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留步》 正文 第一章 模糊家书 序章(前传背景) 有史记曰:乱世末年,永泰元年前。 秦高祖萧溯本是一普通武将世家出身,但时势造英雄。 在群雄割据,各国混战中,秦高祖因其杀伐果断,大智若愚之势异军突起,一路过关斩将,最终一统天下登上皇位。 高祖其惜才爱才之心更是被后世所称道,秦高祖曾为求一有治世之才,于大雪深山之中耗费三天三夜只为寻其踪迹,后又三顾三问煮酒论天下,此隐世高人后终被秦高祖的诚挚所打动,愿追随秦高祖助其成就霸业。 这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才大贤之士便是大秦开朝元勋之一,后被封文国公并任宰相的文曲星徐戒。 这大秦开朝四国公除文国公徐戒之外,秦高祖对岳丈大人荣国公赵允亦是一直敬重有加,因其打天下之初便始终鼎力相助,从不居功自傲,秦朝初立之时更是对其族人严加管束,为大秦培养了许多国之栋梁。 荣国公之女孝贤纯皇后乃是一奇女子也,文武双全不输男儿,行兵打仗亦不在话下,与秦高祖伉俪情深,高祖三千后宫虚设唯皇后一人,后二人育有六子一女。 靖国公严嵩与秦高祖乃是总角之交,与秦高祖微末之时便有志一同。 二人生于乱世普通武将世家,更是清楚乱世各国局势,而在这乱世之中受苦受难的最终还是黎民百姓,因此在年少轻狂之时二人便击掌为誓:不管二人中谁有这等机遇能结束这乱世,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一统天下,另一人必将豁出性命誓死追随。 后靖国公果真实现诺言,仿若影子一般追随秦高祖,三番四次救其性命,直至高祖登上帝位。 永泰二年间,因旧伤复发不幸病逝,高祖遂追封其为靖国公,世袭罔替,钦赐国公府一座,良田百顷,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珠宝首饰等,其后世子孙三代后可降爵袭位。 镇国公薛战,乃名副其实一代战神是也。 镇国公本是生于一寒门百姓之家,年约六岁之时却偶被云游在外的鬼才鬼谷子相中,认为此子骨骼轻奇,是练武奇才,又加之其聪颖好学,心怀诚挚,便收其为关门弟子耐心教导,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及至其十六学有所成,便拜别师尊参军入伍,望能为这乱世百姓尽一份心力。 后因缘际会于军中得遇秦高祖萧溯,二人不打不相识,谈及治国抱负等又惺惺相惜,又在韩城之战中救得高祖与靖国公之性命,索性三人便结为异姓兄弟,并有言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我三人歃血为盟,苍天为鉴,若有违背者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待高祖拜得军师徐戒,徐戒见得薛战此人,便当即对高祖一辑,有言曰:“天佑主公也!薛战此人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主公文有我徐戒,武有薛战,这天下便可尽收囊中矣。” 后在南征北战,群雄逐鹿之时,果如文国公徐戒所言,薛战早已成为一沉稳睿智,指挥若定的一代将才。 攻城略地已是锐不可当之势,且屡战屡胜,屡胜屡战,令天下各国将领都闻风丧胆,不战而退。 不仅如此,因薛战本就生于寒门百姓之家,深知百姓之苦,因此其军队所到之处纪律严明,爱护百姓从不扰民,久而久之百姓们便称其为一代战神,是守护百姓的保护神。 高祖有一谋臣见此,便谏言曰:“如今世人只闻薛战神之名,无人识得主公,若将来这天下打下来了,那是主公您的还是薛战的?主公应早做打算。” 高祖闻听此言,当即指着谋臣的鼻子骂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不说我这命乃是阿战所救,若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战与我乃是生死患难之交,一直忠心耿耿,毫无怨言,若他不是忠臣那这世上还有谁是?况苍天为鉴,我萧某人可是发过毒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干那狡兔死走狗烹的狗屁倒灶事!从今往后,你修得再言!”并将其赶了出去。 此言一时传至薛战耳中,其内心当即感怀不已,突一掀袍摆,向东而拜,言曰:“有生之年,薛战作为臣子能得一英明之主,此乃三生有幸,此亦是大秦之幸!作为挚友,得佑之(高祖之字)所信,必当不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史籍记载曰:镇国公薛战其人,耿而憨直,大秦未立之时便随高祖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后高祖论功行赏之时欲封其为异姓王,位比亲王,镇国公坚拒而不受长跪不起。 高祖无奈,遂封其为镇国公,世袭罔替,钦赐国公府一座,良田百顷,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珠宝首饰等,并御赐亲笔所书镇国公府匾额,可谓荣宠一时。 后镇国公上书曰:如今天下初定,已平内患,但北有狄人虎视眈眈扰我黎民百姓,南有南蛮国居心叵测,微臣愿请命世代镇守北疆,抵抗北狄蛮族,守卫大秦国土。 高祖叹其乃一纯臣,有一颗敦敦赤子之心,便准其所奏,甚亲至百里亭外送行,言语淳淳,仿若凡人般与挚友惜别,令人泪下。 此乃依然为后世世人所津津乐道的一段君臣佳话。 第一章模糊家书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 官道两旁高树的枝桠都漫出了一股股的新绿,生机勃勃,绿油油的新草,间或夹杂着点点鲜艳娇嫩的野花,其上露珠凝结,晶莹剔透。 就在这静谧时刻,突闻远处马蹄声声,惊起一地飞鸟,溅起一地尘土飞杨,只见一骑,两骑,三骑共五十多匹毛发光亮,四肢强健的马儿呼啸而过。 其领头一人一身火红的骑装,身材高挑,玲珑有致,双腿矫健修长,黑纱蒙面,仅露出一双明亮润泽的眼睛,头饰只用一白玉发簪簪住,余下黑发乌黑滑亮,宛如一匹黑色绸缎铺散开来,接着马鞭一扬,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奋力奔跑起来。 “公子,您慢点,此处只差京都百里了,定能赶得及,况且京都城内是不许策马狂奔的,要不您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其中一紧跟其后的娇小人儿对领头那人说道,后见其果然慢慢降下马速,便松了一口气。 “吁” 火红骑装女子慢慢停下马来,转头便道:“原地休息!” 声音清冷而有力,带着惯有的上位者发号施令的意味。 “是!” 其后所有马匹便像是定格了一样,动作训练有素,齐齐一挺,整齐划一一停,便原地下马,拴好马匹,掏出干粮,有两人则去捡拾干燥树枝,有两人带上弓箭匕首两脚轻轻一点便消失在丛林之中,其余的各自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那红装女子轻轻揭下面纱,露出一张明艳姣好的脸庞,不过却见美人眉中带着一丝凌厉杀气,那是唯有在沙场经历过血光才会不自觉带着的气场,让人凛然不可侵犯焉。 穿着鹅黄衣衫的娇小人儿小跑到女子身边,一眼看去原来只是个圆圆脸的可爱小丫头,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开口便抱怨道:“公子,您跑的也太卖命了些,小娥都快跟不上了,而且这样没日没夜地跑马儿也会吃不消的。” 小娥看了看女子的脸色,见她手里拿着那份家书,脸上依旧一片清冷,便小心翼翼道:“公子,小娥知道您是担心夫人,但国公府内还有国公爷呢!再不济那太医院里的太医也不是吃素的,夫人啊好人有好报,定会逢凶化吉的。” 说罢就见女子瞟了她一眼,她便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过了许久,才听到女子“嗯”了一声,小娥便又叹了口气。 出去捕猎的几人,还有拾柴火的都已陆陆续续归来,又井然有序的收拾干净猎物。 其中一浓眉大眼,轮廓俊朗的青年走将过来,身上背着弓箭,匕首插在腰间,两手提着满满的收拾好了的猎物,用干净的布铺好了后便放下猎物,就架起柴火开始烤起来。 其余归来的几人还捕了几条鱼,一些虾米,那男子便将几条鱼刮去鱼鳞,收拾干净,接着便用树杈串起来烤,抹了层油边烤边说道:“将军,依我看小娥说的没错,夫人定会平安无事的,您也别急,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个好消息不是?” “嗯,抱歉,让你们跟着我受累了。” 女子淡淡的说道。 “将军,您这样说话就跟俺们太见外了不是,俺们除了是您的下属,还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还盖过同一个被窝的呢,您那样可让俺们伤心了啊。” 就在他们说着话时,突然身旁就蹿出来一满脸络腮胡,还满口乡音的高高壮壮的汉子。 哪知这高壮汉子刚说完,旁边小娥就跳了起来,指着他就娇俏的骂道:“你这臭不要脸的,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将军向来就一人一个帐篷,才不会跟你这种粗鲁的糙汉子挤一起呢!再敢胡言乱语,破坏我们将军清誉,我就请你吃改良过的超级无敌痒痒粉,你今晚就甭想睡了!” 接着就见小娥摩拳擦掌的,左掏掏,右摸摸的。 红衣女子见状便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那高壮汉子见了立马求饶,边飞快敏捷的蹿了出去一边嘴巴不停告饶道:“小姑奶奶,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俺吧,我这人向来嘴巴笨,不会说话,俺错了,要不俺今晚给您倒洗脚水赔罪去?好不?” “阿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谁要你倒洗脚水了?!你给我站住!” “你真当俺是个傻子么?叫俺站住俺就站住?” 看着那追闹着的两人,听着那大笨熊耀武扬威满含得意的语气,大家都轰的一声笑了,女子也颇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睛里却盛着点点闪亮的笑意。 等食物都烤好了,大家都吃饱喝足,休息够了便趁天色还早,便开始收拾行装整装待发。 红衣女子重新蒙上面纱,仅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眸,跨上战马,摸了摸马儿的头,接着便一声令下:“出发!驾!” 只见马儿被鞭子抽的吃痛,便奋力狂奔起来。 一群人便如呼啸而过的风声,眨眼消失在绿林的尽头。 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黄昏落日时抵达了京都。 这样一批人马出现在了京都门口,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尽管这一群人因赶路还有风吹日晒,而露出稍显憔悴疲惫的模样,但依旧能看出这是一支纪律严明,动作训练有素的队伍。 门口守城的兵伍长注意到了,立马派一小兵去报告上级将领,其他人等顿时将这支队伍拦住:“你们全都下来下来,按例检查,出示路引或者令牌,没有的不许进!”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并未下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那浓眉大眼的青年。 青年立马会意,也并未下马,从腰间掏出一腰牌甩给了那兵伍长。 那兵伍长接过手里倒也并未急着看,张口便问道:“从哪来的?哪个营的?怎么全都面生得紧?到京都干嘛来的?” 那老兵油子心里便嘀咕道:哪个营的,这么嚣张,还敢无视老子,在怎么说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老子怎么说也是守京都城门的,平时谁不给三分薄面,顺便还可以捞一捞油水。 这么想罢便挺了挺胸,一脸你们不回答老子就不让你们走的架势。 女子的眉皱的更紧了,成了一川字,那浓眉大眼的青年叫高维,一看自家将军这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不好了。 还是趁将军未发飙,赶紧将这蠢货给解决掉:“我说你这人,令牌都给你了,不会自个儿看么?眼瞎了还是怎么滴?”说罢又招招手让这蠢货过来。 那兵伍长迟疑了下,想着这可是天子脚下,量他们也不敢如何。 最后还是慢慢挪了过去,高维便在他耳边道:“趁我们家将军宽宏大量未跟你计较,你赶紧识相点,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那老兵油子一听将军两字,就暗暗叫一声糟,踢到铁板了这是。 接着立马将手里的令牌拿来一看,看清楚后冷汗都立马下来了,立即恭敬地双手捧起令牌递还给高维:“各位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还望您等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一马。” 说罢还点头哈腰,看样子还想到地上跪上一跪。 女子并未计较这些,只清冷有力地吐出一句:“挪开!” 那兵伍长一怔,立马反应过来,赶紧示意小的们:“赶紧放行,把那些个碍眼的都挪开。大人您走好!您走好!” 等碍事的一挪去,一行人等立即策马进去了。 眼看他们都走了,那兵伍长才腿软的松了口气,背后一身的虚汗,旁边一小兵见状上前扶道:“头儿,那群人什么来头啊?看样子还挺厉害的?” 那兵伍长瞟了他一眼,“能不厉害么?咱大秦唯一的有如此血性凶猛,杀气腾腾的架势,一看就是见惯了血光的还能是哪支军队?” 小兵挠了挠头,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卧槽,他老子的,难道是大名鼎鼎的血甲军?” 另一边,红衣女子一行人等进了城后反而并不着急赶路了,一路沿着繁华的街道骑着马儿,慢慢悠悠的逛着。 反倒是一直抱怨赶路的小娥,不断着急的看着女子的脸色,看了又看终究憋不住,仿佛毫不在意般的问道:“公子啊,您说咱们都到这家门口了,怎么反而不着急了,万一夫人那”说到一半又瞟了女子一眼,谁知女子依旧一副悠哉悠哉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本以为又是自己自言自语了,接着就听女子淡淡说道:“在城门口馄炖摊看见忠叔了。” 过了会儿小娥才反应过来:“什么?我爹?”说罢瞪大眼睛,“那他咋不跟我们打招呼啊?” 旁边的高维看看自家将军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估计此次也是虚惊一场,肯定又是夫人使得什么诡计,偏偏将军明知道可能是个骗局,为了一番孝心也不得不往里跳。 哎~,可怜的将军喔。 再长的路也是终有尽头,等到终于来到这座气派的大宅院门前。 红衣女子下得马来,放佛不认识了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全都看了一遍。 那两扇已经有些年头了,却依然红彤彤又颇为气派的大门。那两个依然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在记忆的长河中,幼时还调皮的在那石狮子的屁股后头抠了只小乌龟。还有那守在门前衣衫熟悉却又面容陌生的侍卫。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怀念又隐约陌生。 “爹,娘,女儿回来了;京都,我薛姝回来了。” ------题外话------ 初出茅庐,请多指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镇国公府 落日将大地照得一片昏黄,宛若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光。 薛姝望着那高高挂在府门上头充满了岁月感的“镇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牵着马儿向前行去。其余人等也下得马来,紧随其后。 府门前两名站得如标枪般笔直的侍卫,见得一行人等,立马行敬礼,辑首大声喝道:“恭迎将军回府!” 小娥本跟随在后头,却被这阵势立马给吓得一退,拍拍胸口道:“这哪儿来的小子,面生的很,气势倒是挺足的。” 小娥拍着胸口的手又停了停,“不对啊,不对,你们怎知将军今日回府,好像早有准备似的,可明明我家公子连夫人都没告诉!” 再一看前头自家公子将马绳往侍卫手里一抛,疾走如风,转眼就跑的没影了,立马顾不得多想,赶忙上前追去,“公子,慢点,等等小娥啊~” 却说薛姝疾走在前,走进二门绕过影壁后便豁然开朗,亭台楼阁,百转千回,鸟语花香,假山泉水叮咚作响,可薛姝却目不斜视,直沿着青石板路不断兜兜转转,绕过波光粼粼占地颇广的明月湖,穿过风声欶欶四季常青的青竹林,直奔府后而去。 路上有不少着青衫,罩白纱的奴仆往来穿梭,行礼问候,一派欣欣繁忙景象,但薛姝一概不理,一路向前,直至行至一正堂前,上书“忠义堂”三个大字,笔锋苍劲,暗藏锋芒。 进得正堂来,只见正堂上方匾额书“精忠报国”四字,下方正中挂一人画像,身高八尺有余,身体修长健壮有力,蜂腰猿臂,面庞微黑,轮廓硬朗,眼睛深邃狭长,双眉浓密乌黑如剑刻,鼻梁挺直,着黑色铠甲,配青锋剑,持一银色长枪锐气逼人,其上红色流苏微荡,旁书“薛战”二字。 原来正是大秦朝开国元勋之一,大名鼎鼎的一代战神,镇国公薛战是也。 薛姝却一进得门来,便看向坐正中右手边紫檀木椅上端坐的一妇人,妇人年约三十有余,鹅蛋脸,杏核眼,睫毛浓密微翘,鼻梁小巧挺直,双唇粉嫩,未语先笑,肤色白皙红润,云鬓高挽,宛若二八少女,唯有眼角微带细纹,透出岁月的痕迹。 薛姝一看便知,果真如己所料,虚惊一场,这健康红润的模样,哪里是什么家书上所述的“被气得面色惨败,病入膏肓,望儿速归”的悲惨景象。 既然见此,薛姝倒不急着走了,慢慢悠悠闲庭散步般的踱将进来。 那妇人一眼见得薛姝身影,立马双眼瞪大,闪闪发亮,宛如猫儿见得老鼠一般,起身扑将过来,嚎道:“我的儿啊!” 薛姝只得无奈将其扶住,眼睛却看向一旁中年男子,不断眼神示意:爹,你自个儿媳妇赶紧自个儿哄住。 却见那中年男子外貌与上方画像之人有八成相似,只多了一八字胡便显得沧桑许多,此刻见得自家女儿的眼神,却也恍若未见,反倒托起手边茶盏,茶盖一刮一刮的十分悠闲,慢慢品起茶来喝。 薛姝见此便知,爹也靠不住,唯有自己出马了。 遂当机立断将妇人扶至椅上端坐,自己一掀袍摆,双膝“碰”的一声跪地,双手叠起托在额前,口中清冷有力道:“薛家不肖子孙阿姝,幸不辱命,为国尽忠,为族中父辈并兄弟姐妹亲族共二十一口人等报仇雪恨,一洗前耻,唯愧对父亲母亲,不能在眼前尽孝。不过此次茂源大战,北狄大败我大秦,元气大伤,边关初定,料那北狄贼子五十年内必不敢再犯,从今往后不孝女阿姝必常伴父母亲左右,望父亲母亲福寿安康,长命百岁。”说罢便一拜到底。 刚要再拜,妇人连忙抢上前来,搀起薛姝,摸摸她的脸颊,心酸道:“娘的儿啊,娘不求你有多大本事,有多少功勋,就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莫要再像你的哥哥们一去不复返,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接着便见妇人两行清泪流下,喉间哽咽不能语。 薛姝想起战死沙场,面目全非,死后连座像样的坟墓都没有的两位哥哥和堂兄弟们,心里一刺,眼圈一红,却又忍住,双拳狠狠一握。 却又轻轻拍拍母亲的背,哑声劝道:“母亲,二位哥哥生前最挂念不下的便是母亲您和嫂嫂们了,他们说啊他们就算死后也会在那天上都看着咱们,保佑母亲和嫂嫂侄儿们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呢。您就别伤心了,哥哥们知道了也不安心。再说您可是咱们国公府的主母,咱们一大家子的顶梁柱呢,嫂嫂还有侄儿们还得靠您照顾了。” 妇人听罢,也慢慢的止住了泪,又用帕子擦了擦两颊,另一手却紧紧抓住女儿的,两眼希冀道:“儿啊,这道理我都知晓,你也别为我担心,不过是偶尔想起便心里难受罢了。事到如今呐,你母亲我啥也不盼啥也不求了,忧心的唯有你那终身大事。” “你看看人家隔壁那靖国公的好几个闺女十五就出嫁,十六就生子,如今娃娃都能满地跑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同辈中就只有你这已是十八的老姑娘了,好歹却连个订亲对象都没有!” “说实在话,娘也不稀罕你去当那起子啥将军的,你要能平平安安如那一般女子,寻一如意郎君,再给母亲我生几个乖巧的外孙,含饴弄孙的,我和你父亲就万事知足了。” 薛姝面色一僵,却又恢复如常,一边只能无奈含笑应道:“好,母亲,都听您的。” 妇人面色一喜,连忙唤身旁一容长脸,慈眉善目的老麽麽道:“阿兰,赶紧把昨儿个那些帖子全给我拿过来。” 一边忙又拉着女儿的手,细细说道:“这帖子啊,有荣国公府的赏花帖,靖国公府的茶社,御史中丞府的诗社,户部尚书府的踏春野游”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一直说着那些个捞甚子的各种花会没完没了的,头都疼了,便赶紧挣脱母亲的魔爪道:“娘,如今我率五十余众亲兵先行,后续的大部队还在路上呢,陛下想必也知晓女儿回府,理应去入宫觐见了的,晚点回的话,您便别等了,跟父亲先用晚膳吧,女儿就先走了。” 说罢健步如飞,如有狗追似的跑了个没影,连母亲后头声声的:“别走啊,先用点点心。”都没敢应便逃了。 一出得门来,转头却又撞见小娥正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公子,您这才刚回,又要去哪儿啊呢?” “进宫。” 行将几步,又顿住转身道:“除高维和陆大宝这二人随我进宫,剩下的兄弟你便跟忠叔说,用完晚膳就先收拾好那京郊别庄给弟兄们暂住。” 小娥连忙应道:“好的,等会儿就跟我爹说,都安排得妥妥的,放心吧您。” 见小娥应了,且又想到忠叔向来是个沉稳妥帖的,便安心的继续往外走去。 遇到正刚好在明月湖畔的赏景的高维和那满脸络腮胡子的陆大宝,直接吩咐道:“随我进宫觐见。”便往府门外走去。 二人愣了一愣,高维很快便应了一声,连忙拉着陆大宝跟上前去,陆大宝还没反应过来。 “哎,哎,不是说先拜访拜访国公夫人,再用个晚膳歇息歇息再走的嘛,咋回事儿这是?”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听将军的准没错,走!” 府门前只见三人三骑转瞬又呼啸而过,仿佛刚才的热闹只是错觉一般,镇国公府门前又恢复一片冷清。 唯有不时响起走街串巷的货郎吆喝叫卖之声,偶尔在府门前路过的车轮马蹄之声。 就在众人都不曾在意的一转角,一年约花甲的老者探头探脑,满头黑发夹杂着屡屡银丝,胡子斑白,两眼却神采奕奕,见那三人三骑呼啸而去,府门前不再热闹,便放下心来。 这老者接着便转头向后走去,来到后街尾一茶楼,也不管伙计招呼,直奔三楼雅间天字号房,将到门前,却又缓了一缓,整理一下衣襟,肃容敲门,连扣三下,一缓又三下,才听到里面声若洪钟应道:“进来!” 一开得门,转过那充满意趣的山水屏风后,一满头银发却红光满面,满脸的白胡子末尾还用2个繁复的镂空花纹雕刻,中间掏空的精巧金环扎了两个结。左手一只烧春鸡,右手抓一瓶梨花白,满嘴油光,还不忘瞅那老者一眼,“阿忠,如何?我那乖孙可是走了?”。 老者恭敬答道:“刚走,说是准备入宫觐见来着。” 白胡子老头听闻,又咬一口烧鸡,高兴得手舞足蹈道:“那就好,那就好。” 老者无奈,劝道:“老国爷,你这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呐。小小姐迟早会回府的不是?” “更何况从您给大夫人出那馊主意就该料到,小小姐自幼聪颖,这等把戏定会被识破的,上次您那好不容易得来的用长白汉暖玉制成的两幅棋子连带着绝世棋谱都被小小姐送给了靖国公,在没能要回来,这次您再不回府看着点您那些个宝贝,估计啊,一个不剩咯~” 本来老镇国公薛璟吃着烧鸡,喝着美酒正美着呢,一听那阿忠所言,想起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宝贝棋子棋谱,啥都没味了。 当即把烧鸡一丢,美酒一扔,穿起靴子,夺门而出,“阿忠,阿忠,赶紧的,先回府把宝贝们给藏起来,要是等到阿姝那小子回来,他们可就全都保不住了!” 老者阿忠一见老国公爷说风就是雨的模样,赶忙将银钱留下,紧随其后的跑了起来。 ------题外话------ 好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薛家阿姝 镇国公府薛家到得今日老镇国公薛璟这一代,早已传承至第十九代子孙。 后世薛家子孙,俱秉承薛家始祖,一代战神薛战之志,子子孙孙前赴后继,宛如一只国之巨兽,世代镇守北疆,让北狄蛮族不敢再踏大秦国土半步。 正是因此,薛家世代子孙俱为武将,且向来枝繁叶茂,人丁兴旺,不算其他薛家旁支族人,单单薛氏嫡系一族就有二百六十余口人等。 现如今老镇国公名曰薛璟,字茂芝,生得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丰神俊朗,年至而立之时方才娶妻李氏红莲。 李氏性子泼辣洒脱,豪爽大气,乃一边关武将之女,却与老国公琴瑟和鸣,恩爱异常,后与老镇国公薛璟育有六子,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令人欣羡。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李氏年约三十又六之时,不幸患得风寒,自此一病不起,缠绵病榻,过得两年便撒手人寰。 薛璟与其妻向来恩爱羡煞旁人,自从爱妻逝世,也曾一蹶不振一段时日,但复又想起爱妻逝世前絮絮叮嘱,要好生照顾膝下六子,代她看着他们一个个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方才死得瞑目。 特别是幺儿薛钰,乃镇国公薛璟年约五十知天命的老来得子,如今年约四岁有余,自是与薛家哥哥们年龄差得一大截,更是因此备受宠爱,性子调皮捣蛋无法无天。 李氏忧心其年纪尚幼,根性未定,若不好生教导,将来若是走了歪路,成了一只知吃喝玩乐一事无成的纨绔,又如何对得起薛家的列祖列宗? 老镇国公只能安慰答应爱妻,薛家世代向来只出精忠报国,威震边疆的英雄,绝不会有骗吃骗喝的狗熊,况且薛家儿郎血脉骨子里个个都是有根骨的好男儿,从今往后自是亲自严厉教导,你莫要担心。 李氏听闻丈夫所言,便最终安详的去了。 自此老国公薛璟坚拒族人劝说,从未动过续娶之心,亲手将六个儿子抚养长大成人,更是请了数名当世大儒,世外高人悉心教导。 直至长子年约而立之时,便上书请命当今瑞宗皇帝,曰如今微臣早已年至花甲,一生驻守边疆,从未曾真正领略我大秦大好河山,及至如今长子长大成才可堪配其位,便请求退国公位,由其长子承爵,从此后便颐养天年。 秦瑞宗感念及老国公爷一生劳苦功高,战功赫赫,为守卫国土所献巨大,遂准其所奏,还赐其黄金甲,汗血宝马,念其年迈,在宫中觐见之时可行车马,上书谏言可直达天听。 老镇国公薛璟便叩谢皇恩,第二年就带其幺儿,自此游山玩水,去领略大秦万里河山,各地壮丽美景。 薛家阿姝,上头还有两位亲哥哥各单字分别名为毅与勇,但阿姝在薛家儿郎中却是一枝独秀,万绿丛中一点红。 薛家又向来阳盛阴衰,阿姝乃是在同辈之中甚至薛家嫡枝里唯一的女儿家,因此便不计男女,只在薛家六房子孙中因年龄最小排名行七,幼时长辈们便唤其为小七儿。 其父便是薛璟长子,现任镇国公薛铭,娶妻乃是当今陛下同胞弟弟安王之嫡幼女永华郡主。 按理说这薛姝即是薛家儿郎中唯一的娇女,自应是如珠似玉,金珍玉贵般的长大。 可偏偏薛姝自幼时起,周围的薛家儿郎个个都是自小在军营糙汉中长大的毛头小子,个个都龙精虎猛的,又最是疼爱稀罕薛姝这个妹妹,不知该如何表达喜爱之情。 最终这一群小子便一致认为喜爱妹妹就应该给她最好的,如今府中就她一个女儿家必定无聊寂寞,咱们更是应该伴其左右,不该把她丢下,所以从此后除了如厕更是到哪儿都带着阿姝。 自此可怜童年的薛姝,从未领略过什么叫做温香软玉女儿家,自小就跟着一群哥哥们猴子般上房揭瓦,下河打鱼,上树掏鸟蛋那可是一个中好手,打架更是打遍左右巷子无敌手,连哥哥们都甘拜下风。 这潇洒自由如脱缰野马般的好日子,直至阿姝年芳十二之时。 某一日永华郡主无意间兴起,绕得一小巷回府,就见得前边围一堆俊俏少年郎,一长得跟自家女儿颇为相像的少年,正在一堆小子们的加油助威之下,威风凛凛的骑压着一鼻青脸肿依稀貌似隔壁大理寺卿家的三孙子,正打得那小郎哭爹喊娘的。 当时永华郡主还以为自个儿头昏眼花看错了人,眼睛一闭又一睁,哪知却正正好对上了自家乖宝小七儿一脸腼腆害羞的笑意,手中还不忘抓着那小郎君的衣领子不放。 自持行事端庄律己的永华郡主,亲眼见着女儿这荒唐事,当即一晕,只听闻那小巷子上空传来一声清脆有力地嚎叫声:“我的个儿啊!” 据薛家阿姝那模糊却又深刻的记忆,彷佛那次薛家儿郎们全都被长辈们打得屁股开花,好几天都没出过院子门,据小娥八卦说是可能连裤子都穿不上了。 阿姝自是也好不到哪儿去,先是给阿娘斟茶认错自此痛改前非,又是被阿爹罚跪祠堂,还得没饭吃就要抄那厚厚一本的薛氏族规。 经过此次的惨痛教训,从此后薛家阿姝便记得:打架得找离家门口远点的地方,还得僻静,更不能让阿娘给知晓,后路也得想好了,屁股要擦干净。 同样的,经过此次惨痛教训,永华郡主回过头来,深刻的意识到:我家乖乖小七儿绝不能再被那些糙小子给带坏了去,我家小七那可是以后要成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绝世才女的! 不然又怎能一洗前耻,让那些瞎了眼的看看我永华的女儿可不是盖的! 还特特地请太后帮忙,求得位德高望重刚打算从宫中回家荣养的教养麽麽回来。 自此可怜的薛姝便开始了一段痛不欲生的“淑女日子”。 笑不能露齿还得用帕子掩嘴;吃饭不得端碗,还不能发出呼噜声,得一口口细嚼慢咽;走路要瘸了腿似得迈小碎步子,不能跑不能跳,有事只能吩咐手下奴仆去干; 还不能跟外男混坐一处,哪怕是亲哥哥也得注意规矩,要是廊上遇得外男,必得见不得人似的躲了过去或是用帕子遮掩住相貌;再也不能舞枪弄棒,举拳揍人吧啦吧啦诸如此类。 薛姝这水深火热的日子直到两年以后。 永安十八年春,北狄大王子胡可浩耶突率兵马十万,攻打我大秦天险嘉裕关,由此边关告急。 待此消息八百里加急呈达至陛下御桌之时,满朝文武大臣倒也不惧。 先不说嘉峪关自前朝开朝以来便一直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之势,而且这边关一直乃是由镇国公薛家后世子孙世代守卫,北狄人攻打不知道多少次不照样灰头土脸败兴而归? 秦瑞宗也只是调度周边兵马粮草,摆开一阵临阵以待之势,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百姓们也照样毫不担心,日子依旧过得平淡安心。 但随着战势的蔓延,往来京城的八百里加急通信兵不断增加,百姓们似乎也察觉了黑云压顶风雨欲来之势。 直至终有一日,有百姓忆起,那是在边关告急三月之后,是一个天朗气清,万物复苏的好日子。 离京都城门只有五十里处,一个黑点以及其迅猛之速朝城门冲撞而来。 这些日子百姓们见得多了,便也不曾在意。 及至那一人一骑越来越近,看得清了些,城墙上一士兵突然惊呼。 百姓们就只见一匹浑身浴血的战马驮着上面一身穿破烂铠甲的士兵,其背上早已插满了箭头,跌伏在马背上不知死活,唯有忠心的马儿不知疲倦的驮着主人,一路向前疾驰而去。 直到皇宫太和门前,马儿突轰然倒地,口吐血沫抽搐而死,其上士兵手上死死抓着一染满鲜血的书信,也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动静。 永安十八年春,北狄大王子率兵马十万,联合南蛮国五万兵马一南一北共同夹击我大秦。 嘉峪关世代由薛家镇守,此次大战恰逢薛家儿郎们奔赴边关历练,薛家二爷及薛家双胞兄弟四爷和五爷各自带领薛家儿郎共御外敌。 谁知就在大家以为此次不过只是北狄又一小打小闹,具都未有防备。 突有一日夜里,北狄二王子阿裘诺突率另十万兵马于嘉峪关天险不过山后,宛如从天而降。 我方哨兵当即击鼓,军营紧急吹响号角,守军立马退守嘉峪关后嘉裕城内,并派骑兵向朝中请求援军,可谁知血战整整两月之后,城内粮草尽皆耗尽,连嘉峪城中男女老少亦全民皆武,但最终守城两万人马最后仅剩三千,整座城池皆被包围,连一只苍蝇也无法飞过。 城门将破之时,薛家儿郎们无一人退缩,尽皆血战而亡。 北狄蛮人入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女子惨遭蹂躏,百姓尽皆被屠杀殆尽,昔日繁华热闹的城池一夕之间变为一人间地狱。 大王子胡可浩耶还命其手下,将薛家儿郎们的尸首挂在嘉峪城门之上,书曰:薛狗不过如此。 此次战役史记嘉峪关之变。 远在京都的镇国公薛铭,突闻此等噩耗已是一月之后,当场便怒气攻心,口吐鲜血。 后又上书请命,命其率领十万兵马将功赎罪,收复大秦国土,为那死去的嘉裕百姓报仇雪恨,瑞宗当即准其所奏,还命周边城池将领尽皆以兵马粮草援之。 北狄蛮人自突破嘉峪关后,宛如狼入羊群,短短一月便一路烧杀抢掠致边关五城十镇尽失守。 大秦久未经历战火的百姓们闻此噩耗,更是惶惶不已,唯恐那北狄兵马第二日便踏破脚下故土,自此流离失所。 随着战火不断蔓延,有许多的难民百姓,甚至富豪之家举家南迁浩浩荡荡往京都而来。 镇国公薛铭率领的十万薛家军与大王子胡可浩耶的北狄军终在西北一边陲小城连城相遇。 北狄军南下之路当即受阻,双方交战不下数十次大小战役。 因我军熟悉地势且又一心为死去的薛家儿郎与嘉裕百姓报仇雪恨,薛家军宛如一虎狼之师,对上高大凶悍的北狄人亦是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薛家军眼看着北狄人被打得渐渐要退出大秦国土,可此时军中却突闻噩耗,原来是此次薛家军统帅镇国公薛铭某日正指挥作战之时,突然倒地不起,面色青黑,眼看就要不行了。 原来,这大王子眼看就要败北,不甘心就此退出,便命其军中的南蛮巫师使了此等诡计,若此次统帅当真中毒身亡,薛家军军心必乱,这一往无前的恢宏士气也必将大打折扣,北狄贼子必定会趁火打劫,大秦无人再可阻挡其势。 眼看着这局势危矣,将领们都慌慌张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镇国公身边一小卒却抢上前去,以一银针封其经脉,防止毒素继续流窜,又命其副将马上将镇国公送往相隔此地不过百里的药王谷。 接着又趁众人未及反应之时,迅速拿起镇国公薛家的世代传世名器青峰剑,直奔城门之上,“锵”的一声,名器出世,剑指北方。 “大秦的儿郎们!大秦的百姓们!拿起你手边的武器!” “不管是铁锹!是木棍!是石头!哪怕是血肉之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将这些北狄蛮子赶出大秦!” “杀!杀!杀!” “大秦必胜!” 城下的薛家军们还有男女老少的百姓们,看着那城墙上沐浴在金光之中,满眼血红,气势凛然的少女。 鲜艳的百年薛字旗在其身后猎猎作响,一股热血自心中激射而出,逐渐漫延四肢百骸。 慢慢地一个又一个满面鲜血,或伤或残的士兵们相扶而起。 一些衣衫破烂,满面憔悴惶惑的百姓们,也都慢慢眼含坚决的站了起来。 或拿起兵器,或拿铁锹,或拿木棍,有的妇人直接拿着菜刀,更有的百姓索性捡起路边的石头,尽皆振臂高呼: “大秦必胜!大秦必胜!” “杀!” “杀!” “杀!” 永安十九年,年仅十五的薛家阿姝,在父亲镇国公倒下后,临危受命,扛起了抗击北狄驱逐蛮人的重任。 原以为其年龄尚幼,此次不过赶鸭子上架的将领们,却在薛姝的运筹帷幄之中,又领兵亲率兵中将士,用一次又一次奇袭和胜仗的证明下,尽皆甘拜下风,五体投地,从今往后更是如臂使指,团结一心。 永安二十一年,薛家军终将当初二十余万如今仅剩八万的北狄军赶至嘉裕城中。 同样也是在此地,薛姝下令三军,将那八万北狄军尽皆屠戮殆尽,不留活口,以此祭奠死去的薛家儿郎和嘉裕百姓! 听闻那天的嘉裕城地上尽是血水,薛家军眼中的天空尽是一片红光,不断的喊杀声,兵器相击声,响彻了那片天地。 永安二十二年,薛姝率五千精兵,一路秘密追赶从嘉峪关天险不过山中秘密隧道逃窜的大王子和二王子。 穿过一片广袤无际的戈纳大草原,直击深藏在腹地深处的北狄王庭,将北狄王族尽皆俘虏。 除大王子在途中被斩杀以外,活捉北狄王族一百五十余人,且其国库中金银珠宝不胜其数,后尽皆被薛姝命人一扫而空,与俘虏一同押解进京。 此次跨时长达四年的北狄之战,以北狄蛮族惨败而告终,薛家阿姝之名自此后更是名震四国,宛如绝世名器,一旦出鞘,再也无人可挡。 ------题外话------ 还不太会写战争片段,有点手生,多多包涵~ 前面比较多的背景战争啥的,各位看官不要着急啊,玉树临风的男主马上就出来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青竹幽幽 昏黄的落日早已慢慢沉入大地,幽幽的夜色也渐渐给眼前庄严巍峨的皇宫披上一层神秘莫测的面纱。 往来巡逻的皇家禁军,恰逢轮岗替值之际,正严肃交换口令,交接守卫宫廷重任。 着清一色墨蓝太监服,头戴黑环蓝顶小帽的内侍们正井然有序的将宫廷内院,亭台楼阁,宫檐廊下中的宫灯一一点燃。 薛姝牵着马儿,走向太和门前,看着其中着一红领交襟的禁军统领服模样的青年,抱拳清冷道:“这位大哥,烦请帮忙通秉一声,血甲军统领薛姝,今日请入宫觐见陛下!” 那禁军统领闻言双眼唰的一亮,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薛姝,抱拳应道:“不敢当将军一声大哥,您唤卑职赵明便好。”说罢立马令一下属入宫内通秉。 其余的禁军儿郎们,虽都努力作一副严肃正直,目不斜视的模样,但都禁不住好奇,那眼角余光隐晦地一撇又一撇,都想瞧瞧那传说中大秦开朝以来第一凶悍威猛的女将军到底是何模样。 薛姝也未曾在意这些目光,耐心地摸摸马儿,一边默默等候。 反倒是跟在身后的高伟和陆大宝被那些一扫一扫的目光瞧得浑身都不自在。 陆大宝实在耐不住,直接用手肘捅捅高维,微微伏低那雄壮的身躯,悄声耳语道:“俺身上也没啥毛病吧?今天也没吃韭菜叶子啊,咋都一个个看猴子似得盯着俺瞧呢?难道莫非是俺最近又帅气了许多?”说罢又自个儿兴奋地摸了摸那充满油光的头发。 高维抽抽嘴角,这熊货,天生的大嗓门,估计自个儿认为是悄悄话,也没看到那排禁军瞬间唰地一下全都挺直了腰杆,真正的目不斜视,却全都颇有默契般地齐齐隐晦的翻出一个白眼。 高维也不动声色地退开三步远,心里腹诽道我可不认识这人。 等了大约一柱香左右的时辰,便见得太和门内,领头一着暗红圆领窄袖太监袍,袍下施一道横襽,头顶圆顶高帽模样,面白无须的半老内侍,后头还续续跟着四个着绿袍的小内侍,一路步履匆匆而来。 待得抬头一望,见得正站在宫门外的薛姝,那老内侍未语先笑。 原来正是当今陛下秦瑞宗身边的第一近侍,内监大总管白石。 小时候薛姝随母亲入宫觐见之时,便时常与之照面,也因薛姝大方洒脱的性子使然,从未如其他官宦世家般的孩子瞧不起这些内侍,而只是将之当成一般长辈以待之。 大太监白石也投桃报李,从薛姝幼时起便当成自个儿家的晚辈般照顾呵护。 薛姝听得动静,也抬起头来,蓦然一笑,亲切唤道:“白爷爷。” 白石眼睛一润,又赶紧用手掩饰一抹,赶忙上得前去:“小主子,赶紧随老奴进去,陛下正在殿中等着呢!” 薛姝便将手中马绳递给走上前来牵马的小内侍,“劳烦了。” 小内侍受宠若惊地接过,“不敢,这是奴才本分。” 进得宫门,跟随着白石的脚步,一行人等一路兜兜转转,走过一扇又一扇宫门,越过一道又一道门槛。 在儿时的记忆中皇宫永远都是巍峨凛然的模样,往来内侍皆肃然低头,说话时都轻声细语,彷佛附近有巨兽般不敢惊破。 再看着眼前如今依然熟悉的高大红色宫墙,绿色琉璃瓦,一股哀伤涩然而生,再如何熟悉却终究物是人非,不复儿时模样。 终于走到一广阔之地,只见一巍峨壮阔的宫殿高高在上孤然而立,宫前数十层阶梯皆用汉白玉石叠造而成。 走得近了些,只见宫门上书,“乾坤宫”三个隶字。 到了殿门前,白石让一行人等稍候,便自个儿先进去禀报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殿门开,众人便以为是白石出来了,俱抬头望去: 只见先是一只黑色履鞋正慢慢吞吞地踏出门外,接着便是一淡绿细纱罩雪白无暇的云锦袖袍拂出,袖袍中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宛如白玉。 其腰上玉带纹以云饰,正中镶嵌着一鸽子蛋般大小的盈盈绿色宝石。 随着另一只袖袍微动,袍摆轻轻掠过门槛,后面一只黑色履鞋也踏出门外,其脚下不染纤尘,云袍上青山绿水纹便隐约可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便看清眼前出得殿门的原来却是一年轻男子。 其身材修长挺拔,长身玉立,英气勃发。 待得向上望去,众人又是一静。 只见其上一双明眸深邃狭长,眼珠宛如黑色漩涡,一招不慎便深陷其中。长长的睫毛浓密微卷,双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双唇薄而艳丽。 其眼睛右下角淡淡一点黑痣似美人垂泪,满头黑发如缎,一部分以玉冠束起,面庞白皙似玉,举手投足气势逼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原来世上真的有此等极品美男子,连女子都自愧弗如啊! 薛姝立在那里,呆呆想到。 过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一看,发现原来那美人早已走至自己跟前,袍摆静立不动,心里立马如小鹿般扑腾乱跳,想到:莫非他 “这位仁兄,你挡我路了。” 声音清幽低哑又充满磁性,淡淡响在耳边。 薛姝一愣,抬头望去,眼前男子,眼神淡漠毫无温度,面庞冷峻,望进那眼中的黑色漩涡时,薛姝当时也不知搭错了哪儿根筋,鬼使神差地乖乖往旁边一挪。 那男子立马抬步走开前去,雪白的袍摆轻轻拂过,独留一阵淡淡雨后青竹香。 过了一会儿,终于又“吱呀”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原来是白石从殿门出来,立马唤着薛姝,“小主子快随老奴进来”,拂尘又一指高陆二人,“你们暂且二人在此等候。” 薛姝一怔,“哦”了一声,彷佛还在云雾之中,宛如提线木偶般就跟着进殿去了。 到得这时,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但又一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知为何,陆大宝忍不住噗呲一声,立马捂住了嘴,雄壮的虎背又一抖一抖的。 高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却又艰难地做一副正经模样,实在忍不住也只能跟着捂住了嘴巴。 ------题外话------ 当当当,男主第一次亮相~,女主看到美男走不动路啦 抱歉,因为白日要上班,周一至周五只能每日一更,周末就多点,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帝王瑞宗 乾坤宫乃是大秦皇宫内廷正三宫之一,共面阔9间,进深5间,高20米,重檐庑殿顶;并按职能分三殿,分别为乾清殿,养心殿,息泰殿,历来便是大秦各代帝王处理政事,会见文武大臣,休栖安寝之所。 薛姝低头跟随白石进得乾清殿门来,踏着地上铺以冬暖夏凉,专为皇家特供的玉窑“金砖”,殿中四角金龙吐珠焚香鼎里传来一股淡淡龙涎香,缥缥缈缈。 原本正好好地跟着白石走着,还未走至帝王跟前时,薛姝突地一拍大腿恶狠狠地道:“他奶奶个熊!”。 正在跟前的白石惊了一下,赶忙回头去看薛姝,只见本是一好好的娇娇明艳女儿家,偏正恶狠狠地握着拳,做一脸凶猛状,眼睛更是透出一股凛然杀气,嘴中喃喃自语。 白石见她这等模样,不觉好笑,刚想问问怎么回事。 却听得正在处理奏折的帝王低沉的发话了:“小七怎么了这是?” 只见前方正中四阶玉石之上有一四方金黄和田玉桌,上设文房四宝山水笔挂,一透雕金漆紫檀龙木椅上,一年约五十有余,着黑色绣金边龙袍,戴金龙镂冠,丹凤眼,高鼻梁,双唇微丰,面庞瘦削,两鬓黑发夹银丝的帝王,正颇有兴味地摸着满嘴胡子,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薛姝意识到已是帝王跟前,不得胡来,立马双手托额,双膝跪地,乖觉拜伏曰:“微臣薛姝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行了,别来这套虚礼了。你这泼猴,还不晓得你么?石头啊,赶紧给这假小子赐坐。”白石便亲自端一木凳至薛姝跟前。 薛姝赶忙接过,起身谢过皇恩,屁股半坐,又偷眼瞧了瞧帝王道:“皇外公,阿姝知错了。” “哦?你何错之有啊?” “阿姝在御前不该口出污言,还请皇外公恕罪!”,说罢薛姝便双手作辑,一副求饶模样。 瑞宗听了这话,便用手中一奏折虚虚点着薛姝,“你这臭毛病的确要改改,你说你这好好的一女儿家全把军营里的那些糙汉的坏毛病给学了个十足十,行事作风像个大老爷们似的,你这还怎么嫁得出去?” 说完一会儿又反应过来,没被薛姝给糊弄住,兜回原来那话,“怎么了刚才?是谁敢得罪薛家小七啊这是?你好好说说,朕给你做主!” 薛姝见帝王实在不好糊弄,况且就在殿前发生的事儿,肯定不过一会儿便会传到帝王耳中,只好老实回道,“阿姝刚才进门遇到一美人儿了。” “美人儿?”,瑞宗正要端茶的手一顿,看向自己的近侍白石,一副询问疑惑的表情。 白石一脸憋着笑,恭敬回道,“是南平郡王。” 瑞宗脸皮一抽,茶也不喝了,忙作一副正经模样,好整以暇道:“那好,赶紧说说,他怎么个儿欺负你了,朕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双眼却掩不住兴奋好奇的亮光。 薛姝没办法,只能据实以报,“他叫我兄台了。” “噗呲”一声,瑞宗忙又忍住,接着催道,“还有呢?接着怎样了?” 薛姝又接着颇为气大地告状道:“他还说我挡他路了!这皇宫又不是他家的,那条路那么宽,他非得走正中间不成!他说让就让了呗,老子宽容大度,可偏偏他还一副老子欠了他钱的嫌弃模样!想想老子就憋屈!” 估计实在气急,薛姝又忍不住把“老子”二字一连串直往外冒,还尚未意识到错误,正一脸愤愤然。 瑞宗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薛姝,“你啊你,终于有个不再屈服于你这泼猴的淫威之下的人了吧!” 约莫着是想起薛姝小时候在长辈和哥哥们的宠爱纵容之下无法无天,无人敢对其锋芒的嚣张模样了。 想起薛姝儿时,帝王抚须的手隐微一顿,自然就想到了那从小就龙精虎猛,调皮活泼却常常护卫在薛家小七身边的六个薛家俊朗儿郎,眼角略过一丝痛惜,收敛了笑意。 瑞宗手上徐徐抚着一翘起的奏折边角问道:“说到正经事,北狄那边的事务可全都处理好了?” 薛姝自然没有错过瑞宗一掠而过的痛惜眼神,知道其是想起死去的哥哥们了。 这令薛姝又想起了四年前,在嘉裕城上薛家三位叔父和六个哥哥们死后一个一个被挂在城墙上早已晒成人干的模样。 薛姝捂了捂胸口,心里一阵抽搐,宛如刀子般绞了两绞,面色煞白,脸上早已一片清冷没了丝毫笑意。 “陛下,此次大战北狄,除了奴仆,共俘获北狄王族一百五十三人,其余缴获的金银珠宝,书画古玩,绫罗绸缎等包括从我大秦掳掠而去的早已登记造册了,东西还在路上,那册子在我一名副将手中,他们还正在外等候。最后”,薛姝抿了抿唇,“阿姝没听您的,最后还是把那北狄大王子给活剐了。” 瑞宗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挥挥手示意白石宣那殿外二人觐见,白石便叫一小内侍传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高维和陆大宝二人进得殿来,连忙便向帝王叩首称道万岁,瑞宗抬手示意平身,二人便正襟危立,严谨不语。 “把那本登记珠宝的册子给陛下呈上,再顺便说说你们那次在嘉峪关天险不过山中发现的结果吧。”薛姝淡淡对高维命道,自己复又沉坐不语。 高维看了薛姝一眼,见她面色清冷煞白,隐约觉得不对。 但帝王跟前又不容多想,只能先双手恭敬呈上珠宝册,又启口道:“禀告陛下,此次北狄之战,嘉峪之变中北狄二王子率领的十万人马并非从天而降,而是早有预谋。” “哦?”,瑞宗看着册子的眼睛立马抬了起来,肃然看向高维,“怎么个说法?” 高维便继续道:“将军率领我血甲军将北狄贼子赶往嘉裕城中后,那大王子和二王子本想在战中死遁,却被将军识破后在随从的护送逃窜下,却并未往嘉峪关外跑,反而向嘉裕城边密林而去,我等便一路秘密追赶并未打草惊蛇。” “后有斥候报曰一群身穿我大秦百姓服饰,约有五十余众的健壮汉子正等候在不过山群剑峰前接应。接着他们便五人合力搬开一块巨石,一行人马直接穿山而过。” “我等尾随其后搬开巨石时,却发现那山中隧道原来还有机关暗器,一时大意,也让我们损失了几位兄弟。” 高维舔了舔唇又道:“后来战争结束以后,我等奉将军之命前往那隧道之中仔细查探,发现乃此人工挖凿,而且这开工的方向是在我大秦,此等巨大工程应耗时不少时日与人力,而且看那洞中开挖的历史痕迹,早已不下五十年了。” 高维刚刚说罢,殿中顿时一静,一股寒冷之意由帝王周围隐隐透出。 陆大宝的粗神经也感觉到了一股帝王威势,更加僵立不敢动弹。 ------题外话------ 还有还有,慢慢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谁是内贼 瑞宗听完高维所言,一时沉吟不语,面庞冷峭。 其右手慢慢敲击着龙椅,一嗒一嗒,殿中越发寂静地如针落可闻。 金龙吐珠焚香鼎中不断有隐约的白雾袅袅升起又四下飘散在了空中。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发现?”,瑞宗手指停止敲击,缓缓问道。 “有”,高维又看了看薛姝,薛姝点了点头。 高维便定了定心道:“微臣等曾想过,此等浩大的工程不可能在这些年间无丝毫动静,就算被人有意抹去,总归是有蛛丝马迹可寻。” “但因嘉裕城百姓此次大都惨遭北狄蛮人屠戮,无人可审,而且有些线索也不知从何查起。” “就在我等毫无头绪之时,将军便说这些隧道即是人工挖凿而成,肯定要将挖出的泥土石块处理干净,并且需要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必是秘而不宣,那就绝不可能惊动嘉裕城中的百姓和守城将士。” “最好的办法便是寻一离城镇较远又离不过山较近的偏僻小村,直接雇佣或威逼百姓为其所用。后来我们便去查找嘉裕城周边路途较远的偏僻村镇且在大约这五十年间有过动土建房招人等大动静的村子。” “接着我等果然有所发现,在离嘉裕城相隔数百里的一偏僻山中小村名鬼火村。” “我们去到那里之时,还有百姓安住,并且全都完好无损,村庄也丝毫没有受到战火的侵袭。” “可更为令人奇怪的是,整个村子无一个男丁,哪怕是孩童也不曾有,剩下的不论老少俱是妇孺。” “我们经过一番探寻,最终有一妇人交代,她们其实并非本村人士,大多都是从村外人贩子手中买下的,而且从进村子时起,村里的男人们大部分全都将她们囚禁在室内,不允许走出村外。” 高维又舔了舔唇,瑞宗见状便命内侍奉上茶水。 高维谢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衣袖一抹,又接着禀报:“那妇人还说,村子里的男人全都是健壮有力的汉子,只有几个老人但彷佛都与家人并不亲近。” “除此之外,每隔一段时间,村里的汉子们都会一起外出务工,只留两位轮守,他们回来以后还会带新的村民进来,又会新起房屋让其居住,如此周而复始,村子的规模便比以前越大了些。” “此次北狄之战后,村子里那些青壮村民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人数足有二百多人,整个村子只剩下了老弱妇孺。” “结果后来我们在村子一后山也发现一条隧道,刚好通向不过山方向,而且就在那后山附近一小山包上,有一尸坑挖出了一百余具尸首,男女老少皆有,身穿我大秦百姓服饰,仵作验过正是死了大约有五十余年了。” 众人听完高维所言,深想下去,不觉毛骨悚然,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整整五十余年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一个村子屠杀殆尽,又伪装成当地村民般在那里生活了整整数十年,到得如今北狄之战才发挥作用。 如此有组织有计划,又安排紧密周详且颇具耐性的布局究竟是何人所设? 薛姝在高维交代完毕后,突然又对瑞宗说道:“微臣早已审讯过那大王子和二王子,后二王子说此次战役一切皆听从大王子派遣,可惜那大王子骨头倒是硬得很,百般刑罚到死都不肯交代。” “不过他临死之前倒是说了句‘你也迟早将会死在他的手上’,微臣由此怀疑这内贼恐怕就在我们朝堂之中。” 薛姝的怀疑也并非没有道理,当时的薛姝早已是三军统帅,一战功赫赫的将军,要想轻易扳倒或暗杀,没有一定的势力与地位又怎能做到? 而且上次接应那北狄王子的人马仅有五十余人,可那村子里的妇人却说,走的青壮汉子足有二百余人,那剩下的一百五十余人到底又去了何处? 薛姝能想到的,端坐龙椅之上的帝王自然也会想到。 瑞宗眼里一片寒冷幽深,让人无法窥测内里的想法。 “这件事你们就先别管了,此事朕将交由龙影卫去处置,剩下的就都将给他们吧”,瑞宗淡淡吩咐道。 龙影卫乃是大秦开朝之初秦高祖手下武艺高强且各具绝门技艺的门人组成,逐渐演变到如今早已转至暗处专门护卫历代帝王安危和处理各种不便公开的事务所用。 让龙影卫去查,说明瑞宗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重视非常,薛姝只能先放下心来。 一段事毕,众人都不禁放松下来。 瑞宗又看了看更漏,时辰已经不早了,便询问道:“小七儿看样子还不曾用过晚膳吧?不如现在就跟朕一起如何?” 接着便命白石传膳上来。 “咕噜咕噜咕” 众人都寻着声音,看向一旁的陆大宝。 陆大宝整个人越发的僵硬了,脸蛋像被人抹了浓重的胭脂般,猴子屁股一样红。 见瑞宗看过来,着急忙慌的“碰”的一声跪地,双手连连摆道:“俺真不是故意的,皇上您饶了俺吧,俺就是估摸着这时辰俺们队该开饭了”。 又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高维,接收到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越发小声道:“这迟了可就没得饭吃了。” 瑞宗看着那汉子越发想缩成一团的窘迫模样,忍俊不禁。 待得将陆大宝叫起,便向薛姝问道:“进来这许久,还不晓得你这二位副将如何称呼呢。” 高维和陆大宝便齐齐抱拳应道: “微臣昭武校尉高维” “微臣副尉陆大宝” 瑞宗抚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便点了点头,向陆大宝道:“你这小子就安心在这用膳吧,没人跟你抢,而且保证饭食管够,想吃多少都行。”说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维忍不住以袖掩面,恨不得从未认识过这熊货,生平第一次面见帝王,就把血甲军的脸都给丢光了。 偏偏陆大宝粗神经,一边呵呵一乐,高兴地谢过陛下,还心里美美地想到,“没人跟俺抢饭吃,还是跟咱大秦的皇帝老爷一块吃山珍海味,回去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嫉妒死那些兄弟们。” 薛姝早已见惯了手底下这些兄弟们的各式各样,见怪不怪。反而一时却又想起进宫前老娘不断地叨叨。 一时忍不住头疼,捂了捂额,高维见她这等模样,连忙近前关切道:“将军可是哪里不舒爽?可否需要看看?” 众人闻言看向薛姝,瑞宗也连忙关切道:“小七儿可是不舒服了?石头,赶紧去唤太医前来。” 薛姝急忙拦下白石,向瑞宗摆手道:“皇外公不必紧张,阿姝无事,不过是一时头疼不知该怎么跟阿娘交代罢了。” 瑞宗看其面色确实并无大碍,就没有强求,反而撇了撇薛姝,“你娘这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啊。” 高维听了这句话,身子隐约一顿,便抬头望了望薛姝。 薛姝越发无奈了,而且看着那瑞宗隐约透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愈发感觉不详。 瑞宗幽幽喝了口茶,“昨天你娘就入宫求见母后她老人家了,还哭诉说小七儿都年满十八还不曾有一未婚夫婿,再这样下去,不说嫁不嫁得出去,便是嫁估摸着也是别人家挑剩下的。” “接着你娘便委婉道,这往年各种各样的繁花盛会不胜枚举,怎的今年都不曾有什么动静。” “母后她老人家啊便闻弦音而知雅意,也颇为忧心你这婚事,所以这一声令下,满京都各家各户都紧锣密鼓的安排去了。” 说毕又好整以暇地看看早已呆了的薛姝,“怎样小七儿?这帖子全都收到了吧?要是有看得上的儿郎,朕就给你抢咳,给你赐婚如何?” 此时的薛姝的心里早已万马奔腾了,他格老子的,现在岂不是全京都的人都认为,我堂堂一大将军薛姝该是有多恨嫁了? 想想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殿上得了,老子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题外话------ 薛宝宝也是要面子的! 薛姝之所以叫皇帝皇外公,是因为她娘永华郡主的爹安王跟皇上是亲兄弟,所以太后就应该是她外曾祖母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薛府纪事(上) 夜色已越发浓厚,皎洁的月亮也慢慢挂上了枝头,官道两边的人家早已高高挂起了灯笼,照着那路上一两个稀疏的匆匆赶路人。 薛姝等人与瑞宗用完晚膳后回府,夜已深了。 因如今镇国公府中剩下的大多为守寡妇人,不便让高陆二人入住,只能在府门前辞别去往郊外别庄居住。 薛姝向二人道,“如果有何要事,直接入府寻我便是。” 说罢转身就想进府。 “将军!”高维突出声唤住薛姝。 薛姝便转过头来,看着高维欲言又止的模样,挑了挑眉。 “将军,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 看着高维一副别扭样,薛姝颇有些不耐烦了,什么时候高维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 或许看出来了薛姝的不耐,高维默了一默,“卑职只是想告诉将军,逝者已逝,生者更应自珍,您身边还有亲人,还有我们这些兄弟,他们都希望您能好好的,所以您更应多保重身体!卑职告辞!” 其说完就上得马去,拉着马绳,调转马头,一抽鞭,马蹄踏踏,那矫健却又孤寂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浓厚的夜色之中。 陆大宝挠了挠头,看看薛姝,又看看早已走远的高维,只能无奈也跟着告辞而去。 薛姝怔怔立在府门前,双目泛空,不知所想。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夜风吹过,有些凉了,才拢了拢衣袖,慢慢转身进府了。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玉楼春—春景》宋祁 若带上林花似锦,出门具是看花人。—《城东早春》杨巨源 如今的大秦京都很是热闹,人们彷佛都随着春天的到来,也跟着恢复了勃勃生机,哪怕是远离集市的镇国公府,也感受到了那股欣欣向荣之意。 这不,一大早的就有二三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蹦跳在府墙上,一派欢喜活泼的模样。 国公府中后院一独立的院子里,种着一棵已有些年头的粗壮桃树,正是桃花盛放好时节,粉粉嫩嫩的花朵挂满枝头,还有一二调皮的枝桠探进了窗格里头,春风一吹,飘飘洒洒,满院子如下花雨般似梦似幻。 “小姐!小姐!该起身啦!夫人正在催呢!再不起的话,夫人说要亲自过来了!” 一大早的小娥就像只小麻雀一般,蹦蹦跳跳进了院子,进得一厅堂,又绕过隔门,过了一条廊道,才见一房间正门,本想轻轻一拍,哪知门便应声开了。 小娥便探头进去,左瞧瞧右窥窥,眨了眨眼,一脸疑惑。 “甭瞧了,在这!” 只听得一如金石敲击之声在背后清冷说道。 小娥连忙转头望去,只见薛姝穿着一身旧色紧身男装衣袍,身材曲线玲珑,满头黑发用一蓝色发带束起成马尾模样。 经过四年征战生涯风吹日晒成蜜色的肌肤之上,一滴滴汗水从额头顺着光滑的脸蛋和挺翘的鼻梁蜿蜒而下。双唇还微微喘息,显得异常艳丽如血色玫瑰。一双睫毛弯弯的桃花眼眼角四周红晕愈甚,宛如一下得山来修炼的千年狐妖,越发显得魅惑人心。 小娥双颊一红,一看便知薛姝是晨练刚回,一边跟着进屋一边嘀嘀咕咕道:“谁家长舌妇瞎了眼,敢说我家小姐丑的!还眼若铜铃,阔鼻风耳香肠嘴,身材魁梧什么乱七八糟的,要让我晓得是哪个,必当不饶她!” “嘀咕什么呢?阿娘有什么交代么?” 薛姝拿着帕子湿了湿水,擦了把汗,又看向小娥道。 “哦,对了,忘了正事!” 小娥一拍脑门,赶忙说道:“是昨天三老爷和三奶奶携家回府了,说是此次回京述职,所以夫人叫您早点过去拜见,也好认人。顺便见见老国公爷和六老爷。” 薛姝拿帕子的手顿了顿,疑惑问道:“三奶奶?” 薛姝记得,三婶自嫁进府中连续生了五哥和六哥就身体不太好了,一直断断续续医药不断,直至四年前北狄之战六个哥哥尽皆战亡,噩耗传来三婶当即急火攻心,两天都没熬过就去了。 那这个三奶奶又是哪儿来的? “这个呀,听夫人说,是三老爷一年前新娶得继室,还刚生了一对龙凤双胎呢!居然还是老镇国公夫人李氏旁支呢!” 小娥又看了看薛姝,附身悄悄而语道,“据夫人说,那眼睛和鼻子长得颇像之前那位三奶奶呢!” 薛姝拧帕子的手又一顿,想起那位一夜之间丧子又丧妻的三叔。 明明正是男子的大好年华却愁苦得像一老人般头发都有了银丝,看起来比父亲还大好几岁。 四年前那次办完了三婶还有五哥六哥的丧事,棺材入殓下葬以后,三叔便孤寡一人赴荆州任刺史去了。 如果此次三叔真能走出阴霾,重新振作起来,身为侄女也替他感到高兴。 接着对小娥说道,“我先沐浴更衣,你跟母亲说我稍后便来。” 说罢就转入屏风之后的浴室洗漱去了。 小娥点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路过在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们,还颇有管家之势威风地招呼了下: “干活都给我认真点啊,不然小心皮紧罗!” 小丫头们连忙点头应是。 小娥便挺直了腰杆,颇为得意的摇头晃脑着跑了。 待到薛姝赶至忠义堂之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 父亲母亲尽皆坐在祖父的下手,还有三叔和新三婶,各位嫂嫂们,侄子侄女们有些扶着自个儿的母亲,有些被嬷嬷给抱在怀里,站在椅子后头。 不知说了些什么,一时便传来祖父那哈哈大笑的嗓门。 步入正堂,薛姝并未多语,直接双膝跪地,向坐在堂正中左边那把椅子上的祖父,行拜礼。 “祖父,阿姝幸不辱命,此次北狄之战终于为我薛家一洗前耻,报仇雪恨了!您也可以再也不用担心愧疚了。” 接着便伏地叩首不起。 老镇国公薛璟老眼一湿,慈爱的摸了摸薛姝的脑袋,扶她起来。 “咱们家小七儿终于长大成人有出息了,你那些哥哥们晓得了必定安慰不已。可这明明是该男孩家承担的重任却让你这该娇养着的女娃娃给受了,爷爷这心里不好受,是爷爷对不住你。” 薛姝喉间一哽,知道祖父其实年纪已经大了,却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 而且其一直对四年前北狄之战嘉裕之变叔父哥哥们死时还在外游玩不能赶回之事愧疚于心。 薛姝便插科打诨嗔怒地向老爷子道:“莫非在爷爷心中,我阿姝就是个没用的一点都不如男儿了?先不说身为薛氏子孙此乃我本分之事,而且阿姝早就想一展身手了,之前要不是你们拦着,估摸着阿姝我早就天下扬名了呢!” 老国公闻言果然哈哈一笑,指着薛姝,“你啊你,这假小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薛府纪事(下) “姝儿,长辈面前不得无礼,赶紧叫人!” 旁边椅子上的镇国公薛铭,薛姝之父,一派端肃正经的模样,严厉的双目扫过薛姝,薛姝顿时收敛了,乖乖叫人。 “爷爷,三叔,三婶,六叔,还有各位嫂嫂们都安好!” 请礼问安后薛姝特特扫了一圈,看到一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一看便知这是新的三婶了,便点了点头。 接着又启口道:“此次回来大军还在后头,要等到那时才能论功行赏,不过此次去到北狄,收获还是颇丰的,便给各位长辈都准备了一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一时便挥了挥手,一行奴仆呈着各色宝物鱼贯而入,连四个侄子侄女都准备了俏皮可爱狐狸模样的金裸子,给三叔的龙凤胎准备的是两对精巧的银手镯。 镇国公薛铭看着女儿周到的分派,便欣慰的点了点头。 永华郡主国公夫人萧芸拉了拉女儿的手,见她不动,便直接给扯了过来,好生仔细打量,细细点评教训她今日的衣着打扮。 各家拿到了礼物的都一派欢喜的模样,孩子们也手里拿着金踝子谢过姑姑之后都一边拉着小伙伴的手兴奋的叽叽喳喳。 “小姝儿啊,给六叔准备的是啥好东西呢?怎得不见六叔的宝贝?该不会你这小子厚此薄彼,自个儿藏着给吞了吧?嗯?” 薛姝闻言一扭头就看向了全场最是瞩目年约二十有余的一年轻男子了。 这还是薛姝时隔多年后再看到六叔薛钰。 只见他一身艳丽的大红色交襟锦袍,衣袍袍摆还绣着层层叠叠的盛放牡丹。 坐在椅子上时也颇不安分,两脚翘起在扶手之上,身子歪斜,脚上的黑色镶银色花边的履鞋正一荡一荡的。 那艳丽的牡丹袍摆也彷佛有了生命般波浪起伏,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裤。 男子的桃花眼风流妩媚,婉转多情,不笑时亦似在笑,一笑时更是万紫千红花盛开般绚烂迷人。薄唇粉嫩惹人,鼻梁高挺,白里透红的面庞比女儿家还要娇艳。 据母亲说这薛家唯有六叔的相貌是像足祖母的九成了,连本是同样有着桃花眼的薛姝都不如其风采一二。 可偏偏六叔又是个男儿家,所以也没少因为这幅相貌惹出了许多的桃花债来。 薛姝连忙拱手作辑,“阿姝哪敢啊,这不是给您老准备的宝贝比较贵重,特特叫小娥去取了嘛,您老就稍安勿躁,过会儿这宝贝自是包您满意!” “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你这小子敢糊弄我,这后果可自个儿担着!” 说罢还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用力点了点薛姝脑门。 薛姝用手搓了搓脑门,搓出了一块红印来。 镇国公薛铭见女儿被欺负了,立马皱了皱眉,严肃的向薛钰道:“老六!给我端正坐好了!这坐没坐样,成何体统!” 俗话说长兄如父,薛钰幼时老国公爷还沉浸在丧妻之痛中,镇国公薛铭就像儿子一般带大了六爷薛钰。 所以薛钰自小就无法无天,连他老子都不怕,就怕镇国公薛铭,哪怕只是严肃的皱一皱眉头,都立马认怂。 薛钰无奈,只能悻悻地将双脚放下,端正坐好,一派正经模样,可眼角却还挤眉弄眼的看着薛姝。 薛姝一笑,这六叔这么大个人了还真像个孩子似得。 老国公薛璟也感慨一叹,“这皮猴儿如今唯有铭儿你能治的了了。” 国公爷端肃不动,淡定的道:“不听话,您把他吊打一顿就好了。” 薛钰闻言立马抖了抖,腰板儿挺得更直了些,薛姝只能用眼神一表同情了。 众人言谈正欢,只见门帘一掀,小娥拿着一红色锦盒进了门来,呈至薛姝,薛姝拿了起来,递给了薛钰。 薛钰双眼一亮,这么宝贝的还用盒子装着,定是好东西! 想罢立马便接过打了开来,只见那红色锦盒之中正静静躺着一件竹节分明的青玉箫,最为神奇之处的是其上的竹纹路乃是天然而成,入手一摸,触感温润,薛钰惊讶地望了望薛姝。 薛姝一点头,道:“六叔,此玉箫乃是我在北狄王宫所得,一看便知六叔必当喜爱,所以就借花献佛了。您再试试,听听这箫声如何?” 薛钰便依言拿起了那青玉箫,吹奏了起来。 众人只听闻这箫声空灵婉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薛钰吹完,高兴的抚了抚箫身,爱不释手。 还对薛姝道:“真没白亏了六叔我平日里有啥好东西都给你送了去,真真是六叔的乖乖亲侄女!以后还得记着点六叔的好啊!” 薛姝无奈点头应笑。 唯有国公爷一脸肃然沉思,望了望薛姝,“你的这些个东西可是全都从北狄王宫得来的?即使如此,可有与陛下报备过了?而且这如今还没有论功行赏,如此张扬可否不太妥当?” 薛姝自是晓得爹爹一直是多思多虑的性子,立马安抚道:“爹,您别担心,这些都是阿姝亲口向陛下讨要的,陛下也应允了,而且这些宝贝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你老还不知道吧,女儿我啊将那北狄贼子的皇宫国库全都给搬空一毛不剩都献给陛下了,陛下如今可是笑得合不拢嘴呢!” 国公爷便放下心来,也看起了手上女儿献的一把宝剑。 只见其上剑鞘花纹繁复,剑柄镶有一黄玉宝石却光滑圆润,而且剑首是用不知何种材质的石料制成一黑色鹰首模样。 镇国公将剑一抽,一股耀眼的白光激射而出,杀气凛然,凉意沁人,剑脊刻昆吾二字,顿时大惊失色,激动得连忙看向薛姝:“这这剑?” “没错,正是闻名于世早已失传的绝世名器之一昆吾剑,还有一把赤霄剑在陛下手里。” 薛姝淡定回道。 国公爷早已不复严肃模样了,一脸激动笑意,宛如亲子般爱抚着那把宝剑。 老国公一看自己长子那傻样,立刻吃醋不干了,“小七儿,妄爷爷白疼你了,好东西都给你老子了吧,我的宝贝呢?如今还不如你老子了是吧,爷爷不开心!” 说罢吹胡子瞪眼睛的,还一扭身子,背对着薛姝。 薛姝淡定饮茶,清清淡淡地道:“老爷子,这礼物呢就在阿姝房子放着呢,您也别急。不过在此之前,阿姝还有一事不明,想跟您老好好算算呢!” 老头子闻言立马心虚,脑袋一缩,不断用手抚着白须,不敢说话了。 “此前阿姝曾上奏陛下,请命日后将有阿姝来镇守北疆。谁知这信才刚送出去呢,就收到一封紧急家书了” 薛姝说罢瞥了一眼母亲,谁知永华郡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薛姝。 “信中说母亲因父亲在外纳了一绝色佳人,气急病倒了,后来更是被那狐媚妖精给下了巨毒,眼看就时日无多了,速命女儿我快马加鞭给赶回来见最后一面。” 薛姝声情并茂的说完那书信内容,国公爷当即怒气满面,瞪了一眼自个儿爱妻。 老国公爷也立马出声责备道:“老大媳妇,这就是你的不是啦,再怎样着紧小七,你也不该胡言乱语,用这馊主意不是。” 说罢还自以为隐晦地挤了挤眼睛。 自个儿的公公都发话了,永华郡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道:“我这不是忧心你的终身大事吗?你如今都已经十八了,再在那边疆无望的镇守下去又无人在你身边照顾,为娘如何放心得下?一时心急才昏了头,出了个馊主意,是为娘的不对。可为娘一片心思你可知晓?” 一时清澈的大眼睛里立马涌出了泪来,“当初你哥哥们都一走了之,就留下这些孤儿寡母的,你如今就是娘心中的独苗苗了,为娘能不忧心你的终身么?” 薛姝最受不了的就是阿娘的眼泪了,更何况是国公爷。 薛铭看着爱妻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用手默默拍了拍妻子的背。 好吧,这最大的受害者的爹都没说什么,如今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只能安抚娘亲。 “娘,您就别伤心了,阿姝以后啊就陪在您身边了。如今边关已定,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事发生的,所以以后定会乖乖听您的话,找个上门女婿给您瞧瞧,如何?” 薛姝一说罢,永华郡主立马喜笑颜开,也不哭了。 当即拉着薛姝的手,“阿娘啊,早就帮你想好了,把满京都里未有婚配的男子打听来的生平大小事全都给你列好了装订成册,你自个儿拿回去好好挑挑,看中了哪个,为娘直接给你进宫求太后赐婚去。” 说罢还想起了什么,连忙转头对兰嬷嬷说到,“还有啊,你这衣着打扮得好好收拾收拾,阿兰啊,立马叫云裳坊的裁缝,金玉阁的娘子过府来给我家小七好好打扮。” 薛姝一听,又立马想尿遁了。 永华郡主还没来得急把她给逮住,只能急忙追出去在她身后大喊道:“还有你院子里的婢女也得好好倒腾了,阿娘给你准备了四个大丫头,还都是太后他老人家宫里出来的,你可要好好看看啊!” 过了一会儿,空中遥遥传来了薛姝敷衍的应和,“知道了,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薛姝立威 薛姝一路沿着青石小路,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站在院门前,只见院门上方用三个金光灿灿的隶书写着“桃花源”三个大字。 想起这名字的由来薛姝就有点哭笑不得。 本来自个儿老娘起了个院名叫桃花院,可薛姝当时一听总觉得俗得有点不太对,便把那个“院”字给改成了“源”字。 后来等去到军营了,偶尔一次去那烟花之地抓那些犯了条令的老兵油子,看到那怡红院里的一名妓的院子就叫桃花院,当即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当时总觉得名字不对头。 进得院门,只见院中那有一颗粗壮的桃树,是薛姝在娘肚子里的时候自个儿父亲就在这院子里种下了的,等到薛姝出生那日,父亲还在那桃树之下埋了数坛的女儿红。 这是如今京都家家户户都有的习俗,比如说如果哪家生了女儿的,就要在那女子出生之日埋下数坛女儿红。 待到那女子出嫁之日,就把这坛女儿红给开启了招待宾客,寓意为我家娇养了十数年的女儿终于长大成人要出嫁了,今日就用这女儿红昭告众人。 剩下的就当成了嫁妆给带到了夫家去,寓意自己家的女儿犹如这女儿红般是从出生之日起就呵护娇养长大的,如今这女儿红最是浓厚香醇的时候,托给了你,你自是要好生爱护厚待于她。 如今每次春季到来繁花盛开,这桃树上粉嫩的桃花倒也挺好看的。 薛姝一边想一边慢悠悠的进了院子,无意抬头一望,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院子里早有一排排的婢女们正襟危立,俱都颇有规矩的低着头,彷佛地上有金子捡似的。 见得薛姝的袍摆,一行人等立马行了一套标准异常且行云流水的福礼,樱桃小口齐齐微启,“奴婢见过小姐,小姐万福。” 薛姝看着这一个个娇娇女儿家,头又开始疼了,这到底是给自己找的婢女还是祖宗啊。 薛姝自从经历过此前一段痛不欲生的淑女日子,生平便最是痛恨被这些破规矩所束缚,而且身边的女子,要么是像小娥这般活泼跳脱的,要么是像自己的娘子军副将蒋十三娘一般豪气洒脱的。 如今哪受得了这些个娇货,当即抬手一挥,“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这院子绝不养无用之人,倒了紧要关头估计还得给我添乱!”说罢就进了厅堂里去。 小娥本来还乖巧的立在一边,警惕的看着这些个貌美的婢女,生怕她们把自个儿的院管家之位给夺了去。 听到薛姝这么说,当即就喜笑颜开,欢呼雀跃,兴奋地跟在薛姝身后进了厅,理也没理那些个面面相觑的婢女们。 还在院子里立着的一堆人儿,全都手足无措,只能抬头望向正站在最前头端肃立着的四个清丽婢女,正是太后所赐的四名宫女。 领头这四位当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好些年,都差不多到了要放出宫的年纪,早已见惯了宫中各种风云诡谲的,怎会儿惧怕这等场面。 现如今却被太后给派到这来,都是立了生死契,从今往后命脉便在这薛姝手中的人了,自是只能尽忠职守了。 领头的其中一位,最是沉稳端庄的名叫杜娟的被众人望着也无丝毫反应,一直恭敬垂首,端直立在院中,一派老生入定模样。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后,也不言语了,跟着端正立在一旁,做垂首模样。 厅堂里的薛姝当然晓得这些人没走,过了好一会儿,便命小娥出去看看是什么个情态,小娥只能颇不情愿的出去了。 不到一会儿,小娥就进来了,对薛姝说道:“那些个儿还没走呢,全都立在院子里像个木头人似的,小娥劝过她们了,一直死活不肯走呢!” 薛姝没说话,沉思一会儿,淡淡说道:“将前面领头那四个还有她们后头那四个都给叫进来吧,其余的就让继续站着。” 小娥看了看薛姝,欲言又止的。 薛姝觑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放心好了,你这地位在我心中可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抢不去。” 小娥立马高兴了,圆圆的大眼睛里发出一阵闪闪的亮光,连忙转身跑出去叫人了。 过得一阵,只见小娥后头跟着八位婷婷玉立,袅袅娜娜的美貌女子,正迈着轻盈的脚步,踏地无声,裙裾也纹丝不动,站在薛姝跟前三尺左右就齐齐行礼问安。 薛姝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来这几个还真深藏不露啊,身上还是有点身家功夫的。 不过薛姝也并未多语,端起了茶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展开了一股在军营沙场指挥千军万马的杀气凛然之势。 这股气势自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要知道薛姝可是上过沙场,见过血光,手里早已有无数条的人命了的,虽说这几位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可毕竟是没见识过那等血腥场面的娇女儿家。 果不其然,当即后面就有一位支撑不住,汗流浃背的腿软了去,却又立马惶恐的咬牙站了起来。 薛姝见此,才勉强的点了点头,还算沉得住气,便开口问道:“都怎么称呼?报上名来。” 八位婢女听到主子开口,都是松了口气,立马秉道: “奴婢杜娟”,“奴婢芍药”,“奴婢海棠”,“奴婢碧桃” “奴婢三七”,“奴婢杜桂”,“奴婢良姜”,“奴婢沉香” 前头四位出自太后宫中,后四位出自安王府中,能送到薛姝手中的都是各自身怀技艺之人。 薛姝还注意到这八个婢女之中,其中一女子眼含正气,面目一派端庄矜持,与众不同。 且刚刚在院外之时,众人或多或少听得薛姝之言皆反应不一,唯此女一派端定从容,甚至这八人隐约以其为首。 薛姝便看向那正中立着最是端正的一人,问道:“杜娟?” 杜娟越发垂首恭敬答曰,“是,禀告主子,奴婢本姓杜名娟,家父曾是户部尚书,于十五年前在杜娟幼时,因贪赃枉法,渎职之罪,而合家被抄,杜家女眷俱被充入掖庭和教坊司中。” “后奴婢有幸被太后相中,一直陪伴左右。出宫之时太后曾吩咐,自此您便是奴婢的身家性命。不论生死,自当追随。” 说罢,敛袖叩首拜伏于地。 薛姝看着那婢女的沉默拜伏的背影,沉吟不语。 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薛姝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却最是护短,只要你忠心耿耿,不背叛违背于我,我自是拿你当自个儿人护着,谁也不能欺负了去。荣华富贵倒是没有,不过也吃穿不愁,有我一口肉吃,你们也绝不会饿着。” 说到一半顿了顿,眼里变得一片清冷充满了寒意。 “可要是谁心怀不轨,胆敢背叛于我,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用对北狄蛮子那一套,将其剥皮抽筋了。” 厅堂里顿时一片寂静,众人都噤若寒蝉,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忙叩首应是。 婢女杜娟倒是镇定自若,福了一福,向薛姝请命问曰:“奴婢们自是跟了新主子,就算是重头来过了,还请主子赐名。还有这院中调派,还请主子吩咐。” 薛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原先那名字就挺好的,不用改了。至于这如何调派,从今往后就由你来,小事你做主,要是有决断不了的事再禀告于我吧!” “是,奴婢遵命。” “即是我的人了,往后也别老是自称奴婢奴婢的了,我这不讲究这套,就直接以名自称吧。” 薛姝刚要挥手叫她们下去,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旁边一直好动颇为不安分的小娥。 扫视众人一圈,直接吩咐众人道,“小娥乃是我自幼相伴长大的玩伴,也是老国公爷身边的大总管家忠叔的义女,从今往后直接等同与我一般恭敬待之,都清楚了么?” 众人恭敬垂首应是,又向小娥行礼问安道,“小娥小姐安好!” 小娥喜滋滋的连忙应了,却又摆了摆手,“不用如此客气的,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就直接叫我小娥就好了。” 薛姝看她那分明翘得老高的嘴角,无奈摇了摇头。 正在众位婢女正准备鱼贯而出之时,就闻见一小丫头走了进来,恭敬禀报道:“是夫人身边的兰麽麽到了,还带着云裳坊与金玉阁的娘子们来了。” 薛姝闻言,心里道了声果然阿娘是不会放过我的。就看向杜娟,“赶紧上茶招待客人吧!” 杜娟垂首应是,接着便颇有条理的安排吩咐手下的婢女们各司其职。 一切调派完毕,接着就和芍药等四个大丫鬟,三七等四个二等丫鬟,慢慢走向厅堂椅子后头,一字排开颇有气势的端立垂首在两旁,静候吩咐。 看着这八个一字排开像门神一样颇有气势的丫鬟们,薛姝心里点头道:不愧是宫里太后和外祖母安王妃手里调教出来的,跟着我薛姝,就是要这么霸气才行。 ------题外话------ 慢工出细活,个人写文较慢,请各位看官多多担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美男图鉴 这边通秉的小丫头刚退出厅堂外后,只听得院子里一阵阵脚步声传来。 还未进得厅堂便闻得兰嬷嬷的请礼问安之声:“七小姐,老奴奉夫人之命带云裳坊和金玉阁的娘子们给您问安来了!” 一行人等随着那嬷嬷的问安声与阵阵脚步声,依依鱼贯而入。 待进得厅内,就只见厅堂里一套上好的黄花梨木椅陈设排开两旁,椅旁小桌之上一一放置一白瓷美人瓶,瓶中一两枝粉嫩桃花欲含苞待放。 那厅堂正中墙上,只见得上书一狂草对联: 上联“久要不忘平生豪言,古谊若龟鉴,忠肝若铁石” 下联“敢问何为浩然正气,镇地为河岳,丽天为日星” 横批“丹心昭月” 正中挂一秀丽江山如画图,其画下一占地颇大的狐皮椅塌之上,薛姝正大马金刀,好整以暇,颇有气势的往那一坐,八名袅娜清丽的侍女两旁一字排开。 兰嬷嬷看着自家小姐这严阵以待的架势,心里不由暗自好笑。 到得跟前复又请一福礼,让开身子,露出身后两名娘子来。 向薛姝一一介绍道:“七小姐,这位乃是云裳坊的高裁缝,她如今可是云裳坊的头号裁缝师傅,京都夫人们的坐上之宾呢!” 薛姝便看向那位年约二十有余,五官平凡却气质温婉端庄的娘子一拱手抱拳道:“幸会幸会,在下薛姝,就麻烦高娘子了。” 高娘子看着薛姝那男儿大丈夫般行礼的豪爽之态,也并未取笑,微微一福礼,不卑不亢地启口道:“高玲不敢当,将军如今乃是我大秦的巾帼英雄,能为将军量体裁衣乃是高玲三生有幸。” 兰嬷嬷又向薛姝介绍高玲身旁一年约三十有余的明艳娘子,“这位乃是金玉阁的冷掌柜,听闻此次是为小姐打造挑选金玉首饰,便亲自过来了。” 薛姝早就注意到这位一直微微笑着的明艳冷娘子了,尽管她行走之时尽量收敛掩饰,可又怎可能逃过薛姝这大将军的火眼金睛? 这位冷娘子行走之时仅脚尖着地,踏步无声宛如蜻蜓点水之姿,这其他功夫不知如何,但这轻功恐怕远远还在蒋十三娘之上。 这厅堂里除了薛姝恐怕就连那八个婢女也不是这位冷娘子的对手。 啧啧啧,这京都可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呢! 冷娘子见薛姝在兰嬷嬷介绍之后,并未言语,仅只是审视打量着自个儿,心里便明白果然还是逃不过薛姝的眼睛。 冷娘子也并未怯场,微微一福礼。 笑曰:“奴家早就曾听闻薛七娘子大名,如今能见得如此明艳照人的大秦第一女将军,真乃奴家三生有幸。” “也不怕您笑话,奴家年轻之时也曾是一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也最是佩服敬重将军这般的女中豪杰,遂一听是为将军打造挑选首饰,就连忙将阁中的宝贝全都给搬了过来。” “哪怕只得将军一顾,它们也算是有大造化了。” 薛姝闻言也并未全信,只是点了点头,一拱手便罢了。 冷娘子遭遇这区别对待也并未有所表示,依旧微微一笑,吩咐手下侍女将首饰宝匣给呈上前来。 高娘子也近身前去,为薛姝量体裁衣。 就在众人都正在忙活的时候,只听闻院子外头老远就传来小娥的兴奋的叫声: “将军!将军!公子!公子,快来看,有好东西啊!” 薛姝听着这乱七八糟的称呼,不由哭笑不得。 这概因之前薛姝曾嘱咐过小娥,在军中只能称呼其为将军,在外头行走之时便称呼其为公子。 现在回到家中了,倒是不知该如何称呼,那妮子最后索性两个称呼都换着来,薛姝也随她去了。 小娥一进得厅里,见这有许多外人正在忙活,便迟疑的看了看薛姝。 薛姝倒是旁若无人般的直接问道:“怎么了?老远就听到你的麻雀声了,有啥好东西这么兴奋?” 小娥一听薛姝问起,一时也忘了旁人在此,立马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一脸兴奋激动的红晕。 “公子,这可是好东西呢!这一本是夫人给的,就是那个京都未婚公子的生平资料图册。这另外一本那可是安王妃特地遣人送来的价值千金的百晓生专著的京都美男图鉴呢!” 薛姝一听,一时不由得扶额感慨道,这阿娘跟外祖母真真不愧是母女俩,怪不得阿娘性子如此跳脱不拘一格。 一边小娥还兴奋的叽叽喳喳,指着那美男图鉴道,“公子快瞧瞧,这个公子长得可真真帅气,那个那个也可美了呢!对了!对了!这美男图鉴上面还有咱们家六爷呢!” 薛姝本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一听到六叔也在上头,便诧异的挑了挑眉。 便直接从小娥手中拿过那本册子,纤手一翻,果然只见上头不但有六叔高清版的人物画像,还连如今是否有婚配,又是否有房中人,有过多少女人,生平之事都写得一清二楚。 按理说这六叔是从十三四岁时便跟随老国公爷游玩在外,极少出现在京都的,现如今刚回来还从未在大场合出现过,可这美男图鉴上许多外人不曾知晓的事情都彷佛亲眼所见般记录在上。 薛姝看着这册子,一时不由得蹙眉,这百晓生到底是何许人也,当真是那江湖中传闻的那般厉害么?还是不过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窃取消息的一魍魉小人? 这镇国公府中的水如今恐怕也不甚干净了。 薛姝边想边随手无意一翻,双眸一扫,眼睛顿时一定,这画册上栩栩如生的美人不正是上回乾清殿门前遇到的那位南平郡王么? 看着这本册子简单的介绍,薛姝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些。 这可不对啊!前面一番美男子的生平简介可详细多了,可为何到了这南平郡王反而只有一副高清画像,生平也一语概括,房中人,有过几个女子,后面却是一个大大的略字呢? 薛姝当即玩味一笑,当真是有趣!有趣! ------题外话------ 接下来介绍介绍男主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南平郡王 继续往下翻去,果然不出薛姝所料,这本册子,除南平郡王是皇室宗亲外,没有一位皇子皇孙,这大秦皇室男子可绝没有一个长得太差的,如此只能说明,这个百晓生还颇为乖觉,不敢犯皇家忌讳。 薛姝撇了撇嘴,将册子丢还给了小娥。 不过一时想到刚刚那册子上的美人郡王,眼珠一转,这位可是第一次见面就瞧自个儿颇为不顺眼的南平郡王,而且比我薛姝还要嚣张,这厮到底是何来头? 怎么印象中丝毫没有此人的痕迹? 即是如此,那怎么也得好好了解了解不是?万一是曾经不小心得罪的仇人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薛姝目光一扫,手臂一抬,一边看着那八位婢女,一边还不忘配合着高娘子。 “三七?” 三七立马出列,行至跟前,“主子有何吩咐?” 薛姝眼睛看着冷掌柜托盘上的珠宝首饰,一边却对三七说到,“听闻你这记忆挺好的?” 三七一听主子这句话,又看了看薛姝之前拿着的册子,当即会意。 “三七不才,唯有一长处在主子面前献丑了。这如今京都里各位排得上号的大人物,因三七记忆颇好,便记得几分,只是不知主子想了解的是哪位?” 薛姝并未说话,看了一眼三七,三七顿时心里一跳。 不过她也是个聪慧的,立马想起当时主子只有听到薛六爷时才注意了几分,还有的一位便是 三七想定后,便缓缓启口道:“南平郡王,名萧峥,年十九,乃当今陛下堂弟睿亲王的庶子,宫婢所出,生母早逝,嫡母不慈。其年约五岁之时,恰逢皇上微服出巡,偶遇当时离府出走的南平郡王,赞其年幼却聪慧异常,遂带回宫中抚养。” 三七看了看薛姝,见其并未打断,放下心来,又接着道: “后陛下怜太子自幼体弱,子息单薄,便做主将其过继到太子妃膝下。过得两年后,太子妃最后一位嫡幼子也不幸夭折,如今太子膝下除一位郡主,只剩南平郡王一人。” 薛姝听到这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恍然大悟,这里头的信息量还挺大的嘛,怪不得那厮在宫中都如此嚣张。 三七看了薛姝一眼,不由暗自庆幸揣摩对了主子的心思,又接着缓缓道:“南平郡王之前本无封号,是在四年前,当时北狄与南蛮共同夹击我大秦之。” “北边当时是主子您在主持战局,而这南边当时陛下所派的正是如今的南平郡王。” “当时南平郡王仅率两万余众,不出两年就击败了南蛮五万兵马,南蛮王不得已主动递交降书,派一南蛮公主前往我大秦和亲,并承诺百年内绝不再兴战火,岁岁纳贡。” “后陛下龙颜大悦,当即封其为南平郡王,赐郡王府,更是赏赐其不少珍稀珠宝古玩,一时荣宠无限。” 薛姝听完并未说什么,反而对着冷掌柜淡淡道:“您这金玉阁该不会是徒有其名吧?怎的就这些‘宝贝’?这是担心我薛姝付不起银子么?” 冷掌柜嘴角的笑顿时一僵,心里不由暗暗叫苦,祖宗喂,这些可都是万中无一的精品了,再宝贝到哪里去,世上也唯有那皇宫里的才能衬得上了,您老这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们金玉阁了些。 冷掌柜立马调整了表情,微笑着道:“却是奴家想得不周,如将军这般清雅的人儿怎会看得上这些俗物” 冷掌柜说罢又心里一动,看了看薛姝,“不过这些您即是瞧不上,奴家那倒是还有一套精品,不妨给您瞧瞧?” 薛姝本就只是想故意刁难,看看这冷掌柜到底意欲何为,接近自个儿是否别有所图。 现听其似乎还真有珍藏的宝贝,也没多说,挥挥手让其命人去取了。 一旁的高娘子,见二人你来我往的,也神色自若,不动如山。 高娘子一时量完了尺寸,就请示询问薛姝喜欢何种款式风格的衣衫,薛姝想了一想,简单道:“方便简洁!衬得起我样貌的就行。” 兰麽麽心里不由摇头同情这二位娘子了,自个儿家这位祖宗可真不是好伺候的。 高娘子倒并未多言,沉思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薛姝,起身行礼告辞,当即回去准备裁衣去了。 薛姝便只让婢女相送,接下来等着的就是金玉阁的宝贝了。 冷掌柜一时倒是比刚进来那会儿紧张了许多,隔一会儿便向外望去,坐在椅子上也颇为忐忑不安的模样。 薛姝倒是更为好奇了,什么宝贝这掌柜的如此紧张? 待得一金玉阁中的婢女匆匆从院门外来,手上还慎重地托着两个红色锦盒,小娥也颇为好奇的踮了踮脚。 冷掌柜接过锦盒之时,那婢女向其微微点了点头,冷掌柜顿时放下心来,转身向薛姝走去,一边笑道,“将军,您看看,这是否合您心意?” 说罢就还分别将盒子递给两位婢女,亲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薛姝走上前去,看到里面的一个簪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里面是一整套粉钻白金头面,其中用一白金镶着粉钻的一只蝴蝶簪,两边翅膀羽翼微颤,栩栩如生;耳环乃是两颗完整的水滴形状;项链亦是白金镶粉钻的别致桃花枝。 这些个东西其实薛姝并不陌生,可是这钻石在如今的古人眼中恐怕还不及玉石翡翠来得值钱金贵,又会有谁花如此大的功夫去做这样一套头面? 而且这色泽如此鲜亮饱满的粉钻恐怕还是有银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 冷掌柜见薛姝是个识货的,当即高兴的对薛姝道:“将军,您对这套头面可还满意?奴家这还有一套宝贝呢!” 薛姝听罢便看向另一个盒子,一眼看去,薛姝就挪不开眼了。 只见得里面静静躺着两枝羊脂白玉梨花簪,其中一枝含苞待放,另一枝已绚丽盛放,这刻画的形态动人,巧夺天工。 而另外两只则是有着天然的淡淡云纹的羊脂白玉手镯,俱都通体雪白无暇,质地细腻温润。 薛姝心里早已满意不已,不过并未显露,看向冷掌柜勉强点头道:“就这两套了吧,至于这银钱你就随我的侍女前去支取吧!” 冷掌柜喜不自胜,当即道谢告辞而去,跟着侍女杜娟走了。 薛姝这时等外人走了,才拿起那美男图鉴,在小娥惊讶的目光之中,慢慢地将那页有着南平郡王的画像一纸撕下,卷巴卷巴后直接便放进袖中。 小娥吃惊的张大嘴,心里想到该不会将军这是看上人家想着抢回来当相公吧? 南平郡王府 郡王府中书房之内,一股雨后青竹香从焚香炉中淡淡升起又慢慢飘散在了空中。 一着天青色锦袍,外罩白色薄纱的俊美昳丽男子,以手支额,双眼微闭,浓密卷翘的睫毛宛如蝴蝶羽翼一般轻轻颤动。 突然窗外有一黑影一掠而过,片刻后掠进房内,无声落地,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目,单膝跪地,便垂首不语。 过了一会儿,才听闻那俊美男子低沉暗哑的嗓音,冷冷问道:“圣上有何吩咐?” 黑影禀告曰:“圣上命我等彻查此次不过山秘密隧道一事,若有必要,可向薛将军请求协助。” 接着便双手奉上一封印着红泥的密信。 男子这才睁开了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接过密信,慢条斯理的一撕封口。 一字一句看完以后,便将信往脚下火盆里一丢,猩红的火舌当即将书信一卷,不过片刻就化成一堆黑色的烟灰。 黑影见其并无吩咐,当即头微微一点,脚尖一掠,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过了片刻,萧峥静静起身,身上的袍摆一时逶迤垂地。 萧峥慢慢踱步行至窗前,站定,狭长幽深的双目向外望去。 窗外那一排排在百日颇为清雅翠绿的竹子,经过晚风一吹,无数的影子倒映在纸窗之上,倒像是到了晚上便横行无忌的魑魅魍魉,一时鬼影深深。 “容一?” 一着黛青衣衫的侍卫闻声立即推门而入,垂首静候吩咐。 “命人将这些竹子都给砍了。” “是,主子。” 侍卫听完吩咐也并未立即退下,看了一眼萧峥的背影,复又垂首道: “冷嫣禀报说,国公府那位对其颇有戒心,不过那两个锦盒倒是收下了。咱们的人也已经安插进去了,暂时并未起疑,不过那位的疑心较重,重要的事务还是托给了身边那位小娥姑娘,恐怕咱的人往后行事更应小心谨慎。” 萧峥闻言,轻轻一笑,满面春风,眼睛里闪闪发亮,又迅速掠过一抹暗光。 容一禀报完了还是未走,又抬头看了一眼萧峥,萧峥转过身来,笑意早已收敛,静静又冷漠地看着容一。 容一当即双膝跪地,冷汗冒出,不敢隐瞒,“还有一事,如今京都私底下各府夫人小姐们人手一本《京都美男图鉴》,您的画像也在其上。不但如此国公府那位手上也有一本,如果没错的话,冷嫣说,恐怕她已有所察觉了。” 萧峥嘴角微微一挑,眼里却一片寒冷寂静,容一见到主子的笑容,更加惶恐不安。 “看来这容十四最近十分悠闲?即是如此,听闻那药王谷掌门最近不是说缺少一药人么?跟他说,也该是时候为主子我‘效命’了。” 容一闻言一抖,心里默默说道:抱歉,十四,这可是你自个儿作死,兄弟我可救不了你了。 容一当即叩首领命而去。 书房之内一时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寂静,宛如从未有人来过。 萧峥在窗前呆呆地站了片刻,突地眼珠一动,一股神采一闪而过。 萧峥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早已洗得泛旧发白的小兔子拱手作辑的红色小荷包。 看了半晌,用修长的手指抠了抠那兔子红红的眼睛,又想起了小时候那老是在六个俊朗少年们众星拱月般爱护着的玉雪可爱小人儿,当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自己时,嘻嘻一笑,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小豆芽菜!” 萧峥顿时把荷包狠狠一捏,低沉清雅的嗓音轻轻的哼了声:“臭丫头!” ------题外话------ 关门放萧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大军凯旋(上) 春季的清晨里还带着丝丝凉意,那不知哪户人家的院子里头,一枝娇嫩的红杏蜿蜒探出头来。 大秦京都有四坊,其中的平康坊一带里居住的都是因历代帝王赏赐而颇具规模的高门府邸。 因治安良好,道路整洁干净,一些官宦人家也陆陆续续在此安居,到了如今平康坊早已成为众百姓心中的高门官宦世家的聚集之地。 此刻安静的清晨里,只闻满树嫩绿的树枝上头婉转低鸣的鸟叫之声,巡逻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之声。 突然某刻,道路上陆陆续续传来了马蹄踏踏之声,惊动了树上正在欢叫的鸟儿们,齐齐翅膀扑哧一扇,都受惊飞走了。 寻着那马蹄声响之处望去,原来那马上的是一名浓眉大眼身姿笔挺的矫健青年和另一位满脸络腮胡虎背熊腰的健壮汉子,俱都身穿铠甲,腰配兵器,全副武装,后头还跟着同样装扮的五十余骑士兵。 到得镇国公府门前,齐齐一拉缰绳,马儿听命,都“吁”的一声停了下来,接着这整整五十余骑人马俱十分整齐划一的无一人一马喧哗,皆静静等候在此。 过了一炷香之后,只听得镇国公府府门一开。 薛姝身穿一银色铠甲,戴红樱银头盔,右配青峰剑,腰间缠一紫藤鞭,脚蹬马靴,身后一火红披风迎风招展,一步一步缓缓出得门来。 众将士见得薛姝,尽皆下马,齐齐单膝跪地,拱手行礼抱拳喝曰:“将军!”,薛姝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待得侍卫牵出马儿乘风,薛姝一蹬马镫,长腿一跨,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身后将士俱都整齐划一上得马去。薛姝一挥马鞭,一行人马俱风驰电掣呼啸而过。 原来血甲军昨日早已抵达京都,正驻扎在京都旷郊五十里开外,而今日正是大军押解北狄俘虏和金银珠宝战利品进城的日子。 薛姝一行人等骑马到达大军驻扎之地时,副将蒋十三娘和其他几位手下将领,正在命手下士兵收拾行装准备进城。 众人见得薛姝到来,蒋十三娘立马喜形于色,其他几位则肃然整装,俱上得前去,齐齐拱手一喝,“将军!” 其中一位司徒老将军倒是哈哈一笑,颇为开心的拉着薛姝,“怎样?回到府中家人俱都安好吧?茂芝那老家伙如今身体可还健朗?该不会老得掉牙了?还走不动路了吧?” 说罢估计自个儿想到那场景,得意地哈哈大乐。 司徒老将军乃是祖父挚友,其戎马一生,跟随着祖父镇守北疆几十载,在军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四年前本是在家荣养了的,后听闻嘉峪关被破,当即与父亲同时请命,帝王本是体恤其年纪已大,便劝其派遣子孙表了心意就行。 哪知司徒老将军当即就在金銮殿上坐地耍赖不起,还振振有词说这是嫌其年老体迈不中用了,其实自个儿还年轻着呢! 瑞宗当时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准其所奏,后司徒老将军就带着他三个孙儿一起加入北征之途。 薛姝拱手抱拳向司徒老将军致意,笑答曰:“恐怕这得让您老失望了,祖父他老人家如今还老当益壮着呢!吃嘛嘛香的,昨儿个还上客似云来吃了两只烧春鸡,三只大猪蹄,外加四瓶梨花白,吃完就倒头大睡去了,这日子过得比您还逍遥呢!” 司徒老将军闻言,重重一哼,觑着薛姝,“不愧那老倔驴的孙女,这护短的性子像了十足十!” 一时说罢又看着薛姝那明艳的脸庞,眼珠一转,左右瞧瞧,鬼鬼祟祟般拉着薛姝耳语,“小七啊,如今像你这般能干的姑娘可不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看我身后那三个孙子可有看得上眼的?给你当上门女婿去都行!你要是这几个不满意,家里还有呢!你随便挑!” 薛姝哭笑不得,看着老将军身后那三个健壮俊朗的青年,一脸尴尬脸红的不敢与其对视,都做一副十分繁忙的样子。 薛姝更加无奈,只能一脸正经的答曰:“这您就不必了,再不值钱也是您亲孙子不是?怎能将他们往火坑里推?这您可就不厚道了些。” 说完连忙推脱有军务要忙,转身就走向蒋十三娘那头去了。 十三娘看着薛姝逃一般的跑了过来,当即豪爽一笑,“小姝儿喂,又被人推销孙子了?哈哈哈,你咋就不笑纳了呢?看人家长得也一表人才的啊!” 薛姝到了跟前也不多废话,右手当即出拳,十三娘也立马用胳膊一挡,薛姝却虚晃一招,左手迅疾向着十三娘胳肢窝而去。 十三娘没料到薛姝如此奸诈,防线立马溃败,“哈哈哈哈哈,哎哟喂,老大,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哈,我错了!错了!哈哈哈” 薛姝见其认错态度良好,当即收手,整装肃容曰:“再有下回,可就不是这么便宜你的了!”, 又咳了咳,“说正事,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后头那几个还有气在?” 十三娘也收敛了笑意,整了整衣襟,肃容答曰:“路上一切都好,后头囚车那几个还没死呢,好好的。” 薛姝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又道:“准备好了的,就先押解进京吧!此次圣驾亲迎,都叮嘱好了兄弟们,不许掉链子。先头部队步兵在前,押解的珠宝俘虏随后,特兵营护卫左右,兵机重器粮草由骑兵压底。” 十三娘闻言,立马肃容抱拳一辑,“末将听令!” 薛姝看向各营将士都已收拾妥当,具整装待发,就当机立断,高声下令,“集合!” 沉重悠扬的号角声立马接连吹响,听到号角的将士们全都迅疾有序的列好阵队,仅一柱香后,号角声一停之时,十万兵马脚步整齐划一的一顿,全场寂静无丝毫声响。 薛姝一掀火红的披风,大步到得马前,长腿一跨,马鞭一扬,“出发!”京都的早晨,官道两旁的生意人家早已开张起身忙碌。 一米粮铺子的胖掌柜则慢慢悠悠的打着哈欠,看着伙计们忙碌着开张准备迎接客人,自个儿优哉游哉的站在铺子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看着渐渐繁华起来的官道,高兴地摇头晃脑一叹:“今儿个又是个好日子哟!” “快!快!看热闹去!听说今儿个可是血甲军进城的日子呢!” “血甲军?就是那个威猛的打败了北狄蛮子的女将军率领的血甲军?” “对!对!赶紧走!迟了可没位子了!” “对!对!赶紧的!” 胖掌柜一看那一群一传十,十传百的百姓,一窝蜂的都往城门口涌去,一时纳闷的摸了摸胡子。 接着便转身招来个小伙计,“去,打听打听,看看出啥热闹了。” 小伙计领命而去,拉着一个正准备跑去城门的人一阵叽叽咕咕的又点头晃脑的。 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跟胖掌柜道:“掌柜的,今儿个是咱大秦第一女将军率领打了胜仗的血甲军大军凯旋的日子,那军队都已经进了城门口了,整个城的百姓都涌去看热闹了呢!听说陛下还会在宫门口莅临,亲迎大军凯旋归来呢!” “哎呀!”,掌柜的一拍大腿,连忙拔腿就想跑去城门口看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又想起自个儿的铺子还开着呢,一拍脑门,急忙的叫伙计,“赶紧去茶楼给我订间上房,快去!迟了可就没了!” ------题外话------ 欢迎各位看官踊跃评论啊!可以给多点意见或建议都可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大军凯旋(下) 这一日的京都早晨注定热闹非凡。 京都城门口官道两旁,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过来瞧热闹的京都百姓。 有大人托着自家小孩翘着脚尖努力张望的,有妇人小孩拥挤热闹成一团的,也有丈夫护着妻子在人群中挤作一团探头张望的,贩卖吃食的小贩们也发现了商机,趁机游走其中贩卖瓜果的。 一些有钱有势的官家小姐夫人们和公子们,还专门在楼上定了雅间,在窗户里露台上张望的。 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景象,比当初南平郡王大军凯旋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当成热闹看的血甲军儿郎们一个个越发的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威严肃穆的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步一步随着人流向前进,无一人一马受周围喧哗热闹所影响,俱寂寂无声。 百姓们或许是被如此肃穆的军威所慑,自动自发的站在道路两旁,彷佛有隐形的线拦着似得不敢惊扰。 先头的血甲军步兵的先锋部队扛着薛字旗早已远远走在前头了,但城门口这头的士兵们还源源不断的陆陆续续进城。 整条队伍从上方看去,俱是颇有钢铁一般的纪律,密密麻麻但间隔位置相同,脚步整齐划一,像是一条河流般不受丝毫影响的流向皇宫。 楼上一雅间里,一身穿杏黄色九蟒四爪袍,头戴金冠,面庞苍白瘦削的一年约三十有余的男子,以袖掩嘴一阵咳嗽,后用一雪白绣兰花的帕子一擦嘴角。 复又看向身旁坐着的年轻男子,笑着说:“这血甲军果真名不虚传。不过,就是不知比之峥儿的平南军又如何?” 身旁今日身穿紫色单蟒四爪袍,头戴紫金冠的南平郡王,闻得太子一言,清淡一笑。 看着早已过去见不到头的血甲军,淡淡说道:“不过一群莽夫罢了。” 太子闻言,笑意越发明显,“你啊你,如此张扬的性子,到时可得小心别栽跟头喽。” 南平郡王萧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看着太子单薄的身子,问道:“如今这大军已进得城内,今日陛下将至宫门亲迎,还要在金銮殿內论功行赏,父亲,要不咱们就先走了?这剩下的也没什么看头了。” 太子微微一点头,萧峥便上前扶着,还吩咐近侍取来披风,亲自为太子披上,一行人等依序从房内退出,往皇宫而去。 薛姝身穿铠甲领头在前,四名副将,其余各位将军尽皆跟随其后,待得众人行至宫门太和门前之时,帝王黄色的圣驾在城门上隐约可见。 薛姝立马一拉马缰,手朝上一扬,众将士令行禁止步伐齐齐一停,手中兵器往地上一顿,齐齐单膝跪地,口称万岁,声震四方。 薛姝亦单膝跪地,双手一抱拳,用内力向帝王曰:“微臣薛姝,不负圣命,率我大秦十万儿郎大破北狄蛮军,威震四海,扬我国威,共俘获北狄王族一百五十余人,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今薛姝率我大秦十万儿郎,特回京复命,望圣上裁夺!” 只听得宫门上帝王一声大喝:“好!都是我大秦好儿郎!” 接着又传来帝王的感慨之声: “薛家有女薛姝,年方十五便率我大秦仅十万人马破北狄贼子二十万大军!还直击腹地深处的北狄老窝!为我大秦解决了后顾之忧!此等丰功伟绩应当重重有赏!” 说罢又命身边内侍近得前来,那内侍手中拿一明黄卷轴,竟是就在宫门前就论功行赏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那内侍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永安二十二年三月十九日,今有镇国公之女,三军统帅薛姝,临危授命,破北狄二十万大军,灭北狄王庭,扬我国威,壮我山河,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特封正二品武散官辅国将军,袭镇国公世女之位,享上朝议事之能,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昭武校尉高维封正五品上定远将军,昭武副尉陆大宝封从五品上游骑将军,怀化司阶蒋梅封从五品下游击将军 薛姝愣愣的听着圣旨,一时惊讶不已,按说封辅国将军也算是情理之中,可是为何却要袭父亲镇国公之位呢?虽说薛姝这一辈如今仅剩其一人,可是自己六叔还有哥哥们的子嗣还在,按道理再如何也轮不到薛姝承爵的。 城门下的大臣百姓不知薛姝作何感想,可他们却早已炸开了锅去,这可是秦朝开国以来第一位正二品大将而且还是女将军! 如此便罢了,还命其为世女,未来承袭一品国公位!如此也罢了,可是上朝议事算是怎么回事?一堆大男人里唯一一个女人像什么样子?! 一些迂腐的老臣,心里早就炸开了锅,有的还准备撸袖子来个血谏一死留清名的。 可是有的大臣转头一看,丞相还有太师太傅,靖国公,荣国公,文国公这些老狐狸们全都老神在在,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 不禁心里暗惊,莫非此等旨意是圣上与这众位老臣们共同商议裁决的?那这帝王旨意究竟有何意图? 莫非另有其深意?! 萧峥听闻这旨意,深邃的眼睛里迅速划过一抹沉思,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腰间一羊脂白玉玉佩。 过了片刻,手一顿,玉佩划过一个弧度轻轻垂下,其下紫色玉穗微微摆荡。 只见萧峥沉沉无声一笑,眼里也尽是恍然愉悦的笑意,微转头看着薛姝呆愣的背影,眼睛一眯,嘴角挑得更高了些,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紧握。 镇国公薛铭听得女儿如此荣宠无限,脸上却无丝毫笑意,甚至眼里深藏忧虑,看着女儿的背影,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老国公薛璟摸着白胡子,看着宫门上帝王的身影,默默感慨了声,“果然。” 如今早已不是开国秦高祖这开明帝王的时代了,况且帝王性本多疑,如今薛家儿郎嫡系旁支族人遍布军中,镇国公早已不是一个爵位这般简单了,更是在大秦将士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领头地位,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有一呼百应之能。 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哪位帝王能忍受自己的命脉握在他人手中?何况兵权更是重中之重! 那又有何办法既能不寒大臣之心,又能兵不血刃的把兵权夺回手中? “联姻!”,太子轻轻启口说道。 如今最好的办法唯有联姻,有什么是比镇国公府后代乃是萧家皇室子孙更能让帝王安心的呢? 最好的结果便是由未来天子的子孙承袭国公位,把兵权彻底集中在皇权手中,恐怕过了今日就会有传言说得薛姝者得天下了。 与此同时,她也成了个活靶子,那心怀不轨之徒也定会想方设法为得到她,而对其有所动作,这可真是一箭双雕! 这帝王权术可真是有得要学。 太子想罢看了看那名女子坚强挺直的背影,眼睛里迅速闪过一抹同情。 就算如今看起来风光无限,可今后有何下场却不得而知。 从今往后这位女子所要面对的风起云涌,波云诡谲不过才刚刚开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功宴群臣 夜色弥漫,月华如水。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里,却早已华灯初上,往来有序的宫女内侍们俱一派繁忙喜庆之景。 距今早帝王在太和宫门前大肆封赏群臣,十万血甲军将士齐齐叩谢皇恩,这百年一见的盛世景象早已过去六个多时辰。 可皇宫内院之外,普通小户人家的百姓们和自诩才华的秀才学子们却依旧为此津津乐道,高谈阔论,评头论足。 薛姝身上早已卸下了铠甲,换上了一身新装。这新装是照骑装男装简洁的样式,全身内袍俱是雪白梨花色,紧贴暗合玲珑的曲线,红色交襟领,其上袍边袖摆俱绣白色清雅梨花纹,腰带镶玉桃花粉,其上缠一紫藤鞭,内袍袍摆绣一盛放梨花图,却外罩火红色透明薄纱,清雅又魅惑迷人。 头上盘一单螺发髻,发分两侧,露出光洁额头,脑后与两鬓黑发如缎散落些许。两支羊脂白玉梨花簪分插两侧,两三朵鲜嫩的粉色桃花点缀其上,佩红色碧玺吊坠耳环,面庞略施薄粉,双唇如蜜性感嫣红。 薛姝骑在马上在官道慢行,却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想伸手挠挠,却又无奈无从下手。 封赏之后,薛姝本想着直接回府卸下铠甲后就进宫参加晚上的赏功宴的。 不过非常不幸的,被刚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守株待兔的阿娘给逮住了,经过好一番与阿娘据理力争,你来我往才终于无奈妥协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幸好薛姝跑得快,不然还得按照阿娘的要求如一般闺阁女子似得带着八个丫鬟慢吞吞的坐马车进宫去了,这薛姝可哪里受得了? 跟随在后的一骑马上的俊朗男子,高维,看着前面薛姝的背影,微黑的脸庞略带薄红,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前面丝毫舍不得挪开。 恐怕将军自己都不晓得今晚的她有多么的令男子痴迷倾心。 平时本就身材高挑,往常穿着铠甲宽袍的身躯,今日露出了窈窕的曲线,让人脸红心跳。明艳的五官略施薄粉,肤色光滑无暇,桃花眼水光潋滟,眼尾略带红晕,鼻梁娇俏挺直,双唇性感嫣红,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却一派气势凛然,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高维看着街道两旁那些色眯眯的盯着自个儿家将军的男子,眼睛一暗,快速追上前头去,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薛姝看着突然跑到自个儿前头来的高维,挑了挑眉,戏谑地扫了眼今天穿了新衫,打扮一新的高维。 “哟,维子,这么心急赶着去呢?还怕将军我抢了你的风头不成?你也别急,听说今晚儿上还有许多大臣带自个家闺女赴宴的,估计个个都国色天香的,到时候你要是有看得上的女子,尽管开口。将军我自会给你做主,帮你上门提亲去,如何?够意思吧!” 说完还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头骑着母马想进宫凑热闹的小娥捂着嘴巴一笑,同情的看了眼高维。 将军啥都好,就是对男女之事反应也太迟钝了些。 现在整个军中,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高维喜欢将军的?就连陆大熊那呆子都晓得了!真是可怜哟! 高维看着那拍着自个儿肩膀的纤手,胸口一闷,嘴唇一抿。 过了好半晌才挤出句话来,“多谢将军好意,不过末将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子,还是不必劳烦将军了。”说罢就沉默不语了。 薛姝惊讶的张大了嘴,啥时候的事? 这家伙平时都沉默寡言的跟随左右,而且军务繁忙的,什么时候居然瞒着大家伙去勾搭女孩子的? 薛姝顿时兴奋的一揽高维,“行啊,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就勾搭了哪个妹子?哪户人家啊?姓甚名谁?长的漂亮不?要不要本将军派人给你提亲去?要是不答应,直接叫兄弟们给你抢回来得了!” 跟在左边的陆大宝,看看薛姝,暗自腹诽道:高老兄倒是想抢来着,可也打不过将军你啊!不然还能等到现在?又一边看着高维那老兄可怜巴巴的样子,算了算了,兄弟嘛,不就是用来插刀的么? 陆大宝想罢立马一转马头,强行插到二人中间,一副捉急的样子,“将军!您这可就厚此薄彼了啊!想俺这个大老粗二十好几了都还没摸过姑娘家的小手呢!您咋不给俺找个媳妇啊?” 薛姝没好气地撇了陆大宝一眼,“就你这样的,难!” 说罢还直接上手狠狠揪了一把他满脸的络腮胡子,“要想娶媳妇,先把自个儿给傲腾干净了,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血甲军都是一帮劫富济贫的土匪头子呢!” 陆大宝连忙护着自个儿的胡子,疼得直叫唤,“阿哟,阿哟,您老轻点轻点!这不是那谁十三娘说俺这样特有男人味嘛!” 薛姝噗呲一笑,幸灾乐祸地看着陆大宝,“哟,还男人味呢!就十三娘那话你也信?不过说的也是,你这确实还挺够‘味’的!哈哈哈!” 众人听了俱呵呵一乐,都想起在军营里那熊货一个月不换臭袜子的“英雄事迹”了。 薛姝笑过后,又看了看周围,没看到蒋十三娘,便问道:“这十三娘怎得还未来,都快到宫门口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前边宫门前五十里处,蒋十三娘一身简单的桃色裙装,梳一堕马髻,散落一两撮黑发,再插一玉兰花簪,还戴了一朵一看就是随手摘了不知哪户人家里的栀子花,简洁明丽又洒脱大气。 薛姝看了,羡慕地叹了口气,真好,不像自个儿如此麻烦。 十三娘驱马近得前来,向众人招了招手,还未来得及说话,一看到薛姝今晚的装扮,眼睛夸张的一睁,还使劲眨了两下,“哎哟喂,这是哪家的天仙下凡了哟!” 薛姝近得前去,一锤十三娘的肩膀,“就知道你这货嘴里没好话。你还别说,你这一收拾还挺能唬人的啊,一看就良家妇女呢这是?” 蒋十三娘闻言立马回敬,“哟,将军呐,您这说的可不对了啊。我十三娘向来可是贤良淑德得很,今儿个反倒是您老人家,这打扮得如此魅惑妖精似得,相亲去呢?这是看上哪个了?啧啧啧。” 说罢还用胳膊捅了捅薛姝,“您还别说,就您现在这样,只要别开口说话,随便勾勾手指那些个臭男人包管倒在您这石榴裤下!” “戚!”轻轻淡淡的一声嗤笑传进了薛姝耳中,薛姝耳朵一动,立马寻声望去,见到的却是是一辆奢华淡雅的两轮四架马车正好经过,车夫一身黑衣,面目平凡冷漠,并未看向薛姝这边。 可薛姝却挑了挑眉,凭着直觉断定,这辆马车上的人绝对跟自己不对付,而且总觉得这声音隐约熟悉。 薛姝好奇心被挑起,便索性边驱马上前,一本正经的装作同路的模样,手里却拿着一块刚在路上捡的石头,用内力使劲朝马车车帘一弹。 谁知石子刚到得车帘外,就被人用一更加强劲霸道的内力给反弹回来,薛姝立马侧身躲过,眼睛里寒光一射,紧紧盯着那纹丝未动的车帘。 “呵!”那马车主人又嚣张的轻蔑一笑,淡淡传至薛姝耳朵里。除了南平郡王那厮这可是生平头一次胆敢在薛姝面前如此挑衅嚣张的人了! 薛姝还不信邪了! 斗志一被挑起,薛姝摘下腰间荷包,直接把荷包里所有的碎银子往手里一倒。 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车帘,一个接一个毫不停歇的直射那马车车帘而去。 可这次奇特的是,那些被弹出的碎银子直接被那马车车帘给不声不响的吞了去。 而随着银子的力道车帘被微微掀起,却不见丝毫人影,薛姝纳闷的看了又看还是窥不到半个人影,哪怕连片衣角都没有。 手再往荷包里一掏,里面空空如也,银子全都被抛没了,薛姝不禁郁闷的皱了皱鼻子。 其余众人看傻子似得看着薛姝不断抛银子到那马车里头去。 十三娘更是直接出言,纳闷问道,“将军?您这是怎的了,难不成您还学那不成器的一掷千金就想搏美人一笑吧?” 这边刚说完,那边马车里就传来一阵清雅低沉的年轻男子的嗓音。 “萧峥多谢辅国将军赠银!呵呵~” 居然还笑得更加高声欢实了。 众人看着薛姝的眼光立马变了,啧啧啧,这大街上就调戏人家良家妇男了,还抛这么多银子就只为博那美人一笑啊! 阿哟,看不出来,原来将军也是一色欲熏心的俗人! 薛姝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有口难辩,只能更加郁闷的给萧峥那厮的账上又狠狠记了一笔。 众人之中唯独高维面色有些许难看,看了看那架奢华淡雅的马车,目光一暗,默默低下了头。 ------题外话------ 薛姝妹子使劲抛银子,给爷笑一个! 萧峥:呵,小样儿! 薛姝: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严六小姐 夜色就像一片黑色的幕布笼罩着大地,皎洁的月亮早已挂在了空中,月色清辉抛撒在繁华的世间。 往日清冷威严的宫门前,现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不断有豪华的马车有序的驶来又离去。 下得车来的大臣们携带着家中的夫人千金和公子们,在往来内侍的引领下向着宫中走去。 薛姝端坐在马上慢行,已差不多近得宫门,用眼睛一扫,便看到前面萧峥的马车车架居然无人阻拦,直接驶入了宫中,宫道两旁的内侍还颇为恭敬的行礼问候。 看不出来,这厮居然如此颇得圣宠。 要知道这宫里除了圣上御驾,皇后凤驾,以及地位高贵颇得盛宠的皇贵妃和贵妃,剩下能光明正大的让座驾直接驶入宫中的,就只有太子和两朝元老太师太傅及四位年岁已高的老国公爷了。 哪怕如今薛姝早已被封为二品大员辅国将军,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下马走到赏功宴的瑶池宫里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薛姝虽称圣上一声“外公”,可到底还是隔着的,远不如龙子皇孙来得地位高贵尊崇,那小子也有嚣张的资本。 薛姝到得宫门前,将那碍事的长袖一甩,长腿利落的一横,颇有气势地下得马来。 宫门边的马车车夫们自是认得这位大名鼎鼎的辅国将军,俱都颇为自觉敬畏的让出道来。 唯有一辆青色的华盖马车,前头的车夫似正在问询主人家的意思,没过多久,马车里就传来一阵故意高声的女子娇蛮嗓音,“大将军又怎么了?还想抢道不成!怎么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似乎还没说完就被人拉住了似得,接着马车里再无声响,车夫似得了主人之令也让开道来。 这番做派倒是显得彷佛是委屈退让给了当今正得圣宠的薛姝,而薛姝就是一小人得志的霸道蛮横无理之徒。 薛姝面无表情,倒是扫了那马车车徽一眼,一个大大的靖字十分显眼,薛姝当即了悟。 怪不得,原来是严敏那傻大妞! 说到这靖国公府的六小姐严敏那可是跟薛姝是自小的死对头了,当然估计是严六小姐单方面如此认为。 本来吧,这靖国公府理应是要降爵袭位的,可谁让人家运道好,出了个有出息的闺女当上了皇后,也是现任靖国公的妹妹,严六小姐的亲姑母。 这皇后的侄女,自是各家千金小姐夫人们争相讨好的对象不是? 可凡事皆有例外,而薛姝正是那个例外。 小时候的薛姝,长得十分玉雪可爱,又机灵会讨长辈欢心,所以在长辈们之中是很受欢迎的。 这让自小就在府中被吹着捧着,而且到哪儿都众星拱月的严六小姐怎么受得了? 更为气人的是,在老靖国公和严六的父亲现任靖国公面前,只要有薛姝在,严六就会彻底地被薛姝的光芒给遮掩了去,这更是让严六恨死了薛姝。 因此小时候不论是什么,严六都要跟薛姝一争高下。 但偏偏就薛姝这个性子,自然没把严六放在眼中,就是把她当成一不懂事的邻家妹妹,所以严六要争,薛姝便颇为大气的让给了她。 谁知越是这样,在长辈的眼中,薛姝就越是一懂事乖巧的好孩子,严六就颇为小家子气了些。 这一度让严六把薛姝给当成了就会装乖的心机女,在心里狠狠扎了无数次薛姝的小人。 想不到现如今的严六居然如此嚣张不长记性,都敢当众跟薛姝叫板板了。 看来不在京里一段时日,这京里人都忘记我薛姝的传说了! 薛姝想罢,两袖帅气一甩,丝毫没有理睬也没有道谢之意,大摇大摆的就领着十三娘一行人等直接进宫去了。 人家即是好意,那就受着不是? 如今的薛姝除了皇上早已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眼色,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无数人都想要投靠的大靠山! 况且,别看薛姝一副毫无心机大大咧咧的模样,其实却是被老镇国公所断言,薛姝乃是这后辈之中最有灵性悟性的一个,这十八般武艺,轻功绝学,医理药理都不在话下,并已经远远超过哥哥们的修为。 老国公也不时叹息,可惜薛姝是个女娃娃,不然定又是一代战神薛战在世。 跟随着前面内侍的引领,薛姝一行人在宫中慢慢穿行。 十三娘也是第一次入宫,东瞧瞧西望望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陆大宝则颇为不客气的嘲笑十三娘就是刚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完全忘了自个儿第一次进宫连瞧都不敢瞧的怂样。 十三娘没理会那熊货,反而扯扯薛姝的袖子,“你跟刚刚那妞有仇呢?” 薛姝看了看十三娘一脸八卦样,故作高冷的一启口,“就是一不懂事的邻家小屁孩。” 十三娘噗呲一笑,“听那声音,看来这小屁孩还不小了。” 薛姝的手一托下巴,“这傻大妞自小就喜欢跟我争高低,该不会如今还特特地等着我,还想跟我争丈夫吧?” 十三娘笑得更欢了,一副颇为期待的模样,“你还别说这可真有可能!哎呀,真真想看看将军跟人争宠的模样呢!” 说完还捂着嘴一阵笑得叽叽咕咕。 薛姝则不屑的一甩头,“我薛姝怎可能用二手货!跟我争?” 说罢还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的,我只会管自己人的腿。” 一边还以手做刀,狠狠向前一砍,“要是敢给我跨界,立马砍断那三条腿!” 还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将军霸气。 跟在后头的陆大宝和高维立马一抖,默默的下意识夹紧了腿。 十三娘则立马比了个大拇指,“不愧为将军,够霸气!” 小娥也是双手一拍,取笑的看着后头那两人,“哎哟哟,可得小心夹紧了些呢!” 陆大宝却是不怕死的,立马做凶狠的样子,“小女孩子家家的!都跟将蒋十三娘学坏了!小心嫁不出去!” 十三娘闻言调笑的看着两人,“要是小娥嫁不出去,就由你来消受了呗?” 说罢还冲陆大宝挤了挤眼睛。 陆大宝立马像被口水给呛着了,给咳得整个脸都红了。 高维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狠狠往他背上一拍,“悠着点诺,陆老弟!” 小娥则撇了撇嘴,“谁瞧得上他那呆样,哼!”说罢连忙像小鸟归巢似得跑到薛姝身边去了。 陆大宝看了看小娥走远的背影,也不咳了,有些沉默的用袖子抹了抹嘴。 高维叹了口气,难兄难弟似的揽着陆大宝。 就在大家伙都笑笑闹闹的时候,一眨眼就到了今晚赏功宴的目的地,瑶池宫。 只见里边一片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男女分作两席,平日里用屏风隔开的宴席两侧,今日或是为了照顾薛姝这位特殊的功臣,把屏风给撤了,大家都热热闹闹的济济一堂。 唱和的一内侍一见薛姝一行人,就是今晚的主角功臣,立马兴奋高声响亮的一喝:辅国将军到!定远将军到!游骑将军到!游击将军到! 随着那内侍毫不喘气的一口唱完了这许多个将军的名讳,瑶池宫里面原本热闹的景象顿时一静。 原本正在交谈的大臣,笑闹的夫人小姐们尽皆抬头,眼睛齐齐射向正准备踏进宫来的薛姝等人。 十三娘等人被这数十双眼睛狠狠盯着,哪怕是在战场杀敌都没怕过的人,到了现今却脚都迟疑得不敢踏进去了。 薛姝自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长腿毫不迟疑的一跨,优哉游哉的踱步进得殿来。十三娘等人见此,也壮了壮胆,紧跟其后。 走在前头的薛姝,双目则颇有目的的一扫又一扫,好不容易见得那身穿紫色蟒袍头戴紫金冠,坐在一席上自成一方天地的清雅背影,双眼一亮,快步走上前去。 坐在席上等着开宴的萧峥,手里托一夜光杯,另一修长如玉的手则托着光洁白皙的下巴,百无聊赖地摇着杯里晶亮的酒液。 其眼睛空茫地盯着地上某一处,视线却毫无焦距,原来却是在发呆。 就在萧峥想叹气这无聊的宴席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视线里却突然伸出一纤长却掌心有老茧的女人的手来。 萧峥眉一蹙,顺着这手往上看去,就见薛姝正一脸理直气壮的讨债模样。 萧峥的眉一舒,又轻轻笑了起来,这充满磁性的低沉清雅嗓音,直笑得薛姝心里痒痒。 薛姝烦躁的一攥另一只手,萧峥身前的那只手却探得更近了些,而且毫不客气的问道:“我银子呢?!” 萧峥停了笑,淡淡地看着薛姝,颇有兴味的问道:“什么银子?” 薛姝一挑眉,一本正经地道:“别装蒜!我所有的银子可都是在你手上!我那时正练手把银子当暗器了,结果不小心给扔你马车里头了,真是对不住啊!银子还我吧!” 萧峥看着薛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且道歉颇为敷衍,学着她的样子也挑了挑眉,“真是抱歉,将军说得银子本王可没见到,估计呀,还在那马车上头呢!” 说罢,端起杯子抿了口酒,本就艳丽的薄唇经过酒液的浸染,越发晶亮性感。 薛姝下意识的一咽口水,“咕嘟”一声,在此时显得尤其响亮。 萧峥手一顿,抬头望着薛姝,深邃的眼珠里笑意越发盎然,还有点鄙视之的意味。 薛姝心里早已骂娘了,这可不是自个儿没出息,是这厮的皮囊太过魅惑了!怪不得自己。 还不断在心里念经催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色空空,空空色色! 薛姝想罢,便摆出一副丝毫不受诱惑的正气凛然模样,“郡王爷,我薛姝敬你是条汉子,你可别不识趣,敬酒不吃吃罚酒!” “哟,有人当了大将军就是不一样,居然还敢威胁郡王爷了,好大的胆子!” 而且一雪白的手指还直直戳着薛姝的鼻子,一副颇为愤慨的模样。 薛姝看着这手,撇了撇严六小姐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模样,理也没理,转过头盯着萧峥,“赶紧的,本将军可忙着呢。” 萧峥也当那人不存在,颇为无奈的看着薛姝,“那也行,反正就在那马车里头呢。要不到时候你随我回府,亲自去马车里找如何?找到了就归你。” 薛姝一听立马不干,“本就是我的银子,还得我去你府上找?不行!你别耍赖,赶紧还银子!” 萧峥倒是不动声色,淡定一笑,“那可就没办法了,我这身上可真没将军您的银子,不信,你尽可以搜搜。”说罢还颇意味深长的睇了眼薛姝。 薛姝看着这厮无赖的样子,也没办法,虽说自己不是缺银子的人,可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 薛姝迟疑了一会儿,又想到我堂堂辅国将军薛姝,啥时候怕过?难道还怕了这孙子不成? 说不定还把他郡王府给拆了呢!哼! 想罢身前那只手直接竖起,掌心面对萧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别想着赖我银子,空口无凭,击掌为誓!” 萧峥好笑的看了看薛姝孩子气的模样,只能无奈举起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一碰,却并未离去,反而手掌轻轻的环住薛姝的手掌,还在那掌心的茧子处摩挲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放下。 这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当事人还面色平静淡定。 唯有呆住的薛姝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后知后觉地想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调戏? 站在一旁的严六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笑,两人最后不知为何还击了下掌,脚狠狠一跺,帕子都被扭断了。 好一个狐狸精薛姝,自小就心机深沉,老是在长辈面前装模作样,如今还明目张胆的勾引自己的心上人,嘴角一咬,我是绝不会让你得逞的!咱们走着瞧!想罢立马转身气冲冲地跑了。 ------题外话------ 严六狠狠咬帕子,死薛姝! 薛姝一挑眉:“敢跟我抢,打断你狗腿!” 萧峥摸摸头:乖,别暴躁,我是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争奇斗艳(1) 皓月当空,繁云卷月。 瑶池宫内随着越发多的大臣家眷的到来,一时变得热闹非凡,见礼问好之声往来不绝。 目的达成的薛姝见得人声越发鼎沸,便明白陛下也应差不多该登场了,便心满意足的转身就走。 身后的萧峥,眯眼看着薛姝毫不留恋的远走背影,微微抿了抿唇,紧攥着夜光杯的手,骨节分明却显得苍白瘦削,杯里晶亮的酒液,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荡,一波余纹轻褪无声。 萧峥一顿,长长喘了口气,又望了望早已淹没在人群中的身影,便低下头来定定地盯着手里的酒杯,过了一会儿,将长袖向后一掠,一举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悠扬又高昂的内侍唱喝之声将瑶池宫中还在交谈的大臣及其家眷都给震回了神,立马归至各自席位之上,两袖微敛,以手托额,拜伏在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侍立,便见得身穿明黄五爪龙袍,头戴乌纱金龙帽,威严肃穆的帝王与身穿明黄凤袍,头戴九尾凤簪雍容华贵的皇后严氏,一左一右,搀扶着中间早已年至古稀,满头银发,却还精神上好的皇太后,慢慢步入瑶池宫中。 见得宫中还有许多女眷与年轻公子,皇太后乐呵一笑,拍拍身边皇后的手,“啊唷唷,这满殿都是如花儿一般的娇嫩人儿,还有那些个一表人才的,满满的青春朝气,哀家老咯,都被衬得黯然失色了都。” 皇后柔美的脸庞上微微一笑,孝顺的安慰道:“老祖宗,您呀,可千万别妄自菲薄了去,您可是咱们这其中最美的那一朵花呢!有谁敢与您争锋呀!” 皇太后闻言立马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嘴上却道:“你这嘴皮子可真真会说话,哀家还花呢,这自知之明哀家还是有的,如今那,都是这些年轻人的时代咯。” 帝王与上首各位皆坐定之后,便起身托起一酒杯慢慢扫视了一整圈,众臣不敢怠慢立马起身举起手中酒杯。 其后殿中便传来瑞宗沉沉缓缓的声音,“今晚这赏功宴,乃是为了庆贺奖赏我大秦这众位有功之臣,大破北狄二十万蛮兵,直捣北狄王庭,缴获收回不计其数的金银玉器珠宝而举办。” “北狄乃是自我大秦开朝以来,头等大患,那些个贼子终日不时侵扰我边境大秦百姓,可却从未有人做到完全驱逐,让北狄贼子闻风丧胆,而且还打到他们的老巢去了!哪怕是你的始祖,一代战神薛战。” 帝王微笑一睇薛姝,“可是如今,他的后人,一届女子,这开朝以来第一人亦是唯一一人,做到了这足以青史留名的丰功伟绩!” 帝王说完向薛姝的方向一扫,颇为骄傲的一笑。 “薛姝!” 薛姝整容肃然出列,“微臣在!” “你们给朕都好好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这位咱大秦朝许多男儿都比不上的巾帼英雄!” 帝王的手,直指薛姝,大声喝道: “是她!临危授命,以幼弱之躯担起十万大军之责!” “是她!以哀哀丧亲之恨承起抗击北狄之任!” “更是她!千里奔袭,以执着之志摧毁数十年数百年侵扰我大秦边境的北狄贼子老窝!” “如今的大秦,只要有这个女子在,四国谁敢与之争锋!?扬我国威!声震四海!如今的大秦还有哪国再敢小觑?!” 瑞宗放下手指,一拂袖,又清清淡淡地道:“可是,如今的朝中,却有许多朝臣不服!” “认为其是女子,当不了如此大任。” 一些正在听着的臣子,胆小些的不禁两股战战,生怕帝王追究其责,头越发的低了些。 “可是,朕要说的是,是朕对不住薛姝!正因为其是女子,才仅封了个二品辅国将军。若是个男子呢?哪怕封个异性王也毫不为过!” 众臣立马惶恐跪下,“臣等有愧!” 薛姝双手一抱拳,“陛下,臣身为大秦儿女,抗击北狄此乃己任!况且此次微臣有此等功勋,并非微臣一人之功,更是十万大秦儿郎共同抵抗外敌,团结一心,将生死置之度外之果。若要将这功劳全归微臣一人,微臣受之有愧!” 说罢诚心拜伏于地。 “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 瑞宗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准!” 薛姝一顿,朗声一笑,“微臣代血甲军将士们多谢陛下皇恩!” 瑞宗却又好奇的问道,“是何请求?” “微臣恳请陛下,将微臣的赏赐及四年俸禄尽皆分发给此次抗战北狄后的伤残将士,及战死疆场的将士家属以做抚恤。” “并恳请陛下能在官府朝堂之中特设职位,专供有本事技艺的伤残将士为国略尽薄力。” “最好便是出一国策,商户百姓若能优待此次这些北狄之战中伤残将士或烈士家眷并为其提供职位,解决皇上后顾之忧者,重重有赏!比如,皇帝钦赐牌匾之类的。” 薛姝说完还冲皇上挤了挤眼睛。 瑞宗哈哈大笑,“好!真乃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朕一能臣是也!” 众位大臣看看瑞宗一脸喜悦之情,齐齐恭贺道:“恭喜陛下喜得能臣!” 瑞宗便准其所奏,还命宰相宴后立马联合内阁大臣共同商议这一国策。 说罢朝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一声令下,歌舞齐上,往来宫女内侍有序地将瓜果菜品一一呈上。 瑶池宫内一时觥筹交错,丝竹之声悦耳,交谈敬贺之声窣窣。 皇太后笑看了眼薛姝,又命皇后上得前来,一阵耳语,皇后听罢一笑,便招招手命内侍出宫准备去了。 身前的内侍一声高喝,众人尽皆一静。 皇后温婉一笑,“今晚这宴会即是有许多的年轻孩子,那当然都得热闹热闹。本宫手里头刚得一珍宝,今晚要是哪家公子千金拿出了拿手绝活拔得头筹的,这珍宝本宫便送与他了。” 皇太后立马呵呵一乐,附和道,“即是如此,那哀家便也来凑个热闹!来人呐,将哀家那先帝赏赐的一件墨宝给呈上来。” 众人一听,都好奇的梗着脖子张望,只见两名内侍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幅巨画,这幅画作随着两名内侍的展开,便见其上大秦山河城池皆纤毫毕现尽皆在上,清楚的哪怕连一小溪都清晰可见。 众位大臣见得不由啧啧赞叹,要知道这地图可是要耗费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心血,走遍这大秦万里河山,跋山涉水,各道各路详细的皆走一遍才能著成如今这幅画作,更何况是如此栩栩如生,还记录了各地百姓衣着风貌的更是宝贵。 有离得近的大臣一看落款,“呀”的一声,更是激动得面色通红,“原来此乃开国元勋之一,人称文曲星下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国公徐老所做啊!” 更是恨不得一幅捧着抱着生怕内侍给毁坏了小心翼翼的表情。 众位大臣听闻,也颇为激动。 要知道大秦武将皆崇敬开国元勋薛战为武神,那么这文官们自是皆以文国公徐戒为一代传奇榜样。 如今哪怕是他曾经读过的一本书都被供奉在学子们为其所建的文曲星庙中,更何况还是一亲手所绘,如此意义重大的大秦江山图? 那恐怕会有不少大臣们学子们哪怕舍弃性命也想得到这无价之宝。 各位在场的公子小姐们自是知晓这画有何意义,尽皆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 哪怕本是彷佛身处红尘之外的萧峥闻言,看到那幅画后都双眼一亮。 这全场恐怕唯有薛姝一人对此不屑一顾,如老生入定,端坐不动,淡定如初。 直到内侍呈上了皇后所言的一件珍宝。 薛姝紧紧盯着那三名内侍抬着都显得十分吃力的一幅巨弓。 此弓弓体通体呈红色,弓身乃玄铁打造,如鲜血一般鲜艳,估摸着重逾百斤,弓弦不知是何材质,看起来粗实颇有弹性,弓的两端则镶着金边,华贵不凡。还有一袋子白色箭袋装着的特制弓箭。 皇后看到薛姝紧紧追随的眼神,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此弓乃是本宫哥哥近日所献,听说此弓重约127斤有余,弓身乃玄铁打造,弓弦为一蛟龙的背筋,坚韧异常,不畏冰火,不畏刀枪,是江湖传闻的传世名器之一,射月弓。本宫是一弱女子,自是用不上的,那便用来当头筹了吧!” 这下子,见得此弓的武将们包括此次进宫参宴的血甲军各位将领们全都沸腾起来了!绝世名器之一,大名鼎鼎的射月弓!怎能不让人心潮一涌,为之一拼么? 薛姝更是从未挪开过眼睛,一见到此弓,薛姝心里便有一种直觉,此弓命中注定,必是我薛姝所有!想罢狠狠一握拳,眼里尽是势在必得。 ------题外话------ 薛姝一抱弓:本宝宝的!谁也不许抢! 萧峥:······那我呢?我是谁的? 薛姝:滚一边去! 萧峥失宠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争奇斗艳(2) 随着这赏功宴上皇太后与皇后娘娘的头筹祭出,全场一片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薛姝身旁的十三娘也一脸跃跃欲试,身为武将哪怕是女子,亦与薛姝一样,早已对江湖传闻的十八样传世名器垂涎欲滴。 这人们口头经常挂在嘴边的十八般武艺,自是分别指: 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锏,十三棍,十四锤,十五链,十六叉,十七耙,十八钩。 前头镇国公手里头的昆吾剑便是传世名器之一,是由早已作古几百年的铸剑大师流云道人的血肉所铸,亦是其最后一件传世名剑。 哪怕是陛下手中的赤霄剑也不过是因乃前朝帝王世代传承而有着非凡意义才得以闻名。 现如今居然又有一件传闻中的名器出世!听说此弓乃是古时一女帝命人所造,能百步穿杨,威力巨大无比,别说是活物,哪怕是石头亦能入石三分。 况且光是寻找这蛟龙的背筋那又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传闻为铸此弓死了不少工匠护卫,而且正是因为这无数人的鲜血喷洒铸就而成,才有如今这射月弓满身鲜红的模样。 可是十三娘转头一望,就见身旁的薛姝眼里发出一种可怕又执着的光芒。 十三娘十分清楚这眼神,现如今薛姝这眼神,可是跟当初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追击北狄王子时的眼神一摸一样。 十三娘惋惜地叹了口气,有薛姝在,谁能挣得过她? 况且别人不知晓,身为身边人能不知晓么? 平时这家伙饭量大也是有道理的,谁让人家天生神力,一拳头就能打死一匹马呢? 这可是真的亲眼所见,当时第一次见面本是颇为不服气的土匪头子蒋十三娘,立马就被薛姝给露出的那一手震慑得五体投地,从此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的。 啧,往事不堪回首,就算是薛姝得了此弓也没啥,自己人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借来耍耍,想想也十分不错。 十三娘立马一握拳,左手一拍薛姝肩膀,一脸正气,“将军!十三娘可是十分看好您的!先可说定了啊,到时候您老可得借我这弓给耍几日,显摆显摆!” 薛姝一睨十三娘那样,“行倒是行,怕只怕到时候你也拿不起那弓啊!” 十三娘被鄙视也丝毫不气馁,反而抓着薛姝不放,“没关系没关系,哪怕给我摸摸,此生也死而不憾了!” 薛姝好笑的看着她那样,“出息!行吧!” 陆大宝和小娥,高维等人都是坐在两人近旁的。 听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那弓借不借的问题,仿若那射月弓早已是将军囊中之物了。 小娥倒是一脸理所当然,高维一脸微笑,只有陆大宝则抽了抽嘴角,得了,这武比只要有将军在,还有啥戏好看? 毫无悬念那不都是她的么! 站在上首的两名内侍,合力搬出一铜锣来,用手上一锤击打,顿时传开一阵洪亮悠远的铜锣声来,满殿人声即时静止。 一内侍高声宣布此次比试规则: “此次宴上比试,分文武比,因时间有限,文比琴书画三样中可选其中一样,武比为射和斗。不论是何比试,各设各人一柱香时间,点到为止。此次评判由各位内阁大臣,太师太傅,及皇上,太后,皇后来投票定夺头筹。” 瑞宗也一副颇有兴致的瞧热闹的模样,高兴的一扬手挥袖,“那开始吧!” 一声令下,本是热闹的不行的众人却又迟疑了些,面面相觑。 这自是因为这比试本就无先后次序,这第一个上去早了吧,定是全场瞩目的可到时要是输了,面子肯定不好看;可若是迟了吧,又定是被人抢了先机,毫无意义。 就在众人尽皆迟疑之时,皇太后一笑,高声唤道:“即是如此,可怎么少得了咱家云苏呢!要说道这琴棋书画啊!云苏可是数一数二的呢!” 皇太后话音一落,只见女眷席中袅袅婷婷立起一个人儿来,四周不知为何突然一静。 连只顾着品酒吃菜的薛姝陆大宝等人也觉得不对劲,顿时疑惑地向那尤为瞩目的一女子望去。 陆大宝抬头见了,顿时两眼一直,倒吸了口气。 众人只见那女子从容不迫的走出席中,身姿窈窕,摇曳生姿,脚上一小巧的珍珠绣鞋时隐时现,犹有一股旁若无人,优雅入骨,步步生莲。 再往上望去,顿时惊为天人,这鹅蛋脸,鼻梁挺翘,眼波宛若秋水盈盈动人似语还休,樱桃小嘴,面似芙蓉,眉若弯月,梳飞仙髻,额前一枚蓝宝石水滴楚楚动人,两串青玉珠发簪分饰两侧,耳珠佩金镶玉耳环,丁零当啷的空灵声响,随着每一个步子都彷佛敲在人的心上。 一身的冰肌玉骨,宛如那绝世美玉还盈盈泛着光泽,身穿浅蓝云水袍,外罩星空蓝色薄纱。 晚风一吹,纱袍飘飘欲飞,宛如一下得凡来的月下仙子,令人心驰神往。 薛姝一手摸着下巴,宛如地痞流氓般啧啧点评,“这身段真够味儿!前凸后翘的,好生养!这肌肤,摸起来定是跟豆腐似得嫩滑得很!这眼睛吧,还跟会说话似得,这眼波荡漾的!啧啧啧,绝色!真乃绝色!” 说罢还一拍手,下了个显而易见的定论。 唯独对面席上的一脸冷峻的萧峥,拿着手里的筷子刚想夹个水晶饺,耳边就传来薛姝这颇不像样的点评,筷子上的饺子“吧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萧峥心里不禁没好气的恨不得把她揪过来教训,这四年的军营生涯都学了些什么破东西! 好好的一小时候那么可爱又玉雪玲珑的人儿,结果变成如今这般满嘴粗言秽语,大大咧咧,粗俗的像个大老爷们似的! 又想起这么多年,都是跟一帮大男人一起朝夕相处,特别是她旁边那个叫高维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她居然毫不设防,还跟他勾肩搭背的,不像话! 最后越想越气,干脆还直接把手里的筷子都给扭断了,差点连自己冷峻的面色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萧峥心里一缓,默默忍耐,把断筷从容放下,又叫内侍换了一双。 抬头望了望对面薛姝那乐呵的模样,眼底深处,默默沉思,修长如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双鲤羊脂白玉佩,突然一股亮芒一闪而过,复又一眯眼睛,看着薛姝的身影,挑唇一笑,眼角的那颗泪痣,盈盈动人。 接着便拿过内侍新奉上来的筷子,平心静气,慢条斯理的接着吃起了饺子。 薛姝那边一听自个儿的感慨居然没人附和,转头一望去,那一排过的大猪蹄子哈喇子都给流出来了,看着自己这些颇没出息的手下,顿时恨铁不成钢。 特别是离得近的陆大宝,灵魂出窍了似得! 薛姝顿时狠狠一拍陆大宝后脑勺,“回魂了喂!” 陆大宝被拍得一惊,连忙转头四处张望,“咋了这是?” 小娥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重重横他一眼,“将军说的没错!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不可靠!见到漂亮的就走不动路,一个劲想往家里领!哼!” 说罢狠狠一扭头,离这些臭男人更远了些。 高维倒是只看了眼,眼里露出一丝惊艳,没多看便低下了头,喝酒吃菜了。 薛姝不禁欣慰道:“看看!看看!你们有点出息行不!看人家维子多淡定,哪像你们这些个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到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薛姝手底下的,丢人!” 说完还直接上手,往自己身旁那几个够得着的,每人后脑勺都狠狠来了一下。 那一排过旁边后头的血甲军将领们闻言,都面色一红,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陆大宝倒是个厚脸皮的,“将军呐,俺们这的确是没怎么见过女人嘛,不过俺要是娶了媳妇,定是只看自家媳妇的,别人让我看我都不屑去看!” 眼神接着似无意地往小娥那边一扫。 “切!”,十三娘看陆大宝那样,不屑一撇嘴,“相信你们这些臭男人的甜言蜜语,那母猪还会上树了呢!” 薛姝这边说说笑笑,那女子早已近得太后跟前去了。 那女子袅娜的一福礼,轻轻柔柔地说道:“姑祖母您真是取笑苏儿了。苏儿不过是略通这琴棋书画,颐养情操,京都里还有许多人家的小姐们不知胜过苏儿多少呢!” 太后闻言,疼爱的看着这荣国公府的四小姐,赵云苏,“阿哟,我的个乖乖还如此谦虚呢,你也别怕,就挑个擅长的表示表示,姑祖母自是会赏赐于你的。” 赵云苏听罢轻柔一笑,声音悦耳,“是,那苏儿就给诸位献丑了。” 其后便命下人去取一古筝来了,又转过身子,缓缓往那男子席上扫过,那一排的男子们都面色微红,有的还颇为激动的挺了挺胸膛。 最后却见那双盈盈秋目,落在了一身穿紫色蟒袍,头戴紫金冠,玉树临风,相貌冷峻又旖丽迷人的年轻男子身上。 赵云苏柔柔一笑,眼里水波荡漾,面色羞红,轻轻细细的向着南平郡王,萧峥道:“不知小女子是否有这等荣幸,邀郡王爷共奏一曲。” 说罢愈发羞涩,连那雪白的脖子都透出了粉红。 ------题外话------ 薛姝:眼睛看哪儿呢!哪儿呢!信不信给戳瞎了去!哼! 说罢直接用块布把萧峥一罩。 萧峥:天怎么黑了?挠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争奇斗艳(3) 一时热闹的景象,随着赵云苏这大美人的颇有含义的一邀问,俱都静了下来。 许多男子的眼神不由得羡慕嫉妒的看着这位位高权重又冷峻昳丽的南平郡王。 薛姝挑了挑眉,一脸戏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啧啧,这男帅女美,郎才女貌的,要不是场合不对,估计还得来声响亮的口哨。 南平郡王这厮,平时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做正人君子的样,确实挺能招小姑娘喜欢的,可惜可惜,这些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能如我薛姝这般火眼金睛的,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厮平时表面一副八方不动,正人君子,端方正直的样,其实最是心机深沉,腹黑狡诈,不动声色。 况且身处皇室,这种人平时最不可能与人交心,说话做事小心谨慎,三分真言七分假意,一个不小心便是被卖了,估计还得对人家感恩戴德的,因此萧峥这人其实最是不好接近,更是不宜深交为友。 薛姝的眼中不禁一黯,当初太和门前受封,当时不甚明白,可到底是聪慧的,且帝王之意,从未遮掩。 若六位哥哥尚且还在,这责任重担自是轮不到薛姝来扛,薛姝自然安安心心的当她调皮捣蛋又可爱天真的薛家七小姐。 可是,现如今这只是成了从前的一个美好愿望罢了。 如今的薛姝没有了六位哥哥的庇护,父亲也早在当初战场被下毒之时,侥幸得回一条命,身体却是败了,再也不可能拿得起那杆银枪。 祖父老镇国公虽说依然精神上好,能在帝王面前说得上话,可年纪到底是大了,比不得当初。 三叔与六叔,一个是中庸正直的四品外遣文官,一个是放荡不羁向往自由的商人,又怎能在朝堂占得一席之地,为镇国公府说得上话? 剩下的就是各位婶婶还有嫂嫂侄子侄女们这些孤儿寡母了。 作为如今镇国公府最有希望的年轻一辈也是唯一一人,薛姝虽是女儿身,却注定要担起这支撑镇国公府门庭的重任。 帝王的忌惮,她知晓;父亲的心疼,她知晓;母亲的着急,她也知晓;祖父的忧虑,她更是知晓。 即使如此,可薛姝却也不是就此认命的一个人。 帝王不是忌惮么?那难道薛姝低调做人,帝王就能放心了么?不可能! 那索性就更应让其看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让自己在朝堂的权利与实力更加强大,令帝王也要忌惮退让三分,不可轻举妄动! 至于丈夫? 薛姝哼声一笑,不就是龙子皇孙么?还不是得让我薛姝挑选一二? 只要找个自己看得顺眼又听话的,易于掌控,却又能让帝王安心的,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薛姝拿起桌上一杯烈酒,袖袍一甩,举杯一饮而尽。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薛姝从不做任何人的附庸! 正处在这风暴中心的南平郡王萧峥,却没看那位绝世佳人,只一心盯着对面的薛姝,一见其突然面色晦暗,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里不禁一咯噔,有种不详之感。 “郡王爷?” 一声柔弱刺耳的女子声音将萧峥的魂给唤了回来,一见周围数十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不禁一蹙眉,疑惑地看向那名站在大堂中央的女子,冷淡一问:“何事?” 赵云苏看着面色冷峻不近人情的萧峥,面色一白,脸上的红润尽皆褪去,却又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不甘,鼓起勇气又柔柔一问,“不知小女子可有此荣幸,邀郡王爷共奏一曲?” 说罢满含期望的大眼睛,眼波柔柔,紧紧盯着萧峥。 其下席上有些男子心里早已为这绝世佳人那柔柔的眼波给看的一荡,并对萧峥十分不平,看着美人委屈邀约,不禁都义愤填膺。 其中就有一位当今陛下第五子魏王的世子,自小就看不惯萧峥这厮,不过就是一卑微宫婢所出的贱种,一朝得了圣宠,就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了! 所以这位小时候平时也没少欺负萧峥,大了也经常暗地里使绊子,在陛下面前上眼药。 这下子,见这大美人受委屈,当即一起身,“在下萧屹不才,略通音律,擅笛,不知可否有这荣幸与赵小姐共奏一曲?” 赵云苏暗暗一咬唇,又扫向萧峥那边。 萧峥不动如山,看着魏王世子萧屹,清淡一笑,“正好,即是世子有此等雅兴,那在下就不扰世子兴致了。况这文比头筹,大秦江山如画图,萧峥志在必得,如此也不会有失公允!还得多谢屹弟承让了。” 说完就向着萧屹一拱手,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本是得意萧峥还算识相的魏王世子闻言,当即面色一黑,就差直接动起手来了。 赵云苏面色一暗,又顿了顿,恢复了正常,柔柔一笑,对萧屹温柔道:“世子肯与小女子共奏一曲,乃是小女子的荣幸。若我二人能拔得头筹,这画定是唯世子莫属了。”说罢伸出玉手纤纤一请。 萧屹闻言立马乌云转晴,望着绝世佳人的眼睛里,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也拱手一请。 十三娘陆大宝小娥等人看大戏似的看得不亦乐乎,还一会儿几人一阵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评论些什么。 薛姝望了望那女子的背影,当面被心仪男子所拒,面色不变,还能谈笑如初,这京都里的高门世家贵女,当真好心性,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哦,除了一个傻大妞严六,啥都写在脸上。 薛姝眼中的傻大妞严六,早就在看到赵云苏出场的时候,就暗暗扭着帕子了;见到其居然不要脸的邀请郡王爷萧峥,更恨得咬牙切齿。 在严六眼中,这薛姝也是自小看不顺眼的对头,但起码薛姝从未对其使过什么诡计,况且薛姝不在京中四年,早已不将她当成真正的死敌。 可这个赵云苏,严六在她手中自是没有好果子吃,不知在其面前吃了多少次亏,反而还得了个娇蛮跋扈的名声。 如今赵云苏更是京都有名的色艺双绝的才女,还暗地里被人与南平郡王爷凑做一对,说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这更是让严六恨毒了她,将其当成头号生死大敌,大有一种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气势。 殿中二人,早已在内侍的张罗下,女子安坐在其上,面前摆一古筝;男子站立在旁,摆出一自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造型,两手抚一玉笛。 “铮~”地一声。 全场寂静,众人俱都细细倾听。 只听那古筝声音婉转低沉,宛如耳边一女子低低絮语,在讲诉着一个动听又哀伤的故事。 门前的溪水潺潺,树林绿叶随风摇曳。 听,那是故人归。 听,那是故人回。 我的郎君啊, 十六便远赴疆场。 我的郎君啊, 新婚便保家卫国。 我的郎君, 你安心抗击贼子。 我的郎君, 你安心公婆健好。 花开又花谢, 日升又日落。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我的郎君, 你可知村前那棵桂花树? 我的郎君, 树下那身影是你的娘子呀! 我的郎君, 你可记得归家的路? 我的郎君, 你可记得家中等着你的娘子? 树上的桂花飘落, 树下的人儿伫立。 听,那是故人归。 听,那是故人回。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有些夫人千金甚至忍不住,被这琴音里的悲伤感染,低低啜泣。 突然只闻琴音一转,笛声悠扬,宛如男子的高声相附,又有一股热血沸腾: 听,那是战鼓响! 听,那是号角吹! 郎君我, 十六便上得疆场。 郎君我, 新婚便保家卫国。 看! 大秦河山生灵涂炭! 看! 北狄贼子残忍嚣张! 郎君我, 扛起战旗! 拿起大刀! 杀! 大秦儿郎不惧生死! 杀! 大秦儿郎无一退缩! 杀! 北狄贼子丢盔弃甲! 本是一恢宏气势的笛音,突然又转至低落。 噗呲, 一刀入肉声。 我的娘子啊, 你可还记得村前那棵桂花树? 我的娘子啊, 你定是在那树下静静等着我吧? 花开又花谢, 日升又日落。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桂花树下人伫立,不见故人回。 “铮!”地一声,琴音笛音立止。全场寂静无声,只闻偶尔传来的小声啜泣。 “好!”上首的帝王一拍掌,众人皆回神,接着便是满堂喝彩鼓掌之声! “不愧为我京都第一才女!这琴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云苏的琴技又有进步啊!”,其上帝王赞叹不已,其下臣子自是追捧奉承不绝。 全场唯有萧峥淡定如初,面色毫无表情,哪怕是连薛姝也因历经沙场,动容不已。 萧峥望了望薛姝的神色,一皱眉,沉思一会儿,接着一手抚袖,一手背在身后,起身。 “不愧为才女,的确名副其实。” 赵云苏闻言,面色一阵羞红,心内激动欢喜不已,暗暗用帕子抚着心口。 “即是赵小姐与屹弟精诚合作,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皇祖父,就是不知峥儿可否也邀一位女子,携手共谱一曲?”说着便看向上首的帝王了。 瑞宗哈哈一笑,抚着胡子,颇有兴趣的问道,“自是可以,就是不知峥儿相邀哪家千金呢?” 萧峥深邃狭长的目光,直接便往薛姝所在的那一排桌子扫去。 只见其寻视的目光突然定住,双眼亮亮的望着薛姝,瑰然一笑,宛如春风化雨,千树万树梨花开,满殿为之光彩一耀。 “不知本王可否有这等荣幸,邀辅国将军共奏一曲?” 神思还游离在外的薛姝,一抬头就见萧峥那厮冲自己笑得春风荡漾,魅惑不已,便呆呆一愣。 彷佛又听见共奏一曲啥的,又一怔,就自己这五音不全,琴都没碰过的人,他姥姥的莫不是在玩我?! ------题外话------ 薛姝:你姥姥的莫不是玩我!说罢一边磨刀嚯嚯 萧峥:老婆,我哪儿敢啊! 不就想秀个恩爱么! 薛姝一想:行!我就给你来个千里杀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技惊四座(上) 随着萧峥的语音一落,这满殿彷佛都定格了似得。 众人眼神各异,好奇,嫉妒,复杂,有趣,特别是那些个暗暗对萧峥这冷峻美郡王心仪的女儿家们,个个更是伸长了脖子,都想去看看这传说中威武的女将军,为何连郡王爷都如此青睐有加。 就在这满堂寂静,皆望着薛姝和萧峥二人的当,只闻一声突兀又诡异的女子轻笑声在殿中响起。 薛姝皱眉,循声望去。 只见皇后下手身旁的一群后妃当中,一名身穿异族服饰的女子,满头银饰,相貌明艳,瓜子脸,瑞凤眼,鼻梁挺直,嘴唇丰满又性感粉嫩,肤色白皙,举手投足满是魅惑的异族风情,身材却娇小玲珑。 此刻这名女子却定定的盯着薛姝,上下审视扫射,这赤裸裸的眼神,让薛姝总觉得自个儿跟没穿衣服似的。 可过了一会儿,这女子望向萧峥的眼神又立马变得似恨似怨,欲语还休。 薛姝手指轻敲木桌,仔细一想,便知这女子是何身份了。 这身穿异族服饰便知肯定不是我大秦子民,在赏功宴中又位于皇上的后妃之中,那就只有战败国南蛮的那位和亲公主了。 薛姝挑了挑眉,据薛姝所知,陛下向来爱重皇后娘娘,不然也不会在这后宫三千佳丽中,原配发妻逝世后,力排众议,直接封这位才年方三十有余的严氏为后了,因为这后宫中比其更有资历更有身份的也不是没有。 这同时也说明,这位皇后娘娘那可也不是个一般凡人,就比如现在这一番后妃们俱都和谐相处,对皇后敬重不已的模样就知道其是个有手段的。 那这皇上皇后皆在场的且并未发话的情况下,这位如此做派,是她有所依仗呢?还是本身就是个没脑子的? 薛姝也没多看,转头望着萧峥,缓缓起身,一边想着怎么着今晚也得对得起这身如此好看的衣裳,对得起阿娘的殷殷叮嘱,给众人留个好印象不是? 一边则换了个人似得,做一恭谦淑女的模样,微微一笑,轻福一礼。 “小女子不才,只是一介‘武夫’,不懂这些个琴棋书画,恐怕让郡王爷您失望了呢!呵呵~” 说罢居然还用帕子捂嘴,笑得十分魔性的一扭纤腰。 在身旁喝着酒的高维一呛,吃着东西的陆大宝一噎,十三娘浑身一抖,小娥两眼瞪圆,尽皆齐齐抬头以一种不可思议又诡异的眼神望着薛姝。 这人莫非是吃错药了不成?! 本是面色带笑望着薛姝的萧峥,嘴角一僵,浑身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忍笑又诧异地望着薛姝,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看薛姝那样似要破功了,便以手抵唇,轻轻一咳,“没关系,早已听闻将军乃是女中豪杰,一手剑法舞得十分好看,不知今晚在下可否有这荣幸,得以一见?” 说罢眼含笑意,一副期待模样。 薛姝本来想着今晚怎么也得做个温良贤淑的千金闺女,给这京都大臣及其家眷们留个好印象,却不想身边人都如此不给面子。 更可恶的是萧峥那厮,还直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薛姝本来酝酿好的一股淑女做派顿时就泄了气,恨恨一盯萧峥。 “如若我不许呢?你待怎样?” 萧峥面色一阵黯然,眼里划过一抹失望,却又勉强一笑,“如果将军不便,在下定不是强人所难之辈,抱歉,打扰了!”说罢一拱手,转身就想黯然离去。 “哟,辅国将军真是好大的派头呢!连郡王爷都请不起,莫非是嫌弃郡王爷宫婢出身,低微卑贱么?” 这带着浓浓的口音却又饱含怨气狠毒的话语一经说出,萧峥身子一僵,本是往回走着的步子顿住,面庞一片煞白,眼里微带痛苦神伤。 见得郡王爷如此模样,早已有不少大臣们暗暗皱眉,更是有许多女子为郡王爷忿忿不平了。 帝王更是面色一寒,冷气直冒,冰冷的双目直射南蛮公主,秋妃尹秋罗,淡淡启口: “秋妃今晚醉酒,御前失仪,降为才人,禁足殿内,抄清心经二十遍,供奉佛前。这宴也不用参加了,退下吧!” 说罢帝王一拂袖,皇后一使眼色,两名健壮的麽麽便直接架起秋才人退出殿外。 薛姝一脸尴尬,生平头一次看着萧峥面色煞白的模样有点手足无措,总觉得好像是自己把人给欺负了。 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出了席,脚步一挪一挪地踱至萧峥跟前,看了看他的脸色,纤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哎,那个抱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萧峥的袖子微微一动,略微低头望着面前的薛姝,面庞还是一片苍白,眼里似乎还带了水光,亮亮的,倒映着薛姝小小的身影。 薛姝心里一咯噔,我的个姥姥喂! 莫不是这厮还委屈得想要哭了? 薛姝心里越发充满了罪恶感,这可是生平头一次把一个大男人给欺负得要哭鼻子了! 咋办呐这是?! 看着萧峥这样子,突然灵机一动,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耳语,“你是不是十分想要那幅画?” 萧峥望着薛姝,缓缓一点头。 薛姝当即双眼一亮,安慰似的拍了拍萧峥的胸前,“那行吧,你就看好了!不就是舞剑么?小意思!不但如此,我还有拿手绝活呢,保证帮你把那幅画给夺下!” 说罢就直接叫内侍过来,一阵吩咐耳语,神神秘秘的模样。 看着薛姝忙活的背影,本是面色苍白的萧峥,嘴角突然无人察觉地向上一勾,眼里闪过一丝神采,转瞬又恢复了原先的黯然面色,继续沉默不语。 坐在上首的太后与皇上,自是观察到殿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看到薛姝与萧峥两人一副亲密耳语的模样,对视一眼,眼里尽是愉悦盎然的笑意。 众位大臣与夫人小姐们都不知薛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好奇的看着往来内侍忙活张罗的样子。 薛姝接过吩咐内侍取来的两条带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只见其慢条斯理的将两手长长又宽大的袖子直接卷起绑住;又接着将两只长长的厚厚的像是白色袜子的东西直接穿在了脚上;命宫女摘来的一枝腊梅也接过手中轻轻一挥,其上花瓣飘落,薛姝无奈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四名内侍直接将一卷类似白纸似的东西,直接像是铺地毯似的将大殿正中尽皆覆盖铺满了去,还有一盆不知是何物,里面一团黑乎乎的水似的。 一切准备就绪,薛姝望了望早已坐在古琴前的萧峥,微微一笑,响指一拍,“麻烦来个破阵曲。” 萧峥轻声一笑,手里琴音缓缓流出,一开场便激昂高亢的琴音直击人心,众人彷佛还能听到那在大漠黄沙中,辽阔草原上,兵器交戈之声,将士喊杀之声,鼓声战战,宛若有千军万马四处奔腾,让人彷佛身临其境,浑身热血涌至心中,直恨不得仗剑而起! 站在大殿正中的薛姝,本是闭着的双眼,随着琴音陡然一睁,眼里一片杀气四溢,寒光凛然,手里的梅花枝宛如是一把绝世宝剑,薛姝仗剑一横,剑气宛如实质,离得近些的都感觉都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其下脚步宛如醉酒一般迈着诡异无章的步伐,其上手持梅花枝,划过一个奇异的弧度,宛如在与看不见的敌军在战斗。 只见其面色寒意凛然,剑狠狠往前一刺,又彷佛被对手阻挡了剑势,并招到反击,纤腰灵活有力的向后一弯。 接着两手抓剑在面前一挡,长腿向上狠狠一踢,上身弯起,手中一翻一朵剑花,又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旋转两圈,下得来长腿张开一迈一字马,上半身一旋转,两腿一并,仰卧在地。 手中的梅花剑宛如与敌人在拉锯一般,一会儿慢慢退至面前,一会儿狠狠使力向上一推。 随着杀气昂然的琴音越来越急,薛姝的剑势越发迅疾,宛如决斗到了紧要关头,最后众人只见一片虚幻的残影,其身法剑势诡异莫测,令人的心跟着琴音越发跳得喘急,直有一股呼吸不过来般的紧张。 最终只见薛姝突然解开两边长袖,手腕一翻,直接向前一甩,将长袖往盆中一粘,两手往回一收,又开始妖娆一转,桃花眼眼尾红晕一荡,魅惑地嫣然一笑。 两只长袖向两边一横又向上一甩,其下脚步越转越急,越转越急。 随着琴音一止,两袖荡回,薛姝轻轻以袖掩面半遮容颜,只露出一只红晕愈甚的魅惑桃花眼与半边如血色玫瑰般性感嫣红的嘴角,眼中笑意盎然,一手长袖背至身后,腰身半转,定立不动。 满殿男子女子尽皆彷佛入了蛊一般,紧紧地盯着薛姝,彷佛是她是一下得山来的千年狐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独有风韵。 全场俱寂静无声,无人动弹。 直至萧峥起身,发出一阵桌椅碰撞之声,其面色依然冷峻,眼里却闪过许多复杂,慢慢地踱步走向薛姝。 刚要至薛姝跟前,薛姝突然高声一喝,“别动!” 萧峥顿住,抿了抿唇,双眼彷佛有些委屈的望着薛姝。 薛姝一愣,莫不是自己口气过硬了些? 遂又轻声细语的道:“你站在那别动,我过去就行了。” 说罢开始脱下早已脏了的外袍,露出身段玲珑的曲线,又慢慢褪下脚上的白布,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萧峥面前。 四名内侍当即将那副巨大的白纸举起,呈至众人跟前。 帝王当即大叫一声,“好!” 其下见得此画的臣子夫人小姐们都一副赞叹吸气之声,不甘心的女儿家们观得此画尽皆不得不佩服不已。 只见此画中正是薛姝整个人在铺满白纸的地板之上用双脚和双手所画的一副寒江垂钓图。 其上人物景致仅黑白二色,却栩栩如生。那个江边垂钓的老翁,仅寥寥几笔的便勾勒出了一位白胡子老翁寒冬一人悠闲垂钓的神韵,仔细观察,令人奇异的是,这老翁的鱼钩居然是笔直,旁边用草书写“愿者上钩”四字。 这简单明了的一笔一划,山河便尽皆在上,人物景致颇为传神,且其意境悠远,令人深思。 几位太师太傅及内阁大臣这些酷爱画作的,见得如此独具一格的画法,尽皆激动不已,大赞一声“妙!实在是妙!”,都争相去往画前仔细观摩。 薛姝得意一笑,望着萧峥,宛若要糖吃的孩子般,眼里满是快表扬我吧的一副调皮神情。 萧峥低沉清雅的嗓音,从喉咙里低低沉沉的笑了出来,略低头望着薛姝,眼里一片柔软,褪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了薛姝的肩上,又亲自拿起薛姝的手腕将其伸入袖子里去,另一手亦是如此。 薛姝还有点呆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峥却早已为薛姝穿好了自己的外袍,还仔细的理了理衣襟。 薛姝只觉得一股男子的体温与独特的雨后清竹香从衣服上传至自己的身上,又慢慢漫延至心中,手心也冒出一些汗来。 薛姝却面色不变,不动声色的打量审视眼前这个男子,眼里暗光一闪,两手紧攥袖袍。 ------题外话------ 萧峥:乖,小心感冒! 心里暗想,我未来老婆曼妙的身姿,怎可能给别的臭男人看! 薛姝:讨厌!人家害羞啦! 一跺脚一扭腰 萧峥:······· 一床被子兜头罩住薛姝,嗯,完全看不到了 薛姝一吼:你想闷死老子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技惊四座(下) 随着这文武比热火朝天地举行,各家公子小姐们,哪怕是皇子皇孙们都颇有兴致地参与进来。 毕竟如今这大好的机会,也算是一个变相的相亲会,夫人们俱都睁大眼睛细细在心里点评打量揣度,哪些人家的小姐举止得仪,沉稳伶俐最适合为高门宗妇;哪些人家里的儿郎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最是适合为自家良婿。 那些个还青春稚嫩的公子千金们,也都卯足了力气,都想在自己的心仪之人面前,出得风头,博得心上人的一眼高看。 可是自有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前头自有赵云苏,魏王世子和薛姝,南平郡王这四人如此出色且独出心裁的琴书画,旁人的文比展示顿显平淡无奇,索然无味。 穿着外男衣袍的薛姝,倒是颇为淡定从容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之下,走回自己席位,接着便默默抿酒,再未言语。 身边几人尽皆对视一眼,看着薛姝这幅沉默不语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何事,又该如何是好。 最后,小娥在众人紧迫又恳切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公子?”小娥小心翼翼一问。 “嗯?”薛姝沉沉一答。 还能回话,那就说明情况不算太差,当即小娥就受到鼓舞。一手往袖子里掏掏摸摸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其双眼一亮,拿出一本十分眼熟的册子。 “当当当当!公子,正好咱们有这机会,见见这册子上的美男真人,那可要好好把握啊!不然要是错过这村,那可就没这店了!” 小娥说罢,双眼亮晶晶的,还两颊兴奋的都粉红粉红的。 “噗呲!瞧你这出息!” 薛姝看着小娥一副色眯眯笑嘻嘻的模样,不禁眉眼带笑,彷佛刚才那个沉默的薛姝只是众人的幻觉。 小娥看到薛姝发自内心的一笑,顿时心里一欢呼,还是我小娥最得将军的心啦! 看着那天真烂漫又活泼可爱的笑脸,薛姝眼里一阵温暖。 自己曾经失去的纯真无邪,保护身边的人一直拥有,这就足够了。 那边另一方的武比,也已经开始了。 陛下命在殿外开阔之地,做了一个简单的射箭场和一个舞台模样的擂台,因是夜晚,只有皎洁的月光余晖,因此殿外四周皆竖立了密集的火把,还有四个大大的篝火堆,反而比殿内还要灯火通明,别有一番风味。 眼见已经准备就绪,皇上便首先将圣驾移出殿外,念及皇太后不便,就直接抬了座驾出殿。 皇太后她老人家倒是一直神采奕奕的,乐呵的看着这些个年轻人争奇斗艳看得不亦乐乎。 看到薛姝时,还使劲眨了眨眼,冲着那边一堆的英武男儿们努了努嘴,手上还做了个狠狠一抓一握拳的手势。 看着外曾祖母还如此调皮老顽童的模样,薛姝不禁哑然失笑。 薛姝自是明白皇太后的意思,这还得多亏了自个儿老娘,现在全大秦有谁不晓得薛姝嫁不出去又恨嫁得很?连皇太后如此大岁数了都不禁跟着着急。 薛姝无奈,手下意思的抚了抚袖,一摸到手感完全陌生的衣料,一顿。扫了一眼四周,并未看到那位的身影,皱了皱眉。 薛姝看了眼那群跃跃欲试准备武比的儿郎们,慢慢地脱下外袍,向小娥一伸手,小娥纳闷的看了看这满手老茧骨节分明的手,挠了挠头。 “不是进宫前,说是为了御寒,带了披风么?” 小娥当即恍然大悟,可又为难的道: “可是刚刚出殿的时候,放在桌子下面了呢!要不给您去拿?” 说罢还未等薛姝回答,转身就跑进殿里头去了。 薛姝便默默站在宫外等着。 隔了好一会儿,武比已经开始,擂台车轮战和射箭已同时进行,那擂台之上已经有好几个儿郎被打下台来。 薛姝冲着擂台上面一望,哟,还是个熟人呢! 那位身穿墨蓝色袍子的英武青年,不正是薛姝入宫时遇到的那位禁军统领么? 看来其手上还有点真功夫。 薛姝兴味的挑唇一笑。 就在薛姝担心小娥,打算亲自去寻时,小娥两颊泛红,气喘吁吁的拿着一件红色披风,跑了过来。 薛姝打量一会儿见其没事,也没仔细注意到小娥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直接接过披风。 一抖,一甩,一披,火红的披风迎风而展,薛姝大步向前,居然直接走向了那把射月弓。 众人尽皆被薛姝强势的气场所吸引,见其不去擂台,不去靶场,直接去了今晚的头筹放置之地,都诧异的睁大眼睛,不知其意欲何为。 薛姝眼睛紧紧的盯着这把弓,眼睛一抬,却看向了皇后。 “皇后娘娘,薛姝今晚未带这趁手的弓,不知可否借这射月弓一用?” 皇后也颇为诧异,看了眼认真执着的薛姝,又看了看身旁一脸笑意的帝王,缓缓一笑,点头应允。 薛姝两眼晶亮,手缓缓抬起,轻轻抚摸着弓身,就在这时,薛姝突然一攥,射月弓仿佛有了灵识一般,跟着薛姝的手臂微微一颤。 薛姝的手臂肌肉紧实,身子挺直绷紧,两膝微微下蹲,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缓缓一抬,重愈百斤需三人抬都吃力的射月弓居然被其轻松抬起! 那些在一旁看热闹的儿郎们都不由暗地里摸了把汗,这位大秦第一女将果然名不虚传! 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接着薛姝一手拿弓,另一手一抚弓弦,食指一勾一放,紧实的弓弦颤抖不停,不断发出一阵颤音。 “好弓!”薛姝高兴得大喝一声! 众人尽皆被这番景象吸引过来。 薛姝拿起白色箭袋,往肩上一甩,慢慢走至一箭靶前。 一招手叫来一名内侍,耳语一番,内侍点头哈腰,不一会儿就跑了。 接着就看见,那本是在十丈远的箭靶已经被挪开,而且还直接在四五十丈处的一柳树之上,竖一火把,柳树上垂挂一朵桃花,正是从薛姝的头上摘下。 “古时传闻有一名将能百步穿杨,那可是一代传奇,莫非今日小七也要来演示一番不成?” 瑞宗望着薛姝的身影眼睛一眯。 众人尽皆与帝王的想法相同,莫非还真来演示一次传说中的箭术传奇? 严六看着薛姝,撇了撇嘴,哼了声,“哗众取宠!” 此时的薛姝,早已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眼里一片清冷寂静,唯有那朵柳树上的桃花。 只见其两膝微微一跨,身子稍侧,左臂微弯,手指紧攥弓身,右手两指缓缓将弓弦拉至满月,手指近在脸旁,指尖被勒得青白,右眼一闭,左眼微微一眯,众人皆屏声静气。 就在众人皆瞪大眼睛之时,薛姝两指突然轻轻一放,那枚特制的带白色羽尾的弓箭,“咻”地一声,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眨眼就狠狠钉在了那柳树的树干之中,直接穿树而过,其上白色尾羽还在不停地无声颤抖。 一时周围寂静的针落可闻,众人皆张大眼睛,都想看看那朵桃花是否真的被射了下来。 在那柳树旁候着的一名小内侍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看了看柳树上那枚还在颤抖的羽箭,眼睛一睁,嘴里念叨,“我的个乖乖啊!” 说罢连忙向周围一招手,兴高采烈的大喊道,“中了!中了!射中了!” 还把那枚羽箭狠狠使劲往外一拔,扬了起来,向众人展示,眼力好的自然看见了箭上的那一抹粉嫩,不禁倒吸一口气,心里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女将军不得了!不得了哇! 帝王朗声一笑,一手摸着胡子,直接便对众人道,“还有谁来挑战我这大秦巾帼啊?要是没有,那这射月弓可就有主了啊!” 其下早已见识过薛姝厉害的血甲军将领自是不会自找苦吃,其他见识过薛姝这场百步穿花的本领的儿郎们自然也不会自取其辱。 就在帝王一乐呵,刚要宣布之时,只闻一朗朗男儿声向帝王道:“启禀陛下,卑职赵明冒犯了!不过卑职以为,即是这武比设了斗与射二项,这头魁也应两项皆为胜者,方能拔得头筹。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薛姝只见那名身穿墨蓝衣袍的男子,不卑不亢,一脸坦荡,两手一拱,脊背微弯,恭敬地向帝王请示。 瑞宗兴味一笑,向薛姝一瞥,戏谑问道,“薛家小七,这战书可是递上门来了,这你接?还是不接?” 薛姝与那名男子对视一眼,那男子俊朗一笑,眼里尽是浩然正气,一脸友好。 薛姝一挑眉,淡定启口,“接!” 随着这薛姝坚定地一声应了,其手下的血甲军们顿时一片群情激昂,氛围热烈,有得还一时忘记场合,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声。 帝王看着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们,微微一笑,倒并未怪罪。 薛姝没好气地看着那帮欠收拾的小子们,简直就像是那山上的一群土匪似的,回去还得好好操练操练,整肃军纪。 那群兴奋不已的毛头小子们莫名觉得脊背一凉,又疑惑挠了挠头,继续凑热闹起哄去了。 薛姝看着站在擂台之上的男子,慢慢踱步至擂台跟前,手往台上一撑,轻松一跳便上得台去。 接着便向男子礼貌一拱手,报上姓名,“薛姝!” 那男子颇有趣的看着薛姝,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微微一笑,一拱手,“在下大理寺卿家的三孙子,赵明!” 本是漫不经心的薛姝猛地抬头,双眼一睁,“谁?” 那男子见得薛姝的表情十分满意,嘴角笑得更加有趣了,又重复一遍: “大理寺卿家的三孙子!赵明!” 说罢将袍摆一掀,卷在腰间,手势做请。 薛姝看对面那货一脸想一洗前耻的模样,嘴角一抽,心里一叹: 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题外话------ 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巷子里的大理寺卿家的三孙子么? 请大家看回第三章,薛家阿姝。 这位在薛姝幼时客串了一会儿,如今正式登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原是故人 今晚的月亮早已挂上枝头,瑶池宫外,四周的火把熊熊燃烧,那四个大大的篝火堆里,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燃烧柴火之声。 薛姝站在擂台之上,望着对面这位如今早已成一有为青年模样的赵明,无奈开口:“小明?” 赵明闻言身姿一顿,额角的青筋隐约起伏,面上的笑都有点维持不住了,“薛小七!” 薛姝听得这称呼,实在忍不住开朗一笑。 这熟悉又遥远的一声,原来它是如此的令人怀念,彷佛都令薛姝回到了那幼时跟着那一帮少年郎们一起调皮捣蛋,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日子。 彷佛六个哥哥还在,他们都一个接一个成家立业了,跟嫂嫂侄子侄女们一家和乐;薛姝也在阿娘的期望下,成了一亭亭玉立,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才女;家里的门槛都被求亲者踏破了去,阿娘笑得一脸得意,老当益壮的祖父与身体依然康健的父亲,俱都又是骄傲又是不舍的模样。 薛姝心里暖暖的,幸福的微微一笑。 “薛小七!” 这沉沉的一喝,让薛姝眼前的幻想尽皆破灭。 薛姝怔怔抬头,望着早已不复儿时模样的赵明,恍然: 这是瑶池宫,这是赏功宴,这已是六个哥哥身死四年后,而那个曾经只知调皮捣蛋的薛姝,已是名震四国的辅国将军,镇国公世女。 薛姝自嘲一笑,望了望那位幼时玩伴,缓缓道:“你应当知晓,如今的我,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薛小七,你若真要与我一斗,也不是儿时拳打脚踢那般简单。你,确定?” 赵明脸上的笑早已不见,双眼充满探究的看着薛姝,刚刚她为何笑得如此的傻?莫非她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又听到薛姝如此轻视的一问,心里当即怒气上涌。 “如今的我,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阿明,为了一报前仇,这么多年我可从未懈怠,拜得名师,习得上乘功法,等的就是如今,就是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可别哭爹喊娘的说我赵明欺负了你去!” 薛姝越发笑得玩味,“哦?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可千万别像幼时那般让我失望啊!”说罢,身姿不动,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伸出手势做请。 赵明眼神一凛,双腿微弓,两手做防,眼睛紧紧盯着薛姝的一举一动。 哪知立在对面的薛姝,身子一动未动,眼睛望着赵明,右手缓缓伸出,食指轻轻向其勾了勾。 赵明立马气急,体内真气都不稳了,这人居然还是如此嚣张!真当我是那阿猫阿狗么?! 想罢身姿迅猛一扑,向着薛姝直冲而去,右拳虎虎生风,直击薛姝面门。 薛姝轻轻一笑,脚步诡异的向左侧缓缓一移,发丝舞动,身上的火红披风微扬,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息之间,早已在赵明站稳之时,去得他的身后。 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众人刚刚还为薛姝担忧不已,谁知却是白担心一场。 赵明当即反身击出左掌,手上青筋暴起,壮实的肌肉尽皆股起,直冲自己身后丝毫不动的薛姝而去。 薛姝又是缓缓的轻移脚步,躲了开去。 赵明见其如此,出拳越发迅猛,令人只能看见一片虚幻的残影,还使上了脚上功夫,右腿狠狠向其腰间一踢,薛姝轻轻弯腰一躲,赵明反身向后一翻,又向薛姝出拳。 这般你来我往,你攻我守看得众人胆战心惊的当,本是一直只躲不攻的薛姝,突然接住赵明狠狠击出的一拳,轻轻一笑,“之前那些是我薛姝欠你的,如今也还了。现在,该我了!” 说罢两手抓住赵明击出的那只手臂,狠狠一拧,只闻“硌”地一声,赵明咬牙隐忍,又想趁势出腿横扫,怎知右腿刚刚伸出,薛姝右脚便紧接着向其膝盖狠狠一踹。 赵明一脸煞白,满头大汗,却依然不肯服输,手臂刚脱离薛姝掣肘,左手又作鹰抓模样,狠狠向薛姝面门攻去。 薛姝眼里寒光一闪,头轻轻一侧,近得赵明身前,一反身背对,两手紧紧抓住其左臂,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狠狠向前一扔。 “碰”地一声,大地都彷佛颤了两颤。 赵明这个如今重越百斤的汉子,却轻松地被薛姝狠力甩出了擂台,甚至还未能立时起身,看其右臂软塌塌的样子,估摸着严重些可能是还骨折了。 这擂台之上的两人过招,实则不过须臾之间,可在场下的大臣夫人小姐公子们,却早已目瞪口呆,无语凝噎。 众人本以为薛姝身为女子,之所以能统帅三军,不过凭的只是镇国公府后人的身份,加上其聪慧的计谋才能如此出色,令将领臣服。 可是今日见得其轻松拿起射月弓百步穿杨,轻松战胜赫赫有名的禁军统领,甚至还将其甩出擂台如此之远,这得多大的力气? 难道薛姝还是天生神力,武功盖世? 那些见得薛姝如此厉害的夫人公子们,俱都暗地里摸了摸汗,这么威猛的(儿)媳妇要不得!要不得!不然到时候一言不合,把自己(儿子)都给打残了,问谁赔去? 这镇国公府一般人等可招惹不起! 薛姝淡淡的拍了拍手,后拱手作拳,向着正抬头望着薛姝的赵明道:“承让了!” 赵明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不甘,无奈,可笑等诸多复杂,最后轻轻一叹,却又坦荡磊落地一拱手,“哪怕是如今,我身手的确还不如你,薛大将军!” 帝王哈哈一乐,“如何,现还有哪位儿郎愿与之一战?赢了,不但可以夺得射月弓,朕还另有赏赐!” 瑞宗扫视全场一圈,俱寂寂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出战。 帝王叹了口气,颇有点对在场儿郎的恨铁不成钢,刚要张口,只闻一清雅低沉的男子之声缓缓响起。 “皇祖父,不知峥儿可否与之一战?”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南平郡王徐徐走出瑶池宫来。 其一身墨黑绣银边窄袖的简洁紧身衣袍,身躯挺拔健硕,肌肉微微鼓起,四肢修长,长身玉立,五官轮廓宛若雕刻般硬朗而分明,眼神深邃迷人,肤色白皙如玉,薄唇微微一勾,其下一点泪痣盈盈动人,更添俊美昳丽风情。 薛姝的眼角狠狠一跳,两眼狠狠盯着萧峥,这厮吃错药了不成?! 我帮他赢得了文比,结果居然恩将仇报,还想跟我一战? 萧峥缓缓到得帝王跟前,拱手抱拳,“皇祖父,峥儿昔日早已闻得辅国将军大名,一直想与之切磋一二,看看这传说中的薛大将军是否真如传闻一般,能令北狄大将也闻风丧胆,我大秦也无男儿能胜之一二!”说罢脊背一弯,请示帝王。 瑞宗高兴不已,拍了拍萧峥的肩膀,“好小子!没丢咱们大秦男儿的脸,去吧!让祖父看看也让薛家小七看看,咱们大秦儿郎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瑞宗呵呵一乐,使劲抚着胡须,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薛姝眼里闪过无奈,说实话,这宴进行到如今,还真有些不大耐烦了,还是早点速战速决,抱弓箭回家,各找各娘去。 薛姝想罢,下巴直接向萧峥一抬,“赶紧的,天色已晚,到时间安寝了!” 听得薛姝嚣张的言语,萧峥也并未动怒,轻轻无声一笑,从容淡定的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的上得台来,“无妨,保证不耽误将军的时间。” 话刚说完,那厮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出招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作刀,随着凌烈的风声狠狠向薛姝劈来。 薛姝险险躲过一招,暗呲一声,“卑鄙!” 接着脚步则以诡异的步伐缓缓接近萧峥,右钩拳左钩拳齐齐一上,萧峥两手连挡,二人迅疾威猛的拳风令得衣衫飞舞,发丝轻扬。 众人的眼中早已看不清具体的一招一式,只剩下一段段残影虚幻,一股股拳风袭面。 就在二人已过了百十来招依然不分上下的时候,萧峥突然右手偷袭向薛姝的腰间,薛姝刚要回防,萧峥却紧接着左手抓住其一只手腕,紧紧桎梏,动弹不得,右手得逞之后,使劲猛地令其身姿一转,一搂薛姝纤腰。 薛姝气得当即出脚狠狠一碾其脚背,萧峥神色不变,右手依然放在薛姝腰间纹丝未动。 薛姝另一未被制住的左手肘弯狠狠向后一击,萧峥依然不理,反而两手尽皆交叉紧箍在薛姝腰间,将怀里的身子紧紧抱住,比之前还搂得更紧了些,胸膛紧紧贴着薛姝的脊背,无丝毫缝隙。 薛姝的面色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一片通红,连耳朵都染上一抹粉色,气息喘急,身子不断扭动,想挣脱桎梏。 看着怀里人儿的粉粉耳朵,萧峥轻笑出声,眼里一片幽暗深邃,笑意满满,嘴里的热气不断地呵在薛姝耳边,“如何?可要认输了?” “萧峥!你个卑鄙小人,有种跟老子光明正大打一场!别当缩头乌龟!使这种见不得台面的手段!” “呵~,甭管是何手段,如今只要能赢你,那就是好手段!” 台下看着两人突然变成如今这幅暧昧僵持的模样,都不禁面面相觑,说好的武斗呢?怎的变成打情骂俏了?! 瑞宗嘴角微微一抽,没出息!没出息!说好的发扬大秦儿郎的男子气概呢!说好的想与薛家小七切磋切磋呢! 这如今居然还调戏起人来了!太没出息! 帝王没好气的一拂袖,冲着二人道:“你俩这还想抱到什么时候?难道还想就这样抱一晚上不成?赶紧的好好商量,决定谁胜谁负,头筹给谁,也好赶紧回去洗洗睡去!” 说罢也不看这武比了,没好气又恨铁不成钢的轻哼了声,直接摆驾离去。 皇太后她老人家倒是挺高兴的,看看萧峥,又看看薛姝,一脸欢喜,还冲着二人比了个大拇指,也不知这是在夸谁,后又招了招手,却也紧接着摆驾而去。 皇后娘娘严氏,看着台上的薛姝二人,又不着痕迹的撇了眼严六,微微一皱眉,一叹气,直接吩咐内侍把射月弓交给二人,便也离开了。 萧峥看着那皇宫三大巨头都已离去,便缓缓将薛姝放开,薛姝一得自由,立马右拳直逼萧峥面门而去,萧峥出掌接住,薄唇兴味一勾,“莫非将军还想再来?萧峥那可就奉陪了。” 薛姝闻言一顿,眼里一片寒光凛然,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一般咬牙切齿,右脚又趁其不备狠狠一碾其脚背,然后立马一松,以迅疾之势下得台去,直接拿起内侍手中的射月弓,甩袖转身便走。 萧峥望着薛姝离去的背影,眼里亮光一闪而过,眼角泪痣微微一动,嘴边尽是愉悦笑意。 ------题外话------ 薛姝:敢占老子便宜!胆肥了! 说罢又磨刀。 萧峥:今晚能抱抱,便是死也无憾了! 薛姝嘴角阴险,举刀:那就去死吧!纳命来! 萧峥:谋杀亲夫! 顶锅盖遁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真情假意 宫道两旁的灯笼里头昏黄的烛火染得宫道一片暗黄,晚风轻轻一吹,其中的光影也随之摇晃。 本是疾走而出的薛姝,一到得宫道之上,便缓缓地放慢了脚步。 紧随其后的小娥连忙追赶而至,一边气喘吁吁的问道:“将军,怎么走得如此急,陆大宝他们都没赶上呢!” 薛姝拿起手里的射月弓看了看,刚才只顾着走,居然还把那特制的羽箭和箭袋给忘了拿了。 小娥顺着薛姝的眼光看向其手中的那把弓,又想起了那位高深莫测的郡王爷,眼里的挣扎愤愤一闪而过。 小娥望了望薛姝,两手握拳,似在为自个儿打气,接着便忐忑不安的问道:“将军啊,你觉得那个郡王爷为人如何啊?” “嗯?怎地问起这个了?” 小娥见薛姝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前方的路,不禁腮帮子鼓了两鼓。 “将军!那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还花心的很!将军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薛姝脚步微不可察觉的一停,又接着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为何如此说法?” 小娥双手紧抓住薛姝的手臂,一脸愤愤然地道: “小娥刚才不是进去给您拿披风嘛!出来的时候,就在那宫里的一个角落疙瘩,看见那个花心大萝卜,居然抱着刚刚那个叫赵小姐什么的,还笑得一脸荡漾的!” “后来更是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不知去了何处。那会儿看他出得宫来的时候,不是还连衣服都换了么?鬼才知道两个人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哼!他居然还敢来轻薄招惹将军!下回要是给我碰到了,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薛姝面无表情,眼里一片幽深莫测,轻轻抿了抿嘴角。 荣国公府四小姐,赵云苏。 荣国公府自大秦开朝以来,便一直地位斐然,家学深厚,特别是在文国公徐戒后人退出朝堂,大隐隐于世后,其在朝堂之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比,到得如今已是出了有五位皇后,四位宰相。 当今皇太后便是出自荣国公府,是老荣国公的同胞姐姐,亦是赵云苏的姑祖母。现任荣国公即是赵云苏之父,还担任尚书省的三宰相之一,于文官之中,地位举重若轻,是帝王亦要敬重一二的大人物。 不但如此,荣国公府其旁支嫡系族人遍布朝堂,甚至在杏林学子当中,其地位不下于当初的文国公徐戒,可以说要是能够得到荣国公府的支持,往后若是有野心角逐那个位置,定能事半功倍,不费吹灰之力。 文有荣国公府赵云苏,武有镇国公府薛姝,若能二者皆得,还用得着再费其他心思么? 哈!当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呐! 薛姝眼中一片寒光闪烁,紧攥着射月弓的手一片青筋暴起,腮帮紧咬,心中早已一片冰冷坚硬。 呵!薛姝,莫非你忘了么? 如今的你早已不是当初那诸事不管,只知玩乐,能够随心所欲的薛家小七了! 如今的你是辅国将军!未来镇国公府的当权者! 你手中握着的是整个镇国公府全府人的性命!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如今的你,虽说在帝王面前有几分分量,可唯独绝不能参与夺嫡之争! 我薛姝可以是一能臣,是一纯臣,到时侯不管朝代如何更迭,那个位子由谁来做,他们都得对我敬重三分,亦是朝中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 可若是成为帝王的儿媳妇或孙媳妇,皇子龙孙之妻呢? 那便是要付出自己甚至全府人的身家性命,为那个位子,奋死一搏了! 赢了,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光无限得很。 可依着薛姝本性,如今的地位已经足够尊崇,更何况那皇宫于薛姝而言,却是宛若金色的牢笼一般,令人压抑难解。 而输了,那可就真是一无所有,甚至还得付出身家性命,全府人都得跟着遭殃。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薛姝又怎会做赔本的买卖? 呵!南平郡王!薛姝不禁冷笑一声。 “唷!这位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薛大美人儿嘛!” 一轻佻戏谑的少年公鸭嗓突然传至薛姝耳中,薛姝淡然抬头望去。 前方一名身着黄色四爪蟒袍,头戴金冠的一位年轻男子,哦,不!应该说是一位少年郎,自认潇洒般倚着路旁一道宫墙,手边还拿着把纸扇子,自持矜贵地睥睨着薛姝。 薛姝看着这位少年僵硬的身姿,估摸着为了保持这“风流倜傥”的姿势,应该在这已守株待兔好一阵子了。 若所料不错,估计薛姝就是那只兔子。 薛兔子看着这位身穿蟒袍还满脸稚嫩的皇子,暗暗估摸揣度着这人的身份。 当今陛下有九子四女,其中两子一女尽皆夭折,如今只剩七子三女,两位公主均已成亲,搬至公主府中居住。 而前面六位皇子亦皆已年至弱冠之时,便封王娶妻搬出宫外。有些已被分封了封地,如今也不可能无故突然出现在宫中,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当今皇后嫡出的七皇子,年约十六,跟着同是嫡出的姐姐五公主依然居住在宫中。 薛姝挑了挑眉,玩味启口:“七皇子?如今虽说已是入春,可晚风依旧寒凉,你老在这辛苦久等了呀!” 七皇子单纯地顺口一接,“那可不是!老子等你可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冷死我了!” 说罢立马放松了身子,还使劲搓了搓手,又接着跺了跺脚。 旁边的一个小内侍,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自家这位傻主子,心里泪流满面。 这内侍的运气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说好吧,自家主子出身尊贵,乃正宫嫡出,亦是备受帝王宠爱。说不好吧,偏偏其心性如此纯稚,在这后宫里头要不是皇后护着,估摸着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就这么个单纯的少年郎,还想跟这位早已练得人精似的辅国将军玩花样计谋,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薛姝慢慢走至七皇子跟前站定,凌厉的眼神上下扫视之,七皇子萧晟被薛姝的眼神看得胆战心惊,不禁暗暗退后几步,还双手忍不住交叉护在胸前,结结巴巴地道:“我告告诉你啊!你别别乱来!这里可可是皇宫!” 说罢一想自己可是父皇的嫡出皇子!她是将军又怎样?那还不是萧家的臣子? 想罢立马又挺了挺那瘦弱的胸膛,“哼!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母后绝饶不了你!父皇更会惩戒与你的!自己好好掂量!” 薛姝不语,看着眼前这个中二期的瘦鸡仔似得七皇子,心里不禁摇了摇头。 按说这皇后娘娘应该也是个心机过人的,当今陛下也是英明神武的,怎么就出了个这么“纯纯”的七皇子了呢? 莫非好竹出歹笋? 薛姝趁众人未及反应之时突然出手,右手指尖缓缓抬起七皇子的小下巴,宛如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一般,啧啧点评道:“你还别说,长得倒是还可以,不过看样子,您这毛都还没长齐呢!本将军这也下不了这口啊!” 七皇子一脸懵然,白皙的脸庞被顺势抬起,两只萧家皇族特有的丹凤眼,眼尾勾起惑人的弧度,眼睛里面却是一片纯净稚然,双眼还一眨一眨的,像是一单纯无邪的孩子一般。 可是一听到薛姝说他毛都还没长齐,当即面色涨得通红,眼里全是愤然,“你才毛都没长齐呢!你全家毛都没长齐!不过就比我大个两岁,装什么老!” 说罢还愤愤拍开了薛姝的那只手,一手指着薛姝,气得又结巴了:“你你你给我等着!站着不许走!我定要叫父皇来好好教训你!” 说罢连忙提起袍摆,还不小心被自己给绊了绊,又接着一路不顾形象地飞奔,还不忘一边回头恶狠狠的看着薛姝叮嘱道:“有种给老子别走!站那等着!” 薛姝好笑的看着这个回头搬家长的小子,摆了摆手,然后转身便走。 笑话,难不成还真等陛下驾临么? 那还真是抱歉,我薛姝的确是个没种的,就不陪您这幼稚鬼玩耍了。 想罢还一边吹着口哨,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边优哉游哉地出宫牵马离去。 跟在身后的小娥一脸主子你闯大祸的表情了,窥了窥薛姝还颇为乐呵的脸色,心里不禁叹自己命苦,咋就跟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呢?! ------题外话------ 薛姝呵呵冷笑一声:死鬼!等着回家跪榴莲吧! 萧峥:娘子!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薛姝:我不听!我不听! 萧峥:我是冤枉的!这世间任何女子都比不上我家娘子啊! 薛姝举起榴莲,阴狠一笑:跟阎王爷说去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客似云来(上) 春日的清晨似还带着些许凉意,春风轻拂,一两朵粉嫩的桃花随风飘起,落地无声,突地又被轻轻一碾,唯留一股桃香幽幽。 一扇房门被轻轻推开,“咿呀”一声细微。 一只雪白的纤手顺着门缝伸了进来,轻轻地将那门定住,不让其再发出任何声响,缓了一会儿,一只小巧的绣鞋谨慎轻巧的踏进,一身穿淡紫衣袍外罩白纱的袅娜身影,脚步踏地无声。那窈窕的身影暗暗定了一会儿,里间未有任何声响,似未将主人惊醒,便又细碎轻缓的继续走将进去,到得一花鸟屏风隔断前,却迟缓的定立不动。 在这天色将明之时,淡雅清贵的房间里头还有些许昏暗,只能隐约隔着细密的珠帘,瞧见那软薄的青纱帐中,一床锦被宛如山峦微微起伏,锦被之上一头如海藻般乌黑亮滑的黑发满床凌乱,在那浓密的黑发之中似有几缕发丝微微拂动,锦被随之微微起伏。 那身影的脚步将将抬起却又缓缓放下,迟疑不定立在那花鸟屏风之外,眼睛不时张望珠帘之后,似满腹思绪不定。 “是何时辰了?” 在这满地寂静清冷的房内,只闻那珠帘之后突地响起一女子沙哑慵懒的嗓音,似将醒未醒之时,满怀懵懂迷朦,似孩童一般又软软的撞进人心里去。 那身着淡紫衣袍的女子身影一顿,听得主人垂问立即恭敬颔首答曰: “卯时过半。” 声音一顿,见主人再无吩咐,又温声接着道: “主子,刚是宫中一内侍传圣上口谕,念及主子近日辛劳,战事刚结,让您多多休息,这五日的早朝便免了。” 说罢内间却再无丝毫声响。 过得片刻,隐约只见得里间的青纱帐中,似缓缓伸出两只修长优美的女子手臂,手肘微弯,双拳缓缓一握,“嗯~”的一声,嗓音慵懒销魂,竟是伸了个懒腰。 “进来吧!” 身穿淡紫衣袍的袅娜身影,婢女杜娟得令,轻拍了拍手,早已静静等候在门外的婢女们便一一鱼贯而入,纷纷手持洗漱用物,恭敬的垂立在花鸟屏风前,静候吩咐。 薛姝自十五岁那年主持战事以来,向来早起,是在军营之时便养成的习惯,每日要晨练至少一个时辰。 况且大约是回到了令人温暖安心的家中,一夜好眠,睡得都无往日那般警醒了。 薛姝挠了挠满头凌乱的黑发,眼里一片润润的水光,眼帘似睁未睁,抬起纤手又掩嘴打了个哈欠。 杜娟脚步绕过那花鸟屏风,一手轻轻挑起珠帘,往两旁的弯月银钩上一撩,又迈着轻盈的碎步进了里间,到得青纱帐外,温文端庄的一福礼请示。 “主子,可需杜娟伺候您更衣?” 薛姝眼帘抬起,嫣红的唇瓣紧闭,一手握拳,撑在右颊边,脸上的肉因挤压而微微鼓起,手腕雪白的中衣袖摆随之褪到肘间,露出弧度优美的手臂。 “嗯”,这一声似从鼻间缓缓哼出,还带着些许尾音。 “是”,杜娟起身,碎步转至青纱帐旁,到得七八步远的有一人高的雕漆富贵牡丹图落地梨花木衣柜前,轻拉其上精巧铜环,露出里边一件件颜色各异,华贵异常的衣衫。 杜娟雪白纤长的手划过一件件衣料精美,款式各异的衣袍,却在其中一件略显突兀的半旧窄袖紧身袍上定住,将其拿出,轻放臂间,关上柜门。 薛姝一修长白皙,弧度秀美的腿缓缓伸出帐外,踢了踢床边的绣鞋,索性直接便光脚踏出帐外,冰冷青色的石板更衬得脚丫光滑白皙,脚趾粉嫩圆润。 拿了衣衫回来的杜娟,见得主子居然不穿鞋子便踏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之上,连忙想蹲下为其将绣鞋穿上。 薛姝的脚丫轻巧灵活的一躲,“不必,正好醒神。” 杜娟只能无奈将绣鞋放下,起身边担心地劝道:“主子,请恕杜娟多嘴。虽说如今您也是身体康健,但毕竟身为女子,这细微之处还是多多注意的好,免得日后吃苦了去。” 薛姝似并未在意,也未有所反应,就这样光着脚丫,轻踱至窗边,脑袋探至窗前,往外望去,天色将明,院中一片清冷,万物寂寂无声,连往常的鸟叫声都不曾听闻。 薛姝的手向杜娟招了招,“昨日夜间可曾有何怪异之处?” 杜娟亦迈向窗前,一脸疑惑不解,“怪异之处?” 薛姝凝眉,一脸沉思,莫非只是自己太过多疑了么?只是因在家中才如此好眠? 又转身观察这房中器物,一一寻视,却依然往日模样,无丝毫异常。 挺俏的鼻子轻嗅了嗅,空中只有一股属于晨间的清冷之气,亦无丝毫异味。 薛姝便放下心来,估计是自己想多了吧。 杜娟见主子如此模样,愈加疑惑了些,却也未曾多言,恭敬地将衣袍奉至跟前,轻轻一抖,转至薛姝背后,为其套上衣衫。 薛姝两手一伸,穿上了袖子,一拢衣襟,便直接由得杜娟为其穿着打理。 待得衣衫穿好,便踱步出得屏风外间,一婢女手中端着的银色脸盆里头的温水还缓缓冒着热气,见得薛姝出来便恭敬的放置在架子上,手托巾帕,侍立一旁。 薛姝伸手进去,水温适宜,接着两手直接一泼脸颊,连搓几下,便拿过侍女手中巾帕直接抹干净脸上水珠。 “主子可要先用早膳?” “不必,待我晨练回来便去老爷子的院中一起用吧。” 薛姝洗漱完毕,直接用一蓝色发带将满头青丝高高绑成一马尾,那长长的发尾随着脚步轻甩,就直接大步踏出门外。 一个时辰之后,演武场中。 满头细汗,衣衫亦被浸湿,却一脸神清气爽的薛姝,将手中长剑轻巧一抛,那剑宛如长了眼睛似得精准套入武器架上的剑鞘里去。 “呼~” 薛姝长出口气,两手背在身后,直接迈着悠闲的步伐,便往祖父院中而去。 一路上陆陆续续碰到早起干活的仆人恭敬行礼问候,薛姝俱一一点头回应。 直到了祖父的怡园外时,轻轻抬头,望着怡园中那棵高大的跟祖父年纪一般高龄的苍劲松树,笔直挺立,宛若忠诚的卫士一般守护着祖父的院子。 突地“咿呀”一声,院门一开,一两鬓斑白却身手依然矫健灵活的老者踏出院外。 薛姝不禁一笑,拱手抱拳,问候道:“忠叔早!” 忠叔抬头一望,这位小祖宗怎得今日如此早就来了?莫不是来跟老国爷讨债的? 一边却笑呵呵地打招呼,“怎的小小姐今日来得如此之早,怪不得那墙头的喜鹊一直叫唤呢!是来看望老国爷么?” 一边又不着痕迹的一掩院门,向薛姝道:“这些日子啊,老国爷说是身子不大爽利,这会儿还未起呢!小小姐您要是有急事,不妨跟老奴说一声,到时候定一字不漏的转达至老国爷跟前去,您看如何啊?” 薛姝心内好笑的看着忠叔一脸警惕防范的模样,彷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生怕进得院门便将里面的宝贝洗劫一空。 估摸着是以前这事干多了,如今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了。 薛姝摸了摸鼻子,“没事,就是想找老爷子吃个早膳,即是未起身,那便罢了。还要麻烦忠叔转告一声,让爷爷好生休息,下次孙女再来探望。” 说罢就拱手抱拳,利落的大步转身离去。 谁知薛姝本是正打算回自个儿院子里头,走到半路却碰到了一大早就一身骚包艳丽海棠红袍,手持羽扇,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英武不凡的薛六叔。 前头的薛钰本是漫不经心,百无聊赖的踢踢踏踏,走在园中的石子路上,一路分花拂柳,轻佻地用手中羽扇拨弄路边的花花草草,无视往来婢女含羞带怯的目光,专心致志的“拈花惹草”。 如此走了好一会儿,到得一园中的假山之上,便只见那人身形懒散地靠在上头,华丽的袖摆一时逶迤垂地,美人白里透红的脸颊之上,蛾眉轻蹙,桃花眼幽怨一勾,让人不禁心生怜惜,粉嫩惹人的唇瓣轻轻启口吐出一词:“无聊~!”,还带着一股惑人的尾音,令人心中一阵酥酥麻麻的。 薛姝却是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更是用手拍了拍两只袖子,彷佛要将那鸡皮疙瘩给拂掉。 薛钰听到动静,扇子一扇,猛地抬头,一眼见得却是薛姝,立马两只桃花眼唰的一亮,宛如多年不见的亲友相认一般,一脸的像是狗狗见了肉骨头的瘆人表情,过来时甚至还用上了轻功,彷佛一花间仙子,红袍飘飞,直接穿花踏步而来。 薛姝心中却感觉十分不妙,转身立马想跑,可惜薛钰早已追至跟前,脚尖轻轻往地上一点,抓住薛姝肩膀上的衣料往上一提,直接提起了薛姝,用轻功踏至院外,身影迅疾消失,只闻空中传来一兴奋激动的声音,“走!六叔带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间三大乐事!” ------题外话------ 薛姝挠头:三大乐事?哪三大? 薛六叔神秘脸:嘻嘻嘻!先保密,到时你就晓得了!保证你定会乐不思蜀!家都不想回了! 萧峥严肃脸:莫名感觉有大事发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客似云来(下) 京都的早晨,鸟语唧唧,花香淡淡,普通百姓人家的街道两旁依然一片清冷寂静,偶有行人一二,细细碎语,宛如怕会惊破这京都安静祥和的清早。 可唯独有一处却是异于其它,这便是京都乃至大秦都闻名遐迩,人人向往的销金窟,京都四坊之一的安易坊。 这安易坊乃是一集客栈,酒楼,茶楼,书坊,戏院,赌场,还有各色各样的商铺于一体的场所,在这里不管白天昼夜,依然人声鼎沸,繁华热闹,游人客商往来不绝。 安易坊的街道两旁,颜色各异的彩色商铺旗帜都令游人眼花缭乱,还有那一大清早的往来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那客栈酒楼茶楼门口热情的小二和街道上售卖商品的商贩都使尽浑身解数的四处招揽客人。 各色各样的或身穿富贵锦袍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呼朋唤友,或是那贵妇人们矜持端庄的随着大堆仆人的簇拥下在衣料首饰商铺里进进出出,还有那些娇媚明艳的高门富家千金小姐们头戴面纱与闺中密友相约在书坊之中。同样亦有普通百姓人家的老仆带一二小童,在妇人进铺子里挑选布料首饰之时,看着街道上那捏糖人的,卖瓜果小食的,玩杂耍的被吸引了去,不停的踢腿闹腾。 薛姝一大早的连汗湿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早膳都没吃一口,就被薛六爷给提溜到这来了。 是真的一路提溜过来,来的路上薛姝嘴皮子都说破了,口水都干了,那薛六爷就是死活不肯放薛姝下来,直接便从那镇国公府里一路提着到这府外,大摇大摆的给放到了这安易坊来。 幸好薛姝机灵,直接用袖子把脸给遮掩实了,不然估摸着要是真被人见着了,第二日传言便会瞬间席卷整个京都,说个大秦威名赫赫武功盖世的第一女将军居然被像个弱鸡仔似的被人提溜着招摇过市一圈,莫不是以往的传说都是夸大其词了吧!这叫她堂堂辅国大将军的面子该往哪儿放! 薛六爷则得意地拍了拍手,一脸逃出生天来到母亲怀抱的表情,把手中羽扇往腰间一插,接着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时两手袖摆扬起,露出劲瘦有力的纤腰,桃花眼眼尾红晕一荡,尽是愉悦风情。无意被那眼神扫到的无论男女老少尽皆宛如被一股电流击中直接窜进体中,眼里一片神思迷离。 “这里才是我薛六的天下啊!”那感慨的嗓音,音色悦耳惑人,让听者都觉得这声音像是有把勾子似得,勾人得让人心里痒痒。 “妖孽!”薛姝颇为没好气的暗地里哼哼。 “什么?” 隐约听到薛姝小声嘀咕,薛六爷缓缓转过头来,桃花眼里一片笑意盎然,温柔宠溺,那粉嫩惹人的嘴角轻轻一勾,要是个一般少女估计都要溺毙在这一片柔波之中了。 偏偏薛姝就是不吃这一套的,一本正经严肃脸,“六叔,您老要是没什大事,侄女我可就回府了啊,早膳都没吃呢!走了!”说罢立马转身便走,说实话,更像是逃。 可惜还没走出几步,后衣领又被人一拽,薛姝整个人便被踉踉跄跄的给扯了去,“小姝儿,着急什么呢?这六叔不就带你去吃好东西了嘛!这可就有得讲究了,比你往常吃的那些个不知强了多少倍!保证你日后得对你六叔感恩戴德,让你体会了这人生美事!” 眨眼之间,两人这奇怪的组合便来到了一酒楼门口,引起往来客人的集体注目,就只见这两位大美人一路拉拉扯扯,讨价还价,不明所以的估计还以为这是两姐妹闹矛盾吵架了。 忍耐已久的薛姝大逆不道的直接一拍薛六爷提着自己领子的手,接着就只见那白皙光滑秀美修长的手上立马红了一片,薛六爷双眼包含委屈控诉的望着薛姝。 薛姝一概不理,整了整衣领子,冷然严肃的问道:“赶紧老实交代,六叔今日这番作为究竟有何目的?看您老的样子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薛六爷一时更加委屈了,两只桃花眼里满满都是柔柔的水光,一脸深闺怨妇般的表情,“人家不过是呆在家中无聊得紧嘛!”顿了顿,又看了眼薛姝,“况且你老子还禁足不许你家六叔出府玩耍,人家可都快闷死了!” 薛姝无视薛六爷的撒娇,心里顿时千万匹马呼啸而过,这薛六叔果然找自己没好事!感情就是拿我薛姝做挡箭牌,好让自己到时候在父亲跟前背锅? 薛姝重重的剐了眼薛六爷,薛六爷条件反射的一缩脑袋。 可别看这薛六爷辈分比薛姝要高,年龄也要大上几岁,可就这一天到晚惹祸的性子,没少是这侄女在镇国公面前调和一二的,不然按照镇国公的性子,那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所以薛六爷平时有啥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不忘自个儿的亲亲侄女,可大约父女俩终究是父女俩,薛姝一虎起脸来,薛六爷就宛如见到她老子似的不敢有丝毫放肆了。 薛姝看着薛六爷那样,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行!咱们吃完早膳就回去,不许耍花样!” 薛六爷立马双眼一亮,一脸欣慰狗腿的道:“真不愧我亲侄女啊!六叔没白疼你!”说完立马一揽薛姝肩膀直接走进那酒楼里头去。 薛姝撇了眼那牌匾,挑了挑眉。 “客似云来?” 这不就是祖父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家酒楼么? 这两人一进得里头,便有一热情的小二立马过来招待,“二位姑娘,用膳还是住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客房,最香醇的梨花白,最是美味的独家菜!保管二位满意!” 这小二说话嘴皮子溜的,薛姝都没来得及阻止,薛六爷便给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爷我他妈的是条汉子!” 那被踹倒在地的小二一脸煞白惶恐,不停两手作辑求饶,“爷!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还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小人这一回吧!” 说罢立马两头磕地,磕得“碰”“碰”作响。 这一番大动静立马让这本是热闹非凡的酒楼里一静,众人一望那站在门口的薛姝与薛六爷更是瞳孔一缩。 尽管今日薛姝仅身穿一半旧的窄袖紧身黑袍,满头长发仅用蓝色发带束起高高马尾,却依然不妨碍众人认出这位正是近日炙手可热的大秦凶悍威猛的第一女将军,亦是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国公府世女。 一时寂静的场面又突然哄的一声更加热烈了,众人的或隐晦或直接的看着薛姝这边,一片窃窃私语。 薛姝一手掩面,心里不禁叹自己真是命苦,虽说知晓被人视作女人,乃是六叔的大忌,可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未免也太过冲动了些。 早已闻得动静的掌柜,连忙脚步匆匆的到了二人跟前,隐晦地望了薛姝一眼,又向着薛六爷恭敬却不卑不亢的拱手道歉:“今日是小人管教不周,让六爷您见笑了,在此给六爷赔罪!今日二位在酒楼一切开销,就当是小人一片的小小心意,还望六爷大人有大量,能既往不咎!” 说罢身子鞠得又低了些。 薛六爷轻轻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撇了撇嘴巴。 薛姝倒是坦然拱手回道:“我家六叔平时较为忌讳这个,还望掌柜以后还是多多提点您这下人一二。至于这饭钱嘛,即是掌柜也已诚心致歉,本将军也定不会少了你们的。” 掌柜闻言,却是更加恭敬了些,虽说在这京都里能开得如此大的酒楼背后定有依仗,也不必太过担忧惧怕,可是像薛姝这种大人物能不得罪就绝不得罪。 “将军大气!即是如此,小店便赠将军两瓶好酒,还望将军勿要推脱。小二,赶紧给六爷和将军准备好一间上好的雅间,还有那拿手的招牌酒菜!” 吩咐完了,恭敬的一手做请,“将军,您往这边请!”竟是亲自带路了。 薛姝倒是并未推脱,直接“嗯”了一声,便直接上了楼。 薛六爷也大摇大摆的紧跟其后。 在这顶楼一间奢华淡雅的雅间里头,一着窄袖紧身黑袍,显得身材劲瘦高挑,四肢修长的俊美男子,身姿笔挺的坐在一花纹繁复由锦布铺就的塌上,面前一小木桌,其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夹起一枚黑子,缓缓放置在了众横交错的棋盘之上,雅间正中一小巧精致的焚香炉里淡淡飘起一股清新自然的雨后清竹香。 男子浓密的睫毛卷翘,艳丽的薄唇轻抿,眼帘微垂,似在细细思索,可对面却空无一人,原来却是在与自己对弈。 过了一会儿,那雅间的门突地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男子一顿,似被打乱了思绪,眼睛一冷,清雅的嗓音里顿时添了一股漠然,“进!” 一国字脸身穿褐色袍子的中年男子立马推门俯首而入,关好门,近前几步便恭敬禀告:“王爷,刚刚是辅国将军带薛家六爷来用膳了。出了点小矛盾,都被奴才给解决了。” 男子冷峻的神色一顿,薄唇缓缓一勾,宛若夜晚昙花无声绽放,眼角下的泪痣一动,本是垂着的眼帘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深邃狭长黑白分明此刻却溢满笑意的眼睛来。 那中年男子,即是客似云来的掌柜,容二,并未抬头,自然错过了主子昙花一现的愉悦笑颜。 接着耳中便传来一阵清雅低沉的嘱咐:“好好招待,饭钱酒钱折半。” 掌柜恭敬应是,可接着传来的一声迟疑的叮嘱,不禁险些让容二以为今日的主子被人给换了去。 “那些酒楼里的除了吃喝,其他业务一律不许招待!特别是附楼!” 这客似云来虽说是酒楼,可当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这楼里还大得很,分一栋主楼与隐藏的两栋附楼,平时正常喝酒吃菜住店的客人便直接在主楼里边招待,可是如果有那懂行的便直接说暗语,自然会有专人领其去附楼享受。 这所谓附楼当然不乏奢华的雅间,尊贵的待遇,稀有的美酒美菜,甚至色艺双绝的绝世美女,身材精壮的美男子等,都能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只要身份足够尊贵,而且付得起那不菲的银两。 这可是套取各处消息来源,掌握各高门大户辛密的最好途径。 ------题外话------ 萧峥严肃脸:不许喝醉酒!不许泡男人!不许再勾别的男人下巴! 薛姝掏耳朵:最近耳朵有点不好使 心里暗搓搓的想:就许你抱美女,不许我泡美男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早膳风云 薛姝叔侄二人在掌柜的引领下,直接进了二楼尽头靠右的一间雅间里去。 这雅间门一开,雅间内清幽雅致的摆设便尽收眼底。 一张实木黑漆大圆桌摆在正中,其上放置一些稀有的瓜果。周围绕六张大理石面雕花圆凳,还细心的贴两层透明薄纱镂花凳套。地上铺就暗红色繁花似锦薄毯,四角伫立四个半人高青色烟雨落地大花瓶,里头插满了白色的梨花夹带些许美人梅。那四开的雕花窗户外还能望到后院里别有风韵的小桥流水,满室花香混合着自然的果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薛姝暗暗点头,这价钱贵的确有些道理,一进得来处处都和自个儿心意,用膳也用得舒适不是? 二人屁股刚刚落凳,掌柜的便一声令下,后头的那一排排青春俏丽身姿风流的侍女们,便袅袅娜娜一一鱼贯而入。 其上红漆端盘里的各色各样的美味佳肴还冒着些许热气,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不断冲入二人的鼻子里去,还外加两瓶雪白无暇的白瓷窄口酒壶,估摸着便是那闻名京都的梨花白了。 “二位请慢用,小的先行告退,有事您请尽管吩咐外间的婢女就行。” 掌柜的等菜和酒都上齐了,便弯腰躬身告退,侍女们也一一目不斜视颇有规矩的退了下去。 “这才叫享受啊!虽说那新来的小二惹人颇不痛快,不过爷就喜欢这,好酒好菜,更何况还有美人儿!” 薛姝看着又像没骨头似的躺在那靠墙一张躺椅上的薛六叔,“六叔,这要是吃完了喝完了您老可得老老实实跟我回府去,爹爹那里就说跟您一起出来用早膳了,这个没甚异议吧?” “晓得了!晓得了!小小年纪跟个管家婆似的,操这许多心,小心老得快!” 说罢一起身拿起筷子就夹了些竹笋到薛姝碗里头,“赶紧的趁热吃菜,这里的竹笋可鲜着呢!包你吃得口有余香,吃了还想吃!” 薛姝便没再说什么,肚子早已唱了空城计,便直接拿起筷子用膳了,一口吃下,暗暗点头,确实可口鲜嫩,名不虚传。刚想抬头继续夹菜,一眼扫过去,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居然还备了白粥,阳春面与一些好看的馒头包子点心。 这掌柜的的确有心,不过就是这二人份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些? 就在二人正吃好喝好的当,只听那门一敲,外头传来一男子的高声问候,“小王萧屹,正打算在此地用膳之时,偶然听闻将军也在此,真是有缘,便过来打个招呼,打扰了!”说罢居然未经主人同意便直接推开门步入了雅间。 叔侄二人齐齐对视一眼传递个鄙视的眼神,又一同转头眼神射向那位好不知趣的不速之客魏王世子,人称小王爷的萧屹。 这货一看便知是收到风声,特特打扮精神了,故意来装个偶遇的,不然有谁出来用个早膳都能撞个巧合,还不顾主人意愿直接闯入的? 只见这位小王爷一头黑发尽梳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头戴玉簪,身穿墨绿锦袍外罩白色水墨薄纱,腰带青玉扣,挂一龙佩暗黄流苏,一把纸扇上书“卿本风流”四字娟狂,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是谁家才子。 可这叔侄二人当然没忽略那萧家人特有的一双丹凤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算计,顿时将这本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相貌大打折扣。 萧屹不请自坐,一边却又假惺惺的向二人拱手,“刚好小王正打算来此用膳,怎知如此有缘遇得将军,即是如此,小王也厚着脸皮,望有幸能与将军一道进膳。”说罢顿了顿,扫了眼一桌子的菜肴,又笑了笑,“况且看二位这也用不完,刚好小王也能帮忙一二不是?” 薛姝二人恨不得脱口而出,吃不完宁愿喂狗也不想给你吃去!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好歹是个皇孙不是? 薛姝一脸假笑,“呵呵”了两声便再无下文,直接吃自个儿的,也未曾理会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小王爷。 薛六爷更是直接,连眼神都没抬,直接把小王爷面前那些个盘子全都给挪到自家侄女面前去了。 萧屹额头青筋一跳,桌子底下的手一攥,眼里的阴霾一闪而过,心里默默忍耐,不就是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和一个粗鲁没人要的臭女人么?等小王娶到了手,到时候还不是任我宰割?! 萧屹故作大气地笑了声,恍若未见,直接吩咐外间的侍女多备双筷子,又便颇为关切的望着薛姝,“薛七小姐,这早间正是一日之始,这早膳更是要吃得好,那些个油腻的还是少用为好。” 说罢夹了一筷子青菜正要往薛姝碗里去,却突然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给阻了势,接着雅间内便传来一阵清雅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 “我家姝儿口味较重,无肉不欢,况还有洁癖,一向不用外人夹过之食。” 萧屹猛地抬头,望着这位不知何时,居然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当进了雅间的萧峥。 不但如此,还见其竟然同薛姝穿着件款式相差无几的窄袖紧身黑袍,一时探究的眼神又转向了薛姝,不明情况的还以为这二人是早就约好了在此地一道用膳的。 薛六爷用诡异又暧昧的眼神在这三人中不断转来转去,心里啧啧感慨,自家小姝儿还是挺抢手的嘛,一大早的就惹来两只嗡嗡直叫的大苍蝇,这两只平心而论还是长得都挺不错的身份也配得上,就是不知小姝儿会选哪只呢?薛六爷颇为苦恼的用手不断摸索下巴。 萧峥望着低头一直只顾着用膳的薛姝,彷佛这些人都不在她的眼里一般,低低地轻笑了声,直接在薛姝的右手边入了座,紧随其后的容一立马恭敬识趣地递上了一套特制的用具。 萧峥端起了一碗白粥至薛姝跟前,温声道:“早膳之时用碗白粥,能清脾胃,若是嫌其无味,还能加点咸辣的小菜,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说罢又亲手递上一只玉汤匙至薛姝跟前,一脸温柔宠溺的笑意。 本是当自己不存在的薛姝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头,望了萧峥一眼,萧峥拿着玉汤匙的手顿时一僵,对上了薛姝满是冷漠厌恶的眼神,心里一阵抽搐,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艳丽的薄唇弧度一降,紧抿了起来。 薛姝手中的筷子一放,“各位慢用,薛姝已用完了,先走一步!” 说罢猛地一起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直接大步甩门离去。 萧屹看了眼面无表情眼帘微垂的萧峥,幸灾乐祸地得意一笑,一拱手,“小王亦有要事,也先走一步了。”说罢一拂袖,纸扇一甩,嘴里哼着首艳俗的调子,一摇三摆的踱出门外。 看了场好戏的薛六爷,倒是颇为悠闲的还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丝毫没有要离席的意思,一边得闲的撇了眼一脸失意的萧峥,幽幽叹了口气,还鼓励般拍了拍其肩膀,“小子,别丧气嘛,这漫漫泡妞路,总得有些坎坷不是?得到之时方能知晓来之不易不是?这六叔啊还是颇为看好你的啊!” 萧峥勉强一笑,拱了拱手,“多谢六叔指点,日后萧峥还得请六叔多多指教!” 薛六爷喝着酒一呛,这小子还挺懂得顺杆儿爬,本是只相差几岁的人,这会儿倒是面色不改的直接叫上六叔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薛六爷嘻嘻一笑,“侄婿不客气!不客气!” 说罢还直接一踢前面碍事的圆凳,近得萧峥身边去,直接揽着萧峥肩膀,一脸哥倆好地耳语道:“要说啊,你家六叔啥都不缺。就是吧,早就闻这客似云来乃是这京都众位爷们儿都乐不思蜀的地,这美人如云啊,稀罕的各色美食,啧啧啧,早就想见识一二了,想你个堂堂郡王爷定也是这里的坐上宾不是?好东西怎能自个儿享受呢?你说是不是?好侄婿?” 薛六爷嘴里说着这暗示十足的痞痞话语,眼里却闪过一道完全不同于常时的冷然睿智,哪怕是细心连萧峥都未曾注意。 萧峥一顿,然后抬头一脸无辜地望着薛六爷,“这客似云来的酒菜的确美味,侍女们也颇为俏丽,看这雅间也清幽雅致的,受人欢迎那也是有些道理的。” 薛六爷哈哈一笑,一指萧峥,“你小子还跟我装蒜!行,爷也不为难你,日后要是有求于爷的你也别开金口啊!”说罢一躺椅子,唱起了小曲,喝起了小酒,自个儿乐呵了。 萧峥见此,并未有所表示,微微一笑,起身拱手,“六叔慢用,此间费用早已记在萧峥名下,就不打扰六叔了。告辞!” 说罢直接一手背后,慢慢踱步出得门外。 薛六爷望着萧峥走远的笔挺背影,眼一眯,嘴一撇,小声嘀咕:“还跟爷装蒜,当谁不知这客似云来的大东家就是你这狐狸精么?” ------题外话------ 小剧场 萧峥:乖!吃个白粥,清肠胃。 薛姝一撇嘴:又不是燕窝鱼翅!你好意思拿得出手? 薛六爷:不赶紧讨好讨好我这六叔,还想泡我侄女?没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百晓生归 虽是晨间,可客似云来依然如往日一般热闹非凡,宾客满座,客人交谈敬酒之声与小二唱和菜名之声往来不绝于耳。 跟随在萧峥身后进入顶层雅间的容一却一路身躯紧绷,面色凛然,心中却不由暗暗叫苦。 容一自幼时跟随自家主子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哪怕是当初主子得知自己被人背叛之时,也只不过是沉了沉脸,看来果然那薛家女将军还真不是个一般人呐。 虽然常人一看主子似乎一如往常一般神色看不出丝毫变化。可是身为心腹终日跟随左右的容一,却依然能深深感受到那在主子周围萦绕,令人无法忽视的沉郁慑人,就彷佛是在这春日里突地冰冻三尺,周围渐渐弥漫着一股股的阴冷之气,宛如银蛇一般缓缓地爬上人的肌肤,令人不由自主鸡皮疙瘩突起,汗毛直竖,牙齿“咯咯”打颤,甚至还让人冷到了心窝窝里去。 要不是容一心定志坚,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吓趴了去。这主子的侍卫果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容一一时心中不禁为自己竖起个大拇指,可表情确是依旧冷漠木讷。 “容一!” 容一立马打了个激灵,近前几步,恭敬垂首,“主子有何吩咐?” 心里不禁暗想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哪怕是要他豁出命去把那彪悍威猛的女将军给擒回来,让主子出口气,不再像现在这般折磨自己跟身边人,那也无所畏惧了。 “不过山密道之事调查进展如何?” 听着萧峥一如既往般沉缓的语气,容一一愣,一时来不及回话。 “嗯?”只听那清雅低沉的尾音缓缓上提,语气立马降至冰点。 容一顿时冷汗一出,脱口禀告曰:“前些日子根据十三传递回来的消息,说是发现一位当年那个村子里唯一幸存的村民了,不过因其年纪已大,身子不大好,不宜长途奔波,要是送回京城估计还得个把月了。” 一时室内寂静无声,似乎这室内唯有容一这个活人的细细呼吸喘气之声。 萧峥立在雅间内四扇红漆雕花窗前,背影一时显得分外孤寂,望着窗外天空的眼神里一片幽深难测,风云往来变幻,宛如风雨欲来。 “先审问,后签押,人不着急。” 萧峥神色一顿,低头摸了摸手边一颗温凉的白玉棋子。 “本王要的,是详细的经过,哪怕是蛛丝马迹甚至是猜测亦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若是如此都不能给本王一个结果,便叫他再也别回了。” 听着那话语里毫不掩饰的一股戾气,容一心里绷得更紧了些,“遵命,主子!” 容一刚想转身退下,谁知雅间内又突然响起了主子添了些许忧郁难解的嗓音: “命内桩仔细调查,用尽一切手段,近几日国公府内有何事发生,事无巨细,特别是关乎于本王的,今晚便要结果!” 容一心里松了口气,立马领命而去。 这时的窗外突地有一两束淡淡的阳光射进房中,照在窗前的人影之上。 因萧峥低着头颅,导致那暗影半遮脸庞,一时瞧不清楚是何神色,可那两颗明润的眼珠似乎却直直的盯着木桌子上那装着许多白玉棋子的棋篓子,宛如一个纯稚的孩子刚刚发现了什么稀奇的玩具一般,用手往里一伸,一沉,五指成爪,将棋篓子里一颗颗的白玉棋子都抓在了手中,高高举起,眼睛一眯,手一握拳,又看着那些个棋子缓缓的一颗一颗掉落下来,一时寂静的室内只闻一声一声清脆悦耳的玉石相击之声,颇有规律。 一个人不可能毫无缘由,突如其来的便对另一人凭空而生深刻的情感,例如喜怨,爱憎,包括冷漠与厌恶,这都是饱含许多个人深刻情感色彩的词语。 可萧峥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这两种色彩浓郁的情感却同时出现在了那双自己日思夜想了无数个夜晚,如今望着自己依旧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 萧峥的心中无比确定,前几日那个还能对自己展开笑颜,心生柔软的人儿绝不可能心里无丝毫触动。 她虽外表坚强刚硬,却不过世人愚昧,那仅仅只是她对于这浊世的一层保护壳罢了。萧峥一直妥善珍藏在心中那不为人所知的姝儿,实则是这世上最最温柔心软又心地善良的姑娘。 她的骨子里便天生自有一股洒脱侠气,又最是诚挚重感情,你哪怕只是无意对她好那一次,她也将十倍奉还。 路遇不平,哪怕力有不敌,却依然宛如一座巨山一般挡在前头,让人觉得无比的安心可靠。只要想起这有时候傻里傻气却又忍不住让人爱到骨子里去的丫头,萧峥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断强大己身,然后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免遭风吹雨打,只如平常娇宠的女儿家一般,就这样在自己身边欢喜悠然,一生一世。 就算如今姝儿对自己仅仅只是同情怜悯也好,但这同样亦是一种情感的开始不是么? 萧峥想着一边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缓缓地绽开了一抹笑颜,可是笑到一半,又神色一顿。想起刚刚那个令自己如坠冰窟的眼神,艳丽的唇瓣不由唇色渐淡,唇角紧抿,那抹笑又消失无踪,恍若幻觉。 一时室内那清脆的棋子碰击掉落之声顿止,愈发寂静地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薛姝可能从未想过,自己在萧峥的眼中,早已不仅仅是一个人这般简单,而是他在那黑暗深渊之中唯一的一抹浓墨重彩,是在遍地荒芜的绝望之中盛开的一抹生机勃勃的粉嫩桃花,亦宛如是绝症病人临死之前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甚至是绝不带有任何利益的一个信仰希望。 刚刚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令其五内俱焚,生不如死,宛若凌迟。 “叩,叩”,一顿,“叩,叩,叩”。 雅间突然响一阵起有规律且饱含暗示的敲门之声。 萧峥缓缓抬起的眼中,迅速闪过的疯狂血腥眼神随之悄然退去,渐渐恢复往日一般的深邃明润。 “进!” 容一本是刚替主子办完事,谁知回去的路上突然便遇到了刚从药王谷捡回一条命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百晓生”,容十四。 当时容一本是在路上好好走着,结果突然就在转角蹿出一个满头凌乱油光,衣衫破烂,全身青紫瘦成皮包骨,眼窝深陷的“乞丐”,毫无预兆就朝自己扑了过来,容一当即条件反射直接一抽刀就想劈过去,刚到头顶,那“乞丐”居然两手稳稳一接刀锋,容一骇然,刚想再劈,就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宛如刚死了爹妈一般的惨嚎:“大哥~,我是十四啊!” 容一看着那“乞丐”,嘴角抽了抽,同时心里不禁同情凛然,往后可要以此为鉴,绝对不要在主子面前作死。 兄弟两即是遇上了,便直接一同到主子面前去,十四本是心里已有了阴影,可想到要是回来不去主子面前禀报一声,估计死得更惨,顿时身子一抖,只能老老实实的顶着这幅乞丐模样就进了客似云来。 遇到了掌柜容二,第一反应便是想将其给赶出去的,可一看是容一带进来的又经过一番解释,容二当即又一番悚然,不禁心里亦道:以此为鉴呐!不作死就不会死! 洗漱收拾完毕终于恢复成人样的容十四,抖抖索索的跟着容一进了雅间,连头都没抬,当即麻溜的“噗通”一声双脚结实地跪地,连拜佛祖都未有如此虔诚的时候,开口便想嚎,可刚一接触到主子冰冷刺骨的眼神顿时一噎,刚想说的话全给吞进了肚子里去,还打了个饱嗝,“呃”的一声响亮。 容一叹气垂眼,这货就是个天生欠虐的。 容十四顿时吓得一捂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彷佛在说:真不关我的事,这嘴管不住! 谁知雅间之内并无丝毫声响回应,不过才半柱香时间,可于容十四而言彷佛过了有半辈子那般漫长煎熬,身上刚换的衣裳又被冷汗给浸湿了去,跪得越久,腰倒是越弯越低,心里一片揣揣不安。 “容一,退下!” 低沉寒冷的嗓音突然响起,容十四吓得一抖,险些要往旁边栽去,又立马灵活用手一撑稳住,越发不敢抬头了。 容一看着主子冷然的背影欲言又止,又看了看跪着地容十四,只能无奈的拍了拍其肩膀,递了个:兄弟,保重!的眼神便直接退出门外。 房门一关,容十四心里不禁暗自垂泪忿忿,好你个大哥!平时好酒好肉的就称兄道弟,大难临头就各自飞了!良心都喂狗了,连句好话居然都不为兄弟说! “十四?” “小的在!” “可知错了?” “错了!错了!小的知错了!” “可知错在何处?” “小的该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手贱赚外快,赚到呸,呸,呸,错了!错了!是不该亵渎主子您,更不该让全京都的人一起亵渎主子您!” “嗯?”尾音高高一挑,余韵悠长。 “啪”的一声,容十四毫不迟疑往自个儿脸上扇了个大巴掌,扇完以后一脸求饶要哭了的模样,“主子,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十四吧!往后给十四十个胆子也不敢了!十四天生嘴巴贱,管不住,往后要是再胡言乱语,自己就毒哑了去!手贱就给剁了手去!主子!饶了十四吧!” ------题外话------ 小剧场 薛姝媚眼一抛:冒个泡~ 萧峥双眼包泪:宝宝心里苦!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容十四:主子!我来! 说罢却立马被容一拖死狗般拖出去了 薛姝:唷,这不有现成送上门来的嘛? 萧峥:那个人不是姝儿又有何用?! 容十四内心泪流满面,我又做错什么了?不就想表个忠心怎么这么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郡王取经 只见本是好好的一个汉子被折磨成了个瘦鸡仔,还一脸眼泪鼻涕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 “呵~”的一声,只见萧峥转过身子来,好整以暇的欣赏了会儿容十四的模样,居然还颇有趣味一般低沉的笑了起来。 容十四顿时不哭了,反而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听了容二的话,只要主子不是冷笑不是嘲笑不是皮笑肉不笑,那便是暂时安全了,也不妄费自己一番辛苦卖力。 “即是如此,你便将功赎罪吧!” 容十四顿时挂着眼泪鼻涕,喜笑颜开,一叩首,“多谢主子恩典!” 刚想告退,可是一想脑子没转过弯来,小心翼翼的直愣愣就问道:“主子,十四愚钝,这将功赎罪怎么个赎法啊?” 萧峥抬眼冷芒一扫,十四脖子一缩。 “你那册子怎么散出去的,那就全都给我一本不少的收回来!” 萧峥倒是一时大发慈悲的告诉了十四。 十四一拍脑门,不禁暗自唾弃一时脑门被夹了。 可一想到这册子如今全京都的妇人千金人手一本,顿时心里一苦,这岂不是要夜夜都探香闺了?到时候会不会被当成采花贼给抓起来啊?主子会派人来救我么? 一想这可能性微乎其微,顿时恨不得回到过去那财迷心窍的自个儿面前狠狠砸一拳给自己醒醒神! “慢着!” 正准备开门要走的容十四被这一声喝给吓得小心肝又一抖,立马条件反射的转身跪倒。 可谁知过去许久,雅间内却再无丝毫动静。 容十四刚憋不住想小心翼翼抬头探探动静,抬到一半听见声响立马头一缩又低到下巴上去了。 “听容一说你这平常偶尔还写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戏本?” 容十四心里立马将容一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滚犊子的!居然在主子面前打小报告,出卖兄弟!叔可忍婶不可忍! 容一你给我等着,劳资出去定要好好跟你“切磋”一场,不打死你劳资不姓容! 一边心里咬牙切齿,一边一脸狗腿像:“主子,这不是平时手痒犯贱,偶尔兴趣来了顺带赚赚外快,存个老婆本,日后好娶媳妇嘛!呵呵~” “正经点!”低沉的嗓音一喝。 容十四脖子一缩,一脸正经,不敢嬉皮笑脸了。 雅间内又静了会,过得片刻,萧峥以手抵唇。 “咳,咳那看你这样子,平时经验还挺丰富的?” 清淡低沉的嗓音里暗含一抹难以启齿却稍转即逝,快得容十四并未注意。 不过一听主子这话,在这方面倒是颇为灵光的脑筋顿时一转,莫非主子有了心仪之人,想着跟我这情书始祖取取经? 可又转头一想,平时主子就一脸清心寡欲的,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现在看样子也不像是开窍了呀?一时又苦恼地摸摸脑袋。 “说话!” “主子,十四斗胆,想问问您这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接收到萧峥瞬间冰冷的眼神,容十四顿时一慌,哭丧着脸道:“小的没其他意思,就熟话说得好,这百花园中万紫千红的,各花入各眼不是?小的不知您这位的性子如何,就如那医师没有望闻问切一番,也不知该怎样对症下药不是?” 萧峥一想也颇有道理,况且既然姝儿迟早会是自己的妻子,也是未来郡王府的当家主母,让他们这些手下提前知晓也没甚坏处,也好让他们以后机灵点,又不会传出府去。 容十四一看主子的神色就知道有戏,心里一乐,想着我可是掌握第一手独家大秘密的人呐!一边两只耳朵立马竖起,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了关键。 萧峥抿了抿稍微干涩的嘴唇,一脸冷峻淡然,可是两只耳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漫上一层薄薄粉色,还颇为不自在的像猫耳朵一般微动了动。 萧峥张了张口,容十四立马身子凑得更近了些,可过了好半晌,却半丝声响都无。 容十四不禁心里感慨连连,啧啧啧,原来自家主子也有这般如纯情少男般怀春的时候啊!也不妄我辛苦许多年写的那些个催人泪下断人心肠的风月戏本了。赚了!赚了! 萧峥慢慢平复心中不断涌起的一股股热潮,想不到在他人面前启口承认竟是这般艰难。 可是若日后要在姝儿的面前也来这一遭,就这副模样岂不是会被她毫不留情的给取笑了去? 想罢又闭了闭眼,念了遍清心经,待心里的热流渐渐褪去,头脑恢复冷静清醒后,便彷佛十分自然随意一般启口道: “镇国公世女,薛姝!” 容十四一听,目瞪口呆,傻愣愣地问了句:“谁?” 萧峥周身气息一沉,面色一冷,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地道: “辅!国!将!军!薛!姝!” 容十四脱口而出:“我的个乖乖!就是那传闻中的母老虎么!” 一时心里不禁暗想,真不愧为自家主子,连口味都这么重,估摸着整个京都也就自家主子能消受得起了!与众不同!与众不同! 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容十四丝毫未察觉危险早已逼近,萧峥望着面前这跪着的背影,目光之中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萧峥一旦开了口便是过了最难的那一步,接着便十分坦然的将最近几日以及今早薛姝的神色态度一一说明。 容十四仔仔细细地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不禁颇有成就感的想,人无完人。 这平时看起来十分完美的主子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嘛!而且看主子这漫漫追妻路,以后估计还得重用我十四一二,这以后的在十七煞里头的地位那可就有得讲究了,一时忍不住呵呵乐出声来。 萧峥本是端着茶的手一震,缓缓抬头看了容十四一眼: “看你这样子,是有对策了?” 容十四立马收了笑,一脸肃然,态度端正: “十四冒犯了,敢问主子,这薛将军是今早才露出这幅神态还是早有预兆?” 萧峥低头想了想,一时眼帘微垂,睫毛卷翘,片刻便抬头清淡说道:“今早!以前不曾。” 容十四用手一摸下巴,又抬头问道:“主子,那即是如此,小的便斗胆猜测,你二人见面前一天还相处颇为和睦,今早就翻脸不认人了,那肯定就是这晚上发生的事。” 萧峥一脸这不是废话的表情。 容十四倒是不急,颇有条理的分析道:“那能让一个人瞬间改变对另一人的看法的,要么是亲眼所见主子做了些令人误会的事,要么就是定有一位在将军心中地位颇重的人说了主子您的坏话!” 萧峥眼珠一定,直直地盯着容十四,后者被这眼神看着颇有些受不住地冷汗直冒。 萧峥收回眼神,盯着手里端的茶碗里头的茶叶,淡黄清亮的茶汤里,万金难求的雪山银针一根一根在不断地飘飘伏伏。 “你说得颇有道理。” 萧峥说罢,一时双眼放空,似在细细沉思回想当晚所有的细节,容十四立马安静老实跪好,不敢打扰。 过了足有一柱香时间,只见萧峥眼珠忽地一动,狭长的双眼渐渐透出一抹亮亮的光来,艳丽的薄唇颜色越发浓郁,嘴角慢慢扩大,缓缓向上勾起,露出粒粒宛如珍珠一般整齐漂亮的皓齿来。 刚想挪挪屁股的容十四抬头一望,一呆。 自家主子平时不大爱笑,原来这不笑则已一笑起来要人命了都! 幸亏老子是个汉子,要是个女子,估计又要栽在自家主子这蓦然一笑里头了! “容一!” 容一听闻主子召唤,立马推门而入了。瞄了眼安然无恙还一脸笑地得意的容十四,恭敬等候吩咐。 “昨夜可是你亲自送那荣国公府小姐回府了?” 容一心里纳闷主子为何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恭敬答道:“是小的亲自送回府的,还特特跟那管家与夫人交待了此事与主子无关,一切均由属下一手操办。” 萧峥又审视了一番容一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身影,以及终日穿着的一身紧身黑袍,眼睫一垂,“这过程中可有何异常?比如碰见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了?” 容一刚想答没有,可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别的倒是没有,不过就在那赵家小姐要晕倒,结果被主子一闪推到了属下怀里,您躲到那柱子后头之时,小的似乎看见了那隐约像是小娥姑娘的身影一闪而过,当时小的也未曾在意,还以为是眼花了。” 萧峥轻轻笑出了声来,连往常深邃淡漠的眼睛里也溢满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容一与容十四齐齐对视一眼,这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升起了? “去,给镇国公府辅国将军送帖子,就说本王亲自邀将军过府一叙,若是将军胆小怕事不敢赴约,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与特制的射月弓箭便归我所有,往后切勿讨要!一字不漏都叙述一遍!” 容一看着自家主子刚刚还千里冰封如今就春暖花开了的脸色,不禁再次在心中暗暗将薛将军的地位往上提了提,列为头号不能得罪的人物,没有其一。 容一立即领命而去,一时房中只剩跪着的一脸期盼的容十四和一脸愉悦的郡王爷。 “主子~” 萧峥撇了眼容十四,挥了挥手,心情愉悦的道:“往后还有你的用处,先下去吧!” 容十四呵呵一乐,叩首谢恩,“多谢主子恩典!往后十四定当尽力,保管那薛大将军拜倒在您的璀璨丰采之下!” ------题外话------ 萧峥一本正经脸:姝儿,你要是吃醋了,跟我说说就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取笑与你的,欢喜还来不及呢! 薛姝:不要脸!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 萧峥低沉一笑:我全家不还包括你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路遇不平 薛姝从客似云来破门而出之后,满脸怒气冲冲的冲出了街上,一直不顾方向,闷头直走。 薛姝这心里就跟是点了炮仗似得,啪啦啪啦,不断有怒气直往脑门上冲。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萧峥那厮昨日还怀抱美人笑得一脸荡漾,今日就无事人一般来自己面前大献殷勤,恨不得直接伸手就撕了那伪君子虚伪善装的表皮去。 真当我薛姝跟个无知的花痴少女一样好欺负么?以为只要露个温柔眼神,递个特制汤匙,再上笑一笑,就一切都当没发生过一般接受他的好意么? 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薛七小姐!薛七小姐!等等小王!” 后头一路紧随而至的萧屹就跟个嗡嗡直叫的苍蝇一般,扰得本就正在怒火上头的薛姝更加暴躁不得安宁。 萧屹刚要得意这个臭女人竟真的听自个儿的话停下了脚步,谁知前头的薛姝却猛地一转身,一脸冰冷刺骨的寒意,双眼满含灼人的怒火,气势慑人地直盯着自己。 小王爷当即被那股杀气唬得“登,登,登”下意识倒退了三步。 等反应过来之时,眼里飞快闪过一丝阴狠恼恨,却又立马掩饰,一脸宽容无奈般道:“薛七小姐何必如此跟自个儿过意不去?若是我那堂兄不知何处得罪了薛七小姐,不如小王代为赔罪如何?还望薛七小姐能既往不咎。” 说罢一副温润谦和,彷佛与南平郡王感情十分要好般的拱手代为赔罪致歉。 要不是薛姝早已知晓这两人之间颇有恩怨,估计还得为其叫好一声兄弟情深呐! “他这人性情向来如此,性子冷淡高傲,不知圆滑变通,往日也已得罪了不少人了,要不是哎,这不说也罢!”说罢一副满腹愁绪颇为其忧心地模样,还一甩手上的扇子扇上两扇,外人不知情地看到了还以为这是位正忧国忧民的有才之士。 薛姝的耐心却早已到了极限,无语地望着这丝毫看不懂人眼色的小王爷,见其似乎还想啰嗦,直接抬起一手直接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既然小王爷是个明白人,那薛姝就直言不讳了!” 萧屹被直接堵住了话,满腹不快,脸上却谦谦君子般风度翩翩,一脸温柔,“薛七小姐但说无妨!” 薛姝也不看他,转头望着这繁华热闹的街道,缓缓启口,“我薛姝自小便不喜与人争抢。因为是我的,别人连抢的资格都没有!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去抢!” 萧屹一脸困惑,不知这话语到底是何含义。 薛姝也不管这位小王爷是何脸色,径自说着自己的,“听闻小王爷府上早已有了五六位通房妾室,更是有一位侧妃了,没错吧?” 萧屹隐隐猜到这位的意思了,可心里又不敢确定置信,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敢如此直接大胆地说出那些话语的? 可他遇到的面前这位,偏偏就是个胆大无畏,惊世骇俗,更是敢说敢做的奇女子。 “明人不说暗话,我晓得小王爷是何意图,不就是看上了我薛姝这身份与背后的种种利益么?可惜,我挑食的很,最不喜欢跟人抢黄瓜!”说完还特意瞄了这位小王爷身下一眼,“还是条烂黄瓜!” 说罢又猛地转身,向前大步离去。 站在原地被雷劈了一般的萧屹,脸上一青一白又一紫,神色宛若调色盘一般来回变换,握着纸扇的手青筋暴起,显得越发青白。不过片刻,那纸扇就“咔嗒”一声,承受不住力道硬生生被折断了去。 “薛姝!臭娘们!” 萧屹双眼满是狠毒暴戾,咬牙切齿,“等你到了我手里,我定要你跪在我跟前,舔着我的脚跟我求饶!” 解决完了一只扰人的大苍蝇,薛姝心绪逐渐平复,脸上慢慢恢复了平常的神情,挺直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已有四年未回京都的薛姝,趁着今日正有空闲,也不着急回府去了,反倒悠闲自在地到处溜达溜达,好好看看这京都安易坊的独特风貌。 可谁知逛着逛着,到得一成衣店铺子门前,无意看到一件漂亮鲜艳的女式大红牡丹袍,薛姝突然停住脚步,一拍脑门,糟了!居然把带自己出来的罪魁祸首给忘在酒楼里头了! 这六叔出了府那可是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要是没自己在旁边盯着,到时候人都不知道往哪儿疯玩去了!要是就自己一个人回去怎么跟爹交代啊? 想罢立马转身,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奔回酒楼里去。 可刚转过身来,一个不明物体便直接朝薛姝直飞过来,薛姝当即身手灵活地躲了过去,定住身子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个人,而且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就这样歪躺在大街上,不知死活,只有地上一滩鲜艳的血迹。可周围却无一人敢上前察看,反而全都遇到瘟疫一般远远的躲开了去。 薛姝当即眉一蹙,眼一凛。 本想靠近察看,却见前边五六个身穿奴仆衣饰的壮汉正推开人群,一脸傲气耀武扬威的呼呼喝喝,很快就直接到了老者身边,连看都不看,毫不迟疑地用脚重重一踹那老者的身子,只见那身子又翻滚了几圈,无丝毫声息。 那恶仆满脸凶悍,恶声恶气地道:“老不死的!还敢装死!早就跟你说了得罪我家公子没好下场,居然还敢跟我家公子叫板!嫌命长了!” 说罢又想踹去一脚,却突然被一只横生出来纤手给抓住了脚,那恶仆立马抬眼想破口大骂,一对上薛姝冰冷的眼神当即一怔。 就在这时,薛姝微微一笑,猛地一拽,那恶仆当即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直喊。 其他四五个奴仆一看,立刻围了上来,看清了原来却是个漂亮的小娘们,眼里立马充满了淫秽的目光,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薛姝,有的还想直接上手,却被薛姝的目光所慑。 “臭娘们!别多管闲事!我家大人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你要是识相点,乖乖跟我们回去好好伺候我们家少爷,少爷心情好了,自有你的荣华富贵!不然,哼!” 说罢却见薛姝还是不为所动,心里便想着要是带了这么个大美人回去,公子爷肯定奖赏与我等,便立马一挥手,一窝蜂的就扑了上去。 两旁的百姓见此不由心里哀叹,又一个倒霉可怜的姑娘要遭殃了,全都害怕得不敢多看的走了开去。 谁知众人刚想为其哀悼,突然“噗通”“噗通”接连声响,那些恶仆全都一个接一个的被打趴在了地上,鼻青脸肿的,半天都没起身。 一看薛姝刚收拳回腿,还在看热闹的百姓心里都不由大大叫了声:好样的! 薛姝没理会那些臭虫,直接走到那老者身旁,蹲下身子,往其鼻子底下一探,还有些许微弱的气息。 薛姝心里松了口气,刚想伸回手,两只瘦骨嶙峋满是皱纹老皮的手却猛地将其抓住,紧紧一握,薛姝一顿,望向满头白发凌乱中的两只眼睛,那眼里的亮光格外逼人,更像是回光返照,嘴巴微微蠕动。 薛姝便缓缓靠近前去,附上耳朵,“恩人,救救女” 薛姝刚想再往前听得更清楚些,突然手上一松,薛姝心里一扎,慢慢转头一看,那老者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盯着薛姝,死不瞑目,嘴边还留着些许血迹,却再也无丝毫动静了。 薛姝缓缓伸出双手,覆上老者的眼睛,“你安心的走,既然这事被我薛姝给遇见了,你的遗愿与公道我定帮你讨回!” 语气满是沙哑沉重,却掷地有声! 本是热闹不凡的街道之上,一时除了那些恶仆的哀叫之声,却再无其他声响,两旁的百姓看着已经死了的老者身旁,那满眼坚毅话语里满是承诺的少女,心里也不由得缓缓涌起热流来,逐渐传递漫延到四肢百骸。 这是第一个敢奋起反抗这些恶势力,且坚决不低头的人,而且还是个年纪颇轻的少女,这让围观者中不少无动于衷却年轻力壮的汉子心里也有了惭愧之意。 倒是有些了解内情,看不得年纪如此轻的好姑娘就此惹上麻烦丢了小命的,好心走过去跟薛姝说到:“姑娘,你这好意到了就行。这人都死了估计他家的闺女也是遭遇不测了,你可别为个死人去惹上大麻烦,到时候还连累家人。” 薛姝抬头望去,那路人对上其锐气逼人满是坚决的慑人眼神,身躯一震。 接着这清冷寂静的街道之上,只响起她一字一顿的清亮嗓音: “我薛姝自小就从未真正怕过什么!千金一诺,绝不更改!更何况是路遇不平之事,义助无辜百姓,哪怕刀山火海,千刀万剐,我亦不悔!” ------题外话------ 欢迎大家多多支持啊!要是喜欢本文的就收藏起来吧!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拔刀相助 听到这番言论的百姓,或赞许或感慨或质疑,薛姝皆不为所动,倒是看了眼近前这位刚刚劝说的路人,只见其一身价值不菲的锦袍,面目却亲切温和,眼中偶尔闪过一丝精明的中年男子,估摸着很有可能是位家境富裕又颇有人脉的富商。 薛姝将腰间一令牌取下,郑重递给那位中年男子,拱手道:“劳烦先生帮在下一个忙!” 那先生连连摆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姓钱,不过是在这京都开了家茶楼,大家伙都笑称我一声钱老板,姑娘若是不介意如此称呼亦可。” 薛姝便顺口称道,“钱老板,还得麻烦您件小事,还请帮在下将此令牌给京兆尹送去,就说辅国将军薛姝有请,顺带提醒他多带些衙役与一名仵作,他事便不必多言,多谢!” 正要接过令牌的钱老板一听“辅国将军”四字,伸出的手立马一僵,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薛姝。 这也怪不得许多百姓未曾将她认出来,今早的薛姝仅仅只穿着一身半旧紧身黑袍,头发也只是用发带束起,大多数见着百姓都以为这位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从未有人想过面前这位路见不平的是如今响当当的辅国将军薛姝。更何况那次领兵进城,薛姝头戴盔帽,半遮脸颊,高骑大马,两旁的百姓只能隐约瞧个轮廓罢了。 薛姝见其似乎很是吃惊的模样,只能提醒道,“钱老板,如今时间紧迫,还请尽快,若日后有何困难之处,薛姝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脱!” 钱老板立马回过神来,一脸激动,手脚都不知如何摆了,连连应声,转头拔腿就向着京兆府跑去。 老天爷!虽说如今这钱老板家境颇为富裕,不愁吃喝的,在这京都也能识得些大人,可若是能跟如今炙手可热的二品大员辅国将军有了交情,还白得了个人情承诺,这可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真是天上掉馅饼!想罢平时本是略显肥硕的身躯,今日彷佛都灵活强健了许多,跑得更加卖力了。 还站在大街之上的薛姝,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支仅有手指般长的直筒,底端还有一条丝线,只见薛姝用力一拔,猛地向上一抛,那直筒眨眼间就飞快地蹿上了天空之中,“啾”的一声低响,绽放出一朵朵红色的烟火。 这下子围观的一群人都懵了,这好好的大白天放什么烟火啊? 谁知又接着见到薛姝忙活开了,先是吩咐一个机灵的小二去这条街上请位医师过来,接着又进了前头的一家布坊铺子里,不过一会儿就抱了一匹雪白的布来,将其一抖,白布铺开,颇为郑重的给老人的身子盖了上去。 一时见者心里都不由肃然起敬,望着薛姝的眼神早已变得发自内心的敬重。 这繁华热闹,纸醉金迷的京都从来不缺高官贵人,据不知谁笑说这要是往京都的人群里头一砸,十有八九身份最低的也得是个京官,最高的说不定还能是个皇子龙孙王爷。 可是在这些贵人里头,从未有一人能如此郑重对待一个平民百姓,哪怕一些颇为有钱的富商也是眼长在头顶上,从未把这些白丁布衣放在眼里,更甚者从未把其当作人看。 这位传闻中颇为凶煞粗蛮的女将军,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路遇不平不是如他人一般视而不见,远远躲开,而是无丝毫迟疑,仅凭一腔热血赤诚之心便对一位陌生老人仗义出手,鼎力相助。 试问如今这又有谁能拍拍胸脯自信大声说自己可以做到?哪怕是那些龙子皇孙也得迟疑一二,权衡利弊。 而薛姝,她似乎生来便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不论是在军中抑或友人百姓之间,他们都会自然而然的对其一番豪爽洒脱的性子心生好感,更是对薛姝的仗义诚挚,满腔热血,纯稚的赤子之心发自内心的敬佩尊崇。 这已是如今十分难能可贵的高尚品格,因为如今哪怕是个孩子,在京都这个五颜六色大染缸之中迟早都会变得越来越圆滑世故,冷漠无情。 就在众人还在细细思索之时,南边突然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动静,轰隆隆的宛如一片乌云般向着这里席卷而来。还想等着看这番始末结局的一些百姓心里也不由得纳闷,往那街道边的尽头一眼看过去,眼力好些的立刻“呀”了声! 我的个乖乖,只见前后有数千匹健壮的马儿直直地冲这边骑来,马速又稳又快,马上一群高壮精悍身穿铠甲的士兵们,皆腰佩各式兵器,满面肃然杀气,眼掠血光,威风赫赫。 这便是薛姝当初深入北狄腹地,攻破北狄王庭之时所带的五千最为强悍能以一敌百的血甲军精兵,虽然皇上早已收回兵权,却不知为何居然同意了薛姝留下这五千血甲军作为薛姝的亲兵,只其一人私有。 高维和陆大宝赶路赶得满头大汗,到得薛姝跟前,“吁”的一声齐齐一停下得马来。 高维更是一脸紧绷,快步流星到了薛姝跟前,仔细打量见其并未有事便放下心来,单刀直入的拱手问道:“将军!不知何事竟是使用了军中的紧急红色烟信?难道这京城之中还有北狄奸细?” 说罢立马抬眼环扫一圈,凡是接触到这位小将军那满带杀气眼神的百姓都不由心里一抖,连忙撇清般站远了些。 薛姝阻止了高维的猜测,沉声道:“长话短说,今日是有人敢在你家将军头上动土了,叫你们来刚好给我壮壮声势!我薛姝也好久没回京都了,也许早有些人将我给忘得一干二净,还以为我薛姝这将军的名头不过是捡来的罢了!”话语宛若谈笑,声音却满满都是锋芒毕露,煞气逼人。 听将军如此说,那群血甲军们全身气势一凛,周身杀气更浓了,尽皆单膝跪地,齐齐喝道:“但凭将军吩咐!”声势逼人,威震四方。 薛姝刚想说话,突然一位身穿旧色衣袍,头发用布带绑起的瘦弱书生辛苦扒开人群,一脸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还没到跟前就腿软地噗通一声结实地跪了下去。 薛姝一顿,眼神一黯,抿了抿唇。 那瘦弱书生索性四肢并用快速地爬了过来,到了面盖白布的老者面前,却仿佛不敢靠近一般,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缓缓伸出了颤抖的手,刚要碰到,却又猛地一缩,双拳紧握,血管暴起,眼睛一片红色血丝满含水光却硬是未落,头缓缓地越低越下,那腰恍若一张越拉越满的弓一般越弓越弯直至满弦,最后猛地以头抢地,“碰碰碰”一声一声渗人,狠狠地将脑袋往地上磕去,干涸的喉咙里只闻低低的宛若狼崽般的呜咽声。 薛姝右拳一握,心里悔恨莫及,依照自己的本事定能救得这位老人的,谁知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老人死在跟前,还死不瞑目! 薛姝一想罢,却出乎意料的直走到了那书生跟前,毫不费力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提到了可平视的高度,冷然问道:“这老者是你何人?!” 那满面泪水唇色苍白的书生直直地望着薛姝,眼里却满是绝望,眼瞳涣散,并未言语。 薛姝突地狠狠一扇那书生一巴掌,围观的百姓有的措手不及直接“啊”的一声又连忙捂住了嘴。 “没用的废物!亲人被欺凌致死,你就只会哭吗?!” 那书生恍若被打醒了一般,眼神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这个女子,却是嗤笑一声,满是丧气却又狠狠答道:“那又如何!我也想为爷爷报仇雪恨!我也想报复那掳掠我妹妹的禽兽!可是那又怎样!我只会读书,就算递交了状纸,也只会不了了之!这些官员只会官官相护,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又能如何!能如何!” 最后越吼越大声,语气中满怀对这丑陋世间的一腔悲愤无力! 薛姝并未生气,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有我薛姝在,这个公道,我替你讨!” 那书生眼睛睁大,一脸不可置信,可眼里的绝望无力却缓缓退去,有一丝微弱的亮光在慢慢升起。 薛姝把书生放下,看着地上那几个半死不活的恶仆对高维努努嘴,“这几个交给你们了,即刻审讯,供出背后主使后签字画押!” 高维一应,立马和陆大宝分工合作提溜着几个人往黑暗角落里去了。 薛姝一番寻视,见到有个简单的代写书信的小摊,便提着踉踉跄跄的书生大步走了过去,一抓毛笔就往书生手里塞,抽出一张纸往那书生面前一放,沉声道:“写!” 书生心里隐约猜出其意,却一脸不敢确定,薛姝朝他一点头,“你不是读书人么?状纸不会写么?” 那书生起初一脸满是怀疑,见得薛姝坚决的神色,笔一攥,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面前那雪白的纸张。 今日若是一笔下去,递到了上面,最差的结果便是公道不曾讨回,反而没了功名,甚至连小命都要丢掉。可是如今连外人都愿为自己惨死的爷爷豁出去,只为讨个公道!身为亲孙子的自己却只能当个缩头乌龟的窝囊废吗?! 只见那书生的眼睛里渐渐绽放出一股坚决的亮光来,越发的目光湛湛。如果拼死一搏了,还是这般的结局,我亦无悔! 如此腐败污浊的朝廷又有何值得为其效力的?!难道亲人惨死,贼子嚣张,还默不吭声,考取功名当官与那些衣冠禽兽同流合污么?! 想罢立马蘸墨提笔,奋笔直书,将毕生所学,此时的满腔悲愤不平尽诉纸上。 ------题外话------ 薛姝:呵~好戏开场!第一个杀的是哪只鸡呢? 萧峥默默递上早已磨好的刀子:给!尽管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幕后主使 平日里本是极为繁华热闹的安易坊长兴街上,今日却稀奇地颇为安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许多观看的百姓,那热闹的源头正中心处仿若有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众人都很是自觉的留出一大片的空地。 站在中心的薛姝,看着那“唰”“唰”奋笔直书的书生手里头正写着的状纸,满意点了点头,眼神一转,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向身旁自己的一个亲兵招了招手。 那位高瘦的汉子立马行至跟前,薛姝与他耳语了一番,那亲兵连连点头,不过片刻,待薛姝嘱咐完毕,那汉子便一拱手即刻转身上马奔驰而去。 围观的百姓都心中颇为好奇,不知薛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那自诩聪明的便看着薛姝一连番的动作暗自揣摩猜测,还有的直接低低的小声议论,居然无一人肯离去。 就在大家都好奇的时候,那一大早就被薛姝的令牌“请”过来的京兆尹一行人,吆喝疏散开围观的百姓,浩浩荡荡,气喘吁吁带着一大帮府衙衙役和一名仵作过来了。 那领头的一位京兆尹刘壁刘大人看了眼立在前头的那名高挑靓丽女子,心里头直叹自己倒霉透顶。 早上本是心情颇为美妙的从那刚纳的小妾屋子里头出来,一路还吹着口哨慢悠悠的欣赏景致,谁知突的祸从天降,一只脚刚踏进府衙里头,就有个衙役直接领着个男子过来了,说是辅国将军薛姝有请,那中年男子也简单粗暴的直接递上了令牌,嘴溜的将薛姝的嘱咐一连串转告完毕,就利落的一拱手转身跑了,那速度就跟兔子似得,眨眼跑了个没影。 刘大人一看心中就“咯噔”一声直觉不好!凭借着多年为官的经验,这辅国将军找自己过去定没好事!何况还要带仵作!这不明摆着出人命了么? 按说往常要是发生了命案直接报给大理寺的捕快们由他们去调查取证,何时要自己这个京兆尹亲自出马?可是这大将军命令自己也不敢不听,刚好那近旁的一个衙役却是问询刘大人是否要备轿子,刘壁当即灵机一动,一摆手,“不用,咱们就直接走过去!” 说罢立马吩咐那惊讶的衙役动身去大理寺报信,自己就直接带着一帮人慢慢腾腾地走过来了,差不多到了近前才假装一副焦急的样子跑了起来。 薛姝怎会看不穿这小小的把戏?不过也并未在乎,这位今天不过是个配角罢了,只要到了就行。薛姝当即手一挥,看着那名仵作,“不必多言,直接验看一下死者的致命伤,查清致死原因即可。” 刚想客套寒暄的刘大人一肚子的话立马被堵了回去,接收到那仵作的眼神,也没在意直接点了点头。 来之前因较为匆忙也并未仔细打听那死者是何人,行凶者又是何人,只隐约听说这女将军刚好遇到了这恶霸闹市当街欺凌百姓还闹出人命了就管了下闲事,京兆尹一听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只要赔些银子给死者家眷就也都不了了之。 薛姝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看了已有结果的高维和陆大宝二人凝重的神色一眼,接过了那几张薄薄的纸,薛姝一眼看完,神色不动,眼神却是一深,也并未给刘大人看就塞进了怀里。 那瘦弱的书生也已写完了状纸递给薛姝过目,向刘大人拱了拱手就并未理会了。刘大人心里颇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看了近前这几人凝重的神色和神神秘秘的样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头,可一时又想不出来。 薛姝并未多看,扫了一眼便还给了那书生,缓缓问了句,“你可怕死?” 那书生一怔,接触到薛姝幽深的眼神心里一动,当即下拜,“冯某今日哪怕换得一身剐,亦要为亲人讨回公道!宁死不屈!” “好!”薛姝大喝一声大力拍了拍冯秀才的肩膀,“今日你拿着这一封状纸,按上用你爷爷鲜血盖上的指印,去那皇宫太和门前,击开朝秦高祖亲自设立的鸣冤鼓,上金銮殿去陛下跟前亲自口诉冤屈,可敢!?” 那书生身子一震,目光灼灼的盯着薛姝,突地开口用尽全身力气一吼:“敢!” 声音宛有余波,荡开四方,一声一声回响不断,在人们心中像个锤子似的重重一敲。 那刘大人一听薛姝的话心里立马慌了,敲太和门前的鸣冤鼓?我的个姥姥喂! 这鼓乃是开朝皇帝亲自所设,是为了让这天下百姓知晓当今帝王圣明英武,大秦朝廷清明廉洁,不管是谁,若有冤屈去那鸣冤鼓前连敲三下,便可直接面见帝王,金銮殿上口诉冤屈。 可那鼓放在那都有几百年了,从未有人敲过,到如今只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要是今日这一敲下去,估计整个朝堂天下定要为之震上三震,尽皆为之瞩目! 刘大人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就想阻挠,薛姝冰冷的眼神一扫,两名高壮精悍的亲兵往他身旁一站,刘大人心里一惊连忙看向薛姝,可薛姝却并未理会他了。 扫了眼额头满是冷汗,实则早已有了结果却欲言又止的仵作一眼,“说实话!” 语气冰冷刺骨,气势慑人。 那仵作一抖,眼一闭,竹筒倒豆子一般吐了出来,“死者年约七十有余,是名男子,全身皆是伤痕,应是他人拳脚殴打所致,肋骨断了三根,致命伤在脑后,观其伤口应是重拳击打致死,未用利器。”说完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薛姝点了点头,递过一张纸去,那仵作一看却是刚才自己所诉的一段话,十分详细记录在上,一时不明白薛姝要干什么。 众人只见薛姝接过那书生手中的毛笔递给仵作,又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往那仵作手指一划,还没叫疼就给按到那张纸上去了,“签上你的大名!” 那仵作心里一苦,早知道今天有如此大祸降临,宁可瘸条腿不上府衙也不淌这浑水了! “快点!”近旁的一位亲兵凶悍一喝,那仵作只能乖乖签字画押了。 谁知出乎仵作意料的是,薛姝不但请了他来,居然还叫了位回春堂德高望重的老大夫过来了。 那老大夫年纪估计也有花甲之龄,走上一段路就要喘一喘气,到了薛姝跟前一摸额头汗水张口问道,“哪位病人有急症了?” 薛姝看了眼那机灵的小二,丢给他一块碎银子,后者立马高兴的跑了开去。 薛姝一揭白布,“在这!” 那老大夫连忙蹲下靠近前去,定眼一看,立刻脸涨得通红,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这人都死干净了居然还叫大夫,这脑子没毛病吧!”那老大夫毫不客气的就冲着薛姝一吼,气冲冲地转身就想走。 “可能那小二未曾说明,今日请您过来,不过是想为这冤死的老人一个公道罢了!您只需确定这老人死因是否与那仵作一致就可,若老先生实在不愿,薛姝绝不逼迫。” 那老大夫脚步一顿,听完薛姝所言却还是迈开了步子。 “老先生,薛姝冒昧一问,若今日躺在此地的是您,被掳走的是您的孙女,您猜您的亲人当如何?” 老大夫又被气得转过头来,跳脚道:“你这女娃娃嘴里没一句好话,大白天的就诅咒我这个老头子!我挖你家祖坟了还是骂你祖宗了居然这么害我!” 薛姝到了跟前拱手一拜,“老先生,今日薛姝得罪了。但也不怕实话就跟您说了,就算您不愿意,也定会有其他热血仁心的医者愿为那死不瞑目的老者讨一个公道!更何况老先生您莫非只怜惜生人丝毫不在意冤屈的死人么?” 那老大夫险些吐出一口血来,这话说得诛心!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也不能直接说出来,更何况一看那周围有许多一脸愤慨的百姓,要真说了估计都得被眼刀子戳死。 那老大夫望了望一脸执着的薛姝,心里就不由觉得今日真真是不宜出行,一边复又到那老者身旁察看一番。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老大夫脸上也渐渐地充了血一般气息粗重,彷佛在抑制怒气。只见那死去的老人一身青紫,伤痕累累,肋骨断了三根可估计又在后来的殴打之中移了位,戳穿了心肺,嘴边全是血迹,地上那滩估计也是吐出来的,最重的致命伤的确是在脑后,看着那可怜的老人满头白发凌乱,头皮上还有许多块被狠力拔掉头发只留下一块块血红的头皮,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这老人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禽兽!真真是禽兽!看这痕迹应该还是些猛武有力的男子所为,究竟是何深仇大恨,居然对这么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者下如此毒手!正是因老大夫也年纪已大,自然更是感同身受。 薛姝观其神情也猜到了一二,沉默一会儿,又走至老大夫跟前一拜,“今日薛姝多谢老先生仗义出手,那既然结果已显而易见,那么现在是否应该抓捕犯人归案了?”说到最后已是直起身来望着被“保护”的刘大人。 “按照大秦律法,闹市当街行凶杀人者,公众强抢民女者该如何处置?” 刘大人冷汗一冒,嘴巴抖抖索索半天都没说出句话来,倒是那书生铿锵有力地道:“故杀良民百姓,强抢白身女子,证据确凿应抓捕归案,依秦律,斩监候!指使者同罪!” 薛姝给了其一个赞赏眼神,又命手下几名亲兵护送那书生去击鼓,然后一提那刘大人衣领,亲切一笑,“大人呐,即是如此,证据有了,从犯也有了,还等什么?怕是大人到时候也有用得着薛姝的地方,那便随大人一起去捉拿主犯吧!” 嘴上是如此说,可刘大人嘴角一抽,看着这前后左右都被薛姝和她那群亲兵给围了起来,像是夹着他般向前走去,那些衙役们也都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跟着,不敢有丝毫反抗,就这样一帮人声势浩大的去捉拿幕后主使了。 有些还没看够热闹的立马蜂拥跟了上去,也有许多世家大族的探子们赶紧跑回府去主子面前汇报了。 一时京都便像是乌云罩顶一般,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暗地里有许多暗影蠢蠢欲动,人心惘惘。 ------题外话------ 这枯燥的情节是不可避免,明天就能让男主露面啦,各位看官稍安勿躁 萧峥举旗子:抗议!为啥我的戏份这么少!不公平! 薛姝斜睨:这是我的场子,有意见? 萧峥委屈:媳妇,我没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暗中相助 南平郡王府 就在薛姝带着京兆尹和衙役亲兵们浩浩荡荡去捉拿主犯的当,身为郡王爷身边的得力助手容一,自是早已从情报网中将此事前因后果牵涉人等一一都调查得清楚明白,就连那书生的出生年月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一想起这还牵涉了朝堂纷争三朝元老一品大员,容一也不由得为那薛将军捏了把汗,焦急地想赶紧将这要命的消息给主子送去。 谁知刚踏入主子的清晖园,一问才晓得今日府中有贵客降临,郡王爷正陪这位贵客在书房里头下棋议事,并吩咐无事不许打扰。 一听完容一心里头立马就浮现两个字“完了!”,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毕竟此事事关薛将军,要是迟了一时半刻事情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去,主子事后定绝不饶他!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还是不可耽搁,只能硬着头皮直接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见到小厮平安赶忙一把拉住,瞅了瞅紧闭的房门,肃然道:“平安,今日来的这位是何人?刚好我这手头上有要紧的事跟主子禀报,麻烦你帮我进去禀报一声。” 那清秀的小厮大约十四五的年纪,却是满眼的灵气,斜睨了容一一眼,嘟了嘟嘴,“每回主子有事或者正气着的时候,你们倒是一个个泥鳅似的跑得痛快,就留我这苦命的顶上,可世上哪总有这么好的事!要去自己去!”说罢一扭头,一脸傲娇。 容一无奈,知道这位没点好处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可谁叫这平安在主子跟前机灵讨喜呢?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平安啊,你看哥哥我平时就把你当弟弟看,从来没亏待你不是,刚好前头得了本武功秘籍,谁都没给,就想着给我这好弟弟留着呢!怎样,够意思吧?” 说罢还捅了捅平安,一脸哥倆好的表情。 平安眼睛刷的一亮,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下,一拍容一,“行!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这事就看我的吧!”说罢眨眨眼,就转身小跑到门前,轻轻敲了敲书房门。 “何事?”房内一时传来萧峥清雅冷肃之声。 平安却是不怕的,小声简要回道,“是容一有要紧事跟主子禀告。” 书房内却再无声响,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一声,“进!” 容一对平安点了点头,立马推门而入,一进正堂却不见主子身影,四处望了望,一想,就绕过屏风直接去到后头进到书房深处,见到一扇竹质小门一把推开,顿时眼前一亮,视野亦开阔了许多。 只见那庭院之中,一棵枝叶茂盛绿意盎然足有二人环抱粗的百年榕树之下,一方石桌,四环石凳,桌上一盘棋局,桌旁两位俊美男子,一青纱云袍玉冠一紫纱锦袍玉簪,一冷峻昳丽一温润如玉,气质各异却都是龙章凤姿,不可小觑。 容一快步至主子跟前,先一拱手向那紫袍男子见礼,“小的见过齐王世子,世子爷安好!” 齐王世子萧峮温润一笑,满面似带春风和煦,“不必多礼。” 接着却是一端茶杯抿了一口,喟叹一声“真是好茶!”声音和暖悦耳,又似带无限遗憾。 萧峥睨了这人一眼,冷然道:“这茶乃雪山银针,千金一两,世子爷若想要,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本王绝不涨价!” 萧峮气得笑出声来,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怀疑的上下扫视,“世人都说郡王爷君子端方,面如冠玉,英武不凡,似那天上明月一般皎洁无暇不可高攀。依小王看不过是世人瞎了眼,明明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罢了!” 萧峥神色无丝毫波动,看了眼眼里隐带焦急的容一,一端石桌上的茶杯,一刮茶盖,茶香袅袅,轻轻一抿。 颇有眼色的客人,当然知晓主人这是送客的意思,可那世子爷却是稳坐石凳之上十分享受地品着茶,未有丝毫要动身的迹象。 萧峥当然知晓眼前这位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思,冷然扫了那人一眼,袖袍一挥,不客气道:“世子爷,今日本王有要事处理,还请见谅了!平安,送客!” 接着便起身向着书房内大步走去,把世子爷给凉在那不理会了。萧峮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不得不走了,谁让这位郡王爷丝毫不像其他人一般给面子,毫不客气就能赶人走呢? 平安小步进来,对着世子爷笑得跟朵花似的,躬身一请,“世子,这边请!” 萧峮脸上无丝毫生气,依旧满面和煦,温润一笑,两袖一甩,“铁公鸡!” 萧峥一步踏入书房,容一便等不及的跟主子边走边说:“主子,此事较为紧要,事关薛将军!” 走在前头的萧峥步子猛的一顿,转过身来望着容一,冷声道:“说清楚!” 容一便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禀告得一清二楚,叙述完毕看了看主子深邃的眼神,请示道:“主子,这如何处理,可否需要咱们出手?” 萧峥并未言语,转过身去继续向书房内那张红木书桌走去,一拂袖,缓缓坐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声音分明是隐含愉悦的。 容一还以为耳朵有问题,抬头一看,萧峥面色冷峻,眼睛却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朝堂风云波云诡谲,瞬息万变,虽说帝王禁止官员拉帮结派的,可是又有谁真能置身事外?那些官员自是有各自的组织立场。 而像薛姝这般异军突起的武将又是个女子,有哪个会把她真当回事?说不定到时候表面尊敬实质集体孤立她,让她仅仅只是有个封号的傀儡罢了。 那究竟如何才能打破这个的固若金汤的朝廷格局呢? 当然是杀鸡儆猴!而且这可不只是“鸡”,还是个颇有威望的“老虎”! “去,将这些消息给她送去!” 容一看了眼那几张被封进信封里的纸,恭敬的接过,一拱手,“定不负主子之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的薛姝早已到达此次的目的地,带着一大帮人威风赫赫,气势汹汹而来,后头还跟随着一大群的或看热闹或抱不平的百姓,这等稀奇场面真是百年一见。 薛姝一使眼神,陆大宝立马上去那颇为气派的红木铜锁大门前使劲敲门。紧跟其后的一群亲兵纷纷四散开来,将这座府邸尽皆包围,要是有仆人出来立马扣住不许进出,哪怕是一只鸟也别想飞过。 被提着过来的刘大人一眼看到那门上的牌匾“太师府”三个烫金大字,双腿一软,眼睛一闭就想晕过去。 可薛姝又怎会让这位至关重要的配角就此错过这场好戏?即刻反应迅速地一提其衣领,往刘大人的人中狠力一摁,刘大人一抖立马醒过神来,薛姝还拍了拍他的脸颊,“刘大人呐,您老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呐,如此至关重要逞凶除恶的时刻您怎么也得见证一二不是?” 可怜的刘大人人中一阵阵隐隐的辣疼,心里早就骂开了:他奶奶的!真是流年不利!摆明了此次是被薛姝给当刀子使了,一想到今日过后顶上乌纱帽不保,甚至连小命都有可能被牺牲掉,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千刀万剐。可脸上却半丝不满都不敢露,只能唯唯诺诺的一应。 随着陆大宝的敲门声,门里立刻传来了一阵毫无所觉还趾高气扬的应门声,“来了来了,谁呀,这么没规矩,不知道我家大人如今不再接见了么?” “咿呀”一声门响,门应声而开,不过只是露出个小厮的头来,一看到门口长得一副土匪样的陆大宝就想开口骂,谁知陆大宝突然将粗壮的手臂往门缝里一横,冲那小厮“呵呵”一笑,“劳烦借过!”说罢就用厚实的肩膀使劲一顶,门后的小厮被措不及防顶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门一开,薛姝一挥手,手下的亲兵却是立在门前未动,反而那群衙役被使劲一推进了门里头去,薛姝提着刘大人也大步跨了进去,冰冷的眼神一扫那群迟疑的衙役,“今日你们即是踏进了这扇门,再出去也来不及了,门外还有一大群看着你们的百姓!做个窝囊的狗熊还是正直的衙役你们自己选,更何况也别忘了你们还有刘大人这个靠山在不是?”说完就提着刘大人目标明确的冲着一个院子而去。 剩下门后一群面面相觑的衙役们互相对视一眼,立马跟上了薛姝的脚步。笑话,这头儿都在薛将军手里,怎么敢抛下他自己跑了?何况那将军说得也对,要真出啥事了那也有刘大人顶着,咱们这些小喽啰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是? 薛姝气势汹汹地来到一个满是花香脂粉香的满香园外,看着紧闭的院门,里头却隐隐传来淫声浪语,刘大人刚想劝薛姝现在出去还来得及,谁知她脚一抬,那扇看起来十分结实的大门“轰”的一声居然就这样倒了下去,刘大人唬得立马闭上了嘴,门里头的声音似乎也被这番动静给震得一片寂静。 大将军却是气势强大的往门里直走,听声辨位,眼睛一亮,将前头闻声而来的几个恶仆打得落花流水,又兜兜转转寻到一扇雕花门,抬脚一踹,门一倒,里头立马传来“哎哟”一声惨叫,薛姝往房内一阵扫视,只见那房正中的地上坐着一个身穿粉色布衣却被扯掉了前襟,紧紧用手遮掩春光的姑娘,发丝一片凌乱,哭得梨花带雨,却是不见那罪魁祸首的影子。 薛姝一脸疑惑,带着刘大人往那扇倒下的门上一踩,门下边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那姑娘本是正哭得一脸悲伤,见到这两人突然闯入傻傻的呆在原地,又看了看被薛姝踩在脚底的那扇门,一脸懵然。 都到了这步了,薛姝便十分放心地松开了刘大人的衣领,往那姑娘走去,看了看这姑娘窘迫的处境,进到里间,将那纱帐一扯又快步出来用这个给那姑娘披了上去。 那坐在地上的姑娘就呆呆的看着气势慑人的薛姝十分霸气体贴地将那纱帐温柔的往自己肩上一披,微微安抚一笑,小心往她肩上一拍,柔声道:“姑娘,别怕,有我在呢!” 门外的阳光照耀在薛姝的身后,似乎镀上了一层闪闪的金光,这就像是所有的姑娘戏本里期待的英雄一样,风姿翩翩,踏光而来,威武霸气地打败了所有的坏人,最后对她温柔一笑,将她从这绝境地狱里一手解救。 薛姝周围环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那扇门上,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将门一抬,抓着里头那个半死不活的渣滓往外一拽,连看一眼都欠奉,直接扛麻袋一样往肩上一丢,转过身去看着那位姑娘,“如今你爷爷已被他们打死,你哥哥带着状纸前往宫门前伸冤去了,你也一并过去吧。” 说完就脚步飞快地往外走去,遇到后头的衙役,松了口气般将肩上的人往他们手上一丢,“走吧!主犯在这呢!你们也可以交差了!” 衙役们只能认命的将那罪魁祸首抓了起来,跟着薛姝浩浩荡荡的出府而去。 ------题外话------ 抱歉哦,这章没粘贴完全,现在补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矛盾之计 当朝太师曹瑞林乃是三朝元老,如今早已年至古稀,文采斐然,能力强干,先皇在世之时颇受倚重,官至三省宰辅之一,在当今陛下龙潜之时曾亲授业课,陛下登基前,先皇遗命其为辅国大臣之一,尊为陛下帝师。 太师二女恭贤淑德,品貌双全,太后亲下懿旨,入宫之初便贵为德妃,及诞下三皇子与四皇子后,晋封为皇贵妃,二子年约弱冠之时,分封富庶之地并封为淮南王与陈留王。 太师即是国之重臣,有一女在宫中贵为贵妃地位斐然,又有二位王爷外孙,如今这朝中有谁敢惹?况当今陛下尊其为帝师,自是尊师重道礼让三分。 可世事终究难两全,这满京都人人知晓,太师府与镇国公府恰恰相反,阴盛阳衰,子嗣俱是一脉单传,到了如今哪怕太师夫人使劲给自己的独子娶妻纳妾,努力这多年以来依然只得一独孙,其余皆是孙女。 老太太最后也只能死了心,将这独孙接到自己身边亲自抚养,如珠似宝的心肝肉一般,呵着护着生怕委屈了他,这般从未吃过苦头娇养长大的男子又怎会有多大出息?不过几年就跟着那些纨绔子弟混做一堆,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街市上横行霸道。就这样自是有那太师府中之人用钱权一压,当官的知情识趣也不敢招惹,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被欺压的百姓们投告无门,只能吃了这个闷亏,要是有那硬骨头不服气想翻身的,过几日就“意外身亡”了,甚至死者家眷担忧报复丝毫不敢声张。 如此这番作为从此更是助涨了那曹家少爷的威势,比之以前更是气焰嚣张,闹出的人命早已不知多少依然不当回事。因为有那太师爷爷,皇贵妃姑姑,两位王爷表兄做靠山又有何惧?那些不平冤屈自是悄无声息的被联手压了下来。 这府中有哪个人精不懂得看眼色识风向的?就算知晓这是个烂到骨子里的渣滓也只能捧着恭维着这位祖宗,府外晓得其身份的一般官宦世家子女自是不敢招惹,平民百姓更是见到就绕着道走。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得过谁? 这臭名昭著的恶霸少爷终有一日踢到了铁板,栽到了无所畏惧向来满身正气的薛姝手里! 京都太师府 太师夫人的正堂之中一片忙乱,往来婢女小厮大夫奔走不断,只见那正堂正中一宽大椅塌之上,一头戴福禄寿抹额的老太太不断捂着心口“哎哟”直叫,正是太师夫人曹刘氏,得知自己的独孙居然被京兆府衙门的衙役给闯入府中抓了去,立马气急攻心,不断狠拍椅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吓得大夫人忙忙地去请大夫前来,一番兵荒马乱如今才得些许安宁。 太师夫人向着自己儿媳妇招了招手,微弱问道,“如今老太爷可是进宫去了?” 大夫人恭敬回道:“是,公公一听得此事便进宫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到一半双眼一片狠毒寒光,狠狠一拍椅塌,“那杀千刀的男人婆,好好的不在家相夫教子,舞刀弄枪的,居然还敢掺和咱太师府的事!嫌命长了!我可怜的乖孙啊!我家乖孙这么弱的身子从未吃过什么苦,如今就要在牢里头呆几个晚上,我可怜的乖孙啊!” 塌下那些女眷更是不敢言语,头越发低了。 乾坤宫乾清殿 平时本是面带三分笑的帝王如今面沉似水,周身一片寒冷煞气,端坐龙椅之上半晌未动,身边的近侍白石平日里本就稍弯的身子今日更是低了三分。 大殿正中跪着的就是太和门前敲响了高祖鸣冤鼓的冯秀才,被抢的冯姑娘,当街杀人的几个恶仆,最后便是罪魁祸首曹家少爷,薛姝与京兆尹刘大人,全皆聚集一堂,氛围沉滞。 薛姝抓住那曹家少爷之后,毫不耽搁的便直奔皇宫而去。 这一连番的动作,前头先是派人截住早已得道消息想要赶来阻止的曹太师,接着借刘大人的手在众百姓的见证之下将凶手捉拿归案,让天下皆知,之后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面见帝王陈述案情始末,再加上萧峥那厮送来的至关重要的一封密信,这番棋局就算曹太师亲至,恐怕这结局也再无翻盘的机会! 等待帝王传召而候在殿外的曹太师,站了足有一柱香时辰了,可宫殿之中却依然无丝毫动静,内侍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让这殿外越发沉寂得令人心惊胆战。 这是有多少年未有如此待遇了?应是自己初初为官之时吧?想到一路艰辛风雨方至如今位高权重地位尊崇,倒是慢慢连为官的初衷也模糊了许多,亦在这权势的诱惑荼毒之下迷失了自己。 曹瑞林眼一闭,随着这等待的时间缓缓推移,他知道这心里头存着的所有设想陈词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正是因教授过当今陛下,最是知晓龙椅上那位帝王性子的莫过于他这位帝师了。帝王向来城府深沉,谋定而后动,又喜奇招突袭,一招棋后谋略深远,让人永远无法猜想其真实目的,除非结局已显而易见,那时对方早已满盘皆输。 当初因众臣尽皆激烈反对陛下分封薛姝一届女子为异姓王,帝王退而求其次的一句“辅国将军亦可参政上朝议事”众臣只能默认退让。可接下来的五千血甲军精兵沦为那辅国将军的亲兵,也一时无人猜出帝王究竟是何寓意。 曹太师望了望这座巍峨却又孤独的雄伟宫殿,镇国公府薛姝,是女子却有一般男儿都没有的魄力与实力,是将军却又势单力薄独木难支,那又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一把帝王手中的“刀”么? 如今这最先被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不就是自己了么? 曹瑞林似想到什么好笑之事般,哈哈大笑出声,神态状若疯癫。 帝王最忌讳的事有哪些? 聚众谋逆,兵权旁落,拉帮结派,以及外戚干政! 殿内帝王终于抬起了头颅,眼睛却是未看那曹家少爷,反而直直盯着薛姝的眼睛,一片幽深难测,薛姝一震,却亦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对上了帝王的眼神考量。 过了许久,只听沉滞的殿中突地传来帝王“哈哈大笑”的响亮之声。 众人神思不禁一凛,望向上方。 瑞宗摸着胡须,眼带一丝不达眼底的浅笑,似颇为赞许地道:“好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然朕还以为朕的臣子清正廉洁刚直不阿,朕的皇子孝顺懂事恪守本分,朕的天下海晏河清盛世繁华!哈!”声音一字一顿,逐渐沉缓低冷,猛地将桌面奏折一臂横扫,龙纹袖袍挥出一番冷冽的弧度。 殿中所有人被帝王突如其来的千钧一怒吓得尽皆跪下,拜服于地。 “陛下息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瑞宗一脸杀气逼人,满身怒气勃发,一挥袖。 “传,文武百官上朝觐见!” 白石恭敬应声,立马小跑至殿外,往正门前一立,将门前的曹太师视若无物,提气沉声一喝: “宣!文武百官上朝觐见!” 只见两旁的传声内侍响亮的唱和之声宛若水波一般逐渐由内而外层层相递,声至宫外,似有回声,一声一声响彻京都,本就余波未平,如今更是天下瞩目。 南平郡王府 书房之后的百年榕树下。 清风徐徐,石桌旁一俊美男子,纱袍玉带飘飘欲飞,龙章凤姿,宛若将乘风而去的神子,其白皙修长的手指往棋局之上落下一子,“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声音清雅低缓,微带暖意。 一片绿叶被风一吹,似只风中小船一般,一摇一荡一摇一荡,恰好落在男子的手背之上。萧峥一顿,只闻一声轻笑,用手轻柔捻起那片树叶,寒冷的眼神却是渐渐消融,化作一汪春水。 “姝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皆会一一奉至你的跟前,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十八地狱,亦无怨无悔!” ------题外话------ 这几日来四川成都玩,真是冷死个人了!南方的孩子昨天还穿着短袖,今天就披着大衣了。伤不起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朝堂激辩(上) 午时时分,这本是各家各户烟囱里炊烟袅袅的的午膳时候,可今日安易坊的各家酒楼客栈却居然空无一人,反倒是一家茶楼之中宾客满堂,座无虚席,甚至人们连那茶楼之中的楼梯围栏都不放过,姿势各异爬坐着许多的人影,一眼望过去俱是黑压压的人头,还包括大部分一身布衣的文雅学子。 只见众人皆聚精会神,眼神却是齐齐射向茶楼大堂正中一说书先生身上,全场鸦雀无声,唯听到说书先生响木“啪”的一声响,众人一震,说书先生字正腔圆的道: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那老者就要命丧那恶徒脚下,就在这千钧一刻之时!”一顿,说书先生伸出手狠狠一抓,“一只勇武有力的长臂一伸,五指狠狠一抓,那恶徒似被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那辅国将军断然一喝‘恶贼!修得猖狂!’话落便见那五大三粗的一汉子竟硬生生被拽得似那翻壳乌龟般,四脚朝天,惨声连连!” “好!好!” “干他娘的!” “打得好!揍他姥姥的!”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奇女子是也!” 说书先生话音一落,满堂俱是喝彩叫好之声,一位位汉子学子彷佛身临其境一般也恨不得化作当场的一份子,冲那当街闹市就敢行凶杀人的恶徒揍上一拳,踹出一脚。 一时茶楼里头闹哄哄一片,众人皆是义愤填膺,又颇多感慨。 那茶楼以隐秘的布帘后头,悄悄被揭起一道缝,露出一只满是精光笑意的眼睛,原来却正是那帮薛姝递送令牌的钱老板。钱老板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家茶楼里头爆满的人头,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一算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的。 钱老板一送完令牌快速闪人幸好未被京兆尹给抓住,还一溜烟的就跑回了自个儿的茶楼里头,后来一想一琢磨,自己茶楼里头的生意说好也好,说坏也不坏,但怎样也比不上那客似云来般生意红火,如今刚好遇上这等机遇又怎能错过?一想罢就立马跟说书先生耳语一番,就有了如今这番空前火热的一番景象。 钱老板想起这事的主人公,不禁低声喃喃自语,“薛将军呐,我帮你一忙还给你做个免费的宣扬,您也帮鄙人给赚了个盘满钵满,这可是互惠互利!互惠互利!” 太和宫金銮殿 这本是用午膳的时刻,早朝也已上了一次,谁知各位大臣又突得陛下急诏,朝中五品以上官员俱身穿官服,手持笏板,一头雾水的赶向了皇宫金銮殿之中。 谁知一进得金銮殿,殿中却原来还有他人在,两位身穿布衣的百姓,几个奴仆,辅国将军,京兆尹,而高高端坐在龙椅上头的天子身穿玄黑金边龙袍,头戴翼善冠,面无表情,双眼一片凛冽寒光,天子威势霸气尽显无疑。 踏进殿中的大臣们心里一阵思量,不禁暗暗对视一眼,不敢耽搁,连忙都目不斜视的按品级高低,文武分列两侧,不到半柱香时间,全都整齐列好,手持笏板,躬身一拜道: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恩!” 最后的话音落,殿中却再无声响,上头的天子未曾有丝毫言语,底下的臣子们一时也不知这紧急召见各位大臣究竟所谓何事,心里不由得揣揣不安。可有些消息灵通的看到大殿正中立着的这几位早已了然于胸,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身姿端正,不露半分。 “众位爱卿今日可有本奏?”殿中突地想起帝王沉缓低冷之声。 可底下的臣子们俱都一片不知所以然,早朝已经上过一回,要真有本启奏不是早在早朝之时奏完了么? 唯有大殿正中的一人,京兆尹刘大人,眼睛一闭,又缓缓睁开,两袖轻拂,高举双手过头,碰到盯上那顶乌纱帽,双手一颤,后又坚决地将之摘下,双手托举过顶,膝盖一弯,头拜伏于地。 “罪臣,京兆尹刘壁有事启奏!” “准奏!” “罪臣身为一都府衙之首,未尽其职,有百姓蒙冤受屈求告无门而无所为,有恶贼闹市行凶杀人而未能察觉制止,此乃失职之罪,望陛下惩罚!” 说罢刘壁便紧紧跪伏于地,身躯却情不自禁微微颤抖,一头冷汗缓缓低落额前地砖之上。 “好一个失职之罪!” 帝王声音不辩喜怒,一字一句特特加重“失职”二字。 其余的文武百官脑袋越发低垂,一时殿中鸦雀无声,寂静得甚至能听得见徐徐微风轻拂之声。 本就站在大殿正中的薛姝,躬身拱手。 “启禀陛下!微臣薛姝有本启奏!” “准!” “微臣参当朝太师曹大人,纵容府中恶仆闹市当街故杀无辜百姓!参曹大人纵容子孙强抢良民女子罔顾律法!参曹大人纵容府中族人欺压侵占平民百姓良田百亩!参曹大人利用自身权势铲除朝中异己,伪造佐证无故构陷前户部尚书杜大人!参” 薛姝一句一句铿锵有力,字字清晰,嗓音清亮,震得众位大臣心中的巨石哄的一声塌了一角。 本是太师一党的大臣刚想出列为曹太师辩驳一二,可听着薛姝吐出的一个个罪名,又默默伸回了脚。 可是朝中的关系复杂难辨,与许多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沾亲带故的姻亲关系,其中一位最过直接的莫过于太师府大夫人的父亲,官至工部侍郎,哪怕知晓帝王如今极有可能内心震怒,想起自己的女儿以及那不成器的外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为曹太师说一两句。 “微臣工部侍郎林耿有本启奏!” 此次帝王却是许久未声,林耿心里不禁更是紧张。 “准!” 林大人松了口气,连忙禀告,“微臣私以为,这案情始末尚未定论,况且这不论是何罪名,总要讲究人证物证齐全,且经大理寺三审之后方能定罪,也得看这曹大人又有何说法,不可只听信一面之词!” 帝王意味不明的眼神扫了那工部侍郎一眼,后者立马又低了低身子。 “宣太师觐见!” 帝王话音一落,唱和之声立马传至宫外。 早已等候许久的曹太师,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躯,迟缓地抬起右手一遮额头,挡住中午已十分强烈的光线,头生硬的一仰,对上那耀眼的阳光闭了闭眼。右脚似放慢了动作般抬起,向前一步慢慢跨出,随着身子的运动,终于恢复了灵活,一步一步,脚步沉稳似平日般踏进了那早已十分熟悉的金銮殿中。 “微臣曹瑞林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师平身!” 曹太师听到帝王对自己的称谓,本就泡在寒水中的心更是狠狠掉进了深渊之中,起身之时似有不稳,踉跄一下,不禁左手撑地才未至摔倒。 这过程之中殿内静谧可闻,居然无一人敢扶,俱目不斜视,恍若未见,上座帝王神情隐约模糊,未有丝毫反应,众臣似感觉到了这诡异气氛,越发屏声静气。 曹太师直起身,十分平静地一拱手道:“多谢陛下恩典!” 帝王不置可否,缓缓启口道:“曹太师应当早已听得辅国将军的所列出的多条罪状,这,你认还是不认?” 曹太师面目淡定地向帝王看去,“微臣不认!” “一柱香时间,自辨罪名!” 曹太师左手背后,头微微低垂,不辨神色。 “微臣自三朝为官以来,向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所献巨大,从不敢居功自傲,如今却厚着脸皮拿来说上一说。其一,薛将军所说微臣构陷同僚只为铲除异己真乃子虚乌有!当初三司会审人证物证俱全,这又何来的构陷?难不成这各位大臣都被我收买了不成?” “其二三,这恶仆行凶杀人之事不过是个误会。当初那位老者因家中贫苦又有一子需花费许多金银供其科考读书之用,便向我府中一管家借了银钱周转,并签字画押一借条,若是无法还债即将其女送进府中卖身为奴。” “后那老者在早已过了还债之期两月之后依然无法偿还,微臣那管家就自作主张的将那女子抓进府中,让其抵押债款卖身为奴,谁知恰好被微臣那不成器的孙子见得那女子姿色尚可,便想纳入房中为妾,后又遇上老者前来寻女,仆人一时忘了分寸,况且据门房所说那老者来之前便气虚体弱似有病症,才有了此间事情发生。” 那冯氏兄妹听到曹太师居然如此空口白牙的颠倒黑白眼里皆是一片恨意,冯秀才刚想大声反驳,薛姝手臂往其肩上一按,暗示其稍安勿躁。 留意到此动作的曹太师心里暗暗可惜,便接着道:“最后,族人侵占百姓良田之事,微臣确实不知,此乃失职,望陛下惩罚,事后微臣定严加管束族人,受到欺压的百姓,微臣定命族人归还其良田,附赔白银百两一户以示歉意!” 说罢毕恭毕敬向皇上躬身,似等待其下最终审判一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朝堂激辩(下) 这金銮殿中随着太师的话音一落,一位御史中丞出列道: “陛下,此间若是却有隐情,恳请陛下将此案移交大理寺交由三司会审,如此方能确定此案个中真相!”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陆陆续续有许多的文臣出列附议,武将那头却是无一人有动静。 帝王将这些大臣一一扫过,并未立刻准奏,反而望着薛姝,淡淡道: “薛爱卿可有话要说?” 薛姝并未被这场面给吓住,从容淡定向帝王一拱手道:“微臣认为此案真相已显而易见,无需劳烦大理寺。”说到一半又一顿,“况且即是能出杜尚书这等冤假错案,微臣可不放心,万一这些犯人不幸‘意外身亡’了呢?” “放肆!你是在藐视圣上么?我大理寺向来公正严明,执法严厉,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你这这是污蔑!” 听到薛姝如此说法的第一个跳起来的反倒是出了名的急脾气,大理寺卿赵怀赵老大人,心里头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娃娃要将大理寺给拖下水去,如此怎能不急? 薛姝倒是想着赵老大人呵呵一笑,不急不缓的道:“赵大人不必着急,薛姝并不是这意思。不过这只要有人地方必有疏漏,说不定您也是被那些居心叵测心思深沉的狡诈之徒给恶意欺骗了呢?”不等赵大人反驳薛姝又直接望了眼曹太师,“至于为何给曹太师如此定罪,自然是人证物证俱全!实则太师自己心里也早已一清二楚罢了!况且我薛姝同曹府从未有过恩怨,自是不过拔刀相助,见不惯恶人横行霸道,无辜百姓罔受其害!” 曹太师袖中拳头一握,射向薛姝的目光阴沉难辨,刚想开口,薛姝却猛地转身对上了曹太师的眼神,毫不畏惧地一笑。 “曹太师说恶仆杀人乃是因老者欠债还不起银钱才失手?还因老者早有病症?笑话!”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份证词上呈帝王。 “此乃回春堂德高望重的回春圣手苟老大夫的证词,加上仵作的一份证词,证明这位老者生前身体康健,能跑能跳的,绝无丝毫病症可言!” “恰恰相反,老者的伤势证词之上亦有言明,老者乃是被殴打致死!死因乃是重拳重击后脑所致!安易坊长兴街两旁百姓亲眼所见!闹市之中,那几名恶仆无丝毫顾忌便对老者拳打脚踢,老者已只剩一口气动弹不得之时,那一脚下去是冲着老者的性命而去!” 曹太师似早有准备,“这确有其事,府中仆人不过是受那管家之意方才如此行事,微臣那独孙不过单纯被恶奴蒙蔽,事后微臣方才知晓那恶奴早已假借我太师府名义在外为非作歹,这是微臣失职!不过至于强抢民女一事,自有借条与卖身契为证!” 薛姝听着这位睁眼说瞎话,倒是没慌,反而向曹太师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来,上呈帝王,又听薛姝道: “这是曹家公子的恶仆所招的其主子的另一罪状。在过去三年间,曹家公子曾一共祸害了八名无辜的良家女子,最小的年仅十三岁。” 薛姝沉沉缓缓的加重“十三岁”这三个字眼,眼神深深地望着曹太师。 “这些女子的名单相信可在京兆府衙的失踪名册之上可见。根据那仆人的证词,微臣的副将在京郊一曹氏族人的庄子菜园里头挖出了那八具女子尸首,经过两名仵作,一名大夫以及八位女子的家属共同确认,的确便是当初失踪的那八位女子无疑。” 跪在一旁的冯姑娘听到了不禁身躯一抖,差点差点就成为那其中之一了! 薛姝说罢特意向曹大人微微一笑,又伸手入怀,将怀中一沓纸张拿了出来,上呈帝王。 瑞宗眼里隐有一丝无奈闪过。 “这乃是八名女子家属与当时事发两旁的百姓的证词,不但如此,还有一份是知晓此事后曾受过曹家欺压有亲人冤死的百姓们皆自发组织签署的一份万民请愿书!皆是实名登记按了手印的,若有不信,可直接查阅人口信息簿便可!” 薛姝说完,看着曹太师一脸难看的脸色,似想起什么一般,殷切道:“曹太师,此事乃是薛姝一人挑起的,那些百姓,这两位冯氏兄妹不过是受害者想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你若是想要伺机报复,那冲我薛姝来就罢了!” 曹太师一听,气急攻心,早就积郁于胸,被薛姝一连串不停歇的后手招数弄得一岔气,连连咳嗽,越咳越厉害,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般。 两旁的大臣有些不禁心生同情,这么大年纪了,当初又是何等风光,如今落到如此悲惨境地,终究还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子孙作孽,债是要这些不教之过的长辈来偿的呀! 薛姝倒是颇为关切地走上前去,手往曹太师背上巧力一拍,曹太师便缓过来了许多,望了眼薛姝,她微微一笑,“太师不必客气,这不是担心您老一不小心咳过头了要真倒下了,您也估计不知道您这孙子到底造了多少孽不是?” 曹太师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默默将喉间血腥咽下,一双眼睛紧紧盯住薛姝,宛若夜间的豺狼一般似散发着一股猎杀的绿光。 薛姝立马吓了一跳般拍拍胸口跳出一步远,“曹太师,我这人平时说话较为耿直,你可别见怪啊!看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想杀了我呢!” 曹太师平时本是神采奕奕的面容,如今望去只剩一片晦暗难看,反倒更显出符合年龄的沧桑憔悴,一头黑白相夹的头发也凌乱了几根,感到了帝王犹如实质般的目光,这才眼帘微垂,遮住眼中神色,一撩袍摆,双膝缓缓跪下,拜伏于地。 “微臣有罪!微臣” “且慢!” 薛姝立马阻止曹太师的自诉,满朝文武百官哪怕是瑞宗也不知薛姝此举是为何。 众人只听薛姝不好意思一笑,拱手向帝王道:“这不是微臣怀里还有货没拿出来,要是曹太师太早认罪,这不就不好玩了?”说罢居然怀里又掏出了一沓纸来,拿给走近的内侍。 接着薛姝颇有兴致般欣赏着曹太师五颜六色的神色,好整以暇的道,“这是当初前户部尚书杜大人的一位遗孤所递的状纸,并且附上这许多年调查所得的证词,证人有当初曹太师的门生,曾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在参与审理杜大人一案后‘意外身亡’的何阳何大人!” 大理寺卿猛地抬头瞪向薛姝,一脸不可置信!任谁突然在多年后得知一个死了多年的死人居然回来了,哪能不令人惊悚?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反观曹太师一脸沉稳淡定,彷佛心中早有猜想预料,又害怕露出马脚,越发镇定不慌张,这才是心里有鬼! 薛姝心里哼笑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物,在众位大臣面前一晃而过,无人看到这究竟是何物,唯有曹太师看清此物之后,镇定自若的脸彻底皲裂了,猛地脸色大变,一片死灰苍白。 薛姝终于满意一笑,拱手道:“陛下,此物乃是何大人被追杀之时其中一杀手所留下的令牌,此乃物证之一!其余的所有人证物证皆已等候在殿外,陛下可随时传召!” 龙椅上的帝王却是丝毫声息也无,一双锐利的双眼深深的看着手中的令牌,许久未语。 满殿之中在一番话落之后,越发显得清冷寂静。 许久之后,方才听到帝王低哑暗沉的嗓音。 “不知太师如今有何话可说?” 曹太师曾以为最差的莫过于不过是丢了官职,往后就是再无权势清名不复的一老人家罢了,如今却是扯出了皇室中人,恐怕帝王绝不会如此轻易饶恕。 曹太师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面色是经历一系列变幻后知晓结局的认命。 “罪臣,此生从未背叛过朝廷,曾经亦因自身忙于朝事,对子孙后代疏于管教,此乃微臣不教之过!可微臣这一生无功劳也有苦劳,能否恳请陛下念在你我多年师徒之情的份上,饶恕我那独孙一命,只为留曹家一份香火,求求陛下,陛下” 曹太师声泪齐下,双膝双手不断跪伏于地,头颅磕得“碰”“碰”直响,还妄想爬到帝王跟前,却被内侍喝止。 上首的帝王却是半响未语,看着这位从小便费尽心血,教授自己为人为君之道的老师,如今却是满头白发,老泪纵横,就在瑞宗手臂刚要抬起之时,突地一名小内侍匆忙步入殿中,来到白石身旁一阵耳语,白石望了望跪坐在地上的曹太师,至帝王跟前轻声禀告。 帝王沉默许久过后,白石便奉命向文武百官道: “今日国子监三千余名学子,大秦各地进京备考的学子们,及一些颇有名望的文人学者共六千余人于太和门前静坐,联名上书要求按秦律严惩真凶! 听闻此事平时百受欺压的百姓,受害者家属们及杜氏一族剩余的族人共千余人,于太和门前排队连敲鸣冤鼓,齐按血书,联名请愿希望按秦律严惩真凶!” 文武百官“轰”地一声全都炸开了锅,一时全都议论纷纷,不敢置信,这可是历朝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学子与百姓联名上书!共六千余人于皇宫太和门前静坐敲鼓!这可是要记载进史册之中的历史一刻!又想起挑起此番风云变幻之人,眼神尽皆变得惧怕敬畏,俱都朝那站得笔直挺拔的薛姝望了过去。 这位可是连进了两回史册,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啊!惹不得!惹不得! 又想起刚刚差点被气吐血的曹太师,心里居然深深为其感到同情,眼睛一寻视过去,却发现曹太师早已一脸灰白,昏死在了地上,姿势难堪。 ------题外话------ 天气冷得面部表情僵硬,照相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小剧场 萧峥:姝儿,你该如何谢我? 薛姝妩媚一笑:兄弟不必客气,不如咱就上那红花楼喝一杯?给你包场! 萧峥咬牙:不许去!以后也不许去!不然····· 薛姝挑眉 萧峥严肃脸:不然你以身相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王府赴约 事隔太和门前学子静坐,百姓齐敲鸣冤鼓早已过去三日有余,而此事直到如今却依然闹得沸沸扬扬,广为天下知。暗地里许许多多双明亮的眼睛,都紧密关切此事的任何风吹草动,百姓们亦是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昂高头颅满怀希望,迫切的想知道龙椅上的天子是何决策。 同样的辅国将军长兴街上义助百姓,痛打恶霸,朝堂之上不畏强权痛斥当朝太师,列数其罪状慷慨激昂,对太师的狡诈自辨条理清晰句句反驳,步步紧逼,最后那权倾一时的太师大人终于被吓昏了去。 这事迹亦被不知哪位好事者编成了一系列的小故事,早已在茶楼,酒楼,饭馆里头广为流传,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有许多学子对这故事里的奇女子辅国将军大为折服倾佩,一时上镇国公府自荐为谋士的,投递情书的,假装落了风筝在国公府的不计其数,花样还层出不穷,劝也劝不听,赶也赶不走,这可令镇国公府的门房侍卫们大为苦恼。 这不,今日一大早的,门房处又送来几封新鲜出炉的情书,那小子愁眉苦脸的一递给大丫鬟杜娟就忙不迭地给跑了。 杜娟看着那早已跑没了影的小厮,无奈一笑,低头一望手里厚厚一沓的书信,想起薛姝头疼的样子心里也不禁为主子不知感到高兴还是无奈。想罢还是袅袅一转身,轻踏碎步,向着桃花源走去。 薛姝这几日罕见的未踏出过府门一步,一是如今她风头正盛,暂避一二,不宜锋芒太露。二是六叔那惹事精居然在怡红院喝花酒,离谱地没带银钱,结果被以为想吃霸王餐后被打手打出了门去,不幸刚好被路过出门会友的爹给抓个正着。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镇国公当即怒发冲冠,谁劝都不管用,当场把六叔给提回了薛家祠堂,当着祖宗的面将其打了个半死不活,至今还“哎哟”“哎哟”的在床上躺着;当然作为此事知而不报,还居然干了这么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的薛姝,也没逃过被罚抄了五十遍字帖的命运。 薛姝坐在书房的一书桌前,纤手抓着毛笔,红唇贝齿轻咬笔头,一双桃花眼却是朝着窗格子外头望去,院子里小丫头们正在洒扫庭院,那棵桃花树下一片片粉嫩的桃花瓣被吹得翩翩起舞,有一二还随风轻送进了窗格里头,薛姝眼睛一亮,弧度优美的红唇一嘟,“呼”的轻轻一吹,那一二花瓣又被吹出了窗外,飘飘浮浮,最后零落于泥。 杜娟不如院子里头正巧看到主子这调皮可爱的一面,眼里一丝笑意闪过,又立马肃容,捧着手里一叠情深意切的书信进去了。 薛姝自是早已见到杜娟的身影,亦未有错过其手里头一整沓的信纸。要是这书信前几日送过来,薛姝心里指不定烦着呢!可现在抄字帖正抄得十分无趣,刚好可以拿来消遣一二! 杜娟刚踏进房里头,眼前一阵疾风卷过,眨眼手里头的东西就没影了,头一抬,薛姝正兴致勃勃地拆开书信,十分有趣般的一封封看了过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其他的丫头们亦是十分好奇,这将军平时虽说不是十分严肃的人,可却从未有如此开怀大笑的时刻,这何人如此了得居然能令将军捧腹开怀。 杜娟眼观鼻鼻观心心里虽然亦是好奇,同时却有一层隐隐的担忧,望了望正高兴着的薛姝,眼角却是无意扫过了那在一堆字帖底下露出的青色一角,眼一暗,不动声色的缓缓走近书桌,将桌上凌乱的字帖毛笔等一一归置齐整,那青色的一张文雅邀帖就这般被不小心给落下了地上。 一只手在杜娟弯腰之时轻轻将其捡起,顺着那手刚好对上薛姝深沉难辨的眼,杜娟心一跳,低头就想退开。 “杜家千金居然如此委屈的在我薛姝手底下为奴为婢,这可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啊!” 语气不辩喜怒,却令听者胆战心惊。 杜娟“噗通”跪下,“主子,杜娟不敢!能服侍主子才是杜娟此生修来的福气,况且家父能沉冤昭雪乃是将军的功劳,您从此后便是杜娟此生此世最大的恩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哪怕主子以后要杜娟的性命也绝无二话!” “好一个恩人!” 薛姝语气轻轻,意味不明,手里上下抛着那青色的帖子,嘴角含笑,面色有趣,眼里却是一片平静冷意。 “即是南平郡王相邀,怎可辜负?自当赴约!” 薛姝看向低头跪着看不清神色的杜娟。 “你随我一同前去吧!” 说罢当先一步迈出门去,吩咐小厮备马出行,刚要再走,突地想起之前门房提起一嘴说是有许多的学子都在门前蹲点候着她这大名鼎鼎的辅国将军。一时不由哭笑不得,眼珠一转又回转身去了。 镇国公府大门前对面的一角落里头,一位身穿青鸦色袍子头戴布巾的学子打了个哈欠,高大的身躯缩成小小的一团,眯着眼睛想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扇无丝毫动静的大门,不过是只为了见得那传闻中的辅国将军一面,一大早上的就起身来这门口蹲点了,这还是因为来得早才寻得个好位子,不然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抢先了去。 那书生刚要打个哈欠,嘴一顿,眼角余光见得镇国公府大门一开,一顶普通的青色小轿被抬出门来,两旁还续续跟着四名貌美袅娜的婢女。这动静一出,暗地里似见得许多暗影蠢蠢欲动,再定睛一瞧,又归于一片安静。大家伙都估摸着这应是府里头哪位女眷要出门了,看罢也并未放在心上,眼睛继续紧紧地盯着府里头其他动静。 要是有人问为何没人怀疑这是辅国将军?笑话!市井消息薛将军乃堂堂一巾帼英雄,三军统帅!自是与那些平常女子不同,出门定骑爱马乘风,还从不带婢女,只跟随一位叫小娥的姑娘,这在如今可是众所皆知的事,即是能在这蹲点的当然是全都做好了功课的,不然到时要是认错了人,那岂不在辅国将军跟前颜面尽失? 就这般,那顶青色小轿便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向着南平郡王府而去。 南平郡王府 今日的容一一脸肃容,身上穿的还是身刚买的新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是要去相亲去。只见容一眼一挪,看着一旁还在挑选纠结衣裳该穿哪套的主子,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早就嘀咕开了,这去见圣上也不见得如此隆重。 今早突地得知消息说薛将军不出一柱香时间定会上门赴约,当时主子倒是没多大反应,谁知一进里间却是直奔着衣柜而去,柜门一开,眉头一蹙,“这些衣裳怎的如此一般!”语气颇带不满,说罢还扫了穿着新衣的容一一眼。 容一嘴角一抽,主子,这平时都穿得好好的衣裳今日如此嫌弃,这是否太区别对待了些?想罢却是拱手一辑,“主子自身本就丰神俊朗,丰仪天成,这些衣衫不过是衬托罢了,主子何必自扰!” 萧峥嘴角一提,“你倒是跟十四学得嘴滑了。” 说罢一想如今再做衣裳定也赶不及了,那就只能将就一二了。可是这套文雅,那套英武,不知姝儿喜欢哪种的? 正在这时,平安快步进得院子里头,来到萧峥跟前,嘻嘻笑笑地道:“主子,是薛将军到了,正在门前等着呢!”一顿又说道,“今日是乘轿子来的呢!” 萧峥一顿,得了,人都快到跟前了,还纠结什么?不再迟疑地抓起那套初见时青山绿水纹的青纱云袍,去得屏风后头更衣,清雅的嗓音随着脚步声声传至平安耳中: “领将军至榕苑石桌,备雪山银针与精致点心,不可怠慢!” 早已下得轿子的薛姝,一路优哉游哉的跟着那名叫平安的小厮,就这般走马观花的看着这郡王府府中的景致。 还别说,虽说这比不上百年国公府的底蕴浓厚,倒也是占地颇广,别有一番风味。看不出来萧峥那厮冷冽淡漠的性子,居然喜欢这些充满女儿家柔意般的东西。 就看那小桥流水旁各色美丽的鲜花鲜艳欲滴,亭台楼阁四周还挂着白纱风铃,一路走过都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自有一股青春朝气,十分不符萧峥那沉稳冷峻的模样,莫非如此这番是为迎合府上女眷的喜好? 可一路看来薛姝居然都不曾见一个女人,哪怕是婢女也不曾有,莫非是因自己的到来而给金屋藏娇了? 薛姝眼一眯,神色一片耐人寻味。 就在薛姝想得出神之时,只听那小厮平安恭敬道:“薛将军,这便是我家主子的清晖园。这是榕苑,还请将军在这稍坐片刻,前头便是我家主子的书房,主子稍后便来!”说罢一手做请。 薛姝仰头一望,一颗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仿佛遮挡了这片天地一般,绿意荫荫,树下石桌上两杯白瓷茶盏,香气隐隐,直往鼻尖钻去,两三盘精致点心旁点缀一二花瓣,淡雅好看。 “薛将军!” 身后突然想起一低沉暗哑充满磁性的男子嗓音。 薛姝眼一定,身子一顿,想起此前二人在客似云来的情景,一抹复杂稍转即逝,接着便若无其事,转身向着那宛若初见一般的昳丽男子挑眉一笑。 “南平郡王别来无恙?” ------题外话------ 明天就回家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榕苑对饮 在百年榕树之下,听得薛姝招呼,萧峥挺拔的身躯一顿,深邃狭长的双眸亮如星辰,就这样看着那心心念念的秀美女子这般对着自己扬眉粲然一笑。 薛姝今日身穿黑红二色的紧身改装胡服,曲线尽显,婀娜多姿,纤腰更是不赢一握,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如见老友般的畅然笑意。 薛姝看着本是向着自己走来的萧峥突的站定不动,双眼直直的望着自个儿,不由戏谑笑道:“莫非郡王爷不认得将军我了?” 萧峥低沉一笑,又缓缓近得前来,离薛姝仅两步远方才站定,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满脸肃然认真的道:“将军可知,你我已有将近四日未见了?” 薛姝听得这话,一脸懵然,怎么觉得这话里满满都是怨气,还带点小小的撒娇?!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冷峻得面无表情的男子,心想这定是自个儿的错觉。 “呵呵~那个好像确实是将近四日吧!” 薛姝故意打了个迷糊,被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睛就这般盯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眼睛左右看看,见到那树下石桌,便顺势转身直接入座,纤手一伸,已是悠哉的品起香茗来了。 看着那似听不懂自个儿意思般一脸茫然的可爱人儿,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十分自然的不请自坐,宛如自家庭院一般轻松自在。 萧峥情不自禁的嘴角一勾,双目尽显愉悦,一丝亮光闪过,脚步轻缓,袍带飘飞,周身洋溢着春风拂柳般的和煦之意,一步一步向着石桌行去。 刚一入座,平安便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薛姝身后跟随的杜娟芍药四人低眉顺目的刚要随之退下,薛姝茶杯一放。 “且慢!” 四名婢女身子立止,俱恭敬垂首等候主子吩咐。 薛姝并未看向这四人,眼睑轻阖,右手旋转杯盖,启口道:“杜娟留下伺候。” 杜娟身子一僵,头慢慢低垂,看不清神色如何,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缓缓袅娜退下。 “给郡王爷斟茶!” 杜娟垂首应是,袅袅婷婷的行至萧峥身旁,素手刚要伸向茶壶,却听萧峥冷然无情道:“不必,退下!” 杜娟手一僵,眼里无人察觉的闪过一丝悲哀,头颅垂得越发低了,躬身一福礼,便缓缓向后退去。 薛姝看向对面神色冷峻,生人勿近的萧峥,一挑眉,“怎的?郡王爷有美人伺候还不乐意了?” 萧峥淡扫一眼对面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子,气息又恢复了往日一般的冷峻沉肃,修长的手臂一拂袖摆,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酌一口。 薛姝抬头一望,神色一呆,只见对面那人艳丽的薄唇上还残留着一两滴晶莹剔透的黄色水珠,却无丝毫觉察般又缓缓沿着白皙光滑弧度优美的下巴滴落,最后就这般吊在那下巴尖尖欲落未落,平添三分性感七分靡丽。 薛姝心里不由叹道:这可真真是一人间绝色,居然连喝盏茶都能喝出如此靡靡意境,真是自愧不如啊! 萧峥眼帘低垂,遮掩了眸中神色。 “将军或许有所误会,萧峥因自身体质使然,闻不得女子的脂粉香,所以从未让女子近身,因此府中清一色的俱是男子,哪怕连婢女都未曾有。” 薛姝听着这清雅低沉十分悦耳的声音,心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是脂粉香气过敏! 可转眼一想,那晚小娥亦是亲眼见到这厮怀抱那赵家小姐,莫非这病症对大美人就不管用了?想罢意味不明的轻声一笑,并未言语。 听到这声似是嗤笑,萧峥桌子底下的手指轻轻一捏,指甲一下一下的刮着掌心,眼里神色变幻,沉默不语,宛若深思。 一时树下的气氛变得十分沉滞诡异,本是热闹的榕苑中满是寂然。 薛姝的性子最是受不了这种沉寂的氛围,刚想开口,望向对面那俊美男子的下巴上,那两滴茶水居然还在,倒是十分顽固,薛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萧峥抬头对上薛姝的满怀笑意的脸庞,一脸疑惑不解,谁知那女子却是笑得更是开怀,哈哈笑个不停,红唇里的两排贝齿尽露,隐约可见得小巧的香舌。 萧峥深邃的双眸越发暗沉,不禁双拳紧握,暗暗吐息调气,刚想问问这是怎么了,谁知一只纤手蓦然向自己伸来,在下巴上轻轻一滑,一触即逝,萧峥身躯一抖,只听那女子轻笑一声,似是无奈般的叹道:“你呀!怎的跟个孩子一般!” 萧峥猛地抬头,直瞪着那罪魁祸首,可一旦见得那张满脸阳光笑意的容颜,心里却霎时柔软一陷,似被人轻轻一戳,塌了一角,渐渐漫延至整个心房,浑身似泡在柔软温暖的泉水之中,四肢百骸无力一般全身瘫软。 萧峥嗓音低沉暗哑的柔声道:“你这是耍赖!就如此笃定我拿你没办法了么?” 薛姝一时却是未曾听清,不禁身子稍稍离座,右手一撑石桌,将耳朵探近些许,“你说什么?” 萧峥看着眼前仅咫尺之距的那只小巧耳朵,毫不设防,阳光穿透树影斑驳,将耳朵上头那些短短的绒毛照得纤毫必见,雪白垂坠的耳珠肉肉的,让人十分想含在口中尝尝到底是何滋味。 薛姝等了许久,也不曾听到任何言语,刚想挪开,只闻“咕噜”一声似是吞咽,耳垂一阵湿热温润,似是被人含在口中?! 薛姝顿时身子一僵,一脸被雷劈了似得,傻傻的呆立当场。一抹粉色从耳朵渐渐漫延至脸上,似被充了血一般,通红通红,两颊热辣辣的,整个人都似被煮熟了。 这种感觉薛姝从未体验过,这就像是被人找到了软肋般,狠狠一戳,便浑身瘫软,右手再也无力支撑,刚要向桌面摔去,一只强健有力的手往薛姝肩头一撑,她刚想松口气不必失礼于人前,谁知另一只似充满了力量的强劲臂膀往那纤腰拦腰一握,薛姝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身子被巧妙一转,眨眼就躺在了对面那男子的怀中。 “呵~,原来你的软肋在这呢!” 男子沙哑低沉的嗓音满满都是柔意欢喜,越发显得悦耳好听,就像条小虫子钻进了薛姝心里头爬啊爬的,直痒得想往心口上挠挠。 萧峥眼帘低垂,睫毛卷翘,低头望着自己怀中宛若喝了百年佳酿般的薛姝,那双颊似涂了上等的胭脂满是熏红,桃花眼中一片迷离懵然,似被脸上的红晕熏染,眼尾的晕红越发鲜艳,勾勒出一个妩媚妖娆的弧度,那曲线优美下唇微丰的红唇宛若血滴玫瑰越发旖丽暧昧,小嘴轻启,露出一两颗贝齿,似邀人品尝般充满了魅惑。 二人便这般仅相距不到半指之距,双双凝视怔然,未有一人言语,可那两双眼睛俱似会说话一般,彼此心灵相通相契,都已明白双方的心境。 萧峥低头缓缓欺近,那张绝世容颜便如此缓慢的在薛姝的两只桃花眼中不断放大,直至二人鼻尖相贴,吐息可闻,最后恍惚只听那男子低沉清雅地一笑,柔声道: “姝儿,你可是生气了?” 萧峥望着怀中人儿一眨不眨瞪着自己的眼睛,彷佛恼羞成怒般,实在令人忍俊不禁,那修长如玉的右手缓缓抚摸着那满头乌黑发亮的秀发,直舒服得薛姝身心放松,双眼眯起,真想就这般岁月安好的一直沉睡下去。 “乖,别气!你若是想问,我绝不隐瞒,好不好?” 薛姝耸了耸鼻子,“杜娟是你的人?” 萧峥一顿,没好气地一捏怀中女子的挺翘鼻梁,“谈不上!不过是互惠互利的交易罢了,我帮她杜家平反,只是举手之劳,相应的她必须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薛姝斜睨了眼前这人一眼,“再顺便套套我的情况,然后监视我的行踪向你汇报?忠心耿耿?我看她对你倒是衷心得很!” 萧峥看了看薛姝的神色,倒是不露丝毫,不禁心里暗自好笑,这话一听便是满满的醋酸味,如何遮掩的了?脸上却是满脸肃然道: “你若是不满意,直接放她出府就是。” “当初之所以找她,不过只因她在太后跟前有些面子,而且论起那些在宫中宅院里头的妇人手段,能在宫里头混成如今这个模样自是有一二看家本领在身。” “恰恰你又是个怕麻烦的性子,最是不耐烦那些暗地里使阴招的妇人手段,可这却是防不胜防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又怎能不为你操心一二?” “若是如此,我便再给你挑一两个十分能干的过去?或许你那外祖母的四个婢女倒是能放心好好培养一二,宫中出来的到底人多眼杂,也不知是哪家的探子,还有” 薛姝看着眼前这个变得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男人,就宛若二人早已相识相知相恋一般,他如今不过是在为自己不省心的心爱女子满怀担忧,不得不像个老妈子般事事安排在先,未雨绸缪,唯恐自己的孩子吃了半分亏去。 胸腔里那颗火热的心“噗通”“噗通”“噗通”跳得异乎寻常的快,薛姝再如何自欺欺人,如今这事实却是无比清晰地告诉自己,这感觉绝不会有错!她也从不是个扭捏矫情的人,若真的是他了,那自是要将心中所有的疑问误会一一给算清楚了再说。 薛姝双眼早已恢复清明理智,却是未即刻起身,反倒右手直接抓住那男子的衣襟狠狠向下一拽,四目相对,眉一挑,口气恶劣的道:“老实交代!那晚你可当真跟那个白莲花不清不楚了?是不是抱着人家不撒手还笑得一脸荡漾的?!说!” 萧峥环着怀中纤腰的手一紧,二人之间的缝隙更是紧密,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窈窕的曲线,起伏的山峦,男子那性感的喉结一滑,语音暗哑低沉就响起在薛姝耳边,那温热的气息吹拂得耳朵痒痒,脑袋不自觉的向那边一倾,倒是像要把他的脑袋夹住似的。 “姝儿,天地良心,除了你,我可从未让其他女子近身。因我早便知晓你的性子,又怎会自寻烦恼,给你徒添不快?况且先前那闻不得女子的脂粉味也确实并未骗你。” 听着那男子耐心温柔的道来,薛姝看了看自己紧抓着那衣襟的手,那男子的前襟早已被抓得一片凌乱,甚至能隐约见得里头一二雪白的肌肤,这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嘴上倒是还倔强的道:“那小娥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她绝不可能对我撒谎。” 萧峥看着怀中那小女子的小动作不禁低低笑出声来,又靠近了薛姝些许,轻轻的道:“那晚接着那赵家小姐的是我的侍卫容一,他是父亲从小为我培养的替身,除了样貌,如今身形已与我相差无几。那晚光线较暗,我当时躲开后便被柱子给挡住了,小娥看错了人也无可厚非。” 薛姝无语地望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耳朵一阵湿热痒痒,心里却腹诽道:你倒是大方,将如此机密之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告诉了我,这是笃定了不管怎样也要将我拉上你这条贼船了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怀中女子感慨完了却是再无其他言语了,这令满怀期待的萧峥不由暗暗失望,可低头看着还悠然躺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心尖一柔,嘴角含笑,算了,过犹不及,如今能佳人在怀已是莫大的进展,这说明她已是不再拒绝自己了不是么? 站在远处的平安等人,隐约模糊见得那遒劲茂密的榕树之下,身姿挺拔的俊美男子满脸温柔,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怀中女子满头乌黑的秀发,些许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直直照射在那石桌香茗之上,茶香袅袅,地上树影点点斑驳,最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题外话------ 哈哈,给点甜头鼓励鼓励男主撒! 萧峥拱手道谢:多谢亲妈! 又遗憾道:要是能顺带亲个小嘴就好了。 薛姝握拳:老子给你占便宜了还想得寸进尺?没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桃花醉人 “为何是我?” “是你便是你,何谓为何?” “这世上未有无故的爱恨,一切缘起皆有因由,不愿告知么?” 男子一时沉默,彷佛过了许久。 “你若想知,我定知无不言。但可否等得日后时机成熟之时?到那时我自细细说与你听” “你若为难那便罢了,日后亦可,那我便等上一等罢。不过我薛姝有言在先,做我的男人不需如何英武聪慧,只要他待我一心一意,此生此世唯我一人即可!” 枕在男子的笔直修长的大腿之上,薛姝却是自在得很,话一说完感觉那抱着自己的手彷佛紧了紧,越发离那脸庞近了些,那男子再却无任何进一步的举动,这会儿倒是十分规矩守仪。 “姝儿,虽说如今你看似将曹太师拉下了马,但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京都许多官宦世家关系盘根错节,此次曹太师元气大伤,定会损害某些人物的利益。首当其冲便是那曹贵妃与两位王爷,你日后出门定要带齐人手小心谨慎,以防他们使些阴损招数。” 薛姝听其说到正事,便顺势挺身而起,纤手五指做梳理了理发丝,踱步坐回了对座,望了望萧峥满怀忧虑的双眼,轻轻一笑,“府中可有好酒?” 萧峥知晓她这是并未放在心上,眼里满是莫可奈何,拍了拍掌,平安似是凭空冒出般在萧峥跟前俯首站定。 “去,将那窖里的杏花香,桃花醉都搬一坛过来!” “是,主子。” 平安躬身领命而去。 薛姝一挑眉,“看样子郡王爷倒是收着许多好酒了?” 萧峥低沉一笑,“姝儿若是喜欢,日后来府上与我浅酌几杯,定扫榻相迎。” 薛姝斜睨,“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壶酒就想引我薛姝上钩?等会儿这酒要是不好,那我可就摔碗了啊!” 男子深邃的眼睛满是宠溺纵容,“你要真是品着不好,摔了也不足惜。”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一股十分浓郁的酒香忽的随风飘来,夹杂着些许杏花的清香,直冲入鼻,引人垂涎欲滴,彷佛身临杏花雨中,满身竟是杏花香。 薛姝远远的便看到那头的平安与容一各自怀抱一小坛子酒向着这头走来,闻着这越近越是浓郁的酒香,双眼不由发亮,直直盯着那两人怀中的酒坛子。 萧峥望着女子好似馋嘴的猫咪一般,眼巴巴的盯着那两只酒坛子,不由笑出声来,“姝儿的酒量不知如何?这杏花酒虽香,但这酒却是偏清甜。反倒是那桃花醉后劲十足,酒香沉郁,最是醉人,等会儿还是少喝几杯。” 薛姝头都未转,嘴里却是不饶人,“莫非郡王爷是怕我把你这王府给喝穷了去?哪有叫客人少喝几杯的?未免太过小气!” “姝儿不是客人,是自己人。” 薛姝扭头一瞪,“我说你这人倒是自来熟,从方才便一直唤我‘姝儿’‘姝儿’的,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唤的是那赵四小姐呢!” 萧峥一顿,整容肃然道:“说的也对,那不知该如何称呼将军?可有小名?” 薛姝睨着这问得十分自然的男子,哪儿有人开口就问女子小名的,这可是十分亲近的亲人或友人才能唤的,薛姝仰头望树,“你爱怎么唤就怎么唤!小名没有,长辈们倒是唤我小七。” 萧峥蹙眉沉思,手指敲击石桌,本是想到个小名,但一想二人如今倒是未曾到那一步,便从善如流的唤一声“小七儿”。 薛姝满头黑线,听着这本是被长辈叫惯了的名字,到了这人嘴里都似平添了几分旖丽暧昧,只双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酒来了!” 萧峥转头,平安二人早已行至跟前,眼观鼻鼻观心,都当自个儿是隐形人一般。 薛姝却是等不及了,直接将酒坛子一夺,酒盖子一掀,那股桃花酒的沉香味更是浓郁,仿佛整个人都置身桃花林中的酒池子里,熏得薛姝已是双颊带粉,未饮先醉。 “好酒!” 薛姝酒坛子一斜,粉色晶亮的酒液倾泻而出,装得那酒杯满满当当,还有些许酒液溅出,滴在石桌之上,薛姝满眼痛惜,似恨不得伸出舌头来舔干净的纠结样子,男子见得不由十分好笑。 “小七若是喜欢,便带一两坛回去,酒窖里多的是。” 薛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衣袖一抹,慨叹出声,“郡王爷这酒真香!够劲!” 昳丽男子嘴角一勾,“你我如今即是为友,小七只需唤我阿峥便是。” 薛姝慨然一笑,又满了一杯,双手托举,向着萧峥一敬,“阿峥,此次之事多谢了!此次如果未有你鼎力相助,这事难免坎坷,不会如此顺利,说到底还是我薛姝欠了你个人情,往后如有需要尽管开口!”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男子心里自是清楚明白这谢意是所谓何事,看着女子豪爽饮酒的做派,刚想再劝,却又一顿,眼里一丝笑意闪过,默默举起杯中酒,浅酌一口。 “我知晓你忧心何事,但我薛姝自是管了这个烂摊子,就绝没有当胆小鬼退缩的道理,我镇国公府百年世家经历风雨无数,如今依然屹立不倒,这自是有我薛家的生存之道,阿峥不必担忧!” 薛姝如今大抵是因萧峥在二人闹了矛盾之时依然毫不犹豫的鼎力相助,不计后果不问因由的便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里共同携手扳倒了一位高权重的一品大员,心里早已摒弃先前许多偏见猜测,不自觉亲近了许多,即视其为友,自是以友人的身份安慰一二,若是其他人怕是懒得浪费许多口水。 萧峥当然明白,心间不由得一股暖流划过,看着眼前已是接连几杯下肚,酒意上头满脸熏红却依旧眼神清明的女子,低叹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对了,你在朝中的耳目较为灵敏,关于那北狄战后之事如何处置可有消息?” 萧峥一顿,不动声色的道:“如今此事陛下交由荣国公处置,还未有结果。” 薛姝眼帘低垂,神色不明,举杯又是一饮。 这桃花醉倒是比那杏花香更是酒意熏人,唇齿留香,越喝越醉,越醉越想喝,喝得薛姝浑身滚烫,两颊亦是感觉一片火热,不由左手一撑额头,右手稍稍宽解衣襟,要不是有男子在场,真想脱下外袍散散热。 “小七可是醉了?可否需要进屋休憩会儿?”萧峥低沉暗哑的嗓音隐约模糊,但“醉了”二字倒是听得清晰。 薛姝立马一拍石桌,那石桌似发出细微的裂响,双眼一瞪,“笑话!想当初老子横扫三军,喝倒过一大片的汉子,这区区娘们唧唧的桃花酒就想把我喝趴下了?未免太过小看你家小七了!” 萧峥看着那双鼓起瞪得老大的眼睛,两颊早已熏染了桃花粉嫩的妩媚容颜,又是低沉温柔一笑,“不敢,我家的小七。” 薛姝哼哼了声,“那是,想当年老子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勇冠三军,至今未逢敌手,其他倒是还好,就是寂寞了些呐!”说罢似是用酒杯喝着不过瘾,嘴里嘟嘟囔囔“小气”什么的,直接右手一抓酒坛子就想往嘴里灌,萧峥长臂一横,行至薛姝身旁蹲下,低声哄劝道:“小七,这酒品几杯便好,过犹不宜,特别是这桃花醉后劲十足,不然明日起身定是头疼了。” 薛姝望着这眼前蹲着的身影模糊男子,晃了晃头,一时更是头晕眼花的了,右手狠狠往他胸前一推,谁知那力道到了萧峥的身上却是软绵绵的,更像是撒娇一般,只听那女子嗓音沙哑语气娇俏道:“阿峥你起开,我可没醉,别是心疼你家的酒了才不让我喝个痛快!” 一时萧峥阻拦不及,被薛姝寻得一丝空隙,当即两手将酒坛子一抱,托举过头,仰头一倒,酒液一时倾泄而出,划过一道美丽的银弧,大半酒液都被倒洒在了衣襟之上,本就紧身的衣袍越发服贴,曲线毕露,甚至隐约现出里衣的轮廓。 萧峥深邃狭长的双眼一眯,宛若漩涡一般,越发暗沉如深渊,将薛姝怀中那酒坛一抢,稳稳地往石桌一放,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那女酒鬼嘻嘻一笑,“笨了吧!这明明就是八嘛!” 萧峥无奈,没好气地看着眼前这小女人,虽说如今是在自己府中倒也无妨,可若是出去了还是这样,这般妩媚妖娆的酒后容颜要是让其他男子见到了,那还得了?一时又想起容一说如今有许多男子在她跟前递送情书表达情意,不禁心里闷闷,今日方才有些乱了分寸,看来那些学子倒是闲得慌,无所事事了都。 想罢左手往薛姝颈后一伸,右手长臂绕过双膝后,将薛姝整个人抱了起来,顺势还颠了颠,就直接向着前头的主院踱去。 薛姝条件反射将双手往那男子颈上一环,只见那雪白的脖子上方喉结不断滑动,嗓音低沉地嘱咐道:“往后若是想要与人饮酒,到我这府上来便是,好酒种类繁多齐全,我定奉陪到底。可若是在外头,人多眼杂还不如在这府中自在,小七你说可对?” 薛姝早已眼帘微阖,头脑一片迷糊,下意识嘟囔着应了声,“嗯,对!” 萧峥嘴角一提,双眼深邃,越发压低了嗓音诱哄道:“那小七往后可要记着,千万别在外头其他男子跟前饮酒,女子最好亦不要,京都不比边塞,如今形势未明,暗地里许多人说不定都在等着握住你的把柄呢!往后更应小心谨慎,小七说好不好?” 薛姝随口应了声“好”,便热得身子挣了挣,手往衣襟扯了扯,瞬间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萧峥眼一定,艰难地挪开双眼,目不斜视,暗暗吐纳调息,刚要松口气,一只滚烫的纤手忽然伸进了自个儿的衣襟里头,有些许茧子的手掌抚摸着自己那片胸膛,触感更是滚烫粗粝,别有一番难言的舒爽滋味,那坏蛋嘴里还舒服的叹了声:“真凉快!” 萧峥身子一阵颤栗,感觉到了身下的动静,早已脸色青白,耳朵却是通红一片,恨不得将怀中这人儿给扔了出去,手倒是实诚的抓得更紧了,一脸认命自作自受的将怀中女子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 ------题外话------ 萧峥哄:小七乖乖,别喝了,容易醉! 薛姝斜眼:老子千杯不醉!哪像你这娘们唧唧的。 萧峥笑笑:要不今晚试试,看谁娘们唧唧的? 薛姝一摔酒坛:来就来啊!老子怕你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王府早膳 清晨的一束阳光穿透红漆雕花窗格射进房内,粉色纱帐里头的女子下意识一挡刺眼的光线,紧闭的眼帘里眼珠不断滚动,睫毛颤了几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薛姝望着这陌生的房间,一抚额头,龇了龇牙,疼死了。 索性闭眼继续躺着,右手不断按压太阳穴,感觉似好了许多,这才想起昨日似乎王府赴约,与萧峥在树下酌酒,二人一边喝酒一边问起了北狄后续之事,然后然后呢? “嘶”,不行,这头越想越疼,又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手一顿,莫非现在还是在早上?刚想起身,安静的房外却想起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与话语声。 “你家主子可起身了?” 原来是萧峥。 “王爷安好!主子还未起身,应是昨日醉得紧,今日睡深了些。”却是三七的嗓音。 薛姝无奈抚额,完了!都第二日了,爹娘要是晓得自己夜不归宿还是因在男子府邸上醉酒了,那还不得打断自个儿的腿? “主子!” 似是萧峥身边那替身侍卫。 薛姝挣扎着撑了起来,被子滑落,露出一身白色里衣,质地柔软光滑,却不是自己昨日那身。薛姝抓着被子的手一紧,眼里深沉难辨,白皙的双脚一踩脚踏,碰到了旁边放置的一双精致崭新的绣花鞋。 “何事?” 萧峥冷淡优雅的嗓音夹杂着沉稳的脚步声,离房门越发的近了。 “是薛将军的二位副将与小娥姑娘找来府上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那脚步声一停,过了会儿房门一响,“咿呀”一声脚步踏了进来。 “带他们去厅堂等候,就说他们主子要洗漱过后用过早膳再来。” “是!” 薛姝隔一层薄薄的纱帐,隐约模糊的看着那挺拔修长的身影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进得前来,到了内间的春日梨花屏风前却是止住了脚步。 “小七可是醒了?” 嗓音低沉,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还麻烦王爷叫我的婢女进来。多谢!” 薛姝不知为何,总有些不自在,这大抵是因不在自己府中,难免不习惯。 屏风前的萧峥似感觉到了,应了声“好”,转身脚步稳健的又出了房外去。 片刻后,只见四名婢女依依鱼贯而入,托举着洗漱用具,三七还端着一碗,应是醒酒汤。 薛姝一掀被褥,光脚便直接踏出了帐外,脚方一落地,触到的却是毛茸茸的柔软,一低头,原来这内间竟全铺满了无丝毫杂色的白毛毯,这样不管何时哪怕光脚也不怕凉了。薛姝不禁又蹭了蹭,真是十分舒服啊,脚丫子踏在上头都不想出去了。 “进来!” 薛姝索性直接在里间洗漱,完了端起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帕子一抹,“哈~,舒服!” 左右望了望确是不见昨日自己的衣裳,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色里衣,莫非就这样出去? 三七似看出了主子的疑惑,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主子,昨日您的衣裳已是脏了,三七给您换了身里衣,郡王爷说因府中并无女眷,今日方才使人将新衣裳送来,可要为您更衣?”说罢就见芍药手上托举着的一堆崭新的衣物。 薛姝一挑眉,“换上吧。” 四人遵命,立马围了上来忙活开了。 不过一柱香时间,薛姝整理完毕,一脚踏出房外,看到那院子里一花丛旁低头似在沉思的萧峥,眼里一丝异样闪过,低头看着自己这身,不禁好笑,这未免太过明显了些? 萧峥听得声响,转过身一望,那女子一头黑发仅用青色发带半绑,其余皆披散肩头,似在嫌弃一般取笑的扯了扯身上衣裳。 “郡王爷,薛姝这身可好看?” 萧峥低低一笑,迈步靠近,“好看,小七穿什么都好看!” 看着距自己近得只有一步远的男子,一身天青色烟雨袍,外罩雪白细纱,头戴银冠,腰佩羊脂白玉下垂淡青流苏,身姿挺拔修长,面如冠玉,深邃狭长的眼眸专注地望着自己,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随着嘴角一提,越添生动迷人。 真是好一个丰神俊朗,满身风月自倾城的美男子! 薛姝右手一拍那男子的胸膛,“饿了,可有什好吃的?” 萧峥顺势将胸前那只纤手一握,插入那指缝之中,五指与其紧紧相扣,十分自然的拉着薛姝向前边厅堂行去。 “小七喜欢什么?早膳已吩咐他们都备下了,早点种类繁多样样俱全,就等着你醒呢!” 薛姝桃花眼一瞪,用力挣了挣手,谁知那人却是纹丝不动,还十分疑惑的似在询问怎么了? 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厚脸皮,又挣扎了会儿没挣脱,薛姝索性就随他去了。 等在厅堂里的高维,陆大宝,小娥三人,神色各异,却都隐约焦灼。 不过一会儿,外头突地许多仆人鱼贯而入,手上托着许许多多色香味俱全的早点,梅花糕,玫瑰糕,清粥,肉包子,春卷,晶亮的粉条,卤肉面,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各色早膳,那香味直往三人还未用膳的肚子里头钻去,见到那些仆人将早膳放在那大厅中的一圆桌上就恭敬的退了下去,倒是颇有规矩。 陆大宝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发作了,“咕噜咕噜”直叫唤,捅了捅身旁面色沉郁的高维,“维子,你说这是不是那王爷好心,见俺们没吃东西,让俺们边吃边等啊?”一边说一边那双眼睛亮得像是发着绿光,直勾勾的盯着那桌上的早点,口水都流下来了。 见到这熊货没出息的样子,高维没出声,小娥倒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出息!主子都不知道怎么样了,还一心只晓得吃吃吃!你个吃货!” 陆大宝瘪了瘪嘴,一脸委屈道:“一大早的你就赶着俺们俩来这王府要人来了,还慌慌张张地说将军被那小白脸给拐了去。我倒是看不出来将军这像是被拐了的样子,再说将军是谁啊?一般人能奈何得了她么?估摸着人家是吃好喝好哥俩好着呢!说不定就是你们俩瞎操心!” 小娥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刚想开口骂,眼角余光一瞥,那嘴就一直张着成了一型。 敏锐的高维当即顺着小娥的视线一转,看着门外那徐徐走来的二人,本是明亮的双眼渐渐沉寂,不复光明。 三人只见门外那对璧人双手紧牵,步伐一致,脚步轻缓,具是一身天青色烟雨袍,外罩雪白细纱,不过薛姝的是女式,袍摆与袖摆绣着缠枝梨花纹。 二人路过一梨花树下,一枝桠低低垂下,挡在前方,男子伸手将那枝桠轻轻挑起,袍摆滑落,转头笑望着身旁女子,低低说着什么,那女子闻言莞尔一笑,一挑眉头,当先一步扯着男子向前走去,男子一脸温柔宠溺,被扯得右手一松,梨花枝颤抖不停,上下摆动,抖落满树梨花雨来。 男子挺拔英俊,丰仪天成,女子高挑窈窕,姝色无双,好一对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薛姝进了大厅,看着那三人一笑,“早啊!用了早膳没?要是没有就一起吧!”说罢当先入座,顺势挣脱萧峥的手,抓起一个肉包子就吃了起来。 萧峥向着三人一点头,踱步至桌旁,十分自然的就坐在了薛姝身旁的凳子上,也用起了早膳来,一边还不忘嘱咐薛姝,“慢点吃!不急,小心噎着!” 站在一旁的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小娥眼珠一转,当先抢座在薛姝另一边,跟主子一样当先一手抓着肉包子啃了起来。 早就忍不住的陆大宝连忙也坐在了小娥身旁,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孤零零站在大厅一脸沉郁的高维,望了望那叛变的二人,只能随波逐流的坐在了薛姝对面,却是并未动筷,看着对面那仿佛自成一方天地无法插入的一对璧人,眼一沉,开口道: “将军,今早一御史大夫参您私自带兵围攻太师府,还” 萧峥抬眼,面色冷峻沉肃,“高副将,用膳之时不宜谈论朝事,若有要事,还是用完膳再说吧!” 薛姝抬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眨了眨眼,笑笑招呼高维,“用膳!用膳!有什么事先吃饱了再说不也一样?这个,还有这个可好吃了,不信你试试?”说罢夹起了一块梅花糕至高维跟前的碗里。 高维看了薛姝一眼,面色一缓,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萧峥眼里的冷意一闪而过,面色越发冷峻逼人,转头直直的盯着薛姝,早膳也不用了。 本就坐在一旁的小娥眨了眨眼,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逡巡,暗暗琢磨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低头吃得正香的薛姝,总感觉一股凉飕飕的冷意直从旁边吹来,一抬头就对上了那不知看了多久两眼直勾勾的深邃眼神,吓得吃在嘴里的蒸饺都给咽下去了。 拍了拍胸口,薛姝刚想喝杯茶水,旁边一碗汤就被递了过来,她顺手一接就往嘴里灌,喝完了刚想擦嘴,旁边一帕子就递到了嘴边,薛姝手一伸就想说声多谢,哪知那帕子一躲,直接往她嘴上轻柔的一抹,男子清雅温柔的嗓音就响起在耳边: “你呀!噎着了吧!不是叫你吃慢些么?又没人跟你抢。” 薛姝白眼一翻,老子噎着了还不是因为你,还好意思如此厚脸皮说我? 在座的其余三人却是感到来自二人一大早就满满的恶意,这还让不让人吃了?秀恩爱秀个没停,腻歪死了。 薛姝倒是毫无所觉,看了看身旁的萧峥,挑了挑眉,“刚才怎么了,直盯着我看?我又不是早点。” 萧峥嘴角一翘,又拿起筷子夹了个小巧精致的点心到薛姝碗里,“没什么,看着小七吃东西的样子,觉得可爱罢了,彷佛平常的早点都好吃了许多。” 薛姝自动过滤那些甜言蜜语,礼尚往来的夹了只自己最爱吃的肉包子到萧峥碗里,“好吃就多吃点呗,这个之前在军营里就可喜欢吃了,你这的厨子手艺好,做得更香,快试试!” 萧峥闻言那嘴角弧度翘得更高了,狭长的眼眸笑得眯成一条缝,眼角的泪痣盈盈动人,斜飞入鬓的双眉高高扬起,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周围一股欢喜愉悦的和煦暖意。 “好,那就试试。不过,小七可否帮我夹夹春卷,那看起来也不错。” 薛姝反正顺手,十分自然就夹了个春卷到身旁那碗里去。 其余三人就这样看着那两个你来我往的夹来夹去,满满的粉色泡泡,洋溢着暧昧情谊。 高维早已放下了筷子,眉眼低垂,似是未见,独自沉默。 ------题外话------ 哈哈哈,奸诈的小峥子!老实的高老兄哪是对手?要不要安排个强劲的男二让男主感受感受棋逢对手的赶脚? 萧峥无奈:亲妈,别虐亲儿子行不?要真这样我媳妇啥时候能到手啊? 薛姝一脸兴奋:亲妈,给多几个美男欣赏欣赏呗,不然看久了那张脸也会审美疲劳的呀! 萧峥面色一冷:媳妇你说啥? 薛姝撇嘴:跟你又不熟,谁是你媳妇? 萧峥将人一扛直接进了小黑屋里,一阵窸窸窣窣,亲妈贴耳朵: “跟谁不熟?” “你!” 一阵寂静 “还跟我熟不熟?” “嗯~,熟!熟死了!” 亲妈一脸懵,挠头,到底发生什么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情敌交锋 用过早膳,薛姝嘴角一抹,刚想拍拍屁股告辞走人,身旁那厮彷佛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看穿了自个儿的想法。 只见那男子眼一抬,光芒一闪,慢条斯理的将那条擦过薛姝嘴巴帕子的另一面往自己嘴上一抹。 薛姝一抖,这人可真不讲究!脏死了! “高副将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各位刚好可移步书房之中,如此本王也可为小七参考一二,出出主意,如何?” 说着这话却是一直看着薛姝未移目光。 薛姝一想,吃完就走似乎有些不太厚道,刚好这厮奸诈狡猾主意多,就一起参考参考呗。当即起身一拍下摆,熟门熟路的就向着书房行去,还不忘招呼那三人: “赶紧跟上啊!郡王爷家可是好茶好酒多着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小娥连忙屁颠屁颠的蹿去了薛姝身旁,陆大宝一听有好酒喝,也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高维眼里寒光一闪,直直的盯着那位南平郡王,萧峥转眼一望,微微一笑,二人双目对视,火花四射,分寸不让,彷佛厮杀了千百回合。 萧峥神色不改,笑得越发春花晓月,光彩照人,袖摆一挥,优雅入骨,“高副将,请!” 俨然一副男主人待客姿态。 高维袖子里的手一握,转开眼睛,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出得厅去。 萧峥轻笑一声,眼里似俯视这世间蝼蚁一般,漫不经心,两袖轻拂,一手背后,一手横在腰间,举手投足俱是皇家子弟的贵气逼人,又饱含一股远离尘世的淡雅漠然。 薛姝脚一踏进书房,这才想起这书房怎么说也是人家较为私密之地,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机密,那不就尴尬了?不好!不好! 想罢又连连退出房外,一时退得较急,还撞到了跟在后头刚要进去的小娥,小娥后头又跟着陆大宝,这下子连环撞出事故了。 只听两人接连声响“哎哟”“哎哟”的,薛姝转头一望,最后的陆大宝因下意识的避让后退导致脚一绊,屁股一墩,“撇几”一下给坐在了地上。紧跟着小娥也一手捂着额头一边连连后退踩到了陆大宝倒了个满怀。 随后进来的高维与萧峥二人看着这状况满眼疑惑,萧峥眼睛往薛姝身上一转,那女子一脸无辜,两手一摊,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萧峥低沉一笑,走到书房门前,望着那还在装数蚂蚁的女子,“小七怎的还不进来?” 薛姝看了他一眼,抬头望天,“我一想吧,家里爹娘还等着我呢。如今还是赶紧的回家去好,就不麻烦郡王爷招待了。”说罢转身就想走。 地上坐着的小娥一边抚着额头,一边嘴边絮絮抱怨自己身后的那只大笨熊“笨死了”。 陆大宝倒是一脸笑意不吭声的任其埋怨,还想顺势将她扶起,小娥手一拍开,气哼哼地自己起来了。机灵的耳朵一听将军要回府,就顺嘴一说道,“将军放心,昨儿个小娥都给你打好掩护了,就跟夫人国公爷说你是到那十三娘子府上玩去了,二人都放心得很呢!” 说完了还冲薛姝眨了眨眼睛,一脸快表扬我呀的神情。 薛姝心里抚额,这丫头的机灵劲就用在这上头了。 面上倒是稳如泰山的点头似赞许的“嗯”了声,一边若无其事的脚步一转,擦过萧峥的肩膀踏入了书房。 萧峥眼里波光流转,满是笑意,回头看了小娥一眼似在赞许,小娥更是受到鼓励般一挺胸昂首跟在了二人身后。 抱了佳人满怀的陆大宝满脸兴奋乐呵的傻样,屁颠屁颠的也跟了进去。 最后唯剩满园风萧瑟里站着的高维一人,神色不明,脚步一迈,掀开了书房的门帘也踏了进去。 十分自觉自己是客人的薛姝倒是未坐上堂书桌后的主位,往两旁的椅子里一倒,捧起早已备好的茶盏轻抿一口,唇齿满是茶香。 萧峥暗暗抬眼看着那满脸享受的女子,眼里一暗,眼睫一垂。 不过只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那人彷佛昨日什么都未曾发生,不过是场自己一人自导自演的旖丽梦境,耳边柔声唤着自己“阿峥”的女子不过是自己虚构一般。 装蒜?这可真是她最最擅长的本事,可恰恰本王最喜欢的,就是撕破他人的伪装,露出那本性里头最最原始的一面。 薛姝抬眼一看,那昳丽男子坐在书桌后头,优雅品茶,嘴角却是挂着一种迷之微笑,看得薛姝汗毛竖起,莫名心凉。 “今早收到消息,有御史大夫参小七私自带兵围攻太师府,参小七纵容手下兵将于闹市中策马狂奔,还撞伤了一老妪。小七如何看?” 刚坐下的高维立马双眼射向那郡王爷。 原来他早已收到了消息,却是如此不急不忙,还等着将军自然醒了用过早膳方才道出,是成竹在胸还是丝毫未上心? 薛姝谈起正事,肃然整容,正襟危坐,手指一敲,嗤笑,“这是贵妃那边有动作了?倒是傻,人人明哲保身的当,这不是明摆着在陛下跟前就差说‘我是贵妃太师’一派了?这手伸得倒是挺长,也不怕被砍了!” “虽说曹贵妃一介女子不足为虑,但小七万万不可轻敌。陈留王生性暴躁易怒,可淮南王自幼聪颖,三岁能诗,四岁便能与太傅论策,长大后在圣上与父亲跟前却越发平庸低调,这是深藏不露,懂得韬光养晦之人,不可小觑。” 薛姝垂眉,如今虽说并不后悔扳倒曹太师,可还是身不由己地卷入了皇家争夺之中,从今往后有两位王爷乃是自己的死敌,自己倒是不怕,只担心他们会冲自己家人而来。 萧峥知晓薛姝最最上心的其实还是自个儿的家人,不禁羡慕的叹了口气。 薛姝眉一挑,满眼疑惑。 “如今你那五千精兵还是留在府中加强防卫的好,最好交代管束府中的奴仆一番,若有家眷出府,最少要有五六名护卫以防万一。” 薛姝受了萧峥的一番好意,知道他说的在理,就点头应了。想了想对上那男子深邃的眼神,认真严肃地道:“你如今虽说在暗处协助,但若是你我往来频繁,难保那二人不会将你也疑上。如此于你可有妨碍?不如” 话未说完却被打断,只见那厮温柔一笑,满不在意,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叫我阿峥。” 薛姝顿时一脸问号,郡王爷,您老的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 薛姝一咳,清了清嗓子,脸上似闪过一抹粉色,肃容道:“那个,阿阿峥,说回来,今日这情况早有预料,此次虽说带兵围了太师府,却并未让一兵一卒踏入府中,大不了说是协助府衙捉拿案犯,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纵马撞伤老妪之事,手下将士已经禀告,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不过是当初我那一位手下去截曹太师之时,遇上了一个碰瓷的老太,当时情况紧急,见其无事便走了。事后派人一查周围街坊四邻各个知晓,这位因家中有个爱赌的儿子,赔的倾家荡产,一家人都喝西北风,最小的还有两三个孙女等着吃喝,不得已便想出了这种法子,经常讹诈路上经过的富人。此事在陛下跟前已报备过了,那些被讹诈的富人也已做过证词。这都不足为虑。” 萧峥一点头,一脸长辈般孺子可教的欣慰,“小七倒是思虑周全,早有防范。不过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要知道金帛动人心,钱财可使鬼推磨。人性是这世上最不可估量的东西。” 薛姝当没看见那厮的一脸慈祥样,头一点就品茶沉默了。 小娥等三人倒是静静的听着,并未插嘴。 见到二人似话已告了一段落,小娥眼珠左右一转,刚才进来看到个机灵的小厮,能在身边伺候的定是心腹,看将军这样估计大半是对这郡王爷上心了。身为将军的死党好友闺蜜,要不先刺探刺探军情?替自家将军套套话去,知己知彼嘛! “公子?小娥想出去玩玩,行不?反正听你们在这说一大堆我也不懂,好不好嘛!” 薛姝一挑眉,看着这丫头满眼亮光闪烁就知道定是又想干什么坏事了,想了想小娥向来有分寸,她这活泼的性子也耐不住,索性就挥了挥手让她去了。 小娥欢呼一声就雀跃地跑了出去,薛姝无奈摇头,看了看一脸眼巴巴盯着小娥背影的陆大宝,挑眉,“你也想出去玩?” 陆大宝扭捏呵呵一笑,不敢说话。薛姝抚额,赶苍蝇一般,“要去赶紧去,伤眼睛!” 陆大宝忙不迭的连声“将军真好!”就追着小娥跑了。 一时室内只剩三人,气氛越发诡异莫测,寂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薛姝有点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低头,喝茶,啊~,这茶真香。 高维一手轻抚茶杯,双眼泛空,视线不知在看何处。 最为自在的倒是那郡王爷,坐在一张红漆大书桌后头,身姿挺拔,右手修长骨节分明轻放桌面,左手一端茶盏,眼睫轻垂,薄唇轻抿一口,自成一方天地,彷佛置身不是书房,而是山水清朗,峰顶环顾,满身脱离红尘之外不染世俗的方外之人。 清风一拂,袍带飘飞,那清隽的男子眉眼一抬,望着那低头装作茶水十分好喝的女子,嘴角一勾,深邃的眼里溢满笑意隐含宠溺,笑声低沉优雅如绸缎华丽,一下子似跌入红尘软帐之中的一俗人,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不外如是。 “听闻郡王爷早年曾与一女子订下了亲事,后来那女子在将将及笄之时不幸暴病身亡,不知确有此事?高某一时好奇,冒昧一问。” 高维的嗓音并不高昂,反而低沉,却似一声惊雷一般在这寂静的室内凭空炸响,震得薛姝耳边嗡鸣,心神似有不稳,两手一抓椅子扶手愈显青白,豁然扭头盯着那桌后的男子,双眼格外的透亮,心中许多道不清说不明的复杂一闪而过。 萧峥嘴角勾起的笑一寸寸降下,最后消失不见,面色冷峻淡漠,深邃狭长的双眸寒光凛冽,并未对上薛姝灼灼的目光,反而低头缓缓抚平身上衣裳的褶皱,似爱护心爱的女子一般,细心专注。 “此乃私事,无可奉告!” 未等来那男子丝毫的辩驳,反而只是淡淡的这样一句。 薛姝的心一下一下沉入谷底,似浸泡在冰水中,凉意沁人。 ------题外话------ 哈!虐死小峥子! 萧峥抱腿:媳妇!我冤枉啊!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薛姝甩腿:死开!回家老实跪榴莲去!今天刚买的,趁新鲜。 高维老实一笑:将军,心情不好,咱喝酒去? 薛姝一应:走走走!喝酒去! 两个人勾肩搭背哥俩好的去酒馆了。 萧峥风中萧瑟倔强的不流泪。 “媳妇,不管你虐我千百遍,我对你依然痴心不改!早点回来啊!” 亲妈良心不安,好残忍,好感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矛盾初发 书房之中一时静谧可闻,气氛凝固,空气仿佛都密集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高维看着将军难看的脸色,心里不禁后悔刚才头脑昏聩一时冲动,就将那打听来的消息就这样脱口而出,刚想开口缓和气氛。 “郡王爷那令牌,便是想拖陈留王下水?” 薛姝的声音突兀的冷然响起,毫无波澜。 高维哑然,对面薛姝的神色早已恢复寻常,正是军营之中面对诸位将领商讨战策时的一派威势。 “正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自己的儿子陛下最是了解不过。淮南王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绝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但陈留王生性冲动,能参与暗杀并不稀奇。” 萧峥面色冷峻沉肃,满脸讨论公事之时的一派凛然,较之前的温柔和煦,此刻更似一座冰雕,咝咝冒着冷气。 “令牌是真?暗杀是真?” “令牌是真,暗杀是真。” “此事既然陈留王有所参与,淮南王定当知晓,怎可能有如此大的疏忽?” “令牌的确是真,不过并非刺杀何阳所留!” 薛姝眉一挑,“离间计?” “算不上。这二人因一母同胞自小感情深厚。曹贵妃在后宫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用在官场却是不入流。身为兄长的淮南王一直为母亲与弟弟收拾烂摊子出谋划策,这二人便是其最大的弱点,要想攻破应从内部分化。” “淮南王定也知晓,不过他在封地,曹贵妃在后宫,难免鞭长莫及,身边应有淮南王得力心腹相助。” 萧峥淡然一笑,“早已安排,不出几日,没了背后出谋划策之人,曹贵妃必定自乱阵脚!” 薛姝抿唇,“曹太师毕竟于陛下有教辅之恩,因此绝不可能对其痛下杀手,此次顶多推个孙子出来,夺个官职,他定会安然无恙吧?” 萧峥垂睫,“将军此次虽说首战告捷,但你面对的是庞大的贵族文官特权阶层,撬动了曹太师,已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往后若是再有所动作,难保不会抱团共同刁难与你。” “文官武将向来不和,朝堂暗涌不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但陛下早已对太师等位高权重的外戚有了忌惮,经过此案定会将朝堂势力大刀阔斧血洗重组一番,这是个好机会!” 萧峥终于抬头淡淡看了薛姝一眼,“陛下不是傻子,况且镇国公府最好的,就是当陛下纯臣,在朝堂安插人手并不明智。” 薛姝朗声一笑,“不,我不但要安插人手,还要光明正大的当着陛下的面举荐!” 萧峥了然,“冯秀才?” 薛姝一点头,“自我朝推行科举制以来,虽说给了寒门学子们一个入朝为官的机会,但是依然没有改变朝堂官员大部分乃是出身高门贵阀的局面。” “若想破局,最好的办法是建议陛下通过科举大肆招揽贤才,培养无其他势力牵扯的寒门学子作为自己忠实一派。” 萧峥却是摇头,“难!此事陛下怎会没有想过?你对付的仅仅只是曹太师贵妃一方势力,其他派系顶多袖手旁观。” “可你若是想在朝堂之中横插进新势力,触犯了贵族阶层的利益,势必遭到文官贵阀集团集体的反弹,将打破如今帝王制衡和谐的局面。代价太大!” “可听过商鞅变法?” 萧峥袖中手一握拳,眼帘低垂,却是不看薛姝,“商鞅最后车裂而死,五马分尸。” 薛姝毫不畏惧,哈的一笑,“我又不是商鞅,他的境况怎能与我相比?况且大秦如今建朝已过两百多年,许多沉病旧疴若不下猛药,怎能根治?” 二人只见那女子双眼似盛满了点点星火燎原,即将熊熊燃烧这片广阔大地,烧光所有世间阴暗角落里的丑陋肮脏。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果大秦再不自强内治,依旧妄自尊大无所作为,那我们的子孙后代面临的将是一风雨飘摇破败腐化的末世王朝罢了!但我薛姝即是有这能力,誓必改变这等结局,哪怕倾尽全力也要助陛下打造出大秦盛世繁华!” 高维身心巨震,目光炯炯满怀崇敬的望着那壮志凌云,胸怀天下的不凡女子。 萧峥却是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倒是潇洒伟大!可惜你镇国公府满门薛氏一族几百口人,你那几个还年幼的侄子侄女就这样拿来给你陪葬,当你的垫脚石吗?” 薛姝双眼寒光一射,直接迎上萧峥讥诮的目光,字字铿锵,“我镇国公府薛字旗百年荣光,鲜血铸忠魂!出过无数为国为民的英雄烈士!出过慨然赴死的忠义之士,就是没出过贪生怕死的孬种!” “好!” 萧峥二掌相击,“啪”“啪”两下响亮,黑曜石般的双眼却是一片寒意渗人。 “真不愧是以忠义闻名的镇国公府后人!” “还以为是个见识广阔有大智慧的奇女子,不过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只知愚忠的自私少女罢了!” “你!” 薛姝猛然起身,双拳紧握,身躯紧绷,桃花眼里红晕愈甚,配上满脸怒气勃发显得越发血红可怖。 萧峥挑衅一笑,冷然道,“怎的?将军是嫌这实话说得不中听了,想让本王闭嘴?” 薛姝看着那男子冷漠讥讽的眼神,身上的血气不断上涌,满脸涨红,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亦不觉得疼,反倒有种疏解的快感。 萧峥坦然对视,面色无波,桌子底下捏着袖袍的手指却是用力的指节发白。 高维立马起身往薛姝身前一挡,转头看了萧峥一眼,又回向薛姝道:“将军不必动气,人各有志。况郡王爷虽说话语难听了些,但是将军不妨冷静深想,此事毕竟牵连甚大,应从长计议,万万不可仅凭一腔热血冲动行事,连累亲人。” 薛姝扭头望着窗外景致,慢慢平复心绪。她知道刚刚的确是有点头脑发热了,明知萧峥所言亦有道理,却是倔强的不肯在他面前服输,竟幼稚的觉得认输便是在他跟前低了一等。 可是难道当真要赔上整个薛家与那庞大的贵族利益集团一博,只为博出个大秦盛世吗?而且父亲与祖父也并不一定赞同。想起活泼可爱的侄子侄女们,还有宠爱自己的爹娘祖父叔父,心里一痛,她也舍不得!选哪个,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薛姝右手覆眼,悄悄舒了口气,脸色渐渐如常,转过身来,望着那桌后似乎永远冷静自持的清隽男子,敛袖肃容,双手抱拳一躬身。 “薛姝受教!” 说罢却是不告而别,转身大步离去。 一边玩去的小娥正十分有目的性的到处找那小厮,看到一庭院廊下的少年身影,当即眼睛一亮,兴奋的跑了过去一把扯住没反应过来的平安就给拖到了一角落里头,右手勒住平安的脖子,左手一颗药丸快速塞进了他的嘴里,秉承薛姝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快准狠的实战教导,一系列动作完成的十分完美。 悲催的平安本来一看这是薛将军的身边人就没什么防备,谁知那看起来软萌的妹子,动作却十分凶猛的毫无预兆就对自己下手了。 “我可跟你说啊,刚刚那药丸可是本姑娘新鲜研制的穿肠散,你要是不老实的听我的话,没解药那你就等着穿肠烂胃七窍流血而死吧!” 说罢小娥一昂头,双手抱胸,一副“你快考虑,考虑好了再说的”样子。 平安心里直叹自己命苦,一边识时务的连连点头,狗腿道:“姑奶奶您有事直接吩咐,小子定然鞍前马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娥欣慰的一拍他的肩膀,“算你小子识相!” 紧跟在后头的跟屁虫陆大宝一看前边小娥跟一个俊秀少年勾肩搭背,状似亲密的在角落里耳语,顿时怒气冲冲,两手撸袖子,臭小子!居然敢跟爷爷我抢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小娥刚想开口问话,后头一阵暴风卷过,发丝飞舞,两只铁钳一般有力的大手将她整个人一提,往一旁地上一墩,转头一看就见陆大熊将那小厮往咯吱窝里一夹就想逃走,小娥气得双手叉腰一吼:“站住!” 陆大宝下意识的立定,反应过来想跑却右耳一痛,转头一看小娥正使狠劲一提他耳朵,冲他吼道:“胆子肥了!连我的人都敢截!” 陆大宝闻言心里一痛,心酸委屈齐齐上涌,更是不肯放过手里这小子了,一边暗暗的下黑手一边大声嚷嚷:“俺不管,小娥你不能就这样抛弃俺,当初说好了俺娶不着媳妇你就当俺媳妇的!你不能赖账!” 听着这两人的争吵加上那莽汉子给自己使劲下得黑手疼的龇牙咧嘴的平安,心里欲哭无泪,恨不得就这样昏死过去一了百了。 小娥听到这大笨熊满嘴乱七八糟的,更气了,将那耳朵狠狠一拧,“我正要审问他给咱们将军套消息,你倒好!一来就捣乱!快被你给气死了!” 疼得哇哇大叫的陆大宝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将咯吱窝里的平安一扔,抓住小娥的手腕握住,满怀希望问道:“真的?就这样?” 小娥没好气的一翻白眼,“不然呢?你个呆子!” 陆大宝立马高兴了,连连声道:“好!好!不就是审问吗?这个俺擅长!你就放心看着,别脏了你的手!” 说罢转头一下子迅疾的逮住想跑的平安,一提衣领,满脸憨笑,“对不住了啊!兄弟!” 平安看着眼前这笑得灿烂的一对男女,背后汗毛直竖,阴风阵阵,大哥!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哥哥们啊!随便来个人救救兄弟我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梁上好汉 春光正好,美景如画。 桃花树下,木藤椅上,纯红色薄绸如黄昏火烧云热烈,倾泄满地迤逦,耀人眼眸。 藤椅一美人摇晃,露白藕一截遮春日暖阳,满身桃粉点缀其上,风过发舞,吹向颊边,红唇咬乌丝,妩媚无边,惑人心境,恍惚梦中仙子。 倾了谁的心?入了谁的梦? “青春少艾, 最是流年好时光啊!” 只见美人红唇轻启,纤细左臂慵懒一抬,银光一闪,院墙外“噗通”“噗通”接连重物落地声响,伴随一二隐忍闷哼。 美人微笑,露牙,日光一耀,似锯齿锋利。 脚步碎碎,须臾,院墙内外尽归安宁祥和。 美人双手向后一枕,袖摆滑落,舒适一叹。 “小姐!小姐!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美人蹙眉抚额,仰头望天,今天天气真好! 院门外一娇小玲珑圆脸圆眼皮肤白里透红的娇俏丫头,速度奇快的奔了进来,直冲藤椅美人而去,到得近前似刹不住步子,双眼瞪得老大,眼见就要一个劲地扑了过去。 一长臂伸出,指尖轻点其额头定住,娇俏丫头长长喘了口气。 “今日又有啥八卦?是尚书家的公子与表妹暗通取款了,还是侍郎家的孙子与他人妇私通了?是隔壁街的猫跟狗打群架了还是你被隔壁家的小孩给欺负了?” 那丫头连连摆手,一脸兴奋焦急诡秘难言的表情,鬼鬼祟祟的招了招手。 美人挑眉,来了兴趣,近耳前去。 “近日京都听闻出了个十分厉害的采花贼,轻功卓绝,风姿俊秀,长得一表人才,夜探香闺,财色不取,只取人心,独留一抹英挺背影令人遐思。许多见过其面目的女子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并扬言非此人终生不嫁。小姐你说好不好玩?厉不厉害?” 美人“切”了一声,倒在藤椅上,脚尖一点,藤椅摇晃。 “这等骗无知少女的故事,就你们这些小姑娘信!” 那丫头忿忿一跺脚,“小姐!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小娥绝没有骗您!” 美人神思一顿,放下遮挡的手臂,睨了睨那丫头,“奇了!今天怎的没有郡王快报?” 没听这丫头在耳边叨叨那人,一时居然有些不习惯。 小娥圆滚滚的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凑近,“小姐还挺关心人家的嘛!明明那天都不欢而散了,还听到人家的消息都一脸不耐烦的,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薛姝眼一瞪,抬手将眼前那张圆脸一盖,巧力一推,小娥刚好站稳就见那美人已经出了院子门外去,还向后挥了挥手,“跟娘说一声,就说我给她找未来女婿去了。” 小娥一急,刚想拔腿跟上,谁知薛姝使上了移步换影,连个影子都没给留。 小娥气得嘟嘴一哼,“坏人!” 今日距南平郡王府一别已近半月。 曹太师一案已有定论,构陷同僚,暗杀朝廷命官本是重罪,陛下念及曹瑞林的教辅之恩,未判重刑,但乌纱帽自是不保,独孙因背负数条人命不可饶恕,被判斩监候,曹氏一族具被牵连流放三千里外,为官的一律被清洗干净,自此后权倾一时的曹太师一派被彻底赶出了京都,两位王爷的势力亦大大削弱。 曹贵妃因进言顶撞惹怒圣上,被剥夺封号,降为昭仪并闭门思过,身边有位贴身宫女因面见圣上之时携带不洁鬼祟之物被杖毙而亡。 所有事情似乎都很顺利,顺利得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想起被自己请出府的杜娟,顺带想起了此次沉冤昭雪的杜氏一族。 陛下因之前错判杜尚书一案,为了以示对杜氏一族后人的愧疚补偿之意,特赐还先前的尚书府为杜府以供他们居住,有几位较为能干的杜家子弟亦破例被圣上招入皇家禁军之中,或是入学国子监,俨然已是亲皇一派的新贵,人人追捧。 当初充入掖庭与教坊司的杜家女子都被恢复良家女子的身份,未嫁做人妇的自然回归杜府,如此境况之下,薛姝怎能再留杜娟在自己身边为奴为婢?这不是等着别人戳脊梁骨么? 薛姝一路神思不属,步伐轻缓,犹如闲庭信步,却不知本就张扬的一身红衣加上那姣好的样貌已成了他人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令人神魂一摄,不由自主的跟随她的脚步。 “听说这几日城外皇觉寺因那位云游在外的得道高僧了空大师归寺,前去求签拜访听经的人都挤破了寺门了!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求个姻缘啥的?” “迷信!一老秃驴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去那京都烟柳街去看小美人呢!” “你这小子就知道美人,到现在都光棍一条,都没人肯嫁给你!还不赶紧去跟大师求求姻缘,说不定到时候一算,还真有命中注定的真命女子呢!” 说罢那群纨绔子弟“哄”的一声个个起哄着要去皇觉寺凑热闹。 薛姝眼里亮光闪烁,了空大师?真有那么厉害么? 左右看看,要去城外先得找到一匹马来,出门之时因未想到一时兴起要去皇觉寺,所以步行没带乘风,可现在到哪里弄马去? 问了一路人,说是有租马的贩子在一小巷胡同里,薛姝便跟随指示进了一胡同,走了一段路,发现人烟稀少,越发的安静了。 薛姝眼一凛,手看似随意,却是随时做好防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要出巷子松口气,以为自己多心之时,耳朵一动,脑袋迅即一侧,一根头冒绿光的银针从眼前一掠,深插入墙。 薛姝头脑一凉,冷汗滴落,脚尖一蹬墙壁,身子迅即一翻翻进了一户人家里头,身轻如燕,身影如鹰隼利落迅猛,不断在杂物之中腾挪,以阻挡敌人之势。 此次一看便知是专业杀手所为,银针投毒,能无声无息接近百米之内而不被她察觉的,轻功定与她不相上下,谁如此败家,居然花重金请绝顶杀手只为我薛姝一命! 想罢却是毫不停留的在各家各户之中翻转腾移,想往人多又安全的地方去,脑筋一转,此处距离最近的安全之地便是大理寺了!想起对自己恨得牙痒痒的大理寺卿赵老大人,一脸无奈,看来只能去那了,不然这小命可就交代在这了。 正当薛姝进了一户人家刚要继续辛苦攀爬窗户之时,眼无意一抬,一瞪,嘴巴张大,只见那一看就知是间女子闺房内一屋顶横梁之上,正蹲着个一身白的精瘦身影,连整个头颅都包裹在了一片白布里面,鬼鬼祟祟只露出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哪家傻缺放出来了?以为大白天自己穿个一身白就跟晚上穿得一身黑一样效果,别人都当看不见呐? 可此刻薛姝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也没空管这闲事,刚要继续爬,脑袋灵光一闪,眼睛一盯那梁上好汉的苗条身姿,嘿嘿狡猾一笑。 梁上那个倒霉鬼背后莫名一凉,刚要警觉转头。 薛姝一个漂亮的上空翻翻上横梁,将那白色一团一抓,耳朵一竖,很好,差不多要来了。 两人迅疾的往下去到屏风后,不过一刻钟刚过,窗户被疾风一吹,一团黑影悄无声息滚入,十分谨慎地四处探寻那女子踪迹,手上拿一竹筒,银针正是从此处射出。 突然屏风后传来及其微小的声响,耳朵灵敏之人方才能听见。 那杀手并未立即前往,反而原地观察一阵,确定无任何异常方才移动,轻巧绕过屏风后,目光所及却是无丝毫异常,正要转头的时候突然眼珠一定,目光慢慢移回那张床架子上,本是一堆粉色的女儿家纱帐里头,隐约露出红色的一点衣角,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看出。 那杀手膝盖一弯,缓缓悄无声息地蹲下,拿出竹筒,眼里一抹杀气闪过,对上嘴刚要轻轻一吹,忽地双眼暴突,嘴里“喝”“喝”声响,两手捂住脖子依旧挡不住汹涌喷发的鲜血,神色扭曲狰狞,头想要生硬地扭过看看是谁,却还是“轰”地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身后倒挂在横梁上仅身穿里衣的薛姝轻松翻下,将手中染血的匕首往那杀手衣衫上仔细擦拭干净,对上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白衣人满是敬畏倾佩的眼神,亲切一笑,见那白衣人身躯一抖,笑得更加慈祥了。 薛姝走进前去,刚解开穴道,那精瘦的汉子利落一跪,“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老的老小的小,就等着小人养活!小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以后小人绝不再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了!不然定天打雷劈!”说罢还举起三只手指要发誓。 薛姝就好整以暇,在这柔粉闺房中,杀手血泊旁看着这位仁兄继续他的表演。 那白衣仁兄抬头一看清薛姝容貌,顿时像是被雷给劈了的神情,一时没注意,怀中露出一角隐约熟悉的册子。 薛姝眼明手快伸手一抽,拿到眼前一看,眉一挑: “京都美男图鉴?” ------题外话------ 求收藏啊!要pk啦!要是觉得好看的亲们,麻烦高抬指尖,轻轻一点那收藏二字就行啦,谢谢!谢谢!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冤家路窄 皇觉寺位于京都郊外凌云峰顶,乃是闻名中外的千年古刹,原名凌云寺,相传于前朝便是皇家寺庙,哪怕朝代更迭依然屹立于此。而登顶阶梯高达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因寺庙位于山顶,常年云雾缭绕,后山有一温泉泉眼而四季如春,更胜人间仙境。 许多来自五福四海大秦各地的高官贵族或平民百姓无论高低贵贱皆一视同仁,要想参拜佛祖,需虔诚踏过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石阶方能如愿,虽如此,却依然挡不住心有所求满怀希冀的人们前进的脚步,反倒使之更令人们心怀崇敬的仰望这座立于红尘之外的千年古刹。 传言大秦有位帝王因痛失所爱,悲痛欲绝,看破红尘浮华,不顾朝臣宗室劝阻,毅然遁入空门,于凌云寺剃度出家,因真龙天子隐于此,后更名皇觉寺。 薛姝以手作棚,望着眼前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无语凝噎。 “老大!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玩?这寺庙有甚好看的?这么多石阶要爬到第二天都不一定能到顶呢!” 薛姝手中牵一麻绳,另一端拴着那位梁上白衣人,一路啰里八嗦絮絮叨叨的,还十分自来熟自顾自的拜了薛姝这个大姐大。 薛姝转头一扫那满脸狗腿的新小弟,不屑道:“要当我的手下,这么点困难就认输?你还差得远!” 说罢绳子一扯,当先踏上了石阶。 薛姝本就是个倔性子,自是不可能来到山脚下还没上去就打道回府的,脸上更是一副誓要登顶不服输的架势。 后头跟溜个宠物似的白衣人心里暗叫自己命苦,后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居然遇上了这位要命的姑奶奶,先前几次试着逃跑都没跑出这位的手掌心去,今天要是就这样交代在这了,他可怎么跟主子交代啊! 一柱香后。 薛姝气定神闲的打量着这座早已闻名遐迩的古刹。 小时候母亲倒是有时会来此礼佛,为家人求个平安,但因是女眷又出行不便,来的次数便屈指可数,更多的还是去山脚下的静慈庵里拜观音娘娘。 而从小就不信神佛这一套的薛姝,自然不会感兴趣来此参拜,加之后来上了战场整整四年才回,如今居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刚要扯绳子,转头一看,那所谓的“小弟”现在到真像只大狗般“呼哧”“呼哧”,脱下了面巾伸出舌头直喘气。 薛姝摇头戏谑,“还白衣飞侠呢!就你这样的三脚猫功夫,没被人抓住乱棍打死也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 看他连气都喘不匀,薛姝心里摇头,不过是个小毛贼,给个教训就行了。想罢将绳子一扔,自己走进了寺门。 此时的山脚下,一辆华贵的马车中踏出一位倾城美人,引起一阵惊叹,容色一现一隐又进了轿子,四个壮汉一抬,稳稳上山而来。 不愧是千年古刹,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寺庙四处可闻一股隐隐的檀香味。 薛姝一路走走看看,行至一小门处时,不禁撇了撇嘴,“无趣!” 一路走马观花,不是佛像经文就是破旧古老的建筑,跟印象中的其他寺庙无甚区别,当真引不起她的丝毫兴趣。 “快走!今日了空大师亲自为有缘人解签!错过了可就没这机会了!” “当真?” “那还有假?前头可是一大清早就排起长龙了!再不去,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那还不快走?走!” 薛姝身旁两个路人经过,还一脸急不可耐的小跑了起来。 薛姝眼神一亮,神思一震。 之前就听说这位了空大师十分了得,不但佛缘深厚,而且武艺高深莫测,无人能出其右。 江湖曾有一位隐士高手下战帖邀约,要于这凌云峰顶与之一决高下,谁知就在大家伙儿都翘首以盼之时,那位隐士高手突然扬言自认不如,甘拜下风,更是从此遁入空门,仅为一劈柴挑水的伙头僧,令众人匪夷所思。 如果有机会能与这等高手切磋一二,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那可是比纸上谈兵的练习武功秘籍强多了! 薛姝一想,浑身血液沸腾,转身立马寻着那二位路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不过眨眼功夫,薛姝停下脚步,一摸下巴,十分纳闷的看着眼前这层层盛放的桃花林。 明明就是按着那两人所指的方向来,怎的反倒离寺庙越远,来到这后山桃花林来了? 刚要再寻,前方隐约传来碎碎人语。 薛姝眼神一闪,下意识的腾空翻上近旁一棵粗大的桃花树,隐匿身形。 “郡王爷今日可是来听大师讲经?” “嗯。” “那可真是有缘呢!小女子早闻了空大师高名,今日早早来到,一步一阶登顶凌云,只为听大师一言。” “嗯。” “郡王爷可是身子不适?面色似乎不大好呢!” “嗯。” 躲在树上的薛姝白眼一翻,一听这声音她就知道是谁了。 这段日子,小娥那妮子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不停在自个儿耳边叨叨那谁。 “郡王爷向皇上举荐了冯秀才直入翰林院呢!” “陛下颁布招贤令宽待有才之士,据说是郡王爷向皇上进言,群辩众臣才得的结果呢!” “据说有人见得郡王爷与京都才女赵家小姐同游太湖,郎才女貌,好生般配呢!” “那卖艺不卖身的京都第一美人花魁云曦,特特为郡王爷舞了一曲霓裳羽衣,还自荐枕席只为郡王一顾呢!” 薛姝狠狠一拍自己额头,这些话语不知是不是在耳边念得多了,居然跟咒语一样,导致她现在还满脑子都是,一清二楚,挥之不去。 正巧经过树下的俊美男子脚步一顿,深邃的眼神看着簌簌掉落在身上的粉嫩花瓣,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身旁那位容色绝美的柔弱女子看着男子脚步停下,不禁疑惑问道:“郡王爷怎么了?” 那男子面色冷峻,眼神淡漠,“无事。” 却没有丝毫再往前行的意思,反而双手背后,微微阖眼靠上了那棵桃花树干,“这里景致不错,本王想独自静静。” 那绝美女子一咬唇角,看着早已合上眼眸,一副生人勿近气势慑人的清隽身影,不甘愿的一步一回首,翩翩离去。 蹲在树上的薛姝心里早已将树下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姥姥的!怕个球!早知道就光明正大的打个招呼就走了,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尴尬的场面。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了又想真是后悔死了,不知道现在跳下去打个招呼说:“真巧,你也在啊!”会不会太过唐突?还是就这样一直蹲着,看谁耗得过谁? 薛姝忿忿捡起一片花瓣,咬牙切齿的使劲嚼啊嚼,算了,太尴尬了,还是等他自己走吧。 过了会儿,四周安静得没有丝毫动静,只有清风徐徐吹送。 薛姝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向下一望,眼角隐约见得一淡青袍摆,脑袋又立马一缩,眼珠一转,摸了摸下巴,什么情况这是?还居然真耗在这不走了? 莫非被发现了? 薛姝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一僵,不会吧? 一想又马上摇了摇头,真要是发现了,按照那厮恶劣的性子,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揭穿令自己难堪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 还是说他真的只想一个人静静? 薛姝静悄悄的双手往脑后一枕,翘起二郎腿,看着这满树茂密的花瓣,眼睛愉悦的一眯。 耗就耗呗!反正我呀大把时光,就是不知道大忙人郡王爷耗不耗得起?! 嘴角刚刚翘起,突地一股劲风袭来,身上衣衫像是被猛地向下一扯,身子迅速不稳的向树下栽去,薛姝一骇,想稳住身形,脚腕却蓦地被一温暖干燥的手掌抓住,身子一颤,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认命的双手抱头,闭眼等待落地的那一刻。 等了许久,却出乎意料的似乎落入了一个硬朗结实又带着些许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小七还想本王抱多久?” 薛姝双眼一睁一瞪,“还不快点放本将军下来!” 只见那男子温柔一笑,“好!” 双手一放,“碰”地一声猝不及防,薛姝一屁股墩地上去了。 “嘶”,薛姝一手摸屁股一边起身,怒目而视,“叫你放你还真放啊!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么?!” “呵~”,萧峥忍不住低笑出声,笑罢却是一本正经,“本王还以为将军一直把自己当作男子呢!” “你!” 薛姝一抓萧峥的衣襟,“你”了半天,对上那双深邃狭长满是戏谑的眼眸,却是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最后索性一甩手,转身就想遁走。 脚步一迈,腰间一紧,薛姝低头一看,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居然散了开来,转头一看,那长长的另一端正被那男子踩在脚下。 萧峥顺着她的视线一望,恍然大悟一般松开了脚,一脸无辜。 薛姝心里早已气炸了,却暗暗忍耐,回头将那长长的一条都捡了起来。 “小七,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是如何的度日如年?” 正埋头捡腰带的薛姝身子一僵,顿时不敢抬头了。 那男子的一声温柔轻叹,似随着清风送进薛姝的耳朵里,慢慢的钻进了心里,滋味难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齐聚一堂 风儿卷卷,粉色花雨中二人身影就此在树下矗立,静止成画。 看着近在眼前弯腰低头的女子背影,眼里淡淡眷恋,柔光一现,情不自禁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抚上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郡王爷!” “峥弟!” 萧峥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轻抚衣袖,神色淡淡。 听到两声分别来自女子柔唤与男子低沉嗓音,薛姝想起如今自己的处境,看了看腰间,赶紧下意识地往萧峥背后一躲。 已经走近前来的二人,正是刚好遇见的齐王世子与荣国公府四小姐赵云苏。 萧峮神色隐带担忧,走到萧峥跟前仔细打量,见其无事才松了口气,“方才在寺内遇得赵四小姐,听闻你面色不大好,还以为你身子不舒服呢!” 赵云苏羞赫一笑,望了望萧峥面色,眉眼低垂,柔声道:“还请郡王爷体谅,小女子走之前见您气色不大好,着实担忧,遇得世子爷便顺带说了一句。” 见美人为难,自诩翩翩君子怜香惜玉的萧峮怎舍得委屈了大美人?睨了眼萧峥冷峻的面庞,半开玩笑道:“赵四小姐不必惊慌,他啊常年都这冰块摸样。” 还拍了拍萧峥肩膀,“峥弟也是,怎的如此无君子风度,就独自让赵四小姐一人在寺内,要是万一遇到不轨之徒可如何是好?” 萧峥面色无丝毫波动,只看了看肩膀上那只爪子。 知道这人的臭脾气,萧峮讪讪地将手放下背在身后,刚要开口,背后似又传来隐约窸窸窣窣的人声。 “七皇哎哟!” “笨死了!都说叫我七爷,脑袋长哪去了?” “是!奴才错了!七爷!” “人呢!不是叫你们跟着的吗?人去哪儿了!” “哎,刚才那小子不还说人就在这吗?哎哟!” “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是!是!都是奴才们的错,人马上给您找去!”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滚!” 萧峥与萧峮二人对视一眼,都闪过一丝无奈来。 赵四小姐眼波一动,看着面前这两位地位尊贵风采各异的男子,抿唇一笑。 早在那两人近前来时,薛姝就又躲回了树上去。系腰带。 如今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腰间,想起当时似隐约被人一扯,不禁拳头一握,眼里喷火,好你个萧峥!当时树下除了这厮还有谁在?居然还跟我装大尾巴狼! “见过七叔!” “见过七叔!” “见过七爷!” 薛姝一听树下三人异口同声的称呼,想了想,能当得起萧峥与齐王世子一声叔叔的还能有谁? 七皇子! 怪不得!今早蹲在院墙外鬼鬼祟祟那家伙就是这小子了! 除了这位,不然还有谁能如此大胆,光明正大的在自己精锐的血甲军精兵眼皮子底下偷窥?这位金尊玉贵的皇子出宫,身边定然带了许多大内高手,加上身份使然,还有谁敢动他? 七皇子萧晟年纪都要比那二人小,可耐不住人家辈分高啊! 派头十足,似模似样的一摆手,一脸看后辈般慈祥的望着萧峥与齐王世子萧峮,“二位侄儿不必多礼,今日天气倒好,这是跟佳人相约来此求姻缘呐?” 萧峥闻言却是身子迅疾一退,一下子只剩萧峮与赵云苏二人并排而立,倒也是君子翩翩美人如水,还挺般配。 赵云苏心里不禁暗恨,面上却是羞涩的退开,“七爷说笑了,小女子今日本是来听大师讲经,才偶然遇得郡王爷与世子爷的呢!” “哦!这样啊!” 七皇子看了看这三人,心里一动,脱口问道:“那你们可曾见到薛七?” “薛七?” 萧峮纳闷的看了看这位明明比自己小,却不得不叫声叔的小子,“七叔可是要寻那位辅国将军?她何时来了?” 萧峥神色不动,双眸远眺青山,似乎兴致格外的好。 七皇子一听顿时满脸失望,转身就想去他处继续寻人。 “这不就来了吗?” 薛姝话音一落,身子稳稳地跳了下来,拍了拍手,看着呆愣的几人若无其事的道:“之前见这景致不错,就在此小憩了一会儿,谁知被你们给吵醒了。” 萧峥见这人一本正经的忽悠人,不禁低沉一笑。 七皇子先前倒是急着要找人,人来了却是罕见的羞赫了,扭扭捏捏像个小媳妇似的红了脸,“你怎么如此不讲究?在这荒郊野外的”一顿,想起这女人的强悍估计也没几个敢劫她的,立马换了个说法,“这里风还挺凉的,万一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啊?” 薛姝仰头,这花可真多! 幸好自己机智,掐着时机下来了,不然我堂堂一威风的将军还得窝囊的在那树上头蹲多久? 扫了一眼在场几人,无意对上那赵四隐含嫉恨的眼神,神色一顿,赵云苏倒是坦然毫不遮掩,转眼面对他人之时却又柔柔一笑。 “相逢不如偶遇,既是有缘,听闻这皇觉寺的斋饭远近闻名,恰好小女子已定了一雅间,还请各位给个薄面一道去尝尝。” 萧峮当即拍手应好,还拉了拉萧峥。 萧峥面上无可无不可,反而转头望着薛姝,“将军可去?” 薛姝刚要拒绝,赵云苏见得一手暗扭锦帕,面上却柔声邀约:“早闻将军大名,小女子仰慕不已,现在已是午时刚过,不知可否有这荣幸能与将军同桌进膳?” 人家都这样邀请了,再拒绝似乎很不讲人情? 薛姝一挑眉,“既然如此那就尝尝吧!不吃白不吃不是?” 说罢当先一步去往寺内。 七皇子见了立马小步追了上去,“你们都去了那我也要去!” 赵云苏见那几人都走了,碎步去到萧峥身旁,羞赫一笑,柔情似水,“郡王爷,今日的斋饭可是有您爱吃的香酥排骨,还有。” “不必如此费心!” 说罢那男子快步走上前去,与身旁那位高挑的女子有说有笑了起来。 赵云苏眼里厉色狠毒一闪而过,又恢复如常,婀娜多姿的缓缓跟了上去。 “怎的?又拿我当挡箭牌?” “没有的事。” “啧啧,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你的,我消受得起!” “。又占我便宜!” 看两人相谈甚欢,七皇子心里十分不舒服,强硬的往二人中间一插,“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呢!” 还噘嘴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薛姝,“你都不跟我说话!” 薛姝看着今天这个有些不正常的小少年,实在无法招架,只能随口应了声,反而走得更快了。 就在众人刚抵达那皇觉寺内的膳堂之时,见到迎面而来的几人,薛姝心里真是后悔了,这什么破日子!人怎的全都聚做一堆了? “七叔!还有二位堂弟!今日可真巧啊!” 向众人走来的不正是魏王世子萧屹与他的一位女伴,后头还跟着靖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小姐,严六小姐赫然也在其中。 见得南平郡王的身影立马眼睛一亮,满是欢喜爱慕,撇到了赵云苏与薛姝两人又即刻沉下脸来,双眼似要将两人都灼出个洞来。 薛姝叹了口气,好吧,如今这各个都齐聚一堂了,估计少不了热闹好戏瞧了,不过她可不想当那被众人观赏的主角。 跟靖国公府几位熟悉的公子点了点头,转身就不打招呼的进了里边。 萧峥见了,立马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留下还在园中寒暄无所觉的众人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语出惊人 古朴简约的雅间内,男女各分两桌,导致本就狭小的空间,顿时更显拥挤,众人也只能勉强落座。 有几位长期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与那魏王世子当即面色就不好了,却也只能暗自忍耐。 这也没办法,谁让这是地位特殊的皇觉寺呢?就算是在外头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到了这,也只能乖乖按规矩来。 概因皇觉寺是出了名的有三宝,一宝便是得道高僧了空大师,二宝便是这远近闻名的斋饭,这第三宝可不是四季常温能驱寒治病的温泉,而是响彻武林江湖的寺内武僧。 谁要是仗着身份敢闹事的话,定二话不说将人给打下山去,才不会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皇子龙孙。 想当初皇太后与皇上微服出访亲至此处,也入乡随俗的毫无架子,宛如一对普通寻常的百姓母子衣着简朴,身边仅一二仆人,吃穿与寺内僧人无二,连大秦地位最尊贵的二位都如此,谁还敢高过这二人表露嫌弃? 此次靖国公府出游的除了严六,还有几位庶出的小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照人,看到在座有四位皇子龙孙,更是眼中隐含羞怯欣喜,频频暗送秋波。 薛姝看得眉头一簇,世家贵族的庶女按照默认的约定俗成,大部分要么是给皇子龙孙高门贵族当侧室小妾,要么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庶子当正妻,而许多为了家族利益的当家人都会理所当然的选择前者,哪怕是那些庶出小姐为了荣华富贵亦然如此。 转眼一看那几位,俱都十分坦然接受美人的青睐,目不斜视,习以为常。 薛姝眼帘一垂,也是,这几位都是人中龙凤,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怎会将这几个放在眼中? “十分抱歉,今日是小女子思虑不周,让各位如此屈就了,倒是小女子的不是。” 赵云苏看到那几位面色不好,眼里一暗,袅娜的起身欠礼,落落大方的为此道歉。 萧屹向来爱慕这位柔弱的绝色美人,知晓此次还是自己一行人的加入才导致这空间拥挤,说到底反而还得感谢这美人,不然可能到现在恐怕还得在外头傻傻的等位子。 萧屹一想,顿时面色变得好看了许多,连忙叫美人不必如此,还口称是自己的不是,其余几位公子当然懂得看眼色,当即收敛了神情,亦向美人满口称谢。 薛姝身旁的严六立马眼一斜,嘴一撇,暗暗嘀咕了句:“虚伪造作!装腔作势!” 旁边另一个唯唯诺诺的严家老七听到了却似没听到般,十分乖巧的低头喝自己的茶水,倒是这桌唯一一个老实本分的。 就在众人等斋食等得不耐烦之时,房门一敲,进来一位僧人,双手合十,说了句“打扰!” 随后跟进来的一些小和尚就将饭菜给一一端了上来。 上完了菜本是应就此退下的那位领头僧人,却是在雅间内大方的环顾了一圈,最终眼睛落在了薛姝的身上,露出个恍然的表情。 薛姝眉头一皱,心中不解。 在座其余众人也神色各异,这和尚怎的如此没规矩?就这样直直的盯着一个女子瞧? 七皇子一怒,当即就要拍桌而起。 “请问这位施主可是镇国公薛家的女公子?” 薛姝眼波一动,“正是!” 那僧人神情立马变得生动了许多,微微一笑,眼神热切的看着薛姝,从怀中掏出一串纯黑的檀木佛珠,尊敬的递至薛姝跟前。 “师叔祖早有预言,今日定有一位与众不凡,身着红衣,满身正气凛然的女施主莅临我寺东南膳堂,并命小僧将此珠串赠于施主,有一言相附:往来处来,向去处去,命运如此,一切皆有定数,多思无益!” 能当得起这和尚一声“师叔祖”的这寺里唯有一个,那就是辈分最高的了空大师! 薛姝心里一跳,往来处来,向去处去? 这神棍!这句是话中有话!怎么暗暗觉得他知晓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秘密,莫非他真有神通? 那僧人将珠串往薛姝手中一放,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便退出了雅间。 薛姝看着手中的佛珠,隐隐感觉到周围的灼灼视线,瞬间觉得手里这个真是烫手山芋。 “往来处来,向去处去?这是何意?” 齐王世子萧峮一脸疑惑的看着薛姝,本是自言自语,语声却又响彻雅间,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薛姝可没什么心情给大家伙儿解惑,她自个儿都一头雾水,恐怕只能逮着那个老神棍才能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薛姝装傻不理,拿起手边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一口咬下,嘴里含糊不清,“好吃!真好吃!” 另一桌上的萧峥眼里笑意一闪,优雅的举起了筷子,面无表情的夹起那红烧肉一咬,恍然,原来是用冬瓜做成的“肉”,味道相似,口感也不错,名不虚传! 坐在近旁的萧峮一脸惊讶,“铮弟不是不吃肥肉么?” 萧峥扬眉,望了那红衣女子一眼,微笑不语。 就在大家都吃得正香之时,薛姝桌上的一女子婷婷起身,行至魏王世子萧屹身旁,卑微躬身想伺候自己的夫君用膳。 薛姝见了,心里有些不大舒爽。 虽说知道这女子仅是个侧室,伺候男主人用膳理所应当,可大家都坐着吃,就那女子像个奴婢一样晃来晃去,她怎还吃得下? 望了一圈,却没有一人觉得不妥当,哪怕是同为女子的这一桌人,何况还是皇室出身地道的大男子萧峥? 薛姝眉眼低垂,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发呆。 说到底薛姝前世骨子里身为女性自强独立的个性和大环境使然,到了这一世就算已经生活了十几年,却还是有许多的事情不大适应,依然固执的坚持自己的原则,例如一生一世一双人,例如见不得别人轻贱女人,更见不得女人自轻自贱! 刚要张口帮一帮她,抬头看到那女子一脸隐含爱慕欣喜的殷勤模样,薛姝哑了,满脸怔然。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是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吗? 在这大秦,男子们自小家族教育,子嗣为重,女人多多益善,三妻四妾是理所应当,除了妻子,妾氏通房都不算什么,哪怕是正室夫人都没把那些婢妾当人看。相反还有许多女子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哪怕为婢为妾,亦甘之如饴。 这世间除了镇国公府薛家这个异类,还有哪户人家能认同一夫一妻制?还别说薛家之所以是如此境况,概因祖上的一条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望着自己这桌的女子们蠢蠢欲动的目光,赵云苏与严敏的爱慕眼神,顺着视线看向另一桌或俊美或清隽或温润的男子,薛姝的眼睛定在了萧峥的身上。 当初听小娥所言,她知道,这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哪怕前几日二人还有所争执,他却依然将自己想做的事情给做好了,独自承担将要汹涌而来的风雨雷电,让她置身其外,独安一隅。 这种种所为不是喜欢还能有什么?仅仅只为得到自己利用自己么?这样做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薛姝的心中怎么可能毫无波澜?从初见之时,她就有所心动,何况在他后来冰雪融化的温柔眼神中,她更是无法招架。 但是薛姝眼神一暗,这世上的男子说到底心中谁不向往那至高无上掌人生死的赫赫权势?何况如今他也有这机会,怎可能放弃? 那她又该如何? 难道就这样许了一生,嫁于他,助他登位,然后成为这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像个教科书一样死板的母仪天下,像个金丝雀般关在那金黄的笼子里,等待着帝王宠幸,陪着一大群自己丈夫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只为争一个已不完整的他?! 薛姝想到未来那种情景,浑身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如此,她宁愿一死了之也绝不要成为那种没了自由的行尸走肉! “你发什么呆呢?赶紧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薛姝眼前突然放大一张稚嫩的脸庞,笑嘻嘻的,将手中一筷子蘑菇给夹到薛姝碗里,眼睛眨啊眨的,一脸期待。 七皇子满心忐忑,就怕她当着众人拒绝自己,那多没面子! 谁知突然手腕被人一抓,那女子一脸认真肃然的问着自己:“七皇子,我认真问你一句,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 七皇子一懵,其余众人也全都惊掉了下巴,看着这个言语大胆直白的女子,一脸不可思议。 萧峥看着那二人交喔的手腕,神色不明。 “那个···那个···就是····你长得好看!” 七皇子结结巴巴的红着脸,挠了挠脑袋,扭捏着小声答了句。 “这世上美丽的女子不知凡几,在座比我出众的不是没有,那若是日后,你见一个美人难道就都纳回自己的府中吗?” 七皇子听了心里一急,立马握住薛姝的手一表决心,“我在你心中就如此肤浅么?她们怎能跟你相比?你在我心中可是独一无二的!” 薛姝挑眉一笑,粲然生辉,“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此生此世你都唯我一人吗?” 那红衣女子的话音一落,满室寂静,这时众人的眼神早已是见了鬼般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就算她薛姝身份贵重,可七皇子身为正宫嫡出,将来可是有可能登上皇位,贵为天子的,大秦除了开国皇帝,有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三千的? 这不是开玩笑么? 七皇子也是一脸惊讶,呐呐不知说什么好。 别说以后了,现如今他身边都早已有了两个通房宫女,是皇后赏赐下来专门教导人事的,而且母后说他的侧妃妾氏已有了预备人选,就等着正妻进门,还谈什么唯她一人,这肯定做不到啊! 薛姝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是神色淡然,幽幽说了句,“要是做不到也没什关系。” 七皇子一喜,正要高兴的握住薛姝的手,以为她答应了自己的追求,又听她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轻轻说了句:“大不了日后你住你的王府,我住我的将军府,你睡你的小妾通房,我纳我的夫婿男宠,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此可好?” 说罢还向着七皇子温柔一笑,满脸“我贤惠吧?”的样子。 雅间内的十几人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好了,这女将军果真不同凡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薛姝悠哉的不看任何人,捧着茶水浅饮一口。 想必不出一天,她薛姝此番言论定会响彻京都,传遍每个角落,惊破所有人的眼珠子去,说不定还会有迂腐的学者立马换了口风嘴脸,抨击她不守妇道等等。 好么!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难不成以为她会就此向世俗妥协认命么? 她薛姝可不是这种窝囊的性子! 啧,做有钱有权的女人可真好! 萧峥看着那红衣女子满脸憧憬享受的模样,心里暗暗咬牙切齿,眼里明明灭灭。 真是胆肥了!有他在,谁敢碰他的女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赴宴巧遇 在层层殿宇重叠的深宫之中,一座昔日富丽堂皇,莺声燕语的宫殿,格外冷清凄凉。 许多只要路过的宫女太监,到了门前都会快步跑过,似躲避瘟疫一般,生怕被殃及池鱼,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这时一个阴郁的老太监带着一个衣衫半旧的宫女,脚步匆匆。 走到宫门前看到那些嫌弃躲避的宫人,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狠狠朝他们吐了口唾沫,像赶晦气一般挥了挥袖子,随后看了一眼背后跟着的那名宫女,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没说什么,当先转身领人走了进去。 到了一座破败的殿门前,老太监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隔了许久没有声音,眼里的焦急一闪,顾不得许多就推门而入。 进了里头,只见这殿内四周一层层厚重的布帘遮蔽,宛如黑夜一般不见天日,那老太监直接奔入了里间,刚想出声呼唤寻找,突然在层层紫色纱帘后隐约见到一女子曼妙瘦弱的身影,坐在梳妆台前,缓缓的梳着一头夹着银丝的长发。 那老太监一身冷汗下来,“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眼里似哭似笑,一脸庆幸。 那女子丝毫未被影响,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别人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任何关联。 “主子!来消息了!” 听到这句话,女子终于有了反应,手上一顿,眼里癫狂喜色一闪,猛地转过身来,嗓音嘶哑尖锐,“她死了?她死了!那贱人死了!” 嘴里喃喃自语,神色扭曲癫狂,又哭又笑,不断重复,“她死了!她死了!” 那老太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低下了头,艰难的说了句:“失败了,那派去的杀手死了。” 那老太监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突然满室令人窒息的寂静。 片刻,猛地“乒铃乓啷”接连声响,梳妆台上的镜子,梳子,一些首饰全都被扫下了台,一地凌乱破碎。 “薛姝!” 这包含着深沉恨意与血腥杀意的嗓音,还伴随牙齿“咯吱”咬合声响,长长的指甲不断刮着地面,十分可怖渗人。 随后跟进来的宫女更是吓得抖抖索索的,一脸胆战心惊的跪着,可是想到自己主子的吩咐,鼓了鼓勇气,飞快的望了那纱帘后一眼又低下了头。 “娘娘不必气馁,我家主子与您有共同的敌人,有法子定能置那人于死地,只为助娘娘一臂之力,以报国仇家恨!” —— 自从那日皇觉寺一鸣惊人,没逮到那个老秃驴,薛姝就丧气的回了家中。 谁知还没走到自己院子里头,阿娘就快步奔了过来,眼抽筋似的给她连忙使眼色,正一脸纳闷的以为阿娘这是抽哪门子疯的时候,只见后头自个儿父亲镇国公龙行虎步而来,气势汹汹,满脸怒气,手里还拿着手臂那么粗的一根棍子,还跟着一脸乐呵的祖父,满眼担忧的三叔与看好戏的六叔。 薛姝心里咯噔一下,十分迅速有经验的转身拔腿就跑,还使上了轻功,出了吃奶的力气赶紧逃。 毫不意外的身后传来父亲更加暴怒的咆哮,“你个逆女!还敢逃!” 不逃难道还站着给您打么? 薛姝一路围着院子跑跑跳跳的躲避老爹那虎虎生威的棍风,嘴上一边讨饶,“爹!爹!您消消气!女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哥,小七向来乖巧懂事,此次定是有所误会,大家都冷静冷静,坐下来说吧!”三叔着急的追着两人跑,和事佬般相劝。 “哈哈哈,假小子轻功不错啊!有进步!有进步!”祖父坐在一旁的假山上翘着腿,举目远眺,嘴里还磕着瓜子,像是在戏台子前头看戏似的。 “小姝儿,我要是你,定行得正坐得直,说了就说了,有啥见不得人的!” 六叔薛钰话一出口,得意的神色对上镇国公的虎眼立马萎了,屁颠颠的跑到老国公身边寻求庇护去了。 “我的儿啊!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好了!我就剩这么一个独苗苗了,你连她也要打死才甘心么!” 阿娘倒是十分机灵的瞅准了个时机,趁着国公爷停下休息的当,整个人扑了过去,一边哭嚎一边使劲抱着那条腿,还不忘了给薛姝使眼色。 满院子闹得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顿时收到了信号,趁着自个儿爹现在动弹不得的当,连忙跪在跟前跟爹磕头认错: “爹,女儿错了。你就别气了,保重身子要紧,您要是还不消气,今晚女儿就去跪祠堂跪他个三天三夜的,行不?” 镇国公看着跟前一脸乖巧跪着的女儿,低头瞧了瞧使劲抱着自己腿不撒手的妻子,颓然闭眼,一叹,将手中棍子一抛,沉默了会,盯了薛姝一眼,缓缓开了口: “从今日开始,你就给我相亲去!有看中的稳重后生,立马二话不说给你操办婚事。要是没有,到时候我跟你娘就给你选一个,早日嫁出去,让你的夫婿好好管教,省得你整日胡言乱语,行事不羁,让我国公府的门风给你败光了去!” 说罢一把扶起自己的妻子,拉着转身就走了。 薛姝傻眼了,哎!不是爹前些日子还一脸不舍得自己嫁出去,今天就巴不得把自己给扔到别人家的府上去,这是亲生的么? 刚要张口大声反驳,抬头看到爹娘相互搀扶着似乎老了许多的背影,默默闭上了嘴。 想了想,行呗,不就相看嘛!我去! 以上就是皇觉寺当日回府后发生的前因。 而后果就是自那日以后,薛姝就得穿着十分不适应的少女衣衫,描眉画眼的坐着马车,带着一大群的婢女护卫开始陷入了没完没了的各种宴会应酬。 今日要去的正是荣国公府的赏花宴,据说有许多珍稀的花草可供观赏,还请了个京都最近炙手可热的戏班子在园子里头唱戏,几个婢女们倒是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靠在马车上的薛姝,今日一身水红色海棠花齐胸纱裙,胸前粉色长带垂地,外披繁花连枝肩帛,面上略施薄粉,红唇撩人,眉心一点莲花钿,满头乌发如云,左右两肩披散些许,玉簪步摇点缀其上,手持团扇掩面,不知道的定以为这是哪户官家优雅动人的千金小姐。 扇子底下的薛姝却是眉头紧皱,一脸冷淡肃然,丝毫没有少女出门赴宴的兴奋紧张,反而心里不耐烦的紧了。 耳边听到婢女们的叽叽喳喳,猛地一揭扇子,沉着脸问道:“到哪了?怎的这么慢!” 婢女们顿时噤声敛容,三七微微掀开车帘张望了会儿,回头禀道:“主子,快到了,就隔了条街,因前边参宴的车马较多,还要一会儿呢!” 薛姝吐了口气出来,满脸冷清肃然,婢女们都低眉垂眼,不敢喧哗了,马车里少了话语声,顿时更显寂静。 “冒昧打扰了!不知马车里的可是辅国将军?” 听到帘子外边传来男子清雅低沉的嗓音,薛姝眉眼一动,看了看蠢蠢欲动面色羞红的婢女门,薛姝面色越发淡漠,示意了三七一眼,摇了摇头。 三七心里虽然纳闷,但也知道主子的意思,只能一脸心虚气短的应了声,“不是,郡王爷认错了!” 另一辆马车上坐着的萧峥,冷峻的面色沉了沉,手中缓缓摩挲着玉佩。 不知为何自从皇觉寺一见后,那女子就一直躲着自己,现在哪怕在宴会上遇见了也眨眼就跑了个没影,平时更是像个泥鳅一样他想逮都逮不住。 而正是知晓最近她经常出席宴会,已多日未见想念的紧,方才不厌其烦得跟着参宴的萧峥,心里也不免暴躁了许多。 想着手中不禁暗暗捏紧了玉佩,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今日不论你怎样装怎样躲,都别再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去! “即是如此,打扰了!” 说罢外头再无声响传来,薛姝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她知道,她躲人躲得实在明显了些,可也没办法,如今她心里乱得很,目前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人更加乱了心绪,唯有先躲着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前边传来热闹的马车声与人声,应该是到了。 薛姝敛容整衫,确无不妥了之后,示意的看了眼婢女们。 三七等人一点头,有序的先下了车,搬下脚蹬,恭候在马车两旁,等待主子下车。 薛姝呼了口气,轻提裙摆,弯腰低头,还不忘用团扇掩面,俨然大家闺秀,矜持端庄。 早已候在两边的三七和芍药见主子下车,立马上前搀扶了下来。 还在门前的许多宾客,见这马车奢华低调却无家徽,两旁的护卫健壮精悍武器精良,婢女仆从众多,都一脸好奇的想看看这是哪儿家女眷,居然如此大的派头。 众人一见下车的女子身形高挑,身姿婀娜,却是用团扇遮掩了美丽的面庞,神秘莫测,不禁都眼露遗憾。 “原来是将军么?那可真巧!” 薛姝心里一跳,听到这熟悉的男子声音,偷偷挪开一点团扇,眼睛一瞧,一双男子履鞋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不过离自己仅三步远。 薛姝嘴角一抽,看来刚刚三七那声回应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定是知道了自己就在马车上,才会如此淡定的在人家府门口守株待兔。 薛姝有点懊恼的用扇子轻拍额头,真是冤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直言告白 薛姝有点懊恼的用扇子轻拍额头,真是冤家! 荣国公府门前不好与他争执,只能无奈的将扇子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来,捏着嗓子轻声细语的应了声,“郡王爷安好!” 萧峥见了,心里十分不适应,眉头一簇,她这是怎的了? 莫非嗓子不舒服? 刚要行至她跟前去,哪知那女人倒是自顾自的带着婢女擦肩而过,向着府中走去。 萧峥眉头蹙得更厉害了,面色更加冷漠,深邃的眼珠似黑色的漩涡般,幽深难测。 虽说这明面上是赏花宴,可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的,其实说明白了不过是借个由头给京都各高门官家家中有适婚子女的一个相亲宴罢了,更别说还是太后暗示专给那大名鼎鼎的辅国将军找未来夫婿的。 因此府门前来来往往的都是许多贵夫人带着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乘马车来赴宴的。 虽然前些日子那位将军传出些不像话的行事来,许多宗室主妇都默默在心里给她划上了大大的红叉,可耐不住有许多官家高门里的庶子或不像话嫡子的长辈们都打上了这位女将军的主意,更别说一些小门小户想往高处攀的人家了。 大家伙一听郡王爷称这位女子为将军,都恍然大悟,大秦唯一的女将军除了那位还有谁? 心里暗怀鬼胎的夫人们都拿眼睛偷偷打量,见其举手投足优雅端庄,颇为矜持,身量高挑修长,身姿秀美婀娜,都不禁喜上心头来,暗暗点头称赞。 那些风言风语定是某些个不怀好心的,一见真人,你看!人家这不挺好的嘛! 有一位四品武将家的夫人心里更是喜不自禁,要是能娶得这位祖宗回去,哪怕天天供着也心甘情愿!如此还愁自家夫君的官运不亨通么?荣华富贵不也接着来?想罢立马拉了拉自己的满面不情愿的儿子快步跟上前去。 薛姝一脚刚踏进门槛,荣国公夫人就亲自迎了上来,面目端庄衣着华贵,未语先带三分笑,“今日真真是个好日子!贵客临门,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罢十分自然的拉着薛姝得手大方打量,嘴里称赞道:“真是个顶顶标致的人儿呢!听小女说七小姐蕙质兰心,是个心思玲珑的,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要是她能学得七小姐三分,我这心啊可就放在肚子里咯!” 薛姝当然知道人家不过就是嘴上客气,估摸着那赵云苏早就在背后跟自己老娘通了气,说了她不知多少坏话了,不然怎会故意避开自己的将军品职,只口称比诰命夫人还不如的七小姐? 面上却是以扇掩唇一笑,客气回去,“夫人真是说笑了!京都谁不知赵四小姐才艺双绝,乃是出了名的大才女呢!想当初那许多学子赞美的诗句都堆满了府去,本将军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荣国公夫人闻言却是面色一青,她那宝贝女儿当初从小就是按着未来皇后的标准培养的,还费了不少心思才打响个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让她这个为娘的引以为傲。 可出名也有出名的坏处,那时有段日子不少不知羞耻自诩才子的穷书生使尽千方百计地往府中传递告白书信,防都防不住,最后还搞得满城皆知,让她头痛了许久,这对于一位闺中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偏偏眼前这人就要往人家的痛处戳,还话说的漂亮不能让人反驳。 荣国公夫人面色立即恢复如常,刚要笑里藏刀的再来上几句,旁边突然横插进来一位长脸粗眉的夫人,十分自来熟的拉着薛姝,一脸亲切,“要小妇人说啊,将军不必自谦,像将军这般上得了战场,出得了厅堂的奇女子,敢问大秦有哪户人家的娇弱女儿比得上?您说对不对,荣国公夫人?” 被抢了话就算了,居然还给问到脸上来说自己的女儿比不过别人家的,这哪能不让人怄气? 可长久以来的贵夫人涵养使然,也不能当众翻脸,只能口是心非的应了声,又说府中有事情忙乱,只能招待不周先去忙了。 看着气走了的荣国公夫人,那位四品武将夫人趾高气扬的哼了声,转脸又笑容满面的跟薛姝寒暄了起来,旁边还跟着一位不好意思的俊朗青年。 眼前这位夫人眼中闪闪发出的看金子似的亮光,薛姝只能以扇掩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愧为武将家的,性情直爽心思毫不遮掩,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对自己十分满意有企图的。 “妾身家夫君平日里最是推崇将军了,说您啊乃是我大秦十分有血性有情有义的巾帼英雄!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同凡响!” “小妇人托大一句,看着将军这般好的人儿真是巴不得您是自家女儿呢!不过说到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将军要是近日有看的上眼的儿郎也不必怕羞,妾身还可给您分析分析出出主意不是?” “这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所以啊,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定要擦亮眼睛看人,将军说可对?” “似将军这般能干的女子定要找个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的儿郎相配才是!将军说可对?” 看着那一路跟着满脸求认同的夫人,薛姝只能敷衍的应了声,“是!” 谁知那夫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受到了鼓励,滔滔不绝的拉着薛姝开始介绍自家儿子,什么“爱好相同可一起练武”啊,还有“不必太过操心,进府只管小两口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啊等等,说着说着一把将那名跟着的男子给提溜到了薛姝跟前,还推了推,一脸亲切笑意,“离开宴还早着呢!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可以去园子里先转转,小妇人就不参合了啊!”说罢转身就跑了。 剩下薛姝跟那位俊朗的青年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还有后头跟着的几个婢女眼观鼻鼻观心的当自己不存在似的。 “你···” “你···” 二人同时出声又立马闭上了嘴,薛姝用扇子遮掩面庞,皱眉暗想对策,到底怎样才能不伤人面子的拒绝? “薛将军,十分抱歉!家母是实在忧心在下的婚事才如此,要是唐突了将军,在下代为道歉。” 看着面前这俊朗男子双手抱拳的有礼模样,薛姝松了口气,懂礼貌就好,这种人最是好说话了。 “公子不必多礼!令堂不过是性情爽直了些,无甚大碍,不过十分抱歉,小女子心中已有了心上人,恐怕要辜负令堂好意了。” 薛姝觉得唯有如此说法才能彻底杜绝后患,这样就不用再应付那些个别有所图的夫人公子了。 那俊朗青年眼里一丝失望闪过,却是没说什么,微微一笑,颇识时务的躬身告辞而去。 随着那位公子离去,四周顿时冷清了许多。 薛姝环视一圈,四周繁花盛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应是不知不觉的走到荣国公府的后花园里来了,因许多客人还在前头厅堂,这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公子与小姐们在赏花顺便相看。 薛姝便只吩咐三七跟随,其他人就各自散去。 接着颇有兴致的独自一人慢慢悠悠的走在那花丛之中,沾惹了满身花香,还有些许蝴蝶环绕在周围,心中不由一时调皮心起,故意站立不动,等那蝴蝶立在了一朵月季花上,眼睛一亮,悄悄弯腰,用手中团扇轻轻一扑,那蝴蝶受惊的立马煽动翅膀拼命的飞走了。 薛姝嘴角一挑,眼里笑意盎然。 “调皮!” 突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捏鼻尖,嗓音低沉清雅,语气温柔宠溺。 薛姝心里一惊,直起身子退了一步,瞪着来人,“男女授受不亲!郡王爷别动手动脚的!” 萧峥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指,理了理衣袖,慢吞吞的说了句,“我与小七是外人么?” 薛姝哑然,瞪着这人不知说什么好。 萧峥见那女子乖乖立在跟前的呆样子,眼里终于冰雪消融,满是笑意,亲昵的伸手近前将她头上沾着的一片树叶摘下。 “刚才无意听闻小七有心上人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儿郎有如此荣幸?” 薛姝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男子不露声色的俊美脸庞,又缓缓低下了头,转着手中的那把团扇,闷声说了句:“与你无关。”转身又想跑了。 萧峥眼中笑意一顿,闪过一丝怒色,心里也不禁焦躁了许多,多日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总是如此心绪不定,昨日还能有说有笑自己亲近亦不排斥,今日就能翻脸连个陌路人都不如,与其猜来猜去的,还不如坦然摊开了说好! 萧峥袖中手指轻攥,面色肃然沉重,似有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破釜沉舟。 “薛姝!”语气冷静沉缓。 薛姝听到了,脚步一停,这还是他头一次直呼自己全名,语气还如此沉重,心里顿时莫名紧张了些。 看着那女子停下了脚步,萧峥眉头一松,一步一步缓缓走近,终于离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只有一掌距离之时,咫尺可触,鼻尖还隐约闻到了一股独属于少女的淡淡体香,萧峥的心跳声瞬间加快了许多,“扑通”“扑通”似乎就要跳出胸膛来。 他眼一闭一睁,握紧微微汗湿的掌心,语声沙哑低沉。 “你当真不知吾心悦于你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假山定情 “你当真不知吾心悦于你么?” 薛姝脑中一炸,浑身僵直,眼前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话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循环:“吾心悦于你···心悦于你···于你!” 萧峥心内焦急忐忑,不知今日一时冲动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何结果,想罢又不禁自嘲,这世上唯有这么一个人才能如此扰乱自己的心绪了吧! 刚要开口,突然只见眼前那女子猛地用手一拍额头,沉默许久不语,接着又转过身来,满眼复杂的望了自己一眼,抓起他的衣袖就走,直到见了一假山,二人便进了那假山洞里去,四周有些昏暗却偏僻寂静,绝不会有外人打扰。 萧峥目光炯炯的盯着今日打扮得格外秀美动人的女子,耳朵粉红微热,喉结上下滑动。 昏暗的环境遮掩下,却给了他许多方便,如此就能毫不掩饰的打量观察她的神情与一举一动了。 薛姝抬眼,满面冷清肃然,头脑清醒了之后,她也刚好有许多的问题事情要弄个清楚明白,好过独自一人纠结难言。 “我问你答,不许敷衍!不许转移话题!老实真诚点!” 萧峥一笑,挺直身躯,低低回了句,“好!遵命!” “我说过,你若要娶我,不管过去,现在,未来,此生此世都只有我一个女人,你可能做到?” 那男子毫不犹豫的答,“能!” 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他倒是大言不惭的。 “真当我如此好骗么!你们皇室男子怎的可能没有人事宫女?” 萧峥倒是十分老实,“的确是有,当初太祖母,祖母与母亲都有派人,不过因为我那病症只要稍微靠近那些女子全身就会发红疹十分渗人,后来看了许多太医都没办法,自然只能不了了之了。” 薛姝满眼怀疑,脂粉过敏倒也情有可原,可靠近女子就发病,这是什么病? 想着眼里亮光一闪,靠近了些,盯着那男子眼睛问,“是你搞的鬼?” 萧峥狡猾一笑,默认。 那是当然,正是因为自小清楚眼前这女子的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性情又十分刚烈,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薛姝挑眉,没说什么,心里倒是十分舒坦。 寂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问了句: “你可是对那个位子意有所图?” 萧峥抬头对上女子炯炯的目光,抿了抿唇,“有何不可?” 二人心中都清楚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薛姝早有意料,可当真听到了这肯定的回答却还是心里一沉,满眼幽深冷漠。 萧峥见了她的神情,心里一紧,双手下意识的将近在咫尺的纤腰一环,紧箍住那女子柔软馨香的身子不放。 薛姝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使劲挣扎,拍打那腰间结实的手臂。 “赶紧放开!” “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萧峥!” 看着怀中的女子气得满脸通红,怒气勃发,知道不能逼她逼得太紧,不然她以后见了自己又要跑了,因此只能乖乖的将手放下,规矩了些。 似沉思了许久,她默然,抬头盯着眼前刚刚还十分无赖的清隽男子,蓦问:“我薛姝生来便是那翱翔九天的雄鹰,又怎会自寻烦恼钻进那金笼子里去?凭甚?!” 说罢毅然转身就走。 他猛的一拽其离去的衣袖,恶狠狠答:“就凭你命中注定,非我莫属!” 薛姝转头刚要说得更加清楚明白,突然手腕一紧,身子被人一扯又进了假山洞里去,紧接着后背撞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壁,一副结实硬朗又有些温热的男子身躯立马附了上来。 二人之间的身子曲线沿丝合缝,温热的喘息扑面而来,各自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可闻。 “除了本王,你还想嫁谁?难道是刚刚那位?还是高维?还是七皇子?呵~不管是谁,你想都别想!你,只能是本王的!” 那男子语声低沉沙哑,口气恶劣,就在薛姝的耳边,一股热气随着话语断断续续的呵在耳朵上,令她十分敏感的不断扭头躲避,却将那优美纤细的脖颈直接露在了男子的眼皮子底下。 萧峥深邃的眼神更加暗沉,盯着眼前白皙的脖颈不语。 “萧峥!你应当明白,我的性子绝不可能做个端庄贤淑的贵妇人,何况你真能保证在这条路上,永远不忘初衷,不因权势所惑,时势所逼而本心做事么?” 薛姝面庞绯红,却是神色镇定,眼里一片凛然,咄咄逼问。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那男子的头颅越发靠近了她的左肩,后来索性直接搁在了上头,说出的话都闷闷的。 “如何相信?如今想来,其实我对你一无所知,例如你的前未婚妻,例如你的过去,例如你心中所想,这叫我如何信任你?” 萧峥将怀中柔软的身子又抱紧了些,脑袋使劲往她脖子里钻,偷偷的嗅着那独属于她的少女芳香,直到女子羞恼的一拍那颗黑黑的脑袋,他才老实了些,却还是不肯抬头。 “哪来的什么前未婚妻?我就只有你一个!前边那桩所谓的亲事,不过是睿亲王府自作主张定下的罢了,如今我早就跟他们没关系了,父亲和母亲都没同意过的婚事怎能算婚事?” 睿亲王府?那不是萧峥过继给太子前的生父么? “他们怎能插手你的婚事?还有那女子说是暴毙了,难道是你动的手?” 萧峥气得咬了口就在嘴边的白皙脖子,听到她的闷哼又不舍得了,伸出舌头轻柔的舔了舔那牙印。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的残暴不仁么?不过是后来被我发现那个女子早已有了个相好的青梅竹马,我自是十分宽容的成全那对有情人了,怎样?我善良吧?” 薛姝嘴角一抽,手狠狠一揪脖子里的那只耳朵,“正经点!赶紧起来!” 那男子哼哼了两声,像个孩子一样耍赖,“不起!除非你答应做我的女人!”说罢腰间的手还抱得更紧了,使劲将怀中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压。 薛姝面庞更红了,在他腰间狠狠一掐,却还是没用。 只能无奈的红着脸,“说到底就算你如今已经过继给了太子,但是睿亲王依然还是你的生父,你能确保日后他们不会再插手你的事情?” 埋在黑暗里的眼睛闪过一丝暗光,语气不明,“不用担心,我自是有办法应对,你就放心嫁给我好了!”一边还用在背后垫着的那只手安抚的拍了拍。 薛姝努力忽略眼前男子的温热气息,故作镇定的继续问话,“假如,我是说假如!若是当真嫁于你为妻,日后你要是能一举登位,不过条件是娶了荣国公府的赵云苏,还有靖国公府严敏,如此一举三得,你可愿意?” 萧峥终于抬起了头,盯着薛姝的神色,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看得那女子眼睛一瞪,恶声恶气的,“别转移话题,快点回答!” 那男子蓦然灿烂一笑,眼角的那颗泪痣越发动人,艳丽的薄唇突然趁其不备狠狠在女子的柔软甜美的红唇上亲了口,低低的笑出声来。 “我家小七这是吃醋了?” 又欢喜的将怀中的人儿向上举了举,满眼柔软笑意,放了下来又忍不住继续在那红唇上一啄,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好了,只你一个我就够呛,像你这般傻傻的要是对上那些在后宅深宫里心机深重的,我又怎能安心?” 薛姝满头黑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擦了擦嘴唇,红着脸像是掩饰般掐了掐那男子紧实的腰,“老实回答!别混淆视听!” “好!不就是个皇位么?要真是只有娶了那二人才能得到,却失去了你,大不了不要就是!” 听到他满不在乎的口气,薛姝呆了呆,以为他在说笑。 萧峥自然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眼中缱绻,温柔的抚摸着心上人的光滑面庞,“你与这江山天下相比,自是重要许多。那个位子自然能有更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有许多的不得已,不坐有不坐的好处。” “况且荣华富贵,权势争夺,转眼不过虚幻,可你却是活生生的,世间独一无二,我知道要是失去了你,从此后恐怕我就只能孤独终老了,这么明显的亏本买卖,我可不干!” “更别说如今你我本就已是荣华权势在握,只要不造反,混吃等死一辈子也够了。” 薛姝听了一脸哭笑不得,原来这皇位在他眼中就不过如此?要是他真的不执着于此那就好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一股甜意在心间漫延,突的脑海里这时又想起了那段日子小娥在耳边的叨叨。 眼睛危险的一眯,迅疾的一揪他的那只耳朵,轻缓的问道:“听说南平郡王曾与赵家才女同游太湖,把酒言欢?” “听说那卖艺不卖身的京都第一美人花魁云曦,特特为郡王爷舞了一曲霓裳羽衣,还自荐枕席?” “郡王爷可当真好艳福啊!” 说着手上还暗暗加重了手劲,一脸母老虎的神态。 萧峥一听女子满嘴的醋味,心里一甜,耳朵却是遭了秧。 面上一脸冷峻严肃,赶紧坦白从宽,“那段日子不是你之前为了那高维一句话连问都不问我,后来商量朝事你就跟我生气了嘛!” “那谁容十四就说你若还在意,收到了消息定会怒气冲冲的来府上质问,谁知我日日在府中等待期盼的就是不见你来,你倒是沉得住气!” 说着说着自己倒是气上了。 薛姝一翻白眼,好一个祸水东引!倒打一耙! 她却没再说什么,反而一脸温柔的揉着那只刚刚还拧着的耳朵,“如此说来,你什么都没干了?没摸人家小手,顺便欣赏欣赏曼妙的舞姿?没跟人家一同出游,共赏太湖美景?” 本是一脸幸福享受着的萧峥哪知耳朵突然又被一拧,心里暗暗叫苦,听着那女子醋意爆发的咆哮声。 “你如此做不知会给了她们无限希望可能吗?!以后要是再缠了上来说你对人家有意思,还两情相悦的要我成全,这事好玩?啊?” 萧峥连忙搂紧了怀中佳人,将耳朵往那脖子里一埋,以免又遭了罪,闷声认错,“我错了,小七,以后再也不敢了,要是以后见着她们了我定然绕道走,好不好?你别气!” 薛姝哼了声,指尖轻柔的滑过男子的脊背,见那身躯抖了抖方才满意的拍了拍,“行,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此次就原谅你了!要是还有下次···” 说罢嘴角微微一笑,眼里刀光一闪。 萧峥立马抬头亲了亲女子那柔嫩的面颊,柔声道:“怎么可能?我将心都给你了,其他女子在我眼中不过粪土罢了!” 薛姝这才满意了,刚要再说,突然假山外头传来了些许人声,还有在外望风的三七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不语,暗听动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阴谋初现 “你是谁家婢女?为何独自一人在此游荡?” 一年轻女子平稳轻缓的嗓音在假山外响起,带着世间独有的音色,令听者心神安定,又不自觉的心生崇敬。 “放肆!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假山内的二人对视一眼,薛姝挑眉,似在问询,萧峥微笑,只做口型道了三字,“五公主。” 她恍然,又眼一睨那恢复了正经模样认真沉思的男子,戳了戳他的胸膛,见他抬头,向外头努了努嘴,似在说现在该怎么办? 萧峥扬眉,眼里笑意一闪,捏了捏她的手心,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外边。 薛姝立刻会意,狠狠瞪了他一眼,甩了甩手就要往外走。 谁知还没踏出一步又被拉了回去,薛姝满脸疑惑。 就只见那男子一脸讳莫如深的严肃模样,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一条雪白的随身锦帕,角落绣着一翠竹,旁边是个小小的峥字。 正当薛姝满头雾水不知他到底弄什么玄虚,顺带感慨了下这人居然比女儿家还要讲究龟毛的时候,男子轻柔的将那帕子系在了她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左右看了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薛姝一脸莫名其妙,见他挥了挥手,扭头气哼了声,整衣敛容,稳稳地走了出去。 “你不是那薛七的婢女吗?一个人在这鬼鬼祟祟,定然不干好事!” “表姐,我看八成是那女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叫这婢女给她望风呢!要是现在进去,定能抓个正着!” 这说话难听的娇蛮嗓音,薛姝一听就知道是严敏无疑了,还语气肯定,胸有成竹,隐含要捉奸的兴奋,这傻妞不知道里面的是萧峥?那是谁将她们引过来的? “三七斗胆,还望严六小姐谨言慎行,我家将军不过是刚才被花枝勾了鬓发,入内整理仪容罢了,此番无凭无据污蔑人的话还是莫说的好!”三七声调平静,语气不卑不亢。 正走出洞外的薛姝满意一笑。 可被个区区奴婢顶了嘴的严六却是勃然大怒,“贱婢!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跟本小姐说话!”说罢还直接扬起了手来,掌风狠厉毫不留情。 三七心里一紧,却是咬牙站得笔直,神色平静,不躲不避。 就在三七以为此次灾祸注定无法避免,闭眼等待之时,只听自家主子干脆利落的嗓音一字一顿的问了句,“那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动我的人?” 睁眼一看,只见严六小姐的手腕稳稳的被自家主子攥在手里,保持着扬起的姿态,动弹不得,那严六小姐只能暗暗咬牙挣扎,不服气的瞪视着自家主子。 在旁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的五公主此时方才婉约一笑,神态平静,“薛将军莫怪,敏儿向来性情乖张,此次既然是误会,还望将军看在本宫的面上,饶她一次。” 看了看眼前这位身穿华贵烟绫纱,头戴精美繁复金色花冠的女子,身姿秀丽挺直,眉目温婉,气质沉静,语笑嫣然,神态却隐含皇族女子与生俱来的一股矜傲,虽是看着薛姝,语在求和,却丝毫没有低头的感觉,反而更有一种上位者俯视众生的强者威压。 薛姝有趣的挑眉一笑,这是以为自己是小户人家的千金没见过世面,会被唬得立马感激涕零的叩谢公主大恩? 呵!一只羽翅未丰被宠护着的小凤凰,一出山林,就妄想称霸天空与雄鹰一决高下? 她恐怕还嫩着点呢! 薛姝只点了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丝毫没理会刚才尊贵的五公主说的那番话,直接将手里的严六衣领提了起来。 五公主头一次被人忽视了个彻底,眼里怒色一闪,但想起母后的叮嘱,眼睫一垂,不露声色,抬头之时,面色早已恢复平静沉稳,静静地就这般看着两人不语。 严六看着眼前这个昔日老是与她作对的女人,此刻无比的陌生,面色清冷,眼神刀锋般锐利,宛若实质直刮着她的脸庞,整个身子都被提了起来,脚脱离了地面没有了踏实的地面支撑,心里只能害怕恐惧的拼命挣扎,眼里都溢满了水光,却依然倔强的不肯认输求救。 薛姝面色冰冷的望着这个昔日的儿时玩伴,她知道她本性其实并不坏,不过是被长辈宠溺坏了的熊孩子一个,但是她如今的年龄也不小了,如果以后还是这般没脑子的被人利用,谁知道会不会成了他人手中的一把刀,直插她薛姝的心窝里去呢? 给个深刻的教训,最好让她长长记性,记住她薛姝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你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在我薛姝的头上动土?” “你可知污蔑构陷朝廷二品命官是何罪名?” “就冲你刚刚那番话,信不信我将你丢进大理寺的牢房里头关上个十天半月,就算闹到皇后娘娘跟前去,恐怕也救不了你!” “信,不,信?!” 严六早已吓得身子颤抖不停,听着耳边薛姝森然平静的话语,眼里的泪花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小声啜泣,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一样涕泪横流,也顾不得面子了,只觉得心里委屈得要哭一哭才能宣泄干净。 她今天才真正明白,现在的这个薛姝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能容忍她欺负侮辱的薛姝了,她如今是赫赫有名,权势煊赫,人人争相拉拢的大将军,哪怕是身为公主的表姐也要退让三分,根本就不是她这个闺中女子能对付的人,因为如今她们二人的地位早就不在一个层面了。 薛姝看着被吓哭了的严六,眉头一皱就把她给放了下去,想说些话缓和一下,又不知该说什么,完全没有怎样哄女孩子的经验,只能仰头望天叹了口气,凶巴巴的说了句:“别哭了!” 严六果然被吓得止住了声音,嘴巴委屈的撅了撅,眼睛不敢直视薛姝,只能低头碾脚尖。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让你来抓奸的?” 听着薛姝平淡的话语,严敏惊讶的抬起头来,一脸你怎么知道的单蠢样。 站在一旁的五公主也是一愣,来之前敏儿也未曾跟她说过是要来堵薛姝的,不然依着她谨慎的性子,绝不可能愿意得罪连母后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刚才经过一番观察,更是明白像薛姝这种性子刚烈却又聪慧沉稳,绝不可能被人轻易算计。 那究竟是谁抱着怎样的目的将她们二人给引了过来? 难道是为了让她们撞破薛姝的秘密,好让她这正宫嫡出的五公主与之起了冲突,与镇国公府交恶,间接导致皇后靖国公府一派与之产生嫌隙,日后于皇弟争夺皇位更是把这个可能的助力变成了劲敌? 仅仅只是一句简单问话,在深宫之中长大有着七巧心的五公主转瞬之间早已将此事幕后之人的动机起因结果后患都翻来覆去猜了个遍,结果越想眼色越发阴沉。 那如此说来,这人先是从单纯的敏儿下手,然后故意引导她来找自己这个得力帮手,一起毫无所觉的踏入这个陷阱,与薛姝起冲突,结果最后别人却是坐山观虎斗,不费一兵一卒的坐收渔翁之利? “我···我就是听到路过的一个小丫鬟说···说···”严六偷偷抬头看了薛姝一眼又立马低下,使劲扭着手中的帕子,闭了闭眼,豁出去地说道:“说隐约见到有个身穿水红色海棠裙的女子十分不检点,跟一个男子在这里的假山洞里干坏事!” 说完松了口气,却还是埋着脑袋不敢抬,“后来我一想那人不就是你嘛!今天就你一个这么张扬的喜欢穿一身红,我就想着要是能揭穿你的真面目,峥哥哥肯定会讨厌你的,以后你就没资格跟我抢了!” “我本来想自己过来的,但是又怕你不认,想起那小丫鬟说的一句‘幸好没有大人物见到这荒唐事,不然那女子可就遭殃了。’我就想起表姐来了。” 二人听了都一脑门的黑线,五公主更是气闷,这么浅显的计谋居然都没看出来,还傻颠颠的拉着她一起跳了下去,幸好没撞到什么,不然后果绝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五公主萧妍此时早已想了个清楚明白,看了薛姝一眼,放下了架子,诚意的道了个歉,“抱歉,薛将军,此次是我们中了他人之计了,但敏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往后本宫定当严加管教,绝不会再有下回,还望薛将军海涵!” 薛姝知道能让这天之骄女低回头已实属难得,也没为难,“行吧!今日这事到此为止,我也不追究了。不过,若是还有下回·····”一顿,看了严六一眼,严六头更低了些,“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萧峥在假山洞里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直到小七跟她们一起前去前厅开宴了,方才不急不缓姿态从容的走了出来。 他们二人虽说如今情投意合,但是那种情态下被人撞见到底不好,更何况还于小七的闺誉有损,三七是她身边的婢女有记性好的当然记得,那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让小七坦然的走出去,随便说个女子不太方便的理由即可,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想到洞里还居然藏了个人了。 萧峥走着走着却是叹了口气,他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拥有小七啊! 就在走了回神的时候,突地侧后方一股劲风袭来,直奔脖颈,萧峥眼一冷,迅疾向前同时侧身弯腰一躲,一把碧绿的青玉箫转瞬在眼前掠过,萧峥眼一顿,那敌人却是丝毫不曾停歇,立马紧随而上,直冲其身上各大要害命门而去,动作迅疾如闪电霹雳,让萧峥丝毫不敢大意。 对方内力雄浑劲厚,身影步法诡异难测,一招一式狠厉直取要害,与他不相上下,这等劲敌对战时稍有大意,极有可能被找出破绽,定会一溃千里,性命不保。 就在二人打得难舍难分,沙尘滚滚,周遭景色都不幸遭殃之时,只听见一女子清脆利落的吼了声,“娘娘腔!” 与萧峥对打那人顿时身形一趔蹶,落了下风,趁机被一掌打了出去,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 定睛一看,那男子今日倒是低调,简洁的黑色衣袍配红腰带,袍角绣西番莲纹,却依然掩盖不住那天生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比女子还要娇嫩貌美的艳丽容颜。 “六叔?” 萧峥一脸惊讶,实在出乎意料,想不到这人居然是薛六爷!不过他好好地为何下手如此狠,还搞突袭? 刚要近前,一女子大呼小叫的卷了过来,“娘娘腔!娘娘腔!你没事吧?伤哪了?” 说着还一边连忙在薛六爷身上摸来摸去的,摸得那六爷一脸享受,就在女子抬头之时又立马换了副痛苦不堪的表情,嘴里撒娇道:“小梅子,人家疼死了,可疼了,你赶紧给人家吹吹。” 还趁机恶狠狠地跟萧峥使眼色,眼中满是“你要是敢露馅要你好看!”的意味。 可萧峥此时满脑门的疑问,这到底搞的是哪一出? 仔细看那女子,还别说也是个熟人,就是小七身边的那位副将蒋十三娘,不过怎么这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居然凑到一块去了? 十三娘以为薛钰真被打成了重伤,一脸紧张,平时就看这人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看就知道是含金汤勺长大的大少爷,虽然弱了点,孩子气了点,欠收拾了点,可耐不住他有张好看的脸啊! 这么美的脸要是被打毁了那得多可惜啊! 想罢立马就要扶他起来去医馆,路过萧峥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里不忘警告他,“你等着!别以为你身份高就可以仗势欺人了!他要有个好歹,我叫我家小姝儿来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说完就驮着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走了。 “等等!” 薛六爷大吼了声,中气十足,对上蒋十三娘瞪得老大的眼神立马又虚弱的靠在了她的肩上,“你等等,我再跟他说句话,不然就这么走了多没面子!” 十三娘晓得他死要面子的臭脾气,转头扶着人又走了回去。 萧峥看着去而复返的二人扬了扬眉。 薛六爷倔强的不要十三娘搀扶,“十分艰难”的行至萧峥跟前,挑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管你到底是抱着何种目的接近我们家小七的,我也相信小七的选择,但往后你要是敢欺负她对不住她,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保管打断你的狗腿!别以为我们薛家儿郎没人了!可听明白了?” 萧峥恍然,原来这是未来六叔身为娘家人给的下马威?他如此说法莫非刚才二人的情景全都被这六叔给尽收眼底了? 尽量忽略心里的一丝不自在,认真肃容的行了个晚辈礼:“六叔教训的是,往后您要是不放心,您只管看着,有丝毫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指出,晚辈必当虚心受教!不过也请六叔放宽心,萧峥毕生所求不过是只一个她而已,定当如珠似玉,珍之重之,爱之惜之!” 薛六爷嘴一挑,“小子话说得好听没用!往后我可是就盯着你了啊!给我小心点!” 本是转身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看着萧峥阴恻恻的说了句:“小七没跟你大婚之前不许动手动脚的!不然砍了!” 萧峥身子一僵,眼睫一垂,“是,谨遵六叔教诲。” 薛六爷满意一笑,又“艰难”的走到十三娘身边,一脸虚弱的撒娇求抚慰。 萧峥眼里闪过丝复杂,果然,人才辈出的百年薛家出身的薛六爷怎会仅仅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可为何藏拙? 萧峥转头望了眼皇宫的方向,那高高的殿宇似凌驾于云端的神宫,巍峨凛然不可侵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美人心计 荣国公府赏花宴的开宴之地乃是水逸轩,只见整间广阔的屋舍取用红木建成,整个建在了水面之上,岸边通向水逸轩的长廊檐曲折弯回,婉约秀丽,两旁还放置着各种四季名贵的花朵争相盛放,更似一条花廊,而红房子四周碧水中还种植着珍稀红莲。 每当夏日来临酷暑难耐之际,荣国公府的小姐夫人们便可来此避暑纳凉,素手推开轩窗隐约可闻淡淡莲花清香,举目望去,碧绿莲叶盛晶莹水珠,妖艳红莲肆意盛放,别有一番雅致意境。 只是可惜!如今才四月末,还未至六月,无以得见那番美景了。 薛姝眼睫微垂,在旁人看来像似沉思,实则只有她自个儿才知晓,这人不过是听着这屋子里的一大堆女人,叽叽喳喳,不知疲倦,兴奋的讨论衣裳c首饰c脂粉,而感到十分无趣罢了,只能看着唯一有趣的东西,手里这杯在水中开放的十分美丽的菊花茶,发起了呆来。 端坐在前排主位的是女眷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五公主,荣国公夫人居左,薛姝在右,其余小姐夫人分排两侧落座,因位置较前,又高出些许,一眼望过去就能将下边的人俯视个边,相应的坐在高位的一举一动亦能被人给瞧个一清二楚。 赵云苏端坐在自己母亲的下手,自然将薛姝的神态瞧了个清楚,盯着那人脖子上不伦不类的绑了条雪白的锦帕,眼里波光一动,低首遮掩了妒恨的神色,暗攥手心,眼里一丝挣扎闪过,不过片刻,又归于平静。 此次荣国公府招待男客们亦在此处,不过是只隔了几扇纱窗木门,声音动静清晰可闻,女子们爱谈论女儿家的东西,年轻的儿郎们自是喜欢高谈阔论朝事国政,琴棋书画骑射礼乐君子六艺亦不落下,有些谈得兴起之时激动得顺便吟上几句诗词一抒胸臆,而这边暗暗听着的女儿家们,一颗芳心早已穿过了木门的阻碍,飞到了那头去。 旁边的荣国公夫人微微一笑,心情舒畅。 这种宴会最是能拉拢人心了,要是能再亲手促成几对有情人,往后拉关系办事情自是能容易许多,要是打个感情牌也能说得上话不是?因此这京都里头的宴会便隔三差五的就有一场,而长期在深闺后宅中闷着的夫人小姐们也最是喜欢凑这种热闹,趁机出来散心玩耍的了。 “依我看此次有许多有才的才子佳人相聚于此,机会难得,不如咱们也学学古人,来个曲水流觞,击鼓传花如何?” 荣国公夫人话音刚落,就有许多女眷纷纷点头赞同,听到了话语的男子们亦然拍手称好,在那头的荣国公摸了摸胡须,看着这些个神采飞扬的儿郎们,笑应了声,“开闸!” 众人低头恍悟,原来在这屋舍之中居然还有一条小溪流从正中间流过,水流清晰可见,底部是人工建造有着自然美丽条纹的大理石,只需将隐藏的机关一按,两头的闸门一开,这条水道上的石板一缩,原先的平地突然就变成了山间小溪,“妙!秒!真是妙啊!” 才子们一见如此精巧的机关顿时大赞出声,端坐上首的荣国公夫人得意一笑,慈爱的握着自家女儿的手,口头谦虚道:“不敢当众位如此盛赞,小女不过是一时贪玩,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纵容了些罢了。” 五公主听了婉约一笑,“夫人谦虚了,似赵四妹妹这般绝美的妙人儿,当得起这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 另一边的男子们一听是自己的梦中情人的奇思妙想,更是争相大赞盛赞,口水唾沫横飞,似要将这世间所有美丽的辞藻都往那佳人身上堆去,只望能换得佳人一顾便此生无憾了! 在这闹哄哄的众人之中,唯有几位身份尊贵风采出众的男子未加入其中。 萧峮看着这些个自诩君子才子的公子哥儿们卖力的模样,戏谑的跟旁边那冷峻男子温润的说了句:“峥弟觉得如何?这等色香味俱全的绝世佳人可是难得啊!更何况人家还对你痴心一片呢!要我是你,定睡觉都能乐醒了去!” 萧峥扫了眼隐约模糊的纱窗,没见到想见的人影,淡淡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的莲叶,“这与我又有何干?” 看着这人淡漠无情的样子,心里都不禁为那佳人感到难过,一脸痛心疾首,“峥弟,你怎能如此践踏美人芳心呢!你说你这平时也没美貌婢女近身,也不跟兄弟出去喝酒乐呵,就像是个剃度出家六根清净的和尚似的!你说你这是为什么呢!” 越说心里越觉得不对劲,想起京都某些贵族男子的特殊癖好,顿时一脸被雷劈了一样,心里更是恍然,惊讶,肯定,慌乱,心绪跌宕起伏,默默的退了几步远,晲了晲这人,一戳他肩膀,“峥弟啊!不是我说你,这世间美好的女子不知凡几,你怎就如此想不开呢!” 萧峥看着眼前这个表面一副温润君子样,实际脑袋偶尔犯抽的傻子,莫名其妙的扬了扬眉。 望着眼前这丰神俊秀,冷峻昳丽的男子,萧峮越发痛心,宛若西子捧心一般的奉劝道:“峥弟啊!你莫不是因为前头未婚妻暴毙那桩事情的刺激,从此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所以就不喜欢女子了?你可千万别如此想不开啊!” “说到底那是你还没尝过那男女之事的销魂滋味,定才会如此,哪天哥哥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你就知晓了,男人怎么可能给得了你这种幸福呢!” 本是滔滔不绝的那张嘴巴里忽然被塞进了个大大的红果子,想吞下去又太大了,想拿开又刚好卡住了,只能欲哭无泪的望着旁边面色十分森然冷峻的男子,拱手求饶。 萧峥一脸严肃认真的观察了会,最后眉一皱,两手一摊,“我也不知原来世子爷嘴巴这么小,估量错误,没办法了。” 说罢自顾自的喝茶赏景,旁若无人。 可怜的齐王世子爷最后只能两眼泪汪汪,灰溜溜的提前退席,还一路衣袖掩面,躲躲藏藏,回府找太医拿果子去了,临走还不忘用眼神杀盯了两眼萧峥的背影,嘴里碎碎念。 那头的薛姝倒是对这机关看了两眼,一眼看透其中玄机就没甚兴趣的继续发呆了,刚在想不知那男子在干嘛呢?是不是像她一样发呆呢? 那边的游戏却早已开始了。 “将军!到你了!” 薛姝从容抬头,淡定一挑眉头,“何事?” 众人哑然,唯有五公主眼里笑意一闪,觉得这人真有意思,“将军,击鼓传花,这花飘到你面前去了,要么可吟诗可对联让隔壁的男子应和,要是无人可接上,那就由你来击鼓传花;若是就此认输放弃,那么就得自罚三杯梅酒,以示惩戒。” 薛姝明白了,这是要自己展露才华吟诗作对?别说没这墨水,就算脑子里知晓几百首名诗佳句足以应付了,但也不愿盗用古人的智慧结晶。 就在众人瞩目之时,薛姝面不改色的说了句,“不会!” 当即就有些早就在心里暗自耻笑鄙视这京都出了名的粗鲁女子的人,偷偷的发出一些讥笑声,或是表情隐含傲气不屑,神色各异,却都不敢太过表露。 那女子倒是淡定,端坐上首岿然不动,坦然大方自有别番洒脱姿态。 这时坐在下手的赵云苏婷婷起身,接过婢女手中的的酒壶亲自走上前来,向薛姝柔柔一笑,“薛姐姐,这不过是个寻常游戏罢了,还望你不必往心里去。” 说着一边双手捧着酒壶在婢女托着的托盘酒杯里一倒,递给薛姝,柔媚的眼睛亲切可人,“这梅酒可是我家十几年窖藏,味道纯正芳香,薛姐姐赶紧尝尝这味道可好。” 看着递到跟前的这杯酒,鼻尖闻到一股淡淡青梅香,沁人心脾,薛姝眼神深沉难辨,在众人注目之中,缓缓接过酒杯,看了看晶亮的酒液,向眼前女子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多谢赵四小姐热情款待!”仰头一饮而尽。 赵云苏绝美的脸庞笑得越发真诚,似碧水青莲,又连忙亲自倒了两杯递了过去,极尽主人待客姿态,薛姝微笑,照旧不拒。 三杯过后,薛姝神态不变,淡定的拂了拂裙摆,稳稳坐下。 众人见得这位女将军风姿秀美,性子洒脱,倒也刮目相看,一时气氛又接着热闹了起来,鼓声轻敲,应和着才子吟诵的嗓音女子柔婉的声线,倒也与这春日赏花宴相得益彰。 坐在下手的赵云苏早已用眼角悄悄的观察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见她最后似有些不适的轻抚额头,嘴角隐约一勾,接着见那女子向婢女招了招手,与母亲说身体有些不适要提前退席,就被扶着走了出去。 赵云苏眼珠一转,叫身边的一个婢女近前来耳语了一番,那婢女连连点头就跑了出去。 早就瞩目着心上人的萧峥见她似有不适,还提前离席,眉一簇,起身向外走去,到了门边刚好碰到有事禀报的容一,望了望早已走远的女子背影,想了想还是叮嘱了句:“有事稍后再言。”说罢立马跟上前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险象迭起 薛姝今日带着婢女七人出门,而小娥那丫头最近跟着参加的宴席多得也厌烦了,薛姝不想拘着她性子,就直接让她自己出府跟十三娘他们玩去了。 因有父亲的前车之鉴,她向来小心谨慎,从不在他人府中吃喝,除非是有精通毒术的小娥在,才放心入口。 刚才那赵四如此殷勤必定不安好心,所以那三杯酒她根本没喝,而是借着衣袖肩帛的遮掩倒入了袖子里去,此刻满身酒香,湿哒哒的也有些不太舒服,才会装晕出来散散袖子里的酒气。 “主子可是身体不适?要真是如此,三七直接去打声招呼,不如咱们先回府去可好?”跟在旁边的三七一脸担忧,生怕主子真有什么不妥。 自杜娟走后,稳重聪慧些的三七就被提拔了上来顶替了杜娟领头大丫鬟的位置,胆子也比以往更大了些。 想起之前主子在严六小姐面前维护自己一个区区婢女,还有那句霸气的“居然敢动我的人”给她带来的震撼感动,让她更是从心里确定她三七绝没有跟错人,就算是往后要自己拿命护着也绝不反悔,因为她心里清楚薛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把她这个奴婢当人看的主子,既不蔑视也不无视,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婢女的卑微而是直觉的感受得到是被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就凭这个,要她鞠躬尽瘁鞍前马后也绝无二话! 薛姝一听正中自己心思,即刻点了点头,脚步一转,向府外走去。 就在一行人等刚要走出院外之时,后头一个小厮快步追了上来,嘴里还叫她们:“等等,等等,将军!请等一等!” 一听确实是叫自己无疑,薛姝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个陌生的小厮,等待他喘过气来说话。 那小厮一手撑腰,断断续续的说了句:“将军!小子受人所托是来给将军送个东西,顺带顺带带句话的。” 薛姝挑眉,暗含警惕,“什么东西?何人所托?那人长什么模样?” 那小厮皱眉想了会儿,挠了挠头,“那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是个男子,见其衣着华贵应该身份不低,姓名倒是未透露,说只要见到东西将军就知他是谁了。” 一边说着还往袖子里一摸,摸出个羊脂白玉玉佩来,恭敬的双手递给了薛姝。 她接过那玉佩定睛一看,这块环形玉佩的质地光华温润,白皙无暇,与上次在金玉阁冷掌柜手中买下的羊脂白玉梨花簪质地一模一样,如出一辙,上头那两只麒麟栩栩如生,嘴中各含着一只小球的半边,似在玩耍争抢。 薛姝细细抚摸把玩,手中摸到一块突起,眼一动,“塔”的一响,原来是一暗扣,还可以将两只小麒麟分开各自单独为一个玉佩,这时才发现,分开以后那玉佩两边的中间断口上各刻着一字,分别为“山”和“争”。 峥? 萧峥? 如果是要送玉佩给她,可为何不是他那身边的面瘫手下或其他身边人送过来,反而要叫一个陌生的府中小厮? 不过唯一肯定的是这玉佩的确应是萧峥的无疑,之前在假山洞中时就见过这玉佩,虽然因光线昏暗只隐约瞧了个轮廓,但是这手感与那突起的位置一样,不会有错。 “他还说什么了?” 那小厮嘻嘻一笑,暧昧的眨了眨眼,“那公子说老地方,不见不散!” 薛姝嘴角一抽,老地方? 这荣国公府中除了那假山洞二人呆的时间最长,还别具含义,除了这还有哪儿? 可是真要见面为何却不在他的府邸,要在别人府中?难道别有紧张刺激? 不知为何,薛姝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但是摸着手中的玉佩又的确是他的无疑,到底要不要去? 若是不去,万一他要是真在那等着呢? 想了又想,算了,她薛姝何时是这种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人了? 何况她身边带着这么多人,自己又武功高强,她还怕谁? 看了眼那小厮,“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里伺候的?” “小子来福,是在前院洒扫的,没那福气在主子跟前伺候,平时也会看看门,就干些杂活。”说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是个单纯的少年模样。 薛姝却是没放他走,向三七几人示意,说了句:“好,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回来就给你赏银。” 那小厮瞬间就被围在了中间,一路跟着向前走去,三七几人功夫不及薛姝高,但是对付普通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那小厮一脸苦相的两手一拱,“将军,小子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呐!小子不过就是贪图了一块银子才跑了这趟腿,要不这银子给您,小的不要了行么?” 薛姝不理,一行人向荣国公府后花园处的假山行去。 三七跟在主子身旁,看了看那小厮,谏言道:“主子,这人虽说看起来毫无异样,但此事却是隐约透着蹊跷,邀您赴约却连姓名都不肯透露,故弄玄虚,恐怕这其中有诈!” 她虽不是皇宫出身的,但在安亲王府后院里生存了好几年的人,见过的黑暗龌龊,尔虞我诈自是不少,像这种行事诡异不寻常的人和事自然让她心中暗自警惕。 薛姝又何尝不知晓?可是抚着手中的玉佩,心里却是放心不下。 这种重要的贴身物件似萧峥这般心思细腻的人绝不可能轻易丢失,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必须一探究竟,否则就算回府去了这心中也安定不了。 不过片刻,一行人转过了个长廊弯,后花园就在眼前,而在那座假山洞旁边隐约有位身姿挺拔修长的男子背影遮了半边,那套衣衫正是萧峥之前所穿的青纱白袍。 薛姝顿时放下心来,会心一笑,跟几个婢女交代了几句让她们在此等候,接着就步履轻快地走上前去,还叫了声“阿峥!” 语声清脆,暗含女子会见情郎时的欢喜欣然 谁知那人听到了反而快步走进了假山洞里去,像是故意要捉迷藏一般的使坏。 薛姝心里不禁没好气,真不知这人平时明明一副正经冷峻的模样,偏偏到了自己面前却越发的跟个孩子似的幼稚。 她摇了摇头,无奈认命,刚要跟着踏进洞里去,低头无意看见假山洞前的几行脚印,薛姝脸上的笑容一定,眼里冷意一闪,踏出的一步还没落地就收了回来,迅疾转身就走。 “薛大将军!既是来了,怎的不与小生叙叙旧再走呢?”一男子阴森的嗓音戏谑的在背后响起,正是从那假山洞中传来。 薛姝脚步一停,看着四周凭空出现的几个黑影,眼一凛,不动声色的转过身来,细细打量那个慢慢现出身形的人影。 那男子一步一步走得缓慢,似在数着步子,从后看背影的确与萧峥有几分相近,但是一见正面两人却是大相径庭。 这人身形倒是挺拔修长,但比之阿峥却是瘦弱了些,面色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白,反之更衬得红艳的嘴唇似喝了血一般的诡异,鼻梁挺直秀气,细长眉分得开阔,一双狐狸眼里满是令人心头十分不舒服的阴翳浑浊,就像是被阴冷的毒蛇盯着的猎物一样,心里直冒冷气。 看着那女人陌生的打量眼神,男子嘴角一斜,眼中的阴戾更重,皮笑肉不笑,“大将军真是有趣!前些日子还是被您老亲手送上的断头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居然不知长什么样?难道你这是心虚,怕小生死后跟你索命么?”话语轻缓似在情人耳边柔声低语,却无法掩盖一种发自内心的血腥杀戮。 薛姝顿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本该在牢中的死刑犯,如今人模人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你胆子倒是挺大!” 眼前这个男子正是曹太师的独孙曹瑾玉,看这样子定然是有人暗度陈仓使了调包计将他给换了出来,而到底是谁有如此心思花这么大的功夫风险只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感受到周围那几个黑影高深莫测的功力,心中人选瞬间确定。 “淮南王?真是兄弟情深呢!” “既是死到临头了,小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就凭你这贱人还妄想扳倒我曹家?真是异想天开!女人嘛本就该乖乖的做个听话的物件就是,可你这贱人犯贱非要逞能,这代价你就只能慢慢受着了!啧!啧!就是可惜了这副好样貌!” 曹瑾玉得意一笑,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展开,“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薛姝身子一侧,看着几个瞬间围了上来的黑影摆开防式,对峙观望了一会儿,突然一人出手就想擒住薛姝,她侧身一躲,刚要动用内力运功之时心中一沉,丹田之内像是石沉大海,无丝毫动静,也就是说此时的她根本与常人无异! 注意到薛姝异色的曹公子哼笑一声,“本少爷早就准备了化功散防着你了!真以为武功盖世就能天下无敌了么?笑话!如今就看本少爷怎么玩死你!” 薛姝一脸淡漠,眉宇端肃。 以为她没了内力就能任人宰割了么?天真!也不用脑子想想她这将军到底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在战场上的死人堆里混出来的! 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拿下的曹家少爷一看,明明是自己这方占据了优势,那女人没了内力应该不过片刻就被收拾了,谁知她却是淡定从容,一人对付四位高手依然游刃有余,使的也不知是哪家邪门功夫,身影迅捷狠厉诡异莫测,招招要害直取人性命,眨眼就死了两个,一个匕首直插脖子,一个先是双眼被戳瞎接着就被生生拧断了脑袋。 此时的薛姝衣衫凌乱,发丝飞舞,身影在敌人之间辗转腾挪,右手银光一闪,眼神冷漠得看着敌人的性命就此终结,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更添妖艳,配着一身水红的裙摆似浑身浴血,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指手之间收割人命。 那曹公子心里本是十拿九稳,但现在见情况不妙,下意识的就想掉头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重见天日,他再也不想再回到那见鬼的大牢里去了! 眼见着敌人瞬间就要被消灭干净,正要下杀手的薛姝步子一顿,身影迅疾向后一退,找到一个安全有利的位置,背靠柱子,暗暗压制胸腹中突然涌起的一股血气翻涌痛如刀搅。 她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间低落,唇边被牙齿咬破冒出了小血珠来。 糟糕!中毒了?可她明明没有吃过喝过这里的任何东西,毒从何来? 那曹公子一见薛姝落了颓势面色不对,转身就去而复返,得意的笑了声:“活该!贱人自有天收!叫你猖狂!” 薛姝抬头盯了她一眼,哪怕转瞬落了下风,依然不输气势,冷冷的说了句,“你这贱人都没被天收,我自然比你活得长久!” 姓曹的阴阴一笑,知道她的气数已尽也不嘴上逞功夫,还剩下两名受了伤的黑衣人见她气色不妥,像是中了毒,瞬间就提防着缓缓一步步试探靠近。 而此时的薛姝早已没了反抗之力,没有了内力压制,毒素不断在体内流窜,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算等到了救援,那也是死尸一具了,可恨今日出门参宴没带信号弹,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落入如此困境。 随着敌人的缓缓逼近,薛姝手中紧攥匕首的指尖青白,苍白的面色上额头青筋暴起,头脑越发昏沉,口中又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来,眼里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紧紧地盯着那个败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要是今日老子大难不死,我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脱离险境 “今日老子若是大难不死,我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曹瑾玉不屑一顾,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女人,向那两名黑衣人摆了摆手,自己两手背后,高昂头颅,俯视手下败将般慢吞吞的靠近,一拂袍摆,蹲了下来。 薛姝警惕的后退,脊背一碰石柱,却已无退路,可那双本该有女子妖娆的桃花眼里却是毫不退缩,反像鹰隼一样锐利逼人,满是杀气。 眼前那人用手一挑女子下巴,语气轻佻,“你要是肯跟本少爷求饶,本少爷就饶你不死,还赏你个机会,做本少爷的女人,如何?” 说罢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还伸出舌头在唇边一卷,似将要用餐的毒蛇伸出舌信“咝咝”的靠近,还妄想用诱惑的话语让猎物自己坠落陷阱。 “呸!” 薛姝忽然将嘴里的血沫全都喷在了他的脸上,眼里幽光一现,趁其慌忙擦脸的当,一把抓住捏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将那人狠狠往自己跟前一拉,嘴角缓缓提起,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今天给你上一课,永远不要小瞧你的敌人,哪怕是将死之人!” 说罢右手迅猛的将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那曹家少爷的嘴里,入口即化。 另外两人意识到不对立马将曹少爷向后一拉,远离了薛姝,还连忙给他察看把脉。 曹瑾玉则早已吓破了胆,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拼命用手往喉咙里抠,呕了几次还是没将那颗药丸给吐出来,心里越发恐慌,想起罪魁祸首来,头猛的一抬,血红的眼睛里全是凶狠阴翳,踉踉跄跄的走到那女人跟前,双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嗓音嘶哑尖锐还带着些隐含的慌乱,“说!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解药在哪?!” 薛姝哪怕被掐着脖子,依然神色自若,哈哈大笑,“这药名叫焕颜,新鲜出炉,无解!只要不出一炷香的时辰,你全身肌肤就会慢慢溃烂,面目全非,宛若换了身皮囊,痛苦不堪!” 曹瑾玉一骇,心里怒气恐惧慌乱聚做一团,狠狠地一拽那女人的头发,掌风狠厉的刮了下去。 早已支撑不住的薛姝被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倒地就昏死过去,闭眼之前脑海里却是不禁暗自一叹,风水轮流转,想不到她薛姝也有如今。 曹瑾玉还要再一次下手,其中一人却是上前出手制止,“少爷,我们有毒宗在不用担心!主公吩咐只要事情办好了就尽快离京,这人如今还杀不得,莫要再添事端!” 曹瑾玉心里不解气,恨恨地踢了脚地上早已没了知觉的女人,那黑衣人将他一提,二人眨眼就消失在了园子里。 留下的另一黑衣人一把将薛姝扛起,起跳之间就到了隔壁不远的一间厢房,将人往那正在紧张徘徊的男子身前一抛,一拱手道:“世子爷,人已带到!咱们货讫两清!”说罢手一挥,一阵烟雾过后就不见了人影。 那男子将眼前的白雾挥去,连忙将地上的薛姝扶起翻过了身来,嘴角的笑刚刚提起,一见那女子半边脸颊被鲜血浸染,嘴角的血渍未干,身子起伏微弱,心里一惊,手下意识的将怀中女子往地上一抛,连连后退。 身边的侍卫立马上前一探那女子的气息,把了把脉,收回手后禀报道:“主子,这人是中毒了,看样子也活不长了。” 那男子更是一脸惊骇,眼里隐约闪过焦躁,转了几圈,拳头猛的一捶掌心,当机立断,“此事与我们无关!把现场痕迹全都清理干净!不能露出一丝马脚!” “是!”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将手边的树枝一折。 “居然敢跟本世子玩花样?想让本世子背黑锅?想得美!日后这账定当讨回!” —— 另一边还在水逸轩中赏花作诗的众人们依然一派和乐,有些看对眼的年轻男女早已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婢女脚步慌乱踉跄的爬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荣国公夫人当即面色一沉,一喝道:“闭嘴!好没规矩!” 那婢女被喝得脖子一缩,哆哆嗦嗦的走到那荣国公夫人跟前一阵细细耳语。 而在场的众人却早已被这番动静吸引,好奇心一起,都暗暗竖起耳朵了想知道到底出了何事如此大张旗鼓的。 荣国公夫人听了却是眉头一皱,暗暗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五公主萧妍坐在近前,隐约听到了些许话语,其中还似乎提到了薛将军,当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想开口问问,但看了眼厅里许多双好奇关注的眼睛,又把话给吞了下去。 可是在座自然也有耐不住做了那枪头鸟的,起哄般的一问:“夫人,这是出了何事了?要是真有事要办不甚方便的话不如我等先行退席,夫人尽管去就好了!” 嘴里这般说,眼睛却满含期待,似乎等的就是荣国公夫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交待。 荣国公夫人心里左右为难,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巴,之前那个来禀报的婢女却是个急性子的,荣国公夫人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嘴溜得道:“夫人!都这种时候了有什么可犹豫的!那薛将军都做得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咱们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恐怕到时候她反而还倒打一耙呢!” 众人一听“薛将军”“伤风败俗”“倒打一耙”这几个关键字眼,眼神互相对视,有大事发生! 五公主知晓事情到了如今已是纸包不住火了,可也应当先将来龙去脉弄清楚,然后疏散宾客在关门处理较为稳妥,刚要开口吩咐,只听那赵四小姐担忧的说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相信薛姐姐绝不是那种人。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不要胡言乱语!” 那婢女见自家小姐不信自己,当即就急了,“小姐你如此单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奴婢可是亲眼所见那薛将军居然勾引我们三少爷,两人都在那房里颠龙倒凤了!” 屋内顿时想起一阵吸气声,嘘声一片,之前一直沉默的荣国公当即一拍桌子,满脸怒气,“岂有此理,真是放肆!” 说罢猛的起身,怒气冲冲的就向着三少爷的院子走去,那婢女一见立马跟上,剩下的其余众人一见有好戏看,也呼啦啦的一大堆人跟了上去。 还在厅中的荣国公夫人望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满眼的不赞同。 赵云苏拉了拉母亲的手,亲昵的靠近前去撒娇,做母亲的心里只能无奈的摸了摸她的鬓发,眼中却还是一片忧虑。 五公主将这一情景尽收眼底,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但也并未戳破,点了点头就转身跟上了众人。 荣国公夹带着满身怒气冲向了三少爷的院子里去,一看院子居然一个守门的婢女小厮都没有,心里越发憋气,见那紧闭的房门就在眼前,抬脚一踹,门“啪”的一声轻而易举的开了,脚刚一踏入房中,以为里屋定然是不堪入目的场景,索性就不进去了,只站在屏风隔断前,嘴里训斥的话语刚要脱口而出,这时里边突然有一男子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荣国公眼一瞪,满腹准备好教训的话就这样吞进了肚子里,抬起的手指悻悻收回,满脸疑问道:“不知郡王爷为何出现在此处?” 此刻的萧峥面色一片森然阴沉,深邃狭长的双眼越发慑人心神,浑身都笼罩着一股似风雨欲来的暴虐气息。 “不知荣国公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被问的荣国公一愣,这难道不是荣国公府么?还是说他走错地方了其实这是郡王府? 随后跟着的一大帮子人一见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南平郡王如此坦然的从里边出来,心里倒是越发的好奇纳闷了,都站在外头暗暗揣测看戏。 就在荣国公反应过来刚要反问之时,里间又转出来一人,满头花白,眉头紧拧一身朴素的老者,正是之前回春堂的那位苟老大夫。 “郡王爷,这将军身上的化功散已解,媚药也清除了,不过那毒却是极为罕见,体内的毒素倒是暂时压制住了,可若没有对应的解药,也无法彻底根治,这个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苟老大夫本是一大把年纪了,年轻之时走遍了大江南北见多识广,尝过的百草毒药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可是今日这薛将军中的毒自己却闻所未闻,只能满脸苦恼的摸着胡子,眼里满是挫败。 萧峥腰间的手一握,眼睫一垂。 “容一!” “在!” “人可抓到了?” “是,在京郊逮住了,死了一个。” “立刻审问,问出解药!” “是!” “容三,即刻带小娥姑娘过来!” “是!” 萧峥吩咐完毕,眼睛缓缓的一扫在场的所有人,深邃的眼睛一片冷漠,“传本王之令,立即封锁荣国公府,府内所有人不得外出,通知大理寺,限三日之内务必将凶手尽皆捉拿归案!” 荣国公心里一沉,此刻早已冷静下来,恢复了朝堂之上沉稳端方的模样,“不知郡王爷能否告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自己府中发生的事情他这个主人却是一无所知,不得不心里闪过一丝懊恼来。 “这恐怕还得问问赵四小姐才是。” 在人群外围的赵云苏一见事情发展的并非自己所想,心里早已有所不安,可想起了什么,心里又一定,耳中听到那心爱的男子如此说,身子一颤,抬头坦然无辜的望着众人,一脸茫然。 荣国公眼一瞪,“郡王爷此番话可有依据?切莫空口白牙的冤枉人!” 萧峥并未争辩,只是面无表情的盯了赵云苏一眼,转身进了里间。 荣国公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里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不堪场景,自己的儿子躺在一边窗前的塌上似睡着了,而那床上则躺着个一脸苍白的女子,神态宁静安然,气息微弱,若不是那被子隐约还有起伏,恐怕还以为是个死人了。 而平日里在众人眼前满脸冷峻的男子,此时却是一脸罕见的温柔,坐在床边,握住那女子的柔荑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仿佛在说悄悄话般柔声细语:“小七,我在这呢!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你要是再也不醒,我怕我忍不住。你就醒醒,只需看我一眼就好,就一眼?” 那女子依然毫无动静,安详的睡着,无意看到另一边的手中似乎紧攥着一件东西,手一伸,双手捧着一看,似乎是一块玉佩,不知为何攥的紧紧的,看起来很是重要。 萧峥轻柔的将她的手指掰开,那玉佩掉在了被子上,他拿起来一看,心神一震,缓缓转头望着那女子的面颊,将手中玉佩紧捏,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将脸埋在了她的脖子里,黑暗中眼角晶亮一闪又没入被子中。 “小七,你若一日不醒,我就杀一人为你祭祀!你若当真如此狠心,不管出手的是谁,我都定会让她下去,给你陪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南蛮圣物 荣国公听到萧峥此番言论顿时心里大骇,立马厉声道:“你敢!一切皆未有定论,光天化日之下怎可草菅人命!” “谋害朝廷二品大员,你们荣国公府此番难辞其咎!” 荣国公心中当然清楚,薛姝在他府中遇险中毒,他这个当家人自然首当其冲,更别说辅国将军还是镇国公府的世女,不论是在帝王和百姓,甚至在大秦将士的心中地位都十分特殊并举足轻重,要是不小心谨慎处理,极有可能会引发举国震荡,所以方才才任由南平郡王封锁荣国公府,以示心中坦荡。 荣国公缓了口气,近前看了看薛姝的面色,应是暂时无碍,不过刚才那大夫的一番话也听进了耳朵里。 “郡王爷先不必心急,要是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只请尽管开口,不过事情还未查清就滥杀无辜,你这不是给薛将军添了杀孽吗?!” 萧峥埋头不语。 荣国公见此长长叹了口气,吩咐自己的长随先安抚众人,封锁消息,想了想,这次事情重大,恐怕不得不惊动父亲了。 刚刚想罢,得到消息的老荣国公已是带着一大帮人出现在了院子里,头发胡子斑白,一脸严肃板正,拄着黑木拐杖磕在地面发出“蹬”“蹬”“蹬”响,脚步坚定,步伐沉稳。 此次赏花宴被扣的宾客们一大堆的都挤在院子里头,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一头雾水,本来只是好奇心重才来看看的,怎知这事情似乎远超预料。 随后那长随出来安抚众人说因薛将军出事,要暂时封锁荣国公府,任何人不得外出,直至查清事情真相才能回府,此番言论顿时引起众人哗然,一看居然还惊动了老荣国公,心里都越发惴惴不安,生怕殃及池鱼。 五公主皱了皱眉,跟老荣国公等人打了声招呼,便随着一行人等踏进了房里,当见到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薛姝,此刻却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眼里也不禁露出了担忧。 “如何了?” 老荣国公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人,跟自己的儿子沉沉问道。 荣国公当即恭敬的回道:“父亲,此事正在调查,还未有确切的定论。” 老荣国公听了刻板的脸上更是黑沉如水,只淡淡的说了句:“废物!” 荣国公当即面色一白,脸上有些挂不住,呐呐不敢言。 “你媳妇呢?身为宗妇,发生如此大事不出来主持大局,躲哪儿去了?” 荣国公夫人面色早已变得苍白,却还是努力镇定下来,与女儿对视一眼,紧紧的拉着手进了房里。 “父亲!” “祖父!” 老荣国公没说话,只扫了她们一眼。接着手一挥,两名护卫押着那个方才报信的婢女进来了。 赵云苏见了,心里越发恐慌,连忙低头掩饰神色,暗暗捏紧了手心。 “说!是谁吩咐你来报信的?” 老荣国公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因此次事关重大,迫于无奈,只能在事情恶化之前亲自出手,他那个一叶障目的儿子就自然不能指望了。 来之前自是早已将事情大概都知晓了一清二楚,调查的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此刻亲自调查问询,不过是为了以荣国公府的立场表明态度罢了。 那婢女见到此番场面,心里早已吓得唇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停,听到老荣国公的问话,眼角看了眼那女子的裙摆,咬了咬唇,却是不语。 “阿立!” 老荣国公身边一位极不起眼的老者出列一拱手,就拖着那婢女去了隔壁厢房了。 赵云苏见了,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害怕,祖父手段向来狠厉无情,她同样知晓那名老者也不是一般人,与其最后那婢女扛不住招出了她来,还不如她亲口承认!不过这承认还得有技巧才是。 想罢“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身旁的荣国公夫人当即一惊,连忙想拉她起来,一边还拼命使眼色。 赵云苏坚定的跟母亲摇了摇头,荣国公夫人面色苍白,眼里一片颓然的松了手。 房里众人见赵四小姐此番做派神色不一,赵云苏没理,反而转头望着床边一直坐着不曾回头的男子背影,唇边凄惨的自嘲一笑。 “祖父,不用忙活了。那婢女是孙女吩咐的。” 老荣国公面色沉冷,眼睑微垂,沉默不语。 “这主意是孙女出的。因此前与薛姝有私人仇怨,见不惯她如此嚣张得意,方才设下了这场计谋,为的就是让她身败名裂,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荣国公听了当即面色一青,一时怒极,快步上前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你个孽障!你可知你的这番作为会给整个荣国公府带来什么后果?!” 荣国公夫人吓得连忙上前护住了女儿,见丈夫与公公面色沉重,事情似乎不单单是捉奸这般简单,心里当即一咯噔,不对!若只是下媚药设计捉奸这种小事,公公绝不会亲自出山,恐怕这事另有隐情。 赵云苏闭了闭眼,咬牙将整件事情都一一道来:“孙女也是一时昏了头方才出此下策,之前也不过是通过花粉下了点特殊的媚药,想让她出出丑罢了!后来想到若是她在府中出事定然会连累荣国公府,孙女心中后悔,又在梅酒里头下了解药,明明亲自看她喝下,谁知她却滴酒未沾,所以才有了后头这些事。” “事实俱在你还狡辩!” 众人转头一望,一个婢女被搀扶了进来,后边还跟着一大堆的人,本是宽阔的房内顿显拥挤。 一个身影似风般卷过,眨眼就到了床边,正是闻得消息又赶了回来的薛六爷。 看了看薛姝暂时安然无恙,捏了捏手腕,突然就对着床边的萧峥一拳打了过去。 “我把人交给你了,你他娘的就是这么照顾的!” 薛六爷面色冰冷,提着萧峥的衣领,看着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更是气急,一拳又打了下去,“废物!你他娘的真没用!算我瞎了眼,往后你就甭想再靠近我家小七半步!” 说罢转身就想将薛姝抱起,这时一只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薛六爷当即转头一瞪就要开口。 “小七如今毒素暂时被压制住了,但不宜挪动,最好还是等解毒之后再挪回府中。” 萧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面色平静的又坐回了床边,紧紧的握着那女子的手,语声暗哑幽沉:“六叔教训的是,此次未能照顾好小七是我的错,往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再有。但是要想分开我们这事恐怕恕难从命!” 薛六爷气得又想出手揍人了,后头跟着的十三娘连忙将他的拳头给收了回来,还拍了他脑袋一下,“都这种时候了添什么乱!将军遇险又不是他害的!你揍他有什么用!” 薛六爷摸了摸脑袋,委屈的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就在周围突然都沉静了下来的时候,外边响起了小娥大呼小叫的声音,“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熊呆子出事了!” 一阵风刮过,小娥的身影瞬间卷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这人都已经到了床边,心里都不禁暗暗感慨,这镇国公府真是藏龙卧虎,连个小小婢女都如此厉害。 小娥一看这房里一大堆的人,自家将军还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瞬间傻眼了,呆呆问了句,“将军这是睡着了?”可也不用这么多人围观吧? 萧峥见了她眼睛一亮,当即手一抓她的袖子直接给拉到了薛姝的面前,:“小娥姑娘!听小七说你十分精通毒术,你赶紧给你家将军看看她到底中了何毒!” 小娥一震,面上怒气冲天,“他奶奶的!哪个孙子居然敢害我家将军!”说罢连忙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薛姝的舌苔还有眼珠,还从腰间掏出了一套十分齐全的银针来,独自忙活开了。 这时追着人回来的容三进了门,走到萧峥的耳边耳语了一番,萧峥面色沉静,不露声色,深邃狭长的双眸却越发深沉如海,探不到边际。 此时那被搀扶进来的女子三七,一步一步的走到赵云苏的面前蹲下,望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脸上两边酒窝一陷,蓦然出手“啪”的一声响亮。 荣国公夫人见女儿被打,立马疾言厉色的上前相护,将三七狠狠一推,“不过是个婢女,你好大的胆子!” 三七摔倒在地,十三娘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嘴里也不服输的道:“婢女怎么了?她也不过是为自己的主子讨个公道,忠心耿耿,也好过那些个披着美人皮里头黑心肝的要强!” 荣国公夫人面色狠厉,气急刚要回嘴,荣国公见这闹剧脸色越发难看,冲自己的妻子大喝一声:“闭嘴!” 正在忙活的小娥听了心里恨恨的记了笔账,赵四是吧?别以为自己出身高就能逃过一劫! 想自家将军平时有自己在身旁,别说中毒了,还身体健康吃嘛嘛香,这回不过是走开了几个时辰,居然转头人就被整得这番悲惨样,这对于她小娥来说那罪魁祸首绝对不可原谅! 因在小娥的心中,薛姝不仅仅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玩到大的玩伴,更是比亲姐妹还要亲,是互相能把命交给对方的亲人!谁要是敢动自己的亲人,那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萧峥并未理会其他,只一心紧紧的盯着小娥的一举一动,见她眉头紧皱,心里也不禁跟着沉了下去。 “这毒可以解!” 小娥的话音一落,众人面色一震,都纷纷扭头紧盯着她,认真的听下文。 荣国公夫人和赵云苏听到了“解毒”二字,面色齐齐一白,对视一眼,两只手彼此紧紧的握住。 本是在一旁隐身琢磨着什么时候走的苟老大夫神色一震,双眼发亮的奔了过去,急急问道:“姑娘!你知道这是何毒?” 小娥斜了眼面前这个老者,一脸不屑,“不过是区区毒药还敢在我这祖宗面前班门弄斧?!” 苟老大夫连忙恭敬的行了个礼,丝毫不在意面前这个不过是仅仅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诚恳求教,“老夫走南闯北几十年,却也是头回见这等毒,还望姑娘能不吝赐教!” 小娥见了他明明是个头发花白比自己大了好几辈的老人家了却还是一脸真诚的求教,心里十分舒服,扫了眼在场众人都洗耳恭听的样子,咳了咳,“这不奇怪,也怪不得你未曾见过。” 小娥看了看萧峥的脸色,想了想还是出口道:“这其实根本不算是毒,这原料乃是一种十分罕有的植株,四季开花,花朵能拿来入药或泡茶喝,有强身健体,防愈百病的功效!” 萧峥右手一攥,眼里波光闪动。 “而它结出的果子也是一罕见的疗伤圣药,能够即刻止血,加速伤口愈合,因此这植株名叫百宝丹,意为像丹药一般胜过世间百宝!” 苟老大夫一脸茫然,“为何老夫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等神奇的植株,不过这跟将军中的毒有何关联?” 小娥瞧了他一眼,“这百宝丹的花朵与果实分开来用的确是胜过这世间许多良丹妙药,但唯有一点,那就是这花和果实是绝对不能一起服用,一旦不小心一起食用了,那这个就会变成一种致命的慢性毒药,遇到没见识过的大夫只能自认倒霉等死了。” 苟老大夫面色羞赫的一咳,又不耻下问的问道:“既然如此,不知能否告知这种植株在何处能寻?” 小娥这丫头哼笑了声,“要真告诉了你,恐怕你也是有去无回了!” “为何?” “这种植株是否只有南蛮圣地独有?” 一男子的声音低沉响起,小娥望了萧峥一眼,点了点头,“不错,这是南蛮圣地的圣物,并未流传开来,这种机密只有南蛮的皇族和圣女一族知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抽丝剥茧 众人一听此事竟然还涉及南蛮皇族,心里一惊,俱都一脸讳莫如深。 老荣国公眉头紧皱,沉吟一会儿道:“如今唯有将来龙去脉全都调查清楚,禀明圣上,交由圣上裁夺了!” 本以为这不过是曹氏一族为一报私仇而借刀杀人,利用自己孙女暗下黑手,可如今又牵扯出了南蛮皇族,那这事就不是他们能决定得了的了。 望了眼昔日引以为荣的自家孙女,心中满怀失望,脸颊松动了些许,抬手向她招了招,赵云苏迟疑了会,却还是在祖父慈爱的目光中膝行过去,难掩慌乱无助的叫了声:“祖父!” 老荣国公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了在儿子跟前的严肃板正,宛如平常百姓人家的爷孙一般,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悔恨自责,“昔日祖父曾以为你天资聪颖,又向来乖巧懂事,所以只一味的教导你琴棋书画,诗词礼仪,兵法谋略,却偏偏忘了教你最为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才有今日你失了本心,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这是祖父不教之过!” 赵云苏头一次见祖父严厉的脸庞上显出了颓然苍老之态,想起平日里祖父的敦敦教诲,殷殷期盼,心酸害怕后悔一起涌上心头,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哭出声来,“祖父!孙女错了!孙女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他人言语挑拨,做下此等错事连累荣国公府!祖父!孙女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薛六爷一听却是嗤笑一声,“死到临头居然还推卸责任,你对不起的仅仅只是因为连累了荣国公府么?这么说来我们家小七就活该被你设计陷害了?!今日就放话在这了,要是我家侄女儿今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镇国公府可就跟你们没完!” “没错!要是咱们家将军今日有个好歹,你们不给个交待,也要问问我们十万血甲军的儿郎们答不答应!”十三娘下巴一扬,立马出声响应, “还有!还有!”小娥兴奋的跳了过来,得意的举了个小拳头挥了挥,“我们家将军可是药王谷谷主的亲亲侄孙女,今日你们要是不给个满意的交待,就是与整个药王谷为敌!” 萧峥眼帘一垂,清清淡淡的说了句,“小七乃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 薛六爷眼一瞪,张口就要反驳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十三娘眼疾手快把他嘴巴一捂,反瞪了两眼回去,一脸“你就不要添乱”的表情。 薛六爷嘴里“呜呜”几声,一脸愤愤,实在气不过的张嘴咬了口那就在嘴边的素手,结果脑门又被一拍,“你丫的属狗的?!” 荣国公此刻却没什么心情的看着这帮人打闹了,他虽然早已知晓薛姝地位特殊动不得,可如今这牌摊到自己面前来,还涉及朝堂军方江湖等多方重要势力,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别说荣国公府百年清名毁于一旦,估计还得被人给活活扒层皮下来才能勉强了结,望了眼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心里真真恨不得就从来没生过她! 赵云苏哭得梨花带雨,看到了父亲气恨的眼神,祖父失望的表情,族老们摇头叹气一脸可惜,心中的恐慌不断加剧,以父亲的性子,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如今她的所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荣国公府赵氏一族的利益,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她会被所有人放弃,逐出族谱,任由镇国公府处置以平息两家的恩怨! 不!不!她不要!对了!她还有母亲!母亲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的!还有祖父!只要再求求祖父,他定然有办法的! 赵云苏拼命的抓住老荣国公的衣摆,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绝美的脸上哭得我见犹怜,“祖父!祖父!孙女没有下毒!我没有!那个不过是寻常的媚药而已!我还给了她解药的!是她没喝,这不关孙女的事!对!没错!与我无关!与我无关!祖父!我有证据!” 说罢就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药粉来,“你看!不信给大夫验验,这不过是寻常的媚药而已!绝不可能是毒药!” 一只小手迅疾上前一抢,小娥拿到药包打开一看,用手捏捏,拿起来在鼻子上一嗅,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点点头,“没错!这的确是普通的媚药。” 赵云苏一听,顿时心神一松,浑身瘫软了下来,希冀的望着老荣国公,“祖父!孙女真的没有撒谎!是之前曹昭仪派人言语挑拨,还答应助孙女一臂之力下个媚药报复薛姝,孙女才” “吵死了!” 耳聪目明的萧峥心神一震,倏地扭头一望,脚步迅疾的行至床前,整个身子往床边一扑,一看床上那人依旧睡得安详,仿佛刚才的话语只是他的错觉,眼里暗淡了下,紧紧的握着那女子的手,一心盯着她的脸庞,心中又隐隐升起了一丝期盼。 薛六爷十三娘小娥等人亦是隐约听到了薛姝的声音,都神色一震,齐齐涌去了床边,十几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床上那女子不放。 就在众人的期盼下,十几双眼睛都清晰的见到那女子嘴角蠕动了下嘟囔了句:“好饿!” 薛六爷等人顿时心神一松,好气又好笑,十三娘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个吃货!” 萧峥面上乌云转晴,眼里冰雪融化柔情四溢,衣袖一挥,“容三,赶紧亲自去准备易消化的粥食过来!快!” 容三等人听闻立马听命奔了出去,三七见将军醒了,忍不住鼻子一酸,喜极而泣,刚要出去亲自准备膳食给将军,想起了什么,又走到小娥身边,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将里面包着的一个酒杯塞了过去,“这是当时将军唯一接触过的酒杯,你仔细看看可有不妥?” 小娥一喜,一拍三七肩膀,连连称赞,“做得好!做得好!真不愧是将军的得力助手!厉害!” 床上的薛姝眉头一皱,眼珠转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来,一看床前站着许多人影,离得最近的那张昳丽脸庞隐约有些憔悴,嘴角还破了个口子,挑眉幸灾乐祸一笑,“被人给揍了?” 萧峥没好气的无奈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倒是睡得潇洒,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多人为你担心!” 薛六爷见那小白脸与自家侄女一脸亲昵,顿时十分不服输的往床边一挤,一把将侄女儿的手从那厮手里解救出来,“小姝儿啊!你可担心死叔叔我了!你说你从小到大哪个不是把你给捧在手上呵着护着的?从来就没吃过这种亏!你放心!你家六叔定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将那些个毒蛇坏虫全都给捏死,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一边说着脸上表情狠辣,一边暗暗的故意往萧峥那边挤去,直到将他给挤出床边才得意洋洋一笑。 十三娘将他这番小动作尽收眼底,向上翻了个白眼,幼稚! 萧峥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薛六爷满身的敌意,只一心望着床上心爱的女子安然无恙,能说能笑,他就心满意足了。 另一边的小娥仔仔细细将手中酒杯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咦”了一声,恍然大悟。 薛姝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刚才虽说她一直沉睡着,可是所有人的话她却都听在了耳中,知道小娥这是有发现了,嗓音暗哑的问了声,“怎么了?” 小娥挠了挠头,奇怪的道:“这酒杯中残留物的确含有解药,赵四说的没错,但这杯子却是被人反复在百宝丹果的汁液里头浸泡过的,只要接触到了嘴巴,之前又服用了百宝丹花的,必然不出半个时辰定会毒发身亡!” 赵云苏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一听小娥的这番言论心里一慌,条件反射的大声反驳,“不可能!你撒谎!这绝对不是我做的!” 小娥撇了她一眼,哼了声,“我也没说是你做的,你急什么?” “然后呢?” 薛姝在萧峥的服侍下,往背后垫了个软枕坐了起来,缓缓出口问了句。 关于她中毒的真相,她想亲自调查清楚,这可是她生平头一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不查清背后真凶,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 “有两个疑问!首先既然这果实的来源查清楚了,可是花朵呢?我查了一下发现将军的衣衫还有在场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那百宝丹花的气味,这酒杯也没有,那这个百宝丹花的来源是从哪来的?” 小娥小步近前去,看了看薛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将军呐,你出府之前可有吃过喝过什么东西么?” 在场众人一听都明白了,很有可能这是镇国公府出现内贼了。 薛姝抿了抿唇,眼里暗光闪过,面色清冷,“出府前喝过一碗银耳莲子羹,”转头望了十三娘一眼,吩咐道:“把我那几位婢女全都给请过来!” 十三娘立马领命而去,出门刚好碰到端着膳食的三七,望了她一眼,看了看她手中的粥,欲言又止,还是转身向前走去。 三七一头雾水,满脸疑惑的进了房门,见到薛姝已经醒了靠在床上,由衷地开心一笑,快步上前,“主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三七给您炖了碗鸡汤容侍卫还在看火,这粥先熬好了就给您送过来了,主子赶紧趁热吃!别到时候饿着了。” 刚要端起碗亲自服侍的三七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挡,抬头一看,南平郡王满脸冷峻,面无表情。 “小娥姑娘!劳烦了!” 小娥近前拱了拱鼻子,嗅了嗅,挥了挥手,“这粥没问题!吃吧!” 薛姝向三七点了点头,“不怪你,他们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三七看着主子认真解释的样子,鼻子一酸,抹了抹眼角,“三七怎会怪您,要怪只能怪三七没用!在眼皮子底下就让您被人给害了,当初王妃还叮嘱交待要奴婢们仔细照看好主子的,不但辜负了主子的看重,还辜负了王妃的交待,实在是三七没用!”说着说着突然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又要再来一下子,薛姝一喝:“愚蠢!” 三七手一顿,低头不语。 “我明白你的心意就行了,这事也怪不得你,而且要真是想为我报仇出气,那也应该向着敌人才是,怎么反而尽往自己身上招呼?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么?!” “是!主子!三七受教了。” 门外脚步声响,芍药海棠等六位婢女陆陆续续的被十三娘领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问安。 薛姝盯了其中一人一眼,垂下眼睫,语声沉冷:“海棠?” 海棠身子一颤,面无异色,镇定的出列,“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你的主子是谁?” 海棠咬了咬唇,“不知主子在说什么,奴婢的主子不就是您么?” “不必狡辩,我已知晓了,你的主子是尹秋罗吧?” 海棠猛的抬头,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你不配提我家公主名讳!” “你是南蛮人?” 海棠蓦然一笑,骄傲的道:“此次算你命大,下回就没这么简单了!你这贱人坏我大理国一统天下的大业,迟早会有报应的!” 说罢哈哈大笑,嘴角流出鲜血淋漓。 薛姝一看,“不好!她要自尽!” 可等萧峥近前之时,人已倒地不起,毒发身亡了。 薛姝一脸闷闷,盯着那男子清隽的背影问了句,“真是奇了怪了,我记得当初打得明明是北狄,怎么南蛮人不找你反而找到我头上了?” 这不是锅从天上来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螳螂捕蝉 看着那名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婢女,萧峥眉头一簇,眼底清冽逼人,语声沉沉不辨喜怒,“不对!她并非南蛮人!” 转头望了小娥一眼,“还请小娥姑娘上前一看,确认她身上是否真有百宝丹花!” 小娥点了点头,上前蹲下,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又用鼻子嗅了嗅,眉毛拧成了个结,“真奇怪!她身上并无百宝丹花的气味,莫非她另有同谋?” 海棠忽然叛变自尽身亡,倒在地上死状凄惨,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都让人措手不及,而剩余的五位婢女又听了小娥姑娘的一番话语后,顿时吓得齐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主子!就是借奴婢们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谋害自家主子的!奴婢们的真心天地可鉴!如有半句谎话,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薛姝望着那几个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的婢女,眼里都是殷殷的忠心与期盼,点了点头,“起来吧!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赏罚自有论定,也不可能一人背叛我就将你们全都否定,此次事发突然,你们虽说未将我护全,但是险境之中你们能保全自己,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芍药等人心神一震,眼圈一红,一头磕地,齐齐行了个大礼,“谢主子大恩大德!此生奴婢们无以为报,唯有用命来还!” 旁边看着的老荣国公感慨一叹,跟薛璟那老东西争了一辈子强,本以为自己的孙辈能高出一等,今日一见这女娃娃,一路下来,昏迷刚醒不似刚从险境脱离的人一般慌乱,反而神色自然大方洒脱,头脑清晰有逻辑,面对手下背叛,一边施威杀鸡儆猴,一边施恩让身边人五体投地彻底臣服,心胸宽广,思虑深远,大局为重,不得了啊!这女娃娃怪不得连圣上都如此偏爱,要是个男儿身定然是一代豪杰,名震老荣国公一愣,想起就算她不是个男儿身如今不也照样名留史册?嘴边不禁自嘲一笑,看来还是他着相了! “小娥姑娘,这还有第二点是什么?” “小娥,你说的还有个疑点是什么?” 这时一男子清雅低沉的嗓音与女子带着些许沙哑的语声同时响起,异口同声。 萧峥与薛姝同时扭头默契一笑,眼里情意流转,波光粼粼。 薛六爷看得两眼冒火,心胸起伏不定,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居然当面就敢在自己这个长辈面前跟他的侄女儿眉来眼去的,这是当他是死人么?! 十三娘看着那两个也不禁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真是腻死人了! 小娥左右看了看,眼里奸诈一笑,清了清嗓子,“这第二点嘛~”扭头看了眼自家将军,嘻嘻哈哈的,“将军你先答应小娥保证不揍我,那我就说。” 薛姝眼里闪过一丝危险,嘴角挑起,“行!我保证不揍你!” “其实吧,按道理之前也说过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像砒霜和鹤顶红一般是烈性毒药,能立刻使人毙命,但也应该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中毒的先兆了,可是小娥来的时候,看样子也有好几个时辰了,为何将军你还” “还没死?” 听薛姝平静的说了出来,小娥立马心虚的躲在了十三娘的背后,探个脑袋出来吐了吐舌头,“将军,这可是你说的啊!保证不揍小娥的!” 薛姝亲切一笑,点了点头,“是,我的确保证过我绝不会亲自揍你。” 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小娥两边脸颊突然被人一捏,给整个人提了出来,“你说你这丫头,好好的干嘛诅咒将军?她能安然无恙的等到你来救命不好么?” 小娥心里大呼将军果然奸诈!没了她还有她死忠的手下啊!小娥一脸哭像的跟十三娘求饶,“十三姐姐!小娥知道你最是美丽大方了!小娥绝对没有诅咒将军的意思!不过就是心里奇怪嘛!别捏了!疼!真疼!” 萧峥大步走到薛姝跟前来,一脸紧张后怕的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尽是失而复得的庆幸珍惜。 没人知道当他第一眼见到那个一脸血迹斑斑,倒在床上只剩一口气的人儿,目眦欲裂,心痛得像要炸裂开来,五脏六腑俱焚,只有一股忍不住要毁天灭地的血腥杀戮欲望,他们居然真敢!真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她! 萧峥身前一暖,女子的手轻缓拍抚着他的脊背,“别担心!我这不已经没事了吗?再说了,我薛姝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命还长着呢!” 感受着女子馨香的怀抱,他忍不住沉溺其中,愤怒焦躁的心绪瞬间被轻柔的手掌抚平,修长结实的手臂将她纤腰一环,脑袋深埋在了她的怀里,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此刻的他不过只是个差点痛失心头所爱的男子,只一心想要确定她是真实存在,还依然鲜活得能说能笑,而不是之前那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薛姝丝毫不在意外人惊讶的眼光,手掌轻柔的抚摸着男子的黑发,似在安抚,却一脸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什么,眼里浮起一丝讶然恍悟,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串檀木佛珠来,递给小娥,“你看看这个!” 小娥接过一瞧,嗅了嗅,眼里闪闪发亮,激动的手舞足蹈的,“宝贝啊!宝贝!这可是传说中了空大师的千年黑檀木佛珠?佛珠上头还刻着一卷完整的清心经,最最神奇的是,听师傅说过,这佛珠不但有清心静气的功效,还能防治百毒帮人续命呢!看来还是这佛珠救了将军一命,是它帮你吊着最后一口气呢!” 众人一脸惊讶,都好奇的盯着小娥手中的那串佛珠,又看了看现在已安然无恙的薛姝,看来真是连老天爷都认为这薛将军命不该绝,再说了这天下只要是了空大师要保的人,那么这辈子她都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薛姝眉头一皱,看来真得去会会那个老秃驴了,先前故弄玄虚的一番话细细想来却正好言中了后来她与萧峥之事,命中注定是躲也躲不过的,而这串佛珠也恰好此次救了她的性命,这再多的巧合碰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正在沉思的薛姝突然听怀中的男子背对着众人,嗓音轻飘飘的说了句,“海棠是西梁人!百宝丹花并非在她身上!” 薛姝神色一震,把他脑袋一抬,“当真?” 萧峥点了点头,一脸认真严肃,点完头又脑袋一低,埋在了她的怀里不起。 薛姝嘴角一抽,无奈的在六叔喷火的眼神中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娥!怎样才能知道谁的身上有百宝丹花的气味?” 小娥一脸为难的瞧了瞧自家将军,满脸不情愿,“这可是南蛮圣地的机密唉,我要是说出去了会不会被灭口啊?”还以手作刀往脖子上一横,调皮的做了副吊死鬼的模样。 薛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刚要开口,眼角无意见到外头隐约闪过一名女子身影,脑海中倏地想起了一幕场景,猛的盯着严六的背影,手一指,“小娥!你去她身边看看!” 一直在旁静静看着事态发展的五公主一见薛姝一手指着自家表妹的背影,嗓子眼一提,起身快步走到薛姝跟前问道:“薛将军,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不是事情都已经查清了么? 萧峥那句话自然是只有薛姝一人听见,况且随着调查越发深入,拔出了一颗萝卜居然发现还连着好几颗萝卜坑来,看来这世上想让我薛姝死翘翘的大有人在!不过这些事关外族邦交,不可随意出口,只能清淡的说了句,“公主稍安勿躁,等会儿就有结果了!” 严六本来好好的在外头老实等着,忽然就有个小丫头龙卷风一样将她一提,说了句:“跟我走!”眨眼人就出现在了房里,抬头一看几十双眼睛都齐齐盯着她,实在令人瘆得慌,眼睛四处张望了下,见到表姐的身影眼一亮,即刻快步奔了过去,躲在了五公主的背后。 小娥早已有了结果,行至薛姝跟前点了点头,“将军!你猜的没错,她的肩膀上的确有百宝丹花的花粉!” 到了如今牵扯出来的人和势力也越发的多了,荣国公府,曹氏一族,淮南王,曹昭仪,南蛮皇族,如今还有西梁人,真相也越发的扑朔迷离。 可是如果假设站在幕后之人的角度去想问题呢?那人之所以敢用百宝丹来下毒谋害,那他定是十分自负的认为除了南蛮公主与圣女,大秦再也无人能识得熟悉这一南蛮圣物,哪怕是曾经攻打过南蛮的萧峥!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出现了小娥这个异数,不但认识还十分熟悉知晓解毒之法,那么如果没了小娥的话剧情又该是如何发展呢? 首先最初的替罪羔羊是荣国公府赵云苏,她若毒发身亡,首当其冲的罪魁祸首就是第一个给她下了媚药,还用有百花丹果浸泡过的酒杯给她喝了的那人! 之前看曹瑾玉的一番神色,他似乎也并不知晓她中了毒,那么也间接说明此事极有可能是曹昭仪自作主张,与南蛮公主私下密谋定下毒计! 如果像是有老荣国公这种聪明人出手亲自深入调查,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那么与她有过冲突又恰好在她身上发现了无色无味不明粉末残留的严六应该就是第二个怀疑人选! 可偏偏有了小娥,一语道破薛姝中的是何种毒,直接剔除了赵云苏的嫌疑,反而接着就怀疑上了薛姝身边的海棠,而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海棠偏偏是个西梁的探子,她心里一时有鬼,以为事情败露,为了自己的主子与西梁国,将计就计,亲口承认是南蛮人,歪打正着的牵扯出了南蛮公主,间接的说出这条毒计是南蛮公主所设! 接连出了两个意外,所以真相才直指南蛮公主!要是没有了小娥,海棠也不是西梁人呢?那么真相定会被层层计谋所掩盖,而只要除了唯一知晓并参与了计谋的并且暴露了的曹昭仪,那又有谁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南蛮公主呢? 不好!不管事情是否败露,曹昭仪定然会被杀人灭口的! “阿峥!曹昭仪有危险!你快进宫禀明圣上!” 薛姝直接将怀里的男子脑袋一抬,语速极快的说道,还使劲推了推他的身子。 萧峥像个没骨头的木偶一般,被推了一下结果又倒了下去,闷闷的说了句,“人在我手上。放心吧!”还用手又搂紧了她的身子不放。 薛姝面色羞赫,就算能装作一副轻松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房间内几十双眼睛探照灯似的盯着他们两个,而且六叔的眼神尤其灼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低低的说了句,“既然事情已大概调查清楚了,咱们不如回府吧?” 萧峥这时才抬起了身子来,严肃的点头认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猛的一把抱起薛姝快步走出了房门,又接着用轻功一脸迫不及待的直接翻出了院子,眨眼不见人影。 后头回过神连忙追出来的薛六爷暴跳如雷,大吼了声,“小贼!往哪儿跑?把人给小爷放下!” “六叔!您老稍安勿躁!过几日萧峥定送小七回府!” 听到那小白脸的声音遥遥传了回来,气得脸都红了,“他奶奶的!居然公然敢在小爷的眼皮子底下抢人!活腻歪了!” 说罢立马也使出轻功脚尖一点追了上去,还不忘嘴里信誓旦旦,“你个臭小子给小爷我等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府外说书 今日一大早的,只见南平郡王府外十分热闹,一身穿大红西番莲薄纱锦袍的妖孽男子,大摇大摆的搬了把太师椅翘着个二郎腿就坐在府门口,旁边摆一小桌,上边还雅致的放着一细口青花瓷瓶,里边一两枝蔷薇花开,一壶清酒,二三小菜,一位老先生满脸僵硬的就站在那台阶上。 若是忽略人家那府门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不然大家伙还以为这是在茶楼里头听评书的。 而在那墙后头的郡王府内,十几个身型高矮年龄不一但都面貌十分平凡的男子,齐齐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嘀嘀咕咕,话语声窸窸窣窣隐约传来。 “这个好?还是这个好?” “不行!不行!再怎么说那也是咱家主子的未来叔父不是?要动手也得不留痕迹!这个太明显了!” 只见隐约一个巨大的影子晃过,一个铁锤“碰”的一声被扔了出来。 “这个!这个!这可是如今那杀手组织暗影阁的拿手绝活!咱们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只要嫁祸给那倒霉鬼就大功告成了!” 其中一个汉子眼露凶光,手刀往脖子一横,手中银光一闪,指尖一弹,眨眼一枚头冒绿光的银针入墙无声,不留痕迹。 “不行!不行!以咱家主母的本事,只要端了那暗影阁一查就知并非他们所为!” “那这个怎样?这可是毁尸灭迹杀人灭口居家旅行出门在外必备神器!一吹烟!只需一滴!仅仅只需一滴!不是两滴也不是三滴哦!” 那其中年龄最小的一小子脑门被十几只大掌齐齐一拍,“废话少说!” 那小子瘪了瘪嘴,“只要一滴下去,轻轻一吹,那整个人都能化作一阵尘烟,在这天地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好一只倒霉的青蛙“呱呱”几声路过,一滴下去,“刺啦”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阵烟雾,地上只剩一滩水渍昭显着刚才一只生物的存在。 一满脸严肃的汉子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别忘了咱家主母身边可是还有个用毒高手小娥姑娘!到时候在她面前保准露陷!” 这下子可难倒了一堆平日里威风凛凛,各自身怀绝技大名鼎鼎的十七煞了,一个个此刻全都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捧着脑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就由着那厮如此嚣张的在咱府门口诋毁咱们家主子?!” 一汉子一脸忿忿的挺身而起,一拳将墙给打出个窟窿来。 这时只听外头铿锵几声响,那老先生抑扬顿挫的嗓音传了进来,又上演了人们习以为常的一幕,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百姓拖家带口的拽着自家板凳端着瓜子坐了下来认真的听书。 “今日咱们要说的,可是那大名鼎鼎的大秦第一美男子!京都女儿家们的春闺梦里人!南平郡王!” 老先生响板一拍,瞬间振奋人心。 “传说啊,那南平郡王是长得面如冠玉,貌赛潘安,身材修长挺拔,丰神俊朗,见过的儿郎们折于郡王才华,自愧不如;见过的女儿家们莫不神魂颠倒,都喊着叫着此生非玉郎不嫁!这玉郎的名号自是源自那名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有一事却令人十分稀奇!传闻那郡王府中自郡王爷十六岁开府以来,居然府内无一位女子,连个母蚊子都没有!清一色的净是面貌清秀,身材健硕的小厮侍卫,你们猜,这是为何?” 众人齐齐摇头。 老先生响板一拍,忘却了身处何地,嘴里唾沫横飞。 “据我家三婶的四姑的五姨妈的六嫂的邻居家的小子透露!这一切的起因呐!据传皆因那郡王爷有一怪病,凡只要女子近身,便会面色苍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状似疯癫,还危及性命呐!” 众人十分配合的一脸惊讶。 老先生得意一笑,“这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某一日月黑风高夜,一小子半夜起身上茅厕,无意从一轩窗前路过,隐约映照两位男子修长身影!” “一男子凄苦曰‘玉郎!你无需为我不平,你我二人的情意只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两心相许,无论斗转星移,还是海枯石烂,亦无法阻挡我们二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爱!’ ”另一男子嗓音低沉响起‘三郎,只是苦了你了,因本王身份使然,无法给予你名分,你我注定只能于这黑暗之中相依相偎苟且偷生,不若本王就弃了这身份与你浪迹天涯可好?’ ‘不!玉郎!我怎能连累你呢?你是这天上明月皎洁无暇,我是那地上的石头不值一文,能得你垂怜已是三生有幸!’ ‘三郎!’ ‘玉郎!’ 只见那轩窗之上,两个影子渐渐靠近,慢慢重叠,那轩窗上烛火摇曳,暗香浮动月清晖。” 那老先生声情并茂,一人分饰两角还游刃有余,十分生动传神。 “哈哈哈哈哈!有才!真是太有才了!” 一女子响亮的大笑声忽的从那十几个男子身后响起,众人齐齐一惊,转身一看,那薛大将军面色红润,一脸张扬的笑意,乌黑的发丝只简单的用发带一绑,一身轻软的雪白锦纱袍减弱了面貌的艳丽,别有一番清新脱俗的风采。 身边站着的自家主子面沉如水,深邃狭长的双眸辨不清情绪,薄唇一勾,入鬓长眉高高扬起,似笑非笑。 薛姝笑得直不起腰来,还怪模怪样的翘起个兰花指,冲身边人嗲声嗲气道:”玉郎哎!你可知我心意哟~“ 萧峥眼里笑意一闪,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扶着女子的腰身,“七郎,我自是知晓你的一片痴心,为了成全你,不如咱们进房细说?” 说罢当着一众下属的面将她抱起转身就要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哎!哎!我这是说笑呢!赶紧的放我下来!” “将军一言九鼎,哪有后悔之理?” “我那不是一时觉得好玩嘛!” “好玩?” “不!不是好玩!而是十分好玩!哈哈哈哈~” 萧峥望着怀里哈哈笑个不停还拼命捶他胸膛的女子一脸宠溺无奈,将她放下后捏了捏她鼻子,“笑够了没?” 一边又用手轻拍她的脊背,怕她给笑岔气了。 薛姝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来,抓着他的袖子,桃花眼里亮光闪闪,“你还别说,我家六叔可真是有才!以前怎的就没发现呢!” “哦?是么?” 见那男子意味不明的应了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顿时一激灵,敛袖肃容道:“真是不像话!六叔怎能如此诋毁你呢!你明明就是个铁板钉钉,顶天立地的汉子!而且还是个喜欢女人的汉子!对吧?” 说罢还哥俩好的拍了拍他肩膀,挤了挤眼睛。 萧峥嘴角一勾,“是么?连我自己都不大清楚的事,你说该如何证明?” 薛姝傻眼了,“啊?不是吧?” 那男子高大挺拔的身躯逐渐逼近,薛姝步步后退,“听闻将军向来高义,不如就自我牺牲一下,来亲自验证一番如何?” 那女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似蝴蝶一般扇了扇,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单纯样,脚底却早已暗暗蓄力,准备随时逃跑。 萧峥将这一番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脚步顿止,似愁似怨无限悠长的叹了口气,“如今本王名节已毁,估莫着是没有女子愿意嫁给本王了,看来这后半辈子估计也要一人孤独终老了啊!” 说罢转身,背影十分萧瑟落寞。 薛姝虽然知晓这人定是装的,可看着那男子的身影心里也莫名不好受,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自己,六叔才使出这种损招的,要是换做他人应当是毫不犹豫的就报复回去了,更何况他如今还是太子的子嗣,堂堂的郡王爷? 但他却任由六叔胡闹,也定是因了自己吧? 前头的萧峥神态悠闲,步履轻快,心里轻轻的数着步子:一,二,三,四 后边的女子快步追了上来,温暖的手掌轻拍了下他的肩头,“什么孤独终老乱七八糟的,你不是还有我么?” 萧峥扬眉灿烂一笑,黑曜石般的眼珠散发着迷人的光彩,耀人眼眸,眼角的那滴泪痣盈盈动人,猛的转身抓住女子的手腕,将她身子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住,“被我抓住了!你就永远别想我放手了!” 薛姝恼羞成怒的捶了他两下,“你个狡猾的狐狸!妄我还好心好意的安慰你!” “你这不也是在安慰我么?” 女子光滑的下巴被轻柔挑起,对上男子那温柔深邃的眼神,心神一震,身上宛如一股电流蹿过,酥酥麻麻的,手软脚软,情不自禁的靠在了他的怀里,仰头闭眼,面带红霞。 “呵呵~” 等了许久的薛姝只等到了男子的轻笑声,心里一窘,猛的睁眼一瞪,故作凶恶的刚要开口,唇上突然一阵温热,唇瓣被人轻轻含住吸吮辗转,她眼睛睁大,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皮肤可真好哇!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皙无暇的,毛孔都看不见! 唇上突然被咬了口,她”嘶“了声,又忿忿咬了回去,男子眼里笑意晶亮,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女子的脖颈,另一手又将怀中柔软的身子紧了紧,不留一丝缝隙的贴在了自己身上。 几十步外,暗处躲着偷窥的十几个男子在无声用眼神交流,手上推推桑桑的,最后年龄最小又打不过哥哥们的平安被众人一把给丢了出来。 平安一脸愁苦,脚步慢腾腾的挪,看着那对紧紧抱在一起,浓情蜜意的鸳鸯心里越发有苦说不出来,嘴边喃喃自语:以后定要勤学苦练,练成绝世神功,将那些个无良的哥哥们打他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咳!咳!咳!嗯!嗯!嗯!” 一时意乱情迷的薛姝听到了在场还有其他人的声音,脑子瞬间恢复理智,将那男子一推,嗔怒了他一眼。 萧峥眼一沉,轻抚了抚女子乌黑发亮的秀发,转过身来将她挡在身后,面色冷峻,语气不耐冰冷的问了句,“何事?” 平安一脸正经,心里早已怕得要死,不敢对上主子那可怕的眼神,使劲埋着脑袋禀报道:“主子,是镇国公府一家,荣国公府一家,还有老靖国公与靖国公来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岳父上门 “什么?!我爹亲自来了?” 平安话音刚落,薛姝立马不淡定的跳了出来,刚想开口再问,眼角余光隐约见到一行人已经被领着向这边走来,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就想跑回房装病去。 没办法,老爹要是见到自个儿活蹦乱跳的在别人府上住了两日都不回去,保准能事后狠狠教训她! 也怪不得她跟六叔一样没出息,实在是自家老爹最是懂得蛇打七寸。 小时候薛姝调皮捣蛋闯出祸来,镇国公不打也不骂,就只扔一本厚厚的家规来,在案台点上两柱香,要是香点完了还没抄好,那不好意思,这个月的肉没了,也别想着跟哥哥们出去玩耍了。 因此在那段抄书抄得手抖,吃素吃得萎靡,还要可怜的在窗户边看着哥哥们和小伙伴开心玩耍的日子里,薛姝终于意识到了自家爹爹平时虽然疼爱自个儿,可要是自己闯祸做错事情了,下手同样也毫不手软。 萧峥一看仅仅只是听到了镇国公大名,就吓得跟个兔子似的蹦起来要跑的女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一把将她拉住,“小七别慌!是我请爷爷伯父他们过来的。” 薛姝脚步一停,扭头一瞪,“真的?” 萧峥点头,“先前虽是报信回去言明你已安然无恙,但亲人总归是要亲眼见到方能安心,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他们都给请过来了。” 看着面前男子坦荡荡的眼神,薛姝心里不由惭愧,真是罪过,连她这个亲女儿都未必能想得如此周到,刚才她心里居然还怀疑他居心不良,实在是不该! 昨日才听见自家主子跟容一大哥在书房内商量着置换家具新衣,要见未来岳父岳母尽早确定名分的平安,眼观鼻鼻观心,拍了拍今日刚换上的新衣,精神抖擞,准备迎接贵客。 这可是自从帝王瑞宗登基后,头一次十分罕见的京都三大百年国公府齐聚一堂的大日子,而那三位跺一跺脚就能让大秦震上三震的老者间的气氛却是十分诡异。 老当益壮的老镇国公一脸乐呵呵的左看右看,时不时的就跟身边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唠叨两句,另一边离得远远的老荣国公一脸严肃刻板,嘴唇紧抿,手中拄着的拐杖“嗒”“嗒”“嗒”,节奏又快又响,隐约不耐。 那位一看就是老好人样的老者捅了捅老镇国公,一边又招呼老荣国公:“老哥!走慢点啊!等等兄弟们喂!” 老镇国公瞅都没瞅,鼻子里哼了声,仰着脑袋也不知在跟谁说话,“腿脚不好,又死要面子爱逞能!” 老荣国公只是淡淡的“嗯”了声,脚步却是丝毫没停。 那夹在中间的老者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唉声叹气的,“都是一脚要踏进棺材的人了,你俩咋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这么要强。” 后头跟着的镇国公,荣国公和靖国公三人间气氛也是别样尴尬,镇国公一脸端正严肃,沉默寡言,龙行虎步;靖国公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嘴里絮絮叨叨,试图缓和气氛;荣国公因自家女儿不争气,平时昂首挺胸的人今日连眼神都不敢对上去,一脸的心虚气短,底气不足。 最后头的三位女眷,镇国公夫人永华郡主今日一脸的冰霜,头颅高昂,眼神睥睨不屑,似高贵的天鹅一般丝毫没有理睬身边那两个东西。 荣国公夫人也是一肚子的憋屈,可为了自家女儿也不得不咬牙隐忍,亦步亦趋的跟着露出讨好的笑来。 这其中唯有赵云苏仿佛是局外人一般,脑袋低垂,面色平静,身姿袅袅,脚步碎碎。 萧峥二人早已在正厅门口恭敬等候,薛姝一见自家爷爷跟严家老爷子有说有笑的走在前头,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奔了过去,毕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前没见着人还好,一见到亲人,心中的委屈依赖立马就涌了出来,挡都挡不住。 “爷爷!爷爷!” 老镇国公抬头一看,自家孙女满面红润小牛犊似的冲了过来,眼里一酸,赶紧接住她,故作凶恶的批评道:“你个臭小子!出这么大的事都不回府反倒在别人家里头玩的乐不思蜀,我看你就是该打!”手上却只是轻轻的在她脑袋上拍了拍,跟摸还差不多。 老靖国公一脸慈祥的看着这爷孙俩,跟薛姝眨了眨眼,揶揄道:“你爷爷说得对,是该打,老薛啊,要不我赶紧给你找块木板来,你可儿劲的教训?”说罢作势就要转身去寻。 老镇国公虎眼一瞪,连忙将自家孙女给护在身后,转头就指责起那老爷子来,“你个老东西,妄我家小七还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咋就这么狠心呢!” 老靖国公嘴角一抽,鄙视的看着那个就是嘴上说得好听的老伙计。 薛姝看着心里好笑,连忙打岔招呼,“严爷爷好!赵爷爷好!严伯父好!赵伯父伯母好!” 见到自家爹娘连忙小跑过去,一脸乖巧,桃花眼晶亮的扯了扯老爹的袖子撒娇,“爹~” 镇国公面色一松,仔细打量,见自家女儿面色滋润,精气十足,这才“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永华郡主一见自己被女儿拉下了,心里不舒服的重重咳了声,薛姝扭头又连忙奔过去安抚,拉着娘亲的手,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娘~,你可想死女儿了?” 永华郡主本是在仔细打量着自己女儿可有何不妥之处,一听她嘴里冒出个“死”字来,心里一抖,立马狠狠地拍了下她的身子,一边双手合十嘴里念叨:“呸!呸!呸!满天神佛在上,小女言语无忌,刚才所言都不作数,还望菩萨保佑她长命百岁,余生幸福安康!” 薛姝鼻子一酸,拥着她的肩膀拍抚道:“娘,女儿这不没事了吗?不信你看看女儿这身上的胳膊腿一样都没缺,都好着呢!” 永华郡主听了没好气的一把捂住她的嘴,“你要是能安安静静的做个贤淑女子,你娘我这心里的石头就算放下了!” 荣国公夫人看着母女二人其乐融融的,想搭话却是插不上嘴,只能心里干着急。 一边安静的赵云苏本是低垂着脑袋,一听到耳中传来魂牵梦萦的脚步声,猛地抬头,怔怔的望着那个缓步踱来,风光霁月,美好的似天上仙人的男子,一脸痴痴。 “萧峥见过薛爷爷!赵老!严老!薛伯父伯母!荣国公!靖国公!” 看着眼前这个恭敬行礼的年轻人,的确神采出众,仪表堂堂,怪不得招这么多女娃娃喜欢。 再一听这如此明显差别对待的称呼,薛老爷子心里一乐,还是我家乖孙厉害,将这未来孙女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又一边得意的跟老友严老爷子努了努嘴,一脸“这是我未来孙女婿,厉害吧?”的傲娇表情。 严老爷子脑袋一扭,眼不见为净。 薛姝想起之前在荣国公府不告而别,还未跟赵爷爷打过招呼,一脸不好意思的走过去,行了个礼,“赵爷爷,是薛姝无礼了,先前在您府中未跟你打声招呼又不告而别,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荣国公神色松缓了些,摇了摇头,“不必在乎这些虚礼,说来还是我家招待不周,管教不严,让你受苦了。” 薛姝大方一笑,“赵爷爷,这也不是您老的错,再说了现在阿姝不也没事了吗?还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呢!” “薛爷爷!赵老!严老!不如诸位进厅细谈?厅中早已备下茶水瓜果,只等贵客了。” 薛姝一听萧峥提醒,立马就近左手扶着赵老爷子,右手扶着严老爷子进厅去了,路过萧峥还使了个眼色。 萧峥自然懂了,即刻恭敬地行至老镇国公身边,双手搀扶着他的手臂,躬身亦步亦趋。 老镇国公当然不像另外两个老头一般走个路都要人扶,可要是能提前享受享受孙女婿的服侍心里也十分舒坦得意,也就没拒绝。 镇国公看着前边那个年轻人殷勤的背影,眼眸微眯,灼灼的视线刀刃一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似要将那人给刮层皮下来。 永华郡主也在光明正大的打量这个年轻人,早前就听小娥那丫头说似乎这位郡王爷对自家女儿有意思,那自然是早就暗地里仔仔细细的将人家生平日常作风习惯如何给打听清楚了,今日一见惊为天人,不但长得俊,还十分谦虚有礼,没有其他皇家子弟的自持矜傲,还能为自家女儿低头,也无不良陋习,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女婿啊!一边想着心里忍不住喜滋滋的,自家女儿终于嫁得出去了! 走在前边的薛姝,看着厅里摆放的桌椅却泛起愁来,这位置当然是有讲究的,可这老爷子有三位,厅堂主位只有两张,怎么办? 两位老爷子也不出声,静静得等着这女娃为难,看她如何解决。 薛姝想了想,眼一亮,也顾不得规不规矩讲不讲究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要是不把这问题处理好了,得罪哪位祖宗都不好。 两位老者就只见薛姝连忙招呼奴仆们又是搬桌子又是搬椅子的,动静一歇,只见主位变成了两张桌子三张椅子并排,也亏待不了谁去。 两个老爷子对视一眼,这女娃还挺有急智。 等众人进来一看,老镇国公一瞧就知道这两个老家伙定是考验了自个儿孙女一番,气哼了声,毫不客气的就往正中间那主位上一坐,一脸悠哉,仿佛自己家似的。 ------题外话------ 想了许久这个厅堂该怎么坐法,本来这萧峥是主人吧应该他坐主位,可是国公跟郡王本来就是平级,更何况还是三个比他辈分要高很多的国之重臣,古代讲究以孝为先,我就想着这主位肯定会让给三个老国公坐的,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欢迎大家指正哦~毕竟在这方面的知识有所不足,请多担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黄雀在后 等父亲一干人等都已入座后,薛姝刚想跟着坐下去之时,永华郡主一把将她拉起,给直接拽到了旁边仅一墙之隔专为王府女主人招待女眷的一间花厅里,嘴上还训道:“你父亲他们那些男人要商议朝中大事,你瞎凑什么热闹!” 薛姝不服气的回嘴,“娘!你可别忘了女儿如今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了!还可以上朝议事呢!” 永华郡主鄙视的瞧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样,你说说你上了几回朝?” 至今都没去过一回的薛姝哑了口,想起之前圣上给她宽限了几日说是让她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可后来也不知圣上听谁说她忙于相亲奔波,怕她给累着了,反正是三日一早朝,便又派人来说这早朝她想去就去,不去也无甚妨碍。 当时薛姝一听心里就乐了,反正平时那些个早朝也无甚大事,估计也是听那些个文臣念经一般唠唠叨叨,或因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或因政见不同嘴里刀光剑影,口蜜腹剑的,实在累得慌!还不如她这种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自个儿潇洒自在来的强! 可现在一听自家娘亲如此说,反倒换了种意思,似乎被人给狠狠嫌弃了似的,薛姝自尊心一出,立马死要面子的顶嘴,“娘!那是圣上体恤呢!你看看这举朝上下有哪儿个能有你家女儿这般待遇的?!找不出来好吗?” 永华郡主拉着她,二人往主位一坐,瞥了她一眼,不留余地的打击道:“是啊!的确是找不出来像你这么好命的,你爹那般起早贪黑的,怎么也不见圣上给他休个假?” 薛姝气哼哼的瘪嘴,这能一样吗? 自家老爹可是圣上倚重的国公爷,虽然上不了战场了,可朝事却是没少,兵部的许多事务都由老爹经手的,哪像她打完仗后封了个辅国将军就闲得发慌了,圣上也丝毫没有要给她任何朝中职位的意思,这不显而易见还不是因她是女子么? 娘真坏!专戳人痛处! 母女二人齐齐忽视在场的两个外人,谈的兴致甚好。 荣国公夫人一见,一咬牙,一把将后头跟着的赵云苏拉到前头来,狠狠往地上一压,赵云苏被母亲扯得一个趔蹶就跪了下去,条件反射的刚要挣扎,耳边就传来母亲叮嘱的话语,“你要想让你祖父改变主意,将你留在京都,今日就必须得跪下跟她求情,否则母亲也救不了你!” 赵云苏咬唇,看了主位上的薛姝一眼,心里满是屈辱怨恨,从未有过哪一刻像如今这般无比的渴望,有朝一日定要将面前这个女人狠狠的给踩在脚下碾碎,让她也体会一番自己曾经遭受过的屈辱难堪! “薛姐姐!云苏错了,云苏不该鬼迷心窍的做下那等错事,经过祖父的一番教诲,云苏已知错了。薛姐姐,求求你原谅云苏吧!往后云苏定会知错就改,再也不敢了。” 花厅中的语声一停,女子柔弱的嗓音配上那张我见犹怜的绝美脸庞,要薛姝是个男子定然心疼不已,可她不是,而且对于敌人,她的心肠向来挺硬。 “哦?那诚意呢?在哪儿?” 赵云苏一顿,仰头一望,纤长白嫩的脖颈弧度优美,又脆弱易折。 “不知薛姐姐有何要求?只要云苏能做到,定当尽力!” 望着那张的确很有资本的脸庞,薛姝踱步至跟前蹲下,像欣赏艺术品般,手指轻缓的划过那片光滑如白瓷的肌肤,感觉到了女子的瑟缩,旁边荣国公夫人的紧张,她痞痞一笑,捏住女子的下巴,轻轻的道:“我知你心中不服,也绝对没有嘴上说得好听,估计心里还琢磨着怎么报复我是吧?” 赵云苏瞳孔一缩,却一脸镇定,垂下眼帘,遮掩了眸中神色。 “薛姐姐说笑了,云苏怎会?” 薛姝起身,居高临下,眼底波澜不兴,“当日与你合谋的人并非你家三哥。” 语气肯定,眼中亦是看透一切的清明。 赵云苏袖中的拳头紧攥,虽是跪着却依然脊背挺直,低首不语。 “你祖父曾言,你天资聪颖,还由其亲自教导兵法谋略,如今想来,是我小看你了!” “自太和门前本将军被封世女以来,你早已猜透了圣上之意,萧峥毫不遮掩对本将军的意思,加之赏功宴上太后与圣上的乐见其成,所以,你,慌了。” “之后曹昭仪主动派人挑拨邀你同谋,怎知却正中你下怀,不但如此,为求稳妥,你主动向曹昭仪建议再拉一人下水,以混淆视听,搅浑池水!” “以你家三哥的身份根本就不够格,况且要是萧峥毫不介意此事,反倒以郡王身份对你家三哥施压,那你所做一切自然前功尽弃。” “那最好的,莫过于找个身份地位与郡王同等,甚至还要高的男子。可如今太子体弱,深居简出,而诸王又皆在封地,唯有各王府世子留在京都,想了想,平时有这企图,又与你走的近的,就只剩一个了。” 薛姝坐回主位,端起茶来喝了口,润润嗓子,“这人是魏王世子萧屹吧?” 地上那女子抬头,脸上绽出一抹绝美的笑来,慢条斯理举止优雅的起身,拍了拍裙摆,自顾自的坐在了位子上。 “薛姐姐也不遑多让,云苏曾以为你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呢!如今看来,也是小瞧了。” 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跪地求饶楚楚可怜的女子,现在就变了个人似的,神色镇定坦荡,举手投足皆是京都豪门贵女的矜傲,彷似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毫不怯场。 薛姝挑眉,“其实你当时知道酒杯被换,却故作不知受了蒙蔽,而为了事后自证清白,临时起意将媚药的解药下在了酒里,可对?” 赵云苏抿了口茶,用帕子细细擦了擦嘴,柔媚一笑,却是不语。 “而你更是心里清楚,以常人谨慎的性子,明明知道你对我有敌意,那么你亲自倒的酒,我自然不会喝下。” “本来这一切计划都挺完美的,只可惜中途出了岔子,将你一番心血都毁于一旦。” 薛姝手指在桌上敲击了两下,“你也隐约知道曹昭仪与萧屹有私下交易,条件就是用我来换太师独孙曹瑾玉!” “曹瑾玉刚刚逃出生天,按道理应该立马逃命才是,可偏偏通过下属知晓我这个害他沦落如此境地的仇人将要落入他姑姑的手中,又怎可能会放过这难得的时机不趁机报复呢?” “可令你,萧屹,曹瑾玉,甚至派人入京的淮南王都没想到的是,自家母妃曹昭仪居然跟南蛮公主密谋,另有毒计欲置我于死地!” “而你先前按照曹昭仪的吩咐,只需将严六引到我跟前去,顺带带上个见证人五公主,双方发生冲突,那么不但事后她也是个替罪羔羊之一,拉靖国公府下水,还能同时减轻你的罪责。” “可你不知道吧?” “那百宝丹花与果实,实则必须口服才能有效。” “那么如此也说明肩膀上沾了百宝丹花的严六,并非参与者,而是被人利用。” “不过你那酒杯上的百宝丹果果汁,的确是被我给抿了些进口。当时本只想做个样子将酒杯靠在了唇里,杯中酒却是未饮一滴,没想到人心险恶,终究还是中招了。” 似想起什么,冷不丁的问了自家娘亲一句,“娘,六叔呢?早上还在府门口,怎的没跟你们进来?” 永华郡主手上一顿,神色自若的答了句,“他被你父亲打发回府,清理害虫了。” “哦~” 薛姝心里一动,不露声色,冲着赵云苏一笑,“你说我这番话要是当着赵爷爷的面再说一遍,你猜猜,他当如何?” 那女子丝毫没有动容,反倒淡淡一撇,眼底不屑,手上敷衍的拍了两掌声,“薛姐姐真是好口才!脑子也好用,跟说书似的,只是一切讲究证据,请问除了那酒杯,不知可有其他罪证?” 永华郡主见这女人当面被揭穿还如此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当即拍桌而起,满脸怒气,手一戳就要开骂。 薛姝清淡一笑,安抚了自家娘亲,转头盯着那个镇定的女子,眼中诡谲莫测,“其实有许多事情根本不必讲究证据,以你祖父的聪慧,定能知晓的一清二楚,除非他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当然,我薛姝也不是个喜欢靠别人的人,若是有何仇怨,也是毫不客气的报复回去。” 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个慈祥的笑来,“赵四小姐,你往后出门可得小心着点啊!像你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世道如今可险恶得很呢!” 荣国公夫人早已被薛姝一番话给震的僵坐在位子上,耳边一听薛姝这威胁意味浓重的话语,母亲护犊子的心一出,即刻出口反呛,“薛七小姐怎么如此说话?!况且小女说的也对,她不过一时被人蒙蔽方才做下错事,这跪也跪了,歉意也道了,你不大度的原谅小女,怎还如此得理不饶人呢!” 一边一把拉起赵云苏来,气冲冲的就往门口走,“这凡事都得讲究证据!不能你空口白牙的就诬赖小女,毁她清誉!既然薛七小姐不接受咱们的歉意也就罢了!咱们家也不是死乞白赖的人!走!” 永华郡主被气得手指颤动的指着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母女俩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脾气爆发,“清誉?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家女儿心思这般歹毒,能做出给人下媚药栽赃陷害的脏事来,全京都的人都知晓她是个黑心肝的,还跟本郡主面前装白莲花?” “我呸!臭不要脸的!” 荣国公夫人自是听到了,面色无比难看,却还是挺直胸膛,气势十足的走出门去,输人不输阵! 薛姝头一次见向来讲究礼仪的自家娘亲被气得说粗话,忍俊不禁。 上前安抚道:“娘,咱们犯不着跟那等人生气,不值当,这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再说了你女儿也不是个软柿子,有好事等着她们呢!” 永华郡主缓了口气,扭头握住女儿的手,“真的?” 薛姝点了点头,似不经意般问了句,“娘,小娥在忙活什么呢?怎么不见她人影啊?” 永华郡主挥了挥手,“不知道,估计又是跑哪儿疯玩去了。” 薛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不知怎的总隐隐不安。 而这两天在郡王府吃好喝好睡好的,精神倒是养回来了,可奇怪的是为何从头到尾都不见陆大宝和高维?还有十三娘,小娥这两个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按理说她这个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不来探望一二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还有自家老爹,在郡王府住了两日没回去,除了六叔偶尔闹腾,期间也居然十分放心的没派人来寻,见面还和颜悦色,一脸如常?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她眼珠一转,跟永华郡主说了句,“娘,我去方便一下,等会儿就回。” 眨眼就“咻”的一声,不见人影,只留永华郡主站在原地嘴里数落了几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北狄奸细 今日的镇国公府大门紧闭,府内一片不同寻常的静谧无声。 忠义堂内,其中一端坐主位身穿大红西番莲薄纱锦袍的妖孽男子,手中轻磕茶盖,眼帘微垂,身姿笔挺端正。 旁边一留短须,面貌儒雅微带书卷气,年约三十有余的男子,眉头紧皱,面庞肃然,手指轻捻,若有所思。 府内暗处许多黑影在房门紧闭的屋舍之间往来穿梭,似风过无痕,隐约刀光剑影一现又没入黑暗之中,伴随偶尔漏出指缝的闷哼之声,沉重的肉搏之声,刀剑“呲呲”入肉之声,一切似哑剧般展开的画面,不见血光却暗藏无情杀机,令人心惊胆战。 一道暗影掠进厅中,单膝下跪,双手恭敬的托举着一普普通通的黑木盒子,向主人请命。 主位那红衣男子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嘴边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双唇轻启:“都清理干净了?” “是!主子!” “另外,此物于搜查之时在一细作床后的墙上暗格处发现。” “哦?” 薛六爷将盒子接过手中细细打量,盒子上仅有一个锁孔,并无其他异常,观察一会儿,一双修长纤细的手却是不断在盒身上细细摸索,突地眼一亮,嘴角一挑,“塔”的一声不知怎的似启动了盒内机关,内里隐约传出轴承转动之声,片刻归于宁静,只见盒盖居然自动打开,还缓缓升起,内里的物件一览无余。 薛三爷见了一脸惊讶,“是何物如此重要?一小小的盒子都有如此精巧的机关?” 薛六爷将里面的东西全拿了出来,一看原来竟是许多封往来信件,信封均未署名,一片空白。 “不过是些奇淫巧技,之前曾玩过一些,要是换做不知晓内里乾坤之人,莽撞的撬开锁孔,就会启动装置,里面有一夹层会倾倒出腐蚀之物,将盒内物件全都销毁干净。” 本是一封封看着信件的人,嘴边的笑渐渐隐匿,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严肃。 薛三爷心里暗觉不妙,连忙将剩余的信件拿起细看,越看越是大惊失色,望向自家六弟的眼神满是担忧,“这····这些···该如何是好?” 薛六爷嘴角抿直,眼似刀锋锐利。 “西梁?独孤穹?” “好!好得很呐!” —— 南平郡王府内正厅,大门紧闭,一女子身影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前,凝神细听。 树上盯梢的几人无声的眼神交汇。 十三朝另外几人努了努嘴:这情况是否要禀报主子? 十五看傻子般回了一眼:要去你去,主母如此光明正大的偷听,你敢坏事? 十三摇拨浪鼓一样使劲摇头,可想起主子吩咐不许任何人近前,又挠了挠头,这主母算是任何人里的么?一边瞧了瞧事不关己昏昏欲睡的十六,使劲踢了一脚。 十六眼都未睁却是极其精准的躲过暗招,悠悠打了个哈欠,睨了十三一眼:有何贵干? 十三又朝门前的方向努了努嘴,一脸肃然。 十六面色如常的扫了一眼,一本正经:有何异常? 十三恍悟,挥了挥手:没事,继续睡你的觉去! 暗处站岗的几个心有灵犀的齐齐对那门前的女子身影视而不见,警惕的继续盯梢。 薛姝刻意放轻脚步,收敛声息,就这般明晃晃的站在门前,冲门前候着的平安点了点头,两指合并往双唇边横向一拉,示意他闭嘴。 平安乖觉的并未发出任何声音,连连点头。 暗暗又走近几步,门里交谈的话语声顿时一清二楚的传进薛姝耳中。 “此次亲自登门,盖因我家不孝女被牵扯其中,而且听闻此事牵连甚广,不但有南蛮皇族的影子,就连西梁也插手了,不知消息可否属实?”一听这温和的嗓音就知乃是靖国公。 “没错,严六小姐不过是被人利用当做幌子,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那死去的婢女实则是西梁人,她之所以承认的如此爽快,还祸水东引,恐怕是为了背后的主子与真正的凶手。”萧峥清雅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悦耳动听。 “西凉怎会有南蛮圣物?莫非他们早已联手?”荣国公声音隐含惊讶,似意想不到。 听了一会儿萧峥没有回答,那应该是点了点头。 厅内氛围似乎沉重了些,大家都默然不语。 不过一会儿,萧峥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荣国公,此前北狄二王子招出血甲军中关于北狄细作一事人证物证已有,足够证明陆将军实则被人冤枉,不知何时放人?” 门外的薛姝身侧双拳猛地一握,头颅低垂,看不清神色。 “这个···如今此事已秉明圣上,真要放人,这层层手续都等着圣上旨意呢!应是不久之后就有结果了。不过人如今已经移出天牢,在京兆衙门大牢之中,早已吩咐下去不可亏待,郡王爷放心。” “多谢国公爷!” 厅内萧峥起身拱手道谢,荣国公亦起身扶起,打量着面前这位年纪轻轻就手段谋略不凡的郡王爷,想起自家女儿苦苦痴恋求而不得,不禁暗暗可惜,心情也瞬间兜转直下,也没有什么兴致了。 主位上的三位老者期间一直未语,只是细听,神色各异。 镇国公亦是沉默寡言,一脸沉思,突然隐约听到门外细微衣料摩擦声响,神色一动,与父亲老镇国公对视了一眼,又垂睫不语。 同样听到了的萧峥眼中暗芒一闪,眉眼一动,转身快步走至门后,双手缓缓一抓门栓,猛地将门一拉,门口却是空无一人,他一蹙眉,视线射向门口的平安,“刚才可是薛将军在此?” 埋着脑袋十分为难的平安幅度极细微的点了点头。 萧峥脸色瞬间难看,冰冷的视线望向各处的暗哨,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心里叫苦不迭,有个武功盖世不好惹的未来主母就算了,还有个脾气不好又宠女人的主子,夹心饼干不好做啊! 此时的薛姝早已出了府,直奔京兆府衙的大牢而去,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腰间荷包,干瘪瘪的,看了眼街边几个吊儿郎当转悠的纨绔子弟,转身又直奔另一地界去了。 烟柳街旁一胡同巷子里,昨晚从脂粉堆里喝得烂醉,刚刚醒来头脑有些昏沉的几个公子哥相互搀扶着,走得东倒西歪,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胡言乱语。 “要我说睡再多的女人还不如那花魁云曦小姐的一支舞来得销魂!啧啧,只是可惜啊!听说她可是被南平郡王给包下了,吃不着罗!” “呸!不过就是个万人骑的婊子罢了!只要有足够的银钱,还怕她不乖乖送上门来么?还有那个什么南平郡王,听我家表兄说了,不过就是个卑贱宫女所出的贱种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下次爷爷定带你去耍耍,难不成他还敢为了个妓女跟老子翻脸么?” “贺爷,这可是您老说的啊!小的可听着呢啊!别到时候您怂了就行!” “去去去!你爷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就是个女人,那还不手到擒来?” 几个人都喝糊涂了,说话都有点撸不直,不过倒是还认得路。 刚要继续走的几人被突然一推,身子趔蹶几下扶住了墙,这才注意到就站在路中间挡着的人,面上蒙着个帕子,露出的一双桃花眼晶亮。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几人一愣,不过片刻蓦的齐齐大笑出声,“这是哪个傻子居然敢拦爷爷的路,活得不耐烦了?” 其中一个马脸的公子刚才被推的坐在了地上,笑得直捂肚子,还冲那自称爷爷的男子说道:“贺爷不行啊!您老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敢劫您?这是哪位勇士啊?哈哈哈~” 那贺爷小眼眯眯,嘴角一勾,眼中却是狠厉,伸手一指那路中间的人道,“给爷爷报上名来!哪条道上的?居然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薛姝正皱眉暗想,刚刚那套说辞果然还是老掉牙了,这不,就没有一个怕的,还不如拳头来得实在! 贺爷正等着那人回话,谁知只见那人松了松手腕,扭了扭脖子,便不疾不徐的走近,他心想莫非听到自个儿名号怕了?要来求饶?刚要暗自得意,衣领猛地被人一提,整个人脚不着地的踢了踢腿,心里一惊,霎时头脑清醒了。 “贺爷是吧?不好意思,兄弟我手头有点紧,刚好见你们路过,便想着借几个钱来花花,没问题吧?” 那人声线刻意压低,沙哑低沉,雌雄莫辩,加上蒙了面,声音有些沉闷。 贺爷听这嗓音听不出来是谁,只能一边惊讶这人如此神力居然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提起,一边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谨慎的道:“不过就是银钱嘛!好说好说,你要多少都有,就是不知兄弟是哪条道上的哪路好汉?留个姓名交个朋友如何?” 那人一双桃花眼极是漂亮,波光潋滟,英眉肆意一扬,“既然贺爷如此识相,那老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声,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薛爷是也!” 贺爷交出银钱后衣领一松,被那人往旁边一墩,眉毛紧拧,还在想这薛爷是哪条道上的,怎么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另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旋风一卷,身上所有的银子都被席卷一空,抬头一望,巷子里哪儿还有人影,只剩他们几个仿佛做梦一般,还没酒醒。 薛姝急急忙忙的提着一笼食盒还有一床厚厚的新被子,直奔往京兆衙门大牢里去,到了门前直接把腰间令牌往那狱卒手上一甩,声音从被子后传来,“本将军要见关押在此的陆大宝陆将军!” 本是刚要喝问那被一床被子给遮住了身形的人是谁的狱卒一听,连忙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立马变了脸色,低头哈腰的恭敬道:“小的见过薛将军,您这就请随我来!” 一边一手做请,看着那薛将军手中提着食盒又抱着被子的,脸上殷勤的就要伸手去接:“薛将军可是不便?不如小的帮您分担一二吧!” 薛姝灵巧一躲,被子后的嗓音闷闷,“不必了,你带路就行。” 那狱卒便不勉强,躬身弯腰的在前头带路,还不断提醒脚下小心。 二人进入这阴暗潮湿的大牢之中,脚下偶尔还有些鼠蚁蹿过,地上也坑坑洼洼的不甚平整。 薛姝心里颇不是滋味,面色沉重,自己的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是事后才知晓的,而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遭受了多少她并不知道的冤屈苦楚? 一切不得而知,唯有见面详谈了。 走了一段路,那狱卒在一牢门前停下,指了指牢中,恭敬地道:“将军,就是这了。” 薛姝等那狱卒将牢门一开,抱着东西往里一走,只见四壁都是简陋的黄土,一狭窄的石床茅草堆上,一个健壮的身躯委委屈屈的蜷缩在那,背朝着薛姝,似听到了动静,艰难的转过身来,见到女子的身影,嘴一咧,“将军,俺就知道你是命大的,有福气着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另有隐情 瞧了瞧翻个身都如此困难的健壮汉子,薛姝面色一沉,眼里冷意弥漫,又不着痕迹的垂下眼帘,遮掩眸色。 陆大宝见将军屈尊亲自弯腰布置碗筷,将食盒里还热着的佳肴给一一端了出来,还有一壶小酒,又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酒杯来,心里美滋滋的,这待遇维子那小子可享受不到。 “这是特地上客似云来给你置办的酒菜,这壶酒也是地道的烧酒一口刀,保管够味!” 一边说着的人突然一顿,又把酒给收了起来,“算了,你如今身上有伤,还是别喝了。” 陆大宝这酒鬼本就馋酒喝,一听当即就不干了,嘴里委屈的嚷嚷道:“将军!俺不过就是皮肉伤,根本没啥事!以前打仗的时候比这更重的伤又不是没有过,第二天不照样打得北狄那些孙子屁滚尿流的!” 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倍棒,还一手“碰”“碰”的捶着那厚实的胸膛,暗暗忍着身上的伤痛,满面讨好,眼巴巴的盯着薛姝手里握着的酒壶。 薛姝好笑的觑了那汉子一眼,又将那壶酒给摆了出来,“悠着点喝,你要真想喝,出来以后保管你喝个够!” 陆大宝连连点头,使劲力气想坐起身来,起到一半又“碰”的一下躺了回去,脸上龇牙咧嘴的,见薛姝走了过来立马又收敛了神色,不好意思的咧嘴,“刚才俺没出全力,再来一次!” 满头大汗的刚要再次挣扎着起身,身前一片阴影笼罩,女子一双纤手有力的搭在那汉子的肩上和腰上,使力一扶,将那床被子垫在他的身后。 陆大宝面红耳赤的羞愧低头,在大牢里待了几日都没洗过澡的人,再加上身上血块伤疤凝结,屎尿都不便,难免身上有股味儿,他倒是无所谓,不过将军向来爱干净,冲着她就不好了。 见那汉子不好意思的扒了扒身上的衣裳,薛姝自然晓得他在想什么,面无异色的拿起酒壶往酒杯一倒,一股酒香瞬间就蹿到了陆大宝的鼻子里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还似只大狗般使劲耸了耸鼻子,“真他娘的香!” 就在陆大宝迫不及待的接过酒杯之时,一不小心露出了刚才刻意遮掩在袖子里的手腕,一看就知应是戴手铐留下的红肿痕迹。 她迅疾的出手抓住那汉子粗壮的手臂,定住不许他挣扎,手指轻碰,那身子似被火烫一般,一颤就想缩回。 “他们对你用刑了?”语声平静,不辨情绪。 陆大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将军发怒的前兆,越是平静越是可怕。 他连忙将手缩回来,爽朗一笑,“将军,俺又不是那些娘们唧唧的,这伤不过就是看着严重,就破了点皮,没事!没事!” 短短不过两日,加上她在荣国公府中毒那日,仅仅三天时间,北狄二王子突然开口诬陷她身边的一位副将,接着陆大宝锒铛入狱,定然有人暗中授意对他用了刑,想从他口中挖出不利于自己的秘密,可她的手下脾气品性如何她心中自是清楚。 陆大宝虽然表面看着憨傻一根筋,实质上关键时刻却聪明着,在战场之上悍勇无比,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要他背叛自己,他宁愿豁出去不要这条命也绝不会干这种事。 可是,为何在自己面前他却要刻意遮掩伤势?按照这熊货的脾性要是受了冤屈,定是早就在自己面前嚷嚷着要自己为他做主,找回场子来了。 现在这番举动,只有一个解释。 陆大宝正一脸美滋滋的享受着自家将军的夹菜服侍,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正要跟将军说不用这么客气,蓦然只听那女子嗓音清冷,语气笃定。 “军中出叛徒了!” 陆大宝嘴角一僵,拿着筷子的手一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将军说啥呢!俺们血甲军个个都是顶好的汉子,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的确他并未出卖我,不过他出卖的是你这个曾并肩作战的兄弟!这与背叛血甲军,背叛我薛姝又有何差异?!” 女子心中隐忍的怒气终于无法遮掩,双眸灼灼似烈火燃烧,语声沉冷,蕴含无限杀机。 陆大宝将筷子放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抿了抿唇,叹了口气。 “将军,如今多亏了郡王爷帮忙,过不了几天俺就能出去了,希望将军听了俺的话之后别再计较。” 薛姝望着已经被刮去满脸大胡子,露出与中原人迥异的异族相貌,深目粗眉,鹰钩鼻,面目粗犷硬朗,配上高壮的身躯,一看便知是外族人。 薛姝没接话,沉默些许,嗓音沙哑道:“当初我第一次在边城见你,你一人势单力薄,拖着把锄头大战四个北狄人,满身鲜血伤痕,依然悍勇不屈,但当你险胜之后,被你所救的同村百姓却恶语相向,甚至不惜用利器驱逐围攻。” “当时可还记得我救你那时所说的话?” 陆大宝想起当初那场景,鼻子一酸,面前这个女子当时不过十五六岁,面庞还带着些稚嫩张扬,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浑身浴血,满心凄凉之时,那少女高居马上伸出双手似要给他个怀抱,脸上的笑容灿若朝阳融化他被冰封的心脏一角。 “呆子!来吧!当我薛姝的兵,当我薛姝的兄弟!从今往后只要有我薛姝在,谁敢欺负我的兄弟我必让他百倍奉还!” 陆大宝使劲用手搓了搓眼睛,语声嗡嗡,“俺当然记得。可是,将军,这次咱就算了吧!俺不想再计较了,他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这人是谁?” 陆大宝张了张口,一道幽幽的嗓音从旁边牢房传出,“大熊你就别为我开脱了,是我对不住你,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语声哽了哽,低落了些,“将军,没想到你我二人再见是如此情景。” 薛姝一惊,脱口而出,“书呆子?!” 陆大宝点了点头,“他就关在隔壁牢房里头,这次出事是因为他娘跟他妹妹被人给绑了,他才做了假证,所以俺不怪他。” 薛姝双拳紧握,胸中憋着一口浊气,吞吐不出,越发闷得难受。 难道这就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报复? 趁自己中毒危在旦夕,借机对血甲军下手,对自己的身边人下手,对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下手! 同时还引发内乱,安插人手,从内部攻破! 这就是他们对她这个不守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将军的下马威? 可笑她还曾信誓旦旦的要让这京都千万双眼睛见识见识她薛姝的厉害,如今残酷的现实却明晃晃的告诉她,这早已不是她薛姝所熟悉的用真刀真枪去拼的战场。 翻云覆雨乾坤手,波云诡谲权势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过刚刚开始。 她,薛姝,哪怕跌得粉身碎骨,也不能输!更不会输!薛姝知道人就在隔壁,也没有马上过去质问,反而平静的问了陆大宝一句话。 “你不恨他?哪怕一点怪罪也不曾?” 听了这话,陆大宝坦然一笑,“说实话,当初晓得是这小子使得坏,那一刻俺真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还问候了他家十八代祖宗都没解气。” “后来俺又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虽说这小子平时就一肚子的坏水,但他肯定没那么蠢到要暴露自己来做这件事,这小子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有把柄给人抓住了。” “看他平时嘴里老是念叨他家老娘跟他家妹子,俺就估摸着这就是他的软肋了。” 看着眼睛闪闪发亮,头脑清楚,条理清晰的陆大宝,薛姝蓦地笑出声来,隔壁牢房里也传出细微低哑似解脱释怀的笑声来。 “书呆子!本将军看你这狗头军师的头衔恐怕得让贤了!” “将军,徐某就曾有言,大熊这人是个大智若愚又能抗的,而且还胸襟宽广,不然在下也不会专门挑他了。” 陆大宝猛的睁大眼睛,“你他娘的故意的?!” 薛姝眼里笑意一闪,嘴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不过一会儿过道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刚才那狱卒又殷勤的走到牢门口,偷偷颠了颠鼓鼓的荷包,毕恭毕敬的问道:“不知薛将军有何吩咐?” “你,去把隔壁那个给抬过来,再帮忙多置一床被子,让他们两个关一起吧!人多热闹!” 那狱卒一脸为难的道:“薛将军,不是小的不识趣,而是上头吩咐过” 话未说完就被丢过来的一块金子所打断。 “够了么?” 那狱卒哪儿还有异议,立马狗腿的跑去搬人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四个狱卒用担架抬着一个蓬头垢面,身材瘦弱的男子进来了,放下人以后见没什么吩咐就乖觉的退了下去,接着又捧着床软和的被子进来递给薛姝。 薛姝在那人面前蹲下,手拍了拍他的脸,“当初不是说要带老娘跟妹子回去过好日子的?怎么就混到这么个地步?” 那人毫不客气的抓住薛姝的手臂,借力慢慢腾腾的坐起身来,幽幽吐了口气,“看来徐某注定是逃离不了将军的魔爪了。” 薛姝哼笑了声,“不知多少人抢破头都争着要做我的门客,就你不识好歹!” 见他身体不便,先是在另一旁堆了个茅草堆,将那床被子铺在上头,转过身去直接两手一抱,就把那男子公主抱着给搬到了被子上去,整理好了一看,那人一脸要死不活的屈辱样子,还使劲刮了她一眼。 薛姝简直气笑了,拍了拍他脑门,“老子好心好意的伺候你,你小子良心都喂狗了是吧?” “狗吃的是屎。” 那语调重重落在“屎”字上,在强调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薛姝翻了个白眼,想当初她也是个文明四好少年,如今粗话连篇,不断自称“老子”都是被人给逼出来的,特别是眼前这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军师文清 如今三人重聚于这一方土坯阴暗牢房,围坐的破烂小桌上七八佳肴大鱼大肉满满当当,显得桌子越发狭小。 薛姝给他二人各倒一杯酒后,顶着那两人要吃人的眼神直接拿起酒壶仰头一倒,喝完还“哈”的慨叹一声抹了抹嘴巴,“爽快!” 看了看自己手中这小小的酒杯,陆大宝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屈兮兮的捧着杯子十分宝贝的抿了一口。 另外那瘦弱男子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平,义正言辞的毒舌道:“将军身为女子这酒还是少沾的好,本就无人问津,要还被人晓得是个酒鬼,这货销不出去,最后祸害的还不是自己人!” 薛姝要不是看在他如今身陷囹圄,也吃了些苦头的份上,定然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其实往常这样也没少干。 暗自平了平心中的蠢蠢欲动,忍住!忍住!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子一头乱发遮掩了面庞,一身囚衣仍然遮掩不住男子身上独有的淡然气韵,发丝之中露出的一双眸子似一池清潭,清澈纯粹,能倒映出这世间万般景象,偶尔划过的点点亮光似能穿透你的眼睛,直抵人心中而去,端坐牢房之中却似端坐家中一般闲适自在。 此时听得女子问话,眼眸一弯,星点笑意晶亮,顿像身处青山绿水之间,一股清风拂面。 “将军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薛姝忍耐,“真话!” “哦,那真话就是,因将军冲动的不当行为,心慈手软的未有善后,徐某悠闲自在幸福安康的日子被打破,家母与家妹落入敌手,徐某这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听从安排,陷害无辜的大熊了。” 旁边听着的陆大宝心里一颤,瞧了瞧那男子依旧充满笑意的眸子,一边暗暗佩服,一边越发把自己庞大的身躯缩了缩,希望这火千万可别烧到自己身上。 薛姝听了却是并未发怒,蹙了蹙眉,低垂了眼帘,望着手中的酒壶,嗓音低哑:“就知道你这小子要是晓得了定会唾弃于我,这的确因我而起。” 男子意外的挑了挑眉,一脸嫌弃,“还以为回了京都将军会有所长进,没想到比以前还没出息,当初在战场上肆意飞扬的薛将军这么快就被削了锐气?啧啧!” 薛姝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兄弟?!怎的在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要听好话那将军可就找错人了,徐某向来认为忠言逆耳利于行,将军恐怕还得感谢在下这么些年的辛勤忍耐才是。” 早就晓得这人的得性,自动将这些话给过滤一遍,正了正神色,“既然大宝说此事已经解决,那你呢?什么时候出来?令堂和令妹可救出来了?” 那男子一顿,抬起头来似在上上下下的打量扫射眼前这女子,歪了歪脑袋,答非所问,“说起来那位南平郡王倒是对将军颇为上心。”接着抿了口酒,眯了眯眼睛,“就是不知这其中有几分真心了。” 薛姝刚要开口为萧峥辩驳,谁知那男子话语一转,语气认真,“将军如今已是老大不小了,看那位南平郡王不但相貌不凡,还洁身自好,权势在握,虽然比起在下差了些,不过这么个万里挑一的男子瞎了眼看上了将军,将军也是捡了大便宜了,徐某还是劝你一句,这好东西啊还是吃到嘴里握在手里来得实在,你不喜欢也没啥关系,最起码还有下一代不是?要是到时候生个儿子定然品貌出众,再培养培养定比你这娘出息!” 薛姝面色一青,实在忍无可忍的踹了他一脚,“你这臭小子!敢情以为老子心善不忍心动你是吧?” 那男子被一脚踹躺在地,像翻壳乌龟似的两手划了划,挣扎不起来索性老神在在的两手往破烂袖子里一拢,一本正经的说了句,“将军不必恼羞成怒,这大实话谁都不爱听,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薛姝又翻了个大白眼,本来想说我俩是两情相悦,怎的一到他嘴里就成了是我薛姝好像没人要似的捡了大便宜?! 又踹了踹他,“起来说话,别装死!” “不必,多谢将军好意,徐某觉得偶尔换个视角看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死鸭子嘴硬偏偏还大道理一大堆,薛姝也不管他了。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给你置办个院子,给你都打理好了,再派几个仆人过去,到时候只需要将令堂二人接过去就行。”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男子淡淡“嗯”了一声。 经过四年生死患难的兄弟,情义自然不会老是挂在嘴边,像他们这般早已有了默契的相互扶持走过的军中弟兄,自然一切尽在不言中,到时候自是会用行动来回报。 静默了一阵,陆大宝见二人谈话告一段落,壮了壮胆子,小声问了句,“那个啥,徐大哥,刚才您老说的那番话到底啥意思啊?该不会是诳俺的吧?” 薛姝不忍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当初那人出手之后与徐某谈判,本意是想对将军更倚重的维子下手,经过徐某一番苦口婆心的真诚劝戒,终于还是将对象换成了你,这才有了如今这最好的结果。” 似微抬了抬脑袋,观察欣赏着陆大宝呆愣的神色。 “如何?这谢意就不用多说了,在下心领了就成。” 陆大宝气得一手颤颤的指着他,胸膛起伏了许久都没憋出半句话来,还是薛姝有良心怕他给气傻了,替男子解释道:“大宝,虽然你这一脸胡子的确能遮掩的了一时,但你这身世却是不可更改,与其日后被人抓住当做把柄攻击,还不如趁此次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陛下调查过后知晓这事不过只是诬陷,顺带将你的身世光明正大的公之于众,等你出了这牢门要还有谁敢说你半句不好,你也能用圣上旨意理直气壮给顶回去不是?” 陆大宝的身世唯有军中高层和身边兄弟包括薛姝五千精兵亲卫知晓,当初薛姝之所以一眼看中了他,是因为不单单这个汉子长得高大威猛,更是骨子里有股狠劲韧劲,而且偏偏心中纯净留有一番净土,行事自有自的道理原则在。 说起他的身世更是让薛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陆大宝的娘不过是个善良朴实,普普通通的村里姑娘,一切皆因当初边境偶尔出没的北狄人的散兵进村抢掠,不幸被糟蹋这才有了陆大宝,本来他娘在亲人的安慰之下要走出这阴影了,谁知某一日晴天霹雳被告知有了身孕。 当时已是有三个多月了,若是打掉定会对母体亦有损伤,可想起这是北狄贼子的种,所有人哪怕是周围的亲人好友都劝把这孩子打掉,他娘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还一意孤行独自收捡了包袱远走,因此陆大宝自小就跟他娘亲住在远离村子的山腰上,经常上山疯玩,与鸟兽为伍,又经过他娘的细心教导成了一高大健壮却心地纯挚善良的汉子,哪怕村里的孩子不跟他玩甚至会朝他吐唾沫,他也只是笑笑,遇到村里人有困难了他还会不计较的暗中帮忙。 这样平静的日子直到北狄大举发兵攻打大秦,陆大宝的那个村子亦没有幸免,而那位心性坚韧的女子,他的娘亲,也惨死在了那些入侵的北狄兵手中。 陆大宝抿了抿嘴,一脸憋屈,进牢受了一遭罪,本来以为他还有苦衷,结果却明晃晃的告诉自己他娘的故意的?还得让俺谢谢他的一番好意? 果然还是那个坑人不打招呼一肚子坏水的狗头军师! “多谢你家祖宗十大代了啊!徐大哥!”语气咬牙切齿,明明是感谢的话搁他说出来就像骂人似的。 那男子,军师徐文清闻言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你谢得对!要没有我家十八代祖宗的家学渊源,对后代子孙的养育教导,估计也不会有在下这般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智计百出学富五车博古通今的美男子了。” 两人听着后头那一长串毫不喘气不带停歇的赞美词汇,齐齐抽了抽嘴角,要换做是没有忍劲的人跟他这种人说话,保管不是憋死就是气死。 说实话薛姝本来听闻军中出了叛徒的那一刻,心中是无比的痛心无奈和愤懑的,可是一见这人是徐文清,瞬间心就装进肚子里去了。 徐文清这人就是有如此魅力,虽然平时嘴巴毒又说话直接呛人,气死人不偿命,外表看着斯斯文文的实则一肚子的坏水,坑你没商量,但只要有他在,就能让人觉得安心,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自有一番道理在。 虽然偶尔薛姝心里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但不可否认,论起阴谋诡计下黑手坑人这种事,薛姝还是甘拜下风。 “既然是你在这,那我就放心了。”说罢薛姝起身潇洒的转头就走,还特地冲躺在地上不起的那人挥了挥手。 “将军当真如此放心?” “那是,有你在,谁还坑的了你啊?再说了以你记仇的得性,定然是绝不手软的回报过去了吧?” “将军真看得起徐某,不过也是,要换做他人恐怕就不是这么个结果了。” 一阵沉默。 “这种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了,既然这战帖都下到面前来了,本将军定会让他晓得当初我的手下败将多滚临死前的滋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雷霆之怒 五月正是春末夏初,繁花盛放的时节。 西梁太子东宫,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大红墙之内一片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这时只见一位小太监满头大汗,脚步匆匆从大门跨入,直奔太子主殿而去。 临到殿门前,两旁侍立的宫人皆神色肃穆,低眉垂首,闻得动静无一抬头,规矩森严。 小太监这时却是不急了,反而淡定的敛袖肃容,认真的掏出帕子仔仔细细的将脸上的汗珠一一擦拭干净,还接着掏出一盒薄荷粉往脸上脖子上淡铺了一层,这才作罢。 “太子殿下,奴才霄红求见。”语声满是崇敬卑微,声调不低不高,恰到好处。 隔了许久内里未有回应,却无一人急躁,院内一片静默无声,跪着的小太监霄红毕恭毕敬耐心的等候,身姿未有丝毫移动,似乎哪怕跪得天长地久也心甘情愿。 “候着。” 房内突然响起一男子语声,轻轻慢慢,低沉沙哑又饱含餍足的慵懒,性感撩人。 霄红恭敬应是。 片刻之后,殿门内隐约传出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声响,偶尔露出一两声不同女子的娇软轻哼,香艳旖旎。 “咿呀”一声房门开,这时侍立两旁的宫人才陆陆续续,脚步轻巧有序的步入房中。 小太监霄红头都不抬,依然还是原来的姿势,未有半分挪动。 一炷香之后,入内的宫人又低眉垂首,面无异色,颇有规矩的退了出来。 “进!”此时的男子语声似清醒过后,音色饱满,声调华丽,悦耳动听。 “是!” 霄红悄悄挪了挪腿站起身来,缓了缓酥麻的腿,慢慢的走入殿内。 太子主殿内一片金碧辉煌,奢华旖丽,大殿正中一四脚金蛇焚香炉鼎飘出袅袅香气,一股淡淡的馥郁靡靡。 地上铺着轻软的大红艳丽牡丹连枝薄毯,踏地无声。 行至一薄纱屏风前又恭敬跪下叩首,“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 “谢殿下恩典!” 霄红起身垂手,低眉禀报,“殿下,今早东边传回消息,鸟儿们都被清理干净了,书信依计划已落入薛家手中。” 雕花纸窗边一美人靠上,大红绣金边锦缎逶迤垂地,层层叠叠的衣衫之中隐约露出一只白得透明的裸足,美人靠边角之下露出粉红一角,两条细带垂地,似女子小巧薄软的肚兜,顿添几分香艳旖旎。 日光照耀在那男子身上顿觉晃眼,只剩一片耀眼白光,仅仅一个侧脸惊鸿一瞥,那弧度似远山连绵,每一分皆令人概叹鬼斧神工,道不尽的蕴藉风流。 一声轻笑从那性感的唇瓣溢出,似讥似讽,音色华丽,让人心颤。 只见那男子右手优雅抬起,一枝花色深红,花型奇特的重瓣花朵初现,缓缓靠近高挺的鼻峰,轻轻一嗅,神色沉醉。 “呵~,这花可真是个宝贝呢!” “对不对,小姝儿?” —— 薛姝那日从牢房出来,并未回南平郡王府,反而骑马直奔郊外别庄而去。 到了庄外并未入内,口哨一响,红烟一放,四面八方顿时传来声响,庄内高维脚步匆匆而出,见了薛姝面色健康红润,暗暗放下心来,一言不发单膝下跪。 陆陆续续,十三娘与五千亲兵骑马赶来,薛姝爱马乘风亦被牵来。 薛姝行至乘风跟前,摸了摸它的脑袋,乘风顿时亲热的靠近前来撒娇,双眼水润,似控诉主人的冷落。 女子轻笑一声,脑袋靠近前去蹭了蹭,似在安抚,对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乌泱泱的五千血甲军精兵副将视而不见。 等了好一会儿,众人的脑袋随着气氛压抑凝滞越发低垂,蓦然只听女子清冷的嗓音响起。 “真不愧为我薛姝的兵啊!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真是好手段!”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冷汗一出,齐声请罪,“请将军息怒!属下知罪!” 薛姝面庞冷峭,眼里寒意弥漫。 “本将军还以为你们都不晓得主子是谁了呢!” 高维一咬牙,高声请罪,“将军,此事是末将一人擅作主张,才下令他们不许禀告将军,末将一人做事一人当!” 薛姝嘴角一挑,冰冷的寒光一射,语气不辨喜怒,“真有义气!不过本将军竟然不知,何时你能做本将军的主了?莫非你想取而代之?” 十三娘等人一吓,知道将军此次是怒气爆发了,若不出意外,高维的下场定然惨淡,十三娘壮了壮胆子,为高维求情,“将军,此事发生之时恰逢将军中毒,处境堪忧,后来又大病初愈不想让将军着急忧心,这才瞒而不报,当时南平郡王已知晓此事,亦是叮嘱不必烦扰将军,此事他可解决,所以才·····” 薛姝打断了她的话语,接口道:“所以才安安心心的等着他出手解决此事,规规矩矩的等着消息,就只瞒着本将军一人了?” 十三娘顿时噤声哑口了,觉得这事真是被她越描越黑,还把那位郡王爷给拐带进来了。 薛姝气得笑了起来,吓得众人小心肝一抖。 “啪啪啪”接连响亮的拍掌声响。 “好!好!真好!” “本将军许久没松过筋骨了,高维!蒋梅!你们两个一起上!” 听着将军在那松骨头发出的“硌”“硌”之声,十三娘心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得舌根发涩,完了!连名带姓的叫上了,今日恐怕不伤筋动骨是不能事了了。 高维抿了抿唇,起身拱手道:“将军,此事是高维一人····” 还未说完,一阵凌厉的拳风毫不留情冲着他的面庞而去,高维整个人被打得甩出老远,嘴角流出鲜血,还未挣扎起身,衣领被人一提,一拳又落了下来,那沉沉的骨肉被击打之声听得一旁的众人心惊胆战。 高维却是丝毫没有还手,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女子勃发的怒火,忍住喉间腥甜,牙根紧咬。 隔了一会儿似乎打累了,衣领一松,高维似破布娃娃般被人一扔,躺在地上只剩喘气声。 身子被人一踹,他睁了睁眼,衣领一提,又被拖到了那五千精兵面前,“碰”的一声落地,溅起烟尘。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人特有义气?特仗义?” 众人低头不敢回话。 “蠢货!” “给本将军记住,这话只说一遍,过后若有人再犯,军法处置!” 众人身姿一挺,恭敬听令。 “何为兵?何为将?何为下属?” “军令如山!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若是在战场之上,主将受伤,下属对军情瞒而不报,自作主张,可知这是何罪?!” “延误军情!数万将士的性命难道是拿来开玩笑的?!” “此次军中发生如此大事,正是人心惶惶,需要主将统帅安定军心之时,你们却瞒而不报,军中出了叛徒,主将不露面不正好告知众人情况危矣,自身难保么?” “京都本就不比边疆,更应小心行事,此次敌人借此时机刚好横插一脚,导致军心更是一盘散沙,错误频出,一不小心踏空一脚,后面等着的便是万丈深渊!” 薛姝喘了口气,语声沉冷,“本将军不想自己的兄弟没死在外族战场之上,反倒枉死在了这京都国土之上!” 众人闻言心里一闷,面色沉重,将军之所以如此大怒,他们都明白,这是恨铁不成钢,是他们想的太过简单了,忘了这是权贵云集的京都,而不是他们熟悉做主的北疆了。 “你们只需记住!首先你是我薛姝的兵,是血甲军的一员,牢记身为血甲军的军人职责,其次才是我薛姝的兄弟,最后才是大秦的百姓!” “听清楚了没?!” 众人轰然响应,“牢记将军教诲!末将听令!” “好!众将听令,今日起高副将降职一等,由蒋副将代替其责,你们二人率领众位将士入黑木林中操练,半月之后,本将军在入口等,若是超过时辰未达,后果自负!” 众人心里一咯噔,果然,将军一旦发怒,这事就没这么容易了解,想起那猛兽众多,阴气森森,烟雾缭绕的黑木林,众人面色一苦,牙齿打颤,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见将军眼神扫射过来顿时又肃容齐声听令。 “谨遵将军之命!” 薛姝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转身骑上乘风而去,徒留一地尘烟。 十三娘起身松了松腿,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高维,想起他那倔性子又沉默寡言的,叹了口气,这次将军真是下了狠心了,依照这高维现在的状况进了黑木林,性命堪忧啊!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身子,“维子,你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就跟将军说一声,让你····” “不必!” 高维擦了擦嘴角血迹,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黯淡无光,挣扎了一会儿,拒绝了众人的搀扶,蹒跚着走到一马匹前,喘了几口气,艰难的想上马去。 十三娘看不过去,一把粗暴的将他扛起,走回了庄子里去。 “急什么!咱们还得先整顿马匹,带足了干粮药丸才出发,就你这样的没进林子估计就先趴下了!” “你先放我下来!”高维语声微弱,又急急喘了几口气。 十三娘将他往院子里一张藤椅上一甩,没好气的训道:“我说你就这脾气不好,死倔死倔的,又爱面子,强出头干嘛?!” 看着他一言不发,神色落寞,又叹了口气,劝道: “你也别怪将军狠心,她在其位谋其政,自有她的难处,本来就因为是女儿身备受歧视,当初坐上三军统帅这个位子吃了多少苦,经了多少难,你我二人在身边更是瞧得一清二楚,更何况京都这地界贵人云集的,一不小心得罪了人,下个黑手都够呛的,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好。” “我都知道,我气的是自己,思虑不周,连累了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二人交心 发完一通怒火的薛姝,骑着乘风就直接回了镇国公府自己的院子,三七等人见主子面色冷峭,周身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俱都噤若寒蝉,做事说话越发轻声细语了。 谁知薛姝进了院子之后又快步出了房门,手上抓着一条紫藤鞭,气势汹汹的又出了院门,看这架势像是要找人打架似的。 三七一愣,想了想不放心,立马脚步匆匆的跟在了薛姝后头,等走着走着见自家主子原来是去了室外演武场,心里刚要松口气,只见演武场内一股劲猛地鞭风“啪”“啪”“啪”突兀的响起,惊起一地的飞沙走砾,那女子身处一片迷蒙之中,背影笔直,除了一股沉闷的怒气,甚至还隐隐感觉到了一抹孤寂。 等一切静止停息之时,原本竖立在演武场上的四个稻草人早已变得稀巴烂,三七张了张嘴,面色纠结的刚想开口,忽然眼角余光见到一淡雅的雪白袍脚,转头一看,那位风光霁月的南平郡王眼神深邃,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的默默凝视着自家主子,她点了点头,行了个福礼,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薛姝站在演武场正中调息喘气,虽然身体不过两日就恢复如初,可是接连几日来所遭遇的一切令人应接不暇的事件,都让薛姝的心中慢慢的积攒了一股郁气憋闷,哽在胸口不上不下,像一只气球一般随着时间流逝越发膨胀,直至今日濒临边缘猛然爆发。 想起被她打得半死不活的高维,眼里闪过丝懊恼,咬了咬唇瓣,烦闷的挠了挠头发。 “这是怎么了?” 寻着这低沉的男子嗓音一望,萧峥站在演武场边缘的石阶之上,正缓缓踱步而来,深邃狭长的双眸之中泛着点点温柔笑意,嘴角微勾。 薛姝一怔,脑海中想起书呆子文清的那些话。 “这南平郡王对将军可是颇为上心呐。” “这般万里挑一的男子瞎了眼看上了大将军,是将军捡了大便宜了!” “好东西,自然是吃到嘴里,握在手里,更为稳妥。” 男子低头垂眼一看,眼前的女子因长期在军中历练之故,身姿总是下意识的挺得笔直,一双桃花眼中一片迷蒙,睫毛卷翘似蝴蝶翩翩,花瓣一样娇嫩的嘴唇微张,似无声的邀约,男子眼中的光芒倏地一暗,喉结滑动,连忙移开目光,抬手轻抚女子的一头秀发,“你都听见了?” “嗯。”闷闷的一声。 “你可是因此不畅快了?当时本是念着你刚好正在病中,而且发生的一切都措不及防,令人始料未及,你还需要花时间独自消化,担心你一时承受不住方才隐瞒,说来还是我的不对,不该如此武断的擅作主张。” 薛姝本来想着开口质问一二的,哪里知道这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不小,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的想法,还如此体贴善解人意,按道理心中该感到满足感动才是,可是为何一口气憋在心里只有憋屈感? 难道她薛姝这辈子都只能被他死死的压制了? 瞥了那人一眼,哼唧了声,“得,真不愧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郡王爷是也,这能屈能伸,识时务的本事也不小!本将军还没问你呢,你倒是乖觉的自个儿认错了!” 萧峥微微一笑,眼中柔情潋滟,的确没错,正是晓得这女子的性子,最是吃软不吃硬,要是对她硬着来,恐怕也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何必? 还不如以退为进,夺取先机。 薛姝一甩马尾,脸上薄汗晶亮,刚要拿袖子随意擦擦,手腕被人一抓,一股带着男子身上独有青竹香的精致薄软的锦帕,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额头,嘴边道:“小七也真是的,论起来说也是个大姑娘了,怎的行事还是如此马虎?女子的肌肤最是娇嫩,更应呵护,你那粗布敷衍的一擦,刮伤了肌肤可怎好?” 薛姝瞅了瞅自个儿一身的锦缎抽了抽嘴角,还有那男子絮絮叨叨不停的嘴,还以为刚才那个一脸冷峻谪仙范,宛若高岭之花的男子是个幻觉,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个这么事妈的男人了呢? 耐心等他擦拭完,嘴里却是满不在乎,“在北疆之时那里整日都是烟土沙尘的,哪有时间整理仪容讲究那么多的?一个月能洗两次澡已是我这三军统帅独有的待遇了。” 那男子的手一顿,眼里怜惜疼爱一闪,俯低身子,在女子饱满的额头轻柔一吻,“我的小七受苦了,往后有我在,你只需做那个爱跳爱闹的薛家小七就好了。” 薛姝耳根一热,面上不自觉的浮起红霞,可听到男子所说的话却是收了笑意,嘴唇一抿,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还曾记得当初与你说过,我薛姝注定与一般女子不同,比如此次之事,我自是知晓你是担心忧虑为我好,才决定瞒着我独自出手解决,可是我却并未感到高兴。” 萧峥脸上的笑意一敛,恢复了肃然冷峻的神色,将锦帕收回袖中,却也没有打断女子话语反而一副洗耳恭听的意思。 薛姝松了口气,拉了拉他修长的指尖低头把玩,“我知道在你心中我薛姝首先是个需要呵护疼惜的女子,一切以我为重,但你可否曾想过,这世间纷杂,一人在生活之中分饰多角,生命之中已不仅仅只是有情爱一物?” “在镇国公府我是镇国公世女,在血甲军中我是三军统帅,在朝堂之中我是二品辅国将军,最后才是我爹娘的女儿,你心爱的女子,这些头衔看着耀眼充满荣光,可是在它们背后,我体会到的却是那份沉重的责任。” “从小父亲的教导与薛家百年沉淀的精神传承,精忠报国,护卫百姓,友爱军中兄弟,薛家人满腔赤诚热血从未被这世间黑暗与丑陋所击败,相反经过岁月的积累,这份精神早已深深刻进每一个薛家人的骨血之中,从未忘却!” “所以,萧峥,你最好考虑清楚,你要决定牵手相携一生的女子并非一般女子,自小我就饭量比别人家的丫头大,力气自然也是比别人家的姑娘大,如今我的拳头已经可以打死一头牛了;我的功夫自小有祖父与父亲亲自传授教导,除此之外家中还请了数位隐士高人亲传独门武功,我与你的内力功夫完全不相上下,加上力大无穷,若真要不留余地的打一场,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看着那男子面无表情的脸,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忍耐与不服,忍俊不禁,垫高脚尖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那男子见了环住她的腰,无可奈何的低下头来,让她不用踮脚那般辛苦。 看着眼前这乖乖低头的男子,薛姝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柔声道:“萧峥,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我薛姝从来不是那些躲在丈夫身后的享福的柔弱女子,我也有自己的志向抱负与责任,而一切苦难风雨,我也愿与你共同携手面对!可好?” 萧峥看着眼前这个掷地有声一脸郑重,眼中一片耀眼光辉的女子,胸腔里鼓鼓胀胀的一种复杂情绪在不断发酵膨胀,似要满溢而出,欣慰,自豪,骄傲,怜惜,柔软,遗憾等等数不清道不明,他只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此生此世得到的最为价值连城的世间珍宝,独一无二! 他轻柔的吻上那片嫣红的唇瓣,面上一片虔诚,鼻尖相对,吐息可闻。 “小七,我的小七,你可真是我萧峥的劫数,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男子语声沙哑低低呢喃,饱含无限汹涌的深情,又不得不克制隐忍。 薛姝听了却是一笑,语声嘶哑娇软,“呆子!我怎可能是你的劫数,当初不还说我俩是命中注定的么?” 低低沉沉的笑声从男子唇瓣溢出,包含宠溺纵容,“是,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无人可以替代!” 二人之间的温情脉脉,暧昧旖旎突然被冒失的闯入者所打破,偏偏还是个没眼色的,即刻就嚷嚷起来了,“将军,我说你们两个好歹注意下场合好不?这大庭广众的简直是让我们长针眼啊!” 薛姝听到小娥那活力四射的一嗓子,包含着刚干完坏事的窃喜兴奋激动,藏都藏不住,简直不要太明显。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懂么?”男子嗓音沉冷,暗含被打扰的不满。 萧峥亲了亲她的脸颊,又理了理她的发丝与衣衫,确无不妥才自己整理仪容。 薛姝安心享受完男子的服侍,清了清嗓子,高声问了句,“又去哪儿干坏事了?” 小娥条件反射当即辩驳道:“小娥这么乖怎么可能干坏事!将军你别冤枉人!” 薛姝嗤笑一声,踱步至那妮子跟前,绕着转了两圈,“这次是去收拾谁了?赵云苏?萧屹?还是南蛮公主?” 小娥被那洞穿一切的眼神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实在顶不住就拉着薛姝手臂摇晃,“好啦!好啦!小娥的确是出去收拾他们了,我可公平得很呢!一个都不落!” 薛姝眉一皱,“不是亲自去办的吧?可善后了?没下重手吧?” 听着她一连串担忧的提问,小娥斜了眼,气呼呼的道:“将军!你这是看不起小娥么?小娥可厉害着呢!想当初姑奶奶我称霸武林江湖的时候,将军还在玩泥巴呢!”说完才意识到说了什么的小丫头立马一捂嘴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薛姝气的嘴都歪了,毫不留情的一掐她脸颊上的婴儿肥。 “哎呦,疼!疼!疼!将军,小娥一时嘴误!嘴误!哎呀!真疼!” 看着小丫头眼泪汪汪的满是控诉,这才松了手,“长能耐了是吧?还姑奶奶?玩泥巴?尾巴都给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一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萧峥看着那闹做一团的两人,冷峻的面庞之上柔意一闪,徐徐行至薛姝身旁,高大修长的身影往那里一矗,顿时压力倍增。 小娥瘪了瘪嘴,乖巧认错,“将军,小娥错了,以后在也不没大没小了。” 薛姝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语重心长,“晓得你这丫头性子是拘不住的,可你也得小心行事,你要对付的可不是一般人,这还涉及国公府和皇族,我就担心你一步踏错反倒将自己牵扯进去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那丫头眼珠机灵的转了两圈,嘿嘿一笑,“将军,小娥可真没亲自出手,不过他们估计也心中有数就是。” 想起什么,薛姝抬头问道,“阿峥,你可知晓魏王世子萧屹的外祖家可是姓贺?” “正是,怎么了?” 薛姝低头沉思,想起那日巷子里头几人的话语,眼中暗芒一闪,接着若有所思的看了那男子一眼,调笑道:“坊间传闻,南平郡王包下了京都第一美人花魁云曦,令京都所有公子哥都不禁扼腕叹息,不能一亲美人芳泽呢!” 萧峥扬了扬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就奇了怪了,这京都是何人敢如此大胆,敢借用您老人家的名头行事?” 萧峥认真严肃的盯了女子几眼,收回目光后慢条斯理的打理衣袖,“说吧!这是有什么鬼主意了?” 薛姝奸诈一笑,嘿嘿几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还治其身 安易坊客似云来 “哎,听说了没?京都最近可热闹了!” “嗨,不就是那荣国公府的赵四小姐被赐婚给魏王世子做侧妃了嘛!” “你说这也奇了怪了,这皇太后娘家荣国公府这可是百年世家贵族啊!这赵家小姐更是金尊玉贵的,历朝有五位皇后出自荣国公府呢!” “那可不是,这私底下还传了句话呢!说这赵氏贵女是只为正妻,绝不为妾呢!” “怎么可能!” “你还别不信!你仔细琢磨琢磨,看咱这大秦历朝历代除了皇后可有入宫为妃的赵氏女?” “嘶,这仔细一想,还真没有!” “这就对了吧!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圣上突然下这赐婚旨意,皇太后也没有丝毫动静,我琢磨着吧,这赵四小姐嫁进去估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哦?不过说的也对,不然依着那位的身份怎么着最低也得是个王妃世子妃不是?” “嘿嘿,那还用说,定然是使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了呗!” “哎!哎!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听说前日那位小王爷还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那京都第一美人花魁云娘子在怡红院跟自个儿外祖家的表弟大打出手呢!” “啥?那这不就是两兄弟争一个女人吗?” “啧啧啧,要我说这些纨绔子弟不过都是大秦的蛀虫!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平时仗着祖宗积德耀武扬威,欺压百姓,就没干一件好事!” 酒楼里一片细细碎碎的话语谈论之声,离得最近的那桌子虽说压低了音量,但只要坐在隔壁依然清晰可闻。 如今大秦朝言论相对自由,平时一些小道消息八卦秘辛却是最为令人津津乐道了的,特别是以局外看戏人的角度大肆抨击评价京都世家贵族们放荡不羁,奢靡繁丽的生活,格外的有种凌驾其上指指点点的优越感和刺激感,更是给百姓们平凡寡淡的生活中增添了无数乐趣。 在这大堂之中唯有一僻静之地,方桌主位之上只一位身姿袅娜纤细的女子落座,白纱蒙面,周围俱是恭敬垂手的仆从,衣着非富即贵,引来大堂之中许多暗中好奇的目光。 其中一位俏丽的婢女似无法忍受一般蓦然行至女子跟前,刚要低首说话,又突然惊呼出声,“小姐!” 只见到那女子右手握拳青筋暴起,桌上还渗出了一滩血迹来,那婢女立马神色懊恼的掏出手帕想要为自家小姐擦拭,一边小心翼翼又满脸疼惜的劝道:“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如今咱们出府来该买的也买了,这茶也喝了,到时间回府了呢!不如咱们先回府去?” 那女子素手猛地挥开婢女的手帕,“碰”的一声,左手紧捏茶盏重重一放,嗓音嘶哑阴沉一字一顿,“莫非如今本小姐是被看押的犯人了么?” 婢女们吓得连忙诚惶诚恐的下跪请罪,“小姐息怒!”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这位就像变了个人一般,脾气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一不顺心做下人就得遭殃,如今秘密被草席一裹丢去乱葬岗的婢女都不知有多少了,她们自是识时务,尽量顺着这位的心思来。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好巧不巧,正是刚才被人所议论的主角之一,荣国公府赵四赵云苏。 赵云苏被面纱裹着的脸蛋一片阴冷,嘴角一抹讥诮憎恨扭曲的弧度,看了看被指甲刺破鲜血模糊的掌心,双眼中的情绪不断翻涌而出。 是,就在前几天,萧屹那人渣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是她的主意将他给算计进去了,约好了在一处僻静客栈里见面,还被威胁若是不去,此事往后就别想善罢甘休,而她如今又哪里有反抗的资本?还别说如果被祖父与父亲知晓她将皇族子弟给牵扯其中了,这结果恐怕更加恶化,她在荣国公府还有立足之地么? 如今祖父对她失望,父亲恨不得没有他这个女儿,况且他子女众多,也不缺她一个,唯一只剩下一个宠她爱她的母亲,可是这有什么用?母亲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只知道以丈夫为天,三从四德的妇人罢了,每日只知哭哭啼啼的哀求父亲,父亲也已厌烦的数月未踏足她们母女的院子了。 想起她那日带着婢女忐忑赴约后发生的一切,眼中的一片浓墨暗黑几乎淹没她所有的思绪,脑海之中唯有挥之不去的一个名字深深镌刻,至死不忘:薛姝!薛姝!薛姝! 离得最近的婢女无意抬头一望,心里一骇,瘫倒在地,那是多么可怕浓烈的眼神,包涵着一股想要撕裂世间所有的疯狂,那血红的眼眶似吃人的妖怪一般能吞噬所有,扭曲憎恨杀戮血腥残忍,所有负面黑暗的复杂情绪汹涌扑面而来,能让人似被扼住喉咙般瞬间窒息。 就在这一场面引得邻桌好奇窥探之时,一个高大威猛的侍卫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直奔这桌而来。 那婢女即刻醒过神来,连忙恭敬跪好。 赵云苏听到动静眼中所有情绪瞬间低垂了眼帘遮掩,轻缓的端起茶盏品茗,枉顾手上伤口,没事人一般不露声色。 今日之所以特地来此,亲耳听到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的肆意评论,为的就是让自己深深的记住,此刻心中的那种像是被扒光了所有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肆意践踏的侮辱,更不会忘了给自己带来这一切痛苦源头的那人对自己所做下的种种恶行,这些以后都会千倍百倍都如数奉还! “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听到男子公事公办毫无感情的语调,赵云苏回过神来,扭头一望,脸色一变,下意识猛地站起身来,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桌角,急促的呼吸声更让气氛紧张压抑了些。 那名侍卫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重复一遍,“小姐,我家主子有请!”说罢还让了让路,态度强硬。 赵云苏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头颅低垂,露出一截优美的天鹅颈,肤色如玉白皙。 “好!我去,带路吧!” 那婢女连忙抓住赵云苏的裙摆道:“小姐,您一人去不安全,采莲跟您一块!” “嗯。” 采莲一喜,起身紧随其后,一起上了一辆来接的黑蓬马车。 —— 陆大宝判定为被人冤枉,已经释放出狱,正在京郊别院养伤。 至于徐文清那书呆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特地被圣上给召见,在御书房内关门密谈了几个时辰后龙颜大悦,最后论断为事出有因又在北狄之战中居功甚伟,功过相抵,只被打了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谁知没过几日,陛下突又下了圣旨封其为中书舍人,正五品上,掌侍进奏,参议表章c草拟诏旨制敕及玺书册命,一下跃为圣上宠信的臣子新贵,有许多京都官宦世家贵族派人上门打探皆无所获,不但未能见得主人一面,又因被人不失礼数客客气气的盛情招待,心里也不能埋怨,顿时令这位文清公子在众人心目之中更加神秘莫测。 有些老臣则脑中精光一闪,想起这位年轻人姓徐,又如此有才引得圣上重视,莫非是大秦开国元勋文曲星文国公府的后人? 京郊别院之中,这炙手可热的文清公子正毫无形象的趴躺在地上,似睡着的婴儿般乖巧无害,露出的半边脸颊眉宇疏淡,还沾染了些许泥土,鼻梁长直挺立,双眼轻闭,睫毛轻扇,一头乌发被发巾一束,顿时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许是在战场待过的缘故,倒不似一般读书人皮肤白皙,一身小麦色的肌肤细腻紧实,看着清瘦,实则两旁撑在地上的手臂隐约鼓起结实的肌肉,充满了爆发的力量。 因血甲军外出秘密操练,担忧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文清公子安危,被薛姝借来正在各暗处站岗的几位十七煞无声用内力交流传达信息。 容十二:“你说这人什么毛病?一大早的就躺这地上,劝他回房睡,结果一本正经的说他这游子要感受感受睡在京都故土之上的踏实感安全感?” 容十一:“噗嗤,估摸着这读书人的脑子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太一样,要真能被你猜到人家在想什么,也不会被称为诡才了吧?” 容九:“那也是,不过这位文清公子未免也太过特立独行了些,这仅仅几天干出来的事都令咱大开眼界啊!” 容十:“德行!你们这就不懂了吧,咱们文清公子实则比之了空大师也不差,可还记得昨儿个夜里突然天降大雨,这位光着脚丫子穿着里衣进雨里蹦了没?” 容十二:“哈!那可不是,吓咱一跳,当时还以为这位脑子有问题呢!” 容十:“结果你们猜那次发现他说了啥?” 众人摇头。 容十得意一笑:“文清公子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北方天气十分反常,已经连续数月未有降雨,圣上垂问之时,文清公子淡定朝天一指,言曰:不出三日,定有降雨。所以啊,人家那晚是在为北方大秦百姓庆贺高兴呢!没听到人嘴里嘀咕着五谷丰收么?” 众人咂舌,厉害啊,要说这世上能让他们几个臣服估计只有自家主子了,今日恐怕又得再添一个诡才文清公子了! 就在这时,地上趴着那人猛的一睁双眼,令人眼前一亮,一双干净透亮似清潭的眸子不经意般扫过那几人所在之处,令人脊背一凉,正当他们惊骇以为隐藏之处被发现之时,那位又低垂了眼帘,拍了拍衣袖,慢腾腾的爬起身来,一脸斯文秀气,迈着教书先生般的八字步,悠闲的绕着院子转圈。 十七煞众人:“········” 看着转得令人头晕之时,那人步子一停,双手背后,两袖飘飘欲飞,似世外高人自有一番洒脱风度,仰天长叹一声,一副忧国忧民脸,嗓音拉长,“将军,人家想你啦~” 十七煞众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麒麟玉佩 南平郡王府书房 “哈啾” 薛姝打了个大喷嚏,擦了擦鼻子,这是哪个孙子背后念叨老子呢! 一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大手往她额头一覆,探了探体温。 “可是着凉了?”男子嗓音清雅低沉,充满磁性,在头顶响起。 坐在椅子上的薛姝感觉到身前源源不断从男子身上传来的热量,不自在的往里挪了挪,那人似毫无所觉般又低下了身子以额相抵,面面相对,鼻息喷出热气扑面而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昵,薛姝身子僵硬得一动不动,面庞迅速的涌起一阵热潮,久久不退,逐渐漫延至心尖,灼热难耐。 “好了,不热,应是没事,不过往后可要小心,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晚上勿要贪凉,记得盖好被子,算了,以你这马虎的性子,还是叮嘱你的婢女们强些。” 眼看着男子抬起身子就要向外走去,薛姝赶忙将他给拉住,“好了,好了,我可没那么娇贵,这个自己注意就行,你就别屈尊降贵的操心,做这些小事了。” 萧峥顺势拉住女子的手腕,轻轻一笑,“事关于你,自然就是大事。” 对于这人嘴里时不时冒出的甜言蜜语,一开始心里还十分不好意思,如今听得多了倒是面色如常,心尖一甜。 将人往旁边椅子上一拉,问道:“今日唤我前来,不是说有要事相商么?” “哦,这个是次要的。”男子语调低沉,漫不经心。 薛姝挑了挑眉,“次要?那何谓主要?” “自然是想你了,只想见见你,亲亲你,抱抱你,想得心都疼了,疼得晚上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男子语声轻缓,一字一句渐渐变得沙哑低沉,缠绵缱绻。 薛姝耳根一热,立马就想缩回手来,那人却是固执的紧握不放,还得寸进尺的延着手臂猛的将人一拉,结果中间还隔着张小桌,薛姝的肚子往桌沿一顶,顿时难受得紧。 心中怒火一起,刚要开口大骂,面上突然一阵湿热,男子艳丽的薄唇轻轻的印在了脸上,顿时一口气就憋在喉咙里。 “刺啦”一下,这火才刚燃起就被浇灭了,薛姝一脸无奈,“不就几日未见,怎么一见面就这么猴急!” “呵~” 男子哼笑了声,理直气壮的满是控诉:“你这几日一直忙着算计人忙的脚不沾地的,早已将我这个大活人抛诸脑后,想见一面都难,何况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看看这都多少秋了!” 看着一本正经严肃脸的那人,薛姝嘴角一抽,翻了个大白眼,这人简直了,如今真是越来越黏糊糊的了,但这人说的又是实话,这几日确实忽略了他。 唉,真拿他没办法! 一只手被握着,只能拿另一只手自个儿揉了揉肚子。 “那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萧屹那傻子不但接下了一条美人蛇在身边,还洋洋得意,而且又为了一个女人将外祖家的表弟打得半死,给皇室带来如此丑闻,陛下定勃然大怒,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倒霉了。” 刚说完,眼前一片阴影罩下,薛姝惊讶抬头,谁知红唇刚好擦过男子的白皙下巴,仅是轻柔一擦,那人身子却是一抖,对上的那双眼睛,深邃有神,似无底洞般越发幽暗,一眼探不到底。 就在发生这意外一吻二人都呆愣了之时,萧峥率先回过神来,喉结滑动,结实有力的双手将女子纤腰一环,整个人凌空托起,转了个身,自己往椅子上一坐,薛姝屁股底下垫着的却是男子坚硬紧实的大腿。 薛姝脸上更是火烧火燎的,坐立不安,除了小时候不会走路被父亲跟祖父抱过,从她能跑能跳的时候开始就从未跟任何异性有如此亲密的时刻,哪怕是亲兄长只不过也是揽个肩膀的程度,这让她如何不臊得慌? “这还是在书房呢!成何体统?!赶紧放本将军下来!” 感觉到怀中女子脊背挺得笔直,身子僵硬不已,不由低低一笑,嗓音沙哑性感,就在耳边响起,一阵阵热气喷得耳朵痒痒,惹得薛姝脖子一缩,像只猫咪似的不禁将耳朵在肩膀上擦了擦,这才好了些。 看着怀中心爱女子这难得一见的小动作,只觉得可爱不已,心念一动,薄唇轻覆在女子肉肉的耳垂上,吐气如兰。 “可是害羞了?” 薛姝恼羞成怒的往他腰间一掐再一拧,咬牙道:“给我安分点,不然往后可就别想再骗我过来了!” “嗯哼,疼~” 听着这人十分销魂又余韵悠长的撒娇声,薛姝身子狠狠哆嗦了下,脸上一片红霞,心里对这人真是又爱又恨! 放下手来,认命的坐在人肉垫子上,还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却不知惹得男子身子突然紧绷了起来,两条手臂将女子的纤腰又勒紧了些,往怀里压了压,嗓音暗哑得不像话,语气柔软,“乖,别动!” 薛姝同时感觉到了屁股底下的动静,身子一僵,似雕塑般动都不敢动一下了,室内顿时静了下来,二人都僵持着,只闻男子正在缓缓平息的喘气声,女子也并不寻常的呼吸声,令书房的空气中更添了一抹暧昧与躁动。 “今日寻你过来是为了玉佩一事。” 为了转移注意力,平息身体中自己惹出来的欲火,萧峥不得不将此事提前道出。 “玉佩?可是那日曹瑾玉引我过去的那枚麒麟玉佩?”薛姝一脸惊讶,他不说自己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正是,你瞧。” 只见那男子变戏法似的手中静静的躺着一块玉佩,薛姝蹙眉,一伸手往他腰间摸了摸,又掏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来,疑惑的看向他,“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暗暗忍耐着刚才女子作乱的手又惹起的火苗,嗓音沙哑低沉,“当初我偶然所得一块羊脂白玉,玉质温润无暇,便想着雕一件玉佩随身佩戴,王府中的确有专门的玉匠师傅,但是此等难得的珍稀玉石,不想就这般浪费了,就千里迢迢派人寻了位江南有名的玉匠大师,玉清子,重金聘入府中专为本王雕刻。” “然后呢?按理说,若是你能放心请进府来的,身家背景所有应当都调查过一遍没有问题才是。” 萧峥脑袋往女子肩窝一埋,语声郁闷,“正是,调查所得玉清子父母双亡,又无儿无女,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性格古怪孤僻,甚少与人往来,可是后来出了那事又派人调查了一遍才知,这人居然跟一位江南名伶有些恩怨纠葛,两人分开后还生了个儿子年仅十六不学无术,不知怎得晓得了自己有个生父是玉匠大师,便独自一人上京来寻,玉清子担忧此事被我知晓了怀疑他的品性,只能偷偷地安置接济自己的儿子,谁知如此不过两月之后,他那儿子却突然不告而别,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丝毫踪影,此事本就隐秘,玉清子只能暗中着急,不敢声张,后来审问于他,才发现唯一见过麒麟玉佩设计手稿的只有他那个所谓的儿子了。” 薛姝低头若有所思,蓦地道:“没记错的话,淮南王与陈留王的封地正好就在江南?” 萧峥嘴角一勾,点了点头。 薛姝摸了摸下巴,“那这可就有意思了,此前他们与你可有何恩怨?居然这么早就开始算计于你了?那说来在荣国公府那次,是发现你我的关系之后才特地用在我身上,只为引我上钩?” “淮南王表面君子端方,手段才能却是不低,能韬光养晦自然代表这是有野心了。况且只要我身为太子子嗣一日,无论此前出身如何,自然是最有资格竞争皇位的那一个。” “哎?那也不对,你这玉佩随身携带也有段日子了,已经足以代表你这南平郡王的身份象征了,若是淮南王如此聪明的人,怎么舍得就这么轻易的暴露出来用在我身上?该不会,这玉佩其实是淮南王给曹昭仪的护身符,关键时刻可用来威胁于你,结果她却愚蠢的用在那次计谋上了?” 萧峥默默思索了下,“的确有可能。” 说完许久却是不见女子回应,回过神来一望,薛姝正直勾勾的瞪着那双桃花眼,冷不丁的问了句,“金玉阁是你的产业?” 萧峥一愣,想起了此前借金玉阁冷嫣之手送出去的一对羊脂白玉梨花簪,玉料与麒麟玉佩正是出自同一块羊脂白玉,她能察觉也是必然,便双手挪了挪她的身子,又搂紧了些,“嗯”了声。 薛姝眨巴下眼睛,突然出手摸了摸男子柔软的耳朵,一脸恍然,“哦,原来你这厮早就暗搓搓的对老子我有企图了!” 萧峥立马脸一黑,薄唇袭上女子柔嫩的脸颊,张口一咬,声音模糊不清。 “错了,本王是从你四岁那年就有企图了!” 薛姝脸一疼,下意识的揪了揪手里把玩的耳朵,“你属狗的呀,赶紧松口!松口!要是留个牙印在那,本将军还怎么见人!” 萧峥耳朵一疼,松了嘴,瞧见女子脸上十分显眼的一个牙印,顿时满意的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薛姝一抖,一脸嫌弃的推了推男子胸膛,直接拿起他的袖子擦了擦脸,“你这人咋就跟个狗狗似的,舔得我一脸的口水了,都脏死了,要是我没洗脸咋办?” 那男子低低沉沉的笑出声来,身前的胸膛震颤不已,“要真是没洗,那我不介意整张脸都给你舔一遍,帮你给舔干净了,绝不嫌弃,如何?”说罢作势又将嘴巴给贴了上来,吓得薛姝立马将那嘴巴一捂,桃花眼一瞪,“不许胡闹!不许耍流氓!赶紧说正事!” “什么正事?”因被捂着嘴巴,传出的话语稍显沉闷。 “装傻呢?刚刚才说,你不是在本将军四岁那年就有企图了?为何我没印象?” 萧峥眼中光芒黯淡了些,原来那场儿时美好的邂逅,似演独角戏一般仅有自己一人铭记于心。 还未收敛好情绪,衣领又被人一扯,对上女子古怪又恼怒的脸色,“不对,那时老子才四岁,你就生出企图了,莫非你丫的有恋童癖?” 这时萧峥心里生出的伤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脸色都黑得能滴出墨水来,虽然没听过“恋童癖”一词,听词解意,看女子古怪的脸色,联想一些京都贵族子弟暗地里不为人知的癖好,就能明白这是何意。 萧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掐女子的后颈,轻揉慢捻,语气凶狠,“这是欠收拾了是吧?” ------题外话------ 哈哈哈,各位看官想不想看看两个小时候相遇的番外? 欢迎评论哟,明天送上番外 为了拉人气,薛姝穿着啦啦队的小裙子,一本正经的举着两个彩球跳啊跳,“亲妈,加油!亲妈,加油!” 萧峥蹙眉,默默地将外衣一罩,裹起人来扛在肩上就走,“一日不收拾就上房揭瓦,穿着如此暴露,简直不成体统!” 走到半路,默默回头冰冷的眼神一盯,亲妈我瑟瑟发抖,弱弱举了举手,“报告,亲妈错了,保证给你加戏!吻戏!” 萧峥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庞冷峻,“下不为例。” “知···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井底男孩(萧峥番外1) 睿亲王府后院 午时正是用膳时分,除了能贴身伺候主子用膳的大丫鬟们,其余婢女皆陆陆续续回到了住所。 一间宽大的房间内摆满了许多通铺石床,左边六张,右边六张,两张普通木材所做的长方桌,这便是普通的婢女们日常居所。 外头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各自抬着一桶粥水,一桶白面馒头进了里头,嗓子一吼,声震四方。 “贱丫头们,赶紧的,开饭了!” 红玉低眉垂首,随着众人一起规矩的坐在了方桌一角,桌上一个木碗,一双木筷,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喧哗,安安静静的等着两个嬷嬷分配食物。 红玉左手边的婢女绿荷偷偷看了看这个娴静的女子,其实她不过是乡下新来的洒扫丫头,这还是托了在王府后厨里干活的姨母的福气,闲时偶尔听大家伙议论过,说这红玉本来是主子书房里头伺候的大丫鬟,还识文断字,颇有文采,后来不知怎得惹上了王妃,不但毁了容,还被贬了下来成了倒夜香的婢女了。 只见那女子露出的一只眼睛大而明亮,清纯可人,可到了眼尾却微微一勾,瞬间多了丝撩人的妩媚,皮肤细腻白皙,唇色泛白,下巴瘦尖,右边特意撂下来几撮头发,遮掩了那隐隐约约露出的一条狰狞可怖的疤痕。 两个嬷嬷面色严肃刻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每人一勺粥一个馒头,到了红玉跟前时,两个嬷嬷交换了一下眼色,粥水顿时减半,给的馒头也是比别人的缩了一圈,红玉面色不变,安安静静的拿起了筷子用膳。 等两个嬷嬷走了,绿荷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说什么,自己吃了起来。 红玉看着手里的那个馒头,眼里一片暗淡,趁着众人没注意,偷偷的塞到了袖子里头。 吃完了的婢女们陆陆续续的收拾各自的碗筷去院子里洗了。 绿荷磨磨蹭蹭的喝着粥,终于见那女子起身出门去了,才急急忙忙的一口喝完追了出去,谁知红玉却是直接走出了院子,看方向是要去那被废弃的一间后院里头,她连忙出声唤了唤,“红玉!红玉!” 前头正低头走着的红玉浑身一抖,似受了惊吓一般猛的转过头来,见来人是刚才坐在她左手边的小丫头,心里松了口气。 “何事?” 女子嗓音轻柔,有股江南水乡女子吴侬软语的味道,很是好听。 绿荷走上前来,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了半个馒头塞到了她手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笑,“我吃不下了,又不敢浪费,所以我想着你可能没吃饱就打算给你了。” 见红玉一脸迟疑,连忙又补了句,“这个我没吃过的,你放心好了。” 红玉眼里水光一闪,低下头来,还是把馒头递了出去,“多谢你的好意,可要是被她们发现了,这会连累了你的,况且中午那份量也不多你怎么吃得饱?” “嘿嘿,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个亲戚在后厨呢,到时候还可以开个小灶,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说完把馒头直接塞到红玉怀里转身就跑了。 红玉拿着这半个馒头,擦了擦眼角,继续往后院深处行去。 到了一废弃的院门前,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红玉将头上的簪子拿下,用尖细的一端对准锁孔,不过一会儿,“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门踏入,转过身来左右张望了下,这才将门一栓进了里头。 睿亲王妻妾众多,可睿亲王妃又是个擅妒手段狠毒的,这院子之前本是睿亲王赏赐给一个十分受宠的小妾居住的,后来被王妃抓奸在床,与侍卫私通,为了自证清白,当场用剑自刎,下场凄惨。 从那以后下人们每回晚上经过此地都能听到女子凄凄切切的哭声,更是吓得再也没人敢来了,从此这个院子就被锁了起来,人迹罕至,里边更是杂草丛生,阴森沉寂。 红玉来到一间厢房外,院子正中有口废弃的井,上面覆盖着一个井盖,她拿起藏在树上绑着的一个大篮子,顺着绳子放在井边,吃力的将井盖给搬开,将篮子放了下去,小声唤道:“峥儿!峥儿!娘来了,快上来!” 过了一会儿井底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红玉手里的绳子被扯了扯,她连忙将绳子拼命往后拉,片刻,那被吊起来的大篮子里头坐着个小男孩,眉眼精致,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泪痣,面色却是因长期营养不良,有些面黄肌瘦。 那小男孩自个儿从篮子里头爬了出来,乖乖喊了声:“娘!” 红玉蹲了下来,掏出帕子擦了擦小男孩头发和脸上的绿苔痕,轻柔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峥儿可是饿了?” 小男孩狭长的眼眸晶亮,默默摇了摇头,肚子却实诚的“咕噜”一声叫了出来,男孩脸上顿时一红,本是面色微黄,此刻反倒有了丝健康的红润。 红玉心里一酸,连忙掏出袖子里一个半馒头,递到小男孩嘴边,哄道:“没关系,饿了就吃,今日有个善良的姨姨给了娘一个馒头,娘吃了半个还喝了碗粥了,峥儿赶紧吃。” 本是心里迟疑的男孩一听,心放了下去,拿起馒头就吃了起来,哪怕饿得慌吃得快了些,却依然不失仪态,很是秀气。 红玉抚摸了下小男孩的脑袋,进了那间厢房,拿出了一个破口瓷碗和一个水囊来,这是之前就装好的水放在这给孩子备着喝的。 怕他给噎着了,倒了碗水递到男孩嘴边,“峥儿别着急,慢点吃,来,喝口水。” 小男孩喝了一大口水,将嗓子里干干的馒头全都咽了下去,这才推开了碗,“娘,峥儿吃饱了。” 红玉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眉一蹙,恐怕时间来不及了,要尽快回去,免得惹人怀疑。 刚要提起篮子打算将小男孩再放回井底,袖子被一扯,对上了儿子一双明亮期盼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娘,那下面好黑,昨天底下来了只大老鼠,咬峥儿的脚了,峥儿害怕,可以在这玩会吗?” 红玉心尖一颤,手抖了抖,嘴唇蠕动了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小男孩一见急忙又扯了扯女子的袖子,“娘,峥儿保证,就一会儿,一小会儿,等会儿峥儿定然乖乖的自己下去的,好不好?娘亲?” 红玉眼里泪水决堤,终于忍不住将男孩抱在怀里,哽咽出声,“峥儿,是娘没用,娘对不住你。” 小男孩一听娘亲的哭声立马安静了下来,眼里期盼的光芒一暗,伸出小小的手掌擦了擦女子脸上的泪,小声安慰道:“娘,您别哭了,峥儿听话,峥儿不闹了,您别哭。” 红玉擦了擦脸上的泪,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没关系,你不是要在这玩会儿么?这里没有人来,不过你要乖乖的,玩的时候不许出声,也别发出其他声响,要是听到有人来了,你要躲起来,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听到了吗?” 小男孩眼睛一亮,满眼的喜悦,抓住女子的衣袖又晃了晃,“娘,真的可以吗?” “嗯。”红玉点了点头,又接着嘱咐了几句,“你在这里乖乖的,晚上娘再过来,千万别乱跑,听明白了没?” 小男孩连连点头,开心地道:“娘,峥儿知道了,峥儿会听话的。” 红玉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看着儿子站在井边朝她挥了挥小手,红玉指了指那间厢房,示意他赶紧进去,中午的太阳有点大,男孩点了点头,似乳燕归巢般迈着小短腿跑了进去。 红玉这才安心的转身,踏出院门外,仔细的将那把铜锁锁了回去,又谨慎的左右张望了下,这才走上回去的路。 就在那女子身影转了个弯消失不见之时,一个小厮从一旁树丛里探出头来,望了望那个院子,一脸若有所思。 想了想,眼珠一转,他是王爷身边长随的干儿子,本来是无意踏入此地解个手,没想到居然撞破了这等辛秘,刚才隐约听到还有个男孩的声音,可这个婢女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偷藏个孩子在这院子里头?莫非 想到手段狠毒的王妃,除了她膝下的两儿一女,以及她送的婢女所生的一个女孩,后院再无妇人有所出,偏偏王爷又风流成性,口味挑的很,必是好颜色身段风流婀娜多姿的女子才看得上眼,刚刚那个女子身姿袅娜,自有一股书香娴静的味道,怪不得。 那小厮连忙奔向王爷的院子里头,如今发现了这件事,最好还是先跟干爹说的好,虽然也想在王爷跟前立功,但王妃也不是好惹的,再怎么着,那也是后院的女主人不是? 刚到了院门外,恰巧碰见干爹方成踏出门槛,他脸上一喜,急忙走过去先行了个礼,恭敬的喊了声,“干爹!” 方成年约而立,留着两撇小胡子,闻言一望,边走边淡定的应了声,“嗯。” 那小厮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旁,见左右无人,小声的说了句,“干爹,小的有要事禀报。”见其面色不变,这才补了句,“事关王爷子嗣。” 方成脚步一顿,眼神锐利的一射,“什么?” 那小厮连忙近前附耳,将所见所闻都详细嘀嘀咕咕了一遍。 方成沉思了会儿,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对他人道起,明白了没?” 小厮连连点头,“小的自然明白!” 方成本是向外走的脚一转,又走回了院子里头,行至王爷书房门外,恭敬的敲了敲,“王爷,小的方成有要事通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事情败露(萧峥番外2) 夜半时分,睿亲王府后院,红玉等众人全都沉睡之时,她屏住呼吸,悄悄的坐起身来,透过窗外的月光,看到大家都睡得很熟,便蹑手蹑脚的穿上外衣,简单将头发束起,行至一排红木小柜子前,拿出晚上藏好的馒头还有备下的水囊,脚步碎碎,走至房门前,轻轻的打开大门,左右望了望,确保并未惊醒她人,这才踏出门外,掩上房门。 就在红玉走了之后,隔了几个床铺的绿荷坐起身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床铺,又连忙扭头,透过雕花窗上破了的一个小孔,看到那女子脚步匆匆的背影隐入黑暗,挠了挠头,又睡了回去。 红玉往日里每到半夜之时,都会趁大家伙儿都睡熟了才起身过来,但今日不知为何心中颇不安稳,想起儿子,脚步行得越发快了,终于到了那扇院门前,看了看铜锁,没有丝毫异常,这才放下了一些心来,驾轻就熟的拿下发簪,开了锁。 “咔哒”一声,在这寂静的深夜越发响亮,让人莫名心悸,红玉稳了稳心神,推开门后从右手边脚下摸到了一盏油灯,掏出火折子“嚓”的一下,照亮了红玉半边秀美的脸庞,她拿着油灯疾步行至井边,推开井盖,将旁边放着的大篮子丢了下去,急声唤道:“峥儿?峥儿!娘来了!快上来!” 时间一时一刻的流逝,一边等着绳子动静的红玉心里越发焦灼,急忙用油灯往井里照了照,半个身子都探了下去,“峥儿!峥儿!娘在这!你在哪儿?别吓娘!峥儿!” 喊了许久都没有丝毫动静,这口井也有些深度,油灯只能照亮井里上半截,下边是何情况也不知晓,红玉心里十分恐慌,焦灼难耐,胡思乱想了一通,莫非峥儿生病了?还是吃坏东西了? 想起今日午时答应他让他在这玩会儿,不由得心里后悔,难道是玩的时候在厢房里睡着了?一想立马转身奔进厢房里头,一边搜寻一边小声喊:“峥儿?峥儿?娘来了!你快出来!别调皮了!峥儿!” 喊到后来,嗓子里已是沙哑哽咽声了,却依然没停,锲而不舍。 过了半个时辰,红玉心尖发颤,手脚瘫软,踏出门槛时脚一绊,整个人迎面扑在了地上,脸磕在了粗粝的石子上,一阵隐隐的疼,嘴边却是呢喃着:“峥儿,你在哪?” 就在红玉泪眼模糊,心尖发慌之时,一声稚嫩的叫声略显急促,在院子里响起,“娘!” 红玉一喜,刚刚抬起头来寻着声音望了过去,脸上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收起,面色却“唰”的一下苍白了下去,嘴唇哆嗦了许久都没挤出一句话来。 只见这小小的院子周围,不知何时竟站满了面无表情的侍卫,火把照耀得这一方天地昏黄,而在众人前边站着的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身穿四爪蟒袍,气宇轩昂,双眸深邃狭长,眉毛浓黑,鼻梁高挺,薄唇边挂着抹凉薄的笑,举手投足贵气逼人,自己要找的儿子,正被那中年男子牵在手中,一脸懵懂,望着她时满是着急依赖。 男孩望了望自己摔倒在地上的母亲,又转头看了看身边这个牵着自己的男子,鼓了鼓勇气,似为了给自己壮胆般大声问道:“爹!我想扶娘起来!” 睿亲王惊讶的低头望了望方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孩,看着这孩子与自己长得有八分相似的脸庞,笑了笑,眼里精光一闪,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男孩脸上喜色一现,迈开小短腿就跑去了红玉身旁,两只手扶着女子的手臂,吃力的拉了拉,“娘!峥儿没乱走,是爹来接咱们啦!您快起来!” 红玉听了却悲从中来,顺势踉跄站了起来,摸了摸儿子喜形于色的小脸,嗓子哽了哽,只叫了声:“峥儿。” 男孩见母亲脸上不见喜色,反而满是悲伤,他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问道:“娘,那是爹爹对吗?爹爹来接咱们呢!娘不高兴么?” 睿亲王徐徐踱步至跟前,轻声一笑,望了望红玉的脸,眼里波光流转,伸手揽着母子二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温柔的道:“怎会?你娘这是高兴呢!对不对,红玉?” 红玉身子一僵,眼里满是惊恐,男子的热气喷在耳边,没有丝毫暧昧,她的心却不断沉落,渐渐落至深渊,“红玉,想不到呢,你可真是好本事,居然给本王生了个儿子。” 看着爹跟娘亲密耳语,男孩心里满是欢喜,太好了,他有爹爹了,还可以住大房子,也不用再吃干馒头了,娘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短短不过两日,睿亲王府上下都传遍了,说是之前王爷书房里的通房婢女为王爷生下了一位小公子,十分聪颖好学,因此备受王爷宠爱,而母凭子贵,王爷更是打算册封那位婢女为夫人,一时身份随之水涨船高,不少趋炎附势的下人们都对红玉十分客气。 睿亲王妃正院,与外头闹哄哄的氛围不同,下人们尽皆噤若寒蝉,规规矩矩的低眉垂首,与房里时不时传来令人心惊胆战的“噼里啪啦”声响,形成鲜明对比。 睿亲王妃独孤颖一脸狰狞,神色因妒恨而扭曲不已,地上破碎的残片全是贵重的玉石瓷器,贴身侍女青婷在主子发怒时亦不敢阻拦,见其神色平静了许多,这才立马奉上了唯一完好的茶盏,行至身旁轻声劝慰:“主子何必如此动怒,那么个玩意终究不值得。毕竟您不但贵为亲王妃,还是咱们西梁的明珠郡主,结的是两国姻亲,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个贱妾罢了,生死还不是照样拿捏在您的手中!” 睿亲王妃眼睛猛地一亮,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攥紧拳头喃喃自语:“没错,那个贱婢不过是只蚂蚁,想捏死她不过轻而易举!”说罢转头向青婷招了招手,青婷走过去,两人耳语了一阵,青婷一脸骇然,呐呐道:“若是此事被王爷知晓,会不会···” 睿亲王妃打断了她的话,娇艳的面庞上满是理直气壮的跋扈:“那又如何?我可是西梁明珠郡主!本王妃处置一个小小的婢女,他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青婷一想也是,这才安了安心,领命而去。 —— 睿亲王自从发现自己还有个四岁儿子之后,便带回了前院放在身边,还独自给自己最小的儿子萧峥辟了间院子,竹园,里里外外的护卫小厮婢女一应俱全,安防措施更是滴水不漏,连个蚊子都别想飞进去,这想防着的是谁,王府里众人皆心知肚明。 竹园里绿荷百无聊赖的扇着扇子,看着睡在椅塌上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切仿佛跟做梦似的。 来到这竹园伺候这小主子已有段时日了,想起之前红玉拜托她来照顾自己的儿子,面色还一阵恍惚,她居然都不知道红玉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了,还是王爷的子嗣! 唉,想来这定是有难言之隐啊,一个弱女子独自生育抚养这个儿子,这么些年躲躲藏藏,还教得这么明事理,比一般小孩都要聪慧早熟,这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吧! 想起那个在众人的议论中十分凶恶狠毒的王妃,不禁伸手摸了摸男孩的一头秀发,精心养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没有之前那般一头营养不良的黄毛了,这么可爱精致的小男孩,那王妃也是做母亲的人,应该下不去手吧? “娘亲~”榻上的男孩翻了个身子,嘴里糯糯出声,语气里满是憨然依赖。 绿荷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脊背,想到红玉姐被安置在后院之后,一直未被允许来探望儿子,距今都已有两月之久了,下午这孩子还闹着提起想见娘,绿荷愁得眉眼拧成一团。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睁了睁眼,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抿了抿小嘴,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盯着绿荷,默默不语。 绿荷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讪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峥儿可是饿了?想吃什么?桂花糕,绿豆糕,还是梅花糕?” 男孩还是不语,死死的盯着绿荷,叫了声:“绿姨!” 绿荷十分受不了这么可爱的孩子露出的倔强委屈的眼神,举手投降,认命的道:“好了!好了!奴婢依你还不行吗?说吧,怎么了?” 峥儿顿时嘴一咧,开心的跳了下来拉住绿荷的衣袖晃,“我想见我娘!” 绿荷一脸为难,“可是这个吧,要出去也不容易啊,没有王爷的允许,况且···” 峥儿想了想,拿起腰间的一块龙纹玉佩,递到绿荷跟前,“爹爹说这个玉佩很重要,见玉如见他,我们可以用这个出去!” 绿荷一脸惊讶,摸了摸他的脑袋,“峥儿,你可真聪明!” 峥儿被夸奖了不好意思的低了低脑袋,想到可以见娘了,又欢喜的问道:“绿姨,娘住哪个院子你知道吗?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一起去,就今晚好不好?” 绿荷想了想,蹲下来对上孩子真诚的眼睛,问了问:“为何是今晚?明日不行么?” 峥儿顿时低头,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爹爹好像不想让峥儿去见娘,他还让我叫另外一个坏女人母妃,峥儿不肯,爹爹就生气了,所以峥儿去见娘,不想让他知道,晚上黑,安全。” 绿荷感慨了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明,又极为敏感,对许多事情比大人的洞察力都要强许多,“好,那我们就今晚去!” —— 红玉被安顿在后院如玉苑中,虽然如今不用再干粗活,被当成主子一般金尊玉贵的养了起来,可是她知道,自由再也没有了,她的儿子恐怕也极难相见,想起自己从小含辛茹苦,战战兢兢养大的孩子,心里一阵痛苦抽搐,藏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不过听下人说,如今王爷对他极好,自己的儿子也不用再忍饥挨饿,待在那一方深不见底的井中,度过童年,这与他来说也是个好事。 当初之所以要藏,怕的自然是后院里的那头凶残的母狮子,唯有经历过她的折磨才知道,那个女人所谓的爱和嫉妒,是有多么的扭曲可怕,睿亲王府里死去的胎儿不少,她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就这么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所以不幸中的万幸,此次发现峥儿的是王爷,对于自己的子嗣,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的。 正在沉思之时,院子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不过一会儿就静了下来,红玉捏着团扇的手一紧,下了榻,行至门口,叫了声自己的婢女:“巧玲!” 院中没有丝毫回应,正要开门,门被人一踹,她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抬头一望,那个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带着四个粗使婆子气势汹汹的进来。 红玉稳了稳心神,面色一冷,“不知姑娘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青婷轻蔑一笑,“大难临头了,还装什么高冷?” 说罢手一挥,那几个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婆子顿时扑了上来,捂嘴的捂嘴,抱腿的抱腿,分工合作,十分熟练,其中一个婆子两手突然拿出一条粗绳,直接往红玉脆弱白皙的脖子上死命一勒。 红玉拼命挣扎,眼里一片惊惧,爆发出猛烈的求生欲望,不断的踢腿挠人,青婷见四个婆子都弄不好一个女人,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音,“真没用!” 一边亲自上手,抓住红玉的手腕不让她挣扎,红玉死死的瞪着青婷,眼中一片血丝,突然眼角余光一亮又一暗,哀恸一闪,一滴泪痕滑落,红玉闭了闭眼,死死咬住唇瓣,被抓住的一只手似乎痉挛一般向外挥了挥。 没过多久,被勒着的女人停止了挣扎,众人这才松手,青婷一身冷汗,示意几个婆子尽快处理善后,几个婆子点头,将人抱起,手中一条长长的白绢往梁上一抛打了个死结,两个婆子合力将女子的下巴放上白绢,手一松,再把一张刚好高度的凳子放倒在旁,一个上吊自杀的假象就此大功告成。 青婷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这才领着众人放心走了出去。 如玉苑中一片死寂,院中微弱的灯笼被阴冷的晚风一吹,不断晃悠,那房中的灯火未熄,房梁上被吊着的一个人影一晃一晃,十分诡异,给这平常又不平常的夜晚添上了一抹迷魅。 院子里一个黑暗的拐角,一个瘦长的女子浑身颤抖,拼命的抱着怀里像只小兽般不断踢打挣扎的孩子,无声痛哭。 挣扎了许久的孩子突然安静了下来,绿荷以为男孩乖巧了下来,谁知手上一疼,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小男孩立刻迈开小短腿飞快的跑进了房里,绿荷心一慌,连忙追了进去。 一见房中景象,再也忍不住抽噎出声,眼中哀恸,她见男孩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吊在上面,不哭不闹,心里一痛,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眼睛,安慰道:“峥儿,别怕,你娘她是去天上过好日子了呢!她定然会在天上看着峥儿长大的。” 男孩固执的将眼前的手扒下,就这样一直看着挂在梁上单薄的女子身躯,蓦然伸手碰了碰女子的脚尖,哽咽的叫了声:“娘,峥儿来看你了。” 没等到女子往常的回应,他眼中浮现一片不符合年龄的绝望,看到地上散落的一支红玉发钗,他捡了起来,郑重跪下,冲着梁上被吊着的女子叩了三个响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外,不舍的望了望,娘,您教过峥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韬光养晦方能成大事,峥儿不孝,必须认贼作母,不过您放心,终有一日,儿子定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题外话------ 好可怜的孩子,亲眼见证母亲惨死,怪不得,等会儿还有一章两人小时候的番外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我的太阳(萧峥番外3) 睿亲王府竹园 绿荷端着一盘点心踏入房中,望着坐在书案后头一本正经看书的孩童,鼻子一酸。 如今自从红玉姐去世已有一年之久,这孩子不过五岁,却是十分努力勤奋,不管是王爷还是下人,都十分喜爱这个聪慧过人又讲究礼仪的孩子,可是从那晚之后,这孩子体内本属于孩童的天真憨然,尽皆消失,性子也变得十分冷淡寡言,除了她,在其他下人眼中小小年纪面色严肃就已经有了一派他父王的威仪,令人不敢造次,哪怕是王妃也只能暗地里使绊子面上照顾有加。 行至案桌前,绿荷收拾了一下桌面,嘴里絮絮叨叨,“峥儿啊,如今你年纪还小,别这么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该休息就休息,别到时候累坏了自己啊!” 见男孩还盯着书看,不由将书一抽,把点心往桌上一放,“你要还听绿姨的就安安心心的休息会儿,吃块点心,要是不愿意,绿姨以后都不管你了。” 小小的萧峥抿了抿嘴巴,看了眼绿荷,乖乖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绿荷见了,心里一片安慰,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傻孩子,不管怎样,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别为了争口气连本钱都不顾了。” 男孩点了点头,模糊的“嗯”了一声。 就在二人氛围十分和谐之时,外头隐约传来声响,绿荷看了男孩一眼,刚打算出去看看,王爷身边的长随方成就踏进门来了,见了绿荷点了点头,转头一望坐在案桌前吃着点心头也不抬的小公子,眉眼相貌是王爷子嗣中最为相像的一个,简直就是孩童时期的睿亲王,又加上小小年纪熟读四书五经,经学策论亦能头头是道,怪不得王爷如此喜爱。 方成恭敬的弯腰躬身,“小公子,王爷命小的来接,还请公子前往书房一步。” 男孩没说话,慢吞吞的吃完了最后一块点心,用帕子仔细擦了擦手,这才轻轻“嗯”了一声,下了椅子,一手背后,一手在前,有模有样的徐徐踱步,到了方成跟前道了声:“有劳!”接着率先走出了房门。 方成一愣,看着前头那派头不比世子爷差多少的小不点,摇头失笑,连忙赶了上去。 一行人行至睿亲王书房外头,方成上前通秉,小小的萧峥低头,看不清神色,小手只是摩挲着腰间玉佩。 过了会儿,书房门一开,走出一位年轻男子,小小的萧峥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望,面色不变,恭敬地行了行礼,“大哥好!” 那年轻的男子年约十七,除了一双浓眉酷似睿亲王,其余相貌更似睿亲王妃多些,见了门前站着的这个与父王十分相似的幼弟,温和一笑,想摸一摸他的脑袋,结果男孩似不经意般歪了歪头,挠了挠耳朵,世子手一顿,毫无所觉一般拍了拍男孩肩膀,见了他腰间挂着的一枚四爪龙纹玉佩,眼中暗光一闪,长辈般问道:“峥儿可是过来看望父王的?” 小萧峥严肃的点了点头,“正是,父王日夜忙碌,只可惜峥儿年龄小不能帮忙一二,还是辛苦兄长了。” 世子爷意味不明一笑,“峥儿可真有孝心,也不亏父王如此宠爱你了!” 里头睿亲王似听到了二人对话,朗声一笑,唤道:“峥儿还不进来?” 小萧峥对世子爷点了点头,拱手道:“父王唤峥儿了,兄长告辞!” 世子温和一笑,挥了挥手,“那就赶紧去吧。” 小萧峥不急不缓的走入书房,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峥儿见过父王,父王如意安康,长命百岁!” 睿亲王见自己的儿子小不点一个,偏偏一本正经的老夫子般一丝不苟的行礼问安,嘴里也不似其他人按例行事的敷衍,眼中满是孩童的真诚,忍俊不禁,眼里喜爱的光芒掩都掩不住,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摸了摸他的脑袋,见其乖巧的很,眼里笑意一闪,挥了挥手,几名幕僚进来了。 那几人对王爷怀中的男孩仔细打量了一番,互相对视了眼,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爷,如今太子因天生体弱,子嗣单薄,宫中传出消息,陛下早已有意在宗室之中选一位男孩过继,继承太子香火,各方早已蠢蠢欲动,前些日子更是各家宗室女眷带着适宜的孩子,去皇太后跟前讨巧了。” 其中一位幕僚上前出言,意有所指的看着睿亲王怀里的小萧峥,与其说是在谏言,不如说就是在挑明,男孩心里听了这番话,当即就明白了抱着自己的父王,心里打着的是什么算盘了,他却低头不语,安安静静的把玩腰间玉佩。 睿亲王嘴角一挑,人到中年反倒风韵魅力更胜,“上赶着倒贴的有何稀罕?丢份!” 几个幕僚顿时闭嘴不语了,睿亲王挥了挥手,“此事本王自有论断,下去吧!” 等人一退,睿亲王拿起桌上的一幅画,解开绳子将画徐徐展开,大秦万里江山尽皆在上,令人心中顿生万丈豪情,恨不得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峥儿可知父王心中之意?” 望着怀里认真看着图画的男孩,睿亲王缓缓问道。 小小男孩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画上的一个红点,正是大秦京都。 睿亲王满意一笑,欣慰的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 一大早的,京都安易坊一家包子铺对面,靠墙蹲着个头发凌乱,一身破烂小袍子的男孩,面色清冷,扫了一眼包子铺里香喷喷的包子,下意识的留了些口水,他已经好几日没吃过饭了,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想起父王的话,眼里光芒黯淡,小男孩暗自忍耐,十分有风骨的低下头,背诵诗词。 就在这时,街上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里面包含着的肆意开朗十分感染人心,小男孩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只见六个年龄不一的健壮男孩,围着一个玉雪玲珑的年约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脸宠爱呵护。 似乎跑了一阵子,小女孩脸色红润,满是灿烂的笑意,像个小太阳般温暖人心,其中最为高大的男孩将她一把抱起,擦了擦脸,小女孩调皮的东躲西藏,还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一看就知是被父母亲人宠爱娇养长大的孩子。 小小的萧峥望着她,心里生出了一股羡慕的情绪,想起唯一疼爱自己的娘亲惨死了,表面宠爱实则充满利用的父王,不由感到悲戚,小小年纪的他就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若是他想要的东西,靠的唯有他自己,哪怕不择手段! 小女孩颇不安分的东张西望,一会儿就注意到了那个蹲在墙边的孩子,“咦”了一声,刚好对上那个男孩望过来的深邃目光,她一愣,接着连忙踢了踢腿,“大哥!大哥!小七要下来!” 大哥薛毅将她放下,还没回过神来,小薛姝就“嘿咻嘿咻”的迈着小短腿跑到那墙边去了,六个哥哥立马神色紧张的呼啦啦跟着跑了过去,围在了那里,一脸“你别欺负我妹妹”的样子警惕的看着小男孩。 小萧峥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孩子们虎视眈眈的围着也丝毫不惧,只是凌乱的发丝遮掩了半边脸颊,与这群衣冠整齐的锦袍孩子比起来,显得更加狼狈落魄,男孩抿了抿唇,眼帘低垂,一言不发。 小薛姝蹲下肥胖的小身子,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皮肤白皙,细皮嫩肉的,长得像个小女孩子一般漂亮好看,可是那张干裂泛白的嘴唇,应该是许久没喝水吃东西了,她眨了眨眼睛,小大人一般霸道的张开两手,冲着哥哥们道:“散开!散开!别吓着小哥哥了!” 六个男孩顿时心里不爽了,小小年纪,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点的小白脸,这么快就敢勾引我们家妹子了!不过虽然心里不爽,他们还是依言退开了些,周围顿时空出了些空间,也没刚才那般压力大了。 小薛姝嘻嘻一笑,拿出腰间母亲给她缝的一个小兔子荷包,双手递给男孩,奶声奶气的,“小哥哥,给!” 小男孩望了望小女孩娇嫩的掌心里静静躺着的那个小荷包,倔强的摇了摇头。 小薛姝一愣,挠了挠脑袋,又问了句,“小哥哥你家人在哪儿啊?要不小七帮你找,好不好?” 小男孩又摇了摇头,这次说了两个字,“不必。”面色还十分冷淡。 六个哥哥见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家小七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过人,就这小子,不识好歹! 二哥薛勇拉了拉小女孩的手,“小七,咱们甭理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种人救了也没用!” 结果小薛姝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奶声奶气的教育道:“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个小哥哥说不定是跟家人走散了,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呢!他不答应咱们那是有防范心也很正常嘛,这里人贩子这么多,我们不管他的话万一他被拐到别的地方去吃苦了怎么办?要是蹲在这里的是小七你们也不管嘛?” 六个男孩面面相觑,都赫然的挠了挠头,小薛姝这才奶声奶气的总结道:“咱们既然遇见了,就不能不管,做人要有善心,更要对得起良心!” 小男孩心中一震,听着耳边一本正经却奶声奶气的话语,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该说的话,他缓缓抬头,恰好小女孩转过头来,见他望了过来,顿时露出牙齿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道:“你别介意,我哥哥们其实都可好了,他们就是怕我受欺负了。”说罢又吩咐几个男孩分别去买包子和水了。 她看了看手里静静躺着的那个小兔子荷包,眼珠一转,悄悄的将里面的碎银子全都倒了出来,拿了几颗不由分说的往他鞋子里一藏,又十分自来熟的想扒他裤子,小男孩脸一红,抓住她的小手,恼羞成怒的道:“不用你好心!别打扰我!” 小薛姝瘪了瘪嘴,缩回手来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哦!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了。”心里却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个小屁孩么!她上辈子都活了三十多年了,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塞进鞋子里的银子他倒没还,小薛姝这才放了放心,看着这孩子一脸的倔强,叹了口气,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跟个小可怜似的,造孽哦! 想起刚才哥哥们给她买的一袋子糖果,她脸上欢喜雀跃的道:“二哥!小七的糖呢!” 二哥薛勇一脸不情愿得拿出那袋子糖果来,小薛姝一把抢过,手往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塞进刚才那个小兔子荷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笑得一脸灿烂的强硬送进小男孩的怀里,“这糖可好吃了,是外头来的新鲜货呢!酸甜酸甜的!” 见他看着她没动,连忙自己剥了一个塞进嘴里,又剥了一个塞到男孩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小男孩鬼使神差的红着耳朵张了嘴,口腔里顿时充满了一股甜甜的水果香,像眼前这个小女孩般,明媚了他心中的一方天地。 等几个男孩买了好几袋肉包子时,顺便还买了几碗粥,一看就知道哥哥们这是嘴馋了。 大家本来提议去对面的包子铺吃,但见这男孩不愿离开这里,小薛姝一想可能是就在这里走丢的,怕错过了长辈来寻,她就跟哥哥们道:“就在这吃吧!男子汉大丈夫讲究什么!” 奶声奶气的豪放语调让人忍俊不禁,他们本就不是很讲究的人,一时间一群小孩少年就这样围在一起或蹲或坐或立的吃起了包子,小薛姝毫不嫌弃的紧挨着男孩,给他嘴里塞包子,一边念叨,“对面王叔家的包子可好吃了,快尝尝!”她其实是怕男孩害羞不自在。 小萧峥看着小女孩笑嘻嘻的白净脸蛋,心中暖流不断流向四肢百骸,驱散了心里所有的悲伤阴霾,他接过包子吃了起来,见她还看着自己,嘴边还留着肉屑,他忍不住“噗嗤”一笑,眼里星光闪耀,温柔的擦了擦她的嘴角,嘴上嫌弃道:“脏死了!” 小薛姝努了努嘴,不好意思的掏出母亲准备的小手帕,胡乱朝嘴上一擦,又憨憨一笑。 大哥薛毅见天色不早了,跟妹妹商量道:“小七,咱们出来一段时间了,该回府了,不然娘该担心了!” 小薛姝望了望男孩的脸,为难的皱了皱眉,而小男孩脸上的笑立马收了起来,望着手里的包子,顿觉索然无味。 其他人看了看他也觉得有些为难,小薛姝沉思了会儿,眼睛一亮,拉了拉二哥的手,“二哥!小七知道二哥最疼小七啦!二哥还是个见义勇为,热道心肠的大好人呢!” 二哥薛勇一看就知道这小妮子打的什么主意,但听着自个儿妹子的夸赞心里一阵舒坦,拍了拍胸脯,“行!这小子就交给我吧!再跟这地盘的那几个打声招呼帮忙看着,没人敢打他主意!” 小薛姝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哥哥们一步三回头的回家去,走出几步,小女孩挥手告别,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跳跃着灿烂的光辉,奶声奶气的嘻嘻一笑,“再见!小豆芽菜!” 哪怕多年以后,萧峥经历过再多的丑陋残酷黑暗,但他永远记得那日的清晨,那个突然闯进他的生命之中,划下一笔浓墨重彩,种下一颗花朵的种子,令他多年念念不忘的小太阳,这份情愫经过多年的沉淀发酵,等他再遇那个依然鲜活肆意的女子时,猛然迸发。 薛姝,命中注定,你非我莫属! ------题外话------ 哦吼吼,我的小太阳!转圈圈,欢迎评论收藏!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三婶含英 薛姝以袖掩面,正打算鬼鬼祟祟的溜进府中,眼看跨过门槛安全进府,正要松口气。 “站住!” 一听是六叔的声音,她脊背一僵,脚似黏住了似的,迈都迈不开。 薛六爷今日骚包依旧,哪怕平时爱穿红衣的薛姝都没能穿出这明明是个爷们的风骚风采。 “出府干嘛去了?对了,小梅子去哪儿了?都好几日没见了,你把人差哪儿去了?” 薛姝下意识的将衣袖往下落了落,拧眉疑惑道:“六叔,您老啥时候跟我家副将十三娘这么熟了?怎的没听她提过?” 薛六爷一愣,装傻挠了挠头,避重就轻,“哦,这个嘛,就是之前偶然一次上街,小爷忘带银子了,她认得我,就给帮付了银子。” 薛姝眼里精光一闪,眼一眯,近前几步,压沉嗓子道:“莫非是逛青楼被爹爹给抓住那次?” 薛六爷尴尬一笑,“啊?那啥,就是,呵呵····” 薛姝顿时沉脸,严肃道:“六叔,不管以往你如何行事,招惹了多少女子都好,但唯独十三娘不行!且不论她是您侄女的好友,且她如今已是二十有余了,此前遇人不淑受过男子伤害,如果六叔并非真心,那么就请别再去招惹她!十三娘需要的是老实忠厚能干,会体贴媳妇心胸宽广并对她一心一意的男子,若六叔做不到,那么就请收起玩心,只以友人相待!” 薛六爷沉默不语,脸上也不见了往常玩世不恭的笑,过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薛姝见此放了心,笑了起来,“六叔,你也别怪小七多嘴,毕竟她是我的好朋友,不管是你,还是她,都希望你们能遇见各自适合的另一半,不过您老也不小了,该收收心娶个媳妇安心过日子了。” 薛六爷斜睨了她一眼,“还好意思说你六叔,你娘天天为你操心,你赶紧给她领一个女婿回来啊!顺带警告一下那臭小子,你俩也别太过分了啊!” 见六叔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嘴,薛姝一惊,糟了,只顾着说话忘记遮掩了,她刚要用袖子再遮,薛六爷嫌弃的“嘁”了一声,“还遮什么遮,这不越描越黑么!越是掩饰,就越让人怀疑,最好的是光明正大,再睁眼说瞎话!懂不懂?” 薛姝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自己这红肿的嘴唇,过来人见了都晓得怎么回事,她才想着遮掩一二,没想到撞到六叔了,“嘿嘿,六叔您老可真有经验,这事驾轻就熟了吧?” 薛六爷见自家侄女意味深长的冲自个儿挤了挤眼,瞬间没好气的一拍她脑门,“好的不学学坏的!臭德性!” 此时前边路上来了几个婢女,见薛钰薛六爷还有薛姝二人在路上边走边说笑,连忙行礼,薛姝无意一扫见几个婢女都挺面生,就随口一问:“怎的最近看到许多新面孔?府里又招人了?” 薛六爷神色一顿,若无其事道:“哦,你娘前些日子提过,说是府里有些老人要放出去,刚好就招了一些新的进府。” 薛姝反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平日里也不见六叔关心府中琐事,怎么这个娘倒是跟您说了?” 薛六爷差点咬了舌头,手指搓了搓,“那不是有次路过,无意听你娘跟你爹说了一嘴。”叫住最后一个准备走的婢女,看着她们手中的各色瓜果果脯,问道:“这是府中来客了?” 那婢女脸色羞红,低头柔声细语的道:“回六爷,这是三夫人还有各位少夫人带着小主子们在明月湖的凉亭上,赏景小聚呢!” 一听是府中女眷们的聚会,薛六爷顿时兴致缺缺,打发苍蝇般挥了挥手,薛姝却是伸手一拦,“别啊,刚好已有许多日未同嫂嫂们还有小侄女小侄子见过面了,刚好今日天气不错,六叔一起过去呗?” 还没拉住他的衣袖,那人就跑出老远去了,“去去去,小爷还有事呢!可没那闲工夫听你们唠衣裳首饰的!回见了啊!” 薛姝摇了摇头,扭头一看,那几个婢女还一脸花痴的对着六叔的背影凝望,都快赶上望夫石了,她重重咳了咳,那几个瞬间回神,见薛姝面无表情的立在那,晕红的脸色立马又白了下去,跪下惶恐道:“将军恕罪!奴婢们失礼了!” 薛姝见效果达到,点了点头,语声清冷:“晓得失礼就行,只此一次,顺带转告她人,府中最不需要的就是认不清自个儿位置的人,欣赏可以,若是忘了本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下场如何,可以试试!”说罢大步向前,向着明月湖上的凉亭而去。 那几名婢女顿时瘫在了地上,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真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女将军呢!那面色一沉的时候感觉温度都降了几度呢!” “那可不是!我听说呀,咱们府中这位可是大秦第一位女将军呢!杀过成千上万的北狄蛮子,可厉害了!” “想不到人长得还这么好看,外头都传什么招风耳香肠嘴的,没见过之前,我也怕得要死,结果就是胡说八道嘛!” “就是!就是!除了脾气不好,其他都还可以啊!” 其中一位是三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紫苏,见众人叽叽喳喳的说话,面色一沉,喝道:“还胡言乱语什么!在背后议论主子这是不要命了么!还不赶紧的给主子们送过去?!” 她们一见紫苏沉脸了,顿时闭起了嘴巴,规规矩矩的列好队,迈着碎步向着凉亭行去。 薛姝一到明月湖,正好昏黄时分,夕阳西下,湖水波光粼粼,在这明媚的五月天里送来些许清风,吹向凉亭,令人心情舒畅。 刚好迈向凉亭之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嫂响亮的大嗓门就叫了声:“小七!” 薛姝也高声一应:“哎!大嫂!兴致这么好呢!” 踏进凉亭一看,除了自家娘亲没来,三婶李氏还有大嫂钱氏c二嫂赵氏c三嫂何氏还有四嫂苏氏都在,一群小萝卜头们除了四嫂的妞妞坐在位子上乖乖吃东西,其余几个小子不知去哪儿疯玩了。 她也不客气的拿起桌上一个青枣用袖子擦了擦,“咔嚓”一声清脆,嘴里一阵清甜。 “小七这几日都忙些啥呢?老不见影子,嫂子想找你唠唠嗑都找不着人!”大嫂钱氏出身将门,性子爽直率真,跟这个小姑子关系很好,就跟闺中好友一般相处着。 薛姝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这不是奉老娘之命出门找未来夫婿了么!” 二嫂赵氏“噗嗤”一笑,一脸了然,“行了吧你!瞧你这自小的滑头样,这是借机出府玩去了吧?”二嫂出身商户,她家是大秦有名的皇商,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虽然性子十分精明,嘴皮子利索,不过也挺泼辣,平时帮娘管些府中琐事,跟众位嫂嫂处得也不错。 薛姝憨厚一笑,“哪儿能啊!咱是那种人么!” 众人见了她这故作老实的滑稽模样,都笑了起来,其中唯有三婶掩帕,举手投足十分秀气,一看就知这是出身书香的大家闺秀。 祖父祖母生有六子,按理说将门出虎子,可除了六叔经商,就属三叔这个爱读书不爱舞枪弄棒的异类最为令人奇怪了,不但从小就与各位兄弟兴趣爱好不同,连看媳妇的眼光也不一样,不论是前一位三婶还是现在这位,都是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相貌柔婉,举手投足都与众位出身将门或商门的嫂嫂们与众不同。 薛姝多看了几眼,三婶似乎察觉了,不好意思的拿下帕子,吩咐婢女给薛姝倒了杯茶,亲自端了过来,“小七喝茶,小心烫!” 薛姝连忙接过,“三婶您也太客气了,再怎么说您也是长辈,怎承得起您这般伺候,要是三叔见了,肯定得训小七了!” 李氏听了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去,细声道:“相公他不会的,平日里提起对你他还颇为疼爱,而且算起来,含英不过只大了你几岁,端个茶罢了,无妨,若是小七有空闲了,还可以到我的院子里来坐坐,天天闷在府里无所事事的,就差个人唠唠嗑呢!” 薛姝笑着应了声,“行,有空定然去三婶那蹭杯茶喝!” 刚端起茶揭开茶盖要喝,香醇的茶香扑鼻,薛姝却是眸色一暗,冷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抿了口,眼睛似不经意的扫了眼依然谈笑着的女子。 大嫂钱氏好不容易逮到薛姝在府,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坐,笑眯眯的瞅着她,八卦道:“来,小七儿,跟嫂嫂说说,京都里头这么些个青年才俊,这是看上哪儿个了?” 薛姝回神挑了挑眉,“咱眼光高着呢!哪儿这么容易就找得着?” 大嫂撇了撇嘴,跟众人交换了个暧昧眼神,薛姝眨了眨眼,“嫂嫂们怎的,这是在跟前就交换上暗号啦?” 三嫂何氏还有四嫂苏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两个也是促狭的,异口同声道:“那你这嘴是被狗给啃了?” 薛姝立马脸一红,恼羞成怒的睁大眼睛,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这明明是摔得!” 见她睁眼说瞎话,凉亭里所有人的笑出声来,一阵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湖面上,顿时驱散了这府中往日安静的窒闷。 这时凉亭外跑来一个老嬷嬷,给众人行礼后直接禀道:“三夫人,八少爷和九小姐刚醒了,哭闹不止,估计是想您了。” 三婶神色一阵紧张,腼腆的向众人笑了笑,“各位姐妹,小七,对不住,这孩子还离不开我呢,你们继续,我就先回去了。” 众位嫂嫂都理解的点了点头,“快去吧!孩子要紧!” 见三婶随着那老嬷嬷走了,三嫂瞬间松了口气,伸了伸懒腰,“哎哟喂,咱们这些粗人吧,对上这么个年纪差不多辈分又高的,偏偏讲究的很!好像说话都不能大声些了,就怕把这娇滴滴的给吓着了。” 几位嫂嫂呵呵一笑,就大嫂率直的道:“人家自幼家里就这么教的,也没办法,人好相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就行。” 二嫂乐出声来,取笑道:“得了,就你那一根筋的脑袋,人家真有那弯,你也转不过来呀!” 大嫂嘿了声,也没生气,就瞅了瞅二嫂,“那也是,论精明,那也精明不过你赵二娘啊!两只眼睛都是铜钱眼呢!” 三嫂和四嫂就一边嗑着瓜子看着两人斗嘴,习以为常了都,毕竟这四人都相处好长一段时间了,自从丈夫都战死之后,平日里同病相怜,感情挺好,就如一家姐妹。 薛姝见了各位嫂嫂精神尚好,相处得也不错,放下心来,这才不经意般问了句:“听说咱们三婶是祖母李氏旁支啊?祖母李氏老家不是在东边边城么?那咱们三叔是在哪儿遇见佳人的呀?” 众位嫂嫂听了,以为她好奇八卦薛三爷与李氏的情史,顿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嗡嗡一片,唯有二嫂眼里精光一闪,这小妮子可不是这么八卦的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大嫂嗨了声:“这事说来那就话长了,这就跟那戏本子似的,三叔这是英雄救美,最终抱得美人归了呗!” 三嫂一脸兴奋的红晕,生怕被人给抢先了,全都倒了出来:“对对对,听说啊,三婶身世凄惨,自小父母双亡,寄居叔父门下,谁知她那叔父为了三百两银子就要将这侄女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当继室,后来连夜逃跑,结果又遭遇地痞流氓,恰逢三叔路过把人给救了,日久天长的瞧对眼了,不就娶回来了么!” 最后四嫂左右瞧瞧,鬼精灵的压低声音道:“你们说说这缘分啊是不是天注定?刚好那个时辰,刚好那副相貌,咱三叔能不一脚陷进这美人窝里去么?” 想起除了鼻子上少了那颗痣,那副与前边那位三婶九成相似的容貌,薛姝嘴边勾起一个冷笑。 是啊!这可真是太他娘的巧了! ------题外话------ 关系图解 老镇国公薛璟李红莲 长子镇国公薛铭永华郡主萧芸—长孙薛毅钱氏—一子 —二孙薛勇赵氏—一子 二子薛锋连氏(去世)——三孙薛纪何氏—一子 ——四孙薛念苏氏—一女 三子薛钊前妻沈氏(去世)——五孙薛淮(未娶) ——六孙薛汀(未娶) 继室李氏——龙凤胎(府中排行第八第九) 四子薛钦c五子薛钤(战死)—双胞兄弟,未娶 六子薛钰未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街上偶遇 一大清早的,晨练完毕,薛姝心情颇好的嘴里吹着口哨,走进了隔壁厢房,掏出匕首往门缝里一勾,门开了。 她大摇大摆的进了房,一瞧满屋子的粉嫩,桌上还七歪八倒的摆着些可爱的娃娃,十分符合小娥那丫头还没长大的心性。 薛姝直接绕过屏风和珠帘,揭开粉色床帐,只见小娥那丫头手和脚都蹬开了薄被,两只手像婴儿似的放在脑袋两边,身子呈大字型睡得正香。 她毫不留情的一捏那丫头的鼻子,大叫了声:“着火啦!快逃命啊!” 小娥猛的被吓得坐起身来,条件反射的穿着里衣就想撒丫子逃命。 薛姝哈哈一笑,拉住她的衣领道:“骗你的!赶紧的洗漱,等会儿带你去吃大餐!”说罢就出了房门。 小娥本来还一脸懵懂,脑子清醒了左右一看,气得冲着薛姝的背影就张牙舞爪的,这人不知跟谁学的,一肚子坏水! “将军,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 薛姝突然转过身来,正好将那丫头的小动作抓个正着,小娥尴尬一笑,规规矩矩的立正,一副乖巧样。 “你这几日到处疯跑,也该收收心了,陆大宝那小子的伤按理早就该好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你又不是他媳妇,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伺候。” 小娥挠了挠脑袋,“啊?他前日还说胸口疼呢!看起来挺严重的,想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人陪他玩,所以小娥就想着多陪陪他,不然一个人多可怜啊!” 薛姝怪笑了声,“胸口疼?行,等会儿本将军就去给他治治!”说罢就出去了。 一炷香之后,在薛姝的不断催促下终于出门去了,此次还带上了三七,而薛姝又恢复了原先的飒爽装扮,改良胡服,一头青丝高高扎成马尾,套了个红宝石镂空银冠,大步走在街上格外引人瞩目。 三七随主子亦穿了身改良胡服,行事走路都觉得爽快肆意了许多。 就小娥起床气挺重,嘟着嘴碎碎念,“将军是个大坏蛋!扰人清梦的大坏蛋!说好的大餐哪儿呢!哪儿呢!” 三七“扑哧”一笑,觉得小娥这丫头真可爱。 “小娥,公子这是打算去郡王府蹭早茶呢!还有一段路就到了。” 小娥双眼一睁,不可置信的瞪着前边那女子身影,“咱们家将军这像话嘛!还说要请小娥吃大餐!不就一顿早饭?这都要蹭别人家的!她什么时候这么一毛不拔了!” 三七想了想,捂嘴笑道:“小娥,你不知道么?当初太和门前将军受封,不是说将所有赏赐及四年俸禄尽皆上交给伤残的血甲军将士么?” 小娥顿时蔫了,“什么呀!原来将军变成个穷光蛋了!” 耳朵灵的薛姝转头故作疑惑的问了句,“小娥,你说什么?” 那丫头打了个机灵,嘿嘿一笑,倏地眼睛一亮,伸手一指前边,“将军你看!那个是不是文清那个呆子啊!” 薛姝一瞧前边跟在一女子身前说话的不正就是徐文清那小子? 哟,这是出门泡妞来了? 她先转头教训了小娥一句,“没大没小的,呆子是你叫的么?叫徐大哥!” 自个儿倒是毫不客气的冲着那人直接叫了声,“书呆子!” 后边的小娥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徐文清一大早的出门本来是想到处走走逛逛,顺便吃个早饭,结果一进城门后就眼花缭乱了。 京都不愧为千年历朝古都,不管是古朴厚重的城墙建筑,还是浓厚的人文风貌,都十分丰富多彩,期间有许多的平民百姓见其身穿布袍,头戴布巾,一副学子模样,腹有诗书气自华,都十分尊敬,连买个东西都打个折甚至不要钱的。 看来在大秦百姓的心目中,比起天生富贵的贵族官宦,能识文断字,凭一己之力出人头地的读书人地位更高。 结果他只顾着看两边的楼阁建筑,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子,刚要行礼致歉,那位女子的婢女却是往前一挡,朝他一瞪,嚣张道:“你这人真是的!眼瞎了?走路不长眼睛么?撞坏了我家小姐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徐文清本是想致歉,可听这婢女说话不中听,瞬间直起身子,慢吞吞的打量了她一眼,“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说话像狗一样,满嘴喷粪!” 那婢女气得想推他一把,徐文清似无意般拂了拂袖,顿时就离那婢女几步远。 刚想再出言讽刺,后头那位女子蓦然一喝,“婵儿,闭嘴!不得无礼!” 徐文清这才仔细打量了被撞的那位女子一眼,相貌姣好,年约二十左右,似一般大家闺秀清丽端庄,举手投足自有一股优雅气度,一看便知这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既然有人肯好好说话,徐文清也自然好好说话。 “对不住了,姑娘,是在下一时看两边景致入迷,方才冲撞了姑娘,徐某在此致歉了。” “对不住了,公子,方才是小女子一时想事情想得入神,方才冲撞了公子,小女子在此致歉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完这相似的说辞,都互相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齐齐失笑。 这可真是有趣,头回遇见能跟自己如此有默契的一位女子。 徐文清淡淡一笑,眼眸一弯,一本正经的说了句平时那些兄弟们惯常的搭讪话语,“这位姑娘长得颇似徐某的一位故人。” 刚好到了跟前的薛姝听了,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从后头拍了拍那书呆子的肩膀,“我说,呆子,你好歹也是咱血甲军大名鼎鼎的文清公子,你这水平简直让人不忍目睹啊!” 徐文清不急不忙的转过身来一甩肩膀上那手,一本正经的教育道:“将军,男女授受不亲,您倒是不拘小节的不要紧,可徐某的清誉却是宝贵得紧。” 后头赶来的小娥和三七听了“扑哧”笑了起来,小娥那丫头一脸乐呵的说了句:“徐大哥有些日子没见,您老还是这么有趣!” 后头那位婢女一听眼前这个公子就是之前市井之中传得十分厉害的文清公子,又见他叫面前那个不男不女的为将军,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心里不由得后悔,害怕他们追究,立马跟个鹌鹑似的不出声了。 那女子一愣,见了薛姝心里滋味难言,听闻如今将军与郡王情投意合,只差帝王一纸赐婚了,一番女子心事到底不过一厢情愿,将军身体安康,作为曾经的主子,她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冲着薛姝行了一礼,温声道:“小女子杜娟见过将军!前些日子听闻将军身体抱恙,本是之前曾去往将军府上探望,后听闻将军已安然无恙,府上又必定繁忙,所以并未多叨扰。” 薛姝惊讶的仔细一看,果然是熟人。她顿时冲着徐文清挤了挤眼睛,说道:“不必如此客气,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你们两个这是怎的了?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婢女害怕之前得罪了人被这位一看就不好相与的将军知道了,快嘴抢先道:“将军,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薛姝皱眉打量了她一眼,看了看后头,杜娟身为杜府千金,按理说没有前呼后拥,也不至于寒酸的就只有她一个丫头,还是这么蠢的丫头。 “主子都没开口,你这个婢女倒是越俎代庖!” 那婢女婵儿见薛姝面无表情,语气沉冷,心里一惊,又立马缩到后头了。 杜娟抿嘴,眼里不经意闪过一丝复杂,“将军,是杜娟教导无方,在您面前失礼了。” 薛姝摆了摆手,见其面色红润,起码吃食上他们府里没亏待她,这才拉着她的手,边招呼徐文清道:“没事,呆子,走啊!请你们吃大餐去!种类齐全,保证管够!” 小娥立马翻了个白眼,鄙视之,去别人家吃早饭跟自己家似的,还好意思吆五喝六,大言不惭! 杜娟一脸迟疑,薛姝却是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直接向前走,趁众人不注意,跟她说了一段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我印象里,你从来都是个聪明果决的,如今你在杜府的境况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我可不信你是个软柿子,要是有何帮得上忙的,尽管向我开口。”说罢在她手上拍了拍。 杜娟心尖一热,差点忍不住眼泪,她急忙用帕子一遮,本来一听开头那句还以为将军是察觉了自己一番心思警告自己,没想到却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她此刻心里头只剩下感动和羞愧了。 “伺候过主子,能得主子如此照顾,这是杜娟三生有幸。” 听着女子轻轻的话语,薛姝叹了口气,要是杜家那些人是聪明的,自然该晓得最应该供着的就是这位正宗的唯一一个杜尚书遗孤。 可偏偏杜家经过十几年前的一番变故,嫡系一支早已四分五裂,人丁凋零,剩下的旁支在苦寒之地待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这世上从来不缺自掘坟墓的蠢人。 徐文清在旁听了个大概,想起此前平反的杜尚书一案,望着那女子清丽的侧脸,若有所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王府借人 “滴答” “滴答” 一处黑暗中传来一个女子微弱的呼吸声,似在艰难的挣扎求生,接着一阵手指摩挲地面的“沙沙”声响,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嗒”c“嗒”c“嗒”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蓦然响起稳健徐缓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响,微弱的暗黄灯火缓缓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女子的呼吸声突然急促喘息了起来,喉咙里甚至发出“喝”“喝”的怪声,随着脚步声停,那声音也像被人掐住喉咙一般诡异的瞬间停止,一切画面似静止了一般,连微弱的呼吸声都不复存在。 女子见到跟前的一双男子履鞋,恐惧的往后缩了缩,屏住的呼吸声猛然又响了起来,比之前越发喘急,就像一条被冲上海岸濒临死亡的鱼,不断的拼命挣扎。 来人的衣袂摩擦声响,似乎蹲了下来仔细观赏着女子的神态,不过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哈!” 女子突然怪笑了声,血红模糊的脸上,一双眼睛发出渗人的光。 “你你说要是她知道了,你如此可怕,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 来人丝毫没有回转身的意思,说完这句直接走了出去,那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明随之远去,女子恐惧的伸出手满眼渴望,但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人不该太过贪心,而你最不该做的是动了我的逆鳞!” —— 等薛姝一行人刚到南平郡王府门前,早已接到消息的容一正在府门前候着,见了薛姝等人,恭敬的行礼道: “将军!文清公子!三位姑娘,里边请,王爷于厅中早已备下早膳,就等各位光临了。” 薛姝倒是转过身来冲着隐身的几个十七煞道:“行了,别跟了,任务完成了,吃早饭去吧!”说罢转身就进府去了。 隔了一会儿几个才从墙角,隔壁屋檐下,还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出来了,面面相觑,一脸郁闷,什么时候十七煞的隐身功夫在薛将军几个跟前这么差劲了?怎么个个都晓得咱们在哪儿?! 薛姝倒是跟自家一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厅堂,一见那人不在,疑惑的转头问容一,“你家主子去哪儿了?这客人到了主人没到,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啊!” 容一低眉回道:“主子平日里晨练之后,都会沐浴更衣,看时辰,应是稍后就来。” 薛姝恍然,也不见外的招呼众人坐下,“既然这样,那就先坐着吧!等他来了再上早膳吧!” 徐文清跟薛姝一个样,头一次来也丝毫没有不自在,就跟自己家似的,坐下就老神在在的打量起厅内的字画摆设了。 小娥和三七都来过好几回了,跟容一等人也混熟了,毫不认生的叫人家先上些瓜果填肚子。 一行人中最拘谨的属杜娟,她也是头一次踏入南平郡王府,这还是托了前主子薛姝的福气,她的婢女婵儿反倒比她这个主子自在,不断东张西望,看到王府内低调奢雅的摆件景致只觉得眼花缭乱,哪怕只要拿一件去当了,都够自己一辈子的吃用了吧? 这时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薛姝眼一亮,立马扭头望了过去。 那男子不急不忙的踱步而来,一身月牙白薄纱袍随风轻轻拂起,似谪仙下凡,超然物外,腰间一枚四爪龙纹玉佩下垂紫色流苏,随着主人的脚步微微左右摆荡。 萧峥似察觉了那道灼热的目光,抬头对着女子微微一笑,艳丽的薄唇莹润,深邃狭长的双眸中跳跃着灿烂的光辉,眼角的那颗泪痣越发生动迷人,瞬间令这尘光浮动的清晨,都美好得似天上人间。 “将军,赶紧擦擦口水了。” 薛姝猛然回神,连忙用袖子擦嘴巴,旁边的徐文清离远了几步,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鄙视神色,面对萧峥之时却是一脸肃然,行礼戏谑道:“徐某早就听闻南平郡王风采非同凡响,今日一见,哪怕身为男子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一见玉郎误终身呐!” 萧峥淡然一笑,刚要接话,谁知那人又十分自恋一脸理所当然的说了句:“不过比之徐某还是差了些许。” 薛姝无奈用手抹了抹脸,拉着萧峥坐在了身旁,说了句,“别理那个自恋的!” 对容一一挥手,“赶紧的上早膳!老子快饿死了!” 早已瞧得呆楞的那个婢女婵儿,目光直勾勾的追随着萧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子南平郡王么? 想不到真人比传言还要好看呢,而且一身贵气逼人,笑得那么温柔,这世上估计所有的女子都恨不得溺死在这笑容里都甘愿的吧? 萧峥眉间一蹙,面色一冷,“无关人等出去候着。” 容一立马会意,冷冷叫了几声见还没回神,他毫不客气的一拍那婢女的肩膀巧力一推,把人给推了出去。 “主子等人用膳,你,出去候着!” 那婢女婵儿回过神来急了,“大哥,我要伺候我家小姐,你快让我进去。” 门边的侍卫怕她惊扰了主子,直接架起人给拖走了。 杜娟脸上一阵臊得慌,手脚都不知怎么摆了,刚想开口致歉,薛姝夹了块点心进她碗里,自己一边吃得两颊鼓鼓,“赶紧吃!可好吃了!你要再不抓紧啊,有我和书呆子,小娥三个在,你可抢不过!” 一看桌上几人,果然,除了萧峥优雅用膳,那几个吃饭跟打仗似得筷子戳得飞快,眨眼就没了两盘点心,杜娟心里一阵好笑,连忙也吃了起来。 萧峥看着这碟子空了许多,又命人换了新的吃食上来,盛了碗红枣桂圆莲子汤在薛姝手旁,微笑安静的看着她吃得欢乐。 杜娟无意见了,心里涌起一阵无力与羡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情景就是如今眼前这般了吧? 正在发愣,一只大猪蹄子被人夹到了自己碗里,杜娟纳闷的看了过去,那人一本正经的看了她一眼,“多吃点,以形补形。” 正喝着汤的薛姝转头“噗”的一下喷了出来,又咳了几声。 萧峥连忙拿帕子给她擦嘴,拍了拍她的背,无奈道:“我说你好歹等汤喝完了再笑,这噎着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嘛!”薛姝哈哈大笑出声,指着徐文清那书呆子笑得一脸欠揍,“看来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给你开了扇后门,却又关了那扇窗,活该你打光棍!” 徐文清不理,慢吞吞的看了她一眼,向萧峥郑重一拱手道:“郡王爷大义!替天行道,收了这个祸害,使得徐某等十万血甲军儿郎免遭毒手,在下代儿郎们在此多谢了!” “哎!哎!不带人身攻击的啊!”薛姝连忙将他一拉,冲他挤了挤眼睛。 萧峥扬了扬眉,“哦?”的一声,尾音上调,余韵悠长。 薛姝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今日这事悬乎的紧。 见薛姝紧张了,徐文清眼眸一弯,轻描淡写的道:“哦,没什么事。” 薛姝见了顿时松了口气,刚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那头的小娥脱口道:“对啊,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咱将军打仗的时候说了,要是她回去年纪大了没人要,就在血甲军将士里头抓个上门女婿回去成亲,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 众人以为她说完了的小娥突然又补了句,“哦,当时徐大哥可惨了,被将士们推了出来跟献祭似的,给绑到将军床上去了。” 薛姝都没来得及捂住她嘴巴就全给倒了出来,她即刻低头喝汤,不敢看萧峥的脸色。 徐文清弯眸,眼中笑意晶亮,两手一摊,叹了口气,“可惜了徐某二十多年的清誉毁于一旦,将军不是该负责任么?” 薛姝听了差点呕出口血来,她冤不冤呐!搁谁大晚上的回帐篷发现个大男人躺自己床上,能不被吓一跳么?她还没问他要精神损失费呢! “哎!得了啊!胡说八道什么呢!就你如今这童子鸡的样,你自个儿的清誉自个儿保管好了!别时不时的拿出来说一嘴,物以稀为贵,说得多了就不值钱了!” 薛姝十分狗腿的夹了个红豆糕给萧峥碗里,又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眨了眨眼,一脸乖巧。 萧峥不动声色,面色冷峻,却也没拒绝她的伺候,薛姝心里越发忐忑,想起来此的目的,眼一亮,小心叫了声:“峥峥?” 正吃着东西的小娥一噎,打起了嗝来,徐文清十分嫌弃的擦了擦手上的鸡皮疙瘩,剩下两个头埋得越发低了,肩膀抖了抖。 唯有那男子淡定的应了声,眼里笑意一闪,面色肃然道:“何事?” “没什么,就想问你借几个人使使,有没有在情报收集方面较为厉害的,给我用几天,我要调查几件事情。” “哦?是什么?是否需要我出手?” 薛姝摆了摆手,“不用,是家事,也是国事,这要等结果出来有了证据才能断定。” “嗯,既然这样,容十四还有一对双胞兄妹就以后给你差使了吧!”萧峥话音一落,门外出现三人,一个正是面貌平凡,眼神猥琐的瘦高个容十四,另两个是面无表情长得颇为相似的两兄妹,齐齐向薛姝行礼: “属下容十四见过将军!” “属下飞翼见过将军!” “属下彩凤见过将军!” 看着那个使劲低头的瘦高个,薛姝眼一眯:“容十四?抬起头来!” 容十四一脸视死如归的抬起头来,只听上座那女子轻声一笑,“哟,这不是咱们京都鼎鼎大名的采花贼嘛!大侠?别来无恙啊!” 容一一脸面瘫,心里却啧啧两声,看来这是故人相见,凶多吉少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入门考验 薛姝突然脑海灵光一现,想起那日他大白天的进人家闺房什么都没拿,就只拿了一本美男图鉴,眼里审视的锐光一射,语气笃定。 “你就是百晓生。” 容十四见自家主子脸色沉冷,立马跪下求饶,“将军呐!小的怎会是那种人呢!像这种昧着良心赚黑钱的事我容十四怎么会做呢!您得信我啊!” 薛姝见他那么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既然这么说我就信你一回,不过你若是敢说谎,到时候落在我六叔手里头,我可不给你求情!” 容十四心里又苦了起来,得,谁叫自己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得罪了各路神仙,如今唯有继续不断将谎言给圆下去了,实在纸包不住火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然你家主子将你给了我,说明你在情报收集方面应该也有一手,那如今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就行!” 容十四连连狗腿应了。 “前阵子坊间传言,花魁云娘子与南平郡王关系匪浅,此前携美同游,羡煞旁人,更有人说云娘子身娇体软,美貌倾城,京都贵族公子觊觎无数,却一直是个清倌,这是因为背后有金主靠着,而这位金主据说就是你的前主子,南平郡王。” “这消息可否属实?若是不属实,空穴不来风,这消息又是谁传出?有何目的?” 薛姝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容十四傻眼了,我说祖宗唉!这一来就出个这么左右为难的题,这是要玩死我啊! 可在场唯有薛姝面庞清冷,眼神幽深莫测,众人皆静默不语,都等着容十四的回答。 萧峥看了眼女子的侧脸,依稀还能瞧见儿时的轮廓,一双曾经清澈见底的桃花眼亦变得幽深。 原来世事变迁,人也并非一成不变,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不知何时,也长成了一个学会不露声色,掩藏心事,威仪不输三朝老臣的女将军了。 容十四挠了挠头,眉头都拧成结了,“此事自然不属实,至于消息来源,十有八九是主子的政敌所为。” 薛姝蓦然耻笑了声,“这就是传说中的百晓生么?不过如此!” 容十四一听这等轻蔑的语气,还冤枉自己业务能力差,立马就急了,“将军,这不是还没说完么!况且这坊间消息本就虚无缥缈的,要找源头这不是说笑嘛!” 薛姝嘴角冷冷一勾,“你要么是装傻不服本将军管教,要么是真的徒有虚名无能得很!” 见他又要跳脚,薛姝伸手制止他的话语,“你可听闻过西梁千羽卫?” 容十四一怔,严肃的点了点头。 “这千羽卫是由西梁太子独孤穹一手创建,仅仅四年时间,就遍布四国各地,说得好听点叫探子,不好听实际就是奸细。” “千羽卫,千羽卫,羽毛份量虽轻,却无孔不入。” “套取各国情报辛秘易如反掌,他手中握着的王牌把柄更是令各国贵族心惊胆战,不但如此,这西梁太子还十分注重武力。” “西梁王如今老迈昏聩,朝政几乎都把持在独孤穹手中,可是这位太子又神秘得很,除了亲近的几个下属,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前不久我中毒一事可以十分肯定其中有他的手笔,不得不说,这人也是个野心勃勃的,这几年不断在西梁王军中投入无数金银财宝,打造兵器盔甲,从北狄其他部落首领里头大肆购买精良马匹。” “你猜,要是那次本将军真的死翘翘了,他可会联合其他两国和剩余的北狄部落攻打大秦呢?” 室内一片寂静,小娥早饭都不敢吃了,所有人都瞧着薛姝不说话。 容十四面色肃然,望着薛姝沉吟道:“那不知将军此言何意?” 薛姝指了指三七,“要论起探听消息收集情报,我这手里也不是没人,这本事也不差多少。但此次本将军要对付的,可是一个他国奸细组织,千羽卫。” “你的本事如何总得让我瞧瞧才是,如果你连本将军第一个问题都解决不了,我又怎能相信你可以对付得了西梁的千羽卫呢?!” 容十四下意识看了看萧峥,见其面无异色,沉默不语,知道这是让自己看着办了。 唉,一来就抛出这么个刁钻的难题,还是自家主子,这不摆明了考验自己,让自己选一个真正的主子效忠? 既然里外都不是人,还不如选一个抱紧大腿,有了靠山谁也不怕不是?看如今这两人的情况嘛,他眼里精光一闪,也是时候了 “将军,十四要说之前您得确保十四的性命无虞才是!” 薛姝瞅了瞅旁边的萧峥,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那是自然,你前任主子也不是那种人,对吧?” 萧峥斜斜瞧了薛姝一眼,哼笑了声,“当然,不过小七若是想查岗,直接问本王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薛姝没接话,瞧着容十四,示意他接着说。 容十四吞了口唾沫,低着脑袋不敢抬起。 “所谓坊间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许多真有其事经过一番口口相传,添油加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不过将军所说的这则传闻,十四其他的未经查证不敢肯定,但有三点可以确定。” 薛姝颇有兴致的盯着他,问了句,“哦?是哪三点?” 容十四挺了挺胸膛,谁也没瞧,就盯着地上一块青砖。 “第一点,此事的确并非空穴来风,有这传闻传出,那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有知情者嘴碎,亲眼所见郡王爷与云娘子相会,至于具体地点时间这还得进一步调查。” “第二点,两人关系到底如何,唯有本人方知,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两人定是熟人,且会面不止一次,外界才有如此猜测,而依照主子的性子,前往会面,无关风月,定然有他事驱使,那这其中定有隐情。” “第三点,关于这消息传出来源嘛,其实本来这就是个桃色花边的传闻,无甚紧要,却闹得满城皆知,结合此前另一则消息传二位好事将近,那这人的目的显而易见是想离间两位的感情,埋下怀疑的种子,到时候再设计一出好戏,接着趁虚而入,彻底拆散一对有情人,居心不良啊!” 薛姝拍了拍手,“好,这第一关就过了,既然是我的下属了,这名字也得改改,不如就叫” 容十四抬头,一脸期待。 “百晓生吧!如何?挺适合你的。” 容十四立马变了脸色,吓得连忙想上前拉薛姝袖子,被萧峥淡淡一撇又缩了回去,只能委屈道:“将军呐!您就别玩小的了,我要真叫这名,不出几日小命都不保啊!你要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能不能换个名?” 薛姝十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真的百晓生,就借个名字罢了,你没做亏心事,何必如此害怕?” 容十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新主子当真不是在玩我么?这简直就是往死里整的节奏啊! 徐文清瞧了半天戏,桌上就只剩他一人用膳用得从容,此时才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掏出帕子一擦嘴巴,叹了声:“不愧为郡王府的皇家御厨,不论色c香c味,还是刀功,都堪称一绝啊!” 说罢拉了拉薛姝,说了句,“将军下回来郡王府用膳,记得派人去我那别院说一声,咱们一起。” 薛姝立马回了个鄙视的眼神,“你倒是不客气的很!” 旁边的萧峥瞧了瞧那人拉着薛姝袖子的手,似要盯出个洞来。 徐文清毫无所觉的松开手,咂了咂嘴,“郡王爷可是您的未来夫婿,那就跟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还有何需要客气的?” 萧峥听了移开目光,心里道了句:算你识相。 这时薛姝起身摸了摸肚子,对身旁那位男子认真道:“这早膳也吃了,人也提了,咱们是时候走了,多谢郡王爷款待啊!”说罢拱了拱手,直接扬长而去。 后头跟着的小娥想起之前有段日子在将军耳边叨叨的事,当时瞧着挺正常的,原来今天在这等着呢! 瞅了瞅那位南平郡王的脸色,看着薛姝的背影无限崇拜,这人肚子里憋着坏水整人的时候也不比那狗头军师差多少啊!明明也没做什么,偏偏就是让人觉得心里头不舒服,憋屈得很,这郡王爷也真够倒霉的,偏偏瞧上了将军这个混蛋。 容十四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唯恐迟了一步小命不保。 杜娟恭敬的行礼告辞后,瞧了瞧萧峥面无表情的脸,望了望已走远的薛姝,摇了摇头,这二人之间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徐文清倒是不急,慢慢悠悠的起身,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将将踏出门槛之时,想了想,还是转身对着上座面色冷峻的男子拱了拱手,“郡王爷多担待,将军这人就这样,性子别扭的很,心情不舒畅之时就喜欢给人找不痛快。” “不过这误会还是尽快解开的好,若是日积月累的成了心结,这于二人的感情亦是种伤害,此言徐某发自肺腑,还望郡王爷仔细考虑一二,告辞!” 等人走茶凉之后,萧峥一人独坐厅中,眼帘低垂,面无表情。 容一屏息肃容,安静垂首。 似过了许久,只听主子长长叹了口气,嘀咕了声,“唉,我家媳妇实在聪明的紧,这可真令人为难。” 容一面庞似抽搐了一下,真想跟主子大叫一声,都这种时候了不想着怎么解释还夸人,要夸也得当面夸才有用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聚众闹事 薛姝一行人出了郡王府门好一会儿了,一瞧徐文清那家伙儿还跟个老头儿似得走得慢吞吞的,急得薛姝回头喊了声,“书呆子你快点儿!干嘛去了呢?” 徐文清不急不缓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回了句,“本来想着打包带些点心回去来着,不过再怎么说也算是将军的娘家人,觉得吧,在下不能给将军丢了面子。” 薛姝瞬间气笑了,“那敢情本将军还得感谢您老没给我丢份了?” 杜娟掩唇一笑,觉得这位文清公子当真是与众不同,明明身上自有一股文人的斯文俊秀,偏偏开口说话又带着一股市井烟火的味道,一本正经的说着玩笑话,实在是幽默风趣,跟这京都里许多自诩才子眼高于顶的读书人都不一样。 薛姝在这两人之间来回瞧了瞧,微微一笑,“怎的?是不是觉得他这人实在烦人的紧?” “怎会?文清公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大才之士,偏平易近人,谈吐有趣,不同凡响。”杜娟看着走近的徐文清,想了想碰见以来这人的言谈举止都令她觉得很是新奇,与以往接触的男子都十分不同,听了薛姝的话,下意识的不认同,客观的评价了一番。 薛姝眼里精光一闪,嘴一挑,突然道:“不如杜娟你来当我的门客如何?” 杜娟听了一怔,不确定的疑惑问道:“将军刚才所言” “没错,门客!”薛姝认真点头确定。 “这是为何?况且小女子并非隐士高才,而且”杜娟对于将军这个感到十分惊讶,话说到一半,望着薛姝微笑的脸觉得十分纳闷。 “谁说门客须得是隐士高才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在某些方面,你也是个人才,我方才会提出如此建议。” “你跟了我一些日子,应当知晓我对于后宅内院的勾心斗角,日常庶务琐事不耐烦的很,于你却是游刃有余,所以我以门客的身份邀请你来帮我打理,甚至必要之时也可为我出谋划策,并非单单局限于后宅,你可回去先考虑看看,若是觉得可以再来我府中详谈,如何?” 杜娟听了,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 “那如此就先告辞了,等会儿有要事处理,你一人回府也不安全,我已叫容一给你安排马车和护卫,一路平安!” 薛姝说完指了指府门前的一辆马车,挥了挥手就带着人走了,小娥跟在后头也回头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上车。 徐文清只回头瞧了一眼,点了点头。 杜娟望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眼中水光闪亮,心里一阵暖和。 自她入宫以来到如今,见识过不知许多人生百态,各种不同的嘴脸,有利益驱使下的肮脏人性,有前一刻还互称姐妹后一刻便背后捅刀的所谓姐妹之情,更有如今背后算计的血脉亲人,可唯独薛姝,不过相处数月却如此真心相待,她嘴角微微一笑,人生能遇一个如此挚友,此生足以。 “小姐?”那婢女婵儿出了府,见他们全都走了,胆子立马又大了起来,到杜娟跟前神神秘秘的看了她一眼。 杜娟冰冷的盯了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那婢女婵儿被刚才的眼神一盯,浑身发凉,不过想起往日这个小姐脾气和善得很,又没放在心上,跟上了马车,一上去坐定之后立马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小姐啊!刚刚那个就是传闻里你之前伺候过的女将军啊?” 杜娟没理她也不在意,还满脸兴奋的道:“小姐,听说她跟南平郡王是一对呢!就连皇上也乐见其成,你们既然如此相熟,到时候为何不求求那位将军让你也嫁入郡王府为侧妃呢?如此你们二人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况且瞧她那副粗鲁的样子,要不是有着那层身份在,郡王爷怎么可能瞧得上那个不男不女的” “啪”的一声响亮。 杜娟冷漠的甩了甩手,“今天你三番四次以下犯上不知规矩,我就勉为其难的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将军贵为镇国公府世女,二品辅国将军,你个小小的婢女居然不知死活,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你要知道就凭你刚才那番言论,我将你杖毙了也不为过!日后再敢对贵人言语不敬,不但你小命不保,要是连累了杜府,别怪我心狠手辣!” 婵儿瞧着那变得一脸陌生的女子,对上了那双无情的眼神,捂着脸吓得往后缩了缩,再也不敢开口了。 —— 薛姝把陆大宝安置在另一处别院里头,不为啥,就怕陆大宝本身就带着伤,嘴皮子又没那书呆子那么利索,加上两人之间还有旧怨,万一要是打起来了,她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就把这两人给隔了开来,如此也好各自安心养伤。 她想了想回头对徐文清叮嘱了几句,“你等会儿好好说话,可千万别又把人给惹着了,憋成内伤,对他身心也不好。” 徐文清奇怪的看了薛姝一眼,“将军想必对徐某有什么误会,在下与大熊向来兄弟情深,从来都是事事为他考虑在先,将军此话说得怎么像是在离间我二人感情呢?” 薛姝心里真想骂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行,你二人感情深厚是吧?等会儿你要是嘴巴痒痒被打了个鼻青脸肿的,别说老子我没帮你啊!”说完就快步走在前头,懒得搭理那家伙儿了。 徐文清两手背后,慢慢吞吞悠闲自在的走在郊外小路上,时不时的停下观赏两旁的景致野花,自得其乐。 那京郊别院离京都城不远,就在附近的一村子前,有许多的达官贵人都在此地置办了别庄,酷暑之时可携家带口来此地避暑游玩。 等薛姝几人刚好走到自家别院门前之时,却发现有许多布衣百姓围住了院门,甚至还有些拿着锄头和斧子,院门紧闭,门前的护卫似在与之对峙,气氛剑拔弩张的。 薛姝一蹙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紫藤鞭走上前去大喝一声:“怎么回事!” 那院门前的护卫见了薛姝,眼一亮,找到主心骨般挺了挺胸膛,上前道:“将军!是附近的一些百姓前来闹事,说要我们交出陆将军,将其赶出京都。” 薛姝闻言面色一沉,转身将那些村民都环视了一圈,全都是青壮年的男子,还有些拄着拐杖的老头儿。 村民们一听那护卫叫这女子为将军,恐怕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辅国将军,顿时大家伙儿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 薛姝见其中有几人衣衫明显不同,比之一般村民布料要好些,还躲在最后,缩头缩脑的,她眼一眯,冷笑了声,这可真是无时无刻的想着法给她使绊子啊! “你们是哪儿个村的?!村长呢!没村长的话,里正呢!找个能说的上话的出来!” 薛姝用内力沉声一喝,瞬间震得众人耳膜鸣响,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有些胆子小的一听将军本来就临阵退缩了,薛姝露出的这一手立马给吓得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将军!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告诉我们说这院子里藏了个北狄贼子,我们才一时义气过来的,小的真的不知道是将军您的院子!还请将军饶命!” 陆陆续续的有许多村民都跪了下来,那后头的几人着急的对视了一眼,混在其中一人会意,叫了一声,“小人明明看见有个北狄人在院子里头出现,莫非是将军窝藏了北狄奸细么!不然为何不敢见人!叫他出来给我们大家伙儿看看!叫他出来!” 话刚说完,眼前一条紫色长鞭呼啸而来,似有灵气的蛇一般瞬间卷住他的腰身,使力一拉,那人瞬时从人群里被甩到了前边去,溅起一地烟尘,面朝黄土吃了一嘴的泥巴,使劲咳嗽了几声。 薛姝抬脚往他身上一踩,直接踩在他的背上,使劲碾了碾。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煽动百姓聚众闹事!是想造反么?!说!是谁派你来的!” 其余的百姓本来气势汹汹的拿着“武器”来的,一听薛姝说聚众闹事造反什么的也吓得慌忙跪了下去,连喊冤枉。 其中一个老者瞧了瞧薛姝脚下踩着的那人,并不是自己村子里头的,想了想,拄着拐杖行至薛姝跟前拱了拱手。 “将军,请恕老朽冒昧,此次想必是个误会,此事起因乃是我家孙儿被人鼓动,说这边发现了一个北狄奸细,行踪鬼祟,方才带着人过来抓人,不想是被人当了枪使,冒犯了将军了,老朽在此代为赔罪!” 薛姝瞧着这位老者也是个明事理的,也没想多计较,点了点头,“看在老先生的面上,既然你们是被人蒙骗,我也不计较了,带着人赶紧走吧!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些村民听了连忙起身就想走,这时院门传来声响,众人寻声一望,院门后头站着个高高壮壮的大汉,深目浓眉,鹰钩鼻,肤色略黑,正笑着对那位女将军招了招手,“将军!你们怎的来了也不提前跟俺说一声!” 那些村民见了立马又蠢蠢欲动起来,皆对陆大宝怒目而视,有些还想上前动手,但顾忌着薛姝在此,都暗地里按耐不动。 那老者看着陆大宝一惊,连忙回头向薛姝问道:“将军,这这” 被踩着那人洋洋得意的“呸”了一声,“都说了这里藏了个北狄奸细!你们还不信哎哟!” 薛姝狠狠踩了一脚下去,“死到临头还敢造谣生事!” 陆大宝瞧着门前这么多人,挠了挠头,问那护卫:“怎么回事?咋那么多人围着呢?” 那护卫瞧了他一眼,十分无语,这都闹了多久了,他这罪魁祸首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薛姝抽了抽嘴角,本来还以为这熊货自个儿在里头伤心呢!结果他倒好,一脸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 徐文清赶了上来,瞧见这场面,拧了拧眉头,瞧了薛姝一眼,认真道:“将军,这等小事就交给您了,在下进去先补个觉。”说罢就悠哉的进院子里了。 气得薛姝又使劲碾了碾脚下那个倒霉鬼,“说!谁派你们来的!” 见这人装死,薛姝没了耐性,直接吩咐护卫道,“把人给我看好了!不管什么办法让他招出幕后主使来!” “是!” 薛姝理了理衣袖,看着那位老者还有众位百姓,面色肃然,沉声道:“此话我仅此一遍,若下次还有人胆敢来我薛姝的地盘上,聚众闹事,那可别怪我不讲情面,请他进大牢里坐坐了!” 老者等人瞧着薛姝面无表情浑身煞气的样子,也不敢高声说话,都诺诺应了。 薛姝一指陆大宝,面色清冷,大声道:“记住,此人名为陆大宝!乃是血甲军中游骑将军,我薛姝的副将之一。他的母亲是大秦百姓,在北狄之战中不幸死在北狄蛮子手中!他为报国仇家恨,毅然参军,四年里死在他手中的北狄将士足有五千余人!斩杀北狄大将六人!四年间被他救起的大秦百姓足有成千上万!” 薛姝喘了口气,放下手来,看着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似乎颇不好意思,她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最后盯着他们说了段话:“这世上最不该这么对他的是你们!是他一直在守护着的大秦百姓!他生性淳朴善良,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更无愧于天,无愧于地,不求你们如何对他好,只求你们别恩将仇报,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就行!” 说罢薛姝拱了拱手,大步进了院子里去。 那位老者看了身后的一群村民,叹了口气,“都听清楚了?赶紧散了吧!丢人!” 大家伙儿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赶紧做鸟兽散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西梁奸细 薛姝一进院门,打量了陆大宝几眼,突然出拳一捶他胸口,陆大宝顿时“蹬蹬”退了两步,捂着胸口瞪大眼睛,一脸控诉,“将军,您这是干啥呢!” 薛姝若无其事的踱步进去,“听小娥那丫头说你胸口疼,我试试,看样子确实挺疼的。” 陆大宝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了句,“那是,俺这么老实,怎么可能撒谎呢!” 小娥路过瞧了他一眼,扭头哼了一声。 陆大宝连忙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娥身边道:“真的,俺是真的疼,没骗你!不信你捶捶!”说着就想抓住小娥的小手往自己胸口摸去。 恼得小娥使劲一甩手,狠狠往他胸口捶了一拳,“我才不管你疼不疼,最好疼死你算了!”说罢气冲冲的进了屋里头。 陆大宝捂着胸口一脸心碎,“小娥,不管你如何对俺,俺都对你痴心不变。” 薛姝在厅里坐下,拿起桌上茶壶往杯里一倒,咕噜咕噜的就灌了好几杯下去,等三七进来一看,“呀”了一声,摸了摸茶壶,担忧的道:“主子,这茶可是凉的,怎的不等三七给您烧一壶再喝呢?” 薛姝摆了摆手,“口渴得紧,没那么多讲究,等你烧好了又要等凉了再喝,都渴死了。” 瞧着后头进来的两个,一个气冲冲的嘟着嘴,一个弯着个庞大的身躯做小伏低的,心里啧啧两声,这可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物降一物啊! 想起那书呆子徐文清说要补个觉,扭头问三七:“文清公子去哪儿睡了?” 三七嘴角抽了抽,手指朝上指了指。 薛姝眨了眨眼,跟着朝上指了指,“这是什么意思?” 三七也觉得不可思议,脸色古怪的说了句,“拿着枕头被子在屋顶搭了个架子睡呢!” 薛姝听了倒是不奇怪,挥了挥手,“甭理他,他这人一身毛病,时不时的就犯病,让他睡去。” 说着又摸了摸下巴,“看来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无云啊!” 三七纳闷,“为何主子如此肯定?莫非主子还擅看天象地理?” 薛姝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你不知道那书呆子还有个作用,就是气候变化预报么?他上屋顶睡,那今日天气定然不错!” 三七张大嘴“啊”了一声,这可真真是长见识了,还是头回遇到这么个性子古怪传奇般的人物哎! 想起来此的目的,薛姝向陆大宝招了招手,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下!有事问你!” 陆大宝见薛姝一脸严肃,也不敢闹了,连忙在凳子上坐下。 “将军咋了?有啥吩咐您说!” “没事,就关于此前之事有些细节问问你。” 陆大宝听了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还以为又发生啥大事了呢!将军您想问啥就问吧!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姝左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此前你被抓进去的罪名是有人密告,在永安二十年赶脚坡上埋伏战里泄露军机图,导致此战失利,损失一千余人才险胜,证据乃是北狄二王子手中的那副军机图,没错吧?” 陆大宝严肃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事俺回想了想,也觉得不对劲,这军机图当初开战前明明俺与将军一人一份,从未泄露出去,为啥那狗屁王子手里头也有一份?俺看过了,简直一分不差,一模一样!” 薛姝面色清冷,望着院子外头的蓝天,语声幽幽,“那是因为真正的叛徒,就在我们身边。” 陆大宝沉默了下来,其实将军不说他也心中隐约有这个猜测,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敢相信,现在将军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有这事了。 “那咱们该咋办?这么多人如果个个去查,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这种事最是难办了。” 薛姝抿唇,眼神幽深,“不必,我们先按兵不动,日后若有事发生,真有异心的,定然会露出马脚,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们行事也得小心了,能接触到我们身边的人,职位身份也并不低才是。” 当初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自然有一番不同的情义在,他们从没想过有一日会面临这种境地。 或许世事就是如此残酷,面对外族北狄蛮子,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共御外敌,可回到了京都,面对京都里金银权势的诱惑,没有几个会不动心,而薛姝更是清楚,回到京都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家世背景,有许多的兄弟各有各家的难处,难保不会有人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出卖她。 这世上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朋友兄弟多了去,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哪怕她心里给他们找各种借口,但这种被身边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勉强一笑,拍了拍陆大宝的肩膀,“对了,那次审问你的对你用刑的是哪位大人?” 陆大宝拧眉想了想,“那时候那帮孙子把俺抓进去后二话不说就开打,就想逼俺认罪,后来要不是郡王爷的人赶到,恐怕结果不好说。主审是个缩头乌龟一直没露面,就那帮牢头动的手,肯定是上面有人叮嘱过了的。” 薛姝沉思,“跟我有仇的就那几个,而能使得动官府,在朝廷势力不小的那就只有一个了。” “就那个劳什子王爷?”陆大宝一脸肯定。 “没错,既然我毫不留情的端了他的外祖家,还把他老娘也给间接的收拾了,他的势力不管是在后宫还是朝堂都是个很大的损失,都撕破脸了,他估计也想把我往死里整了。” 陆大宝对这些朝堂暗涌还有阴谋诡计实在不擅长,要是上场打仗那还没人能比得上他勇猛,听了这个不禁也替薛姝担忧,“将军,既然咱们都跟他闹成这样了,往后你也得小心点,俺就担心那孙子使些阴招。” 薛姝大无畏的一笑,捶了他一拳,“先且不说本将军身边还有徐文清那呆子,本将军难道就是好惹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管放马过来,我薛姝可不是怕死的人,况且你见过跟我作对有好下场的坏人?” 陆大宝想起什么,打了个寒战,瞧了薛姝一眼,也是,他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狠起来那简直就不是人。 薛姝看着他的眼神没好气的拍了拍他脑袋,“你那什么眼神?!我有那么可怕么?” 陆大宝呵呵一笑,十分诚恳的说道:“怎么会,将军,俺那是崇拜的眼神,你误会俺了。” 薛姝翻了个白眼赶人,“去去去,找小娥玩去,油嘴滑舌的,跟那班老兵油子好的不学学坏的,学得都贼精了!” 陆大宝嘿嘿一笑,连忙乐颠颠的去找自己未来小媳妇了。 薛姝一人独坐厅堂,思考了一会儿,瞧了瞧外头,吹了几声两长一短的口哨。 不过片刻厅里出现三人的身影,恭敬的单膝下跪。 “属下百晓生见过主子!” “属下飞翼见过主子!” “属下彩凤见过主子!” 薛姝点了点头,瞧了那容十四一眼,倒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隐身功夫比起其他几位十七煞也不差多少。 “既然从今往后你们三个是我薛姝的人了,那我就说说我薛姝的规矩!” 她面色肃然沉冷,一派威势。 “我这人对于手下比较护短,只要是我薛姝的人,那就是兄弟亲人!要是没做错事,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动你们!有我一口饭吃,你们也都饿不着。” “另外,我不能容忍的只有两点,背叛与欺骗,这是底线,谁要是越过这条线,抱歉,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看了看三人一脸肃然,并无异议,她沉声一喝:“听明白了没?!” “谨遵主子之名!下属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姝听了反而一笑,“行了,行了,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何规矩,不过在我这也别老是提死啊活啊这些的,你们的命自己好好保管着,我也用不着你们豁出命去为我做什么,反倒是记住,不管到时候我吩咐的命令是什么,你们的性命才应放在首位,培养一个精英也不容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容十四三人不由动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稀奇的言论。毕竟对于一个主子来说,自然会把事情放在下属的性命之前,完不成任务被主子放弃灭口的不在少数,怪不得,怪不得薛姝以一届女子身份在血甲军中颇受拥戴,她以真心换真心,也从来没瞧不起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能遇到这种主子,是他们的命好。 三人听了,发自内心的一拱手,“多谢主子看重!谨记主子之命!” 薛姝点了点头,指了指容十四,“晓生啊,我呢今天留给你第一个任务。” 容十四,哦不,从今往后应该称呼百晓生了,他肃然拱手,“主子尽管吩咐!” “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从出生到如今生平所有的事情大大小小都给我查一查,看有没有可疑之处,此人乃是我如今的三婶,我三叔的继室!” 容十四心里惊讶,面色不变,“是,不过主子能否说明为何要查此人?是哪一方面有问题?若是按着指定的方向去查,或许能事倍功半,省力许多。” 薛姝沉吟,“我怀疑上次投毒死去的那个婢女海棠要保护的背后之人就是她,那碗银耳莲子羹实际是她命人所送,当时每个院子都有,我也想不到她能如此明目张胆,一时也没怀疑到她身上去。” “可是上回有次她亲手端茶之时,我无意闻到了那南蛮百宝丹的味道,这百宝丹小娥教过我,说这花朵被碾碎成汁以后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哪怕洗了手也有好长一段时间经久不散,不知道的人闻到了会以为是女子的脂粉香。” “所以我才猜测这人极有可能是西梁千羽卫,而且地位应该不低,不然也不会宁愿牺牲掉一个探子只为了保全她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见色起意 容十四听了薛姝一番话语当即知晓该怎么做,一拱手便起身领命而去。 剩下的两位龙凤双胞兄妹静静的单膝跪地,垂首规矩的等候薛姝吩咐。 薛姝垂目,看着地上的青砖似在发呆,直到好一会儿才听她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们二人亦是出自他的手下,将你们给了我,那定然也有你们的长处,往后飞翼在暗处跟随,彩凤在明面随我左右,随时听候吩咐。” “是!谨遵主子之命!”二人齐声一喝,声音坚定有力。 薛姝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暗光一闪,“另,既然从今往后你们即是我的人了,那么主子自然唯我一人,没我的命令要让我发现你们有一丝一毫向第三人透露我的行踪日常甚至机密,后果自负!” 二人身子一顿,听了薛姝这番特地的嘱咐,当然明白她在强调的人是他们的前任主子,萧峥。 这是担心他们侍奉二主,没了隐私自由了,不过主子来之前也已经交代过从今往后必须奉薛姝为主,不必事事向他禀报,他们自然答应。 “是!属下听令,若有违背,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退下吧!” 薛姝挥了挥手,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叹了口气,自回到京都以来,不顺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她起身向外走去,古人在心中忧烦之时最喜以酒消愁了,就不知这院里还有没有酒了。 踏出门槛走了几部,突然想起小时候见父亲酿酒埋在桃树下也吵着闹着要学,后来一家人来这别院避暑之时,她亲手埋下了几坛子酒,也不知道如今这味道如何了? 她当即寻着记忆来到院子后头的一棵最大桂花树下,摸了摸上边用刀刻的一个叉叉,这是当时做的印记,那应该没错了。 她掏出匕首往地里一戳,使劲挖了起来,不过用匕首挖实在费力,她想了想往菜园子里转了转,不过片刻就拿着个木柄铁锹铲了起来,不过挖了一会儿,铁锹往地里一铲,受到了阻势,下边似乎触碰到了一硬物,她脸上一喜,立马双手并用的将地下埋得几小坛子酒都给挖了出来。 薛姝也顾不得双手满是土了,将上边塞的酒盖一掀,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就飘散开来,薛姝欢喜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坛子边沿,砸了咂嘴,满足的感叹了声。 薛姝正一脸享受之时,只觉得背后莫名有道浓烈的视线注视,有人? 薛姝眉头一皱,回头右右前后张望了会儿都没瞧见人影,松了口气,正打算喜滋滋的搬回房里自己独食呢,只听后上方传来一道清幽的男声,“将军这是有何好东西藏着?看您这鬼祟模样,莫非是想不顾兄弟情义吃独食了?” 薛姝听声辨位猛的朝屋顶望去,对上徐文清的那双清潭似的眼睛,尴尬的呵呵一笑,“说什么呢!本将军是这种人么!这不刚想着搬去给你们一人一坛嘛!” 心里却是暗骂了一声,朝暗处跟随着的飞翼狠狠瞪了一眼,真是木头疙瘩没眼色!屋顶有人也不提醒一声!幸好没丢人! 暗中跟随的飞翼面无表情的蹲在另一棵树上,绿叶掩映中无声无息,说实话他也忘记屋顶有人了,看这位文清公子明明没有内力,但为何在屋顶却踏瓦无声呢?连他都未发现有人靠近,他拧眉看着那男子一脸沉思。 既然被发现了,薛姝索性也大大方方的拿着两坛子酒,脚往树上一踹,借力飞上屋顶。 徐文清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一脸呆萌,静静坐在屋顶只盯着她瞧,瞧得薛姝越发心虚,连忙讨好的将一坛子酒给献了上去,谄媚道:“来吧!大人!尝尝小的亲手所酿的女儿红,埋了十几年了,看看味道如何?” 刚要伸手接过的徐文清闻言立马一缩,醒过神来戒备的瞧着她,双手捂胸,一脸严肃,“将军,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徐某是绝不会喜欢上将军您这种粗俗彪悍的女子的,更不会给您当上门女婿的!您若要强来,那徐某唯有以死明志了!”说罢脖子一梗,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瞧着这人贞洁列夫的模样,薛姝额上青筋跳了跳,牙齿咬了咬,真是迟早有天得被他给气得英年早逝! “你爱喝不喝!还给我省下了一坛呢!” 薛姝淡定的揭开酒盖,嘴直接对着坛沿一倒,晶亮的酒液瞬时倾泻而出,薛姝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还有些酒液顺着细腻的脖颈流进了衣襟里头,浓厚的酒香不断的飘向徐文清的鼻子里,他喉咙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声,瞧着薛姝喝完一抹嘴的酸爽样子,默不作声的将脚边那坛子酒用脚拐到了自己怀里。 薛姝哼笑了声,故意嘀咕了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徐文清清了清喉咙,“将军您也得注意些不是,幸好徐某跟您是好兄弟,也没那么多误会,要是请别的男子喝女儿红,那这意味可就不一样了,要让那位小气吧啦的郡王爷晓得了,这后果可就难料了。” 吃饭的时候徐文清不过拉了拉薛姝的袖子就接收到了两枚冰冷的警告眼神,他不过装作不知晓罢了,不然傻子才会毫无所觉呢! 薛姝斜睨了他一眼,不屑的“嘁”了声,“笑话!我薛姝跟谁喝酒与他何干?管得着么他!他喝他的花酒,我喝我的女儿红,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再说了,我不过跟我的好兄弟一起在院子里喝酒,比他还洁身自好的紧呢!” 得了,这还是心里憋着气呢!就说这人跟一般女子不一样,要是惹着她了让她不好过,那接下来的日子那人也别想好过,她定会使劲的折腾折磨,往人家的心窝子里戳,这就是典型的谁不让我不好过定然双倍奉还! 想着想着徐文清弯眸一笑,满脸看好戏的神色。 薛姝早已喝了大半坛子了,脸上红晕蒸霞一片,桃花眼眼尾一抹粉红,能媚得滴出水来,火红的红唇晶亮,却依然保持脑袋清醒。 薛姝见那徐文清一人坐那奸笑,瞬间就觉得背后一阵凉风刮过,她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揽着徐文清的肩膀拍了拍,“我说老弟,你这一个人在这瞎琢磨啥呢?怎的看见你在那笑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呢?” 徐文清嘴角挑得更高了,轻声道:“没事,只是想起之前与将军在北疆的往事了。” 薛姝一愣,心里一阵暖意,脑海里也想起了那片黄沙戈壁,辽阔的大漠草原了。 那段日子里只要没打仗,一帮子的兄弟们就在她的带领下在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风景里赛马,尽情驰骋,酣畅淋漓,感受到的是清新的空气,迎面的清风,无边无际的自由自在,心中无限舒畅,哪里像如今困在这锦绣繁华的京都里,循规蹈矩,束手束脚。 她心里憋闷,又倒了口酒喝,喝完抹嘴一叹,倒在屋顶上望着蓝天。 “真怀念那段跟兄弟们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啊!不管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在你耳边念叨规矩二字,有矛盾了打一场过后不管输赢还是兄弟,上了战场并肩作战,我为你挡刀,你为我挡箭的,将背后交给兄弟,生死亦可托付。” 她顿了顿,语声低落了些,缓缓道:“可是,为何见过这京都繁华之后,一切都变了呢?” 徐文清沉默了一会儿,也倒了下来,幽幽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道不同不相为谋,有志一同自然会再次相聚,将军也决定不了他们各自的人生抉择。” 徐文清扭过头来望着薛姝的侧脸,女子轮廓美艳绝伦,自有一股张扬洒脱气度。 “徐某记得将军曾言,您是那天上的雄鹰高不可攀,即是雄鹰,展翅高飞,俯瞰大地之时您就会发现,有些人和事到了雄鹰那般视觉高度里,早已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您的眼光注定要望得更高更远,在这山川大河,中原大地,四国宏图中留下一抹浓墨重彩,让四国历史铭记独属于将军您的一番史书传奇!” 薛姝扭过头来与之静静对视,看着他眼里闪闪发亮,倒映着她的小小身影,那是平时从未表露过的鼓励与信任,甚至隐约带着些许敬佩,敬佩她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下,奋力独闯出一片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精彩。 她蓦然一笑,灿若朝阳,“你说的对,不过今日你这书呆子是吃错药了?居然夸我?还是”说着指了指酒坛,“吃人嘴短?” 徐文清白了她一眼,“徐某怕将军一时想不开,作为兄弟只能勉为其难的开导一二,虽然是昧着良心的使劲夸了一遍,不过将军您听着高兴就好。” 薛姝好笑的掐了他一把,真是别对这人报太大期望,偶尔夸人那可是天上下红雨了,幻觉也就只有那一时半刻的,过后还是那副毒舌样。 二人难得一同静下来享受这悠闲时光,都静静的望着蓝天不语。 “将军觉得南平郡王这人如何?” 突然听徐文清如此问,薛姝没有防备,呆楞了一下,“怎的问起这个了?” 徐文清眼中一片清明,“只是想听听将军的看法。” 薛姝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此人如何?可否堪为良配?” 徐文清沉吟,“若是抛开别的不谈,萧峥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一般女子无法驾驭,您有选择的话,此人并非良配,将军当初为何会看中他呢?” 薛姝抿了抿唇,眼神幽深,想起二人初次相遇,就被那副相貌所迷,不禁暗自好笑,“说起来不怕你笑话,这一切不过只是见色起意罢了!” 徐文清哑了口,这个理由可真没想到,他无话可说了。 “可是后来的日子里,与之相处之时,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真心相待,有这样一个出众的男子平日里独独温柔待我,又有哪个女子能逃的过他编织的温柔乡呢?说到底,我薛姝也是个俗人罢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这个我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心啊!” “的确,要按将军如今的处境而言,南平郡王的确是最合适的,不过将军您也得小心了,这人平时真诚待您还好,若有一日变了心,有事相瞒,那他这人定能将事情满得滴水不漏,让您毫无所觉。” 薛姝知晓徐文清这家伙平时嘴毒的很,关键时刻却绝不含糊,这是担忧自己的下半辈子,希望自己能觅得良人找个好归宿罢了。 薛姝鲤鱼打挺一跃,起身后拍了拍他肩膀,“书呆子你就放心好了,我薛姝可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你该担心的是那家伙才对。” 薛姝说罢露齿一笑,左右两颗尖利牙齿经日光一照,似刀锋般锐利。 徐文清这下子的确有点替萧峥那小子担忧了,他居然忘了自家将军那可不是省油的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林中埋伏(1) 天刚微亮,黑木林中一片静谧,偶尔响起飞鸟扑翅入林之声,松鼠爬枝蹿树之影,雾气弥漫,暗影重重,神秘莫测。 黑木林入口,薛姝静静靠在一棵大树下,摸了摸爱马乘风的脑袋,眼睛看着那片遮天蔽日的树林,眉头轻皱。 今日小娥陆大宝几人都未跟来,飞翼于暗处隐匿,彩凤与三七跟随左右。 未防止有人受伤,还赶了几辆马车过来,上边伤药齐全,茶炉桌子等生活用品亦被三七给带了来。 三七烧了壶茶,倒了几杯奉给彩凤与一同前来的侍卫车夫,行至薛姝跟前时见其似有担心,便奉上茶水道:“主子不必担忧,现在不过清晨,估计还未到时辰,况且高将军与蒋副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迟些就出来了。” 薛姝接过喝了口热茶,虽说如今已是五月中旬了,不过这黑木林树木茂密,清晨还是有股凉意,在这等了会儿吹得脸都有点凉了。 她将茶饮尽,把杯子递给三七,面色凝重,“不,十五日期限已到,往常外出历练就是卯时集合,这是默认的规矩,若是超过约定好的一炷香时间,那就是事情有变!” 三七听了也不由担心了,听说这黑木林中猛兽众多,毒蛇豺狼虎豹横行,附近的百姓对这都畏惧如深,到了这里都要结伴绕道走,足以可见其危险。 “那若是超过一炷香时间蒋副将他们还未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薛姝定定的盯着那片森林,一脸肃然,语声沉冷,“我薛姝的兵,不管生死,都绝不放弃!” 彩凤瞧着那女子坚毅的侧脸,紧了紧手中的剑,不论主子去哪,身为下属,定当追随! 随着早晨太阳缓缓升起,耀眼的阳光透过树林中的缝隙,照在野草地里,一片斑驳。 薛姝直起身来,眼中坚定,摸了摸腰间缠绕的紫藤鞭,还有小腿的匕首,松了松筋骨,向彩凤招了招手,“拿射月弓来!” “是!” 彩凤掀开一辆马车帘,一把弓身鲜红的巨弓静静的躺在那里,旁边是白色的箭袋。 彩凤两手用力一抬,皱了皱眉,先将箭袋背在身后,两只手再次使尽全力,艰难的抱在怀中向薛姝走去。 薛姝见了只笑了笑,拍了拍彩凤的肩膀,一手轻松接过放在手里颠了颠,将箭袋背在身后,“飞翼彩凤跟我来,其余人等在此等候,若是有人出来了,直接报信!” 其余的侍卫们肃然一喝,“属下遵命!” 薛姝抬头望着高大的黑木林,握了握拳,坚定的一步踏入林中,不过才走出几步,后方突然一阵骚动。 “将军!将军!有人出来了!” 薛姝猛的转身向外奔去,彩凤跟随在后。 寻着方向一望,黑木林入口处的另一方向,陆陆续续的有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薛姝加快脚步行至跟前,逡巡了一会儿,那些血甲军的精兵们都靠在树下喘息,身上全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最为严重的脸上被划了道狰狞的伤口,面目可怖,一脸鲜血。 侍卫们和三七正在帮他们上药,他们见了薛姝都想挣扎着起身,叫了声,“将军!”。 薛姝摆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没那么讲究!” 她行至那脸上受伤的兄弟跟前,见着那伤势,眼一缩,猛的抓住他的肩膀,急迫沉声一问:“老孟,到底怎么回事!” 老孟声音哽了哽,脸上的那道伤从右耳横过嘴唇至下巴,血肉翻了出来,可见白骨森森,却没喊过一句疼。 老孟听到这句问话,眼中水光闪动。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 “当时进入黑木林三天后的一日夜晚,敌人突袭,先是用箭射杀,然后投毒,蒋副将命我们以十人一组,分散对敌,敌人隐在暗处,都武功高强,紧追不舍。” “幸好当时因丛林危险有人守夜,一开始并无伤亡,可是后来随着日子的推移,与敌人数次交手发现,他们都有备而来,且人数众多,日夜交换人手,死死咬住咱们不放,小九和虎子为了掩护我们死了。” 他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冲开了脸上的鲜血,划出一道道斑斓的泪痕,更加的诡异。 薛姝缓缓红了眼圈,面色冰冷,掏出帕子仔细的给他擦,老孟下意识的想阻止,薛姝抓住他的手腕不语,执着的将他一脸鲜血全都给擦得干干净净。 “三七!” 三七应了声,急忙跑了过来,薛姝将帕子塞到三七手中,拍了拍老孟的肩膀,“放心,小九和虎子这仇我帮他们报!剩下的兄弟们不论生死,我都一个不落的带他们回家!” 说罢薛姝毫不迟疑的大步踏入林中,老孟在背后大喊了声,“将军!小心!兄弟们在这等您回来!” —— 进入林中已有两柱香的时辰,薛姝寻着他们出来的痕迹,越走越深,一路不停在林中飞跃,彩凤飞翼二人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儿,二人突然只见薛姝停了下来,静静蹲在树上,眼睛盯着一处屏息不语。 二人警觉的跟着停下,向着薛姝望着的方向一看,下边那茂密的野草绿植深处,一个黑影隐匿其中,手上一把弓弩正在瞄准,而离那不远处的几人胡子拉碴,正戒备的靠在一棵树后喘息。 薛姝冲着飞翼二人做了个手势,二人立马会意,都分散开来观察四周是否还有敌人。 薛姝左手举起射月弓,右手轻轻的从箭袋掏出一支弓箭,拉弓满弦,眼睛一眯,瞄准那个黑影,猛的一放。 “咻”的一下,正中脖子,那黑影瞬间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惊动了离得不远处的几人。 薛姝吹了声口哨,那几个汉子听了猛的抬头一看,那女子拉着树藤正好跳了下来,像是天兵天将突然从天而降。 “将军!” 那几个汉子连忙奔了过来,眼中湿润的望着薛姝,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刚要行礼,薛姝挥了挥手,拍了拍几人肩膀,“废话不多说,伤亡如何?兄弟们可都齐了?” 一个汉子擦了擦眼睛,拱手禀报道:“都齐了,一开始蒋副将命咱们分组作战,后来我们这十个到了黑风崖,那里易守难攻,又可以遮风避雨,所以就以那里为营地,也给其他弟兄们做了暗号。” “现在那里咱们已经有三百多号人了,今天咱们几个是出来打猎顺便想着报信,结果遭到那帮兔崽子的追杀,就遇到将军了。” 薛姝松了口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孟他们都安全出去了,十三娘他们可在黑风崖?” 几人听了有兄弟安全了都高兴的松了口气,听到问起蒋副将了又低落了些。 其中一个汉子老刘回道:“没有,听兄弟们说那些孙子似乎知道蒋副将他们的身份,分出大量人力追杀,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境况如何了,而且高副将还带着伤”还没说完另一个汉子捅了捅他,老刘立马闭嘴,小心的瞧了瞧薛姝。 薛姝心中一紧,十分难受,却是面无异色的冲他们笑了笑,“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几个人看着薛姝充满血丝的眼睛,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将军,是我们没用,给您丢脸了。” 薛姝猛的拍了他们后脑勺一下,“说什么丧气话!你们可是我薛姝千挑万选出来最厉害的兵!” “忘记本将军教你们的了,不管何种境地,能给我全须全尾的活着,那就是最好的战绩!” 几人摸了摸后脑勺,都呵呵乐了起来。 这时彩凤和飞翼突然从林中跃出,那几个汉子立马将薛姝围在中间戒备,她一笑,安抚道:“没事,是咱们的人!” 飞翼二人将带血的剑入鞘,拱手道:“将军!方圆十里敌人皆已肃清!” “好!” “既然兄弟们都在黑风崖,那就走吧!” 说罢薛姝就让他们带路。 那汉子叫齐瞎子的连忙喊住她,“哎,将军!咱们都好几天没吃肉了,今天是出来打猎的,猎物都还没抓一个呢!” 薛姝拍了拍脑门,“看我这记性!” 接着她冲着那几个汉子豪气的一挥手,“说吧,想吃什么肉?本将军给你们猎!” 那几个汉子全都欢呼了一声,七嘴八舌的抢着道: “野猪肉!野猪肉!” “老虎肉!老虎!” “将军,咱要求不高,就蛇肉吧!” 薛姝听了没好气的一瞪,那几个立马收敛了,规规矩矩的盯着薛姝露牙笑。 薛姝无奈的挥了挥手,“行吧!本将军都给你们猎,吃到你们吐为止!” —— 黑木林中另一处山洞中,十三娘发丝凌乱,破烂的衣衫上裹着一块狼皮,她跪在一旁,正用布不断的给草堆上的高维擦汗降温,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的很,她眉毛拧成一团。 “蒋副将,高副将如何了?” 这时几个汉子从外头奔了进来,将怀里的果子倒了出来,手上的两只兔子丢在地上,见高维烧的满面通红,嘴里喃喃自语,那汉子靠近一听。 “将军!将军!” 几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军中唯有一人能称之为将军的,定是薛姝了。 “如果再这样烧下去,恐怕性命都不保,蒋副将,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的担忧正是她心中所想,虽然暂时甩开了敌人的追踪,但高维的病拖不得,再这样下去,他不死也会烧成一个傻子! “你们找到路了没有?可还有其他弟兄们的消息?” 几人面色一灰,一脸低落,“没有,咱们似乎迷路了,寻着之前的标记走了许久都没走出去,也没看到其他弟兄们做的标记,这黑木林这么大,恐怕咱们是离入口越走越远了。” 十三娘攥紧了手中的布,望着面色苍白的高维咬了咬牙,将军!您快点来呀!再不来维子可就危险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林中埋伏2) 黑风崖在黑木林的东边,是一个十分陡峭的悬崖峭壁,仅有一条道路可通,且其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熔岩洞,非常适合藏身。 今日齐瞎子几个出去打猎报信,已是好几个时辰了,眼看这太阳都要下山了人还没回来,大家伙儿都不禁担心骚动起来。 若是主将不在,三百来号人中自然是以军衔最高的为首,其中一位正是薛姝手底下用惯了的校尉雷落。 大家伙儿都耐不住了,如果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定是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了,当即就有人忍不住问他拿起了主意。 “雷哥,瞎子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看这该咋办?要不要派人出去找?” 雷落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右脸上到鼻翼有道交叉的红疤痕,平日里又老是虎着一张脸,看上去十分凶悍不好相与。 他想了想,这么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遭到敌人的追杀了,趁着太阳还未下山天未黑之前,理应派人出去搜寻探探结果如何,想罢当机立断道:“猴子,立马带十个兄弟,操起家伙儿去找,记住不管找没找到人,天黑之前必须回来!遇到敌人打不过就躲,十个兄弟必须一个不少的都带回来!听清楚了没?!” 猴子大喝一声,“是,雷哥!”说罢就挑了十个兄弟整装待发,看人齐了二话不说抬脚就走,时间紧迫,一分也耽搁不得。 猴子一行人沿着唯一的山路往下走,走到路口的时候,前边的先锋探子突然做了个手势,猴子手一挥,兄弟们立即手脚迅速的找到各自的藏身之处隐蔽了起来,屏声静气。 不过一会儿,林子里传来动静,不断有飞鸟被惊起,看那行迹是在向着黑风崖这个方向而来,猴子心里紧了紧,莫不是敌人来攻了? 这段日子不断有敌人的探子向这头摸来,肯定是在琢磨着怎么将自己这帮人赶尽杀绝,三百多号兄弟已经有几天没吃肉了,都是靠着山里的野果子还有一些山货蘑菇树根过活,要是在这遇敌了,眼看那动静越走越近,是该退回去还是就此隐蔽观察? 正在思考的时候,路口处已经显露了几人的身形,数了数只有七人,似乎还拖着重武器,不过十个对付七个那也绰绰有余了,想着朝弟兄们做了个准备的手势,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薛姝一人根据齐瞎子的指向走在前头,后头的几人包括飞翼彩凤的手中都满满当当的,齐瞎子四个汉子分别吃力的抬着两头野猪,彩凤和飞翼皆面无表情的拿着野鸡兔子孢子等猎物,飞翼脖子上还缠着几条青蛇,看上去就是个满载而归的山野猎户。 薛姝出了林子眼一亮,见就只有一条山路向上了,那这定然是到了。 一行人刚要继续走,前头的薛姝突然停了步,看了看两旁茂密得足有半人高的灌木草丛,玩味一笑,声音响亮的说了声,“猴子,我说你多少次了?细节细节!就你这隐身的功夫要换做敌人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齐瞎子四个听了薛姝的话都哈哈大笑,冲着灌木丛喊道:“还躲啥呢?咱几个都快累死了,赶紧过来帮忙!” 猴子等人本来一见那一行人突然止步,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刚打算操起家伙儿干他娘的,就听到薛姝的嗓门一亮,脑子一懵,还以为幻听了,谁知那些兄弟们却“轰”的一声全都跑了出去,就他一个傻不愣登的蹲在那发呆。 “将军!” “将军” 大家伙儿都十分高兴的上前向薛姝拱手行礼,一脸见到亲娘似的,背都挺直了许多。 薛姝一一抬了抬手应了,见猴子那小子还在那发傻,直接大步走去,将猴子衣领一提给提溜出来了,狠狠拍了他脑门一下,指着灌木丛边半个脚印教训道:“你这小子说了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看看!看看!你这脚印留这干嘛呢?就告诉敌人说‘我在这你们来抓我呀!’,傻啊你!” 说着又狠狠拍了几下,刚要将他放下,突然腰被人一抱,薛姝一震。 那小子猛地张开嗓门嚎了开来,“我的将军呐!您可终于来了!猴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老啦!呜呜呜····” 薛姝一脑门子黑线,不过看这小子这么可怜,年龄也不过才十七,就跟自己弟弟似的,只能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背,“行了,行了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小心回去被兄弟们给笑死。” 猴子一听回了神,连忙将人给放开,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抹眼睛左右瞧了瞧见没人看他,这才放下心来,“将军,你们啥时候进来的?其他兄弟们出去了没?” “放心,老孟他们那组出去了,剩下的兄弟们都会没事的!”薛姝似在安慰他们,但又何尝不是自我安慰? 那十个汉子抬野猪的抬野猪,帮忙拿猎物的拿猎物,全都裂开嘴一脸兴高采烈的,七嘴八舌的讨论该清蒸还是红烧,见猴子过来了都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猴子脸上一红,晓得他们其实都看到了,挠了挠脑门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薛姝一人当先大步向前,后头浩浩荡荡的跟随十几人,飞翼和彩凤倒是一身轻松的跟随左右,雷落早已收到了信,一脸激动的带着三百多号人站在洞口翘首以盼。 “雷哥!来了!来了!将军她们都来了!”说罢大家伙儿全都“轰然”欢呼了起来,全都将薛姝一伙人给围在了中间,一脸兴奋激动,有的还眼角湿润,有的直接捂着脸喜极而泣。 薛姝也红了眼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雷落挤到薛姝跟前,虎着的脸嘴一咧,显得面目更加狰狞,薛姝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军!属下雷落等三百五十人血甲军特向将军复命!” “特向将军复命!” 三百五十余人齐齐高声一喝,惊起满地飞鸟,嗓音坚定有力,声震四方,威风赫赫! 薛姝望着这三百张表情各异却都满是风霜胡子拉渣的脸庞,心中暖意升腾,她稳了稳心绪,沙哑着嗓子喊道:“好!都不愧是我薛姝的兵!今天加餐,想吃啥尽情的吃!回头咱们出去了,请你们全都去吃好的!吃花酒也行!” 那帮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听了都手舞足蹈的起哄,七嘴八舌的问道: “将军说真的假的?” “将军不会是骗人的吧?!” “将军说话算话!咱们可都记住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将军!” 薛姝没好气的应了声,“再说可就没这机会了!” 众人听了立马当没听见全都作鸟兽散了,各自分工去将猎物收拾干净了。 薛姝带着雷落几人进了洞里,见里边只简陋的铺了几层草席和一些猎物皮子,薛姝也没嫌弃直接坐了下去,后边几人也跟着坐了下来,见太阳下山天色微暗,飞翼去外头捧了些柴火进来,起了个火堆,众人就围着火堆坐着。 “雷落,如今情况如何?可还有其他兄弟的消息?”五千精兵如今有三百六十余人确保安然无恙,剩下的情况如何也不甚明朗,薛姝需要信息情报看该如何决策。 “将军,属下自找到这黑风崖后已经每日都派兄弟们出去寻人了,也给他们留了暗号标记,剩下的兄弟如果看到了也会赶过来的。至于敌人的踪迹,咱们都留了个心眼,上回杀了几个搜查衣物发现,这伙人身上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标记,哪怕是武器都平淡无奇,想抓个活口都抓不到,全都牙齿含毒,一旦失败就咬牙自杀。” 薛姝眼神幽深,眉头紧蹙,看来这伙人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而且要追杀五千余人身经百战的血甲军,这个要出动的人马定然人数不少,按理在京都不可能没有收到丝毫消息,哪怕是杀手组织也不可能如此猖狂敢出动这么多人马来招惹朝廷,那么到底是谁呢? 飞翼瞧了瞧薛姝的脸色,拱手禀报道:“将军,属下之前清扫敌人时有所发现!” 众人闻声都转头瞧着这位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侍卫。 “什么发现?”薛姝沉声问道。 “这些人装备齐全,服饰一统,皆是一身黑衣,但衣料却是极好,是江南著名的蚕丝锦,按理说练武之人哪怕武功再高强,但绝不可能身上光滑无暇,没有丝毫伤疤,那就说明这帮人马平日里并未参与过任何战争,养在暗处,并不讲究排兵布阵,暗杀却是干净利落,属下没猜错的话应是权贵豢养的私军!” 私军?江南?蚕丝锦? 薛姝眼里精光一闪,按照大秦藩王分封制,各地亲王均可豢养私军,人数不可超两万,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行得通了! 分封在江南的亲王只有两位,正是陈留王与淮南王,她就说呢,按照陈留王那冲动莽撞的性子,怎么可能对她这个仇人到现在都没有丝毫举动,原来是在这等着。 淮南王善谋略,陈留王却善武,于武学方面极有天赋,培养人马手下也有一套,只是他出动人数这么多的私军到离京都不远的黑木林对血甲军进行狙杀,脑子是生锈了么?就不怕一旦失败,落了个造反的罪名? 除非他极为自负,认为自己人数众多兵强马壮又在暗处,定能将自己这五千精兵一个不落,尽皆斩杀殆尽! 薛姝冷笑,那傻子可就打错算盘了! “彩凤!拿地图来!” “是!” 彩凤从怀中掏出一份纸质地图,铺陈开来一看,正是黑木林的地势形貌图,十分详尽。 雷落等人一脸惊讶的瞧了瞧这个妹子,跟她哥一个样,都面无表情不声不响的,看样子却都本事不小。 薛姝仔细的看了看地图,“雷落,你将所有十人小组的小组长进来,将他们在哪里遇敌的范围都指出来。” 雷落领命,不过一会儿就进来三十多个汉子,将这洞挤得满满当当,经过一番指定,薛姝捡起一根烧过的柴火,在那些地点上都圈了圈,若有所思。 大家伙儿见将军都在思考,都不敢出声打扰,不过片刻突然听薛姝一笑,指了指地图,“遇到我薛姝,只能算那帮孙子运气不好了!” 众人听了就知道薛姝这是有主意了,都认真盯着她等下文。 “咱们血甲军可不做被人追着跑的怂货,咱们应该化主动为被动,是时候反击了!”说着指了指地图,“你们看,大家分散之时理应是向着入口处而去,但敌人却是并未在入口处安排人马狙杀,反倒是看似毫无章法的追着咱跑,这是为何?” “因为最好的莫过于在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杀干净,入口有我在他们不敢惊动,而且实际上只需仔细琢磨这帮人的活动范围就会发现,这是有规律的,想想这一大帮人马也是要吃要喝要休息的,不论是替换人手也好还是首领指挥也好,那他们就肯定有个大本营!有这么个后盾在,以防生变,敌人的活动范围却也不能离这大本营太远,你们说,这个大本营安排在哪里最好?” 雷落等人闻言眼睛蹭的亮了,都看着地图,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地方空旷能容得下这么多人马修整,没有树林遮蔽以防敌人靠近,而且最好靠近水源,地势防守有利,看来看去就只有黑木林靠近中西部的平湖了,这是个淡水湖,水面清澈绿波荡漾,靠近湖边有块长满了野花的平原,地势平坦,又无树林遮蔽,十分符合要求。 雷落看了当即明白薛姝的意图,可是想到如今只有三百多人,也不知地方大概人马有多少,这人数方面是个劣势。 “将军,您是想端了他们的老巢了?可是如今咱只有三百多人,人数不够啊!” 薛姝神秘一笑,“人数不是问题,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三百余人足以,刚才我已发了信号,过不了几天,咱们的人手会越来越多的,现在这几天就先跟他们玩玩,找到十三娘他们要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狩猎开始 自到了黑木林后大家伙儿就摸清了一些规矩,本来每日早晨大约己时以前,林中都雾气弥漫,唯有太阳出来驱散了雾气才能瞧得见景物,但五月的太阳特别大,升得时间又早,所以都是卯时时分太阳出来就能照亮树林,驱散迷雾。 每到卯时之后薛姝就带领着一百多号人马一路隐蔽行进,所有人脸上身上都抹得一片绿色,驮着几根树枝往草丛里一蹲就能让人毫无所觉,薛姝和彩凤飞翼等一些轻功不错的在树上边无声无息的往来穿梭,探路发令,两日时间已经解决了敌方几百号人,遇到的兄弟们队伍越来越多,受伤的直接被送出了入口处疗伤,其余的则去了黑风崖修整。 薛姝是十分有目的的行进,一路搜寻十三娘等人的行踪,已经两日时间,却越发靠近中西部敌人的大本营,根据遇到的兄弟们汇报的情况,敌人每日派出的人马有限,十分小心谨慎,一般是六人一小组,分别两个狙杀一个,而随着信号的发出摸去黑风崖的兄弟,加上薛姝所救的,已经有三千余人确保安全。 想到高维的伤势,薛姝眉头紧皱,正在前边林中跳跃的飞翼突然停了下来,跳下了树,薛姝立马紧随其后,看着飞翼单膝蹲在地上摸索。 “有何发现?” “将军,极有可能是蒋副将他们的踪迹,不过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到这里就断了。” 薛姝看着前边的一片树木都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林,蹙了蹙眉,呢喃了声,“迷魂阵?” 飞翼面色凝重的也瞧了瞧前边那片林子,也看出了不对,听到薛姝的呢喃,疑惑地看了眼薛姝,关于阵法兵略自然是薛姝这位将军更懂,可是这林子里好端端的为何有高手布了个迷魂阵?目的何在? 薛姝反倒是放下了心来,“不用怕,对于十三娘他们来说是好事,最起码他们现在是安全的,说明白了迷魂阵其实就是故作疑阵,让勿入此地的人以为遇到了鬼打墙,永远在原地打转出不来,但是这个对于本将军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你们都在此地隐蔽等候,守着入口,我与彩凤飞翼二人进去带十三娘他们出来。” “是!将军!” —— 已过去好几天了,万幸十三娘随身带了药,高维也坚强的熬了过去退了烧。 十三娘今日又探了探高维的额头,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退了烧,你要真是烧糊涂了我都不知该怎么跟将军交代。” 高维大病初愈,唇色还有些苍白,身上在被追杀的过程里又添了新伤,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哑着嗓子道:“没见到将军一面,我又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 十三娘望着他英朗的轮廓心里一叹,欲言又止。 高维知晓她要说什么,微微一笑,“你放心,你也别劝,这个你还真劝不了,我也劝不了自己,我知道将军是天上雄鹰,我配不上,现在也别无所求,只希望她能找个良人,幸福安康的过下半辈子就好。” 他嗓音低了下去,“哪怕我打光棍一辈子,只要能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十三娘眼睛一湿,闭了闭眼,“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劝了,仔细养伤,养好了我跟将军也好有个交代。”说完就出了洞去。 十三娘走远了些,望着树林出神,这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又能有几个?各人有各人心里头的求不得,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就能如愿,特别是感情,她想着想着脑海里浮现出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来,心中一刺,眼里一片黯淡,像他那般哪怕再纨绔不堪,以他镇国公府六爷的身份,她这个嫁过人的当过土匪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 世上最无奈的莫过于两情相悦却有缘无分。 这些日子里他们每日都派几人出去觅食,顺带寻找出路,但一直还是没找到,只能在这片有限的范围活动,这日出去觅食的几个兄弟回来,面色都有些古怪。 见了十三娘即刻上前拱手禀报:“蒋副将!属下有事要禀!” 十三娘见他们都面色奇奇怪怪的,严肃了脸,“何事?” “今日属下们又走远了些探路,发现了林中有一间竹屋,进去查看,里边积尘已久,并无人居住。” 十三娘一脸惊讶,“林中竹屋?” 在这猛兽遍地,人迹罕至的黑木林? “可是奇怪的是等我们几人出来后走远了几步,回头一看,那竹屋居然消失不见了,我们走回去又看了看,结果一无所获。” 十三娘听了瞪大眼睛跟他们面面相觑,怎的听起来像是大白天的遇见鬼了? “莫不是你们的幻觉吧?”十三娘怀疑的瞧了瞧他们几个,莫不是心慌意乱下花了眼? 几个兄弟一听也挠了挠头,相互看看,难道真是幻觉?可那时候明明就进去屋里去看过了呀,而且一桌一椅都十分真实。 “恐怕是有隐士高人在此地设置了阵法!” 众人转头一瞧,高维扶着墙出了洞口,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了。 十三娘连忙想上前扶,高维摆了摆手,在外头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若没猜错,我们是误入了阵法里边了,不过敌人估计也进不来,我们在这也安全。” 十三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可想到呆在这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高维身上还有其他伤势,刚抬头望着高维要说话,一愣,只见他眼神炯亮,水光弥漫,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难以言喻,十三娘寻着他的目光一看,林中突然不知何时显露出三人的身形来,定睛仔细一瞧,领头的那个女子不正是薛姝么? 十三娘高兴激动得猛地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将军!” 薛姝是寻着几人的踪迹脚印到这来的,一听十三娘的大嗓门,她的心中一块大石头顿时放了下来,眼角湿润,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薛姝快步行至十三娘跟前猛地将人一抱,狠狠拍了拍她的脊背,“他娘的,你们可担心死老子了!” 十三娘“噗嗤”一笑,这人还是没改掉激动时爱爆粗话的臭毛病,她也狠狠拍了拍薛姝的背,“将军,差点就以为咱们这辈子都再也见不着了,还想着之前您欠我的酒钱就算了呢!” 薛姝听了把她一推,装没听见,走到高维跟前蹲下,瞧了瞧他苍白的唇色,一脸胡渣,身上还穿着破烂带着血迹的衣衫,抿了抿唇,心里揪成一团,嘴唇蠕动了一下,就这样盯着他不动。 高维眼睛闪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军,如今我这衣衫不整的,丑了很多吧?” 话刚说完那女子猛地将他一抱,肩上濡湿,嗓子沙哑,“维子,谢谢!” 谢谢你还坚强的活着等我来,如果你这次因我而死,那么这辈子我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高维脑中一片空白,低头瞧了瞧女子的发顶,右手颤抖的想抚上她的秀发,只差一点,他却停了手,只在空气中虚虚的抚了一下,放了下来。 众人瞧见都不由替他心酸,唯有薛姝毫无所觉的将他放开,查看问道:“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势,要不要紧?” 高维摇了摇头,“无碍,就是皮肉伤。” 薛姝知道他这话可不能信,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想罢她直接背对着蹲了下来,两手向后示意,“上来!兄弟们如今都在外边等着,等会儿将你送出林子先回去疗伤。” 高维一脸为难,连忙拒绝道:“将军不必如此,我能走,况且要背也有他们几个在。” 薛姝见他执意不肯只能作罢,命最壮实的一个汉子将高维背起后,让他们全都紧跟着自己身后。 十三娘这十人组是被追杀的最为严重的,为了保护蒋十三娘和受了伤的高维,十个兄弟死了四个,薛姝听了沉默了会儿,只是一直冷静的带领众人走出了阵法,唯有彩凤发现薛姝的唇角被咬出了一道血痕来,她心中一紧,感觉到了这主子心里头的自责难过,但她嘴笨,也只能默默的跟随左右不语。 薛姝将高维等受了伤的几个送出黑木林后,没受伤的十三娘执意要跟着薛姝回来,眼中闪着水光嘴里嚷嚷着要报仇,薛姝没反对,领着众人又在林子里转悠,等到越发靠近平湖那敌人的大本营之时,薛姝却命众人按捺不动,为避免打草惊蛇,只她与飞翼二人前往一探。 薛姝怕敌人在高处设岗,他们若是亦从高处探去容易惊动飞鸟,只能在地面慢慢摸索前进,借助灌木草丛的遮掩,进了一道山沟里,隐约听到越发明显的人马声响。 薛姝眼一眯,小心的举起一棵树枝遮掩,探出头去观察。 只见远处靠近湖边有十几匹精壮的马儿在喝水,在那湖边的平地上大大小小的扎了许多帐篷,其中中间最大的一顶帐篷被团团围在中间,没猜错的话,那里定是主帐,周边还有往来列队巡逻换岗,四角外围还架起了简陋的瞭望塔,其上每个都有一人站岗。 看了好一会儿薛姝才缩回脑袋,蹲了下来看了看飞翼,“怎样?瞧出他们换岗的规律了没?” 飞翼点了点头,薛姝又瞧了眼刚回来的彩凤,挑了挑眉。 “将军,他们人数大约有七千余人,每到午时准时开饭,唯一的水源正是平湖,粮草放在接近水源的边上,就在东西两个瞭望台中间可见之处。” 薛姝蹙眉,这孙子还挺谨慎的,粮草靠近水源是以防火患,瞭望台盯着是以防敌人靠近,巡防路线相互交叉无一死角,换岗的暗号也是一个时辰换一次,纪律严明得很。 呵,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位陈留王了,在军事上的确不可小觑,不过要真能棋逢对手,再将他打得一败涂地,那才好玩么不是? 薛姝嘴角一挑,眼中光芒亮得渗人,眼底似有血色一闪,令人心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一网打尽 黑木林平湖边,正是夜半万籁俱寂时分,敌军营地寂静无声,只有往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响。 营地里一个帐篷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汉子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走到外围树林边,解开裤子解手,顿时响起尿水浇盖草地的声音,那人嘴里舒服叹了声,刚要穿裤子,后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迅猛的扑了过来,眨眼之间,无声无息的将他拖入了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一个人影又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挠了挠脊背,百无聊赖的又走回营地里,遇到巡逻的士兵掩面含糊的打了个喷嚏,立马有几个笑了起来,取笑道:“兄弟,仔细把你小兄弟给凉着了,这可是半辈子的性福啊!哈哈哈!” 那人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就进帐篷里去了,剩余的巡逻队也不是十分戒备,要知道这里不但有瞭望塔,还有七千余士兵在此地驻扎,兵马武器皆是上好的,有谁敢来找死? 那些所谓让北狄蛮子吓得屁滚尿流的血甲军不照样被他们像过街老鼠一样追杀着玩呢! “唉,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里蛮荒得很,还不如我们江南温乡水软的好。” “那还用说,当然得抓到那个臭娘们给咱王爷出口气才行,不然这次废那么大的劲干什么?” “说的也是,不过吧,我可听说那娘们可厉害了,不但武功高强还力大无穷,十几个男的一起上都打不过她,能抓到么?” “我呸,不过就是个娘们,被她的那些个入幕之宾吹成神了,有咱们在,还轮得到一个女人威风?也就那些血甲军的脓包才甘愿待在个女人的手下!到时候看咱们将军定然把她给打趴下回家找娘哭去!” “哈哈哈哈” 那几个巡逻的听了都肆无忌惮的笑得猖狂,暗处草丛中树影晃动了下,又归于寂静。 等到瞭望塔四个角上分别一一换岗之时,其中一个士兵刚爬下塔来,瞧见远远走过来的一个兄弟,严肃着脸道,“暗号!” “春风又绿江南岸。” “明月何时照我还。” 那士兵立马笑了笑,松了松脖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累死老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啊!兄弟!”说罢就背对着走向营地的帐篷去休息。 刚走出两步,后头那人说了声,“你落东西了。” 那士兵一脸纳闷的刚要转头,脖间一凉,银光一闪,被那人给扶着进了林子,一边还在聊天,“我说你怎么回事,这时候肚子疼,我还得站岗盯梢呢!” 被扶着的那士兵没出声,估计是疼的,扶着他的那人又说道:“那我就扶你进去你自个儿解决啊!等会儿自个出来,别耽误老子时间。” 巡逻的士兵见了了然的笑了笑,没在意,见那人出来朝他们招了招手上了塔,还回了个招呼,又继续巡逻起来了。 四个瞭望塔都悄无声息的上演了这一幕,而敌军还正在帐篷中睡得香甜。 营地主帐里,一个少年踢了踢被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阵风卷起了帘子又落了下去,那少年挠了挠脖子又翻转身睡了过去。 “碰!碰!碰!” 此时外头蓦然响起了战鼓轰然之声,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包围了此处。 那少年一惊,猛的被吓醒了过来,刚要起身,背后银光一晃刺眼,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身子一僵,颤抖不已,一柄冰凉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他嘴唇哆嗦着,看到暗处两个人的身形显现,眼睛睁大,不可置信。 隔壁帐篷里此次出军的主将南丰将军亦被惊醒,他猛的翻身坐起,也顾不得穿衣就直奔主帐而去。 那位少年可是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带回去的,若是人出事了,恐怕不但他的性命不保,他长居江南的南氏一族定然会受牵连! 不过就在隔壁,片刻,南丰将主帐帘子一掀喊了声,“三公子!”就闯了进去。 其余的士兵瞧见了刚要跟着进去,谁知才进去的南将军一步一步又退了出来。 此刻周围火光冲天,喊杀声响彻了这片往日沉寂的树林,四周不断有火箭射向营地的帐篷之上,照耀得从主帐出来的几人面容十分清楚。 领头的女子见了南丰,冷笑一声,拱手道:“陈留王麾下右将军,南丰!久仰大名!” 南丰是个儒将,身材高大挺拔,年约不惑却依然别有一番书香儒雅气度,此刻见薛姝挟持了小主子也并未慌张,面色从容不迫。 “不敢当,在下名不见经传,反倒是辅国将军一代巾帼,大名已是响彻四国,令人钦佩!” 那少年丹凤眼,皮肤白皙细腻,年约十四五岁,被人用剑架着脖子,身子一直在抖,估计是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了,从未见过这种境况,见他们两个还在叙旧似得,心里的害怕恐惧立马变成一腔怒火,冲南丰喊到:“还跟她说什么废话!赶紧快救我呀!不然回去父王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南丰眉头紧拧,手中拳头捏了两下,恨不得敲醒这个蠢货! 薛姝呵呵一笑,掰着少年的下巴摇了摇,“我说陈留王这是养了个什么蠢东西,不知道你现在在我手里自身难保么?还敢如此放肆?” 下巴被捏的一痛,那少年经过提醒即刻闭上了嘴巴,规矩了许多。 南丰一双眼睛似鹰锐利,黑亮有神,目光直直的盯着薛姝不放。 “薛将军应当知晓这位公子的身份,别说你无权处置,就算是去到陛下跟前,恐怕也容不得你对我家小主子如此放肆!” 薛姝呵呵一笑,“什么身份?本将军怎的知道?不过就是一群聚众谋反的反贼罢了!还需要什么身份?莫非你们是受人指使?那幕后之人是谁呢?” 她语声沉冷,语调玩味,好整以暇的瞧着南丰,等着一个答案。 南丰面色铁青,就算双方心知肚明都晓得是谁的人,可绝对不能开口亲自承认让人抓住把柄,那么这身份自然是不能大喇喇的说出来。 薛姝见其无话可说,只是紧紧的盯着她手里的少年不语,又拍了拍少年的脸颊,漫不经心的道:“我精心培育的血甲军五千精兵,此次不过进来历练,却死伤三百多人,南将军,你说这笔账该如何算呢?!” 南丰腮帮咬了咬,“那不知薛将军想如何?只要您能放过公子,一切都好商量,况且你最好得掂量清楚了,再如何,我家公子也是皇族血脉,若有闪失,恐怕薛将军也承担不起!” 此次计划失败,虽然杀了三百多个血甲军泄了仇恨,但是小主子却落入敌人的手中,得不偿失,其他的都不要紧,唯独小主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少年听了一想也觉得对,立马有底气了,冲薛姝嚷嚷道:“识相的赶紧将我放了!不然我皇爷爷定会治你的罪的!” 薛姝一脸害怕的拍了拍胸口,“哟,这可真是好害怕哦!小反贼!” 那少年听她一口一个反贼气得面色涨红,手指颤抖的指着她。 南丰眼睛一眯,眼中亮光一闪,拱手道:“薛将军,这一切都是误会!概因近日太后寿诞将至,末将奉命领军特在此秘密筹备太后寿礼,结果遇得将军的血甲军在此处历练,以为是那些宵小来打探情况的,方才造成了今日这般结果,在下给您赔礼了!”说罢躬身。 薛姝简直气笑了,“莫非你以为就凭你这荒唐的说辞就想糊弄圣上?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 “南将军这说辞确实勉强了些,恐怕难以交代啊!”男子嗓音低沉清雅,语声越近。 薛姝回头一看,那俊美男子一身青纱,头戴银冠,轮廓分明,长眉入鬓,双眸深邃狭长,身姿修长挺拔,一步一步踏着月光,周围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响,可独独只要他走过的地方,似乎这一切喧嚣声尽皆远去,只剩下他嘴边那抹迷人而又危险的笑,就像那下凡主宰众生的神,一切尽在掌中。 “正因如此,所以本王此番特地带了几位老大人过来做个见证,以免真有什么误会不是?”男子无视众人,慢慢走至薛姝跟前,打量几眼见她无事方才放下心来。 薛姝反倒是被他身后只穿里衣的几人吸引了注意力,惊讶的喊到:“赵老大人!刘太傅!大人们怎的会在此处?” 大理寺卿赵老大人本来三更半夜的被人从床上给提到了这荒山野岭来心里早就骂开了,可一见这里混乱的景象又傻了眼,听到南丰与薛姝二人说得话与其他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的将那位南平郡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像这种涉及皇家争斗之事,身为臣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在明面上傻了吧唧的参合进去?这不是要命了吗?! 可该听的也听到了,该见的也见到了,圣上问起只能如实以报,不然欺君之罪可不是说着玩的,敢糊弄那位,估计命也活不长了。 薛姝见这几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老臣都被萧峥给带来了,不由得好笑,他也真够损的,这样简单粗暴的拖人家下水毫无愧疚,不过有了这几位的证词,这次陈留王恐怕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就在这时,南丰突然举剑发难,冲着薛姝而来,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似奋死一拼,薛姝自是不怕,将背着的射月弓往前一挡,“铮”的一声鸣响,射月弓没有丝毫损伤,反倒将南丰手里的剑磕出了一个小口来。 南丰心里震骇,想不到这把名器如此厉害居然刀枪不入,无意抬头看见背后仓皇躲藏的少年,眼中暗光一闪,举剑又再次起势,薛姝一脸冰冷的与他缠斗,二人刚好打到离那少年几步远时,南丰指向薛姝的长剑突然一转,冲着少年而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薛姝亦来不及阻止,要看那少年就要被斩于剑下,一把青玉箫如劲风而至将剑挡开,同时一块石子猛的打中南丰的胸口让他跌退几步。 “我说半夜三更的,这里还挺热闹的啊!” 薛姝惊喜回头一望,“六叔!” 萧峥拍了拍手,仔细用帕子擦干净手心,见薛六爷也来了,扬眉一笑,“六叔也是来凑热闹的?” 薛六爷瞅了瞅这小子,哼了声没理会,看着薛姝手指点她脑门,“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六叔说一声,只管问我要人,真是有你的地方就有大乱子,老瞒着我们这些长辈搞大事情,回头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薛姝勉强一笑,“不是小七故意瞒着,事发突然,此事本就算是私人恩怨,若再将整个镇国公府牵扯其中,恐怕不太妥当。” 薛六爷又点了点她脑门,“你说你这聪明劲都去哪儿了?你本来就是镇国公府的一份子,与你为敌这不就是与我们镇国公府为敌吗?” 薛姝刚要说话,周围突然传来齐齐的吸气声和刀剑入肉声,转头一看,薛姝一怔。 将军南丰直接拔剑自刎,喷出一地血色,此刻脖子还不断流出鲜血,漫延到了地上,他单膝跪地,右手用剑撑着,脊背挺直,头颅低垂,已没了声息。 其他的敌军见了主将已死,都大喝一声,要么咬牙吞毒而亡,要么以刀剑自刎,陆陆续续的倒了下去,一地尸首。 萧峥拧眉,大步走至那少年跟前一掌将他劈晕,吩咐容一,“留一两个活口!” 容一当即领命。 薛姝站在这血流成河尸首残骸遍布的火光中,面色沉重,哪怕现在大获全胜,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了仇,心中却是一股窒闷,没有丝毫的欢喜。 因为,他们都再也回不来了,往日生动的音容笑貌就此存留在记忆之中,没了温度的身躯冰凉的埋在土里,将一个人的过往尽皆封存。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做这个将军,也不愿意大秦再起战火,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再次看见满目苍夷,尸横遍地。 可她明白,今日满目的血色,或许不过只是一个开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湖边血色 等火光平息之后,黑木林这片美丽的野花地只剩下一地尸首残骸,被烧成灰烬的帐篷七零八落,箭矢满地。 此次除了几位老大臣被迫亲眼见证此番景象,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还惊动了禁军,圣上派出的禁军统领正是赵老大人的三孙子赵明。 主将南丰自刎而亡,敌军副将士兵七千余人仅剩五百多个活口,被斩杀的除外,剩下的皆是自尽而亡。 因派出的人手有限,血甲军与禁军共同打扫战场,赵明身穿交襟红领禁军服饰,腰间挎着大刀,本是在场中四处转悠,见了薛姝等人,眼睛炯亮,一脸肃然的大步走了过来。 萧峥正在与几位老大臣说话,眉眼淡漠,唯有撇过身边的女子时眼中才现一丝柔波。 “郡王爷,老夫啊,如今年纪大了,耳朵也背了,睡个好觉也不容易,您三更半夜的闯入府中,招呼不打一声就将老夫从府中给提到这来,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刘太傅年约古稀,胡子花白稀疏,瘦骨嶙峋的,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才睡着,就遇到这个煞神惊吓,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歹徒劫持了他,糊里糊涂的一路被提溜到这人迹罕至猛兽遍地的黑木林里,差点吓得他老命都没了。 等遇到其他几位同病相怜的老大臣清楚了事情始末,心里更是气得要命,恨不得像教自己的学生一样狠狠往那人脑袋上来一下,说话的时候胡子还一翘一翘的,薛姝生怕他气出好歹来。 萧峥拱手行了个歉礼,徐徐道:“深夜打扰,本王深表歉意,之所以这般,皆因往日听圣上所言,太傅秉性正直无私,最是见不得枉顾礼教不忠不孝不义之事,本王想着若是您知晓了此事,定恨不得身临其境痛骂恶贼一番,所以这才特地带上太傅大人亲眼做了个见证。” 刘太傅胸口一闷,手指颤颤的指着萧峥说不出话来,其他几位老大人见了不由叹息,这南平郡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看把这刘太傅给气得。 赵老大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咳了一声,正色问道:“我等深夜突然被带来此处,就见了这一番乱象,连事情起因始末如何都未知,若郡王爷知晓内情,还望告知我等,以免圣上垂问之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是?” 不愧是大理寺卿,遇到正事也不会主观臆测,还晓得对口径。 萧峥眼神深邃,看着赵老大人扬了扬眉,“这仅距京都不过五十里外,居然有人敢在此地聚集七千余众人马谋逆,武器精良,马匹健壮,所图不小,幸得薛将军的血甲军入内历练无意撞破此事,方才阻止了祸事发生,不然,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啊!” 薛姝嘴角抽了抽,瞅着那人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说出了这话,那赵老大人听了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其他几位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默认了这说法。 “薛将军!” 薛姝转身,原来赵明正站在身后,看样子是听了有一会儿了,此时正盯着她若有所思。 薛姝走过去,面色清冷,“何事?” 赵明瞧了瞧自己祖父,看了薛姝一眼,戏谑道:“真是只要有薛将军的地方就有热闹可瞧。” 薛姝撇了他一眼,皱眉,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了这句话心情更差了,她眼神锐利,语气沉冷,“有事说事,别浪费本将军时间!” 赵明见她眉宇乌云笼罩,气压低沉,也不敢开玩笑了,正了正神色,“无事,只是想问问将军,关于这逆贼造反之事,不知将军有何依据?” 薛姝拧眉,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这满地尸首和俘虏的五百余个活人,精良的兵器,湖边的粮草,我死去的三百多个兄弟,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么?难不成他们是来郊游的?!” “最关键的主将死了,死无对证,剩下的那些不过是喽啰,一问三不知,况且谋反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需人证物证俱全才能定罪,况且若是牵扯到了皇族中人,恐怕这事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薛姝看着他,冷笑了声,“证据?有些事情事实俱在就行,古往今来,有哪个帝王能够容忍这种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布置兵力公然杀人的,这不是造反是什么?你信不信无所谓,圣上相信了就行!” 赵明哑然,的确不管这事实真相如何,这幕后主使已经犯了帝王大忌。 古来皇家以君臣为先,父子为后,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要是犯了大忌有了异心,帝王照样能毫不手软,手起刀落,以儆效尤! 薛姝见他并无其他事情,拱了拱手就离开这里,向湖边走去。 萧峥摆脱了几位老大人转头逡巡了一圈,见薛姝正站在湖边远眺,身影孤寂,他眉间一蹙,大步走了过去。 薛姝沉沉的吐了口气,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又蹲下身将石子捡了起来往湖里使劲一抛,石子在湖面跳了两下就“咚”的一声沉入湖中。 “怎的了?可是心情不好?” 薛姝转头,那男子温柔一笑,用食指轻柔的按着她紧皱的眉头,直到薛姝眉宇舒展开来才放下了手。 薛姝转头,静静的望着清幽的湖面,语声轻轻,似在自言自语。 “我,从小生在武将世家,家人疼爱呵护,哪怕见惯了听惯了别家的生死别离,却从未放在心里,不以为然。因为在儿时的我心中,哥哥们还有叔伯们是大秦最最厉害的将军,他们是一座座沉稳的大山,是世人尊敬敬仰的英雄,敌人听了我们的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而这世上,又有哪个能有此殊荣?” “可是,这一切直到我十五岁那天,八百里加急的血信打破了在家中安然等待的我的幻想,噩耗传来,六个哥哥,二伯父还有两位叔父尽皆战死,尸首被敌军挂在城墙上侮辱,痛失爱子的三婶哀伤过度亦随之逝世,满府皆是刺眼的素白,九个红木棺材满满的摆在院中,懵懂的我,在那一刻,才明白了这切身之痛。” 萧峥看着她平静的面容,攥了攥手心。 “父亲挂帅征讨之时,我暗中乔装跟随,被父亲识破后带在身边,那个时候爹爹大发雷霆,气急给了我一巴掌,说我不识好歹不分轻重,我嬉皮笑脸的没说话。” 薛姝似响起了那时的情景,摸了摸脸颊,笑了笑,“其实,那不过是我的私心罢了,一夜之间,我已经没了这么多的亲人,我不想,连最疼爱我的爹也没了,毕竟没爹的孩子不好过不是?” “幸好,幸好那时候我义无反顾的去了,不然,那将是我一生的痛。” “过去的终将过去,珍惜当下,放眼将来才是紧要。”男子语声温和,似水波流淌,抚慰人心。 薛姝却摇了摇头,“不,错了,我以前不明白,做这个将军之前也从未明白过,那时的我跟世人一样,只看到了薛家人的无限荣光,却从未体会过这其中的苦辣心酸无奈。” “对战北狄我用了四年收服,他们都说我是一代巾帼英雄,是应该名垂青史的一代名将,可是我却认为,我不配!” 最后三个字,她一字一字说得清楚,眼里泛起波澜,似海浪翻涌。 “一将功成万骨枯,四年啊!整整四年!太长了!” 薛姝眼神幽远,看着北方似在回忆。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当初有一个与我同龄再普通不过的小子,叫金根,家中贫苦,他是独苗,上头还有三个姐姐,遇到征兵没银钱贿赂,只能无奈告别父母亲姊,独自一人踏上了这不归之路。” “那时,我不过初次掌兵,手底下服我的将领没几个,唯有一两个听从派遣的也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我年轻气盛,总想着打个胜仗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镇国公府出来的,哪怕只是一个女子,也不能令人小瞧了去!” “当时正值寒冬腊月,本是两军休战之时,却从探子处得知又有北狄散兵侵扰我大秦边境,烧杀抢掠,所有将领都选择按兵不动,说等到开春冰雪融化之后再讨回来,我气不过,认为他们见死不救,偷偷集合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就向着那被抢的村子去了,金根就在其中。” 不知何时两人都坐了下来,萧峥认真倾听,见薛姝不说了,转头静静的看着她,轻声问:“然后呢?” 薛姝的表情难以言喻,抬头望着月亮。 “后来等我们赶到,北狄散兵们早已经跑了,只留下哀鸿遍野,满地血色,百姓们都如行尸走肉,麻木不已。” “其实他们都知道吧,知道派人也没用,这些散兵游勇十几个一群,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我带兵去了也追不上,所以他们才没放在心上。” “可当时的我见了那番景象,心里只有满腔的愤怒,夹杂着痛失亲人的恨意,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干净,为我的哥哥还有叔伯们报仇雪恨!所以我不顾劝阻,寻着踪迹,追击而去。” “结果呢?” “结果?”薛姝瞧着他,笑了笑,“结果,我追着他们跨过结了冰的漠河,将那些北狄蛮子全都给杀个一干二净!” 萧峥嘴角的笑挑了起来。 “我心里高兴得欢呼了一声,想着这下子肯定没人敢小瞧我了,正准备打道回去,冰冻的河面突然发出裂响,我连人带马都掉进了冰窟窿里。” 萧峥心中一紧,嘴角没了笑意,定定的看着那至始至终都平静诉说的女子,不语。 “那水真冷啊,冰凉刺骨,似细小的冰剑全都往我骨子里戳,一个缝隙都不放过,凉得我牙关紧要,整个人都没了知觉,只剩麻木。” “当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永久的沉下河去时,一只细小的胳膊拽住了我的手,死命的往上拖,等我探出头来看到的那张脸,稚嫩青涩,有些瘦,哪怕对面的北狄军闻风而来,箭矢齐发,他也没放开我的手。” “等上去之后,他将我护在身下骑上了马,一路拼命的挥鞭,拼命的不留一丝缝隙的护着我,直至援军赶到,等被人扶下了马我才看见,他瘦弱的脊背像是刺猬一样,插满了羽箭,那少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就那样睁大眼睛看着我笑。” “我问了他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不顾性命也要护着我这个窝囊的将军? “他只说了两个字,‘你能!’,然后就断了气。而那次我带出去的五百多人,回来的却只有十几个。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我不断的想起金根最后说的那两个字,反复咀嚼琢磨,都没明白。” 我能?我能什么? “后来有一天遇到他的一位同乡的士兵,他告诉我那孩子生前说的话,他说这个女将军虽然没有其他将军看起来那么厉害,但是她爱护百姓,那她就是个好将军,以后一定可以打胜仗,能让他回家团聚。” 薛姝眼里流出两行泪来,“可他命不好,没等到我打胜仗就死了,为了我死了!” 她擦了擦眼睛,“这四年里,身边我看着倒下去的兄弟数不清了,所以我发了狠的满脑子就想打胜仗,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以后大秦再也没有战火纷飞,再也没有百姓流离失所,再也不用看见满目疮痍。” 她缓缓转过头来,轻轻的道:“可是,萧峥,似乎自我当上了这个将军开始,鲜血与死亡就注定要伴随我这一生了,对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初次上朝 “薛姝?” “嗯?” “还记得你的初衷么?” 薛姝沉默。 男子语声轻轻,看着远处的视线并无焦距。 “南丰拔剑自刎是为了保护他的家族,剩余的士兵自尽亦是为了自己远在江南的亲人,那么,你呢?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薛姝想起那时父亲轰然倒下的背影,想起她拿着青峰剑望着城墙之下的百姓,剑指北方,心中喷涌而出的磅礴正气。 还有此次出来历练死去的三百多个兄弟。 “为了父亲家人,为了镇国公府,为了身边并肩作战的兄弟,为了身后的平民百姓。” 萧峥眉眼冷静,转头定定的看着她迷茫的眼睛,似要通过这双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 “那你为何疑惑?为何迷茫?” 薛姝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们来自江南,长着与我们相似的面孔,同样是大秦的百姓,而我从未想过有一日,将刀剑向着自己曾经守护着的百姓。” “死去的南丰将军,我儿时就听父亲提起过,他是个难得的好将领,深受将士百姓爱戴,哪怕我知晓了此次是由他做主将,亦从不想要他性命。” 男子眼神幽深,本是笑着的脸却渐渐变得严肃,望着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锐利。 “薛姝,你知道你身为一员大将,这话最不该从你口中说出!”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你的眼中,只有敌友之分,只要是敌人,心中就不可有丝毫心软!” “你要知道,你的身后不仅仅站着你的家人,你阖府上上下下百口人,还有千千万万站在你身后支持着你的血甲军!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而你!是他们最坚实有力的盾牌,是他们仰望的风向标,你若是对敌人心软,那就是在将他们置于死地!” 萧峥语声沉冷,面庞冷漠,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像是重锤将她脑袋狠狠一敲,敲得她脑门一疼,嗡嗡直响。 妇人之仁! 对,这么简单的道理,一旦为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是自己心善了,敌人却毫不手软的捅刀子,恐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薛姝苦笑,“是我钻牛角尖了,你说的没错。” 既然他们都能为了自己的亲族家人拼命,甚至对自己下狠手,而她这个受害的敌军将领反倒在这为他们心痛可惜,这不是笑话吗?! 女子似回过神来,眼中的迷茫散去,眼神一片清明。 “先前是我一时想岔了,没明白这个道理。我将他们一视同仁,却忘了,哪怕同样是大秦人,也有好坏善恶之分,也有亲疏远近之理,要真的是战场相见的话,那为了我身后的亲友兄弟,死的,也只能是他们了!” 男子见了,嘴角笑意一现,眼神柔软,摸了摸她的一头秀发,静静不语。 薛姝转过头来与之对视,撞进那双包容柔和的眼睛里,心中像是陷进了棉花堆里,柔软的不可思议。 她抱住男子紧实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谢谢。” 听着突然响起的低哑道谢声,萧峥揉了揉她的耳朵,肉肉的,滑滑的还带着些冰凉,爱不释手。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我还以为,你早已将我看做自己人了,不是么?” 薛姝嘴角一翘,“是,自己人。” “小七,我可以叫你暖暖么?” “暖暖?” “嗯。” “为何?”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意温软。 “因为你是我的小太阳,暖暖的呀!” —— 第二日清晨,卯时时分天刚微亮,薛姝的桃花源中所有人都起身忙活开了。 薛姝走出门来,身穿二品官服,青衣纁裳,绣有七章纹,银装剑,佩金鱼袋,头戴进贤冠,走起路来别有一派威势。 三七与彩凤落后几步,跟随左右,亦是穿着简洁利落,英姿飒爽。 这官服还是头次穿,薛姝有点不甚习惯,若是骑马的话也不方便,看来只能乘马车了。 她刚要吩咐人备马车,外头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拱手禀报曰:“将军,南平郡王的车马到了,正在府外等候!” 薛姝闻言眉开眼笑,本来还想着头回上朝,怎么都得摆摆威风,结果一大清早的还有美男接驾,不错!不错! 薛姝几人刚出府门,就见门前停了一辆奢华高雅的四架马车,四角紫色流苏垂落,前后左右跟随着统一着青衫的侍卫,精神抖擞,威风赫赫。 薛姝抿嘴一笑,这人往日低调得很,今天却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来,真是 她大步走上前去,一甩前襟,跨上马车,掀帘一看,那男子身穿紫色薄纱四爪蟒袍,头戴紫金冠,抬头冲她一笑,薄唇莹润,昳丽多姿,耀人眼目。 “早!” 薛姝打了声招呼就想坐在他的左手边,谁知那人长臂一伸就将她给抓到了身边去,双手毫不客气的环腰一抱,亲了亲她光滑的脸颊,温声道: “暖暖,昨晚睡得可好?” 她眼一瞪就想掰开他的手。 “我今早好不容易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穿上的官服,你可仔细点别弄乱了!” 萧峥嘴角一落,瞅了瞅这人一派正经的样子,扬了扬眉,眼里闪过一丝坏笑,在她耳边故意呵气。 “暖暖,你放心,我能把这衣服给你脱了,就能给你原样一件一件地给穿回去。” 薛姝心尖一热,脸上红霞满布,气恼得往他腰间使劲一掐。 “疼~”男子语声低沉温软的撒着娇。 薛姝哼了声,撇了他一眼,“知道疼就好!看你还敢不敢在老子跟前耍流氓!” 他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了多少次了,言语如此粗俗,等会儿上朝可别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冲着圣上就自称老子,不然一顿板子可免不了了。” 薛姝翻了个白眼,高高昂首道:“本将军看起来有这么蠢么?!” 见他看着自己笑而不语,眼神戏谑,没好气的扭了脑袋过去,闭目养神,不理他了。 萧峥也没在意,身子低了低,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等会儿上朝之时,若圣上并未问起昨夜之事,不必多言,十有八九会在早朝后宣你入御书房内,到时规矩等着便是,明白了么?” 听着他的叮嘱,薛姝含糊的应了声,在他肩上蹭了蹭,萧峥眼神温柔,右手环着她的肩,亦闭目不语。 马车咕噜咕噜的转,车内一片安静,路过的街道两旁人烟稀少,店铺人家还未开张,不过卖馒头包子的早茶摊子早已张罗开来,为一天的生计做着准备。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前,许多来上朝的文武大臣,车马轿子都停在了宫门前,相互拱手致敬寒暄,见了这派头挺大的四架马车,看一眼车徽,互相对视疑惑。 今日是什么重大的日子?往日低调的南平郡王今日这般讲究? 容一将马车墩一放,恭敬的侯在一旁等主子下车。 众人都或明或暗的关注着,不过一会儿,见那马车帘子一掀,一位头戴顶进贤冠,身穿二品武官官服,青衣纁裳,绣有七章纹,银装剑,佩金鱼袋的女子从车里出来。 等等,女子?! 那些大臣们一时全都面面相觑,众所周知,这大秦唯一一个有二品官位的女子,就只有那一位了! 薛姝下得马车,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瞧,也不怯场,反倒朗声一笑,拱手大声问候:“各位大人早啊!” 迂腐些的老大臣见了,没好气的重重一哼,说了声:“世风日下,不成体统!”就走了,理都没理她。 有些品级较低的文臣只能僵着脸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候,只有武官们毫不扭捏的豪爽拱手,以表敬佩,薛姝都拱手一一笑着回应,见萧峥走得慢条斯理,正想走过去让他快些,突然感觉到前边一股灼灼的视线盯着自己。 薛姝皱眉,寻着视线望了过去,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惨叫了声,完了!居然忘了老爹也要上朝了! 她看着自己的爹爹镇国公,一脸威严肃然,龙行虎步的直直向着自己的方向,立马给向自己走过来的萧峥使了个眼神,已经走到近前的萧峥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怎的了?” 薛姝无奈拍了拍自己额头,冲着他身后叫了一声,“爹!” 萧峥身躯一震,转过身来,神色一正,恭敬的拱了拱手,“晚辈见过镇国公!” 镇国公薛铭应了声,接着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责备,又恨铁不成钢的,真是女生外向!上朝都不跟自己这个父亲说一声,坐着外男的车架就过来了,简直不像话! 镇国公眼睛像刀子似的,使劲刮了那个勾引自己宝贝女儿的臭小子一眼,哼!就是仗着长得好看一些罢了!想娶我的女儿可没这么容易! 他警惕的看了萧峥一眼,肃着脸跟薛姝说了句,“跟上!”就大步走在前头去了。 薛姝皱了皱鼻子,向着萧峥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深表无奈,没办法,老爹的话不能不听啊! “还在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跟上!”看薛姝没跟上,镇国公转头一喝,又瞪了萧峥两眼。 萧峥一笑,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紧,薛姝看了他一眼后,只能转身大步跟上了镇国公的脚步。 看着那女子渐渐淹没在五颜六色的官服中,萧峥这才抬起了脚,缓缓踱步走进宫门,眉宇淡漠高冷,神色冷峻,举手投足贵气逼人。 “咚!” 上朝的钟声幽幽敲响,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内帝王高坐龙椅,底下的文武百官分列两边,皆一脸肃然,手持笏板,济济一堂。 近侍白石高喝一声,“上朝!” “见礼!” 文武百官双手交叠于额前,双膝跪地,叩首齐声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圣上恩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