奏折看了好一会后扔到一旁发出沉闷的响声“此事办的不错。” “是乔大人协助有功。”顾雁忊淡淡应了句官家唱调的话。 “王雍勾结江湖中人行刺当朝太尉,此行罪大恶极,处于腰斩,连坐三族。此案不宜耽误太久,就于三日后行刑,顾苍丰你与文华,乔炀主监。”顾萧扬扫一眼下面三人,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摩擦,过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 “是,父皇。儿臣遵旨。”顾苍丰答。 黄袍衣袖挥了挥“没有其他事,你们二人就退下吧。” 二人行礼告退后,出了御书房。此时就剩那道修长身型站在那里,卓尔不群。顾萧扬看过去,哼!倒是愈发像他那娘,骨子里孤傲,如出一辙。 顾萧扬摸着下巴,幽幽说道“允你的事自是没有反悔的道理,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你母妃?小肆,你且带二皇子去荒芜园转转。” “是。”程小肆行了退礼,走到顾雁忊身边“二皇子,请随奴才来。” 顾雁忊眼里淡淡装了一刹那上位的天子,那张冷漠轻蔑的样子。看来这个案子他并不上心,并没有多问什么。 “儿臣告退。”出了高殿门,顾雁忊一言不发的随着程小肆走向一个人烟越来越稀薄的地方。 走在通往荒芜园的路上,程小肆看着虽无常但却紧紧抿唇的公子,他就知道公子总是于心不忍“公子。” 顾雁忊偏头看到一笑清纯的程小肆,颤颤启口“临溪。” “公子,请不要对小肆再有所愧疚了,在这宫里人人都是棋子,很荣幸公子对于已经舍弃不能使用的废子,还可如此对待。”程小肆说的很真诚,稚嫩的脸上也是真诚,他很白净,尤是净亮的眼里像是镶了一轮明月,丝毫没有阉人所有的娘气“而且,已经这么久了,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顾雁忊抬手缓缓移到程小肆头上,轻轻拍拍太监标志的蓝色帽“临溪,相信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这里。” “恩!公子走吧,陛下给的时间并不多。”离开吗?他深知这是万丈的深渊,哪是那么容易爬得出去,但他仍心怀希望。 荒芜园不愧荒芜一片,小楼眼看就要倒塌的样子。 “啊---!”哀怨的声音隐约传来,顾雁忊来到这里心头一凉,轻轻进去那看上去险险的小楼,来到地下透过一个极小的窗口看到一个的身影。 他只能看到一个柔弱的背影,程小肆站在旁测督到公子眼里的一层朦胧。 那个原本安静柔弱的背影忽然一抖“本宫恨阿!恨阿!本宫恨我那儿阿!”顾雁忊听到紧紧抿唇,继而那依旧悲惨沙哑不得了的声音“本宫恨儿不做强者!恨儿不站那强者之巅阿!” 顾萧扬这些年让他来过三次,一次他的娘恨顾萧扬薄情寡义,二次恨她自己没有为儿博来安稳,三次就是如今,恨的却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程小肆压低声音“公子,到时间了,要走了。” 顾雁忊点头。 二人离开后,干净寡淡屋里那娇小柔弱的人泪流满面,朦胧的视线盯着插在墙上的金簪,金簪折着那小小窗口的景象“我的儿,娘对不住你,娘对不住你阿,这里是容不得优柔之人,你莫怪娘”江锦潋一张泛白的脸上落下双痕,不停的道着对不起。 静谧的夜里,顾雁忊身着白色衣袍应着皎洁月色,面上苍白无力,有些迷茫的望着那一轮弯月“强者之巅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四章 三日后的天气如三日前一般的温暖,菜市口人潮拥挤,议论纷纷。 文华耳边凑着一名士兵,几句话罢便点头,起身来到顾苍丰的身旁“大皇子,午时了。” 顾苍丰看了一眼坐在侧位的乔炀,乔炀知意便立马抽出几案上红签扔到地上,发出令刑场上一大家子痛哭涕流的哀嚎“行刑!” “哎呦呦,不敢看不敢看。”一位妇人连忙捂着怀里的幼儿。 “斩的好!” “好!” ………… 王雍此人生平坏事做尽,欺压百姓之事没少做过,百姓欢声呼吁,自然高昂。此事便落得完美结局,那名刺杀太尉的刺客也未能幸免于死,还有戏班子的两名刺杀者皆于一死,至于剩下的戏班子等人却有幸无罪释放。 “尚书令大人可要与本皇子一同回宫复命?”顾苍丰先开口,文华这人在朝廷职虽轻权却重,深得父皇信任,他自当要多亲近亲近。 文华谦逊一笑,齐肩的发勾在耳后,随着微微低头散在脸庞“微臣还有事要去处理,恕臣不能与大皇子一同,还请见谅。” 顾苍丰笑着摆摆手“哈哈哈,无事无事,文大人是为父皇尽心尽力做事,那本皇子就先走一步了,呃…乔大人也辛苦了。” “恭送大皇子。”文华与乔炀同声将顾苍丰送上了马车。 文华整了整衣袖,周围士兵圈着一众百姓“乔大人不必用送了,这里还有不少事情要麻烦乔大人善后。” “那,文大人慢走。”乔炀点头。 今日里百姓皆因王雍处决一事举杯同庆,而这边凤兮阁里的某位正在为一件事发愁。 卫子纪爬在床边出神的望着那一叠衣服,送?不送? 柳依依今日着了一件梅花拖尾裙,额上点着好看的梅印,引得卫子纪一声叹息。 柳依依含笑为卫子纪斟上一杯茶“卫公子这就让依依心寒了,是依依今日的衣裳太俗艳还是妆容没上好呢?” “诶!依依姑娘这哪的话,子纪这是睹物思过。”梅花阿,那这衣服送还是不送呢? “哦?何过?”柳依依瞧了眼自己的衣裳梅花“梅花有何之过” 卫子纪摇摇头,押了一口热茶“梅花无过,过在相遇。” 柳依依这才瞧见那叠衣服,微微笑,难不成是有了艳遇吗?嗯?但这好似是一身男人衣服“即有牵挂之念,那便再相遇如何?看这过是否可以海涵了。” “依依姑娘说的是。”那就送吧“依依姑娘也别见外了,直接喊我子纪吧。” 柳依依痛快应下“好,那子纪也是别再一直唤依依姑娘了。” “是,柳姐姐。”卫子纪经她点播,拿上衣服包好,急匆匆出了门“子纪还有事就走了。” 柳依依回想那叠衣服,恩……男人的衣服,子纪这是瞧上了哪家公子? 而简陋的小屋同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身着墨色便衣,齐肩的发无束无冠,一双淡淡琥珀色眸子在小屋周围看了看,才缓缓推木门进去。 “这次知道走大门了。”清雅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来人听了后,挑了挑眉,顺着一截短短的青石小路往前走,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 “沁岚你哪里来的好茶?”来人好奇开口,脚下步子加快。 他进去时,就见小木桌上放着两盏印着梅花的茶盅,热气冉冉而上,一旁的素衣人看着他开口“捡的。” 来人点点头“运气倒是不错。”说着撩开衣袍坐在另一侧。 “你这时来做何”顾雁忊品了茶,又放下,微抬眼看他“尚书令大人。” 文华避而不答“沁岚倒是好茶,可惜只能生在南泊,这不管是物是人,锋芒毕露总会惹的各方垂涎。你说呢” 顾雁忊不理会,轻叩着小木桌。 “太尉这案子恐怕还没结。”文华敛了神色,开口。 顾雁忊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这个结果是所有人想看的。” “哦” “太尉的伤想必没有大碍吧。” “没有。”文华点头。 “这苦肉计用的倒是不错,太尉想弃了王雍这颗棋子,皇帝也早想铲除太尉身边的势力。我不过是顺着他们的意思罢了。”顾雁忊轻笑,从审案子开始,不管是那刺客,还是后面又抓回来的漏网之鱼,都有意无意把矛头指向王雍,背后定是受人之意。从一开始这案子的嫌疑人就被人定下了,不管是谁主事这案子,最后一定是王雍担下这罪名,他不过就是走流程而已。 “你如何得知是太尉自导自演的”文华一手托腮,一脸好奇。 顾雁忊有些轻微的出神,那时自己还只是怀疑太尉,没有确定,直到那少年带来的消息,他这才确定这案子不过是太尉演的一出好戏。 “有贵人相助。”顾雁忊缓缓说。 “??” 顾雁忊见他一脸错愕,微微一笑“你是探了太尉的伤情,猜到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文华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只是这王雍可是太尉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们中间出了什么间隔能让太尉做的这么绝?自断一条臂膀,我倒是好奇的很。”文华想到这里,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 “行路难,多歧路,怎能安在?”朝廷这个大染缸,情意是最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像是想到什么,顾雁忊将眼里风光放到那一口天窗里。 文华将茶盅放下,衣袖轻展放在膝上,看上去像个柔和的好人,总能给人亲切感“那些人的都是甘之如饴,我们亦是,还请雁忊莫忘了与我的约定。” 顾雁忊轻笑,与这人约定就像与天下定了一个约定。 “叩叩叩---” “恩?你这破地方,竟还有人来寻你?”文华觉得他是该走了,本以为堂堂正正进来便可以正正堂堂出去,再瞧家主大方一笑,已伸手做请与窗口外的高墙。 “不送了,尚书令大人。” “……”文华觉得自己轻功一定会更进一步。 文华落在瓦上,蹲下,倒想看看是谁能来这地方。瞧见顾雁忊开门迎迓,恩?这少年是谁? 顾雁忊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与眼前清秀的少年再无交集。再瞧,那手上捧着一叠衣服,顿时明了,侧身与他让位“进来吧。” “那啥…领口有滴油渍印,不过我有请人做了一套一样的。”都怪乔易汎!肯定是那日跟他吃饭被那爪子摸到了,害他洗了好久那油渍愣是没洗下。 “无事。”带着人进了主屋,接过衣服打开衣柜放进去,轻轻抚了抚,反正他也是穿不得了。 这一幕卫子纪清楚的落进了眼里,包括那人温柔缱眷的神情。这到底是谁的衣服?如此珍重之物又怎能借给他穿? 顾雁忊合上衣柜,请少年入座,将方才文华用的茶盅换了一个,用热水沏了新茶“你那朋友如何了?” “与戏班子的大家伙已经都出了城,还是要多谢二…皇子。”卫子纪觉得在此地方叫二皇子怎么有些怪异,这人也与皇子模样差远了。 “顾雁忊。”说了自己的名字后,顾雁忊又问“你可知这是何茶?” “……”这可把卫子纪难住了,他是要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子纪寡陋,不知。” “哦?”顾雁忊看着有点拘谨的人“其实你不用拘束,虽贵为皇子,哪位皇子生活会如此这般?” 卫子纪闻着淡淡清气,看着烧的火旺的暖炉“是沁岚,南泊名茶。我在江湖中漂泊时也曾有幸尝过。” “子纪为何会过来找我?” 一声子纪唤的少年心里有些怪异,卫子纪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人说出来的话总让他这么上心?“我家在江南水乡,富甲一方,虽有胞弟却还是生性顽劣,与江湖闯荡,结尽海天友人。后来慕名京城而来,却发现这里与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有何不同?”顾雁忊却想起了第一次在凤兮阁见到这个少年。 “唉,你可别笑,我初来京中就碰见你兄弟……等等,我那天似乎听见你兄弟喊另一个二弟……二弟……”卫子纪瞪大眼盯着对面的人。 “想起来?”言外之意,他可是一直都记得。 卫子纪现在觉得哭笑不得,自己在京中最衰的几次全被对面这人遇见了。 “我可是记得那次你的身份是乔大人儿子的相好。”顾雁忊轻飘飘一句,令卫子纪直接垮了身子,扶着额,彻底没有了拘谨,脸都丢尽了还要啥拘谨? “我其实是个壮志凌云的人!”卫子纪抬头挺胸,眼里一派认真。 “恩,前段夜里还承蒙子纪出手相救。”顾雁忊轻笑,不动声色的又提起了卫子纪一个痛,卫子纪发誓那晚是他来京里最衰的一次。 “唉哊,来着京里就没有个好的回忆地方,除了如意坊还不错。”卫子纪抬头望着房梁,想着自己在如意坊手里大把银票的感觉,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子纪不回家吗?除夕将至。”顾雁忊起身把暖炉上的水壶填满水。 “恩?今天是什么时候了?”他还真没想过回家,除夕什么的娘亲跟他老爹早就习惯看不到他了吧。回去肯定一顿揍,不能回去。 “初七。”顾雁忊手指摩挲着茶盅,明天腊八了呀,就要七个年头了。 忽然脑海响起一个声音。“雁忊,来,母妃熬的腊八粥,热乎乎的,快来尝尝。”顾雁忊不太记得他娘的脸,但他总能记得那碗粥甜甜的糯糯的,一记就是十三年。 “二…顾雁忊,顾雁忊?雁忊!” “恩?”顾雁忊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然就这么走神了。 “想啥呢,跟你说好几句都没不见你回应,太入神了吧,这万一那天进了贼人就这么把你背走了你都来不及反应。”卫子纪自是看出这人在想念着什么。 “呵呵呵,子纪说的是。”很久没有人这么跟他说笑了。 卫子纪看了眼天色,站起来伸了伸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顾雁忊起身相送“你还住在那儿?” 卫子纪点头“对阿,乔易汎估计被他爹扔柴房了,好些时日没见他,还着实无聊的不行。我明日还能不能过来?”卫子纪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想尴尬,又急忙加上一句“送你礼物哦!” “哦?好阿,那我拭目以待了。”顾雁忊微挑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最近麻烦你不少,总得意思意思,不然多不好意思。那我就走了,不必送了。”卫子纪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歪头弯弯眼一笑。 “好。”顾雁忊看着远去的蓝色背影,缓缓退进屋里关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五章 卫子纪离开后,一路上左思右想硬是不知道该送什么,一双灵动的眼四处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为明日的腊八节做准备。卫子纪突然一笑,既是腊八节,还有什么东西比送腊八粥更好的呢,撒开腿欢快的跑到凤兮阁,找到柳依依。 “呦,这是怎么了,很少见子纪一回来就找我哦。”柳依依正准备出面去迎接一位客人,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抱着一把琵琶。 卫子纪凑到柳依依耳边,嘀嘀咕咕。 柳依依听完,眼里笑的颇为调侃“好啊,那柳姐姐可是要收点劳苦费的。” “好说好说,柳姐姐尽管开口。”卫子纪拍拍胸口。 “惠儿,将琵琶给卫公子。” “是,小姐。”那叫惠儿的小丫头应了声将琵琶递给了卫子纪,卫子纪有些不知故何。 “等会我要去给一位贵客弹奏,还请子纪在旁细听,过后指导柳姐姐。”柳依依与乔易汎听过卫子纪抚琴一次,柳依依已经想了好些时日,一来这小子经常看不着人,二来前些日子着实子纪有事烦忧中,今日可是怎么也得授教一二了。 “小事小事,走走走,柳姐姐小的扶您。是什么贵客呢?”卫子纪抬手,柳依依轻搭上去,遮笑。 “商客。”柳依依内着白绸层衣,外披紫纱衣。 可当踏进那件贵客房门,卫子纪先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话脱口而出“权叔!你怎的还逛青楼!”主座上坐着一人,穿一身玄色,身形健朗,眉目之间透着威严。 那让卫子纪唤权叔的人是个健郎的中年人,其实是楚翛然的父亲,楚天权正在与旁人说着什么,哈哈一笑,听见一声惊呼,看见卫子纪也是颇惊讶,嘿!这小子竟然在这!让他那卫老兄知道,怕是要马不停歇的过来打断龟儿子的腿。 卫子纪话出口就后悔了,这等情况他不是该视而不见,偷偷跑走的吗,怎么还打起招呼了?!抱着琵琶轻轻往上移挡住那恶狠狠的目光,而后幽怨的看着柳依依,叹气“柳姐姐,你这劳苦费真的是让子纪好一番受苦了。” “恩?”怎么回事?楚老爷子的儿子是翛然,与公子是好友,而楚老爷子不常来此,一般都是来陪客商应酬,都算是规矩人,她就卖这个艺也落得方便。 在楚天权不放的目光下,卫子纪只要抱着琵琶走上前“权叔好久不见,家父甚是想念。” “你爹比起想你权叔,更想你!”楚天权有客在,也不便一直拉着卫子纪说话,甩甩手“找个时日过来,知道家门吗?” 卫子纪直点头,一副乖巧模样。继而连忙将琵琶放位,柳依行礼后便抚琴,楚天权与自己的客商侃侃而谈,卫子纪心里愁,他爹肯定是猜他会来京中。 待权叔离开,柳依依这才问“这是?” 卫子纪摊在椅上,望着屋顶“唉,不瞒柳姐姐,子纪是私自跑出来,虽然这事我觉得我爹娘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怎么好死不死被权叔碰见了。”爹让他万万不可来京中,若让他知道……想想都觉得腿疼。 柳依依轻笑,惹来卫子纪再次幽怨的眼光“我觉得柳姐姐琴艺没有什么可指导的,子纪不过是略懂,谈不上指教。” “诶!可别介,是柳姐姐错了,可谁知道你们有这一茬。”听着卫子纪幽怨的话,不客气的笑出声。 “唉,子纪心中忧愁万千,不宜与琴仙论道。”卫子纪起身悲伤出了门,柳依依琴艺是真的很好并不需要什么指点“不过明日麻烦柳姐姐的事柳姐姐可要记得帮子纪~” 柳依依想到子纪的事,想了想,叫来小六帮她买了些东西。幸好以前有那么一位人教过她,那是世人最善良美丽的人。为了准备卫子纪的东西,柳依依准备了一晚上,而东西要趁午时前送过去,过了点就不好了。 “怎么还要午时前。”卫子纪睡得头蒙蒙的,就被柳依依拉起来,还特意为他梳了发,卫子纪有些出神的瞧着额前的东西……“柳姐姐我是男人。” 柳依依听到噗嗤就笑了“这是男子的呀,你回想回想翛然。” 卫子纪着实想去了,是了,翛然总是有很多抹额“但……我怎么觉得,我这跟翛然的不一样?”这些个珠玉怎么这么碍眼。 “你的好看嘛,来起来让柳姐姐看看。”柳依依拉着卫子纪转了一圈,抹额用的是蓝白色刺绣,镶着珠玉,今日穿的是蓝衣白领云纹,长长的衣袖边也是白色的云纹,很是好看。 卫子纪歪着嘴吹了吹脸庞的发“柳姐姐,我说能不能把头发梳好,还有额头这东西着实难受。能不能打个商量,不带可否” 柳依依像是听不见,将食盒递给卫子纪,推出门“去吧去吧,务必要午时前!过了不就好了,有讲究的!” 卫子纪嘟嘟囔囔浑身别扭着出门,他还是喜欢紧袖。 柳依依在高楼窗口看着少年,像是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一生她从未有过亲人,而卫子纪的出现让她找到了有一个亲人是什么感觉,腊八呀,真是让她想起了一个久远的人。 小屋里的人如何也想不到少年送来的竟是腊八粥,遇见这个少年,真的让他找到了不少以前的感觉。 “吃饭吧!”卫子纪看着那可口的模样早就忍不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定要柳姐姐再做一次。 顾雁忊心里有些异样,这味道着实像极了他娘做的,忍不住询问“这粥是谁做的?” 卫子纪嘴里鼓鼓,哼哼唧唧说着顾雁忊也听的不太清,只得说“吃完再说也不迟,慢点吃。” 卫子纪吃的满足,对面的人显然也是很喜欢。 看卫子纪吃完,顾雁忊也放下,他实在实在是想知道这是谁做的。 “是凤兮阁里的一位姑娘做的,人美手艺好,琴声更是不绝如缕令人沉醉。”卫子纪夸人那一定是如一泻千里的瀑布,砸吧砸吧嘴,唔~柳姐姐这粥绝了。 顾雁忊点点头,捧起碗,继续舀。 卫子纪吃饱坐着不舒服,干脆跑去那摇椅躺上去“舒服~” “榻上有个小锦衾,你盖着睡一觉吧。”顾雁忊淡淡瞧见少年眯着眼,似乎有些困顿了,屋子里虽生了暖炉但要是那样睡觉,还是会冷的。 卫子纪是真的被叫醒的太早了,便呲呲溜溜过去拿来,窝在摇椅上。 阳光好,从窗口刚好落到下方的摇椅上,顾雁忊吃完将碗洗洗放回食盒。看着摇椅上睡熟的少年,暖暖的阳光折在他脸上,发着光。修长的手从摇椅前的几案上拿走书卷,带着一壶热茶和茶盅走出去,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椅子被太阳晒的暖暖的,一旁是个石桌,还有一颗光秃秃的榕树。 不知过了多久,院里的人书页不知翻了多少,卫子纪悄悄睁开了眼,正好可以从这里看出去,看到那太师椅上的人,恬静、温和。卫子纪歪了一下头找个舒服的姿势,眼里看着外面的人,不知道陪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是种什么感觉,会不会很无趣?这样的人如何在宫里生存呢。 唉,好像来到京中遇见的皇家中人好似没有开心的人一样,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每个人都是用尽心机。不过乔易汎倒是生活的滋味,可惜这种滋味在他爹眼里是怒其不争。 只见院中悠然自得的人站起来,去开门。多余风光看不见,不知是何人敲门,这口窗户静落这太师椅地的景色。而后顾雁忊身后随着一个小女童,红绸绳扎着两个丸子,不知世故的眼睛飘向他不知抬头问了那人什么,那人也看了他一眼,缓缓笑了不知说了啥。 卫子纪忍不住了,这两人绝对在说他,轱辘这眼跟那孩子相相而看,却见那孩子羞而捂脸,跑了出去“……” 卫子纪就这么看着顾雁忊过来,从摇椅上翻个身,盯着推门进来的人“那小孩跟你说了些什么?为何瞧见我便跑了出去?” “可能是羞于子纪的花颜月貌。”顾雁忊含笑,过去为暖炉添炭。 “哼。”卫子纪不满的哼哼鼻,起身伸伸腰,将锦衾叠好放回去,他也该去权叔家转转了,去晚了怕权叔万一书信他爹,他爹绝对立马过来。 “明日我要进宫。” 听到顾雁忊的话,卫子纪有些惊奇“好。”莫不成不让他再来了? “帮你带些点心出来,今天的粥很好吃。” 卫子纪不太好意思的笑笑,都是柳姐姐忙活了一晚上,他也不知道怎的这么麻烦。 卫子纪出了门,有些魂不守舍,自己这是怎么了? “大哥哥?” 软糯糯的声音传到卫子纪耳朵里,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一个人,偏头发现隔壁门缝探出一个方才那小女孩的头。卫子纪着实好奇在院里他们说了什么,便招招手,那孩子也是左右看看没有便跑过来“方才在这个院中你与那个哥哥说了些什么?” 孩子有些羞,忽然面前的人蹲下,孩子仰着的头此刻平视着那长得很好看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院里去的时候,瞧见哥哥躺在那,还以为是那个哥哥的妻子……” 卫子纪不自觉的摸了摸柳姐姐给他戴的抹额,都是这个带子的错,一定是! “然后,那个哥哥说你是他好友,是个男子……可,真的长的很漂亮嘛。”说完这孩子还委屈上了。 卫子纪笑出声,摸摸孩子的头“那哥哥这脸也是爹娘给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一个好的心胸比有一张漂亮的脸更有用知道吗。”又怕孩子听不懂,卫子纪补充“就是做一个乖巧的孩子,长大就会和哥哥一样了。” “会长成哥哥这样吗!” 卫子纪瞧着那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怎么可以说不会?笃定道“会。” “你爹爹娘亲呢?”卫子纪不免问起来了,干脆蹲下来靠着墙。 “娘亲摆摊子去了,爹爹上山采药去了。今日腊八什么的,夫子给放的早了些!我到家了他们都没有回来。”孩子瞧见那雪白边的衣袖垂地,赶紧蹲下去托起来。 卫子纪笑笑,将衣袖卷起来缩在怀里“所以你就去找隔壁的哥哥玩吗?” “……恩,但爹爹不让我一个人去,说那个哥哥很奇怪!但又说要是在家门口碰见奇怪的人走不掉就让我喊那个哥哥。” 卫子纪听到不免想起来上一次自己出面英雄救美的时候。 屋里的人继续坐在那太师椅上看书,耳里却听着门口那两道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六章 东风不解风情,鸳鸯桃花梦里醒。软榻上的人猛然起身,扒开眼看了看熟悉的环境。呼,还在凤兮阁。 卫子纪穿着里衣就离了床,跑去喝了三杯水才清醒,手将额前的发撩到头顶“要死了要死了,怎么会梦到他呢!”怎么会梦进那小屋? “叩叩叩---” 传来一声门声“卫公子您醒了吗?” “进来。”卫子纪抬手又倒了一杯水,看到六儿提着一大包东西,是了,本说昨儿个离开小屋便去看望权叔,奈何居然跟那小孩童聊了好些时候,来不及准备东西,夜里回来才跟小六嘱咐了几句。 小六看着还没洗漱的人,放下东西“小的去给您打水。” “去吧去吧!”卫子纪扒拉买来的东西,小六不亏是在乔府出来的,这些东西正和心意。起身去穿衣,瞧见昨儿个抹额,有些气呼呼的扔到衣柜里,狠狠关上。 天又要寒上一段时间了,卫子纪缩了缩手指,一手提着东西,背上绑着包裹“六儿,我走了。告诉柳姐姐我有时间就会来看她的。”柳依依这时正在会客,不方便亲自道别了,这一去权叔定然不会让他再住这来。 “恩,好的卫公子,路上小心点,东西提好咯。”小六点点头,眼眶有些泛红,怕是依依姑娘要好一番伤心了。 卫子纪提步踏去冰冷冷的路上,人声依旧嘈杂,鼻尖下总会飘进各种诱人的香味。 京中名门望族,权贵人家数不胜数,就是掉下一片叶子都可能会砸到这些个贤身贵体的人家。京中东西街道紧挨宫城,住的皆是百官重臣,富可敌国的商人。楚天权在京中摸爬滚打十几年,虽不敢说是京中第一富裕人家,但也是叫的上名字的。卫子纪在太尉一案结束后,把梦姨和戏班子打点好送出京后,闲来无事打探权叔的住处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卫子纪就这么一大巴掌的呼在朱红的门上,拉着嗓子大喊“权叔,权叔,开门阿!” “谁啊谁啊!!要死人了啊!嚷嚷啥。”嘎吱门开,出来一个壮汉“你谁啊?!敲我门有啥事?” “呃……你谁啊?”权叔呢?卫子纪蒙了。 那壮汉有些烦躁,要开口说什么,只瞧对面的门也嘎吱开了,露出一张黑脸,不是楚天权是谁? “……” 卫子纪向那壮汉讪讪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大早有些冻傻了,见谅见谅。”说完一溜烟闪进楚天权家门。 楚天权双手两指放在腰间宽大的束带,板着一张脸绕着子纪走了两步“瞧瞧你!非得书信你爹爹不行!” “诶诶诶,别介啊权叔。”卫子纪连忙将买的东西奉上,试图讨好权叔“至少现在不行嘛。” “京中这个地方,鱼目混珠不比你与翛然南走北闯的江湖之地。而你爹他也不是交代你不能过来?”楚天权无奈看着少年低眉,一展衣袖坐下“东西放那,坐下吧。说说看,什么时候就过来的都认识了些什么人有没有吃亏” 卫子纪放下东西,并没有去坐下,而是去为楚天权执壶倒茶“入冬时分到的,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恩。”楚天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认识的人呢?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卖切糕的杨婆婆,杀猪屠的牛大叔,记晓通里说书的贾老爷子还有……”卫子纪掰着手,一个一个数。 “还有乔易汎。”楚天权不等卫子纪继续,打断的淡淡接过口。 “呃……乔易汎是翛然介绍的!”卫子纪毫不犹豫的将楚翛然卖了。 “所以你一直住在那种地方?”楚天权静静看着卫子纪,卫子纪只得蔫蔫点头。 “那种地方就别去了,你住翛然那屋。听权叔一言,玩的够了就回去。”楚天权叹气,这小子性子十足十的遗传了他娘,不受拘束,任意妄为。 卫子纪耸了耸背上的包裹,就没打算走! 楚天权带着卫子纪熟悉了圈家,待卫子纪放好东西便去一同吃饭。 “呀?老爷,这位是?”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卫子纪眼前。 “这是翛然好兄弟,也算我半个儿子了,叫卫子纪,以后就住咱这了。子纪,这是周婶,咱家没请什么佣人,就周婶一个人。” “周婶好。”卫子纪站在楚天权身后,自然的甜甜一笑。 “呦,小公子长的真俊啊!来来来,老爷和小公子快去吃饭,刚做好,正准备喊您嘞!那我再去那双碗筷去。”周婶到底是细活人家府里干出来的,不耽误什么功夫就取来了。 “谢谢周婶,周婶不一起吃吗?”卫子纪看着几样小菜和清粥,很是开胃。 “周婶跟家主坐不惯,周婶自个在屋里吃,那你们吃,我就下去了。”临走还让卫子纪多吃点。 “这周婶真有意思。”卫子纪先舀了一勺清粥入口。 “是啊,总是规规矩矩的,任我怎么说她都不听,她说习惯了。”说实话楚天权没想过能与卫子纪这样相见,唉,既然入了这是非之地,都看他造化吧“权叔一会要去咱家店铺,在家好好呆着,待我回来不见了你,权叔一心急,漏了口风你爹知道就不好了。想吃什么记得告诉周婶。” “好说好说,侄儿一定乖乖在家,周婶做的饭真好吃。”卫子纪低头吃着饭,他觉得权叔一定知道些什么,知道为什么他爹不让他进京。人总是有秘密的,权叔肯定不会告诉他,但他跟翛然同样怀揣这一个秘密。 之后的几天卫子纪窝在权叔后院的枫拾园,看风雪覆盖这整个京中。卫子纪身前,摆着朱红的小木桌,上面正温着一壶酒,旁边放着几份精致的点心。伸过手为自己添上满满一杯,对着这满天风雪一饮而尽“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雪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调皮的随风落在少年的衣上,发上。卫子纪不由想,这时他爹娘应该跟在一朝屁股后面管教这小子吧。翛然应在边疆肆意生活,信马由缰。乔易汎说不定被他爹逼着学习孔孟之道。柳姐姐也不知有没有想他,那天走的急没有亲自告别还有顾雁忊,他会在做什么是与他一样温酒赏雪,还是坐在屋里靠近木窗的摇椅里捧书细读,也不知是否给他带了点心 打住打住!怎的这几日一直想到他?莫不是垂涎上人家美色不成卫子纪默默捂着脸,暗道“罪过罪过阿。” 摇摇头,把那素衣人从脑海里抹去,拿过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嗝” 卫子纪摸着喝的鼓起的肚子,半眯着眼“权叔这的酒倒是一绝,也不知哪的酒坊酿的。”他哪里知道这酒是楚天权自己酿的,喝着是没什么感觉,后劲可是大的很呢!往后不少惹来楚天权的吹胡子瞪眼。 卫子纪眨着眼,看着风雪,“好景啊。”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又回到城外的竹屋,不同上次,梅花已经悄然绽放,似与白雪争辉。他看到自己穿过层层梅林,那里站着一人,素衣淡然,墨发如瀑,那人回过头,莞尔一笑,对他伸手,卫子纪就看见自己从眼前一过,投入那人怀里。抬头,似是梅影重重遮住了那人的脸,他一急,想伸手抚上,却是整个人消失不在。 他来不及喊出名字,场景一转,是初次来凤兮阁,而他还跪在地上,耳边充斥杂乱的对话,所有的所有都听得不太清了,嘈杂的声音令他头很疼。 “地凉,先起来吧。”悠然一道清澈无比的声音传来,他连忙抬头,看到的是一介素衣稳若泰山,悠然淡薄的样子。 再睁眼,面前是一张权叔放大的面容,卫子纪愣是没缓过神。 “哼,醒啦。”楚天权没好气的开口。这个臭小子,偷喝他酿的酒不说,听下人来报,满园子的耍酒疯,又是在雪地里打滚,又是抱着枫树大喊啥的。真是跟他爹一样的酒品! “你说说你,大冬天的瞎折腾,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 卫子纪压根没听到权叔絮絮叨叨的话,脑子里还在回想那个梦境,虽然在梦中他没看到那人容貌,但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人是顾雁忊。 可是为什么是顾雁忊…… “你小子,有没有在听我说!”楚天权见他睁着眼,发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阿?”卫子纪转了眼珠,点头“在听在听。” “你和翛然,真是没个让人省心的!周婶给你熬药去了,一会记得喝啊,我去店里了,你在家给我安份些。” “喝药?”卫子纪纳闷,他就是喝了酒而已,喝什么药阿。 楚天权咬牙,一甩手就拍在他头上“我酿的酒,后劲太的很,你倒好喝了整整一壶,在园子里耍酒疯,还赖在雪地里不起来了,染了寒气!自个看看你鼻子还出不出气了!” 卫子纪伸手护着头,真的在尝试用鼻子出气“哎哎哎,权叔,你不是店里还忙嘛,你快去吧。” 楚天权瞥了他一眼,甩了衣袖,跨门而出。 卫子纪翻身起床,披了外衣,站在窗前。雪已经停了,积了厚厚一层,卫子纪手放在窗沿边,用食指轻轻按了一个指印,轻喃“顾雁忊呐,小爷莫不是惦记上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七章 卫子纪在权叔和周婶的看视下连着喝了三天的汤药,寒气去的差不多了。用周婶的话说:好在是少年人,身体强些,好得快。卫子纪在一旁点头附和。权叔也不知道找的哪家郎中,配的药苦的很,着实不想再喝了。 楚天权府上平日里只有权叔和周婶,下人极少。这几天楚天权又在忙着一个商客,连家中也是少回。如此偌大的府上只有周婶和卫子纪了两人,卫子纪此时正在窝在房中欣赏楚翛然私藏的珍宝。 “哇,这是前朝徐潇的真迹阿!”卫子纪两眼发光,手上捧着一副烈马图,画中九匹马恣意奔跑,像是要冲出这画纸枷锁。轻手抚上去,轻叹“这小子也不知哪里得的真品。”说完又轻手卷了起来,缠好,放到桌上。 又拿起一旁的折扇,展开。左看看右看看,对到阳光下又看了看,拿到手里轻轻拍了拍“若不是真迹在我家老爹手中,我倒以为这把才是真的了。”卫子纪转了转眼珠“哪个人如此有才阿!仿的这般神似。” “小公子!” “啊,在呢。”卫子纪耳里传来门外周婶的声音,将手中折扇放回原位,踏门而出“是不是吃饭了呀,周婶。” “今天可是做了小公子爱吃的糖醋鱼。”周婶走在前面,给他引路“知小公子出身江南,平日里爱吃糖醋鱼。前几日大雪风霜,京中的湖里上了冻,菜市的鱼也都不甚新鲜。还是昨晚老爷派人送了两条鲤鱼,这才集齐了菜料。” “劳烦周婶了,子纪今日一定要多吃两碗饭。”卫子纪上前扶着周婶,笑嘻嘻的。 两人来到大厅,卫子纪先一步拉过一张椅子‘’周婶,你也坐。” 周婶连忙摆手‘’周婶一会下去吃,小公子你快些吃,凉了就不好了。” 卫子纪绕到她身后,扶着她肩膀往前带“家中就你我二人,子纪一人吃饭,也是太过无聊,周婶就一起吧。” 周婶拗不过卫子纪一番话,也坐了下来。卫子纪坐在周婶旁后,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美食。 卫子纪是知道周婶做饭一绝的,不然住权叔这几天他也不会整个人都吃圆了一圈。菜肴摆满了桌子,个个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卫子纪数去,嗯,糖醋鱼、水晶包、油焖大虾、荷叶鸡、三仙丸子、长春卷、千层蒸糕、红豆粥。 卫子纪转头看向周婶“周婶,再这样吃下去我可能要胖的不再风度翩翩了。” “这是哪里的话,小公子正是年少,多吃些对身体好。”周婶说着给他碗里夹了块糖醋鱼“快尝尝,看周婶做的好吃吗。” “唔!周婶手艺一绝,都可以到皇宫里做御膳房掌厨了。”卫子纪尝过后给周婶大大夸了一番。他游历过很多地方,很难吃到正宗的糖醋鱼,平日里想念的紧,今日可算是尝到了。 “哎呦,哪里当的。”周婶满脸笑意瞧着少年。 一顿饭下来,卫子纪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打了饱嗝,手放在肚子上来回抚摸。周婶在一旁收拾碗筷,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开口“小公子可是吃的多了?” 卫子纪点点头,撑得话都不想从嘴里跑出来。 “这几日晚上,京中就开始热闹了,现在差不多有酉时了,小公子不妨出去逛逛消消食。” 卫子纪一听有热闹,整个人坐了起来,一脸好奇“热闹什么热闹” 周婶给他解释“小公子不知,京中在腊八之后,每天晚上都有热闹的,一直到元宵节后了。不过倒也不是整个京中,每两天一个地方热闹,今日是轮到咱们东大街这边做东了。” 听完周婶话,卫子纪一番感叹“果然,京中都是有钱人阿。”腊八后就开始有热闹了,江南虽说是富饶之地,但也是除夕前三天才开始有热闹。 卫子纪在房中找了件狐裘披上,跟周婶打了招呼,出了门。 卫子纪迈着腿,左瞧右看。人真多啊,这么热闹乔易汎这小子也不知道在不在,可能还在家中苦读圣贤书呢,可怜的傻小子。 玲珑海市,稀奇古怪,样样奇宝。着实热闹的紧,这时节天短夜长,没一会夜幕降临。街上、小摊上纷纷挂起了自家做的精巧别致的灯笼,照亮了整条长街。人影憧憧,耳边的叫卖声不断。卫子纪紧了紧衣领,穿过人潮,走到一个捏糖人的老人处,让他仿着自己的模样捏了个糖人。 奈何人多,卫子纪足足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自己的糖人拿到手。继续朝着前面的清澜桥走去,冷不丁衣袖被一股力抓着。卫子纪嘴里咬着糖人,低下头看去。是一个幼童,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头上左右两个小髻子,甚是可爱。 “哥哥。”那小孩抬头看他,软糯糯叫他。 卫子纪拉着他到旁边,蹲下来摸了摸她头上的两个小髻子“你一个人出来的”这孩子正是上次卫子纪在顾雁忊小屋前遇到的小孩。 小孩摇摇头“不是的,我爹娘忙去了。我是偷偷跟着隔壁的大哥哥出来的。但是人多,我给跟丢了。”说着更是委屈的掉了几滴眼泪。 隔壁的大哥哥隔壁的大哥哥哥哥!顾雁忊阿!他也来了!一想到这,卫子纪就觉得心里藏了只兔子,在里面跳来跳去。卫子纪深吸了一口气,淡定,怎的这般没出息呢?只是听了名字而已。 “哎哎,你别哭。我带你去找他,别哭了好不?乖。”卫子纪抬手轻轻抹去小孩脸上的泪,温声哄她。 小孩一听,却是哭的更凶了,卫子纪倒是傻眼了。他哪里哄过小孩阿,就是卫一朝小时也没这般哭过,都是踹两脚就不哭了。可眼前这是姑娘家的,哪里踹得。 “我给你买糖吃”卫子纪见这状况甚是无奈,试探开口。 小孩哭一半,听到他说,顿时止住了眼泪,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乖乖点头。 卫子纪叹了口气,拉着小孩返回去买了糖人,又是一番苦等。拿到糖人后卫子纪打算把孩子送回去,但是有没有另存心思,可就不好说呢。说不准能半路上遇到某个人阿之类的 路上,小孩一手牵着卫子纪,一手吃着糖人。抬头看去,这哥哥还真是长得漂亮,怪不得那日把他认成了大哥哥的媳妇。不过,大哥哥给他解释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大哥哥笑呢。 卫子纪出门时一身深蓝衣袍,外面是雪白的狐裘,墨发用上好的玉冠束着,眉眼静谧,手中还牵着这个漂亮如玉娃娃的孩子,引来不少视线。 此时,空中冉冉升起了千万盏的孔明灯,瞬时照亮了整个京城夜空。它们带着百姓对生活的向往,随着皎洁的月色,缓缓飘向虚幻而神秘的黑空里。你瞧那灯上,是哪家姑娘写下,山有木兮木有枝。又是哪家少年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哥哥,你快看天上,好漂亮阿!”小孩拽着他衣袖,指着天上,清澈的眼里映着天空上璀璨光芒。 两人这时已经走至清澜桥,卫子纪却是停了脚步,站在那里。 任人海在他旁边擦身而过,任那片星火在天上缭乱。耳里隐约还有小孩激动的唤他哥哥,有路人惊呼赞美声,却都无暇顾及。 眼光所落之处在桥上,有一人素衣波澜起伏,用绸缎系在一肩的发也被快步飘扬起来,悠然稳住脚步,凝重的面色一瞬间缓和甚至有些许的欣喜,整个人渲染着光芒,走过来。在卫子纪此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些紧张,手攥着袖子。 “哥哥”小孩见他停着,又喊不动,两手摇了摇他衣袖,抬头顺着卫子纪视线看过去“啊!是大哥哥!” 人声嘈杂,四野灯火通明,卫子纪看着那人就这么带着笑来到他的不远处。 “哥哥,路远,我跟着大哥哥回去就可以了~谢谢哥哥今天请我吃糖人,我们走啦,回见哥哥。”小孩松开卫子纪的衣袖,跟他摆摆手,朝顾雁忊的那里跑去。 等卫子纪回过神,桥上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卫子纪一人上了桥,张望一番,再没有见到身影。死心的爬在桥栏上看着下面湖里的月亮发呆,真是的,当时怎么没上去跟他说话?哪怕问句好也成。怎么就傻傻站在那里,一步也迈不出去。烦躁的揉了揉墨发“啊!真是蠢死了,怕什么阿。” 直到桥上起了风,卫子纪这才清醒了些,紧了狐裘,往回走。边走边深刻检讨自己。 “小公子,要不要买个花灯阿。”眼前出现一老人,举着花灯往他面前,神情很是着急‘’很好看的,就买一个吧。“ “”卫子纪。 见这少年人愣在那里,老人又开口“哎呦,小公子就买一个吧!这是最后一个了,卖完了我家老婆子才肯让我回去的,小公子就当做好事了。” 卫子纪刚点头,就被老人拉倒小摊上,给他递了只毛笔“小公子有什么心愿阿或者是想要的,可以写在花灯上,然后把花灯放到前面那清澜湖里就可以了。” 卫子纪接过笔,被这老头略快的语速逗笑了。不过,想要的微微闭眼,脑海里是刚才顾雁忊的模样。卫子纪睁开眼,嘴角好看的扬起,下笔。 花灯上映出灵动潇洒的字: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卫子纪。 空中漂浮为数不多的孔明灯,稀薄的想不起方才盛大簇拥的景色,少年靠在清澜湖一旁的树上,眼神随着湖里花灯流转。 从那日醉酒后,梦到顾雁忊,之后几日又是时不时的想起他,再到今晚偶然遇见。瞧着那花灯被风吹了一下,有些出神,他好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看到那人时,内心里的悸动和慌乱。 怎么办?怎么办?顾雁忊,卫子纪当真是惦记上你了。再不受宠他也是皇子,再素衣不问世事他也是那皇城墙里的人。 湖边的身影这一出神便是好久好久,久到周围清净,开始萧条。卫子纪抬手紧了紧狐裘,返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八章 翌日,凤兮阁中,柳依依一人在房中谱写曲子,手中正抱着一把琵琶,指尖拨动。清脆的声音倾泻而出,弹到一处,却是戛然而住,柳依微蹙眉看着指尖。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自门外传来,似冬日暖阳下潺潺的流水,让人心情舒畅。 柳依听后再次拿起琵琶,信手弹拨。声音时而婉转连绵,时而高扬起伏。两人隔着一扇门,合奏完这即兴的曲子。 笛声落下时,房门也被推开。卫子纪着一身月牙色衣袍,腰间系着翡翠玉佩,墨发高高束起。手里正握着一支白玉笛,在手中轻轻横转,眼里生笑“柳姐姐。” 柳依放下手中琵琶,上前几步,指尖轻点那白皙的额头“好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呐?” 卫子纪嘿嘿一笑,把笛子收进衣袖里,拉着柳依依坐下“好姐姐说的什么话,前些日子惹了些风寒,这不好了就过来了。” “刚才弹到一处时,姐姐怎的停住了?”卫子纪问道,他在门外听出声音中带着许些的哀愁,像是在思念什么人。 柳依依指尖点了点琵琶“你先告诉姐姐,弹得如何” 卫子纪轻手抚上身前的琵琶,发出一连串声音,抬头看着她“自然妙。应该这么说!子纪游历多处,琵琶弹得一绝的当真柳姐姐一人。” 柳依娇嗔一声“你这是把我往天上夸呢。这一绝柳姐姐可担不起。”她这一手琵琶全是那个温柔的人教出来的,而她也只是学了皮毛。 玉手执起茶壶于杯盏“公子也好些日子没来了,自打你们上次去参加太尉寿宴后就被关府里了。” “倒霉小子。”卫子纪心里却不担忧,太尉这事出的莫名其妙,此事处理又有乔炀那老儿,行动定被瞧了眼去,朝堂关系错综复杂,怕是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担心自个儿子会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最近街面热闹,子纪不去瞧热闹,怎的来寻我了?”以前清幽惯了,忽然出来个卫子纪,热热闹闹让她心里亮了一截。 卫子纪撩着衣袖,一手掂着茶水,欲喝之际听到柳依问话,放下“唉,可别提了,子纪那日之过有了进展,却为此只得惆怅啊惆怅。” 柳依挑着好看的眉“怎么的?又是梅花不是?” “别取笑我了,梅花哪来的过,只是。”卫子纪瞧着柳依依的眼睛,像是有些妥协“只是子纪好像中意上一个人。” 柳依依看着少年这幅困惑的样子,不免想起来那日衣衫是个男子的衣服,如若这样那这个小少爷岂不是瞧上了一个男人?再瞧少年眉目清秀,身段高挑得体,长相自是美上女子三分,就是不知是何人勾得子纪的魂了。 卫子纪挑了挑眉,示意让他的柳姐姐开口给个准。 柳依依轻笑,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让人心思起伏不定,更何况子纪意中人还是有违世俗。“难呐。” 卫子纪听到这两字内心挣扎呐!爬在桌子上一番唉声叹气。 “子纪要不要随我去镇国寺?求个签,一切听老天爷如何?”柳依依见他消沉,道。 “恩?柳姐姐要去镇国寺?”他倒是听说过镇国寺,确实没过去“柳姐姐若要去,小的自是陪同。” “那等柳姐姐换身衣裳,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让小六给你也备身衣裳。”柳依依丢一句,便出了门,每年这时候她都要去镇国寺拜佛,这次自然不会例外。 少年低着头,头上依旧是那支光秃秃简约的玉簪,看一眼自己月牙色没有修饰的衣服“这不是好好的?” 娇子里,一女子苏绣月华锦衫,紫色巾帼在脑后,落落大方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女子眼角扬起,笑着打掉少年一直摸着自己发边垂下来的银丝“一会该掉了!多好看呐。” 少年束起的发后用颇为精致的发冠竖着,还垂下两缕银丝,与发丝缠绕,那手又不安分的拽了拽,扭动了一拢白色长袍金云边,撇撇嘴“这玩意绝对是里面的小倌戴的!一定是乔易汎物色的。” “呵呵呵。”柳依依轻笑,不去反驳。这些其实都是公子异国他乡寻来的,有些还是异国权贵才能用的。 “话说柳姐姐去镇国寺做什么?”难不成是这里的什么风俗吗?少年心里想。 “去拜佛,为一个故人求福。”一求就是十几年,老天爷不开眼啊。一转怀念语气,柳依依笑问“倒是子纪,我还未曾知道梅花的故事呢?” 卫子纪靠着娇子,往窗外看去,却是悄悄红了脸“就是城外有个梅林,特别大!一眼过去再无别的景色,只有梅花。” “所以这满眼的梅花里长出了一个人?扰的子纪心神不宁了?”饶是子纪如此说,柳依依从未出过城门,只得想象那番景色。 娇子有些轻晃晃,悠悠荡荡的让子纪心里也荡漾着。好一番回想后,说道“可能在更早?于那人来说,子纪想去亲近他,看不得那一身寂寥。” “会有一定代价吧。”柳依依问,又像是在肯定。 少年坦然一笑,看着柳依依“子纪能想得到,这代价是什么的,不碍事。” 柳依依笑,还真是年少轻狂。多年后,柳依依才知道这个少年想的远比她长的多,早知是那结局,断然也不会如此放纵今时的少年,却都是后话了。 “二位,到了。”车夫掀帘断了二人的话语,下了娇子柳依依面上系着轻纱,她虽不于凤兮阁接晚客,始终声名四方,认得人多之又多。会引来诟病。 卫子纪随着柳依依走了好长的台阶,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进了里面,柳依依笑指一方正有人求签“子纪要试?” “子纪不信求签占卜,还是不试了,希望老天爷的意愿可以传达给柳姐姐。”正中央是一座高几米的金身佛像,慈祥的笑着,眼里似是悲悯的看着这天下众人。 卫子纪看着柳依依插了香后双手合拢跪倒佛垫上,一旁还有敲木鱼的和尚,这弥漫着神圣洗礼的感觉让卫子纪慢悠悠的退出去,伸了伸腰,他还是自个转转吧。 镇国寺中院有莲花池塘,虽然现在看不到,但可以想象开出花时是多么雅洁,处处都扫的干干净净,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少年就这么踱步镇国寺,他觉得他今日这行头不太适合这个地方了,自己会不会显得太俗气了?想着不自觉摸了摸垂着的银丝,他肯定很俗气了!唉。 却不知自己多么让人眼前一亮,干净迷人。 忽然少年的步伐停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谁。轻缓缓踏进那个幽静的别院,那人看见他,有些许惊讶“子纪也来拜佛吗?” 一成不变的模样,毫无二致的感觉,但这人喊他的名字却总是令他觉得是那么好听,卫子纪看着他傻傻点了头,又摇头。 “不是的,我陪……陪友人来的。” “你呢?是来拜佛的吗?”卫子纪上前几步,又停下。他想靠近他,却又不知如何去做。 顾雁忊见他一脸踌躇的模样,只得迈步上前,拉进二人的距离,开口“哦?那子纪怎的一人?不过我是替故人来拜佛。” 卫子纪一抬眼,就能清楚的看到他幽深的眼眸,细长的睫毛不由的吞了口水。他没喜欢过什么人,直到遇上顾雁忊。他甚至说不清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不过几次遇上的人,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可他身上的一切都吸引他,想靠近他。可能对顾雁忊而言,他只是个打过照面的路人。 只是他不想放弃,他看不得那人一身寂寥,即使两人同为男子,他也想放手一搏。大不了的事就被拒绝,那他之后再慢慢思考对策呗,恩!就这样!豁出去了。 “我有一事与你说。” “恩?”顾雁忊见少年难的一副正经样子,却又点的犹豫,想来是有什么难事了吧? 别院很干净,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枫树,光秃秃的,枝条横展。二人显得那么渺小,少年一脸认真带着笑意看着他。 远处传来寺里钟声,一声一声,带着庄重。顾雁忊只听到少年坚定的声音,他说: “子纪心悦于你,虽你我二人皆是男子,且身份更是云泥之别,但我想在你身边!” 顾雁忊有些哑然,面对少年如此直白表述自己的一觅即中,缓缓开口“你可知,深渊在盯着我。” “在这污秽的川流中,拥有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卫子纪走近,看着这人的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问“可以答应我吗?” 顾雁忊看着少年眼,眼里映出他的模样,却不知如何回答。 “虽然我是男子,但是长得也看过眼了啊。”卫子纪见他沉默,面上不见欢喜,蜷了蜷手心里的汗,继续说“恩,虽然说离潘安之貌还差了些,但是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我在一起不算吃亏吧?还是说你接受不了男子吗” “这个就有些困难了,我总不能日日扮作女子吧”卫子纪还深陷在沉思中。 顾雁忊轻笑“我觉得你比潘安好看。” 卫子纪下意识回应他“嗯,好看,好看。”说完,又低头沉思去了。 好一会了,才缓过神,缓缓抬头,带着小心问“顾雁忊,你刚才说什么?” 顾雁忊却是弯腰,凑近他耳边,低笑“我觉得你胜过潘安,还有,你不用日日扮作女子,虽然那个样子也很好看。” 呼出的热气,全部撒在耳朵上,卫子纪顿时红了脸,愣在那里。他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这是答应了吗 “你算是答应了吗” 顾雁忊轻笑,点头“恩。”他想到,他拒绝少年后,少年红着眼离开的场景 那不如应了吧。 “你答应了???”得到回应,卫子纪一脸错愕,他答应了?!实在难以相信,他自己都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了,大不了死皮赖脸了来着 顾雁忊含笑点头。 卫子纪不可置信“为什么?” 顾雁忊抬手拨了拨少年额边的发,看着少年如燕子灵动惊人的眼睛“不想拒绝你,所以就答应了。” “我以后会对你好,特别特别好。”卫子纪看着他的眼睛说。像是在宣誓一般。 “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十九章 卫子纪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他现在是在走路吗?为什么已经忘记了走路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子纪你有点不对哦?”柳依依拜完佛找不到卫子纪,便先行下去轿子里等人,结果远远瞧见人过来,觉得有点傻乎乎? 卫子纪迎着绝对是柳依依第一次看见这么欢快的笑,上轿子“可能或许老天爷赐给我一只上上签。” 柳依依笑看他“德行!” 忽然耳里染上街上声音,好似再说下雨了,卫子纪掀开帘子一角“呦!还真下雨了。” 柳依依连忙取出纸伞,想去为车夫打着,卫子纪接过,笑嘻嘻“我去吧!柳姐姐美美的坐里面就好了。” “贫嘴。”柳依依笑骂句。 卫子纪坐出去,替车夫打着伞,唠着话。 天有点灰蒙蒙的时候,卫子纪已经在凤兮阁待了一个多时辰了,出来看见雨还没未停。 “这雨怎的这么难缠。”这得怎么回去?虽说一两日不回去权叔也就是骂骂他。 小六看见这位小少爷打算踏步的时候,连忙阻拦“卫公子,虽说小雨,时候不对了,您这淋着回去准生病!” 卫子纪笑笑摆手“没事!几碗药买得起!” “诶!那我给您取把伞呀!卫公子!哎呀!您就这么走了,一会依依姑娘问起来我怎么办。”小六看着已经走出去的人,身影单薄的可怜。 “无事!就说你给我伞了!回见六儿!”卫子纪话音落下,人就出了凤兮阁。 卫子纪冠好的发渐渐湿透了,衣衫颜色也重了起来,面上落着雨点顺着柔美的脸庞凝聚在稍尖的额下,长长睫毛也着落水珠,他轻轻扬唇看着远方的灰色天,好似是个晴天,他在舒服的晒太阳。 路上行人有道他是个怪人的,有也怜惜的,也有递他油纸伞的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迈开步走在雨中,谁也不知这个少年在想什么,卫子纪漂亮的指尖也开始滴着水,砸在地上溅出一朵水花,而他面上还在笑,没有狼狈反正有些不寻常的优雅之态。 怎么办,他忽然不想回家了。 来到一个简朴的屋前,看到没有门锁后抬手敲门,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却给人十分美妙的感觉。 伴着一次次的敲击,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顾雁忊手执纸伞,惊讶看着屋前的人“子纪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进来。”说着把伞移过他头上。 叫他子纪的人很多,他却独独钟爱这个声音,卫子纪迈步走进,这是个极其简陋的屋子,不大不小干干净净的,屋檐雨滴哒哒,溅起一朵朵雨花,开在青石路上。走进屋内暖暖的,简朴的装扮。 顾雁忊进来便看到那人半脱的湿漉漉衣服,从柜里寻来干净衣裳放在卫子纪身旁。 卫子纪转过身,望着他“我就是忽然想见你了。” 眼里装着这个人,墨发顺长用锦缎带束在胸前,长眉不粗不淡,狭长的眼里尽是温柔,挺挺的鼻梁下是一长薄厚适中的唇,安静淡然温柔亲和,隐约有着淡淡清贵。 “傻小子。”顾雁忊有想过为何少年对自己这么上心,但他连个猜测都想不到。 卫子纪换好衣服坐在榻上“雁忊。” 顾雁忊偏头应他“恩冷吗?我去煮点姜汤吧。” “别!”卫子纪拉住那人衣袖,抬着头,湿漉漉的发肆意妄为在衣肩上“你是当真答应我了吗?” 顾雁忊短暂的沉默后,附身,呼吸打在少年脖颈上,属于他好听的声音低沉别传入他耳“子纪,我答应你了。” 然后那人出了门,卫子纪悠然抬起手猛的拍上额头“呸!卫子纪你怎么这么怂。”又低头看着衣服,摸着衣襟上那隐约不明显的痕迹,是了,正是那件任他怎么洗也没洗干净的衣服,想到了那次送衣服这人怀念的神情,他并不了解这个人。 直到顾雁忊端着姜汤进来,看到那总是淡然的脸。卫子纪心里阴霾一扫而过,从那修长手里接过木碗“你最近是不是快去宫里了?” “恩,宫中自是安排众多。”顾雁忊知道少年很聪明,七窍玲珑心思,倒是有些像文华了。 “呼~”卫子纪舀着吹着,弹着舌头尝一丢丢,恩?有点甜甜的,于是放心的喝下去。 顾雁忊取来干净帕子,擦了擦少年头发。 卫子纪将空了的碗抬起来,那人接过去,将帕子就这么放在少年头上,卫子纪自己抓着擦起来。 “我第一次喝到甜的姜汤。”其实他更想问君子远庖厨,为何一个皇子会放下身段去做这些。宫墙里此才是鱼目混杂的地方吧,他想了解这个人,却不想听这人口里出自己过得如何。 ‘叩叩叩----’ 恩?这种时候会是谁来找他?卫子纪擦着头发,眼里巴巴,直到一个人走进来,卸了帽子,一头齐肩发。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太尉寿宴那次跟在皇帝身边的人? “顾雁忊。”文华进门就喊,看到里面的场景却是愣了一下。在这个小屋,在顾雁忊这个小屋的榻上,他居然看见了一个穿着顾雁忊衣服的散着头发男子!脱口既出“你养小倌了。” 不等坐在榻边的人炸毛,顾雁忊接话“恩,从凤兮阁带回来的。” 卫子纪转头看他“……” 文华刚进来没来的细看,这时一看觉得榻边坐的少年与很遥远以前的人重重合合了,最后分开。 年关前臣子不用上朝,文华也好不容易落得一身轻。 “跟我来。”顾雁忊自是知道文华来,一定是有什么事。看了眼卫子纪,他终是有所隐瞒,他身处漩涡,不愿牵扯少年。卫子纪笑了笑,顾雁忊心会,带着文华去了偏房。 文华挑了挑眉看着少年,谁知少年轻哼与他,恩??他怎么觉着这个少年对他有些误解。 “王雍处决后第二日,内史位置由顾苍丰代上。”顾雁忊刚关上木门,文华就道。案子虽是顾雁忊接管,最后收益却是他人。 顾雁忊听着文华说完,开口“死了一个王雍,朝廷不会有什么动荡,太尉丢了一只臂膀肯定会寻找下一位。” 文华点头“怕是眼光已经放到乔炀身上了。” “治栗内史啊,很大的诱惑。”顾雁忊耳里听着雨落声渐渐变小。 卫子纪手里握着一本民间杂说的书,跪在摇椅上趴在窗边瞧着外面“恩!小了小了。”麻溜下来收拾自己的衣服,宫里事情繁杂,他有诸多不便,自己断然不能有所任性。 “雁忊,我先回去,不下雨了!”卫子纪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 顾雁忊从偏房出来,望着院里中人,雨点雾蒙蒙“等下。”从里屋取出狐裘,锦白的衣身,雪白雪白的边毛,好看的不得了。 卫子纪看着那人将狐裘披在他身上,又将领口绳子系上,把帽子扣在头上,继而轻轻拍了拍他脑袋,温和的声音嘱咐着“天寒,子纪莫要喝猛酒,除夕将至,热闹非凡,玩的开心。” 卫子纪点头,笑的眼角弯弯“年后见,顾雁忊。” 文华在一旁已经没眼看,等到少年离开,二人回到主屋。文华自顾沏茶“你这是哪一出?” “顺其自然吧。”从未想过身边会有一个人,更不会想到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少年也是扑朔迷离,七窍玲珑的聪明,还有那日密道轻松解开。 “真是个小倌?”文华问。 顾雁忊淡淡看一眼。 几日来,长街琳琅,一片明朗。再看不见热闹的深港纵横里欺凌弱小见不得人,所有的东西,有光鲜亮丽的一面定有伸手不见五指的肮脏。 大魏民风开放,除夕这日城外的皇家猎场为京中百姓开放一日。百姓可带着武器,在站岗处登记、查明身份后,进入猎场。这令律是在先帝在位时下令颁布,此令一下,整个京中欢呼一片。 燕京地处北方,冬季时节,天气寒冷。动物自是知冷,早早备下食物窝到洞里冬眠去了,像有钱人家到别的地方运些肉回来。可是却苦了普通百姓家,整一冬季沾不上个肉腥味不说,可是过年总不能连个肉都吃不上吧。先帝仁慈,圈出城外猎场一块地,除夕这日供百姓狩猎,一直到顾萧扬继位仍沿用。 卫子纪这一日与周婶购置年货,将府邸装扮的很是喜庆,看的楚天权心里也很是开心。 这会儿嘴里念叨着某人“臭小子,除夕了也不知道回来。儿大不由爹阿!” 卫子纪听到,似乎想象到他爹在家里的念叨,想着想着,楚天权看着他就说“还有你小子,除夕你也不知道回江南去!” 卫子纪抖了抖手中灯笼,爬上高梯将大红灯笼挂上大门上“子纪这不是陪您过年吗,我爹娘还有一朝在家,您说是吧。” 楚天权两手紧紧扶着高梯,仰头“哼!”心里却是听着美滋滋。 “得嘞!”卫子纪下来拍了拍手,看着门口上的两个大红灯笼。 昨日夜里整个京中灯火通明,鞭炮齐鸣,今日一早觉也睡不成就被楚天权拽起来吃饭。盼着盼着,日子就到了,卫子纪总觉得很无聊,但长辈们都忙的不见手脚。各家中的男人,一早就收拾收拾东西去了城外的猎场,剩妇孺们在家中帖窗花阿、包饺子等等 因为周婶只身一人,没有家人,便年里也在。一桌好菜好饭,卫子纪觉得睡觉什么的简直是浪费人生“周婶!您今儿个必须坐在席上!” “诶!”周婶手指紧张的拉了拉新衣服,心里又感激又高兴。衣服是卫子纪与她购置物品事瞧见硬要买的,贵着呢! 楚天权也难得在家待着,吃完饭,带着卫子纪好一顿左邻右舍转。卫子纪终是坐不住,溜了,溜去凤兮阁。 凤兮阁依旧的热闹,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应该不会有除夕的乐趣。 台上曼妙物资,一旁这种琴弦笛声。并没有看到柳依依,倒是看到了小六,过去一把拍在小六肩头“六儿!柳姐姐呢。” “柳姐姐在房里,一会要演奏。”小六惊喜看到卫子纪。 卫子纪琢磨,坐到席上等待妙人登台。一旁一掷千金的太多,心里想着宫里此时会是一番什么景色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章 除夕一早,各家男人背着行囊向城外去。一路上,见一辆辆马车陆陆续续的驶向宫城。 在城西小屋前,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上面坐着一个带着蓝色太监帽的人,双手互缩在衣袖里,靠着马车上的门,朝小屋门口吐了痰。怎么就他运气差,被派来接这个不受宠皇子,要是换个别的大人,说不定还会分上好东西不说。这二皇子不得圣上恩宠这事整个宫里都知晓的事,哪里指望的上赏个东西什么的…… 听到门响声,他呲溜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把衣服抚平,掐着一脸褶子,笑“哎呦,二皇子。” 顾雁忊与平时不同,一身玄色金线秀纹锦服,墨发用上好的玉冠束着,腰间系着一块绯红的玉,流苏随着人轻轻晃,整个人透着疏离。 “公公,久等了。”顾雁忊点头,看了眼马车,淡淡道。 那小太监低着头摆手“二殿下可折煞奴才了。”说着从马车上取下小凳子放在地上,掐着细哑的嗓子给顾雁忊继续说“这今日除夕,外地的大人要回京进贡,宫中马车都被派去驿馆接各位大人了,就独独剩了一辆。内侍官大人也不敢耽误殿下们的入宫时辰,派奴才接殿下。” 顾雁忊听完,微微一笑“内侍官倒是有心了。” 那小太监心里早已经不耐烦,憋着心里的一口气,弯腰过去就要扶着顾雁忊上马车“这时辰也不早了,还请殿下随奴才进宫。” 不大的巷子里传来马蹄声掺着辘辘的车轱声,声音越近了,小太监停下转身看去。 这辆马车由两匹枣骝马在前面拉着,黑楠木的车身,马车四周镶金刻画,用昂贵的丝绸装裹着,两边是淡色的帷裳,随着马车一下一下晃动,车沿上的一串流珠发出声声清脆响声。 马车停了,停在那简陋的马车前面。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人,迈着极快的步子,走到顾雁忊前,行礼“老奴见过二殿下。” 顾雁忊点点头,虚扶了一把“江公公免礼。” 那小太监看见江公公给顾雁忊行礼时,就退后去顾雁忊身边。不由的吞了吞口水,这江公公可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怎的会来接这二皇子 “今个除夕,皇后娘娘想念各位殿下想念的紧,特派咱家接殿下进宫。” 说完,眼睛从旁边的马车扫一眼,看向顾雁忊身边低着头的小太监,手上拂尘一甩,恭敬的为顾雁忊上前引路“二殿下请。” “谢过皇后娘娘。”顾雁忊在老太监的邀请下,走上那车。留下那小太监好个尴尬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马车离去。只得驾着空荡荡的马车随在后面,落后好大一截,怎的也追赶不上。 “皇后娘娘近来可好”马车里,顾雁忊接过太监递来的手炉,垂眼看去上面的一层罩子上绣着慈竹,绣线皆是上品。 “回殿下,主子有些染了风寒,怕殿下忧心,一直没敢告诉殿下,现下已经大好了。”江公公是皇后身边的老人,自是知道在二皇子生母被关冷宫后,二皇子曾养在皇后名下,对顾雁忊自是恭敬。 顾雁忊轻阖一下眼,捧着手炉没有说话。 不知是今日一身玄色过于冷酷还是怎的,令顾雁忊笼罩这不可侵犯的威严,那总是淡然的气息变成了点点慵懒。头上玉冠半束发,插着金簪,胸前垂着发丝。 外面马车行驶飞快,不过一会便到宫门,江公公给守城的士兵亮了令牌,士兵很快开了宫门。在进去时,一阵风过,轻撩起帷裳,士兵瞧见里面坐着一人,眉目如画,不动自威,竟是那个不受宠的二皇子。 重华宫地处东边,乃历代中宫所居。顾萧扬还未登基时,正妃在生顾苍丰难产逝世。如今的这位皇后出自京中温家,原是侧妃,在正妃过世后顾萧扬下旨封为皇后。 顾雁忊幼时养在皇后名下,对此处自是熟悉,在重华宫门前下了马车,直径走了进去,江公公低着头跟在后面。 因着春节要到了,整个宫里都透着喜庆,那些个丫鬟个个都穿着鲜艳的衣服。顾雁忊一路走过去,他已经多久没来过了?这里却一如之前一样,与记忆里丝毫不差。 “殿下,主子在碧岚院等着呢。”江公公上前说道。 顾雁忊点头,脚下步子快了些,穿过鹅暖石铺成的路。 等二人到时,见一人站在正厅,凤冠扶摇在头上一动,锦白长裙拢着红色霞帔走了两步,抬着织有金龙凤纹的长袖压在准备行礼人的胳膊上。容貌柔和,妆容精致,拉着顾雁忊好一番看,荡着轻轻的笑意“果真是长大了。”妹妹看到你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江穆,快去把小厨房的点心端来。”皇后拉着顾雁忊坐下,“这些都是你幼时喜吃的,本宫备了些。” 顾雁忊给皇后添了盏茶,温声道“现下正是寒冬时节,娘娘多多注意身体。” 皇后端过茶,用茶盖轻划,热气冉冉上升,低声说“唉,这些年本宫没能好好护着你,倒是无颜见妹妹了。” “母妃失宠,幼时幸得娘娘照料,雁忊始终是感谢的。”顾雁忊想起幼时的事,双目望向远处。 温皇后注意到顾雁忊丝丝的忧伤,道“不说这些了,懿琏替本宫在寺中为国祈福,今年难回宫了团圆了。”她虽身为皇后,但膝下只育有一位公主。 顾雁忊刚要开口,江公公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人,清瘦的身材,白净的脸,带着蓝帽。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二皇子。”程小肆上前行礼,声音清脆。 皇后看一眼顾雁忊,朝程小肆道“免礼吧,可是陛下有什么事。” “回娘娘,陛下请二皇子。”程小肆低头道。 皇后没再说话,顾雁忊起身,向皇后一拜“雁忊先告退了。” 皇后道了好,看着顾雁忊出门。 待顾雁忊走后,昭妃带着五皇子顾瑜请安,在皇后处坐了好一会。顾瑜今年刚过五岁,长得可爱,会说话,皇后甚是喜爱,当下赏了不少好东西,昭妃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二人待了会,皇后还要忙于宫宴的事,昭妃带着皇子先告退。 宫中宴会,卯时开场。宫女们鱼贯而入,捧着精致的物品放于各个宴桌上。宫宴设在太极殿,皇帝御筵设于宝座前正中,亲王大臣的宴桌围绕左右,御宴按官员品级摆满宴桌。此时,已有官员陆续入场,带着家眷,路上遇上同僚熟与不熟都客套两句,笑呵呵的入座。身后的宫婢贴心的添上进贡的好茶。 正式开场时,皇上在皇后陪同下,坐下主位,身后是后宫妃嫔与诸位皇子。顾萧扬子嗣不多,只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大皇子乃先皇后所出,二皇子生母被贬冷宫,但幼时养在皇后名下。三皇子和四公主在出生后夭折,只有前几年昭妃生下五皇子,受尽宠爱。 皇帝今日一身黑色金丝绣线龙袍,整个人显得愈发威严。下面众臣起身,丞相李维宴带头“祝陛下龙体安康,祝我大魏千秋万代!”丞相说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丞相说完后,众臣执起酒杯重复一遍,有些官员的家眷豪气,也一饮而尽。好比延尉正乔炀家中的乔大公子,乔易汎。 每个皇帝都希望自己的朝代千秋万代传下去,顾萧扬也不例外,听完下面一众臣子的话,心中自是喜悦,连着喝了三杯。皇后见后,在一旁劝过,顾萧扬点点头。 “歌舞,起。” 话音一落,数十名穿着华丽的舞女,身姿轻盈的进场,在音乐的伴奏下,起舞。 群臣皇子总有一大堆聊头,顾萧扬随意接着话,喝酒赏舞。悠然一人来到顾萧扬身边,递来一封急报。 “陛下,驻守边疆的镇远将军快马传来的。”文华弯腰双手拖着,直到信被拿走,挺起背脊。 坐下顾雁忊看到,眼见着上面的人看完信面上扬着笑,心情大好。 上位的人将信折回去递回文华,信上柠长胜大破凉军,还说年后那大凉时臣会过来送上一份好礼。 文华打开看完,笑眼行礼“祝贺陛下,此番再无人敢犯我大魏。” “是啊,该赏。”顾萧扬点头,双眼幽深,柠家吗,不亏是柠家阿 顾雁忊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起身离开,顾萧扬看见也没说什么,看着舞姬妙曼的身姿。 宴会人影重叠,热闹非凡,身边家眷陪伴,而乔易汎在座下看的两眼一直,一会功夫就看的甚是乏味,远不如他的凤兮阁姑娘们啊!皇家人前都是话语簇拥,阿谀奉承实在听不得,看到自个老爹也是谈之深切,偷溜溜跑了。 “呼!真是的,坐的屁股都累。”乔易汎伸了伸腰,走两步,耳里渐渐幽静下来。而后,眼里落入一个人,那人一身玄色站在池边。 恩?有点眼熟,他虽然只见过那人两次,但却能记牢,毕竟他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过目不忘的他在思考此时是该悄悄溜走的好还是上去问好,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 乔易汎硬着头皮,连忙上前“参加二皇子。” “无需多礼,乔公子不在宴会上怎的跑出来了。”顾雁忊看到来人,开口便问了句。他在凤兮阁见过乔易汎,揽着卫子纪一副亲密的模样。 “嘿嘿嘿。”乔易汎讪讪一笑,难不成让他说什么奉承的话吗?那他该说啥? 顾雁忊抖一下长袖,看着天上“好景色。” “对啊对啊。”乔易汎应着话抬起头发现天上一片黑乎乎,只有依稀一点的星辰,呃……玩他呢? 与此同时,在凤兮阁的卫子纪收到翛然有史以来的第一封信。 卫子纪带着信进了乔易汎的天字房,只身坐在椅上,巧练的取出里面信封里的内容。 “为兄来边疆驻停于一所村落,却在月后亲眼所见大凉残暴杀戮。百口人家无一生还,白雪成条条红河,心中好似被狠狠蹂躏,不能忍!得知柠家驻守,便满腔怒火前去为此百口人求个瞑目。一去却正与凉军交战长达日久,此番来信告知子纪,为兄以天所誓求的那将军信任,出谋划策,后逼得大凉投降和亲。相安无事。落笔,翛然。” 少年执手点起烛火,将信笺烧个一干二净,头上依旧是那常戴的玉簪,常笑的面上一片寂静。没有不出鞘的剑,就怕他人觊觎利刃名剑,柠家的将军吗?是个什么样的人?翛然啊翛然,你倒是正义的化身,相安无事就好吧。 恩?和亲?这亲会不会和去他的雁忊阿!!卫子纪忽然一个脑灵光,他好像想象了一个悲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一章 除夕宴结束,那些大臣带着家眷向皇帝皇后跪拜后,离了宫城。文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或者说是因为皇帝留下他商量大凉使臣到来事情。大凉这次虽是战败,但到底是马背上民族,拼死一战这战况谁又说的准。天下三分,大魏占据中原,疆域辽阔,资源丰富。大凉居北,盛产马匹。南泊屈居南边一地。 顾萧扬对大凉使臣来访的事,显得忧心。他贵为大魏人君,自是不会屈降身份来迎接使臣,他倒是想把这差事交由文华主事。文华听完倒是没什么异议,只低着头说了句“臣身份低微,若是大凉”说到此处,停了。 顾萧扬揉了揉眉心,他知道文华没说完的话,派一个尚书令去接待使臣,大凉怎么看,他们投诚,你大魏却是派一个小小官员,这是什么礼数。 文华见顾萧扬脸色阴沉,小心接话“这大凉使臣年后到访,陛下不如改日请几位重臣商量此事。” 顾萧扬点点头,摆手让文华退下。 文华低着头退下,出了太极殿,前面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为他引路。文华负着手,抬头看去,夜色如浓稠泼洒开的墨,遮住了点点星光。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时,顾萧扬带着皇后,两位皇子,去宫外祭神祭天的庙堂——天玑堂,祭祀。文武百官皆在宫门按品级站好,待皇帝出来时,百官下跪,丞相李维宴、尚书令文华代替太尉姜茽,跪捧贺表,宣读,读毕,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送皇帝出宫。一路鞭炮声,乐声不断。 之后的几天顾雁忊一直住在宫中,家宴、祭祖、狩猎 大凉使臣也在这几天定下接待的人选,由大皇子顾苍丰主事,二皇子顾雁忊辅佐。这结果是顾萧扬、丞相、文华商量后选出的。 正月初十,大凉使臣到达,两位皇子于城外余扬林迎接,一队马车缓缓驶来,大凉来使与顾苍丰交谈一番,一行人向宫中驶去。 顾萧扬怎的也不会想到这份礼物居然是和亲,而这个和亲的居然是大凉三王子?他可是只有一位长公主。 高殿里有两排婢女,门口把守着侍卫,顾苍丰与顾雁忊皆在,高殿中央是一群大凉人。上位的顾萧扬扬了扬眉“这……?” “这是令妹,偷偷跟着跑出来了,半路才发现,说是想见识大魏的风土人情,只好带过来了。”说话的人向上位的顾萧扬解释,穿着蓝色衣裳,灰白褂子,发上有很多细小的辫子,模样还算俊郎。 一旁站着一位同样蓝色华服,头上戴着大凉独特的头饰,小脸大眼巧鼻红唇,还有那说不上来的异国风情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令顾苍丰在一旁久久不得收回那打量的眼珠子。 原来是大凉的公主,那公主双手交叉在肩头行礼“您好,我是大凉的缈曼公主,见过大魏皇帝。” “好好好,缈曼公主真是好生相貌。可是……王子,朕就一个长公主。”顾萧扬显然是不满的,和亲?想娶走我大魏唯一的公主?这是他投降还是大凉投降? 那王子一笑,一只手放在胸前“回陛下,等父王传位与我时我便来迎娶长公主做我的王后,这是我大凉对大魏的承诺,愿两国再无战乱。” “哦?让长公主做你的王后?”顾萧扬有些惊讶了,大凉会开出这么好的条件 “是的。” 顾萧扬沉默了,看向自个儿子那边“丰儿觉得呢?” 顾苍丰看着那王子,走过去“谁知道你们大凉的王位会不会是你的?” “这个大皇子不必担心,无论谁去坐王位,王后都会是长公主。” 那王子说的很是好听,顾萧扬看着自己另一个儿子无动于衷,问“雁忊,你觉得?” “陛下很是宠爱长公主,还是问一问长公主意愿。”顾雁忊的回答无疑是好的,先给足时间看看大凉的意图再说。 顾萧扬点头“懿涟这孩子从小懂事,朕还是有点舍不得她。王子还请在这里多待几日,让朕这两个皇儿陪你们在京中转转吧,这和亲之事朕会考虑的。” “好,如此就劳烦二位皇子了。”那王子与公主依旧行的大凉礼。 顾苍丰哈哈一笑“哪的话,既然来了燕京自然由我们做东,绝不会让王子扫了雅兴。” 顾萧扬意味深长的看着人离开,大凉这是想做什么? 而顾雁忊一众人驶这一辆偌大气派的马车出了宫门,顾雁忊早褪去了除夕穿的玄色衣裳,又换上了自己的素衣。 马车里顾苍丰跟王子公主交谈甚欢,顾雁忊偶尔几句回答,并未再去接什么话。倒是那缈曼公主一直看向顾雁忊,眼里冒着星星,被顾苍丰瞧了去。 “缈曼公主可是看上我二弟了?”顾苍丰话出,令那公主红了脸,藏到自家哥哥身后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 “哈哈哈,雁忊,你可是吓到公主了?” 不等顾雁忊接话,那公主先开口“胡说!明明是你说的话吓到我了。” “公主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二弟至今未有家室,侧妾都没有,你难道不想拐回去做驸马吗?”顾苍丰笑着接着说。 顾雁忊淡淡看一眼顾苍丰,发现那公主还是在看他,回看过去,令那公主心虚的撇开眼。 街上任何时候都是热闹的,简单又熟悉的玉簪在人群里晃动,跑去买了一些皂儿糕和煎白肠。唉,果然还是江南的好吃些,京中味道总是差一些。 卫子纪又买了几个肉包子包了起来,朝凤兮阁走去。在他知道和亲这事后,心里总是不踏实,他也快有半个月没见到顾雁忊了。大年初一那天,他给爹娘写了信,后面几日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跑去小屋看看。哪里有他这样的,刚在一起两人还没独处过呢 卫子纪一路想着,已经到了凤兮阁大门,却见门前竟站着两排侍卫,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人剑眉星目,一身华服。卫子纪站在石栏后面撇撇嘴,原来是当时那位皇子,逛个青楼还这么劳师动众的。卫子纪本想转身离开,改日再来寻柳依依。 又几人下来,卫子纪定眼看去,其中一位正是他日日思夜夜想的人,身边还有一位身着奇异的女子。 和亲的公主!忽然这个信息蹦进卫子纪的脑子里,走近过去看到一个遮着面纱,眼睛深邃漂亮,头饰张露着她是异族人。那漂亮的大眼睛总是时不时落在素白衣衫人的身上,随便身边人打趣不停红着脸。吼!顾雁忊啊顾雁忊,亏小爷还想着你,你早就已经有美人在眼了啊。 “啊!哥哥,这跟你常去的花楼好像喔。”公主显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等几人反应,便拉着顾雁忊先行进去。 看着这四人都进去,卫子纪黑着脸咬牙。走正门他肯定是进不去,说不定凤兮阁已经被包下来了。 卫子纪愤恨的咬了口包子,转身朝另一条巷子走去。乔易汎曾带着他把凤兮阁转了个变,哪里有密道卫子纪可是清楚的很。卫子纪此时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乔大公子了,等卫子纪猫腰爬墙翻进去,见里面也是守卫森严,正想着如何躲过侍卫,见柳依依贴身的侍女抱着琵琶走来,显然是要给柳依依去送。卫子纪勾了勾嘴角,伸手把束起的墨发放下,在侍女走近时,卫子纪跟在她身后也顺利的进去了。 柳依依于屋中拾点自己,镜中人眉眼很是很好,笑的落落大方。忽闻敲门声跟身边站着的侍女道“惠儿,你去看看是谁。” 侍女打开门,瞧见一张幽怨的俏脸蛋,微微颔首“卫公子。”打开门,请出手。 柳依依最后扶了一下耳坠,起身看着来人“恩?怎的了?脸色这么差。” 眼前人散着墨发,身上衣服也是灰灰点点,像是受了委屈的似的。 “这是怎的了现下有贵客,等姐姐回来告诉姐姐,这是受了什么委屈阿。”柳依拿着手帕把卫子纪脸上蹭的灰擦去,温声道。 “柳姐姐,我陪你去吧。伴奏之事交与我吧,惠儿姑娘的笛子可在?”卫子纪拉着柳依依衣袖,竟敢陪那公主逛青楼!好你个顾雁忊。 惠儿取来自己的雅致竹笛,不同于卫子纪的那般精巧细美,奈何卫子纪没有携带自己的。柳依依不明所以,抬着眼瞧着眼神幽怨的不得了的少年,不由得笑了一声“子纪过来。” 卫子纪上前,被柳依依按到镜前的椅子上,取下玉簪,发丝垂下。轻巧的取出上次去镇国寺时,戴着的发饰“既然子纪要陪着柳姐姐,这幅样貌断然不可。”那里面有一人她记得清楚,那日子纪初来京中为难他的不就是那位大爷?又将卫子纪外衣脱下,穿上雪白霞披,系上面纱。 卫子纪心知柳依依举动,里面可是还有一位大皇子,便任由柳依依“小人长戚戚啊。” “此小人非彼小人。”柳依依自是不愿卫子纪如此断定自己。 卫子纪不免苦了笑,在他人眼里,他是否是个小人?无论是什么意义上的小人,戚戚呐。 “哇,王兄这里可比咱们那的姑娘好看多了。”缈曼公主新鲜之时,柳依依走进来,身后白衣之人抱着琵琶。 “柳依依见过三位公子,小姐。”柳依依朝三人微微点了头。 卫子纪在柳依依身旁跟着轻轻点了个头,待他们嘘寒一番将琵琶放到几案上,从衣袖取出长笛站在柳依依一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二章 雅房里音起,有说有笑,好不热闹。缈曼公主总是一茬没一茬找顾雁忊说话,却见顾雁忊有些专注听着乐声,只得也将注意放过去。 “好漂亮。”缈曼公主眨着眼痴痴望着弹琴的人,一举一动都透着风情,而后将眼光落到一旁白衣人身上,遮着面纱,发丝垂在脸庞,银丝缠绕。凑到王子耳边偷偷说了句。 王子正与顾苍丰相谈甚欢,听到自己王妹话后,也将眼光放到白衣人身上,头上,锁定银丝。 “公主可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了?”顾苍丰在于王子酒盏里点入后问向缈曼。 “有些好奇……”缈曼公主的注视,令卫子纪看过去,回了一个弯弯的眼睛。 王子与顾苍丰正在说长公主喜欢什么,想回宫带去给长公主。被那缈曼公主这样一来,几人都看去白衣人。 顾雁忊不着神色的看了一眼白衣吹笛的人,转过话题“长公主素来清幽稳重,这些日子去了佛寺,王子若要讨得长公主欢喜就要看诚意了。” “哦?这可难办了。”他若是讨不得长公主欢喜,此番如何回去回禀父王?忽然看到自己王妹殷勤的为那素衣人添酒,既然他王妹有心,这二皇子也无家室…… 一曲终了,柳依依看矛头离开了卫子纪心里长长舒了口气,道了声换身衣裳再来奉陪,便带着卫子纪出去。 柳依依本想说些什么,少年却冷静换上自己衣服,摘下面纱,卸了头饰,束也不束离开,向柳依依告别“子纪就不叨扰了,下次再来看柳姐姐。” 柳依依有些不明白今日少年是怎的了,心情好似不是很妙,有些担心。 天色渐渐晚了,那简陋的小屋前蹲着一个人,长发差一丢丢及地上,头埋在膝上双手环抱着。谁也不知卫子纪何时过来的,是出了凤兮阁便来的吗? 夜色来的时候带着寒风,他好似听见邻家里传来的欢笑声,应该当是其乐融融的吧。 忽然本应吹在他身上的冷风消之殆尽,放下手臂,看到素衣一角,直到那衣角落地。卫子纪抬起头,那人已经蹲下来。 “你为什么回来了?”卫子纪看到那张面容,两眼一热,喃喃开口。 顾雁忊伸手抚上那冷冰冰的发,滑去脸颊,轻轻摸了摸“因为子纪在等我。” 卫子纪有很多想去问的,但他问不出口。相相而视,他竟是这般说不出话。 “子纪这是嫦娥怨吗?”顾雁忊笑了笑,少年想个惹人生怜的兔子。 “奈何子纪没有鸿雁相烦。”卫子纪伸手覆上他的手,一双眼直视。就算书信于他,他岂不是真成了怨妇了。 “子纪。” 卫子纪听到那声轻淡淡的唤声,眼前人托着他的下颚,清凉柔软的东西覆了上来,陌生的气息扑来,一触即分“回屋吧,子纪。” 卫子纪觉得自己现在又开始飘飘然,任由那谪仙的人拉着自己进屋。 顾雁忊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年,脸色泛红,一双灵动的眼咕噜转着。顾雁忊轻笑,迈着步子走近他,半蹲在卫子纪面前,伸手绕过少年的后颈,拉近两人的距离,与他额头相贴,看着他,轻缓开口“子纪,可愿相信我?” “那是自然。”卫子纪在顾雁忊靠近时,整个人紧张级了,绷着身子,直直的看着前方,却只能看到顾雁忊清秀的眉眼。卫子纪只觉得心脏就要炸裂了,他看见顾雁忊轻启唇,却不听见他说的什么,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他就被顾雁忊拥在怀里,那人偏过头,在他耳边吹着气,咬着耳垂“我与那女子并无什么,子纪可要信我?”在凤兮阁时,他就感觉到卫子纪整个人透着悲伤,他知道一定是卫子纪误会了什么。 卫子纪痒的动了动头,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那公主不是与你和亲吗”太尉宴上时,他听乔易汎说大皇子已娶亲,那大凉公主哪里甘做侧妃,年龄合适的皇子,不就剩顾雁忊了吗? 顾雁忊听他话后一愣,和亲之事,宫里还在商量。皇帝并无告知天下,子纪如何得知 卫子纪见他不答,以为真的是他家雁忊要娶公主,一下子慌了神,伸手拉住顾雁忊袖子“是真的吗皇帝要你娶公主”犹如五雷轰顶,一锤定音。 “不会。”顾雁忊见他一副着急的模样,伸手抱着卫子纪的后背令少年脸贴在他肩头,一下一下安抚,声音温和“不是我,我不会娶公主的。” 不会?翛然信上明明写着和亲!听到他说的,一下拉开抓着顾雁忊衣袖“是吗” 顾雁忊含笑点头。 卫子纪皱着眉,忽然想到更严重的问题。他刚才都问了些什么?翛然来信所事相说的一切宫里都还没有对外实捶,卫子纪摸了摸自己鼻子,把头重新埋在顾雁忊肩上,不肯起来。 顾雁忊捋了捋少年柔顺的发,手从腋下穿过,另只手穿过膝下,微用力把卫子纪抱回榻上,抽出手给两人盖上被子。俯身在卫子纪额上轻点一下“明日带你出城玩,快些睡。” 卫子纪乖乖的点头,心里多少有些心虚。虽说顾雁忊不问他如何得知,是否会心存芥蒂?忽然头上多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就这么睡了去。 黑夜里顾雁忊睁开眼,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容。他心中是茫然的,子纪从不会去询问他,他又怎会去质问子纪? 二日,二人骑着马来到城外。 清幽寂静的山林间出现两条身影,很紧密,悠然其中一人没预兆的挣脱相携的手,跑上前“就是前面吧!我先去了。” 顾雁忊抖抖衣袖掩住手,不急不躁的跟上前面欢跑的人,面上含笑。 简直不可思议,他见过的花数不胜数,也看过很多地方的梅花,这里竟然是满片紧密的红梅!真是太耀眼了“白雪皑皑匹之殷红,简直太妙了!我本不喜着梅花,花开稀疏,可这里真是壮观不得了。”他上次与顾雁忊来过此处一次,因梦姨的事,这美景倒是没顾上欣赏。 那时还是花苞,而今赫然朵朵红梅在相继比美。 偌大的梅林,素衣淡然的人就那么杵立着,眼里含着温柔。白雪皑皑匹之殷虹,夺目者乃佳丽他也。 少年转头看着素衣之人,天空徐缓缓落下片片冰凉雪花“雁忊,这里此时竟还落雪!” 顾雁忊微点头,看着某人喜悦颜开。城外气候晚燕京,就是这相差一些的气候,造就了这个绝美盛地。 卫子纪凑过来盯着顾雁忊“小爷告诉你有个地方比这里还美。” “哦”轻挑眉。 卫子纪贴身在他耳边“那就是”见顾雁忊面带好奇,突然起了坏心思“不告诉你,哈哈哈。” 顾雁忊觉得这小人有些太嚣张了,在卫子纪正要落跑时,长臂一伸将卫子纪拉入怀里躺在岩石上,有些冷却不足以冻结他“子纪,你来给我讲讲你都做过什么吧。” 卫子纪翻身爬在顾雁忊胸膛上,撑着双臂托着腮子“我刚出家门那会,丰富自己的很多的经验,呵呵,变得油嘴滑舌的。去接触每一个人,揣测他们。做过店小二,做过当家旦子,变过戏法反正很多,已经记不太清了。” 卫子纪寥寥带过往日,抬眼看一枝红梅,一笑“嗯,我会与这梅花一样晚盛在你的一生里。” 少年眼里像是窝着星辰,不免轻笑。 “现在梅林也赏了,子纪可还想做什么” 卫子纪跳起来,理理衣衫,将胸前垂下的发甩到身后“去找高人吧!说不定还能碰上神仙。” “子纪难道不知神话不可信吗”顾雁忊起身拍拍衣衫,将发重新随意束在脑后,配着淡色的青衫很是温雅俊丽。 再瞧今日的子纪是用上好的羊玉质发簪,不长也不短的发落了一背,一袭锦衣玫红漂边应着他绝美的容颜很是风姿绰约“那去寻世外桃源!” “你眼前这一切难道不足以称为世外桃源”顾雁忊含笑一眼。 卫子纪突然回过头,认真的说了句“与你在一处,哪都是世外仙境。” 顾雁忊没有接话,上前牵着少年的手,与他抵指相扣。顾雁忊比卫子纪高出半个头,微侧身就能看清少年姣好的容貌。顾雁忊伸手揉了揉卫子纪的发,暗道,小傻子。 以后他才知道,这个少年竟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给他,于他付尽了一切。 “雁忊,不是有个竹屋吗?”卫子纪清楚的记得上次顾雁忊带他在这住了一晚。 “自己找。”顾雁忊轻飘飘吐出一句话。 “可这里有阵……”卫子纪蔫了,息了声。 顾雁忊轻瞟一眼“子纪聪颖,我信子纪可以找出。”笑的无害,他当初可是亲眼瞧着子纪解开奇门阵法。 卫子纪蔫巴巴的轻巧的带着身后的人来到竹屋。既然在一起,卫子纪也不算瞒着顾雁忊什么,他会这些也是幼时在药谷陪一朝无聊时翻书记得。世间阵法虽是不同,但都是有核心的,只要抓住核心,解开自是不在话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卫子纪与顾雁忊在城外竹屋住了两日。这两日里,两人在梅林中抚琴作画,饮酒对诗,好不惬意。 顾雁忊睡在外侧,被卫子纪抱了满怀。深夜里,万物寂静,只能听到少年细微的呼吸声。顾雁忊缓缓睁开眼,借着洒进来的月光,看去。 熟睡的卫子纪半张脸都埋在顾雁忊怀里,像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嘴角微微勾起。 过了一会轻喃出声,声音细小,顾雁忊低头凑近去听。 “小爷……要在上!雁忊…”说着,一双腿还不安分的在上面蹭来蹭去。 温热的气息就在喷洒在耳边,下面卫子纪的腿还在不停的动。两人都正值年少,顾雁忊就是心思淡泊,也经不起大半夜这般闹腾。 顾雁忊顿时绷紧身子,深吸一口气,伸手制住不安分的少年,不由轻笑“小祸害。”声音低沉,不似平日。 顾雁忊翻身把卫子纪放平,盖好被子,自己倒是起身下床。坐在木竹做成的精致小几前,给自己添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桌上还放着白日里卫子纪随手绘的一副梅林,顾雁忊拿起卷好,收到了盒子里。 “咚咚”窗外传来细微的声音,顾雁忊回头看了眼榻上熟睡的人,这才放轻脚步,推开木窗。 一只白鸽立在窗沿上,正用嘴梳理自己雪白的毛发,腿上还缠着一个信筒。 顾雁忊伸手取过里面的信纸,在白鸽身上轻抚了几下“去吧。” 那白鸽像是通人性,在顾雁忊手里啄了一下,拍着翅膀飞远。顾雁忊闭上木窗,展开信纸,字迹沉著痛快,只有短短两字:回宫。 天色渐渐泛白,清晨的晨雾也逐渐随着拨云见日消之殆尽。坐落在梅林里的竹屋寂静祥和,再往里,榻上有一人,凌散的发垂在榻边,细长阖着的眼随着两条横眉轻皱睁开。抬手衣袖滑落,抓了抓头,揉了揉眼,看了眼四周,像是想到什么,掀开被子跑出去。 空荡荡没有那素衣一角,独有一匹赤马,看到少年后低鸣一声,甩了甩马尾。一头墨发随风荡起,灵动生俏的眼里有丝忧有丝愁。赤着脚回屋,那人在他心里惊起整个心扉,君子如风啊。 卫子纪收拾体面后,才留意到桌上的字迹。无疑是谁留下的,卫子纪白净指尖摩挲着白纸黑字,轻叹“果真是走了啊。” 外面白的晃眼,卫子纪发觉自己肚子饿了,在竹屋里翻翻倒倒,折腾好一会才死了心“地主家都没有一口余粮了,雁忊,小爷就这么被你丢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忽然耳里穿来马鸣,他怎么这么傻? 卫子纪骑着马迎着猎猎寒风,四周人烟稀少。这种地方没了雁忊,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伸手紧了紧狐裘,身子俯低,催马扬鞭,身下赤马如离弦之箭,奔驰而过。将马留到了城外的马厩,摸了摸自己身上银两“……” 抖着几块碎银走进城门,一路溜着腿回到熟悉热闹的长街,坐到气派的春宴楼一边的街边摊上,豪气一声“老板!一碗炒鳝面,两碟小菜。”这家摊子他来过几次,老板人好,做的饭味道也很好。 “好嘞,公子稍等。” 卫子纪坐下喝了杯热茶,还不等身子暖和,老板笑呵呵的把饭端上桌了。 不等少年开筷肩上多出一双爪子,卫子纪抬头看到那风骚的折扇“瞧瞧,瞧瞧这是谁?” 乔易汎坐在一侧啪一合折扇,搂着卫子纪肩头“子纪过的这么凄苦?为兄可是正要去春宴楼呢。” 卫子纪默默放回筷子,拉着乔易汎直接走进春宴楼,进了天字号的揽春阁,一口气的报了一桌的珍馐美馔。一旁的店小二看的愣眼,看不出这两位公子胃口倒是不小。 “庸俗!”乔易汎咬牙,看着店小二,道“就按那位爷说的上。” 卫子纪听到翻个白眼,待佳肴上来,毫不理会的大口朵颐,难得抽出嘴问了句“你爹肯让你出来了?” “那可不是,又可以逍遥快活了。话说没有我的日子,子纪是不是寂寞难耐啊~我的凤兮阁也不知道咋样了。”乔易汎美滋滋夹了一颗花生米,忽然想到什么“诶!跟你说,除夕夜那天,我跟老爹进宫赴宴,见了那二皇子。” “哦?”卫子纪筷子放慢,看着他,等着下文。 乔易汎回想着那日,“这二皇子生的真俊呐!恩,就好我一丢丢。”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 这话得来卫子纪一个打量的眼神“何止吧?你怕是从未仔细瞧过镜子。后来呢?” “后来?”乔易汎丧着脸“可别提了,对着黑乎乎的天赏了半天的景,还得说好话。” “噗,哈哈哈哈哈哈。”忍不住笑出声,卫子纪明白,顾雁忊怎会让一个人置身尴尬之地,只怕是有什么记恨。 乔易汎见他一脸的幸灾乐祸,一咬牙,伸脚朝卫子纪坐的凳子踹去。卫子纪反应敏捷的躲开,然后坐上另一个。 “乔兄,小爷有件事要你说。”卫子纪正襟危坐,语气严肃。 乔易汎一时以为又是卫子纪招了什么事,伸手扶着桌边,深吸一口气“你说吧,我听着。” “就是……”卫子纪拉长语调,慢慢站起离乔易汎远了“你刚才喝的鸭血汤里有条胖虫子,我想提醒你来着,奈何你喝的快了些。” “???”乔易汎一脸懵。虫子?还是条胖虫子??他喝了??乔易汎整个人都不好了。 “噗,哈哈哈哈,乔兄你太有趣了。” 乔易汎都打算自己救一把自己,把虫子吐出来,就听见卫子纪放声大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来的可是春宴楼,燕京第一酒楼,怎么可能吃到虫子?他怎么就犯傻着了道。 “卫、子、纪!”乔易汎恨不得把桌子掀了。 这两人还在春宴楼打闹时,宫中和亲之事已有定夺。 长公主一年前代替皇后,在寺中为国祈福,为期一年。顾萧扬派去询问长公主的人只带回来一纸信笺:自古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媒人,和亲一事,由父皇母后做主。 懿琏拜上 顾雁忊此时坐在温皇后的重华宫里,精致点心个个摆在玉碟里,并没有去吃,而是问“妹妹可是真心愿与大凉和亲?” 温皇后愁着一双好看的弯眉“懿潋这孩子比你还寡欲,又怎会回绝?唉。”她膝下就只有懿琏一个女儿,本想着等懿琏回来,让懿琏自己挑个中意。怎料,大凉会来求亲。 大凉这一出,对外便是娶了大魏的长公主,且不论日后王后之位如何,单是定下这和亲,便是更胜一筹。他那懿潋妹妹,他是清楚的,心地善良,日后去了那大凉,多舛。 温皇后看着座上的素衣人,瞧不起清他在想什么,好似从这个孩子过来,她就没看到他快乐的时候。 顾雁忊离开重华宫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了。于是来到一处幽静之所,与亭里站着,直到人出现,顾雁忊望一眼来人“公主可有何事?” 原来一直跟着顾雁忊的是那缈曼公主,此刻那公主一身华贵的金蓝裙,额间配着一颗蓝色的眉心坠,小脸蛋微微泛红,漂亮的大眼睛不好意思的瞟了瞟雅亭里的人,双手抓着裙边“那个……本公主……”该死!这要她如何开的了口? 面前人儿这幅模样,不禁让顾雁忊想起某一日某个傻小子在镇国寺对他的诉说一觅即中。 公主看到素衣之人清冷的面上有丝裂缝,尤是在狭小的石缝里开出一朵璀璨的花。有点惊喜,难道……欲上前袒露却被接下来的话止住了脚。 “长公主已然同意,不知王子与公主何时返凉?雁忊自当去相送。” 女子脸上有些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的心意被回绝了!作为被宠爱于一身的公主,顿时红着眼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哪怕是怨言。 “二弟,如此对待他国公主,是不是有点失礼?”顾苍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出现在那双淡然的眼里。 顾雁忊轻扫一眼,走过去“臣弟见过皇兄,一冬比一冬冷了,皇兄可要注意身子。告辞了。” “你就不怕我与此事告诉父皇吗!”顾苍丰转身喊住那打算离开的背景,眼里有些阴沉。为什么公主看上的是他?为什么父皇迟迟不立太子? “愚弟说的话,皇兄可是没听懂?” 朝中人马皆是此一时彼一时,想要拿到更多东西?那就需要更多的助力。而他顾雁忊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你顾苍丰不去与满朝大臣混迹,跟他这个不受宠得皇子较什么劲? 顾苍丰看着人离开,狠狠一拳打在石亭上,那又如何?他就是要让你顾雁忊只能越来越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幽静的石亭回归安静,像是没人来过,风一吹,抖落光秃秃枝桠上的脆皮。人心浇讹,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四章 翌日,皇帝在太极殿设宴欢送大凉使臣,身后站着程小肆。皇帝在说了几句客套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离了场。在场的人不多,却都是皇帝倚重的臣子,丞相李维宴代皇帝主持宴会。 下面歌舞升平,顾苍丰与大凉王子坐在一处吃酒说笑,相谈甚欢。王子在与他谈论台上舞娘,顾苍丰一脸笑意点头。心里想的是,这懿琏嫁过去大魏和大凉算是结成亲家,到时说不准会用上这王子的时候 顾雁忊一如平日,坐在角落处。一身素衣,独自酌酒,望着远处一座独立的小楼发呆。忽的眼前闪过粉色人影,旁边就多了一面容娇羞的女子。缈曼摇头拒绝了身后的婢女的服侍,伸手给自己也添满了一杯,痛快饮下。 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人,红了一双眼“是本公主长的不好吗”她出生就得父王宠爱,几位哥哥对她也是极好。大凉权贵的青年想娶她更是不少。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可眼前这人竟是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顾雁忊伸手取过金制秀纹的酒壶,放在一边,轻叹“公主,你误会了。” 缈曼公主眼底蕴着红,看着素衣人,像是势必要给她一个交代。 顾雁忊看一眼颇为无奈“雁忊,心中有人。” “何人?会比本公主还优秀吗!”女子口气有些轻狂,咄咄逼人的样子真的让那素衣之人很是为难。 顾雁忊扬起酒盏,浅浅一笑,弯了眼角“希望公主不要为难雁忊。”一口闷下。 “本公主知道了。”缈曼公主落寞的离开。天知道这人有多么吸引她,那样的笑让她不得不举手缴械。 宴会一直到申时才结束,丞相年纪大了,送大凉使臣的事自然是落到两位皇子身上,倒是这次尚书令文华倒也自荐跟着去了。 路上气派的马车前有两名婢女,文华驾着马在一旁,带路的是两排带刀侍卫,凑热闹的百姓被退去两边,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着城门出发。王子与顾苍丰有着谈不尽的话,缈曼公主则有些幽怨的看顾雁忊。顾苍丰不乏给顾雁忊找不痛快,都被那素衣之人淡淡几句噎回去,顾苍丰咬牙,见他更是不顺眼了。 直到马车停,一位婢女掀开帘“殿下,二殿下,昀啸王子,缈曼公主,请下车。” “真快,本殿下还有诸多想问,可惜了。”顾苍丰陪着笑第一个下来,将缈曼公主扶下后请出王子。最后淡淡看一眼最后下来的人“二弟说些什么吧。” “路上诸多小心。”一旁素衣的人还真的说了一句。 文华笑着过来,将话接过去“这一去就静候王子迎娶之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日后再见。”他这要是不来,这两皇子难不成还要落个他大魏待客不周吗? 昀啸不着神色看一眼一旁的素衣人,再看自家王妹明显兴致不高的神情,也不知道这二皇子什么好,惹得他妹妹伤心。 “那就请各位止步,可惜柠将军不在,大魏果真人才济济,我等心服口服。”王子还在说话的时候,那公主就先一步离开,不免笑了笑“王妹有些倦了,就此别过。”昀啸抱拳行礼,带着缈曼去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凉车队。 原路折回复命,途中,马车里只有二人面面相觑,顾苍丰轻哼一声“二弟前段时间为何不在宫中?”那晚出了凤兮阁后,日后几日都没见到顾雁忊。倒是在春宴楼遇上了尚书令,他自然不会放过能向皇帝身边红人示好的机会,便也邀上文华与他们一道。 “哦?皇兄希望臣弟一直在宫中?”顾雁忊放下手中书,回头轻撇他了一眼。 顾苍丰也没想过能问出什么,他这二弟一向自居宫外,还住在一个破小屋,真是丢尽皇家脸面。瞧着那淡薄无欲模样,勾了勾唇“本殿希望你永远不会出现在宫中。” 马车里有些稍微晃荡,却不足以影响那人看书。顾雁忊自是听到了,眉也没皱,伸手翻了下一页。 三人一起进了宫,顾萧扬有些困厌的听完回禀,就让他们退下。 难得顾苍丰先行离开,没有去损两句。 顾雁忊淡淡看一眼顾苍丰的去向,一旁文华陪着笑“殿下这是又出宫了吧。” “皇兄去向我怎会知道。”顾雁忊没有看一旁的人,转身离开,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尚书令大人,来日再见。” 顾苍丰只身一人来到太尉府,走的偏门。暗红衣袍穿梭在太尉府,直到那衣袍落在一所明堂陈列庄严的主厅里。那里坐着一人,前面是一盘棋局,伸手落下一枚黑子。顾苍丰上前,拿过白子,落下。 “太尉好生悠闲。”自姜茽被刺后,这人一直告病休养,就是除夕宴上也是让姜攀献的礼。 姜茽在顾苍丰坐下的一刻踏进来,能看出来匆忙忙的。“殿下可有急事?” 顾苍丰抬手“倒没什么事,父皇让我暂时接管治栗内史的位置。” 灰衣人点头,婢女麻溜的上了热茶,为二人酙上。姜茽摆了摆手“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进来。” 待屋里没人第三人,姜茽开口“殿下的意思?” “父皇既然让我暂时接管,说明是让我来举荐个人上去。”顾苍丰喝了口茶,狭长的眼里放到姜茽身上“前些日子你被刺伤一案怎么回事?” 姜茽听到这个事,粗眉一皱“哼,王雍这小子竟敢背后阴我。还真是忘了谁把他送到这么高的位置。” “哦?你二人何时不合的?”这事他虽然有所耳闻,但没想过王雍胆子这么大。 “我也不甚清楚,没想到王雍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姜茽面色不太好,叹了口气,继而说“殿下可是想举荐乔炀?” “乔炀?乔炀啊……乔炀这人太过古板。”顾苍丰摇头,他也曾将乔炀作为一个人选。 “乔炀这人虽然迂腐,但却是个人才。他一个延尉正,去做内史的位置,恐怕”姜茽放下茶盅,继续说“依老夫看,乔炀不妨升为延尉。” “哦”顾苍丰挑眉。 姜茽一笑“乔大人在老夫被刺杀一案中出了不少力,殿下举荐乔炀,陛下一定会同意的。如此还怕乔炀不感谢殿下你吗。” 顾苍丰点头,又有些苦恼“这倒是个理由,可是……孙廖殷虽年级大了但是还没到告老的时候吧。” 姜茽摆手,眼里透着阴狠“这个殿下交给老夫好了。” 顾苍丰点头,就要离开。姜茽忙叫来姜攀替他送大皇子出府,看着顾苍丰上了马车,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这大魏,终是不会长久的 天气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暖炉还在滋滋啪啪的响,还有一段寒期。屋里干干净净,响午的光线将一堂装的明晃晃。榻上的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权叔的府里总是很安静,一丝吵闹也听不见,害得他最近越来越能睡了。 “这小子还没醒呢?”恍然间,卫子纪耳里传来小院里的声音。急忙掀开被子,蹬上鞋。 “老爷回来了,是啊,小公子还在睡。”周婶怀里抱着箩筐正在挑挑捡捡,听到声音连忙起身。 楚天权摆摆手“没事没事,今日里闲了一些,就回来看看。” 话说间,卫子纪推开门。蓝色薄衫服帖在身上,两眼一懵看着小院,权叔正和周婶说着话。 “醒啦?”楚天权没好气的说,他正准备去见这兔崽子,整日里闲的也不怕脑子秀逗! “醒了醒了,嘿嘿嘿。”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明晃晃的。 周婶怀里夹着箩筐,走了两步停住“小公子,屋里还有些粥,要不要先垫两口?周婶这就去准备午饭。” 不等卫子纪不好意思,楚天权先开口“不用了,我今天带他去铺子里。打打下手,免得我江南的老伙计说我照顾不周。” 卫子纪低头看着脚尖,有点哀伤了。乔易汎啊乔易汎,你可是可以逍遥快活了,他好像要倒霉了。 楚天权带着卫子纪去了街边摊上小店吃了饭,然后去铺子里将卫子纪扔给算账的王麻子。 到底是权叔铺子里的人,王麻子教导卫子纪很有耐心。先是给他说了这铺子,又带他到处看了看。卫子纪跟着王麻子上了三楼,上面摆满精致打造的金器,卫子纪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 “咱们铺子主要就是接手打造金器的,像一些官家的大人都是送到咱们铺子,然后咱们按照图纸打造的。”王麻子给卫子纪细心讲解“公子你看到的都是成品。” 卫子纪点点头,不安分的伸手,摸摸这个,蹭蹭那个。哇,豪气!让他不免想起来太尉府前两尊大石狮子嘴里的圆疙瘩。 这边楚天权坐在屋里头,手中是他老伙计来的信:很久不叨扰了,老兄这心里头近日很忐忑,说老实话,犬子是不是去了京中?如若真是还望老弟看好逆子。 屋里的眼睛落到外面少年跑来跑去的身上,卫子纪啊卫子纪,你爹所言不假,京中不该是你来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连几天少年都在铺子里,溜在楚天权眼皮子底下。 “欠条?”少年瞪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王麻子“啥欠条?” 王麻子正在陈列物品,听到卫子纪声音过来,看到来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前段时间贾家临时取了些东西没付钱就先写了欠条,贾家是老麦麸了,楚天权大手一挥,当下就同意了。不过,数额太大,欠条便由楚天权亲自拿着了。 “贾管家,今儿个少爷没来啊?您等会,欠条在我们老板那。”说完王麻子给卫子纪使了个眼色,卫子纪麻溜跑去找楚天权。 屋里楚天权拉了拉抽屉盒子,皱眉想了想,一拍脑袋“压在枕头底下了!” 卫子纪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有条不紊的权叔也会忘东西,愁着脸“那怎么办?是不是欠条不给人家,人家就不把银子给咱?” “人人都有防患于未然的心,定然要把欠条归还,你且回家拿去吧,就在枕头底下。”他得出去拖着人,虽两方都是明事理的人,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做到位。 “咋跟个老爷爷一样把东西藏枕头底下。”不等楚天权说教,卫子纪提快脚程溜了,为了不耽误,卫子纪卯足了劲一路小跑往家里去。 拿衣袖擦了额上一层薄汗,推开权叔的房门,迈着大步过去,粗鲁的掀开枕头。看到一张合着的纸条,打开,确认是欠条了,放进胸口里。手压着榻边起身,打算将枕头摆好,指尖不知拨动了什么。 ‘咔哒’一声,原本床榻的腿测出面一个凹着的长形,里面放着放着好似是一把匕首?少年指尖轻点拿出来,确认无疑,是一把匕首,壳子外镂空龙形,红宝石眼睛,黄色龙身。 寂静的屋子里,发出脆脆的一声响,少年将匕首拔了出来,通体乌黑,刀刃很亮很锋利。灵动的眼睛印在刀身上,不知所想。伸手摸了摸床头,在床头底下摸到暗格的开关。 楚天权在铺子里好不容易将少年等来,说的他都口干舌燥的。连忙带着手“找到了吗?”少年乖巧取出胸膛的欠条,放到楚天权手里,便去和贾家管家说话。 卫子纪悄悄打量了楚天权身形,确实看起来比他爹强壮的多了。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权叔床头怎会有一个暗格,暗格里还装着一把刻有龙纹的匕首? “你一会要吃点什么?”楚天权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神色,打发走人,便问卫子纪想吃点什么。 卫子纪坐下,拍拍辛苦一天的腿,可怜巴巴道“可不可以休息几天?” “可以。”楚天权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但是今天必须完事才能走!做人要有始有终。”看到少年笑脸瞬间蔫了吧唧,楚天权笑了。好小子,你也快活不了多久了,怕是你爹就要来了。 王麻子拿着权叔给的银子,在对面小摊上买了几碗馄饨“快,趁热吃。” 大家伙放下手中的活,一起吃了馄饨后又是一番忙活。还真别说,这儿的生意是真的红火,源源不断的人踏进门槛。还有工匠师傅在另一方打磨一个个精致玩意,卫子纪总溜过去看人家制作,很是神奇。 那权叔的匕首会是这里打造的吗?卫子纪跑到一个老师傅身边“咱铺子打造的东西还挺多啊。” “那是啊!都是这个非富即贵的人送来的东西,制作出来的东西自然非比寻常了。”老师傅点头,正在专心打造一只玉簪“这金器是柠府大小姐送来的。” 卫子纪点点头,跑来跑去看了遍,确实没有找到跟那个匕首相似的刻法。那匕首壳子是金镂的,而且上面图案…… 在铺子里又混了一天,夜幕淡淡来临的时候,不等楚天权拖着少年回家,少年便自己遛了。 轻车熟路的穿过长街小巷,卫子纪停在小屋前,伸手拍拍发冷的脸,推门进去。 院子里寂静的很,屋里没有一点光亮,卫子纪还在想他家雁忊不会早早就熄灯睡了吧。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伸了脑袋瓜进去,屋里一片漆黑,显然没人。卫子纪借着洒进来的月光,点了两盏灯,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托腮看着屋外的月亮发呆。 “唉,小爷这算什么?” 书桌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想是主人看到一半起身出去。卫子纪伸手翻到书页上“桃源三记。”果然是他家雁忊风格。 卫子纪坐了好一会,月牙都已经上了梢头,还是没等到人归。终是忍不住了,上下眼皮子打架,一头栽在书上睡了过去。 顾雁忊带着一身月色归来,见屋里灯光摇曳,快步进去。就见一少年爬在书桌上睡的正熟,似是觉得冷,微微皱着眉头。 “傻小子。”顾雁忊轻喃,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 放慢步子来到少年身前,动作轻盈的把卫子纪抱回床上,伸手拉过被子盖好。 刚要起身,卫子纪伸手拽着他衣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人“你回来了。”刚醒,话里带着软意。 顾雁忊点头,低头在卫子纪额上轻轻一吻“我回来了。” 卫子纪眨着眼缓了一会,翻身把顾雁忊压在身下,抬起头看着顾雁忊,鼓足勇气“不许动!” 灯光下,能看到卫子纪微红的脸,顾雁忊抚上卫子纪的腰背“好。” 话音刚落,少年微凉柔软的唇覆上,带着颤意。试探的轻触,轻柔吮吸。 卫子纪闭着眼,不敢看眼前人,手搂着顾雁忊的脖颈。 看出少年的紧张,顾雁忊顺从的张开嘴,放在腰上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看着那纤薄微长的睫毛颤抖着,少年发丝拂在他脖间和少年那无处安放的舌尖,终是难以忍住。 卫子纪被身下的人揽腰用力,背贴着床榻,脑后垫着那人的微热手指。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黑暗夜里含笑人的脸,耳里传来显得格外好听动人的低沉声音,带着笑意。 “还是交给我吧,子纪。” “阿?嗯……那你”不等卫子纪说完,那人已经温柔的吻上来,轻揉抚过去每一处,缠绵的加深了这个吻。 卫子纪手指攥紧他衣肩,仰着头配合顾雁忊。 直到觉得卫子纪呼吸不上,顾雁忊才缓缓放开他,在他鼻尖轻点“子纪与我同住吧。” 顾雁忊的声音一贯淡然,很少有带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卫子纪此时听来,觉得很是好听,傻傻的点了头。 “快些睡吧。”顾雁忊拉过被子。 卫子纪把半张脸都蒙在了被子里“好。” 顾雁忊看着卫子纪的睡颜,在如履薄冰的皇城里,这个少年带给他很多温暖。 在这个处处小心的燕京,此刻寂静的安稳,有人快活,有人辗转难眠,有人夜长梦多。明日的朝廷又是如何…… 卯时未到,宫门前就有已经有多位大人等着了,下了马车,笑脸相迎客套着。时辰一到,宫门大开,大臣们陆陆续续赶往太和殿。 大殿之上的顾萧扬端坐在上位眼睛扫过下面的一干臣子,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年关过后,奏折连连增多,他几乎拿出就寝的时间来批折子了,一些芝麻点小事都要过问于他,该死的!养你们这些人是吃干饭的? 顾萧扬不着痕迹的轻撇顾苍丰一眼“众卿可有要事启奏?” 下面接头交耳半天,年过半百的延尉孙寥殷上前“启禀陛下,如今已是风调雨顺、百姓安乐。长公主的婚事也定了下来,陛下也该考虑太子人选了,虽然臣有些逾越。但是立太子这等大事还请陛下早日定夺阿!” 此言一出惊了众人,这下本该低着的头结果更低了,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就怕这皇帝一怒牵扯到自身,这孙大人也真是的,平日里不见你有什么要奏的,这下倒好,一开口就是立太子的事。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陛下龙体安康。这个时候跟陛下说立太子这事这不是跟咒皇帝早死是一个道理么! 顾萧扬当年登基为帝,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白骨才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刚上位时就心狠手辣的清理了当朝一干重臣,仅仅只有几家的存活了下来。其手段不可谓不狠,说是惨绝人寰都不为过。 文华转身看向那满头白发的孙寥殷勾唇而笑“孙大人,以南干旱,以北洪涝何来的风调雨顺百姓流离失所,无家以安,哪来的安乐您老人家还真是老眼昏花,耳背的很阿!再而,陛下龙体安康何须这么早就立太子,该不会是孙大人你私底下和哪位皇子想交甚好吧我看阿,不如您辞官隐退安享晚年吧,这位置让有能力者居。您说是不是阿孙大人” “你”孙寥殷气的两眼发红,呼吸不畅,一气之下居然晕倒在地。 看到孙寥殷倒地,文华抖抖华贵的官服,淡淡的开口“来人,将孙大人扶下去好生照顾着。死在这里就不好了,怎能让晦气玷污了陛下的龙体。” 看着狼狈被拖下去的孙大人,有幸灾乐祸的,有替他不值的。可是却没人站出来反抗,都很清楚尚书令文华乃是皇上身边红人,他说的做的都是陛下默认的。 说的好听点他是皇帝身边红人,难听点就是皇帝皇帝身边的忠犬,你能与一条狗抗议吗当然是不能。 而顾苍丰却有些意味深长了,这孙廖殷这么莽撞吗?轻睹一眼那齐肩带着高帽的尚书令,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姜茽搞得鬼吗?姜茽何时能请的动尚书令这个大佛了? 顾萧扬睁眼闭眼仿佛不知道方才的那场闹剧。 退朝后,文华如常来到御书房起草诏令,代皇帝批改奏折。面上带着游刃有余的笑,齐肩的墨发,如那句话说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不一样的他却是个阴险奸诈的小人罢了,朝中无人不知他文华的手段,简直就是心狠手辣像是没有一颗温热的心,可能前一秒他还在对你微笑,后一秒却可以轻松捏死你!面上带笑的看着你接近死亡。很多人都曾想过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屈于陛下难道是所谓的权势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六章 春宴楼为燕京第一酒楼,坐落在最为繁华的东街道上。夕阳西沉,这时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人返家之时。长街上,人潮拥挤,有背着猎物的猎人,有去城外砍柴归来的农人,有回娘家省亲的新婚女子…… 一灰衣长衫的年轻男人穿过人海,直径朝春宴楼的方向走去。 进了大门,就有机灵的小厮忙上来迎接。文华摆摆手,拂过衣袖,独自去了春宴楼的后院。 后院不算大,只有一棵高大的枫树甚是显眼。树影斑驳,枝桠交错,泛黄的枫叶随风而逝。在粗壮的大树后,一个木屋独立于此。 “等我请你进来吗?”从后院突然传来淡然的声音。 文华挑挑眉,慢悠悠的走去枫树后的屋子,推门进去,笑“顾兄来的当真早呢。” 顾雁忊抬头轻瞥他一眼,又转开视线,看向外面的枫树。 “何事?” 文华慢步过来,撩起衣衫,坐在顾雁忊对面“有件事我想了想……”说到此处却是停住。 “好茶。”文华伸手给两人添了茶,一股清香幽幽沁入心肺。 顾雁忊安静的坐着,修长的手轻敲木桌,也不接话,等他说。 文华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打转“一只狼混在羊圈里,对羊百般照顾,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养肥,吃掉。”顾雁忊微启唇,想了想又道“太尉,乔大人。” 文华点头,带着笑“知我者,雁忊一人。” “乔大人是出了名的迂腐固执,据我所知,太尉想拉拢他前前后后费了不少劲,乔大人不为所动呢。但是有一点,乔大人可是正真的寒门子弟出身,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官位却迟迟不升。” 顾雁忊接过话“太尉若是在这方面助他,乔大人未必不会动心。太尉一案中,乔大人也是出了力,举荐他倒也无可厚非……” 文华见顾雁忊脸色微变,挑眉“想到了?” 顾雁忊点头,缓缓道“延尉孙大人。” “不错,太尉想让乔炀感谢他,只有升官一事说不定能打动乔炀。乔炀身为延尉正,在孙大人手下做事多年,又是助你破了太尉一案,升为延尉的理由也够充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孙大人却还没到告老还乡的时候,乔大人要做上延尉,孙大人必须辞官或者…死。”顾雁忊轻道。 文华叹气,无奈的摊手“是呢,虽然孙大人与我关系生分,但他当年帮助过我爹,我总不能看着他出事。” “所以提醒孙大人一事就拜托雁忊你了,毕竟太尉案中,孙大人对二皇子印象不错。”文华起身,抱拳弯腰行了礼“明日朝堂请他与我做一出戏。” “保他辞官返乡?”顾雁忊也起身,看他“你的玉借来一用。” 文华一愣,随后笑着取出一块翡翠的玉,在手中轻轻摩挲“送给他吧,多一个人记得我爹也算话。” 顾雁忊伸手接过“好。” 文华走时,天色已晚。顾雁忊在那棵枫树下站了许久,踏着月色远去,只留下孤寂的身影。 生在尘世,万事皆不由人意。 延尉府与春宴楼隔着一条街,直直走到头,拐角后就是延尉府邸。 此时,延尉府前,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蓬头垢面带着傻傻的笑“这位爷,小的有东西要给延尉大人。”说完,把手中的东西捧到眼前。 站岗的侍卫见是乞丐还想着是来乞讨的,想给了碎银子打发走人。直到那乞丐把手里的东西拿出,一块形状圆润的玉,颜色墨绿剔透,上面刻着神兽麒麟的样子,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是谁让你送来的?”侍卫严肃开口。 那乞丐依旧傻傻的笑着,答非所问“这个是要给延尉孙大人的。” 侍卫见他傻意,自知问不出什么,从乞丐手里拿过玉“你等着,我去告知大人。” 乞丐点点头,拉着他胳膊,又递过一张洁白的宣纸“还有这个,呵呵呵。” 侍卫一把接过,把乞丐的手拍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你在此处等着。” 孙寥殷接过管家送来的东西时,正准备脱衣就寝。伸手拿过玉,见到下面还压着宣纸,把玉放在榻上,展开。 信上字迹自然舒展,写的是:清澜桥一叙。 孙寥殷皱眉,连个落名也没。“是谁送来的?” “回老爷,听看守的侍卫说是个乞丐,但是已经走了。” 乞丐?乞丐哪里来的这上等的玉,玉上麒麟,乃是皇宫制金处才可打造,能有这玉的不外乎皇家人或当朝宠臣。 孙寥殷穿了外衣,拒绝了管家的跟随,向清澜桥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人是谁。 府邸离清澜桥不远,几步脚的路程,但是孙寥殷年过半百,走来愣是花了不少时间。 他扶着腰,一手提着灯笼,一步一步往桥上走,果真那里站着一人,月光朦胧的洒在他身上,白衣胜雪,墨发随意束了一肩头,就如那天上弯月一样,寂静沉稳。 “孙大人。”顾雁忊听到身后脚步声,转身。 孙寥殷愣在那里了,缓了好半天,才道了一句“二…二皇子!” 顾雁忊含笑微微点头。 “臣,见过二皇子。”孙寥殷说着就要行礼。 顾雁忊上前拦住他“孙大人不必多礼,这次也是出于无奈才这样请大人出来。” 孙寥殷听他一说,自是明了“那乞丐是二皇子你派来的?” “是,大人请听我一言。” “二皇子这是?”孙廖殷有些迷了,这二皇子平日里不涉政事,按说二皇子的年龄也该上朝了,但是陛下对此事从来不提,像是没有这个儿子一般。 顾雁忊见他一脸愁云,清幽的眼看着他“我来请大人辞官还乡。” “二皇子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臣听不懂!”孙寥殷顿时气急,一甩衣袖。太尉案中,他还以为这二皇子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可如今看来,当真是个草包! “二皇子,如若没有其他事,臣就先走了。”孙寥殷不等顾雁忊开口,转身就要走。 “大人可见那块玉了?”顾雁忊见他要走,轻缓缓说着“那玉是陛下赏给当年夺得头筹的武状元。” 孙寥殷虽是年纪大了,但也听到顾雁忊的话了,他转过头,念出那个已经死人的名字,带着不确定“徐自昌?” 顾雁忊含笑点头“大人果真还记得。” “现在大人可信了我。” 孙寥殷叹了口气“为何要我辞官?”他倒不是舍不得权利虚名,本身他就打算明年给陛下递折子辞官,回乡。 “此中牵扯甚多,我知大人不是贪慕权利之人,还请大人听我一言。”顾雁忊自是不会把事情告知他,孙寥殷脾气古怪,若是得知,辞官这事就别想了…… 孙寥殷在官场混了这些年,他也早以厌倦这种生活了,这二皇子既与徐文昌相识,他便信了“我要怎么做?” “明日上朝,启奏,立太子之事。”顾雁忊手放在桥上石栏上,看着湖中映月,淡淡道。 于是便有了今日早朝中,延尉孙大人被那尚书令文华活活气晕过去,瞬时传遍整个燕京。京中官员对那文华更是又惧了几分…… 御书房迎来九五至尊的人,文华放下手中笔,连忙起身迎接。 “陛下。”文华弯腰,微微一礼。 顾萧扬看了他一眼,摆手“嗯,起来吧。” 程小肆随在身后脱下顾萧扬的藏黑大裘,挽在手臂上,跟着稳健的步伐过去。 “孙大人身体有恙,怕是难以为君分忧了。”文华上前把几份奏折展开,坐在位上顾萧扬看的眉头微微一皱,把奏折扔回桌子。 无疑都是一些说大皇子好的,不然就是立太子之事。这孙寥殷好本事,他这一奏,不少大臣都跟着来催他了,顾萧扬眼里装着沉重“依你之见?” “陛下正值壮年,太子一事着实不用着急。孙大人可能是年纪大了受了他人的蛊惑,糊涂了。”文华说完,安静的站着等待回应。 顾萧扬轻轻在几案上敲打着手指,墨色龙纹衣袖拂过一份份奏折,深邃眼里映着白纸黑字红章“丰儿确实心急了,用孙廖殷试探朕的口风吗?”孙廖殷年事已高,身子骨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他这大儿子用什么收买了孙寥殷他不在乎,只是他这次触动了帝王的底线。 每个皇帝都想永远掌握天下权利,他顾萧扬也不例外,触动的人就算是流着他血脉的儿子也不可饶恕。 “陛下且等着殿下开口,届时便一清二楚。”这样一来,无论顾苍丰下一步怎么做,都不会是正确的。到底是他顾雁忊,今日早朝孙廖殷如此一说,顾苍丰也捞不到什么好了。 “文华,传朕旨意,大皇子顾苍丰,行为乖张,妄议朝中大事,让他在府中给朕好好反思,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府!”顾萧扬在几案上取了毛毫,大手一挥,拟了旨意。 “微臣领旨。”文华上前接过圣旨。 程小肆见顾萧扬抽手欲起身,将狐裘披上系好。顾萧扬拍了拍几案上的奏折“有劳爱卿了,孙廖殷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是,臣定尽心竭力,不负圣意!恭送陛下。”目光送走人,文华将冷冽的寒风关之门外。回到位上批理奏折,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七章 卫子纪今日倒是醒的早,慢悠悠睁开眼,抱着被子在塌上滚了几圈,耳里传来隔壁家中公鸡打鸣声。卫子纪顿时坐起来,咬牙“这可恶的鸡,扰人清梦阿!!!小爷哪天非得炖了你,食之肉喝之汤!” 顾雁忊手中提着东西进来,就瞧见少年坐在榻上发闷气,一脸的生无可恋。把东西放在木几上,柔声道“醒了就快洗漱,我买了早点回来,来看看喜不喜欢吃。” 卫子纪在顾雁忊柔情的话语下,晕乎乎点了头。但还是坐着不动,顾雁忊无奈一笑,从旁边取过外衣给卫子纪穿上,拉着他下床,又给他束了发冠。站在他眼前,轻了弹卫子纪的额头“可真是大爷。” 卫子纪笑了笑,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点期盼“雁忊,以后你都给我束发吧。” “忽如奇来的父感是怎么回事?”顾雁忊的话惹来少年往他胸口来了一锤“好好好,束。” 卫子纪走在去楚天权府里的路上,伸手哈了口气,这鬼天气,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就西风烈了。这燕京天气真是多变,年后还这样冷…… 不免又想到昨晚脸红一幕,他真是太怂了!不对阿,从昨晚看,顾雁忊那方面技术娴熟,一点也不像新手!卫子纪一路思索着,终是到了权叔家。 来到家里后,卫子纪回房收拾收拾了几件衣物。抬眼看了看住了一小段时间的屋子,走去几案,铺开宣纸,给楚天权留了一封信。写完后寻到了周婶,周婶看着背着包袱的少年,摸了摸自己衣角“这就走啦?小公子也是,都不说等老爷回来亲自告个别。” 卫子纪笑着脸,将信递给周婶“又不是出远门,还在京中,说不定以后周婶上街还能碰到子纪呢!我会有时间常来看看的。” 听着卫子纪一大顿宽心的话,周婶捏着信的手将信稳妥的拿好,点头又点头“好。” 卫子纪看着那苍老的眼神,总像是还有话说。 卫子纪心情有些闷闷的回到小屋,那人煮了羹,炒了菜,心情好似又开始美妙起来。 为我做羹的人呀!多希望可以青丝蘸白雪,复复那日出到迟暮。 尽管外面有些冷,二人饭后还是出来了。卫子纪美名曰:添置新玩意。顾雁忊看着如泼墨画的天,有些忧心了,怕是有雨要来了,巷里行人渐渐也少了下来。 前面的人青丝玉冠,面上喜笑颜开,白色紧袖衣衫将那少年衬得貌美,腰间佩戴着华丽的佩饰,很是风姿卓越,回头看向那个温润如玉的人“雁忊!我来为你做幅画吧。” “哦子纪还会作画”顾雁忊看着活泼好动根本停不下来的少年,执起路边写书先生的书铺开宣纸,研磨,点笔。别说,还挺有模有样的。顾雁忊很难想到他的子纪会作画。 卫子纪朝着他轻哼一声,意思你就看着吧! 大笔扫去,颇为大家之气。卫子纪低眉面上换上不符合他的淡笑,握笔那双漂亮的手时而有力勾勒,时而缠绵轻描,另一手轻轻覆在纸边缘。 从头到尾都未曾看顾雁忊一眼,顾雁忊却是久久沉溺在这样淡雅的卫子纪身上,街上人本不多,渐渐聚拢在这里,就连那写书先生也出自本意去研磨为那作画的少年添新墨,淡淡墨香散入众人鼻里。 顾雁忊此时想了一些事,他是否真正认识过这个少年? 过了很久卫子纪才放下笔,抬头展笑,向他招手“雁忊,你来看。”语气颇为自豪。 顾雁忊微点头走近,画中人躺在摇椅里,墨发绑束在胸前,膝上放着卷书修长的手交错放在页面上,脸庞留发将眉遮了一半,闭合着眼温润的很,睡的也很是安稳,那不大不小的窗口一天也落入那纸上。 左侧落这清雅题字:翙翙其羽瑟瑟其叶,老于来重叠少时深情。 周围掌声低低响起,逐步响亮起来,多数人道着:好!这公子,日后必成大器阿! 顾雁忊与卫子纪在摊前小驻了一会,待画纸一干便放下银子离去。 两人后脚刚上街边雅亭,豆大的雨点缓缓而来,卫子纪抖抖不存在的衣袖,笑弯眼看着有滂沱之势的雨“哈哈,真是巧。” 顾雁忊拿着卷好的画,手指不着痕迹的一紧,脸上映着十分舒畅的笑。只是顾雁忊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后的他只有这幅画伴他身侧了…… “南有绵绵细雨很是风情,而这般猛烈之势的大雨也是别有风味。”卫子纪退后一步,雨遇风真是显得有些粗鲁,竟还是落入他身上,卫子纪皱眉拉过顾雁忊挡在前面。 “……”顾雁忊知道卫子纪走过很多地,纵马山川一定很畅快吧,转头挑眉,含笑“子纪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好。”卫子纪认真点头。 顾雁忊轻笑,眼里带着淡淡宠溺“子纪可还会些什么。” “坑蒙拐骗不害人,琴棋书画皆一点,起舞引蝶不是事!”卫子纪说的轻巧极了。 顾雁忊只是轻轻回以一个疑问字“哦?”而后卫子纪一哼,表示不要小瞧他。 雨势很凶猛,卫子纪挑了挑眉,看着庭檐开始流着水珠“停不了?” 顾雁忊将画像小心翼翼收到衣袖里,抬头看着天边。忽然少年跳到他的背上,双臂勾着他脖子,说了一句让他稳不住脚了“雁忊,不如我们就这么冲回家去!” 顾雁忊沉默,口吻有些微颤,嘴角轻抽“子纪,你确定是冲回家去” 回应他的是更加滂沱的大雨声和卫子纪十分坚定的“确定!” 偶尔位于高窗前的人看到街上两人如此模样,皆是心中疑虑想着那两人是否脑子正常 大雨早已将他们衣物打湿,顾雁忊心里只有痛快!酣畅!眼帘入目皆是雨水,他早已看不清前路脚起脚落溅起水渍,背上的人给了他整个温暖,在他不知不觉中扬起的嘴角久久未放下。 一场雨惊乱他们的心悸,不管是情深缘浅还是缘深情浅,年少嘛!就要做些能够深刻于骨到老的事。 结果便是少年在榻上裹着被子,身体轻颤,喷嚏连天…… “雁忊,我好难受。”卫子纪半靠在在榻上,手上捧着精致的小暖炉。眼睛湿漉漉的,嘴唇有着干涩,脸色也有些苍白,墨发柔顺的淌下在榻上还打着旋,让人好生忧怜。 “可还会这般冒失?”顾雁忊无奈的说,坐在旁边拿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墨发。 卫子纪眨着眼,轻轻的点了头。 顾雁忊看到,气极反笑“你呀!” 见少年头发干了不少,端过几案上的药轻轻吹着,看着少年一脸写着我不喝的样子,顾雁忊头疼了。 看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卫子纪觉得他嘴巴都开始发苦了。悠然那人将自己的唇轻吻上碗边,然后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手托住,柔柔的唇吻过来,还有苦涩的药也渡了过来。 “……”完事卫子纪呆滞了一瞬间,忽然皱着脸,苦感来的后知后觉“顾雁忊!你敢灌小爷!!!!” 少年眼里溢出泪,趴在榻上想要将那些苦楚全部骂出来“你这是苦死小爷阿!你…你你小爷打你信不信!“他自小不喜喝药,幼时生病,喝药都是他爹娘一个抓着他,一个端着碗往里灌,自此他真的是对喝药留下了阴影。 “信。”顾雁忊含着笑,将炸着毛的人塞回棉被里,掖了掖被角,附身轻轻吻了吻额发“别闹了,好好睡一觉起来就没事。” “鼻子不通阿,睡着不舒服。”卫子纪不满发牢骚了,话说雁忊身体还真是好,一点事也没有。 顾雁忊看着少年嘟嘟囔囔,然后纤长的睫毛轻颤,睡去了。不免轻轻笑出声,过去将暖炉添的旺了些。果然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受不得冷…… 简陋的小室呼吸声静了一地,摇椅上素衣的人看着书,修长指尖压在一角。忽然拉来几案的抽屉,取出那日的画卷,纸边泛起皱褶,悻然那场雨没有毁去那张画。顾雁忊看了很久,自己这幅模样是带少年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吧? 屋外的天气很恶劣,墙角的一株枯草却仿佛是要长出一朵璀璨之花来。 轻轻卷起来,系起来,搁进抽屉。偏头看着榻上只有一颗脑袋的人,今后的路,他会走的更加艰难,他何德何能让少年如此倾心。 姜攀收了油纸伞,直径走进府门,拍了拍锦衣,快步走向太尉修养的院子。 “我爹此时可在?”姜攀拉过一个路过的婢女,急问。 “回公子,老爷在书房。” 得到回答,姜攀往书房赶去。 停在门前,轻敲了几下,不等里面人回应,推了门进去“爹!” 姜茽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一脸的不满“何事?如此着急。” “爹,皇上下了旨意,让大皇子在府中思过!”他这几天与那些纨绔子弟混迹在凤兮阁,就听有人传出宫中的事,顾不上外面大雨,急忙赶了回来。 “知道了。”姜茽脸色沉沉。宫中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那咱们怎么做。”姜攀着急开口。 “静观其变,我现在还在称病养伤中。大皇子只是思过,不会出事的。”姜茽起身走到窗前,负手,眼里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两天后,孙寥殷给宫里递了折子,说是身体大了,想告老还乡,望陛下批准。延尉一职为九卿之一,这三公九卿的折子,哪里是下面人做的主的。 这延尉大人的折子,一层一层的审过,送到了内阁。文华打开大致看了一遍,微微笑了一下。 “陛下,孙大人的折子。”文华把折子呈给正低头批奏的顾萧扬。 “先放下吧。”顾萧扬把毛笔放在墨砚上,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一旁的程小肆上前给他捏肩按摩。 文华点了头,退回去整理其他奏折。 顾萧扬闭着眼,享受着身后人力道恰好的按捏。过了会,摆手让他停下,命程小肆取些点心水果来。 程小肆乖乖应下,出了门。 顾萧扬见他出去,开了口“孙寥殷这事,你怎么看。” 文华起身回答“陛下,人确实上了年纪,有些事做起来总会力不从心的……” 顾萧扬翻了翻孙寥殷的折子“这位置他也做了不少年了,是时候该换人了。”说完,大手一挥,折子上多了朱红色的准。 “那对于人选,可有什么意见?” 文华轻笑“陛下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了不是吗,陛下和臣想的是一个人。” 乔炀到底还是升做延尉,本事好事一件,乔炀心里却是觉得有怪…… 散朝后,来往群臣都他道贺,丞相李维宴站在乔炀一边,大笑了一声“乔大人不必谦逊了,乔大人这些年为大魏为陛下尽心尽力,辛苦了。” 乔炀不胜惶恐,抱拳道“身为陛下的臣子,为君分担这都是应当的,哪里担的辛苦二字。” 忽然那尚书令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自古都是能者多劳,乔大人以后可有的事忙咯。”文华挂着他那笑面狐狸的笑,虚虚拱手老天,望着二人“陛下有我朝如此能人,我大魏之幸。我还有事,二位归程多加小心。” 李维宴看着这个文华,心里着实难以欢喜。这人心思缜密,做事狠厉,但偏偏这几年很得皇帝宠爱。面上大方一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文大人真是过奖了,那文大人慢走。” “大人慢走。”乔炀随上丞相,后自己也客套几句出了这皇宫大门,上了马车。 乔易汎今日一身锦蓝衣袍,手中拿着骚包的折扇,欲出门,瞧见自个老爹坐在椅上神情沉闷,本想去宽心几句,谁知他爹一抬头看见他就跟猫看见耗子,两眼一瞪精神抖擞。乔易汎打了坑边,两脚抹油一样的跑了,心里不免念叨,我爹不是升职了吗?丧着脸干啥? 天上又飘来雪花,今年春打的真晚。乔易汎慢悠悠晃在大街,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两脚一立,呦,这如意坊门口怎会一人如此眼熟? 看着少年琢磨不定的脚步,大步迈过去,一把拦着少年的肩,笑嘻嘻的开口“燕京若大,我和子纪当真缘分妙的很,您这是又缺银子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卫子纪转头,拍掉肩上的爪子,对来人说“小爷怕进去被扔出来。” “哈哈哈,别人都是输得叮当响被扔出来,唯有子纪是这如意坊不敢接的客了。”想起初次他还过去救少年,后来才得知,少年又一次去将银子都赚了回来,倒是本事不小呢。 卫子纪一挥手,眼角都带着笑意“那肯定了,小爷这金手还能输了不成?走吧走吧,人家开店挣钱也不容易。” “好好好。”乔易汎被卫子纪拉着胳膊,喊到“哎哎哎,你轻着点拉,这身衣服可是新做的!” 两人窝进了暖烘烘的凤兮阁。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少年住在这里的时候,房里依旧是熟悉的三人,不同的是这次与柳依依对弈的人换成了卫子纪。 乔易汎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根本看不懂少年的下法,只得开口问“子纪好久不来了。” 卫子纪不答反问“乔兄不也是才得以出府门?” “唉。”乔易汎着这蓝衫,躺到椅上,一手撑着脑袋“我爹居然升职了。” “哦?”卫子纪放慢了指尖,‘哒’脆脆一声落去了白子。 “我爹升为延尉了,三公九之一的九卿阿!你说这等好事,我出门的时候我爹居然闷闷不乐的坐在厅中。”乔易汎望着房梁,不知再想些什么。 “乔兄对朝中之事还真是一概不知。”卫子纪轻睹一眼迷茫的人。 乔易汎愣了愣宫中事他一向不理会,也捉摸不透,无奈摊手“我爹也总说我不知上进,唉,其实我一直都不懂何为上进?” 一局落定,柳依依败北。少年起身,坐到乔易汎手边。伸手斟了一盏酒“很多像你这样的官二代他们并不会有你所说的困扰,自是心中清澈,才会这般苦恼。” “是呀,公子自是不愿去阿谀奉承之事。”柳依依收拾着棋局,将棋子分类归好。 乔易汎坐好,看着两人,个个都是一副看透彻的样子,抽了抽嘴,无奈道“说的轻巧,怎会知道我的难处?宫里你们又不曾去过,那些虚假问候也不曾目睹过,当真使人心乏的很。我宁愿无所事事,守着凤兮阁,也不愿带着假面具与那些人虚伪奉承。” 柳依依挑拣的手停了一刻,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也不给予回应。 卫子纪磕着瓜子,看一眼屋外“这天还要冷上一段时间吧。” “春天总会来的。”柳依依笑着说。 “听依依说,子纪是住去了翛然家?”翛然他爹他是知道的,不过也总说他们在一起就是鬼混“话说,翛然这小子这么久也不回来。” “恩,权叔让我不要跟你鬼混。”他自然不会说他现在住在哪,更没有想要坦诚他与那人的关系,毕竟那人身份…… 翛然啊,转头又想起权叔床头那把匕首,也不知道翛然可曾知道。 乔易汎听到,黑着脸“我怎么觉得翛然他爹对我的认知有所误解?” “是你对自己的认知有误解。”卫子纪叫来六儿上了酒,直接将精致玉壶抓在手上,挑眉看他“不醉不归?” “好!”豪气应下,他最近也是愁闷,且一醉将一切烦恼解千愁。 柳依依瞧这情势,便退了出去,悄悄关上门。 月色染枝头的时候,凤兮阁进来一位雅人。墨发随意用白绸缎扎在胸前,他就那样的淡然透着尊贵走进来,像极了柳絮飘飞很是温柔却有丝遥远孤高。风尘女子皆不敢去走近他,小六看见,不免过去想开门问。 那人先开口“六儿是吗?我来寻子纪。”顾雁忊淡淡看着粗布的人,确实和子纪描述一致。 要说他怎么会来,自是少年临走问了少年。还说月牙初现就会回来,顾雁忊记挂少年身体,前几日着了凉还没好,所以便来了。 小六听着那声唤有些迷糊了,卫公子唤他六儿时,是很轻挑的,而这位公子却截然相反。 当卫子纪和乔易汎喝的不知天南地北,忘乎你我他时候。敲门声也唤不醒二人的神智,小六站在门口好一顿着急,身后的人却淡然一身,就这么等着。 “谁啊……隔,进…来。”听到自己公子的声音,小六推开门,带着人进来。 乔易汎先是不满是谁,一直敲门嚷嚷,将趴在桌子上的头艰难的抬起来。 看到来人后,眯着眼,瞧了仔细后惊讶来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呐呐开口“二……二皇子??”声音渐渐转小,他这是出现了幻觉吗? 顾雁忊看过去,不是乔大人的儿子是谁? “乔公子。”顾雁忊微一点头。 不等二人互道完,卫子纪迷迷糊糊偏头“咦?小爷怎么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睛,盯着熟悉的脸“不会不会,定是小爷…嗝…看错了。雁忊怎么会来,要来就早打小爷了。”一双手却下意识的护着头。 顾雁忊哭笑不得,你说他是意识混乱吧他还知道护头。 乔易汎错愕了,什么情况?子纪……认识二皇子?醉着眼看着那素衣人轻柔的伸手探了探少年额头。瞪大一双眼,心里有个想法稳稳浮上来“二皇子,你们?”乖乖,不会吧??? 顾雁忊刚走进来就是迎面而来的酒气,不免担心少年身体。听到乔易汎的问话,笑着看过去“他喝多了,我带他回去。” 乔易汎有些头疼的狠狠敲了敲脑袋,刚才这人说了什么?没有反驳他?到底是醉着,当下就出口低喊“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啊。” “谁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卫子纪忽然的起身,令屋内安静的连鼻息都可听见,何况醉酒之人声音都小到哪去卫子纪哽咽继续道“路还没走就要说前方有悬崖我…我们可以跳下去阿。” 卫子纪许是糊涂了,他迷迷糊糊听到不可能在一起心中就泛起火,他记得他拉着手边的人问对不对,那人竟说对。太好了,还有一个没有否定他们的人,真是太好了。 乔易汎有些哑言,不去看那二人…… 卫子纪终了是睡着了,窝在顾雁忊的怀里,顾雁忊将他抱起“今日就原谅你了,下回在喝成醉鬼再找你算账。” 二人离去后,乔易汎打开折扇,扇着发红的脸颊“多情少年阿!少年多情阿。” 卫子纪身段不算很高,如此被顾雁忊抱在怀里也是有些怪异。许是冷的,少年双手环上素衣人的腰身,一整脸埋在顾雁忊胸膛。 两人穿过长街,月色把顾雁忊的身影拉的长长。两位路人与他们擦肩过去。 “哇,京中风化真是非比寻常。”那年轻小伙子转头看着刚与之擦肩而过的背景。 “哼,不知廉耻。”一旁的中年人轻哼一声。 “爹,山高水远天寒衣薄” “得!别给老子扯书本了,说人话。” “这鬼天气冷死了,到底啥时候才能找到哥阿。”那年轻人合着双手哈着气,生的也是眉清目秀,容貌像极了卫子纪! 卫建福挝了一眼小儿子,伸手拍上后脑瓜子“是你非要跟过来,怎么?这会嫌麻烦了?” 他这两个儿子,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过完年,他收拾包袱赶往京中,走到阳城才发觉自己这小儿子竟偷偷跟着他来了!气的他当时脱了鞋子,追着卫一朝一顿揍。 “那我也没说这么晚还跟你出来寻人啊,再说了我就是过来看看燕京长见识。”年轻人冷的牙龈都想发颤,谁知这来了两天,他爹把他栓裤腰子,一步也不让瞎跑。不免又嘟囔“我哥这么晚怎么可能还瞎逛,这么冷的天,说不定人都不在了。” “你权叔都说了,人肯定还在的,唉,先回去吧。”卫建福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燕京,心中一劲酸楚。 “好好好!快回去!周婶做饭真好吃,让周婶给做份夜宵来。”卫一朝拉着自个爹就往楚天权府里奔,心里却是怕周婶睡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卫一朝披着大衣,哈欠连天的出了房门,眨着眼站在门口,愣住了。许是昨夜里又下了雪,光秃秃的老树上开满了银白的花,屋顶,小路,院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天地连成一线 卫一朝轻轻走下台阶,留下一串脚印。把衣袍撩起,蹲在地上,嘴里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雪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不等说完,就伸手舀了一些,放到嘴边,拿舌头添了添,“唔,还不错!就是有点涩”吧唧着嘴回味。 “哎呦!小公子你这是雪地里做什么”周婶本是来叫卫一朝吃饭的,到了院子才看见雪地里蹲着一人。 “阿”卫一朝起身,转头“周婶阿,怎么了?” “这时辰不早了,周婶做了饭在灶台上热着呢。”周婶笑着招手。对老爷的两个义子,她都是很喜欢的。 卫一朝踏雪过去“嗯嗯,我爹和权叔吃过了吗” “两位老爷都吃过,现下在枫拾园呢。”周婶又问“小公子刚才蹲在雪地里做什么,可是丢了东西” 卫一朝摇头“没有阿,我就是想尝尝雪是什么味道的。” 周婶张了张口,没有说话。果真是亲兄弟,他哥哥是喝多了在雪地里打滚,弟弟是吃雪 “年前府里有特存的雪水,小公子喜欢,周婶一会给你找找“ 卫一朝摇摇头,可能是觉得自己方才那样确实有点傻,挠挠头“我没见过这么多的雪。” 周婶笑眯眯,看着卫一朝不免感叹两人还真是像。只是眉眼之间,卫一朝比他哥哥多了几分英气。 “去吃饭,吃饭~”卫一朝撒着欢快的步伐离开。 卫一朝在大厅吃饭后,一时无聊,想出去转转。奈何他身上的银子都被他爹搜刮了去,他偷偷缝在衣衫里银票,昨天也花的一干二净 心塞的叹气,转了转眼珠,少年脸上出现一抹笑意,起身朝枫拾园走去。 一路上,卫一朝都小心翼翼,走出一条道。积雪上留下一道直直的脚印,很浅。卫一朝穿过长廊,沿着青石铺成的路到了枫拾园。 就在不远处见到他爹和权叔坐在暖厅里,卫一朝放轻步子偷瞄瞄走过去,心里得意的哼哼,他幼时可是跟着他娘学过一招的! “当年的事,你” 卫一朝眨眼,当年的事?权叔在说啥?他又往前进了几步。 听见他爹说“这么多年过去,他倒是没点愧疚之心!不过,他若是有心” 楚天权正要开口,却是头一转,语气狠厉“谁” 卫一朝摸摸鼻子,从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他这轻功还是不到家阿 “老爹,权叔。”卫一朝笑着过去,跟两人问好。 楚天权点点头。 卫建福脸色闪过一抹异样,“你小子过来干嘛” “爹,你不是想早日找到我哥嘛,我这不是替您老分忧,现下出门去找呢。”卫一朝又换了语气,瞅了卫建福一眼,叹气“但是你说这燕京地广人多的,找人是个体力活,万一到时候我再饿着了什么的” 卫建福黑着脸,打断他的话,从衣袖里取了一袋碎银子给卫一朝扔过去“去去去,记得给我早些回来。” 卫一朝拿了银子,很是懂事的保证早些回来,给两人说了声,就兴奋的跳着出去了,恩,就是跳着的 他先是去了最负盛名的春宴楼,坐在大厅中听说书先生讲书。这次的故事他刚巧听过,坐了会吃了点心就拍拍屁股出了门。 卫一朝大摇大摆的走在长街上,手上还捧着从小摊上买的蒸糕,嘴里塞了满满一个,鼓着腮。 见前面一众人围着,像是有什么热闹,卫一朝自是好奇,一路小跑过去。借着自己不错的轻功,一点脚,上去了街边的树上。坐好后,吃着蒸糕往下看,就看着一人身着淡灰色袍子,手抚着过长的胡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里一片清明,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原是个算命的道士。 正在给一锦衣的年轻人看相,苍老的声音“你家中近两年必有血光之灾,我这里有特制的仙符,只要两文钱。” 那年轻一听到血光之灾就已经满脸不爽了,又听他说两文钱什么的,虽是这银子他是不在乎 姜攀一把收回手,冷笑“你可知本少爷是谁血光之灾你还是去骗其他人吧。今日本少爷心情好,下次别让我在碰上你!”他本要去大皇子府上,却被这道士拦下,起先他确实被这道士说的信了 那道士一双幽深的眼,看着他不说话。姜攀一脚踹翻了小摊子,转身就走了。 周围的人,见此也是散了去。 卫一朝从树上下来,几步过去,弯腰把散出来的东西捡起来,递给那道士“给。” 看到那双枯木的手接过东西,卫一朝就打算离开了。 “这位公子留步。”一道突兀带着沙哑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卫一朝回头。 “道长有何要事?莫不是爷也有血光之灾?需你两文钱的仙符?”卫一朝挑眉看他,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这种人他见多了,打着算命的招牌,坑人钱财,这种人不是嘴巴会说就是脑子灵光,比起那么绿林大盗阿,盗贼阿,他们算是好多了,至少人家动嘴丰衣足食,不偷不抢。 “今日相遇也算是有缘。我看小公子前庭饱满,双目有神,此乃福像。不出十年,小公子便可封侯拜相。但”那道士像是想到什么语气一转又继续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阿!” “多谢道长吉言。”一脸爷岂会信你胡话?许是卫建福教养的好,他们兄弟二人对于朝拜官身皆是拒心。 “再者,我的命运,自然由我自己掌握!何曾轮到老天插手?”卫一朝漫不经心的说着,任雪花落在他衣上,语气里透着年少的狂妄。 老道长笑着捻须,就这么瞧着他。 卫一朝被他看的有点发毛,看也不看的拉过一个路过的人。指着路人,笑的张扬“那道长说说看这人是什么命阿” 道士看着眼前被少年拉着的人,摇摇头笑而不语。 卫一朝松手不屑道“切,什么嘛。看你也不是很会说阿,还是回去多练练再来出来骗人吧,道长!”最后两字他故意提高声音,像是嘲讽也很幼稚。 顾雁忊抬手整理被拉褶皱的衣襟,面上亲和随意,丝毫没有被人突然袭击的恼怒。 感觉那道士一直看着自己,让一向处事淡然的他有些不自在,像是透过身躯洞察他的内心深处。 顾雁忊看了两人一眼,准备抬步离开。 “留步,留步呀。”那道长依旧捻须站在那里,既不上前也不阻拦。 顾雁忊偏身对着道士,有一缕墨发随意搭在一肩,带着笑“您留我…作何” 道士一手衬在腹部,一手附在发白的长须上,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人君者。” 顾雁忊神情有一瞬间的失色,随后笑出声,或许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的苦涩吧! 卫一朝看向他“你说他是人君这是什么意思!” 道士却摇着头,离开“不可说,不可说。” 顾雁忊看着年轻人打量的眼神,不免又笑了,怎会有如此想的人? “你笑什么?刚那怪老头说的话什么意思?”他本来还不是这么好奇的……笑他?!一定是嘲笑他不懂! “在京中说话要多加注意。”顾雁忊顿了一下,想到子纪之前说过的话,见这少年面貌和卫子纪甚是相似,嘴角勾了一下“卫小公子”说完,轻飘飘离开,耳里还是落了那年轻人一句话。 “你咋知道我姓卫?诶!你咋知道啊!”卫一朝那是一个气啊!这两人肯定是认识的! 这年头不带一个合伙人都不敢招摇撞骗,肯定是这样。 呸,气死爷了。 姜攀来到大皇子府上,府门紧闭。他把马栓在府前的枯树上,自己绕到后面从后院处翻墙进去。整了整衣衫,往里走,避过路上来往的婢女。 “快去把这些送去芳华阁,迟了又要受罚的!”一女子厉声。 小婢女唯唯诺诺点头“知道了,姐姐。” 直到前面婢女身影远了些,姜攀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顾苍丰虽不得圣心,但总归是嫡子,乃顾萧扬的原配妻子所生。可惜这正妃命不好,在顾萧扬登基之前便死于难产了,保住了孩子,她自己却撒手人寰了。 所以顾萧扬念在原配妻子的份上对顾苍丰也算得上可以,这皇子府建的也是恢宏无比,奇花异草,南方建筑,处处可见。有些东西还是皇帝赏赐下来的。 姜攀见到顾苍丰时,后者正在一阁楼里饮酒作乐,笙歌不断,好不享受。 直到婢女离开,姜攀才进去“大皇子。” 顾苍丰推开怀里的女子,摆摆手让那些舞姬退下,抬眼看他“你怎么来了为何没人通报” “我替父亲来的。” “哦太尉阿,他有什么事”顾苍丰挑眉,手中把玩着玉酒杯,轻嗤“如若不是你爹让那孙廖殷在朝中提立太子之事,本殿下会有今日” 姜攀一皱眉“大皇子,您这如何说起孙廖殷之事我父亲当真从未出手!” 顾苍丰一愣,站起身走到姜攀眼前,慢慢道“你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章 芳华阁里两人立着,连空气里都透着谨慎。姜攀半跪在顾苍丰面前“关于孙寥殷此事,父亲也很是疑惑,还请大皇子相信父亲!父亲一定会查清!” 顾苍丰看着他,又转身回去坐上,给自己添了酒。他倒是不信会是太尉害他,只是这朝中是谁想害他?这孙寥殷为官多年,怎会不了解他父皇脾性,为何还会提出立太子之事?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起来吧,对于太尉本殿下自是信的过。”好一会了,顾苍丰才开了口。 “谢殿下。”姜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上前递给顾苍丰“这是父亲亲笔,还望殿下过目。” 顾苍丰带着玉扳指的手接过那薄薄的信笺,并没有拆开,而是放在一边“已至午时,可要留下用膳?你也好久没见过姌浼了,她可是在本殿下耳边念叨了好久你这个哥哥。” 姜攀弯腰行礼“殿下,父亲要我送信后立即回府,想必是有要事。妹妹那里,待空下来,自会赔礼。” 顾苍丰点点头,又问“太尉可有说过何时回朝?”姜茽自刺伤后便一直称病修养,他也知道父皇对他并没有报什么期望,他在朝中可谓是举步维艰…… 姜攀想了一下,恭敬回答“我听父亲意思是三月初,春猎之时。” 顾苍丰转了转玉扳指,思绪过了几遍。春猎,倒是也快了。只是他被父皇关了幽禁,怕是这次春猎大典与他无缘了。 待姜攀告退后,顾苍丰这才想起木几上的信,拆开。 上面短短几字:顺贤先皇后,皇陵。 顾苍丰看着白纸黑字,皱眉。太尉这是何意?他母后逝世多年,怎的好好提他母后 “殿下。” 柔柔的声音传来,顾苍丰抬头过去,一粉衣女子,明眸皓齿,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为她提着拖尾长裙,步态轻盈,朝他走来。 顾苍丰把信笺放入衣袖,起身迎过去,扬起唇角“你可是来晚了一步,你哥哥方才刚踏出府门,当真是嫁出去妹妹泼出去的水。” “你们下去吧。”顾苍丰摆手退了下人,自己上前扶着姜姌浼。“外面风大,怎么不在屋里坐着?” “妾身见殿下久未用膳,便来看看”姜姌浼一双手揽上顾苍丰的胳膊,一双明亮的眼看着他。 顾苍丰闻言一笑“还是你知道关心本殿。” “来,看个东西。” 姜姌浼看到顾苍丰手中的一纸,启唇“这是哥哥送来的?” “恩,你爹写来的,不过……这意思本殿下参不透。”顾苍丰拉着她坐在腿上,轻嗅了肩上散着的墨发。 姜姌浼展信看了会,然后合上,转头与顾苍丰对视,轻轻一笑“不过几日就是母后的冥寿了呢。” 顾苍丰点了头“嗯,如何”先皇后冥寿,到时宫中自会安排大师祈福。 姜姌浼伸手拍了下顾苍丰的胸前“殿下可是愚了,父亲的意思让殿下跟陛下打感情牌。” “感情牌?”他母后自他出世之时便难产气绝,他连他母后面都没见过一面。姜茽这是何意?这牌怎么打? 姜姌浼看到眉头皱起的人,点手轻理衣袖,坐到一旁“父皇禁足殿下,是前几日朝中的太子一事,让父皇生了戒心。殿下何不开口以顺贤先皇后冥寿为名祈福,一来让陛下看到殿下的赤诚之心,二来提出母后父皇总是会心软的。”她虽是一介女流,但到底出身京中权贵之家,夫君又是当朝皇子,到底是不同与民间女子。 原来如此,但是这样一来春猎他是如何也赶不上了,罢了,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消除父皇对他的芥蒂。将一纸丢进火炉,瞬间被火舌殆尽,不留灰烬。 “那本殿下便去求个祈福。”以当慰藉他不曾见过一眼的生母。 姜姌浼微微笑“殿下不急一时,想必此时父皇还在忙于政事,殿下不如先用膳后再去。” 顾苍丰点点头,两人去了正厅。饭后,顾苍丰又陪着她在后院转了转。 顾苍丰临着晚时来,毕竟不让他出门,小心行事才能不惹到高位上的人脾气。马车行到宫城前被站岗的侍卫拦了下来,顾苍丰坐在马车里掀开帷裳,亮出令牌。 “本殿有要事求见父皇!” 那侍卫也是恭敬回答“参加大皇子,只是陛下有命不得召见,小的也不敢放大皇子进去。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小的。” 顾苍丰紧了紧手中令牌,放回袖中。起身下了马车,让随行来的人先回去。看着这朱红紧闭的城门,深吸一口气,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儿臣求见父皇!求父皇见儿臣一面!” 那站岗的几名侍卫,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得派人回去宫中禀报。 庆阳宫中,红烛摇曳,可正厅中没一个婢女,太监,竟是全在院中守着。 “恩…阿…”一只净白的手狠狠揪着明黄色的床褥,指关节泛着白青。 轻缓的忍耐声落入顾萧扬的耳里,惹得轻笑一声,动的更是频繁。 “叫出来。”顾萧扬咬着他耳垂,热气喷洒在耳边。 身下人眼里朦胧,却还是摇了摇头。 顾萧扬见他这幅情动的模样,还能忍着不叫出来,埋头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上去“你倒是能忍!” 突的外面传来小心的声音“陛下,大皇子在宫门口求陛下召见。” “哦?”顾萧扬放慢了动作,抬手轻轻滑向身下人的腰间,揽腰将人换到上位,缓缓动了起来。 “啊!”得来一声不大的惊呼声,自是被屋外的太监听到,那老太监低着头神情自若,等着顾萧扬得回复。 好一会了传来顾萧扬低沉的声音“让他过来吧。” “是。”老太监得了命令,离开。 顾萧扬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在床边。床上还睡着一人,清秀的脸被墨发遮了一半,眼角还留着泪痕。 程小肆支着胳膊,坐起身,起身就要下去,因为腿软从床边滚了下去。顾萧扬冷眼看着他伸手捡了地上撕开的衣服穿好,然后朝他一拜“陛下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顾萧扬眼里深邃,摆手让他下去。看着那少年倔强挺着腰身,不透露半分软弱。一瞬间像是和脑海中那妙人重合,一样倔强,倔强的想让人生生折断 顾苍丰随着带路的老太监,两人脚步踏在莲花石印的路,绕过羊肠小径。天色阴闷闷,月牙儿隐约在还清明的天上,给整个宫城洒下朦胧的光。 直到行至庆阳宫。 “殿下,到了,陛下说您直接进去就行。”带路的公公欠身,伸手做请,顾苍丰踏进门的时候,那公公便留在了原地。 顾苍丰整了整衣袍,才道了一句“儿臣求见父皇!” “嗯,进来吧。” 听到顾萧扬淡淡的声音,顾苍丰这才进去。 屋内,顾萧扬正背着他看着墙上悬挂的一尺多长大魏山河图,负着手踱步。 顾苍丰不敢多看,立即跪下“参见父皇。” 顾萧扬也不看他,伸手在山河图上圈了圈北边疆的位置。 直到顾苍丰觉得腿跪的没有知觉,顾萧扬才开口“给朕说说,什么急事,急得大魏的皇子深夜进宫求见?” 顾苍丰失了一瞬间的神,连忙反应过来说道“儿臣是来恳请父皇让儿臣去皇陵的。” 顾萧扬一瞬间的惊讶,挑眉“去皇陵为何” 顾苍丰小心翼翼的开口“再过几日便是母后的冥寿,儿臣想为母后做些事情。儿臣自小虽没见过母后,但始终心中挂念,还请父皇恩准。”说完,恭敬的磕了头。 顾苍丰此时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不知道搬出早逝的母后会不会让顾萧扬有丝丝心软,但也只有赌这一把了。 顾萧扬看着下面跪着的顾苍丰,一时思绪也飘远了。年少时成婚,对于正妃说不上喜欢,但到底陪了他走过几年。顾苍丰又是她拼死生下的 “你倒是有心,好,朕准了。”顾萧扬接着说“让皇子妃一同去吧,给你母后尽份孝心。” 顾苍丰领命“儿臣谢父皇恩准!” 顾苍丰走出庆阳宫时,依旧站在原地的公公伸手坐请便要带着人出去。 翌日大皇子与皇子妃同去皇陵,一片赤诚之心令群臣动容,至少脸上都开着花,心里为何不得而知。 街面人潮拥挤,卫子纪踮着脚尖,看着浩浩荡荡的官家人,摇着头“啧啧啧,有面!倍有面!” 一旁之人只是淡淡一眼,光是看那座轿子他就知道是谁坐在里面了。呵,当真是什么机会也不放过。 没什么看头后,二人便退了人群,路上不免卫子纪嘀咕“这大皇子这么孝心?” “想要独揽一方势力,不自欺欺人怎么可以?”虚情假意,真真假假,谁人在乎?顾雁忊伸手揪了揪卫子纪半束的发,问了一句“子纪胞弟跟子纪可相像?” “恩?”少年偏头,看着那人一脸写着我很认真“怎么问起这个?” 顾雁忊看着他,又道一句“大约十六七的年纪?” 卫子纪忽然杵着懵了,拉着素衣人的衣袖“顾雁忊……你告诉我,你不会是……看到谁了吧?” “是啊,我看到了谁呢?”顾雁忊轻飘飘走了几步,留下少年在风中石化。 卫子纪心里淌血,连忙跑上去不死心的说“你骗小爷的吧,你怎么可能看到卫一朝这个小子?我俩乍一看像,其实他更多随了我爹。所以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 “哦?我好像记得,我唤了一句卫小公子,那人说我怎会知道他姓什么。”顾雁忊笑着眼看着彻底绝望的人“子纪认为,会有这么巧的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一章 卫子纪坐在书桌前,托着腮,望着窗外的已经抽出新芽的树发呆。雁忊在街上见过一朝,这不就意味着他老爹也在京中了吗。又说不定就是雁忊遇上了一个姓卫又跟他相似的少年…… 卫子纪烦闷的抱着头,他现在可不是想被他爹抓回去阿!顾雁忊坐在他身侧捧书细读,见少年一副苦恼的模样,放下书。 笑出声“不出去了?” 卫子纪脸贴着宣纸,看着摇椅上那双也注视着他的眼睛“小爷怕上街跟我老爹撞个满怀,这下丢人就丢到燕京了。” “这么凶的吗?”顾雁忊问。 “我娘更凶。”卫子纪回头看他,答。 “难为子纪长这么大了。”引来顾雁忊面上荡着笑。 “唉。”少年叹口气,转个脸,看着陈列干净的小屋。不知不觉他已经住了许久了,来这燕京也有些时候了,他自然不曾想过能瞒的了他爹。 少年突然起身,给顾雁忊说了句出去转转。还不等顾雁忊人回话,人就已经推门出去了。 这傻小子,顾雁忊失笑摇摇头,翻开桌上的书。 卫子纪一路小跑,一马当先的来到楚天权的铺子,来打探消息!开玩笑,他总不能现在直接去权叔府上吧,万一真是他爹来京中……他还是心里有个准备比较好。 少年鬼鬼祟祟站在铺子外,探出头朝里面看去。瞧见熟人两眼一亮,弯腰在地上摸了块小石子,瞄了瞄准头,然后砸了进去。 屋里正在忙活的王麻子果然听见动静,抬头看去。一少年趴在门上,只露出了脑袋瓜子,还朝他招手。 “嘿,伙计,出来出来出来~” 王麻子脸一黑,他怎么有种叫狗的错觉?见街上过路人都在打量这趴在门上的人,绕过桌案,快步出来,把少年拉了进来。 “卫公子怎么来了?” 卫子纪跟着王麻子进来,摸了摸鼻尖,指了指后院“权叔在吗?” 王麻子摇了摇头“老爷这几日都不在铺子里,听说是家里来了人。” 卫子纪一听,抓着王麻子胳膊“那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王麻子刚要说,从里面走出一人,掀开帷帘。 “哥?!” “……你咋在这?”离卫子纪几步的距离,站着一位蓝衣潇洒的少年,容貌与卫子纪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处比卫子纪多了几分傲气。 卫子纪想,完了完了,他家雁忊果然没认错人。这小子既然在此处,那他爹铁定是寻他来了啊! 卫一朝笑着脸,双手交叉,得意走过来,挑挑眉“你咋在这?老爹和我可是在这燕京寻了你几日了!” 卫子纪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拍上他后脑勺“咱爹呢?” 伸手委屈摸摸自己脑袋瓜,卫一朝没好气说“搁权叔家里呢。” “走,回家。”卫子纪拉着人就准备走,卫一朝连忙后退。 “我不去我不去,老爹说了,找到你非得打断你的腿!” 卫子纪停了脚步,咽了口水,回头看他“爹原话怎么说的?” 卫一朝咳了两声,负着手,仿着他爹的口气“好阿,这小子敢跟跑,逮到他!老子非得打断他的腿,关到家里!哦不,错了错了是柴房里!” “哥,我劝你还是在外面躲上几日再回去,咱爹寻了你几日没有消息,正在气头上……”卫一朝眨着眼,一副为他哥哥着想的面容。 卫子纪听完呲牙一笑,抬腿朝卫一朝小腿踹去“小爷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再等几日去,他会气消?他不得扒下我一层皮阿。” 卫一朝一时没躲过去,弯腰抱着腿,哼唧唧。 卫子纪突然蹲在卫一朝眼前,一笑,吓得他一时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干嘛!” 他这哥哥,一笑,对他而言从来没有好事。 卫子纪蹲着,托着下巴,眸子带着小算计“没什么,小爷就是突然想起,咱爹有把很宝贵的折扇,也不知怎的就受损了,某人还拿了把假的来充当,这事咱爹还被蒙在鼓里吧?” 卫一朝顿时哑口无言,一双眼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卫子纪。“又不是我干的…”没有底气的开口辩解。 卫子纪噗嗤笑出声“是吗?” “反正我不回去!”卫一朝仰着头看他,坚定开口。 开玩笑!多少次他老爹本是教训他哥,到后来也不怎的,连带着他一块教训了…… 卫子纪看着人,看到那双眼睛心虚的瞟向别地。 悠然一位小丫头掀开帷帘。 “我家小姐要的东西今日可做好了?” 那小丫头有些急匆匆的,随后而来白衣系着纱巾的女子轻训“鹛儿,不得无礼。” “是,小姐。”小丫头一行礼,笑嘻嘻着脸。 “卫公子,东西可打造好了?”那白衣女子盈盈一拜。 前几日府里她与下人来取之时,那公子告诉她们尚未完工,因东西太过珍贵所以耗时了些,她也是有些期待想看见成品,便问了多久能好,如此今日来了。 “好了好了,柠小姐随我来。”卫一朝迎着笑连忙过去,替佳人掀开帷帘。 一旁的卫子纪看的愣了,这小子平日里心气高傲,怎么今日倒是笑眯眯的迎上去了?恩?有事情! 那白衣女子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捻着衣袖,一派端庄轻踏莲步跟上卫一朝。 卫子纪抬起胳膊怼一下王麻子“那是谁?”这女子行为举止不像是普通百姓家中的…… “柠家小姐阿。”王麻子扬扬头,看着帷帘“京中有名的美人!前些日子送来贵重金器,想造个簪子。” 卫子纪转了转眼珠,好像听乔易汎说过京中柠家小姐倾国倾城,难不成那傻小子相中人家了姑娘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觉得一朝公子也不是很差。”王麻子想了想认真的说。 卫子纪轻眯着眼看着王麻子“门不当户不对,这小子就是鬼迷心窍,一时兴起。”柠家可是京中权贵,手握重兵,柠家儿女的婚事又岂是平常人做的了主的。 卫子纪戳了王麻子胳膊,问他的力气大不大,王麻子挺着胸,一点头,必须大阿,他可是做打造金器这行的。 卫子纪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让王麻子照着他脸打上几拳。 “卫公子,这…这不好吧……”王麻子犹豫开口。 卫子纪大手一挥,安慰他“没事没事,你就照着脸打,不用省着力!” “打吧,不用手下留情!”卫子纪把脸凑近。 王麻子看着那张俊美的脸,握了握拳,深吸口气。少年紧紧闭着眼,似乎一直没有等来疼痛感,睁开一只眼看着他,王麻子为难的开口“下不去手啊!” 卫子纪愁着脸,幽怨看一眼人“你就闭着眼睛,不管三七二一打过来就是了。” 这一幽怨看的王麻子那是一个春心荡漾,他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愧,闭着眼拳重重落过来,卫子纪顿时眼冒金星。 王麻子连忙睁开眼扶着面前人,小心问道“卫公子,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再打两拳。”卫子纪捂着他刚才打的地方,嘟囔。现在挨几下,总比到时候他爹拿鞭子抽他好多了…… 他就不信一脸破相的回去,他爹还能对他下狠手。就是要辛苦雁忊要几日面对他这破相的脸了…… 之后,王麻子又是一番犹豫朝着他脸打了几拳,终是下去拳了。 “我的脸怎么样。”少年问他。 王麻子看着他,想了一下,道“惨不忍睹。” 卫子纪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屁股离开了。大摇大摆的走到楚天权家门口,抬手又放下,抬手又放下!心一横,敲吧! 来开门的是周婶,见一鼻青脸肿的少年站在这里,周婶问“这位公子,有甚事?” 卫子纪眨着眼,指着自己“周婶是我,子纪。” 周婶惊呼,拉着他看了看“哎呦,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被打劫了?你看看这脸……”想伸手,又怕碰疼少年,又把手放下。 卫子纪笑笑“周婶,我没事的。我爹和权叔在不在?” 周婶拉着他往府里走,“在的在的,小公子这伤老爷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周婶以为是卫子纪遭了抢劫什么的,哪里知道卫子纪是故意的,使了苦肉计。 “两位老爷这时应在书房下棋,我去给小公子煮个鸡蛋敷敷。”周婶给卫子纪指了路,自己去了厨房。 卫子纪摸了摸脸,“啧,还真是疼…” 楚天权府里不算大,但是府上花花草草倒是不少,卫子纪没顾上欣赏发了新芽的花草,直径去了书房。站在门口做思想准备。 就听见两人在里面吵架“嘿,你这是悔棋!” “不算不算!”卫建福拗这脸,不理会对面人,非将落下的棋子拾上来。 两人争相不让的时候,周婶手里拿着用纱布裹着的鸡蛋。瞧见少年还现在门口不进去,拉着人就进来“快快快,让周婶给你敷敷。” 屋里二人听见声音,皆看过去,而入的便是周婶拉着一个一脸肿青的少年,少年笑嘻嘻看着卫建福,喊“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二章 铺子里,卫一朝从顶楼取来东西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手上捧着檀木盒子,盒子里铺着软棉絮,中间躺着金色簪子,簪头是白玉刻出的一朵雪莲绽放,旁边垂着几条流苏。而后被一只纤长净白的玉手拿出来,流苏轻轻晃动,柠沁左右细看,两眼弯弯,喜欢的不得了。 卫一朝悄悄失神看着白衣妙人,悠然与那美目相对而视,一霎间红了脸,开口“那……那个,柠小姐,簪子可还满意吗?” “贵店打造出来的物品,我们小姐一向都很是喜欢呢!是吧,小姐~”鹛儿将自家小姐放回簪子的盒子轻轻合上,柠沁面纱下若隐若现一张净白容颜,两弯柳叶眉下一双杏眼笑着。 “自然是欢喜,鹛儿。”柠沁轻轻扬声,小丫头从衣袖掏出一个荷花钱袋,沉甸甸的放去卫一朝手里“那就不打扰卫公子了。”微微笑了,在小丫头的陪伴下出了铺子。 白衣女子的一举一动都落去卫一朝眼里,一言一语都印在脑里。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人,话比脑子快的先从嘴巴跑出来“诶!柠小姐,等等!” 柠沁欲打算转身的脚步听下,小丫头也看过来“卫公子可还有什么事吗?”银子数应该是点好了呀?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自柠小姐第一次离开后,他便每每守在铺子里,想再见一面。 许是卫一朝发觉自己失态了,看到白衣人被他瞧的眼神不知安放何处,挠挠头“柠小姐,听说京中泱郁亭里有花盛开,柠小姐可愿赏脸……一瞧?” “啊?是记晓通里的泱郁亭吗?小姐好像今儿个听见福伯他们说确实有个什么花开的正漂亮呢。”奇怪,什么花开的这么早,小丫头思来想去也摸不出一种花名来。 柠沁却是听出何意了,有些心猿意马,不知所措,好像,她不是很愿意拒绝这个人。 于是卫一朝随着白衣人羞涩点头面露喜色,高兴的双手乱动“那那,那就三日之后巳时泱郁亭见!” “恩,柠沁打扰了,三日后再会卫公子。”声音明显小了些带着不一样的色彩,有一丢丢小慌乱羞涩离开。 卫一朝盯着远去的白衣,傻傻笑着。直到街上路人擦肩撞到他,卫一朝也是笑着脸,道,没事没事。柠沁呐!好名字! 抚展衣袖,回了铺子里,刚进去就见王麻子手支在桌案上,带着八卦的笑。 “小公子,怎么样怎么样?” 卫一朝傲气的仰着头,轻哼“爷这样潇洒倜傥,自然是成了!”少年整个人都透着欢喜。 王麻子递给他一个白眼“小公子,那位小姐可是柠府的掌上明珠。” 卫一朝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在王麻子后脑瓜拍了下“那我也喜欢!” 王麻子捂着脑袋瓜子,摇了摇头。 卫一朝在铺子里坐了会,这才想起他哥回了权叔府上。 “坏了!老爹不会真下狠手吧?”说着,迈步出了铺子“王麻子,爷先回去了!” 他可是知道老爹那天发现他哥偷跑后,发了多大的脾气。害他整整一个月,在家都小心翼翼,半点不敢触到霉头…… 他哥就这么回去,虽说家里有权叔拦着,但也保不准他老爹火气上来,真打断他哥的腿。 等卫一朝回到楚天权府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见周婶在正厅走来走去,一副着急的模样。 “周婶!” 周婶回头就一蓝衣少年走近,她忙上去“哎呦,小公子你回来了。” 卫一朝轻轻安抚了周婶肩头,问道“我哥呢,怎么样了?” “小公子快去劝劝老爷吧,老爷让公子跪在后院!”这刚打春,还带着寒气,公子身子弱这要是跪出个好歹!咋个办嘛。 卫一朝奇道“我爹没动手?” 周婶哎呦一声“那可是动了手,又挨了鞭子的呀!” “周婶,你别急。我去看看我哥。” 卫一朝说完,慢慢悠悠的去了后院,倒是一点不急。后院的枫树,已经抽出新叶,泛着翠绿。 远远望去,一青衣背影与这满园绿色融在一起。 卫一朝挑挑眉,走过去“哥!” 这一声喊,树上的鸟都扑棱着翅膀飞远了。卫子纪自然也是听到了,轻轻挪动了膝盖,不做理会。 “哥,你咋跪这了?”卫一朝朝他背影又喊了句。 卫子纪伸手碰了碰脸,小子,要不小爷现在说话会扯到脸疼,小爷不怼死你! 卫一朝见他哥半天不带回一句话,绕到前面,蹲下,看到那张肿胀的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呀我的娘,老爹打你脸了?”卫一朝一脸不可置信。不会吧,他爹虽然脾气上来,是会鞭子抽,脚踹什么的,但也不会打脸阿!难道这次是哥把老爹气的没有理智了…… 卫子纪给了他一个白眼,轻哼。 卫一朝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小心翼翼问“会不会破相阿?这要是耽误了给我找嫂子咋整?” 卫子纪站起来给了他一脚,然后又跪下“去给小爷找些吃的来。”他在这都跪了好几个时辰了,也不知他爹消了气没。抬头望天,雁忊阿,这下小爷可能过几天才能回去…… 卫一朝点点头去了,周婶听到是卫子纪饿了连忙做了些小点心,又煮了两个鸡蛋让卫一朝带过去。 兄弟两一跪一坐,卫子纪拿过点心,慢慢吃。啧啧,这王麻子下手也是真狠…… 卫一朝见他哥吃个点心跟个姑娘家的,哈哈哈笑的那是相当舒坦。扔了个煮鸡蛋过去“周婶给煮的,你快敷敷吧。”另一个鸡蛋自然的下了卫一朝的肚子。 卫子纪接过鸡蛋,剥了蛋壳,在脸上轻轻滚。 “诶哥,你这是使的苦肉计吧。”卫一朝盘腿坐在卫子纪对面,拿着点心吃的津津有味。 他兄弟两从小挨揍不少,但是第二天起来床边总会多一瓶上好的伤药。他这哥哥向来是玲珑心,抓着他爹不舍的弱点,生生躲过一顿毒打…… 卫子纪轻哼,没理他。不免想,若是他爹知道他和顾雁忊的事,那可是一顿打免不了的…… 两人一直坐到夜幕来临,月牙上了梢头。卫一朝先站起来伸了腰,拍拍衣服,走了“哥,你继续哈,我回去睡了先,不打扰你了。” “等下。” 卫一朝回头看他“啥事哥?不会要我在这陪你一晚吧?” 卫子纪踹了他一脚,从衣袖里取了一封信,递给少年“明早把这信送到延尉府上的乔易汎,你哥的身家性命全靠你了!” “哈?我又不认识路。” 卫子纪道“嘴是用来干嘛的?” 卫一朝无奈摊手,接过信,摆手回了房。 等卫一朝走了不久后,卫子纪也起身离开。看着背影倒是一瘸一拐的…… 青衣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里面灯光摇曳,撇撇嘴,开口“爹,我知错了,您说我这来都来了,还能咋办啊。” 久久的不听里面声音,卫子纪愁着脸,他爹不会是睡着了吧? 再次开口“爹?” 里面依然没有回话,卫子纪深吸口气,“爹,我知道错了,您老不消气,我就跪在您门前了,到您消气为止。” 说完一撩衣袍,就扑通跪了下来。 里面卫建福听完,捧着书翻了下一页。这小子,不让他吃点苦,他就不知道谁是老子!偷跑就算了,又不是头一次了,但是怎的偏偏来了这燕京。 “哎呦,疼……” 外面传来声音,卫建福手抖了一下,心想不会今天鞭子打的重了吧?他有把握力度的阿,楚天权这老家伙还在旁边拦着,他只是打了不到十下…… 卫子纪又叫了一声,卫建福在里面听的终是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书,咳了两声,扬声道“滚进来!” “是。”卫子纪轻轻勾起嘴角。 推门进去,卫建福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瞪着他。 卫子纪也不敢坐,乖乖站着。 父子俩谁也不开口,终于,卫建福先动了。起身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在里面翻了翻,扔出一个白瓷的瓶子。 “拿去抹抹,你看你那脸!还有人样吗?” 卫子纪上前乖乖接住瓶子“哦。” “这两天就收拾收拾,回家!你也玩了这么久,该玩够了,一朝还小,家里铺子你也该学着接手了!” 卫子纪一听,立即跪下“爹,我不回去。”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坚定,还有一个人在等他呀。 卫建福瞪着眼,一拍桌子“你说什么?不回去?你在京中干嘛?”这臭小子!就应该把他腿打断直接带回江南,免得这么气他! “为何?爹对燕京为何一直讳莫如深,即使有什么那这么多年过去了……” “放肆!”卫建福大声断了跪在地上的人,看着跪在地上人,那双眼睛坚定不移。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啊! “回去睡觉!” 卫子纪唇张了张,终是没话了。起身出去,带上门,膝盖有些痛,歪扭着走了几步,周婶眉眼带着关心一直站在那里,看到少年出来连忙过去。 “周婶熬了粥,喝点吧?啊?”周婶看到少年淡淡一笑,应一句好,拉着人便去厨房。而后看着少年忍着嘴角痛喝粥,心里那是一个心疼。 “周婶睡去吧,子纪没事。”卫子纪滔了滔腾着热气的粥,劝着周婶。 “那,喝完公子赶紧寝了吧,父子没有隔夜仇,有啥好说。”周婶自知自己外人,不便多说“走啦走啦,公子慢点吃。” “恩~” 卫子纪看着碗里白粥红豆,心里也没多大食欲,却还是吃了一干二净。吃了舒坦夜难寐,翻来覆去好久才睡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周婶在小厨房里忙活,做了不少卖相极好的菜,灶上还炖着乌鸡汤。等周婶把菜一个个都端过正厅圆桌上,楚天权和卫建福也迈着步子踏进正厅。 “老爷,你们先坐,厨房还有两样菜,还有汤,我去端来。”周婶手在衣上拍拍,急着去厨房。 一出门倒和正要进来的卫一朝撞了上去,后退了几步。 卫一朝忙上前扶了周婶一把“周婶你没事吧,周婶这是急着做甚” 卫建福坐在里面,自然也是瞧见了,板着脸“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卫一朝“阿”了一声,摸摸脑袋瓜子。他这不是饿了,着急吃饭吗。见自个老爹还是瞪着他,显然还在气头上,连忙给旁边的权叔使了眼神。楚天权看见,起身添了两盏茶,一杯放在卫建福面前。 “大清早的,喝茶泄泄火。”楚天权见卫建福轻哼喝完,又看了卫一朝一眼“还不过来坐。” 卫一朝点点头,过去坐在了楚天权旁边,看着一桌子的玉盘珍馐,默默吞了口水。 “你哥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虽说心里置着气,也没好气说,却还是不忍心。 卫一朝转头道“我早上去我哥那了,他说他昨晚思考人生睡的迟,要咱不用等他。” 他早上过去时卫子纪屋里,床上的人睡的正熟,他进来时动静大了些,他哥一睁眼见是他,拿过床上另一个枕头毫不客气的扔了过来。 他都还没来得及用送信这事威胁他哥,就被卫子纪赶出屋外。 卫建福哼了一声,鬼知道那小子是思考人生还是怎的。 他们说话这会,周婶已经把菜上全了。 “老爷,小公子你们快些用吧。” “这乌鸡汤要趁热喝才香呢。”周婶站在一旁给他们盛汤,见还剩一人没来,不由问“怎的不见卫公子?要我去找吗?” 楚天权端着碗默默喝汤,卫一朝嘴里咬着菜,鼓着腮,看着他爹开口。 卫建福给碗里夹了菜,用完才缓缓开口“不用叫他,周婶你也快些去吃吧。” 周婶点头下去了,心想还好厨房里还留着一些。 用过早饭后,卫一朝跟着楚天权出了门,卫建福留在府中。想着等会怎么把那小子带回江南,这燕京终不是久待的地方。 卫一朝出门后,想着他哥交代的信,打算找个借口,骗过权叔。一伸手摸摸胸前,左摸摸右摸摸,又伸进去摸了摸,才发现信不在身上。坏了,哪里去了? 楚天权跟他走在一道上,见他大街上这般,嘴角抽搐,伸手制止“你小子这是在干嘛。” 卫一朝一抬头,看着他“那啥,权叔,我有个东西忘了家里,我先回去取,权叔你先去铺子里,我一会就来了。”这才想起来,早上换衣服时忘了把信取出来…… 不等楚天权开口,少年人影都远了。 街上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卫一朝好歹幼时跟他娘学过的,倒是避开拥挤的人潮,轻手轻脚的穿过小巷子。 眼看前面拐角后直走就快到了,加快步子拐弯过去。一头撞上了硬邦邦的后脑勺。 那人明显没有防备住,硬生生挨了下,伸手抱着脑袋叫唤“哎呦,谁呀!” 卫一朝捡起那人掉在地上的折扇,弯下腰,客气的道歉“这位大哥,不好意思阿,小弟有些急,没事吧?” 乔易汎抬头就见一红衣少年,朝他笑着,只是这容貌跟卫子纪竟是有几分相似。 伸手拿过折扇,大度的摆摆手“没事没事。” 卫一朝急着回去取信,听他说没事也客气了几句,便迈开腿跑去。 乔易汎在后面摇着扇子,慢悠悠的走着。 直到看见那少年停在朱红的府门前,敲门。有些疑惑的上前去,开口“你?” 这不是翛然家吗?这少年是楚家的什么人?也没听翛然说过他有弟弟什么的阿…… 卫一朝回头,见是刚才那人,心想不会把人撞出个好歹,还是把人家那把折扇摔坏了,然后跟着他寻过来了吧? “大哥,你没事吧?” 乔易汎还没开口,大门开了,两人同时都要进去,抬头看着对方。 “小公子,乔公子?哎呦,乔公子这都好久没来了吧,快请进。”周婶开门后,看着两人都站在门口。 “周婶,好久不见阿。”乔易汎大方一笑。 晾在一边的卫一朝愣了,这人认识周婶,他是谁阿? 周婶瞧见卫一朝一脸不解,赶忙介绍“这位是乔公子,是翛然少爷的朋友。” 乔公子?“乔易汎吗?”卫一朝脱口而出。 乔易汎轻轻摇着扇子,点头“正是。”上下打量这少年,这少年怎会知晓他的名字? 周婶把两人往里带“两位公子还是进来谈吧,周婶给你们沏茶。” “你是来找我哥的吗?” “你哥?”乔易汎歪着头想,看着这少年模样,顿时脑袋瓜亮堂堂“卫子纪?” “正是。”卫一朝学着方才在门口乔易汎的口吻。 惹来乔易汎笑眯眯的,卫子纪的弟弟?倒是比他卫子纪有趣的多。 这就没问题了,卫一朝给周婶说了声,跟乔易汎抱拳告别,转身离开了。 乔易汎收起折扇,也回他一礼,然后跟着周婶进了府。 卫子纪听到乔易汎来了,呦了一声,一朝这小子办事这么利索? 放下手中的点心,拍拍干净,着一身锦白长袖衫出现在正厅里,看到那人折扇放在桌上,手上捧着热茶吹呼着。 “乔兄当真重情重义,来的如此之快。” 卫子纪的话让乔易汎两眼一懵,看着他“你知道我要来?你这脸是怎么了?被打劫了?劫财还是劫色?” 卫子纪摸摸脸,昨晚他爹给了药,今日倒是肿消了,但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卫子纪一愣,摆手“这个不重要。”凑过去,坐在旁边“谁让你来的?”明显不是卫一朝叫来的。 乔易汎瞟一眼屋外并没有周婶的身影,这才放下茶盏,打趣他“还能是谁,你的情夫让来的呗。” 昨晚,他从凤兮阁回去,半路上遇见那二皇子。那人站在树下,一身淡雅,朦胧的月光穿过交错的枝桠洒在他身上,似那说书人口中下尘的谪仙,唉无奈却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也不知怎的勾了傻小子的痴心。 “乔公子。”那人微启唇,声音像乐器碰撞发出的。 他上前,行与一礼“见过二皇子。” “不必多礼,我有一事请你帮忙。”顾雁忊扶起他,微微笑。 “这个……”乔易汎很是纠结“在下一不是朝中官员,二不是什么能人异士。” “乔公子不用担心,是关于子纪的事。我身份不便,还请乔公子一助。” 于是他这才来了。 卫子纪坐近椅上,一腿担着一腿,手臂靠着扶椅撑着头。 乔易汎拿着折扇敲了敲桌子“小伙子,自那日你二人离开,你就再也没来了,有些事不打算跟为兄解释解释?” 卫子纪瞟一眼,一脸傲气样,十分欠打“解释什么?”虽说他喝多了失态了,但他从未想过隐瞒这份关系。 乔易汎看那张写着‘如你所见,不需要解释’的脸,正儿八经继续问“你可知你二人身份有别?” “云泥之别?”卫子纪放下手,笑着靠着一边看着乔易汎。 乔易汎望了一眼,再次端起茶盅“妖孽。” “怪小爷长得太好看。”卫子纪笑嘻嘻。 乔易汎嘴角抽动,但不可否认说的竟是事实“说吧,怎么带你出去。” “找我爹!” “………”乔易汎拿起折扇在卫子纪头上拍了下“你可是欠我个人情。” 卫子纪乖乖点头,从椅子上跳下来拉起乔易汎,把他往外推“我爹此时在书房看书,乔兄我相信你,一定马到功成!” 卫子纪指了指书房的路,再看着乔易汎一脸大义凛然的朝那边走去。 卫子纪回大厅里坐着,给自己添了茶,呼呼喝着。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也不见有人影过来,卫子纪也不敢去书房偷听,伸手在桌上的花瓶里拿了一枝叶,坐在大厅门槛上,揪叶子。 这家伙,不会被他爹拐弯说服了吧…… 卫子纪把最后一叶揪了下来,见远方一蓝色身影,渐行渐近。卫子纪扔了枝,跑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卫子纪往后张望,也不见他爹过来。 乔易汎挑眉,潇洒的打开折扇“自然是……”拉长调子“成了。” 卫子纪上前拍了拍肩膀,忙着拍马屁“乔兄果然厉害!” 乔易汎斜他一眼,拿扇子压着他头“拍马屁也没用,欠我个人情!” 说完,乔易汎迈着步子要出府,卫子纪追上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楚府,往凤兮阁走去。 卫子纪也不问他怎么搞定他老爹的,他总得和他爹说清楚,他现在还不能回去。 两人进了凤兮阁,直径去了乔易汎那屋。柳依依此时正在待客,知道他二人来了,让下人送了平日里爱吃的小点心。 乔易汎看着吃的正香的少年,心里的话终是没压住“你和他……你有想过以后吗?” 随着乔易汎话落,少年缓缓放下手中点心“会觉得怪吗?明明都同为男子…”卫子纪小心道。要说他虽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但内心最深处也是希望有人理解的呀。 乔易汎疑惑“这有什么可怪的?” “虽然我不曾爱慕过谁,不是有句话说的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嘛,全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了。” “庸俗。”卫子纪笑着眼,再次拿着点心塞嘴里。 “不过……我就是担心你会不会受欺负?好像问了一个必然的问题。”乔易汎托着腮上下打量了卫子纪一番,八卦着眼“话说,你两谁上谁下,恩?” 卫子纪听他那番话本是感动的,又听他最后一句,上脚“给小爷滚。” 乔易汎迅速起身,躲开了。 “正事正事,翛然两日前来信,说快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四章 乔易汎身为京中花花公子,凤兮阁中自然也是有小倌的,但他也只是在民间杂书见过男子的春宫图。 那书中两人赤身交缠,其中一人面容泛红,双眸紧闭,神情倒是极为享受。两人下身相接的部位还特地的放大,看的乔易汎老脸一红,快速合上书,自此再也没翻开过。 但心中总是有那么一丝好奇的,两个男子真的会舒服吗那地方真的能承受的住? 现在卫子纪正坐在他眼前,好不容易有个实践过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大好的提问机会。 看着卫子纪龇牙一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用胳膊怼了怼卫子纪“诶!你和那二皇子到底谁,恩?”并用手指了屋顶再指向脚下。 “咳咳咳。”这话一出差点没让瓜子壳呛死。卫子纪转头就见乔易汎托着腮,一脸的好奇,等着他回答,送一白眼过去“去你的。” 乔易汎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白眼就放过这八卦的机会“快说快说,为兄着实有些好奇。下次春宴楼我请客,这够意思了吧。”乔易汎豪气的拍拍胸脯。 卫子纪转了转眼珠,傲气的抬起下巴,一展豪言“还用说吗,那肯定是小爷在上阿!” 乔易汎愣了一下,起身,然后把卫子纪拉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绕着他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子纪,虽然内心深处我也是希望的,但是” 乔易汎一顿,笑了一下,又继续说“就凭你这小身板?就你这俊美脸蛋儿?” 卫子纪顿时哑口无言,突然想起那一次,明明是他主动,最后却被顾雁忊拿了主权,吻的他快无法呼吸。 但是,乔易汎说的那般事情 卫子纪拍开他的手,坐下,左顾右盼,红着脸“其实,其实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为什么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娃子这么可爱? 乔易汎眨了眨眼,好半会才吐出一句“他不会不行吧” 卫子纪一听,炸毛了,起身抡着凳子,追着他打“你敢咒我家雁忊!你给小爷站住!小爷今天不露两手,你当小爷泥做的!” 柳依依待客后,推门进来时,就见两人绕着屋子跑,卫子纪手中还拿着凳子。 乔易汎像是瞧见救星般,大喊“依依救我!” 柳依依微微一笑,然后后退几步出去,很是贴心的帮忙把门了关上了。 两人打闹好一会,才消停下。乔易汎待到傍晚时分,就急匆匆要回乔府。按他话来说,最近在府中苦读孔孟之道上了瘾,他要去潜心读书了! 卫子纪听后,挑了挑眉,不揭穿他。这小子,怕是回了晚了,他爹让他睡柴房吧。当然,卫子纪的猜测是对的,只是不单单是睡柴房,乔炀还亲自上阵监督乔易汎读书习字,手中还拿着戒尺。 把乔易汎送出凤兮阁,卫子纪洗漱后,给脸上抹了药。趴在窗沿上,望着夜里的那轮皎月。 “雁忊啊。”恍惚间,他看见一淡雅的身影自夜里朝他走来。真是,不过一两日未见,他竟这么思念。 这一夜,卫子纪睡的甚香,在梦里把顾雁忊里里外外吃了个干净,顾雁忊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喘息。早上醒来,卫子纪回想起昨晚那的梦,抱着锦被在床上打滚。顾雁忊,小爷迟早办了你! 心中有了目标,卫子纪迅速的出穿衣下床,洗漱。伸手拿了旁边的铜镜照了照,一张脸白皙红润,已经大好了。嗯,不亏是逍遥谷的伤药。 卫子纪穿了外衫,出门。 凤兮阁天字号的每一个房,一向都是京中权贵所有。卫子纪昨晚睡得乔易汎的屋子,在走廊拐角时,卫子纪与一高大的身影擦身而过,身后还有两人跟着,恭敬的小声说着什么。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也足够卫子纪看出他是谁了。姜茽,原本应该在府中休养的太尉。让卫子纪注意到不适的倒是他身后跟着那两人,那两人身材矮小,从衣着上看是大魏人,但是说的却是南泊话。 他游历江湖时,曾和楚翛然一同去过南泊,但南泊话他一知半解,也不知道那两人说的什么 卫子纪摸摸下巴,溜了出去,跳着小步伐春心荡漾的去了小屋。 也没有敲门,直接推开进去。进到屋里那人一身素白衣衫躺在摇椅上睡着了,膝上放着一本书,似乎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少年笑的如沐春风。 卫子纪挺着胸膛过去,伸手霸气撑到摇椅上,在顾雁忊耳边吐气“这几日想不想小爷!” 顾雁忊伸手将人拉下来,落到他怀里,一手顺了顺那只用一根玉簪半挽的发“想,日思夜想。”顾雁忊低着头在卫子纪颈间轻蹭。 光从木窗打进来,地上两人的影子甚是亲密,膝上的书也掉在地上。顾雁忊半躺在摇椅上,卫子纪跨坐在顾雁忊大腿上,双手绕后搂着顾雁忊颈,慢慢凑近了,能感觉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脸上。 眼前的脸慢慢放大,就在卫子纪要凑上那双薄唇时,忽然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卫子纪愣在那里,两人离的很近,所以顾雁忊那声轻笑自然也落入他耳朵里。 “饿了” 卫子纪咳了一声,转过头“是有些。” 顾雁忊伸手捧着他脸,倾身上前,在卫子纪脸上轻啄了一下“想不想吃鱼” 卫子纪眨着眼缓了一下,从顾雁忊身上下来,一把拉着顾雁忊胳膊“那还等什么?走呗。” 顾雁忊随他拉着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等下,取些工具。” 卫子纪跟着他出去,见他去旁边屋里,拿了两幅鱼竿,还有一个草帽。 “雁忊,咱们这是去钓鱼”语气带着兴奋。卫子纪心里又开始住着一直欢快的小鹿,这算不算约会阿算吧,一定算! 顾雁忊走到他跟前,轻笑了一下,把草帽戴到卫子纪头上“对。” 卫子纪比顾雁忊低半头,戴着帽子更是把视线都遮了去,只得抬头望他“去哪里阿。” “城外。” 顾雁忊牵过他手,带着他出了小屋。 长街繁荣,一路上人来人往,顾雁忊衣袖宽大,把两人相扣的手遮了下来。虽是遮着,但两人行状亲密。卫子纪另一只手抱着草帽,偏头看去,顾雁忊脸上一片轻淡,丝毫没理会过路人向他们投来的异样眼光。 卫子纪嘴角轻轻勾起,迈快步子,跟紧那人。 出了城门,顾雁忊还在之前那家牵了一匹马,两人共骑。 这时正值二月下旬,路边有些野花早已迫不及待盛放开来。马蹄驰疾,带着风来,卫子纪朝后躺在那温暖的胸怀,闭着眼。 卫子纪看着熟悉的地方,转头问“梅林?你不是说钓鱼!骗小爷。”这都入春了,梅花都没了!卫子纪折了一截枯枝指着那素衣的人。 顾雁忊笑了笑,就着枯枝将人拉过来,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少年额头“跟我来。” 顾雁忊翩翩一拢素衣与卫子纪锦色泼墨边长衣,乘一叶小舟轻轻游荡在蓝白天空与蓝湖之间。 卫子纪觉得钓鱼真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不!是鱼儿都不上他的勾。轻轻放下鱼竿,偷偷将顾雁忊钓到的倒进自己的鱼框,呀!看着自己鱼框里活蹦乱跳的鱼,果然顺眼又顺心,眯着长眼满意的点头。 背对着卫子纪的顾雁忊轻轻勾起唇角,眼里含笑。 “子纪。” 卫子纪瞪大眼,不会吧,这么早就发现他拿走了他的鱼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嘛,伸手把鱼框往自己身边移了些“都是小爷的!” 笑眯眯着眼,没想到桃林后面竟有如此清澈的湖泊。边缘花草簇拥,当真算的上人间仙境了! 顾雁忊扬了扬眉,似是在说如何? 卫子纪伸手招了招,顾雁忊偏身过去,忽然少年一个借力将顾雁忊亲密的拉过来,吧唧便是一口“赏你的!” 顾雁忊不知何时放开了鱼竿,唇上似乎存留着别样的感觉。伸手插进少年发丝间,目对目,唇间薄的一低头就可以碰上。卫子纪呆滞一瞬间后那温柔的气息扑来。 顾雁忊好笑的看着面前人的反应,终是笑出声“子纪这样可是吃不掉我了。” “人都是要有目标的啊。”卫子纪撇撇嘴,将顾雁忊又钓来的鱼倒进自己的鱼框。 “目标和梦境要分清楚,大白天的做梦不太现实,是吧,子纪。”或许他此刻存活在梦中,在这个少年相陪的梦境里。 卫子纪没去看那素衣人,几句点播让他明白这个人过的一点也不开心。他要如何做 惆怅的望着鱼框里活蹦乱跳的鱼,皱皱眉尖“我们是烤了吃呢?还是煮了吃呢?”忽然一尾鱼跳起来,溅了卫子纪一脸水。 顾雁忊看到少年毫不犹豫的抓起那条不乖巧的鱼,两眼真诚又善良,道“就吃它!” 当顾雁忊划着浆来到岸上,一抹身影已经捧着鱼框先跳了下来。 慢悠悠的迈着步子,看着少年蓝色的衣衫在梅林中穿梭。顾雁忊想,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和少年过这般日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五章 卫子纪怀里抱着鱼框先一步回了小屋,把鱼框放在地上,自己也坐在一旁。地上青草已经钻出来了,卫子纪嘴里叼着一根。看着不远处一修长的身影越近了。 顾雁忊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些青青的叶子,看着少年坐在门前,上脚轻轻踢了他小腿,让他把鱼框拿去小厨房。卫子纪抬头看他一眼,顾雁忊勾起嘴角,眼里带着笑意。 卫子纪哼了一声,起身拍拍衣服,端着鱼框跟在顾雁忊身后去了小厨房。 顾雁忊先舀了水,把那些青青的叶子,洗了干净。然后弯腰在鱼框拿了条鱼,刮鱼鳞。一缕墨发滑到胸前,顾雁忊两只手都没空下。 本想唤声少年,看到卫子纪倚着竹墙,两眼出神不知在想何。 便罢了任由那一缕长发晃在脸颊上,顾雁忊叹气。放下鱼,走近他。 悠然一股热气喷洒在他耳边,蔓延到颈部。卫子纪在他背上拍了几下“你蹲些!小爷够不到” 卫子纪笨拙着将发用一小段绸缎束起来,然后屁颠屁颠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那忙碌的人。 直到香味四溢,卫子纪乖巧捧着顾雁忊递给他木碗和筷子,跟在那素衣人之后,落座后迫不及拿起筷子去戳。而顾雁忊用汤勺给少年碗中盛了半碗“趁着这鱼还没被你糟蹋,先喝些汤。”就这戳法,一会汤里要有不少鱼刺。 “父爱?”卫子纪挑着眉,得到对面人的一个点头。 说到父爱,顾雁忊轻轻开口“你爹可是要带你回去?” “那哪能,小爷怎么会舍得你这个美人?对不?”卫子纪吸溜喝了一口,烫的舌头发麻。唔,雁忊手艺果然一绝!小爷可当真找了个全才的男人! 顾雁忊被他逗笑了,挑眉“那你为何一直躲着你爹?” “小爷也是富二代嘛,子承父业,可小爷却是难受着约束。”卫子纪放下青瓷碗,无奈摊手。 接着又说“虽然我喜游玩,但是也偷偷回去看我娘。唉,跟我爹就不能坐下来静谈,挨棍子不说可能会被关起来!”他都不知道被关了多少次了,和他家柴房的老鼠都可以称兄道弟了。 “你爹若是知晓我们的事情?”顾雁忊慢悠悠挑拣刺,而后在把挑拣好的放到少年碗里。 卫子纪美滋滋享受着,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打断腿带回去。” “定会风雨如晦。”顾雁忊就这么淡淡吐了六个字。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亦或千秋霸业?”卫子纪继续戳着鱼,给自己戳一个白嫩嫩的肉,却轻轻落去对面人的碗中“男儿自当立志天下,红缨战沙场,轻呵他人愚昧,来一世轻狂。” 几番话语,顾雁忊脑海里回想起了他娘所说的强者之巅。若非情势迫不得已。他很喜欢现在这般生活,一屋两人三餐四季。顾雁忊也幻想过他和少年未来的日子。 他想,所有的事情结束,那他放弃这皇子身份,与少年在此隐居。或者,陪他游历江湖,只要他在就好。 卫子纪不知他所想,拿着碗吃的正香,还好心的给顾雁忊碗里夹了鱼肉。直到两条鱼都见了底,剩了鱼刺留了下来。卫子纪朝后靠着椅背,摸着肚子,舒服的闭着眼。 “爷觉得如何阿”顾雁忊夹了碗里最后一块肉,笑着问了一句。 卫子纪缓缓睁了眼,看着眼前人淡淡笑着,心情也是很好“嗯,小爷觉得你一定更好吃些。” 顾雁忊一愣,起身把竹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往小厨房走。出门前看了卫子纪一眼,启唇“那爷还是想想就好了。”眼里带着笑意。 卫子纪哼了两声,总有一天小爷吃了你!想着伟大的目标,起身离了小屋,给顾雁忊说了声,他要动动,消食。 顾雁忊正在洗碗,回头,道“我陪你去吧。” 卫子纪摇摇头,说不用了。他知道顾雁忊下午有看书的习惯,他也想逛逛这梅林。卫子纪身影在梅林中穿梭,看到旁边一块大石头立着,迈着步子过去,一屁股坐下。 左看右瞧的,这梅林位置当真好,依山傍水。他想着定是梅林中的这阵法的原因,外人寻不进来。这阵法虽不是奇门遁甲之术所造,但也不同平常的阵法,很是奇怪。他当时第一次还真是差点晕了方向,还好他幼时在逍遥谷中苦读这方面的奇书。 突然,卫子纪有什么东西在拽他的衣角,低头看去,一团白色毛茸茸的兔子咬着他衣角,卫子纪轻轻动了一下,那兔子也是不怕,松开他的衣角,卧在旁边。 卫子纪挑了挑眉,弯腰,迅速的伸手抱住它,蹲在地上,把兔子举到眼前“呦,小家伙,你倒是胆子大。” 那兔子动了动耳朵,嚼着草。 卫子纪觉得他身为人的威胁力受到了藐视,伸手捋了那雪白的耳朵,一副恶狠狠的语气“一会就把你烤了吃!怕不怕!” “怕的。”一道不大不小的淡然声音传来。 当然,不会是兔子开的口,毕竟它没成精。 卫子纪放下兔子,起身看了周围,拍了拍衣衫“谁?怕还不速速现身”这声音不会雁忊,还有谁知道这地方? 树枝斑驳交错,在地上投出错杂的影子。一道灰色的身影慢慢走近,离得近了可以看清那人齐肩的发,琥珀色的眼。 文华走到他面前,笑着伸了手“你好,两面之缘了,我是文华。” 卫子纪愣了一下,脑子还没想明白他怎么会进来,伸手拍了一下就缩了回去。太尉宴上,这人跟在皇帝身边,显然是皇帝身边的宠臣。在顾雁忊小屋里,第二次见过他。 卫子纪笑了下“第三次了,卫子纪。” 文华眯着眼打量少年,就是长的不错,顾雁忊当真被他迷住了? 两人立着,谁都没有再开口,周围弥漫着低气压。 “这地方他带你来的?”文华肯定道。 卫子纪点了头,问“寻他有要事?在屋里。” 文华摇摇头,他先去了京中小屋,人不在,他才来了这里。本是有些事,但是眼前的少年和顾雁忊的关系好像更重要些。 “卫公子,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文华一脸高深莫测。 卫子纪回他一笑“好。” 他与这人在他印象里不过几面之缘,但这人远不如表面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即是宠臣又怎会来这里?据他所知雁忊在朝中一无分量二无权势。 两人倒是默契的去了朝小屋远的湖边,湖边有两棵柳树,高大粗壮。枝丫蔓延,在湖里投出影子。被湖中活泼的鱼,打碎,晕开一圈圈涟漪。 文华先开口“如若不是顾雁忊带你来此处,凭卫公子可进的来” “进不来。”卫子纪回的干脆利落,他还以为这人会上演一场金钱的戏码,让他离开顾雁忊呢,那他还能赚上一大把。 “大隐隐于市,你何其聪慧,顾雁忊也是说过。”文华也不知信没信,接着自己的话说。 卫子纪有些惊讶,顾雁忊竟把与他的事情皆向相说给这个人? 文华自然把卫子纪一连串的表情收进眼里,笑了一下。 卫子纪恍然大悟这人是在炸他!撇撇嘴“心脏!” 文华抚了衣袖,却不以为然,继续问“卫公子师从何处”虽有些突兀,但他还是问了。梅林的阵法,是他爹一手所造,世间少有人可以闯进。 卫子纪伸着手又看到那个雪白团子,伸着手勾着,想引诱过来,认真道“自学成才。”逍遥谷隐于人世外,他自是不可能道出。况且他也只是幼时在那里为了陪卫一朝那小子待过一段日子。 “你二人不会一直这么安稳。”文华看着少年轻轻抬起脚步走向兔子,然后猛的一扑,少年失落落看着空空的怀里。 忽然仰头看到素衣之人走过来,挑了挑眉“定是你吓跑了小爷的兔子。” 顾雁忊过来将趴在地上的人拉起来,拍拍似有若无的尘土“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回去了。” 待少年走了,荒芜的枝桠和地上冒出的青青绿色似是在宣告春风的到来,顾雁忊看着来人“宫里有事?” “你可是被狐狸精迷了去?春猎快到了,大皇子自发为逝去的先皇后守陵,今年春猎怕是可以安稳一次。”少了那折腾人的大皇子,可不就安稳的多了。 顾雁忊自是知道,却总觉得不会这么太平“柠家何时归?” “皇帝并没有下旨让柠家回来,不过也挺好。不然这一归,就难回去咯。”顾萧扬怎会不忌惮?柠家屡屡胜战,保着大魏一片天“呵,身坐人君就变得生性多疑,迟早自己断送自己。” 顾雁忊笑了笑,转身向竹屋走去“此一时彼一时,是谁命途多舛?我吗?他吗?” 文华随上,听到只得点了句“若那少年被宫里晓了去,会如何?”文华清晰捕捉到前面的人停顿了下,再无回复,踏步而去。 那少年将成为顾雁忊的变数,稍有不慎,便会害了少年,宫里都是些杀心重的人啊。 就在文华想少年后事,对上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 “文大人,我们先走一步了。”卫子纪轻飘飘的话落到文华耳里。 二人便扬长而去,文华有意追溯二人身影,确实消失在转角。这少年为何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六章 泱郁亭是京中最大的赏景好地,因得一文人为此赋诗,更具名气。引得文人墨客莫不来此,赏花对诗,不负春意。 这泱郁亭原是前朝一名官员府邸的后院,后来那官员被查出勾结敌国,皇帝动怒,下旨全族被灭。这府邸也被朝廷收回,久久闲置。后转手被一富商买下,那富商也是财气粗大,跑遍各地,请了不少能工巧匠建造这泱郁亭。 此时泱郁亭迎着一波又一波贵人,卫子纪轻巧带着人穿过前厅的听书堂走去后院的泱郁亭。 远远便可看到一片簇拥的黄色花海,二人离了竹屋归还马匹,听路人说道此处,卫子纪心尖痒痒。 他虽然来燕京不久了,但是那时入冬,他又惧寒,任乔易汎把此处说的天花乱坠,也丝毫不动心。后面又发生许多事,更是没了时间来此处游玩。 顾雁忊在旁边见少年心生向往,微微想了一下。伸手拉着少年手腕子,朝泱郁亭的方面去。 卫子纪没反应过来,跟着那淡雅的身影后。刚想开口,前面那人倒是说了话。 “久闻泱郁亭的名气,倒是不曾来过。子纪和我去见识一番吧。” 泱郁亭当真不负名气,一片花海,香气扑鼻,那在花海中飞舞的彩蝶,也不怕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活泼的,在少女们的身边起舞,或在肩上立着,扑着翅膀,引得少女们眉欢眼笑。 不远处一蓝衣少年人拈花轻落在娇羞美人鬓发上,那少年似乎也很紧张,拽着衣袖。卫子纪轻轻挑了眉,拉着顾雁忊走的近了些。两人躲在一颗粗大的榕树后,呦!这拈花的傻小子不就是他的傻弟弟? 顾雁忊随着子纪目光也看到二人,轻轻一口气吐到卫子纪耳边“那粉衣佳人可是柠家的掌上明珠。” 卫子纪偏头,令二人距离又近了些,笑眯眯看着眼前人“春风怎解有情人心?这心事来的就像这些迎春花般迫不及待先开在人世。”说罢,弯腰伸手揪了一朵小黄花,别在顾雁忊耳上。 顾雁忊失了笑,却又缓缓扬起唇角。他与这少年心事不也是如此这般?一片黄色迎春花也是着实养眼,眼里的少年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他耳上。顾雁忊伸手握着他的手,卫子纪低头看了眼,眯着眼笑。 “唉,这傻小子怕是矢魂佳人难返乡。”卫子纪到底没过去,远远的看着郎有情妾有意。这女子身份可是不同阿,两人日后又会怎样? 卫子纪此时倒是忧心了,他这弟弟从小被爹娘宠爱,一贯心高气傲,两人身份差异,这傻小子定不会多想……怕是要撞了南墙。 卫一朝发誓再也没有比今天更让他所幸的一天了,他这一生都只想把眼前的人搁在心窝窝里,甘之如饴。 于夕阳下分别,曼妙的佳人连连回头,身后的人就那么一直站在那。同这春意初醒,柠沁微微颔首一笑,轻轻一抚发鬓上的花朵,姣好的容颜微微泛起红晕。 星辰与月色落了一地灰蒙蒙,卫一朝才痴痴离开往返。走两步跳一步,时不时傻兮兮笑出声,不理会擦肩而过的质疑眼神,好似到了云端,整个人轻飘飘回到府里。 脸上笑意久久不得收住,跳着往自己的屋里去。忽然瞧见一道身影悠悠进了他爹的房。恩?哥今天怎么在府里?他不是被那乔公子带走了吗? 恰好楚天权从屋里出来,这方向,好似也要去找他爹,提着步过去,叫住楚天权“诶!权叔你要去找我爹吗?我哥刚进去。” “恩?”楚天权看着凑过来人“你哥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卫一朝摇了摇头,摊摊手“咱还是等会进去,那两人一起谈准出事。”话音刚落,里面传来茶具碎的响声,二人面面相觑后,楚天权决定他还是明早再来叨扰他的老伙计吧。 卫一朝左右看看,楚天权迈着步子走了。悄咪咪过去蹲在那口窗户前,伸手悄悄戳了洞,侧头把耳朵贴了上去。 屋里子纪就着薄衫跪在地上,扬着头看着站在身前的人,一旁是打碎的茶盅,淬着尖锐的银光。 “必须跟我回去!”卫建福厉声,他本以为他这个儿子会是个透彻的人。 卫建福气的胡子都抖了,踱步“你那朋友找我,我答应让你再玩几天!你现在跟我说不回去?!卫子纪,这京中有什么迷了你?!阿?” 爹,还真有人迷了我…… “爹,儿就把话说开了,这京中我必须留下。”卫子纪用着不轻不重的语气,眼里满是坚定。 看着那张熟悉的不得再熟悉的脸“爹,权叔与您是腹心之友,儿知道您与权叔有秘密瞒着家里。不管是什么秘密,儿子都会当做不知。” 卫子纪见卫建福停了脚步看他,深吸口气继续道“大魏崇尚黑色,非天子不可用。权叔有把通体乌黑的匕首,那匕鞘龙形环绕,龙眼镶着红宝石,雕刻精美,不像民间可打造的。爹,这御赐之物,您说这匕首什么人可以使用?” 卫子纪抬着头,轻巧的捕捉到他爹面上一闪而过的惊吓,不等他爹开口,卫子纪动了动膝盖,淡淡一笑“往事知多少?最大不过你们二人曾留过官?你二人避讳这京中,往日朝阳到底是落了去,过去的事又何必翻出来?” 卫建福被他说的手抖,疾步走两步,拿起桌上白日里周婶抽打锦衾的竹条就往少年身上打去,跪下的人也不躲,挺着背生生挨了几鞭。 “愧悔不责!幕夜不责!而你呢?你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你是在威胁你老爹吗?啊?!”地上的人平淡淡仰着头,丝毫不为之动容,卫建福气的动手甩竹鞭到底还是又落下三鞭。 卫建福抖着胡子,一把扔了竹鞭,坐到椅上。手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像是一瞬间老了,看着还跪着的卫子纪,重重叹口气“我这真是惹了天劫!” “爹说的哪的话,往事若真放下又怎会如此惧怕本身,您就不怕权叔入林乱惊鸟吗?”卫子纪脸色有些苍白,额上浮着薄汗,虚虚喘口气后接着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卫建福看那虚弱模样终是舍不得再下狠手,烦躁的摆摆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随你去吧!去去去!爱待多久待多久。”这儿子,今日他若不同意,日后又不知再拿什么事来说服他。 卫建福望着窗外,那往事岂能说放便放下。有时候,他闭着眼,都像是回到当年,那刺鼻的血腥味,那遍地的横躺的尸体…… 卫子纪不轻不重磕了三个头,没在说什么。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龙潭虎穴吗? 惹一身命途多舛吗?轻轻的带上门,仰头看着一轮明月,清晰的浮出一个素衣冷清的人脸。 “哥!” 卫子纪偏头,瞧见人蹲在石柱后面,压着声音叫他。走过去,看着傻小子,挑眉“怎的?又偷听了?” 卫一朝嘿嘿嘿一笑“就是听不懂。” 卫子纪靠在石柱滑下来坐在地上,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肩头痛楚蔓延到臂膀,看着一旁蹲下的人“以后就懂了,如何?可是看上柠家小姐不愿回去了?” 卫一朝带着羞点头,眼里闪着光芒看着自家兄长。 “你怎么知道??!”卫一朝好一会了,才惊道。 卫子纪轻轻哼了一声“你可知京中柠氏的威名?” 卫一朝点头,也坐在他哥旁边,把手放在后脑袋上,看着如浓墨泼洒的夜“谁人会不知?柠氏出英豪,谁人可匹敌?这话幼时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 卫子纪转头揉揉他头“你还是跟着爹回家吧。” “不要!我很喜欢她,我要娶她为妻!我答应她了!”卫一朝瞪着眼,猛地蹭起来。 卫子纪一愣,这二愣子,两人进展这么快?!这就谈到婚嫁之事了?这就私定终身了? “哥你呢?你为什么又要拼命留在这京中?”卫一朝眼里有着好奇。他哥平时最怕被他爹揍,都是想着法的躲避一顿毒打。 卫子纪揉揉肩头,缓缓站起来,眼里透着笑意“想知道?” 卫一朝点头。 “因为小爷有喜欢的人了。”卫子纪声音低沉,语气柔了几分。 还不等卫一朝消化这个事情,卫子纪早就踏着夜色离开了。卫一朝摸摸脑袋,看着自家哥哥依然消失的身影“我嘞个乖乖。”慢悠悠踱步会自己的房间,扑向床榻。 他要怎么办?怎么说服老爹?自小他就不如兄长醒世早,他真的难以说服老爹让他留下。卫一朝心忧,闭上眼,入睡后梦中白衣似仙女的人轻飘飘落进来。 她笑着说着等他,他便也笑着说着令人心羞红的情话。榻上的傻小子睡着也是一脸的春心荡漾,抱着怀中锦被,口中吐着:沁儿。 而卫子纪坐在镜前,着上身,总是灵动笑眯眯的眼睛平淡的看着镜中上身的痕迹。或许他爹着实被气到,一连几鞭打在同一个位置,渗出一条红血迹,这京中不太平他晓得,他所心倾的人往后定是麻烦接踵而至。 一只修长净白的手拉开抽屉,取出精致玉瓶,涂抹在伤痕上,抽掉那简单的玉簪,泄下墨发。起身合上里衣,摊开锦衾睡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七章 待次日,卫一朝被权叔麻溜的掀开被子,硬生生打了个冷颤,被冻醒。榻上人顶着一头鸟窝,微微眯着一条缝的眼,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抱怨的开口“权叔竟舍得灭了侄儿清梦,哼,您怎的不去将我那兄长踹下榻?” 模样再像,到底还是不一样,楚天权看着还在迷离神游的人“快随我去铺子里。”话落转身出去。卫一朝这小子到底不曾受过磨砺没有撞过南墙,而子纪再如是染了尘世风霜,也懂得收敛。 卫一朝嘟嘟囔囔坐起来,收拾完自己还是觉得心里一点也不舒坦。恰巧二人经过卫子纪房门,楚天权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转身哒哒哒跑过去踹了那门三脚。 然后趾高气扬的跟着楚天权出门。 屋里人轻轻抬了眼又阖上,久久后小院里绿叶上停来一只白蝶,随着房门打开“嘎吱”一声惊了去。青石阶上一拢锦白长袍,袖边刺绣着蓝白云卷纹,半束的发依旧插着那个毫无修饰的玉簪。 少年抬了胳膊伸了个懒腰,揉揉肩头,笑着轻轻跳下来。 正巧周婶过来唤他吃饭,卫子纪点点头,便随着周婶一同去了。直到看到那一小圆桌上只有一个拉着脸的人,看到他进来用鼻子哼了他一声,卫子纪嘿嘿两声,嬉皮笑脸的坐过去,等到卫建福执起筷子,这才随后。 “爹,你吃这个。”卫子纪讨好的给卫建福碗里加了块肉。 卫建福端着碗,哼了一下,转过头,迎上自个儿子笑眯眯的看着他,终于还是动了筷子夹肉吃了。 “我带不回去你,小心你娘哪天想你了,追到京城你我可管不了。”卫建福放话威胁他,在他卫家,一向都是他夫人当家做主的。这两小子,最怕的还是他们娘。 卫子纪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他爹这是要搁饭桌上跟他促膝长谈吗? “你也是知道的,你娘出身江湖,行事独具一格,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我可拦不住的。”卫建福吃完,拿帕子擦擦嘴角。 “想你爹帮忙也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留在京中。”说完,瞪着眼又加了一句“实话!” 卫子纪嘴里还吃着东西,猛的咽了下去。跟他爹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就是不开口。卫子纪转了转眼,在想如何跟他爹交代。若他爹知道他是因为一个男子,还不得活活气晕过去 “这个吧”卫子纪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想着如何开口合适。 整个正厅就他二人,周婶也收拾完府里去了菜市买食材。卫建福倒也不急,给自己倒了盏茶,细细品味。转转手中的茶盅,嗯,老伙计这套茶具不错,走的时候让他送一套新的好了。 “爹可还记得《战国策》中有一篇写到的魏国魏安釐王”卫子纪小心翼翼开口,观察他爹神情。 卫建福想了一下“那个,魏安釐王,匹敌燕昭王” 卫子纪点点头。 “可惜阿,逼死了信陵君。”卫建福皱眉“好好的,提这些做什么” 卫子纪抽了抽嘴角,他爹好像没有划到重点在哪里。 吞了口水,硬着头皮继续上“那爹可还知道他有一十分宠信之人。”瞧见他爹还在思索,便忍不住开了口“龙阳君。” “龙阳君!”卫建福与卫子纪同了声,微微扬了扬眉头,瞧见儿子搓着手心。 “爹如何看待魏王和龙阳君男子相恋这事?”卫子纪正襟危坐,眼巴巴的看着他爹,就等着他爹一开口。 “这我如何看待撇开这两人之间的事,龙阳君倒是很厉害的人。计谋家,外交家,对了,此人武术也很好。”话落卫建福皱着眉,见卫子纪一脸沉思,一拍桌子“臭小子!你到底要说什么,拐什么乱七八糟的弯。” “爹,儿子有心仪之人!所以不能离开!”卫子纪闭了闭眼,一口气说了出来,一脸的视死如归。 哪知,卫建福愣在那里好半会,吓的卫子纪咽咽口水。完了完了,老爹被他喜欢男人之事吓懵了 “爹”卫子纪悄悄凑上前叫了他一声。 ‘啪!’的一声,卫建福在他肩头狠狠拍了一下,笑呵呵“臭小子,有喜欢的人这有啥不好说的。” ‘嘶~’卫子纪揉着他肩,真是亲爹阿!昨天鞭子打的这里,现在又雪上加霜。但是瞧他爹这反映,好似没缓过来阿,他喜欢的是男子的这事阿。 见他爹又要拍他,卫子纪蹬着板凳腿往后倒了倒。 他爹毫不在意,眼里放光,八卦道“哪家的姑娘阿长得如何家世如何咱们卫家可配的上” “怪不得你小子死活不回,原来是佳人在此阿!爹倒是想知道是哪家姑娘如此厉害,降的住你。”不给卫子纪开口的机会,他一人搓着手心,在自言自语。 卫子纪突然怀疑,是不是楚翛然才是他爹亲生儿子,怎的两人都是如此八卦! 卫建福见他儿子半天不说话,还一脸阴沉,小心问了一句“人家姑娘是不是不喜欢你” 还不等卫子纪说话,卫建福就断定自己猜的不错,然后安慰鼓舞他“哎,爹跟你说当年我追你娘被拒绝时,也是你这幅模样。” 卫子纪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小爷什么模样了 “爹,您老记错了吧,我记得我娘跟我说的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卫子纪笑眯眯反击。 卫建福吧唧一下嘴,抿口茶“说来听听,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卫子纪确信他爹确实脑子还没转过来,真以为是个儿媳,这再解释下去肯定得不到好果子,于是回道“人美!恩字也好看。”看着老爹一脸满意,卫子纪又想到两人的小屋,继续道“就是家里穷了点。” 卫建福大手一挥“那有啥,咱家有的是钱。别说一个人,就是十个也养的起!” “”卫子纪稀稀拉拉的扒了几口饭,放下空碗,起身展展懒腰“那爹,我就不陪您老了,儿子去幽会您的儿媳去了。”卫子纪已经打算这次出去便不回来了!直到他爹走了再说。 卫建福迫不及待的把人撵出去,让他赶紧追未来儿媳。看着卫子纪背影远远成了一个白点,卫建福这才拍拍手进了大门。 看着空荡荡的椅子,卫建福轻轻松了口气,昨儿个夜里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儿子恋了权势,步了官路。既然只是看中一个女子那便无碍了,唉,他真是老咯! 午时阳光最暖时,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向宫城,马车前后各有八名守卫,腰间佩剑,戒备森严。来往的路人,见这架势都纷纷为这马车让出路。 卫一朝也凑在人群里,他念着春宴楼里的香酥鸡好久了,得了中午空闲,要去大吃一番。见了阵仗,不由的吐槽了一句,京中权贵人,可真都是身娇体贵。 马车里的人也算是卫一朝所说的身娇体贵了,毕竟身为大魏丞相,又已是年过花甲。李维宴翻了翻手中的折子,忍不住头疼起来。这春猎可是一点马虎不得 到了宫门,丞相在管家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宫门处禁军见来人,不敢怠慢,连忙开了宫门,把人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顾萧扬半靠在龙椅上,肩上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为他捏拿,不由闭着眼享受。 “陛下,这春猎之日将近,各部官员都在紧密布置,都已妥当。只是”李维宴跪在下头,奉上折子。 顾萧扬缓缓睁眼,把手抚上肩上的那双手,轻轻拍了下而后眼神示意了下跪在那的人。 程小肆垂着眼,轻轻把手抽出。迈步过去,半弯腰把丞相扶起来,拿过丞相手中的折子,低着头递给上位的人。 顾萧扬顺着那双手,目光慢慢移到颈上,程小肆因为弯着腰,在顾萧扬这个方向能清楚的看到颈上的痕迹,眼里变的幽深。他记得昨晚是怎么折腾这人的 “陛下。”程小肆见顾萧扬没有要接过的意思,轻开口。 顾萧扬抬眼,接过折子,拿在手里,却是不看。程小肆见他过拿了折子,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站到他身后。 “只是什么” 丞相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默默的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压根没听到顾萧扬问他话。 “李相,朕在问你。”顾萧扬轻轻摩挲着扶手,再一次开口。 听到顾萧扬语气阴沉,李维宴打了个激灵,赶忙回道“回陛下,春猎之时,陛下的安危” 顾萧扬摆手,打断他“赵焱的禁卫军会随着朕。” 李维宴又道“老臣自然是放心赵将军的,只是到时怕事务繁忙,赵将军分身乏力。万一”不能怪他多心,往年春猎都是由禁卫军和太尉亲自随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姜茽遇刺还在府中休养。 顾萧扬笑了一下“丞相不必多虑,春猎之时太尉就回来了。” 丞相听到皇帝这话,心思一转,这姜茽为何选在春猎之时回来那柳太医不是说伤及心肺,至少休养半年吗 “李相还有别的要事吗?”顾萧扬翻了翻折子,问他。 李维宴确实还有一事,小心开口“陛下,这春猎乃国之重事,老臣听说前段时间大皇子去皇陵为先皇后尽孝,那春猎之时,是否要请大皇子回朝” 顾萧扬一顿,再开口时眼里带着狠厉“不必,大皇子在皇陵为先后尽孝。”停了一下,又道“怎的,没了大皇子这春猎不举行了” 丞相大惊,立即跪下“陛下息怒,大皇子实乃忠孝的孩子,在皇陵为顺贤皇后尽孝甚好甚好!” 还不等顾萧扬开口,丞相倒是先一步开口“陛下,若没有别的事交代,老臣就先告退了。” 顾萧扬摆手,李维宴行礼后,就急匆匆出了门。李维宴拿出衣袖里的帕子擦擦头上的冷汗,舒了气,看了一眼背后高大华贵的宫城,攥紧手。 明月楼为皇宫第一高楼,站在此处尽可眺望整个燕京。顾萧扬举樽独饮,身旁只有程小肆一人点着酒。 小肆尽可能的去无视那涣散却灼热的目光,那种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的眼光 这个国家的君王着一袭黑色锦服,就站在围栏边,眺望远处。微风袭来,带着花香,程小肆嗅了嗅,原是宫里特有的菁蓝花。 “小肆,你说朕可否无情”忽然顾萧扬回过神来道出这么一句,却还是注视着那眉目清秀的脸。 “奴才不敢回答。”程小肆愣住,怎么也想不到顾萧扬会问出这种问题,还是同他。 顾萧扬摇摇手中的酒杯,意示他满上酒。程小肆看着他刚想开口,想到什么又生生咽回去,上前几步把酒添满,再退回一边。 顾萧扬仰头一口喝下,拉过身后人,一手放在他肩上迫使他双膝跪地,修长粗裂的手捻起那有些精致的下颚,对准唇将自己口中的烈酒送入。 换来的是程小肆撑着地的剧烈咳嗽,不知为何忽然好心情起来“说,朕不会治你罪。” 程小肆颤颤巍巍的起身,脸色有些潮红,用着沙哑的声音会道“好的君王便不会是一个好的父亲,一个好的丈夫便不会是一个好的君王。陛下无情便是高处不胜寒的烈风,不可兼得。” “呵呵,朕越发觉得你那张嘴伶俐。”顾萧扬冷眼扫过去,真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明明面容没有任何的相似的地方,但那性子却和那人年轻时极像小肆干净显得纤细的手再次为那空杯填满。 程小肆随之望去,高矮层云的景色,真是不及眼前繁华,瞧那辉煌深宫六院里养着婀娜多姿妩媚柔情的人儿,每天上演着人心隔肚皮,悱恻难猜。 再瞧那灰暗朝廷大殿,就连那九百九十九级台阶都显得太高遥。那烛火明灭暗沉随着清冷的风摇曳出一地的悲伤,人生本就是一场一场厮杀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卫一朝在街上凑了会热闹,看着那装饰豪华的马车缓缓驶进宫城,拍拍衣袖转身挤出人潮,去了春宴楼的方向。这会正值午时,春宴楼的人络绎不绝,一眼看去一楼大厅竟没个空位。卫一朝站在门口,愣是没进去。 眼尖的店小二把抹布搭到肩上,迈着步子笑脸迎过去“这位小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有小二在前面为他引路,卫一朝跟着他弯弯绕绕,终是在靠近楼梯的角落找了个空位置。卫一朝撩开衣袍坐下,四处看了看。 “小公子要点些什么”小二添了茶水,递过去。 卫一朝笑嘻嘻着接过,呡了一口,放下“恩,爷要两只香酥鸡,一份水晶蒸饺,两份如意卷,一份枣泥糕,再随便来几样小菜就好了,对了,还有珍宝粥!快点最好,爷很饿!” 小二站在那里愣愣听完,把菜名在脑子过了一遍,还不等开口再确认一遍。倒是一道清朗带着笑意的声音先来“呦,这许久未见,却还是如此能吃啊,一朝。” 卫一朝听到这如魔音般的声音,浑身打了个激灵,抬头找寻这声音的来源。 旁边檀木楼梯半腰上站着一人,身材修长,里着白色紧袖衣,外披墨绿长衫,额上系着深蓝带子,轻飘飘的围在脑后落在腰背。 “楚大哥!”卫一朝惊的站了起来,连带桌上的茶盅也打翻了。卫一朝一双眼紧跟着楼梯上的人“你不是在边疆吗怎么又在这”前几天他问他哥,他哥吃着东西还说不知道在边疆哪旮沓呢,这今日人就活生生站在他跟前。 楚翛然挑眉,下楼。站在了卫一朝跟前,伸手打量了一下,围着卫一朝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错,长高了不少!”一年前见他还不到下颌高 卫一朝一听,翻了白眼,一屁股坐下。真是跟着他哥一起长大的,没个正经。 楚翛然转头对着那小二道“麻烦小哥把这位公子点的一起送到我房中。” 那小二点头,把桌上洒出的茶水抹干,哒哒走了。 然后看着卫一朝又道“我前段时间给京中写了信,说是几日就回来,怎么,你哥他不知道吗”这信虽是送到了凤兮阁,但子纪若是在京中也应该晓得了阿,是乔易汎忘了说 卫一朝一脸无辜的摇摇头,爷表示不知道。 “走,跟为兄上楼。”楚翛然拍了少年的头,先一步迈开腿往楼上走。卫一朝摊手,撇撇嘴,不情愿的跟在后面。 卫一朝一进房门,就想楚翛然不愧是地主家的儿子,住的都是春宴楼的天字号。环望周身皆是不凡之物,家常的东西变更模样绣上花纹便昂贵的不得了,不免撇撇嘴,伸手摸了摸精致摆件“有钱就是好。” 楚翛然看着笑出声,出语轻佻调侃“这话如何说?” 卫一朝耸耸肩,拿了桌上的点心尝了尝。唔,味道不错!比的上他们那里万阳阁的点心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楚翛然刚把窗户打开,转过身大步朝卫一朝走过去“你在京中的话,卫叔是不是也来了在家中跟我爹在一起” 楚翛然的屋子窗外正对着那棵枫树,此时已经被翠绿覆满,楚翛然推窗动静大了些,惊了枝桠上的鸟儿,展着翅膀绕着枫树转圈。 卫一朝嘴里正咬着点心,冷不丁被楚翛然这么晃两下,直接卡进了嗓子,整张脸都被憋红了。楚翛然吓了一跳,忙给他拍背,拿过桌上的水递给他。 “看看你,吃个点心急什么,你哥又不在不会跟你抢。” 卫一朝“” “卫叔是不是在家中” 卫一朝看着他笑嘻嘻道“哎呀,刚才呛那一下,忘了不少事。”一脸的无害。 楚翛然嘿了一声,恨不得拍这小子几下解气。两人说话这会,小二端着碟儿把美食一一上桌。话语来回二三后,卫一朝便沉迷美食了。只得楚翛然问一句答一句,饭局结束楚翛然觉得自己只收获了一个关键重要,卫子纪有意中人了!卫子纪居然有了意中人! 吃饱后卫一朝真是腿儿都懒得瞪展,却被楚翛然拖起来“瞧你这身腰懒得,余生定是个胖子!啧,还是一肚子油水的那种,一朝可能描绘出自己的后半生?” “哼,别以为爷不知道,那是将军肚!将军!”卫一朝只得随着前面的人,唉,他一直不明白相由心生这句话。你要问他何处此言?瞧瞧他的楚大哥,您瞧好咯那小白脸的身架,面上一片软,性子却比谁都来的直! “哈哈哈,你倒是嘴上腔调跟你那哥哥像。诶,卫叔当真没有为难你哥?”这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京中这一遭,不是玩笑,卫叔岂会这么轻易放过那小子? 卫一朝琢磨,两脚一快赶上前面的肩头“好像就是跪了前夜。”也是不怨的卫一朝,察言观色这事他从来都是没眼力的。 楚翛然笑笑,拍了一把身旁人的肩头“快点!” 卫一朝伸伸手揉了揉小肚子,看着前面忽然大步流星的人,唉!他这种走两步就喘,真是跟不上他这表里不一的楚大哥。这绝对是夸奖不是诋毁,你见过习武的人哪个长的他那样羸弱?好吧,他娘过犹不及。 可来到地方卫一朝惊呆呆了,这种一眼便可心慌意乱的地方连忙上前拉住楚翛然的衣袖“等会!等会!楚大哥?你确定要带我进去吗?”旁边人来人往,卫一朝被一人撞着后退了几步。 楚翛然回头笑着眼,摸着下巴打量卫一朝“恩为兄怎么忘了一朝还未出入风尘,不如一朝先回去吧?也省的到时候你哥知晓” 卫一朝明白,这一定是激将法,但他更明白,他吃定这招了挺直了腰板,扬着眉“哼,前面带路!” 那墨绿衣衫轻抖,微微俯身,脑后的深蓝额带垂到胸前,一双细长的眼角挑起来,推开手“请着您嘞。” 当卫一朝看到另一张熟悉的脸,明白自己又被他那表里不一的楚大哥耍了。撇着嘴今儿个常常挂在小少年嘴上,攥着杯子泄气的灌了一杯凉茶。 “哈哈哈,大气点嘛一朝。”楚翛然爽快的话尾儿尖上带上那细长眉眼的笑意。这人很神奇,当然跟他性子相貌不可分开,那张让人心生暧昧的脸总在不经意见掠起风情。楚翛然大咧咧与乔易汎酒杯一碰“听说子纪这小子有意中人?” 乔易汎惊讶一眼,看着喝在凉茶不得沾酒的人“你哥居然跟你说了!”卫子纪心倾之人可不是三言两语能交代阿。 “说了阿。”卫一朝点头那天晚上确实哥跟他说了阿。 乔易汎与二人面面向觎,终是不得如何开口,倒是楚翛然一杯酒痛快下肚,美滋滋的啧了一声“好酒!”果真是依依亲手酿的‘春意’。他在边疆可是想念了好久。 细细品尝后,这才问“确实听一朝说起我也有些意外,但你怎的如此惧怕?” 有些意外?那日他目睹之后何止是意外,再回想子纪认真神情和那人身份,摇着头拍了拍桌子。 楚翛然这才上了心,小心翼翼凑上去“那小子上了心?” “何止是上了心呐!”楚翛然一想到子纪那二人事,心中还是闷。 “嗯?”楚翛然皱了眉,哪家姑娘?“不就是个心上人,说的跟通国卖臣似的。” 乔易汎摆摆手“这事吧,我是说不清,我也是一知半解的。”他是真不知如何说,他知子纪和翛然是从小到大的关系,但是要他讲他也没法讲。 楚翛然见他面露难色,难得的坐正身子“莫不是那小子看上了什么不该看上的人!”这话三分怀疑七分笃定。 乔易汎心想,何止阿!你这兄弟从入京到现在一直在刷新他的认知。 卫一朝见那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似是流转着什么。他放下茶盅,咳了两声,惹得两人同时转头看他。 “那啥,你两有事先忙,权叔铺子可能忙,得去帮忙。”卫一朝说完撒腿就跑,关上门的时候还听见他说“楚大哥你放心,你回来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他哥心上人是谁,但心怀沁儿他在这凤兮阁坐如针毡。 楚翛然重新坐会靠椅上,双目转动,子纪这小子心仪之人他倒是好奇的紧。 “嘛,我回来子纪估计还不得知。”楚翛然露出狐狸笑。 乔易汎顿时打了激灵。 那厮接着说“不如乔兄借故地请子纪来凤兮阁做客,让他带着他那小娘子一起来。” 乔易汎面露微笑,他回想了一下几次遇到顾雁忊的时候,那人修长的身材哪里和小娘子搭边。乔易汎一把展开折扇,遮了半张脸“那楚兄到时候可别受了惊才好。” 楚翛然一愣,挑眉笑“受惊” 乔易汎点头。 “不过翛然啊,你可得答应我到时候不管如何子纪心仪之人的身份你得保密,过后就当做不知道。” 楚翛然笑了一下“这是自然。不过我是愈发好奇了,子纪难不成是抢了当朝皇妃,和皇妃谈了场旷世绝恋” 乔易汎想差不多,不过抢的不是皇帝的后宫,抢了人家儿子,虽然那个儿子不受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两人在屋里天南地北的闲聊,楚翛然半靠在贵妃椅上,翘着腿,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晃动手中酒盅,连连感叹,果真还是此处最为享受。想他在边疆那会不是吃沙子就是喝沙子……也就那边疆大雪倒是一番美景。 说到边疆,这才猛然想起他从边疆带回来的那白团子,已经半天没喂东西吃了。 楚翛然放下酒盅,站起来抚了抚衣衫,跟乔易汎说了声“乔大公子,子纪就交给你来搞定了,明日再来拜访了。”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抱拳弯了腰。 乔易汎瞪着眼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没由来咬牙。 “对了,关于我回来这事,还是先保密的好,待明日给他个惊喜。”楚翛然走到一半,又回头跟屋里的乔易汎喊了一声。 乔易汎一把拍了折扇,隔着门大吼回他“滚滚滚,快麻溜的滚!” 楚翛然仰头一笑,爽快的麻溜走了。一路逍遥小走,买了三个苏婶的大包子才姗姗来到栖身的春宴楼,上楼推开房门,一屋子静的悄咪咪。 “你这小东西啊,当真安静呐!”只瞧楚翛然俯身从床底拉出一个木笼子,里面一白团子动了动,睁开蔚蓝泛白的眼睛,嘶叫着,尖尖的鼻子嗅了嗅。 “狗鼻子!囔!给你买了包子。可别小看,这可是十几年老字号大包子!绝无二家啊!”楚翛然盘腿坐在地板上,瞧着小东西吃的欢快,待它吃好再次踢回床底下。 整个人翻去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无趣,改明儿就把你扔给一个小恶魔!把你养大!吃你肉!扒你皮!” ‘嗷呜~’虽然细微的一声叫唤,确确实实的听进楚翛然耳朵里,抬手敲了敲床头“怕了吧,你这小崽子带你回来也不闹也不叫唤,还有没有作为一只狼的尊严了?哎。” 没错了,他带回来的不是别的,正是边疆凶猛的雪狼。但想起他捡到这小家伙,估计还没跟着它娘见过世面,唉,本以为会是个活泼好动的崽子,却是个哑巴狼,无趣啊无趣。 另一边的乔大公子在房里踱步,紫色的衣衫随着晃动,敲着手中折扇,一脸的忧愁。他与楚翛然也是知心好友,怎会不知楚翛然打的什么主意,明日的惊喜是惊吓还差不多…… 嘛,不过他也很是好奇楚翛然明日会做出什么,毕竟明天另一位主角可是当朝二殿下。 乔易汎坐着想了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起身往出去走去。正巧撞上要进来的柳依依。 “公子这般着急为何?”柳依依忙侧身让过。 乔易汎展颜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要事要事!怎的?依依找我可有什么事儿?” 柳依依轻摇头,道“听闻楚公子回来了。” 乔易汎一点头“对,不过那傻子又走了。”看着柳依依笑了一下。 “瞧公子急匆匆,既有要事,那公子快去吧。” “好好好。” 柳依依看着乔易汎下楼,出了凤兮阁。 乔易汎出了凤兮阁,直径往西大街的方向去。此前他并不知晓子纪与那二殿下同住,直到那晚顾雁忊找上他,要他帮忙,他这才缓过神来,卫子纪这小子竟都登堂入室了! 等乔易汎推开小屋门时,不免惊讶。他对朝中之事虽是不关注,但也多多少少听过些,二殿下因不得皇帝宠爱自小出宫独居。但没想到居身之所竟如此简陋,整个院中只有那一颗高大粗壮的梧桐最为显眼。 乔易汎伸头往里面看了看,院子不大不小,一条鹅暖石小道直通后面的三间小屋,因着初春,小道两边被绿色覆盖。角落被一片片篱笆拦着,种的什么乔易汎没看的清。再然后,就是那梧桐,枝叶繁茂,阳光笼罩下投出一大片阴影,乔易汎不由的想,夏季在此处一定很不错 那阴凉处有一石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白瓷茶具,兀的,一双手从阴影里探出,拿过茶盅。乔易汎这才发现石桌后还躺着一白衣人。 “乔公子。”淡淡的声音响起。顾雁忊放下手中的书,从阴影处走出。阳光落在白衣上,眉目如画,显得整个人更是柔和。 乔易汎回神,不好意思的抬手敲了敲已经推开的门“……叨扰了。” 乔易汎向来能说会道的,但在前一刻他纠结如何称呼这个人,再看那人一身孑然,只用一个眼神示意了主屋。 乔易汎轻咳,迈着不太自在的步伐,喊了一声子纪进了屋。 屋里少年提着笔,静若处子的在纸上描绘,抬头看到他后挑眉,浅浅一笑问道“乔大公子怎么光临寒舍了?” 乔易汎觉得自从他走着小屋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连好友都一副别样面孔,抖抖衣袖上前,看着他“你就整天窝在在小破屋?你还是卫子纪吗?” 卫子纪如何聪慧,放下笔撑着下颚,一副好笑看着打进门就各种不舒服的人“他是人,我也是人,有何?” “答非所问!”乔易汎递给他白眼,一个爱山川的人怎会留宿一席荒地,这个问题他知晓答案,他只是好奇卫子纪这小子当真压得下性子?与那一身萧条的人日日为伴? “倒是你,怎的会来?应该不是来看小爷过的如何吧。”卫子纪轻轻点笔,将画添上最后一笔。 门轻响,那白衣风雅的人端着茶水进来。狭小干净的屋子充溢着茉莉花香,顾雁忊缓缓添上花茶“消消春困吧。”初春选择茉莉花茶无疑很有效果。 卫子纪放下笔来到方桌,一旁的乔易汎已然翩翩落座的人手中举着花茶,舒展了眉梢,品着花茶。轻轻挑眉,这小子! “我那新来了位新人,明儿个想请子纪去听听曲儿罢。自然,希望二公子也能赏个脸。”乔易汎说的轻巧,眼里一扫便将目光继续放回花茶杯盏上。啧,这真是不枉此行,居然受到二皇子亲自以茶待客,怕是说给他爹,他爹都不信。 卫子纪瞧了眼顾雁忊,乔易汎能亲自来,自然是请的主儿是雁忊,而非他。这小子打什么注意?难不成巴结他家雁忊?说不通难道是好心一片? “好,我与子纪也要叨扰乔公子了。”顾雁忊说完还给予了乔易汎一个淡笑,令乔易汎心里好一番七上八下,明儿个楚翛然要是事搞大这个锅似乎会压他背上。 “哈哈哈。”卫子纪突然的一笑,看着乔易汎扬着嘴角打量着那白衣之人“雁忊在朝中无权无势,你怕他作何?” 乔易汎瞳仁有一瞬间放大,左右不知如何开口,再看那白衣却是默不作声处之泰然。 说实在,在宫里不少奴仆婢女背后议论这个人,更有得宠的公公不将这二皇子看在眼里,可就是从不听闻这个人处罚过哪个下人,一向都是以温和待人。 卫子纪撩起湛蓝的衣袖,为乔易汎添茶“且不必高看低看,明日我二人定当到场。” 乔易汎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一拍手“那便说定了!明日我在凤兮阁恭候二位。” 卫子纪歪着头笑看他,这小子肯定在打着什么主意。 乔易汎被卫子纪盯的不自主,咳了一声。抿一口清香茶水“前几天小六棋局竟赢了依依,子纪怎么看?” “哈哈哈,自然是小爷教导有方。”前些日子六儿不知怎的忽然想他讨教棋法,六儿他知道的,跟他爹一个水品,差劲的很。 “依依可是惦记上了,说子纪点拨小六却不指导她。”乔易汎卸了重心,也就开始随心所欲了,偶尔掠过白衣人那人也是淡笑着,附和卫子纪点头。 这一谈一下午晃眼而过,乔易汎再次得顾雁忊跟随相送,这一天还真是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卫子纪抬手怼了怼“你能不能别老看我的人,小爷嫉妒。” 乔易汎一向风骚的折扇不离身,缓缓打开“看一眼又不少肉。”说罢又看过去,相对与乔易汎,顾雁忊从不吝啬自己的笑,虽然总笑的乔易汎觉得心里毛毛的。 卫子纪把乔易汎推出去,关门。门外那折扇在风中忽然驻足,不动弹,而后随着主人继续煽动离开。 “雁忊,明日你要去?”卫子纪知道他身份不便,怕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顾雁忊看得出卫子纪眼里的担忧,笑了一下“无事,上次之事还没谢过乔公子。”自然说的是解救卫子纪脱离他老爹魔爪了。 顾雁忊绕道子纪作画的书桌前,映入眼中的正是边疆风情,平沙万里,在月色下像是铺上了一层皑皑白雪,一轮新月当空,如弯刀高悬在苍茫夜色中。 顾雁忊伸手轻轻抚上,眼眸幽深,轻道“子纪去过边疆?” 卫子纪笑嘻嘻,抬着秀气的手指点了点脑子“想象的。” 顾雁忊修长指尖划过一处处景色,划过皎洁白月。像是摩挲爱人脸庞,温柔的让人感伤。这是子纪的生活,他怎会将少年关在这一方小屋。 春天的鸟儿甩去白雪的尾巴,晚霞爬上黄昏,乔易帆踱着小步伐回到凤兮阁。还未进门便抬头高高看到一张笑出璨白齿牙的人,后面柳依依半张脸含着笑意走过。 乔易汎眉梢挑起,走上去便被楚翛然拉着灌了一堆话。 “什么!!!” 楚翛然一把拍上乔易汎肩头“是不是被这个计划崇拜了?” “”乔易汎推开人,扬声“小六!备马,爷明儿个不回来了。” “诶诶诶!”楚翛然踮着脚尖一个高空翻堵上门,看到小六轻快的步伐和懵懵的脸,笑眯眯看过去“没事,退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章 第二日清早,顾雁忊伸手推开木窗,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进小屋,屋子亮堂了不少。榻上的少年不耐的哼了两声,转了身背着阳光,顺手拉上被子唔得严实,只剩墨发散在外面。 顾雁忊倚着床栏看着少年,好笑的挑眉。俯身掀开被子,手从脖下穿过,不等卫子纪反应,揽着肩头把人带起来。 卫子纪睡眼朦胧,睁开眼看了一下又要躺下,奈何顾雁忊的手支在后面。卫子纪不耐的动了动“你比邻家得鸡还生的烦。”说完打了哈欠。 卫子纪半坐在床上,身上的里衣因坐起时,扯开了不少。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上面星星点点还有红色痕印。顾雁忊眼一低,就看见这景色,眼里沉了沉色,一双修长指尖将少年衣服拉紧。 “快些起,昨日应了约,不可迟了。” 卫子纪抬了抬眼皮,点点头,又在床上滚了几圈,这才不情愿的起身下床。 “如此可好?” 摇椅上的人看着少年腰间玉佩的结绳轻轻晃动,再看少年着一拢长袖青衫,舒展两臂半转。半挽的发插着那支素朴的玉簪,当真公子如玉了。 卫子纪前两日跟他爹老实交代了事情,卫建福给了自个儿子几张可爱的银票子。其曰,追人银子可不少不了!不要给老子丢人! “很好。”顾雁忊轻轻一语,晃眼间卫子纪唇上软软,一个轻柔婆娑的吻再一次在少年心地蕴开涟漪。 那带着微凉的手拉着卫子纪,那白衣肩头的尾发有些微微波纹,手里一轻,那只温暖的手落去门栓上。略重一拍脑门,真的是!他是否对顾雁忊太过着迷? “邻家的鸡总是叫的好生心烦。”卫子纪轻瞟那门上道道裂痕,又或是从狭窄的门缝中窥探另一个扰他清梦的家伙。 “贤者岂能睡到日上三竿?”顾雁忊抿着笑,二人一同说笑来到烟花柳巷。 卫子纪弹了弹衣襟,抬头望着上方匾额,眼里透着柔意“说来初次与君相遇便是这儿了。” 顾雁忊轻笑,微微附身去少年耳边“那时有个少年叫翛然。” 卫子纪笑出声,是了。偏头轻抬“没想到你还记得,莫不是早就贪图小爷美色?” “幸得那少年是子纪,不然一掷千金可还买不起了。”不等卫子纪怼话,顾雁忊抚了抚少年墨发“进罢。” 上了楼便是卫子纪带着顾雁忊,轻车熟路的推开他们一向所闹的天字房,设了坐席软垫,长桌琳琅满目的佳肴点心,乔易汎坐在一处面色含笑,见二人,热情的招招手。 床榻处设成了软帐,紫色薄帘前垂了半截珠帘卷,美人似是侧卧软塌上,帘外是小六一旁站着,还放着柳依依的古琴。 乔易汎起身拱手“二公子,请坐。” 顾雁忊点头,温和一笑“不必多礼。” “喂?你眼里没有小爷吗?”卫子纪觉得他需要为自己抱不平。 乔易汎打开折扇,笑了两声“子纪可是冤枉我了,这里算不得子纪的家吗,还用的我招待?” 卫子纪面上含笑,对这番说辞很是满意,拉着顾雁忊上前坐下。 乔易汎挽袖给二人添了热茶“尝尝,我爹私藏的‘芳华’,我可是偷偷带出来的。” 卫子纪端过轻轻嗅了,果真是清香扑鼻,呡了一口“小爷若有你这等败家儿子,早就将你收拾了。” 乔易汎嘿了一声“说好的同享福共患难呢,再说了本公子可是为了招待谁阿。”说完瞟了一眼顾雁忊。 顾雁忊坐在旁边淡然品茶,瞥了打闹的两人一眼,继续喝茶。 “啧,不是说请我们来听曲的吗?”卫子纪托着腮,轻摇手中茶杯。 乔易汎扬眉“瞧好咯!”转头朝那珠帘后喊了一句“快快准备吧,几位爷等着呢。” 那紫色珠帘后的身影应了“是,奴家这就准备。”声音柔柔软软。 话音落,琴声起,荡气回肠的琴声亦扬亦挫,透着沉重。似龙啸于天穹,又如一场沙场厮杀。那紫色身影手一拂,弦一动,琴声悠然婉转,如山间溪水潺潺…… 直到一曲终了,房中突然寂静,卫子纪皱眉看着珠帘后,只看到隐约的身影。 乔易汎咳了一下,拍手叫好“不错不错,二位觉得如何阿?” 卫子纪不语,坐在旁边的顾雁忊开口“凤兮阁请来的人一向是好的。” 卫子纪转头看着顾雁忊,也附和点头。“对!不知这位可否出来一见?” 悠然,帷帘后传来柔情的叹息。 “这人阿果真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爷变得如此冷漠,令翛然好生伤心呢。” 随着话落,顾雁忊眼里生了色,低头过去看着卫子纪欲打算执酒杯的姿态。翛然?显然是个男人,且与子纪关系似乎结了青楼红绳。他记得当初第一次初见子纪,乔易汎喊的就是翛然这名字。 卫子纪苦着脸,在顾雁忊瞩目下饮下今日的第一杯酒,略重的将酒杯放回去。立马飞刀给乔易汎,哪知乔易汎折扇轻掩,一脸痛心看着卫子纪。 此时乔易汎多少心有余悸,昨日楚翛然这傻小子追着柳依依问了不少,虽说依依晓得子纪相好是个男人,却又不曾得知这个男人是当朝皇子。依依将初遇子纪的糗事讲了个详细,却又不知那时候二皇子就在场,如此楚翛然便想了这么一招来会会卫子纪的野男人。 卫子纪献殷勤的替爱人满酒,眼里像落了星辰,真诚看着顾雁忊。 “嗯,风流债,我懂。”顾雁忊低声细语轻轻吐去卫子纪耳里,再抬头赏一个薄笑给乔易汎“上次劳烦乔公子一遭还没道谢,日后一定报答。” 乔易汎心随着这个二皇子饮下一杯,晃荡起来,只得也回饮一杯,笑着打着哈哈“哪里哪里,二公子言重了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他就知道楚翛然这个王八蛋这一遭定要他背锅。 “六儿!掀帘!”卫子纪一拍桌子,恶狠狠瞪着珠帘后。 小六忍着笑过去,将紫纱珠帘撩开,软塌上那人似美人一手轻托脸庞,一拢紫衣后迎着那暗色的衣衫,待看到卫子纪委屈一张脸大声笑出来,破了功,将借柳依依的紫衣脱下“哈哈哈!老弟,可是好久不见了。” 说完楚翛然便越到顾雁忊身边,笑眯眯伸出手“楚翛然,卫子纪的狐朋狗友。” 顾雁忊应笑“顾雁忊。”此人好身手,刚过来的气息很低。 “你家就在京中?家里做什么的?瞧你穿的……不菲,虽然样式简单了点,却都是好东西,家里很有钱吧?我们子纪呢就是败家点,不过手气进赌场那时响当当!想当年我俩曾……” 卫子纪扶着额,淡淡看了一眼乔易汎,乔易汎别过头将酒杯碰上嘴巴不理会少年恶狼的眼神。 耳里楚翛然的啰嗦话一直在余音绕梁,也不怪楚翛然话多,昨日问依依,依依居然并不知晓,他也问过乔易汎,可那小子就是打死不说。 “嗯!你人很好。”楚翛然说了半天后以此结尾,并且坏眼看着顾雁忊,却说“子纪,为兄有礼物送你,跟为兄来。”说罢从头至尾除了第一眼再也没有看过卫子纪一眼。 “……”卫子纪能感觉到他家雁忊笑的冷冷的,但他有一事更为之重要。 卫子纪不知如何走出房门,更没有去看一眼顾雁忊的脸色,其实他知道他们二人都不是那种疑心重的人。但他可以起誓,顾雁忊心里一定并不怎么高兴,如若不然,就要换他不开心了。 “你当真与一个男人付心?”楚翛然看着已经赶来的人,可以说再也没有比他更了解卫子纪的人了,子纪曾说过,微斯人吾谁与归,如果是真的,他绝对挺自己兄弟。 楚翛然推开门,卫子纪跟在他身后,轻轻嗯了一声,便再也无别话。四处看了看“礼物呢?” 还能在哪?楚翛然从床底摸出笼子提起来晃在卫子纪眼前。 少年惊了一眼,打开笼子将小家伙抱出来,软软的白白的眼睛蔚蓝泛着青“这是个什么东西?” “噗哈哈哈,这是边疆的雪狼。”楚翛然的话惹来少年愈加惊讶的眼神。 “假的吧,不是说这个玩意一向凶猛,且群居?你怎会抱来这么一个……乖家伙。”卫子纪就这么举着白团子,那蓝色的眼睛眨巴几下也这么静悄悄看着卫子纪,悠然那蓝色眼里倒映出少年笑脸。 “嗷呜~” “叫了?”卫子纪轻笑“这小家伙倒是生的可爱,甚得我心。” 卫子纪就这么将小家伙揽去怀里,温柔顺着小家伙白毛“翛然,有一事。” 卫子纪还是惦记前些日子太尉与那两个南泊人,那日他们说话皆是南泊语,他对南泊语一知半解都算不上,只得说给楚翛然听。 楚翛然听完眼里一沉,认认真真道“子纪可听清了?” 卫子纪自然清楚这话意思,也不奇怪,一个是当朝太尉与南泊人,对话中少不了惊天的秘密“唉,只可惜当时离得远,我只记得这大概,别的太模糊,记不得。” 楚翛然过去把门窗闭上,转身看着卫子纪,缓缓开口“那两个词意思是狩猎,皇帝。” 卫子纪顺毛的手停下,惹来白团子在他怀里拱,卫子纪却无暇顾及。 狩猎,皇帝。就是平常百姓家都晓得春猎乃是大魏最重要的节日之一。顾家先祖马背上夺取天下,春猎之时,皇族,世家大族,朝中官员,会在城郊的邬望山举行为期十日的狩猎,为的让后辈不可荒废马上功夫。若是有人打春猎的注意…… “我倒是希望是你一时听差了。”楚翛然一屁股坐下,盯着卫子纪看。 “……或许是?”卫子纪带着一脸疑惑的看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一章 卫子纪和楚翛然两人在房中待了好一会,毕竟多少时日未见。楚翛然天性八卦,拉着卫子纪问这问那,恨不得搞清楚顾雁忊祖宗八代。卫子纪就坐在一旁听着,低着头逗弄着怀里那白团子,一点也不想理会身边这人。 冷不丁被小家伙咬了衣袖,卫子纪挑挑眉“嘿,你可一点不胆小。” 白团子呜咽一声。 楚翛然一脸不认同“错了,这家伙胆子小的很!” 卫子纪抬头看他一眼“你不打算回家?” 楚翛然拉开凳子坐下,指了指白色团子“我这次回来是因为这小家伙,路上带着它不方便。”他捡到这小家伙时,小家伙被它母亲呵护在身下,若不是那一声细微的叫声,他还真看不到。他平时四处游历,带着这么个小家伙实属不便。 两人闲聊时,另一边的乔易汎却很是煎熬了,就剩他和顾雁忊二人,乔易汎仰头喝完第六杯茶,终是转头悄咪咪看了一眼顾雁忊。见二殿下神色平淡,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被翛然刚才那番话放在心中,乔易汎稍稍舒了口气。 暗暗在心里道,子纪阿你跟楚翛然那二缺有什么好谈的,赶紧滚过来陪你情夫啊!把我扔在这算怎么一回事。乔易汎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顾雁忊就开口了。 “那位公子。”顾雁忊端起茶呡了一口,放下,深邃的眼看着乔易汎,缓缓道。子纪看见那人时,眼里一下就亮了,两人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顾雁忊能感觉到他们关系亲密。 乔易汎一听二殿下开口,立马挺直腰背坐直。对上那双眼,顿时觉得空气凝如水,不由的咽了咽口水,想着说“阿,您是说楚翛然阿,他这人阿平时在江湖行走,脑子不好,刚才说的那些还请二公子不要放在心上,都是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看到顾雁忊微微点头,乔易汎自己呵呵陪着笑脸“您用茶,用茶。” 月牙露头,一伙人出了凤兮阁。 “那就不送了,二公子慢走。”乔易汎欠身抱拳,一旁的楚翛然笑着拱拱手,楚翛然并不知顾雁忊身份,所以不能理解乔易汎如此礼节。 “多谢乔公子款待,日后见。”顾雁忊微微点了头,伸手摸了摸卫子纪怀里的白色团子。 楚翛然在旁边看着,挑眉,这白衣人与礼不回,到底是何神圣?他这兄弟不会傍上京中哪家权贵了吧抬头对上卫子纪笑眯眯的眼与卫子纪怀里那蓝色眼珠子。 二人踏上月路,身影逐渐消失在后二人眼里。归途中,卫子纪觉得小家伙需要一个名字。 “嗯……叫什么好呢。”左思右想可把卫子纪难住了,他打小哪养过猫猫狗狗“也不知道吃啥。” “子纪食之它亦食。”不过往后胃口就会愈来刁钻,秉性难改,始终是狼。 卫子纪抚着软软的白脑袋,看着在黑夜里异常亮丽的眼睛,弯着嘴角“真是个怯怯的家伙,叫你大宝吧,多可爱~” 卫子纪的话令顾雁忊瞟了一眼小家伙,那仿佛会发光的眼睛哪里看的出怯怯?他子纪这是话里有话了。 “很遥远以前,或许应该说曾经。”当他在凤兮阁第一眼看到卫子纪抱回来的小家伙,一瞬间令他思绪穿越时光回到年少。许是他眼里太过异常竟让子纪瞧了出来。 顾雁忊看着卫子纪眨巴眼认真听,轻轻笑出来,缓缓道一句“养过而已。” 不等卫子纪反应,那人已经打开小屋走了进去,淡然的声音传来“子纪记得带上门。” “难道曾经不该引出一段故事吗?好你个顾雁忊,糊小爷。”卫子纪怀里抱着大宝,用脚把门踹上,抬着手肘关上门栓。 夜里顾雁忊看完书准备吹灯之际,看向塌里少年自打抱上大宝就没有撒手的人,微叹气“子纪确定让大宝睡在这儿?” 卫子纪抱着大宝蹭了蹭,一头墨发散了一枕,意思很明显了。 顾雁忊真是哭笑不得,披着薄衫走过去将被子拉开“大宝在这里不行,听话,明天给他搭个窝,今晚就允它睡摇椅上可好?” “不好。” 顾雁忊坐在塌边看着继续跟大宝玩闹的人,抬手准备把某只白团子扔下来,谁料竟被小家伙勾着衣服不撒爪。 顾雁忊笑着将大宝揪下来,扔下去。 卫子纪看着衣衫不整的人,猛然看到顾雁忊肩头有个印记,伸手过去拉开衣服,摩挲“这是什么?有点像……牙印。” 卫子纪恍然抬头对上顾雁忊眼睛“你以前养过雪狼,咬过你!你怕在我面前折了面子所以不好意思说!” 看着少年一副就是这样子的表情,顾雁忊笑,没有反驳。 卫子纪撇着嘴,说回来以前他居然没注意到这个疤痕,平日里与顾雁忊亲热时,都是吹灯之后了,今日这才发现肩头的印记,已经不明显了。红红的几点,有两颗略大在两边,不是很大,所以下嘴的时候还是个小家伙。 “大概比大宝大上一点点,初次相见不是很友好。”顾雁忊解了发带,看到地上的小家伙自己寻了个地方卧下来。 “幼时?” 顾雁忊走去吹了灯,在夜里上了塌,轻轻揽过人“没错。” 初逢人情,你是梦里苦乐都甘愿的人,风尘里细细摩挲你的样子。借君一生,可应我?君却吾留为囚。此刻相拥得你一人珍重,落了尘,甘历苦。 “雁忊,若日后,迎娶一位凤冠霞帔的那个她时。” 是夜却异常寒冷,少年头下枕着爱人胳膊,脸埋在爱人怀里,如此亲密。而顾雁忊只听到那四个字很遥远,很遥远。 “别忘了我。” 卫子纪觉得头上一重,而后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他今天抚大宝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至多至少他都能感觉到最近雁忊开始觉得自己应去属于自己的地方,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爱人的自以为将鱼儿放生。 悠然,顾雁忊轻飘飘一句话将卫子纪感性的情绪一锤打破“翛然这人原来是存在的。” “……睡吧,怪困的。”卫子纪蹭了蹭脑袋,不料一双手抚进他衣里“啊!你……你要做什么?” 顾雁忊一手托着少年下颚,探下唇“我想让子纪属于我。” 周围漆黑一片,卫子纪看不清顾雁忊的眼。身上却是敏感的厉害,顾雁忊手拂过的地方,都像是点了火,卫子纪难耐的动了动。 “我……我我……那个,等会!”感觉到游走在背上的手停下来,卫子纪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烫“我那个……有点,不好意思。” “子纪,以后的路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顾雁忊轻轻吻上少年的眼,感觉到少年睫毛微颤,慢慢往下,放在背后的手一下一下的安抚。 突如其来的温柔问话,像是诱惑他点头,卫子纪知道是他刚才说的话吓到这人了。会吗?真的会迎娶那个她吗?看来这人也是一片迷茫呐。 隐约间,有个感觉告诉他们,安稳不会那么安稳。 少年指尖轻颤,揪着身上人的衣裳,凑近,两人呼吸交缠,过于羞涩的沉闷哑嗓让人怜舍“要做就快些,磨磨唧唧,换小爷来!” 卫子纪这番逞强的话音刚落下,带着温热气息的唇凑了上来,接着湿润的舌的滑入口中,攻城略地般侵占每个角落。卫子纪被吻的全身发麻,脑子也是晕乎乎,本能的回吻他。 顾雁忊手上也没停,解了少年单薄的衣衫,吻从颈上落下,到肩头,到胸膛。卫子纪吸气,胳膊横搭在眼上,任那人为所欲为。恍惚间好似还听见嗷呜一声,卫子纪还来不及去想是不是大宝,肩上被顾雁忊咬了一下,随即而来便是一阵顶动。卫子纪觉得自己像是漂在清澈湖上的一叶舟被顾雁忊带动着,去了另一重天堂。 夜里观那一口窗,烛光未燃,榻上二人发丝纠缠,双双身体抵死缠绵好不淫绯,应着那朦胧的月光真是给人足够的的意淫空间。微月透帘,低语柔情眷蜜意,莺歌。颔首蹙眉,底鬓缱绻意难终,濛濛。 年少懵懂的他们就这样许心彼此,几分真几分假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以真乱假,假戏真做。往后要怪只怪少时年少,只会后悔没能携手多一刻。 顾雁忊怜爱他,格外的温柔,喘息间,少年轻吐“你给……小爷,嗯,等着!” 卫子纪能听到耳边轻笑,初经人事,难免羞红老脸,太丢人! 缠绵的第一夜并没有很长,卫子纪终是累的睡了过去,顾雁忊支着胳膊,伸手轻轻拨了拨少年额边的发,想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深几许。 卫子纪再睁眼时,是被邻家的鸡叫醒的。旁边的还有残留的温度,想是顾雁忊刚起不久。想起昨晚两人抵死缠绵,卫子纪红了脸,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尽管他的身子还有些酸楚但是他真的好兴奋!简直不可思议! 顾雁忊推门进来时,就看少年这幅模样,轻轻一笑。 卫子纪听到声音时就坐了起来,看见顾雁忊神清气爽的站在那里,不自在瞥过眼,嘟嘟囔“精神焕发?” 顾雁忊把手上的食盒放下,拿开盖子,修长的双手端出几个瓷碗。不知道是卫子纪错觉还是真的,总觉得顾雁忊在不经意间有种特别的风华,很夺目的那种很耀眼的那种。 顾雁忊从柜子里取了衣服放到床头,揉揉少年的头,柔声“如何快点洗漱过来吃饭吧。” 卫子纪能感觉到脸上热的发烫,咳了一声,抬头扬眉“去!给小爷打水。” 顾雁忊轻笑,也不说话。起身便去给卫子纪打水。卫子纪见他出了门,伸手拍了拍脸,开始穿衣,弯腰穿鞋子时,突然想到昨天翛然告诉他的南泊语。卫子纪皱着眉,这事若是他一时听错了还好说,万一当真呢,他要怎么跟顾雁忊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二章 南泊一事哽在心里难以消化,卫子纪在与顾雁忊吃饭时实在想不出如何开口。 顾雁忊坐在卫子纪对面,看着少年低头拿着勺子搅来搅去,就是不喝上一口,开口叫了他两声,也是没半点反应。顾雁忊微微叹气,起身坐到少年旁边怼了怼。 “粥不合胃口”顾雁忊伸手制住少年的腕子,眼里装着少年偏头的模样“还是身子不舒服” 卫子纪懊恼的自怨了一下,笑眯眯摇头“没事没事,吃饭吃饭,嘿嘿嘿,吃饭吃饭。”说完,端着碗一口一口喝完。 “嗯~舒坦,诶?雁忊,你在哪买的粥?”他起床时就看见顾雁忊提着食盒进来。卫子纪眼里闪着期待,这家粥味道真是不错,下次小爷一定亲自去尝尝。 顾雁忊听闻,莞尔“春宴楼带回来的,你喜欢就好。”也是他在后厨亲自做的。 饭后卫子纪道了声想小歇会,就自顾自的躺在贵妃椅上。 腿边大宝蹭了蹭,拉回顾雁忊疑惑的目光,收拾了后便净手端着茶具去了院子。 梧桐树枝丫泛绿,随着微风轻扬,摇椅上的人一手捧着书一手压着书边,怀里窝着大宝,青瓷茶杯里飘着淡淡的茶香。 屋里少年躺在一口窗下的摇椅上,侧身便可看到院里风光。那素衣人好似初识好似长伴,终归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睡不着?”顾雁忊看着走出来的人,锦白的衣衫衬的少年愈发清秀。 “嗯。”卫子纪坐到一旁小凳,想倒杯茶,却被大宝爬上了怀里,那双手还是落去了白团子上。 卫子纪笑的明媚,逗着大宝“我打算回权叔家住段时间。” “你爹?”顾雁忊指尖一顿,放下书,点着手腕为卫子纪倒杯茶。 “我爹总得要回去,他一刻在京中,小爷多有不便。”卫子纪点头,还有一朝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劝这小子跟着爹回去。 顾雁忊笑了笑,抬头对上少年的眼“多有不便?子纪这是欲有打算?”得来少年狡黠的一笑。 “快春猎了。” 顾雁忊喝茶的手停了一刻“是阿,两日后。” “雁忊,你对家国之事有何见解。”卫子纪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放在石桌上。他与顾雁忊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他从未见过这人对朝堂之事有任何挂心。 历朝历代,像顾雁忊这般年纪的皇子不是封王成亲,就是已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顾雁忊像是被皇家遗忘一般,就拘于这一方角落,这太奇怪了。 “天下之事,不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轻轻落下茶盅,顾雁忊靠在摇椅手臂撑着手抚,托着脑袋看着不停逗弄大宝的人,继续说着“现今,天下三分,大魏占据中原,大凉位在边疆,南泊处在两国之间,为咽喉部位。较于两国,南泊势弱,但两年前新任的南泊王倒是雄才大略,知人善用……” 见少年面露惊讶,顾雁忊挽起袖口,拿过三个茶杯摆放在石桌上,先拿过一个杯子轻移,轻轻一笑“若是大魏想取之天下,先保南泊,直攻大凉。” “等等,大凉兵马强壮,民风彪悍,就连女子都可上阵杀人,如何攻?”卫子纪跟着顾雁忊的话,思考。他虽未去到过边疆,但在江湖游历多年,此番翛然回来也是同他讲了不少边疆之事,自是知道一些的。 “子纪可有一点忘了,大凉处于边疆,四季荒芜,水源,粮草都是问题,大魏兵马常年驻守边疆,也早可适应。大凉是部落合而为王,逐个攻破。内部出现问题,自然会瓦解崩溃的。”顾雁忊话音落下,放开茶杯。 卫子纪眼神随着顾雁忊手中移动的茶杯,他手指修长,指尖轻点,这石桌仿佛是天下棋盘,而他是操纵棋局之人,一举一动都牵扯天下大局。 他从来都知晓顾雁忊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但今天这番话,到底还是让他吃惊不少。若顾雁忊把真正的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现给他的话。他想,顾雁忊本该就如此耀眼的。 顾雁忊看着眼前愣神的少年,坐直身子,伸手抚去少年肩上落下的叶子“不过一番乱语罢了,如今大魏与大凉结亲,若无意外天下局势三十年不会改变的。” 卫子纪对上他的眼,呐呐道“若有意外呢?” “嗯?”顾雁忊挑眉。 “若朝中重臣与南泊人有过联系呢?不瞒雁忊,我从南泊人口里听到了,狩猎,皇帝。”少年揉着大宝的手停下,双目是那样的好看,且认真望着顾雁忊。 “我来京中前,去过很多地方,南泊两年前去过一次。所以对南泊语有些印象……”卫子纪停了一下,继续道“那次,我离那几人不是很近,听的不是很清楚。万一,是一场误会,但春猎到底是大魏重要的节日,那人,到底是你父皇。” 卫子纪说完,院子里一片寂静,大宝从卫子纪身上跳了下去,在地上打滚。而那人面色不改,骨节分明的手在石桌上轻叩。 “怎么办?我好像捡到宝了。”顾雁忊倾身上前,伸手揽过卫子纪肩头,自己低头靠在肩窝上。 “嗯?”卫子纪一时不得以反应,而后低头,手在顾雁忊背上轻抚,像是思索什么。 卫子纪轻缓吐纳一口气,轻笑,问“皇位,不动心吗?” 天正好,风也柔和和的舒坦,少年的话却如五雷贯耳。 “吓到了?如果还有更震惊呢。”如果还有楚大哥助边疆的柠将军呢。 “子纪,你到底是什么人…”毫无意义,一个富人家的贵公子。但……子纪,你到底是什么人。 卫子纪低眉轻轻抚着他背,红尘里万张脸,他只想一眼看到顾雁忊,于是便答“一个在你鱼游沸鼎,鸟处危巢的时候,你需要的人,不会放弃你的人。” 顾雁忊久久道了一句“真好。”这么些年过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冷眼相待这世界,少年的话仿佛把他拉回这红尘。 “想必朝中大皇子甚得人心吧?”卫子纪抬着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谈起宫里,也设想了雁忊会给予他的种种答复。无非两个,敷衍而过或…… 当今皇帝子嗣不多,甚至是很少的,大魏朝只有三位皇子,一位长公主。大皇子早已入朝,五皇子还是幼子。 “是,朝堂之上太尉是站在他那边。”顾雁忊看着因为他的回答笑起来的人,他承认,这是第二个瞬间让他想跟少年长久,第一个在昨晚。 “你与他关系并不融洽。”卫子纪直接说出来,他记得初见那次那大皇子就在为难他家雁忊。 “是。” “顾雁忊,我是说万一,万一到那时,你可有能力自保?”卫子纪拉开两人的距离,急问。不是他多想,自古最是薄情帝王家,兄弟间自相残杀比比皆是。 哪怕,他相信顾雁忊的能力,但依旧担心害怕。“为什么?为什么不争上一争?为什么?” 顾雁忊微叹气,启唇“志不在此,子纪可相信我。”他幼时在宫中也是受尽顾萧扬宠爱,直到那天的突变,他母妃被关,看着亲手养的雪狼被活活打死……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查,或许他知晓答案…… “我曾经想过在这个国家邦国殄瘁的时候站出来,直到遇见你。我并不是什么人,甚至可以说我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人。”但他知道,顾雁忊,并不是一个可以为了民而战斗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雁忊这边,他相信他。所以,雁忊,你给的答案十分重要。 顾雁忊看着少年想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眼前这个少年是那么如梦似幻。 卫子纪站起来,拍拍衣服,走过去俯下身“小爷给你足够的时间~” 顾雁忊拉着人,额头贴上前面的额头,轻声“卫子纪,我不管你有多能耐,保护好自己。,千万之下,保护好自己。” “好。”少年爽朗朗应了。 白团子见卫子纪起身离开,也屁颠屁颠的蹬着四条腿追了过去。 卫子纪任它在脚下转来转去,收拾了几件衣服后,弯腰揉了揉大宝“你可不能跟小爷回去,你太特殊了,浑身上下都透着我可是来自边疆的雪狼,这不变相的告诉权叔,翛然那二缺回来了?” 顾雁忊站在院子里,看着少年拿着个包袱出来,上前为他理了衣领,手从墨发划过“春猎过后,我接你回来。” 卫子纪踮着脚在顾雁忊脸上轻啄一口,指了指脚边打转的大宝“那它就交给你了。” 顾雁忊送卫子纪出了小屋,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渐远,转身关上小屋的门,去了另一个街道。 青巷里少年慢悠悠佛若外地而来的旅客,面上挂着笑意,随着越来越近的终点,重重叹口气。抬手拍门,拉着嗓子“周婶!周婶我回来了!周婶!开门呐!” “来了来了!哎呀,公子可算回来咯。” 周婶的声音透着厚重的大门传进卫子纪耳朵里,卫子纪笑眯眯耸了耸肩头的包袱,门开那张和蔼的妇人便将包袱接过。 周婶连忙迎着少年进来,真是愈发不见生的愈发俊了“老爷们都想念公子的紧!” “哈哈哈,子纪也想周婶~”笑话,那两个老东西怎会念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三章 楚天权府里除了周婶再无他人,询问周婶后也是得知他爹和权叔一大早就出了门,卫一朝被他两位赶去铺子了。卫子纪抱着权叔酿的酒坛子慢慢悠悠去了枫拾院。 楚天权早年也不知道哪里寻来的枫树种子,此时不过三月时节,这满园的枫树已然悄然换色,一片火红,像是点燃了野火般蔓延,染红了整片园子。也有些随风落下的叶子,洋洋洒洒散一地。 卫子纪抱着酒坛子站在园子入口处,眼里映着满园风光,乍舌“权叔这地方,为仙境也不过了。”说完欢快的迈着腿小跑过去。 红枫叶挂了一树,卫子纪一脚压着一脚放在石桌上,一拢青衣靠在椅上,枕着一只臂膀。青衣悠荡垂在椅下,几缕青丝打了旋窝在衣领上,少年眼里映着红枫叶,好似缱眷着什么。 卫子纪在枫拾院好生潇洒,而楚翛然却要败给一个臭小子了。 “你应该找你哥,他脑袋瓜子最聪明咯~”楚翛然抛着花生米,轻巧的用嘴巴接住。 卫一朝哼了声,拉过装着花生米的碟子“楚大哥你就帮帮我吧,我哥可是从来都说楚大哥天下第一脑袋瓜的呀,您于心何忍?嗯?何忍!”他爹昨天还在说这两日便启程返家,卫一朝心急的很,他与柠沁已经定了终身,万万是不想走的。 “嘁!那小子。”他与子纪下了小半辈子棋,自己却从不曾赢过那小子。却还总是眯着眼胜完轻吐自己是因为太过正直而输了,世道人心千变万化,子纪与他见解自是不同。 “我真不想回去,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想为了一个人努力,起码现在我想每天都看到她。”他认为,只要他们坚持一定会得到想要的幸福。 楚翛然眼巴巴望了望被卫一朝拉走的花生米,伸着爪子吃上点心,吧唧吧唧嘴道“找你哥!为兄不便出头。”开玩笑,他可不想被他老爹知道他回来了。不然也要被他爹追着管理铺子。 “你不帮我,我就告诉权叔你在这!”一脸怨气看着吃点心的人。 “诶!一朝这就不乖了,为兄以前可不少为你揍人,就这么报答为兄?”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好像听子纪说是看中了柠家的姑娘。 楚翛然伸手在卫一朝额前戳了一戳“还有,你知不知道你看的那位姑娘可不是平常人家。”柠家阿,楚翛然突然想起一张冷冰冰的脸,若是让他知道他家待字闺中的妹子被卫一朝这小子拱了,还不得打死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卫一朝白了他一眼,拍开那爪子“知道阿,但那又怎样。” 楚翛然看着他半天不语,这小子被家里,被他们保护太好,完全就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哪里知晓京中关系错综复杂,柠家这些年又被皇帝疑心…… “臭小子,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你和她断然不会有结果的,为兄这次帮不了你,乖乖的跟你爹回江南吧。”楚翛然安抚他“要我说,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姑娘个个都是水灵灵的美人坯子阿,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卫一朝一听,顿时瞪大眼,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你胡说什么呢!那些姑娘长的好看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只中意沁儿。” 楚翛然嘿了一声,翘着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奇了怪了,不过是来一趟京中,怎的你兄弟二人都觅到了佳人?爷来回多少次了也没遇上一个阿。”摸着下巴“难不成爷的魅力下降了?” “……”卫一朝心里暗骂一句神经病,一拍桌问“你帮不帮!” 楚翛然摇头“不帮。” 卫一朝点点头,站起来起身就要走“哎呀,我突然想起,我爹珍藏的那把折扇到底是谁打坏的呢?我爹前两日还提起来,我这就回去告诉他。” 楚翛然本想笑着挥挥手送他出去,一听卫一朝说的,身形一闪,拉住已经打开房门的胳膊“贤弟~有什么好商量阿,对不对。” 卫一朝回头一笑“小弟也觉得是,咱们即是兄弟,那小弟有难,大哥不该相助吗?” 楚翛然随着他笑“自然自然。你说的为兄会考虑的。” “那小弟就在此先谢过大哥了,小弟还有事,就不打扰大哥了。”说完,给楚翛然行了江湖礼,大摇大摆出了屋。 楚翛然咬了咬牙,你一个屁大点孩子能有什么事?怕是与佳人相约去了吧。 楚翛然发现他自小就对卫家这对兄弟没办法,坐回去泄恨的把花生嚼完,又叫了壶酒。 半坐到窗沿上,倚着窗栏,也不用酒杯盛,就仰头对着酒壶一饮而尽。正是吃饱喝足之际,楚翛然准备上床歇会,就听见一声“翛然。”随后门被推开。 楚翛然一惊,整个人倒出窗外。卫子纪进来时只看见一片蓝色衣袖落下,挑了挑眉,直径坐到桌前,给自己添了茶。 “我去,你这小子吓了爷一跳。”楚翛然从窗户处落地,拿随手摘的枫叶朝卫子纪扔过去。还好他这间屋子正对着那枫树,借着树枝他才没摔个狗啃泥。 “我这是相信我娘。”卫子纪捡起地上的枫叶拿在手里把玩临摹。 楚翛然哼了一声,也坐过去。他幼时是在卫家长大,两人从小跟着卫子纪的娘习武,只不过卫子纪学了不到两日就打滚说不学了,之后他娘把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干嘛来了。”你们兄弟是商量好的吧,一个刚走,另一个上门。 “小爷来探亲阿。” 楚翛然嗤笑“说正事。” 卫子纪“你见过权叔有一把匕首吗?” 楚翛然一愣,看他“你见了。” 卫子纪点头,轻轻把那一片叶子放一边“无意中发现的。” “玄黑匕身,外刻龙形,要说他们跟朝中没有干系…那绝对不可能了,只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现在很好,我也不想知道有何牵扯。”楚翛然站起来走到窗边,头上抹额轻扬。那棵枫树枝叶繁茂,根部周围也有很多花草,只有它本身营养充沛,才能养育依靠它生长的所有生命。 “小爷也没想着查,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卫子纪话一转“只是翛然,边疆一事你如何相助柠家?小爷知道你是会些兵法什么的,但是谁教的哇?”大凉与大魏敌对多年,这次大凉是近十年来惨败。他确实有些好奇,是谁如此厉害。 楚翛然坦然自若“你还记得我爹把我从江南带回那年吗。那是我第一次来京,水土不服,在家中休养,我爹那段时间又忙于管理铺子,我无事可做,听家人下人说到京中郸阳山风景秀丽,我自然好奇,就偷偷溜出府。” 他怕出了门被他爹抓到,不敢走官道,避开人群,一路蜿蜒小路,弯弯绕绕费了他不少时间。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山头,他倒要看看这郸阳山如何美景。他刚挽起衣袖,准备上山,就看见有豆大般的水滴落下,他抬头看去,大雨也随之而来,愣是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时候。 他不由的骂道,看见不远处有一庙宇,把衣袖举过头顶,足下轻点朝那边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这庙宇已经荒废许久,拍拍衣衫,就迈步进去。 只是刚一只脚迈进,就感觉到颈间一凉,他停在门口没动。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说话!”那人站在他背后,声音沙哑,话音刚落,他就感觉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更是大气不敢出。 他虽自小跟着卫家习武,但这是头一次遇上这事,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人的杀意,他自是不敢乱来。 他深一口气说,这位大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进来避雨的,若是打扰到你,我这就离开。 那人没有回答他,像是过了许久,他感觉肩头一重,他侧头去看,那人竟晕了过去。 “之后,我便几日来一次看他,这期间他倒是逼着我学了不少东西。说什么不能让这些兵法遗失什么的…后来他重伤难治,去世了。” 卫子纪知道他说的东西便是兵法云云。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你离开我家那年是启宁五年?” 楚翛然呡了口茶,点头。 卫子纪深吸一口气,说“你可知那年朝中发生一件大事。” 楚翛然皱眉,想了一会“镇南大将军谋反一事?株连全族。” 卫子纪“这也不对阿,我当年听说镇南将军是战场被就地处决了。你遇上那人会是他吗。” 楚翛然摇头“或许当年有隐瞒呢?镇南将军镇守边境多年,对大凉军中那么了解,天下间还会有谁?”他所习的兵法全是那人教他的,就连守卫大魏的柠家军,刚对上大凉也是胜负参半。只是他想不到如果他遇上的那人不是镇南将军,那会又是谁。 他起初并没有把这劳什子兵法当回事,完全是因为那人弥留之际,不好拂了那人心愿。直到他去了边疆,亲眼目睹了战争,那些受辱的百姓……他这才觉得无法忍耐,去了柠家驻守的军中。 “你可知道当年的镇南将军姓什么?” 楚翛然转头看他“你知道?”意思是他不清楚。 卫子纪挑了挑眉“如果我没记错,是徐自昌。” “徐自昌……”楚翛然在脑子里琢磨,还是抓不出身影。国之事本就与普通百姓无关,耳里如雷贯耳的名字历经岁月也会变得索然无味,但若真是那个人,一时间像是千金重担压在他肩头。 一双白袖晃过他眼前,卫子纪轻轻拍了拍他肩头。楚翛然笑了,压了口凉去的茶水“若真是那位将军,我该如何?” “无妨,静观其变。” 楚翛然看卫子纪扬着轻笑,轻口轻吻的告诉他,还真是令人心安“你呀,永远都那么沉得住气。” 卫子纪指尖轻点枫叶,抬眼看着楚翛然“或许这次你真的该回家了。”与权叔而言,他着实心忧虑。 “对了,你上次问我的南泊语,春猎,有思绪了吗。” 卫子纪点点头,他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顾雁忊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四章 顾雁忊着一身素衣踏进宫门,淡蓝的发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回想着少年背着包袱含笑离开,眼里漾出了柔意。两日后便是春猎,子纪所说他不曾生疑。 他并不是常在宫中走动,认识他的礼与他,不认识的正眼不曾瞧过他。但有个地方例外,这里人对人都很恭敬,哪怕他穿的再素朴。 “小的见过二殿下。”重华宫门,一干人无不跪下迎接,恭恭敬敬,把他当做这里的主子,眼里一丝不屑也看不见。 “起罢,麻烦通秉下。”一抹白就那么驻在宫门前,不等那站岗奴才应声,正巧江公公来。 “呦!”一托沉红的衣袖走来,弯着老腰,行了礼“二殿下随老奴进来便是,皇后娘娘这几天正念叨的紧呐!这不今日这就把二殿下给盼来了,娘娘天天让膳房的人备着二殿下欢喜的小点心。”走在路上,江公公招手拦了个小丫鬟“去让膳房半时辰后将二殿下喜的点心备上来。” “半个时辰?可是有什么人吗?”顾雁忊停下脚步,问,江公公轻轻甩手答“昭妃带着五皇子来请安。” 顾雁忊明了,温皇后膝下只得一女,昭妃来此无非像是在显摆儿子。 “可不是~陛下疼瑜儿的紧,这不,春猎还非要带着瑜儿呢。”未曾近门便听到一声婉转高调。 顾雁忊随着江公公走进来,便注意到那个美人昭妃,好一副精致绝伦的容颜,身着百褶云锦宫装,头挽紫苏银钗流光闪耀。 “见过皇后娘娘。”顾雁忊进去给坐在主位的温皇后行了礼,转身弯了弯腰“昭妃娘娘。” 看着进门的两人,昭妃放下手上糕点,嫣然一笑,轻吐红唇“呦,这位是二皇子吧,本宫身居深宫,倒是许久未见了二皇子,真是生的愈发俊俏了。来瑜儿见过二皇兄。”话落,一室静悄悄的,只有顾瑜看了看众人,踮着脚拿了块糕点继续吃。 能在这深宫中站稳脚跟的,无一不是人精,所以昭妃这番话,明里暗里在场人都清楚什么意思。屋里站在主子身后的奴才个个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温皇后敛了笑意,瞥了她一眼,淡然说“昭妃可是记性不大好了春节家宴时,这孩子可是坐在本宫旁边的。” 站在顾雁忊身后的江公公忙上前引着顾雁忊到温皇后旁边坐下。 顾雁忊自然不会将昭妃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反而一旁孩子用衣袖擦擦嘴角的糕点,猛然过来抱着他,因着身高差异,顾瑜只抱到顾雁忊大腿。 “瑜儿见过二皇兄。”稚嫩的话带着甜甜的口吻,扬着圆圆的大眼睛笑弯弯看着素衣的人。 顾雁忊轻笑,将孩子扶起来“自是一家兄弟不必多礼。”说完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温皇后。 温皇后一眼明了,伸手招了招“来瑜儿过来,江穆你去把本宫那绣的荷包拿过来送给瑜儿。” 对于这半大的孩子顾雁忊还真不知如何相处,只得求助温皇后了。 轻轻将绣着莲花的荷包放在那双小手上,顾瑜显得有些紧张,眼睛偷偷瞄了自家母妃一眼,看到昭妃点头,便接过“瑜儿谢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绣的真好看。” “好了,本宫有些累了,昭妃你且退下吧。后日春猎,你随陛下同行,照顾好陛下。”温皇后自生下懿琏公主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这些年春猎顾萧扬也不曾让后宫妃子同行,今年倒是随口一提让昭妃随行。 看到温皇后轻轻摆了摆手,昭妃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雁忊,带着顾瑜离开“那妹妹告退,改日再次拜访。” 昭妃走后,温皇后起身拉着顾雁忊坐下,自己绕到屏风后,出来时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 “这是懿琏丫头特地在广谱寺里求来的,保平安的,带着吧。”温皇后把盒子推到顾雁忊面前。 顾雁忊一愣,打开盒子,这块玉半月形状,白皙通透,仿佛经过千年磨砺,温润有方,内有光气萦绕,映的满室皆辉。顾雁忊拿在手中摩挲,抬头展颜一笑“妹妹有心了。” 温皇后“这丫头也是从小跟你亲近,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回来好阿。” 两人说着,正巧膳房来人,江公公笑着“皇后娘娘,到啦。” 温皇后看着一碟碟点心玉盘放在桌上,像是想起了什么,面容惆怅“你可瞧见了,那昭妃。” “瞧见了。”顾雁忊点了两杯清茶,望着那张慈善的面容,总能想到自己的母妃,是那么的和善可亲。 “那你呢?本宫这身子骨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孩子,这皇家从容不下心善之人。有些东西是要争取的,阿?明白吗?”温皇后长相很温柔,哪怕眼角有些细纹,面容有些松弛,她也依旧很美。 顾雁忊听着那温柔的不得了的话,扬着笑,点头“雁忊知道,不然此番怎会入宫?” 温皇后显然有些惊讶,随即轻轻笑出声“好阿,好阿,乖孩子,那快去给你父皇请安,回来再吃,二日后便是春猎,你现在就去吧。” 顾雁忊吃了块晶松糕,起身“好,那儿臣便去了。” “嗯,快回来,本宫让膳房做些你爱吃的菜。”温皇后亲自送顾雁忊出了这重华宫,望着那身影不禁眼眶湿润,锦潋阿,你看你儿子已经这么高了呀,你可还认得吗?看到他,你可会欢喜吗? 待顾雁忊踏进那严谨的地方,门前站着的是跟随顾萧扬多年的魏延,是宫中七品执守首领太监。 “二殿下。”魏公公见阶下站着素衣人,下来迎接。 “父皇此时可在劳烦魏公公通报一声。” “这春猎近了,陛下此时在忙,殿下稍等会。”魏公公跟随皇帝多年,做事毕恭毕敬。 直到月染枝头,整个宫中烛火明亮,顾雁忊还站在此处,坦然自若,只是肩头处有一处晕染开的一片颜色。他站的地方有一榕树,枝叶繁茂,叶子上的露水,时不时落下一滴。 顾萧扬最近忙于春猎已经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听到他这个儿子来,有些意外,扔了笔“嗯,让他进来吧。” “儿臣参见父皇。”顾雁忊屈膝跪下。在那人的身边看不到熟悉的人影。临溪?怎会不在? “起来吧。”顾萧扬起身,负着手站在窗前。 春猎向来就是举国的大事,丰儿去守灵,竟再无人为他分担,昭妃的那个孩子终归还是太小。他那长公主心性怕是随了佛,唉,竟是一刻也在这纷挠的皇宫呆不下去。看着厅下那素衣的人“一个皇子穿成那样像话吗。” “父皇训的是,儿臣再无下次。”顾雁忊低着头听训。 顾萧扬撑着头,看着恭顺的人,或许不等他思索,他那儿子开口。 “父皇,今年春猎可允许儿臣随行?大哥不在,儿臣愿为父皇解忧。” 那清冷的声音如数落在顾萧扬耳里,顾萧扬微微拧眉“是皇后让你来说的?” 顾雁忊抬起头,看不出是何心思“皇后娘娘说,好歹是个皇子。” “好歹是个皇子吗。”顾萧扬并未深想,点头便同意“如此你便来吧,皇家颜面不可丢,明白吗?” 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顾雁忊只得应声“儿臣明白了,如此儿臣先告退了。”顾雁忊恭敬的行完礼,离开时还关上门。 顾萧扬看着他离去身影,眼里幽深,他一直以来从不知那孩子想的什么。不过是一次春猎罢了,他还能翻出天不成顾雁忊离开后,顾萧扬又批了会折子,觉得口有些渴了,张口叫人“小肆,去端茶来。” 顾萧扬喊完后,才想起来这人被他关进了正刑司,烦躁的合上奏折。刚起身,门被推开,魏公公端着茶水进来。 “陛下。” 顾萧扬点点头,揉着额角,摆手让他出去。倒是魏公公低着头站着,一脸踌躇。 “还有何事” “回陛下,是有一件小事。”魏公公看着他脸色道“前几日陛下送进去的那人,刚来正刑司来人回话”魏公公跟他多年,自是知道那个清秀的太监顾萧扬是一向看的重的。 顾萧扬不耐的打断他“回什么话?死了?” 魏公公缩了缩脖子,说“那倒不是不过也快了” 魏公公说完,头更低了,恨不得抹杀自己的存在感。魏公公半天等不到上面那位的话,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顾萧扬面容平常,手指敲着扶手,看着魏延放在一边的茶水,有淡淡茶香溢出,顾萧扬微微皱眉,茶果然还是那人泡的好些。 许久之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路。” 正刑司是为处罚宫中太监宫女触犯宫规所建造的地方,是之前的一座冷宫翻新重建而成。被扔进来的人不是失了主子的宠信,就是得罪了主子,那些掌管行刑的宫人自然不会对这些人客气。那些新发明的刑法,就是在他们身上实行的,可行的话,再由掌管刑法的公公教会京中监狱的掌刑人。 程临溪再醒来时,是被水浇醒的,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人在背上踹了几脚,还骂了几句,因为耳里鸣音他没听清是什么。他张着嘴大口的喘气,来缓解身上的疼痛。他来这里已经第四天了,第一日是两个宫人卸了他的胳膊,用竹夹断了他的十指,他几乎疼的昏过去。 另一人用软鞭子打在他背后,那软鞭子上带着倒钩,每打一次他都清楚的知道身上的皮肉绽开。他挣扎,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耳里传来骨头的裂开的声音,那一瞬间他睁大双眼看着他的手。他还记得幼时他爹把他抱在怀里教他习字,再大一点时,他喜丝竹之音,他爹便寻来一把古琴,教他弹奏。 第二日时,他被喂了他们研究的药,刚喝下去时,只觉得软弱无力。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感觉到体内像是被灼烧一样,骨子里开始泛疼,意识却很清楚。他疼的在地上翻滚,两只手腕被他咬掉几块肉,他看着鲜红的血从他身上流出竟觉得有一丝解脱,要是能这样死了也好。 后面的两日,他晕晕乎乎的被带出那间屋子,那药效倒是时间长,他身上的疼痛从来没有停止,倒是愈发厉害。他两只胳膊被卸,腿也被打折,他爬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屋子里老鼠,蚂蚁,还有几条颜色鲜艳的蛇,都围在他周边,仿佛在等他咽下最后一口,然后瓜分他。 程临溪刚想笑,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如何” 那声音如惊雷炸耳,程临溪一愣,微微抬起头,就看一人坐在对面,身后站着几人。因为光线阴暗,程临溪只能看到那人一双明黄的龙靴。 程临溪动了动嘴,却是什么也没说。那药又开始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内脏都是被搅坏,他咬紧下唇,忍着不发出声音。 顾萧扬见他这般反应,也不生气,嗤笑“你倒是硬气。”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他看到那少年一身白衣净是污秽,背上有几块被勾烂的地方,皮肉翻出,最显眼的还是手腕的几处伤口,深可见骨。他以为受过此等刑法,少年见了他定是低头认错,那他就带他出去,但是他只看到少年倔强的眼神。 魏延看了程临溪一眼,迈着小步追上前面的顾萧扬。 魏延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为顾萧扬引路,他能感觉到顾萧扬此时的低气压,他很自觉的没有为那小太监求情。他原以为顾萧扬对那小太监看的很重,刚才一看,也不过如此。也是,他这主子向来是心狠手辣的主。魏延这么想着,后面顾萧扬就在说“一会找个时间带他出来。” 魏延还没反应过来,顾萧扬上前几步拿过他手里的灯笼,往前面走“别让他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五章 第二日,天色刚擦亮,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顾雁忊起身推开窗,果然雨势不小,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滴有些打在他手上。 顾雁忊出去时,见江公公站在门口处,见他出来,向他行了一礼“殿下,是要出去吗?” “嗯,明日便是春猎,有件小事需要处理。”今日的顾雁忊脱去了那素尘,着上一拢云纹边墨色衣,那段墨发上的绸缎却还是系在一肩。那总是清贵的模样变得疏离,含笑看着江公公“不必唤马车。” “殿下不给娘娘说声吗?”江公公点点头,一旁婢女递来纸伞,江公公允给顾雁忊“雨势虽小,却绵缠,殿下还是拿着。” “有劳江公公了。”顾雁忊摇头“天刚亮,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接着又说“昨日我带来的‘兰青’安神有极好的作用,江公公可让丫鬟在殿里点些。” 江穆连连点头,撑着油纸伞跟在顾雁忊身后,把他送出了重华宫。 顾雁忊撑着那青花瓷的纸伞离开,江公公看在眼里叹口气,这位二皇子如此心性怎么能坐上权高位重的椅子?不开窍呐。 而顾雁忊慢悠悠走出宫门,去往一条熟悉的路。此时,天已经大亮,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因为下着细雨,两边的小摊摆出来的不多,只有几家卖早点的。 顾雁忊修长的手执纸伞,穿过长街小巷。 旁边一户人家推开门出来,那男人背着竹篓,弯下腰逗了逗不到他大腿的小孩,小孩乐的咧着嘴,旁边的妇人挽着簪,笑看那一大一小。 “哥哥!早阿。”那小孩看着那男人离开,转头就看见了顾雁忊,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顾雁忊看见小孩白白胖胖的小脸,嘴角弯了一下“嗯,早。” 说完,那华贵的身影从怀里摸出老旧的钥匙,打开小屋,刚推开门就瞧见雪白的小家伙趴在窗口,大概是跳在摇椅上趴在窗口。那人忽如一夜春风来,面上泛开折煞乌云的笑意。 顾雁忊没有进屋,从窗口处将小家伙抱进怀里,瞧了一眼属于大宝的食盒已然把他提前放好的吃光了,在白团子脑袋上揉了揉“那便走罢,替你寻处舒坦的地方。” “嗷呜~”大宝轻轻蹭着那墨衫,蔚蓝色的眼看着他,亲昵的咬了咬衣领,而后乖乖窝在那怀里。 “倒是粘人。”如若不然子纪怎会晚上都要抱着大宝睡觉?某种程度上顾雁忊有些不爽这个小家伙。 走在落着小雨的街上,一个打着棚子的卖包子铺,他家包子,子纪总能一顿能吃四五个。 大宝似是闻香,嗷呜一声,用嘴扯着顾雁忊衣袖。顾雁忊从它嘴里救出袖子,笑了笑“你呀可不能吃,努力长大吧。” 雨如罗网银丝撒在人间,万家屋檐叮当当落着一串水珠,巷子里那出尘的人一手撑着纸伞,怀里抱着白团子,倒是出奇的和谐。 来到庄严气派的府邸,门口站着一排门卫,报了声“顾雁忊拜访文大人,劳烦通秉一声。” 明日春猎,又逢绵雨,文华可谓忙的要死。好死不死又得来消息,二皇子要参加今年春猎,正在头疼的文华听到通秉。 “大人,二皇子拜访,此时在偏殿里。”正下着雨,那人明面上总是身份尊贵,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好把人先请到偏殿。 文华起身揉揉额头,伸了个腰,那齐肩的发一边被勾在耳后。 “哦,带他在澜幽亭等着,我一会过去。”文华翻了翻折子,扔在一旁,又低头埋在那一堆折子里。 直到红木桌上摆着的小香炉里的香燃尽,文华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往澜幽亭走去。 文华走在曲折游廊,雨顺着屋檐落得极快,形成雨帘。一路蜿蜒曲折,远山近水,楼阁接连。直到看到不远处在一汪池水中独立的阁亭。那阁亭高八米,由六柱白汉玉的柱子支撑,亭顶上是一雕刻精美的麒麟踏火像。里面坐着一人,背对着他。 “二皇子怎会亲临寒舍,当真让此处蓬荜生辉啊。”文华负着手,慢慢走近,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 “还好。”顾雁忊淡淡一笑,不为之所动。 文华“……” 顾雁忊轻轻一抖那一路撑伞而来的衣袖,显然文华也注意顾雁忊怀里多出来的白团子。 “没想到二皇子还有养兔子的心思。”文华微挑眉。 迈步坐到顾雁忊对面,两条腿搭在石桌上,一翻白眼“明日春猎,可有何事?” “眼下有一事更加重要。”顾雁忊从怀里为某人认为兔子的大宝抱起来“这个小家伙,还得麻烦文大人好生派人照料。” “嗯?”文华与那白团子四目相对,半晌无言,托着额头“喂喂喂,这不会是一头雪狼吧?明日便是春猎,你还有心思搞来一只这么个玩意。” 顾雁忊重新将大宝揽进怀里,轻轻顺着毛,与大宝逗趣“明日春猎,派人盯好太尉。” “姜茽?”姜茽最近应该没有什么行动,顾苍丰守在皇陵,他能做什么? “若是与我那皇兄有关还好,其实是……” 于是将子纪听闻所知相告,顾雁忊他知自己信卫子纪,但文华没有理由去相信,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 文华细想,点头“孰轻孰重我自知,就算是错听,也不可忽视,你就为了此事要去春猎?” 那人没有给予他回应,文华轻笑“你这人就是这样子,好好寻寻你的心,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顾雁忊拍了拍大宝的头,让它安份下来“我想要什么便能要的了什么?” “世人皆是痴儿。”文华眼光放去顾雁忊怀里“很久之前,你也有这么一个小家伙。” 顾雁忊抚了抚大宝“是啊,都这么久了。” “春猎后,我要去看看父亲。”文华眼里难有的缱绻,那人一生为国,最后却被安了莫须有的罪名,了却此生。 “自行小心,替我问好。”顾雁忊轻道。 文华点头,接着说“那少年说的话,你一点不起疑?”他起先认为那少年是凤兮阁的人,但在梅林的那次接触中,觉得那少年并不简单。南泊语绕口难学,那少年竟听得懂。 顾雁忊抚在大宝的手一顿,再抬头时眼里敛了光“之前我拦你查他,你可曾听了?” 文华把搭着腿放下,凑近顾雁忊,勾起嘴角,慢慢道“自然……没有。” 顾雁忊兀的起身,轻轻道了一句“我自然信他。”语气坚决。 文华哦了一声,一拍桌子“怎的,你还当真要与一男子纠缠不清?你疯了不是?”文华自小与顾雁忊长大,怎会不了解顾雁忊,顾雁忊刚才那话,文华知道他对那小子已然上了心。 顾雁忊回头瞥了他一眼“那又如何?我来不是与你口舌之争。” 文华被他话噎了一下,一屁股坐下“你可知他家世。” 顾雁忊轻叹“差不多猜到了。” “江南,姓卫。还会有哪家?”其实卫子纪对他从不曾隐瞒他家中情况,从他平时衣着打扮,出口不凡。少年告诉他,他家中富裕…… 江南卫家,江南地方首富。 文华嗤笑“倒是找了人傻钱多的。” 顾雁忊淡淡看了他一眼,上前几步,抱着大宝一把塞进对面人怀里。 “春猎后,我带它回去。” 文华举着那软软的白团子,身体僵硬,一人一狼相对无言。 大宝扑着前爪,叫了两声,又是更闹腾了,文华挑了眉,问“这是怎么了?” 顾雁忊点了点大宝的嘴巴,开口“我们还没吃饭。” “……”文华本来还打算麻溜把人送走,好继续忙去,眼下只好“来人!上膳。” “多谢文大人了。”顾雁忊眼里生笑意。 顾雁忊膳后没有逗留,将大宝留下嘱咐了几句便离开。 如江公公所说,雨势虽小绵缠的很,打着那把青花瓷伞,顾雁忊踩着水路回去。 不知此时子纪在做什么?想起心中爱人,嘴角都悠扬起来,而顾雁忊却不知他想着的人与他隔了一条巷子而已。 一巷之隔的地方索然就是楚天权的府邸,而卫子纪靠在柱子上看着打算悄咪咪翻墙出去的人。 “爬墙着呢。” 忽然自家老哥的声音出现,吓得卫一朝差点没摔下来。就爬在墙上,也不下来,看着老哥悠闲自得,嘴里还叼着一根绿草“嘿嘿嘿,老哥。”他自是知他老哥明白他要去幽会佳人,而沁儿身份特殊他明白。 “明日便是春猎,城中戒严,官宦人家若是瞧见该如何?下来下来。” 卫子纪扫一眼傻小子“冒冒失失,人家姑娘怎么就瞧上你了。” “那是,你弟弟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啊。”卫一朝托着自己的青衫,免得蹭去墙上的绿苔,就那么轻巧的落在墙上稳当当。 “只有这几日不可胡闹,安分在家待着。楚翛然也会回来,届时你想留就要看你表现了,老爹也不是开玩笑的,你想留下来,难呐老弟。”卫子纪轻轻将一把纸伞丢上去,挥挥手走了。 卫一朝摸摸鼻尖,抱着伞跳下去,不见踪影。 卫子纪刚拐角,碰到他风风火火的老爹,卫建福看到儿子,问“卫一朝呢?这小子哪里去了?不习孔孟之道,不随你权叔好好料理铺子,怎么不见人影了。” “一朝?一朝不是去找权叔了吗?”卫子纪轻飘飘走过去,伸了伸懒腰“诶~该午睡去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大魏先祖是马背上夺取天下,到世宗时期重文轻武,不设太尉一职,武将在朝中没半点地位可言,直到边疆暴乱,敌军压境直逼大魏都城。危难之际,世宗的胞弟睿亲王请战出兵,这才平息了一场战乱。后睿亲王归朝时,交付兵权,对世宗道,武将可安国,文臣必定国。大魏若想永存于这天地,文武人才必不可少,陛下不可轻视一方。 世宗听后,召集丞相、奉常、御史大夫等朝中重臣商议此事,重设太尉一职,由此次战争中一名立了大功的副将担任。出战的将士不论官职高低各赏黄金百两。立下战功的将士,更是满门荣耀。世宗为谨记此次教训,创立春猎,为期十天。皇室宗亲、各大世家子弟需得到场,比赛骑射,摔跤,等等。在狩猎中拔得头筹的人,可向皇帝提出一个意见,如不过分,当可满足。 卯时,正坤殿前,文武百官站成两列早已在此等候,太尉姜茽与丞相李维宴为两列首面。这两人向来水火不容,连带着门下学生都看双方相当不顺心,一向是能避则避,避不了则是笑不露齿的打着哈哈过去。 身在朝中,假如你面前站着的人你恨不得他死,在脸上也不会露出半点,还会笑嘻嘻跟你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如何。这二人在朝中摸爬滚打半辈子了都是老狐狸了。这次倒是丞相抚了抚雪白的胡须,笑道“太尉可是大好了” 姜茽微侧头,眼角至下颌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晨光下有些刺眼,他转过身对着李维宴拱手道“多谢丞相关怀,一点小伤不足挂齿。”语气平常,也不听出什么意思。 两人体型身高相差甚远,姜茽身为太尉,身高约有八尺,自是魁梧,丞相站在他面前,点头说“如此便好,往年春猎皇帝陛下的安危由太尉负责的,老臣也可放心了。” 还不等姜茽回他,丞相咳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继续说“只是今年春猎,大皇子身在皇陵为先皇后尽孝,春猎可是无法拔得头筹了。”直摇头“可惜了呢。” 太尉眼里一抹狠厉转瞬而逝,负着手“是吗,陛下可是最看重孝道的,大皇子此行陛下也是看在眼里的,我相信陛下心里自有定夺。”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在场的重臣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个个低着头,竖着耳朵仔细听。乔炀与文华并排,他清楚的看见文华听两人这番‘闲聊’嘴角轻扯一下。 文华似有感觉,侧头看了乔炀一眼,微颔首“乔大人。” 然后抬头看天,昨日那番细雨,像是把天洗涤一番,更是湛蓝。晨光初照,像含羞的少女慢慢揭开面纱,先是露出了一片红霞,然后晕染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整个皇城被这朱红的光笼罩进来。 此时,城门上带着庄严的钟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十声落下时,正坤殿的大门打开。有一人先行迈出,深蓝色的衣服,手上握着拂尘,正是魏延。 他挺直腰背,深吸一口气“陛下驾到。” 顿时,台阶下百官重臣,齐刷刷的一起跪下,磕头叩首齐呼“尔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 顾萧扬在百官呼声中慢步走出,头戴冕旒冠,每旒由十二快五彩玉串成,共十二根。一身黑色龙袍,胸前背后的龙形用赤金线盘织而成,通体缀以明珠,腰间绶一块赤红玉佩,脚踩一双玄色龙靴,缓缓踏步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着艳丽宫装的女子,正是昭妃,旁边还站着一个赤红齿白的孩童,见这场面,躲在顾萧扬身后,左顾右盼,好奇极了。 顾雁忊是最后一个出来,本就肤色白皙衣着暗红衣色修饰华丽,长袍下合着锦白,薄薄的嘴唇好似轻扬。 顾萧扬站在台阶上,微微一抬手,声音低沉威严“众爱卿平身。” 星陨日升,街面重兵开路,宣扬着武力国威。 楚翛然惦着脚尖瞄了会,无趣的转身回家。这浩浩荡荡一群着实吸睛,满朝文武百官簇拥的又是君王皇子妃嫔,百姓个个好奇,仿佛往前靠上一靠就能沾上这些达官贵人的福气,他自然要避之让之。再说,人家皇家重臣都在步撵里,能看的到谁? 蓝色额带随着薄衫走动荡在脑后,笑容明亮,楚翛然便带着爽朗的笑容出现在周婶眼里,看的周婶两眼一热。伸手抓着楚翛然的胳膊,好一会看。 “唉~公子可算回来了,老爷定要欢喜不得了。”近日来府里热闹不少,周婶心里开心,这才有个家的感觉,热热闹闹的。 “老爷这几天也不知忙活什么,几天没见了,卫老爷也去了。不过卫家两位少爷都在,哎呀,我得去多做些饭。”说完周婶乐呵呵去厨房忙活。 不等楚翛然寻那两位少爷,门声起,周婶应了声欲打算去开门。楚翛然开口“我去吧,周婶你忙去吧。” “福叔?一大清早,您这去哪溜达了一圈?”楚翛然等到卫建福进门后带上门。 “翛然?”卫建福明显惊讶这小子回来了,听他老伙计说,这小子也不知猴年马月回来了。 “我刚去铺子里找你爹,你爹也不知去哪了,你福叔我打算回江南去了。”他这老伙计去哪了? 回去?那卫一朝那小子?楚翛然跟在卫建福后面“福叔这么早就回去啊,翛然才来,您就打算走了。这几日春猎,城中戒严,福叔怕是还等多待几日了。” 卫建福点头“你福叔还没到人老过清闲的日子,家里边还要你福叔打点,一朝这小子倒是跟着你爹还来了经商的性子。唉,我看子纪这臭小子这辈子就啃他老子骨头吧。”卫建福对于两个儿子,大儿子是管不着一丁点。 “爹,你干嘛去了?咦?楚大哥!你舍得回来啦?”卫一朝看到楚翛然便两眼一亮,看的卫建福拧眉,这小子什么时候跟楚家小子这么亲近了?平常不都是爱搭理不搭理的? 卫建福哪知道少年儿郎之间的秘密,楚翛然却头疼了,少年,好自为之吧,你爹已经打算回家了。 “你小子昨儿个去哪了?嗯?”一见是卫一朝这臭小子,卫建福立马变了脸,插着腰,严肃询问。 卫一朝耸这脑袋,往后退了几步“啊?爹你说什么呢?我昨儿个不就在家吗。” 楚翛然果断的慢悠悠离开“福叔,我去揪子纪起床了。”背对着卫建福还给卫一朝递了一个眼神,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楚翛然不客气的直接推开属于自己的房门,而里面的少年正好轻轻合上雪白长衫,一头墨发长长泄了一背。两鬓微湿,再看一旁的水盆。 “子纪醒的如此早?”楚翛然坐到椅上,看少年轻轻用那干净无修饰的玉簪将半发挽起。 毫无疑问,卫子纪看上去总是那么温润俊美,一脸的柔和,可当他开口。 “明知小爷醒了,就这么登堂入室?”卫子纪整顿完,伸了伸腰,轻轻托平长袖。“你怎么回来了” “我爹不知道去哪了,福叔说一早去铺子里找他也没能找到。”楚翛然坐下给自己添了茶。 楚翛然皱着眉“我总觉得有些事要发生” 卫子纪眉上印上忧愁,走到门前,扬声“周婶!饭好了吗?”说罢,那白衣走进暖光下,一时间映的整个人润着白光,佛若仙人。 四人饭后也未能等到楚天权回来,楚翛然托着卫子纪再次去了铺子里。王麻子在前面看店,两人问了王麻子,王麻子也是一脸懵,摇头,他也好几日没见到权叔人了。 而卫子纪隐隐不安的心更加不安起来,权叔到底去做什么了? “子纪为何还再瞧一眼匕首?”楚翛然不明所以,随着卫子纪来到楚天权卧室,看到少年打开暗格后空空如也,楚翛然错愕一脸,蹲下去,摸索床头是否有什么被他忽视了“怎么会?” 楚翛然看着白衣的少年,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卫子纪将暗格推进去,起身靠在床侧,手无意识的攥紧衣袖“春猎。” “你说什么”楚翛然皱眉,不明所以。 卫子纪轻叹“天元年间,燕孝宗于行宫暴毙身亡。燕孝宗去世时并无子嗣留下,当今这位陛下才在此朝丞相太尉等朝臣的拥护上去。” 楚翛然想了一番,惊呼“难道那位燕孝宗是在那年春猎时逝去的?” “当今这位皇帝一上位便整改朝堂,犹如换血。我时常会想我爹为何一直对京中如此避讳,权叔为何还在这纷扰的京中,直到我看到这把匕首。” 楚翛然后退几步,直接坐到了地上。虽知他爹有此匕首,但他从未想多。楚翛然吞了吞口水“子纪,你是如何得知” 卫子纪也盘腿坐下,与他并排“小爷套我爹话猜出来的。” 卫子纪弹了还蹲在地上不能接受他的话人的额头“此时万不可出门,静待。”权叔与他爹曾在朝中有过立脚这事,他爹已经为他证实,大可想象那时候燕孝宗是被陷害,权叔心怀有恨。 但权叔又会如何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众人在禁军开路下浩浩出了城门,正午时分才赶到了邬望山。邬望山层恋叠嶂,是燕京众多高峰之巅,皇家行宫坐落在邬望山半腰上。 整座行宫坐北朝南,依山傍水,一眼望去,红沙石,琉璃瓦建成的高楼八角七层,昂然挺立,在阳光照射下射出柔和的光彩。 春猎所圈之地大之,众朝臣都被安排在西边宫殿处,皇帝则住进了东边的太宸宫。刚入殿里,就有机灵的宫女太监赶来,服侍各位臣子。 乔易汎跟在乔炀后面下了马车,就开始打量四周。唔,真不愧是皇家别院,就是气派。乔炀回头见他家傻儿子还站在原地踏步,转身几步过去就在乔易汎小腿处一踹,毫不留情“在此处打算做个雕塑不成?下午就有各家公子比试,你可上点心吧!” 乔易汎哼哼两声,手腕动了动打开随身带着的白玉折扇,扬眉“爹,我不参加!你可别逼我。”乔易汎这次真的算是被他爹逼着来的,他知道他爹打的什么算盘,想让他借着此次春猎多结实一些世家大族什么的,呵~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乔易汎不乐意阿,他觉得有时间跟那些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们在一处完全是浪费宝贵时间,还不如去找卫子纪喝酒作乐。 乔炀听了气的吹胡子瞪眼,拿手指着他“你这个…这个…蠢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类!简直是朽木不可雕!”可怜了乔炀一介读书人出身,脏话也是骂不出来,狠狠一甩衣袖踱步走了。 乔易汎上前笑嘻嘻笑,麻溜上前讨好他爹“爹,你别生气阿,咱们先进去吃饭吧,下午不是还有比赛吗。” 乔炀一把把不顺心的儿子推开,自己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去了正厅里。乔易汎微挑眉,毫不在意,负着手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下午,皇帝身边的魏延来请众臣去中央的校场。 一干人鱼贯而入,谈笑间一一落座。矮桌上摆放着美酒鲜果,精致点心。觥筹交错,话题莫过于谁能夺得此次春猎头筹呢? “势必是太尉家的公子!曾随太尉亲征,骑射皆不在话下,乃是少年英雄,我觉得是太尉家的公子。” 有人认同的点头,自然有人反对“虽然今年大皇子不在,但我朝中英雄少年也远不止太尉一家的公子阿。若论少年英雄,老臣觉得柠氏一族的柠铮倒是名副其实。” “那在我看来禁军将领赵焱才真真是名副其实!虽然年龄大了些吧……” “丞相家的小公子可是陛下亲自夸赞过的!燕京第一公子可不是白叫的!” “我觉得文华文大人文采甚好,当年可是文状元出身!那篇‘国戒’我看了不下十遍!” “去去去,文大人替陛下左右,岂能于校场之地而论?” “……” 乔易汎盘腿坐着,手放在矮桌上,下巴搭在上面。眨着眼看一众人吵的面红耳赤,伸手拿了块点心咬了一口。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倒是真想鼓个掌,叫个好。 乔易汎想开口问问他爹这些臣子平时里在朝中也是这般吗,还没开口,就见场上顿时安静下来,站起来拱手行礼,乔易汎也急忙站起来,跟众人一道。 “参加陛下。” “众卿平身。”顾萧扬换下衮服,着一身深蓝锦服,微微扬手,自己在主位上坐下。 昭妃随后带着顾瑜,坐在顾萧扬身侧。顾雁忊垂眼往后退了几步,在另一张矮桌前撩开衣袍坐下。 顾萧扬手放在腰间的玉佩上摩挲,无论来几次,他心中都解不了坦然。刀光剑影存活下来的,成王败寇的,都是他为自己争取的,不是吗。 太尉坐在下面首位,眼里竟多多少少看了几眼顾雁忊,呡了口酒。他是不知道为何这个皇子会来?但看这情况也不像是得宠,倒是那位昭妃,母凭子贵近些年来恩宠不断,真不愧是丞相府养出来义女。 “二殿下,不参与吗?”姜茽之声惹来一众目视。 顾萧扬抬了抬眼,且不开口,看了一眼坐下的人。昭妃依在一旁笑颜如花,替君上摘果添酒。 “都是皇家骑射英才,还是不献丑了。”顾雁忊轻飘飘回绝,这番姜茽不知会如何入手,若无多虑,应会有多余的人混进来。 “太尉的儿子实乃好身手阿。”悠然在台下一个射箭身影射中十米远外的靶心,李维晏捻着一缕胡子道。 姜茽看到自己儿子,不免大笑“哪能比得上丞相家的公子,名动京城不说,才华横溢也是陛下认可的。” 昭妃点笑,一拢梅花拖尾裙煞是美艳。顾萧扬抬手攥着美人的手,惹来美人更欢美的笑意,听到顾萧扬点头“是阿,李相家的确实有才能,也到了年龄了吧,文华留意了,嗯!是个好苗子。” 昭妃听后,低着头,眼里笑意更甚。 忽然被点到的文华,连忙放去手里食点,就这坐席合手轻托“是。” “文爱卿还是对这春猎如此欢喜。”话落,昭妃点着秀腕依着顾萧扬肩头,将酒杯允上顾萧扬唇上。 “臣这文官,自是觉得很是厉害,看花了眼去。”说罢,眼光被台场又吸引了去,好似真的有什么精彩的表演。 顾雁忊眼里所落之处也在台场,执剑长弓能抵杀伐能扼他人,能挡寂寥孤单吗? “陛下,这是去哪?妾身陪着吧。”昭妃看着那人起身,提着衣裙就想随之,那人却轻轻抚了抚她肩头按下。 “朕坐的乏了,出去走走。”于是顾萧扬谴退了侍卫,孤身一人离开。文华与顾雁忊不谋而合的看去了姜茽,却也只是淡淡一眼。 姜茽与旁边臣子二人闲聊之际,文华面色冷峻,他到要看看姜茽这个老儿与南泊有何交际。 顾萧扬一人漫步在青石小道,两边树影斑驳,他突然停下脚步,负手道“欧阳,此处不用跟着。” 风过,响声沙沙声,在其中还夹杂了一道疏离淡漠的声音“是。” 邬望山偏阴冷,顾萧扬走前昭妃给他披了件玄色薄衫,来到一座废弃的宫殿。宫外一颗格外高大的枫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顾萧扬便落在那树的一步之遥,看着故地疑似想到了什么。 “二十多载了,朕已经坐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二十多载,你可看的到?呵呵呵。”顾萧扬上前,抚着树枝,一下一下,轻笑,带着嘲笑,带着不屑。 四下皆是一片树林,独独那一颗杵在最近处,顾萧扬仰头,忽然在高处的粗枝桠上看到一截麻绳,恍惚间像是昨日的事情,她还荡着秋千,笑意盈盈看着另一个人。 霎时间一阵冷风而过,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意,一个黑影极快的朝着顾萧扬过来,眼中被一个光亮闪到。顾萧扬不得不眯着眼,后退几步。那人动作极快的,不给他半点机会,一把乌黑的寒光没入他的胸膛。 顾萧扬侧身一闪,眼里带上恶恨“你是谁!” “这么多年了,这帝位你坐的可还舒服?!”那黑衣人快狠准,挽着匕首再次进攻。 顾萧扬眯了眯眼,伸手点了几处穴道止住血,在衣袖里摸出一把短刀抵挡。那人却不畏惧,闪身上前,一掌把他打到身后的树干上。 顾萧扬背脊靠在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哼。顾萧扬捂着胸膛,因为撞击,刚点的穴道被冲开,血顺着手掌流出。看着那人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过来,顾萧扬另一只手在旁边摸来摸去,抬头看去,那把短刀竟已经在那人手上。 顾萧扬攥紧手,看着那人,缓缓道“好大的胆子!你在此处杀了朕,你以为你能跑的了吗?”即便处于弱势下,顾萧扬面上却不见半点惊慌。 那人脚步不停,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蹲下。顾萧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个身形是谁,且又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难以分辨的双目。 顾萧扬见那人没半点动容,深吸一口气,放低语气“你的功夫不错,你若现在放了朕,朕可以许你官位,你伤朕这件事,朕就当没发生过。”生死之间,就算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傲骨如挺。 那人终于有了表情,哼笑一声,兀的伸手钳住顾萧扬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当年可不见你留先帝一命!今日我自然不会留你!” 顾萧扬突然变了脸,瞪着眼看着他,似乎要透过面纱看清这人。这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当年?! 那人说完,手上用劲,就要捏断他的脖子。这时,一阵风过,顾萧扬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脖子上重力卸了去。他俯身张着口大口大口喘气。 “主子!”一人蹲在他面前,快速点了几处穴道,将他扶起来。 那黑影被欧阳一掌打飞出去,吐了几口血。趁欧阳去看顾萧扬的瞬间,转身逃了出去。 顾萧扬面上带着恶恨,若不是他的暗卫来的及时,那人必然会要了他的命。 “欧阳,听清楚!朕受伤的消息不能透露,去找李相,姜茽,文华,他们该知道后面如何做。命……咳,命赵焱封锁京城,任何人不得进出!送朕回去后,立即去查那刺客的消息,务必查出此人。还有,让惊鸿和傅玉郎回京。” 顾萧扬说完,便含血昏了过去。他处尊养优多年,今天这番刺杀,令他心里都沉重起来,再加上胸前的伤失血多过,早已经坚持不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主子!” 欧阳蹙起眉头看着面色苍白的人,因为受伤的缘故,那人紧绷着脸。顾萧扬已到不惑之年,平日在宫中保养很好,现今细看鬓角生了白发,眼角处的细纹也十分明显。 欧阳四处打量一番,然后把顾萧扬背在背上,脚下轻点越上屋顶,几番起伏,把顾萧扬带回太宸宫里,又找来这次随行的柳太医。 柳太医当时坐在一角落里正在看台下少年郎们骑射比赛,吃着糕点,突然被点了穴,被一黑影扛到了太宸宫,那黑影才把穴道解开。柳太医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看见软榻上躺着一人,面容煞白,吓了一大跳,陛下这是如何了。 柳太医不敢多想,赶紧上前把脉。然后在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就要往顾萧扬嘴里塞,被一旁站着的黑影一把抓住手腕,反手塞进柳太医嘴里。冷冷的开口“你先吃。” 柳太医为皇家人看了多少年的病,还是头一回有人质疑他的医术,他倒想转身就走,这病老夫不看了!但他不敢,这软榻上躺着的是皇帝,大魏的君主。 看到柳太医无事,欧阳这才放手让他喂顾萧扬服下一粒。 校场场试还在继续,比试的人却看到重臣一一离开,不明所以。又是半个时辰,太尉与丞相面色凝重回来,却不见陛下和文大人,连带昭妃与五皇子都走了罢。 “赛事暂停!”洪亮的声音传播四方,那侍卫退到李维晏身旁。 下面校场一群公子哥们正是摩拳擦掌要比试骑功,姜攀刚翻身上马,听到喊声,皱着眉头安抚烈马,看往高台处。 “陛下刚得神明启示,要在朝灵殿为天下祈福五天。但春猎照常!有本相和姜太尉在,大家伙无需多虑。”李维晏话落,便与太尉落座。 那侍卫扯开嗓“赛事继续!” 乔炀在下座,心中自是察觉不会这么简单。他刚才见到赵焱带着一队人马离开,断然不会简单。 “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乔大公子瞧着二郎腿,靠着坐垫看着比试的人。 乔炀冷眉斜眼“发什么与你有何关系?你瞧瞧人家儿子,看瞧瞧你。” 乔易汎往嘴里扔了颗葡萄,毫不在意他爹的话。笑话,他爹说教已经说了他十几年了,他怎么会为此感到耻辱?乔易汎不理会他爹继续吃喝看乐。 乔易汎正看得激动,眼前划过一道暗红的身影,他刚想侧过头,那身影已经离开了。他眨着眼“爹,朝中不是传二皇子不受待见吗,怎的这次春猎也会来” 在城门前,他就看到那二皇子在侍从的服侍下上了步撵,那会他愣住了,心里就一个念头,他卫兄看上的人可当真是风华绝代,眼光当真不错。 乔炀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气“这皇家之事,哪有说的准的。” 顾雁忊穿过校场,脚下步伐加快,面色不似平日里温和淡然,带着稍许焦急。他沿着青石小路在尽头转弯,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废弃的宫殿。 顾雁忊推门进去,脚下一顿,微微眯起眼,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他没有多停,脚下轻点几下,墨发随风缠绕,借着轻功自高而寻。直到看到一处半蹲着一道身影,顾雁忊卸了力,停在那人几步之外。 “你来了。”听到身后声响,文华拍拍衣摆,起身。 顾雁忊微点了头,又问“情况如何了” 文华自是知道他问的什么,他看着顾雁忊,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古怪“柳太医说伤势严重” 顾雁忊轻皱着眉,低声喝道“文华!” 文华稍稍晃了神,他清楚看见顾雁忊眼里似有若无的怒火,挑眉“柳太医用鹿灵丹护住了他的心脉,但他伤在心肺,怕是难痊愈” 顾雁忊攥紧了衣袖的手,他突然想起幼时顾萧扬抱着他教他习字,在他生病时喂他吃药,逢他生辰时送来一大堆的奇珍异宝顾雁忊一双细长的眼眸里情绪翻滚,他垂下眼,微微呼出一口气。 “是在这里遇刺”顾雁忊再睁眼时,神色如常。他蹲下,伸手在地下摸了摸。绿草盈盈,上面却沾着血滴,顺着细细的叶子,慢慢落在旁边的深浅不一脚印里。 文华点头,也蹲在他身旁“不错了,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顾雁忊沿着血滴,在一棵枫树下发现一大滩的血迹,渗透了那片草地,顾雁忊瞳孔缩了一下。文华跟了过来,眼睛看到了树干上凹下去的一块,琥珀色的眼透着淡淡的光。 “那刺客内家功夫说是上成不为过了。” 顾雁忊点头,没有否认。 文华双手搭在脑后,齐肩的发被他别在耳后,侧过头问“你有什么线索吗” 顾雁忊手放在凹下去的那处,开口“三人,来过这里的除去你我二人,有三人。”他进来时,就观察了地上的留下的脚印。 “父顾萧扬出来时,身边没有带人,剩下的两人便是刺客。”顾雁忊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他闭着眼回想,第一双脚印宽大,留下的印子最深,但是第二和三留下的深浅度相似,他是从宽窄分出来的。 文华绕着枫树走了一圈,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把玩“如果是两个刺客,凭这般功夫要取他的命轻而易举,但他还活着。”是啊,活着了。 顾雁忊猛地抬头“一个人!” “第三个人是他身边的人,赶来救了他,刺客却逃了,这样想最合理。”文华想了一下“他身边是不是还有隐藏的人?保护着他的安全。”连他都不知道顾萧扬身边居然还有别的暗卫。 顾雁忊开口,眼里藏着疑惑“或许,这次遇刺和南泊没有关系。” 文华赞同点头,嘴角勾起“你的小情人算不算欺骗你”刚才他与太尉、丞相一起去的太宸宫,看到顾萧扬面无生气,昏迷不醒。他惊了一下,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太尉,哪想却看见太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会。”顾雁忊看着文华,毫不犹豫的开口。 这里太过萧条,顾雁忊不明白为何在这里被刺杀,为何顾萧扬要来这里?“他最后可有什么口谕?” “还真有,让赵焱封锁京城。追查刺客。”文华轻托了托自己的服饰,看着若有所思的人。 “你另派人去查南泊人,赵焱封锁京城南泊之人定然出不了城。”顾雁忊心事重重,皇帝昏迷不醒,事情处理稍有不妥那便是大罪。 文华向来替陛下左右,朝事也是形影不离。此时由他把握主事最合适不过,太尉与丞相都是老狐狸,事情处置不好皆是难处的也是文华,自然愿拱手相让,何乐不为? 格外清净的行宫,一众人聚在交泰殿商议。年纪轻轻的文华坐在主位上。他扫了一眼下面几人,慢悠悠伸出细长的手,端起茶呡了一口。 “陛下昏迷,命我等主持朝事,文华自知年纪尚轻,在处理不当时,还望丞相和太尉指教。” 丞相抚着雪白的胡须,笑道“自然,不过文大人这般年纪就得陛下赏识,指教倒是说不上了。” 文华淡然一笑,轻轻划着茶盖,一张脸在雾气显得飘渺。 “春猎乃国之典礼,不可中途停止,太尉与丞相两位大人留在邬望山维持春猎的操办。劳烦二殿下与赵将军一同去搜查奸细。”文华此时便代表着权威,面上带着肃静,抬眼“几位大人可有异议?” 底下人没有说话,文华又问“赵将军可有派重兵把手邬望山?” “回禀大人,三分之一的人留在了邬望山,并且派了人严加把守!可是……”说着,赵焱顿了顿,看着文华身边的人。 “望赵将军协助二殿下搜查,一切听从二殿下调遣,赵将军,可听明白了?”文华眼里冷淡,令赵焱直接跪下。 “是!”赵焱拱手,朝中之臣都忌讳这个人。赵焱面色沉重,这次陛下遇刺,保不准要治他禁军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而他本人身为禁军首领惩罚只会更重…… 赵焱随在暗红身影的后面,直到出了宫门也没能收到这个二殿下的安排。 终于那身影停下,回过头“赵将军,那刺客在邬望山逃跑所以范围太广,你且派人前去邬望山私下盘点人数。此事不宜声张,我们搜查要以宫内出了奸细,被发现后落跑。” “何范围?”赵焱忽然询问。 顾雁忊转身迈开步,轻语轻落告诉身后的人“搜遍整个京城个个角落。” 赵焱派了人去邬望山,而后跟着那位二殿下挨个搜查。这位二殿下让一部分去搜查个个巷子水路寺庙等不需要口舌的地方,又命一部分人专去酒馆饭馆等店铺包括烟花之地。 而他们便挨家挨户搜查。 “二殿下,难道不需要查大臣的府邸?”赵焱不解。 顾雁忊含笑看着一干将士文绉绉翻查民所,有些悠闲自得的替赵焱解惑“此等大事陛下一定会派人彻查,那些臣子怎么会脱得了干系?但陛下仅仅为了一个刺客便要大动干戈,势必查出来,所有有极大的可能根本搜查不出来。” “啊?搜查不出来?那您为何还要查?”这让赵焱更加不解了。 “不搜?难道你要违抗口谕?”看到主家过来,顾雁忊压低了声音。说完便起身,笑着脸温声“打扰了,好像不在这里。” 于是带着几个人走去下一家。赵焱跟在一旁心里犯嘀咕,这二殿下他不多了解,也不常见,但从这么短暂的相处,他觉得这个二殿下还不错,就是缺少点气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四十九章 赵焱派了手下的心腹,让他拿着令牌去了城门。下令京中戒严,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燕京四个城门口派重兵把守,通往燕京各个官道两边都有禁军站岗。 城中大大小小的医馆门口,客栈门口也都站着身穿盔甲的士兵,手执长戟。有的想来看病的百姓见这阵仗,一双腿打着颤,战战兢兢的看病,抓药,出门医馆,拐进巷子撒腿就跑,病都吓没了。 禁军在城中大肆搜查,半天下来抓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一时间,百姓人人自危,都闭门不出,生怕跟自己牵扯上干系。 搜查到了第二日,顾雁忊慢悠悠走在清净寥寥无人的小路上。 “殿下,昨日西街道还差几户人家没有搜查,不如下官先带一队人马去,一会和殿下汇合。”城中的东西街道住的都是可影响大魏命脉的朝廷重臣,或是富甲天下的商人。府邸,宅子建设可不是普通人家比的上的,庭院厅堂、楼亭水榭、桥廊谢舫,只多不少,一番搜查下来,费时不少。 此时天还未大亮,月牙早早的躲了起来,只留下寥寥几个星星四处散落,发着微微光。顾雁忊刚才宫里出来,眼前就迎来一人。他揉了揉额角,点头“如此也好,赵将军先去吧。” 赵焱见他还是昨日那一身暗红衣袍,想来也是一整晚没有休息。他没有多问,领了命,带着一小队人马离开。顾雁忊回头看着高立的宫城,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悲伤。 昨日夜里,顾萧扬就在文华等人安排下送到了宫中。途中顾萧扬几次吐血,浑身抽搐,在生死边缘徘徊,柳太医几乎吓得魂都出来了,手抖着掰开瓶塞,倒出几粒药丸,往顾萧扬嘴里塞。 文华在一旁制住顾萧扬,柳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打开药箱,拿出绷带和伤药,重新包扎。 等众人把顾萧扬送至庆阳宫时,太医院里的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已经等在门口,等人把顾萧扬放到床上,一个个挎着药箱忙进去救治。文华和丞相在外室等候,魏延为二人奉上茶,又拿出一块干净帕子递给文华。文华垂眼就见双手腥红的液体,他道谢接过。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有人带着月色而来。温皇后满脸担忧,进来就问了顾萧扬的伤势,也在殿里等着消息。直到卯时,内室的几位太医才出来,顾萧扬的伤势目前算是稳住了。众人这才放下心,顾雁忊来时,温皇后刚回去,他进去看了顾萧扬。 从幼时记事起到现在,顾雁忊没见过这样的顾萧扬。他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无力的闭着,抿着的唇因为干燥裂开了口子,若不是胸前处有细微的起伏,他几乎以为顾萧扬已经死了。 “将军,这是西街最后一家了。” “嗯。”赵焱站在台阶下,负手而立,手下的士兵几步过去,在门上用力的捶了几下。过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开门,那士兵又上前敲了几下,仍没有人来。 赵焱皱眉,开口“直接进去。” 赵焱刚说完,手下的人上前依在门前用力推,他们每个人都是经历层层选拔才当上了禁军,自然本事不小,赵焱平日里训练他们也十分严苛。不过推了两下,朱红的大门就被撞开,还伴随着一声惊呼。几个士兵先跨步进去,站成两列,赵焱进去后才发现地上坐着一名老妇,揉着脚腕。 “把人扶起来。”赵焱先是看了看四周,才命人把老妇人扶起。 一人领命上前就要把人扶起,却被一道蓝色身影抢先。 “周婶,没事吧” 周婶摇摇头“没事没事。” 卫子纪扶着周婶站起来,看着这场面,眼里闪过冷冽,嘴上温温和和的开口“这是作何你们是在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人” “放肆!休得胡说!”赵焱手下听面前人这般说话,急的站出来。 卫子纪却不看他,抬眼看着赵焱,嘴角弯了一下“那将军不妨解释一下?” 赵焱看他,这少年着实秀气,明明看上去是个娇弱小公子,却两眼毫不畏惧的索要一个解释。 赵焱冷冷开口“一场误会,不过让这位大娘受惊的确是本将的责任。”停了一下继续说“昨日有人在燕京发现别国奸细,被他逃走,才要彻查京中。” 卫子纪点点头,错开身把人请进去,扶着周婶往里走“诸位请,家中虽薄寒,却还是有些贵重东西,望将军小心。” 赵焱让他们分开搜查宅子,自己跟着卫子纪去了主厅。卫子纪把周婶搀扶着坐下,然后给赵焱添了茶。 “还请公子把宅子里的人都请到这里来。” 卫子纪眨眼,爽快应下“好阿,那将军稍等片刻。” 说完,就离开主厅出去,迈过门槛,转头看了一眼赵焱,笑了一下。说是片刻,也就不过一会,赵焱刚喝完茶,就看见厅里多了几道身影。 其中一人,站到他眼前,弯腰行礼“见过将军。” 赵焱抬头,他眼前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他问“你便是府上主人” “正是正是,老夫正是楚天权。”楚天权站在赵焱身侧。 赵焱往他身后看去,扬眉“那他们几人呢” 楚天权身后还站着一位中年人,微微有些发福,旁边是刚才的少年和一个与他长相相似的少年。 楚天权介绍“这位是老夫好友,卫建福,江南人氏。年前来京中游玩,便住在老夫家中。旁边两个小子是他儿子,也是老夫的义子,同我老伙计一起来的京中,年轻人嘛,长长见识的。” 楚天权说完,卫建福就带着卫家两兄弟给赵焱行了礼,然后站在一边。 厅里就这几人,赵焱道“如何不见府上公子小姐府上没有下人” 楚天权一愣,回他“老夫膝下只得一犬子,这孩子从小野惯了,常年不在京中。平日里这府上就老夫一人,也不用请下人,只有一个周婶做饭。” “前日,你在何处” “前天我在铺子里打理,晚上才到府上,铺子里伙计都可以证明。” 之后赵焱又问了些别的,桌上的茶已经添过好几次了。厅里进来一人,直径走到赵焱眼前“将军。” “如何” “禀将军,整个府上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 赵焱起身,朝楚天权说“今日多有打扰了。” 楚天权笑着打哈哈“将军说的哪里话,身为百姓配合将军调查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将军不必客气。” 赵焱也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青石小道上,站着两列士兵,个个站的如挺拔的松柏,正等着赵焱。楚天权拉着卫子纪一起,送赵焱出府。 楚府虽然不如别家府邸那般装饰华丽,但到底是富裕人家,府上弯弯绕绕的小路也是很多了。卫子纪跟在楚天权后面,弯腰在旁边拽了跟绿草,咬在嘴里,慢悠悠的迈着步子。 赵焱走在前方,突然停住,想说不用这二人送了,前面跑来一人,身着盔甲,跟他汇报“将军,二殿下来了。” 赵焱一愣,问他“在何处” 那小兵还没回答他,就传来一道淡淡声音“赵将军。”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卫子纪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声音他怎么会不耳熟呢。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何心情去看那暗红身影,啊,真好看,已经好些时日没看到他了。他面上有些困倦,不知是为这眼前事发愁吗? 顾雁忊轻轻扫了一眼赵焱一旁的二人,明确从两个人眼里看出了波澜。 “既然没事那老夫还有些事要忙,就恭送各位大人。”楚天权施礼,左右人也要出去了,而且……他们必须离开啊!!! 眼前这身着暗红衣袍的人,虽然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记得上次这人可是作为卫子纪勾搭上的男人出来的阿!怎么这会又成了二殿下?!真是……刺激…… 就在楚天权带着卫子纪折路回屋,被挽留下来。 “等一下。”顾雁忊微眯着眼看着那人身影,扬声缓缓喊了句,走过去伸出手“今日多有叨扰了,近日还请各位多加留意,如有线索自有重赏。” 皇子伸出手能不握吗?当然是不能!楚天权麻溜递上爪子,忙着点头“哪里哪里,必须的。” 顾雁忊垂眼看对方的手,修长有力,手指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赵将军走吧。”顾雁忊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赵焱点点头,跟在顾雁忊身后,他们一走,后面的士兵这才动了起来。 “赵将军,稍等。”卫子纪迈步上前,停在几步之外。 “嗯?还有何事?”赵焱自然停下,问他。 卫子纪先是看了一眼顾雁忊,然后把视线转回,微微一笑“适才周婶因你的下属们扭了脚,我相信赵将军的为人定然不会推脱这个责任的吧?” 赵焱被噎了一下,他都忘了这回事,微微咳了一下“自然,本将自会负责。” 卫子纪嘴角弯起“那便劳烦赵将军待事情结束后,把银子送来了。” “……”赵焱。 顾雁忊侧过头看了眼卫子纪,嘴角微微上扬。 周婶坐在正厅里看着两人进来,一脸的煞白,看着穿着楚天权衣服的人“少爷……” “唉,周婶莫怕,去休息会吧。”楚翛然拍拍脸,松了口气,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转头看着卫子纪“喂喂喂,那是你老相好吧?居然是皇子!啊,为兄心里有些飘荡,他可认出我来了?” 卫子纪想着顾雁忊那时的神情,垂着眼帘“自然识破了,却没有拆穿我们。” 楚翛然还想问些什么,看到子纪一脸难过的样子,忽然有些问不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卫子纪扬了一个笑给楚翛然,点点脑袋“我们要比他们先找到权叔,不然麻烦就大了。” “呃……他不会跟你对着干吧?”楚翛然有些迟钝的问,方才那人既然没有拆穿他,肯定是看在子纪面子上。 哪知卫子纪走了一步停下,未转头“为什么不会?国与家,他不会傻到分不清孰轻孰重。” 楚翛然想去看看他好友的面容,此时会是怎样的表情?直到眼前背影走掉,深深叹口气“唉,我可算明白乔易汎的苦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章 见卫子纪走远,楚翛然叹了气,转身往房里走。楚翛然推门进去,先是耸耸肩膀,然后把身上外袍脱下放在了床上,自己也爬了上去。伸手在墙上摸了摸,就听“吧嗒”一声,床头一处暗格被打开。 在里面取出几个瓶瓶罐罐,又重新关上。自己翻身下去,走到窗边的桌子前,一撩衣袍坐下。木窗外挺拔的梧桐格外显眼,几只飞鸟穿梭而过,忙着搭建新巢。 楚翛然拿过一旁的铜镜就开始照,镜中那张脸刚毅凛然,眉宇间有着多年风雨沉淀后的稳重。若是往前倒退许些年,他爹这幅面容走在街上也要被那些姑娘扔花,丢手绢的。 “啧,想的都是什么阿。”楚翛然拍了一下大腿。打开其中一个白玉瓶子,把瓶子口对着脸倒出液体,然后动手把液体涂得均匀,慢慢从侧脸揭开一层人皮面具。 “这玩意还真是黏的紧阿。”楚翛然拿在手里上下看看,又拉了拉。 直到门外响起了两声叩门声,楚翛然才把面具放在桌子上,起身开门。 “楚小姐这是在房里擦脂抹粉呢?”卫子纪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铜镜,抬眼问他。 楚翛然挑眉,不做理会。 两人坐在圆木桌上,子纪抚着衣袖,给他二人添了茶。 “我爹正在书房画邬望山的地图,再等片刻。”卫子纪手里点着青玉瓷茶杯,眼里一片沉稳。“京中别的地方你可熟悉?” 楚翛然点头,微皱眉“但是刚才来的人说是别国奸细,这事怎么会和我爹有关系?” 卫子纪指尖一顿,揉揉眉间,抬头“刚才来的那位将军是什么来路你可清楚?赵焱,乃是京中禁军首领。禁军一向只负责保护宫城和皇家的安全,什么样的奸细需要禁军首领亲自挨家挨户的查?如今,三国鼎立,大凉与我朝有意结亲,南泊示弱,一直与大魏交好。你说哪国会蠢到试探大魏底线?” 看到因为他话而思考的人,卫子纪指尖轻摩挲茶杯边缘,缓而开口“赵焱封锁京城,严查各地,此时又是正逢春猎之时,不得不多想。只愿这事不是因权叔而起就好,你们要尽快找到权叔。” 楚翛然念了一遍,纳闷“你们?们?” 卫子纪微微一笑“对,你和一朝二人。” “啪嗒。”一声,楚翛然手边青玉瓷茶杯倒在一边,茶水说着桌边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不一会整个房里都充溢着淡淡的茶香。 “一朝?不行,这事太危险,我一人便可!”楚翛然摇头,并不赞同卫子纪的提议。 卫一朝这小子就像是被他们一群人护在手上的花,从小没经过风雨,没吃过苦头。要非要说,那也只有一件,幼时被烈马踹了一脚…… 卫子纪撇他一眼,伸手将楚翛然翻打的茶杯扶正“他和你师出一人,况且他想要留在京中,就该锻炼锻炼他了。” “也就你这么顺从他的任性。”楚翛然叹气,放在衣袖里修长的手攥紧,抿了一下嘴“麻烦你们了……还有,多谢。” 卫子纪浓密的睫毛眨了眨“你这话要是我爹听到了,免不了照着你后脑勺狠拍几下。” “这事也怪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那人也会来。”卫子纪轻轻敛了眉眼,他本意是骗过来搜查的人,让权叔避过一劫,却不想雁忊会来。 虽然楚翛然与雁忊只有在凤兮阁的一面之缘,但那会雁忊上前要与楚翛然握手,他就猜到雁忊知道了。他家雁忊还真是深藏不露…… 楚翛然在肩头拍了拍,似有若无的柔声“你又不是神仙,还能提前算出来吗?” 卫子纪转头看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撑着头看着人“你这什么眼神看小爷,莫不是你对小爷?嗯?” 楚翛然一听,变了脸色,刷的一下收回手,大喊“喂!你不要多想啊,为兄这不是见你提到他,一脸的伤情嘛。” 卫子纪起身,手在楚翛然刚才放的地方轻轻拍了两下,回头对楚翛然喊“走了,这个时辰了,我爹地图应该差不多了。” 一贯清冷的府邸此刻好似回到之前,周婶提着心看着没有再吵吵闹闹的院子。 “一朝可记住了?”书房里,卫子纪站在书桌前,负手而立。对面的卫一朝坐着,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手跟着纸上地图描绘。 卫一朝点头,起身拍拍屁股“记得记得,我这就出去寻权叔。”换来家兄一个担忧不放心的眼神,拍拍胸脯“不可一副生疑模样!不可幽会佳人!” 卫子纪面容凝重,眼里带着担忧“去吧。万事小心,注意安全。”他不知道让一朝去对还是不对…… “嘿嘿嘿!得嘞!兄长莫忘了答应我的事。”卫一朝出了房门,足下轻点跃上屋顶。卫子纪看着那匆忙的身影,轻轻叹口气。 楚翛然进来,一脸疑惑“你答应那臭小子什么了?这般积极。” 卫子纪甩甩雪白衣袖“还能有什么。” “这小子看来是真不打算回江南了。”楚翛然喝了口凉茶压压暴躁的心,真希望一朝这臭小子能靠得住。 卫子纪起身,走出去“你们时间不多,后日之前找到权叔。” 楚翛然眼里沉重,“嗯,我知道。府里就靠你和福叔了。” 卫子纪勾起嘴角“放心,府里一切有我。”少年从容一站,尽管身影薄弱,却有不可忽视的气势。 待楚翛然也离开后,卫子纪在长廊停下步伐,整个身子靠在旁边的朱红的柱子上,缓缓的滑了下去。他抱着膝,把头埋进去,墨发因低头的动作,滑过肩头,落在地上,嘴里轻喃了一句随风而逝的低语。 长廊两旁,奇花异草,遍地盛开。不远处是枫拾园,火红的一片,美景在这里一览无余。春风吹过,长廊上攀附的爬山虎跟着风沙沙作响。有几片叶子想随风而去,舍下枝干,在空中飘飘然然,那蓝色身影融进了这一片春色。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那身影才慢慢动了一下。卫子纪伸手揉了揉脸,呼出一口气,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卫子纪推门进去的时候,卫建福手里捧着本书,旁边放了一杯茶水。 “爹。”他轻唤。 卫建福从书里抬眼,应了他“嗯,他们二人呢。” “已经走了。”卫子纪进去,关上门“爹,你的书拿反了。” 卫建福一愣,把手放下,唉声叹气“为父心中放下不阿。”他也在后悔为什么没能早早发觉楚天权的异常,让他在春猎这等关头消失不见。 “爹,这事后您先回家吧,我会照顾好一朝。” 卫建福沉默,双目扫向卫子纪,看着这个总是不听话的大儿子,虽然子纪总是不让他放心,但怂恿一朝留在京中这事肯定不会是他干的“一朝这小子为什么不回去?” “被这繁华的京城迷了心。”卫子纪话刚落,卫建福重重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 “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在这偌大京中权利便是一切!你凭什么护周全你的弟弟?卫子纪!爹本以为你会是个关键时刻分得清的人!” 桌上那声贯耳的声响还留在卫子纪心里,卫子纪看着气的大喘气的父亲,过去点手斟了杯茶水。 淡蓝长衫落地,举着茶盅,仰望着久久不接这杯茶水的人。 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卫建福沉重的心狠狠地一痛“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好走的路?” 他当年一介文官,双手无力毫无半点习武的天赋,他这个大儿子独独像了他。若往后身处囹圄,怎么办啊?! 卫子纪一身淡蓝衣衫,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手中依旧托着茶盅,两眼弯弯笑“儿不孝,望爹原谅。” 卫建福颤颤巍巍的手,狠了心接过一饮而下,而后落放桌上重重发出声响,威严低吼一声“出去!” 当卫子纪轻轻关上门,卫建福失重坐到椅上,双行泪无声落下。从小到大,子纪是受他打最多的,但不代表他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 卫子纪走出他爹所住的院子,仰着头看天,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阿,他好想大宝,还有那个人…… 天上忽然乌云密集,雷声震耳,外面的街道官兵也是三三两两,卫子纪去往一处见了一个人,路途中几次被官兵拦路查问,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可不能让那人久等。 推开小屋用木篱笆的门,卫子纪沿着青石路直径去了屋里。一室静谧,没有半点气息。外面黑云压城,屋内也是一片阴暗。 明明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卫子纪却想不明白为何此时心里却闷的难受。像溺在水中的人找不到一根浮木,身体慢慢沉进深渊,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溺。 卫子纪衣袖拂过摇椅扶手,走到窗前,推开木窗。 “雁忊呐。”卫子纪白皙修长的放在窗槛上攥紧,低低叹息。 豆大的水滴顺着屋檐滑落,落地与泥土融为一体。然后,一滴一滴越来越多,雨滴越来越大。卫子纪就站在窗前,任飘落进来的雨水在他衣上晕开一片片涟漪,两袖衣衫早已湿透。 顾雁忊进来时,就看到卫子纪站在窗前,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他微蹙起眉头,加快脚步走过屋去,伸手把少年轻扯开,关上窗。下一步就把眼前愣神的人,一把揽进怀里。 “你这又是如何呢。”他低叹,声音却温柔动听。从他推开门看到窗边的少年,从他踏进屋内,那少年被一片阴暗收纳,他分明看出了少年满身的难过。 卫子纪手缓缓上去,抱着他的腰,轻轻应了他一声“无妨,无事。” 轻轻松开手,那俊美面上的笑意是那么让顾雁忊动容。 “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顾雁忊心忧,怕眼前这人会为了这点风雨惹了风寒。 顾雁忊看到少年点头,自行离开去寻自己的衣衫。只将蓝色长衫褪下换上小屋里找来的锦白长衫,他坐在摇椅上,顾雁忊站在他身后为他擦拭淋湿的发。这么大的雨,这傻子到底在窗边站了多久? 摇椅轻轻摇晃,卫子纪上下眼皮打架,眼看就要倒后睡着,然后他就听到一句平淡的声音。 “子纪当时是如何知晓大魏与大凉的结亲之事?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一章 “子纪当时是如何知晓大魏与大凉的结亲之事?嗯?” 摇椅上的少年躺过去,抬眼就这么望着站在他身后的人,耳里还停留这那缓慢的口吻带着深深无奈,也能看到顾雁忊眼里的摇摆不定。 “听戏班唱征人总是多了几分想象,不曾见过战袍,不曾见过深宫别宛的恶毒。但,世无常贵,事无常师。”陈列整齐的屋子,摇椅上白衣的俊美少年轻笑轻说,白净的面容干净的不入尘世。 卫子纪伸手,想要去抚摸那张让他每每想念的脸庞,却无奈太远“愁什么,你不就是想要知道一些事,而子纪不能说。” “那雁忊又能告诉我,禁军为何大肆搜查京中吗”卫子纪一言,顾雁忊轻轻叹气。 是阿,他有他的难处,子纪也有他的难言。 而后少年指尖只能勉强点上那人额头,收手起身走出去“子纪没什么本事,但只好与君搏一搏。”权叔他定然不会交给朝廷。 “世无常贵,事无常师。”站在摇椅后的人望着空空的椅上,轻轻吐着一句话。是啊,没有人永远的尊贵,处事总是千变万化的,当年的事情他也很想知道,但子纪你到底在里面身在何处? 月上梢头,漆黑的空中零散稀疏星火发着微弱的光,倾泻而下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大地。宫城中戒备森严,各处可见来回巡视的禁军。此时,偌大的庆阳宫十分寂静,宫门处是一排身披盔甲的重兵镇守,宫女太监也全守在外殿。 庆阳宫外殿,烛火摇曳,照亮大厅。几个太医坐在一起低声交谈,好一番功夫几人才达成一致。柳太医拿衣袖抹去额上的冷汗,眼睛往一旁檀木雕花的门后看去,这陛下也不知如何了,玉魂珠也用上了……但陛下就是苏醒不过来。 而且陛下胸前的伤势太过严重,触及心脉。他从医半辈子了,这伤口一看那人是冲着皇帝的命去的,不带半点犹豫的。就是救回来,也恐怕身体会留下后患啊 顾萧扬做了个梦,少年时他意气风发,跟随父亲出兵,打了胜仗回来,回京受命领赏。他父亲跟老皇帝在御书房密谈,他退去跟随在身边的太监,独自去了宫中闲逛。 这是他第一次入宫,也不甚在意,沿着脚下的蜿蜒小路慢悠悠的。一路上楼台亭阁、奇花异草、嶙峋山石,他皆是轻轻一眼撇开。 碎石路的尽头是御花园,他停在一池春水前,池中芙蕖三千,灼灼盛开,接天莲叶。微风轻轻起,池水泛起波澜,花叶随风而立,色彩斑斓的彩蝶低飞,在花中翩翩起舞。只是他的目光停滞在对面的华服少年身上。 那少年微微弯着腰,手腕空悬,握笔在前面画架的宣纸上来回游走。偶然抬起头看前方的画面,接着又低下头描绘,眉眼里尽是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对面的自己。他也不在意,负手站着,没有前去打扰。直到那少年放下手中毛笔,小心拿起宣纸仔细端详,嘴角弯弯。 他正打算上前,就听见少年身后的太监叫他“太子殿下,这会日头大,殿下操心身子阿。”脚下步子一顿,原来,这就是当朝太子,那个老皇帝与先皇后唯一的儿子。 他扬眉,一摆衣袖迈步过去,停在几步之外,弯腰行礼“参加太子殿下。” 太子正打算离开,听到背后一道爽朗的声音,转身过去,微笑“免礼。” “是。”他起身,并没有上前,毫无畏惧的甚至有些高傲的看着太子“太子殿下好雅致,那画可否让臣一睹” 太子愣了一下,仍旧温和道“不过一时兴起之作,若是喜欢送你便是。”说完,他从身后太监手中拿过卷好的画,递到他眼前“小侯爷收好。” 映入眼里的是一双白净,骨节分明的手,不同于他们这些舞刀弄枪的手。他接过画“谢过太子殿下。”随后,他想起来,太子刚称他小侯爷。他皱眉,明明两人头次见面,他是如何识出自己的身份? “殿下是如何”他开口问。 太子站在池水边,旁边放着一盘鱼饵,他抓一把缓慢的丢进池塘,看着各种各样的鱼汇聚一起争抢夺食就像是看到什么,眼里生着笑“前些日子元庆侯大败敌军,大军班师回朝那日,本殿与父皇一同在城门迎接。” 虽然这位太子是这么说,只是那日为何他没见到太子? “正值夏季,御花园风景确实不错,不过本殿还有些事,小侯爷自便。”太子说完,在太监的跟随下离开。 太子离开后,他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想起来手中的画,缓缓打开却是漫天的黑暗一瞬间将他吞噬。 顾萧扬被梦境吓到,睁开眼,周遭一片漆黑,胸前一阵阵的刺痛。他缓缓喘息,伸手摸着胸前,嘴角勾起,他没死。顺着泄入室里的月光,他仔细去打量一番,这是庆阳宫殿内,他回到宫里了。那邬望山上谁在主持春猎?朝中现在情况又是如何了那刺客被抓了吗 顾萧扬闭了闭眼,现在他还不能急,但一想到那刺客,榻上的人睁开锐利的双眼,势要抓到他!他想叫人,张嘴却发现无法发声,抬手,他在床边敲了敲。 “陛下!”魏延从皇帝刺杀到回来宫中一直没合眼,战战兢兢守了几日,这会实在年龄大了熬不住了,就靠在窗边眯了会。刚闭眼,就听见床上有响动,他一下子打起精神往床走去。 过去就看见顾萧扬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急忙上前扶着“陛下。” 魏延跟在顾萧扬身边十几年,本是又是个人精,此时顾萧扬一个眼神,自是知道要干嘛。他扶着顾萧扬半靠在床头,就把殿内烛火点燃,又给顾萧扬添了水送过去。 “陛下,您今日是昏迷第三日了”魏延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见顾萧扬点点头,他就继续道“太尉与丞相两位大人留在邬望山主持春猎大典,尚书令文大人送陛下回的宫中,二殿下和赵焱将军封锁京中,搜查刺客。还有,皇后娘娘这几日在明朝殿为陛下祈福。” 顾萧扬把茶盅放在一边,清了清嗓子,略有沙哑的说“朕醒了这事瞒下,去派人请丞相来,让太医也进来吧。” 魏延虽心中好奇,文华大人此时就在京中呀!为何要去邬望山请丞相?但也不敢多问,领了命就离开。 柳太医和另几位太医受召见进去,见皇帝已经转醒,顿时松了口气。赶忙上前把脉,诊治。顾萧扬虽然醒了,但到底伤在心脉,又失血过多,他们不敢马虎,把完脉就重新开了药方,几位太医去监守熬药去了,就留下柳太医在庆阳宫守着皇帝。 柳太医正襟危坐,脑子里想好了皇帝一会要问的种种问题答复。只是皇帝什么也没问,就半依在床头,看着年前的奏折。魏延端着药进来,柳太医这才退回外殿守着。 天快大亮时,一辆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城。李维宴下了马车就急匆匆赶往庆阳宫,他大半夜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还以为是皇帝如何了 魏延早在庆阳宫门前候着丞相了,此时见他,行了礼“丞相大人,陛下在里面候着大人了,大人快去吧。” 李维宴点点头,神色不改,往里面走。陛下已经醒了,却在第一时间秘密传召与他,到底什么事,要在这时急着召见他?他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直到眼里带着水汽,这才道“老臣参见陛下。” “进。” 顾萧扬着一身紫色暗袍,坐在榻上,身前的小几上放着几本奏折,旁边是一个空碗。因在病中的缘故,顾萧扬面上减了几分凌厉,面色苍白。 “陛下唤老臣何事”李维宴弯腰行礼。 顾萧扬抬了抬手“免礼,上来坐吧。” 李维宴领命,坐在另一边。见顾萧扬也不开口,自己试探问了问“陛下如何了老臣身在邬望山,没能在陛下身边分忧,老臣有愧阿。”说完眼眶都红了。 顾萧扬手在小几上轻扣,眼里复杂“柠长胜父子两常年镇守边境,倒也辛苦,朕打算让他回京。” 李维宴瞳孔缩了一下,他在朝中多年,陛下这话中意思他如何不明白,柠家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但是柠家向来忠义无反,为何要削柠家? “陛下,柠将军归朝,朝中谁人可以接替柠将军镇守边疆?”自从镇南大将军徐自昌被处死,朝中也就只有柠家可与大凉铁蹄一战。虽然大凉有意与大魏结亲,但事终究没有一撇,此时让柠长胜回朝,边境如何 “李相,那日刺杀朕的人……”顾萧扬轻轻抬眼看着李维宴,吐出一句“知晓当年的事。” 李维宴惊大老眼“那陛下怀疑是柠家下的手” 当年他不过是翰文院里的七品文官,是顾萧扬找上他。那年事变,顾萧扬血洗皇城,把先帝近臣用各种理由下牢斩首。只有柠家当时在南泊交战,再回朝时已然变了天。顾萧扬刚登基,忌惮柠家的兵权,再者柠家祖上跟随太祖征战天下,手中握有太祖时期亲赐的免死金牌,顾萧扬也奈何不了柠家,便让柠家常年镇守边疆了,没有圣命,不得回京。 “刺客可有消息”顾萧扬问。 李相一愣,摇头“没有。刺客一事……好像不归老臣所管事。” “哦。”倒是他忘了,是他那老二跟赵焱追查刺客。顾萧扬手肘撑着小几,托着额头,不太舒服的顺着眉心,同时问“那李相觉得还有谁能有如此背景?如此熟悉邬望山的地形?” 李维宴自然不敢答,顾萧扬眼里透着狠厉望着他“朕不许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朕。” 随即又说“赵焱身为禁军首领,玩忽职守,咳咳便,便让他去边境历练吧。” 突然弯腰,两手撑着小几咳了几下,李维宴大喊“陛下!”连忙上前,却被顾萧扬抬手制止。 “无事,你退下吧。”榻上的人淡白一脸,闭着眼靠在窗边,缓缓顺了几口气。 “那臣告退,陛下大病刚醒,注意龙体。”李维宴点头,出了庆阳宫,坐上马车,一路赶往邬望山。 李维宴不由感叹,果真是陛下阿,帝王心术用的这般得心应手。陛下在禁军眼皮底下被刺杀,赵焱身为禁军首领,本应罪加一等,株连五族。可陛下不但没刺死他,还让他去边疆接手柠家,赵焱心中怎么不感激陛下呢。陛下一直以来忧心的边境大军,掌握在一个对他心怀感激的人手中,相当于掌握在陛下手中了。 “柠家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二章 李维宴乘坐的马车刚驶到宫门口,前方不远处一辆马车冲着他们疾驰而来。就在两辆马车快要撞上时,对面驾驶马车的小厮猛地拉住缰绳。 两匹骏马踢起前蹄,嘶鸣一声,堪堪停在李维宴马车的对面,避免了一场祸事。 李维宴的马匹受惊,不安的动了起来。他坐在里面,都跟着晃动了几下,手抓着一旁的窗口,抬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刚想问何方人物敢在官道上这般横行,外面就传来声音。 “这位大人没受惊吧?” 那声音低沉动人,又一句传到李维宴耳里“我家这小厮是头一回上路,冲撞了大人,还请见谅。” 外面的人一开口,李维宴就知道是哪般人物了。不由的叹气,拉开车帘子。马车旁站着一人,身形颀长,穿着一袭浅蓝秀纹的锦袍,齐肩的发别在耳后,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 “无碍无碍。”李维宴摆摆手,抚着雪白的胡须,道“文大人这般匆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马车上的竟是李维宴,文华琥珀色的眸子一闪,嘴角勾起“呦,丞相大人您这是何时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下官好在城门口迎接大人您阿。” 李维宴见他笑的一脸无害,也笑着回他“那的话,文大人事务繁忙,老朽不过是担心陛下的伤势,这才回来看看。” 文华点点头,抬眼又问“是了,那大人见到陛下了吗?” 李维宴叹气“陛下寝宫戒备森严,老朽只向魏延问了问情况。” “文大人,春猎那边还有些事要忙,老朽就不多待了,宫中诸事还劳烦大人上心了。”李维宴说完,放下帘子。 “身为大魏臣子,为陛下分忧是自然的,邬望山一切,丞相大人也多费神了。” 文华退了几步,看着马车驶远。微风来过,带起官道两边的柳叶飘扬。文华抬手把散在肩上的发重新别在耳后,宽大的衣袖随风而展,转身迈向宫城的方向。 李维宴回到邬望山行宫时,已是午时。丞相为三公之首,住的地方也是东边宫殿。马车刚停下,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就迈步上前,掀开帘子,弯腰扶着人下来。 这处宫殿曲折游廊,脚下石子铺成甬路,周围山石点缀,绿柳周垂,奇花异草。到了正殿,李维宴退去了下人,自己一人去了后面的一间书房。这里空间宽敞,木窗镂花的窗边,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大案。案上摆着一套白玉石做成的文房四宝,淡淡的墨香充溢着书房。 大案上最多的还是堆积成小山的奏折,从皇帝被刺杀以来,各个地方呈上来的折子一并交由他与文华分开批奏。 李维宴拉开椅子,坐下。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陛下苏醒一事,那文华好像并不知晓,陛下却在第一时间召见自己,是因为当年的事,他也参与其中,所以陛下才召见他吗? 春猎乃是国之重事,邬望山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刺客为何选在这种时候。陛下那日去了何处,又是在何处遇刺? 虽然现在声称陛下在朝灵殿为天下祈福,但时间长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到时该如何? “哎,老朽都这年纪了,老天都不行行好,这事一出比一出大。”李维宴摇摇头,认命的翻开折子批阅。“还有柠家……陛下有疑心,定然错杀一个也不会放过啊。” 嘴上刚说完柠家,手上翻开的折子正是边疆送来的。上面例行公事的说了边境最近状况,最后又向朝廷要粮草。李维宴把笔在一边的山水砚台上,看着折子皱眉。 “咚咚——”外面传来叩门声。 “有何要事?”李维宴揉着额角,扬声问。 “大人,昭妃娘娘来了。” 李维宴把折子合上,整理了一下,这才起身走去正殿。 昭妃一身粉色百褶流云宫装,挽着梅花簪,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坐在主位下,正细细品茶。见李维宴从里面出来,昭妃放下茶盅,起身行礼“父亲。” 李维宴抬抬手,让她快起来“万万不可,娘娘这是折煞老朽了阿。” 昭妃一笑,扶着李维宴坐上主位,又添了茶,递给李维宴“父亲哪里的话,女儿给父亲行礼,本是伦常,哪有折煞这一说呢。” 昭妃本家落魄,在前几年生下顾瑜后,由皇帝做主,让丞相为她义父,这才封了妃位。 李维宴端着茶盅,轻轻吹了一下,饮了一口“娘娘这会来,有什么事吗?” “正逢春荣,这山上有不少野果熟了,女儿采了些,特地给父亲送来尝尝鲜。”昭妃回头让身后的小丫鬟端上来。“父亲放心,这些果子有下人试过毒的,无碍的。” 李维宴看见银盘里红色果实,点头“多谢娘娘了。” “父亲喜欢就好。” 小丫鬟把东西放下,昭妃就先让她们去门口候着了。见正殿门禁闭,昭妃这才开口“父亲,陛下当真在朝灵殿吗?”陛下说祈福的第二日,她就去了朝灵殿,只是那处严格把守,又有圣谕任何人不准打扰,之后两天亦是如此,她不得不怀疑。 李维宴抬眼看她,放下茶盅,慢慢说“娘娘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昭妃刚想开口,李维宴伸手拿了个小果子左看右看“娘娘入宫多年,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娘娘不明白吗?陛下此时就在朝灵殿,娘娘要违抗圣谕闯上一闯吗?” 昭妃一愣,随后道“是女儿愚笨了,时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扰父亲了。” 李维宴叹口气,将果子放回去,又转身回到书房。 邬望山春绿繁荣,一颗高树上窝着一个少年,支着头,有些无趣的看着来往人。在这里找了两天也没找到,楚大哥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唉,这邬望山真大,老哥也是,非要在邬望山找,若是权叔不在呢?岂不是浪费时间了。卫一朝心想一会,噙着嘴里的草,踩着树枝跃走,悄咪咪落到一所有些清静的地方。 啧,这老辈皇帝们也是有钱没地使,瞧瞧这里一个个盖的。走两步一个转身撞上一个人,卫一朝绷紧身体,握紧手中暗器就要朝那人打过去,那人却‘哎呦’一声,卫一朝挑眉,呦!这声耳熟啊。卫一朝抖抖衣袖收了暗器,上前问候。 “乔大哥,你没事吧?” 乔易汎揉了揉胸膛,手中折扇一指刚想破口大骂,看到人瞪大眼,吞口水“你你你……我的亲娘,你小子怎么在这?你哥不会也来了吧?!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喂,你一个人偷摸摸在这里干嘛,声都不出,太吓人了!!!”卫一朝揉揉肩头,这一满怀撞上去,真疼,还硌到这大少爷的扇子。 这一下乔易汎无言了,他在他住的地方偷摸摸?他不过就是避开他老爹想偷得浮生半日闲,怎料一个转身就跟着小子撞上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看偷摸摸的都是你好吧?”乔易汎打量这对面人,一身蓝衣潇洒,好似走访花街去的公子哥。 果不其然,卫一朝一甩头,笑呵呵“来玩啊,好奇啊。这地方真华丽,怪不得是皇帝住的行宫。” 这小子…… 乔易汎再次语凝,拿出语重深长的语气,告诉面前的小子“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快回去。小心被你哥知道,收拾你。” “嗨呦!没事,小爷这轻功独步天下!”说罢卫一朝点着脚尖就火速飞离,留下乔易汎有些惆怅。他真希望这小子能上点心,跑来这里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卫一朝心里那是一个扑通扑通,幸亏撞见的乔大哥,若是别人,他可该如何是好?这么简陋的谎言,也真亏那人是乔大哥,才信他的鬼话。 不知不觉竟跑到一个荒凉带着寒风的废宫殿,无疑是顾萧扬遇刺的地方,可是卫一朝并不会知道。卫一朝正回想他爹画的那副地图,忽然一个人影闪进去,不多想卫一朝轻点足下,直接追上去。 “楚大哥。”卫一朝小声唤一声,跟上楚翛然,楚翛然不像卫一朝看上去那么悠闲,一身黑衣紧袖,还蒙着面“楚大哥你怎么大白天穿着这个跑出来了?” 楚翛然一双眼睛格外疲惫,他能告诉这小子他昨夜根本没有休息,整夜整日的找他爹吗?那山里旮旯根本没有人影,想必朝廷也会派人搜查整个邬望山,所以他猜想他爹会不会还在这里。 “你怎么样了?”看到臭小子一脸犹豫,楚翛然开口就一个字“说。” 卫一朝啦怂这脑袋,听到楚大哥哑着的嗓子,他挺不好受的“刚不小心碰到乔大哥了,但我跟他说我是好奇来这里玩的!然后就直接溜了!真的!” “’嗯,那是个傻子,没事。今日你早些回去吧,你在这里不安全。”楚翛然说完,就开始过去寻找,整个邬望山的宫殿,废旧不少,但这里如此庞大的废弃殿,他希望能找到什么。 卫一朝有些失落,但不敢再失神,同楚翛然一起想寻些蛛丝马迹。另外恨不得将一只眼睛和耳朵放在外面放哨,这个宫殿太破了,竟然都没人收拾!摸哪儿都是灰,卫一朝有些嫌弃,忽然手放的地方有些凹凸,那是一个黑漆的书柜。 卫一朝凑近看了看,闻了闻觉得有些不对,手手摸了摸那个书棱,确实只有一处有凹凸,低头便在暗色的地上看到几滴血迹,惊呼“楚大哥!这里有血迹,但干了。”他刚才摸得凹凸应该是那人一手血迹摸过这个书柜,他不敢猜测那个人可能会是权叔。 “哪儿?”楚翛然听到几乎第一时间过来,随着卫一朝给他指,楚翛然伸手在充满灰尘的书柜摸,直到书柜打开,开出一条暗道。天知道楚翛然有多欣喜,他几乎想狠狠的抱一下卫一朝这个臭小子。 二人走进去,将暗道关上。楚翛然让卫一朝走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后楚翛然皱了眉,转头“你在这找个地方躲好,等我。一个时辰,若我没回来,你就离开,回去找你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三章 卫一朝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点头“楚大哥你自行小心。”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几个白瓷瓶,递给楚翛然“对了!这是逍遥谷的伤药,楚大哥你带着。” 楚翛然接过药瓶,坦然一笑,四周漆黑,却精准无误的拍了拍卫一朝肩头“放心,你自己藏好,这里不比其他地方,谨慎为上。” 楚翛然离开后,卫一朝把这里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好。这两日他就在这邬望山找,楚大哥也找遍京中别的地方,没有任何线索,权叔会在这里吗? 卫一朝蹲着角落里无聊的拿手指画圈圈,借着外面洒进来的薄弱光线,打量了周遭。结合他爹地图上画的,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处荒废的宫殿似乎是燕孝帝住过的地方。 忽然一阵响声打断卫一朝心理活动,无疑是楚大哥碰上了什么,那响声就一阵,过后又安静下来,随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卫一朝越担忧,那时间过的就越慢。 卫一朝等的感觉一天都快过去了,虽然他没觉得饿,但就是感觉太久了“唉,怎么还不出来。” 又一会,卫一朝才重新听到声音,一串轻微的脚步和若有若无的弱气喘息。 “楚大哥?”卫一朝往里面藏了藏,抓着手中暗器,试探一问。 “嗯,是我。”楚翛然这里面挨了几道暗器,额上一层薄汗,隐约还搀扶一个人,走过来。 卫一朝起身,把他刚才在地上留下的痕迹抹去,连忙过去打开暗道。这才看清楚大哥脸上有一道血迹,还有胳臂处也有两道,虽然知道权叔在里面,但此时看到权叔卫一朝还是有些惊讶。 “你小子。”楚天权看到卫一朝笑了笑,像是在夸奖他。卫一朝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脑袋说“权叔,楚大哥,我们还是快走吧。” 是了,当务之急要先离开。卫一朝从宽大衣袖拿出包裹,解开是两套干净的衣服“我哥让我带的,权叔快换上吧。” “果然是子纪。”楚翛然此刻觉得自己的兄弟太靠谱了。 卫一朝将二人夜行者包起来又放心自己的袖中。 楚天权虽受了重伤,但好在用了逍遥谷的伤药,在二人探路掩饰下,还是能跟着出来。也幸亏枝叶茂盛,三人在小心谨慎下出了邬望山,刚出邬望山楚翛然就扶着楚天权。 一路上楚翛然将京城之事相相告知。 在离城门不远处,三人停下,躲在旁边的绿林中,通往城中的官道依旧有士兵把守。虽然这两日允许通行,但对来往路人,大肆搜查,进出城门都要留下姓名家中地址。 卫一朝躲在树后,看着前方搜查的士兵,转头问“楚大哥,现在该如何阿?”权叔有伤在身,他们就是用轻功背着权叔进去,但是城里把守更是森严,要如何进? 楚翛然轻喃着又把卫一朝的话重复了一遍“该如何?”说完,嘴角上扬,微挑眉回答他“自然是光明正大的进了。” 卫一朝嘴角抽了抽,转头看着他“楚大哥你没事吧?权叔有伤在身,而且城门还有官兵阿……” 楚翛然微微移动,把自己藏在树后“我可是早有准备的,你忘了出城那日咱们可是从城门正大光明出来的,今日自然也是。” 卫一朝转了转眼珠子,摸着下巴想“楚大哥你意思是我和权叔从城门进?” 楚翛然点点头。 卫一朝又道“那你怎么办?”出城那日楚大哥可是扮作权叔和他一起出来的,今日他和权叔进去,那楚大哥该如何进? 楚翛然看着远处高大庄严的城门,自信一笑“我阿,我自然有办法。” “一朝你带着我爹先行进去,我爹坚持不了多久。”楚翛然担忧的说,旁边的楚天权面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 卫一朝点点头,扶着楚天权起来往树林外走。“那……楚大哥,那我们先走了。” 楚天权停下步子,转头看着楚翛然“自行小心,别莽撞,家里见。” “嗯,家里见。”楚翛然微微点头,看着他们走远,身影逐渐变成了两个黑点,楚翛然也离开了。 虽说这两日允许京中人士进出城门进,但是因为官兵搜查,很多百姓也怕惹事上身,大多都减少进出的机会。也就剩以砍柴为生和上山采药的百姓了。 卫一朝扶着楚天权排在一个采药人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等着排查。 “一朝,在前面那老人的背篓里拿几根草药。”楚天权低声道。逍遥谷的伤药虽说是上乘的,但也有淡淡的药香味,他得用别的东西遮住。 卫一朝一听,点头。就偷摸摸的伸手进去拿了几根草药反手递给楚天权,然后又把手搁进背篓里,放了碎银子进去。楚天权看到,不禁拉出一个笑,在心里夸一句好小子。 进城的人不多,很多就轮到他二人。卫一朝深吸一口气,紧张到手心里都是汗,攥着袖口擦了擦,跟在楚天权身后。 “站住!”守卫的官兵拦下他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姓名,地址,出城做什么?” 楚天权忍着胸前的疼痛,上前一步,抱拳“草民楚天权,这位是我义子卫一朝。家住东街道玉垠巷。我们是前两日出的城,有笔阳城的订单,草民亲自跑了一趟。带着这孩子,也是让他长见识的。” 卫一朝跟在后面十分乖巧的点头。 另一名官兵翻了翻手中记录的册子,在前面找到两人两日前的出城记录。他又看了两人一番,把册子递过去“在上面写上你二人名字。” 楚天权把册子送回去,就要带着卫一朝离开,那官兵却是开口“等一下!” 楚天权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神色不改,回头问“大人还有何事吗?” 跟在后面的卫一朝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是被发现了吗?要怎么办?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你刚才说是去阳城,为何你身上一股子药味?”那官兵向两人走来。 楚天权淡定的回他“大人明鉴,草民适才站在一个采药人的后面,许是身上粘上了草药味。”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官爷一下,刚才排等的无聊,我就从前面那个人的背篓里拿了几根放在身上。”卫一朝说着还拿出一根草药,送到那官兵面前“可能是因为我放在身上的原因吧?” 那官兵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大手一挥点头“确实是同一个味道,无事了,你们走吧。” 卫一朝带着楚天权回到府邸,卫子纪才算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有几分担忧怕权叔不在邬望山,但他只能赌权叔熟知邬望山不会离开。 卫建福看到老伙计眼里说不出的感情,楚天权叹气,伸手将人请到屋里谈话。 卫子纪看了一眼兄弟,确认自家兄弟没事后,含着笑“去后院把衣袖里衣服烧了,要渣都不剩明白吗?” “明白了,嘿嘿嘿。”卫一朝像是邀功凑过来“哥,可是我先发现找到权叔的线索的,所以~” 卫子纪一脚踹过去“行了知道了,赶紧把东西灭了。” “翛然呢?和你们分开了?” 卫一朝点头“嗯,楚大哥说他有办法进来,就和我们分开了。” “唉,哥你是不知道我们进城门的时候,有个人和狗鼻子呢,闻到了草药味,吓死我了!不过还好我比较机智。”卫一朝向兄长吐槽自己的胆战心惊。 “那你真的庆幸没有搜你的身,不然你就真的玩完了。”听到一朝说,卫子纪打趣他。 卫一朝撇撇嘴“还不是你说要把换下来的衣服带回来,要我说直接扔了不就得了。” “只要有东西落到敌人手里,他们就会有千万种方法找到你,知道吗?”卫子纪看着那双乌黑不明的眼睛,拍拍卫一朝肩头,走开摸了摸肚子,去厨房找周婶。 在城门,官兵驻扎的地方,迎来了两人。有人看到他们的将军正恭敬的和一个人交谈着什么,那人儒雅温润,举止有礼。顾雁忊坐在主位,听赵焱说着。 “将军不必心忧,打开城门自然有我的理由。”顾雁忊放下茶杯,朝旁边的官兵道“这几日记录的册子在哪。” “回殿下,在一位下属手里,殿下稍等,小的这就去取。” 不过一会,那官兵就回来了,手上捧着一本册子。 顾雁忊接过册子,修长的手指翻开,翻到后面一页,沉了沉眼,手指停在一处龙飞凤舞的字迹上,轻轻摩挲。 “楚天权,卫一朝。”顾雁忊轻轻念出来,问“这二人何时回来的?” 那官兵想了一下回答“回殿下,是今日下午。” 一旁的赵焱皱眉问“殿下,有何不妥吗?”这楚府他们前几日搜查过了阿。 顾雁忊抬眼看他,微微摇头“无事,不过一问而已。”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又问“赵将军,楚府那位周婶受伤,将军可送去了银子?” 赵焱一愣,咳了一声,吞吞吐吐的“咳咳,这几日光顾着排查,倒是忘了这回事,下官这就派人去送。” 顾雁忊抿了口茶水,温温和和开口“赵将军不必如此麻烦,我有些事刚好要去那边走一趟” 赵焱惊着一下,这个二殿下还真是没点权势。 说罢,顾雁忊起身。 赵焱极快的让身边官兵整了包银子,送到顾雁忊手上“二殿下可要派人跟随?” “不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四章 赵焱亲自把人送出去,负手看着那二殿下远去,那俊雅青衫缓缓而行与街道两边的翠柳叶子融为一体。赵焱不禁想起,在年前的时候,太尉刺伤一案,他也曾和这位二殿下打过交道。 后来,乔炀凭借此案子在孙大人告老还乡后,升为延尉,位列九卿之一,满门荣耀。到头来只有这二殿下在案子中没有获得丝毫利益,也不见陛下有任何的赏赐 赵焱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抬头寻声而望,就看到空中白雾散开,一条银白的巨龙盘旋嘶鸣。而后在太阳照射下,那巨龙瞬间消散,化成星星点点的银光慢慢消散。 “来人!”赵焱面容冷峻,转身,回头喝道。这信号是禁军中最高级别的,除非是关乎到皇家安危才会发射的,此时竟然发射了这般紧急信号! “将军!这信号是去南街道巡查的兄弟发出的。” 赵焱点头,接过下属递来的头盔带上“整顿好一队人马跟本将走,剩下的人原地待命,城门防守不可松懈!” “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文大人一声。”赵焱顿了一下,翻身上马,又道“还有二殿下。” 而那信号顾雁忊自是留意到了,看着盘旋的巨龙消散,眼里深沉。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楚府走,很缓慢也很稳重。穿过长街宽巷,顾雁忊站在朱红的大门前,他先是拂去落在肩上的柳絮,然后上前扣门。 出来打开的门是卫一朝,没办法,权叔回来后在书房不知和他爹说什么“闺房”密话,他哥和楚大哥窝在房中下棋,周婶又扭了脚,这数来数去也就剩他闲的发慌了 卫一朝看到门前儒雅俊朗的公子,眼睛眨了眨,这人好生面熟阿,赶在那公子前头开口问“这位公子所来何事?” 顾雁忊看着那副与卫子纪相似的面容,扬起笑,继而回答“上次搜查时冒失贵府,让府上的人负伤实在不妥,特来赔偿。” 卫一朝歪着头想了一下,那日他是听他哥说到这事,谁知道这会官家真的来人送银子了!这是不是得请人进来? “啊,这样。那你稍等一下!”卫一朝说完,双手一拉,又把打开的大门闭上了。 顾雁忊眨眼,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下。微风起,卷起地上的雪白的柳絮,随风而散,自然也落了顾雁忊一身。顾雁忊无奈,伸手佛去身上的柳絮,然后揉了揉鼻头,打了个喷嚏。 卫一朝急急忙忙的推开门就大喊“哥!哥,不好了!有官兵来了!”说完,卫一朝想了一下那人的模样,又摇着头纠正“不对不对,不是官兵。是个文人。” 这厢,卫子纪雷打不动,丝毫不理会卫一朝,素净的手中捏着乳白棋子,思考下一步如何。倒是楚翛落下黑棋,然抬头问他“怎么了?那人呢” 卫一朝咳了一声,看着四周“人,人在人在门外面等着阿。” 话音落下时,卫子纪手执白子落在棋盘上。然后起身,拍拍衣摆,朝着卫一朝就是一脚“好小子,小爷倒不知你这待客之道谁教的”把人关在门外待客? 卫一朝侧身躲过,还在为自己开脱“他说他是送银子来的,我一想肯定是官家的人,我没敢打扰权叔和爹。这不是先征求你们的意见,让人家进不进吗” 楚翛然盘腿坐着,给自己添了茶,看着这兄弟两打闹,噗嗤笑出声来。 卫子纪送他一个白眼,回头弹了卫一朝额头“这位大爷,还不快去把人请进来?” 卫一朝点头应下,跑了出去。 “子纪,这人来意不善阿。今日刚正大光明回来,后脚官府就来人了。”卫一朝走后,楚翛然抬头看着卫子纪,拍了拍脸“不如……我再扮成我爹” 卫子纪扬眉,笑“怕什么,有常言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我去跟那二老说声去。” 卫一朝怕门前的人等的不耐烦,着急的用上轻功。眼见大门了,这才堪堪卸了力,停在门前,把大门一开。 “这位官爷久等了,里面请里面请。”卫一朝弯腰抱拳,满脸歉意。就想一个做了错事的店小二,着实令人开怀一笑。 “劳烦了,卫小公子。”顾雁忊迈过门槛,随卫一朝进去。 卫小公子卫小公子,这人怎么知道他姓氏,突然卫一朝一拍脑袋瓜子,他想起了! 这官爷不是他刚来京中时,曾在大街上遇到过的那人吗!没看出来这人儒雅淡然,竟然还是个当官的。他还记得当时那老者曾说他是人君者,卫一朝悄悄打量顾雁忊,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官阿。 这边,卫子纪把消息说与二人后,楚天权心中不免一叹,又怎会是寻常的赔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 卫一朝把人请上主位,想着给人添上茶,一提旁边红木桌上的茶具,嘴角抽了抽,咋就空了呢。 “官爷,您稍等,我给您沏壶热茶。”卫一朝刚踏出主厅,楚天权迎面而来。卫一朝指指里面,又摆了个喝茶的姿势给楚天权看。 “去去去。”楚天权摆摆手。 楚天权推开门看到那坐在主坐的人,皱了眉,好像没见过?可当他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脑子犹如一声爆炸嗡嗡。再细看那人模样,举止眉眼间竟与那人如出一辙,楚天权连忙收了神情,握拳跪下“草民见过二殿下,不知二殿下亲临,未能迎接,还望恕罪。” 顾雁忊淡淡看一眼“起来,无须多礼。” 此话出,楚天权先是谢过,然后坐在主位下。“不知二殿下亲临,有何要事” 顾雁忊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刺绣荷包,放在桌上,温和道“上次搜查时让府上的大娘负伤,实属不妥,特来赔偿。” 楚天权一愣,然后起身行礼“此属小事,还劳烦二殿下亲自来这一趟,草民替周婶谢过殿下。” 顾雁忊起身,微微扶了一把“不必多礼,上次同赵将军谈话,得知楚府有一片枫树林,景色宜人,可否带本殿欣赏一番” “殿下随草民来。”楚天权在前面为他引路。 楚天权早年走南闯北,在北疆寻回来的枫树种子种植在此处,小心栽培了多年。还没到枫拾园,就已经能看到一片火红,随风而扬,像是野火蔓延,满园尽染。 顾雁忊一身青衫,行在此处尤为惹眼,至少身在枫拾园的卫子纪只一眼便认出了他。他该想到的,来送银子的,又是卫一朝口中的文人。卫子纪悄悄避开他们,一双眼却跟着顾雁忊的身影。 枫拾园深处有一座阁亭,楚天权把人带到此处。 “殿下稍等,草民去准备茶水。”楚天权说完就要离开。 顾雁忊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开口“不用麻烦了。” “楚老爷可曾听过易容之术”顾雁忊看着楚天权,眼中深邃“可以一人容貌改变为另一人,且毫无破绽。” 楚天权面上不动,面前这个二殿下口齿语间轻缓又点重。只得跟着顾雁忊的话“草民早年间行走江湖,倒也听过此术,边疆有位仁沅大师的易容之术在江湖中颇有名气。” 顾雁忊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之前与楚府公子有一面之缘,楚公子为人仗义,本殿也想结交一番,好向他讨教易容之术。” “殿下怕是认错了人,家中犬子常年不在京中。”楚天权说“再者,草民也不知犬子会什么易容之术。” “是吗,那便是认错了。”顾雁忊拿过石桌上落下的一片枫叶在手上,垂眼用手描绘着枫叶上的脉络“想必楚老爷人脉一定极好了,用的药也是上等的好药。” 楚天权一愣“殿下这话如何说” 顾雁忊起身,看着这满园火红,面上清冷,嘴角轻扬“也不知楚老爷受的什么伤逍遥谷的伤药可好用” 他嗓音淡然,似是在说平常事,楚天权听后像是惊雷炸耳,逍遥谷一向避世而居,不问尘世。这二殿下怎么知道他用的逍遥谷的伤药。 “楚老爷这几日都去了何处能否告知一二?” 楚天权正想着该如何说,兀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权叔。” 顾雁忊和楚天权同时回头,蓝色长衫的人不知何时端着本应该是卫一朝来送的茶具。 “时节不对了,您怎么还把黑茶泡着呢,这几日您不是说已经收起来了吗?”卫子纪将茶盘放到圆桌上,抬手扶着紫砂壶轻轻斟两杯,清新的花香缓缓飘起来。 “这紫砂壶还是泡黑茶最好喝,这位贵人来的紧,就将就用此解花茶,请用。”卫子纪将茶盅亲手递给顾雁忊,眼里带着笑意“听闻府上来了贵人,不知竟是二皇子亲临。殿下请用。” “多谢。”顾雁忊伸手接过那茶盅,指尖擦过那净白的手背,有些缱绻的看一眼又转身给楚天权递茶的少年。 “见笑了。”楚天权抬手接过卫子纪递来“黑茶不多了,可别丢了!再喝几日就完了。” “知道了,您这都喝了好几日了,不宜了。”卫子纪带着颇为无奈的神情“殿下是欢喜这枫园吗?” 顾雁忊点头“的确有些风情。” “城南吕家刚派人前来对帐,正让一朝周旋,只怕不妥。既然殿下喜这枫园,便让我来陪您一赏。”卫子纪说完,楚天权抬眼望了望园外,有些着急又有些左右为难。 直到顾雁忊点头,楚天权起身,歉意道“殿下,您多担待。” 偌大的枫园,青衣人抿着唇,久久才开口“你可知你们这样做是欺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五章 当卫子纪把官府来人消息说与权叔后,自己便偷闲去了枫拾园。停在一颗高大挺拔的枫树前,摸着下巴,仰头打量一番。然后一撩衣袍,手脚并用就往树上爬。 寻了一处比较粗壮的一枝,翻身躺了上去,枕着双手,宽大的衣袖落在两旁。嘴里哼着小曲,翘着腿,活脱脱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 阳光穿过层层枫叶稀疏的落在他身上,眼上,卫子纪不满的啧一声,刚想坐起来摘两片叶子遮住眼,就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卫子纪挑眉,这个时候除了楚翛然那个无聊的家伙,还会有谁?他小心的挪动身子,放慢呼吸,把自己遮在枫叶里,一会准得好吓他一跳!嘿嘿嘿。 听到脚步离得近了,卫子纪稍稍探出头,枫叶染红的园林里,他一眼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穿着淡青绣着竹叶花纹长衫,乌黑的发用精致的玉冠束起,姿态娴雅。 一时间心跳漏了半拍,他才发现,这般模样的顾雁忊,他真的极少看见。或者这幅装扮在宫里一点也不华丽,但在这人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卫子纪一双眸子里装满了他的身影,直到看着他与楚天权二人远去。卫子纪这才反应过来,官府来的人竟是顾雁忊。 于是便有了枫拾园深处的阁亭里,两人静立。 顾雁忊看着少年,眼里情绪翻滚,问他“你可知你们这样做是欺君?” “欺君”卫子纪低着头,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接着淡然一笑“何为欺君” “子纪,你知我来意的。”顾雁忊转身背对着他,手扶在石栏,桌上的茶早就不再飘香。 卫子纪垂眼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他怎能不知?双手捧着茶盅呡了一口,缓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为何?”听他话毕,顾雁忊这才将目光悠悠放到一旁少年身上,这一放,便是挪不开。看着少年轻轻叹口气,顾雁忊心里又何尝不是愁? “禁军大肆搜查京中,名为捉拿南泊细作。权叔他……真的与你们要查的事无关。” 顾雁忊微微凝眉,他从来对子纪深信不疑,可这怎么看都像是有事,抿抿唇“那为何让楚翛然假扮楚天权” 卫子纪抬眼看他,没有犹豫的回答“因为禁军搜查那日权叔不在。此番搜查动静这般大,权叔又恰好不在,不管是出了什么大事,都免不了有嫌疑在身。那时翛然刚好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索性让他假扮权叔。只是没料到那日你会来,而且识破了。” 说完,卫子纪倒是松了口气。添上了茶,递给顾雁忊。 顾雁忊手扶着茶盅轻轻抬起一寸便又放桌上,看着卫子纪“那日楚天权去了何处,又为何会受伤” 卫子纪眨了下眼,笑“我说了,你便会信吗” 顾雁忊点头“会。” “权叔是商人,在京中打拼多年,屹立不倒。多少都会和朝中官员来往。嘛,也就是官商勾结,既然官员都可以打交道,那京中的强盗土匪自然也不例外。”卫子纪歪头想了一下,继续道“那日一早,权叔就出门了,去了城外无名寨,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就受伤了。我猜可能是交易没谈好吧。” “所以,权叔和你们要抓的南泊的细作不会有任何关系的。”卫子纪略有些着急道。心中却不由想,权叔去邬望山到底做了什么?让当朝皇子和禁军揪着他们不放? 顾雁忊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过区区小事,为何之前不说清楚。”上次子纪回小屋时,为何不与告之?遮遮掩掩令他屡屡感想? 卫子纪讪讪一笑“到底是和强盗土匪在一起,说出去不好听” 话语一转“至于逍遥谷的伤药,我娘她出身江湖,与逍遥谷有些渊源。我来京中时身上备了些伤药,放在府上。” 顾雁忊想了想,缓缓点头。事后派人去无名寨,是真是假一问便知。又想到方才的信号,转身“我该走了。” 一片枫叶自空飘零而落,卫子纪才有些落寞的偏头应声“那,我送你吧。” “好。”顾雁忊当即回之。 “大宝,可还好”卫子纪想起那一团小家伙。 顾雁忊静默点头。 二人不快不慢的走出府,耳里还三二余传来楚天权与他人的浅浅交谈。一路无言,直到青衣人轻吐“我走了。” 少年应“嗯。”多加小心,心中默默轻随四字。 那衣衫随着愈来愈小的门缝关上,卫子纪苦笑。终究他们之间还是竖起高墙,山遥马亡,君心却非剑。雁忊,你想知道的,子纪会为你查清可好?若真是瞒天大罪,该如何是好? 而顾雁忊刚走出一个弯便看到一个小兵向他过来,挂着憨厚的笑一把跪下。 四下无人,但那位小兵还是压着声音,低着头说“小的参见二殿下,文大人有话传,说赵焱将军在城南抓到两名南泊之人,请二殿下到苑明堂走一趟。” “嗯,前面带路。”顾雁忊很快的在心中定了个大概,南泊之人会在便少不了会有内患。 那会赵焱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城南,在一处破败的农家发现两名身亡的士兵。那两名士兵周身的野草枯黄,浑身黑紫,双目睁圆,眼睑下是一串血痕,胳膊至颈脖的脉络蔓延着黑丝。 他们顺着打斗的痕迹,在枯井里找到了躲藏的两名凶手,发现这两人身上携带奇毒,各种蛊虫。赵焱心知事情不简单,立马押着人回了宫中苑明堂,然后亲自去了尚书房汇报文华。 苑明堂是皇家关押叛国重犯,和对大魏有威胁人的地方,处在宫城偏僻一角,把守森严。这苑明堂地势阴暗,常年不见阳光,走廊十步之遥就点着灯火。 顾雁忊赶到时,文华坐在案桌前,面前是一堆卷宗,旁边点着烛火。俊朗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手中捧着卷宗,细细翻看。 见墙上出现影子,文华放下手中卷宗,抬头“来了。” “嗯。”顾雁忊轻回。“确定是南泊人” 文华嘴角一扬,反问他“那如何才算确定” 顾雁忊看他一眼,没有再搭理他,直径迈过去,想直接去看那两人。 文华也不拦他,看他过去,双手放在脑后,懒洋洋的开口“那两人刚用刑昏过去了,问不出什么的,嘴巴硬的很。” 边说边拿起旁边的卷宗翻,痛心疾首“真是不经抗,用了两种刑就给我晕了。哎,也就只有南泊人和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娇弱阿。” “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是南泊人没错。而且身上都带有毒物,暗器。要说他们来我大魏是来游山玩水的,你要不要信?不过,你那金屋藏娇的小情人倒是真没骗你。”文华似笑非笑的调侃一眼青衣人。 顾雁忊没理会,皱眉“他们被抓之事可有透露”若这两人南泊人真与太尉有所联系,此时还不宜让太尉知晓。 文华摇头“赵焱汇报时,我就让他把这事瞒下了。” “可我总觉得陛下刺杀这事有诸多蹊跷。啧!指不定有什么内情是陛下自己知晓的。”文华在桌上翻了翻,找了一卷扔给顾雁忊“我查了一下,陛下那日去的地方是燕孝帝住的行宫。” 顾雁忊翻开大致过了一遍“此处荒废多年,为何偏偏在那里?” 文华无奈摊手“我也纳闷。”看了眼顾雁忊,想起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狡黠“不过,二皇子,二殿下。这案子你和赵焱再没半点消息,我可得按大魏律法把你二人收押入狱了。” 顾雁忊轻轻撇他一眼“是吗,那尚书令大人可还能再寻谁背这黑锅” 文华摸着下巴,难得的思考了一会。耳边就听见淡淡的声音。 “那雪狼怎么样了” 文华下意识的点头,回他“很好阿,怎么了?” 顾雁忊笑了一下“无事。” 文华冷笑看他“二殿下,眼下的重事?还是那白团子重要” “嗯?”顾雁忊侧头,发现桌角放着一堆东西,在一旁走廊取了一个烛灯,走进照亮。竟是一些小巧精致的暗器,旁边还放着几个檀木盒子和白瓷瓶。 “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顾雁忊指着东西问。 文华哼了一声“他们要是敢把其中一个瓶子的药倒进清澜河里,京中一半人都得没了。” 顾雁忊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冷冽。 “对了,丞相前日回京了。他回来时,京中没人给我汇报,还是我第二日进宫时,才发现有马车从宫城出来,发现是丞相大人呢。”文华把发别在耳后,揉了揉脖子,话语间有些轻佻。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父皇他醒了?”顾雁忊想了一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父皇对你生了戒心。” 文华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满面愁容“我努力这么多年才到如今,他受了次伤这就要怀疑我。” 顾雁忊轻蔑一笑“在他眼中,可有信任的人?” “呵,真是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幽暗的环境中,文华坐在一边翻阅书卷,顾雁忊寻思着那些瓶瓶罐罐。 顾雁忊盯着白瓷瓶,又看一眼满身伤痕昏死的南泊人“你可还记得王雍?” “王雍?”文华看书卷的目光停下,思索后想起来是之前欲派人行刺太尉被连坐三族的王雍“你是说,王雍的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六章 暗室中,烛火摇曳,一片寂静。顾雁忊蹙着眉接着说“王雍这个人,难说。”王雍身为治栗内史,掌管大魏财政。是太尉一手提拔上来的,说是姜茽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能让太尉甘愿放弃这枚棋子。 文华起身,伸了伸腰,嘴角勾起“他们发生了什么现在不重要,我现在是要找到行刺之人。不然,待那位醒来没个交代,又得质疑我的能力。” 顾雁忊抬眼,神情冷然,道“直到今日仍没有可靠的线索。” 文华听后,上下打量顾雁忊一番,不由扶额“是吗,我现在很怀疑二殿下你的能力阿。” “你说,若真是那两南泊人行刺的多好。”琥珀的眸子里透着狡黠,文华摸着下巴,继续道“南泊同大魏和大凉的附属国,竟派细作潜伏大魏,不仅如此,还伤了大魏皇帝。这消息若是告知天下,你觉得大魏臣民会有何感想,南泊又会如何。” 文华此番一言结束后,顾雁忊面容凝重。不由的想,若真是南泊所为。南泊与大魏兵力相差甚多,南泊当权者若想避免两国交战,只能与大魏签下条约 顾雁忊轻叹,摇摇头,回他“其实便是如此,他也不会此时发动战争。”大魏刚与大凉殊死一战,兵力财力消耗过重。大凉虽说与大魏结亲,但若是大魏对南泊交战,大魏得胜,三国鼎立的局面不复存在,天下将面临重新洗牌,大凉绝不会坐视不理。 “我知道。”文华耸肩。 顾雁忊再无言,转身离开幽暗的地方,文华挑眉,放好卷宗,也跟了上去。门口的守卫见二人出来,恭敬的行礼。 “文大人,稍等阿。”苑明堂的执刑监几步上前留人。 文华停住,回身问“嗯还有何事” 执刑监弯腰抱拳,道“刚才送进来的那两人,该如何处置阿”方才文华来时,退去他们所有人,那两人眼下他们该如何阿 文华眼中微波流转,想了一下回他“莫让他们寻机会死了,其余的等陛下归来再说。”文华说完,摆摆手,潇洒离去。苑明堂是皇帝一手建立,亲自掌管,他不好逾越。 一段脚程出了苑明堂,身上撒满光亮。文华拐到前面的羊肠小道,就看见不远处顾雁忊停在那里,和一人交谈。那人微微弯腰,也看不清是谁。 等到那人直起身子,文华才看清来人竟是皇帝身边的魏延。文华回头望了望身后通往苑明堂的路,这个时候魏延怎么会在此处 “奴才见过二殿下,陛下召见殿下。还请跟老奴走一趟吧。”魏延为顾萧扬心腹太监,又稳坐大内总管太监。但不管见谁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 顾雁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他父皇眼下情况如何了” 魏延笑着说“陛下此时刚醒,太医正在给陛下诊治。” “二殿下可知尚书令文大人去了何处”魏延说“陛下也要召见文大人。” 还不等顾雁忊说话,后面已经传来带着笑意声音“这不是魏公公吗。”魏延抬眼去看,面前正有一灰衣人走近他们,魏延不慌不忙的行礼“文大人。” 文华上前跟顾雁忊站在一处,问“魏公公怎么来这了,可是陛下如何了” “陛下刚醒,这不,派老奴来请二位了。”魏延笑这一张老脸,看着眼前二位。 文华眼中掠过一抹异色,浅浅笑“哦陛下果真是有真龙护身。魏公公前面带路吧。” 庆阳宫中,充溢着浓郁的药香。顾萧扬半坐靠着床头,面色不似之前苍白,皱着眉喝完最后一勺药。睁眼看着眼前侍奉的人,身形瘦削,面容清秀,端着碗的一双手微微颤抖。 顾萧扬盯着那双手,白皙,圆润,像一块温玉。想起曾经这人还在梅花深处为他弹奏,不由问了一句“手,如何了” 声音低沉沙哑,程小肆听在耳里却如同惊雷炸耳,身子轻颤,连忙跪下“回陛下,已经好了。” 顾萧扬揉揉额角,起身下床。“更衣。” 程小肆应声,取来放在一边的衣服,服侍顾萧扬穿衣。顾萧扬伸开双手,任他摆弄,低头看那人为自己佩戴玉佩,然后吐出一句“既然好了,过几天给朕弹奏几曲。” “是。”程小肆手一顿,低着头掩去眼里神色,轻轻应了一声。他这双手怕是再难抚琴声悠扬,再难绕琴丝情长。 “陛下,二殿下文大人已在前殿等候。”魏延弯着腰在放门口小小喊了一声。 回应魏延的是殿门被一双纤弱的手打开,看到小肆那张白净秀气的脸魏延在心里不由叹气。那双白白净净好似无伤的手指他可是见过受刑的,像是要废了一样。 小肆展开门,伸手请出那一身玄色的人,然后带上门随着魏延一同跟在陛下身后。 顾萧扬在上次丞相来后又昏了过去,直到今日才醒。柳太医把脉诊断后,才稍稍放了心,只要人能醒,那就是好的。诊治时,顾萧扬问了伤势情况,柳太医哪敢隐瞒半点,当即就委婉的把情况大致说了。 顾萧扬伸手抚上胸膛受伤那处,漆黑的眼眸里映出一抹狠厉,那刺客他怎能放过!不知吩咐欧阳办的事如何了 “陛下,到了。”魏延的话拉回顾萧扬的思绪。 顾萧扬点头,待魏延推开门后,一撩衣袍,踏门而入。 顾雁忊与文华站在大厅,见皇帝进来,弯腰行礼。“陛下。” 顾萧扬淡淡扫过一眼,摆手让二人起来,然后直径绕过桌案,坐上主位。 “这几日可有什么要紧的折子。” 文华上前一步,回答“回陛下,折子都是各地方官员呈上的平常事,折子是臣和丞相大人分开批阅,丞相那边臣不清楚。” 顾萧扬微微点头,手放在桌上轻轻叩响,然后看向顾雁忊“你和赵焱负责的刺客一事可有线索。” “回陛下,暂时还没有消息。”顾雁忊恭敬道。 没消息,从刺杀那日起已经几日了,居然没有半分消息。在大魏能有这般能耐,除了柠家还会有谁?顾萧扬靠着背椅,闭着眼。顿时整个殿中空气都凝滞了。文华皱眉,然后试探开口“陛下,倒是有一事” “哦什么”顾萧扬缓缓睁开眼。 “赵将军今日在城南一处农家抓到两名可疑的南泊人,现在已经关押在苑明堂了。” “南泊人?”顾萧扬把玩腰间那块赤红玉佩的手停下,抬眼看他“继续说。”居然这时候蹦跶出两个南泊人,倒是一件好事了。 “臣在那两名南泊人身上搜到了不少的毒蛊,暗器。在春猎这等重要关头” “刺客是那两个南泊人。”顾萧扬突然开口打断他。 顾萧扬话音刚落,底下顾雁忊和文华余光扫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陛下”文华疑惑。 “怎么”顾萧扬瞥他一眼。 文华当即开口“那陛下,打算何时与南泊沟通”看来有人比他们更想让南泊人背黑锅。 顾萧扬淡淡道“再过几日,这段时间你仍旧负责京中事务。” “没有别的事要说就都退下吧。”顾萧扬摆摆手,额上出了不少冷汗。 “臣告退。” “儿臣告退。” 小肆扶着顾萧扬折回寝殿,看着这个人如此虚弱的样子,他心中一软。不免疑惑到底是谁伤了他?抬手把那人扶去榻上,悠然一眼对视,小肆连忙低了头,错开视线。 顾萧扬闭眼,挥了挥手。 小肆点头,没有再多看一看,放下床幔让那人好好休息。自己乖巧的杵到床幔外面。 直到榻上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弯腰揉了揉腿。 与此同时远在皇陵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姜攀。 “你说什么?父皇遇刺了?都昏了好久了?这消息当真属实?那刺客抓到了吗?”顾苍丰着朴素的衣衫抓着姜攀的胳膊。 “我父亲让我来给您通报的,又怎会假?这事并无几人知道,刺客还没有下落,禁军的赵将军也只是以搜查奸细的名义调查。”姜攀来的不凑巧,并不知道宫里的皇帝已然醒了。 “太尉还有说别的什么吗?”顾苍丰皱眉。 姜攀左右看了看“并无其他了,殿下这里我不宜久留,父亲说了,让殿下切莫轻举妄动,此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您现在不能多做什么。” 顾苍丰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姜攀离开后,顾苍丰像是失了魂坐在椅上。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想法,忽然他抓住一个想法,父皇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不,不会的。可是究竟会是谁,敢行刺他父皇? “夫君。” 一声清脆脆的两个字传到顾苍丰耳里,姌浼很少喊他夫君,可能是不在宫中。但顾苍丰很喜欢她这么唤,扬了笑“进来吧。” 姌浼淡紫色烟柳裙,简单挽着发插着精致的一只发簪,推开门,眨着杏眼“是不是兄长又来过了。” “我的姌浼就是聪明,来,为夫给你说。” 姌浼缓缓关上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七章 “殿下,是何事?”姌浼关上门,款步姗姗来到桌前,扶着衣袖给二人添上热茶。 顾苍丰端过一饮而尽,微声叹气“你父亲带来的消息,父皇……父皇他前几日遇刺了。” 姌浼端着茶盅的手抖了一下,一瞬间思绪万千皆掩在眼里。 缓了缓,一双玉手动了下,贴上顾苍丰的唇,温温然道“父皇有真龙庇护,定不会有事的。殿下且放宽心,先皇后也一定会保佑父皇的。” 顾苍丰抬眼看着她,嘴角勾起,反手握住她的“姌浼说的是…” 顾苍丰眼里掠过一抹忧虑,然后又道“只是不知宫中现下情况如何。”姜攀带来的消息说是现在一切皆有丞相、太尉二人留在邬望山主持春猎。京中一切由那尚书令文华掌管,那文华与朝中无人交好,他也曾试图拉拢,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如此一来,京中有任何消息他都不能及时知晓…… “殿下,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消息。”姌浼伸手抚平他眉头,又道“父皇子嗣不多,殿下是先后嫡子。倘若真有什么变故,那位子还会是谁的?我父亲到时自然也会相助夫君的呀。” 顾苍丰想了一会,笑了起来“呵呵,本殿果然是娶了个好娘子。”说完,贴近姌浼,低头在女子的眉眼落下细吻,一点一点往下移。 姌浼抱着他的腰,仰着头承受这欢爱。不多时,传来女子低声呻吟,一室春光…… 京中楚府,看到卫子纪送走府上贵客。楚天权转身去了卫建福屋里。 “卫兄,这事我断然不能放弃!”窗边,楚天权狠狠砸了一下窗棂。神情有些不甘,语气却是不容商讨。 “我方才见了那传闻中的二殿下,你可知他容貌生的与主子一般无二?”楚天权有些惊讶,却又一脸欣喜。 卫建福坐在桌边,放下茶盅,看着他,叹了口气“老楚,当年你我也是侥幸逃脱,才有今日。现在实在是不宜在和朝中再有牵扯了!”再加上如今他有了妻儿,他是真想放手。 楚天权摇头,眼中一片坚定“卫老兄,我知你所想,但是我在京中经营多年,为的便是取顾萧扬这条狗命!” “老楚!”卫建福低声喝道,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对,我早知道你不惜命,但是翛然呢!他的命你也不在乎” “几日前的刺杀,已经让他们起疑。若真让顾萧扬查出,以他的性子会做出什么咱们苟活这么多年,就是死!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是那几个孩子呢?” 楚天权攥紧手,呡着唇,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卫建福起身过去,拍拍他肩头“再忍忍,至少现在不能有什么动作了。” 回应他的是楚天权再次捶向窗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是个暗卫,并不是卫老哥那样的官员。他的一生就是为了守护主子,主子死了,此仇怎能忍一辈子? “对了,还有一事,你与城外的无名寨可有联系” 对于卫建福突然的发问,楚天权一愣,无名寨随即答“没有。” 卫建福咳了两声,说“那你还是联系一下的好。卫子纪那个臭小子,为了圆慌,你这伤是在无名寨大打一场造成的” 楚天权思索后点头,也不是不行。 “好,我让翛然去办这件事。我既以回来,卫兄等城中解禁后便回江南去吧。”说罢开门出去。他心中亮堂堂,卫兄有家室更有夫人,不应当陪他这番险境,这京中卫兄还是不来的好。 而看到老伙计走后的卫建福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无论他怎么说,他这个老伙计都不会罢手了。 对于府上的寂静,卫子纪在屋里提笔习字静心。对于眼下的一切他只能无动于衷,其一,他只是个没有身份的平凡人,其二,爹与权叔的秘密大到可以是抄家问斩的地步,其三……想要走近顾雁忊,他必须搞清楚以前的事。 忽然听见一串急忙的脚步声,卫子纪挑眉,定是卫一朝那个臭小子。接着自己的门直接被一股大力推开,来人一脸焦急。 大喊一声“哥!” 卫子纪低着头握笔描绘,没有理会,多多少少他是知道了,定然是他爹要回江南了。 卫子纪所猜不假,卫一朝在后园池水前喂鱼,就看到他爹一脸惆怅说过几日带他回江南,还让他劝他哥一同回去。开什么玩笑!他怎么能回去。 卫一朝气愤地拉了张凳子坐在卫子纪对面,脸一歪“我不回去!你说过要帮我留下来的,你不能骗我!” “一朝,如果可以为兄从来都不想骗你,对你允的事也不会悔改,但你可知你心悦之人是谁?”卫子纪没有放下笔,修长着青衫的人微微弯着腰,一手撑着宣纸边,拿着毛笔的白净的手指一勾一撇都那么的冷静沉着。 “那又如何?沁儿与我互相心悦,她愿意跟着我,对,我们是心甘情愿的。”卫一朝跳起来,红着脸嚷嚷。 对于此时的卫一朝,是那么的天真的认为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只要互相喜欢什么艰难都可以克服。在一起,只要在一起,怎样都可以。 卫一朝喊完后,见他哥没有半点反应,眨眨眼。然后又不甘的一屁股坐下,一室寂静。 楚翛然进来时,就见屋里两人一人提笔习字,一人支着头静静看着他哥。 “呦,这是个什么情况?” 卫子纪抬眼,眉一挑,说“坐。”然后又看着卫一朝道“你继续说。” 卫一朝愣了一瞬间,呆呆的问“说什么?” “说你和柠家小姐如何心悦对方,如何要在一起。” 卫一朝先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楚翛然,又看着卫子纪,扭捏“哥…” 卫子纪轻叹出声,把笔放在青石砚上,看着他“一朝,柠家乃是京中权贵,他们家的女儿说是人中之凤都不为过。咱们是商人之家,功与名都没有。你说你要和她在一起,你拿什么和她在一起?柠家谁会同意?” “楚大哥曾和柠家大公子有过接触,你问你楚大哥。”卫子纪甩了话,看着卫一朝。 卫一朝眼眶泛红愣愣转过头,叫了一声“楚大哥。” 楚翛然见卫一朝红着眼委屈的模样,心头一软。这孩子从小被全家捧着长大,哪里听过这些话。但是此时不说通,难免他以后陷的更深。 “一朝阿,柠家大哥很可怕的,武功高强不说,整天冷着脸,话也少。”楚翛然想了想说“依柠铮的性子你想娶他亲妹子,没可能的。” 楚翛然说完,见卫一朝那豆大的眼泪都要溢出来了,连忙又加了一句“不是咱们不优秀,而是他们那些人一出生就在顶点了。” 卫一朝吸着鼻子,伸手把眼泪抹去,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我去找沁儿问个明白!”话音未落,人都跑出了屋子。 屋里楚翛然和卫子纪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楚翛然指指门“一朝他,没事吧。就这么冲出去,城里这会还戒严着呢。”这小子,轻功长进不少嘛。 “应该早些和他说清楚的……吃些苦头也好。”卫子纪轻道。柠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怎么舍得让如此尊贵的女儿去跟一个毛头小子。 “我去趟城外的无名寨。”楚翛然朝他摆摆手“走了。” 卫子纪点点头“权叔把这事交给你了,行事小心。” 卫建福在路上撇见一溜烟的卫一朝,连忙叫他。 “臭小子你干嘛去!一脸火气冲冲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儿子有些不对,卫建福对着那身影又喊“回来!没看到头顶的乌云都要遮天了吗!你要去哪!嘿!你这臭小子,卫子纪!你弟弟干嘛去了!”卫建福转了身对着卫子纪的方位喊,并没有得到回应,提着步来到卫子纪屋里。 “咋回事?”看着大开的门,卫建福断定是这哥俩吵架了。 卫子纪放下笔对着他爹一展笑靥“无事,爹不妨再留几日,等一朝火气消了就会跟你回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可怜的卫老爹还不知自个小儿子发生了什么。“跑的跟个兔子似的,早知不让你娘教他习武了!” “年少负盛而已。”卫子纪走过去“爹过几日要回去了吗。” 卫建福点点头“你不是说你谈了一个女娃子?哪家姑娘?趁爹还在,带回来瞧瞧。” 说罢过去坐下,卫子纪抬手点着水壶倒了杯清水推去他爹面前。 “啊,这个啊,人家有点羞涩不是,还是等儿子往日里带着他回家里的好。”卫子纪说的真诚,嘴角还带着难笑。 想了想,卫建福点头“也是,在这里见公公多不正式,嗯!带回家好,那你可要早点带回来,爹这次回去就跟你娘说。你娘知道可得乐坏了,唉,看来我也快抱上大孙子了,哈哈。” “还有阿,人家姑娘知不知道咱们是江南的?燕京离江南挺远,她家里会不会同意阿?” 卫子纪猛点头,有些心虚的碰了一口水杯。悠然耳里滴滴答答声响,原来是下雨了。 没一会,滴答变成了哗啦啦,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泡。一时间,卫子纪特别想念大宝。 耳边他爹还在念叨这跑出去的臭小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八章 而方才跑出去的人,狼狈的跪在气势恢宏的将军府邸前,拽着门前侍卫的衣摆,疯了一样说着要见柠小姐,他无数遍告诉把门的侍卫他认识柠小姐,回应他的皆是冷嘲热讽。 “呵,死小子莫不是疯了?你是谁阿你认识我们柠小姐?哈哈哈,快滚回去吧。”那侍卫又一把踢开少年。 “呸!就是,我们家小姐可是你这种流浪街头的猫猫狗狗能见到的?去去去,哪来的去哪去,真晦气。”另一个一手握着腰间长剑,一手打发着。直到把人逼退到台阶下,二人急忙的又回到大门前,拍打身上淋了一些的雨水。 “卫一朝这一生唯愿柠沁!只此一人!”忽来的大喊,嘹亮的声音,都来源与那跪在地上的人。卫一朝低头,轻声而沙哑的婆娑又道“沁儿一人,足矣。” 许是下人的嚼舌根,柠沁出来了,好一个娇弱的美人。卫一朝抬起头,看到那站在丫鬟撑着的梅花纸伞下的人,轻咬唇眼泪夺眶而出的美人义无反顾的闯进雨里,抱上卫一朝。 卫一朝呆滞,他低头看到沁儿跪在他面前,粉色裙摆粘上污泥,他感受到那纤细却那么有力的臂腕揽着他的脖子,轻轻的缓缓的揽上那腰身,然后慢慢收紧,抱着她喊着“沁儿,沁儿,沁儿” 柠沁头靠在他肩上,柔声应他“我在,我在这儿。” “小姐!”鹛儿撑着伞过来,两伞打在二人头顶。 侍卫二人早已不知所措,府里出来的人愈来愈多,直到一个身影款摆的老妇人出来,小丫鬟搀扶着她,一旁还有个管家替她打着伞。老妇人着藏蓝色大袍,满头银发梳的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老妇人站在朱红的大门前,看着相拥的两人。 “沁儿,回来!” 老妇人虽一副弱态,但威严十足。 柠沁就地转身跪下“祖母!”这老妇人正是柠家的当家夫人,柠长胜将军的母亲。 老将军的夫人是先帝的亲姑姑,宜德长公主。当年长公主出嫁时英宗心疼女儿,把皇室传承百年的天子剑赐给长公主,天子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凡见天子剑如见皇帝亲临。而这个老夫人便是宜德长公主。 柠长胜长年和长子在外征战沙场,柠长胜没有父兄姊妹,老将军去的早,柠长胜早早一身铠甲附身躯。幸有老妇人坐镇这没有柠长胜的将军府,让柠氏一族在形势多变的朝堂存活下来。 “老夫人!我是真的喜欢沁儿!请您成全我们。”卫一朝也同柠沁跪在一起,朝老夫人猛磕头。污秽的水渍从额头滑向脸庞,两行清泪在脸颊上清洗出干净的沟渠。 “你是哪家小儿口出狂言,竟如此坏我沁儿的名声!” 老夫人听到这少年轻狂的话,蹙眉,道“沁儿,过来祖母这!” 柠沁摇头,眼里满是决绝“祖母,我与他真心的,沁儿不曾求过祖母什么,只有这次还求祖母成全!” 二人双手紧握,像是孤注一掷一般。 老夫人低喝“放肆!你在说什么!还不把他二人分开!” 给了身边老奴一个眼神“把小姐送回闺房里。” 老奴带着几个小丫鬟下去将柠沁扶起来,一双老手狠狠分开二人紧握的手,那纤细的指尖泛着被大力捏紧的红,老奴说道“小姐,您要听老夫人的话,得罪了。” “不!祖母,您最疼沁儿,这个人就是沁儿所托一生的人啊,祖母!祖母!”柠沁到底挣不开七手八脚的人,只能求老夫人。 “哼,所托?非人!”老夫人睥一眼卫一朝,慢慢道。这一句话,无疑一棒子敲在卫一朝心头上。 “不要!你们不要带走沁儿!不要啊!”卫一朝慌忙的站起来想要去抓住,却被两名侍卫持剑架起来。一名侍卫一脚踹向少年腿肘,双膝跪下,砸开一片水坑。 “不要,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沁儿,不要啊。” 卫一朝的呼唤终究犹如而落雨滴,落在大地,甚至他溅不起任何人的垂怜。 柠沁被拖回去,下人皆散。为老夫人撑伞的小丫鬟随着老夫人下来,卫一朝固执的跪在那里看着走下来的人。 雨如决河倾,老夫人看着少年干净脸庞,她能看出来是个好少年。少年一身淡蓝的衣袍早已淋透,雨水顺着脸庞滑落。老夫人无奈的叹气“孩子,回去吧。” 卫一朝拼命的摇头“不是的,您您相信我!我真的愿意为了沁儿付出一切,我会给她幸福的,真的。” 听听,多么稚嫩的承诺。老夫人摇摇头,转身回去。关门的一刻她回头看了少年,却看到少年身旁多出一人,撑着伞的青衣,匆匆一眼,太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卫一朝握拳狠狠砸在地上,地面的水花溅了一脸,他也毫不在意,任凭泥水留在脸上。他只是想与她在一起,为什么都要阻拦他。他哥是!这些个人也是!明明是他自己的事,凭什么他卫一朝做不了主?凭什么! 卫子纪的伞撑在自己头上,看着跟落汤鸡的人,面对卫一朝的愤怒疑问也是一言不发。卫一朝湿漉漉的一身,身旁人干干净净一滴不沾。 卫一朝转了膝下,他跪到他哥面前,他想让他哥帮他,可即便是他也明白,他哥能做什么呢?面对这样的将军府,他们太卑微了。 归途,青衣在前,一身湿的衣衫色重的人在后。青衣人纸伞的手腕素净,衣袖滑直手肘,露出清秀的手腕,那人开口一直说着什么,身后的人一会凝眉,一会惊讶着眼,一会难以置信,逐渐笑意蔓延到嘴角。 一场雨陆陆续续下了三日,乌云渐渐散开,太阳爬上一纸天空。卫一朝笑呵呵牵着马跟他爹回去,一路上楚翛然都跟见了鬼一样。 “路上多加小心。”楚天权看着牵着马的人。 “放心。”卫建福拍了拍楚天权肩头,看着卫子纪“唉,爹对你放心,但这毕竟京中,你要不……” “路上小心。”卫子纪笑盈盈将卫建福话堵回去,楚翛然见状搭着好兄弟肩头,拍拍自己胸脯“卫叔放心!有翛然定然不会让子纪被人欺了去,我这身武艺可是随婶婶练出来的。” 卫建福跨上马“少带我儿子去那什么地方!嘿!我说你小子意中人不会是什么烟花女子吧?”一语惊醒梦中人,卫建福拽着马绳自高而下看着。 卫子纪连忙摆摆手“那哪能啊,绝对是正经人家!” “嗯,我见过,模样生的俊着呢!特好!”楚翛然立马接话。 卫一朝点着头,说来他好像也没见过他哥心所中意的人。 “那便告辞,保重!驾!”卫建福率先扬蹄。 卫一朝连忙跟上“哥,楚大哥我走了。权叔保重啊,诶!爹你等我啊,驾!” 看到人影直至消失,楚天权回府。 楚翛然挑眉,一手搭着好兄弟肩头“诶,我说,一朝怎么就突然开窍了?鬼上身啊。” “呵,那小爷真是该盘脚坐到城南门下替人算命除邪了。”卫子纪望了望长远的街道“柠家是何等身份?我让这小子回去科举去了。” “科举?”楚翛然眉头蹙起来,以他两家情况,即便身附文才,届时也会彻查身家。 “唉。”长叹一口气,卫子纪转身回府,对一旁相随的人说“卫家是肯定拿不到状元郎,哪怕是个探花也不能拿,能让这小子回去一时便是一时吧。” “这不能吧,如此对待一朝?将来一切付诸流水,怎可?”一想到卫一朝一脸向往的神情,楚翛然心里不是滋味。 而楚翛然所忧虑的事情,卫子纪怎能不知道。在这个多变的王朝中,一朝想走的路,他会为其开路。无论怎样,这个朝堂都是一群妖魔鬼怪,他能做的就是去靠近雁忊,慢慢的,走近他。 “说来,你上次去往边疆助一臂之力,可觉得柠家将军如何?” 卫子纪一问,楚翛然好似一霎间浮现那时情景。 “柠家为我大魏第一支柱,他家的千金小姐怎能投在一朝这里?”在这个纷扰的皇宫,女儿身本就是最好的利刃。卫子纪也是没办法,一朝固执己见,呆在这里也是徒劳无功。 “柠家的大将军我并未多了解,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是个正直的人。他的儿子嘛我倒是了解一点,面冷心热,对兵法极其热爱,与我想谈甚欢。”楚翛然一双眼亮起微光“柠铮看中我的仅薄知力,想留我在他身边,还应允我定会成为大魏的功臣……噗,你说好不好笑。” 楚翛然忽然来的侃侃而谈,卫子纪没有打断,他认认真真且仔仔细细的听着楚翛然所说。越听卫子纪断定,楚翛然把自己卖了,但不否认那个柠铮确实有眼力见。 楚翛然说到生情处,双脚神使带着卫子纪走到了枫拾园,干脆拉着卫子纪坐下来“但我拒绝了!我寻思我还是不适合那种环境。” 卫子纪点头,不知再想些什么。 “话说子纪果然脑袋瓜比我聪明,只是看着逍遥谷的书籍便懂得如此之多。”此话并不是奉承,卫子纪确实天生的头脑家。 卫子纪轻笑“楚大哥真是言重了,有些东西就像是命运的走向,不费吹灰之力便牢记在心,就像我是一个天生便习不了武一样。” “在文采过人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上,果然还是前者好。”一片枫叶落下来,砸到楚翛然的头,无感。 卫子纪看着毫无知觉的人,不自觉嘴角上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五十九章 这会子春意正浓,微风袭来,枫拾园里花花草草随风摇曳,清新扑鼻的香气吸引不少飞蝶来。卫子纪席地而坐,拽了根草咬在嘴里,闭着眼听风过耳,一派悠然自得的样。 “对了,那头雪狼呢?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还是特胆小阿。”楚翛然面对卫子纪,总有说不完的话。悠然间,想到了他送给卫子纪的雪狼。 卫子纪想起那白团子,眼中生笑“大宝啊,过几天就接它回来。不过大宝确实不如传言中的凶猛倒是可爱的紧。”那日离开小屋时,顾雁忊许诺春猎后接他回来,他在等。 “无名寨一事,你怎么搞定的?”卫子纪眨眨眼,问他。 楚翛然挑眉,高傲的抬起下巴,回了他三个字“你猜猜。” 卫子纪叹了口气,摊手“我还不如问,你和那寨主两人谁武功更好些。” “自然是我了!”楚翛然果断开口,没有一丝犹豫。 “对对对,是你。不过那寨主到底靠不靠的住?我怕到时候禁军排查,露馅可就不好了。” 楚翛然盘腿,摆摆手“放心好了,我看那寨主也是个仗义的人,到时候就是扯个小谎的事,无事的,放心好了。” 楚翛然看着仰头靠在椅上的人,又问“你跟那个二皇子怎么回事?” 卫子纪望着头顶浮云蓝天,手中把玩着一片枫叶,不答且问“可想过留在柠铮身边?” 有些时候,楚翛然不太看得懂卫子纪,就像他经常用平淡无奇的口吻说一些繁重的话。 没有得到回复的卫子纪,轻轻转头,发丝垂到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楚翛然头上的叶子,继而又开口“柠家辈辈铮铮铁骨,既允你达官显贵,不心动?” 一时间令楚翛然哑口无言,眼睛一转看着俊美少年“那子纪呢?” 卫子纪抬眼望天,轻笑“我自当竭尽全力,以赴。” 这个回答让楚翛然皱起眉,隐约中他觉得跟那个男人有关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伸脚朝卫子纪小腿踹去“你还没说你跟二皇子……你只想一朝与柠家小姐的事,但你自己呢那人身份更是特殊,你与他又如何长久。不如早些断了念想,子纪。” 几只蝶儿纷纷而来,它们匆匆落在地上盛开的小黄花上,一点后又匆匆离开。卫子纪追随蝴蝶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左顾右盼确实再也寻不到那身影。 好一会了,楚翛然听到卫子纪说。 “我不知道,我想见他,翛然。”再瞧,那眉眼生笑,素净一张脸,耐不住的思念,定神的痴痴望着一处。 楚翛然不禁心里轻叹,他从未想过子纪会中意一个男子,更不会想到那人还是皇子。而且这位皇子似乎混的一点也不好,他不是质疑子纪看人的眼光,皇权位重,难断,难混。 楚翛然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去静习室。”也就是书房。说罢,卫子纪起身出了枫拾园,看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卫子纪有心事的时候喜欢窝在书房写写画画,他说那种感觉能让他烦躁的心得到慰藉。楚翛然回想着子纪方才的话,又在担心着子纪有心事不于他说,有难也不同他讲。 楚翛然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脚下轻点几下,借着枫树粗壮的树枝,越过枫拾园的高墙,去往凤兮阁的方向。 京中在昨日解了禁,这会路上两边小摊摆了起来,行人也多了不少,如平日繁华一样。路过小吃摊,楚翛然听到有人说到这几日京中禁严的事。 楚翛然来了兴趣,迈着步子也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叫了壶烈酒和两碟小菜。 “昨日京中解禁,也不知道那闯入京中的奸细抓到没阿!”那人忧心忡忡说。 他旁边一个中年壮汉道“肯定是被禁军抓住了,不然你看城门前的那些官兵都撤掉了。不过阿”那壮汉看了看四周,凑近他小声说“这事好像有隐情的,你还记得前两日京中空中出现的那条龙吗。我家大儿子是守卫城门的士兵,他说那日禁军抓到的是南泊人。” “啊南泊派来奸细吗” 那壮汉点点头“对,错不了的。现在就等皇帝陛下昭告天下了保不定要和南泊开战的!” “要我说,这南泊小国也是胆大,敢欺负到咱们头上。” 那两人声音虽小,但楚翛然功力深厚,自然全落尽耳里。 当真有奸细还是南泊派来的。突然他想起之前在凤兮阁子纪就问过他过南泊语。那禁军大肆搜查究竟是为抓奸细还是抓他爹他爹在邬望山又是如何受的伤南泊在此次事情中掺和了多少 楚翛然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爹的伤,那把通体乌黑的匕首,子纪说与他听的那位燕孝宗的事,楚翛然把这些联系在一起,突然有了一个十分不好的猜测 若是他爹去邬望山寻仇的对象是皇帝,被人发现后,那他爹的伤…不就是刀光剑影下所负?楚翛然一想到这个可能,背后出了一阵阵冷汗,不知道他爹当时有没有成功,皇帝不知有没有事。 楚翛然擦了擦汗,保佑千万别是他想的这样。 “陛下,现下虽是渡过了危险期,但毕竟伤在心肺,还是需要静养些时日,这段时间切不可能劳累伤神。”柳太医把脉后,禀明情况。 殿内通亮,冬日摆放在中央的那尊紫金鼎换成了香炉。从香炉里飘出的袅袅香气,在殿中久久不散,闻着使人心情舒服极了。顾萧扬半卧在窗边的榻上,腿上盖着薄薄的软毯,手里捧着本兵书。 “朕这伤得养多久。”顾萧扬翻开下一页,淡淡问了一句。 柳太医低头擦擦额上冷汗,小心道“回陛下,估计要小半年的。陛下有真龙护体,微臣也定会竭尽全力的。还请陛下放心。” 顾萧扬这才从书里抬眼,手无意识的攥紧书角“是吗,你下去吧。” 柳太医行礼后,提着药箱就走。刚要推门出去,就听见的顾萧扬问。 “皇后如何了” 柳太医转身,弯腰拱手“回陛下,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微臣已经给娘娘开了方子。” 顾萧扬点头,摆手让他退下。 柳太医刚走,顾萧扬眼里透着狠戾,一把扔了书,连带着把榻上的小桌一扫而下,窗沿摆放上的玉瓶瓷器也没能幸免,被他拿在手上就扔,东西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半年!修养半年……他竟伤的这般严重。 近身的东西摔的没了,顾萧扬看到下面的桌上摆着的一把古琴,就要起身下去。 顾萧扬几步过去拿过桌上古琴,刚要摔碎,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呼“陛下!” 顾萧扬回头看去,地毯上跪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那清明的眼里担忧是那么确切,顾萧扬收回手坐下,疲惫的坐下去扶着额头“谁许你进来的。” 程小肆俯首“陛下,尚书令大人在外求见。” “他来作甚?” 顾萧扬垂眼看去,一地狼藉,扬声道“魏延!还不滚进来收拾。”揉揉额角,起身“给朕更衣。” “是。” 程小肆去旁边的衣架上取过锦衣细心为顾萧扬穿戴好。 魏延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给皇帝行礼,然后只顾低头收拾。小太监麻利的很,收拾完,魏延就带着人退下。 这边程小肆也为顾萧扬整理好衣饰,扶着顾萧扬坐回榻上。 “陛下,文大人还在外……” 顾萧扬摆手“让他进来。” 文华在前殿候了不少时候,见了柳太医离开,又听到殿内那不小的动静,心知这会皇帝正是不高兴。 “陛下。” 文华欠身行礼,然后递上折子“陛下,这是关于南泊一事的。”这里面自然是关于南泊派刺客,在春猎之时伤了大魏皇帝。 程小肆给两人奉上热茶后,就离开守在门外。 顾萧扬随手翻看,这文华不愧是当年文状元出身,这番陈述写的甚的他的心意。 他看完后,扔到一旁小桌上。“南泊一事并不着急,眼下有一事,朕需要你亲自去办。”骨节分明的手轻扣小桌。 文华低眉垂眼,十分恭敬“还请陛下吩咐。” “你将朕遇刺一事的消息放给邬望山的诸臣,便说……朕现在还在昏迷中,可懂?”顾萧扬冷冷一眼望过去,文华点头,分明看到陛下眼里的杀机。 “是,微臣这就去办。” 文华心领神会,若眼下还有什么比南泊一事更重的,无非便是邬望山了。顾萧扬这是想借着受伤一事,揪出有异动的朝臣。 “没有别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文华两手空空退出去,齐肩的发有些稍长了,但这人毫不在意的将脸庞的碎发勾去耳后,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出了庆阳宫,阳光洋洋洒洒的打在身上。文华回头看了一眼,果真是君心难测。他现在是真有点抓不准这皇帝如何想的了,陛下曾暗地里召见过丞相,何意?终于对他也有了怀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章 宫中一片愁云惨淡,可邬望山这边却是鼓乐齐鸣,热闹非凡的景。 偌大的校场上,随着响彻云霄的哨声,数十匹烈马在观看席前飞驰而过,如离弦之箭一般。各家公子跃马扬鞭,奋勇争先,在马背上尽显英俊风姿。 烈马疾驰,马背上的公子松开缰绳,不急不躁的从一侧取出弓箭,搭箭,拉满。瞄准数百米外的靶中心,蓦然放手,羽箭“唰”的飞过。在这支箭射出后,后面数箭齐发,都朝着一个目标而去。 “诶!好箭法!” 乔易汎坐在高处阁楼上,看着校场上的英雄少年。伸手在玉碟里摸了块百合糕塞进嘴里,满意的点点头,闭着眼发出舒服的叹息。 “少爷,你这......”小六看看下面的别家公子都在校场展示骑射功夫,再转看他家公子这般。突然他就明白了为何老爷前几日拿鞭子抽少爷了。该阿! “嗯怎么了,六儿。”乔易汎开口问他,眼睛却紧盯着下面那些离弦之箭。 “没事,少爷。”小六指指下面“少爷你觉得谁会胜出阿。” 乔易汎摸着下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弯弯嘴角“自然是......” 他说到一半,故意停下,小六接他话“太尉府上的公子。” “.......”乔易汎一脸纳闷看向小六,指着下面一人“你没看到李清逸在吗?” “丞相府的李公子”小六惊讶,看到一人着锦蓝衣袍翻身下马“没听闻过李公子会骑射之术阿。”往年春猎也不见李公子参加。李公子就是会,那太尉府的公子自小跟着太尉上过战场,骑射之术定不在话下,而且别家府上的公子也不算泛泛之辈。 乔易汎还没说话,下面击鼓之声响起,结果已然揭晓。 “骑射之术,李清逸李公子胜出。赏皓月弓一把。” 那些公子一听到赏赐之物,投向李清逸的目光莫不都带着羡慕。皓月弓阿!那可是陛下的御用弓,早知就该苦练骑射了。 “草民谢过陛下。”李清逸不卑不亢的行礼,接过赏赐。 “呦!看不就来啊,清逸。藏着一手呢,怎么跟哥几个解释解释啊。” “皇上用过的弓哎!清逸我可以摸一下吗” …………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侥幸罢了。”李清逸腼着脸,脖子被一人揽着。被七嘴八舌的夸赞说的脸红的不得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悠然走来一人,身材挺拔,神情高傲。姜攀站在他面前,冷然道“想不到李公子箭术如此了得,若有机会可否切磋一下。” 李清逸愣一下,一拱手,温和说“切磋就不必了。姜公子,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告辞。” 乔易汎看着被众人围着中央的李清逸,扬了扬眉。 伸手就拿起桌上的白玉折扇往小六的肚子上一戳“瞧见没,瞧见没!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小六弯腰捂着肚子,痛叫“公子真乃神人也,这也可以猜的准。”不免在肚子里悱恻,若他家少爷也能一鸣惊人,老爷怕是此生无憾了。 “他这可不是猜的准阿,这是本公子实力所至。”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小六循声而望,一人着锦蓝衣袍,眉眼含笑,朝这边走来。墨发轻扬,衣诀翩翩,腰间翡翠玉佩随着步伐晃动。这人当真应了那句话:陌上人玉,公子世无双。 “哎哎哎!你站住,站住。”突然乔易汎起身,折扇指着来人不上他上前一步“站住!别过来!” 来人果然停了步子,站在一处,摊着手“冤枉。” “别,你可不冤枉!”乔易汎一翻白眼“若不是你爹那日看见你跟我厮混在一起,我爹怎么会拿鞭子抽我?指定你爹打了小报告,还说我带坏你。我靠,爷才真是冤死了。” “兄弟,你知道我在京中名声赶得上过街老鼠了,你一个名动京中的大才子跟我站在一处,可不是害我吗。”乔易汎说的来气,打开折扇哗哗的扇着自己的火气。 李清逸面上带着歉意,十分不好意思“对不住了,乔兄。” “对不住可没用。” 李清逸随后说“那请你去春宴楼吃饭?” 乔易汎咳了一声,收回折扇“大家都是兄弟哪有什么害不害的,快坐吧,坐吧。” 李清逸撩开下摆,跪坐在毯子上。小六给二人添上茶,退到楼前守着。 乔易汎打开折扇轻轻扇着“你说你,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幸吧,头一次参加就力压姜攀拿了头筹,不幸吧,往年骑射之术都是皇上亲自赏的。”说完,给嘴里塞了块百合糕。嗯!真不错,好吃。 李清逸低首垂眼,淡然一笑“是谁来赏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赏赐之物在谁手中。”他停了一下,抬头看着乔易汎“再者,陛下不来,或许是因为他来不了。” 乔易汎茫然的眨了眨眼“陛下不是说在朝灵殿为天下祈福吗?” “不对阿,这都过了五日,后日就是春猎结束之时,陛下要祈福多久阿。”一国之君还真是忙碌。 李清逸轻轻摇着茶盅,饮了一口“乔兄不知吗?从昨日开始邬望山都在传陛下在前几日遇刺了。” “遇刺!”乔易汎大惊“皇上” 喊完后这才发觉声音有些大了,连忙捂着嘴,左右看了看,小声问“这是真是假,皇上有没有事阿,刺客呢刺客抓到没有阿” 李清逸摇头“只是传言罢了,不过倒是不少大臣已经跪在朝灵殿前,请求见皇上一面了。” “虽说是传言,但也有五分真。” 乔易汎呐呐问“五分真?什么意思。” 李清逸轻缓一笑“尚书令文华,文大人,可是时常伴于陛下身侧。自春猎第一日之后,文大人到现在也不曾现身。若这传言属实,文大人现在倒有可能在京中。” “且禁军首领赵将军,前几日曾在京中大肆搜查,明面说是有别的奸细,说不准是在搜查刺客也不一定。” 乔易汎被李清逸这番话吓得愣神,还处在接收消息的状态,有些不可置信。邬望山重兵把守,又有谁会胆大包天敢来刺杀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突然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乔大哥,你没事吧。”一张与卫子纪七分相似的脸浮现出来。不!这邬望山,并不是无人来闯。他想起来了,前几日他在守卫森严的邬望山撞见了那个少年!卫一朝! “啪。”的一声乔易汎跟前的玉碟打翻下去,糕点掉了一地。 “乔兄,你怎么了”李清逸见他神情恍惚,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乔易汎抬眼,嘴角弯了弯“没事,就是想不到有人敢行刺皇上。”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那啥,我突然想来还有些事,先走了哈。” 李清逸见他起身要走,也站起来“乔兄......” 乔易汎回头“什么” 李清逸像是想起什么,耳垂微微发红,头撇到一侧,轻道“柳姑娘她......近来可好?” “挺好的挺好的。”乔易汎摆摆手“她酿的‘春意’我回头给你送上。” 说完,乔易汎头也不回,大步迈开。朝站在楼前的小六招手,让他备马。 乔易汎骑马疾驰而下,心中自然做了最坏打算。却也想不通,卫一朝怎会行刺皇上?那小子天性单纯,应该不蠢吧。是他想多了,还是…… 带着一肚子疑惑来到楚府,把马栓在门口的树枝上,上前敲门。 周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笑着把人往里请“乔公子怎么来了。” “周婶,可有什么好饭?还饿着呢。”乔易汎进门,熟练的跑去寻卫子纪的门“周婶我自己去,子纪在的吧?” “在的在的。”周婶把乔易汎的话装进耳里,琢磨一会做些什么好饭,便去了厨房。 卫子纪听到动静,放下笔就去开门,来人已经推门而入。 “嗯?怎么是你。”这时候他不该在邬望山吗。 “嗯?怎么就不能是我了?翛然呢?”乔易汎被卫子纪请进去,脑子里将想问的话细细想了一番。 “翛然去无名寨会朋友去了。”卫子纪看着愁眉不展的人,询问“怎的了?被你爹训斥了,来逃难?” “……”乔易汎黑脸,拍上卫子纪的肩头“你小子就不能想点我好的。” “我此来,是为这件事……” 天色开始灰蒙蒙,艳阳变成红彤彤的夕阳。楚府角角落落都透着安静,枫拾园依旧落了一地的红叶。 卫子纪看着乔易汎舒展得眉头,噗嗤笑出来“你就是街边小摊上的杂书看的多了,一朝怎能会与刺杀一事有关?就他那耗子胆。再说了,一朝前几日就随我爹回江南了,此事和他无关的。” 卫子纪面上不动,心中却咯噔一下,权叔竟真的伤到了皇帝。 “回家了?回去好阿。我这不是担心,那日看到那小子鬼鬼祟祟的,生怕有什么祸端。”得知无关,乔易汎这才松了口气,心一瞬间回到肚子里“为了这事我可是饭都没吃,就急忙过来了。” “好好好,乔大公子这个人情,小的记下了。”卫子纪笑着连忙说。 “皇上遇刺一事,你怎么知道的。”卫子纪微微蹙眉,手放在腰间的环佩轻轻捻弄。 乔易汎拿起小几上的果子吃了几个,这才心满意足的解释“这邬望山昨日就传遍了,我也是刚刚知晓。” “昨日。”卫子纪轻轻重复了一遍。刺杀一事已经发生好几天了,为何是昨日便传开了来?看来这位皇帝是另有所打算。 “那这事中,雁忊……不,二皇子他……” “二皇子?无事的,满朝文武百官皇子有可能,他都没有可能!”乔易汎撑着头,凑过来“你是真不知道二殿下在宫中混的很差吗?” “行了,他们天家的事,哪里轮到咱们操心。”乔易汎摸摸肚子,确实饿了。琢磨周婶也准备差不多了“权叔呢?何时回来?” “近几日不回来了,住铺子里,大单子比较多。” 乔易汎瞧着忽然站起身去关窗的人,有些不解。卫子纪一身白衣飘飘忽忽,头上依旧那只素簪半挽着发,一旁胸前垂散着发,眉梢带笑“起风了,去吃饭吧。” “嗨呦,正想喊二位。”看到打照面来的人,周婶面上笑意浓郁。 “嗯~桃花流水鳜鱼肥啊。”乔易汎带着喜色的声音,鼻子抽抽就知道今日有腌鲜鳜。 卫子纪随着莫名雀跃的人去食饭。 乔易汎吃的美滋滋,嘴里对周婶的赞美也是络绎不绝。 乔易汎离开楚府的时候,确切的感受到冷风。不禁系紧披风,上马回头看到那单薄白衣之人,带着轻笑,发丝飘动。 “走了!改日再聚!” 卫子纪轻点头,待看不到影后,卫子纪靠着门边,稍等一会便迎来另一人。 “瞧瞧,子纪真是越发懂事了。”楚翛然下马,天色已黑,夜里门前的人如此白亮。 卫子纪伸伸腰“如何?” “还别说,那寨主与我不打不相识,当真能交上一交。”随着楚翛然的话出,卫子纪总算安定了心。想到那皇帝遇刺受伤一事,还是不与翛然说了。 “今日里周婶做了鳜鱼,好吃的紧。可惜乔大公子登门,已无残羹冷炙。”卫子纪道“早些歇息吧。”他虽说着,脚下却不挪动。 楚翛然挑眉看他“你是打算赏月还是观天象?” “周婶的鳜鱼做的十分美味,吃的多了。小爷去消消食。”卫子纪说完,转身就朝巷口走去。 给楚翛然摆摆手“记得给小爷留门。” 夜凉如水,月色洒在青石路上,巷道中两边府门挂着灯笼,暖暖的灯光应在灯笼内。卫子纪迎着冷风,踏着每一步,雪白长袖与衣摆轻轻摆动。 路途上,熟悉的场景让卫子纪思绪飘远。卫子纪轻轻抚过旁边石栏,想到除夕那会,遇到的迷途孩子。抬眼那漆黑的夜上好似忽然浮上星光点点,无数孔明灯荡漾在星河上。 卫子纪立在桥栏处,夜风袭来,吹动衣袖。平静的湖面因风起皱,湖中映出的皎月也随风轻荡。 他记得那日他与顾雁忊的交谈,仍犹言在耳,在脑海回想。 “我说了,你便会信吗?” 卫子纪轻扯嘴角,那时顾雁忊如何回答的?他说会,他信了。权叔伤了皇帝,那他与雁忊之间又该如何相处……应该说他该怎么面对雁忊? “子纪。” 寂静的夜里,徐缓带着深沉的声音传进卫子纪耳里。怎会?他缓缓转过去。 桥那边站着一人,身形颀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怀中抱有一个白色团子,在不安分闹腾。 那日的清澜桥与今日重逢。桥上人啊,你怎的会在?是梦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一章 月色如华,给周遭的一切铺上柔和的光。顾雁忊驻足在桥头,看着那俊美少年不再走动,怀里忽然一空,大宝奔向他思念的人。 卫子纪轻轻弯腰,张开双臂。 “嗷嗷嗷~~~”大宝伸着小舌头舔着那白净指尖,小爪子在雪白衣上轻轻挠着。 “呀,居然长个了。”卫子纪惊奇的发现大宝大了些。 “嗯,还算养的不错。”顾雁忊走近,带着笑,好似二人一如从前。 卫子纪抱着大宝,在它背上轻抚。 “雁忊怎的这个时候还出来遛弯子?还带着大宝。” “嗯,从宫中回来顺路去接了大宝。”顾雁忊上前凑近,伸手把少年落在肩上的发顺到耳后“回家吧,子纪。” 卫子纪抬头,在那双平静幽深的眼里好似看到自己。雁忊来带他回家了吗?可为什么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只感到难受,不是因为他欺骗了雁忊,而是总有一天雁忊会知道,那时候,还会不会再相信他? 踏进小屋的那个门槛,卫子纪一瞬间有些热泪盈眶。 顾雁忊轻轻抚了抚少年的脸庞“我去给你烧热水,冷风吹多了,别病着了。” 好久不见,君心可思我?感受到那手掌的暖意,桌上微弱的灯火摇曳生姿。那温热离了去,卫子纪坐到榻边看着出去的人,望着空荡荡小门窗有些出神。 这才发觉真的有些冷呀! 踏进热乎乎的浴桶,卫子纪舒服的轻哼。他的雁忊啊,总把他照看的很好。看着禁闭的门,眼睛轻佻的半阖看着门“雁忊,加水。” 推门而进的人,手里提着一桶热水。放在地上将门带上,又提上来给卫子纪添水。 如玉的肌肤在波澜的水波中带着露珠,发丝全部挽在脑后,偶尔垂下来几缕在水中飘飘荡荡。少年一动,双臂搭在桶边,将脑袋瓜放在臂上,笑眯眯看着他,红润的唇看上去那么诱人。 “天凉,快些洗。”顾雁忊的话,听不出什么感觉,眼神却不在卫子纪身上。喉结轻轻滑动,暴露他的此刻的心性。 接着卫子纪看到,某人从床底揪出白团子,开一条门缝扔出去,再紧紧关上。卫子纪挑眉笑起,也不为那可怜的小家伙求情。 大宝哼哼,呜咽两声,爪子挠了挠门,无人应它。又哼了会,再跑去给自己寻地。屋里烛火不一会灭了,也没人倒水,倒是传出粗重的喘息与轻微的呻吟。 黎明曙光还未爬上来,大宝窝在院中的树下睡的正熟,突然一双素净的手将它抱起来,大宝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来人,乖巧的窝到他怀中。 “委屈你了小家伙,跟我走吧。” 待顾雁忊醒时,身旁余温未散,人却不在。起身寻遍小屋确定再无他人,顾雁忊揉着额角微声叹气。换了衣裳,也出门远去。 清晨这会,街上人来人往,两边的小摊也坐满了人,周围来往的叫卖声不断,甚是热闹。顾雁忊穿过人潮,去往宫门的官道上。 快到朱璇门时,后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堪堪停在顾雁忊的身侧。车帘子被一双有力的手掀开,一道戏谑的笑声响起“呦,这不是二弟吗,当真是许久未见阿。” 顾雁忊见到来人,神色未变,拱手一礼“皇兄。” 顾苍丰垂眼看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道“听闻父皇遇刺,二弟和赵将军奉命捉拿刺客,可有消息了父皇将此事交由与你,二弟可别让父皇失望阿!”顾苍丰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这顾雁忊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父皇竟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万一真让他办成这事,那岂不要威胁他的地位了。 “皇兄如此担心,不如快些进宫给父皇请安吧。”顾雁忊说的云淡风轻,抬头看他“若是父皇知晓你这般担忧,不顾圣命离了皇陵,定会嘉奖皇兄你的孝心。” “哼!”甩手放下车帘子,马蹄扬,车轱辘着进了气势恢宏的宫门。 顾雁忊看着马车驶进宫门,抚平衣袖,也迈进宫门。 许久不见,他这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顾雁忊在去重华宫的路上被魏延拦下,被请到庆阳宫。 “二殿下稍等,容奴才进去禀报。”魏延弯腰一礼,小跑进去殿内。 顾雁忊独立在院中,眉眼处皆是平静。突然从内殿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简直放肆!” 一听帝王发怒,院中干活的宫女太监朝着顾萧扬在的大殿俯首跪下。 抬手揉了揉额角,这时候能让顾萧扬气成这样的,也就只有他那大哥了。 很快,魏延便来请他进殿。 魏延一摆拂尘,跟在顾雁忊身后,顺道让跪着的宫女太监起来。 “劳烦魏公公了。”顾雁忊说完,就踏进殿内。 殿内地板上铺着软毯,柔和的阳光洒满殿室。顾雁忊一眼就看见跪在中央的顾苍丰,左边位上还坐着一人,停在顾苍丰后面行礼“父皇。”然后微微转动,一拱手“李丞相。” 李维宴拍拍衣袖,站起来回礼“二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哼!”顾萧扬冷哼,身旁站着白净的人,抬手就从程小肆手上接过茶盅,看了顾雁忊一眼,押一口“倒是都回来了,朕这儿女也都齐了吧。” 懿琏那丫头也回来了?顾苍丰心里打着旋。 “父皇,儿臣也是担忧您啊,听闻您遇刺,儿臣真的寝食难安下次不得不进宫,还能父皇责罚!”顾苍丰跪着向前几步,啪!一磕头,未起。“还请父皇责罚!” “陛下,想必大皇子也是担心陛下的伤势,大皇子能这番孝心,也是难得。”看着皇帝火气要上,李维宴立马出来灭火了。 顾萧扬横他一眼,冷冷开口“违抗圣旨,私自回宫。李相,这两条重罪犯其一便已是死罪,用孝心便可遮掩吗!朕这大皇子可曾把朕放在眼中!”顾萧扬似是气到极处,挥臂而下,拍在桌上。 李维宴一听,立马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阿!” “父皇,父皇,儿…儿臣知错了!真的知错了!”顾苍丰一听这话,出了一身冷汗,没吓得昏过去。愣是鼓着一口气,挤出几滴泪,抬着满眼期待又委屈的“儿臣听闻父皇遇刺,十分担忧,当晚母后托梦于我,说要我进宫在父皇塌前侍奉,母后这才能安心。”顾苍丰说完这一通,也不开口,顺从的跪着。 心里很是打鼓,不知道搬出孝贤皇后会不会有用。母妃,你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你儿子阿! “咳咳,滚!给朕滚!咳咳咳!”忽如而来的重咳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程小肆第一时间将手放到顾萧扬背后,轻轻顺着气。 “父皇!您没事吧?传太医啊,传太医!”顾苍丰擦擦眼泪,跪着就要往顾萧扬那里爬去。 顾萧扬瞪他一眼“嚷嚷什么嚷嚷,闭嘴!” “陛下您这……”李维宴的话说到一半,在顾萧扬的眼神注视下这才道“陛下,在民间有冲喜的民俗。若是逢了久病,用喜事冲冲,会大好!陛下正值壮年,不如试试这个法子?” 李维宴的话让顾雁忊定了神,微微蹙眉,原来打这个目的。 “是啊,父皇。”李丞相这么一说,顾苍丰觉得可行。 顾萧扬想了想,便扬手“那此事就交由李相来办!” 李维宴下跪“老臣领旨。” “无事便退下吧,邬望山的事还得你和太尉两人来办。” 李维宴离开后,顾萧扬饮了茶润嗓,随后道“前几日你和赵焱奉命搜查京中,把那几日的消息详细写了上折子给朕。” 顾雁忊神情自若,点头“是。” 顾萧扬醒来那日,文华就把整理出来的重要折子全部呈了上去,顾萧扬此举是为何? 顾萧扬抚着额角,微微喘气,闭了闭眼“你二人无事退下吧。” 两人行礼后,顾苍丰退了几步,就要转身离开,顾萧扬又说了句“你给朕在府上反思,罚写宗训篇百遍。不得朕口谕不得出府,再有下次朕也不会念你母后之情!” 顾雁忊拜别这边便去了重华宫给另一位请安。 “诶。你这孩子怎能如此乖巧,你可曾见过那个王子?不曾!连人都不曾见过,你就这么应了你父皇?你让母后……” 顾雁忊轻脚跟在江穆身后,没有惊动任何人,连路过的婢女也是直接颔首示礼。江穆推开屋门,老脸挂着容和的笑意“皇后娘娘,二殿下来了。” “正好!雁忊你啊过来赶紧说说懿琏这孩子。”温皇后抬手就招顾雁忊过来。 顾懿琏起身欠身,微微笑起,整个人道不出的清澈感“二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懿琏。”顾雁忊亲自托着懿琏手臂,看着女子带着禅衣的衣衫,再看温皇后眉间忧愁,不免轻笑。 “婚事已定,而且没有任何变数。无论他方登基为何人,那个王后位只能是懿琏的,您也是知道的。”顾雁忊落座,顾懿琏衣袖上带着浅灰色莲花手绣,为她皇兄点上第一杯茶。 温皇后继而又拉着顾懿琏的手,轻轻拍着“本宫就是舍不得这孩子。”她也知道等懿琏嫁过去的时日还为时尚早,但只要一想到终有那么一日,她心里就不放心。 “母后,没事的。”那双净白却有些薄茧的手,将温皇后的手包起来“母后永远都在懿琏心里,懿琏会每逢母后寿辰便回来看望母后,每逢必还。” 温皇后忽然看向顾雁忊“你也要!每逢必还。” 顾雁忊点头“是是是。” 顾雁忊放下杯盏,踌躇了一会这才说“父皇要纳妃冲喜。” “陛下这一病国朝不安,冲喜也好。”温皇后起身“本宫乏了,你们兄妹也经久未见了,去吧。”温皇后抬手顾雁忊便上前搀上,顾懿琏在另一侧扶上。 “身体要紧,穆公公我带回来的沉香,你一会就给母后点上些。”顾懿琏的一字一句都甜甜的烙在温皇后心里。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从重华宫出来,沿着蜿蜒小路,身后也没有宫女太监侍奉。 “方才回来给父皇请安还被训了几句。”顾懿琏轻笑说,无非衣衫不合帝王家风范。 顾雁忊想起刚才,不免回“同是天涯沦落人。” “之前托人送给二哥的玉,是大师开过光,可佑人一生平安。” 顾雁忊点头“嗯。”她这个妹妹那里都好,就是信佛信大师。 “那个王子……如何?”二人不知不觉来到宛清池,顾懿琏看着一池五颜六色的鱼儿,抓了一把石柱上的鱼食,一颗一颗扔下去。 “你怕。”顾雁忊知道他这个妹妹从来不为自己活。 “二哥,懿琏曾想过各终老一方,一直以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就怕那里柳风太凉,太冷。”鱼池乱作一团,懿琏便收手不再投放鱼食“生在帝王家,何事会如自己意愿?这富贵荣华哪有白白享了的。” “且放心,想回来二哥便去接你。哪怕踏一座城池,覆一方山水。”顾雁忊说的风轻云淡,而心里一直飘飘荡荡的迷茫似千金一霎间落下来。 顾懿琏看着他,在这个深宫除了母后,只有这个皇兄对自己这么好。她从小就性子软,总被那些小心机欺了去,长大后她发现只有面对诸佛,她才能得到宽恕和善良。 她还记得当初她踏入空门,好似所有苦厄不幸都消之殆尽,她跟二哥说,她喜欢那里,没有恶只有善。皇兄对她说,世间诸恶横行,佛不曾渡过谁。 可她从来都替他们做不了什么,从来都分担不了什么。 “还行。” 悠然的一声,令顾懿琏回神。这周遭的繁华景色都领她心神不宁,皇兄说王子还行,那就便不差。 低头笑出声“二哥若有事就先走吧,懿琏转转罢。” “好。” 遇刺已传开,而刺客却没抓到,父皇咬定是南泊刺杀,可问了那两个南泊人并不知情。残云半遮怕是风雨欲来。 而另一边顾苍丰回到自己府上,早已有人等着他。 “你怎的来了?你爹可还在坞望山?”顾苍丰看到的人,正是姜攀。 “殿下。”姜攀起身,点头“我爹还在,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件关于二殿下的事。” “哦?”顾苍丰挑眉,来了兴趣,二人进了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二章 “殿下可还记得一人”在顾苍丰进屋后,姜攀反身把门关上。 “别买关子了,快说。”顾苍丰皱眉,他刚被父皇大斥一通,实在没什么心思和姜攀在这猜来猜去。 姜攀勾唇一笑“去年咱们和那顾雁忊一同去过凤兮阁,曾有一小倌误闯进来,还被殿下罚了......” 顾苍丰敷衍的点头“嗯,是有那么一回事,本殿记得那小倌不是乔傻子的人吗?怎么?和他顾雁忊又有什么关系。” 姜攀见顾苍丰面色微怒,和不耐烦的语气,连忙说“殿下,这关系可大了!我手下的人曾见他二人在大街上行为亲切......”嗤笑“想必是那小倌不知用什么法子迷了顾雁忊。” 顾苍丰垂眼,手放在木桌上轻扣一下,展颜一笑,说“这么多年了,竟不知本殿的二弟有这龙阳之好!当真是......惊喜。”趁本殿去皇陵,在遇刺之事发生后,揽下追查刺客的活,是想要在父皇面前出风头吗?顾雁忊,本殿可不会让你如愿!该给你点教训了! “那小倌现今在何处?想办法将他抓来。” 姜攀扬眉“人现在就在我京外的别庄关着了。今日一早,在来的路上正巧撞上了这人,我就让手下的人绑了他。” “哦好,做的好!”顾苍丰起身“走,带本殿见见这人。” 见顾苍丰起身离开,姜攀也在后面跟着他。顾苍丰走了几步,这才想起来今日他父皇将他禁足府中。回头,咬牙切齿“这事本殿不便出头,交给你了。” 姜攀一愣“殿下?” 顾苍丰一想起今早的事,十分冒火,一脚踹向旁边的桌子“本殿被父皇禁足了!禁足,禁足!他是不是只会如此!说什么本殿不顾圣命,私自离开,放他妈的屁,老子要不是怕他重伤不......” “殿下!”顾苍丰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攀一声低喝打断了,缓了口气,说“殿下,小心隔墙有耳阿!这话实属大不敬!若被有心人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顾苍丰闭了闭眼,攥紧双手“本殿不过一时气急了,没事了。春猎已经结束了,太尉何时回京” 姜攀回道“父亲还需一两日安排邬望山的事,知道殿下回京,所以先派我回来助殿下的。” 顾苍丰揉揉额角“好,等你父亲回来,让他想办法来见本殿。你现下去别庄吧,看看能从那小倌嘴里问出些什么吗,切记别让人死了。” 姜攀离开后,顾苍丰一人在屋里坐着,一室寂静。 他虽身为嫡长子,父皇却从未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处处提防自己。自幼丧母,他渴望能得到父皇的关爱,读书时,常常通宵达旦,就是为能父皇提问时能回答出来,得到一句夸奖。可结果呢,他连尚书房都没来过几次!就连那时练习骑射之术,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父皇也只是派魏延送了伤药过来,都不曾亲自看望过他。他父皇的目光永远都停在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身上,他这个嫡长子当的简直可笑,太可笑了! 顾雁忊,本殿怎能不恨你! 枫拾园中,一道浅蓝色身影手持一把长剑,手腕轻轻转动,点剑而起,带起衣袂翩跹。剑如游龙穿梭,行走四周。时而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剑气似被赋予生命一般,环他周身自在游走。 “少爷,卫公子去了何处阿,这昨个一整晚的不回来。”周婶把端来的茶水和点心放在亭子里。捂着眼皮子,嘀咕“这两天我这右眼皮一直跳,心里也老是悬着,慌的不行。” 楚翛然负手收剑,抹去额上的汗,看着周婶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摆手“那小子就算三五天不回来都是正常的咯!您啊,就放宽心吧!” 楚翛然将长剑放会剑台上,拍拍手,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那臭小子说给他留门也没见人影回来。铁定上乔易汎那里花天酒地了,这样一想楚翛然满意的点点头。 周婶走两步,眼皮子又跳。看着少爷一脸不慌不忙,也是,卫公子时常出门在外,不过这两天她这心慌的没由来,真是奇了怪了。 午时后,楚翛然刚看完一本怪谈斋说的书,看的腰酸背痛就练了会剑。吃完饭,摸摸肚子走出门,看着阳光明媚的一天,吹着小曲准备去凤兮阁逮卫子纪去。 “没来?不应该阿。”此刻楚翛然再没有那惬意的姿态,抓着脑袋“怎么会没来?那乔易汎呢?” “公子这两日又被老爷叫回去了。”小六笑眯眯,一手捂着嘴凑过来“还被老爷打了一顿。” “那感情好,这要是我崽,非得这样!那样!”楚翛然一手砍,一脚踢,挑眉看着他“懂吧!” “懂懂懂,可卫公子去了哪呢?”小六这么一问,楚翛然想起来自己是来逮人的了。 拍拍小六肩膀“子纪要是来这,记得告诉我一声,那啥,我就再去别地看看。” 楚翛然心怀愤愤的去春宴楼寻了一番,又寻了如意坊,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子纪好像没去游手好闲的寻乐子,这小子能去哪?难道是和情郎约会去了想了想又拐回凤兮阁,双手叉腰用肩头碰了碰忙碌的小六。 “诶!楚公子怎么又回来了?”小六被他冷不丁撞了一下,连忙靠去旁边的楼梯。低头看去,还好酒水没洒。 “柳姑娘呢?” “哦,柳姑娘今日有演奏,给贵客的。你要是想找柳姑娘,得等上一等了。”说罢一甩肩头白巾干活去了。 于是楚翛然好一番苦等,才把抱着琵琶的柳依依等回来。 柳依依听闻了楚翛然是来找卫子纪,却没找到。轻轻蹙着好看的眉“子纪我倒是没见,怎么了?” 楚翛然扬了一个笑给柳依依,暗暗咬牙“无事,这小子......还真是难找。” 楚翛然打趣的说,柳依依便没有放在心上。 出了凤兮阁,楚翛然拐去人烟稀少的小巷,踏着轻功翻去乔易汎的家。悄咪咪按着之前的记忆摸到乔易汎的屋子,闯进去。 乔易汎正搁贵妃椅上躺着,旁边的小几上摆放着精致点心,和柳依依酿的好酒。翘着腿,哼着小曲,正是享受人生。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似有人影一闪而过,他哪知道是谁,开口就要喊人,被楚翛然一把掌呼过去“是我!” 乔易汎眼冒金星,好一会才缓过来。上去就是一脚“你咋来的?不是,你咋进来的?我家侍卫是吃干饭的?”诶!乔易汎一拍桌子,这就来气了,他偌大的乔府,居然拦不住这个楚鸟!真是该打! 楚翛然闪身躲过“不跟你说笑,我找不到卫子纪了。你知道他老相好的地址吗?给我。”楚翛然不想往坏了想,可凤兮阁不曾去过,吃饭的地都说今日没见过卫子纪。 “喂喂喂,你要闯皇宫啊。”乔易汎瞪大双眼。他站起来伸了伸腰,揉揉后颈,这才慢悠悠道“这几日宫里可不必往常清净,皇子公主都进宫去了,二殿下住在宫中也无可厚非啊。” “什么意思?”楚翛然皱眉了。 “你怕是搁家里看书看傻了吧,皇帝遇刺一事传的沸沸扬扬,长公主也在前两天回宫,二殿下此时又怎会在外?”乔易汎说着说着,抓到了重点“你是说卫子纪,不见了?你去如意坊找了吗” “你才是被你爹打傻了吧,找过了。”楚翛然跨坐凳子上,踹了一脚桌子。 “难道你猜测,卫子纪……遇害了?开玩笑!怎么可能。”乔易汎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 “清闲两天我就忘了京中不比以前,处境也不比以前,尤其子纪还跟那人厮混。”他就知道,跟宫里人粘上关系,就是跟危险击了掌。 “不过说不准子纪是在二皇子那里呢?见色忘友!”乔易汎坐起来,拍拍他肩。 楚翛然伸手拍掉那只爪子,转头问他“所以我问你二皇子住在哪阿!”他还是要去看一看。近日京中不太平,他爹又是伤了皇帝......万一牵扯到子纪...... “唔……”乔易汎摸着下巴,转动眼珠,回想着上次去的路线。到一边的桌案上,取过毛笔在纸上刷刷画了几笔,递给楚翛然。 楚翛然看着白纸上的几道形象的黑线,嘴角抽搐,“你确定这么走” 乔易汎很坚决的点头。 于是当楚翛然站在一座简陋的小屋前,对着那张白纸左看右看,神情古怪。一个当朝皇子会住在这种地方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狠揍乔易汎一顿。不过楚翛然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思,给自己做好思想准备,上前面敲门。 好一会了,也没见里面有人应声,楚翛然清清嗓子,大喊“卫子纪!你在吗你出来!” 深一口气,这次楚翛然用上了内力“卫-子-纪!” 然而还是没有回应,倒是他旁边的树,洋洋洒洒的落了几片叶子在他头上。楚翛然落败而归,转头就离开,也不顾头上翠绿的几片叶子,准备回去单方面狠虐乔易汎。 楚翛然这会心里已经想了百八十种办法折磨乔易汎这个二傻子了。人家一个当朝皇子,住这种破烂地方?玩老子呢你乔易汎! “楚公子。” 他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后面的声音。清淡温润,楚翛然一时觉得在哪听过,却没想起来。 抓了抓头发,回头,没好气的“谁阿!” 前面站着一人,白衣清雅,墨发被上好的白玉冠束起,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二......二殿下!” “嗯,你是来找子纪的吗” “啊?”楚翛然脑子一霎间空白,全是曾经他扮作他爹跟这个男人握手,子纪告知这男人已经识破的场景。 “哈哈哈。是……是阿,那啥,那小子昨晚让我留门结果到这会都不回来。我就,想有没有可能在这二皇子你这里。” 顾雁忊神情微变“他没回府上” “是阿,我把他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这小子都不在。现在知道他和殿下您在一起,我就放心,那我就先走了。”楚翛然一头懵草草说完,匆忙的行了礼撒腿就跑。 顾雁忊看着前面远去身影,面色凝重,他以为子纪心中对搜查一事还有隔阂,回了楚府,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三章 京中郊外的郸阳山是燕京数一数二的高峰,山脚下是一片林海,树影婆娑,青烟缭绕。穿流而过的湖边小道两旁,五步一柳,十步一桃,自有一番景意在其中。林中鸟雀的叫声,伴随着潺潺潺的流水声在微风中回荡,久久不散。 不少朝中官员为偷的浮生半日闲,耗重金在此建造别庄。 这两日在姜家别庄侍候的下人,个个打着十分的精神。这别庄,他们少爷一向不来。自昨儿个早晨府里送来一个昏迷的少年,午时刚过他们少爷便匆匆赶来。 一巴掌响彻了灰暗阴沉的空间,带着狠劲的一脚换来绑在刑架上的人闷哼。 灰暗的地牢终究还是透来几缕暖光,无数尘埃点点在光线中飘飘荡荡。那光影后是发丝尽垂,低着头绑在刑架上的少年。衣衫不整,有鞭痕,有刀痕,让人不禁想象那张俊美的脸蛋变成了什么惨样。 忽然一只手抓着头发将少年人头扬起,姜攀往旁边啐了一口,看着那张嘴角紫青有些颤抖的人问“说吧,顾雁忊私下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有没有和朝中官员联系过!他是不是想重新获得陛下的重视!” 少年人抬眼望着他,轻轻一笑,却不答话。 “啧。”姜攀见他如此反应,朝着他出手,一拳打在腹部。 “唔。”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自腹部传至四肢百骸。卫子纪整个身体不住地颤动,弯着腰大口喘气,豆大的汗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姜攀上前一步,强硬地抬起少年的下颌,迫使他抬头,另一只手抹去少年脸上的汗滴,拍着他脸,眼中泛着阴狠“你若是聪明,想少吃些苦头,就把你知道说出来,本公子说不定还会大发善心。” “呵。”轻笑声是那样不屑,微微睁眼,细长美目里装着姜攀的脸。右眼角自额上划到眼下的红痕,疼的卫子纪再次闭上眼,却又再次睁开。 “想不到姜公子如此关心雁忊,不过他如何与你有何干系?姜公子虽贵为当朝太尉之子,却如此贸然将我绑来,看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啊,啊……”卫子纪忽然额上冷汗如薄雨而下,肩头那血淋淋的伤口正被一只手指肆意的蹂躏。 很快,红色,点点血珠从裂口冒出,溢满整个颈窝。断线的血色玉珠顺着白皙圆润的肩滑落。嗒,滴答,滴答……慢慢浸透衣衫。 卫子纪重重喘着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流过的温度。 “呵,想必大皇子这会心里十分忐忑吧。皇帝遇刺,雁忊与禁军首领赵将军一同搜查,是不是触了大殿下的逆鳞?抓我来,一是为了给二殿下一个教训,二是为了想在我这得到雁忊的消息。” 姜攀挑眉带着得意的笑,看着忍痛咬紧下唇的人“呦,看来二殿下跟你说了不少事情啊,你区区一介青楼之人,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皇子的?是这张脸吗?还是这幅身体呐?” 卫子纪偏过头,冷笑一声“听闻姜太尉雄才大略,运筹帷幄,从横沙场半辈子,从当年一个佐领做到如今太尉之位。想不到膝下唯一的儿子怎的这般愚蠢至极!” “你放肆!”姜攀猛地甩手,一巴掌呼了过去“好阿,好阿!你这般不知死活,不如本公子现在就成全了你!” 姜攀手滑到那咽喉处,手下一紧。令卫子纪发出呜咽的忍耐,一张脸也涨红了去,说不出一句话。他奋力的抬眼,看着光透进来的地方。恍惚见,他看到一人白衣淡然,躺在摇椅上,微微睁开眼,朝他笑了一下。 卫子纪难受的眨了眨眼,他想起来了,那是顾雁忊第一次带他回家,他醒来时,看到的场景。雁忊啊雁忊,卫子纪这一生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少爷!大少爷!庄子里有人闯进来了!我等拦不……”外面那小厮喊得声音异常大,话都没说完那人嘭的一声被素衣人踹开,幽暗的屋子门也被踹开。 “什么人?”姜攀松开手,转身,戒备的看着来人,喝道“敢擅闯此处,好大的胆子!” “姜攀。”清冷的声调响彻整个地牢,来人缓缓迈步而来。外面暖光自他身后投进来,撒满这阴冷的地牢。 卫子纪迫使自己尽力的歪着头去看来人,脖子一松,不适感一拥而上“咳咳咳……咳。”卫子纪歪着头,扬着嘴角,眼里生冷却弯着眼角看着面前的诧异的人,一字一字的缓缓开口“呵,怎不掐死小爷了?” “子纪!”衣袂一闪而过,长剑将周身的锁链尽斩而断。身子似春风落在顾雁忊怀里,脚下生虚提不上劲。头埋在了顾雁忊臂弯,带着红痕的眼一目而望,看到那凌冽长剑,不待细看那剑身一个好看剑花抬起,剑抵姜攀心口。 姜攀举着手站在一旁,一脸的煞白,他如何也不会想到顾雁忊会亲自寻来此人“顾,二殿下还请您慎重。”他爹可是太尉,他不信顾雁忊会真的乱来! “嗯。”顾雁忊面上平静,眼含冷意,手腕轻轻转动,剑如白蛇吐信,破风而过。 随着姜攀身影倒下,长剑也随着而下,总是平缓温和的声音眼下听着是那么威慑有力“你可知,我为何带剑?” 是了,此时姜攀反应过来了,不曾有人谈起过顾雁忊会武。姜攀看着带着寒气的长剑,正说话,那长剑却没入他胸口。 “噗!”姜攀一手握住胸前的长剑,转头吐出一口血,拭去嘴角的血迹,抬头看着顾雁忊“二殿下,你敢杀我吗?” 仅没入一寸,被一双颤抖的手快速按下长剑,那纤瘦白净的手死死按着长剑不让分毫,那人说“回去。” 顾雁忊低头看着趴在肩头的人,那眼角的伤让顾雁忊心里似千石沉重。可子纪的双眼是那么平静的,又重复一句“回去。” “你靠着墙站好。”长剑收回,剑头一抹猩红,换来姜攀的闷哼,继而不等姜攀开口说话又抬脚重重下去。 顾雁忊扔了手中长剑,从旁边的刑具上取过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在手上颠了颠,朝姜攀走去。 姜攀见他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一身白衣,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死神。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踉跄的走了两步,随后肩膀处传来的力道,让他狠摔在后面的墙上。 姜攀咬牙切齿,开口“二殿下,你可想清楚了,他不过是一个小…阿!”说到一半,胸膛传来剧痛,打断了下面未尽的话。 顾雁忊皱眉,慢慢转动匕首,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 卫子纪瞪大着眼,看着平时温润如玉的人露出这幅模样。姜攀胸膛喷涌而出的血,没有避免的溅落在顾雁忊脸上,衣上。顾雁忊毫不在意,低垂着眼看着面前的人,手上动作却是毫不留情。眼角伤口由于卫子纪眨眼频道又渗出血,顺着脸庞流下,被顾雁忊看到后,松开姜攀的束缚,带着人离开。 走了两步,顾雁忊看到卫子纪的肩伤还在淌血,便决定将人打横抱着。卫子纪看着那薄唇微抿的人,问“生气了?” “嗯。”顾雁忊没开口的用咽喉发了声。 卫子纪本想说这样被抱着有伤风化,有些掉他面子。看了眼那人,伸手挂到顾雁忊脖子上。用衣袖轻轻抹去他脸上的血迹,然后把头靠在顾雁忊肩头。勾着紫青的唇角“那我们回家。” 卫子纪再醒来时,半睁着眼,透着床帐隐约看到床边有个人影。又打量了周遭环境,这屋中摆设,他这是在京郊梅林?唔……浑身疼。 “醒了。” 卫子纪点了点头,又把眼睛闭上。好半晌脑子才转动起来,这人声音低沉,不像是顾雁忊。 只是这地方,除了他和顾雁忊,也就只见过的那个人了。卫子纪微微叹息“文华大人。” 淡蓝色的床帐被掀开,卫子纪首先注意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还记得我,这姜攀倒是没把你脑子搞坏,可惜了。”他面带微笑,语调柔柔的,说出话倒不如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般,果真应了那句表里不一。 “你这大多都是皮外伤,死不了的。你依然可以醉酒当歌,逍遥快活,这样才会死的早些。”说完,那贴着独创黑乎乎药膏直接按上肩头伤处,令那白净锁骨疼的凸出漂亮形状来。 文华用缠布将肩头从腋下包过去,感受到少年目光手里却有意的上了手劲,狠狠一拉。眼里示意榻边柜上的白玉瓶“缓一缓自己抹到脸上,破了相,可会断了富贵路。” 当官的都是这样尖酸刻薄吗?卫子纪不禁在心里腹诽。瞄了一眼柜头瓶子,看着齐肩短发的人“雁忊呢?” “京中。”文华抬眼看他,眼中似乎带着探究。 这里是梅林,他知道,上一次见这个人也是在这里,那时候也对他有敌意。按理说,这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与雁忊应当没有任何接触的理由,如此居然此刻在这里照料他。 “呵。”卫子纪不免笑出来,文华也没有问他笑何。 “此番多谢文华大人了。” “哦?”文华挑眉,转了转眸子,看着他,摸着下巴“那你要如何报答?” 卫子纪一笑“你想知道什么?” 文华起身做到前面的小几边,给自己添上茶,轻轻吹散茶盅里的茶叶,抿了一口“你的家世。” “你会不知道吗?”卫子纪面上带着笑意,轻道。 卫子纪不信这个人没有调查过他,怕是最害怕顾雁忊身边有私心的就是他了。雁忊有意隐瞒武功,且行事向来低调不理朝政,为了他提剑伤了太尉儿子,眼下又在京中…… “算了,下次有时间记得告诉我。”文华喝完茶,伸了伸腰“既然你醒了,我事还多,你自己躺着等他回来吧。” “那,不送了。” 文华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头又跟卫子纪说“对了,告诉他,下次可别什么点小病小疼就找我,我不是大夫。” 直到那人走出屋门,卫子纪松了一口气。跟一个陛下身边红人促膝而谈?怎么想怎么怪异好吗!而且那人恨不得他死了算了。 只是他最想不通一点,嗅了嗅,果然他敷的药膏是一向避世而居的逍遥谷中的药膏,他一个京中朝臣为什么会有?雁忊当时指出权叔用药,是不是和他也有关系? 京中,大皇子府邸。顾苍丰刚收到姜府的消息,他那毫不起眼的二弟竟会武功,还伤了姜攀!他这二弟倒是看重那个小倌! 顾苍丰一气之下,掀了一桌子美食佳肴。这顾雁忊竟瞒的这样滴水不漏!他想做什么?想重新获得父皇的宠爱?还是对那龙椅也有肖想?! 不!无论是哪一种,他不都不允许发生! “主子。”屋外响起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 顾苍丰揉了揉额角,不耐烦问“有何事?” “二殿下来府上了,说要见主子一面。” 顾苍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眼里带着凶狠,咬牙“好阿,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四章 春日细雨缠绵,丝丝缕缕顺着琉璃瓦滑落,似断了线的白玉珠子。雨露轻抚着,整个府邸被春雨拥在怀中,雾霭沉沉,一霎间犹如江南水乡般淡雅柔柔。 一双脚步生急的踏在长阶上,顾苍丰随着前面带路的管家穿过曲折游廊,突然大步上前,一摆手“退下吧,本殿自己去。” 后面为他撑伞的小厮还没来得及把纸伞递过去,人就走了老远。连忙着追去,被前面的管家拦了下来“哎呦,可别去了!没瞅见殿下的脸色阿。” 顾苍丰停在芳华阁前,透过门上镂空的雕花窗看到一道淡青色身影。冷笑一声,大手一推,摔门而入“二弟,久等了!” “这不过几日光景,二弟可真是给大哥不少惊喜阿。”顾苍丰撩开衣袍,坐上主位,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手。 顾雁忊抬眼过去,淡淡说“此来是为送你几样东西。”说完,手臂轻轻一挥,只见从衣袖中飞出一个黄色影子。 顾苍丰心下一凛,他刚才还对传来的消息有所怀疑,眼下见顾雁忊毫不掩饰,这才信了。在那东西朝他而来时,歪头躲了过去,同时伸手拦下。抓在手上这才看清竟是一本折子。 他刚要发怒时,底下的顾雁忊一闪身,近至他身前。他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觉得颈间一凉,低头去看,竟横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顾苍丰缓了心神,他可是自幼跟随禁军高手习武,就算他顾雁忊会武又如何,能有他强吗还不见得谁胜谁负! 这么想着,手就有了动作,下一刻胳膊便有一股不可桎梏的力道让他挣脱不出。顾苍丰一愣,大惊“你!”怎么可能?他竟一点都动弹不得! 顾雁忊冷眼看他,收了横着的匕首,一把扔在旁边,另一只手用了微微用力便卸了顾苍丰一只胳膊。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意你这皇子身份,有些人是动不得的。他若再出事,那把匕首可就不是在姜攀身上出现了。” 顾苍丰擦去额上冷汗,咬着牙把胳膊接上,漆黑的眼珠带着狠厉“你威胁我呵,就算本殿不出手,你觉得你伤了姜攀,太尉会放过你吗你那小情人会无事吗” 顾雁忊淡淡道“这不牢大哥费心。” “你说,一个在朝中没有地位,还不受宠的皇子,就算哪日离奇死了也不会惊起多大动静吧。”顾苍丰转身,坐回高位,笑“是吧,二弟。” 顾雁忊一脸肃然,不惊波澜,只是微微挑眉“大哥不妨先看那折子。” 顾苍丰这才想起那本折子,有些愤力的展开,刚一眼扫过,顿时变了脸色,又快速的翻了翻后面几页。哼笑一声,合上折子,重重甩到桌上,站起来指着顾雁忊。 “好本事阿!本殿还以为这些事已经无人知晓了,你觉得本殿还容得下你吗!”那折子上密密麻麻,一字一字,全是他这些年瞒过父皇的眼线,私下与各地官员结交的证据。 “顾瑜三岁时大病一场,那‘缠绵’可是下在他平日里书写用的宣纸上。”顾雁忊缓缓说着,声音清冷。听在顾苍丰耳里,如惊雷炸响。看到顾苍丰跌坐椅上,顾雁忊继续道给他听“启宁五年镇南将军谋反......”话还未尽,顾苍丰又蓦然起身,长袖甩的不见往常姿态,低吼“够了!” 顾苍丰喘着粗气,手发紧攥着旁边桌角,好半晌了才抬头“就算这些是真的又如何,事情过去这么久,没有证人,父皇会信你还是我!” “信”顾雁忊轻笑,笑者无意,但在顾苍丰耳里便成了嗤笑“他只要存了疑心,你这些年所做的还有任何意义吗?” “你有这等空闲时间跟我过不去,不如想着如何取得他的信任吧。这些话大哥要我重复几遍,才能好好的听进去?” 顾苍丰后退几步,再次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个局面,这些事他以为密不透风,甚至连皇帝都瞒了过去!他顾雁忊竟知晓的这般清楚!他到底还知道什么?这些事若顾雁忊禀明父皇他又该如何应对? 是谁在他背后助他?他一身功力又是习自谁?这一串串问题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心中似千金沉重,迫使自己闭着眼冷静下来,直到... “殿下,殿下?”耳边传来轻柔的女声,周身也嗅到木兰的香气。顾苍丰睁眼,就见到姌浼柳眉微蹙,一脸担忧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姌浼款步轻移,为顾苍丰添上茶水,递过去“妾身见二殿下离开,这才进来。” 顾苍丰抬眼一看,那道淡青色身影果然不在。 “殿下,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顾苍丰摇摇头,把姜攀受伤的消息瞒了下来“无事。” 弥漫天空的细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道清瘦的身影执着油纸伞穿过薄薄的雨帘,匆忙走近那跪在殿前挺拔的身形前。纵然细雨无法使人狼狈,但那人却只有一身风骨坚硬的跪在那里。 “赵将军。”程小肆把纸伞撑在赵焱头上“陛下请你进去了。” 赵焱一把抹干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去,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中,张口“劳烦程公公带路了。” 赵焱跟在程小肆身后,一路上心神不定。自他得知陛下苏醒,已经给宫中递了几次折子,只是陛下从未召见。依陛下的心性,他身为禁军首领,却让皇帝身处险境,遭遇刺杀,定会落个株连全族的下场。 “赵将军,请吧。”前面的程小肆停下,赵焱这才发觉已经到了皇帝的庆阳宫。 程小肆带他到殿前,行礼后离开。赵焱深吸一口气,撩开衣摆,半跪下,大喊“臣赵焱!前来请罪!”颇有一丝壮士兮去感。 “进来。”殿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赵焱整了整衣袍,推门而入。殿中没有当值的太监宫女,赵焱直直走去东南角的侧殿。里面台基上燃着沉香,烟雾缭绕。顾萧扬着一身锦蓝常服,坐在奏案前。 “罪臣赵焱,参见陛下。”赵焱俯首跪在奏案前请罪。 顾萧扬不看他,也不说让他平身,手放在桌案上轻扣。赵焱俯首等着顾萧扬给他下罪,只是好半会了,也没什么动静,一时他也搞不懂这陛下想如何了。陛下好像看起来没有那么生气?他以为会直接问斩他,不问原由。 “陛下,罪臣身为禁军首领,没能尽责,让陛下遇刺,罪臣难辞其咎,求陛下处罚!只是罪臣家中尚有老母,还请陛下对老母网开一面。”说完,重重嗑下头。 “还有呢”顾萧扬道。 顾萧扬突然发问,打的赵焱措手不及。愣愣的抬着头望过去“没了...” 顾萧扬皱眉似是不舒服,低咳了两声,才道“起来说话。” 直到那身影戴着疑惑不解站起来,顾萧扬问去“朕问你,这柠家父子你怎么看?” 赵焱挠挠后脑勺,陛下这是不让他死了?窃喜后,想了一会答“柠家满门忠义,将星云集。柠老将军的功绩人人都知,柠铮当年曾率五千精兵就攻破了南泊防守,为庆渊一战打下胜利基础。这些年又跟着柠老将军征战沙场,定是更为优秀!要说谁能一战,也就当年徐将军了......” 赵焱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竟没留神提了徐将军。赵焱顿时觉得恨不得狠狠拍一下自己这愚钝的脑瓜!悄悄抬眼看去,顾萧扬却不以为然。 “朕,是相信你的。” 赵焱呆滞,无需他解释什么,求情什么,陛下居然说信他?毫不犹豫跪下去,双手相合恭敬托在前方“臣乃禁军首领,却让陛下身处险境,实在没脸应陛下这份信任,还望陛下责罚!” “你说的没错,柠家就像是朕江山的最宏伟的高墙,如果高墙塌了那朕这江山岂不是要瓦解?如果高墙之人要反手长剑相对,尔等难道要坐等死临吗?”顾萧扬平淡的话似是在开玩笑,神情却又不像。难道...赵焱心思再愚钝,也不会不知道陛下的用意。 “只是柠家不日就要回京,但边境三十万大军可不能动,朕罚你驻守边境,执掌边境大军。”顾萧扬抬手执笔,写下旨意。“柠家父子在军中积威已久,不少将士以他们为首是瞻,能不能掌握军心,这要看你能力。边境若是有任何差错,你便不用回来见朕了。” “做得好你便是朕的镇远大将军,一等忠勇公,满门荣耀,日后入凤凰阁。” 顾萧扬这一番话响在赵焱耳里,他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喜打昏了脑子,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自己本身不是功勋世家,全凭自己一身过人的武功才爬到今日的位置。 不用株连全族,而且满门荣耀!一等忠勇公不说,自己的画像还会挂在凤凰阁。那可是凤凰阁阿!朝中多少大臣为了名留青史,做梦都想入的地方! 顾萧扬把折子推到案前,手在上面点了点“如何,这旨敢不敢接?” “臣,领旨!”赵焱起身,上前接过折子。跪在案前叩首行礼“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赵焱不会傻到分不清赏罚,非但没有论死,还让他接管边境大军。这怎能是罚?是赏!是陛下信他! 赵焱在踏出庆阳宫,不可置信的看着双手,他活着。身后那俊秀的人带着笑意将人送出“恭喜赵将军了。” “公公哪里的话。”望着赵焱离开,程小肆眼中笑意尽散。二殿下,这宫中还真是一水漫一山,还望小心。 再也无人临门的庆阳宫内,却跪着一袭黑衣的人,那人面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锋利的眉目“启禀主子,二殿下确实是为了救一男子,武功在上层,那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是亮人,被二殿下抱着回去。” “哦?身份?”顾萧扬有些乏力的单手撑着头,他身体尚未恢复,低眼看着自己的死士。 “卫子纪,江南人士,家父是江南首富,尚未查到不妥之处。”话落,一室安静,好一会那人再次开口“陛下,他们人已到,水惊鸿已按神医身份安置妥当,傅玉郎也在看着尚书令大人了。” “主子,卫子纪这边还需要查下去吗?” 顾萧扬揉揉额角,摇头“暂时不用。” “还有一事,”那影子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恭敬的递上去“这是欧阳送回来的。”欧阳在顾萧扬遇刺后,领了命去了边疆暗地监视柠家父子,直到现在传回消息。 “嗯。”顾萧扬取来,抽出里面的白纸。摆手让人退下后,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才打开。 信上字迹舒展有力,只有短短几个字:柠家无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五章 顾雁忊一身淡青衣袍,执着竹伞穿过湿漉漉的长街,身后不远之处还随着几个影子,恍如未知。他垂着眼,衣袖中那修长五指缓缓攥住。 那日,他看到少年身在地牢,面色苍白,浑身浴血的模样,他以为他就要失去那个眉眼总生笑的少年。这么多年,果然他最在乎的还是身边人的性命,他的心里已经负担不起失去所爱之苦,这种苦,太过让他无力。 “二殿下。”突然传来轻快的声音。 听闻,顾雁忊抬伞去看,前面站着三人,延尉的傻儿子立在中间正朝他招手。旁边两位,一个谦逊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向他拱手一礼,竟是丞相府上的小公子李清逸。另一位头上系着灰白抹额,看着顾雁忊,嘴角牵强的勾起,恨不得整个人躲在乔易汎身后。 乔易汎撑着伞,抛下旁边两人,上前几步,“这还下着雨,二殿下不介意的话去凤兮阁小坐片刻?” “不必了,乔公子。”顾雁忊开口拒绝。 “啊,只是......”乔易汎蹙眉,视线看着顾雁忊身后“那些人。” 顾雁忊头也不转,悠然一笑,清冷的声音响起“无妨,不碍事。” 乔易汎点头,退开一步为他让路“那,恭送二殿下。” 顾雁忊都走了几步,乔易汎才看到楚翛然眼里传来的暗示,一拍脑门,也上前追上顾雁忊。 “二殿下等等。” “嗯”顾雁忊回头“还有何事” 乔易汎挠着头,呵呵笑着“也没什么,就是,这个吧,几日不见卫兄了......对!柳姑娘酿的酒开封了,想着与卫兄一同尝尝。”说完,见顾雁忊一脸淡然,又急忙补上一句“如果没时间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好酒,呵呵呵。” 顾雁忊问“什么时候,我回去告诉他。” 乔易汎眨眨眼,抬头“就这几日。明日,后日,哪天都成。”心里不免松了口气,果然是楚傻子想多了,人家这不是跟二殿下在一起吗,哪里会出什么事。 等顾雁忊回到梅林竹屋时,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上时不时的落下几滴,在青石上开出水花。顾雁忊收了伞,轻缓缓推开屋门,放轻脚步进去。 屋内干净,简洁,充溢着淡淡的草药味。顾雁忊垂眸,杵在那里不再上前一步。那日,他抱着少年回来,给他清洁洗浴,褪去衣物看到少年刺眼的伤痕。他张了张嘴,想说句抱歉,声音却哽在咽喉。清洁后,他给少年换上干净的里衣,把人抱出来,放在榻上。文华坐在小几前,只道了一句,顾雁忊,你手在抖。 从顾雁忊推门时,卫子纪就知道他回来了,之后就在没一点动静了。卫子纪趴在榻上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过来。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透过青色床帐看到那人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噗,这个样子的顾雁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简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啊。 卫子纪没忍住笑出来,听到榻上的声音,顾雁忊这才抬头,眼里带着不解,走近榻前“子纪。” “嗯。”许是身体不适,卫子纪眼角带着懒散,话尾带着松软软的拖调,回他“小爷在呢。” 悠然榻上少年笑起“哈哈哈,诶呀~顾雁忊啊顾雁忊,你可当真是傻。” “小爷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时,你都在隐瞒武功。甚至还捉弄了我。”少年缓缓起身,靠着床塌,顾雁忊连忙掀开床帐,过来伸手照料。 眼神却没去看卫子纪,子纪说的他记得,当时他用了银针刺了子纪穴位,后来在少年昏睡之际说了抱歉。 卫子纪偏身看到挂在墙上的长剑,不常用却锋利尖锐隔着剑鞘都透着寒气,从锦被探出一只苍白的爪子,轻轻握上顾雁忊的手掌“他是太尉的儿子,孰轻孰重,雁忊莫昏了头脑。”他是真的感受到顾雁忊那时候是真的想取了那人的性命。 见顾雁忊沉默,那懒散的眼神带上些许的销魂,二人距离本不是很远,他却道“你过来些。” 顾雁忊自是听他话,上身就凑了过去,就感觉脸颊上有个温热柔软的事物,一触即分。他愣在那里,看到少年面色红润,眉眼生笑,让顾雁忊心里颤悠一下。 就是这个笑颜,让他怕极了。他伸手按在卫子纪后颈上,同时低头,浅浅吻在少年唇上,也是一触即分。只是额头贴着少年额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下唇,后颈的手不知何时扶上那细腰间,直到撩拨到卫子纪脸色发红,然后压上那红唇。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唇舌柔韧紧紧压迫着少年,辗转厮磨。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卫子纪无法拒绝,尤其在顾雁忊一心愧疚,连带手指在他身上的游走都那么的轻飘飘生怕让他疼着了。可卫子纪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心底压抑的心思。 顾雁忊此刻就像与自己较劲的猛兽,小心翼翼呵护那个柔软的心尖。考虑到卫子纪带伤的身体,顾雁忊在温润的唇上轻咬几下,恋恋不舍欲松开,他怕在继续下去他会克制不住,想翻身离开,刚有动作却被一双手臂毫无预兆的揽住脖子,带着猛劲将他拉上小塌。 顾雁忊手还放在卫子纪腰上,另一手在方才卫子纪突如其来的力量快速的撑在卫子纪脑后。抬眼,望去的是凌乱的发丝中那张俊美的脸还带着伤,顾雁忊一霎间发红了眼。卫子纪感到腰间的手捏疼他,那被顾雁忊克制的另一份心思涌上眼底。 腰间的疼转移到下颚,然后到顾雁忊欺压下来的口中,卫子纪哪曾见过如此粗暴对待自己的顾雁忊。甚至他感觉到伤口撕裂的痛觉,顾雁忊却熟视无睹,甚至有意更大力的抚摸过去,在被顾雁忊松开唇后,卫子纪急切的呼吸着。他缓缓抬起身子,前额蹭着顾雁忊的,一双眼满含春水的望着他“无事的,我要你,雁忊。” 二人本就有违世俗,一个男人怎会愿意委身曲下。但这世道本就情为难解,喜上了,爱极了,有些神情媚眼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尤其像卫子纪这样一个美人,只要他愿意,没有人会拒绝他。 衣衫被顾雁忊扔到塌下,一手擦掉脸颊上的冒出的红血,一手分开那紧张有些微颤的双腿。带着惩罚,带着自罚,探进去“疼吗?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走,为什么顾雁忊何德何能?” “唔……嗯…轻…点。”卫子纪清楚顾雁忊问的他是伤口疼吗,但现在他根本无法回答。卫子纪的忍耐终于在顾雁忊强硬的进来后彻底败退,嘴里简直要把顾雁忊里里外外骂个通透。 他怎么之前就没发现顾雁忊还有这么蔫坏蔫坏的一面?但不得不承认,随着顾雁忊的动作起伏,卫子纪埋头伏在顾雁忊的肩窝处,低声喘息感受着云端之乐。在顾雁忊发泄出的那一刻,少年偏头,咬在他的颈脖,美目生雾,犹如云里雾里。 卫子纪身上带伤,沐浴时,都是由顾雁忊代劳,卫子纪就安静的配合着,但只要碰到伤口他就会疼的轻哼,并说“你轻点呀。”显得十分的矫情。 这时候顾雁忊手劲都会轻飘飘的似柳絮,痒痒的。等卫子纪穿上衣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笑的眼泪出来。两人洗完,卫子纪安静的趴在榻上,看顾雁忊伤药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心里十分舒坦,还小声的哼着曲子。 “还乐”顾雁忊听到他乐呵的声音,手在他臀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拍,轻的连声音都没有,卫子纪突然噤了声,炸了“你这是干嘛!” 看着卫子纪染红的脸,眼中还泛着水光,顾雁忊故作严肃“没什么。” 卫子纪看他坦然的样子,取过一旁的枕头就要往他身上招呼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停在半空,惊道“雁忊!顾雁忊!” 顾雁忊轻轻一笑,拿过他手中的枕头,放在旁边,并回道“这位爷有何要事。” “大宝!大宝呢”卫子纪颤抖着唇,问出。那日他被人打昏带走,那大宝呢?去了哪里也被带走了?还是跑丢了? 顾雁忊安抚他“大宝在文华那里,它很好。你想见它,我找时间把它带来。”那天楚翛然说完走后,他就去寻子纪了,后来回来后看到大宝窝在小屋门口,不知何时寻到家门。 卫子纪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他还以为他把那小家伙丢了去。 顾雁忊抚着他背脊,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安慰道“它是兽,凶兽,小家伙天生就拥有自我保护能力。倒是你,也折腾这么久了,睡会吧?” 听着那哄孩子般的口吻,卫子纪竟闭上眼睡了去。只是在半夜时,卫子纪恍然睁开眼,带着睡意惊醒,有点慌乱的借着照进屋内的月光,看到身旁的人渐渐恢复平静。看了一会后俯身过去在顾雁忊额上轻吻一下,看着他的睡颜,卫子纪目光柔软带着水雾,他哪也不去了,他就想待在雁忊身边。 二日,屋外头阳光那是一个好。在一株格外高大的梅树,二人破碎的剪影与树影倒在一起,顾雁忊捧着千金贵的药膏认认真真拯救那张脸,而那闭着眼的人,眼尾都似在生笑,嘴唇轻启“怎的?变丑了吗。” 卫子纪久久听不到回应,在脸上的手停止后睁开眼,一霎间情丝万缕缠满了整个心扉。 “别这样看我,这点伤无妨。”卫子纪看到那个眼里生雾的人,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顾雁忊放下手中药膏,缓了一口气,将溢出的思绪压下去。那时他所说的吾爱,千万之下,保护好自己。可他身边时,他却保护不了这个人,甚至他都不能手刃敌忾。 卫子纪分明的看到顾雁忊眼里的退缩,这个人还真是永远将事情想到最坏。 在这过了冬季的梅林,没有一丝的格调的环境中,石凳上那个脸上有些疤痕的人伸手将那双略大他的手裹上“当初也是小爷先看上你的,也是说过誓言的对吧。小爷肯定不能言而无信啊,找梦姨水哥之时跟着我的人是你吧,那你就知道我自然是略懂一些事。” 卫子纪说完发现顾雁忊安安静静的也不打算开口,好似再说你继续说,我听着。 “咳,既然天气这么好,小爷就跟你谈谈小爷的自传。当年啊……” 暖风柔的连枯枝不动分毫,只是地上一片莹莹绿色轻浮动,卫子纪像个虔诚的使徒,将自己的一切尽数相托。只是那原本自己裹着雁忊的手,不知在何时被雁忊紧紧握着,素衣之人如待珍宝般认真听着心上人前尘往事。 好几次顾雁忊听着听着便皱了眉,像是想到什么,卫子纪看到便问“怎的了” 顾雁忊一笑摇头“无事,你继续说。” 等卫子纪说完自己各种优秀的事迹,已经将近午时。他还没开口时,肚子就先替他叫唤上了。卫子纪抬眼,眼前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一挺胸腹,理直气壮“小爷是伤患,需要补充营养。那就烤鱼吧!” 顾雁忊眉梢都带着笑意,起身“好。” 离开前,顾雁忊想起了一事,转头“对了,乔府的乔公子请你过几日去品酒。” “啊”卫子纪一脸错愕。品酒?故何? 顾雁忊悠然一笑,转身就走。 卫子纪托着腮看着那身形颀长的背影远去,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雁忊,对不起,我虽知权叔刺杀皇帝一事,但我实在不能把权叔交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天刚擦亮,魏延领着一干宫女太监进了庆阳宫。停在寝宫前,魏延上前动作轻缓的推开殿门,探身进去。室内暗沉沉的,只有几缕碎光从雕花的窗沿倾泻,落在地上的鹿皮软毯上。塌边的宫灯还留一丝烛火摇曳,映在华贵的床帏上。 魏延放轻步子,隔着床帏轻言“陛下,已经卯时了。” 说完,魏延就静静立在榻前,等着顾萧扬的吩咐。 好一会,顾萧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嗯,更衣。” 魏延低头答“是。”然后又拍拍手,等在殿外的宫女太监端着东西鱼贯而入。 顾萧扬接过宫女递来的杯子,漱了口,摆手让他们退下。魏延见皇帝退去他们,上前为顾萧扬整理服饰。 “他人呢。”顾萧扬突然问了一句。 魏延手一顿,虽然顾萧扬没有说出名字,但魏延跟他多年,哪里会不知道他问的是谁。 “回陛下,染了风寒,奴才不敢让他在陛下您身前伺候。”魏延答的小心翼翼。 昨夜不是他值守,他和几个小太监玩会牌就歇下了。半夜那会,就有人敲他屋门,一下又一下,他急得以为是皇帝出了何事。他刚开门,门口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急道,说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程公公晕了过去。 他气的在小太监身上踹几脚,这事有什么可急的。让小太监在前面带路,等过去见到人了,他这才吃了一惊。 地上躺着一个清瘦的人,身体抽搐不止,面色潮红,喘着大气。他定下心神叫了几个小太监把人抬回去,自己去了太医院请了柳太医。那时陛下从正刑司把人放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是不能出事的。 见顾萧扬久久不语,魏延也不敢多说什么,走到一旁把熏香燃上。 “魏延,去请丞相来一趟。”顾萧扬想了一下,道“让太尉也来。”这春猎的后续也该完了,顾雁忊伤了太尉儿子,他倒想知道太尉会如何做。 魏延领命离开后,顾萧扬也退去侍从,独自一人去了皇宫最偏僻的一角。 他有多久没来了?这荒芜园里唯一一棵绿盈盈柳树怎的也看上去如此孤寂了。这个地方不知在何时,逐渐的像沉淀厚厚灰尘的匣子,却稳当当的在放在他心房的一角。 推开大门,里面的陈列不比门口清冷,哪怕春风十里也吹不进这个院墙。他知道这里也没有仆人,只有定期送来衣食的几个小丫头。记忆里,他曾见过那穿着华贵衣裙的的人,坐在镜前梳妆黛抹,眉眼微翘带着笑意。看过那戴着玉镯子的纤细双手,刺过绣花,十指如葱,喂过他喝药。 走了数十步,再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屋前。他知道那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在里面的,手刚放到门上,里面穿来清脆的声音。 推开门,看到那碎了一地的一直玉钗“怕朕?”再抬头,只看到淡蓝的衣摆落在小凳,铜镜中那张白净的脸庞越来越小,还是那双桃花眼却不再翘。 江锦涟起身,轻撩衣摆跪下“贱妾参见陛下。”她省略了恭祝的话,如果可以她不想开口说一个字。 “嗯。”顾萧扬上前,没让女人平身,而是半蹲过去一手挑起那格外尖锐的下颚,一时间惊讶这人竟如此消瘦。勾起嘴角“你知道你那宝贝儿子干了什么蠢事吗?” 那双标准的桃花眼几乎一瞬间装满了情绪,终于让顾萧扬觉得不再像个空荡荡躯体。 “你对雁儿做了什么!” “呵。”顾萧扬真的觉得十分可笑,带着巧劲捏疼了女人“你觉得朕能对他做什么?杀了他?八岁那年他就该死了!” “朕不会让他死,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朕要他一生都痛苦不堪。”顾萧扬看着因为他的一字一句再次变成一瘫沉水的双眼,勾了唇角,双手捧着那张小的怜人的脸,细细的摩擦,如待珍宝“对了,倒是还有件喜事和你说,他有了喜欢的人......” “你不要……”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唇上的那手擦过去生疼生疼,她觉得两腮都疼的厉害。江锦涟知道顾萧扬要做什么,她从来都知道这个人的心狠。 顾萧扬低头在江锦涟耳边,轻轻说下去“是个男人。” “啪----”江锦涟打开顾萧扬双手,用力推开面前的人,发红了眼“你胡说!不会的!你胡说。他不会的......”前面三个字吼完,她的声音立刻变得沙哑,长期的不开口,让江锦涟的嗓子变得格外的脆弱。 “朕胡说?哈哈哈,你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啊江锦涟。”顾萧扬再次抬手拉着那长发,强迫女人抬头,发红的眼睛显得真好看啊,楚楚可怜“多有趣,你说是不是?还因为一个男人用剑伤了太尉家的公子,啧,你觉得太尉会怎么对他是不是很有趣?” 江锦涟头皮生疼,可她心更疼。 “为什么不能放过他?”轻飘飘沙哑的话让顾萧扬直接笑出声,笑的十分肆意。 “哈哈哈哈!”顾萧扬站起来,指着地上垂头的人,吼道“天真!你还是那样天真!你告诉朕要如何放过他!他就不该活着!” 女人猛的抬头“是我不该活着!该死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她!她儿子是无辜的啊,所有人都是无辜,都是她的错。 “你敢!朕立刻就让顾雁忊死!”顾萧扬狠握住女人的手腕,把人甩在地上。 安静的一屋,无论是站着的人还是倒着的人,都没再发出一声。但之前两人的大吼却像残像一般,仿佛可以看到。忽然倒在地上的人支撑起身子朝着他不停的磕头,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的,不停的。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救救他吧!”她不清楚他儿子为何会伤了太尉儿子,但是她知道姜茽这人,当年是他率兵才让顾萧扬夺了这天下。如今更是权倾朝野,雁儿伤了他儿子,他会如何对付雁儿? “够了!”哪怕顾萧扬再喊,女人不知疼痛的磕着头,用难听的声音一句一句重复着的话。放过顾雁忊?那你何时放过我! 直到地上印下血迹,顾萧扬心中发涨,半蹲在她跟前,扣住她颈脖“够了。”他声音低哑,像困兽发出的哀嚎。 江锦涟低头,白皙的面容染着鲜红的血迹,顾萧扬另一只手刚动,就见她嫣然一笑。低着头他看不到那张脸,到他看到鲜红的血,愣了一下,随即听她道“雁儿若是有何意外,我自是不会独活。” “你威胁朕”顾萧扬扣住颈部的手蓦然得发力。 江锦涟抬眼看着他“是,也不是。” 很快,女人呼吸急促,面色发紫,却闭着双眼不再反抗。顾萧扬这才回过神,猛的松手,白皙的后颈浮出顾萧扬的手印,他站起来转身离开。出了这地方,像逃一样,顾萧扬紧握的拳头砸向一旁朱红的高墙。 他真的从来都不想伤害她,可偏偏伤她数次。 等顾萧扬回去庆阳宫,丞相已经在偏殿候着了。顾萧扬进去后,魏延让偏殿值班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下,自己守在殿前。 “陛下。”见顾萧扬进来,丞相放下茶盅,就要行礼。 “行了,坐吧。”顾萧扬摆手,自己坐上主位“朕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禀陛下,老臣已经找了大师办妥了。”李维宴继续说“陛下遇刺一事京中已经传开,届时让那位大师出面告之天下,柠家小姐命格与陛下相合。如此一来,就算是柠家老夫人不同意也无计可施,待柠家小姐入宫,陛下一道旨意那柠家父子自然会回京。” “好。”顾萧扬满意的点头。 “陛下...”李维宴皱眉不知该如何说。 “嗯有事便说,朕不会怪罪于你。” “待柠家父子回京后,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李维宴权衡了一下,道“虽大凉有意与我朝结亲,但是也不可不防。若是柠家出事,赵将军还未完全掌握边境大军......” “丞相多虑了,朕又如何不知。”顾萧扬打断他话。“只是这边境军,是必须要掌握在朕的手中!” 李维宴点头,又开口“老臣听闻,南泊私下派了使臣前来,现下就住在京中春宴楼。” “嗯,这事文华在管。无妨,过几日再召见他们。”顾萧扬揉了揉额角“不过是个替罪羊,吃了哑巴亏。” 这话一出,李维宴便懂了“南泊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萧扬挑眉,扬了笑。 李维宴不禁心里想了一遭,陛下遇刺,真正的刺客却毫无消息,而南泊派来的人却被赵将军逮个正着。南泊地小势弱,不把刺客名头按他们头上岂不是亏了?到那时候无论是赔偿还是割地也不敢有任何异议。这个南泊王到底是太心急了些,竟然派人打探消息,不给个教训怎么可行? 两人说了半晌,魏延进来通报,说是太尉求见。姜茽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见了顾萧扬先是行礼,然后禀报邬望山的后续。 “陛下,老臣就先告退了。”李维宴行礼拍拍屁股走人。 “朕听闻,姜攀受了伤。”顾萧扬问。 姜茽按下心中焦急,回“是,只是老臣也还没见到犬子,只知道个大概情况。” 顾萧扬勾着腰间玉佩轻轻抚摸“朕这有伤药,一会你问魏延去取。” 姜茽一愣,起身谢恩“老臣替犬子谢过陛下圣恩。” 顾萧扬起身下来,停在姜茽跟前,轻淡淡道“姜茽,顾雁忊还是皇子,不能有任何闪失的。”说完后,拍了拍太尉的肩,出了偏殿。 偌大的偏殿只留姜茽一人,懒散的阳光洒进,印在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瘢痕上。姜茽攥紧双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多年来不是对顾雁忊毫不在意的吗知道是顾雁忊伤了我儿,为何又说出这番话他离京的这段时间这顾雁忊又做了什么讨的陛下欢心? 姜茽眼中带着戾气,咬牙“顾雁忊!当真是好本事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七章 顾萧扬出了偏殿,魏延就守在殿前,手上拿着一件锦蓝的薄披风。见顾萧扬面上神情冷然,皱着眉头,魏延小心的上前把披风系好,默默的跟在身后。 “陛下,刚才太医院的人来报......”魏延观察着皇帝,见他没有打断意思便继续说“说是小肆子怕是不大好了。” 顾萧扬还没来得及迈出的下一步停了下来,脑中浮现出那人清瘦的身影,抬眼看向东南的一角,淡淡道“是吗。”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魏延紧跟着他,低着头,小声的问了一句“陛下,还需要太医院的人去看看吗?” 顾萧扬步伐平稳,摆摆手,只说“不必。”声音低沉果断,魏延垂着眼不敢再说什么。 “去寻个机灵点的人,去给太尉府上的公子送几瓶伤药。”顾萧扬走过长廊,想了一下,道“让柳渊也跟着去,看看这姜攀伤势到底如何。”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魏延领了命,就退了下去。 顾萧扬退去身后一干随从,独自去了御花园的方向。此时已至黄昏,两侧高大的宫墙压的周围天色阴暗。花石子小路的两旁是一排排绿柳环绕,那些个奇花异草紧挨在一处,凉风袭来,带着轻淡的花香。 顾萧扬一路不停,弯弯绕绕,进了前面了一座水上亭台。负手立在石栏处,脑中人影交错,惹得一阵头痛。他先是看到了那个女人温柔浅笑的面容,然后画面一转,他见到仙逝的嫡妻,再然后他看到一张清秀苍白的脸..... 他闭着眼,魏延那句话便在脑海回响。陛下,太医院的来报,说是小肆子怕是不大好了。 再睁眼时,眼里幽深,不起波澜。他手放在石栏上轻轻敲了两下,身后似有风掠过,他转身,地下跪着一个黑衣男子。 “让惊鸿速速回宫见朕。” 程小肆辗转醒来时,烛光摇曳,屋内通明,他张了张口,却是没发出声音来。无奈叹息,微微起身,掀开床帐,抬头就愣在那里。 圆桌前站着一人,背着他。一身束身红衣,勾勒出柔软的腰身,乌发高高束起,正低头在桌前翻来翻去。似是听见动静,那女子回头,微微勾起嘴角“呦,醒了。” 程小肆愣愣的点头,然后打量了四周,这的确是他屋子,庆阳宫戒备森严,那么这女子是怎么在他屋中的? “姑娘。”程小肆垂下眼,不敢再看她“现下天色已晚,你我共处一室,若是传出些什么话......” 水惊鸿听了半晌,不由发笑,上前坐在了床边,俯身凑近他“那便该当如何?你一个太监要对我负责不成” 水惊鸿是第一次看到生命如此薄弱的少年,但更大的惊讶是陛下让她亲自来替他保命。她虽几日前就到京中,但是主子后来只吩咐她暗地潜伏,今日影卫奉主子的命令让她进宫,竟是开口让她来为一个太监看病,不免多看了几眼榻上的人。 坐下时,女子腰间系着的翠绿短笛磕在了床边,发出一声轻响。温热的吐息声倾洒在面上,程小肆顿时觉得头中嗡嗡作响,脸上十分燥热,连颈脖处都微微泛红,不自在的轻轻挪动,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能逃的过水惊鸿的眼睛,柳眉一挑,起身离开。 灰白的布锦展着各样针,被一双细白的手收起来“好了,你自己的身体想必你也清楚,你在正刑司受的那些药渐入骨髓,活不长的。”水惊鸿说完,一双丹凤眼眼生笑意,直直的看着半坐在床上的清秀少年。 “我知道了,有劳姑娘替我诊治了。”程小肆点头,苍白一张脸,却十分的乖顺,连唇上都不带一点色。眼下他连动弹都不得,乏力感让他身心都飘渺如烟,仿佛一闭眼一生便去了。 水惊鸿微微诧异,一般人听到这种消息不是悲痛欲绝,便也是哽咽不止,哪像这人似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药方已经留下了,你好生休息,不出几日便可继续服侍陛下了。”说罢收拾完东西,款款起身离开。 程小肆看着那婀娜身段,轻轻眨一眼最后看到那姑娘关门时的眉目,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姑娘有些风尘俗媚,适才他就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有些轻佻,尤其那一身利索红裙,格外艳丽,夺目惹人,实在不像是个大夫。 “主子。”水惊鸿为程小肆诊治后,便回了顾萧扬那边,顾萧扬坐在暖塌上正与自己棋盘博弈,旁边窗沿上摆放的白釉瓶插着几枝琼花。 她如实说了程小肆的情况。正刑司这地方她十分了解,那少年能活着出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开口秉实“那些毒在他体内相互制衡保的住一时平安,只是现下已入肺腑,我给他体内放了魇虫,只能减缓一些……” 顾萧扬下了一颗白子,眉头紧锁,似是为了手下棋子生惑“继续说。” “即便如此,最多只能保他不超三年。”水惊鸿眼里是主子捻着黑棋子犹豫不定的模样,不一会便听到。 “退下吧。” 直到水惊鸿离开,顾萧扬手里还摩挲这那枚黑子,轻轻的再次搓两下,眼睛在棋盘一扫,已然成了一盘死局,放回那颗黑子,起身离开。 梨花香飘了一屋子,那醇厚的香味让几人未尝先醉。三人三盏入口,便是此生无憾的惬意。 “啧!依依这酒,好!好啊!”乔易汎迫不及待将几人杯子满上“依依酿酒的手艺本公子觉得满京城无人能及了。” 楚翛然手中筷子插到一只鸡上,揪下来一直腿,张口啃上。他二人看到卫子纪人便放心了,不过他这兄弟怎的破了相了? 这小子说是在山上跌了,但他怎会分不清那是刀伤?傻子才会信这小子鬼话!到底还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哎呦呦,啧啧啧,你这跌一下,还正好勾了眼角,惨不忍睹啊。我说,你小子真是点背!”乔易汎话出,楚翛然心里的腹诽忽然就乐了,他身边不就有个大傻子?说啥信啥的傻子。 卫子纪闻言,抬手从额边顺着眼角摸下来,那疤痕格外凸起的棱。有些长,确实有些影响他的面儿了“小爷这不是啥好药都抹了,大夫都说了,坚持下去是不会留疤的……吧?”文华那小子给的会不会是毒药?专让他破相的? “啧!”乔易汎凑过来,左右的瞧“我那凤兮阁也有去疤的,你要不要试试?阁里的姑娘们都说好用的紧。” 乔易汎端起酒盅,咂了一口“之前依依练琴伤了手,也是抹了那个去疤的,结果愣是没留下一点痕印。” “真的?”卫子纪轻点了一口酒“那吃啊!麻溜的,吃完去你那给我取来,小爷哪能破了相,这不是胡闹嘛,话说春宴楼这是换厨子了?怎么新多了这么多菜式。” 楚翛然啃完一只腿又啃了另一只腿,舔了舔指尖,望了一眼菜色,点点头“是多了,听说楼里这几日来了位神秘贵人,特意搜了一些小名气的小吃。” “可不是,连我那些姑娘们都重金请来春宴楼里来弹奏鸣曲。也不知道哪方人物了,真真是挥金如土。”不过他就喜欢这种豪气粗大的人物,送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他乔易汎哪有放银子跑的道理? “哦?”卫子纪提起了兴趣,手里剥着螃蟹,看着二人“听你两这口气像是对号人十分感兴趣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卫子纪一笑“查不出哪来的?” 乔易汎摇头,只有贵人风声,是何来头是一点也不清楚。 楚翛然也摇头,吞完口里食后,才道“出手很气派。”说完继续埋头苦吃。 三人闲聊,桌上珍馐美馔大半去了楚翛然的五脏庙。乔易汎嗑着瓜子,呐呐道“楚兄,你家道中落了?本公子不介意你来我这里擦桌子。” 卫子纪一眼扫去楚翛然桌前啃的骨头,勾唇而笑。怕是被权叔收了银两扔出来了。 楚翛然撇他一眼,擦擦手,随后就是一个扫堂腿过去。乔易汎跳起来,离开是非之地。手腕潇洒一转,打开折扇,朝着楚翛然呲牙一笑。 楚翛然也回他一笑,拿了桌上一个猪蹄用了三分力道砸向乔易汎。乔易汎知他留有一手,微微侧身,躲过这迎面而来的大猪蹄子。 刚要嘚瑟一下,就听身后“啪”的一声脆响,随后酒香四溢。 三人都愣在了那里,天为证,楚翛然真的是不经意打翻了这壶酒。看着为某个人特意留了一壶的佳酿碎了一地,乔易汎手里纸扇忍不住指着地上抖起来,转身颤着声问“子……纪,桌上还有吗?” 卫子纪拿起他眼前的一壶,在乔易汎面露喜色时,翻转清秀细白的手腕,壶口朝下,滴下最后一滴。 乔易汎张了张口,哑口无言。他觉得他要完了,李清逸心心念念的‘春意’就这样被猪蹄子搞没了。 楚翛然见大事不妙,想偷偷溜走。 “站住!”乔易汎嚎叫。 楚翛然回头看他,面上有些尴尬之意,这实在是误会啊!实话开口“我想先走为上。”李清逸这人面像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但是个切开黑,尤其他还是摔了依依姑娘的酒!依依姑娘的! 乔易汎剑眉一挑,快速上去拉着楚翛然胳膊“你学习一下廉颇大人,古有廉颇将军负荆请罪,今有楚兄负猪蹄子请罪。” 卫子纪咋舌“这么严重的吗?”他实在对于李清逸这人不太了解,只在二位好友口里听过几次,并没机会见过此人。 乔易汎欲哭无泪“可不是,别听闻李清逸什么狗屁京中第一才子什么什么的,骨子可是嗜酒如命的人啊,再说了……”想到另一个原因,乔易汎以手打开纸扇捂面。 卫子纪支着下颚,一脸迷茫。 楚翛然接过乔易汎的话“咳,还有,老李心悦依依姑娘很久了……” “哦?听闻丞相家风甚严,他与柳姐姐,是两情相悦吗?没听柳姐姐表露过呐,难道是单相思?”卫子纪纳闷。 乔易汎回的一本正经“凤兮阁是李兄的阿。” 绝美面上一愣,凤兮阁是李兄的啊?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卫子纪已经看不懂事情走向了。 “你是帮忙看场子的阿!”好半会,卫子纪恍然大悟。 乔易汎大怒“这是重点吗!!!” 打闹间,外面传来叩门声。楚翛然随手就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人,高大魁梧。 “请问酒香是从几位公子房间传来的吗?” 乔易汎咳了一声,站出来“是啊,怎么了?” 那魁梧的汉子向他们拱手“我家主子有请几位,能否赏脸一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八章 卫子纪一行人跟在魁梧大汉的身后,乔易汎转着折扇,眼眸沉沉,看着这大汉行为举止十分得体,摸着下巴暗暗猜测这位大汉的主子又是京中哪家权贵。 怼怼旁边两人,放低声音“不是,咱们就这么跟他去阿,万一是个我死对头呢万一是要削咱们呢阿” 卫楚二人一白一蓝,胳膊搭在乔易汎肩上。白衣飘飘的人,眉眼如画,带着笑意“不是还有我们乔大公子在吗,我一点都不怕的。” “就是,有乔兄在,人家可是丝毫不担忧的。”楚翛然说着还微微放低,头靠在乔易汎肩膀上,一脸的娇羞。 乔易汎嫌恶的推开他脸“你给爷滚。” 三人随着前面大汉上了木梯,刚到拐角处就听离得近的一间屋子传出悠扬的丝竹之声,期间还夹杂着低沉的,男人的笑声。卫子纪顿时停下,蹙起眉头,他怎么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他转头看向楚翛然,见他也是一副神色深沉的样。 那大汉先向他们抱拳一礼,然后叩响眼前的门。很快,屋内的下声乐停了下来,屋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朝着他们欠身“各位公子请。” 那柔软甜腻的声音,荡漾的乔易汎飘飘忽忽的那是一个满足。卫子纪看到这女子,暗暗抚额,他已经知道这屋内主人是谁了,只是他为何好端端的来了大魏。 三人进去后,都傻了眼,满屋的姑娘,环肥燕瘦,搔首弄姿。前面的软塌上坐着好几个姑娘,围着中央的一个男人,有敲腿揉肩的,有添盅喂酒的,旁边木架前还有一女子,半弯着腰,手腕转动,竟是在做眼前这幅画。 乔易汎一激动一巴掌狠狠拍到楚翛然肩头,压着声音嘀咕一句“南泊的富人啊,这是。” 呦呵,楚翛然心中给乔大傻子吹了一声口哨。也不难乔易汎能看出眉目,那姑娘们围着的男人有些独特的异域风味,微卷的头发,精致的头饰,而乔易汎经常给楼里姑娘们淘首饰宝贝,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三人自然而然的落座,那男人有着格外诱人的一张脸,尤其那张脸上的一双桃花眼。手中松开姑娘的细腰,起身便可看到那高大的身形,几步坐到卫子纪身边,对着那方才开门的姑娘招手。 那姑娘笑眼弯弯的捧着酒来“三位请。” “迩诗姑娘,别来无恙。”卫子纪看着眼前细白的女子手腕,缓缓抬头对上那柔光一片的美目。挑眉,这姑娘是千万不可得罪的,南泊善蛊,这迩诗是南泊数一数二的养蛊人。转头对上那双桃花眼“当然,您也别来无恙。” “哈哈哈。”郁邗立听到卫子纪话格外开心的笑出声“没想到没来几天,就能遇见你们,真是缘分天注定,嗯?是不是翛然,子纪。”好似什么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是透着轻佻。尤其最后两个字,刻意的拖着音。 乔易汎怼了怼身边的人,眼睛挤了又挤。好似在说,这位大佬是谁啊?快点介绍介绍啊。 “郁兄好久不见了,这位是我兄弟乔易汎,乔兄,这位是……额,郁邗立,是个南泊生意人。”楚翛然实在想不出如何介绍,你说这人怎会来大魏? 卫子纪很有默契的接到了楚翛然的眼神,乔大傻身份特殊,有些事知道了并不是好事,而且郁邗立能这么无所畏惧请他二人来,自然就不会怕他二人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抛开一切,郁邗立这人,是他们结识的友人,于私于情,这个人来大魏,他们都不能倒打一耙。 “啊!”乔易汎像是发现什么,偏着头看着郁邗立“你这个眼睛……太神奇了!”一个是褐色,一个居然是绿色!像玉色的翡翠那般,这样仔细看来,这双眼睛还真是漂亮,眼窝深邃,映着异瞳格外有看头。 “郁兄,这眼睛,咋的啦?进墨水了?”楚翛然没什么兴趣,随口问一句便摸双筷子,吃起来喝起来。 倒是卫子纪,仗着自己离郁邗立最近,直接凑过去,郁邗立不躲,反而笑嘻嘻的更向卫子纪亲近过去。 “生了场病就这样了。”郁邗立说的云淡风轻。卫子纪那清秀可人的眉眼越发清晰,让郁邗立干巴巴的吞了一口水,卫子纪看到冷着眼,坐回去,吐出两个字“变态。” “哎?”郁邗立立刻委屈脸“卫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见到自己心尖的人不该好色一下吗?” 此话一出,卫子纪还没反应,旁边的乔易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擦干嘴角,愣愣的看着两人。 他听到了什么?心尖上的人?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眨吧眨巴眼,又看了眼卫子纪,少年的侧脸轮廓有条,唇型正好,睫毛纤长浓密,且肤若凝脂,嗯……这家伙确实有资本让任何人念念不忘。 乔易汎不由心痒痒,脱口而出“你两还有过一……段?”硬生生把腿改成段,开玩笑,他敢开荤二殿下的男人?当然是不敢的。 卫子纪抬头看他,眯着眼笑“你觉得呢?” 卫子纪刚说完,就感觉左肩一沉,一个带着笑意声音响在耳边“是阿是阿,我现在也非常喜欢子纪。” 卫子纪垂眼看着搭在肩上的胳膊,声调沉沉“小爷有家室了,麻溜松开。” 郁邗立一下就发现这人不高兴了,虽然口吻没有表露什么,但那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悻悻的把手收回来,安分的放在一边。 楚翛然在一边打哈哈“别听这家伙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他还说过喜欢我呢。”说罢丢一个媚眼过去“是吧,爷~” 楼外天上乌云密布,让人看不出时间。昏沉沉一色令人心头拢上不安,不待一会,雨滴啪啪啪的接踵而至,砸向客家的招牌,灯笼。 春宴楼走出美滋滋的乔大傻,乔易汎混了一壶酒踹进怀里打算给李清逸赔礼了算是。楚翛然喝的昏沉沉打算跟着乔易汎回凤兮阁睡会,二人打着伞,缩了缩肩头。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这仁兄跟你们关系不错?”滴答答的雨落在纸伞,有些陡沟路面不一会便积上水坑。 “还行吧,我与子纪偶然所遇,是个善交之人。”楚翛然打着哈欠。 “你说,二皇子若是知道咱们把子纪交给那位仁兄,不会打死咱们吧?”他可是没忘记那人特别记仇!且小心眼! “应该不会知道吧,再说了下着雨呢咱们要带个拖油瓶吗?” 乔易汎转转眼珠,一拍手“也是。” 二人的对话随着渐行渐远渐的身影消散。 楼里卫子纪已经昏睡在桌上,郁邗立看着那安静的睡颜,伸手把他脸边的发别到耳后,不禁嘴角扬起,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着迷。 “主。”迩诗弯眉微蹙,一眼不眨的看着趴在桌上的人。 郁邗立回神,眼里猛然变得沉着。谴退了所有人,将卫子纪打横抱起放到榻上,扯来软被盖来少年身上。 空荡荡的房里似乎还残留着徐香,迩诗过去摸了摸榻上人的脉搏,掰了掰眼皮。从发上捻出细针,从卫子纪指尖戳了一滴血,鲜红鲜红,像是冬日白雪里盛开的第一朵红梅。迩诗轻声细语“主,卫公子无事。” 郁邗立坐在榻边不知所想的看着那白皙指尖的血迹,直到被迩诗用小瓶压了几滴进去。他轻轻拨开少年额前的发,一道显眼的疤痕映在眼中。看到伤疤时,他还以为这人出了什么事。 他俯下身,在疤痕上轻吻了一下,然后离开。 迩诗站在一边,都能感觉到周遭的低气压,微微叹息“主,我来看看吧。” 郁邗立起身,关上门窗,熄灭烛火“不用,遥谷的药还是可以放心的。走吧,让他休息。” 而与此同时,一双脚步溅着朵朵浪花走在石砖的长廊上。两侧高大的宫墙压的周围天色昏暗,令人心中压抑,那素衣人执着竹伞,在昏暗的环境中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昏沉沉中,程小肆又闭上眼,鼻下一嗅,有些土腥气息。是下雨了?他好像躺了好些天了。 “叩叩----”短暂两下敲门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起“临溪?”地上的纸伞淌着几缕水痕,从伞尖滑到台阶下。 “二殿下!”里面传来惊呼声,不一会又传来沉闷的一声响。顾雁忊急忙推开门,看到跌倒在地的人,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轻说“礼数就不必了。” “奴才失态了。”白色里衣,发丝尽散。虚弱的坐在榻边,一旁站着清贵的人。 五个字让顾雁忊指尖一紧。若不是文华看出眉目,他后询问了些,才得知临溪受了什么罪。 “奴才知错,奴才知晓殿下不爱听这话。可这几天奴才还以为就要死了,结果还是活下来了。”对于曾经似友人般的殿下,他早就体会不到那份情感了。 顾雁忊看着虚弱的人,眼里带着不忍“你得活着,我说过会让你离开这里。” 顾雁忊话语间带着一丝祈求,程临溪懂,殿下怕他自己放弃自己。那修长的指上忽然被一双瘦弱的手握上,程小肆跪在冰凉的地上,带着哽咽“殿下……我真的还能活着吗?还能再见我爹吗?”一个爹让程临溪双目泪湿,这么多年,他一直忍着思念,一直以来的坚强在此刻溃不成军。 手上传来温热,那样的用力,那样的渴求。 “我想爹,我想见他,我…还,没有给他老人家尽孝啊。”程临溪已经泣不成声,一双手紧紧抓着顾雁忊手,用了他一生仅剩的力量,抓住那渺茫的希望,长发随着狠狠低下去的头落在地上,忍着泪断断续续道“我……能吗,殿下?” 回答他的是殿下双膝跪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告诉他“你能。” 程临溪整个人跪在地上,俯着身子胳膊撑着地。被有力的双手托起来,看着那还一脸泪的人“信我。” 抬着衣袖有些糙的擦了擦脸,狂点头。他会信,哪怕真的很渺小渺小,可他需要一个承诺支撑他继续活下去,来支撑他随时都想一死百了的心。 “殿下,您走吧,我一定会活着。”有些慌乱的把人送出去,整个人跌在地上,靠在门上,垂这脑袋,无声的让泪滴答滴答。 重新打着纸伞,眼里深邃的如一池幽潭。顾苍丰的手段他从来不曾恐慌,最令他担忧的是他父皇,那个疯子,从来不会放过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一定也不会放过子纪。 他,好像没得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六十九章 清晨卫子纪醒来,透着薄薄天丝的青色床帐,一眼望去周遭陈设摆件十分陌生。一双不怎么浓密的长眉狠狠一蹙,抬手看了一眼指尖,他对疼痛十分敏感,昨儿个发生了什么? “公子醒了?”柔柔的女声透过床帐传来。 卫子纪坐起来,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揉揉额角“迩诗姑娘,昨夜可是燃了‘清心’。” “是,昨夜公子未能安眠,奴家是听主子的吩咐。”迩诗毫不犹豫的甩锅给郁邗立。 未能安眠?他宿醉一向睡的好着呢!卫子纪穿上外衫,掀开床帐,不想去再多想什么,郁邗立又不会害他“嗯,他人呢?” 迩诗上前推开案桌前的木窗,道“主子这会正在迎客,就在隔壁。” 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卫子纪,白皙姣好的面容微微泛红“那位客人生的可真是似那画中谪仙,你们大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风入怀。奴家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人物呢。” 卫子纪点头,打了个哈欠“唔,他在会客的话,那我不便叨扰了。”接着伸了个懒腰,腰线纤细,长袖滑下露出洁白的小臂。 迩诗见他就要离开,步下轻移,拦着他“公子何妨一见,那贵客公子也是您相识的。” 卫子纪眨眨眼,回想刚才迩诗形容那人的话,不是吧!清了清嗓子,缓缓问“你说的贵客,可是一身素衣,身高八尺有余,腰间系着一块翠青并莲玉佩。”他说的是昨日顾雁忊的穿着。 然而下一刻迩诗微微笑,点头。 卫子纪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都懵了。是雁忊!雁忊怎的会来?什么时辰来的?是来寻他? 郁邗立那个大嘴巴千万不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迩诗看着少年直接推开屋门跑出来。 卫子纪堪堪停在隔壁门前,小心翼翼的俯耳贴在门上,屋里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他手抖着叩响木门。 没听到屋内的人回应,卫子纪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圆桌上对立着两人,一人华服,一人素衣,两人面前摆放了好几坛酒。 “子纪。”郁邗立眯着眼见到少年,笑着朝他招手。随后打了个酒嗝,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素衣人背对着少年,此刻,就坐在椅上转了个身。看到门前那微乱的长发,一张初醒的脸,映在他眼中。顾雁忊修长的食指一勾,唇角轻弯“过来。” 卫子纪愣愣的站着不动,他几乎要溺死在顾雁忊的这个眼神里了。如此毫无保留的温柔,像是市井杂书中魅惑书生的狐狸精,该死的勾人。 见少年半晌不动,顾雁忊拧眉,竟流露出似是委屈的神情,朝他大步走来。 卫子纪动也不动看着他,总觉得现在的顾雁忊与平日里大不相同,不!是截然不同! 直到那人近身,随即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卫子纪诧异,反应了过来“雁忊,你醉了?”他进来前心神不安,都忽略了这满屋充溢的酒香,此刻定神一看一嗅,这二人分明都醉的一塌糊涂。 顾雁忊挑眉,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后长臂一收,把少年圈进怀里“没醉,方才,为何不过来?”语气柔柔软软,竟是十分可怜。 这是真的醉了,卫子纪心跳慢了一拍,他头一次见这番模样的顾雁忊,觉得有趣极了,有生之年啊。 见少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又不回答他。顾雁忊低头,咬在少年颈上,似是埋怨,又后知后觉心疼,伸着舌慢慢舔舐。 卫子纪倒抽一口气,迩诗姑娘还在隔壁屋里,而郁邗立还昏睡在这里! 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胸前抚摸,带着温柔的巧劲让卫子纪一刻腿软在那宽阔的怀里,悠然一声低笑传进耳里,不等他去抬头寻找那张总是带着淡然的脸,一双手盖上他的双眼,柔软的舌头不由分说的撬开他的牙关,浓郁的酒香让他就想再醉一回。 顾雁忊知道自己是醉了,但没有到失了理性的地步。可有些事有些话,凭着醉意涌上心头,尤其在被郁邗立激了几句,想拥有这个少年的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 放开让自己蹂躏的唇,抵着额看到那双如燕儿灵动双眸,从迷离到定睛再到气愤。 “好啊你,耍小爷。”此时这人哪来的喝醉人的模样,狠狠推开人,却差点被自己软掉的腿跪下去。将衣衫整理好,咬牙切齿的看着某个人真在揉着鬓角“头疼?” “无妨。”顾雁忊轻轻拍了拍脑门,这酒果然够劲。 卫子纪上前,给他倒了茶水递过去“你怎的来了?” 顾雁忊接过,眼梢都带着柔意“来接你回家。某人夜不归宿有伤风化。” 昨天他回来后没有看到子纪,便去凤兮阁找了一遭。哪知那楚家小子吱吱唔唔不肯详说,只道人在春宴楼。 “那……”卫子纪指指爬在桌上昏睡过去的人“你与他……”小心的观察顾雁忊,心想郁邗立可千万别胡说些什么。 顾雁忊顺着卫子纪指的方向看去,垂眼遮下冷冽的情绪“无他,不过偶然遇见罢了。” 一听顾雁忊的声音,卫子纪就知道不对劲了,偶然遇到,你两就能坐下拼酒?忙道“那什么,你知道的,我之前去过南泊,和他是旧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翛然可以作证的!” 顾雁忊轻笑“我信。” 卫子纪咳了两声,微微挑眉“那,我们回家吧?我也想大宝了。” “好。”顾雁忊朝他伸手“大宝我已经接回来了。” 卫子纪同迩诗告别,顺便让她去看顾那个睡死过去的酒鬼。 两人出了春宴楼,卫子纪在街边小摊前逗留许久。回到小屋时,两人手上怀中抱着满满的东西。 刚推门而入,一团白色的物什就向两人扑来,在卫子纪脚下打转。因昨日下雨,地上湿润,卫子纪白衣上很快留下几个狼爪子。 顾雁忊先进屋放下东西,随即俯身去将大宝抓来。不过是用提的,捏着白团子的后颈,提在手上。 少年放下东西,空出了手,便去白团子抱过来,掂量一下“嗯……它好像又胖了不少。” 顾雁忊嗯了一声,被举在空中的大宝,挥动的小爪子,“嗷呜嗷呜”的叫。 卫子纪拍拍它头,皱眉“别闹腾,脏死了。瞅瞅你爪子,灰不溜秋的,小爷嫌弃。” 顾雁忊摆放好少年淘回来的物件,再次捏着那命运的后颈提过去“我来吧。”说罢又出去。 卫子纪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伸手解开。 等卫子纪换好,去到隔壁,大宝已经在木盆里,顾雁忊半蹲在一旁给它清洗。下一秒,大宝就欢乐的折腾起来,木盆里的水溅出,顾雁忊闪身离开,也没能完全避免。 卫子纪倚在门上,捂着肚子大笑。 大宝也伸着两个前爪趴在木盆边缘,毛贴在身子上,属实丑,还“唔唔”的叫。 顾雁忊无奈的看着这一人一狼,却也微微一笑。 卫子纪笑够了,过来木盆边,按住不安分的狼崽子。“雁忊,快来,小爷英雄救美。” 可怜幼小的大宝抵抗不过两个魔王之手,很快被洗的干干净净,就是这湿漉漉的真的看上去格外滑稽。 卫子纪用干净的布子把大宝裹起来,用力的揉搓,惹得小家伙吱吱嗷嗷的,让卫子纪玩的乐此不疲。 “子纪。”顾雁忊唤了一声。 “嗯?” “你可知,那人身份。”顾雁忊抬眼看他。 卫子纪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手中继续擦着大宝“大约,是知道的。” “陛下曾亲口道,邬望山刺杀一事是由南泊一手策划。”顾雁忊手抵门边,微微侧着身子,低沉的声音继续说“这几日先暂停与他的往来。” 卫子纪心头一震,皇帝亲口指认刺杀是南泊所为?!为何要让南泊背锅?郁邗立此时出现在京中难道也是因为这事? 那刺杀一事虽过,但他对雁忊依然有所隐瞒,而今郁邗立也在,这事还有完没完了!难不成所有人都要时时刻刻提醒这刺杀一事吗?? 卫子纪不由的攥紧手,怀中的大宝忽然一叫,溜了出去,他这才回过神。 顾雁忊见少年神情恍惚,微微叹息。他知,刺杀的人与南泊无关,他也知刺杀的人与子纪有关。这世间并非阴阳最隔人,而是猜忌,这是第一个选择站在他身边的人,他又为何不信任? 卫子纪呐呐问“为何……为何是南泊?” 顾雁忊捏着跑过来的大宝,把它扔到院子的石桌上,阳光正好,翻着肚皮子,素衣人坐在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软乎乎的肚子。 少年已经坐到小石桌对面,双手撑着下颚。 “赵将军前几日在京中抓获几个南泊细作。在这如此敏感时期,南泊便也算不上无辜。”更何况那几人身上搜出的毒物足以让南泊在这件事上处于被动之地。 “你那位故人此时出现京中,不管目的为何,都已在漩涡中心。更何况他是南泊王室中人吧,多待一刻便多一份危机。”顾雁忊抬手将少年那晃晃荡荡滑下肩头的发丝勾进耳后。 卫子纪看到了,正是方才柔顺大宝肚子的那只手,轻飘飘的很温柔。 “你没有告密?这是多大的机会,说不定会在你父皇面前大秀一把。”卫子纪轻轻勾起嘴角,眼神有点颤抖,看着顾雁忊,有些怯怯开口“你有机会将权叔推出去,你也有机会将郁邗立推出去,这些都是你的机会啊。” 顾雁忊托着的手扶着那脑后,起身靠近便是一个缠绵似水,温柔的令卫子纪想要将一切坦白。内心似乎有个巨大的声音在喧闹,告诉他!将一切都告诉他! 唇分,那少年唇色一片红,柔软。眼中柔和一片“没有你,又何来机会?郁邗立一行人只怕刚入京中,他在宫中就已知晓了。” 可能是卫子纪有那么一瞬间暴露了脆弱,也足够顾雁忊伸出手轻托这那张脸庞“事已至此,也许我有足够多的机会去向父皇说明一切,子纪,你无需与我相敌。”他没有说,哪怕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一个,他也没有去相父皇说明,因为他有一个可怕的预感,楚家或许会给他答案。 卫子纪抬手,气氛正好,心意正好。一手摸上那光洁额头便是一个响亮亮的嘣,将顾雁忊弹坐了回去,而自己跳起来指着人“你是猪吧!小爷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傻子!” 卫子纪那一下着实用了劲,只瞧见某人额头以光速红一片。可某人也不以为然,抬手执壶点了一杯茶水“消消火,气大伤身,老的快。”说罢将大宝赶了下去,将茶水推到卫子纪面前。 “顾雁忊!!!”卫子纪恨不得从外面搬一块巨大的石头从这人脑门上砸下去,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这么信他,怎么就这么感动。 卫子纪眨巴了下眼,腾出一只手,有些费力的趴在石桌上,摸了摸顾雁忊脑门,让顾雁忊哭笑不得。将少年的手拉下来放到自己的手中,轻轻捏着“其实,需要安慰的不是我,是你弟弟。” “嗯?此话怎讲?”一朝远在江南,他需要安慰了什么? “要纳妃了。”顾雁忊有些含蓄的说了四个字,一时间让卫子纪眼里满是疑惑。接着瞪大一双眼“你居然给小爷扣绿帽子!小爷不就是出去留宿了一晚而……” 一双修长的手将卫子纪嘴巴捏起来,让卫子纪想到这双手方才捏着大宝的后颈“不是我,所纳之女为柠家。” 柠家?不是你?一缕白光如神明轻点让卫子纪恍然大悟。那就是皇帝要纳柠家小姐了,那他蠢弟怎办?届时定会昭告天下,就算他家再远,一朝还是会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七十章 卫子纪扶着额,微微叹息,他现在都能想到他那蠢弟弟得知这消息后是个怎样的情况。 院中的那颗梧桐枝叶繁茂,阳光透过层层新叶,洋洋洒洒的落在二人身上。大宝不知何时趴在卫子纪脚边,白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少年托着腮帮子看着眼前人。 “皇上他......不是一向忌惮柠家吗?又为何决定让柠家女儿入宫。”卫子纪轻道。刚说完,心里就想到一个可能...... 随后顾雁忊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正因为忌惮,所以选的是柠家小姐。” 卫子纪抬头与他对视,启唇“兵权,皇上想要取回边境大军的掌控权?” 顾雁忊缓缓点头。随即看到少年眉头皱巴巴的,惹得顾雁忊笑出声。他的少年,真的不适合愁眉苦眼啊。 宫中,重华宫。顾懿琏正陪温皇后用膳,身边的江公公就小跑着来报,说是柠府的老太太宜德长公主来了,此时正在正殿候着呢。 “江穆,你先去长公主身边伺候着,本宫这就到。” 温皇后起身去了寝室内整理衣饰,顾懿琏谴下小奴婢,伸手替那刺着兰花的衣肩抚平“姑奶此番来找母后,倒是不知为何。” 温皇后眼里带着一缕暖意“无碍,倒是你,也是很久没见过你姑奶了,你和雁忊幼时她还照看过你二人呢。” “待会,你随母后一起。”温皇后轻轻拍了拍顾懿琏白皙的玉手,带着温柔,带着对孩子的格外宠爱。 “好,听母后的。”顾懿琏点头,微微一笑。 待温皇后同顾懿琏到正殿,看到那满头银丝,心中莫名软塌塌的。赶在老人起身行礼前,连忙上前托着双手,握着,亲和说“姑母这是作何,万万使不得。” “懿琏见过姑奶。”顾懿琏跟在温皇后身边,款款一礼。 老太太身边的一位紫衣妙龄女子,见到温皇后和顾懿琏,两手平措在左胸前,屈膝,微微低头“请皇后娘娘安,长公主安。” 温皇后看着她,眼里透着柔和,抬手“好了,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吧。” 说完后,温皇后扶着老人坐上主位,自己坐在她旁边,顾懿琏和柠沁随皇后坐下。 “不瞒娘娘,老身此次前来是为了沁儿一事。”老太太坐的端重,眉眼间悠然生起几分严肃。 温皇后点头“姑母直说无妨。” “这男有分,女有归。沁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沁儿这孩子娘也走的早,这种事,长胜也挨不着手。”随着老太太的话,旁侧女儿家垂下头,温皇后自是觉得闺女家遇事含羞。 老太太又说“老身希望皇后娘娘替沁儿做个主,择个好郎君。” 温皇后不由得笑一声“我还当姑姑所来何事。”看着那温顺乖巧的人儿,温皇后左右看的甚是喜欢,成人之美故而欢心“世家公子中不知姑母有哪家合适的人选?”说完,又偏头问“沁儿呢,京中少年郎可有心仪的?” 旁边的柠沁闻言,低头垂眼,紫色长袖下一双手安安分分的交叠,轻声回“此事全由娘娘和祖母做主。” 温皇后面上带笑“也好,姑母且放心,本宫定会为沁儿择一门合适的人选。” 温皇后仔细想了想,缓缓道“姑母,丞相府的小公子,李清逸,名动天下,陛下也曾夸过他的文采,姑母觉得如何。”姑母是皇家入将门,可谓门当户对,这两个孩子也是郎才女貌,正合适。 老太太摇头,叹气“丞相府,门第高,子嗣又是不少,沁儿生性温和,怕是过去立不住脚跟子,这孩子面子又薄,老身怕苦了这孩子。” 温皇后听她细说,问“那姑母心中可有合适的?” 老太太说“延尉家倒是有个独苗,就是爱玩乐,也是个好儿郎。” 温皇后微微诧异“诶?延尉家独子?姑母说的可是乔易汎。” 老太太笑了笑,点头“年中宫宴上老身见过一眼,倒是对他颇有几分眼缘呐,想必是个好孩子。” 温皇后呐呐开口“可是本宫听闻乔家公子在京中……名声不好。”想了想艰难道“京中盛传,乔家独子平时流连那些个勾栏院,常与风尘女子为伴……” 老太太听了,倒是不在意的笑笑“少年郎嘛,想是成婚后便会成长的,人都是会成熟的,沁儿性子老身清楚,去了乔家不吃苦。” 温皇后问“那姑母便同意是他了?” 老太太一笑,眼角褶皱便一条条生头“嗯,便麻烦娘娘促成这段姻缘了。” “哪的话呢姑母。”温皇后与宜德长公主谈好后,老太太让柠沁留在重华宫,自己去拜见皇帝。 温皇后把老太太送上撵轿,派江穆送老太太去庆阳宫。 老太太掀开帘子,高大的宫墙泾渭分明,把宫城中人隔绝在外。百姓只知宫城中人生来便是天潢贵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又哪知,在宫中生存如同踩在云中,一不留神摔下便是粉骨碎身。 她身为英宗嫡女,在英宗逝去前把不少亲信送与她。前几日她收到消息,皇帝要借受伤一事,以冲喜为由让沁儿入宫。她不求什么,但也不能将孙女一辈子葬进这里,这里便是有的脚踏,没得脚出。 老太太冷笑,这许多年了,你顾萧扬依旧不放心柠家! “长公主,到了。”江穆上前,掀开帘子。 江穆搀扶着老太太下了撵轿,老太太摆手,让他们停在此处,独身踏进了庆阳宫。 老太太虽然这几年入宫次数少了,但尊贵的身份摆在这里,连顾萧扬都十分的敬重这位姑母,手底下的人自然不敢加以阻拦,连忙把人请进入。 顾萧扬听到消息时,正在翻看前段时间的折子的眼睛一闪。抬眼示意魏延,跟前伺候的魏延点头弯腰退出去,请长公主进来。 等魏延笑着脸把人迎进来,顾萧扬也踏步而来。 见到老太太,上前几步扶着老太太胳膊“姑母怎么有时间来了。” 说着,两人进殿,魏延低头跟在后面。 老太太坐下,手撑在扶手上“老身听说皇帝这段时间龙体有恙。” 魏延为两人添上茶,恭敬的站在顾萧扬身侧。 顾萧扬一笑“没什么大碍,染了风寒,现下已经好了。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传到姑母耳里,竟让姑母担心了。” 老太太从衣袖里取出一个荷包,魏延欠着身过去接下“老身前几日去镇国寺,给皇帝求了平安符。皇帝你可是一国之根,病就算是好了,也要仔细龙体。” “劳烦姑母费心了。”顾萧扬划着茶盖,雾气腾腾,掩去了顾萧扬都神情“姑母最近可好?” “老身岁数大了,见不了几出明天的太阳。”老太太一脸平淡“老身今日来除了看望皇帝,还有另一件事,要麻烦皇帝了。” “哦?”顾萧扬挑眉,手在红木桌上扣响“姑母请说。” “请皇帝为沁儿赐婚。”老太太起身,举手齐眉,双膝跪地,俯首。 顾萧扬一瞬间攥紧桌角,眼中情绪翻滚,脸色阴沉。 魏延站在一边,吞了吞口水,小声道“陛下。” 顾萧扬闭眼,再睁开时,撩开衣袍,下去亲自把老太太扶起来“姑母快起。” 顾萧扬勾唇“姑母是看中了哪家儿郎了?” 老太太回他“京中乔府的公子。” 顾萧扬想了想“乔府?可是乔烊的独子?” “先前老身带沁儿去镇国寺上香时,他捡了沁儿落下帕子……”老太太笑着说。 大魏民风开放,不似前朝女子出门时还要带纱蒙面,若是遇上心仪的公子小姐,便可上前求问姓名,后面再由媒婆,家中出面商讨婚事。 顾萧扬听着,嘴角勾起。依老太太说,这两人还是一见钟情了。 “适才老身刚与皇后相谈,也觉得两人般配,婚姻事本不该叨扰皇帝,但是沁儿人生的温顺,老身想,若由皇帝亲自赐婚,乔府定不敢怠慢沁儿。” 皇后?他这姑母不亏是当年英宗亲自教导出来的,就算他不为二人赐婚,得皇后赐婚旨意也是一样。那么她亲自来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他,她不会让柠沁入宫,她想保柠家。 顾萧扬嘬了口茶“姑母,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保那个孩子之时说过什么吗?” “看来姑母上了年纪,记性不大好了。朕给姑母提个醒,姑母曾说皇族之事不再理会,不再插手。”顾萧扬慢慢道“有姑母这一承诺,朕这才留他一命到现在,如今姑母这是要反悔了?” 老太太抬眼,面上凝重“皇帝,当年之事血流的还不够多吗?!” 顾萧扬冷笑“多吗?哪个帝王不是踩着众多人的尸骨,踏着鲜血才走到那个位子。” 话落,一室寂静。魏延缩了缩脖子,恨不得自己化成空气。 老太太清淡淡看他一眼,端起茶,吹散飘动的叶子,慢慢饮。默认了顾萧扬说的话,是啊,纵然她心中万卷,往事终究还是不堪回首,这人啊已经是一国之君,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风云万变的朝堂中尽全力保护柠家! 顾萧扬突然笑了一下,道“赐婚一事,还请姑母放心,朕会考虑。” “柠沁是姑母疼爱的孩子,她的婚事朕自然会上心。只是……”顾萧扬犹豫了下。 老太太问“只是如何?” 顾萧扬敲了敲手“乔府不是世家,而且乔烊那个独子一事无成,如何配的上柠家?配的上柠沁?” “不如朕暗地敲打乔烊,让他看好自己儿子,考个功名,这样朕再为二人赐婚,姑母觉得如何?” 顾萧扬这一来二去的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太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如此也好。” 老太太离开后,顾萧扬退去下人,一人去了内殿。 “惊鸿。”顾萧扬道。 话音落,身后便半跪着一个红衣女子。 “主子。” 顾萧扬走至窗边,取出白釉瓶里的琼花,放在鼻前轻嗅了一下,随后折断,将花朵拧在掌中。悠长道“杀一人,慢慢杀。” 水惊鸿垂眼,慢慢杀?这是要她用蛊啊,一点一点蚕食那个人的生命。有趣,勾唇一笑“主子,目标。” “乔烊独子。”顾萧扬手掌一翻,花叶落在玉石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夜幕低垂,街面一天的喧嚣被天上的星尘盖去,清冷的月光倾洒在小屋窗前,卫子纪躺在摇椅上,头歪着,低着眼,旁边的烛火摇曳,映的少年的轮廓十分柔和。 顾雁忊推开门,便如是一幕。大宝乖巧的窝在少年怀里,轻轻过去把大宝抱起来放在床边的软毯上。 回头看向少年,不由莞尔一笑。白日里少年的折腾劲不比大宝少,又长游花坊酒地,真是说也说不上。就这么瞧着那安静眉目,随着摇椅一晃一晃,悠然一缕发丝划过肩头,落在空中,飘飘荡荡。 这几日琐事繁多,也不知子纪窝在那里多久了。 那素衣角轻轻一晃,俯身,修长指尖缠绕上那一缕发丝。一手揽过卫子纪的肩,把人抱回榻上。等顾雁忊把两人外衣全部褪去,枕在枕头上,偏头看着沉睡的少年,竟慢慢滋生出一种养了孩子的错觉。顾雁忊不由揉揉额角,就听到旁边细微的呢喃,他凑近些,少年转头背对着他,张了张口就喊“快,上......上酒!” 不用多想,白日里定是在千盅酒下风流。 顾雁忊半个身子隔着被子压在卫子纪上面,毫不犹豫的伸手就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卫子纪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幼时,他和一个同岁的孩童摔进河里。冬日的河水冰凉刺骨,寒意透过层层衣服钻进骨子里,他费力拽着另一个孩童费力往上游,却越陷越深,空气也越稀薄.......而那孩子一双冰凉死气的眼睛幽幽清晰的浮现上来。 “呼!”榻上的人纤长的睫毛颤抖,猛的睁开眼,大口喘气。缓了半会,刚要坐起来,就见胸前有一团白色,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滚到了床尾。卫子纪磨牙看着大宝,难怪他会梦的如此压抑!这崽子竟然把小爷被子都叼地上了,又整个压在他胸前。 卫子纪伸手把正在舔毛的大宝举到跟前,一脸严肃,沉着声音道“再敢爬小爷的床,炖了你吃肉!”大宝呜咽一声,挥动着白爪子。看的卫子纪心头一软,把它放下榻。卫子纪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余温未留,想必是早起去了别处。 腰身一展,躺在榻上伸了懒腰,伸出头望着一口窗外,天湛蓝,窗沿上还立着一只白鸟正用红尖嘴打理漂亮的羽毛。 静悄悄的屋中,卫子纪起身,看到小桌的铺展的宣纸,抬手轻轻用指尖描绘那墨字,‘晚归,勿念。’。在下面还有一字,卫子纪轻轻叹息。那是一个“楚”字。 卫子纪一开始就知道,从楚翛然假扮权叔,顾雁忊进府那日,他就瞒不了多久。他向来知晓顾雁忊这人如水淡泊,不露锋芒,只是,这次他会如何做这人终究是皇子啊。 周婶手中提着食盒,跟在楚天权身后,嘱咐他把点心带到店里,午时和匠人分分吃完。楚天权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点头,他今天和阳城的有个大单子要签,这会着急赶着出城,也没仔细听周婶说的什么。 他接过食盒,还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点心,周婶走上前把大门打开。 “这个就不拿了,我去阳城那边,得三四天才回来。”楚天权把食盒递给周婶,一敲手,道“对了,翛然和子纪那两个小子要是回来了,就把他两关.......”府里,楚天权本想这么说的。但是他刚迈出府门,就看到石阶下站着一人,身形颀长,白衣墨发。有那么一瞬间楚天权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故人。 楚天权清了清嗓子,说“周婶,去,去备茶酒。”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下了台阶,眼中藏不住的喜出望外。 “草民楚天权,见过殿下。”他停在白衣人前,一撩衣袍,就要行礼,顾雁忊在他跪下前,伸手扶住他,微挑眉,他实在想不到此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原因……一个胆敢刺杀皇帝人又怎会待他如此例外?“不必多礼。” 楚天权直起身,试探的问“殿下此来......” “有些疑惑来请你解答。”眉目间一片淡然。 “草民万不敢当,殿下若不嫌弃,先请入府。”楚天权内心涌动,面上却是不露半分。 “好,那便叨扰了。” 顾雁忊是第二次来这个园子,上一次他在这和少年谈话,不欢而散。身后的楚天权看到那人亭亭净直,一双修长手扶在石栏,身前映满红枫叶。 “殿下请坐,殿下是要茶水还是…酒?”楚天权把方盘中的茶水点心放下。 “酒吧。”顾雁忊两步落坐,本想说茶便好,但转念一想,就要了酒。 楚天权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盅,递给身前人。顾雁忊接过,轻轻晃动酒盅,却是不饮。 “殿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楚天权抬头望着那双清明的眼,端起酒盅轻推示意后,一饮而尽。 顾雁忊悠然一笑,朝他举杯“世间万物,相似之处何其之多。”饮下,清脆一声酒盅落石桌,楚天权抬着酒壶将两盏添上。 “哈哈哈哈,殿下说的是,说的是阿!”望着那张淡然的脸,透着雅致清贵的人,令他一双眼圈泛红,低着声道“只是,那位故人我再也见不到了。” 顾雁忊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与一个刺杀他父皇的人同坐吃酒。而那人却对他没有丝毫敌意,一根刺哽在他与子纪之间,便是这人。 “楚先生与这位故人关系十分的好吧......”顾雁忊薄唇微抿,轻缓缓说着“好到甘愿为了这位故人去刺杀皇帝。” 这句话如惊雷炸耳,楚天权喉咙滚动,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随即当之跪下,掷地有声的说“是!刺杀皇帝一事是我所为!” 顾雁忊没有想到他认得这么干脆,偏头看着身前跪下的人,眉间眼梢带上凛冽的寒光,眼波流转间透着丝丝冰冷“不知楚先生你效忠的是先朝哪位大人” 楚天权摇摇头,道“殿下既已知晓我才是真凶,却隐而不报,想必是殿下心中对皇帝定有所疑惑。” 静,静的很。偌大的园子静的可以听到春风拂过枫叶的沙沙声。 亭子中的二人稳静不动,顾雁忊突然想起幼时,他父皇待他极好,时常把他带在身边。直到那一日,没有任何征兆。天子大怒,他母妃被圈入冷宫,他跪在地上,被一个老妇人紧紧圈在怀里,眼前是他父皇提着长剑走近他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却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顾雁忊闭了闭眼,掩去深藏的黯淡,问“你可知天元那年发生什么事?那位燕孝宗是否是史书记载般病逝了。” “我说了,殿下可就会信”这个故事太过冗长,太过荒唐。 顾雁忊没有回答,垂着眼,不知所想。 “那你是如何回答。”这话中带着三分的好奇。对面坐着的人,着一身月白,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狡黠的笑意。 齐肩发的人,捻着黑子一落,眉头上喜悦又多一分,随意的倒在席地上一手撑着头。 倒是对面那人坐的端正,不急不躁的落下一子,点头“嗯”了一声。 “呵。”文华挑了挑眉,取出一枚黑子落下,直接堵死顾雁忊的下一步,嘴角弯了一个弧度“你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幼时都不多见,反而这段日子常有。” 顾雁忊看着棋局,又随手落下白子。 “怎么,他同你说的让你怀疑皇帝了?”文华见他不说话,文华自顾自的说着“那楚家就一个老头,一个佣人,查不出什么眉目。楚家在京中造金一行算的是龙头了,家缠万贯肯定是有的。对了,还有个儿子,现下也在京中。” “我知道。”顾雁忊回他。 二人一来一往,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文华笑的开心,主动收拾棋局。“你觉得,他说的那位故人会是谁或者说还能是谁” 顾雁忊起身,背对着他,道“先查清楚天权。” “好阿。”文华耸耸肩,随意说“倒也不难查,能对当年的事了解的那么清楚。他的主子不外乎是先朝的三公九卿,亦或者是,宫里那位。” “对了,你姑奶前几日入宫了,为了柠家大小姐的婚事。” 顾雁忊点头“想是姑奶她得到消息,柠家此时还不能出事。” 文华收好棋子,放在木桌上,给自己添了茶水,细细品了品,闭着眼感受,轻道“哦?想办法把消息告诉她手下人不是你吗” “她曾救过我,于情于理我都该帮她这把。”也不知老太太出面,能让皇帝淡下几分心思。 “这几日内皇帝就会召见南泊使臣了,我又该忙活了。”文华一心想着楚家那白花花的银子“我还不如给人家干活去,定比这当官的银子多。” 顾雁忊直接过滤掉这些,只说“有他的任何消息先告诉我。” 文华端着茶盅的手一抖,看着自家的窗口,一挑眉“你那小屋的窗口太小了。” 顾雁忊自是知道这人还惦记着让他趴窗户那事,淡淡说“我赴。” 文华满意的点头“成交。”比起顾雁忊爬他的高墙大院,怎么也比他钻小天窗来的令人心情舒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正文 第七十二章 文华今日起了大早,收拾妥当后,先去宫里走了一遭。见了皇帝,商讨接见南泊使臣一事。出宫门时,正巧碰见李维宴和姜茽两人的马车停在宫门前。文华眯眼,笑了笑,上前与二人打声招呼。 “多日不见,两位大人可好?” 李维宴抚着胡须,面带慈笑“老朽这身子一向还是可以,不过到底比不得你们这些少年人啊。”罢手又唏嘘了句“老了老了。” 姜茽负手站在旁边,听他二人闲话,哼笑一声,抬腿就走。李维宴这个老狐狸精,最爱跟别人扯闲话,跟谁都很近很熟套,反之,实则谁也不近,就是个墙头草! “太尉大人,听闻府上的大公子前些日子受了伤,在下府中有些伤药还算可以......”文华悠悠说着。 姜茽回头,面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阳光下愈发显眼,他道“不必,尔尔小伤。”说完后,像是不愿停留,衣袖一甩,走进宫门。 文华见姜茽像是避瘟疫似的走远,耸了耸肩。心里还想着,顾雁忊当日怎不把人直接解决掉多好。见从宫内缓缓驶出一辆马车,他回头朝李维宴,一拱手“陛下派我去接南泊使臣,‘典客’这边的马车已经来了,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文大人受累了。”瞧瞧,这笑眯眯和和气气的老狐狸,是姜茽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郁邗立躺在窗边的贵妃椅上,闭着眼轻轻晃动,他周身围着几只金色的飞蝶。直到屋外响起叩门声,他缓缓睁开眼,直起身子,瞬间金蝶飞舞离开。 “嗯。”闷着嗓子轻嗯了下。便进来一个女子,一身青衣,面容白皙,一双眼透着异域风情。 迩诗一手轻撩小半帘子,微微欠身“主子。” 郁邗立整了整衣饰,问“来了?” 迩诗上前为他穿好外衫,点头“是,派来的是尚书令文华。” “哦?”郁邗立挑眉,勾了勾嘴角“文华……之前便听说此人深受皇帝宠信,如今看来倒是不假,待会就可一睹真容了。” 迩诗冷着一张脸“主子!主子此番来大魏,已是涉险!这里不是南泊,还望主子凡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好好好,听你的。”郁邗立见美人生气,那顺毛的话出口便是,又拍了拍美人肩膀“无事的。这条命我还是爱惜的,毕竟,这天下我还没好好看呢。” 说完后,郁邗立就推门出去。长街上人来人往,只有凤兮阁门前空出一方天地,那里停着两辆马车。旁边站着一灰衣人,齐肩的发顺在耳后。见他出来,微微一笑“大人,请。” 郁邗立看见眼前人那双琥珀的眼眸,面上神情自然,心中却是一动。他大方一笑,道“大人可愿意与在下同坐一辆马车” 文华一愣,拿不准这人在想什么,只得回他“好。” 只有跟在后面的迩诗一脸乌黑,此番她只能在凤兮阁等待主子归来,真希望主子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两人到宫中时,已有巳时,文华在前为他带路。李维宴和姜茽在极暘殿等候多时了,郁邗立站在文华后面,见到二人,迈步而出“想必这两位大人便是大魏丞相和太尉吧。” 李维宴笑着张脸,点头。 郁邗立上前,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声音爽朗“南泊使臣郁邗立见过二位大人。” 李维宴看了姜茽一眼,道“郁使臣先入座吧。” 郁邗立点头,坐在了李维宴旁边。文华八面轻扫一眼,就自己还站着,揉了揉脖子,便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呡了一口。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个使者老是在看自己? “大魏与南泊远隔,郁使臣这一路辛苦了。”李维宴说“陛下知大人今日到,特地嘱咐下去用使臣故乡的茶。” 郁邗立垂眼看了桌上的青花茶盅,莞尔一笑“陛下盛情。”端起茶盅,嘬了一口。 “在下此来大魏是代表南泊给大魏赔罪。” 郁邗立抿了抿嘴“大魏与南泊世代交好,两国边界也从未有过战乱……”顿了一下,他叹息“我们王上听闻陛下春猎之日遇刺,曾在醇和宫为殿下祈福三日,最后才得知刺杀陛下之人竟是南泊人!” “王上听闻消息,当即大怒,查出那几名刺客身份后,诛了九族。之后王上派遣在下前来,王上让在下带有黄金百万两,各数珍宝……还请笑纳。” “现下大魏臣民都不知陛下受伤真相……”郁邗立从衣袖中取出一片羊皮纸,展开“我们王上说,南泊愿献上国土只求平息陛下和大魏的怒火。” 郁邗立起身上前,把羊皮纸递上去“还请二位收下。” “太尉如何看?”李维宴看了姜茽一眼,那人端坐着,一手放在桌边,面上沉着,却是不答。 “姜大人。”李维宴提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姜茽瞳孔缩了一下,看着郁邗立奉上的羊皮纸,清了清喉咙“既是南泊王上的意思,老臣便替陛下收下了。” 李维宴笑着,接过羊皮纸“南泊王上的这番心意,老朽会告知陛下的。” 郁邗立看着他收下,勾唇“多谢二位大人了,南泊小国,经不起战乱,希望大魏和南泊可以永结邦交。” 李维宴呵呵的笑,抚着胡须点头“自然,这是自然。两国交战我们也是不愿看到的。南泊王上能有这番心意,我们陛下也会了解的。” 郁邗立应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我若没办好这事,我也没无颜再见王上了。” 文华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放下茶盅,伸了个懒腰,悠悠然说“刺杀陛下之人,现下关在苑明堂中。陛下带话说,这人是你们南泊,可送给你们自由处置。” 姜茽看了文华一眼,眼里情绪翻滚。 郁邗立一听,急的站起来,连忙摇手“不可,万万不可,这几人胆敢刺杀陛下南泊也是不敢收他们的。既然他们已经落网,那应当任由大魏处置。” 文华挑了挑眉,坐直“这也好。” 之后又说了些朝堂之事,直到天色暗了下来。 郁邗立起身,微弯腰“此事后续还麻烦几位大人,在下就在京中等大人的消息。” 郁邗立自头自尾带着和气,话语又是七分敬重三分认怂,免不得让文华怪异的看了一眼。临别,郁邗立一身清风离开,没有接受几人的挽留,回到了凤兮阁。 迩诗看到主子回来,没等她开口询问,郁邗立的手便放在了唇上。自是风情,又带着几缕洒脱,躺会长椅,接过迩诗倒来的凉茶“那个文大人,生的真不错。” 迩诗那张担忧的小脸蛋瞬间拉黑,怕是南泊被灭了,她的主子也只关注美人。 “主子,大魏皇帝可会答应” 郁邗立喝下最后一口,眼中浮上冷意“为何不会答应?南泊是替人背了锅,刚巧被那几人被抓,若是我,我也会像大魏皇帝这般做的。” 迩诗不由攥紧衣袖,咬牙“简直欺人太甚!” “呵,欺人太甚不算,不算。这天下本该就是这样的,弱就该被踩在脚下。”郁邗立站起,走去窗边,手一伸,就有几只金蝶朝他飞来“这,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安于现状,逆来顺受。” “迩诗的命是主子救下的,迩诗愿为主子和南泊赴死!主子,让我去杀了那个皇帝吧!”迩诗半跪在地上,俯首,眼中满是决绝。 郁邗立转身看着她,那双异瞳里情绪翻滚,窗外风起,响起沙沙声。 “起来。”他声音沉沉。 迩诗抬头看他“主子!” 郁邗立逗弄身边的金蝶“起来,我还没无用到让你一个姑娘为国捐躯什么的。” “今日这些既然能送给大魏,那我自然能翻倍让大魏还回来。”郁邗立从窗外看着远处,轻轻道“南泊不会毁在我手中的,信我。” “明日我出去一趟,你就留下。现下天色晚了,快去休息吧,姑娘家可不适合通宵达旦。” 迩诗点头就准备出去,临走前问了一句“主子明日去见谁?何时回来?” 郁邗立抛了一个媚眼“一个心上人和一个老熟人。” 迩诗嘴角抽了一下,好心提醒道“主子,卫公子已有心仪之人了,上次还把主子灌醉了。” 郁邗立皱着眉把人赶出去,并不想听迩诗的话。 等郁邗立再睁眼时,外面天已大亮。他穿了一身蓝衣,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出了凤兮阁。在大街上晃荡了好一会,这边转转,那边瞅瞅。最后拐进一条小巷子,直到快走到头,然后转身进了第一家屋子。 他推门进去,院子打扫的很干净,但没有一人在家。郁邗立也不管,直接走去大屋里,坐在木桌前,放下折扇。随手翻开桌上的杂书。 等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才听见外面大门的响动,来人步子匆忙又沉重。郁邗立听见动静,也不见动,手上又翻了一下页。 屋门被推开,顿时阳光洒满整个屋子。来人背对着太阳,朝坐着的郁邗立行了半跪礼“王上。” 郁邗立这才合上书,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起身扶起来“多年不见,王叔怎同我这般客气了。” 来人站起身,关上门,转身时在阳光照射下,脸上那道疤痕很是刺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小小番外~ 卫建福的经商有为熬过了很久,碰了无数南墙,却也算好运连连。成为小有名气的富商,家中一妻二子。 从襁褓宝宝到蹦蹦跳跳的孩提,卫子纪与普通孩儿一样,只是甚多几分好奇。碾转四年弟弟出生,卫子纪曾一度指着那张皱巴巴的婴儿脸,用软乎乎稚嫩的童音说“弟弟丑八怪!丑死了!子纪不要抱他!” 庭院梧桐微风,美妇人怀里抱着襁褓里的小儿,看着大儿子一脸嫌弃,不忍一笑。尚菱又看屋里身影不断穿梭忙碌的夫君,眼角眉梢笑意不曾消去。红尘路漫漫,几处聚散,如今于君朝夕晚暮,有儿成双,足矣。 又一年他口中的丑八怪在他眼里脱变,卫子纪看着踉踉跄跄闯入怀里的小家伙眉开眼笑。 “一朝,叫哥哥呀!” “咯咯咯~”小家伙对自个兄长显得十分黏人,连爬带蹬攀着卫子纪,被卫建福弯腰抱在怀里。 家庭四季盈春风,悠悠岁月。清风托起大红灯笼的金线须,托起青丝一缕。美妇人,笑意盈盈宛若温婉贤淑,脚下轻点直接飞上屋檐上挂起一串红色灯笼。 一看自家夫人飞上去便是一声“嘿呦!娘子呦,一朝的脚都还没落地,你去蹦那么高做什么!快下来快下来!!” “书君,莫担心。”尚菱的指尖被红灯笼衬得格外白皙,头上挽着一支工艺粗劣的桃木簪。紫色衣衫轻飘下来,便被一双手臂揽着腿上。 “娘~我也要飞飞~”小脚在地上不停的踱着,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挥动着,似乎想象自己娘亲就是这么飞上去的。 尚菱一巴掌轻柔柔的拍上那小脑袋瓜,一双狭长风情的眼睛望向夫君“子纪乖,等弟弟长大了,娘就带你飞。” 卫建福轻哼,眉目清秀的瞪了一眼武艺高强的夫人。怀中奶娃娃伸手向尚菱要去,尚菱走近抱来“书君,那..联子...” 卫建福指了指梯子,愤愤进去取自己写好的对联,卫子纪像个小尾巴,屁颠屁颠跟在爹爹身后。 尚菱不禁笑出声,蹭了蹭怀里孩子小脸颊“你爹爹啊,就是担心娘,不就是生了个娃娃,联子都不让人挂了。”又看了一眼高梯,忍不住又笑起来,这个恐高的傻子。 “娘,那个字是子纪写的!”卫子纪跟在卫建福身旁,还不忘提醒一下自己的功劳。 “恩,吾儿真棒,将来一定会超越你爹爹的。”尚菱看着那好看的字迹,心中如春风吹拂,当然,他儿子的字也好看! 梯上的卫建福又是一声轻哼“臭小子,你还差得远呢。” 尚菱看着那双修长只有右手食指尖旁有厚茧的手,就好像看到当年一笔定京城的第一才子。她只是个江湖儿女,过的是刀剑的日子,没有睡过几个大梦。却被这个男人一眼定终身,说来可笑,哪怕这人是她拐来的,但是她知道,这人是深情与她的。 待卫建福贴好,一双脚连爬带蹬的往他身上蹿,抱起卫子纪,弯着眼“熬年咯!” 身上的孩子跟着一弯,奶声奶气的跟着喊“熬年咯~”这么一看,父子俩还真是像,但你若看的仔细了,那双眼睛格外的像尚菱。 天元年间官拜奉常书君,曾得陛下御赐墨笔。是文人雅客的例子,是长安城一笔倾倒闺中小姐的梦中情郎。世间名为书君万人,却不及当年京中题榜的才子书君。 与天元之乱,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王上,您此番亲自前来,实属冒险阿!您...”来人话还未尽,郁邗立摆手,打断他“无妨,王叔不必担忧,迩诗同我一起的。” 郁邗立上前落座,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此处只你我二人,王叔何必拘于礼节,坐吧。” 来人面上严肃,听他话后,并未上前,而是一撩衣袍,跪在郁邗立眼前,低着头道“王上,此事是老臣的失误!不想竟连累王上与南泊!”他说完双手支在地面,磕头“还请王上责罚老臣!”若不是他没安排好南泊的那几人,那顾萧扬又如何能把刺杀一事强按在南泊头上? 郁邗立垂着眼看他,昏暗屋中,那异色眸子看的不太清楚,低声说“责罚那王叔倒是说说该如何责罚”不等他开口,郁邗立托着腮,缓缓道“因王叔一人,害我南泊无数珍宝拱手让人不说,更是割地赔偿!此等大错,株连九族不足为过吧” 来人听完郁邗立的话,身躯一震,低着头默不作声。 “但,王叔又因南泊在大魏战战兢兢,忍辱负重多年,才有如今地位。若我现下因这事责罚王叔,断了大魏的眼线不说,我这几年费尽心思笼络的人才还会对我忠心不二吗。” 郁邗立弯腰扶起他,低叹“我此番来,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 姜茽在他搀扶下,坐在旁边,给二人前的茶杯添满。 “大魏皇帝伤势如何”郁邗立端着茶杯,轻轻吹散茶叶,品了一口。 姜茽摇头“具体伤情老臣也不清楚,老臣前些日子进宫时观他面色倒是觉得伤势不清。”想了想又说“王上,南泊呈上的赔偿,不知顾萧扬会不会满意?” “呵。”郁邗立转了转脖子,双手交叉伸了个腰,懒散道“他不会。他想要的云州城那块地我没给他。” 姜茽面色沉重,点头“那王上是如何打算的,老臣会配合您。” 郁邗立起身走至窗边,负手而立,那妖异如流光闪烁的异眸甚是漂亮。唇角微扬“等他再次召见。”他手放在窗沿上,敲了几下,微微侧过头“王叔,再过不久你便可以重踏故土,这天下太平的日子不会太长。” 姜茽楞了一下,面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然后试探的问“王上可是已经和大凉那位结盟了” 郁邗立没有回应,他一手伸出窗外,就有一只金蝶飞舞而来,停在他指尖,扑闪着翅膀。郁邗立看着金蝶,像是想到了什么,浅然一笑。 “王上”姜茽见他神游,叫了一声。 “嗯”郁邗立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姜攀伤的如何?这伤药是迩诗新捣鼓出来的,王叔替我拿给姜攀。”说完,他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 姜茽低头接过,就要谢恩,被郁邗立抓着胳膊拦下“我知王叔心疼姜攀,但现下那位二皇子动不得,还有他身边的那人。” 姜茽一甩衣袖,面上凝重,声音沉沉问道“王上这是何意”前些日子进宫时顾萧扬就曾暗示他不得动那顾雁忊,他能理解,毕竟虎毒不食子。但是今日王上的这番话...... 郁邗立轻轻抚摸金蝶的翅膀,笑说“我对这位二皇子很感兴趣,各个方面的。王叔可不要暗地找人吓着那位了。” 话落,他越过姜茽,推门出去。出了宅子,郁邗立放飞那只金蝶,慢悠悠的跟着金蝶飞舞的方向迈步而去。 暖阳把金蝶映的栩栩生辉、闪闪发光。奢华仙气不似人间物,不眷恋百花富贵振翅摇曳在空中。长街上人影幢幢,过路人看到,不由回头多看了几眼。蝶儿摇曳的很慢,郁邗立惬意乐呵呵迈着小步伐。 卫子纪今日得了闲,喂完大宝后,换了一身浅蓝的衣衫,就离开了小屋。到了半路便遇上了楚翛然,被来人笑嘻嘻的拉着去了泱郁亭。 此时的泱郁亭风景正盛,游人骚客络绎不绝。两人却是避开人群,穿过羊肠小道,找了个偏僻的一角。卫子纪眨了眨眼,左右看看,摸着下巴,道“你我二人来这种地方,这算不算私会?” 楚翛然双手环臂,打了个冷颤,一脸嫌弃的模样“咦,打住打住!”若是往常他定会调侃上几句。 卫子纪斜了他一眼,撩开衣袍落座石凳上,眼尾轻挑“爷您请说。” 楚翛然探头看了看周围,双手撑在小木几上,倾身凑近,低声道“我想去宫里一趟。” 两人落座的地方偏僻,旁边是一条直通清澜河的溪流,清风低拂而过时,淙淙作响,自是悦耳。卫子纪却是没听进去,楚翛然的话落下,便如是那惊雷响在耳边。他稳住心神,看着楚翛然,道“你想去探皇帝的伤情” 楚翛然点头“这事我也想了很久,还是看看才能放心。我去的时候带上逍遥谷的伤药,偷龙换凤。” 卫子纪扶额叹息“你把宫城当哪里了?秦楼楚馆吗.......给那位爷用的药,又岂会给你偷龙换凤的机会?再说了,宫里养着一大群御医呢。” “那也我得去看看。”楚翛然皱眉“真是不知我爹和那位是有多大的仇。”那位可是皇帝啊!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大魏得该成什么样了! 卫子纪摇头,神情沉着“翛然,此事太过冒险!邬望山一事虽是过了一段时间,但镇守宫城的可是那位赵将军。” “无妨无妨,你可别忘了我这轻功是谁授的。”楚翛然仰着下巴,拍拍胸脯。 卫子纪自知拦不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带着担忧“当真有把握” 楚翛然郑重的点头。 “不如你先去探探赵将军的府邸,他那里一定有宫城的防守图。” 卫子纪说完,就见楚翛然嘴角带着浅笑,楞了一瞬,卫子纪便明白了“你已经去过了。” 楚翛然刚要开口,突然神色一凜,转头看向小路,就见一只金蝶扑闪着翅膀,朝卫子纪飞来,停在了少年肩上。 “哎好巧阿。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阿!”一道爽朗的声音自不远传来,郁邗立手上拿着一朵紫色的鸢尾花,一步三摇的走来“是不是阿,卫兄,楚兄。” 卫子纪伸手停在肩前,那只金蝶十分通灵性,挥动翅膀飞在少年的指尖“是阿,巧的很。” 郁邗立大步流星的上前,笑嘻嘻的坐在卫子纪的旁边。一边给自己添上茶,一边诉苦“二位是不知道,我是吃了多大的苦头!大魏的姑娘现在都这么生猛了吗”他从刚进央郁亭的大门,便被一群姑娘家围住,有些姑娘胆子大,开口就问,公子贵庚阿,是哪里人士,可曾婚配.....郁邗立只能干笑着,好容易找了个缝隙,才脱离这等险境。 楚翛然捧腹大笑,伸手将糕点往郁邗立面前推了推“那郁兄何不妨挑几个,嗯~” 郁邗立拿了块,咬了一口,赞叹“嗯,不错不错。应该让迩诗学学了。” “迩诗不给你做成蛊虫全宴就是好的了。”楚翛然送了白眼给他。 “咳咳。”郁邗立擦汗,摆摆手“随口一说,不当真的。” 楚翛然问“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郁邗立朝卫子纪看去,抛了个媚眼,笑的暧昧“自然是心有灵犀了。” 卫子纪神情自若,把矗立在指尖的金蝶举在郁邗立眼前,轻缓缓说“心有灵犀嗯” 郁邗立干巴巴的笑,指着外面的暖阳“那什么,今日的阳光不错阿......” 卫子纪冷着脸问“什么时候的事”这金蝶他知道,是郁邗立亲手养出来的,看上去与普通蝴蝶无异,但却可以通过他人的血寻找目标。 郁邗立见躲不过去,蹭蹭鼻子,轻声道“咳,是在凤兮阁那晚。” 楚翛然自然得煽风点火一把,凑近了些戳戳卫子纪胳膊“呐呐呐!就是上次在凤兮阁,你醉酒那次。” 卫子纪想起来了,当时他醒来就觉得指尖有微微刺痛感,但是也没多想什么。 “这金蝶稀少,用在我这,岂不浪费了。”卫子纪轻轻摸了一下金蝶的翅膀,花纹轻振翅,飞起来又落去少年胸前垂下的一缕青丝上。 郁邗立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目柔和,清秀的面上带着微笑。就好似那金蝶,美,美的不可方物。便看的痴了去“怎会,世间只一个子纪,这金蝶虽少,在我这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再过几日我便会返程了,我们南泊的花山节也快到了,子纪不妨与我同去南泊吧” 卫子纪闻声抬头看过去,便是郁邗立一双深情脉脉的目光,毫无保留。手腕在胸前轻挥将金蝶赶去郁邗立那里,起身拍了拍楚翛然肩头,楚翛然自是意会,他兄弟是让他进宫万下小心行事。 郁邗立无奈看着离开的人,低叹“我是真的想把他带回去,有时候恨不得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省省心吧,他可不是金丝雀?”楚翛然同情的凑过来拍了拍某人肩头,摇着头啧啧啧的离开。 郁邗立望着无处可去打转的金蝶,心里十分同情自己。不过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若在乱世山川下,何不妨做个金雀?是吧,子纪。 于是,某人挂着依旧潇洒的笑脸带着金蝶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