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之子》 第1章 寄生物 第一章 (只有第一章是第一人称) 诸位,我不是寄生物。 现在,我的确寄居在一个人类男孩身上,而他的身体目前完全属于我。究竟为何会如此,我很乐意做一下解释。 我们这个种族都是如此。简单来说,我们“寄居”在其他生物身上维系自己的存在。它们的身体即是我们的居住场所。 其实,我们这一种族和寄生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我们有智慧且尽力避免危害宿主,毕竟谁想老是搬家折腾呢,居住场所寿命长大家都会开心。本族的某位前辈认为把我们的生活方式称为“共生”更为恰当。 但是那些高级智慧生命体对此暴跳如雷。 自我们的存在被发现后,他们就一直厌恶我们。原因是他们怀疑我们会夺取宿主的身体并操控,有个古老的文明星球将此称之为“夺舍”。他们质疑我们的生活方式,并曾在数千年内将我们列为顶级危险种族予以大规模捕杀。直到近百年来平权思潮盛行,我们一族的生存权利才得以被勉强承认。 如今我们的一切活动都必须遵守法律。 法律严禁我们栖身在智慧生命体上。至于何谓智慧生命体,法律有明文规定。所以在长时间内,我们很知趣地栖身在一些普通动物身上。可近年来动物保护协会的抗议声音越来越响,他们认为本族合理的生活方式侵犯了那些可爱动物的权利,虽然这些动物整日思考的事情便是吃吃吃吃吃和繁殖繁殖繁殖。 在这种情势下,本族想要活得正大光明可谓非常艰难。先前我和我一些同族在某星区被当地智人权力者神经质地压迫,当局甚至禁止我们生活在动物身上。我们当然想走,可我们没有足够的钱购买船票移民。 不能动物,不能智慧生命体,于是我们不得不寄生在了智人尸体上。 虽然尸体失去了原主的生命,但本族能利用尸体原有的组织勉强提供能量并寄居一段时间。必须承认,生活质量会非常糟糕,我们无法阻止尸体的腐烂。 几十个日夜后,我们这群尸体成功地激起了当地居民的怒火,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就是丧尸围城行尸走肉天天上演。可喜可贺的是,我们顺带成功摧毁了当地的旅游业。 一个同族朋友说他只想去商店购物,当他推开门的那刻,所有客人们都像是抽了风般哭爹喊娘地撞墙跳窗,智人生命体实在是没礼貌。我其实很想提醒他,应该把半挂的眼球塞回去,把脑袋掰正,再把一些组织塞回肚子里。 恶心了当地人类居民多次后,我们这群尸体也被爆头了多次,我们很客气地告诉居民我们不是丧尸,我们不吃智慧生命体,对智人大脑也没什么兴趣,就算打爆头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但得到的回应是又一枪爆弹。 等居民们总算弄清我们是什么东西后,当地的游客也已经全部被丧尸吓跑了。是的,每天都遇到丧尸路人的确够糟心的。哪怕我们再三声明我们对他们的脑子毫无兴趣。于是当地旅游业一蹶不振,房价一泄千里,毕竟谁也不想和四处游荡的尸体生活在一个地方。当权者的耐心终于被我们磨光了。 于是我们被彻底驱逐了。 我感到很高兴,我也受够了住在尸体里的日子,每天清理身上的蛆虫实在是太麻烦了,能够免费快递我们到其他适宜地点真的再好不过。 但当权者驱赶我们的方法实在称不上友好,他们把柔弱的我强行抽出尸体,塞在一个特质瓶子里。我只得在瓶子里不舒服地调整着自己半透的触手,期待着能够早点到达目的地。 希望新的地方不要这么歧视我们,我也能尽快与健康的生命体结合。啊,放心,我发誓我真的不会伤害我的宿主,因为搬家实在是太烦太烦了。 飞船在航行途中出事了。 我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船员们惊慌失措地尖声喊叫,他们总算记得在逃入救生舱前将我们弹了出去。 之后我只记得激烈的旋转与碰撞,大家发出不安的脑波进行交流,基本就是“怎么办”“怎么办”“要死啦”之类毫无意义的感叹。舱壳在空中爆炸了,我被弹了出去。 我推开了培养瓶盖,将自己的触手缠绕膨胀形成伞状,跟随着气流旋转。 无数道光在我身旁飞速闪过,我似乎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中,绚烂的光在身后炸开,而我在不断地旋转漂浮。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我总算控制住了身体的漂浮速度。这时我的触手下是一片无垠的绿色,那苍蓝之绿美得我停止了思考。而我的触手之上,是浅蓝的苍穹,在那天幕的尽头显出一道犀利的白光。 我喜爱这个星球。在那一瞬间,我就爱上了它。 诸君,我愿意解释一下现状。 没错,我此刻是寄生,哦不,是寄居在一个人类男孩身上。但我可以对着星灵发誓,这绝对,这完全,是个意外。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侵占这个鲜嫩的智慧生命体。 这就是个意外。 等我恢复意识时,我已跑进了这男孩身体。而这个身体也已脑死亡了。 他的身体仍在运转,只是脑内毫无波动。然后我发现离开不了这具身体。 没错,离开不了。 所以我寄生,不,寄居这个身体只是个意外。 当时男孩的身体正被一个女人抱着哭得死去活来。她是“我”的母亲,在我用男孩的身体睁开眼睛的那刻,她泪眼婆娑:“太好了……小真,你终于醒了。” 语言是一种很奇妙的事物。读取男孩大脑的那刻我通晓了这里的语言。通过这短短几个字,我便感受到了女人对男孩纯粹的爱。这是智慧文明生物最美妙的情感。一个男人在女人身后欣喜地望着我,他是“我”的父亲。 他们爱着这孩子,男孩也爱着他们。就算脑已经死亡,我的身体也仍旧为了父母的拥抱而欣喜。 如果我离开这个孩子的身体,他们眼中的孩子就彻底死去了吧。所以这个身体才会自发阻扰我离去。 我们这种寄生种族并没有父母这一社会关系,也不太理解父母之爱,可现在,我,或者说我的身体对此感到伤感。 这是我寄居在这身体的原因之一。 到了下午,另外一个原因让我决定正式寄居在这个身体里。因为这星球的文明尚未发展到星际交流。好吧,说白了就是没人能管我。 这是一颗独立星球,居民是智人种,与银河文明基本没来往,没有那些银河动物保会协会,没有平权组织,也没有该死的委员会,没有让人窒息的监督之眼,外星生物也很少到访。我为这个发现而大大松了口气。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这个身体年约14岁,柔软的头发,白嫩的脸,以人类审美来说,无疑是可爱的。我对镜子中的孩子说道: “你好,颜真。” 于是,我作为人类颜真的旅程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新来的小天使们注意此说明: 男主的父母颜爸爸与安妈妈真心相爱,没有第三者介入的余地(加粗加粗)。上一代线是故事悬疑的一小环,你在前期阅读中可能会对上一代线某些描写有所猜测或者有违和感,而这些猜测和违和感会将会在故事中期得到答案,这个答案会大几率和你所推测的并不一样,我希望这个答案能让你觉得意外又有趣。 注:1 男主后面会长大的。 (只有第一章章是第一人称,后面全部都是第三人称) 2 是现代架空背景。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章 成为人类 第二章 颜家有两个孩子,颜真是长子。 颜真下面有一个妹妹,名唤颜珠。这一家父母恩爱,家人关系非常和睦。 而它,在入侵颜真的身体后,自然地接受了他的一切。 家人都喊颜真为小真。 小真的意外让一家鸡飞狗跳了一阵。在最初的几日,无论是妹妹还是父母都明显关心过度。 外星寄生生物能探查人类的情感,但这种热情的智人家庭温情还是让它有些不适应。探查观察与作为体验对象完全是两种概念。对于它来说,最近体验过的智慧生命的最激烈的情感,就是先前他和一个同族用腐烂的尸体对居民打招呼后,居民们的尖叫三连外加爆头。 无论如何,尸体都比不上活着的身体。它忍不住摸了摸这具身体,柔软,富有弹性,年轻。这美好的感受让它对安全保障委员会与监督之眼的忧虑压缩至近乎零。 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一个名为颜真的年轻人类了。 小真,小真,它操纵身体发声器官,念出了这个昵称。它喜欢这个发音,也喜欢别人这么叫它。 没错,它就是他,他是小真。 我就是小真。 小真数次检查身体确认无大碍后,他的父母终于回归了正常生活。 这个人类社会认为外星人只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外星人只是科幻小说与娱乐影视剧的幻想产物。经过几番观察,小真相信,就算他大声宣称自己是一个外星寄生生物,也没人会信。这只会让家人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看病。人类有一种通病,那就是一旦有了固定认知,便很难再去颠覆它。小真对目前这个社会对外星人的理解心满意足,这意味着他只要不干得太过分,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小真本人是正在念书的中学生,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眼下正值暑假,他没多久就迎来了伪装成人类的第一个挑战。 那就是接待自己的同龄好友。 来访者是小真的同龄人,名叫刘星泉。他是颜父前司机的儿子,也是小真的竹马,一个学校的同班同学。他皮肤白皙,眉目端秀,睫毛浓密纤长,留着柔顺黑亮的刘海,是一个标准的人类美少年。 当刘星泉走入颜家的第一天开始,小真就意识到了某些不同寻常。 小真并不能把握人类亲朋好友之间的距离。但他已经观察到了家人与亲缘之外的人的不同。颜父颜母,颜珠,是颜真的家人。李婶,张司机,王阿姨是外人。刘星泉本应归属于外人的一类。 但当刘星泉进门的那刻,颜母的喜悦就难以言表。触手怪小真的种族技能之一是感知人类的浅层情感。当时他正在颜母身侧,那温暖而喜悦的潮水涌入了他的意识之中。这情感在小真的眼中形成了暖色的光晕,润泽而柔和,就像是昏暗房间内的烛火。颜母微笑地看着那个男孩——刘星泉。 这温暖的情感与颜母对小真和颜珠有着微妙的差异,小真细细地品味着,尝到了某种近似于怜惜的味道。 我宿主的母亲,应该是非常喜欢刘星泉吧。 刘星泉与小真概念中的青少年完全不一样。 他进门后没多久就进了小真的书房,除了开头几句日常寒暄问候,他就没说过其他话。摊开书本,拿出作业簿后,一路蹭蹭蹭地写,男孩的头就没抬过。刘星泉的用功态度让颜母赞不绝口,小真则开始怀疑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属于青少年时期的人类。 以触手怪小真对其他星球文明种族的了解,几乎所有智慧生物幼年期到青少年期都具备了好奇心旺盛,时刻聒噪且有让人头痛的破坏性等特征。 可眼前这位刘星泉,他已经安安静静待在书桌前两个小时了。他低头书写着作业,紧紧抿着双唇,细长的眉毛微蹙,将所有杂音与杂事都在挡在了他的世界外。 小真暗自咂舌,眼前这位同龄人如此,他也不得不跟着沉默地写作业。经过这几天对这个文明的熟悉,这些作业对小真而言其实非常简单。但小真写作业有一个障碍,那就是他对身体的操控并不得心应手。虽然日常生活没有问题,但在写字这种精细操控上,他的手非常不听使唤。 要能达到精准的操控,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这具身体协调。此刻,他强行操控手去写字的结果就是,只能写出一个个惨不忍睹的鬼画符。 小真瞄了一眼对面刘星泉的作业簿,对方的字就如刘星泉这个少年一样,端正秀美,赏心悦目。 感觉到小真的视线,刘星泉抬眼看向小真的作业簿,他的目光扫过对方不堪入目的字,很明显地愣住了。 “我还没完全好,手抖。”小真坦然道,反正所有人眼中他是出了意外大难不死,短时间内有点后遗症很正常。 刘星泉点点头,对他说了两句好好休养早日康复的安抚之语,又低头专心致志地写作业。 一个糟糕的沟通对象,小真暗想。 人类这种生物,如果是一起长大的同龄人,理应有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可眼前这位青少年人类,注意力只集中在手中的作业上。小真试着抛了几个话题,只得到了对方几个轻飘飘的“嗯”“哦”,仿佛石子在水上飘了飘,翻出一点水泡随即沉没不见。 他对刘星泉和颜真的关系一无所知。也许,这才是他们日常的相处?小真放弃了沟通的打算,继续与自己的手奋战。 颜母笑眯眯地端着水果盘走进房间。原本埋头写字的刘星泉立刻抬起头,脆生生地喊道:“谢谢阿姨。” “累了吧,休息休息。”颜母把水果盘放在刘星泉身边,催促他快吃。她拾起刘星泉的作业簿,扬起眉毛称赞道:“这字写得真漂亮。小真,你看看星泉的作业,老师的评价全都是优秀,你要好好向人家学学。” 刘星泉垂下眼睛,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对于颜母的话语小真并不是太在意。这种话无非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激发孩子的好胜心。它还没有退化到去和一个人类青少年去争个高低。 颜母又拿起小真的作业本,“这……”她叹气。 “我还没完全好呢。” “别找借口,星泉的学习成绩一直就比你好,你是要虚心向别人学学。”颜母放下作业本,但目光还是痛难信地瞪着小真的作业簿,显然这惨不忍睹的字深深刺伤了她,“要不要妈妈再约李医生明天给你做个检查?” “我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一旁的刘星泉嘴角微微翘起,原本秀美淡漠的脸顿时变得生动了几分。颜母眉眼弯弯地和刘星泉说起了话,眼神充满了疼爱,仿佛眼前这个乖巧的美少年才是她亲儿子。 不仅仅是颜母,小真的妹妹颜珠也是刘星泉的簇拥者。作业写完后,得到允许的颜珠便左右缠着刘星泉,“星泉哥哥”喊个不停。前几天还是重点关爱对象的小真被堂而皇之地丢之一边。 小真拿起遥控器看起了电视,隔壁房间不断传来母女与刘星泉的欢声笑语。智人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就算是横跨千亿星辰的遥远星球,这类生物的喜好还是这样。 刘星泉走后,小真问了颜珠一个问题,那是他刚刚从电视上狗血家庭剧看来的台词。 “刘星泉和哥哥我,你更喜欢谁?” 颜珠今年12岁,脸颊粉嫩,眼眸乌亮。她歪过脑袋笑嘻嘻地答道:“当然都喜欢!” 标准的敷衍回答。以小真的经验,这是智人种族不想回答时的统一答案。本质等于你在我心中可能比不上你的竞争对手。人类的血脉亲情让人伤感。小真觉得会无聊到会问这种弱智问题的自己也是弱智。 之后的数日,来拜访小真的同龄人依然只有刘星泉一人。当然,他过来只是和小真一起写作业。他们一写就能写上一个下午,残酷的人类老师给他们布置了足够填满整个暑假大部分时间的作业。小真对此并不反感,写作业正好可以训练他身体的熟练度。 只可惜几日下来,小真在写字上仍旧困难重重,就算全神贯注地去微调神经,写出来的字还是歪瓜裂枣的丑。小真瞧瞧刘星泉写的字,再看看自己写的字,不得不叹气。 颜珠说,刘星泉是颜真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真是这样吗? 我觉得刘星泉并不想和我说话。小真怀疑这星球上的智人种可能对朋友这个词的定义与银河通用语有很大偏差。亦或是原主颜真和刘星泉发生过什么。 在小真面前,他沉默寡言。在颜父颜母面前,刘星泉乖巧而讨人喜欢,有一种用礼貌装裱起来的恭敬。这种态度的割裂让小真觉得奇怪,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去观察研究青少年人类的人际关系问题。 他正在全力调整他的新身体。身体的原主已经脑死亡,既然决定栖身在这个身体里,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它们这种生物,本体的战斗力并不强,却能在与宿主组织融合后对肉△体进行改造。小真的身体目前还在发育成长中,他不打算对肉△体做什么大改动,而是在现有基础上进行逐步肉△体强化与敏捷度训练。 这颗星球尚未与银河建立联系,其他敌人或者危险生物却是可能存在的。它们一族的历史就是被智慧生命所憎恶的历史。近百个星灵历以来的法律虽然承认了它们的生存权利,但毫无疑问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智慧种族想把它们撕个粉碎,而安全保障委员会和监督之眼那群疯子更是在暗处寻找一切机会去剿灭它们。 “我恨监督之眼。”小真低声咕哝,随手将手中的铅笔投掷了出去。啪!笔直直地插入了墙中。 “你做了什么?” 刘星泉正站在门口。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吃惊地说:“你刚才干了什么?” 只见铅笔几乎一半没入了墙中,就像是切入豆腐的利刃。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章 人类好难懂 第三章 当地人发现了外星人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像它这种侵入人类身体的“寄生物”,根据它看过的电视剧和电影,发觉到这点的人类只会惊恐万分地尖叫或者直接用枪爆头。 小真思索着这个问题。在03秒之内他已经思考了包括改写刘星泉记忆等多种方案。 然后他接收到了刘星泉的浅层意识。好奇和吃惊,并没有恐惧。 刘星泉瞪着墙上的笔发问:“你做了什么?” 的确也是,将铅笔直接投掷入墙中,是很离谱,但也没到暴露身份的地步。 于是小真面不改色,用浮夸的语气说道:“是时候让你知道我真面目了。” “啊?” “站在你眼前的,正是无数次挽救市民于危难,暗夜的守护骑士,光明的正义使者,侠盗洛萨!” 小真背诵的是现在很流行的动画台词。 “……动画里的洛萨是一只狐狸。”刘星泉转过头继续瞪着墙。“你把笔插进了墙里?怎么做到的?” 小真继续面不改色地胡扯道:“因为我事先在墙上戳了一个洞。” “啊?” “先戳了一个洞,再把笔塞进去。”以人类青少年的肌肉力量而言,用投掷方式把一只铅笔直接插入钢筋水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小真不确定刘星泉到底看到了多少,索性先用这种人类可以接受的理由来敷衍一下。 刘星泉半信半疑:“是吗?”他伸手去拉墙上的笔,笔没有挪动半分。他咬牙使劲,笔还是纹丝不动。“怎么拔不出来?” “我练习了好久才塞进去呢。”小真比划了一个姿势,“怎样,我的演出帅不帅?” “阿姨会骂你的。” “没事,我会贴一张海报挡住这个洞。”小真上前轻松地将铅笔拔下,在手中转了转,“你可别告诉我妈啊。” “……你费力气打了个洞,就是为了插一只笔在我面前装逼?” 你想太多了。“没错。” 刘星泉咧嘴笑了。“你可真够无聊的。” 这是这几日来,刘星泉第一次对小真笑。那不再是刻板的礼貌,而是少年特有的勃勃生气的笑容。两人之间原本微妙的隔阂似乎也在那瞬间消融了。 那之后的几天平淡不惊,刘星泉照旧来小真家写作业。然后的某日,理应准时到访的刘星泉突然没来。 第二天刘星泉也没有来。 第三天刘星泉还是没有来。 小真并不在意,刘星泉不来挺好,他还能有更多自由时间网上冲浪去了解这个星球的文明。 颜母可就急坏了。过去的小真从来就不是安安静静坐在书房里看书学习的人。这个暑假自刘星泉来了后,她的小真竟然能规规矩矩写功课,而且一写就能写一个下午,在以前可从没有过。这一定就是近朱者赤,好孩子的模范标杆作用。 刘星泉的好榜样在颜母眼里是毋庸置疑的。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小真的书房门口,瞧见小真正开着电脑上网,玩得津津有味。 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学习对象才行。 颜母思来想去,拿起电话给刘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刘星泉的母亲罗清溪。寒暄数句后,颜母提出了让刘星泉过来陪小真。 罗清溪答应了。 颜母满意地放下电话。她并没有察觉到罗清溪声音中的犹豫与伤痛。 到了下午,刘星泉准时出现在颜家。 在小真面前,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淡的男孩,无声地用自己的抗拒与小真拉开距离。前两天关系变好的他们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小真自认对人类的情感与微妙的人际关系一窍不通,而眼下这位青少年的心理课题他也并没有什么闲情去研究。于是小真埋头去写功课,懒得去搭理刘星泉。 两人的气氛太过沉闷,连颜母都有些奇怪。大概是为了调节气氛,在两人当日功课完成后,颜母让司机送小真和刘星泉去附近的街市去玩。 傍晚时分的街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刻,又恰逢周末,华灯之下全是摩肩接踵的人群。 降临这里这么多天,小真还是第一天近距离接触如此多的当地人类。眼前的一切都让他大感新奇有趣,还有物理意义上的头痛。 他具有探查人类情绪的能力。但数百人的情感同时往他的脑子里冲,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小真觉得自己只是个小水瓶,眼下是汹涌澎湃的洪水拼命往里灌。他本体倒无所谓,怕的就是给他的宿主身体造成损伤。小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意识接收触角。 现在他的脑内平复了情绪,原本汹涌的激流正在消退,小真呼出一口气,开始了逛街。 他挤入人群,先看一个大爷转出丝绵般的,又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套圈砸奖品。当转身时,小真才发现,刘星泉不知何时跟丢了。 就在他回头找刘星泉时,他的脑袋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就像是直接切入大脑的噪音,带着一股模糊的灼烧感。 他的身体因为这种侵入而下意识地不安。但小真很熟悉这种感觉。这是它们同种族之间的交流方式。 (嘿,你好!) 他的同族正在向他致意。 他们这一种族本体没有发声器官,但可以在一定距离内向同族发送脑波信息,是他们特有的种族沟通方式。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个星球有外星访客的思想准备,但他还是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自己的同族。 小真回了信息:“你在哪儿?” (我只是给个提醒,你后面跟着几个人类混混。) “……他们跟着我干嘛?” (不知道,也许是想和你进行一番剧烈的肢体接触。) “……” (他们过来了。) 小真在脑内对不知何处的同族说道:“你不帮帮我吗?” (这种小事,你一定能搞定的)脑内的声音显得兴高采烈,仿佛在等着看好戏。 不远处走来几位面色不善的年轻人,年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他们径直来到小真身边,拖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进旁边一个小巷。其中一人将小真狠狠一推,小真后退了几步。 小真问:“我认识你们吗?” “不要装蒜。”为首的混混冷笑,“老规矩,补贴一下你的大哥们。” 小真眨眨眼,回忆着电视上看到的剧情,问道:“你们是在勒索?” 混混不耐烦道:“少说废话,快点。” “我是不会给你们钱的。” “哈?你这位少爷平常仗势欺人不是很爽吗?现在倒是知道没钱了?”为首的混混扬起了拳头,“看来必须要给你点教训。” 小真和善地说:“对青少年动手可不好。” “少说废话!大哥我只是让你变聪明点!”他伸手去拽小真的衣领。 小真微侧身体,躲过了他的手。他的速度比小真想象的更慢。 “你是想伤害我的身体吗?” 落空后混混再度抓向小真,却又回回落空。“让你长点记性!!” “那我必须保护我的身体。”小真说道。他猛地抓住混混的右手,向下一掰,混混发出了惨叫。而同时小真的一脚勾住对方的膝盖,向下一磕,混混轰然倒地。在下一秒,小真旋起左脚踢在另一个混混的后腿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下反手摔,混混惨叫着摔在地上。 转瞬之间,两人被他击倒。剩下的那人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情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孩子。他又惊又怒,小真对他挥挥手,他尖叫一声,“你,你给我记着!!”几个混混一起撒腿逃跑了。 小真转了转胳膊,经过数日的研究,他对小真身体的操控已经颇有长进。现在这个身体体能太弱,暂时在控制精度与准确度上下手,也不能战斗时间过长。小真捏着手暗想。 刘星泉在巷口大喊,“你没事吗?”他脸色煞白,一脸忧心地冲了过来:“你还好吗?” 此刻,小真脑内又响起了那位同族的声音:(他是你朋友?) “我宿主的朋友。” (他和那几个混混是一伙的。) 小真吃惊:“你说什么?” (方才那几个混混盯上你之前,和他说过话。我听到了,那几个混混和他是朋友。) “……” 刘星泉正忧心地打量着小真。少年的鼻子上凝着细细的汗,他的眼中透着焦虑以及不安。 我对人类这种生物的情感和行为逻辑真是一窍不通。 他好奇地去探查刘星泉的浅层意识,这也是它本身的固有技能之一。羞愧与懊悔正在刘星泉的脑内翻滚。人类的情感就像是细沙,流动而又无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刘星泉的歉意凝聚成了无形的光晕,当小真想锁定看个究竟时,它又如细沙般流走了。 “幸好没什么事,不然阿姨要担心死了……” 小真打断刘星泉的话:“你认识他们?” “什么?” “刚才找我麻烦的混混,你认识他们?” 刘星泉僵硬住了,他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后便飘向了地上,一动不动地抗拒着小真的问话。 “所以你是认识他们?”小真继续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 看来是了。这种时候最符合人类逻辑的行为是什么?让我想想电视剧是怎么演的。 小真说:“所以你是不是要给我道个歉。” 这句话说出后,仿佛瞬间撕裂了捆绑在刘星泉身上的无形桎梏。刘星泉抬起头,小真从没见过刘星泉这样的表情,他清秀的脸因愤怒而变形,漆黑的眼珠不断震动,似有火花飞溅,他喊道:“道歉的人应该是你!!” “啊?” “颜真!!你是不是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围着你打转,所有人都要给你服务?你不过就是仗着你爹妈有钱罢了!”少年咬着牙,“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我不是!!” 小真迷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的眼眶里溢出了泪水,原本的愤怒随着怒吼消退了下去,更多的是在黯淡眼眸中的哀痛。 他转身跑了。 小真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他承认自己完全不懂人类。 刘星泉走后,小真依照那位同族声音的指引,前去找它。 在一家小吃店门口,他找到了他的同族。这时小真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这位同族不愿出手相助。 因为它被关在鸡笼里。 这位正在鸡笼里左蹿右跳,它的宿体是一只鸡。 鸡不满地瞪视着鸡笼外的小真:“你这犯罪者!你侵犯了律法,你入侵了智慧生命……” 小真转身就走。 鸡嘶鸣:“慢着!你不想带走你的同族吗?” “不想。” “我刚才可是提醒了你。” “没有你我也能搞定。” “我不觉得刚才那出叫做搞定。你对你的人类朋友干了啥?他哭着跑了。” “我什么都没干。再见。” “你对同族没有怜悯之心吗?” “没有。” “放屁!” “要带走你也不是不可以。”小真摸了摸下巴,肃容道:“你效忠谁?议会还是军团?” “……在这种偏远角落,你还要搞阵营斗争?” 当晚,颜母骇然地瞪视着颜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刘司机出事去世了?” 颜父的表情很哀痛:“老刘给我开了快十年的车了,没想到一下人就没了。本来以为他不做司机了这下总算能朝九晚五照顾家人,真是想不到啊……” “怎么会……”颜母仍旧无法接受,“我今天还打电话给罗清溪,她什么都没说啊。” “老刘老婆的个性一直就那样,不想给人添麻烦。这几天以为他只是去外地了。没确定前她也不想声张吧。” “哎……清溪真是……”颜母低声,她又猛地抬头:“糟了,我今天还把刘星泉叫出来陪小真玩……” “他家都这样了你还把刘星泉叫出来陪小真玩?”颜父不由得声音有些重。 “我不知道他家出事了啊……刘星泉那孩子也什么都没说。”颜母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颜父叹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明天找个时间去看看罗清溪,有什么困难就帮帮。” “嗯,我们一起去。但清溪自尊心太强了,怕也……”颜母轻叹了一声。这时从客厅传来了响动声。他们一起走出房间,瞧见儿子颜真正半蹲在地上,手里似乎按着什么东西。 颜母诧异道:“小真,你在干什么?” 小真松手,从他身下跳出来一只鸡。这只鸡啄了啄毛,跳到小真的头顶上,歪着脑袋看着颜父颜母,张开嘴:“噶。” “鸡????” 小真伸手按住头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朋友。它叫做斑船长。”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章 愿望 第四章 几日后,颜家夫妇带着小真兄妹前去参加了刘星泉父亲的葬礼。 葬礼上,刘星泉面无表情,紧紧握着他母亲的手。 小真的父母被一群人围着,不时有人对小真兄妹微笑,那笑容里包含着一模一样的谄媚,“颜总,您家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着就聪明。” “哎,这两个麻烦其实都皮得很,也就是在人前装样子。” 每个人都毕恭毕敬,殷切地围在颜家四人旁,颜父俨然成了所有访客恭敬参拜的对象。而葬礼的主角——刘星泉和他的母亲罗清溪远远地站在角落,几乎被人遗忘。 小真偷偷观察着他们。刘星泉的好相貌遗传自他的母亲罗清溪。花圈旁,罗清溪美丽的侧脸低垂,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刘星泉父亲刘瑞国的遗像,外界的嘈杂似乎与她毫无关系。她纤细的手与刘星泉的手相握,仿佛那就是唯一世界联通的纽带。 刘父就和他的名字刘瑞国一样,从照片来看普普通通。在遗孀罗清溪的对比之下,甚至显得有些过于粗糙。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葬礼,直到颜家夫妇出现为止。 当跟着颜父踏入丧堂的那刻,扑面而来的人类情感蜂拥入小真的脑内。被动或者主动接收人类的浅层情绪是它的固有技能。但人数太多的心灵潮汐只会震得小真脑袋发痛。他不得不主动关闭了大部分探查功能。之后他的头痛缓解,此时汹涌的潮汐变成了细细的溪流,那是夹杂尊敬,羡慕与敬畏的情感。人们都在看他的父亲。 刘星泉与小真四目相对。小真一直觉得人类的脸很奇妙,就算是他不去探查,大部分人类也会细微的表情变化写在脸上。此时的刘星泉面无表情,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情绪,然后他转开了视线。 小真集中了精神,将无形的透明触手探入刘星泉的脑内。他始终对刘星泉那日突然的情绪失控感到迷惑。但刘星泉的脑海内筑起了钢铁的城墙,坚硬而牢固,将他所有的深层意识牢牢隐藏了起来。小真的意识触手在城墙旁徘徊了一会儿,他不是不能强行突入刘星泉的深层意识。但这种侵入,无疑会对刘星泉带来物理意义上的痛楚。小真想了想,撤回了自己的探查。 目前他也只是稍稍有点好奇,并不想闹出什么动静。 丧堂回响着嗡嗡的交谈声。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颜父颜母身上,以他们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甚至有时会从交谈的人群中传出残酷的笑声。每当这时,罗清溪的手便会猛地收紧,显得那手更加瘦骨嶙峋,如白骨一般。 他们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太多不相干人的搭讪与套近乎也让颜父不舒服。在临走前,小真跟着父母向冰棺里的刘瑞国献了一束花。 因为某些情势的缘故,他曾经短暂地在寄居在尸体里。他们这种生物会在万不得已地情况下临时栖身尸体,只要尸体不腐烂,他们就能制造出仿佛死者复生的假象。 如果我能离开颜真的身体,转移到刘父的身体里从冰柜里爬起来,刘星泉母子的反应会如何呢? 是狂喜还是害怕? 小真收住自己的狂想,这个假设并不有趣,就算刘星泉母子会狂喜,也不会持续很久。他无法阻止尸体自然。生命的逝去无法挽回,死去的躯壳也必将归入尘土。 在最后,小真听到颜母对罗清溪说:“清溪,要不要到公司做事,这样你和刘星泉都有个照应。”颜父在一旁点了点头。 从小真的角度看不见罗清溪的表情,站在她身旁的刘星泉缓缓地将头侧到一边,像是不愿任何人窥视到他的情绪。少年细长的身体绷得很紧,拉着母亲的手露出了青筋。 罗清溪摇了摇头。 她的拒绝并没有让颜家夫妇意外。回去的车上,颜母说罗清溪就是那样的性子,让颜父找机会看能不能暗中帮助这对孤儿寡母。颜父点点头,他突然说道:“我总觉得老刘……” “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只是我想多了……”颜父看着后视镜中的一双儿女,将刘家的话题就此终结了。 斑船长,它宿体是是一只鸡。 它并不是一只成年公鸡,外观看起来是一只刚刚褪去绒毛刚出羽毛没多久的小鸡。小真相信正是因为这点成功地让颜家人打消了宰了它红烧的。 斑船长对他的鸡宿主进行了改造,所以这是一只会飞的鸡。 小真觉得这大概并不是颜父颜母同意他养一只鸡作为宠物的理由,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等着这鸡长肥了炖汤。 因为家里的阿姨没事就会拎起鸡称一称份量。每当鸡的体重增加一点,阿姨脸上就会露出奇妙的笑容。 斑船长显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眼下鸡在小真的房间里上窜下跳,叼着毛巾飞来飞去。 “我要给我自己搭一个舒服的睡床。”鸡宣布道。 小真说:“你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了,鸡要什么睡床!几根草就能解决的事。” 斑船长停在了书架的最上方,将毛巾铺好,跳了跳,似乎终于满足了。“让你的妹妹少进你房间!” “她只是一个无害的人类幼年体。” “她有过分多余的好奇心!!让你的妹妹跟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我讨厌小孩!!” 小真不理它,翻开练习簿,开始练字。再过二十来天就要开学了,他查看了一下颜真的后续课业,非常简单初级。唯一需要花点心思的就是写字。经过几日的反复训练,小真写出来的字依旧像狗爬,大概这肉△体原本熟练度就很低。虽然严格来说,小真可以操控身体写出与字帖一丝不差的漂亮字,但写十个字耗费的精神力大约相当于绕着操场高速跑十圈。小真一点都不想败在写字这种人类微不足道的小技能上,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练习了。 他铺好纸,对着字帖一个个临摹。在一切都已实现信息化的银河,实体写字用得极少。这样用笔慢慢在纸上写出一个个字的感觉着实很奇妙。智慧生命体开始创造文明最重要的标志就是创造文字。这便是生命的奇迹。 小真轻轻舒了一口气,竖起练习簿,细细地端详着这一页字。在书写的过程中,他的心静如水,气息平稳,笔似乎已与他化为一体,这种文字讲究的是执笔运笔与点画章法,五指在心,意随笔至,虚实相成。这个国家说字如其人,字随心意,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写出—— “丑!啧啧,实在是太丑了!”小鸡停在他的头上怪叫。 “给我滚!!” 鸡与刘星泉不一样,是个时时刻刻都在聒噪的噪音源。以他们这种生物而言,斑船长也绝对属于最啰嗦的那种类型。小真耐着性子一笔一划地临完一页字帖后,拿了一卷胶带冲上去对着鸡的嘴绕了几圈打了个结。 (这有用吗?我们是可以用脑波交流的!)被封印住嘴巴的斑船长跳来跳去,用脑波继续骚扰小真。 “至少在形式上可以让我清净点。”小真回答。他开始整理颜真的书架和抽屉,翻看着颜真过去的笔记本。 对于这位宿主,他了解得太少了。只能不断去搜集颜真过去留下的痕迹来慢慢补完。 颜真原本的字也不是很端正,勉强能看的程度。以宿主颜真原本的笔迹为目标,似乎也不是很太难。 抽屉里有一本半新不旧的笔记本,里面除外了课堂笔记外,还有一些小人涂鸦。这是过去的宿主颜真上课摸鱼涂鸦的成果。在他看来,宿主颜真画得还颇有趣味。 他从涂鸦中认出了刘星泉,因为那个小人头上写着泉,正一本正经地看书。还有一个小人脑袋上写着崔,这应该是妹妹提起过的崔明智,他是宿主颜真的另一个同龄好友。这几页上,宿主颜真仔细地绘制了崔明智小人与刘星泉小人一场大战,双方应该是从天上打到了地上,最后是以崔明智将刘星泉痛打一顿并将书撕个粉碎,刘星泉哭着求饶告终。 …… 翻过这页,下一页的正中画着一个长发女孩,宿主颜真并没有标注是谁。从发型看,她不是小真的妹妹颜珠。 “好丑的儿童涂鸦。” “你要是寄居在这个身体上,不见得画的比他更好。”小真合上笔记本。翻了半天,他只在笔记本上找到了一串扣扣号,扣扣是这个国家最常用的即时交流软件。从电脑的默认扣扣号来看,这就是宿主小真的账号。 目前的问题是,小真不知道密码。 如果能进入他的扣扣账号,那么就能对宿主颜真的社交情况了解得更加清楚一些。小真对着弹出的扣扣窗口看了一会儿,点进了“找回密码”。 屏幕正中跳出了一个网页,提示回答密保问题找回密码。 第一个问题: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很简单。小真飞快输入了“安媛”三字。 第二个问题: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这个问题也不难。小真问过家里的阿姨,他输入了黄桃。 第三个问题:你的愿望是什么? 小真:…… 鸡蹦到了桌上,歪着脑袋瞧了会儿说:“我知道这玩意儿,你用手机验证可以修改密码。” “但我好奇我宿主的愿望。”小真望着空荡荡的答案框说。 “哈?” “我很好奇。我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想帮他完成心愿。” “看不出你还会这么好心。” 就当是使用这个身体的租金。他很喜欢目前的栖身场所,也喜欢宿主小真的家庭。人类是富有丰富情感的智慧生物,正是这种微妙纤细的复杂情感让智人社会显得美妙多彩。参加刘星泉父亲的葬礼时,看着刘星泉与罗清溪,他突然意识到颜真的脑死亡一旦被揭露将给颜家带来多大的冲击与伤痛。他无法让颜真的大脑起死回生,就算他扮演着小真维持着这个家庭的平静也依然是无法抵赖地窃取了宿主颜真的一切。至少他可以去完成颜真的心愿。 可现在只有天知道宿主小真的愿望是什么。 小真瞪视了屏幕,一般来说,人类的心愿会是什么? 于是他输入了“我要长生不死”。 屏幕弹出了错误警告框。 小真:“啧。” 鸡喊道:“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看我的!”鸡展开翅膀,随着咯吱作响,左爪扭曲变形,分裂出了数个细长灵活的脚趾。这是它们这种生物的优势之一,根据需要对宿主的□□进行改造。 现在斑船长的脚爪就如灵长类的手掌一般灵巧。它跳到键盘前,迅速敲击键盘打了一行字:“我要有很多老婆”。 屏幕弹出了错误警告框。 小真说:“这才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鸡严肃道:“通过这些年阅尽人类各种影视剧,我现在非常了解智人男性这种生物,每一个智人男性其实在潜意识里都有一个后宫的愿望。” “请清醒清醒,我的宿主还是个未成年体。”小真推开了键盘。 “这样猜是肯定不行的。”鸡说,“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想办法把答案给黑出来。” 小真摇摇头,点击了手机验证找回密码。 “你不想知道答案了吗?” “颜真的心愿,我想自己找出这个答案。”小真回答道。刚才他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是某种强烈的情感驱动着它去这么做。也许这是颜真脑死亡后的残存意识。当他回头再去探索来源时,颜真的大脑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男孩低下头,踢飞了一块石子。 还有五分钟。 他的手心有些湿,翻着不安的温热。男孩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那是一件宽大的校服,领口洗得发白。他的手伸进口袋,又迅速地拿出来。手放在口袋里很容易在缝处留下黑痕,他的家人看到了又要念。 还有三分钟。 他瞪视着自己的球鞋,觉得自己的鞋带系得实在是有点丑陋。 还有一分钟。 男孩重新系了鞋带,他依然不满意,这看起来并不好。 一串自行车铃在背后响起。男孩直起身,骑上了自行车。 他控制着速度,微微压了压刹车阀。几个女学生骑着车跟上了他,她们穿着与男孩一样的高中校服。“真巧啊!”一个女学生看到他叫道。 男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个女孩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立刻移走,快得像是蚊子饥渴地触碰了一下便逃亡。 那个女孩落后他半个车位。就算她在男孩身后,男孩也能在脑内描绘出她的每一分形貌。她圆润的脸颊,她微翘的嘴唇,她杏仁般的眼瞳,在阳光下透着光的睫毛。她是罗清溪。 她曾经是个很小的小姑娘,一眨眼间在春夏秋冬中变换着形貌,然后变成了现在同班的高中女生。罗清溪在男孩的身后,她的气息与微风一起路过男孩发红的耳廓,摆弄起树梢。 男孩拇指按住了刹车阀,微微地减慢了速度。罗清溪出现在他的身旁。升起的朝日悬在她的头顶,她的马尾辫跳跃着璀璨的碎金。 女孩说:“你的鞋带松了。” “啊?” 罗清溪笑了:“颜岸,你的鞋带松了!” 男孩低头一看,左脚的鞋带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散开。他涨红着脸停下车,低头去系鞋带,高中女生们的自行车毫不留情地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只留下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5章 朋友与父亲 第五章 刘星泉父亲的葬礼后,刘星泉再也没来过颜家。 几天后,颜家来了一位小真新的客人。他是颜真的同龄好友,名叫崔明智。 “颜少爷这是在干什么呢?这多天都不理人。”崔明智开口就是埋怨,“扣扣上敲了你好几次,连个消息都不回。” 小真说自己的扣扣前几天无法登陆。 “无法登陆?你被盗号了?是不是上次去网吧……”说起到网吧两个字,崔明智止住了声音,环视着周围。 “我妈不在家。” “我是知道你妈不在我才来的。”崔明智松了一口气,“每次来你家,你妈那个眼神总能判我六次死刑。” “为什么是六次?” “这是形容!我怕了你妈了!” 小真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崔明智害怕颜母。与家长心中的优秀学生刘星泉不一样,崔明智就是过来玩游戏的。 崔明智轻车熟路地打开家用机,两人一人一个手柄对着大屏幕打起了游戏。电子游戏小真并不陌生。智慧生物用来寻找娱乐刺激大脑中枢分泌愉悦化学物质消耗时间的方式。对于他来说这只是身体反射神经的一次检测。小真扫了一眼操作流程,便顺利上手了。 他们玩的是两人对战模式的战场游戏,不一会儿崔明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我的游戏体验极糟。”崔明智显得很不服气。 于是他们换了一个游戏,比赛谁能在最短时间内越过猴子登山。一开始是崔明智占优,但当小真了解游戏机制后,他的分数便一骑绝尘将崔明智扔在了山脚。 “这不科学!!”崔明智喊道。于是他们又换了一个游戏。崔明智像前两次一样又被打得稀巴烂,被小真大杀特杀后,崔明智哀嚎着倒在沙发上,“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 “我只是在按照规则操作。” “是吗?你是在凌△辱我。”崔明智在沙发上哼哼着用着不恰当的名词,然后他惊呼道:“这是什么?” 鸡站在沙发扶手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小真说:“这是一只鸡,名叫斑船长。” “鸡!!!!!!” “对,一只鸡。” “为什么你家会有鸡!!!” “鸡是人类生态圈常见的动物。”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个鸡为什么会在房间??” “它是我的朋友。” “它会拉屎吗!!” “废话。” “为什么你会养这种东西?它会拉屎啊!” 斑船长嘶鸣道:“难道你不会拉屎吗你这两脚怪!” 当然在崔明智耳中只有一串嘶哑的鸡叫。崔明智试着去摸它,被斑船长一记翅膀打得喊出了声。小真告诉他,这只鸡很聪明,听别人说坏话会怀恨在心,报复的方式多种多样并不局限于拉屎。 崔明智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小真并不想浪费一个下午只玩游戏,便打探起了其他信息。 有关刘星泉父亲去世的事,连崔明智都知道了。 说起这话题,崔明智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刘星泉的爸爸去世了啊。他妈妈真可怜。” 小真问他知不知道刘星泉爹是个怎样的人。 “他爹不是你家以前的司机吗?要熟悉应该你最熟悉啊。”崔明智抓了抓头,说道:“是个话不多的大叔,人挺和善。我爸说刘司机是老实人有福气。” “什么意思?” “刘星泉妈妈那么漂亮人又好。”崔明智叹气道,“我最羡慕的刘星泉就是这点。他妈妈就是仙女!” “……” “要是刘星泉妈妈是我妈,我也能考年级第一。” “你在假设你和刘星泉是兄弟?” “切,谁要和那个假正经做兄弟,我是说假如。” “所以你在假定刘星泉是你的兄弟,你如今的智商就能得到质的飞越?” “……你在嘲讽我的智商很低吗?” “我在根据你的假定推测。” “放屁!”崔明智怒道:“我只是觉得刘星泉妈妈很好,刘星泉就算了,我家那个天天捶打我心灵的便宜弟弟就已经够我天天想死了。” 崔明智说的便宜弟弟是他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崔明智的母亲在多年前便与他的父亲离婚出走。如今他爹再娶新妻,崔明智有了个后妈和一个便宜弟弟。 他便宜弟弟的特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着后妈一起把他爹哄得服服帖帖。如今他爹的心已经偏到了天上,仿佛那个便宜弟弟才是他爹正宗的亲儿子。崔明智随后又修正了一下自己的发言:“其实我那个便宜弟弟是他的亲爹,我的亲爷爷!” 小真对人类混乱的伦理关系开始感到困惑。 崔明智临走前还给他几本书。书上贴着编号标签,这表明是当地图书馆的藏书。 小真对图书馆这个名词并不陌生。就算是在银河中,图书馆也是智慧生命文明的收藏之所,获取知识最便捷的殿堂。 他打开图书馆网站查了一下这几本书的编号,信息显示是宿主颜真在一个月前借的书,即将到期。 “你要去图书馆还书?”刚刚进门的颜父问道。 小真点点头。今天颜父回来得比往常都早。 “我还要出去办事,正好顺路,一起吧。” 一旁的张司机赶紧跟上来,颜父摇摇头表示不用车,和小真一起出了门。 这是“颜真”第一次和他宿主的父亲单独在一起。颜父是一位高大的智人,肩膀很宽,身材匀称。因为经常锻炼的关系,颜父看起来精神面貌极佳,比他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 斑船长跳到了小真的头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趴下。 从刚才就在盯着鸡的颜父终于忍不住了:“你要带它去图书馆?” “是。” “我觉得图书馆不会让你的斑船长进门。” 斑船长闻言喊道:“种族歧视!标准的政治不正确!”它掀起翅膀抗议。然而在颜父眼里,只是一只鸡叽喳乱叫罢了。 “知道了。”小真将斑船长抓起塞进自己的书包,拉上拉链。 “……”颜父说:“你的小鸡可能会闷死。” “它不会死的。”小真确定地回答:“我的书包有足够空气流通的缺口。” 父子俩陷入了沉默。 正值夏季,路边的紫薇花在日光下显得愈发娇艳,金森女贞整齐地堆在街道的两侧。再向前走,沿着坡道而下,就是一条横跨市区的河流。他们走到河边时,颜父突然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对岸。小真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对面只有绿茵葱葱的公园。 “都拆掉了。”颜父感叹道:“以前我每天早上上学都要路过这里。” “哦。” “以前这里有个报纸散发点。那个时候爸爸我早上要5点起床去这里领报纸。” “是打工?” “是。”颜父点头,“先要把几百份报纸全部分类叠好,一张张按照版面排序。报纸上有油墨,每次叠好我的手都是黑的。有的时候忘了洗手,把自己弄成了花脸,就这么跑去上学,惹来一堆人朝我行注目礼,我还以为是我长得帅。”陷入回忆的他微笑了。 “报纸散发点的领导是个好人,知道我还要赶着去上学,所以特意分配给我沿路最近的小区。早晨送完刚好能赶去上学。” “那个时候我可没有像你这样的好环境。你的书房都比当时我和你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大。我们三个人住在一个10平方的小房间内住了十几年。我没有书桌,你奶奶的缝纫机工作台就是我的书桌。我每天要在你外婆用它之前赶着把作业写完。家里的饭桌是临时用一块板搭起来的,吃完饭就要收起来,不然房间里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我曾经去过一个同学的家,他家有一个可以足以开几十人聚会的小花园,但最让我羡慕的还是他的书房。那以后我晚上一直在做梦,幻想着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小真默默地听着颜父的往事,猜测他大约是要激励他好好念书。但他宿主的父亲并没有这么说。 “那时候我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学习成绩。因为成绩还不错,所以我在假期里会做家教辅导的兼职。但有一次,我辅导的初中生家中遭遇了失窃,他们被盗了很多贵重物品。于是家长就怀疑到了我身上,理由仅仅是因为我很穷。他们闹得很厉害,报了警,甚至还将这事闹到了学校。” 小真抬起脸看向颜父,男人的脸上很平静,没有忧伤也没有愤怒,“学校的老师,还有校长,他们都相信我,为我争辩,要求用证据说话。我至今都感谢他们。可惜我在学校里还是被同学起哄排挤了,还被起了很难听的外号。后来警方证实是他家的孩子偷偷干的,这事才终于结束。遗憾的是并没有人向我道歉。” “你很恨他们?” “不。” “那时我希望我能成为校长和我的老师那样的人。现在也是。” 颜父将手搭在了小真的肩上。“我们家有住家保姆,有司机。我的公司里有下属和员工。但你要记住,他们不是我们的仆人。我支付金钱,他们付出劳动力。在契约精神上,他们与我是平等的。你的父亲并没有高人一等。” 说完这番话后,颜父轻轻用手拍了怕小真的脑袋。他的眼睛里有闪光的水波倒影。 小真点点头。 图书馆并不远,颜父把小真送到门口就走了。 小真沿台阶而上,书包里的鸡突然喊道:“嘿,你看那里。” 斑船长从书包的边缝露出一只鸟头。小真用手指将鸟头按了回去:“别出来,这些人类不高兴看见我带一只鸡进来。” “我是说,你看旁边那个!你这个宿主的爹还真是了不得的有钱人啊。” 小真也看到了那块不大的碑,待看清上面的字后不由得愣了愣。 这是一块图书馆捐赠纪念碑,那上面赫然写着颜真父亲的名字:颜岸。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6章 猫 第六章 图书馆是当地文明知识的宝库。在过去,小真就经常在各星区的图书馆流连忘返。这里当然也不会例外,他一到图书馆就如饥似渴地看起了书。 鸡说:“除了尚未与发展出与银河联系的文明外,和其他星球的智人社会也没差多少。” “我喜欢这里。” “我也是。”鸡从书包口露出一个鸟头,摇头晃脑道:“这里可算是没有要命的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 “但我们既然能在这里,应该还有其他异星人。” “当然有。我遇见过好几次。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同族。” “你还遇见了其他异星人?你到这里多久了?” “以这个星球的算法来说,差不多是半年。” “来了半年你竟然还能被关进笼子里等着被宰?” “只不过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斑船长哼了一声,“说起来,如今你拥有了一个人类宿体,不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吗?” “事业?恕我提醒你一下,在议会或者军团允许之前,任何异星人都不能干涉这个星球的科技发展。保持未接入星网的文明独立性,是基本原则。” “这我知道。我上一次看到银河新闻提到的那个家伙,偷偷溜到一个原始文明星球,利用自己掌握的科技干扰当地的文明发展,玩变速齿轮文明跳跃建立帝国自己当皇帝,他被判了多少星灵年来着?” “三百五十个星灵年。” “说话侵占智慧生命体会判多少年?” “七百个星灵年以上。” “你怕什么?再关个三百年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吃牢饭七百年和吃牢饭一千年还是有区别的。”小真摸下巴,“以我对监督之眼的了解,我连一天牢都不想坐。” “我再提醒你一下,你侵占了未成年体,这是罪加一等。” “那还真是遗憾。” “其实我说的事业并不是搞文明游戏。这大半年来我看了很多当地电影。你现在的状况再加上我们的种族优势,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超级英雄。” “啥?” “这个星球上有很多有趣的娱乐故事。你知道蝙蝠侠吗?对,就是你书架上那个模型。成为蝙蝠侠吧!成为除暴安良的英雄。正好你的双亲也是富豪,这太适合了!” “……你是在诅咒我的双亲吗?” “我只是在打比方。这是人类修辞的一种!或者你觉得超人如何?超人也是外星人。” “超人的爹也死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真的不想成为现实中这些故事的主角吗?” “不想。我们一族的行事准则是低调,低调和低调。我见过太多不谨慎行为带来的糟心事。”小真用手指将鸟头戳回书包,“这个星球既然有其他异星访客,那就说明这里对我们并不安全。” “从你这侵占智慧生命体的家伙嘴里说出来这句话,可真的没说服力。”鸡蹭地一下又从书包里探出头。 “啊!这是什么?”坐在小真对面的人瞧着从书包冒出的鸡惊呼。 鸡说:“一个鸟头。看不出来吗?” 小真面无表情地将鸟头按了进去,拉上了书包拉链。他可不想因为这只鸡被赶出图书馆。 小真翻阅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他看书很快,本体的记忆力更是绝佳,但小真的身体却很容易疲倦。只快速看完了两本书,小真便明显地开始感到头刺痛。 果然不能太勉强啊。这个身体只能以后慢慢强化了。 刚放下书,他的眼前闪过一片五彩斑斓的闪白,随着一阵模糊的灼烧感,一个感知链接上了他的意识,接着斑船长的意识也被强拉了进来。 这种强行链接意识的方式是它们同族之间的特有的沟通方式。 (你在干什么?)鸡在脑中抗议。 小真回答:(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那是谁。)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你们好,我的同胞。) 在小真过去的经历中,遇见同族其实不是稀罕事。但在一个与世隔绝,甚至与银河文明没有往来的偏僻星球短短几日内就能连续遇见两个同族,这就非常稀罕了。 而这位新同族的打招呼方式显然比斑船长粗暴很多。 它的意识链接牢牢抓住了小真和鸡,小真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脱身,这意味着对方在心灵能力上远强于自己。 这种被牢牢抓住强行通话的感觉说实话并不舒服,小真的大脑又开始下意识地不安,这是属于宿主潜意识的防御反应。 小真问道:(你好,你在哪儿?) 陌生的声音回答:(到左侧的第三个窗边来。) 小真起身,来到窗旁一瞧,只见窗下围墙上坐着一只猫,抬头瞧着他们。 很难描述看到这只猫的感觉。它优雅地端坐着,一双金色的眼瞳直直地盯着小真。在接触它双眼的那刻,小真就感受到蕴含于其中的意志,并在不知不觉就接受了它。它应该比小真和斑船长更加年长,但小真无法得知它的真实年龄。 “你寄居在猫身上?” 猫看着小真,随后一字一句地说:“你侵入了人体,你违反了律法。” “你把我喊来应该不是跟我宣告这个。” 猫侧过脑袋看着他,“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救个人。” 小真在脑中问道:“什么人,在哪里?” 斑船长从书包探出头,用翅膀指向窗外,“你看,围墙后的小区建筑内,那二楼窗户里的人是不是不太对劲?” 猫点点头,“没错,她突然晕倒了。你们去救救她。”从小真的角度,他依稀能看到,在小区建筑内的窗后,一个妇人以不正常的姿势趴在地板上,一旁的电视还开着。 鸡激动地喊道:“上啊小真,现在是展现你超凡能力成英雄的时刻了!!快砸碎玻璃冲出去,再跃上围墙,飞檐走壁,一脚踢飞窗户……” 小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斑船长,让图书馆工作人员打电话报了警。 只过了片刻,救护车鸣笛赶到,门被砸开,救护人员将一个老太太抬了出来,一群人围在楼下议论。 “你错失了成为英雄的机会。”斑船长喊道。 你的脑回路如今和鸡也没区别了。小真将鸡重新塞回包里,走出图书馆大楼,来到围墙旁。猫正蹲在上面看老太太被抬进救护车。 “这位老太太每天晚上都会去公园喂流浪猫。”猫说,“附近的猫都仰仗着她。想不到今天她突然晕倒在了家里,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鸡从书包里跳了出来怪笑:“你是说,你现在和流浪猫为伍?吃人类喂的剩饭?”显然,刚才这位猫强拉他意识且无法脱身的事实让它的自尊受挫。 “她给的不是剩饭,是猫粮。” “你是说,你每天都在吃猫粮?那个老太太是你的饲主?” “她并非我的饲主。我只是经常观察她的行为模式。” “也就是说,你作为银河文明的高级种族,竟然靠吃猫粮为生!!”鸡呱吱乱叫。 猫的声音平静。“你信不信我一掌把你拍下来?” “激光笔一晃就□□控的生物少说大话。” 猫压低身体,风驰电掣间一个猛扑,鸡旋转着躲开,直接俯冲而下,盯着猫的尾巴猛啄。一猫一鸟斗成一团,你抓我啄,好不热闹。 一个小孩路过大声指着喊道:“快看!猫咪打鸡!”另外一个小孩说:“我觉得鸡打猫!”更多的路人停下围观。 因为实在太丢脸,小真不得不上前中止了此颗星球上第一次同族内战。他一手拎着猫,一手抓住鸡,在路人的注目礼下离开了现场。 到了晚上,颜母诧异地看向门口,小真的头上停着一只小鸡,在他脚下,一只小猫露出它的脑袋,对着颜母喵喵了几声。 “它是猫先生。我的新朋友。”小真介绍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真的小伙伴凑齐了。一人一猫一鸡,不会有新人加入了。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7章 猫先生入住 第七章 猫先生悄无声息地走入房间,它跳上小真的书桌,一爪将小真手中的笔打飞。 小真皱眉:“你干什么?” “我已经受够了,让你的便宜妹妹离我远点。”猫先生说,他说话的内容非常尖刻,但语气却异常平静。虽然猫先生住进他家才几天,但小真已经习惯了它这种平淡语气与内容反差造成的阴阳怪气感。 “她只是想和你玩。” 斑船长大笑:“她也就是给你穿穿可爱的小衣服。” “昨天她在我身上缠了不下于二十条蕾丝带和蝴蝶结。刚才还给我戴了一顶愚蠢无比的帽子。我要求你约束一下你妹妹的行为!” “人类幼年体只是有点活泼。” “没错,小姑娘只是寂寞而已。” 无论是小真还是斑船长,都对颜珠注意力转移找到新玩伴欣喜非常,对猫先生的困境喜闻乐见欣慰不已。 正在交谈间,颜珠的脚步声接近,猫先生飞快地钻到了柜子下。“跟她说我不在。”门被推开,颜珠走进房间。 “小咪,小咪?”她东张西望,目光在家具间游弋,“真哥哥,你看见小咪了吗?” “它叫猫先生。”小真纠正了称呼。猫先生正躲在柜子下,在暗处盯着自己。他能感觉到那幽怨的目光要把自己戳个洞,“我没看见猫先生。” “但我明明看到小咪进来。”颜珠嘴角下撇,“小咪,小咪,哪儿去了啊……”小真顿感头皮发麻,这是妹妹打算赖在这里不走的节奏。 “小咪~~~~~”她开始干嚎。 “珠珠怎么了?”颜母也走了进来,颜珠抓住母亲撒娇,“小咪不见了啊~~~,我明明看见它进来的。” “别急。妈妈帮你找。”颜母在房间里四处搜索,不一会儿,她俯身发现了猫先生,“小咪在这里呢。” 那一瞬间,小真觉得猫先生惊恐呆滞得就像看见了要活吃它的亚木扎星异种绞藤粘膜虫,颜母伸手将猫先生强行从柜底拖了出来。颜珠破涕而笑,紧紧抱住了猫先生。 “小咪我们走。”颜珠高兴地喊道。小真和鸡目送猫先生一脸死相被拖走。 鸡说:“他在诅咒我们。” “安稳的和平总是需要代价的。”小真坦言。 颜珠并没有困住猫先生太长时间,因为她最爱的动画片开始了。每天六点颜珠都会准时去追一个动画片侠盗洛萨。任何事都无法阻拦颜珠去看这部动画。动画片讲的是一个叫洛萨的狐狸行侠仗义,除恶扶弱的传奇。 为了了解本地文化,有时小真也会跟着看一集。 他觉得这些五颜六色的二维图片人还挺有意思。只是里面的人物的人际关系未免有点太简单粗暴。 小真希望人类社会的人际交往能像动画片里那么简单,或者说大家的智商也一起降一降。 现实的人类实在是有点复杂。光是他最近接触到的刘星泉,就够小真满脑袋问号完全琢磨不透了。 鸡和猫先生看动画,则完全从另外一个角度。这让小真始料未及。 猫先生对动画片里的狐狸主角意见很大。 它说:“我不记得狐人这么有道德。” 猫先生说的狐人是源自坎塔星的一种智慧生物种族,他们有和这里狐狸相似的外表,能直立行走。这个族群基本无害,以狡诈油滑的行商闻名于星际。 他们的名气谈不上臭名昭著,与诚实正义等等灵长类智慧生物推崇的美好道德也相去甚远。星际旅行者几乎都有被狐人奸商坑过的经历。 小真说:“这只是一个动画片,人类幻想出来的狐狸。” 这画面上的狐狸主角正将从恶人那抢来的不义之财撒向贫民。“这是属于大家的财富!!”洛萨大喊,贫民们呼声雷动。 斑船长骂道:“鬼扯!我就没见过一个狐人愿意吐一个子儿。” 小真说:“这只是一个动画片,人类幻想出来的狐狸。” 猫先生冷笑:“呵呵。你不会想知道上一个狐人奸商是怎么坑骗了我。” 小真:“我不想知道。” 猫先生自顾自地说:“在艾伦星度假时,那个时候我栖身在更好的躯壳里。为了让房子干净点,我很不谨慎地向一个狐人订了一个自动清洁佣人。我承认,那个价格很便宜。但我以为至少会送来一个清洁专用机器人。结果你知道该死的狐人送来了什么吗?” 鸡问:“送来了什么?” 猫先生怒道:“他们送来了一个僵尸!一个被强行设定只能打扫的僵尸!” 小真眨眨眼:“这我听说过,有把僵尸洗脑当劳动力的贸易产业。” “要是僵尸只知道清洁打扫那我也能接受。但那僵尸每天都要喝新鲜的血液,不给他喝他就会在我的房间呕吐大量的黏液消极怠工。我不得不每天给我的僵尸购买新鲜的血液还要在房间里喷上三倍的除臭剂。顺带一提,新鲜的血液也是狐人奸商出售,顺带加上20的服务费。” “……” 猫先生怒气满满地瞪视动画里的狐狸。 鸡开口道:“其实这里还真有一个狐人商人。” “你说什么?” “是,就在本市,离这里很近。”鸡说,“这是我来这里大半年探索下来唯一的一个异星商人,他也是目前我知道的这里唯一有合法执照的异星行商。” “你的意思是?” 鸡正色道:“就是我们没得选择,仅此一家。” 小真猫先生:“……” 颜岸一本本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书。 又有人趁他不在将他书包里的书扔到了楼下。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会发生这种事并不奇怪。他辅导的初中生家里丢了价值上万的贵重财物,初中生妈妈一口咬定就是他偷的。他还记得那位母亲瞪着血红的眼睛破口大骂他的姿态。先是在他家,然后是派出所。 到了昨天,这位母亲直接去了学校。她直奔校长室怒斥学校管教不严,教出这种道德败坏的学生。她的声音又尖又响,整个楼层的人都听到了。学生们之间交头接耳,甚至连清洁工都在谈论这事。教室之间的走廊上,学生们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他回到教室坐下,听到背后有人在说:“装模作样的小偷。” 两天前颜岸还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学生们的学习榜样,如今却成了班级的污点。他把刚才从楼下捡来的书一本本掸掉灰塞进抽屉。坐在一旁的魏鸿卓笑嘻嘻地跟着别人说着什么。 颜岸知道他肯定在说自己。班上有个以魏鸿卓为中心的小团体。魏鸿卓家里有钱,为人大方又爱笑,颇受欢迎,身边有一群跟班。从高一开始,他们就是对头,魏鸿卓大约是从开始就瞧不上他身上的寒酸气。 他打开笔盒,两只毛毛虫在他的笔盒里瞧着他。班上的同学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无聊至极,往笔盒里塞虫子这种事是吓唬女生的小学生才会干的伎俩。他们想看我尖叫?颜岸不由得怀疑捉弄他的同学的心理年龄。他面无表情地用纸抓住两条毛毛虫,将它们扔进了纸篓。 大部分同学都在笑,只有魏鸿卓抿着嘴脸色阴沉。 上课铃鸣起,物理老师来到讲台前,颜岸如同往常一样喊道:“起立!” 在坐下的那刻,本该有椅子的地方变成了空气,颜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爆发出了大笑。物理老师愤怒地拍着讲台质问他们在搞什么。魏鸿卓依旧阴沉地看着他。 颜岸觉得自己的屁股很痛。 “在警察没有结论之前,我觉得他们这种行为都是弱智。”颜岸对他的班主任说。 班主任皱眉:“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在惹是生非。看来我要找他们一个个谈谈。告诉我都是谁?” 颜岸苦笑,告密是同学们最痛恨的事,要是他在这里报出名字,就算事后他能洗清冤屈,以后也别想好好和同学相处了。更可况谈了也没用。有些弱智不过是想看我这个班长倒霉。老师也好,校长也好,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 班主任好奇地望向他:“颜岸,老实说,你让我很吃惊。” “什么?” “一般同学如果遇到这种事,不是六神无主就是惊慌失措或者气得失去理智。我当然相信你。可你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冷静了。颜岸,被冤枉你难道不生气吗?” 怎么可能不生气。颜岸想起了那天那个泼妇跑到自己家来闹的情景,他的父母气得浑身发抖,街坊邻居站在走廊楼梯上指指点点。最后父亲发狂般地怒吼:“我们家再穷,我儿子也绝不是偷鸡摸狗的人!!” 他的怒火在那瞬间似乎随着父亲的怒吼一起发泄了出去,而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疲倦。 颜岸冷静地说道:“他们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明显是熟人作案。既然是熟人作案,那么警察肯定已经锁定了几个目标。不用几天就能有结果了。” 他沿着走廊向教室走去。还没走进教室,他听到几个同学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 “真想不到我们这位班长竟然是个贼。” “是啊,真看不出来啊。” “老师不是说事情根本没确定吗?” “我觉得说不定就是他了。他家真的很穷……我们都高中了他还在外面打工,难保不是一时糊涂……” “你们都别再说了!”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颜岸站在门口朝教室望去。 罗清溪站起身,声音坚定,“警察都没说他是小偷,你们在这里瞎猜什么?我相信颜岸。”她的手腕柔软地搁在桌上,发亮的眼睛瞪视着那几个议论八卦的同学。 已经消退的怒气突然重新涌上了上来。颜岸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陷入网笼的小鸟,拼命挣扎却发不出一声。他的怒火在胸中乱窜,为了寻找出口而焦虑。他想尖叫,想冲进教室对所有人怒吼,让他们因为他的发狂而惊惧。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哪怕是她的…… 但最后,他表情平和地走进了教室,向往常一样向同学们打了招呼坐在座位上,没有再看罗清溪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8章 踩烂了颜珠的作业 第八章 小真瞪圆了眼睛。 事情真的糟透了。 地上躺着一个破碎的花盆,里面的植株已经被踩烂了。 小真说:“这是颜珠的暑假作业。” 这是颜珠在十天前种下的豆苗观察日志用的植株。颜珠每天都会对着它拍照画画写日记。这颗豆苗是她颜珠的宝贝。在这豆苗长出来之前,她种的种子全都失败了,只有这株豆苗抽出了嫩芽茁壮成长。她临睡前都会对它咕哝说话,鼓励它尽快长高高开花结果。 而今,这颗豆苗的遗体倒在地上,茎秆都被踩得稀烂。 “你们干了什么??” 鸡和猫先生异口同声:“是他干的!!!” “很好,你们把颜珠的暑假作业给毁了。” 猫先生抗议道:“注意你的言词,不是我们,而是那只鸡。” 斑船长嘎吱叫道:“明明是你扑倒了它!! 在猫先生与鸡开战前,小真问他们打算怎么解决。 猫先生上去嗅了嗅植物:“没救了。茎杆都断了。” “人类幼年体在情绪不稳时会做出什么你们了解吗?” 猫先生与鸡陷入沉默。 “正常来说,她不会对我们的躯体造成任何伤害,但是毫无疑问将会带来强度惊人的精神攻击。”小真补充道,“大概到暑期结束这个精神攻击也不会结束。” “……” “……” 对于小真斑船长和猫先生来说,颜珠是这一家最可怕的存在。人类幼年体的大脑比成年人活跃很多,只要她在家中,就会无意识地发出各种情绪波动。每次只要她一精神亢奋,对天然能接收人类情绪的这三个触手怪来说,不下于隔壁大白日装修凿墙噪音在耳边嘶鸣。 一番大眼瞪小眼后,他们决定出门去找那位狐人商人,鸡说他那里有植物生长药剂。 眼下也只有靠外星的道具来解决此事了。 幸好颜母和颜珠出门上课不在家,赶在她们回来之前将豆苗恢复原样就都能挽回。 狐商不值得信任!猫先生低吼着反复重复。 “请你提出第二个解决方案。”鸡哼道,“你以为我很想去找狐商吗?但植物生长剂只有狐商有。” 猫先生跳到路边的花坛上,转头说:“不,我担心的是其他事。那个狐商知道你的真实本体吗?” 鸡说:“他知道我是噬心魔。” 噬心魔是银河里的智慧文明对小真这一种族的通称。在千年以前,噬心魔被形容成最可怖最邪恶的种族之一。甚至连提起都是对星灵的一种亵渎,千年来有不少无辜者因为怀疑被噬心魔所占据躯壳而被处死。 就算到了噬心魔获得承认和生存权的今日,它们依然大多数种族所憎恨。小真对此心知肚明,他被从上一个星球驱逐,实质就是因为当权者无法容忍噬心魔生活在他的领地中。 因此小真的大部分同族都选择了隐匿自己的身份。如今他们在一个远离银河文明的偏远之地,堪称隐居的理想乡。但鸡现在却说有异星人知道它的噬心魔真身,而这个异星人还是银河中风评颇差的狐商,这让小真和猫先生都不觉咂舌。 “只有同族才能辨别出我们,他是怎么知道的?” “呃,发生了一些事。”斑船长看着小真和猫先生的脸色说,“他说过绝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啧。我不想评价你这种冒失行为。”猫先生蹭了蹭花坛的冬青,尾巴拉成一条弧线,“虽然我们寄居在非智慧生物上是合法的,但现在银河中对我们有恶意和偏见的种族太多了,所以我不会对狐商暴露我的真身。”它看向小真:”你就更不能暴露了。没有人能保持平常心听一个噬心魔是不是故意侵占一个幼年智慧生物体的解释。” 小真点头。噬心魔这种称呼,一如世人对他们的态度,这个词充满了恐惧,厌恶与误解。大多噬心魔会选择对外族隐瞒真身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种准则。 “我同意。”小真说,“在离开这个躯体之前,我就是人类颜真。那么你的角色是?” 猫先生回答:“爱尔特人,一个朝拜者兼顾问,因为飞船出事故被迫困在这里。” 爱尔特人是源自爱尔特星的居民,他们的形态与地球上的猫科生物极为相似,是银河常见种族之一。这个设定非常适合目前的猫先生。 沟通完各自的设定后,一个附身在鸡上的噬心魔,一个伪装成本地人类的噬心魔,一个伪装成爱尔特人的噬心魔,到达了那位狐商的住处。 狐商住在临街的一栋公寓大楼内。青峰公寓四个大金字招牌显眼地矗立在入口。 在斑船长的提示下,小真对着门禁输入了“13101”和密码。门禁哐当打开,他们拐入过道进了电梯间。 电梯里有一个老头,他好奇地打量一手抱鸡一手抱小猫的小真,问道:“16楼?” 小真说是13楼。 老头按了13楼咕哝:“最近去13楼的人怎么都怪怪的。”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小真。 13楼的101室从外面看和普通人类房间并无太大区别。小真对着门敲了敲。 门自动开了。 室内是一间普通陈设的客厅,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类的最简单的家居。 一个女孩出现在他们眼前。她的皮肤细腻苍白,眼睛很大,漆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以人类的审美来说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小美人。 “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女孩的声音清甜柔软。 鸡喊道:“是我!带我们去见你的主人。我给他带来了客人!” 女孩笑了笑示意他们跟过来。 小真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女孩,没有任何浅层意识,女孩像一块纯白的布,上面什么都没有。小真无法判断出她究竟是什么。 “她是这个星球的人类吗?”小真用意识问斑船长。 “不知道。她是个活物,反正不是机器人。” 他们跟着女孩进入另外一个房间,女孩打开一扇门,一道幽深的楼梯出现他们眼前。在他们踏上楼梯时,两边的墙仿佛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暗不定的星云。随着脚步,楼梯的折角散发出浅浅的光,将他们的道路照亮。 走了大约数分钟,他们来到了楼梯最深处的房间。 女孩的主人,鸡口中的狐商,正坐在办公桌前等着他们。 那是一个男人,男人长得非常漂亮,眉目深邃如刀刻,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浅灰的眼眸中透着柔情。他有着让无论男女都心神摇曳为之倾倒的外表。 英俊的男人笑道:“鄙人韩君谦为诸位服务。”他看向鸡,“斑船长,好久不见。你身边的两位客人是?” 斑船长说:“一个落难的爱尔特星人和一个本地人类协助者。” 韩君谦起身道:“我喜欢爱尔特星人,同样,欢迎这位可爱的本地人类。” 猫先生不客气地说:“我以为狐商都长得像狐狸。”它上下打量了几眼男人,“你用了光学伪装器?” “正解。根据法律,在尚未星际交流的星球上,外星访客需要隐藏自己身份避免带来骚乱。本地人并不太乐意我这样会说话的狐狸和他们做生意。我强烈推荐这个产品。”韩君谦晃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这是目前最新的c300,根据你的体型调整幻化你的外表,新产品在原有4800种皮肤素材上进一步提高了容貌的精细度。同时可以完全根据你的需求来定制外表。现在订购可以免去5个点的服务费……” “不需要!”猫先生跳上办公桌,“我们需要订购一瓶植物生长药剂,超高速的那种。你这里有吗?” “植物生长剂?”韩君谦微笑,“当然有。就是不知道你们需要哪一种。” “你们这里有哪几种?” “我这里的植物生长剂有孢殖集团,金隧道开荒团,星际植物保护研究所还有昆塔兽人农垦场的,价格从高到低依次排列,你们要哪种?” 猫先生用脑波传递道:(我对孢殖集团的恶名有所耳闻。星际植物保护研究所则是一群疯子。你们怎么看?) 斑船长:(我讨厌金隧道开荒团,他们的理财产品已经套了几个开垦移民团了。) 小真:(我提醒一下,我们不是在投资,我们只是要买一瓶药。) 猫先生舔了舔爪子:(我听说昆塔兽人用了一个星际年就将一个原本荒芜的沙漠星球变成了绿郁葱葱的森林度假地。) 斑船长:(那就昆塔兽人的吧。) 小真:(我没意见。) 三人脑内会议后,猫先生要了昆塔兽人的植物生长剂。 植物生长剂装在一个小小的瓶子内,看起来平淡无奇。韩君谦将植物生长剂放在桌上,之后他们开始讨价还价。 “还有一个就是最重要的注意事项————独立文明守则。” 猫先生说:“我知道,我们决不能将这瓶药剂提供给当地人做科研研究或者扰乱当地秩序。请放心。我身边这位可爱的人类协助者也很清楚。” 韩君谦双手交握微笑:“对,请务必铭记于心。虽然这是偏远的星际角落,但是一旦真闹出什么事,就会惹来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前来干涉。” “你说这里有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的人?” “银河之中,哪里没有他们的触手?”韩君谦摸着下巴说:“对了,我忘了问诸位一件事。” “什么?” “你们效忠谁?军团还是议会?” 斑船长猫先生怒道:“在这种偏远角落,你还要搞阵营斗争??” …… 临走前,小真目不专睛地瞧着韩君谦好一会儿。韩君谦问:“怎么了,人类协助者。我的脸让你很在意吗?” 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像偶像言情电视剧的男主角。小真眨了眨眼,说道:“你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 “哦?这可是我请居住在此地多年的当地通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怎样?一听就能博人好感吧。” 听起来像是抛弃痴情女主角娶了白莲花女配的男主角,之后被奋起的女主角暴打的那种。但小真嘴上却说:“这个名字一听充满了内涵,实在是很不错。” 韩君谦笑得很满意。 “你现在用光学伪装的脸很好看。”小真继续说,“我很喜欢。” “你真会说话,人类协助者。”韩君谦微笑,“如何,想不想要这个c300型最新款光学伪装器?对于你,我可以给你免去7个点的服务费。” “你的意思是不仅不打折,还要再收我服务费?” “我亲爱的人类协助者,在这种偏远角落,所有的外星商品都是稀缺货。考虑到长途运输风险,收额外的服务费并不过分。” “我没钱。再见。”虽然小真对这个光学伪装器很感兴趣,但是目前没有买的必要,更何况他是真的没钱。这次购买植物生长药剂还是斑船长用自己的星网账户买的。宿主颜真家的钱不属于他,而他自己在星网的账户由于某种原因根本不能动用。他现在是穷得身无分文。 韩君谦笑眯眯地递给小真一张名片:“不要紧。我这里还有另外一种服务,有时候我的顾客会有一些小麻烦,如果你们能够帮助他们解决,也可以抵消一部分货款。当然,你有任何麻烦,也可以随时拨打名片上的电话。 原来你还是个赏金公会代理啊。小真瞥了一眼名片,名片非常简单,素静的灰色暗纹纸上写着 韩君谦 三个字,下面一行写着“68688818”的电话号码。 “期待你们的再度光临~” 他们很快回了家。非常幸运,颜母颜珠和李婶都还没回来。 小真重新找了个花盆,埋入一粒绿豆,对着花盆滴入了一滴植物生长剂。 数分钟后,花盆毫无动静。 鸡瞪着花盆说道:“这不是高速生长剂吗?怎么没反应。” 猫先生说:“说明书上是怎么说的?” 小真对着瓶身上的标签按了一下,立刻弹出了浮空窗口,窗口里一个妖娆的星际妖精娇声道:“玛戈戈幼虫,给你免除一切体毛烦恼~现在订购即可享受优惠……” 猫先生怒道:“为什么会有广告!” 小真看了眼说:“这个广告提示时长是5分钟,此外还有额外的顾客抽奖环节。哦,说加入物优美的会员就可以跳去广告。” “物:“物优美是军团的指定供应商,你诋毁它,你是异端。” 鸡跟着喊:“异端!” “你们够了!” 他们继续瞪着花盆,土壤很安静,丝毫没有任何发芽的迹象。浮空窗口继续播放着广告,换了两轮广告,目前开始播放面向智慧虫族的食用咀嚼糖,一旦咀嚼就会释放类似蜂巢女王产卵的神经刺激激素,无论是无生殖力虫工还是雄虫都体会到产卵的终极快乐。 等得不耐烦的鸡说:”是不是剂量不够?”它用爪子抓住药剂瓶,想再往花盆滴几滴。猫先生挥爪,“等等,我们再等等说明书。” 猫的爪子拍在了瓶身,鸡下意识地一缩。瓶口倾斜,生长剂瞬间哗啦倒了半瓶。 鸡喊:“我不是故意的。” 小真说:“看,豆苗长出来啦。” 只见嫩绿的豆芽从土壤中顶出,细长的茎秆挺立,薄薄的叶片舒展,如果只是成长到这个地步,一切都可堪称完美。但是豆苗没有停止生长的迹象,它越长越高,茎秆也越发粗壮。主杆在数秒间变得粗如手腕,更多的分叉向四周延伸。 猫先生反应极快,对着茎秆一爪挥去。刹那间,茎秆一切为二,可它并没有停止生长。 落在地上的绿茎如蛇般向四周伸出分叉,无数的绿叶颤抖着舒展。它们爬上家具,在地毯间生根,在天花板上蔓延,在墙纸上分裂出更多的枝蔓。 “好极了。”小真说,“现在我家变成了森林。”如他所说,颜家的房子内部已经完全被枝蔓占领,四处都是低垂的枝干与绿叶,一派绿意盎然的森林之景。 “我现在是知道昆塔兽人是怎么把沙漠变成森林的了。”猫先生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有蠢货把生长剂当水往里泼!” “我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先动手的!”斑船长嘶鸣。 相比刚才,枝蔓的生长已经放慢了速度,但还在茁壮地发展分支。 小真,猫先生,斑船长沉默地盯着广告窗口,等到第五轮广告播放完毕后,说明书终于出来了。 “正在适配当地语言与单位,请稍等…………请注意药剂的剂量,我们建议1毫升药剂兑30000克的水,适用于1-2亩土地,请不要过量哦。” “……”小真啪地关掉了窗口。 猫先生冷笑:“很好。现在搞成这样,很快就会被当地人类发现异常。然后这个异象会上新闻媒体搞得世人皆知,紧接着惹来安全委员会或者监督之眼。”它指着斑船长,“你会因为违反独立文明条例,判个150年。” 它又指向小真:“而你,会因侵占人类身体当场被捕,判800个星际年。” 斑船长说:“你在暗示只有你无事发生吗?” 猫先生理直气壮地说:“买植物生长剂用的是你的账户。你逃不掉。小真没法离开他的身体,也逃不掉。只有我能完美跑路。放心,我以后会来探监的。” 小真斑船长:“……” 门铃突然响起。小真斑船长猫先生面面相觑,思考着能瞒过这家人的方法。可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撒腿跑路这一条路。 鸡跳到窗边看了一眼说:“不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人类好朋友刘星泉。” “他来干什么?”小真皱眉。 “不知道,也许是修复友情之类的吧。” 眼下可不是应付刘星泉的好时机。小真环视着周围,沦为森林的室内,绿叶枝蔓依然在野蛮生长。 这可真有点麻烦。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9章 失控的骚乱 第九章 小真打开了房门。 刘星泉正站在门口,他的眼睛盯着鞋子。这是自葬礼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好。” 刘星泉抬起头,但视线仍旧看着地下,“……我妈让我送过来的,叔叔阿姨上次忘了拿。”他伸手递给小真一个礼品袋。 小真伸手接过。刘星泉这时才看向他,漆黑的眼珠有些闪烁,他开口道:“你不让我进去吗? 小真断然道:“不行。现在家里有点忙。” 他这句话说完,刘星泉像被刺了一下脸涨得通红。小真听见他闷闷地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少年飞快转身离去了。 鸡飞到他头上问道:“你把他打发走了?” “是。”我大概又在什么地方触犯了这位少年的自尊,小真想。如果颜母在,她一定会充满柔情和关爱地把这位丧父少年迎进家好好宽慰吧。他有种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解开宿主小真身上的某些疑问并和刘星泉和解打开心结的最好机会。但眼下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研究和理解人类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再不处理别墅内的疯狂植物生长,整个街区都要变成原始森林景区。 猫先生正在房内上窜下跳切割枝蔓。它强化了猫爪,锐利的爪子如刀刃般飞舞,植物枝蔓在瞬间被切断,分离,四散。 落在地上的枝蔓再度飞快分叉生根,缠绕着家具张牙舞爪。 小真说:“感谢你孜孜不倦地为星球森林事业增殖做出贡献。” 猫先生气鼓鼓地跳到地上,用爪子扒拉了两下枝叶说:“请你提几个可行性的方案。” “当然是找售后。”小真说,从口袋里抽出狐商的名片,拨通了韩君谦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小真也不废话,简单明了地跟韩君谦说了目前的情况。 韩君谦在电话里的声音异常爽朗。 “没问题,这种意外的状况我们当然也有考虑到。放心,放心,当然有售后。我马上就会提供解决方案。” “请尽快,我家人随时可能会回来。” “放心!我会立刻送货上门,闪电解决一切隐患。” 小真放下电话。一旁的猫先生说:“我怎么觉得这狐商就是在等我们找他。” “我也这么觉得。”小真瞪向斑船长,“但他不可能知道我们这里有个蠢货。”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小真透过猫眼向外看去,门外并没有人。 咚,咚,咚。又是三声。 小真打开门,门口空无一人。他正准备关门时,从脚下传来了细细的声音:“我是韩先生派来的售后。” 进门地毯上,站着一只小小的老鼠。 “……” 在小真斑船长猫先生的瞪视之下,小老鼠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 “你就是售后?” “我是售后服务仿生机器人xr3b2,全力为您服务。”老鼠的眼睛里射出了红色光线,扫描着四周的植物。 “为什么是老鼠?” “这是韩先生为我定制的外形,他认为这样不会惊动本地人类。” 猫先生说:“不,我觉得你这造型不仅会让本地人类陷入歇斯底里,还会引来当地猫儿们的骚动。” “老鼠是这个星球城市最常见的生物。我的外形是经过合理考量的结果。” “实话说,光是你出现在我家地毯上这个事实,就足以让我下意识地想拿扫帚砸你。”小真诚实地说,他的人类身体正在潜意识下蠢蠢欲动。 “请冷静,马上就能分析好。”红光飞速在房间内扫过,仿生老鼠说:“数据收集完毕。” “根据分析,考虑到这个住所长期有人居住,所以我们不推荐喷射化学毒气或者投放有毒药物。 基于这种情况,有三个解决方案供选择。方案一,在你的房子内种下贪吃藤,这种藤最喜欢缠绕在绿色植物上。贪吃藤一旦缠在植物上就会分泌消化酶,它的茎秆上有无数吸收口,靠着分解植物为食,直到植物被它消化完毕。待植物吸食完毕后,它也会产籽死去。考虑到目前你家植物已经变异,这是最为谨慎也是最便宜的方案。” “那么,贪吃藤分解完这里的疯狂植物要花多少时间?” 老鼠回答:“大约需要10天。” “下一个方案!!” “方案二,使用电浆加农炮,对疯狂植物进行扫射,能在最短时间销毁所有目标对象。需要注意的是,室内的所有物品都会一起被销毁……” “下一个方案!!” “方案三,订购一批蓝蝗。” 鸡问:“蓝蝗是什么?” “康康星的一种蝗虫,它们会吞食一切它们遇到的植物。它们进食速度如同狂风骤雨。清扫完这个房子里的失控植物大概只需要8分钟。” “听起来不错。”小真问,“你们怎么回收蓝蝗?” “这批蓝蝗都植入了神经芯片,一旦任务完成就会立刻召回。安全高效,当然价格并不便宜。” (你们觉得如何?)小真用脑波问猫先生和鸡。 猫先生呵呵冷笑:(第三个方案听起来最可以接受,我不信任狐商,可现在也没其他选择。) 鸡看起来垂头丧气:(反正是我掏钱。) “1200信用币,谢谢惠顾。” 鸡嘶鸣道:“你们简直是在吸血,是在杀人。” 数分钟后,房门再度被敲响。 这次是两只小老鼠抬着一只快递箱大摇大摆进了门。 “您的蓝蝗到货了~” 小真拎起一只小老鼠,小老鼠有着细软的皮毛,乌溜溜的眼珠和细长的胡须,从外观怎么看都是一只活生生的老鼠。他的手指揉搓了一下,很软。 “尊敬的顾客,我是非卖品,请不要干扰我作业。” “我在思考如果邻居看到一只又一只老鼠堂而皇之进了我家门会怎么想。”小真将老鼠放下。 “我们有设定程序,会在合适的时机隐藏自己。”仿生小老鼠答道,它对着虚空一点,从空中弹出了一个窗口。“请您签收。” 斑船长伸出爪子在窗口前操作,它愤愤地抱怨道:“为什么我要把我的存款花在买蝗虫上!” 蓝蝗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它们通体为蓝绿色,全身修长,灵活的触角向两边晃动,有着浅黄色的圆润腹部。有一只跳出箱子,飞到了小真的手掌上,触角微微一转,便扑腾进了绿叶枝蔓之中。紧接着,更多的蓝蝗飞了出来,如同青蓝色的浅雾,向着房间内的植物扑去。 与此同时,房间内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那是蓝蝗在啃食植物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如同有节奏的音律。音律之下,房间内的绿色开始减少。原本被枝蔓缠绕的看不清的家具,在慢慢显出形状。 被绿叶爬满的天花板露出了石膏装饰,被团团枝蔓气根铺满的地板透出了它原本的颜色。沙沙沙,沙沙沙,蓝蝗在啃食。 植物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死期,挣扎着继续分叉生长,但是蝗虫啃食的速度远远比它快。无数叶子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哀叹自己生命的终结。 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吧。小真猫先生鸡都这么想。事情本该也就在蓝蝗进食完毕后收场。 小真伸出手指指向一个蓝蝗:“售后老鼠,你们能不能别让蝗虫吃饱了在我家拉屎。” 仿生老鼠竖起了胡子:“蓝蝗的芯片里有设定过工作时禁止排泄。这不可能发生。” “你看,它就是在拉屎。”小真指向的蝗虫,正从尾端排下一粒粒圆粒。 “驳回,芯片没有设定排泄。” “你们倒是看一看眼前的现实啊。” 斑船长从空中啄下一只蓝蝗扔在桌上,蓝蝗的尾部摆动,吐出了一个乳白色的圆粒。猫先生凑过脑袋来嗅了嗅。鸡嘶鸣道:“这的确不是在拉屎。” 猫先生说:“它是在产卵。” “我觉得这不是产卵的问题。”小真盯着斑船长爪下的蝗虫,只见它刚下的卵粒飞速由乳白变成浅黄色,几秒后开裂,一只小小的若虫从卵壳中爬了出来。前翅微绿,翅尖发蓝。若虫震动翅膀,加入了父辈的啃食大军。 “这繁殖速度太快了。”小真看向四周,短短数分钟内,原先的蓝蝗数量已经增长了数倍,并且还在不断翻倍叠加增长。 猫先生看向仿生老鼠:“这也是你们安排的蓝蝗设定之一吗?” 老鼠的眼内重新射出红光扫射着四周,过了片刻它回答道:“这是因为蓝蝗啃食了含有超量高速生长剂的植物,导致它的生长繁殖变异加速了。” “那这个疯狂植物能被提前消灭了。”鸡说。 老鼠的眼内红光闪烁不定:“抱歉,现在出了一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蓝蝗的神经芯片只在初代植入,它们产卵生出的下代是不含神经芯片的。所以……” “所以?” “我们无法回收和控制初代以外的蓝蝗。” “……” 小真指着房间:“真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眼下这批蓝蝗已经繁殖到第三代了!而且数量目测是原来的30倍!!” “不,是300倍。等到第三代再成长起来,大概我们在半小时后会有是原来数量数千倍数万倍的无法控制的蝗虫群!!” “我们这个房子的植物已经快啃完了。”小真想起了什么,向家里的花园跑去,不一会儿传来了他愤怒的声音:“我家的花园已经被蓝蝗啃得寸草不生了!!” 仿生老鼠收回了扫描红光:“经过计算,大约两个小时后,整个市区的绿化都会被新生代蝗虫啃光。12个小时后,半个国家的植物会被蝗虫群全部吃光,数日后这个星球的植物将会被彻底毁灭。” 猫先生怒道:“我就知道狐商不能信任!!!” 鸡喊道:“我们付了钱!!你们是售后!!你们必须要给我们善后!!” “稍安勿躁,我正在搜索解决方案。”老鼠的眼内光变为了蓝色,“星际植物保护研究所有出售一种快乐催食剂。” “我觉得它们已经吃的够疯狂了,不需要再催食了!!” 仿生老鼠的胡须抖动,细声细气地说:“请冷静。这种催食剂是针对鸟类,它能刺激鸟的食欲,第一时间向正在侵扰植物的害虫进攻。我们可以用这种催食剂引来鸟儿对后续蝗虫进行清扫。” “那就快点拿出来!” “亲爱的顾客,根据眼前的现状,订购鸟用快乐催食剂需要再支付1500信用币,请您……” 猫先生一爪将老鼠击飞,一个飞扑将老鼠按住,“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吞了你。” “请亲爱的顾客冷静,我是仿生机器老鼠,并不具备老鼠肉的功能性。” “无所谓,你只要让你的主人知道,我现在就能把你们三个老鼠咬烂。这个蝗灾是你们的疏忽导致的结果,如果他还不尽快把这事情收拾干净,要是真引来监督之眼,他会死的比我们更难看!” “我会传达您的意思。”老鼠的眼睛发光弹射出了一个窗口,窗口内正是韩君谦的笑脸:“不要激动,我会立刻放出催食剂,让鸟儿来善后。” “快点!!” “等下。”小真说:“这些蝗虫是吃了生长剂的变异种,鸟儿吃了它们会有问题吗?” “这您可以放心。您家里的失控植物已经被吃干净了。经过蝗虫几代传递后,药效也已经大大降低,不会对鸟类产生影响。同时我们会在快乐催食剂里投放微量生长剂抗体,将潜在危害降到最低。” “但愿如此。” 韩君谦的后续服务很快。先是两只燕子从窗外飞来,它们歪着脑袋看着漫屋飞舞的蝗虫,为了这盛大的美餐鸣叫了两声。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扇动翅膀的风声,小真趴在窗台上,看见天际处无数成群结队的鸟儿向着这里飞来。 这是鸟儿们的盛宴。 鸟儿们喜悦的鸣叫交织成弦乐。屋内的鸟儿们上下翻飞着吞吃蝗虫。屋内的蓝蝗见势不妙,黑压压地凝成黑雾,向外碾压而去。但在街道的围墙上,灌木丛上,街边树上,电线杆上,到处都停歇着鸟儿。有麻雀,有乌鸫,有珠颈斑鸠,有白头鹎,有鸽子,有喜鹊,有燕子等等这些平常隐藏在城市各个角落的鸟儿们全都成群出现了,它们在天空翱翔,划出美丽的波浪弧线追逐着蝗虫。 不断有行人注意到了这罕见的群鸟之舞。他们诧异不已地驻足观赏着这奇景。“真美啊。”一个孩子拉着她妈妈的手说。 颜父正坐在车里看资料。司机回头告诉他前面堵车了。”颜总,你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这么多鸟。” 颜父探出头,只见夕阳之色的天际处,无数的鸟群啁啾啼转,金色的光在鸟儿们的翅膀边界处画出了耀眼的边线。他呆呆地看着,无数的鸟儿乘着辉光在空中畅游,就像是多年前他某日放学骑车回家时看到的大批鸟群迁徙之景。 一只小鸟落在了他们的车上。这是一只漂亮的小鸟,嘴巴细长,身上是灰色,但是两翅及尾翼却是柔和的绿色。司机想要用雨刷赶走它,颜父摇摇头拦住了他。 “这是什么鸟啊?” “是绿翅短脚鹎。”颜父说。他的耳旁恍惚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颜岸,你看这是什么鸟呀?” “是绿翅短脚鹎。”他低声重复道,小鸟振翅向着天空飞去。他望着小鸟飞去的方向,那是鸟群起舞的地方。夕阳将鸟群身后的天空染成了绚丽的金红。 颜岸久久地眺望着,当他意识到时,他的眼眶已经发红。 颜家中。 鸡说:“所以我们今天拯救了这个星球是吗?” 猫先生怒道:“结果我们现在又回到了起点。那颗该死的豆苗该怎么办?” “我只知道现在不止我妹想杀了我。”小真看着自家光秃秃的花园平静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0章 伪装 第十章 “我破产了!!彻底的破产了!!”斑船长扯着嗓子嘶鸣。 为了避免颜家一家人陷入激烈的情绪波动,小真从狐商那里订购了虚拟场景投影仪。掏钱的是斑船长。 虚拟场景投影仪能投射出与现实分毫不差的景象。眼下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挽救颜家的花园了。 小真翻出相册,从中寻找有带花园的照片,将照片给虚拟场景投影仪读取分析。只需数分钟,投影仪就能将花园恢复成平常的景色。 猫先生蹲在相册旁,看着小真一页页翻找。在翻到某一页时,猫先生按下猫爪,“这是今天来找你的人类。” 它说的是刘星泉。照片上有两个小男孩,那是年幼的颜真和刘星泉。他们脸上带着快活的笑容,脸蛋红扑扑的。小真想,那个时候的刘星泉完全不像现在这般心事重重。两个男孩的身后站着两位女性,分别是小真的母亲安媛与刘星泉的母亲罗清溪。安媛侧着头,满脸笑意地瞧着半蹲的小真,罗清溪则是直直看向前方。她比葬礼上小真看见的她要年轻一些,乌黑柔亮的碎发下有一双明亮的双眸,澄净而温柔地凝视着相机之后的人。 当颜母带着颜珠回家时,家里已经恢复成她们出门时的模样。 猫先生跳上沙发对小真说。“你真觉得他们不会发觉吗?” “对于人类来说,看到就是现实。”小真说。 “这可是最新型的虚拟场景投影仪。”鸡挺起胸脯拍了拍翅膀,语气中充满了金主的底气。 猫先生冷笑:“恕我提醒你,你买的是最便宜那款,甚至没有模拟触觉系统。” “一分钱没掏的人没资格挑刺!!” “你是想对一碰就露馅的安全隐患避而不谈吗?” “你……!” 小真伸手按住暴跳试图攻击猫先生的斑船长,看了眼窗外:“根据我的观察,人类对眼睛的信任胜过一切。花园应该暂时能瞒过去。剩下的问题就是……” 他指的是颜珠的暑假作业————那盆唯一种植成功但今早死于猫先生或者鸡之手的豆苗。 眼下颜珠面前的这盆豆苗也同样是光学投影。多亏了颜珠平日拍的豆苗成长照片,这株豆苗投影模拟得十足十的像,无论从各个角度来看,它都是一棵正在茁壮成长的小绿苗。只除了,不能摸。 颜珠正和往日一样,开开心心地对着豆苗说话,鼓励它快快长大。小真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瞧着。 猫先生说:“万一她的好奇心发作去摸一摸,那就全完了。” 小真回答:“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起身来到颜珠身旁,颜珠抬头看向他,好奇哥哥来找她做什么。 “这株豆苗……” “嗯?” 小真严肃道:“你摸了,它就会死。” 颜珠:“……” 斑船长喊道:(你这根本就是在恐吓!) 幸好颜珠非常爱护豆苗,平日里颜母也跟她说过豆苗很娇嫩,乱碰很容易焉。她并没有伸手去摸,只是盯着它看了又看。小真的心刚刚放下,颜珠突然爆发了尖叫。 “啊啊啊啊!!” “怎么了?” “真哥哥,这豆苗上有虫!!” 小真定睛一看,发现不知何时豆苗的叶子上爬了几条颜色鲜艳的蠕虫。蠕虫的形状极为可怖,每根都如人类的手指大小粗壮。小真飞快地思考,这不可能啊,投影根本不是实体,怎么可能会有虫? 小鸡跳到他的肩上说:“我忘了说,投影说明书上有说,这个场景投影会智能演算环境,模拟出更多的交互场景。” “你的意思是?” “这个虫是投影模拟出的场景,为了让投影更逼真。你看,虫开始啃叶子了。” “这是什么智障模拟!!”小真怒道。 猫先生在一旁放声大笑。 刘星泉正在埋头写功课。 这并不是暑期作业,而是他提前预习的中学课程。等暑期结束后,入学会有一场考试,刘星泉知道这是赢得这学期胜利的第一战。他绝对不会也不能输。 学校老师判断学生的优劣就是成绩,这也是与贫贱富贵无关的,他唯一能争取的东西。 曾经他还是一个傻乎乎的孩子,天真地以为他和颜真是平等的朋友。从某一天开始,也许是他父亲对颜真父亲谄媚似的恭敬,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他和颜真从出生的那刻就有了决定的不同。 他一直都尊敬向往着颜真的父亲颜岸。在小学时期,一次家长会散会,他和颜真一起在校门口等父亲出来。出来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颜岸叔叔。他身姿端正,修长挺拔,正侧着脸与人说话,那坚毅英俊的线条勾勒出刚玉般的硬朗。他是如此的夺目,周围的人就仿佛是云雾般模糊不清地隐去了。 他走到刘星泉身边时,转过头对着刘星泉笑了笑,漆黑的眼眸闪着辉光。那一刻,幼小的刘星泉感受到了某种奇怪的虚荣感。这个人,他是我最好朋友的父亲。他一直都很喜欢我。这种密切的联系与颜岸对他的关注让刘星泉欢欣喜悦,脸孔不知不觉涨红了几分,连身体都似乎变得轻飘飘的。然后,刘星泉的父亲在颜岸身后出现,低头哈腰地跑到车前,打开车门请颜岸上车。 也是在一瞬间,刘星泉所有的喜悦都一扫而空。他看着脸上堆满谄笑的父亲——他的父亲只能用土气平庸来形容,和颜真一起坐上了车。 在车上,刘星泉下意识地与颜真拉开了距离。颜真却笑嘻嘻地靠了过来。他长得很像颜岸,长长的睫毛闪了闪,说:“在家长会前,我把一只蚂蚱偷偷塞进了我爸的后领里。” 刘星泉瞪视着颜真没心没肺的样子,无法抑制的恼怒在他心中聚拢。众人都尊敬的那个人,也只有他能够肆无忌惮的越界。 只有他。 这是从出生就决定的事。 “仆人的儿子”“颜真的跟班”无意间听到的背后议论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让刘星泉觉得苦闷而焦灼。与之相应浮现的是颜真漫不经心的脸。只要颜真知道一点点自己的苦闷,都会发出他那特有的残酷笑声吧。 啪!他回过神,笔的铅芯折断了,在作业簿上划出一条难看的斜线。 刘星泉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少年容姿清秀,但神情阴沉而悲伤。因为他的父亲才刚刚去世。他将手贴在镜子上,镜子里的少年看不出一丝父亲的痕迹。他更像他的母亲罗清溪。 “我不会像爸那样……”刘星泉喃喃道。 “我回来了,你在干嘛呢?”门外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刘星泉赶紧擦干净脸,走出厕所。他告诉母亲,东西已经送到了颜家。 罗清溪点点头,转身回厨房烧饭。 刘星泉又坐回书桌,再度与功课奋战。他的目标是年级第一,为此不能有一点松懈。首先必须要将这套题目的错误率再降一些。 他一向就是个能沉下心的孩子,闷头连做了几题,耳边突然传来了母亲的叫声。 “星泉,你看窗外!” 刘星泉抬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无数的鸟儿在窗外飞舞。就像是绚丽的风涌向西沉的夕阳。 “怎么会有这么多鸟……” 他们母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奇异而美丽的景象,并沉迷于其中。一只漂亮的绿翼小鸟落在了他家的晒台上。它蹦了蹦,歪着脑袋看了看它的观众,随后展翅向天空尽头飞去。 “这是什么鸟啊?真漂亮。”刘星泉忍不住说道。 “绿翅短脚鹎。”罗清溪低声道。 “啊?” “绿翅短脚鹎。”罗清溪又低声重复道,她凝视着远去的鸟儿,目光温柔。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1章 接任务 第十一章 小真的房间干净而舒适,让人心生暖意。但是,当一只小老鼠站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时,就只会让人类现场表演发疯。 小真,一个被称作噬心魔的外星寄生生物,目前正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类生活在这个家里。他沉默地盯着地板上的老鼠,思考自己应当是先尖叫还是直接用扫帚打。 小老鼠的胡子动了起来:“冷静,我是韩老板的客服。” “我知道你是韩老板的客服。”小真操起扫帚,“这并不妨碍我招待私闯民宅的老鼠。” 猫先生跳到了老鼠身边:“停手停手,它是我喊来的。” “你喊韩老板的老鼠过来干嘛?” 老鼠纠正道:“是客服。猫先生要接我老板的生意。” 小真愣了愣:“我以为你对狐商避之不及。” 猫先生舔舔爪子:“我讨厌狐商。但是眼下我想和它合作,我需要赚点零花钱。” 就和这个星球通用货币一样,信用点即是钱。钱意味着他们可以购买更多的便利设备来改善生活。小真承认自己对韩老板那边的各种外星产品眼红不已,但他的星网账户因为某种原因被冻结,而猫先生也声称自己身无分文。眼下唯一能支付信用点的只有斑船长。 显然,他们不能总让一只鸟来买单。 斑船长降落到书桌上说:“你们终于决定自力更生自己赚钱了?真是可喜可贺。” “所以我喊来了客服。”猫伸爪推了推小老鼠。 小老鼠虚空一点,弹出了一个屏幕,韩君谦英俊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 韩君谦做出夸张的笑容向小真等人打招呼:“嘿~你们好~” 韩老板的脸完美无瑕堪比电视上的男明星,但他的笑容总是用力过猛。小真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认为他对人类的表情控制一定存在什么误解。 他甩出灿烂的笑容开始营业。 简而言之,他知道猫先生是个落难于此身无分文的穷鬼。眼下他愿意提供工作机会。韩老板有银河赏金工会分会代理的合法执照,如今手上有很多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外星智慧生物的委托,可用银河通用信用点来结算报酬。 “给的报酬绝对合理丰厚。”韩老板补充道。 信狐商的话不如先割自己的喉咙。 但他们需要信用点。 小真认为韩老板那边的某些产品自己将来很可能会用得上。猫先生用意识拉了一个噬心魔脑内三方会议。 “我们需要赚信用点。现在可以先接一些赏金公会的委托。我们三个做会更快点。”猫先生说。 斑船长对狐商是否值得信任提出了质疑。它问猫先生是不是准备再吃一次屎。 小真想了想说:“狐商不值得信任,但银河赏金公会值得信任。就算是狐商代理,也是要受总会监督。我同意接委托赚信用点。” 之后斑船长弃权,三方会议顺利结束。猫先生成了兼职赏金猎人,而小真和斑船长则是猫先生的协助者。 猫先生签了一堆协议办了相应的手续后,韩老板爽快地将第一个委托任务发了过来。 打开文件,在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只哈士奇犬大照片,说明文件如下: 任务标题:寻回宠物456a-5 任务等级:c 任务有效期:7个本星球自转周期 任务内容:客户急寻心爱宠物。下附宠物照片。 照片上的哈士奇看起来毛色光滑,一副自大的神态。 斑船长抱怨道:“找一只狗?有没有搞错?赏金公会让我们找一只狗?” “找回这只宠物的报酬是10000信用点。” 斑船长喊道:“我们当然要找这只狗!” 猫先生警惕地说:“以找普通的宠物来说,这任务等级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小真点头。他对银河赏金任务等级颇为了解,正常寻宠物的任务等级应该只有f。这个c的划分和赏金实在是高得有些匪夷所思。 韩老板笑眯眯地请他们点开第二页。 (接上页) (中略) 该宠物身上携带光学伪装器,伪装外观为照片所示哈士奇。实际正体不明。 “实际正体不明是什么意思?” 韩老板笑眯眯地回答:“就是客户想要保密的意思。” 猫先生微微提高声音:“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找一个外表看起来是哈士奇,但是实际上不知道是啥的生物吗?” “正是。” “……” 小真问道:“还有其他可以透露的信息吗?” 韩老板答道:“这只哈士奇叫做球球,喊它的名字会有回应。” “还有吗?” “该有的信息文件上都有。它是一周前这里走失的。”韩老板的脸旁出现一张地图,红光闪烁出了一个地点。“它的主人现在心急如焚。” “这个生物有攻击性吗?” 韩老板咧嘴笑道:“它是个宠物。客户说它很乖。” 这家伙肯定在满嘴鬼话。 “别忘了独立文明守则,祝你们好运!”最后丢下一句营业台词,韩老板的脸随着屏幕消失了。老鼠抹了抹胡子,转了个圈向三位噬心魔告别。 猫先生说:“这个委托很可疑。” 斑船长嘎嘎道:“但它有一万信用点。” “这一万信用点也是它可疑的地方!”猫先生转头对小真说:“这里是银河的法外之地,没有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的直接管辖,谁知道这些家伙会搞出什么危险的非法宠物。” “韩老板说过一旦闹出大新闻,也会把委员会和监督之眼惹来。我认为这里的外星居民都不愿搞出什么事破坏这世外之地的清净。”小真摸着下巴,这是他从电视上学来的人类思考时的姿势,“希望这只哈士奇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真要接这单委托?” “接。”小真看着屏幕上的地图说,“因为狗的走失地点是我的学校。” 小真的学校是市里有名的重点中学第四中学,是诸多家长挤破头也想把孩子送进去的优质中学。眼下正值暑假,学校很安静。除了操场上几个学生在打球外,学校空无一人。 校门口的门卫说没注意到有流浪的哈士奇。操场上几个学生也都摇头表示没见过。学校里的确有狗,不过是经常在校门口游荡的一条大黄犬。 大黄犬懒懒地趴在地上晒太阳,只在猫先生路过时,半开了眼睛看了看猫,又闭上眼睛翻身睡觉去了。 与人类不同,动物多少都保留着一些野性,对潜在的危险有一定的警觉。眼下这只大黄犬的状态如此放松,并不像被什么生物吓过的样子。往好处想,也许那只遗失的哈士奇真的是一只无害的外星宠物。 而猫先生则开发了打探新渠道。这中学里住着几只流浪猫,以校猫的身份在学校里蹭吃蹭喝。现在学生们放假,几只猫正闲的无事互相玩耍。猫先生走了过去,惊的那几只猫全都弯起了身,呜呜呜地驱赶入侵者。 从小真的视角来看,猫先生虚张声势地喵呜了几声,猫儿们便放下了戒备,以猫儿们的方式与猫先生沟通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猫先生跑回小真身边。 “去买火腿肠。”猫先生说。 “啥?” “那几只智障猫的要求,要吃鸡肉肠和鳕鱼肉肠,不要那种普通的。” “……” 正在放暑假,好在学校里的小卖部并没有关门。小真买了几根火腿肠。 猫儿们围着火腿肠开心地吃了起来,还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猫先生坐在地上,一边问猫儿话,一边翻译转达给小真和斑船长。 “它们说门房的大黄犬是个蠢货。” 小真:“我并不想知道那只狗智商高不高,它们有见过哈士奇吗?” “猫的脑回路都有点秀逗。回答问题都会很跳跃,你有点耐心。” “还有其他信息吗?” “它们说你的火腿肠味道马马虎虎,有罐头就更好了。” “……问它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哈士奇!” “耐心点。” 十分钟后,小真发现自己连这些猫儿们的几个长期饭票学生都知道了,但猫儿们还是没讲到重点。 斑船长拍了拍翅膀:“这就是我时常想啄猫尾巴的原因。它们实在是太蠢了。” “不要为你宿主的怪癖找借口!!” 等到火腿肠被吃得干干净净,连地上都被舔出了湿痕,其中一只最肥的花猫才舔着爪子对着猫先生说了一些让人在意的情报。 “失踪?” 猫先生点头:“它说它的同伴们时常会离奇失踪。” “这和哈士奇有什么关系?” “这个学校已经失踪了好几只猫了,猫儿们怀疑有可怕的偷猫贼。” “这和我们要找的哈士奇有关系吗?” “目前看来没有。” “……把我买的火腿肠都还我!” “冷静一下。”猫先生又和花猫嘀咕了几句,“这只猫说学校后面那条街有个废品收购站,有个可疑的大叔。它们怀疑那个大叔就是偷猫贼。” “我们不是来处理猫咪失踪案的!” “那个大叔最近多了一条狗,是条哈士奇。” “……” 三个外星噬心魔火速来到了猫儿们所说的废品收购站。学校后面的街区属于老城区,一条狭长的弄堂深处就是废品收购站。一堆没有整理的废品垃圾倾倒在弄堂路边,地上污水横流。在堆成小山的废品后,是一扇斑驳的木门。 小真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内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深处。他走了进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湿的气味。四处都堆着杂物,一脚踩下去都是成捆成捆的旧书杂志。 “好臭。”猫先生咕哝道,猫的鼻子是人类的80倍,这个仓库的气味显然让它非常不适。 “有人在吗?”小真喊道。他听到了杂物后的跑动声,正欲上前查看时,一个人影从货架后走了出来,“谁啊?” 来人是个矮个子男人,看起来60多岁,神态疲倦,应该就是猫儿们所说的可疑大叔了。 “请问你是收废品的老板?” 大叔点点头。 小真拿出照片问他有没有见过这只狗。 大叔盯着小真,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没有。” “有人说你养了一条狗……” “没有没有。”大叔急躁道,“我这里没养什么狗。” “真的没养吗……” “这里哪里有什么哈士奇。我说了没有!” 小真发动了探查技能,他无形的触角试图探入大叔的脑内。大叔明显在抗拒着什么,慌张与渴望,就像是雨一样在小真的意识触角旁散开。他看见了一个微笑的小孩,还有其他模糊不清的碎片。他想要窥探得更加清楚一些,这些影像碎片便尖叫着逃走了。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老王,我卖废纸。”年轻男人瞧见小真,吃惊道:“颜真?好巧啊。” 你是谁? 小真望着眼前的男人,颜真空荡荡的大脑内没有给他留下讯息。除了刘星泉和崔明智,他对颜真的人际圈一无所知。这位年轻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大叔露出了笑容:“冯老师,又是杂志?” 年轻男人从身后拖出一大捆杂志:“对,这些你看看能卖多少。” 小真赶紧跟着叫了声冯老师。这位冯老师和大叔老王看起来很熟,像是经常上门的客户。冯老师笑道:“颜真,你也是来卖废品的?” “我在找一只狗,哈士奇。老师你在这附近见过哈士奇吗?” “二哈?”冯老师说:“这我倒没注意。” 很自然地,冯老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真身后的斑船长身上。“为什么……你后面会有一只鸡?” “它是我的朋友。” “哦……”冯老师的眼神开始飘忽,大约是对自己的学生养一只鸡做宠物完全不能理解。 之后老师与学生之间的话题免不了又转到了作业,当冯老师开问暑假作业做得如何后,小真迅速地结束话题撤出了废品收购站。 那个大叔老王在隐瞒着什么。 这是三个噬心魔一致的结论。 意识探查是噬心魔本体的固有技能。 老王瞧见照片后情绪突然起伏很大。虽然他在尽力掩饰,可瞒不过小真他们的眼睛。 他肯定在隐瞒着什么。但现在那位冯老师在,小真他们也不能硬闯去找。 猫先生说:“我觉得哈士奇应该在他那儿。” 鸡纠正道:“是那个表面看起来是哈士奇的东西。” 这也正是小真忧虑的地方。c级委托,报酬1万点信用点,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只宠物非常稀有珍贵,客人怕惹来麻烦才特意隐藏它的类别。二就是这只宠物难于抓捕。要么是隐藏逃跑技能极高,要么就是具有危险的攻击性。 在银河星区,1万信用点足以雇佣最好的猎人去狩猎一只凶猛的巨型霸王蜥蜴。此刻小真真心希望是客人只是位爱好撒钱的阔气金主,为了心爱的乖巧宠物才会开出这样的高价。 他们其实并不惧怕这未知的宠物是什么外星凶猛野兽,而是讨厌惹出动静后带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比方说,监督之眼。比方说,安全委员会。 最麻烦的是,万一这宠物真是什么惹出巨多糟心事的大怪物,他们还得让当地人类觉得平稳如常,无事发生。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2章 哈士奇 第12章 老王今年57岁,他长得其貌不扬,以前被叫做“收垃圾的”,这些年总算好听了点,变成了“收废品的老王”。大概是多年窝在垃圾堆里,他皮肤又黑又脏,身上总有股味味儿。老王自己闻不出来,但从别人的反应上知道这味儿肯定糟糕。 经常有人皱眉绕开他,那些卖废品的客人也从不愿在他这里多待一分钟。老王并不在意这些事。 他本来就天天与垃圾为伍,难道还要把身上弄得香喷喷嘛。老王挺满意自己的生活。一个月收卖垃圾算下来他都能赚个四五千,刨去房租,他能到手3000多块。比不少大学生都赚得多。每个月的月头,他都会跑去街道另一头的银行存上3000元整,有的月份运气好,甚至能存上将近4000元。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过去是为了给他儿子攒学费,现在则是在为他儿子还房贷。提起他的儿子,老王的心中就充满了自豪。 他的女人死得早,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带大,看着满地爬的孩子变成了蹦蹦跳跳的小学生,进了中学念了名牌大学到成家立业。他的儿子,那可是所有邻居提起来竖大拇指的优秀。 如今他的儿子进了知名的企业集团。他曾经去集团大楼收过垃圾。那个高级写字楼的保安捏着鼻子让他在外面等着。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进这种大气高端的地方,只得站在外面看着光鲜亮丽的白领们在楼下进进出出。一想到他的儿子如今也是这群白领中的一员,像他们一样穿着光鲜脸整的干干净净,进出高端场所,他不觉得就笑开了花。 “叮铃铃~~”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他上门收废品时吴教授不要的老人机。这个区除了有市重点中学,还有一所大学的分校区。校区旁边的社区基本都住着大学中学的教职工,老师们总有大量不要的旧本子旧期刊。吴教授就是他的常客,某年他上门收废报纸,吴教授把一个旧手机丢进了他的破麻袋。 老王当时问吴教授怎么不要手机了。 吴教授满不在乎地说:“现在电器更新换代的快,我儿子给我换了新手机,这个就用不上啦。” 吴教授不要,那就自己拿了。老王觉得这个老人机挺好,字大,看得清楚。手机不就是用来打电话的嘛,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嘛。老王对年轻人的新手机不感兴趣,对于他来说,手机只是用来接生意和与儿子沟通的东西。 他接起电话,儿子的声音劈头盖脸地喷了过来:“你又去少年活动中心了?”他的小孙子亮亮马上小学二年级了,现在暑假每周三都会去少年活动中心上兴趣班。 “是啊,我想着亮亮可能上课肚子饿……”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不要去,爸你怎么就不听呢!”儿子的声音又尖又响,“你一来,就会给亮亮带些不知道什么地方买的零嘴,孩子以前就拉了几次肚子了,你都是怎么想的!!” “可我这次没带吃的,就想着等亮亮下课带他去肯德基……” “不用!不是说过几次了,接孩子都是伊娜接。亮亮上的课不便宜,你别再去了,爸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邋里邋遢的样子,给亮亮在同学们面前留点脸吧。” “可我……” 电话被切断了。老王愣愣地望着手机,讲后半截吞到了心里。 可我……想见亮亮啊…… 亮亮,他可爱的小孙子,一笑起来就和他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圆圆的脸,像猴子一样皮,说的话却比太阳还要暖。他还记得当年他小小的儿子趴在他耳边天真地说:“爸,将来我要给你买一个大房子。” 爸,我要给你买一个大房子,要大要干净。将来你就不用收垃圾过苦日子啦。 亮亮也会用同样的语气说:“爷爷,你不要收垃圾啦,多辛苦呀。” 可爷爷要给亮亮的房子缴房贷呀。 他的儿子成家了,看中了市区一套房子,并不是很大,但是朝南亮堂房型也好,儿子和媳妇伊娜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儿子一个眼神,老王立刻掏出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付了个首付。市区房价贵,他儿子的工资要养家已经很辛苦,老王当然得帮着交房贷。 伊娜是个爱打理的媳妇,把这个家装修得非常漂亮。 当老王第一次上门时,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小区的门卫差点把他直接赶走。等好不容易进了门,他一脚踩出了一个灰印子。在儿媳刺眼的眼神下,他赶紧脱了鞋子。鞋子一拖,他的袜子又格外扎眼。灰扑扑的袜子上有几个用乱线缝补的窟窿,踏在光洁明亮的地板上又难看又突兀。他不由得缩起了自己的脚,想把这丢人现眼的脚藏在裤管下,可裤管上数道泥印子又扎进了他的眼。这条裤子是他几年前从垃圾站里捡出来穿的,早就被磨得泛着灰白。他把视线移开自己的裤子,他的外套也是多年前从站里回收的,袖口和肘子处都是毛球。明明他今早出来还洗过澡,如今站在这崭新干净的新房内,他觉得自己像个又脏又破的老鼠。 这时儿子的同事们正好上门庆贺乔迁之喜,有个人进门就诧异道:“怎么收垃圾的还没走?”有个漂亮的女同事捂着鼻子喊:“好臭好臭啊!快点让他走啊。”儿子和伊娜尴尬地笑着,没有解释,但是他们的眼神在催促着老王。 这里不是老王这种收垃圾的人待的地方。 丢人现眼。 离开,安安静静,不做解释地离开那个明亮的新房。 他离开了。 其实一个人住更自在。老王每天都要处理收来的垃圾,住在干净房子里反而不适应。老王想得很开,老天爷对他很好,他一直都身体康健,从来没病没灾。一个人住也挺好。他知足。亮亮也从来都不嫌弃他的职业。捡垃圾怎么了,老王正是靠着捡垃圾供养出了亮亮的爸爸。每当亮亮来他的废品仓库玩耍时,便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但有一次亮亮回去后就发了烧,连续烧了三天差点变成肺炎。儿媳伊娜说老王那里太脏了才会导致亮亮生病。现在孩子都娇嫩得很,老王的废品点什么脏垃圾都收,说不定就碰了什么脏东西。 那以后,亮亮就被禁止来看他了。 可他想见孙子。 他想见亮亮红扑扑的圆脸,想听他说爷爷辛苦啦,我们一起玩儿吧。 马上就要是亮亮的生日了,他必须要准备好给亮亮的生日礼物。 前些天他打了个电话到儿子家,正好是亮亮接的电话。“爷爷,我好想你啊~”一听到这稚嫩的童音,老王的心都乐开了花,“亮亮呀,你生日最想要什么呀?爷爷给你买。” “二哈!我要二哈!”亮亮哭着说。 “二哈是什么?爷爷给你买!亮亮别哭。” 亮亮一边吸鼻子一边说:“就是哈士奇。同学说我家里肯定养不起赛级的哈士奇。我和同学打了一架,现在所有同学都说我是吹牛大王。可我爸就是不同意我养。呜呜呜~~爷爷我要哈士奇!!赛级的那种哈士奇!!” “什么是赛级的哈士奇?” “就是赛级的!!我要赛级的那种!!” 老王挂了电话,心里嘀咕赛级的哈士奇到底是啥。后来他问了人才知道赛级的哈士奇是哈士奇狗的高端种,能够参加比赛的那种。 他跑去了一家宠物店。店员皱眉过来赶他,“走走走,我们不处理垃圾。” “哈士奇,你这里有吗?” 店员瞥了他一眼,“我们这里的宠物都是出售的,不给摸的。” “我知道,给我看看哈士奇,多少钱?” 店员像是有点好笑地看了看他,说道:“大爷,我们这里卖的都是血统纯正的品种狗,带证书的。” “那赛级的多少钱?” “大爷,你先看看这种非赛级的纯种,品相好的幼犬3500元,这个品相一般的2800元。” 老王吃了一惊:“怎么这么贵?” 店员呲笑道:“你看看那边那只,那可是赛级哈士奇,双血统证书,一万元起步。跟你说的已经算便宜了。” “这狗也太贵了啊。” “早说了这种狗都是纯血统的。”店员说,“它平常吃的可比你我都好多了。这种狗,贵族,讲究得很。” “狗子要吃什么好的啊,浪费。”老王嘀咕,他老家乡下那些狗都是随便一点剩菜剩饭就会吃得香,还都养的挺好。 “跟你说了也不懂,大爷啊,赛级的哈士奇也称得上一句血统高贵,大爷你就随便捡条流浪狗养吧。别挡在这儿耽搁我们生意。” 赛级哈士奇的价格超出了老王的想象。儿子的房子首付掏空了他所有的积蓄,现在他每个月挣得钱几乎全拿去交了房贷,只剩下几百块当生活费。现在哪里一口气掏得出大几千买狗。 他回到自己的小仓库里,翻出了所有的零碎票子,加起来也就小两千。 一天里他又跑了好几家宠物店,店员们的态度大同小异。要么是连价格都懒得报就赶他走。凡事没有例外,那种品种不是很纯的哈士奇,倒是能开价个几百到一千不等,但凡是赛级的哈士奇,统统都是一万上下,只有一家店愿意开个八千。 八千块。老王左思右想,决定回去把存货都卖掉,凑钱买狗。 可等他回到废品点,却发现门口站着几个人。 “老王,你可来了!”说话的是居委会的李主任,“跟你说了这几天要有人来检查,你怎么还把东西堆在外面。” “我今天有点事。”老王一愣,“我堆在外面的管子和东西呢?” “清走了。”李主任说,“执法大队把你堆在街道上的垃圾都清了。” 老王急了:“那可是我要卖的东西!” 李主任提高了声音:“跟你说了几个月的执法大队要检查,告示也贴了,大喇叭也喊了。你不听,怨谁?上面说了要搞清洁安全城市,提前了几个月就宣传了,你怎么就不当一回事呢?” “但那是……” “都是垃圾,你还堆在这公共街道上。不仅阻碍交通,还有臭味儿。居民早就有意见了。你知道我这里接到过多少次投诉吗?我劝你多少回,你自己数得过来吗?” 老王不吭气,他在心疼他被清掉的垃圾。李主任说得话的确都对,但多少年来他的东西都堆在这里。他知道自己是违规了,可以前的城市卫生运动也从来没波及到他,所以这次李主任的劝说被他默认为又一次光打雷不下雨的活动。他就厚着脸皮当没听到了。 谁能想到这次执法大队能这么雷厉风行呢。 晚上,老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要一条赛级哈士奇,那是他的小孙子最想要的礼物。 他每个月雷打不动要存3000块给儿子还房贷,现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刨去房租生活费存房贷钱已经很勉强。从下午厚着脸皮借到现在,也只借到了小几千块。现在这些钱远远不够赛级哈士奇。他重重又叹了一口气。 儿子和伊娜早就严禁他去私下接亮亮,送生日礼物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多想看到亮亮的笑脸啊。 老王敲着脑壳,哈士奇啊。这狗怎么会这么金贵呢,乡下狗子都是随便送。养多了直接把一窝小狗淹死的事也常见,怎么到了城里狗子就变得分三六九等。 老王觉得心烦意乱,起身准备给自己倒一点小酒。 然后他听到了柜子后的窸窸窣窣声。是老鼠?老王踱了踱脚。柜子后的老鼠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嚣张地蹦跶起来。 真是找死。老王脱下鞋子,绕到柜子后一看,黑黝黝的角落里,一个动物正在啃他的旧报纸。老鼠绝不会有这种大小。 这是什么?老王揉揉眼睛。他打开了灯。 一只狗正在津津有味地啃旧报纸。听到声音,狗抬起头,它的眼睛是漂亮的蓝色,双耳直立,毛色灰白,额上有似白色火焰般的纹路。它长得极为俊美,与其说它是狗,倒不如说它像一条美丽的狼。 老王咽了一口口水。 它的模样正像是今天在店里看到的哈士奇。但是店里的那些哈士奇,包括那只赛级犬,没有一只比得上眼前这只的俊逸灵动。 这完美的品相,连不懂狗的老王看得都心神摇曳。 “哈士奇?”老王轻声道。 这只哈士奇看了老王一眼,低头继续啃起了报纸。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3章 天降的狗 第14章 老天爷也会有开眼的时候。 老王直到第二天才完全接受了天降哈士奇这种好事。 这条狗绝不是那种价格一般的混混狗。这毛色,这眼睛,这纹路,无不彰显着这条狗的血统纯正,品相完美。老王从废纸堆里翻出了宠物旧杂志,对着哈士奇左看右看,确信这条绝对是万中无一,毫无瑕疵的赛级犬。 而且,这只哈士奇很乖,它甚至不像一只传说中的“哈士奇”。 他去宠物店打听价格时,店员跟他描绘过这种狗。“这种狗特别二,所以叫二哈,特长是拆家。能吃,爱闹腾。” 可这只哈士奇很不一样,它很安静,甚至安静得不像一只狗。农村出来的老王养过狗,知道狗最喜欢撒欢乱跑,到处乱拱,可它完全不一样。 大部分时候,它都在待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老王干活。它不叫也不闹,顶多就是啃啃纸。 这让老王心中起了一股怜惜之情。按照宠物店店员的说法,这种品种赛级犬,是贵族,吃喝都有讲究。吃纸也太埋汰它了。 老王捧出了自己的饭菜试图喂它,可哈士奇只是闻了闻,不屑一顾。 那是要吃生肉?他跑去菜场买了两斤里脊肉和鸡胸肉。但哈士奇只是闻了闻,依然不屑一顾。他去超市买了店员推荐的狗粮,给哈士奇倒了满满一碗,但它这次连闻都不闻,一个眼神都没给。 这就奇了怪了,这狗到底在挑剔个啥?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这只哈士奇只吃纸。旧报纸和旧杂志全在它的食谱范围内。老王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他知道狗会吃屎,没想到还能遇见喜好吃纸的,怕不是这狗上辈子还是个文化人。贵族狗果然就是不一样。 几天后,老王见哈士奇并没有什么身体不适的样子,精神挺好毛色也佳,也就接受了它只吃纸。 亮亮去了外地夏令营,等回来后正好是他的生日。那时他就可以带着这只哈士奇去见亮亮。他几乎可以看见亮亮瞪大发亮的眼睛,快活地嚷嚷“我最喜欢爷爷了!” 这条在宠物店里绝对能标价上万元的赛级犬,也一定能让儿子媳妇露出笑脸吧。 于是他变得心情很好,执法大队清走他的旧货这种衰事也被抛之脑后了。至于这只哈士奇可能是走失的,也许它的主人也在找它,也许它的主人此刻正心急如焚,也许它也是其他什么人的心头宝贝,这些念头也曾在他脑内冒头,但很快就被亮亮的笑容压了下去。几日也没见人上门来找,他便愈发认定这只哈士奇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他辛辛苦苦拉扯儿子长大,现在唯一的念想也只有小孙子。如今上天看他那么老实肯干,终于大发善心给了他亮亮最想要的东西。只要有这条狗,小孙子一定会开心,儿子也会同意以后小孙子和他常见面。 老王便继续这么想得心安理得。 这条哈士奇也如他所愿,不乱跑,也不叫。它接受了老王给它安排的小窝,理所当然地啃老王的旧报纸吃,俨然成了老王的狗。要说特殊的地方,就是它从来不摇尾巴。 无论老王如何逗弄它,它只是用那双漂亮的蓝色双瞳注视着老王,尾巴丝毫不动。 老王便认定这狗定是比其他的狗高贵一些,像狼,所以自然也不会做出那些谄媚之态。 到了第三天,这只哈士奇甚至开始帮他干活。它会用嘴一件件叼着仓库里的杂物分门别类的堆好,省了老王很多事。老王一开始惊异不已,后又欣喜地接受了。难怪这种狗要卖上万块,简直比土狗还机灵。要不是想着送给最心疼的亮亮,老王自己都想留着它。 这只安静的哈士奇不仅讨人喜欢,甚至还勾来了附近的狗。一直游荡在附近的大黄狗不知道从哪儿闻到了哈士奇的味儿,天天跑到老王的废品站门口晃荡。只要哈士奇稍微露个脸,这条黄狗立刻就摇头摆尾,想凑上来蹭又闻。 老王怒从心中起,我家的赛级哈士奇,能拿去国外参加比赛的贵族,也是你这种流浪狗能碰的?他拿起棍子就跑出来赶狗。大黄狗也贼精,看到棍子就跑,但没多久又跑回来在附近晃荡。他气得跺脚也没法子,最后只能感叹这哈士奇是真魅力无穷,招来个痴□□狗。 就在老王一天天勾画着亮亮生日的笑脸时,有人找狗上门了。 上门的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他进门的时候,漆黑的眼睛只是往屋里一扫,老王就不觉得心跳有些加快。 男孩拿出一张照片问老王有没有见过这只狗。老王一看那照片脑袋就懵了。虽然在老王眼里,哈士奇都长得差不多,但像这只哈士奇那么漂亮的狗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没错,这绝对就是他捡来的那条哈士奇。 老王心里不断打鼓,为什么这孩子会找到这儿?自捡到后,我就没带着狗出去遛,应该也没人见过,他知道些什么吗? 男孩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嘴巴先于他的大脑说话了:“没有。” 男孩说:“有人说你养了一条狗……” “没有没有。”老王急躁了起来,“我这里没养什么狗。”他别开头,不去看男孩期待的脸。 他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心也突突地跳。老王老实巴交了一辈子,没想到会在这种事上骗一个孩子。他心虚得很。只要再被这男孩逼问几句,老王觉得自己就会溃不成军交代事实,把哈士奇牵出来还给他。 这时,他的熟客冯老师拯救了他。冯老师碰巧是这男孩的老师。他的及时出现让老王松了一口气。叫颜真的男孩并没有久留,与冯老师交谈了几句就走了。 看到男孩走了,老王心中有愧,便问冯老师:“你认识他?” 冯老师点头:“他是我的学生颜真。真奇怪,这位少爷怎么会跑到你这废品站来。” “少爷?” 冯老师笑:“你不知道?他是颜总的儿子。” 老王一怔:“颜总?” “还有哪个颜总。”冯老师说,“我们市最赫赫有名的那位啊,你儿子不是在他公司下面上班吗?” “……” 冯老师走后,老王陷入了极度恐慌。他当然知道颜总是谁。 他曾经去过那个儿子上班的那栋高级写字楼。他没有进去的资格,只能推着拖车在偏门收废纸。在保安嫌弃的眼神中收完废纸破烂后,他推着车准备离开园区。 垃圾车由于负重过多,推到半道直接把辐条给压断了。这时一辆黑色车开了过来,老王躲闪不及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司机探出头问他怎么回事。 老王说自己的推车坏了。司机用鄙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一副要发作的样子。车门被推开,下来了一个人。司机立马就堆上了笑脸,说颜总您怎么下车了,我这就让收垃圾的赶紧走。 那位颜总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老王甚至觉得自己的年龄足够做他的爹。和司机不同,颜总说话很温柔,问他有没有被车碰到哪里。老王赶紧摇头,说是自己不小心才摔倒的。 之后颜总非常好心,他亲手将他扶起来,喊来了保安帮忙把他的车推到路人,还让人帮忙修了他的车。 因为颜总的态度,那些原本对他横鼻子竖眼的保安们立刻全都换了一副面孔,甚至有人偷偷打听颜总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一天老王都沉浸在受宠若惊与奇妙的喜悦之中。他儿子公司的大老板就是颜总。人都说小事见品性,这位老板人那么好,他也一定会善待他下面的员工们。他对儿子的现在与将来产生了一种模糊的安心感。 可此刻,他开始焦灼地发抖。 那个男孩竟然是颜总的儿子,这意味着这哈士奇就是颜总家的狗了。 如果他真的把这狗当礼物给亮亮,将来一旦被发现,“偷狗贼”这名号可就去不掉了。他儿子将颜面尽失,更可能会影响到儿子在公司的前程。亮亮会怎么看自己这个爷爷呢? 老王急得抓着乱发在屋里打转。自己怎么会这么蠢,为什么会一下失心疯到对那男孩矢口否认呢。 他想起男孩那双天真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睛,又愧又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该怎么办? 哈士奇听到声响,抬起头瞧着他。 哪怕就在此时心急如焚又惊又怕,老王依然觉得它真是一条极为美丽的狗,毛皮发亮,瞳孔湛蓝,安静地望向他。 他本来还有一丝要把狗丢掉的心思,现在是一分也没了。 他抱住它,低声说:“我该怎么办?” 如果他牵着狗去见颜总,好好赔礼道歉的话,颜总会原谅他吗?就算颜总能原谅他,颜总的儿子呢?他毕竟对他撒了谎。如果因为这事影响到儿子的职业和前程那该怎么办?? 懊悔与羞愧吞没了他,他抱着狗几乎哭出声。狗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咚咚咚。”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老王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当他们的目光相对时,老王猛地心一跳,身体不听指挥地后退了一步。 陌生访客身材高大,面无表情。他冰冷的眼神扫过房间,直直停在哈士奇身上。 他一言不发,径直向哈士奇走去。 “哎?你是谁啊?”老王惊怒不已,试图拦下陌生访客。 “这不是你的狗。”陌生访客说,他的声音也不响,却惊得老王打了一个颤。 “你,你是谁啊?” 陌生人盯着房间内哈士奇,哈士奇也沉默地回望他。那瞬间,老王觉得哈士奇的眼睛里闪起了奇异美丽的蓝光。 蓝光一闪而过后,陌生人突然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神情也变得有些松动。他喃喃道:“这不是我要找的目标。” “啊?” “这不是我要找的目标。”陌生人这么重复着,转身离开了。 老王愣愣地站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他转头看向哈士奇。狗像是啥事都没发生一样,凑了过来蹭着他的腿。 这都是什么怪人啊,老王嘀咕着。他伸手关门,瞧见一只猫无声无息地从窗台上跳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猫先生说:“我大致推测出这个宠物具有什么特性了。” 小真问:“是什么?” 白天拜访过废品收购站后,猫先生悄悄潜伏在老王家做了侦察。 现在它和另外两只噬心魔召开了情报反馈会。 “这个宠物初步推断是食草生物,它很喜欢吃纸,推测以摄取植物纤维为主食。从它与老王生活了数日来看,目测对老王或者说人类没有攻击性。” 小真说:“听起来还不错。” 斑船长说:“一只价值一万信用点的无害食草宠物。它的原主人肯定是个钱烧得发慌的阔佬吧!” 猫先生舔了舔爪子:“不,没那么简单。” “什么?” “我刚刚看到了另外一个赏金猎人。就算用伪装成人类,我也闻得出他的味儿。” “你是说有其他外星人找上门了?” “对,是格努斯人。” 格努斯人是源自广域星区的一种智慧类人生物。 小真并不觉得意外,这颗星球上有狐商有赏金公会自然也会有其他外星人。这个标的价值一万个信用点,自然也会有其他外星赏金猎人跃跃欲试。 “所以你现在回来是打算告诉我们,这只宠物被格努斯人给抢了?” 猫先生摇摇头:“不不不,我下面要说的才是这只宠物的诡异之处。” 它满意地看着小真和鸡的表情,清了清喉咙说:“那个格努斯人在见到这只宠物后,像傻瓜一样转身走了。” “什么意思?” “我很确定那只哈士奇就是任务标的。你们知道格努斯人的尿性,他们那种肌肉脑子只会冲进去抢了宠物就跑。但是刚才那位像是磕了药一样两眼发直说这货不是任务目标,转身就走了。” “……”小真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只宠物具有操纵他人意识的能力吗?” “是。我检测到了脑动。”猫先生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只宠物应该具有操纵记忆的特性。它在那瞬间修改了格努斯人的记忆,让他离开了。” 鸡拍翅膀说:“这宠物能修改记忆??食草,无攻击性,而且那废品站那么潮湿,我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了!!还真有疯子养这种东西当宠物啊?” 小真摸着下巴:“我也知道是什么了。难怪一万点的高价挂了这么多天都没人交差。大概那些赏金猎人找到它的那刻,就被它洗脑一遍打发走了。” “是的。”猫先生说:“它不仅洗脑赶走了所有来找它的赏金猎人。那个收养它的老王,我怀疑记忆也被它改过。”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4章 生儿不如养狗 第15章 老王用梳子温柔地打理着哈士奇的毛。 它的灰白毛柔软密实,手摸上去有种摸缎子般的细腻丝滑。老王越梳越爱不释手。 它是我要送给亮亮的———— 它的蓝眼睛纯粹美丽,就算是老王这样毫无浪漫之心的人都一时之间看入了迷。它的眼睛就像是电视里的大海…… 老王从未去过海边。自离开乡下老家来到这个城市后,他在垃圾堆中忙碌了几十年。旅游散心这种事从来不在他思考的清单上。一开始是渴望在这个城市里拥有可以歇脚的小家,后来则变成了要把儿子养大成人。 他的儿子,邻居们提起来都会竖起大拇指。他的儿子小时候是多可心乖巧啊。他省吃俭用地将儿子拉扯大,眼看着儿子逐渐出息,先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而今已是大公司里的小主管了。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儿子的样子。他的儿子西装笔挺,整个人干净精神,他看了就满心欢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就不再用正眼看他了。 “你要来找我不能穿得好点吗!!你想让我的脸往哪儿放啊!!” 的确是,为了省出钱还房贷,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废品堆里捡来的旧衣服,永远都是灰扑扑又不合身,就算洗过多遍,那上面依然还是有股垃圾味儿。 被当面这样呵斥后,老王越发觉得自己在孩子面前没脸立足。一个收垃圾的老头似乎在他面前出现的每一分钟都是在折磨儿子的自尊心。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茫然无措。那个邻居们都夸的好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他还记得中学时期的儿子,他放学后早早归来帮老王一起处理废品,从来不嫌累。他会认真地对他说:“爸,你辛苦了一辈子了,我将来一定要赚大钱让你住大房子。” 他们俩挤在垃圾库旁搭的简易小屋内,虽然小屋黑黢黢,那个时候老王却觉得心里亮堂堂的。 “爸,等我大学毕业了,会带你到国外去旅游见世面。我们要去地中海,爸你知道吗?那边的海特别蓝。” 老王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也从来不敢去奢望什么地中海。但他从电视上看到过地中海,那里的海的确很蓝很蓝。 那种美丽明亮的蓝色,就像是这头哈士奇的眼睛。这么想着,他的泪就滴了下来。 泪水滴到了哈士奇的头毛上,狗抬头望向他。 老王越发难过,又觉得在狗面前落泪实在是丢脸,便转过头擦眼泪,但泪水却止不住地一直落。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啊。 哈士奇凑近了他,用纯净的蓝眼睛看着他。那双透亮的眼瞳里有老王的投影,老王却仿佛看到了亮亮。 我还有亮亮。老王对自己说道。 他抱住狗,没错,他还有亮亮。 因为,这只狗是他最爱的小孙子亮亮送给他的。 它是他最爱的小孙子亮亮送给他的礼物。 那天,亮亮在他耳边轻声说:“爷爷平时一定很寂寞,所以我送了这条狗给爷爷。” “傻孩子,只要亮亮来看我,爷爷就不寂寞。” “但是亮亮不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所以亮亮把这条狗狗送给爷爷。它就像亮亮一样,爷爷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哦。” “当然会。爷爷答应亮亮。” 对啊,这是代表着亮亮心意的狗。他一定会好好养它,绝不会把它弄丢。 他一定会保护好它。 这条狗就是他的心肝。 碰!! 门突然被猛地撞开。 老王吓了一跳。 一个魁梧的男人冲进来恶狠狠地盯着哈士奇。 这个男人,好像,前面来过?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男人没有看老王,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哈士奇说:“你刚才是不是对我的脑子动了手脚。” “你是谁啊?要干什么?”老王呵斥道。 男人像是没听见老王的质问,自顾自地对狗宣告道:“别想再有下次,你今天是跑不掉了!” “喂!!我要报警了。” 哈士奇猛地跳起,冲向门外。 男人跟着追了出去,临走前他转头对老王说:“反正你也会忘的,人类,睡一觉就好了。” 老王喊道:“你要对我的狗干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小巷,呼唤着他的哈士奇,可夜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附近的那只流浪大黄狗百无聊赖地趴着。 哈士奇在前面狂奔,男人在后紧追不舍。 他是来自在遥远星系的格努斯人,如今在这个星球上伪装成人类隐居。 男人相信他今晚一定能捕获这条“哈士奇”。他掏出轻式蛛网枪,对着“哈士奇”射击。这种枪能自动定位高速移动生物,并且生成蛛网将猎物捕获。 哈士奇凌空一跃,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了弹射而出的蛛网弹。男人轻轻啧了一声,对着哈士奇又射出了第二弹。 砰!空中响起了清晰的撕裂声。 蛛网弹在瞬间被打爆。破碎的蛛网四散,一只猫跳落在地上 猫用着清晰的声音宣告道:“格努斯人,这个猎物是我的。” 猫?它会说话,应该是爱尔特人。 男人皱眉:“赏金公会已经堕落到连爱尔特猫咪都能来插一脚了吗?” “总比没脑子的格努斯人来干好。” 男人怒道:“听好了,是我先发现它的。蠢猫,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你们除了会咆哮威胁还会干啥?”猫说:“你有几天没刷牙了?就算用了光学伪装器伪装成人类你那几根钢牙的味道还是臭不可闻。” “闭嘴!你死了!” 小真说:“看来猫先生已经成功了吸引了那格努斯兽人的注意力。” 斑船长说:“没错,在激怒别人上它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猫与男人进入激情嘴炮骂战。 躲在街角的小真对斑船长发出了信号。就在哈士奇冲到十字路口的那一刹。鸡从天而降,对着哈士奇迎头猛击。 碰!哈士奇直接被拍飞了。斑船长强化了自己的翅膀,其拍打力量足以让击倒一头成年豹子。电花火石间小真抛出了拘束网,将这只哈士奇牢牢网住。 “你们这是耍诈!!” 格努斯人气急败坏地丢开了与他争吵的猫先生,恶狠狠地冲到小真面前。 小真收住了网,对他笑了笑。 格努斯人看了一眼网中的哈士奇,打量了一下小真,他说:“你是本地人类?”而后他转头对猫先生怒吼道:“你违反了独立文明守则!!你竟然还拉了一个本地人类做任务?你破坏了规矩!!” 猫先生不慌不忙地说:“他是我的当地协助者,在赏金公会登记过。抱歉,这只哈士奇被我们捕获了。” 格努斯人指着鸡怒道:“不仅拉了一个本地人,你竟然还拉了一只鸡!!”他抬高声音,“为什么你们会拉一只鸡???” 鸡喊道:“鸡怎么了?你对鸡有什么意见吗?” 猫先生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抓到了这个猎物。你放弃吧。” “放屁!”格努斯人怒道,“我跟踪了这只目标整整三天!它是我的!” 猫先生笑道:“哦?你发现它三天都没抓获。收养它的人类是个脆弱的老头,而你却没抓住它。让我猜猜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完成捕获。”猫歪过脑袋说:“你这三天被洗过几次脑?” “你给我闭嘴!!” “光是我看到就有一次了。那肯定不是第一次。是三次?还是四次?不然你也不会带着精神抵御器。”猫先生叹息着摇头,“格努斯人的无畏与失智精神我听说过,果然像传闻中一样的脑浆稀薄。” 鸡嘎嘎大笑。 “你不知死活!”格努斯人的脸变得铁青,他抽出枪,对准了猫先生。 就在此刻,网中突然亮起了光。哈士奇全身都透着奇妙的蓝光,像雾一般散开,将他们笼罩。 数秒后,蓝光退去。 格努斯人的神情变得有些困惑,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将它插回腰间。“我在这里做什么?”他低声嘀咕,摸着头转身离去。 鸡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说:“瞧,这个家伙又被洗脑打发走了。” “任务目标在试图驱赶对它有威胁的生物。”小真看着网中的哈士奇说,“刚才我的大脑告诉我现在只是在夜间散步买饮料,现在应该即刻丢下狗去三条街以外的便利店。” 猫先生跳到网边:“我大脑里出现的是我正在夜间巡游视察领地,之前还和一个美貌的母猫来了一发。为什么会设定这种诡异的情节?我甚至不认识那只母猫。” 斑船长说:“母猫大概是你宿主的梦中情人。它会在大脑原有记忆基础上修改。我的大脑正在说服我应该去找一些美味的虫子,而不是站在这里发呆看一只狗。” 小真感叹:“真是厉害的能力。的确值10000信用点。”可惜对噬心魔来说,它们完全免疫这种对宿主大脑的精神攻击。如果换了其他赏金猎人,大概也和可怜的格努斯人一样又被洗脑一遍被打发走了。 “我真好奇为啥你的金主要养你。”小真望着哈士奇说:“一般来说,无论是谁都会厌恶自己的记忆被修改吧。” 鸡说:“因为这只,啊,还是称它哈士奇吧。它的特性是为了有利自己的生存去修改其他生物的记忆,一般来说都调整得比较轻微,或者说伤害不大,而且有办法抵抗,所以没有招惹来监督之眼的格杀令。比方说,如果是有人饲养它,它会把自己设定到饲主的真实记忆中,虚构一些饲主和它的美好回忆,以获得饲主的珍爱。” “这种就够智慧生物恶心了。”小真说,“我了解智人,哪怕是无害的调整也是不可饶恕的。” “据说它会往好的方向调整,让饲主舒服点。有人沉迷磕迷幻△药,那么也会有人去玩这种宠物让自己舒服点。”鸡嘎了一声,“那个格努斯人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看来他的精神抵御装置起效果了。”猫先生说,“虽然延迟得有点厉害。” 然后,蓝光一闪。 格努斯人又走了。格努斯人又回来了。 格努斯人又走了。格努斯人又回来了。 格努斯人又走了。格努斯人又回来了。 小真猫先生和鸡沉默地看着他来来回回。 格努斯人又大踏步地冲了回来。他的每一步都像是恨不得踩碎地面。哪怕是现在他是用光学伪装把他伪装成一个普通平常的人类,但怒意仍将他的脸扭曲得变形,就像小真所熟知的那种暴躁凶残的格努斯兽人。 “你这是第几次从洗脑中清醒了?”猫先生忍住笑问他。 “我受够了!”格努斯人咬着牙说,“这危险玩意儿必须付出代价!!” “你冷静一下。这可是金主要的目标。” “对啊,金主要的是活的。” “它必须要得到教训!”格努斯人吼道,他闪着冷光的尖长指甲向着地上的哈士奇挥舞而去。 “等等!” 格努斯人特有的指甲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白光。血光四溅,一具躯体倒在了地上。 但不是哈士奇,也并非是小真。 老王仰天躺下,他的腹部被划开一道大口,肠子溢出血流不止。 他喃喃道:“别想伤害亮亮给我的狗。” 格努斯人吃惊地后退:“这个人类是突然跳出来的!” “我的天,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小真蹲下,用手紧紧按住老王的伤口:“你的指甲上有毒吗?我可没法处理这个伤口。” 格努斯人喊道:“我只想吓唬一下那只哈士奇!我没有想伤害本地人类!” 老王从家里追了出来,那是他的哈士奇,是亮亮送给他的礼物。他答应亮亮一定要好好照顾它。 但是哈士奇突然被陌生人吓跑了。 它在哪儿?它在哪儿? 老王在夜晚的街道失魂落魄地寻找。那是亮亮的礼物,那是他和儿子,和亮亮唯一的联系。 啊,那么乖巧的狗子,他怎么能把它弄丢了呢。 他一定要找回它。哪怕豁出这条老命,他也要把哈士奇给找回来。 因为,这条哈士奇是亮亮送给他的礼物。 然后,他找到了。 在不远的街角。 他的哈士奇被困一张网里。 那个闯入他家的陌生人正要殴打他的哈士奇。 “亮亮不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所以亮亮把这条狗狗送给爷爷。它就像亮亮一样,爷爷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哦。” “亮亮最喜欢爷爷啦。” “爷爷,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亮亮的狗吧。” 是的,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它。它就是我的心肝。 他没有任何犹豫,扑了上去。 老王倒在地上,觉得四肢发软,整个人也变得轻飘飘的。一个男孩正努力地压着他的伤口。他看见自己的血喷涌而出,他看见了他的肠子。 “好极了,你跟监督之眼解释去吧!”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突然冲过来的!” “你的指甲有毒啊,他全身都在抽搐!!” “没错,这是他们了不起的种族技能!这种神经毒素在这星球上怕是都没得医治!” “你他码是不是故意要把安全委员会引来啊!” “是他自己跳出来的!!” 他的耳边吵着他听不懂的话。在恍惚间,他瞧见哈士奇努力从网里爬了出来,舔了舔他的脸。它的眼瞳真蓝啊…… “爸,你知道地中海有多蓝吗?将来我一定会带你去地中海。” “爷爷,这是亮亮的礼物,你看它的眼睛蓝得真好看。” “亮亮最喜欢爷爷啦!” “亮亮……爷爷一定会保护好它。”他喃喃道。 世界变得黑暗而虚无。 小真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 他在看韩老板发给他的账单,账单包含了解毒送医等各项善后费用。虽然这事是那个弱智格努斯人干的,但善后却一起算在他们头上。提交任务标的后,10000点信用点扣去了各种善后费只剩下了不到1000点。 韩老板说得头头是道:因为要解毒处理伤口,不能让当地人发现这是本星球不存在的神经毒素,还要伪装成这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该花的钱一分钱都不能少。 小真又看了看韩老板的账单,按照韩老板的算法,这一趟忙活下来,他没倒贴钱给韩老板简直要痛哭流涕。他早就知道狐商的尿性,只不过这次又是一次惨痛的教训。 “颜真?” 小真抬头。来的人是居委会的李主任,他刚刚和医生结束交谈。 “真谢谢你及时打电话把老王送医啊,不然后果真不敢想。”李主任说,“现在医生说没有大碍了。” “没事,我只是打了个电话。”小真说,“他的家人没来吗?” “呵。”李主任从鼻子哼了一声,“他倒是有个儿子。我打过电话,听说找不到肇事司机,立刻就推三阻四说在出差。” “是不能过来吗?” “呵呵,因为不想出医疗费不想出钱出力照顾爹啊。这儿子养了就和没养一样。”李主任语气中带着怒意,“他儿子养了个孙子,但老王就从来没见过他。他说孙子怕老王脏,会生病。你说养这种儿子有什么用??” “啊……” “都多少年了!老王就是没见过他的孙子!他的儿媳也不是东西!” “……” 李主任站起身,“说起来老王也糊涂了,竟然和我说他孙子送给他一条狗。他明明从来没见过那个孙子。” “是什么狗?” “是在他门口流浪的那条大黄狗。也好,他出院后养它也有个伴。”李主任恨恨地抛下一句:“这年头啊,养儿子不如养条狗。”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5章 颜夫人安媛 第15章 颜夫人安媛一直都是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她有个事业有成的总裁老公,膝下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生活富足无忧。 在他人眼里,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值得烦心的事。 可实际上,安媛糟心的事还挺多。虽然,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比方说,她正在试图向一只猫和一只鸡证明自己才是一家之主。 安媛曾经养过宠物。最近一次是多年前她的丈夫颜岸捡来的一条狗。那条狗的死亡让她悲痛了很久才缓过来。她是个感情细腻且丰富的人,失去那条狗给她的痛感不下于失去家人。 也正因为如此,安媛之后再也没有养任何宠物。她承受不了短寿宠物的再一次生离死别。可她没想到,她的儿子小真竟然突然养了一只鸡,又养了一只猫,这宠物增加的频率实在是让安媛有些没反应过来。 “鸡?为什么你要养一只鸡?”最先发出疑问的安媛。儿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安媛觉得自己是不是缺失了什么常识。儿子为什么会养一只鸡??她本以为老公会跟着她一起震惊。但颜岸竟然对儿子养鸡没提出反对意见。在安媛憋闷了几天后,儿子又带回来一只猫,比起鸡,猫正常多了,安媛这么安慰自己接受了事实。 她的老公颜岸接受良好转进如风,立刻跟小真约法三章,一要自己照顾宠物的饮食,二是不可欺负虐待动物,三是保持清洁卫生。安媛本以为小真过不了几天就会寻求妈妈的帮助。然后她会以全知全能母亲的身份降临,接收两只宠物的所有权和儿子的顶礼膜拜。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小真的两个宠物竟然还养得挺好,这让身为一家之主的母亲感到了寂寞。 尤其是,这鸡和那只猫,经常还无视她。 以安媛的经验,作为这个家庭的妈妈,无疑是家中地位最重要的那位,狗狗会主动崇拜家中身份最高的家主。以前养的狗子就特别粘她。她怀念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所以,当小真连续带回两只宠物后,安媛自认为会迅速将这两只宠物收入麾下。 但现在,她被完全的,绝对的,无视了。 首先是那只猫,小真叫它猫先生,哪有猫会叫这种奇怪的名字。安媛立刻在心中否定了名字,并自动给它取名叫做阿咪。这只猫长得很可爱,皮毛好,不胖不瘦,身形灵动,有一双圆圆的眼睛,还有毛绒绒的肚子。 安媛承认,在看到猫的第一刻,她就想撸猫猫的肚子。但为了维持母亲的尊严,她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对猫的亲近,而是摆出了家长的架势,对猫以后的卫生问题讲了一堆道理。 导致的结果就是现在家里的那只猫看到她都绕道走。 为什么当时没有表现出对猫的喜爱呢?这让如今撸猫不得的安媛捶胸顿足。她的女儿珠珠也喜欢和猫玩,一开始安媛还能抓得到猫,但现在,她完全,一点,都碰不到那只猫了! 安媛甚至怀疑,一开始她能抓得到都是那只猫为了加入这个家庭做出了让步,现在住进来了就索性彻底不给她面子了。 还有那只蠢鸡。小真叫它斑船长。先不提这个蠢名字,谁会在家里养一只鸡?谁会把鸡和猫放在一起养?安媛本来以为会看到猫把鸡吃掉的惨剧,而她可以在惨剧发生之前天降正义,把鸡关在笼子里放在花园里。 结果依然是无事发生。甚至连安媛最忧心的鸡乱拉屎都没发生。李婶说这只鸡从来不在家里拉屎。 李婶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安媛也注意到了李婶经常会盯着鸡看。大约这只鸡早就安排上了李婶的菜单,只是目前身量太轻而还没有下手。 作为一开始就对鸡充满嫌弃之情等着小真放弃,然后在他放弃那天把鸡下锅的安媛,对这种事当然是喜闻乐见。 那时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这只鸡很顺眼。 有一次她正在午睡,突然鸡冲进来嘎嘎乱叫,安媛爬起来一看,发现是外面下了大雨。鸡的这番提醒让她把晒的果干收了回来。 这鸡还挺聪明的,那时安媛想。 之后每当鸡出现在小真的脚后,或者从墙角帽露出一个鸟头,都让安媛觉得有趣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摸摸。 可鸡和猫一样,对她充满了警惕之心。 她经常会晃进小真的房间,每次猫会坐在小真的桌子上,鸡蹲在椅子上。安媛笑眯眯地捧着水果或者其他点心接近小真,可还没等她打算触摸宠物的手出动,鸡和猫就散开了。 猫抓不到,鸡碰不到。这让安媛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凭什么,不过是两只宠物而已! 可一家之主的雄心壮志并不会因此受挫。安媛决定从饮食下手,她通过网络搜罗了一堆猫粮推荐参考,订购了几个最受好评的猫粮套餐。她细致地调查了鸡的食谱,用量称规划好了鸡的玉米豌豆套餐。 征服对方的心首先要从胃开始。虽然她也并不精于厨艺,但安媛坚信猫猫和小鸡总比人好搞定多了。 她买了一个印着可爱猫猫头的猫碗,又买了一个印有可爱鸡的鸟食盆,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猫粮和鸡食倒入其中,放在家里的显眼位置,等着收获猫和鸡的好感。 一天过去了,她的猫碗和鸟食盆被彻底无视了。猫从小真的房间里踱步出来,目不斜视地从那个猫碗旁走了过去。而那只鸡,根本就不从那碗鸡食盆附近路过。 第二天,安媛又换了新配方的猫罐头和鸡食。这种猫罐头号称没有一个猫咪能抵抗住它的香味。猫从小真房间踱步出来。安媛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眼花,这只猫好像还特意绕了一个弧度避开了那盆盛满香气四溢的猫罐头的可爱猫碗。鸡则根本就没出现过。 第三天,安媛再度升级了诱惑食物。结果她连猫和鸡的影子都没见到。 安媛再度确认了一点,这猫和鸡,是根本就在躲着她。 遭受沉重打击的安媛坐在沙发上郁闷。她的手机嘟嘟了几声提示有讯息。她打开手机一瞧,小真的班级家长群又刷了99+条。她点开往上拉,发现是小真的班主任冯老师发布了一条讯息,暑假即将结束,开学后会会有一场考试,让大家们督促孩子们做好准备。家长们在班级群里七嘴八舌。 “肯定又是刘星泉考第一啊。” “我们家孩子能有刘星泉那么聪明好学就好了,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 “是啊是啊,我家的也玩心太重。” 安媛点进家长列表看了看,看到罗清溪的头像是灰的。她点进消息栏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罗清溪的头像一会儿,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刘星泉那么优秀的孩子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安媛心想。她对刘星泉的父亲刘司机知根知底,一个朴实寡言的老实男人,和书本是八字不合,最大的乐趣就是喝点小酒打打麻将。刘星泉倒是完全和他爹相反,勤奋好学又聪慧,大概是继承了清溪的优点吧。 她又想起了自己儿子的成绩,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祈祷小真能稍微给力点,别开学后让她在群里被公开处刑。安媛坚信自己的儿子是一等一的聪明,只是心思不在学习上。她的老公颜岸当年念书是年年年级前三的优秀,而她念书时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了名牌大学。 他们俩生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笨? 颜岸对孩子的学习要求从来不苛刻,她也是。只要孩子学习成绩别突破下限到垫底,都在她的容忍范畴内。可班级家长群在明面上的学习竞争,总让她有些心神不定。 毕竟有刘星泉那样不操心又优秀的孩子在,作为家长谁不羡慕呢? 关掉让她心烦意乱的班级群,她跑去亲友群再度发了一个问题:“怎样才能获得猫的好感?” 亲友群顿时热闹了起来。 “你又失败了?” “天哪你还在讨好那只猫?” “那只鸡还活着吗?” 这个亲友群由她几个闺蜜们组成,是没事就会聚在一起聚餐八卦的小姐妹们。 多肉萌萌:“这都多少天了你竟然还没拿下那只猫。” 团团猫:“你真的太弱了。” 这两个id都是在安媛攻略猫和鸡进程中出谋划策最活跃的闺蜜。团团猫是个超级猫控,她不仅自己养猫,还会定时去街上喂流浪猫,是当地保护流浪动物民间组织的活跃志愿者。 安媛:“我觉得它们都在躲着我。” “还在应激期吧。”团团猫冷静地用经验分析。 “我看阿咪和小真玩得很好,一点都没应激。” “哦,那就是它讨厌你。” “……”安媛愤怒地打字,“你作为养猫达人,快给我点有用的建议。” 团团猫最后不得不给出了她的杀手锏——叫做幸福猫咪的进口膏剂。按照她的描述,这种膏剂只要挤一点,那香味就算是隔三个房间的猫都会发疯,丧失一切理智冲过来。 安媛火速切出聊天群下了单。 希望这次能成功。她起身准备把那两碗被冷落的猫粮鸡食拿出去给倒给外面的流浪猫狗。然后,她神经跳了一下。家里有什么东西。 原本空无一人的客厅突然多出了个东西。或者说,以人类的语言是否还能把它叫做东西。 它大约有一人多高,像是一团浓密的黑雾矗立在客厅正中。周围的空气如受到压迫一般开始扭动,连客厅都在涌动。 这……是什么? 迷幻的黑雾骚动地向四处流淌,地板上冒出了被酸性溶液腐蚀的刺鼻白烟。黑雾扭动着,露出了一张面孔。如果说那玩意儿能被称为面孔的话。那上面有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球,眼球四周滴落着湿哒哒的黏液。在眼球的下方开裂出一张巨嘴,干瘪腐烂的巨唇下是无数让人作呕的触手般的舌尖。 它对着她喷了一口黏液。 哎? 安媛愣愣地往下看去,她的右手像高温锅里的糖浆一样融化了。粘稠的棕色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板上。 骨头发出了■■■■的声音。 她并没有觉得痛,大约是她的大脑因为这种荒谬的场景而陷入了停滞宕机。 安媛开始尖叫。 ■■■■ 她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恍惚瞧见一只猫如闪电般跳在了她的身前。 猫先生注视着眼前的异物,晃动了一下尾巴。 异物的黑雾在刹那间扩散,一瞬间转化为条条黑色的肢腿,向猫发动了进攻。 如果安媛此刻意识清醒的话,她会看见一个奇妙的景象:猫灵巧的身体化成条条白线在黑雾间跳跃。人的视觉无法捕捉如此高速的运动,只会留下道道残影。 数十条黑腿癫狂地追逐着猫,猫轻盈地上下翻飞。冷色的光闪起。砰!砰!砰!黑腿在在空中炸开,刺鼻的酸液在地板飞溅。异物巨口裂开,舌尖乱舞,更多黏液向猫喷射。 空气在那刻扭曲了一下,一瞬后猫出现在了黑雾的上方。 金色的光隐隐在猫的体内显现,逐渐变亮。 “律令。■■” 亮光在异物的头顶上炸裂,黑雾颤抖不已。恶臭的黏液淌落,黑雾具现化成了黑色的甲壳如枯萎的树皮般脱落。在下一刻,异物被亮光吸了进去。 异物挣扎地想要摆脱。 “竟然能追到这里。”猫先生低声说,“真是不死心啊。” 异物喘息着,喷射着黏液。它粘性的肢体向着猫先生乱挥。 “告诉我,你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异物颤抖起来,夸张的口器抖动着,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猫先生探查着它的意识,它感受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不成语句的嘶喊,还有冲鼻的腥臭味。“知性已经在转移过来的时候被摧毁了吗?”猫先生低语,“连残余意识都没剩下多少。” 异物伸出一只变形的肢体,绞住了客厅里茶几腿,发了疯地要从光亮中逃出。 “既然已经没有知性了。那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异物抬起头,瞧见了猫冰冷地对他发出了宣告:“你伤害了我的房东,这罪无可恕。” 在惨叫中,异物被亮光碾压成了黑色的烟。 最后只剩下一条黑腿还在勉强挣扎,它抖动着,抗拒着,被亮光吞噬了。 猫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客厅一片狼藉,地板冒着刺鼻的白烟。安媛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她的右手已经融成了血肉的浆液。 猫先生来到她的身边,观察着她尚完好的上肢。 修复起来还是有点麻烦,他想。这事不能让小真知道。 斑船长穿过窗户飞了进来。它刚刚去结识了一圈周边的鸟群,颇有成效地树立了权威,心情正好。它落在窗台上。 小真家的客厅像往常一样整洁。 但小真宿主的母亲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猫先生蹲在一旁舔毛。 “她怎么了?” 猫先生回答:“她被一只乱跑的老鼠吓昏了。” “老鼠?人类真是脆弱。” “你先把她放回到床上吧。” 斑船长的脚爪开始嘎吱作响地变化,它的脚变大五倍,强壮而有力。鸡抓起安媛向卧室飞去。“她最近是不是在试图讨好我们?” “敬谢不敏,我可不想被她抓去孝敬给颜珠。” “我也是。” 猫先生转头说:“你和我不一样。我认为她讨好你只是想把你炖汤。” “……” 安媛睁开了双眼。她猛地抽出手放到眼前。 她的右手白皙细腻,就像平常一样。安媛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张开手指,握成拳,没有任何不适。这是她的手。不是黏糊糊的浆液。 她正躺在卧室里柔软的床上。 我睡着了? 她跳下床,小小翼翼地走到客厅。客厅明亮而整洁,金色的阳光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半透的白纱窗帘微微随风飘动。就像以前的任何一个晴天一样。 安媛揉揉眼睛,决定去洗个脸清醒一下,自己大概是睡糊涂了。 第二天。安媛订购的幸福猫咪膏剂到了。 拧开盖子,膏剂散发出了奇妙的肉香。别说猫,连她都在忍不住咽口水。这下猫猫一定会喜欢的吧。 她将膏剂与煮好的鸡胸肉搅拌在一起,倒在猫碗中。看到猫先生从小真房间踱步出来后,她赶紧放在了猫的必经之路上。 这次,一定要攻略成功!安媛吸了一口气,盯着猫。 可猫没有继续踱步,而是坐下来慢悠悠地舔毛。安媛并不泄气,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猫。门口玄关处传来了声响,她的丈夫颜岸回来了。 颜岸纳闷地看了一眼蹲在墙角旁一脸严肃瞪视猫的安媛。他决定当什么都没看到。 家里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颜岸在沙发上坐下,抬眼瞧见窗台上的豆苗晃了晃,他恍惚看到像是视频马赛克一样的驳斑在豆苗上闪烁。 是眼花了吗? 颜岸起身向豆苗走去。 蹲在远处舔毛的猫突然跑过来,蹭着他的腿挡住了他的去路。 颜岸很吃惊,这是家里这只猫第一次对他表示亲近。 素来无视他的猫正在蹭他的腿。颜岸受宠若惊,小心地用脚碰了碰猫。 猫索性躺倒,对他打了个滚。鸡也突然飞奔了过来,停在他的脚旁。 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颜岸转头问呆滞的安媛:“这猫和鸡是要我摸它们吗?” 安媛生气道:“我不知道!!”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6章 小真开学了 第16章 小真开学了。 学生们欢乐的假期结束了,广大中小学生们感叹时间流逝如此之快,垂头丧气地迎接着开学。 小真对此并无太多感悟。对他来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扮演他的宿主。 冯老师竟然是他的班主任。小真暗自庆幸上次见面并没有露什么马脚。冯老师斯斯文文,说话风趣,和同学们说说笑笑毫无架子,很受班上同学们的欢迎。 小真和刘星泉在一个班级。刘星泉是这个班的班长,他是所有老师和家长们心中完美学生的典范。礼貌乖巧,成绩优秀,长得还好看,三个要素加在一起便让刘星泉成为了学校里最受瞩目的学生明星。但小真注意到了同学们与刘星泉的疏离感,那是学生们自然地对老师宠儿的敬而远之。 一下课,同学们便散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叽叽喳喳。小真很好奇自己本来是属于哪个小团体。刘星泉坐在原地没动,一本正经地看着书,没有与任何人搭话的意思。暑期期间找他玩的朋友崔明智在隔壁1班,他正在隔壁浪得欢,也不是小真课间聊天的首选。 小真坐在位置上辨识着每个同学的脸,并且将名字一一对应。吵闹的同学们聊着奇奇怪怪的话题。他听了好一会儿旁边两个男生争论班上的某位女生有没有画眉毛,觉得太没意思,便拿出图书馆借的书看了起来。 “颜真!!” 背后响起了一个女声。 小真转头,坐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女生,名叫魏晶靖。她扎着马尾辫,尖下巴,大眼睛,已经颇有小美人的雏形。如果不是她脸上那副倨傲的神态,她会更加可爱。 “你的背靠着我的桌子了。”魏晶靖的声音与她的表情一样,骄傲而冰冷,她的语气活像小真玷污了她高贵的课桌。 “哦。”小真把自己的椅子挪了挪。和她的桌子保持了距离。魏晶靖是知名实业家的独生女,同学们口中的魏大小姐。她虽然模样漂亮,但总是绷着脸,跟人说话也是硬邦邦的。 小真猜他的宿主颜真应该不会和她关系好。 魏晶靖的浅层意识涌入他的脑中,他并非故意想去探查她的大脑,而她的意识就像是气味,无知无觉地向周边散发。他看见她出门前在镜子前涂抹口红,端详着自己,然后又把口红用湿纸巾擦掉一些,这样她的嘴唇会显得自然鲜红。 中学生不允许化妆上学,这是她对自己施加的小小心计。 她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小真嗅到了她从灵魂深处散发的一种气味,这并非是能够描绘出的自然界的味道。噬心魔这种能敏感品味智慧生命体情绪的生物却很清楚,那是渴求别人认同的味道。 一天下来,小真把班上同学都认了一遍脸,并将他们的名字存入自己的信息库中。有个叫高远的男生对小真很是热情。他拿着十来张游戏卡牌,问小真有没有集到新的卡。小真回忆起他的抽屉里有一盒这样的卡,便答应第二天带给他看。 但大部分时候,初中生们谈论的话题对小真来说犹如天方夜谭般难懂。到了下课,他索性赶紧背着书包开溜。 一下楼,上回校园调查遇到的几只猫瞧见他,一起凑了过来。 还想要火腿肠吗?我这次可不会买了。 猫们凑过来蹭着小真的腿娇声叫唤。 (吃的吃的吃的吃的吃的) (想吃想吃想吃想吃) 猫儿们的浅层意识纷纷涌入了他的大脑。 猫先生不在,小真目前只能读取猫儿们最简单的意识。看到猫儿们围着他撒娇,又是蹭又是在地上滚。小真蹲下,他的身体作出了下意识的动作,对猫儿们各种抚摸。 (快给吃的快给吃的快给吃的快给吃的) (不要只摸来摸去,给点吃的啊) 看这些猫的姿态,就算是模糊的浅层意识也让小真觉得有些不爽。 “猫儿们很喜欢你呢。”一个拿着猫粮袋的女生说。 那是他的同班同学,叫做陈雨欣。她看起来很文静,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 一看到拎着猫粮袋的陈雨欣,猫儿们纷纷丢下了小真,开始围着陈雨欣顶礼膜拜。 “你经常喂猫吗?” “嗯,我很喜欢猫。”陈雨欣伸手去摸一只小猫的下巴,猫舒服地蹭着她的手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她露出微笑,然后蹙眉道:“猫又少了……” 小真回忆起了几天前调查时,猫控诉它们的兄弟姐妹一直在减少,肯定是偷猫贼在偷猫,还提供了一个嫌疑人老王。他扫视了一圈猫群,发现猫比起上次又再度减员了。 “猫是不是一直在少?” 陈雨欣咬牙道:“谁那么缺德,又偷猫!”她的脸因为生气而泛红,“如果是带回去养也就算了。但我听说现在有些偷猫贼是抓了虐杀或者吃掉,这些人真可恶啊。” 猫儿们呜咽了起来。小真感受了它们的浅层情绪,那是为了猫儿兄弟姐妹悲伤的情绪,哀叹着它们的突然离别。猫儿们的情绪与人类这种智慧生命体很相似,但它们的意识更加模糊,却也更加纯粹激烈。陈雨欣为了它们失踪的兄弟姐妹而伤心,猫儿们本该是不懂人类语言的,但在那一刻它们却对陈雨欣作出了回应,与她一起低声哀叹。 我有机会就去找找偷猫贼是谁吧,他想。 出校门时,冯老师叫住了小真。这位刚刚30岁的老师是个快活的青年,笑起来的时候如春风拂过,就算不笑也给人感觉和和气气。他教过的学生们几乎都喜欢他。 冯老师推着自行车来到小真身旁。“颜真,你上次是不是在找一条哈士奇。” “是。” “我想起来了,小袁老师有一条哈士奇。”冯老师笑道。 小真正打算说不用找了,却听到冯老师说了下一句:“她那只狗叫做球球。” “球球?” “对,球球是个非常可爱的二哈。” 球球?赏金任务的那只哈士奇也叫球球。小真眨眨眼,这可有点意思了。 颜宅 斑船长问:“你是说你学校的一个老师是外星人?” “对。” 猫先生说:“哦,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小真说,“有意思的是,我一开始没察觉出她有什么异常。” 对于没有建立星际交流的原生态星球,外星人往往会伪装成当地原住民,不惊扰本地生态。噬心魔有着天生的鉴别技能和精神抗性,无论是光学伪装还是精神误导,都在噬心魔面前都无所遁形。无论是狐商韩老板,还是那个格努斯人,都无法骗过他们噬心魔。但现在却有个例外。 小袁老师今天给小真的班级上过课。她是一个迷人的年轻女老师,头发微褐,眼睛明亮。上课几分钟后,她就征服了班上所有同学。而小真,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个外星访客。 “你都没鉴别出她是外星人?”鸡说,“也许只是巧合。也许她是个正常的原住民。球球作为狗名字还挺常见。” 小真摇摇头。“她肯定是外星人。” 猫先生来了兴趣:“那你事后是怎么鉴别出来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法吗?” “因为我看到她的手脱离了肢体,在桌子上爬。” “……” “为什么她的手会单独爬????” “我怎么会知道。”被冯老师的话勾起兴趣,小真特意折回路过了办公室。时值放学,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小袁老师一个人。她正盯着屏幕聚精会神,这本该是一个很日常的场景。但随后她的手突然离开了胳膊,在桌子上悠闲地爬了2分钟,并且悠哉地拿起了茶杯。这个场景就算是外星生物噬心魔目击也未免太有冲击力了点。小真揉了两遍眼睛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光学误导。 “器官脱离自主运动??这是什么种族?” “所以我才说她肯定不是当地人类。” 三个噬心魔仔细回想了一番能把器官切割自主运动的银河种族,似乎都对不上号。宇宙中有勉强符合这种特性的生物,根本就没有发展成文明社会。从热反应来看,她也不是仿生生物或者机器人。 一番讨论后,他们决定去会会这个奇怪的外星人。 当猫先生,斑船长和小真到访小袁老师家时,小袁老师正牵着哈士奇准备出门。她穿着短打运动裤,上身套着薄薄的运动外衣,显得曲线玲珑,朝气蓬勃。 “颜真?你找我?”小袁老师一脸困惑地瞧着带着一猫一鸡的小真。她对这个学生印象深刻还颇有好感。她的视线很快就停留在了鸡身上,“为什么你会带着一只鸡?” 猫先生直截了当:“你好!” 小袁老师吃惊地后退一步。 猫先生行了一个礼:“星灵在上,想不到在这儿还能遇见异乡者。” 小袁老师脱口而出:“爱尔特人?” “对,在下正是爱尔特的旅行者。”猫先生坐成一个优雅的姿势,“很高兴在这偏远之地遇见同样来自远方的远行之人。” “星灵在上,也很高兴遇见你。”小袁老师瞪视猫先生,“为什么我的学生会和你在一起?你把我的学生拉成了知情者?还有为什么会有一只鸡?” “颜真是我的当地协助者。我来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你是不是前几天委托星际赏金公会去找你的宠物?” “是我。”小袁老师沉下脸,“我的宠物球球一切手续都合法合规。我有检疫和防护执照,就算是安全委员会也查不出半点毛病。” “放心,我并非是来问责。”猫先生晃起尾巴,“我只是好奇。” “好奇?” 小真说:“我也很好奇!”他用上天真的语气,侧过脑袋说:“猫先生告诉我您是一位外星人。在这之前,它跟我介绍了很多外星种族。但是猫先生却根本不知道老师您是什么物种。所以我才会去求猫先生带我来问你。” “就为这个?” “是的。”小真故意把语气变得更加天真弱智,“是我缠着猫先生来的。老师您告诉我吧。” 小袁老师怒视猫先生,满脸“你就为了这种无聊问题还拉个普通人类来烦我”的眼神。猫先生耸耸肩:“反正一旦我离开这个星球,这个无知人类也会按照星际法律抹去这段记忆。你不用太担心。” “……”小袁老师沉思了一会儿,瞥了一眼满脸过剩求知欲的小真,转身道:“看在你是我学生的面子上,跟我进来吧。” 小袁老师倒了两杯茶给小真和猫先生。鸡被完全无视了。在鸡发作之前,小真把鸡塞进了书包。反正就算把鸡留在外面,也只会在“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与“你为什么带着一只鸡”这两个问题之间循环。 “你们还真是勇气可嘉。万一我是什么藏匿的星际逃犯呢?” 猫先生低头舔了一口茶:“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就算是逃犯也要在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皮底下讨生活。悄无声息地抹去一个和外星访客有联系的原住民人类成本太高了。你说不是吗?” 小真说:“老师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呵呵。”小袁老师低声轻笑。哈士奇球球跑过来,蹲在她身旁。它歪着脑袋看着猫先生与小真,神色自大。小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哈士奇这种犬生来就一种自大的神情,还是球球因为曾被他们抓住而故意露出这幅臭脸。 “我是一个四处游荡的星际旅行者。这个星球我很喜欢,这里的人类我也很喜欢,所以想在这里常住。”小袁老师散开头发,柔顺的长发在空气中荡漾,“话说在前面,爱尔特人,我的本体是非人形态,你旁边的人类小朋友要是被吓晕了,我可不负责。” 猫先生说:“这小子要是被吓尿了,我会立刻解除和他协助者的关系,抹除相关记忆。” “那就好。” 小袁老师又望向小真,语气柔和:“颜真,我不是想故意吓你,我很喜欢人类。但人类的审美应该是无法接受我的本体的。一会儿如果给你带来不适,请你不要紧张过度。” 小真点点头让老师放心。 她直起身,走到房间中间。在下一秒,她的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了下去。原本青春美丽的女性瘪成了一张松弛的皮。小真眼珠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奇妙的场景。 像是在瞬间抽离了骨骼一般,人形皮袋松松垮垮地落在地上。某些东西从女人的人形壳子中涌现。 小真和猫先生瞪大了眼睛。斑船长从书包里探出头。 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是一只只螃蟹般的生物,拇指般大小,挥舞着钳子,像军队般从人形壳子中显现。它们的脚足发出了细碎的絮絮声。它们互相碰撞,彼此交叠。所有的生物发出了同一个声音:“这就是我我我我我我我……” 细足蟹…… 小真猫先生斑船长几乎在同时在脑内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是一种群居型的外星蟹种。小真知道这种蟹群居会叠在一起互助合作集体行动,但是像这样披皮的集体伪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是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蟹们不断地重复着,但是由于每个蟹发出的声音有时间落差,听起来就像是回声在不断回荡。 小真说:“真有意思啊。” “你不害害怕怕怕怕怕怕怕吗吗吗吗吗吗……” “我觉得很厉害,小袁老师。” “……”蟹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集体开口道:“那是你不正常常常常常常……” 它们的甲壳灰蓝闪着白点的斑驳,它们扭动着聚集。人形皮肤鼓动翻滚,如波涛起伏,干瘪的皮肤逐渐鼓起,小袁老师的躯壳渐渐丰满,她的肢体在蟹群中怪异地扭动。这时小真才感到了一丝恶心,那是他宿主肉△体自发的不适感。 先是腿直立,再是腹部,她的腹部以上的躯壳折叠着垂下。然后转了160度,上身直立。脑袋转回。小袁老师用手将长发掠到耳后。 他们的眼前又是那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年轻女性。 猫先生鼓掌:“我早就听闻过细足蟹,但这是第一次遇见能够集体规划伪装成智人的蟹群。” “这是我的尝试,后来我觉得这样很好。”小袁老师回答,她的“我”亦是“我们”。 小真发问:“日常生活会有什么不便吗?”他比了一个手势,“毕竟你们有好多同伴。” “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心的。”小袁老师说,“但有时候也会出现意外。比方说我想看电视,但有小一部分我想喝水。这个时候就会发生另一小部分我跑出去喝水。你看,就像这样。我称呼这个现象叫杂音。”她的左胳膊爬了出去,悠闲地拎起水壶。 …… “我以为你们会有一个主脑,来规划所有行动。” “我就是主脑,但我是个体,亦是集体。”小袁老师的左胳膊爬回原处接上。“这种杂音出现也让我困扰,毕竟我想真正做一个当地人。所以我需要球球。” “那个‘哈士奇’?”猫先生问:“你养它是为了给目击杂音的当地人洗脑吗?” “当然不是。我的球球做不了强度那么大的记忆操控。它只会在原有记忆上做轻微无害的改变,这也是我能通过审批拿到它当宠物的原因。我养它是为了消除杂音。它能帮我在最大程度上消除杂念,统一心智。我就是我,亦是我,也是我们。” 小袁老师抚摸身旁的哈士奇:“但是前几天我带它去学校不当心让它走失了。这孩子大概是选了一个它觉得舒适的地方吧。它走失了好几天,导致我身上出现了一些不稳定的杂音。为了避免不小心目击到我解体的本地人以为自己疯了,我才会委托赏金公会去找它。” 嗯,别说这里的当地人类,昨天我看到你的手在爬时我也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小真将茶杯放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老师你为什么要选择在学校里当老师呢?” 小袁老师望着他微笑,并没有立刻回答。 “一般外星访客都会选择避开当地人低调生活,老师你为什么要选择有大量当地人聚集的学校呢?” 她嫣然一笑,俊俏的脸蛋有种羞涩的光辉,“因为我爱冯老师。” “啊?” “我爱冯老师,以智人文化传统来说,我想和他结为伴侣,直到生命的尽头。”她说,“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7章 考试成绩 第17章 开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安媛盯了小真的成绩单好一会儿,暗想果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小真的成绩与上学期的期末考一样,甚至连考分都没差多少。不高也不低,班上稳稳的中流水平,连排名都没变。 这孩子,就不想着给妈妈一点意外之喜吗? 她不死心,又把小真的试卷给拿过来,仔细检查了答案三遍,又拿着计算器加加减减了三遍。没有什么意外,老师的计分毫无问题,小真就是这个不死不活的分数。 手机上的家长群正在不断闪动。安媛点了进去。 “刘星泉这次厉害了啊,拿了年级第一。” “我就知道刘星泉的成绩都不用看。” “我们家宋佳蕊还需要努力啊,争取进年级前20。” “我家那位,别说年级前20,能考个班级前20我都心满意足。” “小罗啊,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传授一下经验吧,你家孩子这么优秀,你平时是怎么教育的啊?” “是啊小罗,给大家传授一下育儿经吧!!” “人家那是儿子天生就聪明。” 罗清溪发了一个脸红的表情。她说:“星泉他一直都很有自控力。我其实做的很少。” 家长纷纷叹息,哀叹起自家孩子的不争气。 “我家孩子要是刘星泉一半自觉,我梦里都能笑醒。” “我家小孩考个中游水平他就自我满足。但现在升学越来越紧张了,就算是班级前20名,中考也不一定稳啊。” 家长的讨论们看得安媛又有些心神不宁。她的小真这次又是排名班级18名,不高也不低。虽然第18名也不是多差的成绩,但就像群里其他家长说的,班级前20名对于中考考重点中学来说太悬了。 以颜家的家境来说,颜真的学习成绩好坏并不重要。除了学习之外,孩子的身心健康幸福成长才是第一位。可安媛承认,每次看到家长群讨论,她总是有点不甘心。 家长们无形中的竞争,让安媛暗暗较劲。我家的小真明明一点都不笨。如果他能正常发挥潜力,保准让你们刮目相看。 这次考试小真又是中规中矩。在安媛眼里就是不上不下,毫无进步。安媛盯着成绩又看了一会儿,都说男生到了中学就开始发力,我们家小真什么时候才能发力呢。 是不是该请个补习教师? 她的老公一定会认为目前没到请补习教师的时候吧。 班上36人,小真18名。也好,18是个吉利的数字。安媛不得不自我安慰。 她又看了一会儿家长群,跑进小真的房间:“这次考试成绩你都看到了吗?” 小真点点头。 “崔明智竟然考了第三名,还不是班级三名,是年级第三!!”安媛喊道,“那个天天跑来玩游戏的崔明智!” “我知道崔明智是谁。” “小真啊,你看看你的两个好朋友。刘星泉和崔明智,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三。”安媛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你没什么想法吗?” “我知道他们的成绩很好。”小真回答。“刘星泉和崔明智都是稳定发挥。” “……”安媛决定直接明示,“那你呢?” 小真答道:“我也是稳定发挥,而且发挥的不错。”天知道他为了考一个和宿主上学期一样的排名花了多少心思。 “……”安媛觉得自己气没喘上来。 罗清溪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正下着雨。 学校里已经空无一人,同学们已经放学回家了。 她看了一眼表,电子表显示了六点十分。她放下了书,晃进了女厕所。厕所镜子里的罗清溪是一个秀丽的高中女生。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一会儿,用手掌拍了自己的脸颊几下,脸上浮现了浅浅的红晕。而后她嘀咕道:我在干嘛啊。 她慢吞吞地数着楼梯下楼。时间随着她的心跳一滴一滴地过去。好不容易挪到走廊上,她又看了一眼表,六点二十分。 还有十分钟。 雨淅沥淅沥地下着。 又是一个雨天。 三年前,丁沐理就是在下雨天失踪的。她还记得丁沐理当时跑出教室的样子,她急着回去看一个动画片。电视台每晚5点45分准时播放,丁沐理是这个动画系列的狂热粉,连片头都不愿放过。她跑得太急,甚至丢下了自己的笔记本。罗清溪叫住了她。她回头给了罗清溪一个明媚的笑脸:“溪溪,你路过我家带给我吧,我赶时间!” 之后罗清溪就再也没见过她。 她的失踪给学校带来了很大的震动。警察查了很久都没结果。她像是一滴水般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父母找她找得几近疯狂。一时之间家长学生们人心惶惶。长达一年的时间内,市里所有中小学都强制规定或者三人组队放学回家,或者父母亲自来接。 她至今都记得丁沐理最后回头跟她说话的样子,微褐脸庞上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透着狡黠的光。每次她在动什么小心思时,都是这副神态。她一直都是罗清溪最亲近的朋友,罗清溪相信她们彼此会一直相亲相爱到成为大人。她们曾经勾着手指约定,就算将来有了彼此的家庭,她们也会是永远的朋友。 然后,她消失了,就像是穿过巷子的微风。 已经三年了啊,罗清溪想,我已经是高中生了。 表上显示了六点三十分。 颜岸出现在了教学楼门口。雨下得很大,男孩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滴,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他笑起来一直都很好看。当他转头去看罗清溪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着天空的光。 “罗清溪?你现在才走?” “嗯,图书馆看书忘了时间。” 罗清溪走了过去,就像是日常的偶遇。她打起伞,她身边的男孩也撑开了他的黑伞。他们默默无言走入雨中。接下来,他们会有23分钟的同路时间。 不多不少,顶多会有上下两分钟的浮动。 这是罗清溪无数次的计算结果。 他们默默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又保持了同行。罗清溪小心地踩着石板路,一个个涟漪调皮地在她脚下散开。淅沥淅沥,淅沥淅沥,清脆的雨声敲打着男孩和女孩的伞。她因为阴雨天而郁结的心情逐渐舒展。 伞下是宁静的与世隔绝的小世界。她看见飞进伞内的雨打在了颜岸漆黑的头发上,凝结成晶莹的水珠,在他的发梢摇晃,在将要滴落与在发间滑动之间挣扎。 颜岸比她走得快一些。黑伞下露出了英挺的鼻梁,他虽然穿着宽大的校服,但依然显得如柏树般修长。罗清溪注视着他,在心中盘旋着想要说的话。她三年来一直埋在心里想问的话。 可话涌上她的喉咙,打着转儿又沉了下去。四周是“淅沥淅沥”的水滴声,还有男孩与女孩踩出的“哗哗”水声。 “你想问我什么?” 罗清溪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是颜岸在问她话。是自己的表情暴露了意图,所以颜岸才会问她吧。所有心中盘算好的话术全都烟消云散,她脱口而出:“颜岸,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颜岸并没有回头看她,男孩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路,他回答:“我知道。” “……” “三年前的今天,丁沐理失踪了。” 丁沐理是他们的初中同班同学。 罗清溪咬了咬嘴唇,她低声说:“我想她了。” “大家都很想念她。” 她看着脚下泛着圈的小涟漪,它倒映着少女的脸,犹豫而忧伤。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我?”颜岸没有回头,却像是看见了她的表情。 “我想问你,在三年前,丁沐理走的时候。”罗清溪发现自己开了口,说出了冷冰冰的话语,“有人看见你和沐理说话。” “……” “那个时候,沐理说了什么?”将心中的疑问倒出后,罗清溪突然觉得有种空虚的悔意。 颜岸停下了脚步。 他生气了吗?罗清溪紧紧握住伞柄,手心冒出了汗。 “三年前的事了。” “……” “丁沐理问我能不能骑车载她一程。她急着回家。”颜岸转身。罗清溪看见了男孩眼眸中悲伤与后悔,“我拒绝了。这是我跟她最后一次交谈。” “……” “如果我答应骑车载她一程,她也许就不会……”颜岸的声音陷入了沉寂。 “这不是你的错。”罗清溪说,“我只是……我三年来一直在反复想,丁沐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应该载她的。” “中学生本来就不该带人。”罗清溪打断了颜岸,“假如我喊住她,和她一起放学,她根本就不会失踪。” “……也许是你们两人一起失踪。” “那可说不准。我觉得初中生带人骑车回家更危险。” 两人互相注视了一会儿。颜岸慢慢说:“这个问题你在心里憋了三年了吗?” “是的。”罗清溪如释重负,梗在心中许久的结被解开了。 “我说,你这三年不会以为我是丁沐理失踪案的凶手吧?” “当然不是!!” 他们两人继续前行。因为解开了心结,罗清溪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话题由此打开,他们谈论起了丁沐理的那些往事,谈论起了三年前的点点滴滴。 丁沐理究竟去了哪里呢? 她和颜岸都坚信一点,那就是丁沐理肯定还活着。 罗清溪说:“我现在觉得,也许是她被外星人带走了。” “啊?” 罗清溪指向天空:“天上不知道有多少颗星星,也许她现在正在某一个星星上,快乐地生活。” “……你知道要能进化成生物系统存在的星球有多难吗?” “天上数以万亿的星星,也许就有呢!” “你晚上看到的星星,都是几万年前的光景。” “不要用你贫乏的想象力来推测外星人的科技。她一定活的好好的,在某个星球上。”罗清溪大踏步走到颜岸身边,脸涨得红红的,“她一定活着,也许就在我们不知道的银河彼端。” 颜岸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了:“是,她活着,并且生活在一个叫做闪闪星的地方。” “闪闪星是什么鬼?” “闪闪星每年都会挑选有资格进入的子民。它的入选资格就是每个人都要捏出一只10高的小马。谁捏的好谁就有资格入选。” “等等,为什么会是这种奇怪的选拔标准?” “选拔分成数组,一组十个选手。最后会选出一个最好的马中之王。那么捏的最好的人就会成为本届闪闪之王。胜利者将被任命建造一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马雕像。这是这颗星球的奇迹。闪闪人都要面向最新的马神像献上祭品,供奉它。” “这是什么迷惑星球???为什么会是马啊!!” “丁沐理会在那里幸福的生活,当闪闪发光的马完成之时,她就会归来。” 他们聊着没营养的话题,一路前行。淅淅沥沥的雨开始变小,罗清溪索性收起了伞。细小的雨滴摩擦着她的肌肤,她一直都很享受着这轻柔羽毛般的触感。太阳从阴云后露出一点脑袋,洒出了细细的金光,连细小的雨珠都仿佛带了一点温柔的暖意。 在街口时,他们俩停下来等着红绿灯。 颜岸突然将伞扔到了一边,向着马路中间冲去。 罗清溪没有反应过来。她看见颜岸从马路中间捡起了个东西,一辆轿车擦着颜岸而过,司机露出脑袋大骂:“不要命了啊!!!” 颜岸向司机道了歉,飞快地跑回到人行道上。 他摊开手,他的手上躺着一只小鸟。小鸟有着漂亮的绿色翅膀,被雨淋得湿透了,看起来很狼狈。 “它受伤了。”颜岸说。 “颜岸,这是什么鸟啊?”罗清溪好奇地问道。 颜岸摇摇头。 他们拨动了一下鸟,小鸟看起来奄奄一息,在颜岸的手掌里颤动,小小的肚子一起一伏。 他们带着鸟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医生看了一眼就摇摇头判了死刑。“活不过一个晚上。” 颜岸和罗清溪都不想把小鸟就这么丢掉。它有着温度,时而微弱的鸣叫,它的心在跳动。 最后颜岸决定把它带回家。 他们在街口分手,各自返家。 当夜,罗清溪伏案写着作业。她想起了颜岸将伞扔到一旁的果断。他看见了小鸟,他冲上马路捡起了它。没有任何犹豫。 正常人都会思考几分钟,再考虑是不是救鸟吧。 颜岸还真是一个怪人。 她推开作业本,想着那只鸟。她抓起了一个小木牌,下意识地拿在手中转动。这是她意外得来的一个小木牌,木牌光滑乌亮,上面印着奇妙的美丽图案,精致的叶纹与星星围绕着四朵花。罗清溪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小木牌就喜欢上了它。卖它的人说这个木头有安神的效果,于是她把它挂在胸前,每当触摸它时,那光滑细腻的触感总是能平复她的心情。 “颜岸这个混蛋,如果一不小心他可是会把命送掉啊。”罗清溪想,“那我岂不是成了目击同学死亡的现场见证人。这太可怕了!” 所以那只鸟,还是用他的命换来的。 到了最后,她默默祈祷,期望那只鸟能平安无事,因为它差点背负着颜岸的性命。 希望小鸟能恢复健康,早日飞向天空,自由自在。 第二天。 白天的课间。 颜岸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纸盒,绿翼小鸟在盒子里蹦来蹦去,精神十足,完全不像昨日那般虚弱。 “这鸟竟然活了……” “这得多亏了我给它冲了热水袋。”颜岸很骄傲。“对了,我查过了书,知道这鸟叫啥了。” “颜岸,这是什么鸟啊?” “它叫绿翅短脚鹎。”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8章 校猫阿花 第19章 冯老师笑眯眯地说:“颜真,这次板报就交给你们了。” 他指的是教室后侧的黑板,由同学们一组组们写板报,两周一换。每周还有年级板报比赛。这周轮到了小真这组。 按照轮换规则,小真是组长。 小真问:“板报内容写什么?” “内容由你们几个人讨论决定。加油啊,我们2班已经很久没拿到优秀板报了。”各个班的竞争非常激烈,无论是成绩还是各项活动。2班目前在班级比拼中总是处于弱势。冯老师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透着一股事关我们班级荣誉的生死之战就全靠你了的悲壮,可惜他眼前的小真完全不为所动。 外星生物噬心魔不是不想给冯老师面子,而是他觉得这个团队活动实在是药丸。 小真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组员。除他之外的一个男生打篮球被校队拉走了。他的组员只剩下了两个女生。 魏晶靖,那位从来不用眼睛看人的大小姐。 陈雨欣,文静沉默的校猫爱好者。 关于黑板报,她们两人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兴趣。陈雨欣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魏晶靖则在按着她的手机,连个眼神都没给小真。 小真观察了一下上期黑板报,内容是几个同学的暑期旅游见闻,下面还画了几个粗糙的景点示意图。根据小真的观察,学校里的黑板报就是人类的信息交流板,只不过更重形式。 “关于板报,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吗?”小真问他的两位女组员。 陈雨欣在神游,魏晶靖侧着头划着手机,一个回音都没有。 小真甚至懒得去探查她们此刻的意识。 完全不能指望这两位组员。 “你们没想法的话,我就决定了。”小真说,“这次板报的主题就是解开校猫失踪之谜吧。” “啊?”魏晶靖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陈雨欣则两眼发光:“真的吗?” “学校里的校猫一直在陆陆续续失踪。我觉得如果能找到原因会是个不错的题材。” 陈雨欣用力点头:“我同意!!” “这真是胡闹。”魏晶靖一脸不屑,“这主题太不正经了。” “魏同学,现在是二票对一票。” 魏晶靖竖起眉毛说:“谁会在意那些脏兮兮的猫啊!” 陈雨欣怯生生地开口:“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很喜欢它们,还有很多老师也很喜欢。它们是学校里的一份子。再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下去,校猫就不剩几只了。”、 魏晶靖态度软了下来:“哦,这样啊。”小真发现这个大小姐其实并不像初始印象里那样高傲,她和班上女生们相处愉快态度温和,只有在面对男生尤其是小真时,会变得异常尖刻。 “那你打算怎么找原因?” 小真回答:“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们分组调查。魏晶靖你和陈雨欣一组,去咨询平常照顾喂食的老师同学们。我单独一组,去咨询食堂还有学校保安清洁工。放学的时候进行信息汇总。” 陈雨欣兴奋地点头同意,魏晶靖则哼了一声,“这么多人能问出些什么啊?” “正因为信息太庞杂,所以我已经选定好了目标。学校里本来有28只猫,而现在只剩下8只。目前失踪了20只猫。” “这怎么问啊?谁记得住哪天走失那只猫。” “陈雨欣,到今天为止,最后失踪的是哪只猫?” 陈雨欣一愣后回答:“是阿花,那只花猫。” 小真竖起指头:“好,我们的目标就只锁定阿花。大家询问的重点就是最后看到的阿花的时间与地点。” 陈雨欣点头同意,魏晶靖看来也默认同意了。 有个不速之客突然插了一脚。 “我也要加入!!颜真,我和你一组吧!”崔明智不知何时站在教室门口,笑嘻嘻地说。崔明智是隔壁1班的副班长,成绩优秀,也是活跃的足球队射手,他兴趣广泛,人缘极好,是学校里和刘星泉齐名的风云人物。 魏晶靖说:“这是我们2班的板报,关你们1班什么事!” 崔明智走过来,大大咧咧勾住小真的肩膀:“我给好友提供支援,不行吗?” “你这是过来查探敌情还是看我们班笑话??”魏晶靖冷笑,“我记得上一周是你们班拿了年级板报优秀吧。” “我和颜真情比金坚,我就是乐意帮忙。” 魏晶靖怒视崔明智,崔明智则勾着小真的肩膀嘻嘻哈哈。 “颜真,1班的人是我们的对家!!你搞清楚这点。” “颜真~~~~你不会推开我吧!我可是热心来帮忙的!”崔明智抱住小真夸张地叫唤。 “崔明智,你恶不恶心啊!”魏晶靖越发生气了。 小真对崔明智热心加入没有任何意见。无视了魏晶靖的不满,他宣布调查活动开始。 男生女生们分开行动,在课间开始了校猫失踪调查。 小真和崔明智去的第一个场所是学校食堂。学校食堂是校猫们最常去的场所。每次一到午休,它们就会齐聚在食堂门口对着同学们撒娇讨吃的。 咨询对象1:食堂工作人员张阿姨。 “失踪?”正在洗抹布的张阿姨愣了愣,“哦对,最近猫是少了好多只啊。你们问的是那只花肥猫?啧啧,它偷过鱼!那种肥厚的鲢鱼!被它整条拖走!!我追着打到了实验楼二楼,它就没影了!” 咨询对象2:食堂工作人员孙厨师。 “那只花肥猫啊,我前两天中午还给了它一碗鱼肠下脚料。它这两天看起来没精神。是跑了吗?最后一次看到?昨天中午。” 咨询对象3:在食堂里吃饭的小袁老师。 “猫不在我的食谱范围内。”她看了一眼小真身旁的崔明智,露出温和的微笑:“老师我也不知道呢,不如你们再去问问其他人?” 咨询对象4:学校巡逻保安 “失踪?学校的猫是越来越少了。”保安抓抓头:“你们知道吗?这个学校以前出过失踪案。一个女生就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当时这事闹的可大了。这女生到现在都没找到。猫我可真不太清楚。” 咨询对象5:学校清洁工 “前天下午,我看见那只猫在实验楼旁边逛。一靠近就蹭地冲进实验楼了。” 他们两人走回教学楼,崔明智笑嘻嘻地问小真得出了什么结论。 当然是什么结论都没有。 不远处的楼梯上,陈雨欣魏晶靖正等着他们。魏晶靖不高兴地说基本没问出什么名堂。她怀疑这十来只猫是集体搬家了。然后陈雨欣提供了和小真差不多的调查信息。 小真梳理了一下结果: 阿花最后一次被人目击到的时间是昨天中午。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实验楼二楼。 那么实验楼二楼就是他放学后的调查目的地了。 放学后。 崔明智奇怪地瞧着小真,他正站在实验楼二楼与一楼之间的台阶上。 “颜真,你怎么了?” “……”小真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什么?” 小真望着散布走廊上闪烁不定的斑块,随机闪烁着光芒。数百只黑色蝌蚪般的黑色物质在空气中游走。消散,聚拢,滑出一条黑线,再度扩散,如黑色的迷雾。 几簇黑色蝌蚪游到了小真眼前,他目不斜视地踏上楼梯,回答道:“什么都没有。” 噬心魔的感应能力在银河中众所周知。他们能看见很多生物都无法观测到的景象。大多数智慧生物的感知力有限,只能读取到某个波段的事物。噬心魔常常能够跨越很多生物感知到许多无法理解之物,包括虚空空间的残影,时间的流逝,甚至某些意识的残留。就算解释给智人生物,他们也不会理解。所以大部分时候,在状况不危险的情况下,他选择装不知道。 二次元纸片人无法跨越他们的维度去理解三次元生物。而就算是他们同样处于一个三次元维度中,人类的认知与它们依然有天壤之别。小真并不认为这是文明的落后,而只是天生的感知差异。他伸开手,黑色的蝌蚪在他的指尖游动,他握住拳头,黑点们如烟般散开。如果要干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毫无意义。 就像是告诉人类,这里可能有虚空投影,这既不能被对方理解也毫无意义。在崔明智眼里,从头到尾,只是小真对着空气伸手罢了。 他走上二楼,黑蝌蚪在空气中肆意地漫游。日光灯下的异常斑块扭曲着挣扎。还好,小真对自己说,目前还没有到空间纠缠倾轧的地步。这种错乱还只是不需要在意的初期。 空间错乱的残留,虽然有些让人在意,但并非到危险的地步。 小真扫视着走廊旁各个教室。大部分教室都空空荡荡,偶尔有几个学生正在打扫卫生。崔明智早他一步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他转头说:“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有猫的样子。” “能重合的信息都指向了这里的二楼。我们再找找。” 教室里不可能有猫。对于动物来说,隐蔽的黑暗的能藏身的角落才是最好的躲避处。那就只有—— 他径直来到厕所旁,打开了杂物室。在黑暗中传来了微弱的猫叫。 他打开灯,不远处成捆的管道上有一个箱子。小真打开箱子,一只花肥猫躺在箱子里。它对着小真虚弱地喵了一声。 “猫在这里!!”小真对着走廊对面的崔明智喊道。 “同学?”一个女生跑了过来,她紧张地来到箱子旁,“同学,这是我照顾的猫。它身体好了,我就会放它出去。” “你照顾?” “嗯,我给他在这里搭了一个窝。”女生指着箱子说,“以前它受过伤,我就把它放在箱子里给它治伤。” “哦……”小真盯着猫点头。崔明智走过来大呼小叫:“哎??你这是找到猫了?” “但是这里只有一只。”小真问女生有没有看见其他猫。 一说到其他猫,女生显得很兴奋,“上个学期,它有一天跑到了实验楼,我发现它时它的腿有点瘸。我便给它找了个箱子让它休息。结果第二天,我再来看时,箱子里还多了一只它的小伙伴,它看起来也好多了。后来,经常有新的猫儿们过来跟它玩,它们都爱挤在这个箱子里。打扫卫生的阿姨没说什么,这个杂物室就当做了它们的临时居所。我前面过来的时候,这里足足有十多只猫呢。” 小真目不转睛地看着箱子,问道:“你上次过来见到的十多只猫,是你打开杂物室的门才看到的吗?” “是。” “最近很多校猫都不见了。” “我知道……”女生的声音透着郁闷,“它的小伙伴们最近都不见了。它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太对劲……” 小真从箱子里抱起猫:“我觉得它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带它看看医生比较好。” “哎?有那么严重吗?” “嗯,我家里养猫,我对猫的状态很熟。总不能把它丢在这个杂物室让它默默死掉。”小真抚摸着猫柔软的皮毛,猫又虚弱地喵了一声。 女生被小真的话说的心神不安,她抱着阿花去看病了。两个男生走下实验楼,崔明智感叹只是找到了一只,其他猫的下落依然是毫无音讯,他认定黑板报这个主题怕是药丸。然后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小真身上。 “我说,你抱着这个箱子干嘛?” 小真正抱着从杂物室里取出的箱子。“不干嘛,只是把它带回家。” “啊?你不会要把这箱子捡回去给你家猫做窝吧?” “如果我家那只猫愿意进去的话。” 小真将箱子放在了猫先生和斑船长的面前。“学校校猫失踪之谜的原因就是这个。” 猫先生凑过来闻了闻箱子,问道:“这是啥?” 鸡喊道:“什么?这箱子还会吃猫吗?” 小真把箱子转了个位置,猫先生和鸡都看到了箱子内侧下的一行文字,那是银河通用语,标明着这箱子的名称——“随机复刻箱”。 “……” “不会吧……”鸡喊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这个不是被列入危险品的黑盒会产物吗?” 当他说出“黑盒会”这个名词的时候,房间的气氛沉闷了数秒。 之后小真开始了解释,“嗯,校猫失踪事件就是这个箱子引起的。” 这个箱子是在银河私下流通的危险品随机复刻箱。它能将放入的物体复刻出另一个同样的副本。虽然是副本,但由于产品的不稳定性,随机的个体会有些许差异。 在最初,那位女生捡到了阿花。而阿花是一切的起点。女生将阿花放入复刻玩具箱,到了第二天,阿花被复刻出另外一个外观有差异的副本阿花。女生则误认为副本是阿花的小伙伴。在之后的日子里,阿花把箱子认作了它的窝。它的副本也是。 每当它和它的副本在箱子里满足一定时间,复刻箱就自动再复刻一次。而阿花和它的副本们都会默认这个箱子就是它们的窝,往往会挤在一起再度过一晚,就会导致再度复刻。如此反复复刻后,阿花的副本数量逐渐膨胀。 也就是女生打开杂物室,遇见了十多只猫的原因。 实际上这些猫全部是阿花与它的副本,和副本的副本等等。 “我也明白了。”猫先生说,“难怪你们学校的校猫消失了很多。” 鸡问:“啥意思?猫的副本还有有效期吗?” “不是有效期,而是劣化。”小真掏出一枚硬币,丢进入箱子,“这种小物件应该会很快。” 片刻后,小真从箱子里倒出两枚硬币。“你看,虽然变成了两个硬币,但是都变薄了变轻了,完全失去了货币交换的价值。这个箱子在复刻的同时,会把原本和副本平摊劣化。对于非生命体,平摊的是质量和保质期。对于生物,则是寿命。” “啧。” “每当阿花在箱子里被复刻一次,它的寿命就会分给副本一半。按照女生的描述,阿花的副本有10多个之多,里面还包含了副本和副本之间的互相复刻。这就导致了这些副本猫的寿命会相当短。” “我推测学校里失踪的校猫都是寿命极短的阿花副本,到了快要死亡的时刻,它们就找个地方默默消失了。这就是学校突然失踪10多只猫的原因。而现在,阿花将是死亡的最后一只了。” “究竟会是什么究极智障生物会把这玩意儿乱丢?” “这是黑盒会的危险品。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学校?” “我怎么会知道。”小真摊开手,“以及,我建议你们有空进我校的实验楼看看。那里有一点异常,我怀疑和这个复刻箱的出现有关。” 隔天。 冯老师看着教室后颜真那组新出的黑板报,上面敷衍画着学校里的8只校猫,每个猫还标注了各自的名字,说实话画的相当抽象派,抽象到第一眼看到会在思索这究竟是什么动物。 “……”冯老师觉得本次年级板报优秀评选他们班又彻底完蛋了。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19章 漩涡 第19章 三个噬心魔在实验楼里游荡。 “你们觉得如何?” “没有危害。”猫先生蹲在实验楼楼梯上,诡异的黑色蝌蚪正在它旁边游弋。“杂点不多。只能说有一点点异常。” 斑船长在走廊上跑了个来回,“可为什么会是这里,这栋实验楼有异常?” 小真说:“如果我的感应力没有失常的话,这个学校除了我只有小袁老师一个外星人。我试探过她,她对这栋楼的异常并不知情。”这种程度的空间乱象如果不借助设备,也只有它们这种有特殊感应力的噬心魔能探查到。 “大楼异常的原因很难说。”猫先生用脚拨动着自己的尾巴,“也许只是空间风暴带来的意外,也许是人为的,也许是这附近有漩涡……” 听到漩涡这个词,小真和斑船长都陷入了沉默。这种异常状况意味着当地银河监查之眼一定会上报,这将招来银河议会军团安全委员会监督之眼等等一切等同于麻烦二字的降临。 “还是别吧。”斑船长说。 “这种可能性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猫先生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场空间风暴带来的意外。” 小真想起与昨日那位女生的交谈,方才她告诉小真,阿花昨晚已经去世了。她非常沮丧郁闷。小真问了她从哪里找来的箱子。女生回答这是她从实验楼里捡的一个没人要的箱子。 那么这个来自外太空的箱子会是谁丢下的呢? 眼下他们也没有得到答案。 黑色蝌蚪游到了他的眼前。虽然没有必要,小真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是来自他肉△体的本能厌恶。这种虚空粒子没有危害性,最多只会在精神与视觉上干扰。噬心魔的超强感应力无疑是给纤细的人类神经带来了压力。小真的头开始有些刺痛。 上课铃声打响。 小真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这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古板的中年男人,姓李。他对这次班上数学测验的成绩充满了怨念。这次数学测试,小真的班级平均分位列全年级倒数第二,没成为年级垫底还是全靠刘星泉拉的分,才免于落入倒数第一的悲惨境地。这让李老师觉得自己颜面尽失。 他怒视着班上这群不知好歹不好好抓紧时光学习浪费大好青春的混账学生,又开始了日常的精神鞭笞。 虽然只上了几周课,但小真已经能把李老师的日常精神鞭笞倒背如流。别以为现在能在重点中学上学就能无忧,能上本中学的重点高中的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现在这种稀烂成绩,你们班能有8个考上本校的高中部都要给老天爷烧高香。其他人如果继续保持这种成绩下去以后只能上垃圾高中高考进垃圾大学,将来找不到工作到街上扫大街活着白白拖累父母啃老到死。 (他的表层意识是拿把枪把你们都给毙了。)小真的脑子里响起了声音,那是窗外树上的斑船长传来的脑波。 (我也能感应到,不用你再描绘一遍。) 斑船长笑道:(这位的热情让我想起了我船上那位激情过剩的督导。只不过他每天都在致力于如何鼓动让我们哇啦啦啦去送死。) (督导?你还混过军队?) (那时候我有个更健壮的宿主。虽然星际文明发展不同,但智人社会的竞争还真像啊。话说你的这位老师激情足够,但在煽动情绪上显然是反方向的。) (毕竟他没有谁考得差就枪毙谁的权限。) 大概是小真与斑船长的交流让他看起来在神游天外。李老师对小真发动了进攻。 “颜真!!” “!?”小真一愣。 “上来解答这道题目。” 黑板上列着几道方程式。小真想也没想就写了答案。 同学们在下面窃窃私语。 “颜真!”李老师说,“你的解答呢?” “我已经写了结果。” 李老师怒道:“你的解答过程呢?推导过程呢?” “……”明明已经写了正确答案,却还要不厌其烦地把无意义的推导过程写出来,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重形式啊。 小真拿起粉笔刷刷刷写起了解答过程。 突然,一道激烈的痛感如毒蛇般在他的脑壳中抽搐。这是人类肉△体因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感知而发起抵抗与警告。小真控制着感知力,肉△体的大脑神经因为强烈的针刺感颤动,如此强烈而迅猛,这是来自哪里的信息? 他转头看向窗外,而后小真用一种奇怪的声调喊道:“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我去趟医务室!”他丢下粉笔,看也不看想喊住他的李老师,奔了出去。 此刻的窗外,实验大楼正被一只巨大的生物所缠绕。它外观像一条硕大的鳗鱼,真正的轮廓模糊在雾气中。它周身布满着闪亮的鳞片,翻绿的尾巴长着刺眼的毛。它的身躯缠着实验楼涌动翻滚。 学生们正在教室里毫无知觉地上着课,这并非是智人所能观测到的领域。 校园一片祥和。 那条硕大的巨型生物缠着实验楼扭动了一下。 …… …… “这就是你说的不要紧?”小真指着实验楼质问晃尾巴的猫先生。 猫先生说:“的确是没有危害。而且也没人看得到。” “就算我的宿主已经脑死亡了,我也能感到他的残余意识在怀疑人生!!”小真喊道,“这种异常已经超越一般认知太多了!!” “只是虚空生物的投影,没有危害。普通人看不见。别被你的宿主影响。” “如果只是虚空浮游粒子我还能接受。但现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东西!!” “这太过分了。”斑船长飞到小真的肩上。“我刚才差点好了好大功夫才没让我的宿主吓到嗝屁自尽。” “没有危害。”猫先生挪开了头。 “你的尾巴摇得很厉害。” “有吗?” 小真和斑船长:“有!” “没有。”猫用爪压住自己的尾巴,移开了目光。 “你在隐瞒什么?” “没有。” “我离开后,你干了什么?” “什么都没干。” 小真举起猫,猫的尾巴不停地晃动。“我回教室后,斑船长一直在我班级的窗外,那时候这条该死的大鳗鱼还没出现。你对实验楼干了什么?” 猫先生歪过脑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 小真使劲上下左右摇晃猫先生。 “别摇了!!我其实没干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测试而已。” 鸡用怪声调重复:“一个,测试,而已?” “嗯,只是想测试一下是不是有漩涡。然后,不小心,就这样了。” 缠在实验楼上的巨型虚空生物张开了嘴,无数黑色蝌蚪般的浮游粒子被它吸食入腹。它的身体滑过大楼的窗户,将巨型之嘴搁在了地上。在小真的眼里,它半开的嘴里是虚幻黑暗的迷雾,是腥臭的深渊。 几个学生们无知无觉地走进了它的嘴中,又无知无觉地从它的腮处走了出去。它是虚空生物的投影,并不能干涉这个时空。 “我也就是让虚空投影变多了一些。不要这么紧张嘛。”猫先生抓了抓耳朵。 “谢谢,你已经成功把我脑死亡的宿主给逼疯了。” “你不觉得你这话非常不合逻辑嘛?” “给我把这些该死的投影弄消失!!” 猫先生说:“这我办不了。不过我可以公布我的实验结果。” “什么?” “的确有漩涡。” 小真松开手。猫先生掉在了地上。它翻了个身说:“我可以确定贵校实验楼里有漩涡。” “有漩涡。”小真重复。 “有漩涡。”鸡刻板地重复。 小真猜当时他和鸡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两个傻子。上一次他被震惊成短暂失去知性的傻子还是在n-36星系第28号星球上,那时当权者刚刚宣布禁止噬心魔寄生生物。 “这里不该有漩涡。”小真说。 “我还想说这里不该有外星访客呢。”猫先生直起身,“我测试了一下力场,拜这实验所赐,虚空投影一下大量暴增,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定位到了漩涡的位置。” “这里不该有漩涡。”斑船长重复。 “你们两位能接受一下现实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小真说:“漩涡意味着这里需要银河文明的干涉。”以这颗星球的文明程度根本无力处理这种严重异象,一旦监督之眼上报,独立文明守则会当即失效。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结果就是议会或军团直接接管这颗星球。 这个难得的世外之地将会永远失去平静,它会成为军团与政府议会争夺的殖民星,甚至沦为战场。 无论怎么想,小真都不喜欢这个结果。 “我不能接受!!”鸡喊道。 猫先生说:“我也不能接受。所以,我有个提议。”小真和鸡注视着它。猫先生快乐地说:“我们就把这漩涡给藏起来吧!” “……” “你的语气仿佛在说藏一根棒棒糖。” “这漩涡在这里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只要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没发觉,我们完全可以把它藏起来。” “怎么藏?” 猫先生看起来既狡猾又快乐地笑了,小真觉得它就在等他的这句话。它说:“我们先过去看一下。” 猫先生所说的漩涡在实验楼三楼的藏书室。小真无视了半张嘴趴在实验楼门口的硕大鱼头。当他踏进实验楼时,光线从明转暗,无数的黑色蝌蚪在空间内狂舞。这种投影乱象比一个小时前暴增了数十倍以上。真是谢谢猫先生那个该死的测试。 但如果没有猫先生的测试,他们也无法观测到这个漩涡的存在。 最后他们在实验楼3楼的图书室停下。小真推开门,现在是上课时间,里面并没有老师与学生,这实属万幸。小真可没法解释他为什么进图书室还要带着一只猫和一只鸡。 他们走过一排排书架,最后在一排书柜前停下。猫先生指着书柜旁的死角说:“漩涡就在这里。它就是让实验楼出现虚空杂点的罪魁祸首。” 小真除了墙壁外什么都没看到。鸡也一样。 虽然都是噬心魔,但个体之间的感知力与技能是有差异的。小真知道自己的感知力在整个族群里不算弱,他的最强项在其他方面,斑船长长于肉△体改造。它们三人中感知力最强的无疑是猫先生。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连一点点漩涡的端倪都察觉不到。 他怀疑地问道:“你确定?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猫先生说:“拉住我的尾巴。” 小真蹲下抓住了猫的尾巴。 在刹那间,猫先生不见了。确切地说,猫先生的身体消失了。就像是被切割了一般,它还有一截软茸茸的尾巴握在小真手中。 猫踏入了漩涡。 “啊……” 他“感觉”到了,在猫尾巴的另一端,是漩涡的彼端,是扭曲空间的虚空通道,是带来这杂乱投影的因果。 是静谧,空洞,死寂,混乱的虚无。是无数衔尾蛇纠缠而成的无尽循环。 这是漩涡。 他的意识在千万星辰中轮转与飘荡,直到猫先生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就像是它突然消失一般,猫先生的身形又再度显现了。 小真问它:“漩涡的彼端是什么?” 猫先生抖了抖毛:“这个漩涡连通着一个垃圾场。” “啥?” “那个星球都市你们应该很熟悉。是密文星系星球都市群织夜星的某处垃圾场。那里可真够臭的。”猫先生说:“现在那个箱子的来处算是破案了。” “是从这垃圾场来的?” “没错。这个漩涡刚发生过空间风暴,箱子大几率是被风暴从垃圾场吹过来的。” 小真眨眨眼:“你确定?” “只能这么解释。”猫先生叹了一口气,“而且这个漩涡不知道在这个星球存在多久了,我怀疑风暴吹来的可能不止一个箱子,大概还有很多其他垃圾。” “……” “所以我们不仅要把这个漩涡给藏起来,顺带还要观察这里的当地人类有没有捡到类似复制箱这种奇怪的外星垃圾,防止他们惹出一堆麻烦。” “……”小真突然觉得直接把这漩涡捅给监督之眼似乎是更省心的选择。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0章 拜访 第20章 安媛推开门。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小真坐在书桌前看书,猫半趴在桌子上,鸡蹲在椅子上清理羽毛。 安媛进来后,猫和鸡全都默契地散开。仿佛我是什么怪物,安媛心想。她不甘心地注视了一眼猫,猫顿时像被烫了一下,跳上旁边的柜顶。 安媛只得悻悻地开口道:“小真,刚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你在学校上课上了一半突然旷课,你是怎么了?” 小真回答:“我肚子痛,忍不住就跑去厕所了。” 一听这话安媛立刻就惊到了,紧张地问儿子身体如何,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真只得安慰她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满腹疑心的安媛坚持认定小真在外面吃了什么地摊零食才会导致拉肚子。于是她涛涛不觉地宣讲了将近40分钟的无良商家与地沟油有害论。直到小真再三保证自己没事,看着儿子面色红润,她才勉强放心。 离开前安媛想着再去摸一下鸡。还没等她靠近,鸡就惊恐地扑腾翅膀飞出了窗外。 我觉得这两个宠物对我一家之主的地位肯定有什么误解。 手机提示声滴滴作响。安媛想起来今晚和闺蜜有个饭局,她匆匆打扮了一下,出门坐上了车。 张司机告诉她,车座下有一个工具盒,不知道是谁丢下的。 “那是老刘的。”安媛说。老刘以前给他们家当司机时经常会顺手帮忙修个东西,这是他的工具箱。昨天安媛整理出来,正想找个机会给罗清溪送去。 于是她吩咐小张先绕道开到罗清溪家,先把老刘的遗物送过去。 安媛靠着车窗,看着疾驰而过的沿街风景。小张开车与老刘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安媛很吃司机。她小时候体弱,一坐车就晕车,只有坐家里苏司机的车她才不晕。家里几个司机也的确是苏司机的技术最好。苏司机自退伍后就给她的爷爷开车,是爷爷最贴心的人。爷爷心疼她,也只让苏司机开车带她。晕车的毛病直到安媛成年后才好,她已养成了从细微之处体味司机的行车。 给她开车的司机,一定要稳。 老刘开车稳当,转弯都不徐不疾,坐他的车有种舒服的被熨帖感。如今换了人,安媛其实一直都没习惯。小张开车也不是不好,只是缺了那种安逸的熨帖感。她很怀念老刘,如果不是老刘执意要离职,安媛是一万个不愿意让老刘走的。 他是个忠厚而沉默寡言的男人,脾气也好。司机开车就没有好性子,一张嘴皮恨不得把阻碍他开车的路人统统喷飞。但是老刘哪怕是探出车窗催人快走也是和和气气的。也许这就是罗清溪选择他的原因吧。 第一次见到老刘的老婆时,安媛震惊不已。按照她的脑补,老刘的老婆应该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妇女。当罗清溪出现在老刘身边时,安媛的脑海里晃过了无数类似“美女与野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种字眼。 罗清溪的美丽是从内到外的美。她的头发乌黑润泽,肌肤洁白如象牙,恰到好处的俊俏的鼻梁,恰到好处的微垂眼角,浑然有一种冰清玉洁的端丽秀美。在安媛眼里,几乎是有种雪山般的圣洁感。 老刘说这是他的老婆,安媛油然而生了一种奇妙的挫败感,亦或是对美丽之物的痛惜。这也太奇怪了,她想。 也许真是个人的选择不同。安媛想起了自己,当年她的父亲恶狠狠地吼道:“你要是跟他在一起,这辈子都别想进这个家门!” 她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的小拖箱离开了家,不顾一切地来到了颜岸的身边。这个决定,她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罗清溪当年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选择了老刘呢?一个看起来土气,闷讷,老相的汉子,文化程度只有高中,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与清丽脱俗的罗清溪完全不相称。 安媛觉得自己大概是永远都理解不了罗清溪。她对罗清溪抱有好感,但罗清溪就与她的气质一般,静静地与人保持着距离。她很温柔很客气,可你完全无法真正接近她。 “小张,停一下车。” 安媛推开车门,飞快走进一家商业中心,商场里有一家颇有名的冰淇淋泡芙店。她记得刘星泉很喜欢吃这种甜食。她各种口味都挑了两个,让店家包好。她希望能看见那个孩子眉眼弯弯开心的样子。小时候的刘星泉还会对她撒娇,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疏离呢? 罗清溪的家在旧城区。虽靠近闹市,但多是旧公房。矮旧的房子层层交错,勾画出幽深黑暗的小巷。这里的房子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各种设施都老化严重,胜在房租便宜。 小张将车停靠在路口,问要不要由他把东西送去。安媛摇摇头,拎起工具盒和泡芙袋向弯曲的小巷走去。 小巷里几乎看不见阳光,污水在明沟里咕咕地泛着泡。安媛按照记忆数着门牌号,拐进一条走道,刚走进门道,就看到一群人堵在楼梯上,还不断传来女人的叫骂声。 安媛踮脚探头,发现女人的叫骂声是从二楼的罗清溪家门口传来的。堵在楼梯里的群众们正一边围观一边啧啧有声地谈论。 她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 一个邻居回答:“还能有什么事。这家的极品婆婆又来撒泼了。哎,他媳妇真可怜,老刘抛下她才走没多久,结果她婆婆不想着体恤孤儿寡母,反而跑来闹事。” “这是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为了钱啊。”邻居呲笑道。 二楼一个老太太正在哭天喊地。“我的儿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安媛认出这个老太太是出现在老刘葬礼上的刘老太。 刘老太哭得嘶声力竭:“我的儿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妈……”罗清溪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 “谁是你的妈!!我没有你这种不要脸没良心的恶媳妇!!”老太太尖叫道:“你吞了我儿的血汗钱!!” “妈我没有……” “还说没有!那三十万在哪里?我儿子是给大老板开车的,他最少也有三十万的存款!都是我儿子的辛苦血汗钱!!你给我拿出来!!” “妈,瑞国他帮您在老家建了房,二叔生病住院也是他出的钱,三弟结婚也是瑞国给的钱。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有多少存款。” “你吞了他的钱!!”刘母嘶声力竭地对围观的群众哭叫,“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眼看我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啊!!!他尸骨未寒啊,这女人就这么坑我们的钱!!” “你们知道吗?我的儿子是给大老板开车的,福利待遇好,收入也不错。要不是这个女人唆使我儿子辞职,我儿子怎么会出事!!” “妈……” “是你害死了他!!” “妈我没有……” “要不是你给他吹枕边风,他怎么会得了失心疯砸了工作??现在人没了,你还吞他的钱!!我的儿子的血汗钱啊!!!” “妈……瑞国他平时就一直在补贴你们,您最清楚,他真的没存下多少钱。” 刘母尖叫:“撒谎!!你撒谎!!” “妈,瑞国的抚恤金我已经给了你,剩下的一半是我和星泉应得的份额。我们所有的储蓄办完丧事后真的不剩下多少了。” “你狡辩!!你撒谎!”刘老太凶狠地扑上去撕扯罗清溪的衣服,“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你这个扫把星,还想吞我的钱!!” 罗清溪不停地后退,想要从老太太疯狂的胳膊下挣脱出来。 “别打人啊!”围观的邻居们开始吵闹。一个邻居拦住刘老太,好声好气地说:“老太太啊,您别激动。都是一家人,不能好好说话吗?” “儿子是我一手养大的!他的媳妇这么没良心,不孝!贱货!当初要不是我儿子瞎眼要了她,她哪有好命活到今天!我现在就要教训她!” “老太太啊,你也讲点道理吧。”邻居说,“小罗说抚恤金已经给你了,而且老刘平常也没少补贴你。现在小罗一个人带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你也要为你的孙子考虑考虑。”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邻居,吼道:“你懂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替这个女人说话啊?这是我儿子的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觉得她孤儿寡母又年轻勾人?” 邻居急道:“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老太太嘶吼道:“我的儿子死了!!就这么丢下他的亲娘!!!现在他的媳妇还要吞掉我的钱!!谁来可怜我!!”她伸手去抓罗清溪,罗清溪往后躲。几个看不下去的邻居试图去拉住老太太。在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碰了一下,老太太踉跄了一下,很自然地坐在了地上。 “杀人啦!!杀人啦!!害死了我儿不够,还要害他的老娘啊~~~~杀人啦!!”她嚎啕大哭,扔砸着她手所能够到的一切东西。 群众们自然地散开一个圈,将老太太丢在当中。这次没有人再敢上来碰这位老妪。 安媛切断了通话键。她刚刚报了警,估计再有几分钟就有警察过来了。 这时罗清溪正被几个邻居围着,他们低声宽慰着她。罗清溪没有说话,只是眼眶红红地地看着打滚撒泼的刘母,除此之外脸上再无喜悲之色,仿佛那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 安媛站在楼下看了罗清溪好一会儿,心想今天还真不是给她送东西的好时机。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1章 漂流瓶 第22章 刘星泉一眼就看到了路边的那辆轿车。 在一排破旧的老旧公房前,这辆豪车有种过分的格格不入。经过的路人无一例外地会将目光停滞在车上数秒,露出好奇或者钦慕的神情。刘星泉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谁,这让他有些诧异。 “安阿姨……” 在刘星泉尚未接近车子前,轿车开动了。 他恍惚看见车窗后安媛阿姨模糊的身影,然后车子逐渐远去,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在刘星泉心中,天下最好的母亲是他的妈妈罗清溪,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安媛阿姨。也只能是她。 刘星泉一直就很喜欢安媛阿姨。安媛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依然保有着少女时期天真烂漫的心性。在他小时候,刘父时常会带着他去颜家和颜真作伴。安媛常常会加入他们的游戏,她那时欢快的笑声一直停留在刘星泉的记忆中。她对他很好非常好,以至于她的态度影响到了围绕在颜家夫妇旁边的那些人,导致有一段时间让刘星泉产生了自己与颜真一样是个少爷的错觉。 在最无知的儿童时代,他自以为颜真眼中的世界与他看到的是一样的。那时他有着一种快乐的自豪感。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比颜真好,他很乖,无论在学校还是外面,他得到的夸奖也比颜真多。 小学时期他们孩子放学时会凑在一起玩踢球,当时有一队高年级学生总是抢他们的场地。几次三番后,高年级学生便和他们起了冲突。孩子们打架就是那么一回事,互相叫骂,然后抱在一起互相推搡。一个石头擦过了刘星泉的额头,他的头上出了血。颜真盯着他的额头,然后愤怒地冲向了那些高年级学生。他想拉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孩子们的斗殴愈发激烈。有好几个孩子哭着倒在了地上。最后他们一起被老师和学校保安带走。混乱中,有一个孩子的胳膊摔骨折了。这事开始演变得不可收拾。骨折孩子的家长在当地有一定影响力,甚至闹到了教育局。 他把检讨交给了他的班主任。他的小学班主任接过他的检讨书,久久没有说话。刘星泉忐忑地望着班主任,轻声问:“我和颜真会被处分吗?” “你先想想你自己吧。”班主任叹了口气。 “……” “刘星泉,你知道阶级这个词的意思吗?” “我知道这个词的英文是css。” “刘星泉,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知道你不想跟你父亲一样只是个开车的。”班主任说,“阶级就是开车的儿子只能开车,老板的儿子依然是老板。有句俗语,凤生凤,龙生龙,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 班主任说:“颜真,他有很多选择的权利。但是刘星泉,你的机会比他少很多。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但你如果想要有更好的未来,有些事你不能跟着瞎胡闹。” 他茫然不解地听着老师这番话语。那是一直夸奖他的班主任唯一一次跟他谈心。后来打架群殴这件事在某些家长的出面下被解决了。两个领头的孩子被记了大过,三个孩子受了警告,他和颜真都没有受到处分。 再后来,记了大过的孩子又惹事被学校退学。听说后来就彻底成了个到处游荡的混子。 从那时起,某些来自现实的压力就紧紧地抓住了这个少年。他开始逐渐意识到了他和颜真的不同。这个世界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光明灿烂,能让他一往无前的飞翔。颜真也并非是他可以用学习来比较的对象。从一开始,他们的起跑线就不同。 有颜岸那样的父亲,还有安阿姨那样的母亲,刘星泉一直都怀疑颜真大概前世拯救过世界。在他的意象世界里,颜真一直都处在闪闪发亮的明媚光团之中,让人觉得刺眼而又心生羡慕。有时他甚至会忍不住幻想如果颜家夫妇是他的父母,是他住在那个漂亮的大房子里,但往往妄想了只数秒,他就会愤怒地痛骂自己。 安阿姨的车已经完全驶出了街道。 这不是路过,她刚才来过我家。那个蜷缩在旧公房里的狭小,破旧的家。 他踏进巷道,看见邻居们挤在楼下吵吵嚷嚷。一个邻居回头看到了他,高声喊道:“刘星泉!你奶奶要被警察带走啦!” 刘星泉跑上楼道。两个警察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奶奶。他的奶奶捂着心口高喊杀人啦杀人啦!他的二叔站在一旁一边劝奶奶,一边对警察说好话。 妈妈呢? 刘星泉冲进家门,家里一片狼藉,罗清溪脸色苍白地坐着,几个街坊阿姨围着她叽叽喳喳。“哎呀!泉泉回来了!”“你儿子回来了!”在街坊的喧哗中,刘星泉无声地抓住了母亲的手,心中充满了自己没有早点回来的懊恼。 “你奶奶还在外面闹着呢。”一个邻居说。 “她不是我奶奶。” “刘星泉。”罗清溪看着地面说,“她毕竟是你父亲的母亲,是你的长辈。” “……”刘星泉咬住了牙。 在两个警察的努力之下,他的二叔好说歹说终于把刘老太带走了。众人摇头叹息着这种要钱不要脸的极品婆婆,有几个女人则表示罗清溪实在是太命苦了点,人们议论一番,最后汇总成一句“等你家小泉长大成家立业,你的苦日子就到头啦。” 刘星泉沉默不语。 他厌恶他的奶奶。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奶奶就是一切不合理与荒谬的聚合体。他爷爷早逝,他的父亲早早承担了家里的一切。父亲是个孝子,无论奶奶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嘴答应尽量满足。父亲是刘家长子,所以所有的奉献都是应该的。 自从父亲给颜岸叔叔当了专职司机后,奶奶便越发认定父亲挂靠了个金山,从此可以有取之不尽的好处。 凡是老家来人接送,必定是父亲开着颜岸叔叔的车接送。那车一开出来,奶奶的脸上就放了光,好像这车是他们家自己的。老家但凡有什么事,从老家盖新房到小姨上大学,也必定是父亲出钱出力。奶奶早就习惯于此。如果父亲稍有力所不能及,在她眼里那便是天塌了般的不孝。 有一次,他和颜真踢着球蹦蹦跳跳回家,正巧撞见奶奶为了父亲没抽时间送小姨发脾气。她又响又尖话语低俗不堪,父亲只是低头唯唯诺诺。 刘星泉当时立刻惊惶地看向身后的颜真。被看到了,他想。这是他家最糟糕最不堪入目的场景,被他的朋友看到了。 颜真的脸上依然带着那满不在乎的微笑,用一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刘星泉,轻声道:“你爹真可怜。” 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颜真脸上的神情。那一刻刘星泉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哪怕是颜真用他惯常的大笑嘲讽他的父亲,都比这一句同情之语更来得好。 颜真是温柔的。但对于刘星泉来说,这个温柔等同于戳进心窝的利刃。 几个街坊邻居终于离开了他家。罗清溪对他说,因为奶奶给三叔拿去投资的钱被人骗了打了水漂,其中除了奶奶的老本,不少还是奶奶借来的。现在老家天天有债主上门讨债。 “三叔被骗了钱,关我们什么事!”刘星泉说。 “二叔说会想办法劝你奶奶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就这样。” “刘星泉,那是你奶奶。” “我真宁愿她不是!!”刘星泉想起了去年过年,明明是堂弟偷拿了奶奶的红包,可奶奶却一口咬定是他干的,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奶奶轻飘飘地一句只要他认错,就当没发生过。他不愿认错,他的父亲甚至用鸡毛掸子威胁要抽他,他死犟着不低头。闹到最后,有人说看见三叔家的孩子用大票子在外面买零食大手大脚,这才没有再继续逼着他道歉。但事后奶奶又责怪父亲没教好孩子,不尊重长辈,不知进退轻重,闹得一大家子亲戚都尴尬。 “星泉……” 我现在只希望奶奶那边能全体爆炸集体上天,刘星泉想。 当天晚上,刘星泉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这是他在学校值日打扫卫生时发现的一个瓶子,这里面书写着刘星泉近日来唯一的精神慰藉。 他打开瓶塞,抽出了一张纸,将它展开。 信的内容如下: 不知名的信友你好。 我从未想过漂流瓶能被人收到。因为我听说大多数漂流瓶都会被扔到荒芜的无人星球或者卷入虚空风暴中。 我很惊讶我不抱希望的发泄竟然能掉入一个文明世界。我有一个请求,至少是现在,请不用告诉我你的种族与世界,给我多留一些幻想的空间(也许将来我会请求你告诉我)。 不知名的异乡信友,让我来说说我今天的日常吧。 今天我和我的朋友提塔一起采福气根。昨晚我在三层下水道里发现了一群福气根群,但那时它们还没有完全发育,所以我给它们扎了一个记号。今天我们下去时,所有的福气根都跑了。你大概不知道福气根是什么吧。这是我们下水道的一种真菌,用特殊方法烹饪后吃掉它能让我三个日夜不用进食。它们很喜欢跑路避开我们这样的采摘人。 幸好我给它扎的记号还在给我发送信号,我们便沿着信号在下水道里左拐右绕,我们在一处狭道处停下,我看到了我的福气根们。它们这下可跑不掉了。但它们落到了一大群僵尸奴工手里。这群愚蠢的僵尸奴工们将我的福气根群当成了通道上的污渍腐蚀物,开着电铲和消毒喷剂把它们全毁了。 这群蠢货!这群福气根足够给我们吃一个月。但现在被这群僵尸奴工们给毁了。我和朋友提塔愤怒地朝它们怒喊。 然后僵尸奴工们的主管走了出来,他当时正站在电铲车上。他朝我们怒视。当我看到他的制服后,我和朋友提塔很识相地撤退了。那是一个主管,并不是我们所能挑战的对象。 如果他愿意并搓一搓手指,我和提塔就会被抓住植入芯片成为僵尸奴工,变成下水道清洁大队的一员。 我们离开了下水道,提塔很丧气,我也是。毕竟那么一大群福气根是很难得的。提塔说受够了下水道,受到了底窟的一切,他渴望离开这里,爬到更上面的世界。 我抬头四望,我们的上方是厚重的光化学雾霾与深不见顶无穷无尽的建筑群。半空中飘着灰烬与电弧。无数的舰艇在幽深晦暗的云后穿行。再上一层世界的风景,会有所不一样吗? …… 刘星泉看完了信。他确信有一个人在用这个瓶子不定期地更新科幻小说,而他大概是唯一的读者。这封信与上次的内容完全不同,内容倒是有点意思。 他想了想,写了简单的回信:1这种奇怪的僵尸设定与你的背景真不相符,这一点都不古典。2我很想知道福气根是什么味道。 他将回信塞进瓶子里。明天他将会把瓶子放学校花园某处绿篱之下。只要过几天,瓶子里就会出现的新的信。 他期待着这部看起来不怎么科幻小说未来的发展。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2章 小袁老师的委托 第23章 小袁老师是学校里最受瞩目的女老师之一。 她年轻貌美,脸上时时带着明媚的笑容,讲课又生动有趣,是很多男生们心中的女神。 小真盯着讲台前的小袁老师,瞧着她柔软的肌肤,晶莹的双眼,纤长匀称的手臂,再滑到她的双腿,无论从哪一处看,眼前这位都是一个正处于年轻时代的智人女性,完全看不出那天真正形态的影子了。 他有点好奇,如果小袁老师的手臂突然又因为杂音自顾自地走开,班上同学们会上演的惊悚闹剧。但上学到现在,除了被小真目击到的那次,小袁老师从未露出过任何马脚。她伪装得极为完美,就像是一个真正可爱迷人的人类年轻女老师。 他对细足蟹了解不多,在有限的认知内,他只知道这种种族专长群体行动,组合伪装成其他动物来猎食。他不知道这种小小的螃蟹是怎么把一个普通人类给看成梦中情人的。这一定是因为它们的脑容量实在是小的可怜。 冯老师如果得知一群细足蟹在暗恋他,大概会十分感动地把螃蟹们放进蒸笼里蒸了。 小真将视线转向窗外,实验楼依然是惨不忍睹的怪力乱神之景。巨大的鳗鱼怪缠绕着实验楼吞吐着淡色的泡泡。漆黑的线团在空中翻滚,嗡嗡作响。更多的残骸虚影盘旋着闪动。 真羡慕这些人类完全看不到这种精神污染的景象。小真觉得自己的理性值又下降了一点。猫先生说它这两天会在实验楼里“处理”那个漩涡,将它藏起来。可眼下看,这该死的虚空不稳定残余一天比一天多。 比方说,现在窗外正飘着一团碎肉,黑雾中复数的嘴张张合合,露出变形的带着唾液的牙齿。小真饶有兴趣地观察它。它只是一个对现实空间毫无影响的投影,可就算如此,给确确实实给他的宿主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为了双方的身心健康着想,小真非常想把这只恶心的碎肉怪赶走。 于是他无声无息地探出了自己的透明触手,在触碰到这团碎肉的那刻,他将意识链接到了它。 (嘶——) 碎肉怪颤抖了起来。(嘶嘶嘶——) 这种意识链接后的感受并不好,硬要形容的话像浸在腐肉臭血之中呼吸。如果不是它实在太碍眼,小真也不会这般折磨自己。 碎肉怪意识到了不妙,发出了含糊的呻△吟。 (不要吃我————) (我愿意侍奉你————) (不要吃我————) (让我礼赞你————) 小真在接收到它的哀求后,愣了几秒。可是他收一个碎肉怪的投影做信徒有什么用,更何况这货并不能对现实进行干涉。 (别吃我,让我礼赞你————)碎肉怪继续哀求。 它的哀求之音就像是电锯在脑壳上上下摩擦。在小真回应之前,他的宿主身体先开始了精神上的哀嚎。如果宿主颜真此刻有意识,八成能被这癫狂的噪音逼疯。 碎肉怪开始嘶鸣,这是它对高位者的吟诵与赞美方式,总共分成为8个音部,上下齐鸣,用着它黏糊糊的肉块摩擦出混乱的音节,此乃庄严的颂歌。 …… …… 很难形容被礼赞者此刻现在是什么感受,小真觉得感觉就像是头盖骨被人掀开往里倒热汤。 于是,他的触手抓住了那坨软绵绵的烂肉,把它捏爆了。 “颜真,请集中精神听课。”一根粉笔砸到了小真的脑袋上。小袁老师笑眯眯地对他发出了警告。 同样是外星访客,小袁老师对实验楼的各种异像完全无知无觉。这也很正常。因为九成以上银河智慧生物的感知力在噬心魔面前都是个菜鸡。他们只会对着宇宙中的究极智慧生命体噬心魔疑虑重重,更有甚者会绞尽脑汁去毁灭它们。 没办法,宇宙究极进化体总会惹来其他不那么聪明的种族的嫉妒。 上完课后,小袁老师让颜真课后来办公室一趟。她的这句话在班上男生中激起了波澜。 “哇~~~和袁女神面对面近距离接触,妙啊。”男生高远笑道。 小真说:“你很羡慕吗?” “羡慕。怎么不羡慕。”高远做出感动状,“我多想让袁女神给我一对一辅导啊。” “你算了吧。”几个男生哄笑了起来,“要是小袁老师真的家访,你回家就要吃皮棍烧肉。” “你们懂个!” 小袁老师找小真还恰巧真的是为了家访。不过家访的不是小袁老师。 “冯老师明天要去你家家访。”小袁老师对小真说。 小真点头。他知道这事。按照学校最新指示,班主任冯老师正在进行一趟全体家访,走访每个同学的父母。 “按照冯老师的家访规律,他一般会在七点半到到同学家,接着和家长聊大约50分钟,之后离去。” “哦,您了解得真清楚。” “你们家旁边是街区公园。我会8点25分左右牵着狗路过公园,恰巧路过你家门口的那条路,然后恰巧与冯老师相遇。” “……” “所以,你必须要想办法控制好时间,确保他在8点20分左右出你家门。” “……老师,你是跟踪狂吗?” “这是战术安排。总之你必须要确保这个时间段。”小袁老师捧住脸,娇柔地说道:“这样我才能恰好与冯老师相遇,开始一段浪漫的散步。” 我觉得螃蟹与浪漫这个词的距离犹如密文星系到坦卡星系的数万光年。 “总之你就是要确保这个时间段!” “……老师,你可真会使唤人。” “这是你知晓我秘密之后的偿还义务。”小袁老师歪过头,眼角带着明媚的笑意,“毕竟,我可是你的老师。” 吃过晚饭后,冯老师准时上门家访了。 冯老师张口就是满嘴好话,颜真是好孩子,上课认真举手发言,作业按时交,对老师很尊重,平时也时常主动帮助同学们。小真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冯老师嘴里的颜真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人。他这一番美化颇有效果,安媛笑得合不拢嘴,颜岸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是冯老师语峰一转,表示现在学生们的竞争非常激烈,即将面临的中考是非常严苛的考验。如今孩子们不比当年,条件都好,学习能力都强,大部分时候只能拼谁更努力。颜真很聪明,但是现在的成绩还需要再加一把力。他深信目前的颜真完全没发挥应有的实力。他看向颜真的父母,目光诚恳。在如何挖掘颜真的潜力上,他希望能和家长们有更多沟通和了解,一起更好的引导和督促孩子更好的发展。 安媛不停点头:“您说得对您说得对。” 冯老师说:“现在的孩子就是外物干扰太多了。电脑,手机,游戏,是影响孩子注意力的因素。” “没错!”安媛附和道,她看向小真,立刻将会议精神转化为政策措施,“小真啊,你电脑还是少玩吧,你的手机也是,上面尽是游戏。我后面要给你出一个使用电脑和手机的时间表。” “……”小真决定将小袁老师的约定抛之脑后。他现在,就想,把老师驱赶出门。 冯老师是个擅长聊天的选手。在达成家访的初步目标后,他与颜真父母拉起了家常。说了学校内几个学生们的趣闻,让这场聊天充满了欢声笑语。时间很快就到了8点16分,冯老师看了看手表,起身向颜岸安媛道别。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冯老师路过门厅。他停下脚步,指着展示柜上的一个贝壳,语气之中透着惊讶:“这是……” 颜岸回答:“万宝螺。” “我知道,但这个色泽,这个成色,还有这个个头……”冯老师对着眼前的海螺啧啧称奇,“我第一次看到成色这么鲜艳个头这么大的万宝螺。” “你也是贝壳收藏爱好?” “不不不,收藏谈不上。我只是对贝壳略知一二。”小真觉得冯老师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莫非,莫非颜总您是贝壳收藏家?” 颜岸笑了:“收藏谈不上。我的书房还有一些贝壳,你有兴趣来看看吗?” “好!!好!!” 小真看着冯老师跟着颜岸上楼去了书房。 鸡落在了小真的肩上,它说:“你老师跟着你爹去了书房。” “我知道。” “我觉得这不是能5分钟解决的事。你看他的表情。” 这不需要鸡的提醒。小真在刚才清晰地探测到了冯老师的浅层意识:他想抱着颜岸的大腿求看更多贝壳。 …… 小袁老师此刻正牵着球球在路口等着她的浪漫邂逅。小真瞧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是得想个办法。 他走近了书房。 颜岸正对笑成花的冯老师介绍他架子上的收藏。他指着一个用黑色斑点的贝壳说:“这是前阵子我才收的黑星宝螺。” “我知道!!这种假货特别多。”冯老师说。 “我在国外一个拍卖会上竞标来的,是夏威夷的那种。”颜岸笑了笑,“老师你可以拿起来看看。” “我可以吗?”冯老师兴奋得鼻子都冒出了汗,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光滑的黑星宝螺,神情如痴如醉。 鸡嘎嘎道:“你老师的浅层意识变成了抱着你爹大腿唱征服。” “我能探测得到,不用你给我播报。” “现在他的浅层意识变成了渴望躺在你爹书房的贝壳堆里过夜。” “……” 必须要阻止一下。小袁老师此刻还在路口干等。小真不想得罪一个在学校这种封闭社会中对自己有权威影响力的老师。小真试着对冯老师释放了一些“想走”“想离开”的信息。 这是噬心魔的技能之一。对小真来说,实际上他只是针对目标对象在心理上施加一些轻微的压力,只要生物意志坚定就能抵御。千年以来这就是噬心魔被银河智慧生物最深恶痛绝的一点。如果有安全委员会或者监督之眼的人侦测到小真此时的这种不可饶恕的肮脏亵渎行为,大概会直接用数发电浆炮将这个街区直接焚毁。 冯老师抚摸着贝壳,神色迷茫。小真又加码释放了一些“我要走”“我要回家”的信息。 冯老师抬起头开口道:“我要……”然后他惊喜地抬高声音:“那个莫非就是极品富东尼……” 颜岸笑道:“是的,就是只在鲨鱼肚子里找到的富东尼。” “竟然能这么完好漂亮……”冯老师的眼睛都直了,“颜总,我能拍几张照吗?” “当然可以,老师你一会儿再来这里看看。”颜岸拉开一扇移门,门后又是一间单独的贝壳陈列室。 冯老师脸上的神情,宛如正在朝圣倾听圣言的狂热信徒。 小真干脆地放弃了。 鸡嘎嘎道:“现在只有对着你家放把火,才能让冯老师乖乖走出你的家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螃蟹和猴子是没有未来的!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3章 补偿 第24章 在所有同学眼里,小袁老师是个可爱又温柔的女老师。但在此刻的小真眼里,这位女老师的笑声不下于巨型施虐虫的嘶鸣。 “颜真~~~”小袁老师甜美地微笑,她的脸也是甜美柔和的,但小真嗅到了某种腥味,那是食肉凶兽捕食时发出的危险气味。 “……” 小袁老师温柔地说:“我,昨天和球球,在路口等了4个小时。不是4分钟也不是40分钟,而是足足4个小时。” 没错,如果不是安媛最后出来干预,冯老师要和我爹聊到天亮。 “最后他总算是出来了。结果你家还派人开车送他回家。”小袁老师亲切地说,“你的家长真是体贴啊。” “那么晚,是要开车送老师回去。”小真点头。 小袁老师侧过脑袋轻笑。 空气中的腥味越发浓厚,像是异星凶兽在咆哮呼气。 小袁老师的眉毛微微挑起,“你告诉我,你是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要被开除的伟业吗?值得一个例行家访谈上4个多小时?” 因为冯老师恨不得把自己也变成一个贝壳蹲在陈列架上。 “因为冯老师和我爸相谈甚欢,一时之间忘了时间。”小真不打算主动告诉她冯老师是个贝壳迷。他见过很多跨种族的爱恋,大部分时候只会给当事人带来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对于小袁老师的苦恋与追求,小真的行为准则是不主动阻扰,但也不主动帮忙。 “他们谈了什么能谈这么久。” 小真说自己没有听清。 小袁老师哼了一声,她又露出了微笑:“颜真,因为你的不靠谱,老师我白白在路口等了4个小时。” 这事我也无能为力。我的心理暗示完全抵抗不了他渴望在我家那堆贝壳里做个窝之心。 “所以你亏欠我。那么为了弥补老师白白浪费的时间,你需要做出补偿。” “老师,我只是一个普通当地人。我没钱也没能力,就算将来我能继承家产,那个时候冯老师的孙子可能都有了。” “冯老师的什么?” “什么都没有。” 小袁老师笑了笑,没有再去纠结于他言语中的不敬,而是继续说道:“我们2班的英语成绩一直都被1班和3班碾压。2周后会有一场年级英语考试。我的要求就是我们班英语科目这次考试要拿年级第一。你亏欠了我,那么就用这个方式来补偿吧。” “老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只是个普通当地人。” “那个爱尔特人还住你家吧。” “猫先生在我家。” “我一直听闻爱尔特人诡计多端。你可以寻求它的帮助,你是他的当地协助者。这点小忙,它不会不帮的。” “……老师,年级第一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靠的是班上全体同学的成绩。这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没事,如果你完不成,你还是亏欠我。那么下次我还有其他事来找你。”小袁老师笑眯眯地说。 “……”小真问她:“老师你是外星人,一个班的科目成绩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她答道:“重要。重要极了。这事关能否打脸那个可恶的女人莉莉。” 莉莉老师?小真想了起来,小袁老师有个同龄的竞争对手。那就是同为教英语的莉莉老师。与活泼轻快的小袁老师不同,莉莉老师端庄优雅,教学一板一眼。两个人年纪相仿,又教同一年级同一科目,免不了各种比较。在前次考试中,莉莉老师教的1班与3班英文科目成绩整体上了一个台阶。在教职工会议上,校长特别点名表扬了莉莉老师的成果,同时还直接要求其他同事也向莉莉老师学习。 “呵,这次我们班必须要赢。”小袁老师握紧了拳头,“必须要打倒莉莉!” 你一群外星螃蟹,又要和当地男人谈恋爱,又要去打倒当地普通人类女性。你跨越千亿星辰,就是来干这个的啊。 “……老师你不如抓几个学生突击辅导,那还更有效果。” 小袁老师明媚地笑了:“这是你欠我的债。而且我会给予一定的酬金,比方说,8000个信用点。” “老师,我觉得我和猫先生可以一试。” 颜宅 猫先生有点吃惊:“所以这群外星螃蟹想要战胜一个事业竞争对手?” “没错,她说我办不到就来找你帮忙,在她看来你就是个狡诈的爱尔特人。” 斑船长说:“很好,你是当地普通人类,而你是一个爱尔特小猫。我看来是被完美的无视了。” “在她眼中,你就是一只鸡。” “……” “先不提这个。”小真问猫先生,“那个漩涡如何了?” 猫先生显得有些得意。它宣布,在它不懈的努力下,它已经将漩涡置入了一个安全的伪装。 “安全的伪装?这听起来就像是很快就会因为什么意外大爆炸的万无一失的装备。” “你这话听起来充满了外行人的酸味。”猫先生直立起上身,“经过我的观察,这个漩涡目前来说很稳定。” 他们晚上回到了学校实验大楼。 将所有监控摄像头屏蔽后,三个噬心魔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图书室。 猫先生将书架挪动了位置,把漩涡置入了书柜下方的柜子内。在柜子下方内部用原有书籍排好。要进入漩涡必须要爬入下柜,挪开书籍,直接撞入柜壁。 小真蹲下身,沉默地看着猫先生做的伪装。 “如何?” “你有没有考虑到图书室工作人员清点书籍这种状况。” “这下面的书都是陈年累月没人借阅的冷僻杂志。” “如果万一有工作人员过来整理柜子,万一他爬进柜子呢?” “正常人不会像瞎子一样撞柜壁!” “万一他就是个不走心硬要怼柜壁的蠢货呢?” “呵呵,万一。”猫先生咬牙道,“这个万一等于安全委会员到你们学校来视察的几率。” “凡事没有绝对。”小真说。 “凡事没有绝对。”鸡重复道。 “都给我闭嘴。” 生物无法用肉眼观测到漩涡。银河中某些特殊感应的种族不借助特殊仪器也无法窥测一二。它是宇宙的最神秘的存在,就算是最高议会和军团领袖也对它讳莫如深。 关于它形成的原因解释有很多。最常见的说法就是认为它是次元空间风暴撕裂而成的意外产物。小真有两个最关心的问题:这个漩涡在这里多久了?它又是何为出现在这里——一个银河文明尚未将收纳的独立偏远星球。 对于小真的疑问,猫先生摊开爪子表示一无所知。 “天知道这个漩涡存在了多久。”猫先生说,“也许是前天,也许是很多年前。从这个安逸的学校来看,它应该没有惹出很多异常。” “也许它已经惹出了很多事,只不过当地人没发现而已。” 猫先生笑了:“也许吧。” 这种含糊的态度在一瞬间让小真燃起了将猫先生拎起来旋转360度的冲动。在进入颜真的肉△体后,大概受宿主大脑的影响,小真发现自己变得很容易情绪化。 “我想去漩涡的另一侧。”小真说。 漩涡另一侧的密文星系是银河文明圈中非常繁荣的星球都市群。这个漩涡的存在能让人从这个偏远的星球瞬间跨入千万星河之外的织夜星。不用船票买一个席位,不用经受空间跳跃的折磨,不用经受远距离航行的高风险,这种梦寐以求的即时跨度足以让每一个星际旅行者泪流满面。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小真当然想尝试一下,他想回星球都市办几件事。鸡也跳上他的肩膀,要求一起同行。 猫先生给了小真一个塑料手环。 “这是什么?” “一个定位器。” 小真语气中充满钦佩之情:“万一我回不来,你还能从漩涡这侧拉我回来吗?兄弟,你比我想象得更睿智可靠。” “不,你想多了,这玩意儿只是一个地摊货。你靠近我在2米内,手环就会亮灯。就这点用处。” “……” “漩涡是没有空间维度概念的。这玩意只是方便你在另一侧找漩涡入口。”猫先生舔舔爪子,“我会在这一侧等你们。当然,如果你们超过3个小时不回来。我就当做你们已经死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同族友情。为什么是3个小时?” “哦,因为是3个小时后就是你最晚回家的门禁。你妈会给你判死刑。” “……” 很难描述穿过漩涡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乘坐着急速下降的电梯,就像是穿行在波涛汹涌中的水下。他的所有感官被卷入了一场风暴中,混乱而模糊。他感觉到了斑船长朦胧的意识,他们的意识正彼此链接在一起,这是为了避免在经过漩涡时的失散。 当耳边的一切混乱回响结束,当空气中一股刺激神经的铁锈味直冲鼻孔,小真已经跨越千万星辰,来到了密文星系的中心之都——织夜星。 小真看到了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群。放眼望去,是无与伦比的高塔建筑,以及无数璀璨刺入夜空的灯光,数以千计的飞艇,飞行器,运输船和电子妖精畅游于其中。四面八方都是不断闪烁的电光之弧。 这是他久违的世界,银河文明的世界。 鸡感叹道:“真是好久没看到这景色了。” “长夜之城,不眠之地。”小真说。他看了看四周,他和斑船长还真的身处一个垃圾场。垃圾处理机械正在轰鸣作响,空气中充斥着过分的清洁香气与腐臭味。 “我们这下可真省了一大笔远程航行船票钱。”鸡开心地拍着翅膀,“你现在想做什么?去喝个酒?” “我没钱。所以我想去趟信用库(即星际银行)。”小真说。他过去的星网账号被冻结了,目前是到动用备用账号的时候了。 “说的没错!也该是结算你欠债的时候了。顺便一提,我想喝粉色镰虫酒。” “我不觉得以我们的速度能在3个小时内走到地平线那边的都市。” 鸡看着远处的都市建筑群,发出了哀嚎:“这个破垃圾场离都市也太远了点!”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去都市干嘛?” 几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垃圾堆上。他们长长的獠牙在灯光下闪着光,兜帽下是纹有花纹的青蓝肤色。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从头到脚都写着敌意。 小真瞥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武器。那是能够一枪在他身上轰个洞的光束枪,虽然怎么看都是黑市私卖货,可威力不容小觑。小真承认自己有点慌,他并不想用颜真的肉△体去测评这些黑市光束枪的性能。 他是真的有点慌。 “为什么一个智人会出现在这里?”对方咆哮道,“你是议会派来的奸细?”他的手按了下去。 小真一把抓住鸡,翻身滚下了垃圾山。激光擦着他的发间而过。“快走!!”他用脑波对鸡喊道。 猫先生正在舔毛。这其实是它宿主的自主行动。不动用身体休息的时候,猫先生都会把身体操控权交还给宿主。 碰! 书柜柜门被踹开,小真和鸡连滚带爬地滚了出来。 “欢迎回来,勇士们。”猫先生说,“你们这趟星际之旅总共进行了5分钟。” 鸡叫道:“还是这里最好!!我喜欢和平!” 小真说:“至少这里不会因为你的阵营问题,就用激光炮轰掉你的脑袋。”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4章 谋划 第24章 在小真这个年级中,1班的成绩一直都高悬在其他班级之上。1班总是领头羊,1班总是先拔头筹。甚至是在校外,1班的人也会用一种奇妙欠打的语气说我是1班的。 目前唯一让1班产生了些许挫折感的那就是2班的刘星泉。开学的摸底考试,年级第二名第三名都在1班,只有第一名刘星泉在2班。虽然1班的整体成绩稳稳碾压了2班,但光荣的个人冠军桂冠不在胜利者的班级,总似乎欠缺了什么。 在以考试结果论胜负的学校战场里,刘星泉就是2班的王牌,是大杀器,是终极法宝。可惜这个稳当的王牌只有一张。 小真翻看着班上过去的成绩表。刘星泉是永远的稳坐第一把交椅,是完全不用让人担心的对象。要是小真是老师,他肯定也最喜欢刘星泉。 自第一以下的排名经常变动,并不稳定。很快小真就列出了常年蹲在班级前十的那几位常客,这些也不会是考试分数的大变数。 三个噬心魔正在研究如何让2班在即将来的英语考试上干翻1班和3班——为了一群土豪外星螃蟹的酬金这一崇高目标。 鸡说:“我建议你从狐商那里买点兴奋剂,考试前在班上喷一喷,保准你的同学们精神大振考出好成绩。” “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上次因为某位蠢货打翻了植物生长剂,差点让这个星球灭于蝗灾。” “那是狐商的东西不靠谱!” 小真摸着下巴说:“以我珍贵的狐商经验来看,如果我对我的同学们喷兴奋剂,他们只会在考试时研究怎么拆教室,而不是坐下来考试。” 猫先生跳上了桌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了吗?” “决定胜负的是这几个学生。”小真指着班级成绩单说。 2班的前排头部成绩有刘星泉坐阵,其余前十的同学们与1班基本没什么差距。中间档的均分也与1班和3班的均分差不多。2班的关键问题在于几个差生。 差生,或者委婉地称为后进生,这几位的分数实在是比1班和3班的垫底烂太多,而且不仅如此,还时时突破新低。 小真说:“只要把这几位的成绩拉上来,我们班就能赢1班和3班。” 情况一目了然。但是应该怎么做才能提高这几位问题学生的成绩呢。土豪外星螃蟹的8000信用点显然不好拿。 目标的第一个对象学生是陈雨欣。 她是冯老师心中的痛,集乖学生的外表与拖后腿差生的分数于一体。2班的老师几乎都对陈雨欣无计可施。因为这位猫咪爱好者是听老师话的乖女生,她上课认真记笔记,她作业按时交,然后用惨烈不堪的考试成绩给老师当胸一刀,让老师绝望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学方法出了什么问题。 这位女生下课除了去撸猫也没什么其他娱乐活动。冯老师一直在试图努力挽救她的成绩,可惜目前收效甚微。 鸡汇报了它对陈雨欣的观察结果:她按时上学放学,回家写作业,唯一的爱好就是喂猫与撸猫。她的父母不准她养猫。她每晚会用手机上视频网站观赏各种猫咪的视频长达一小时,然后睡觉。 小真想起自己听来的一个名词:“云吸猫?” “那是啥?” “通过看猫视频来吸取能量的一种人类行为。” “类似精神迷△药?” “似乎可以这么说。” 猫先生说:“对于她,我有个主意。” 陈雨欣正在睡觉。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这个梦里,她遇见了一只非常可爱非常可爱的小猫。 她无法描绘小猫的样子,但她确信这只猫是她平生所见的最可爱的小猫咪。 小猫优雅地坐在一张沙发上。陈雨欣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然后伸手去抚摸它。 小猫开口了:“不,你不能抚摸我。” 陈雨欣停下手,她从来都很乖。小猫会说话也没让她吃惊,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会发生。就算猫会说话也不是一件让人多震惊的事。 “为什么我不能摸你?” “因为你不是我的朋友。” 陈雨欣说:“我一直都很喜欢猫。我一直都是猫猫们的朋友。” “朋友不是你说是就是。” 陈雨欣觉得很委屈,她一直都对猫猫们很好。她会给流浪猫搭纸箱房子,她会给每天给校猫带猫粮,捡到流浪猫仔她会上网求领养。如果她不是猫猫们的朋友,那什么才能算是朋友呢?“你觉得什么才是朋友?” “朋友是个体之间的尊重。要成为我的朋友,首先要赢得我的尊重。” 陈雨欣挺起胸问道:“那么,怎样才能赢得你得尊重?” “我喜欢英语好的人。你英语好吗?” “……我学得很烂。” “那真遗憾。”小猫扭开头舔毛。 “可我真的很想摸你,哦不,成为你的朋友。” “那你用这次英语考试来证明你的诚意吧。你愿意吗?”小猫歪过脑袋问她,可爱的小胡子抖了抖。 那一刻,陈雨欣觉得脑中似有绚烂的烟花炸开。每一朵烟花都炸成了可爱的小猫爪。可爱!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她晕乎乎地一个劲儿点头,幻想着她抱住小猫使劲地吸,只要能用手指拂过小猫柔软的脊背,再撸撸小猫毛绒绒的肚皮,她什么都能答应。 然后小猫对她进行了可怕的精神攻击。 它问了很多语法问题,及物动词,不及物动词,主谓宾,过去时态,过去完成时态。陈雨欣结结巴巴地回答着,大多数她都答不上来。她惭愧地低下头,她哭了。 “我会去好好学的,再给我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求求给我摸你肚皮的机会吧。 她看见小猫的尾巴在视角边缘处摇晃,小猫可爱的声音传到了脑中:“我明天会再来。” 到了第二天,小真看见陈雨欣下课时间都在背单词。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词典,仿佛恨不得把它吞下去。 第二个目标对象是高远。 比起乖学生陈雨欣,高远就是每一个班上都会出现的那种标准后进学生。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终日沉迷游戏,上课讲小话开小差,课后作业要么迟交不交要么就干脆抄同学的。让他学习好似登天。 冯老师不知道找了多少次高远的家长。高远的父亲是菜场卖猪肉的,长得五大三粗。每次冯老师找他一谈,高远父亲必然是痛心疾首说老师您说得太对了。 然后他脱下皮带,转身就去抽高远。高父一身腱子肉,一鞭子下去空气中甚至都能飙出火花。高远被抽得哭爹喊娘求饶高呼我一定好好学习报效国家,第二天继续照旧我行我素。到了后来,只要冯老师的脚一踏进高远家楼下的楼梯间,高远立马就会躲出小区。之后就会上演你追我赶的父子追逐大战。 冯老师每次见到这种状况,只能亲身上阵,用自己的小身板拦下魁梧的高父,努力缓和父子之间的战争。 “冯老师,这混小子只能打!”高父恶狠狠地说,“不打不争气。” 但目前的结果来看,高远的皮越打越厚,越打越油。大部分老师已经失去了教育这个学生的兴趣,放任他在课堂上睡觉。只有冯老师还在努力尝试让这个顽劣学生迷途知返。 鸡汇报了它对高远的观察结果:高远白天上学,课堂或者睡觉或者玩手机游戏,课后玩手机游戏。下课后继续玩手机游戏。回家后手机被高父收走。他从床底摸出一个备用手机,偷偷看游戏视频。上床后,躲在被窝里玩游戏。玩游戏到深夜,睡觉。 “……” 斑船长挥了一下翅膀:“这个高远就交给我吧。” “你能搞定?” 鸡一脸自信:“这种事是小意思。” 高远当晚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遇见了一个骑士。那是他最近一直在玩的游戏里的一个传奇英雄。 在梦里,他正被一群怪物追杀。在最危急的时刻,青色的骑士从天而降。 银色的剑风闪过,所有的怪物在瞬间被斩成血沫。 高远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青甲骑士。那青银色的盔甲在苍穹之下闪着青白的光辉,线条精致的面容显得庄严而神圣。这是何等的景象——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曾如此心潮澎湃到痴迷。 他是如此的雷霆万钧,不可直视。 他的目光就像是初升的太阳,他的微笑让高远心中燃烧着火热的激情。他就是人类的救星,帝国的黎明。高远不由得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少年啊,你是因何来到此地。”骑士发问了,他的声音如同铿锵的钢铁,如同激荡的清风。 “你是青骑士。” “那正是吾之名号。” 高远站起身,激动地喊道:“请收我为徒!!让我做你的侍从吧!!” “少年,你真的决意成为我的徒弟吗?” “是的!是的!我有这个决心。”高远握住了拳头。 “要成吾之徒弟必要历经试炼。” “是什么试炼?”高远屏住呼吸,他无所畏惧,只要能跟着这位传奇的英雄,无论怎样的困难他都不怕。 “你的英语考试要合格。” “……” 在沉默了十分钟后。高远突然大声喊道:“你是假的青骑士!!你是什么妖怪伪装的?” 然后,青骑士把高远暴揍了一顿。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5章 英语考试 第25章 第三个问题学生是项泽宇。 项泽宇与高远一样,是每个班都有的后进生,老师眼中可恶的老油条。 这两天,项泽宇发觉自己身体上大概有某种不对的征兆。 ——他出现了幻视。 那天他正在无精打采地听着老师授课,大约在上课5分钟后,他的眼睛前突然出现了什么黑色东西。他揉了揉眼睛,一些黑色的英文字母飘到了他眼前。它们就像是细小的蜉蝣,上上下下地浮动。他伸手挥了挥,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10分钟后,他确定了一件事—— 那些英文字母正漂浮于他的视界里,清晰无比,就像是飘在视网膜上的异物。 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李老师问他在做什么,这位老师最讨厌学生破坏课堂纪律。 “老师,我眼睛有点不对劲。” “我看是你脑子不对劲,给我好好听讲!” 班上响起了稀碎的笑声。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项泽宇惊恐万分地冲进厕所,对着水龙头开始洗眼睛。 鸡问小真:“你对他干了什么?” “视界投影。我用借来的仪器稍微影响了一下他的感知。”小真旋转着一支笔,那是从猫先生那里要来的投影笔,“强制他背单词。” “他快吓尿了。” 小真说:“我编了一套程序,定义了投影的出现频率与更新。只要项泽宇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他眼前的那个单词就会消失。我给的数量并不多。如果他冷静下来,去查一查眼前的单词是什么意思,这些困扰他视界的玩意儿就会消失了。” “……你确定能管用?” “这是利用人类好奇心的战术。”小真信心满满地回答。 鸡摇头:“我觉得你对智人这种生物还是了解太少。” “嗯?怎么了?” “你信不信这孩子就算吓尿裤子也不会去查查眼前的单词是什么意思。” “好奇心不是人类的天性吗?” “不不不不,当超出常识的东西出现时,大部分人类只会惊慌失措怀疑人生。尤其是心智未成熟的人类幼体。” 面对鸡的质疑,小真反问道:“高远怎样了?” 鸡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呵呵,今晚我会继续给他亲切的教育~” “今天的高远看起来很憔悴,你才是吓尿他了吧。” “呵呵。” 第二天,项泽宇请病假了。 项泽宇坚持声称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要求父母带自己看病。他用水冲洗自己的眼睛,滴了大量的眼药水,但英语单词还是不断漂浮在他的眼前。 经过医生一番检查,项泽宇的眼睛毫无问题。他的父母开始怀疑项泽宇是不是找借口不上学。项泽宇指天画地表示自己就是出现了幻觉,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家长再逼他上学,他就直接从医院大楼跳下去。 于是他的家长不得不带着他去了神经科,经过一番折腾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是由于学习劳累带来的精神衰弱。 于是项泽宇拿着病假条向学校大大方方请了假,要休息两周,以缓解学习给他带来的精神衰弱。 他将会缺席这次英语考试。 猫先生与鸡毫不留情地发出了笑声,肆无忌惮地嘲笑起小真。 小真冷静地回答:“从结果上看,拉低均分的项泽宇被踢出局了,完美的走向。” “真是完美极了的走向。”猫先生鼓起了掌,“如果不是我围观了整个过程,简直要给你个满分。你就不能坦率点承认自己的失败吗?” “jt as n。”小真故作深沉地答道,关掉了视界投影笔。 斑船长的梦中教学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虽然它在梦中把自己变成了高远在游戏里最崇拜的英雄角色。可一旦当斑船长要求高远学习时,高远就立刻找出种种借口躲避学习。斑船长不得不在梦中对这位学生进行了骑士的教育。 可是,这显然收效甚微。 高远亲爹的皮棍烧肉都不能将他的玩心收敛半分,更别说青骑士这位二次元纸片人。 斑船长,或者说青骑士,每当这位游戏里传奇的大人物一本正经地宣讲起英语语法,高远就无法控制地在梦里打起了哈欠。无论是闪亮的盔甲还是被魔法火焰燃烧的钢剑,都无法让他提起一分精神。在这个游戏世界观背景下,英语比催眠魔法更有效。 明明已经在梦里,为什么这个人还能睡着?青骑士放下英语课本,怒视酣然沉睡的高远。 在一阵强烈的电击之下,高远大喊大叫地从梦中梦醒了过来。 “知道在我宣讲语法时睡着的下场是什么吗?”青骑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再有下一次,你的肺会直接被我的剑搅成稀粥,你想尝尝看那个味道吗?” 高远眨了眨眼睛说:“可是……你是正义的骑士。” 青骑士冷酷地回答:“你已经同意了接受我的试炼。而试炼不会有任何人权可言。” “我抗议!我还没成年!我要退出试炼!” “你说什么?” “我要退出试炼!!我要退出试炼!!我不当骑士了!!” “很好。” 青骑士打了一个响指。 巨大的力量让高远凌空飞起,他在空中旋转成了头朝下,男孩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恶心的泥坑。 “放我下去!!这下面是什么?” “显而易见,是一个沼泽泥坑。”青骑士补充道:“顺带一提,这里面有贪食恐鳄,大约有三条,我不确定,但你足够他们塞牙缝。” “救命!!”倒垂的高远在空中挣扎,他哭叫道:“救命!”当他的头逐渐接近泥沼时,高远用尽全身力量嘶喊:“饶了我!我不退出试炼,不退出!” 高远被扔到了草地上。他气喘吁吁,心有余悸。“伟大的青骑士,我可以接受其他试炼,打怪,收集材料,做什么都行,能不能别让我学习?” “不行。”青骑士无情地答道。 高远从梦中惊醒,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正坐在课堂上,历史老师正在上课。看到他醒来,老师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写黑板课纲。 至少这老师没有像梦里的青骑士大人那样差点要他的命。高远擦擦冷汗,梦里的惊恐与实感仍旧停留在他的皮肤上。这是最近太沉迷《骑士颂歌》(手游名)了吗?怎么最近几天的做梦还都是连续剧。 每次只要他一入梦,曾经他最喜欢的青骑士就阴魂不散地跑来用暴力逼迫他听课学习。不学就打,睡着了也打,做错了也打。这是因为被老爸打出来的后遗症吗?高远思考了一下,便认为这是最近玩的手游和暴力老爸结合在一起让他做的噩梦。 要避免做这些怪梦,看来只能…… 下课后,高远破天荒地翻了两页英语课本。然后他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掏出手机,手指即将点上“骑士颂歌”时,logo上的青骑士像是在瞪视他。他想了想,他把骑士颂歌给删了,然后点进下载中心重新下载了一款新手游。 拜拜了,青骑士。 “我有时觉得智人根本无药可救!!”鸡怒吼道。 “不要地图炮,陈雨欣这几天很认真地在学习了。”小真说。 猫先生得意地说:“那个小姑娘这两天明显有进步。我的计划很成功。我讲课时,她听得可认真了,这两天的练习错误率也明显在下降。”它摇着尾巴兴致盎然地问小真:“对于剩下的那几个学生们,你打算怎么办?” 小真回答:“我观察了几天。我认为他们的智商其实相差不大,问题在于他们无法集中注意力。冯老师说的没错,外界因素是影响学习成绩的主因。其中最关键的诱因,那就是手机。” 他握紧拳头,认真地说:“所以!” “所以?” “只要让他们的手机不能用就行了。” “……你还真是简单粗暴。” 小真花了半天的时间与狐商韩老板讨价还价,买了数个信号干扰器。现在除去不能来考试的项泽宇,班上有四个需要关注的问题学生。 白天上学时,他在课堂里穿行,笑嘻嘻地与同学们聊着天,自然地从这四个学生身旁走过,将定制来的信息干扰器贴在他们身上。 信息干扰器的外表有米粒般大小,一旦接触对象皮肤就会自动渗入体内融进血液之中,两周后会自动代谢干净,对身体无害。 当天晚自习时,高远发现学校的wifi坏了,他问隔壁的同学是否也是如此,同学偷偷打开手机,戳了戳,摇摇头说不能上。 高远打开了流量,可是他依然登不上去。这让他有些烦躁,刚下的新游戏正是冲分上榜的关键时刻。他拿着手机在走廊上寻找信号,但无论他怎么乱窜,手机信号就是没有。 等他回到班上,同学正在发短信,抬头说:“你刚出去后,我就能上了。” 真是见了鬼了。 放学的路上,他的手机依然信号全无。高远便认定是他手机出了问题。 等到了家里,他吃完晚饭。本来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玩手机的爸妈发现家里信号没了。无论是有线电视还是网络电视,无论是手机还是平板,所有的信号都熄了火。座机是好的,但只能发挥打电话报修的用处。 在打了几次网络服务商的投诉电话之后,无所事事的他爸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小袁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高父说,“她让我关注一下你的英语作业。” 高远绝望地看着他爹坐在了他的书桌旁。高父说:“把你的作业拿出来给我看看。” 于是,他不得不在失去网络无所事事的父亲的注视下,对着课本死磕了一个多小时。 这该死的网络什么时候能修好! 当夜,当地网络服务商客服连续接到了几个不同街区的维修投诉电话。这几个街区,或者说精确到小区楼栋,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网络阻断的故障。维修人员经过几次检修,都无法找出故障原因。几个家庭电话打得几乎快把客服打爆。 换了好几拨维修工作人员,都认为线路毫无问题。可白天信号恢复正常后,一到晚上,又会重新失去信号。如此反反复复一周的反复检修,几个工作人员天天被折腾得想骂娘。白天来了,这信号就鸡贼地好了。一到晚上业主下班孩子回家,这信号就犯病。面对几个家庭的暴怒,他们不得不愤怒地在心里把房地产商施工方物业骂翻了三百遍。 “我觉得你的几个同学都枯了。”猫先生说。 “习惯就好了,不会死人的。”小真毫不同情地答道。 数周后,小袁老师看着成绩单说:“还真是让人意外。” 高远这次及格了,虽然是正正好好的及格分,但对他来说已是难得的罕见及格。另外两个问题同学的分数也明显较上次进步了一些。陈雨欣这次则取得了大进步的80分,直接进入班级前20名。而小真考了93分,名列班上的第六名。刘星泉考了99分,依然是班上的头名。 “颜真,你这次考的不错啊。” 适当地把自己分数提高一些,也能提高打败1班和3班的胜率。 最后的结果出来得很快,2班的均分比3班高3分,以06的分差胜过了永远第一的1班。 2班终于拿到了久违的英语科目年级第一。 小袁老师笑得很开心。而小真则希望这群土豪外星螃蟹能把钱给得快点。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6章 辅导 第26章 安媛心情很好。 坐在她对面的闺蜜方子薇慢吞吞地说:“你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安媛抿嘴摇头。方子薇放下茶杯说:“你肯定有什么喜事,说吧。” “没有。”安媛答道。 “让我猜猜。莫非你终于把你家那只猫给收服了?”方子薇就是id名为团团猫的亲友,安媛最亲密的闺蜜之一。 “别提了。”一想起家里那只神气活现高姿态的猫先生,安媛就有些不悦。 方子薇不再追问,她说起了安媛先前交代的事:“说回正事吧。我调查过了。罗清溪的婆婆被人骗了钱,或者说是她家的老三干的好事,投资爆雷,钱打了水漂,还欠了村上不少人的钱。” “所以她把主意打到了罗清溪的头上。” “是。罗已经给了一半的抚恤金。剩下的钱,她婆婆就算打官司也拿不到。问题就在于人不要脸。谁也挡不住天天有人上门来闹。我听说罗清溪前面去找了工作,才干了几天,就被她婆婆上门打滚撒泼给搞黄了。” “……” “所以找男人结婚真的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大多时候女人嫁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嫁给了他的家庭。”方子薇耸耸肩,“你们家的刘司机人是不错,但是他那一家子真的是不行。” “……”安媛轻声说,“那么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让那极品老太不再上门是小事。”方子薇笑道,“我挺好奇,你怎么会这么关心你家司机的老婆?” 安媛愣了愣说:“我这是关心前员工家属。老刘人好,罗清溪人也好,我们以前关系就不错。而且,我家小真与刘星泉一直就是好朋友。” “刘星泉……”方子薇念着这个名字。“他是不是去年参加过一个电视竞赛?” “对。”安媛点头,“他比赛的时候,小真可激动了,每天准点在电视机前为星泉打call。” “我的外甥女自从看了那电视竞赛,就一直念念不忘地念叨这个名字。这世界真小啊,我以前就觉得这名字耳熟,想不到还真是你家司机的儿子。他那场比赛太可惜了。” “是很可惜。小真当时看完电视后气得连晚饭都不肯吃。” “你看我外甥女都怨念到现在,张口闭口她的偶像刘星泉。我觉得刘星泉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你说人的命运还真是奇妙,罗清溪命苦,却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 “是啊。他成绩一直很好又乖,我看着他长大,能帮总要帮帮。”安媛放下茶杯说,“对了。这次考试小真竟然考的也不错,拿了93分。” “我说,这就是你憋了半天的喜事吧。不容易,你终于还是没憋住。” “……我本来想说的更加自然一点,有那么明显吗?” “有,你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那可是93分啊!!我家小真这次拿了班级第六名!” “我建议你干脆去电视台买下全天滚动字幕播出庆贺颜真英语考试考得班级第六名。虽然他的朋友回回都拿第一。” “……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罗清溪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她的数学只是个及格分,她的选择题错了一大半。语文考了个不好不坏的分,最拿手的英语考了123分。以考名牌大学而言,这个总分实在是非常够呛。 她可以想象父亲看到这个成绩的表情。在小学和初中,她是家人的骄傲,班上的优等生。自从上了这所竞争激烈的高中,她的成绩就开始不稳,如波浪般时高时低。罗清溪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学习,但仍无法让她的成绩像初中时那样保持名列前茅。 现在罗清溪的成绩已经从高一时的尖子生滑落到了中等行列。她能感觉到老师态度的微妙变化。成绩优秀的学生永远是老师的宠儿,一旦成绩持续下降,连老师的笑容都似乎少了一些。 而颜岸不一样,他在小学并不起眼,到了初中后成绩突然开始一跃而上。一开始他的成绩还落后于那时的罗清溪,到了初二就变成了他与罗清溪轮流拿班上的第一。而现在高中的颜岸,已经稳坐班上甚至年级的第一,成为了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颜岸和她有着奇妙的孽缘,他们在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而且都是同一个班。 她还记得小学时期的颜岸,当年颜岸又瘦又小,有一头凌乱的黑发。那时她还没搬家,颜岸就住在对面。罗清溪常常都能看到窗外一群孩子在空地上野,颜岸就在其中。 那几年她从来没和他说过话。她觉得他是个讨人嫌的坏孩子。父亲说过只有没家教的孩子才会在外面浪费大好时光的野。 她时常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孩子笑与闹。大概是因为颜岸虽然个子小,但总是能第一个抢到球。当他投进球后,他会咧着嘴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逆反心理下,罗清溪便总是站颜岸的对手球队,祈祷他们能赢,别让颜岸这个坏小子笑得那么嚣张。 颜岸经常能赢。无论对方人多人少,哪怕对面孩子比他高比他壮,他也灵活得像个猴子,左蹦右跳,杀出一条路出来。也有输的时候,但他总是不屈不挠地战到最后一刻。从罗清溪的窗台往下看,她本该是看不清他的眼神的。但罗清溪却从他的身姿,他的每一个动作感受到了燃烧的斗志和无声的宣言:他不会放弃,就算这次输了,下次他也一定会赢回来。 他们本来也许永远也不会说话。直到那一天。 罗清溪经常看到邻居家的两个大孩子偷丁沐理家水果摊的水果。这两个大孩子一直都不学好,是周边孩子们所恐惧的对象。 在一次放学后她遇到了其中一个大孩子的母亲,她突然头脑发热地说了自己的所见。当晚楼里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叫声和邻居的怒吼。 到了隔天,罗清溪就被那两个大孩子堵在了楼道里,他们对她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还对她的裙子吐唾沫。她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拼命握紧拳头不让自己发抖。 就在这时,颜岸突然冲了过来,他和那两个大孩子大打出手。那两个大孩子已经是初中生了,长得又高又壮。还是小学生的颜岸挨了很多拳头,可他完全不怕,越打越勇。直到罗清溪大喊大叫,惹来了邻居过来,这才把三个孩子分开。 那之后的几天,颜岸开始了与那两个大孩子的持续战斗。每当颜岸放学那两个混小子就会堵住他,用污言秽语侮辱他,或者在路边对他丢石子吐唾沫。当颜岸怒而反击时,就变成了两人打一个。颜岸的胳膊,额头和膝盖总是在不断增加伤痕。他还是一脸满不在乎,似乎要把这完全不对等的悬殊打架干到底。最后直到各方家长出面这事才算勉强中止。 放学时,罗清溪追上颜岸,她说:“谢谢你。” 颜岸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他微笑了,他的眼睛就像是银币一样的亮。 这是她印象里第一次与颜岸说话。后来他们也没机会说很多话。小学时,男生与女生会自动分得远远的,划开各自的领域。 到了初中,他与她又在同一个班。那时罗清溪是老师夸奖的对象,她的字写得好看干净,她已经预习了这学期的大部分课程,她的考试成绩从来都是别人追赶的目标。突然有一天,颜岸成为了老师嘴中的夸奖对象。 就像是一夜之间,罗清溪不再是老师唯一的宠儿。颜岸开始展现他在学习上的天赋。一次初中数学考试,老师额外增加了一道几何附加题。这其实是一道竞赛题,颇具难度,正常来说就算给够了时间,学生也很难解出来。 罗清溪最清晰的记忆始于某个昏昏欲睡的下午,数学老师公布了考试成绩,并且兴奋地展示了颜岸的答卷。颜岸拿了满分,不仅如此,他还用巧妙的方法解开了附加题。整个年级,只有颜岸一个人完美解答出这道题。 数学老师很开心,从此颜岸成为了他最喜欢的学生。那之后,颜岸也证实了自己的确是整个年级当之无愧的学霸。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地理,历史等等,没有他拿不下的科目。 罗清溪承认自己嫉妒他,嫉妒老师提起他的骄傲口气,也嫉妒他时时没有心思的笑容。初中时她是班长,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不是她。在所有人眼里,闪耀熠熠生辉的学生只有颜岸。罗清溪不得不逼着自己努力学习,只为了不被他甩得太开。 颜岸是第一也就算了,如果自己被甩了太多名次,让其他人插进来,罗清溪每每想到这里便有种无法忍受的窒息感。那时的她一直都有一种自傲的自我评判,她也许可以输给颜岸,但是其他人,她不可以。 至少在班上的等级体系里,她应该要与颜岸在同一个等级。 也许是她过分的努力,在初中时,她有时能胜过颜岸拿个第一。每当这时她会偷偷看颜岸。颜岸还是笑嘻嘻地,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也许对他来说名次根本无所谓。但这是罗清溪的战斗,她不想输的一个人的战斗。 后来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丁沐理。她确信自己的心因此缺少了一部分。在持续的茫然与哀痛后,她所能做的只能把所有注意力放进了学习上。中考后,罗清溪考进了本校的高中部——全市最好的高中。颜岸也是,依然和她同一个班级。 在那个漫长暑假后,颜岸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抽条变得挺拔,曾经的野孩子突然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一种名为男人的物种。在开学仪式上,他安静地站在班级的前排,就像是一株俊秀的柏木。 校长做完开学致辞后,颜岸作为学生代表走上讲台。他直起身,踏上台阶。少年端正的脸此刻显得凛然严肃,眼睛闪着清澈的光芒。罗清溪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颜岸在公众面前讲话,那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初次认识这个男生。他以前热烈而危险的野孩子气息已经完全收敛不见,只会在偶尔间露出尖锐而轻快的锋芒。 他扫视着下面的学生,就像是早就习惯于如此。他脱稿致辞,清脆的声音在坐满人的大讲堂里回荡。罗清溪已经完全不记得他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她只记得颜岸明亮的眼睛,还有他校服上摇晃的拉链漏出的银色冷光。 罗清溪知道不止她一个人注意到了颜岸的变化。从入学开始,他在学校高一所有新生的心中荡起了涟漪。很多女生在偷偷讨论他,称呼他为校草。 她与颜岸依然基本不怎么说话。现在的颜岸以最高票成为了班长。她开始避免与颜岸目光相碰。他已经证实了他是真正的优秀,学校里闪耀的明星。而罗清溪只是普通的庸人,正在为数学焦头烂额。 这次综合模拟考试的失败,让她心情极差。她在课堂上还丢了一个大脸,数学老师让她到黑板上解一道题,她做着做着就卡住了,拿着粉笔空悬在半空,头脑一片空白地看着黑板上的方程式。 老师叹了一口气,让她下去。 罗清溪的脸涨得通红,老师的叹息声让她有种恨不得当场切腹身亡谢罪的惭愧。她转身回桌位。颜岸正端坐着看着她,那清澈锐利的目光中带着某些审视的意味。 家中的气氛更让她生不如死。为了她的成绩,父亲与母亲大吵了一架。母亲责怪父亲忙于工作,对女儿关心太少。父亲则责难母亲总是埋怨太多,事情做太少。后来母亲情绪失控,把工作上家务上所有的烦心事吼了出来,父亲铁青着脸砸起了家里的东西。 罗清溪捂住了耳朵,从家中逃到了附近的肯德基。她把辅导教材平摊在桌上,呆呆地望着上面的数字,可是却一个字也写不了。 “罗清溪?”颜岸站在肯德基的玻璃窗外望着她。他走进店里,坐在她的对面。然后他也拿出了辅导练习册,问她有哪里不会。 罗清溪一直都听说颜岸在打工做家教。事实证明他是个优秀的老师。他对解题有自己的见解。在一番交流之下,他发现罗清溪做所有数学题都是一门心思死算。 “你为什么会这么解?” “因为老师这么说。” 颜岸想了想说:“其实不同的题目都有各自的套路。大致可以分成几个大类。把套路摸清就行了。”然后他拿起罗清溪的辅导册,对她正在做的单元毫不客气地勾画了起来,有的是三角,有的是五角星,有的是圆圈。 “好了,题目类型分好了,那么我们就先来研究第一种套路吧。”颜岸狡黠地说,细长的睫毛有些让人心烦地晃动了一下。 他对她说数学考试其实考的不是学生的数学能力,而是应试能力。掌握找出考试技巧往往会有奇效,他给她列了好几个看起来会让老师勃然大怒的摸鱼方法,甚至包括干脆猜。 因为有些选项看起来就明显不对啊,他无辜地说道,你直接代入那个你看来正确的去验一下更节省时间。 那几周,他们经常在肯德基碰面。 罗清溪自己模拟了一套卷子,正确率有了大提高。颜岸传授给了她有目的的归纳与总结,经过一番实践下来,她开始觉得数学不再是像以前那么困扰了。 要是以后能一直一起学习就好了,她想。 她抬起头,窗台上飞来了一只绿翼小鸟,歪着头对她叫了一声。 她的父亲对她宣布,他为罗清溪找了一个有名的辅导老师。罗清溪放学后要直接去老师那里接受辅导。 于是,她与颜岸短暂的课后学习就这么结束了。 父亲找的课后辅导老师是市里知名的特级教师。为了能塞进他的小课,她知道父亲花了不少钱。辅导老师的小课堂有五个学生,都是花了代价才能来的学生。其中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同班同学,魏鸿卓。 她能敏锐地察觉到辅导老师对魏鸿卓非常关注且有耐心。因为魏鸿卓是本省某知名实业家的公子。无论他到哪儿,都是大人们关注的对象。 那天他们辅导课上完后,罗清溪站在楼道口发愁,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没有带伞。 “罗清溪,上车吧,正好顺路,我让司机送你。”坐在车里的魏鸿卓笑着对她说。她道了谢,打开车门坐入车中。 车内有股淡淡的香味。魏鸿卓一路跟她随便地聊着天。到了一个路口,轿车停住了。 豆大的雨珠在地上激起飞沫。这真是一场豪雨,四处看去都是白花花的雨水。一只绿翼小鸟落在了车头,司机开了雨刷把它吓走了。魏鸿卓突然停住了说话,直直地看向窗外。罗清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男生正骑着自行车在瓢泼大雨中疾行。他路过了轿车。罗清溪看见了那张端正冷漠的脸。他似乎向车内瞥了一眼,亦或是罗清溪的错觉。 颜岸修长的身影在大雨中远去,逐渐消失在水雾间。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7章 驱逐 第27章 今天的天气很好,非常适宜出行与埋葬尸体。 小真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猫先生宣判道:“他死了。” “把尸体扔了吧。”鸡说,“省得被当地人类发现。” “我还没死呢!!”地上的男人吼道。以人类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相貌英朗的年轻男人。但在小真猫先生斑船长的眼里,这个男人是一个长着獠牙,肤色呈暗青色的格努斯兽人。 事情起因在两个小时前,猫先生从韩老板那里接了一个新任务。 这个任务内容很简单,把两个不交房租的外星人驱逐出他们租的房子。报酬是4000个信用点。 根据资料显示,这两个赖账的外星人是法隆人。法隆人并非是凶残的外星种族,除了那让大多数智慧生命感到不快的繁殖方式,这个种族没有太多的恶评。 他们租的房子在吉祥公寓。 这栋吉祥公寓大楼离小真家不远,位处一个僻静的小区后。除了附近的小区居民,几乎没什么路人经过,是个理想的外星访客隐秘居所。 鸡说有一个打算长期停留的外星土豪买了投资了不少当地房地产,有一些房子专门租给外星访客。一旦惹出了事,就有会需要韩老板这样的一条龙外星中介+善后服务出场。 据说这次两个穷鬼足足欠了半年的房租,让他的外星土豪房东忍无可忍,直接提交了委托要求赶人。 在三个噬心魔眼里,赶走两只不交钱的法隆人,并不是什么大难事。小真甚至认为中午过去赶个人,还能回家吃个李婶做的下午茶。但当他们到达公寓楼后,却发现事情有些超乎想象。 还没走进公寓大楼。一个高空坠物掉落了下来。 小真后退了一步。 碰! 一个男人重重地从高空摔在了地上。 还没等小真整理一下应该如何演绎吃惊,他就发现掉下来的男人是他们的熟人。这个男人是前次寻找哈士奇球球任务中的那位格努斯人。 格努斯人躺在地上抽动了几下。 “他死了。”猫先生说。 “死了。”鸡点头。 “我没死!”格努斯人愤怒地坐起身。 小真问他这是从几楼摔下来的。 “15楼或者16楼。”格努斯人咕哝道,“你们也接了赶走两只该死法隆人的任务吗?” “是的。” “好极了。”格努斯人说,“我,比你们来的早。这个任务是我的。” 猫先生抬起爪子:“你指的是你从高处被漂亮地扔下来的失败任务?” “这是我的任务!”格努斯人跳起来,看起来就算是从高楼坠下,他也毫发未损活蹦乱跳。传闻中格努斯人皮厚耐操,果然不假。 猫先生说:“赏金公会的任务没有先来后到。谁完成就是谁的。” 鸡附和:“没错!” 格努斯人沉下脸,他用手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五成,你们五成。” 这真是见了鬼了。 三个噬心魔用脑波交换着意见。 (太可怕了,格努斯人竟然会用他贫乏的大脑来和我们谈判。) (我还以为他会嗷嗷嗷地冲上与我们互殴。) (看来格努斯人终于意识到脑子这个东西的用处了。) 一番集体交流会后,他们同意了格努斯人的条件。原因很简单,能让格努斯人让步,这说明上面的法隆人不是善茬。 两个法隆人住在这栋公寓大楼的16楼。小真猫先生斑船长步入电梯后,发现格努斯人还在电梯外站着。 “你为什么不进来?” “我走楼梯。”格努斯人转身向消防楼梯走去。 电梯门合上。 小真说:“他是故意的。” 猫先生说:“我要把格努斯人的智商再提高一档。他是故意让我们走电梯吧。” 斑船长说:“电梯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 电梯平稳地向上运行,当中没有停留,直到在16楼处闪起了灯。双门刷地打开。他们眼前是16楼的电梯过道。小真跨了出去,看起来没有任何异状。 景色瞬间转换。 小真发现自己突然身处在大楼外的半空。 还没等他发出一个“啊”字,他直直地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 碰! 小真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现在他躺在公寓大楼外的地面上,和方才格努斯人掉下来的位置差不多。他就知道韩老板的生意从来不是什么好活儿。 碰! 猫先生从高处砸在了他的身旁。 鸡在空中盘旋。“这就是有翅膀的好处了。”它嘲笑着躺在地上的一人一猫。 “你不觉得鸡在空中飞这个设定有什么不对吗?” 小真坐起来,除了脑袋有点磕得发昏外,他的身体一切无恙没有受伤。这个陷阱在空间转移下落时将动能减少了,使地面对肉△体的冲击降到最低。看来方才格努斯人没受伤也是因为如此。 碰! 格努斯人从空中掉下,砸在了小真身边。 “hi~”小真对他打了声招呼。 格努斯人:“……” 猫先生直起身,喵了一声,说道:“我们来整理一下目前情况吧。” 格努斯人怒道:“目前情况就是狗娘养的法隆人又把我们当垃圾扔了出去!我要在他们的头上开个洞!” “在开洞之前,请让我们分析一下。” 两个赖账穷鬼显然是对房东找人来驱赶他们这事心知肚明。为了赖着不走,法隆人布置了某种空间陷阱。 猫先生说:“这个陷阱涉及了量子纠缠机制,用来达成点对点的短距离传送。虽然不太清楚它到底是怎么设计的,目前来看电梯和楼梯都会触发陷阱。” “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再上去。” 十分钟后。 碰!碰! 小真仰面朝天摔在地上。猫先生砸在了他身边。 碰! 格努斯人再度从空中掉下。 格努斯人一跃而起:“我要¥¥!” “他在说什么?” “大概是要把这两个法隆人砍成肉酱之类的话吧。” 楼梯不行。电梯不行。从外立面爬也证明失败了。 猫先生说:“看来只要入侵这栋大楼都会触发传送陷阱。” “你们注意到没有。”小真凝视着吉祥公寓大楼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个当地人类路过这里,也没有人类从大楼里进出。” “现在不是下班时间。人类的作息一向很有规律。而且这位土豪只会投资当地人很少出没的房子租给外星人。” “这外星土豪可真会做生意。” “毕竟惹出麻烦善后要花不少钱,就算是土豪也会降低风险节省经费。” 鸡说:“说起来,这两个外星人明明是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倒是有钱布置一个空间转移陷阱。” 小真眨眨眼,他知道这种陷阱并不便宜,比方说他就付不起钱搞这个。 格努斯人吼道:“有钱布置陷阱,没钱交房租。等我见到他们,我要把他们¥¥!” “他在说什么?” “一些关于格努斯兽人对待敌人的无情习俗。” 小真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说:“是监控。他们交不起房租,我认为以他们的财力根本覆盖不了这公寓的16楼空间陷阱。法隆人是在用监控控制陷阱。” “哦?”猫先生说,“那就好办多了。” 上次小真为了考试而购买的信号干扰器还有剩余。他将信号干扰器贴在了皮肤上,分给了猫先生与斑船长,也顺手给了格努斯人一个。 “我名为达斯维达。我在本地区的名字叫做安天信。”格努斯人郑重地接过信号干扰器说道,“这个任务,我们将会通力合作。” 一旦接受了对方的馈赠,格努斯人就会变得很好相处并且值得信赖。可小真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维达?安天信?你这名字……” “安天信是韩老板给我取的本地名。”格努斯人说,“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名字与一个众人敬仰的大人物有关。”小真决定暂时不宣扬某系列里毁容断手又升天高人气boss的肥皂剧故事。毕竟目前驱逐两个法隆人才是正经事。 他们再度向吉祥公寓大楼进发,走楼梯行进到5楼。随后兵分两路,鸡抓着猫先生从窗外向上飞去。小真和安天信则直接改乘电梯,坐到12楼又改从楼梯上去。 就像小真猜的那样,在信号干扰器的作用下,法隆人似乎再也无法精准确定他们的方位。他们非常顺利地来到了16楼。法隆人的房间门号是1603。 小真上前去敲门,安天信躲在了旁边,拔出了爆弹枪。 门敲了一下后,小真立刻被传送到了大楼外的半空中。在他坠落的同时,他听到了16楼响起的爆炸声。 安天信在小真被转移消失的同时对房门进行了爆弹攻击。 小真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跑进吉祥公寓大楼。 如果猫先生斑船长和安天信没有意外,应该已经冲进法隆人的房间。 他重新返回16楼,这次终于毫无阻碍地走进了1603室。 一个法隆人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另外一个法隆人像一具尸体般躺在地上。法隆人全身长有细长纤维般的绒毛,额头上有一对触角,身材比人类要高大一些。躺在地上的法隆人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神呆滞。安天信手足无措地站着。猫先生和鸡蹲在一旁。 小真看了地上的法隆人一会儿,问安天信:“你干了什么?” “我只是爆破了大门。其他什么都没干!” “她看起来好像死了。” “我进来时就这样了!”安天信大喊,他拎起另外一个法隆人吼道:“你的同居人怎么了?” 法隆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刺得小真捂住了耳朵。安天信拔出爆弹枪对准了法隆人的脑袋,“我只数到三。一,二……” “她要生产了。”法隆人乖巧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她的产卵。” 小真看着地上的法隆女性,她的身体肿胀僵直,眼眶开裂流血,没有一丝生气。三个噬心魔又开始了脑内会议。 (法隆人的生产方式,想必你们都有耳闻吧。) (她体内的卵会吸干她,把母体变成一具尸体。) (我知道,她会爆炸,然后炸出一堆卵。) (……) 小真发问:“这是多久了?就要生产了吗?” “我们只是想不受干扰地迎来子嗣……”法隆人咕哝道。 安天信叫道:“放屁!她产卵会把整层楼都给炸飞。” 法隆人叹息道:“所以我才会想要一个独立的不受人打扰的空间啊。” 鸡大吼:“你该去的地方是本地轨道上的星际诊疗所,而不是这里!”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钱,船票已经花光了我们所有的信用点。”法隆人义正言辞,“为此我用仅有的钱购置了空间转移陷阱来驱赶误入者,就为了能不被人打扰地让她完成生命礼赞的最后一步。” “她的产卵会产生足以把整层楼炸飞的能量!”安天信高喊:“连你都逃不掉,你是疯了吗?” “我当然有所准备。”法隆人按下了袖子上的按钮,一件银色的太空动力服包裹住了他。“这件防护服能够抵御足以轰掉整座楼的能量与爆炸。我做了准备,先生们。” 小真说:“可是,虽然你做了准备,你的房间会被炸掉啊!” 法隆人愣了愣:“我租房子的时候,写明了法隆人与他怀孕的伴侣。我以为房东会默认给我们足够坚固的安全房。” “不不不!!房东以常理推断也只会以为你会带着妻子在产卵期将近的时候去轨道上的星际医院!!”小真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法隆人的脸凝固住了:“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啊!!”安天信小真与鸡一起吼道:“这里不是银河文明辖区,你对本地的建筑科技有什么误解!!你这个蠢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货!!!” 法隆人表情像是顿时恍然大悟。 猫先生说:“她……是不是要生了。” 原本躺在地上的法隆女性眼睛突然变成了骇人的猩红色。她的手颤抖不已,她的腹部有细小的异物开始凸起搏动。她张开嘴,发出了一种刺耳尖细的嚎叫,谋杀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小真喊道:“你的空间转移装置在哪儿?快!!” 法隆人在桌子上的显示器前摸索一个装置:“等下,我要设定一下。” “来不及了!!” 安天信一脚踹开窗户。 猫先生拖起了法隆女性。 她的身体开始鼓胀,深色的体△液挣扎着撕裂着皮肤。 踹开法隆人,小真按下了空间转移器的按钮。 下一个瞬间。 砰! 法隆女性在大楼外的半空中爆炸了。 无数的肉块碎屑如烟花般在空中炸开,带起了一道道气浪。红色闪光下,大楼的玻璃窗尽数被震碎。地上的树木如波涛般起伏,在爆炸的气旋散去后,缓缓地恢复了平静。 鸡用翅膀指着破碎的窗户,“那是你的儿子女儿吗?”它说的是粘在窗户上的几个葡萄般大小的半透圆球颗粒,彼此牵连着浅红色的肉膜。 “她总共有372个孩子。”法隆人伸手摘下卵,语气苦闷,“我们事先做过检查。” 四位赏金猎手走出房间。 安天信说:“接下来我们是要把这位死了老婆又炸飞300多孩子的智障法隆人赶走吗?” “或者你可以选择去把那300多个卵给找回来。不善后我们是没法领信用点的。” “¥()ea¥tfea…¥!!” 此刻小真不想去猜安天信在说啥了。他只觉得下次他们再接韩老板的任务,他们就是真智障。 作者有话要说:  格努斯人的当地名应该是安□□,但晋江给屏蔽了,就改成了安天信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8章 出行吃饭 第28章 小真觉得有必要对母亲安媛提出抗议。 因为每天早晨,她给他喝的蔬菜汁实在是太难喝了。 这是安媛研究了多种配方开发出来的混合蔬菜汁(自称)。小真喝的时候只觉得像什么死去昆虫的体△液,他的肉△体每日早晨都要颤抖一次。于是他很客气地对安媛提出了意见。 安媛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小真,仿佛小真在述说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的嘴唇颤抖,连眼睛都湿润了起来。小真转移视线向他的父亲求助。颜岸咳嗽了一声,放下了玻璃杯。需要说明的是,杯里的蔬菜汁被颜岸喝得一滴都不剩。 他宿主的父亲——颜岸飞快推拢椅子,不顾半点父子亲情地,离家去公司了。 他的妹妹,颜珠,低垂着眼睛,她面前玻璃杯的蔬菜汁还剩三分之二,通常她会在妈妈离开餐桌后找个机会去倒掉。小真的玻璃杯里还剩一半。安媛将双手撑在台面上,开始了她的营养均衡宣讲课。 这场宣讲一直持续到小真和颜珠出门上学。颜珠怨恨地瞪了一眼小真。他们在上学前,不得不在母亲的全程注视下捏着鼻子灌下了剩下的蔬菜汁,只为了缓解安媛精神攻击带来的伤害。 早餐通常都是李婶准备,无论是粥包子油条还是荷包蛋培根三明治,都是可口的让人精神舒适的早晨饮食,小真非常满意没有任何意见。只有可疑的蔬菜汁出自安媛之手。如果不是目击到安媛用机器搅碎各种蔬菜谷类水果,他绝对会怀疑安媛是在故意下毒。 “真的太可怕了。我觉得我是在喝撕裂虫的脓液。”小真咕哝道。 斑船长说:“是吗?听起来还能接受?”他最近正在打安媛提供的鸡食盆里饲料的主意,经过多日观察,他觉得看起来似乎不错。 “你不觉得你的味觉已经彻底被你满脑子都是吃虫子的宿主带歪了吗?” 鸡喊道:“请停止你的污蔑。我对美食还是有鉴赏力的。我现在就很想吃塔司球。” 猫先生说:“我也想吃。” 小真:“我也想……” 三个噬心魔陷入了沉默。存储在信息库里昔日银河美食的信息记录刺激着神经,让他们宿主的咽喉不自觉地分泌出了唾液。 他们的脑波碰撞着,互相传递着过去在银河各地品尝美味的每一个瞬间。噬心魔会将自己某些值得纪念的体验储存在自己的触手内,必要时和同伴们分享。 在互相分享了一下过去对塔司球的美好黄金体验后,小真发现自己更加饿了。这一定是那该死蔬菜汁的错。这个星球的美食固然不错,但往日的回忆因为遥不可及更能挑拨心弦。 (烤到半熟的塔司球,配上融化的雷牛肉油,再混合入薇薇草碎末,那入嘴即化冲击神经末梢的享受……) 够了,这样下去我再吃不到塔司球我就要死了。 鸡喊道:“我吃不到塔司球就要死了!!” 猫先生依然维持着镇定的姿势,但它的眼神述说着渴望。 于是,他们火速下了一个决定,去走一趟那该死的漩涡。 别说漩涡后是格努斯兽人黑帮团伙盘踞的垃圾场,就算是什么暴君异兽虫群也他妈没法阻拦他们穿越星海跨越漩涡回去吃美食的决心。 这世界上没有比满足宿主的口腹之欲更重要的事。 by 一位德高望重的噬心魔 这次,他们三位一起穿过了学校实验大楼藏书室内的漩涡,再度来到了织夜星。 织夜星 错综复杂的金属蛛网之下,他们正坐在织夜星第三都市的一家餐厅内。一个硕大的蜘蛛服务员端上了三瓶气体饮料。 小真对着瓶口嗅了一下,一股类似青草的青涩味道直冲天灵盖,但之后的气味就淡得接近于无。“太少了。”他说。 “免费饮料,你还奢求啥。”猫先生说,它长吸了一口,眯起眼睛,感受着气味刺激着纤细的神经。它点的是破碎雪山活水温泉特产雪身鱼的气味饮料。斑船长则点了新星历793年征服者号的军用机油味。 “这个味不纯。”鸡抱着瓶子不满地挑剔,“这种劣等机油要是敢上我的船,我会把供应商直接扬了。” “但这是免费的。”小真放下空瓶,“我们的重点是马上端来的菜。” 鸡垂下翅膀:“我觉得我能吞下整整一桌塔司球。你的信用点够吗?”它看向坐在一旁的猫先生。 这次突发的星际之旅饭局是猫先生请客。也是猫先生叫来了车,在那群黑帮格努斯人把他们三位干死之前,及时从垃圾场送到了第三都市。 按照猫先生的解释,之所以它先前只能靠白蹭斑船长和做韩老板的赏金任务赚钱,是因为它这个账户仅限在某几个特定星区消费,且无法转出。 织夜星巧好处于它账户使用范围之内。于是猫先生成为了大方的金主,它声称账户资金宽裕,足够他们这次吃个爽。 塔司球是如今银河文明区常见并推广繁殖的一种卵生动物。它外表是个毛绒绒的白球,在毛下藏有两条腿,擅长蹦蹦跳跳,食草无攻击性,肉质鲜美柔软,很受广大银河公民的欢迎。 这家餐厅的特色菜就是糖浆塔司球。敲开焦脆的蜘蛛唾液糖浆,里面就是用捣碎的塔司球揉成的肉球。口感劲道,鲜美柔滑——每一个在品鉴栏上留言的客人都这么描述。但在小真看来,只要这家店别再360度无死角全息投影播放一只巨型黑色蜘蛛贪婪地啃食一盘糖浆塔司球,那他可能会感觉会更好一点。 奇怪,他以前对这种节肢生物并不是那么反感。 硕大的蜘蛛服务员爬上前,取走了气味饮料瓶。猫先生问塔司球什么时候上。蜘蛛的口器上带着一个语音转换器,能够将它的信息素转化为语言。 “马上就好了。”蜘蛛服务员的转换语音是一个柔和的女声,“我们的厨子正在喷射糖浆。它的唾液绝对新鲜。” “请快点。”猫先生催促道,“这已经是我们今天的第三家餐厅了。前两家餐厅都是坐下来没多久就出了意外。我可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再发生。” 蜘蛛服务员不安地挪动多足,“客人,您也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我们就要换总督了。现在都市里正闹成一团。” 蜘蛛的浅层意识相对人类来说更加含糊不定,但某些情感却是一致的。小真第一时间就感到了蜘蛛服务员的惊惶与恐惧,与方才前两家餐厅服务员的情感如出一辙。他们已经连续在两家餐厅遭遇到了示威砸店,被迫仓皇逃走去找下一家餐厅。一路走来,街上都悬浮着各种“议会的走狗统统去死吧!”“滚蛋吧军团!”的立体标语。虽然说阵营之争很常见,但连饭都吃不上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每次换届都要闹一场。”猫先生说,“我只希望这个总督聪明一点,给后面那位留点面子。” 猫先生说得轻松自然。可星球的派系斗争从来就是一团乱麻,在小真看来,织夜星这种地属交通要道的富庶星际枢纽,要换一个最高官员,基本就是在对着烂泥坑丢石块,惹来一身泥。盘根错节的贵族家族,各大种族势力的代言人,各大军团的驻军将官,议会下派的文官,足以把所有事情搞得一团糟。 蜘蛛服务员再度出现了,它的多足各捧着一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有一个被焦红糖浆包裹的塔司球。 小真立刻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派系斗争扔在了脑后,他拿起叉子,盯着盘子里的佳肴。 啊,塔司球。 他朝思梦想的塔司球。 然后,蜘蛛服务员的头被打爆了。 它的头被击中,化为了碎片,浅绿色的脑浆四处喷射,但是它的身体依然挺立,灵巧的多足细心认真地将塔司球放在了桌上。 这种节肢生物的神经与大脑是分离的,果然是真的。小真握着叉子想。 “它的脑袋被打爆了。”鸡说。 “是的。”小真趴下身体,数道激光光束擦着他的身体而过。猫先生跳到了桌下。 又一个客人在他们眼前被打爆了半张脸。在尖叫与咒骂声中,一群暴徒涌入餐厅疯狂打砸。“去死吧军团的走狗!”“这家店的老板是军团的人!!” 蜘蛛服务员们惊恐地散开,一个蜘蛛厨子打开门从厨房查看发生了什么。在目睹它的蜘蛛同事被打烂三条腿后,蜘蛛厨子飞速地关上了门。小真猜大约等厨房里的东西都吃光了后的半年它才会出来。 这群狂热暴徒们在店里挥舞着他们所能拿到的一切武器攻击着店里所有人。尖叫与枪声此起彼伏。 小真躲在桌下看了一眼被踩烂的塔司球,说:“换一家店?”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他们找的第四家餐厅是一个移动的泰坦型餐厅。 他们所在的座位摇摇晃晃,餐厅是一个巨型移动的钢铁垃圾堡垒,餐厅老板花费了数十个星历年用搜罗来的金属垃圾拼装成了一个移动式钢铁巨人,然后宣称它是个泰坦。由于没有得到市政交通部门的批准,这个费劲老板心力的钢铁巨型餐厅只能行走在都市郊区。 严格来说,“泰坦”餐厅的用餐环境谈不上好。齿轮咯吱作响,地板摇晃低叫,空气内充斥着机油的味道。连接着各种电线的桌子上伸出一张老式屏幕,上面轮番显示着菜名与价格。 几条控温管道喷口喷着冷气将气温控制在一个合适的温度。小真喝着服务员(谢天谢地这次总算不是大蜘蛛了)端上来的药剂茶,猫先生将菜名对应的数字代码敲入了一个油腻的数位板里。 “这次我们应该能吃到塔司球了吧。”鸡说。 小真说:“这已经是第四家餐厅了!第四家了!” “放心,我们这里绝对安全。”服务员说。他是一个智人,肉△体已经改造成半机械,但是脸还保留着人类的特征。“那些渣渣们怎敢挑战泰坦。” 可这餐厅实际上只是一堆破铜烂铁拼凑起来的行走大号机器而已。真的泰坦驾驶员听到你这话怕是会直接跳起来打烂你的狗头。 出于礼貌,小真并没有去纠正服务员对泰坦的错误理解。他盯着菜谱的名字,畅想着鱼汁塔司球的味道。 服务员说他家的塔司球经过了15个日夜的熟成,味道会比其他店更加香浓柔软。而鱼汁更是用深海长鲨的筋子熬制而成,再配上一些清甜的绿果粒。 “是你绝不会忘记的美味。”服务员信心十足。 小真兴奋地握紧了叉子。 这才是银河高级生物该吃的美味——塔司球。 他朝思暮想的塔司球。 坐在另一桌的两个顾客正在相谈甚欢。其中一个顾客突然向后仰倒,躺在地板上抽搐不已口吐白沫。另外一个顾客失声尖叫。 “他怎么了?” 另一个顾客喊道:“他生病了!” 猫先生说:“不。” 只见倒在地上的顾客含混不清的尖叫。接下来的场面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几欲作呕。顾客的躯壳生生被撕裂,从他的□□裂缝中爬出了一只可憎的大虫子。虫子的肢节沾着半透的黏液,口器发出尖锐的咔嚓之响,一双硕大的复眼无感情地瞪视着他们。它张开前肢,那是一双锋利尖锐的甲壳刀锋。 扑!小真后退了一步,地板上燃起了滋滋白烟,那是从它口器喷出的腐蚀酸液。 猫先生说:“我知道这种虫子。一旦它们在你的身体里产了卵,大约只要一周,它就能孵化完毕并且吃光你的内脏。到了时机成熟,它就会从你的躯壳内跳出来成为成虫,并且开始狩猎捕食,好像是叫做赤眼猎螂。” 鸡说:“我真应该拍下来回去传到抖音上成为当红o主。” 小真恨恨地扔下叉子:“第四家餐厅了!我只想,好好,吃一顿饭!!好好吃一顿饭!!”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突然发现有小天使给我投了营养液,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开心。 非常感谢qaq 谢谢目前为数不多的读者能来看我的文,谢谢你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赠 60瓶 为了这人生第一次收到营养液,今天会再加更一次。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29章 种田 第29章 一番鸡飞狗跳后,三位噬心魔结束了他们的织夜星之旅。 不久前,出于屡次被打扰进餐的愤怒,三位噬心魔冲上去痛殴了很不会看时机的赤眼猎螂。在赤眼猎螂试图用它的刀锋撕开小真的腹部前,小真冲上去扭断了它的脑袋。猫先生和鸡则毫不留情地将赤眼猎螂撕成了片片碎肉。 踩着赤眼猎螂的残骸,他们兴致全无草草吃了一顿。餐厅老板为了表达谢意,将一袋种子送给了小真。 小真问:“这是什么?” 餐厅老板告诉小真,这是香嗅果的种子,它的果实非常美味。 斑船长问:“你打算种它们吗?” 小真点点头。这时他们已经穿过漩涡回家。小真坐在他的书房里拨弄着种子,种子圆润光滑,如米粒般大小。“它的果实很好吃,甜美多汁芬芳扑鼻,不下于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一种水果。尤其是它的汁液做成的佳酿。相信我,喝了它,你会发现所有饮料都是工业废水。” 猫先生说:“我提醒你一下。在未经审核登记之前,种植外星植物是违法的。” “它酿出来的饮料我可以考虑分你一点。” “目测审核登记最起码要经过一年,我们当然可以偷偷地种。” 小真拿出了他在织夜星买来的商品——黏土助手。他将黏土揉捏,捏出了一个个5高左右的小泥人。说是泥人也勉强,小真毫无工匠精神,把一个圆条捏出小腿小胳膊,这就是他的小人了。 之后,他对着屏幕设定初始程序。第一条,小人的工作是种植照料香嗅果。第二条,小人要避开所有当地人,隐藏自己。第三条,禁止香嗅果包括根茎叶果实等一切组织外泄。(中略)以第二条为绝对优先,小人需在第二条的前提下完成其余事项。 将程序设定完后。圆墩墩的小人们开始了工作,它们捧着种子列队走向花园。小劳工们在花园的一角开垦了一小块土地,勤快地播下了种。 小真做了一个牌子插在了这块地前,上面写着“颜真的植物”。他又重新设定了一下光学伪装投影,在其他人眼里,不管这块地上长出什么,都是最普通的当地植物。 “看起来挺完美。”鸡看着5高的黏土小工们在土地上劳作,“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吃它们的种植成果了。” “慢慢等吧,我是不会用植物生长剂的。”小真说。 “我可以吃一个你的种子吗?我的宿主跟我说那看起来很好吃。” “不可以!”小真决定把“禁止鸡接近田地两米之内”也写入小劳工们的程序。 “我只希望你的奴隶大队不要被你爸妈发现。”猫先生说道。它走进忙碌的迷你田间,看着这群小劳工们前后忙碌。突然,它伸出爪子,啪,将一个小人打飞了。 小真说:“你在干什么???”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猫先生平静地答道:“是爪子它自己动的。” “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 “不是。是我的宿主极度渴望去拍飞几个你的黏土奴隶。”猫先生解释道,“它的内心充满了骚动,有时只要我一放松,它就会自己出手。” 啪!猫先生又把一个小人给打飞了。 “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 啪!又一个小人被抽飞了。 “滚出我的试验田!!” “请不要为难我宿主的天性。” 颜珠发现她的哥哥有点怪。 虽然说以前颜珠就搞不清她哥到底在想啥,但最近她哥是越发奇怪了。 现在,平常没事就对着电脑欢乐游戏的哥哥,竟然破天荒地坐在花园里,对着几株植物发呆。 她好奇地来到哥哥身边,哥哥目不斜视,正认真地看着那几株植物。颜珠发现,花园的这块角落竟然还被插上了“颜真的植物”这个招牌。她看了看,只有几株风雨兰,而且还没开花,只有绿色的叶子在空气中摇晃。 沉默了几分钟后,颜珠终于开口问道:“哥,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生命的长成。”小真回答。在他眼中,黏土小人们正在挖出地里的虫卵,一一剿灭,为香嗅果未来成长扫清一切障碍。 “……”颜珠觉得哥哥大约是考试压力太大,精神有些恍惚。 她又看了几眼哥哥,掏出手机,选取了几个角度,啪啪拍了几张,然后把照片发在了自己的动态里。她在下面写道:被考试折磨到恍惚的可怜人。 十分钟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平板玩起了页游《幻梦之诗》。这是她最近沉迷热衷的一个页游。画面鲜亮可爱操作简单,很受一些年轻玩家们的欢迎。 她的角色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姑娘,名字叫“琉璃梦儿”。向日常一样,她在森林里采集了蘑菇和史莱姆黏液,又回到农庄,采集了成熟的农作物。 干完所有农活后,她回到萌宠饲养屋,将收集到的食物喂给她的宝贝萌宠们。其中有一只萌宠的头上冒出了小心心。颜珠不由得一阵激动,这意味着她的萌宠可以放入进化之井里转生了。 游戏里的萌宠有着高低等级划分。比较常见兔子松鼠山猪等等都是烂大街的大路货,蝴蝶小鹿雪豹等小萌宠高级一些,而最最珍贵的萌宠数量非常稀少,很少能在野外见到。人工转生的几率更是小之又小。 目前游戏商行里的顶尖萌宠的价格都是30万水晶币起步。颜珠玩这个页游有数月,攒的水晶币也不过2万,只买得起普通级别的萌宠,那种传说级别的珍稀萌宠她只能望着商行的图片叹气。 她所在游戏群的一些大佬们是直接氪金买珍稀萌宠。颜珠的母亲每个月给颜珠的零用钱非常有限。虽然很想要商行里的珍稀萌宠,但把所有零用钱砸上去似乎也并不划算。 颜珠盯着商行里那只最美丽的银色独角兽看了好一会儿,恋恋不舍地点了叉。她又回到自己庄园的萌宠饲养屋右键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萌宠们。要进入进化之井,需要放入三个驯化完成好感满值的小萌宠,会有一定几率转生成更高等级的萌宠。 她已经有了两个,接下来再凑齐一个就能转生了。她希望这次能转生出一只小雪豹。 颜珠退出了页游。班级群正响个不停,99+条未读提示弹了出来。 班级群正在激情讨论她刚刚动态里发的哥哥照片。 “这谁呀?帅气。” “我知道,是最近很红的那个明星。” “想不到颜珠也会喜欢那个任安之。” “颜珠,照片是你从哪儿弄来的?这是任安之吧。这是他中学时的照片吗?” “是安之哥哥吧!” 颜珠愣住了。任安之这个名字她不陌生。任安之是现在非常当红的一个小明星,人们口中的流量小生。最近的一部大热悬疑电影里他出演了男二,用俊美洒脱的扮相吸了一大群粉,而最近在综艺节目上的出色表现更是让无数女粉如痴如醉。 为什么他们会对着哥哥的照片喊任安之? 她打开动态里的哥哥照片,刚才随手拍的几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黄昏的光给哥哥的侧影抹上了一层金边,哥哥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前方,乌黑的瞳孔流光溢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照片里的哥哥都是让人惊叹的俊美少年。 她看了片刻,打开了网页开始搜索任安之。颜珠是一个喜欢二次元完全不追星的小姑娘。明星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遥远的代号。就算是当红炸子鸡任安之,她也只是知道名字,对不上脸。数秒后,任安之的写真照片铺满了屏幕。 她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有点像。 眼前的这个明星任安之二十多岁,俊逸非凡,和哥哥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像,或者说也许他的少年时期与哥哥相貌有些相仿。颜珠暗想,不,是哥哥更好看。 她切回聊天频道,班级群还在争论到底是不是任安之。 “我说就是安之哥哥!” “别哥哥了,肉麻。” “肯定是他!好嫩啊,是前几年还没出道的时候拍的吧。” 颜珠打字说:“是我哥哥。” “看,我就说是安之哥哥。” “不是,我说的是我的哥哥,我亲哥。” “啥?” 班级群顿时兴奋了起来。 “你哥有这么帅?” “哇,真的假的啊?” “颜珠说的是真的。我见过她哥,是真的帅。”发言的是颜珠的同学兼好友程嘉盈。 “厉害了。” “颜同学,你哥这个颜值,可以考虑选秀当明星了。” “好羡慕!要是我也有像安之那样帅的哥哥就好了。” “这得看你爸妈的基因。” 同学群里七嘴八舌地欢腾了一阵。颜珠欣然接受了大家的赞美,内心既高兴又自豪。她切回自己的动态,又欣赏了几分钟颜真的照片。 拍这么好看,果然还是有自己拍摄技术好的原因。 到了第二天,这几张照片便不知被谁转了出去,没多过久被营销号冠以了“惊艳!任安之未公开的少年时期照片”在各大网络平台上传播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本文中出现的任何明星都没有原型。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0章 漂流瓶之二 第30章 小真觉得自己背后魏晶靖的视线很是刺眼。 从早上第一堂课开始,他就觉得魏晶靖时不时地瞪自己,那眼神活像要在自己身上挖出一个坑。 他思考了一下,认为近日并没有得罪过这位大小姐,便决定完全无视。 魏晶靖看了一眼颜真。这时是课间休息,颜真正和项泽宇说话。她皱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颜真,从他的眼睛到他的眉毛,从他的耳朵到他的下巴,她恨不得把每一处包括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后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她正在逛微博。最近因为某部大热电影和某个原因,她成了任安之的粉丝。最近两个月来她没事就会搜索任安之相关信息。她在微博上刚刚刷到几张任安之的少年时代照片,那青葱水嫩的样子让她忍不住花痴了数分钟。可作为舔颜党的她欢乐地舔着舔着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足以让她三观崩裂怀疑人生。 那就是—— 这照片上的少年任安之怎么会这么像那个颜真? 她盯着照片上的人又看了看,越发觉得自己脸盲。于是她敲敲隔壁陈雨欣的桌子,将手机送到陈雨欣眼前,问道:“你看看,这是谁?” 陈雨欣一看便脱口而出:“是颜真啊。” “……” “哇,这照片也拍得太帅了。”陈雨欣说,“这就是颜真吧。” “……”魏晶靖有些泄气,“可这上面说了是任安之前几年的照片。” “任安之?”陈雨欣又看了几眼,她说:“前面那个很火的电影的男三?” “是男二!!番位他排第二!”魏晶靖提高了声音纠正她无知的同学,“任安之第一次大屏幕就是胡导的电影,票房已经18亿,而且一上就是男二,实际上我们安之比男一耀眼多了。” 陈雨欣眨眨眼,她对娱乐圈的番位排名一无所知,并不知道自己在无心中踩了魏晶靖的雷点,她继续天然地说:“我对任安之不熟,但这照片是挺像颜真的。” “……”魏晶靖悲伤地闭上了嘴。她仍不想接受现实。 任安之算是她燃起追星热情的第一个明星。现在她在某视频网站上的收藏夹里全都是任安之的cut剪辑和v。她并没有加任何一个任安之的粉群,也不像其他狂热女粉一样整齐划一地给任安之打榜刷流量。她是一个正宗的散粉,干的最多的事也就是反复刷刷任安之cut然后发几句安之盛世美颜之类的弹幕。 一想到盛世美颜这些词,魏晶靖忍不住抱住了脑袋。虽然她以前就觉得任安之眼熟,但她只觉得是她的爱豆面善,从来都没往颜真身上想过。如今这几张照片的缘故,彻底让她变成了脸盲。现在她只觉得任安之与讨厌的颜真不断重合,而这些日常念出来都会羞耻的词句都像是变成了她对颜真的花痴。 她在心中无尽地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安之才不像颜真!!魏晶靖趴在桌上无声地哀嚎。 陈雨欣似乎不想就此停止对魏晶靖的精神处刑。在魏晶靖把手机拿回来前,陈雨欣把照片展示给了刘星泉看,让班长看这是谁。 “是颜真。”刘星泉不假思索地回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魏晶靖垂头丧气。 陈雨欣说:“魏晶靖说这是任安之。” “是颜真。”刘星泉声音并不响,但语气极为坚定。 行吧。 放学时分,项泽宇拦住了刘星泉。 “刘星泉,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 项泽宇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你是不是和小胜哥很熟。” “……”刘星泉注视着项泽宇,而后答道:“是。” 小胜哥本校的高中部学生,曾与外校学生打架受过处分而成了响当当的知名问题人物,是个老师都不太愿意多管的角色。低年级的学生都说他是混混头子,混社会的不良少年,有人说他的父亲就是道上的。出于对传说中厉害学生的敬畏,学生们都喊他小胜哥。 对于老实读书的学生们来说,小胜哥就是四中的陈浩南小马哥,是肆意妄为挑战权威的象征,是老师家长痛恨的对象,是危险的充满吸引力的行走的不守规矩。 他们见到小胜哥时,小胜哥正在操场上打篮球。一见到刘星泉,小胜哥笑了:“刘星泉?真难得啊,来打球吗?” 刘星泉说他不是来打球的,他的同学有事想请他帮忙。项泽宇忙向小胜哥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项泽宇是为了他朋友而来。最近他的朋友身陷校园霸凌。他的朋友名叫汪思文,外号小蚊子,在隔壁1班,最近一直被1班同学集体霸凌中。 “1班那些人欺负小蚊子,撕他的作业。”项泽宇愤愤不平道。“他们总在厕所围堵他,把他的书包扔到厕所水沟里。已经好几次了。” 小胜哥没有说话,只是微挑了一下眉毛。 项泽宇急道:“小蚊子找过老师,但是1班的人你知道,老师心目中最好的班级,一群装模作样的混蛋。他们当着老师的面装得规规矩矩,背后就玩阴的。今天又整了他一次,他们把他关在厕所关了两个小时。” 刘星泉开口道:“再这样下去,项泽宇的朋友可能会出事。” 小胜哥说:“好。我会找小朋友们谈一谈。”有了这句话,项泽宇仿佛吃了个定心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见小胜哥把篮球抛起又接住,对刘星泉勾了勾手指:“你来跟我打一会儿。” 刘星泉吸了一口气,球在他的手下弹跳。小胜哥对他发动了攻势,他的进攻犹如一张铁网,几乎要球置入他的掌控。刘星泉后退一步,将球扣到身侧,一个转身高速带球向前冲去。小胜哥紧追不放,眼看一个拍击就要将球截下。 几乎是以想象不到的敏捷,刘星泉凌空跳起,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篮球落在球框下,转了半圈落在了框外。 “你起跳太急了。”小胜哥说。 “你是比我年纪大的高中生。”刘星泉提醒他。 小胜哥爽朗地大笑。他捡起篮球说:“你有天赋。老头也喜欢你。真的不考虑往这方面发展吗?” “不考虑。” “可惜啊。”小胜哥叹了口气。他正视刘星泉,轻声问:“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吗?” “是。” 小胜哥抓了抓头说:“石头和小芒以为你被颜少爷欺负了。” “我没有被任何人欺负。”刘星泉说,“那两个家伙是疯了吗?怎么能去勒索颜真?” “他们没想勒索,只想吓唬吓唬他。” “那就是勒索!!”刘星泉提高声量,他的语气陡然尖锐,“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做这种事!!!” “他们只是想帮你出一口气,给他点教训。” “颜真没有欺负过我。他一直是我的朋友。” “石头说颜真可能以为是你唆使石头小芒去吓唬他,你不会根本没跟他解释吧。” “没什么好解释的。” “……”小胜哥张开口,看到刘星泉充满怒意的眼神,他闭上了嘴。 “颜真没有做任何错事,而且这也不关你们的事。” “可是我听说,之前是那位颜少爷让你爸丢了工作。” 刘星泉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开口了,声音很坚定。“颜真从来就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是……”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刘星泉说。错的是只会无能迁怒的我。 刘星泉来到学校第七教学楼的绿化灌木后。在第七株灌木下,他拿出了那个瓶子。里面的信纸被更新过了。那位不知其名的笔友又写了新内容。 转动着瓶子,泛黄的皮纸上写满了他不认识的文字。但在下一刻,刘星泉就辨识出了那些词句。大概是眼花吧。他这么想着抽出了信纸。 信的内容如下: 不知名的异乡信友,你好。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没有腐烂皮肤的酸臭雨,没有灼烧喉管的浓雾,正是适宜外出干活的好时机。 但活干了一半出了意外,我迷路到了一个天知道是个什么鬼位置的地方。我和提塔失散了。实在是糟糕透顶。我真怕提塔死了。 提塔还是想着离开这里。我把这种情绪理解为做白日梦。毕竟,以我在底窟成长到今天的经历来说,认清现实,好好活着,运气好说不定还是能混成一个底窟工厂管理员。而那些不安心想要离开的人,他们都死了。 比起像今天这样去下层收集眠石,我认为当工厂管理员每天填一堆数字才是最舒心的皇帝级享受。我今天至少要捡到填满我背包的眠石,当中有三分之二要交给湿舌家族才能勉强付清许可证和器材使用费。 你大概不知道眠石是什么吧。对眠石滴上酒精,它会分解出一种美妙的气体,让你做个美梦,但如果酒精撒过量的话则会让你当场倒毙。湿舌家族一直在收集眠石制作药物,他们是底窟的主人之一。我一直祈祷别死在他们手上。 上次你问我福气根是什么味道。福气根是一种真菌,它们有意识,会自己寻找适宜的地点搬家跑路。我们一般会把福气根晒干磨成粉揉成饼,它的味道很像阿卡玛苔藓,味道有点酸,能填饱肚子。 我一直都以为世界上所有食物都像是阿卡玛苔藓,只用来填饱肚子。但是曾经有个管理员助手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种美味,它叫做塔司球。我无法忘记他当时提起塔司球的表情。我看见他的舌头在嘴唇上下滑动,迷醉的神情让人不由得心荡神移,塔司球究竟是何等的美味,才能让他在谈起它时犹如倾吐一个美梦? 他们都说只要做上管理员,就有机会尝到塔司球。那个“上面”的都市市民才能吃的美味。我知道“上面”的人能吃到的美味绝不止塔司球一种,但现在只要一提起塔司球,我的口中就会不自觉充盈了唾液,不知何时,他的美梦,也变成了我的梦想。 不知名的信友啊,如果你吃过塔司球,请务必详细描述一下塔司球的味道。 我将把这个味道铭记于心,作为我的每日信条,并为之苟活。 抱歉我又扯远了。 与提塔失散后,我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在下层城寨的阴暗楼群间游荡。虽然沿路的确捡到了一些眠石,可我知道危险无处不在。 该死的都市议会在百年前做了一条极为睿智的决议。为了清理下层城寨滋生的各种危险生物,他们非常,极为,聪明地引进了一种名为尖嘴蜥的生物。所有人都要为他们起立喝彩致敬。 这百年间,尖嘴蜥的确是吃掉了一些下层的变异怪物和祸害生物,可它的伙食有一半绝对是底窟居民。我在寻找提塔的过程中,就遇到了一条尖嘴蜥。我用了全部力气连滚带爬,这才把这可憎的玩意儿甩掉。只要我跑慢几步,我现在已经泡在它胃里并接受消化酶的洗礼了。 之后我又连番遇到了几只掉在废弃仓库门后的吸血蝙,潜伏在楼梯下的撕裂虫。在混乱的逃跑中,我还差点被一只等着美食上门的囊毒蛇拖走。这种蛇总是窝在角落里,专等倒霉蛋路过。 这就是底窟的下层城寨。电力到了这层已经基本中断。而越往下越被黑暗与迷雾所笼罩。传说那下面有千年前的文明遗迹,那是未知未名的怪物才能生存的黑暗深渊。 我们的先祖们一层又一层地建造都市,直到建筑深入云端。权贵们越住越高,下等居民则被遗忘在肮脏的下层。我们的传说里,上层就是整个星区最宏伟最壮丽的奇观建筑所在。 提塔一直想去看一看。 我知道,那不过是白日梦。 就在我彻底放弃希望以为提塔已经死了的时候,我找到了他。 他晕乎乎地挂在蜘蛛藤蔓上。 感谢星灵,他的上半身还在,下半身也在,不过他的尾巴和一条腿已经被吃掉了。一只藤蔓变异蛛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旁边。他的背包粘在藤蔓的叶子上,眠石散落一地。 我扣上防毒面罩,冲上去将提塔拖了下来。我第一次想感谢湿舌家族,多亏了他们家要的是眠石。提塔在彻底失去行动力之前,把他随手携带的酒泼到了眠石上。这个举动成功地迷昏了正在吃他的藤蔓变异蛛和他自己,不然,我看到的只会是提塔的残骸。 现在的提塔看起来很颓废。虽然他得救了,但他收集的眠石都没了。他为此要欠下湿舌家的债。每拖延一天债务,湿舌家都会算上利息。此外,他还要付出自己数年来所有积蓄,去装一条机械腿。 他的积蓄本来是为了有一天能买一张离开这里的电梯票。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不过是白日梦。 我把我背包里的眠石全部倒在了他的包内。至少,他能免下该死的湿舌家族的债务了。 毕竟做白日梦不是坏事。 …… …… …… 刘星泉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看起来不怎样的伪科幻小说那么感兴趣。他其实想对这位不知名的笔友说,生活已经如此地让人沮丧,写这种丧气剧情是没人要看的。但他也承认,他其实看得津津有味,并且期待着主角“我”日后的故事,他甚至开始考虑提醒这个笔友,是不是要给主角“我”加一些金手指?或者加一些时下吸引眼球的流行元素,重生复仇,系统快穿等等,反正这已经不是一篇正经科幻小说了。 但最后,刘星泉没有提任何建议,他在回信里写道: (前略) 我认为提塔会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更新后,又有两个小天使读者给了营养液。我真的太开心了qaq 太感谢你们了。本文的收藏其实非常惨淡,就算这样也有小天使愿意收藏追文给我留评给营养液,我真的很开心。 感谢 读者“逝” 10瓶营养液 读者“??” 85瓶营养液 这两位小天使给本文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你们! 今天码的字实在来不及加更了,我会努力把剧情写好来回馈大家。个人觉得下面几章的剧情会很有趣,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1章 往事 第31章 小胜哥一直都知道其他学生对自己有很深的误解。 无论他怎么解释,他的同学都把他当成“混社会的”。“混混”“道上的”“社会人”这些称呼与他如影随行,对此他只能深感无奈。他很纳闷,自己既不像真小混混那样聚众吸烟,又很少逃课旷课,该念的书他都在好好念,他的成绩也不错,唯二的爱好就是篮球和游戏。可传言越来越传得有鼻子有眼,现在他俨然已成了四中学生认定的混混头领,可怕的黑△社会,打遍四中无敌手,本区第一扛把子,宣海陈浩南。他只能笑在脸上,心里骂娘。 “小胜哥。”他的两个学弟跟班,石头和小芒跟了上来。说起来,他被认为是黑△社会头头,和这两人也摆不脱关系。 石头是他的邻居,他的爹脾气暴躁,动辄就打骂石头母子。石头爹是街坊所有孩子们的噩梦,孩子们都传说其实石头爹杀过人,尸体就埋在小区后面的空地下。石头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会新闻聚合体怪物。小胜哥虽然不信这种谣言,但也为石头爹住在隔壁而不安焦虑过,不过他对自己说他不是怕他,而是担心石头爹伤害他的父母。 有次石头爹打老婆打得惊天动地,严重影响了小胜哥晚上的作息。小胜哥实在忍不住打开门,试图吼一声夫妻吵架能不能等白天再吵,却见石头爹正在门口用脚踹石头。石头眼睛红红的,额头流着血。他的母亲正蜷缩在楼道角落里,她的脸颊高肿,露出来的手臂皮肉绽开。石头对他爹大吼一声,就像是绝望挣扎的小兽。 那吼声在小胜哥的脑海中炸开。没有多想,小胜哥拎起椅子对石头家门砸去,椅子砸在门框上发出哐当的刺耳声响。石头爹凶恶地瞪着他。小胜哥没看他,转身朝蜷缩在角落的石头妈伸出手。 石头爹一巴掌拍去:“管什么闲事!” 不经任何思考,小胜哥抓住了石头爹的手腕,随后一个反手旋转,男人发出沉闷的惨叫。这是他以前向公园一个晨练老头学来的防身擒拿,他本来只是学两手玩,却没想到在此刻行云流水地施展了出来。 时间在那一刻像是静止了。楼道里石头一家成了静滞的雕像。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小胜哥。这时小胜哥突然意识到,他的个头已经比石头爹还高了。 那个一直被街坊孩子视为凶兽的可怕男人,眼中竟然流露出了恐惧。 后来石头就成了小胜哥的跟屁虫。他的第一个小跟班。 而小芒则是因为被班上的几个男生欺负,小胜哥正好撞见了那几个男生拉着小芒的头往水池里按。小胜哥以儒雅随和的做派,和那几个男生经过身体上的友好交流后,小芒也变成了他的跟屁虫。 之后他的跟屁虫或者自称是他的跟班也越来越多。 他们眼里,小胜哥就是他们的大哥就是他们的神,大哥说什么都对,跟着大哥面子上也有光。结果就是小胜哥时时刻都被几个跟屁虫包围,这让他是校园陈浩南的传言越来越真。 甚至还会有校外的真混混听闻他的传言前来找麻烦。小胜哥发现自己跟晨练老头学来的那点拳脚功夫竟然不是观赏表演性技术。校外来找他麻烦的人,几乎都让他打了回去。于是乎,四中第一扛把子的名声就越来越响了。 小胜哥对天发誓,其实他真的只是一个爱好篮球和打游戏的普通青少年,对在道上这种少儿不宜的设定中混出一番名堂毫无兴趣。 可惜他的跟屁虫们时时刻刻都在让他的奇怪传闻成真。 现在,石头和小芒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小胜哥说:“刘星泉刚来过了,他还在生气。” 石头抓头:“我们只是想让那个颜少爷吃点教训。” “你们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但刘星泉他爸就是因为那位颜大少丢了工作,他爸现在人都不在了。”石头咬牙道,“我就是看不下去,凭什么刘星泉被那么欺负。” “你们又知道多少事情?你们问过刘星泉本人吗?” “刘星泉是那种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吭一声的人。大哥,我们真的忍不住。” “那再退一万步,就算你们想帮刘星泉出口气,但你们怎么能去干勒索这种事!”你们是不是脑子进水?? “我们不是想勒索,只是想吓吓他。” “然后你们被那个颜少爷打了一顿。” 石头和小芒羞愧地低下头。 “我说,请你们别去招惹颜少爷。”小胜哥叹气。他想起了与颜真的一段往事,不由得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将篮球夹在胳膊下,小胜哥回了家。他的姐姐正戴着耳机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他拾起毯子,准备盖在她身上。 姐姐不安分地翻了一个身,手机滑落到了地板上。小胜哥捡起手机一瞧,气不由得不打一处来。 他姐姐手机的手机屏保赫然是那个混账颜真。小胜哥揉了揉眼,确定他没有看错。他那个聪慧漂亮的姐姐,手机屏保竟然是那个颜真!!是这世界疯了还是他姐姐疯了? “干嘛呀。手机还我。”姐姐睁开眼,对着小胜哥伸出手。 “姐,你都是大学生了。手机屏保还放个中学生,你丢不丢人啊。” “什么中学生?这是任安之啊。” “这是任安之??任安之不是成年人吗?” “这是任安之学生时期的照片。我看着可爱,就放在手机上了。”姐姐笑着看着手机,“这是我的之之宝宝~~ ” “之之?”小胜哥忍着恶心念出这个昵称,“我还以为是老鼠吱吱叫。”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黑。去去去,别来烦我。” 小胜哥觉得自姐姐粉上那个叫任安之的明星后,就变得不太正常。不管那是颜真还是任安之少年版,他现在,只想把有那张讨嫌脸的屏幕给砸碎。 总有一天我要告诉我姐,颜真(或者任安之)和我,家里只能有一个。 他回到自己房间,将篮球随手扔在地上。篮球咕噜地滚到了角落。 他盯着篮球,又想起了他与颜真的那段往事。每每想起这段糟心事,他都会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把颜真暴打一顿。 那个时候学校的操场整修,他和一群学生失去了打篮球的场所。而社区小区的空地上白天被各种车占领,到了晚上则是跳广场舞大妈们的领地。 那段时间,小胜哥和几个小伙伴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可以打篮球的场所。其他街区的篮球场要么被本街区的居民占领,要么根本就没有。 各种寻觅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场所。 一个完全符合他梦想的室内篮球场。 那天,他和几个小伙伴在街上闲逛。时值傍晚时分,他看见一个男生拎着一个篮球从街对面路过。小胜哥认识那个男生,他叫刘星泉。他一直都欠着刘星泉一个人情。 他看着刘星泉拐进了一处植着整齐绿树的小道。刘星泉的手下装着篮球的兜网吸引了小胜哥的全部注意力。于是他神使鬼差地跟着他。绕过一颗绿郁葱葱的银杏树,刘星泉走进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室内篮球场。 小胜哥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他梦想中的那种篮球场。 宽敞的空间,光洁的地板,明亮的灯光,设施一应俱全。 砰!砰!砰! 偌大的篮球场,只有刘星泉一个人。 他微蹲,双脚蹬地,球稳稳地落进框里。 动作流畅,干脆利落。 以他的年龄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出色了。 小胜哥鼓起了掌。刘星泉转过头,显得有些诧异。 小胜哥走入场地,跟他打起了篮球。刘星泉吃亏在年龄小,力量和体力都尚缺,但是技巧和反应速度着实让小胜哥大为吃惊。靠着刘星泉惊人的控球意识,也能和小胜哥有来有往好几个回合。 “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好的室内篮球场。”小胜哥很开心,这意味着他和他小伙伴们的课余时间总算有了去处。“你一直在这里打球吗?” “嗯。” 刘星泉打了半个小时就走了。“6点半到8点。这个球场的开放时间。”他临走前说。 那之后只要一放学,小胜哥便带着他的伙伴们来这个室内球场打球。他们无穷的精力总算有了发泄场所,明亮,宽敞,场地设施齐全,人人都对这个篮球场地满意。 刘星泉也经常和他们一起打球。 有一天,小胜哥打完球,和刘星泉一起走出球场。看见一个男生正站在银杏树下等他们。刘星泉一看到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颜真?” 名叫颜真的男孩就像是画册里的贵公子,眼珠乌黑,头发微卷。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胜哥说:“我听说过你。你是小胜哥。” 这个“听说”肯定是指他的黑△社会混混传说。小胜哥笑了笑。 刘星泉和颜真一起走了。颜真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隔了几天,刘星泉没有再来。小胜哥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和往日一样放学后过来打球。他们正切磋得兴起,突然冲进一个男人。他对着他们大吼大叫,让他们立刻滚蛋。 他说这个室内球场不对外开放,维护费用不低,平时是私人场所,是只会收费租赁给各种企事业单位活动的体育场所,不是给他们这种小鬼撒野的地方。 小胜哥他们被骂出了球场。一个小伙伴被骂得不忿,对那男人扔了个石头,把男人气得暴跳如雷。他青筋暴露骂骂咧咧地指挥几个保安追赶他们。 小胜哥和小伙伴们飞速逃离,其中一个伙伴还在逃跑过程中摔了一跤,一双膝盖摔得鲜血淋漓。 他们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球场管理人整整咒骂了一路,顺便悲叹了一番这个没打多久就失去的乐园。 第二天,小胜哥去初中部找刘星泉,想告诉他那个室内体育中心不能去了,现在来了个特别凶的管理人。 但他没有找到刘星泉。当他走进教室时,学生们惊讶地低声议论着他。肯定又是在偷偷说他是混混之类的鬼话。 颜真正在和一个同学说话,好像是在商讨校园广播台轮班的事。 “请问刘星泉呢?” “刘星泉请假了。”颜真回过头说。他似乎对小胜哥的来访毫不意外。 “哦,那请你转告他,那球场不能去了。”小胜哥说。 “是因为那管理人吗?” “哦?你知道啊。” “因为刘星泉也被那人暴力赶走了,他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这几天没有办法走路。” “你说什么??” 颜真垂下眼睛,显得对刘星泉的受伤颇为痛心,“那个管理人特别凶,威胁要告到学校说他偷闯私人场所。” “这太过分了!!我们只是想打球而已。” “医生说他的肌腱受了伤,很可能以后都打不了球了。” “你说什么……”小胜哥咬住牙,怒火在心中燃烧。 颜真用他漆黑的眼珠瞧着小胜哥,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讽刺:“我也感到很惋惜。你们的篮球活动只能因为那个人而……” 小胜哥一言不发,重重地走出教室。 他清楚刘星泉在篮球上的天赋,愤怒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刘星泉曾经帮过他,他甚至还没还过那个人情。 他召集了他的小伙伴们,对他们说:“我们要找回场子。” 球场的管理人就住在球场旁的一栋三层楼内。他们不过是一群混蛋小鬼,找回场子的方法也非常混蛋。 他们趁着管理人外出的时候,往他的门锁灌了木屑和纸屑。 过了一天,管理人的门锁就换了一把新的。只要小胜哥的伙伴们出现在球场附近,管理人就会精神十足地跑出来又跳又骂。 小胜哥认为他们应该换一种更加有效的报复方法。中午时,学校午休广播放送了几个灵异故事。小胜哥漫不经心地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广播,听着听着,他突然有了主意。 小芒提供了家里的红颜料,他将它们用水画开,调制了一桶红水。到了晚上,他们偷偷来到管理人住的房子外,在对着门的走道上按下了几个红手印。小胜哥拿起从游园会上买来的哨子躲在灌木丛中吹了几声,这哨子声又尖又厉,听起来颇像女人的惨叫。 做完这些事后,他们几个人便火速撤离了。 到了第二天,他们晚上又来到管理人房外。地上的红手印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这次他们又按了几个红手印,正对着管理人住的房门,距离比前一天近了一些。 第三天时,这个街区开始流传一个失踪女生的故事。在多年前,四中有个姓丁的女生突然失踪了,至今都生死不明。几个学生煞有其事说她已经成了女鬼,想着找替死鬼呢。曾经有人看到一个初中女生半夜在街道上游荡。 到了第五天夜晚,小胜哥一行人又来到那位管理人房外。这次他们准备把手印按在他的门上。当他们到达时,只见管理人住的屋子房门大开,东西基本已经搬空了。 管理人比他们想象得更快地被吓跑了。 这时正值夜晚,树影摇曳,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小胜哥他们看着摇晃的房门,还有地上残留的红手印痕迹,不觉也心里发凉。 隔天,刘星泉回来上学了。小胜哥在放学时遇到了刘星泉,瞧见刘星泉步伐轻盈,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他便上前恭喜刘星泉恢复得不错。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受伤。”刘星泉回答道。 “??那你是因为什么请假?” “我爸公司的福利,安排了旅游,我跟着一起去了。” “……” 小胜哥愤怒地转身,他要去找颜真问个明白。他在教学楼内找到了颜真。颜真正倚在楼梯旁的栏杆上,露出一张脸俯视着他。 “你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小胜哥吼道。 颜真的嘴角带着笑意,一双乌黑的眼珠看了小胜哥好一会儿,然后他说道:“以后你们可以自由去那个球场了。” “你在说什么?那是私人球场,这个管理人走了,以后还会来新的。” “我说你们以后可以自由去了。”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那是我家的私人体育中心。” “……” “我一直都希望这个体育中心开放给周边的孩子们。现在总算可以了。” “你家的??那个球场管理人是怎么回事?” “爷爷的亲戚。爷爷托我父亲照顾他。父亲把球场给他打理。他只想着怎么拿球场榨钱,根本不会对周边学生开放。爷爷很关照他,如果直接换掉他会比较麻烦。” “……所以你就故意让我来赶人吗?” 颜真无辜地回答:“你在说什么啊,小胜哥。” “……” 小胜哥怒视他,突然回过味来,“等等,这个月的校园广播台是不是你在轮班?连那些灵异故事都是你故意放的吧。什么红手印的,真有你的啊!” 颜真走下楼梯。他没有回答他。 “爷爷很喜欢那个亲戚。我不能让父亲直接赶走他。”颜真说,“如果是他自己要走人那就没有问题了。” “……” 颜真歪过头,他的眼眸如黑玉般闪亮。他说:“很抱歉我拿了刘星泉做借口。但最要感谢的人还是你。你们以后可以自由地去那里打球了。将来你可以带更多的人。” 小胜哥欲言又止,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转了半天。他只觉得自己像个木鸡,被人耍着玩。 最后他张口道:“颜真!!我x你马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过去的颜真本尊。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2章 琉璃梦儿 第32章 小胜哥,是四中的第一老大,传闻中的本区扛把子。 虽然他一直都在表示我不是我没有黑道混混跟我没关系,但并不妨碍学生们对他的恭敬与敬畏。 这种光辉的虚名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快乐,反而导致老师越来越不待见他,还经常有哭丧着脸的学生来找小胜哥求他帮他们出头。对此小胜哥只想仰对苍天大吼:他完全不想当什么道上大佬,他只想做一个普通学生啊啊啊啊啊啊。 可现实是虽然他心不甘情不愿,但小胜哥天性重诺为人仗义,如果前来求助的人真遇到麻烦,他都会倾力相助。这也让他四中义薄云天小胜哥的名声越做越实。 眼下他正要去帮低年级同学项泽宇的朋友。小胜哥本来就最烦校园霸凌,更何况这事还是刘星泉请他出面,这就更加不能不管了。 项泽宇的朋友叫汪思文,外号小蚊子,是二年级1班的人。 小胜哥找到他时,小蚊子正在厕所里,垂头丧气地捡地上散落的科教书。他的同学又把他的书包扔到了厕所。 抬头看见小胜哥,小蚊子的脸都白了。 “你的朋友项泽宇让我来帮你。”小胜哥说道。 男孩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满脸丧气,“谢谢你们。但小胜哥,你帮不了我的。” 小蚊子是个瘦弱的男生,带着眼镜,个子不高。以小胜哥的评价标准,就是弱鸡一个。不过在他的价值观体系里,弱鸡并不是被霸凌的理由。 “他们为什么整你?” 小蚊子低头。“是我不好。” “总要有个理由。” 小蚊子吞吞吐吐地说了理由。这个理由在小胜哥看来,简直弱智至极。 小蚊子和班上几个男生最近正在沉迷一个叫《幻梦之诗》的页游。他和同学组队做任务撞大运得到一只稀有的幻银独角兽,独角兽被随机分配给了小蚊子。同学们一致认定该拿到独角兽的人是最大功臣队长崔明智。由于稀有物品不能赠送,小蚊子应该将这个独角兽挂到拍卖行,交易给队长崔明智。 “哦,你是不愿交出独角兽才被排挤的吗?” “不是不是。”小蚊子猛地摇头。 小蚊子说他知道这种团队游戏的规则。交出独角兽他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可问题就出在交易的过程上。按照他们的流程,小蚊子在拍卖行创建一个私密交易,把独角兽挂上去,然后写一个1铜币的单价,队长则在之后拍下1铜币的独角兽。这种易物方式可以最大程度节省交易服务费,他们已经进行过多次。 但小蚊子挂上去后,竟然有陌生人在瞬间拍下了这个独角兽。等小蚊子反应过来,独角兽已经没了。 “你挂1铜币卖极品宠物,肯定有人抢啊。” “不是。我把独角兽改了属性,用了私密交易,使用一个唯一密码方能成功拍下。如果不是被我告知密码,是绝对不会拍下这个拍卖物。官方说过这种盗拍率基本为零。但是就在我挂上去后,这个独角兽就被人拍走了。” “被谁?” “一个我不认识的id。”小蚊子痛苦地说,“现在我的同学们都不相信我。他们认定是我黑心坑下了宠物。我根本没有!” “你跟他们解释过吗?也有可能是他们中有人偷偷在崔明智之前拍的。”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究竟是什么密码。刚挂上去就没了。”小蚊子捏住拳头,“现在我成了他们眼中不讲信义的混蛋。” “……” “为了这个独角兽,我们准备了很久,包括这次活动也是翻车了好几次才拿到奖励。现在同学们都在骂我。我,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啧。崔明智怎么说?” “崔明智说不和我计较。同学们都在为崔明智打抱不平。这事怎么看都是我有问题。他们都认定我把装备给毛了。我在群里发了游戏截图,他们却认定我和对方是一伙的。我现在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小蚊子说,“小胜哥,你就算找他们也没用。你也明白的。” 小胜哥自然清楚。男生之间最讲究的就是信义。吞极品道具这种事在男生眼中就是罪无可恕人品低下。 这种事根据无法用拳头威吓来解决。 “那个拍走你商品的人,你联系过吗?” “我一直在发消息给他,他一直不搭理我。” “给我看看他的游戏id。”小胜哥说,“我建个号去找他。” 小蚊子打开平板,将截图示意给小胜哥看。 “琉璃梦儿。” 小胜哥念着这个游戏id名。他想,究竟是什么死人妖才会取这种恶心的名字啊。 颜珠打开页游。 她开开心心地冲入萌宠饲育屋。梦寐以求的幻银独角兽安安静静地站在圆形平台上。不带一丝杂毛的雪白身躯,浅银色刻有神秘回路的独角,神秘的星辉萦绕在圣洁之兽的周身,这正是梦幻之诗里最传奇的灵物——幻银独角兽。 这是就算氪金也未必能得到的极品道具。 颜珠看了又看,看得满心欢喜心潮澎湃。这就是传说中的心诚则灵吗?她祈祷了很多天,最高梦想也不过是出一个雪豹。但万万没想到,她前些天竟然能转生出一只幻银独角兽。 这可是幻银独角兽啊!全服都未必有三只。 已经过去了几天,可颜珠还沉浸在欢喜中无法自拔。她在游戏里的私信又开始疯狂闪动,颜珠点开一看,全是烦人的骚扰信息。“独角兽还给我!”“看到信息请速回我!”“独角兽还我独角兽还我!!” “……有病吧。”颜珠一拉列表,足足几百条直接爆了她的邮箱。自从她得到这个独角兽,就不断有人私信骚扰她。她已经连续拉黑了好几个号,现在又来了一个。 “无聊的人真多。”颜珠嘀咕道,她右键拉黑了这个骚扰狂。这骚扰狂语气都不带变的,肯定是同一个人。莫非是自己带着独角兽出去逛街,被神经病嫉妒狂盯上了吗? 颜珠觉得只有这个可能。这都是因为她的独角兽太好看了。 她又沉醉地绕着独角兽转了两圈。开心。 之后她去了树林开始日常采集工作,游戏里的时刻是清晨,正是采蘑菇的好时间。 蘑菇都藏在大树草丛之下,要仔细查看才能找到。颜珠的眼力很好,不一会儿就采了半篮。 “琉璃梦儿!”一个玩家的招呼突然从天而降。 两个玩家出现她的身后,一个是猎人“罪灭”,一个是游吟诗人“柏拉图的思考”。 “你就是琉璃梦儿?”其中一人发问。 “是我。”颜珠回答。她疑惑地看着这两人,她在公会里熟悉的玩家并不包括这两人。 柏拉图的思考说:“可算找到你了。你是不是从拍卖行里拍到了幻银独角兽?” “?”还没等颜珠说话。另一位罪灭说:“是你拍的吧。这个幻银独角兽对他来说很重要。我们是来和你商量的。” 颜珠飞快打字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没在拍卖行买过独角兽。” “……” “明明是你拍的!” “我没有。”颜珠想起了柏拉图的思考这个id,没错,最先给她发骚扰消息的就是他。她不由得怒气上升,“是你!你就是那个骚扰狂!” “我没有骚扰你。是你抢走了我的独角兽!” “你就是在骚扰我!”颜珠打字打得碰碰响,“你现在还在污蔑我!” “你偷拍了我的独角兽还不承认!你这个小偷!” “你才是小偷!你全家都是小偷!” “是你!!你太过分了!” 眼看两人陷入不断循环的互相指责,罪灭插嘴道:“我看到了我朋友的拍卖图,上面的购买id就是琉璃梦儿。系统造不了假的。” “瞎说!!他在撒谎!”颜珠气得涨红了脸,“这明明是我的萌宠转生得来的。” “你骗谁啊!转生出独角兽,你去公屏上喊喊看,看看有谁能转生出独角兽。” “就是我转生出来的!这是真的!”颜珠气得几乎要流出眼泪。她年纪尚小,情急之下根本想不出什么骂人反驳的语句,只能反反复复喊独角兽就是自己的。 罪灭说:“独角兽对他很重要。你就说愿不愿还给他吧,你想开多少钱?” “我自己转生出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 “那就接受我的挑战吧。” 屏幕上跳出来一个挑战邀请框,颜珠愤怒地点了拒绝。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挑战?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们有病吗!?” “真怂。”罪灭呵呵冷笑。“那你就等着在这个服务区身败名裂吧。” “什么意思?” “我给你一个机会。”罪灭说,“现在你还有机会,还给我们独角兽,还能收到我们一点酬金。如果你不知好歹,这个服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啊!!你们有病!”颜珠愤怒地对他们大吼,“独角兽才不会给你们!” 她气鼓鼓地关掉页面,恶狠狠地将床上的枕头摔了几下。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种颠倒黑白的神经病!! 等吃完了晚饭,颜珠登上扣扣查看留言,被疯狂抖动的头像留言吓了一跳。她的同学程嘉盈的头像闪个不停。她也在玩这个游戏,并且和颜珠同一服务器。颜珠吃饭的时间里,她留了好几条言。 “珠珠,你在游戏里干了什么??公屏正在疯狂刷你是个毛道具的贼。”“你快点上去看看。” “啊珠珠你现在最好不要上线,好多人都在守着你要挑战你。”“公会要把你开除了。” 颜珠点进公会群,公会里的人正在热议此事。 “琉璃梦儿竟然会干出这种事啊。” “我就说转生怎么可能转生出幻银独角兽。几率也太低了。” “捡漏也就算了,正主都找上门了还不承认,这就不像话了。” “琉璃梦儿本来就一股人妖味,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颜珠气得脑袋一片空白,她打了“独角兽真的是我转生出来的”这几个字发到群里,下一秒她就被大家集火,噼里啪啦都在指责她说谎,捡漏还不承认。 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颜珠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气。她忍不住哭着冲出卧室。 她的哥哥颜真正坐在凉台上,安静地看着花园里的花草。听到这动静,颜真转头,他观察了哭泣的妹妹一番,然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哥,有人欺负我呜呜呜呜!”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3章 约战 第33章 在颜珠一番梨花带雨的哭诉后,小真大致搞清楚了她哭的原因。 “他们太欺负人了!他们就是嫉妒我有幻银独角兽!”颜珠气呼呼地说,“一群坏人,污蔑造谣我。” “你的独角兽很珍贵吗?” “非常珍贵!”一说到独角兽,颜珠的两眼发光,“它特别好看,特别灵。大家都抽不到,掉落和转生的几率低到几乎等于零。” “一个像素构成的平面图像,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 “它有啥用吗?” “它能给我提升属性,加敏捷加攻加防御。最重要的是,它好看!!” “我是说,这个像素图像对现实的你有啥用吗?” “很重要!!!自从我有了它,我每天都感觉像在天堂。” “……哦。” 小真跟颜珠要来了她的账号。 在颜珠的指导之下,小真登录进了幻梦之诗。 刚进游戏,还没等小真熟悉操作,他的屏幕上顿时跳进了几十条挑战邀请,叫嚣着要和琉璃梦儿k。 小真啪啪啪啪把挑战邀请点掉了十来个,可还是有新的挑战源源不断跳出来。 他干脆把被动接收挑战这项关了。 右下的私信箱也被爆了。打开一看就是各种各样的辱骂指责。小真索性不去管它,反正系统会自动删除过载的信息。 屏幕左下角的世界公频飞快的闪动。小真看了看,骂琉璃梦儿的主题占了八成,一成组队交易讯息,剩下的一成是嫌挂人影响了公屏正常秩序。音箱不断响着滴滴滴的声音,提示着每一次被骂。 “哥你看,他们就是这么欺负人!” “哦……我感受到了你这个独角兽的仇恨度。”小真翻看着世界频道,问道:“今天来找你的人叫什么?” “罪灭,柏拉图的思考。就是这两个混蛋!” 小真给罪灭发去了私信,约他们在市镇广场中心见面。 小真大摇大摆地前往了市镇广场,颜珠的人物角色琉璃梦儿外观是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他试着按了几个操作键,让她转圈,跳跃,跳舞,做鬼脸,学小鸭叫。 “……哥你在干嘛?” “测试一下你的人物能干啥。” “……可你干这些事,就像在嘲讽周围的人。” “哦。是吗?” 琉璃梦儿的周围已围了一群玩家。因为世界频道反复刷琉璃梦儿事迹的关系,一看到琉璃梦儿,玩家们都涌了过来。 “接受我挑战啊!”“敢不敢接受挑战啊!口口”“人妖撒谎精!” 大约是琉璃梦儿的几个动作太具嘲讽性,几个玩家认为她在故意挑衅,纷纷对琉璃梦儿作出了打拳和扭屁股的姿势羞辱她。小真想了想,又按了学小鸭叫。 周围的玩家们愈发愤怒,琉璃梦儿身边冒出一个个对话气泡,里面全都充斥着各种口口之词。 小真继续按了学鸭子叫。 “哥你在干嘛??” “测试一下。看起来学小鸭叫最能激起群众的怒火。” “……” 过了一会儿,罪灭和柏拉图的思考出现了。 玩家们一看苦主出来了,纷纷让出道。柏拉图的思考对着琉璃梦儿大喊:“快把独角兽还我!” 小真转头问颜珠:“独角兽对你很重要吗?” 颜珠点头,眼中还含着泪。 “我知道了。” 罪灭说:“你和我们约见面,是终于回心转意要把独角兽还给我们了吗?”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你是要向我挑战吗?我接受。” “哦?” “我愿意给你三次机会。”琉璃梦儿说,“你如果三次都输给我,这个独角兽就是我的。” “这独角兽本来就是我朋友的。” “我也能提供独角兽就是系统生成给我的证据。你就算在这里打字打上100遍,系统也始终认定这独角兽的主人是我。与其在这里做无意义的宣称,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三次是什么意思?” “三次挑战你都输给我,独角兽归我。三次中只要你赢我一次,独角兽归你。” 这句话一出来,世界频道上一片哗然。“这是在装x吧就是在装x吧。”“自信过头了吧。”“这也太自大了吧。”“哇你别说还有点帅。” 就算是屏幕里的卡通脸,小真也能感觉到罪灭脸上的怒气。 “你是在瞧不起人吗?” “没有。只是我按照我曾经生活之地的习俗。”小真说,“三是个好数字。这个游戏的挑战模式与等级无关,但你这是新建的新号,所以我给你三天时间去熟悉这个游戏。你可以选择挑战里的任何一个模式挑战我。只要你能赢一次,独角兽归你。” “……” “如果对自己没自信,你找其他人代打挑战也没问题。” “……” “三天后的晚上7点半,我们在这个地方见。”不等罪灭回答,小真切出了游戏。 颜珠急道:“哥,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给予了对方巨大优势,要是他再赢不了,他就会失去纠缠我的立场。”小真回答,“人类的想法总是在不断变化,他们总会被新的信息带着跑。而在那个时候,我会公布你的独角兽正常取得的证据,那么整个风向都会反转。” “可是,哥你万一输了……” “我既然这么说了,就绝没有输的可能。” 小真回到了花园。他的黏土小人们正躲在叶子下乘凉。他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抽条,翠绿的新叶舒展扩张,深绿的茎秆上布满着细红的纹路,这是这个星球绝无可能见到的外星植物。 在光学伪装投影的伪装下,它们看起来不过是最普通的植物。黏土小劳工们躲在叶子下,驱赶着一切试图接近香嗅果的虫子。 他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群小人还是太闲了。虽说香嗅果需要精细的照料,但明显他捏的小人有点多,有几个正无所事事。于是小真捻起两个小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他又加了一道指令:整理颜真的房间。 最近安媛只要一进小真的房间,就会就小真房间的整洁度唠叨上十来钟。虽然说有阿姨专门清洁,但安媛要求孩子们能学会自理。为了少点精神攻击,小真打算索性把活儿推给这些黏土小人。 “哥,你手上的这是什么?”颜珠推门而入问道。她好奇地盯着小真手上的两个黏土小工人。 两个黏土小人已经停止了动作,就像是毫无生命的真正黏土。 “黏土小人。”小真不动声色地答道。 “可以给我看看吗?” “还是不要了,它们很容易坏。”小真很自然地把它们放到书架上。他问颜珠:“怎么了?我已经和他约了时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哥……”浑然不知被带离了话题的颜珠捏着手,“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怎么?” “我刚才听程嘉盈说,那个罪灭好像是很厉害的人,他们都说他是那个光明行者的罪神,还是个名人。哥,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小真说,“我说了不会输,那就不会输。” 在这三天内,幻梦之诗这场挑战很快就在游戏论坛贴吧各大扣扣讨论群传播了开来。虽然幻梦之诗只是个很多玩家都在吐槽的弱智小学鸡游戏。但实际上它的受众颇多。游戏论坛幻梦版几乎天天都在被玩家日官方,日策划,日傻逼代理这些内容刷屏。 本周幻梦版的最火帖子本来应该是“为什么我还在玩这个弱智游戏?”,但这场挑战改变了一切。琉璃梦儿这事甚至从幻梦版屠到了水区。 原因之一是琉璃梦儿这种狂妄自大的约战态度,让无数吃瓜群众纷纷搓手等着看好戏。而有些玩家也被这种嚣张刺痛了神经。装x,不知天高地厚,死人妖。肯定是放屁,到时候定然吓得屁滚尿流,连来都不会来。还有一群好事者在贴吧论坛各大群里上串下跳,到处拱火。甚至还有人开了罪灭vs 琉璃梦儿的胜负赌局。 而最大的原因就是罪灭这个id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果只是普通的极品道具之争本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关注度。而是有好事者发现,这个罪灭极有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光明行者的传奇玩家——罪灭。 这下,这事儿是真的闹大了。 小胜哥坐在电脑前面,他的扣扣列表正在疯狂闪动。 “罪神!!!那个幻梦里的罪灭是你吗???” “罪哥,那个人是你吗??” “罪神,你怎么会去玩那个小学鸡游戏???” 小胜哥关掉了扣扣,他一个人都不想搭理。 他现在很生气。 非常生气。 那个琉璃梦儿以为是他是谁?这么高高在上丢下挑战条件就跑了。这个死人妖以为他小胜哥是什么人?他以为罪灭是什么人? 别说赢一次,小胜哥发誓一定要三场全胜,让那个不知好歹的死人妖琉璃梦儿长点教训。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冲着刘星泉的面子帮小蚊子,而是事关他小胜哥的尊严。 他是有自信赢的。甚至他怀疑自己闭着眼睛都能赢。 在现实中他是四中义薄云天小胜哥,在网络上他是光明行者曾经的年度最佳adc。小胜哥就两个爱好,一个打篮球,一个就是游戏。他运动神经极佳,篮球他打得不赖,游戏他玩得更是出色。罪灭这个id在光明行者圈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玩家都会尊敬地称呼他为罪神。前阵子还有电竞俱乐部的经纪人来游说小胜哥放下学业去他们队集训。 如果不是小胜哥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学业与目标大学,他已经是一个职业电竞选手。 他的手机铃声作响。 小胜哥看了眼,叹了口气接了电话。 “罪哥,幻梦之诗里那个是你吗?”来电话的人是他过去的搭档辅助叹息葬泪,如今已经进了俱乐部当了职业选手。 “……是我。” “你怎么会去玩那种弱智游戏??现在这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啊!” “我只是想帮人一个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发现的。” “我的罪神啊谁叫你连id都不改!”叹息葬泪笑得直喘气,“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抹不开面子去帮人。”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对方吃个教训就行了。” “你可真有闲心。”叹息葬泪说,“罪哥啊,你真不过来吗?我们这里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adc。” “我要准备高考。” “罪哥,我知道你想上大学。但你也知道我们巅峰期也就这几年。过了这个时间段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再想想。” 小胜哥挂了电话。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那个琉璃梦儿的约战上。他刚刚熟悉了一下幻梦之诗里的几个挑战模式,一边试一边骂怎么会这么弱智。幻梦之诗的确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学生种田游戏,甚至连挑战模式都充满了弱智的气息。好在这种挑战与等级无关,考验的就是手速与反应。 他清楚自己的水平。如果是光明行者的对战,他还会思考一下战术。幻梦之诗这种弱智游戏的挑战,感觉他就是割草去的。 但既然对方这么想公开处刑,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4章 挑战 第34章 这三天颜珠过得是度日如年。 她的哥哥自用她的号当众夸下海口约战后,之后就像无事发生。他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过得轻松自在,只把颜珠差点没愁死。 颜珠作为幻梦之诗的小玩家,有时也会上上论坛和贴吧去看看攻略,这两天她偷偷打开贴吧去看了一眼,就被屠版的琉璃梦儿事件给吓得爬了出来。 她的好友程嘉盈看起来比她吓得更厉害。颜珠没有瞒她,把哥哥用她的号上去约战的事告诉了她好友。程嘉盈的脸都白了:“他们都说那个罪灭就是光明行者的罪神,你哥哥知道吗?” “我跟他说了,他看起来不在意的样子。” “但那个罪灭大神,是职业选手水准啊!”程嘉盈忧心忡忡,“你哥哥真的没问题吗?” “他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莫非你哥哥也是什么游戏高手吗?” 我不知道啊!!颜珠在内心大喊,她哥哥的确平常没事就会玩玩游戏,可她从来就不关注她哥在玩什么,更不会关心她哥实际水平如何。她和她哥玩的游戏一直就是两个平行世界。 她记得颜真玩过光明行者,在回忆里,颜真和崔明智在客厅里打光明行者打得大呼小叫,感觉也不像是什么高手。 程嘉盈扶了扶眼镜,“珠珠,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可能会输。” “不是可能会输,是很大可能,肯定会输吧。”颜珠低声说。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扣扣表情包里的那只熊,正对着大山啊啊啊啊啊地惨叫。 “没事,不就是一个游戏号嘛。”程嘉盈安慰她,“大不了这个号不要了。” “……”那我找我哥到底是图什么?为了被网暴后再被全服当众处刑吗?颜珠欲哭无泪,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去想那只独角兽了,而是只求哥哥让自己死个痛快。 在另一侧,一些好事者们纷纷给罪灭的微博和视频直播号发去了私信,求证幻梦的罪灭是不是他。但罪灭大神始终保持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发言否认。这个暧昧的态度被粉丝和吃瓜党们视作了默认。 于是,幻梦之诗的这场约战惹来了更多的其他游戏吃瓜党。舅舅党们在三天内唯恐天下不乱地上蹿下跳,把火越扇越大。大家都坐等疑似罪灭的大佬执行正义天罚,教训这不知所谓的琉璃梦儿。也有很少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那个琉璃梦儿是被冤枉的呢?但这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三天后的晚上,小真如约登上了琉璃梦儿的账户。他一进游戏,世界频道全在讨论琉璃梦儿和罪灭的约战,私信邮箱照例是被爆满。小真打开扫了一眼,要么是谩骂,要么是求挑战,内容基本都是关于约战的事,导致这一切的独角兽反倒不再被提起了。 在众人的注目礼与各种讥讽嘴炮之下,琉璃梦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市镇广场。 在广场中心,拥挤着成群的玩家,而罪灭早早就等着他。 “罪灭大哥加油!”“罪神干死他!”“真的是那个罪神吗?我的妈呀,这下这人可惹了大神了。”“真的是光明行者的罪神???”“罪神面前,这死人妖还敢出来啊。” 琉璃梦儿来到罪灭面前,这时的罪灭不再是一身新手装,而是一身利落的猎装。小真津津有味地看着世界频道里热烈讨论的罪灭罪大神相关。颜珠站在他的身后,她看起来快哭了,“哥,要不算了……” “不。你就放心吧。” 屏幕里的罪灭说:“你来决定挑战内容。” 琉璃梦儿说:“不,这是你的挑战,你来决定。”打完了这句话,就算看着屏幕里的卡通脸,小真也能感到对面这位罪灭的怒意。 罪灭说:“你可不要后悔。” 罪灭与琉璃梦儿进入了决斗界面。幻梦之诗是一个针对未成年人的游戏,或者说是地地道道的小学生种田游戏,就算是k也并非是常规的二人用武器打斗,而全都采用小游戏的形式,拼的就是手速与反应力。 罪灭选择了射击决斗。这个小游戏很简单,就是两人用弓箭射飞过的麻雀怪,谁在60秒内命中率高,谁就赢。 这种决斗方式在小胜哥眼里就是弱智。但在幻梦之诗里,也只能用这种小学生比拼来决胜负,小胜哥一边嘀咕着自己为什么要和人比这种游戏一边将手放在了键盘上。他对自己的手速极有底气。一旦认真,罪灭就绝不会输。 铛! 计时开始。 小胜哥射得飞快,箭箭命中。耳机里充斥着麻雀怪中箭时的嘤嘤。等到计时结束,他的分数是17800,这个分数上有个小王冠,表明已刷新了本服的历史记录。但随后一个沮丧的音乐在他耳机里响起,他输了。 在屏幕的另一头,琉璃梦儿的分数上小王冠正在熠熠生辉,她不仅刷新了本服的最高纪录,而且以17850的分数压了罪灭。 罪灭:…… 观众们哗然四起。“不会吧!”“罪神竟然输了???”“这不可能!!”“但你看这分数,这手速,这的确是高手才能打出来的分数。”“其实琉璃梦儿和罪神的分数都破了历史最高纪录了,就差一点……”“这琉璃梦儿真有点本事啊。”“牛逼牛逼。” 罪灭说:“还没结束呢!!我还要再比!” 琉璃梦儿说:“当然可以。” 下一场是沿河而上。两个玩家要踩着河上的木筏前往河的上游终点。一路上,河中会冒出鳄鱼鲨鱼或者突然翻船等各种阻碍,甚至从天而降砸石头,谁先到达目的地,谁就是赢家。 小胜哥吸了一口气,这次他不再小瞧这个琉璃梦儿。虽然是弱智小游戏,他也将拼尽全力。从上次比分来看他和琉璃梦儿的差距并不大。这次只要他再加把劲…… 然后他又输了。 这次是半秒之差。 罪灭喊道:“还没结束呢!还有一场!!” 琉璃梦儿说:“这是自然。” 第三场依然是琉璃梦儿以非常微弱的优势赢了。 她对着在场所有人宣布道:“按照约定,独角兽是我的。”之后就消失在广场中心。 罪灭一言不发地在广场停留了几分钟,也下线了。 当晚幻梦之诗论坛和扣扣群全在刷屏热议此事,甚至光明行者玩家也参与了进来。有人说那根本不是罪灭大佬,也有人认为那就是罪神,因为那个离谱的分数是真高手才能打出来的分。三场比试场场刷新全服的历史记录,就算是真的罪灭也一点都不丢人。只能说一山还有一山高,疑似罪灭的大佬翻车固然让人大跌眼镜,但琉璃梦儿是真的厉害。紧接着大风向已经完全变成了讨论琉璃梦儿究竟是哪个大神的马甲,而这场风波的源头独角兽被彻彻底底地忽视了。 “班长,你看到了吗!!小蚊子竟然找来了可能是罪神的大佬来帮忙,而且大佬竟然翻车了。” “我看到了。”崔明智回复了留言。他在最初就不赞同同学们排挤小蚊子,本以为这事过几天就会平息下去。可万万没想到,这场独角兽风波竟然会闹成这样。 他给小蚊子打了电话,爽快地给小蚊子道了歉,顺便又好奇地打探了一下小蚊子和那位疑似罪神的关系。不管是不是光明行者里的传奇大神,有这种水平,谁不想勾搭认识一下呢。 那个琉璃梦儿就更神秘了。崔明智猜她大几率是个换了马甲来调戏罪灭的知名大神。可这种实力强劲的大神不可能会没品格地去毛一个极品装备啊。崔明智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但很快官方就给了他答案。 晚上,官方发布了一个公告,大意是游戏近期出现bug,导致最近拍卖行出现错误买卖交易信息,明天白天维护,对相关玩家进行损失物品回档补偿。 小真看着鸡:“所以,这都是你的错?” 鸡激动地说:“你的妹妹,你知道她有多可怕吗?” “她怎么了?” “你知道你妹妹的浅层意识有多强吗!!在过去的一个月,‘我要幻银独角兽’每天要以最大音频在我脑子里回放453遍,我数过,每天453遍!我受够了。” “哦……” 鸡瞪视小真:“你没感觉吗?”它转向猫先生:“你的感应力比我们都强,你没感觉吗??那种像是用电锯锯着你脑壳,嘎吱嘎吱的叫喊我要幻银独角兽!” 小真回答:“我早就把她屏蔽了。” 猫先生:“我也是。” 鸡:“草。” 小真说:“不会吧,你竟然没屏蔽她??”猫先生舔舔爪子:“毕竟它现在脑容量太小了。” 鸡:“……” “所以你为了让颜珠消停,偷偷改了她的游戏档?” “我只是植入一个木马程序,这程序会自主用最低代价获得那个该死的独角兽。”鸡说:“我以为她至少会安静点。” “是啊,她得到了独角兽,但也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小真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这个木马程序让其他人遭受了损失。” 鸡激动地吼道:“谁管其他人啊!!我本来以为她会消停,结果只是从‘我要幻银独角兽’变成了‘独角兽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的精神污染!!” “我一点都不想同情你。”小真拎起鸡,“请好好收拾你惹的麻烦。” “好吧好吧,我会改写一下程序,让官方认定交易系统出了问题,这样那个倒霉蛋的独角兽会被回档,你妹妹的那只也能清白地得以保留。” “我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或者早点告诉我也行。” 鸡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又没问我,我干嘛要告诉你。” 小真决定明天就建议李婶把这只鸡安排上晚饭菜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有事,抱歉更晚了 又有两个小天使给我送营养液啦,真的非常感谢=3= 感谢 读者“逝” 10瓶 读者“里斯斯” 5瓶 赠送给我了营养液。 非常感谢你们=3= 其他一直在追文和给我收藏评论的小天使们,我也非常感谢qaq 下一章某周经art结束后,会进入一个个人觉得挺有趣的故事线,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快乐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5章 生日快乐 第35章 安媛推开颜真的房门。 跟她预想中的凌乱不一样,今天小真的房间干干净净。以往只要小真在家超过半天,他的房间就像是暴风过境,那些杂物和书会被扔在各种匪夷所思的位置。可今天东西收拾得很清爽,各居各位。 安媛发愣了好一会儿。 她的儿子是转性了吗?今天的房间竟然会这么整洁。 作为母亲,她竟然有了一种失落感。 咔哒。小真的书桌下传来了声响。 什么声音?安媛蹲下身查看。在桌底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小黏土人。 它的身体藏在桌腿后,露出一截头,就像在暗中观察。安媛将小黏土人拿起来。小真这孩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玩具。她左右翻看,觉得它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可爱,就是脸上沾了灰。 她决定帮儿子清洗一下。安媛拿着小黏土人刚步出小真房间,手机铃声突然鸣铃大作,上面显示是闺蜜方子薇的来电。 方子薇说已经搞定了罗清溪的极品婆婆。至少短期内那位婆婆不会再上门骚扰罗清溪了。 “你知道吗?罗清溪正打算租一家店面。”方子薇说,“她找的中介正好是我的熟人。” “店面?她打算做什么生意?” “中介说,她准备开个馄饨店。” “馄饨店?现在餐饮生意不太好做啊。” “她学历又不高,工作也难找,又不愿去你老公公司,自力更生开馄饨店挺好的。”方子薇说,“做餐饮很累,这都是为了她的儿子。” “你知道她打算在什么地方找吗?” “四中周边。” “好,你把中介的电话给我。” 方子薇说:“你这是打算把你那边的门面房让中介低价租给罗清溪吗?” “能帮忙总要帮帮。你让你的朋友可要口风把紧啊。” “我说,你对罗清溪也太好了吧。”方子薇半开玩笑地笑道:“我可要嫉妒了啊。说,谁才是你心中的第一。” “去去去。首先,你去生一个像刘星泉那样的孩子让我做干妈,然后我才会考虑你究竟是排在第几位。” “啧,真是抱歉了,我就是打算单身快乐到老死。什么儿子女儿都比不上我家的猫。”方子薇说,“说起来,你搞定你家的猫和鸡了吗?” “别提了!!”安媛气呼呼地回答。 挂了电话,安媛望向桌子,原本摆在上面的小黏土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上下左右查找了一番,哪儿都没有。 安媛心下焦急,她一向都对儿女们的玩具们保持了一定的尊重。这个小黏土人保不齐就是小真的什么心肝宝贝。万一弄丢了她可没法和儿子交代。好好的小黏土人怎么会就不见了呢!她左思右想反复分析,心下一合计,肯定是那只猫的错! 说不定就是先前她电话的时候,猫把那小黏土人给叼走了。这么想着,她逐一检查房间,意在揪出盗窃嫌疑人猫先生。不一会儿,她便锁定了目标。 二楼的阳台上,猫先生正蹲在椅子中。 安媛原本想冲上去抓住嫌疑猫,可嫌疑犯正在干的事让她目瞪口呆。猫先生正在看书,一本厚厚的书摊在猫身前,猫爪子在翻书页。猫低着头看几秒,猫爪子就会再翻一页。一派稳重学者看书的风范。 我家的猫竟然在看书。 这是成了精吧。 她掏出手机对着猫先生连拍几张,但仍觉得难以记录下这奇妙的时刻。于是她便又拍了几十秒的视频,加了滤镜音乐,直接上传到了抖音。 没过一会儿,视频下就多了几个亲友的评论。“别耽搁猫上大学,赶紧送它去高考。”“这是上北大清华的料。”“别耽搁孩子拿奖学金。”“心累,突然发现猫比娃聪明。” 安媛被评论逗笑了,小黏土人的失踪被她丢在了脑后。 这次期中考试,罗清溪数学取得了高分。 她的英文考了年级第一,这个成绩超过了颜岸。她的总分直接进了班级第三名。班上总分第一名变成了魏鸿卓,而一直稳坐第一名的颜岸掉到了第五名。 魏鸿卓的父亲很高兴。她去那位辅导老师补课时遇见了魏父。这位有名的实业家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正一脸笑容地向辅导老师道谢。罗清溪向老师打了声招呼。魏父注意到了她。 “罗清溪,好久不见了。”魏父笑着说。 “魏叔叔好。” “老罗真有福气。小姑娘长大了,越来越漂亮。” 罗清溪低下头道谢。魏父与她的父亲过去就是朋友。 “小罗。以后有空来我家玩啊。我家鸿卓还要向你学习。”魏父说。他微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魏鸿卓。魏父有种天然的威严,此刻,班上的头号刺头魏鸿卓在爹面前乖得像一只小白兔。 他们结束补课时,魏鸿卓提出了要送罗清溪。罗清溪拒绝了他的请求。魏鸿卓笑笑显得不在意。他们下楼时,罗清溪向他恭贺他拿了班级第一。 “没什么大不了的。”魏鸿卓耸耸肩,“估计下一回就被颜岸摁下去了。” 昏暗的楼道里,罗清溪看见魏鸿卓的眼睛闪烁着讥讽的光。“老头子天天念叨着要拿第一,这次总算能让他闭嘴一回。” “你的确拿了第一。” “因为颜岸妈妈生病住院了。” “他妈妈住院了?” “是啊。他又要照顾妈妈又要打工又要上学。”魏鸿卓说,“这次是我占了便宜。”男孩谈起颜岸时,年轻的脸上没有嫉妒,只有不忿与满满的不甘心,似乎这次的胜利只是胜之不武。 到家后,罗清溪的父亲也在高兴。为了庆祝这次女儿单门科目拿了年级第一,他特意开了瓶酒。从一进门,父亲的话前所未有的多,他说这才是他的好女儿。妈妈更是眉开眼笑,烧了满满一桌好菜。 这是冷战许久后的夫妻和睦。罗清溪不觉也有些自得,但她很快就想起了颜岸母亲的事,平常最爱的菜嚼在嘴里也失去了滋味。 “我就说我们溪溪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父亲说。因为心情好,父亲和母亲畅谈起了她的未来,她将来应该上哪一所名牌大学,又应该念哪一门专业,将来应该做什么。父亲认为他的女儿将来应该成为一个大学教师,母亲则希望她成为一位医生。 谈论未来时,他们始终没有问她。 本来也是,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安排好了她的一切。将来她也会按照父母的规划继续安安稳稳地走下去。大家都是这样。 她心中充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胸口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勒得难受。她推开了卧室的窗户,湿冷的空气涌入室内。在恍惚间,外面飞过了一只绿翼小鸟。 过了两天,罗清溪的父亲告诉她,他准备为罗清溪办一场17岁生日庆祝会。罗清溪呆住了。 “我前面就想着给你好好庆祝一次生日。”罗父兴奋地说。他说他和魏总正好这两日聚会吃饭,无意中谈到了儿女生日。罗父常年出差在外,多年都没给女儿庆祝过生日,这是他的憾事。魏总拍胸脯说老友女儿的生日会场地他来出。不用拖了,干脆这次就风风光光地办好。 “把你们班上的同学都叫来。爸要办得热热闹闹。”罗父说。 罗清溪想说不。但父亲非常热衷,母亲则带她去一件件试礼裙,最后她选中了一条裸色的长裙。淡色的面料有着精细的刺绣,巧妙地缀着闪光的手工钉珠,外面罩着半透的纱裙。当她穿上时,店员们都在低声赞美:“太仙了”“真是个小仙女”。 镜子里那个被纱裙包裹的少女有着公主般的甜美,连她自己都看得有些恍惚。这是大牌礼裙,店里唯一的一件。母亲当即就决定了是这件。 “我的溪溪真漂亮啊。”妈妈自豪地说,她伸手整理着罗清溪的长发,“到时候你的同学们都要看呆了。我说,你魏叔叔的儿子还没见过穿得这么漂亮的溪溪吧。” 班上的同学们都收到了邀请。颜岸这时已经请了一周的假。她不知道他是否知晓她即将举办生日聚会的事。她为此心神不宁,在心中期望他的母亲能早日康复。 她生日聚会的前一天,颜岸终于来上学了。罗清溪在心中反复演练着她与颜岸打开话题的方式,足足排练了18种。在演完各种脑内小剧场后,她终于鼓起全部勇气去邀请他。 可还没等她开口,魏鸿卓就转身敲了敲颜岸的桌子,笑嘻嘻地说罗清溪就要过生日了,明天别忘了。 “我去不了。”颜岸回答。他的表情清冷而淡漠,就像是评述今天的天气,就像是拒绝一个普普通通的吃饭邀约。罗清溪站在原地。然后她问:“颜岸,你妈妈身体好点了吗?” “好点了。”颜岸说,他乌黑的眼珠却没有看向罗清溪,“我还要打工,抱歉。” 这场在魏家集团旗下五星酒店举办的生日会,就像父亲母亲期待的那样,热闹而圆满。 当特别嘉宾歌星谭筠出现时,现场被惊喜与尖叫声充斥。同学们喜不自禁地疯狂鼓掌,有几个歌迷同学甚至因为能近距离看到谭筠真人而落泪。 颜岸是谭筠的粉丝。罗清溪一直都知道。他每次给学校广播台点歌都是谭筠的歌。他会一边哼着谭筠的歌一边收拾东西。他语文笔记的最后几页抄满了谭筠的歌词。她一直都知道。 为了谭筠,她特意求了父亲很久。她咬住嘴唇,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木牌吊坠。这是她求了很久才终于请来的谭筠。 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外面下着大雨,那个男孩骑着车,正赶往他的打工地点。 到了晚上,罗清溪在卧室里换上睡衣。昏暗的灯光下,搁在床上的礼裙犹如一团柔媚的云雾,埋于其中的吊坠漆面上的两朵小花与冷色钉珠映衬着黯淡的微光,就像是苍穹上的星辉。 她站在窗前,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泥土味。绿翼小鸟停在对面的屋顶上,对着她叫了一声。 就像是神使鬼差,她走出卧室,悄无声息地下楼。他的父母已经睡着了。 她打开大门,一个盒子端正地放在她家门口。 掀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笔记本。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目录,分门别类归类着数学题型。罗清溪吸了一口气,她一页页翻下去,里面写满了对各种题型的思路与分析,还注明了六年内作为高考题出现的频率。这是颜岸的笔迹。 干净利落,就像他的人一样。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短短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她向四周望去,周围只有黑压压的灌木,昏暗的房屋轮廓和被月光浸润的地面,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人。她却觉得仿佛有温暖的阳光渗入她的肌肤。 她将笔记本贴在心口,转身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说一下: 周经art故事线并非是你抢了我的男人之类的狗血感情纠葛,同时高中生不谈恋爱。 为什么会有周经art,下一次周经会揭示原因。 所有你的违和感都将会在故事中期得到答案哦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6章 展会 第36章 小真结束今日的种田巡视后,崔明智来了。 以小真对颜真人际关系的观察,崔明智处于颜真关系最密切的好友队列里,也许是和刘星泉并列第一,也许是第二。与沉静的刘星泉不同,崔明智是个热情外向的自来熟。他爽朗豁达,说话风趣,自带一股天生的亲和气质,是同学们心中的人气王。 崔明智毫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翘起腿说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小真问。 “那个罪灭,也就是那位光明行者的罪神,我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罪灭?”小真念着这个熟悉的id。这不就是和他妹妹起冲突的那个游戏玩家吗? “对,罪灭。光明行者的罪灭。” “光明行者。”小真觉得听起来很耳熟。 崔明智露出夸张的表情:“对啊,我们不是一直在玩吗?还去过网吧呢。” “游戏?” “完了完了,你的脑子是真的摔坏了。” “哦,我大概想起来了。”小真拉扯着神经敷衍地做出一个想起来的表情,“你是想跟我说罪灭在三次元是谁吗?” “对。”崔明智拍了一下大腿,“那个罪神,就是我们学校的小胜哥。” “小胜哥是谁?” “……”崔明智把手放在小真的额前,“你没发烧吧。” “没有。”小真打开他的手,“只是有些事记得不太清楚。” “老年痴呆了吧你。”崔明智咕哝道,“小胜哥,就是我校赫赫有名的老大,人称义薄云天小胜哥。” “听起来很厉害。” “这当然啊。”崔明智又拍了一下大腿,“传说他一路单挑18个混混毫发无伤。想不到他不仅武德充沛,更是打游戏的超神高手,不愧是我们四中的老大。” “你很崇拜他?” “这么厉害的人,当然会佩服。”崔明智笑道:“他最近翻了一次车,但不妨碍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罪神永远是罪神。说起来他翻车可真诡异。你知道前面那个琉璃梦儿事件吗?” 不等小真答复,崔明智就涛涛不绝的讲述了独角兽事件始末,用了一番夸张的言辞来描绘了让罪神翻车的神秘人妖号琉璃梦儿,小真嘴角向上微微动了动。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装不知道。 “我怀疑与罪神比试的琉璃梦儿马甲背后应该换了人,极大可能是罪灭的某位对家,看那个手速,也是位神秘的大神。”崔明智感叹,“我真好奇啊。” “你的意思是那个战胜罪灭的琉璃梦儿也是光明行者的玩家吗?” “这是我的推测。”崔明智拍手道:“既然你提光明行者,不如我们现在就来一盘吧。” 碰!小真的房门被推开。安媛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崔明智,你们要玩什么啊?” 崔明智飞快地说:“阿姨好,阿姨我没有。阿姨我走了。” 崔明智溜得飞快。小真怀疑崔明智大约被安媛锤爆过。 安媛用死刑审判光波目送崔明智离开后,她指着书架诧异道:“哎?这个小人又回来了?” 书架上两个黏土小人端坐于书前,一动不动。 她来到书架前拿起一个黏土小人,左右端详。 “怎么了?” “上次在你桌子底下我捡到过这个小人。刚捡起来它就不见了。现在它又回到你书架上了啊。” “我有好几个。大概只是长得像吧。” 安媛摇头:“不,这个小人脸上有块灰,我记得,绝对是我从桌子下捡来的那个。” “……” 安媛说:“你的小人是不是可以换姿势。上次我看到不是这个姿势。”她试图扭动小工人的手脚。 “我的黏土小人很脆弱……请手下留情。” “哦……”安媛停止摆弄小人的手脚,“它脸上脏了,我拿去洗洗。” 可怜的小人被安媛带走了。小真看到书架上剩下的黏土小人正在瑟瑟发抖。 猫先生从窗户外跳了进来,“你妈走了吗?” “怎么了?” “呵呵。”猫先生从喉咙里发出了呼隆隆的怪声,仿佛是车底盘在摩擦地面。 “你对我宿主的母亲有意见吗?” “她最近的行为让我不快。” “怎么了?” “你妈最近热衷偷拍我。”猫先生严肃地说,“每时每刻,只要我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就会掏出手机。” “这是喜欢你的一个特征。”小真友好地说,“你应该接受一个人类的善意。” “善意不包括偷拍我的生殖器。” “……” “让,你妈,离我,远,一,点!” 小真思考应该如何向他的同胞解释人类这种生物中的猫奴种群对猫的可爱毛绒绒生殖器有种奇妙的热爱。他想了想,觉得说“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和你的生殖器官”“在她眼里,你的生殖器官是纯洁的”好像都不太对劲,便索性放弃了解释。 安媛再度推开门,猫先生就像是看到了粘滞巨型变异虫,直接跳窗而去。安媛伤感地对着猫伸手,然而猫先生只留给她一个屁股和一根摇晃的尾巴就消失了。 “……”安媛对着空荡荡的窗户保持了15秒的哀伤姿势,而后将手中的黏土小工人放在小真的桌上。“小真,妈妈把它擦干净了。” 感谢你没把它的头掰掉。 小真将小人拿在手里,它一动不动,努力演出着一个完美的黏土小人模样。在小真没有特别指令前,它绝不会在小真的家人前暴露自己。 “小真呀,你下午有空的话陪珠珠和同学去签售。”安媛想起了要说的正事,她给小真指派了一个任务,陪妹妹去看展排队签售。颜珠最喜欢的动画节目搞了一个活动,在展会中心限时贩卖签售侠盗洛萨漫画,前100位读者将会获赠一张有作者签字的洛萨大海报。 这是颜珠期待了好久的大事。 到了中午十二点半,颜珠的同学程嘉盈准时出现在颜家。她是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圆脸齐耳短发。只要小真跟她说话,她的脸就涨得通红。 “我们一定要拿到!”颜珠握紧拳头,对程嘉盈说。程嘉盈用力点了点头。小真觉得她们的气势好似要去打仗。 一路上颜珠和程嘉盈叽叽喳喳,谈论着她们最爱的侠盗洛萨。小真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大致上是关于洛萨的女朋友到底是谁。 颜珠坚持认为洛萨的女朋友应该是初恋星美,而程嘉盈则认为洛萨应该和娇娇在一起。 “星美是先来的!她和洛萨互相暗恋!就差直接告白了。” “星美终究错过了。娇娇才是最终适合洛萨的人选。制作组也在往这个方向发展。” “不会的!星美才是最好的。” “认清现实吧,洛娇c才是大方向,是主线!” “铺垫了几十集的洛星c是不会输的。” 小真打断了她们的小学生争吵,看着广场上会展中心入口,“这就是你们说的目的地吗?这个人数有点多。” “……”两个小姑娘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歪歪扭扭绕了好几圈的排队长龙,连外围的花坛都站满了人。这架势,怎么看都是要排队到天荒地老。 排队长龙中有很多是年轻的姑娘,她们手里拿着任安之的大海报,任安之封面的杂志,还有“安之我们永远支持你”之类的标语。 有种不妙的预感。 小真接过工作人员递给他的展会导向,下午的舞台节目上赫然写着特别嘉宾任安之。难怪现场挤成了沙丁鱼罐头。他问工作人员:“现在排队进去,去签售洛萨狐狸的展台还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工作人员摇头,“你看看这些姑娘们,她们都是为了能见任安之。最早的早上五六点就过来了。现在这队伍,要进去最起码要排3-4个小时。” “请问有快速通道吗?我可以出钱。” “没有。都被任安之粉丝买走了。”工作人员耸耸肩,“现在连黄牛手上都没票。” 颜珠和程嘉盈的脸都灰了。她们沮丧地坐在路边花坛上,蔫头蔫脑地捏着手中的票,来时的兴奋已全然枯竭。这是颜珠在半年前就定好的票,但无法让她的排队时间减少1秒。 粉丝们叫着任安之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甚至自发指挥起大家唱起了歌。人越涌越多,完全没有减少的意思。小真看着眼前狂热粉丝组成的钢铁长龙,按照秩序进去显然是绝无可能买到两个小姑娘心心念念的签绘书了。是不是该想什么办法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思考。 “颜真?” 小真抬头一瞧,他脱口而出:“是你,安·接的任务都搞砸·天信。” “……”安天信说,“你能礼貌点吗?小鬼。” 小真打量着他,眼前高挑的安天信穿着衬衫,胸前挂着工作牌,一副白领精英的派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又在做韩老板那些赔钱任务吗?” “我在工作。”安天信补充道,“不是韩老板那些。是我作为本地人的正经工作。” “你在里面工作?” “今天正好在里面搞活动。” 小真眼睛一亮,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两个垂头丧气已经枯萎的小姑娘们。“可以带我们进去吗?” 安天信和小真并肩走在前面,两个小姑娘欢天喜地跟在后面。他们一行人在安天信的带领下,通行无阻地走进了展会内部。 小真说:“多谢你。” 安天信回答:“举手之劳。只要你记得欠我人情就好。” “你和我知道的格努斯人可有点不一样。” “呵呵,我是最纯正不过的格努斯人。我懂人情往来。” “谢谢安哥!”两个小姑娘在侠盗洛萨的展台前停下,礼貌地向安天信道谢。 安天信问他们对任安之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等他们逛好,他可以带他们去后台近距离看看任安之。 于是他立刻得到了两位小女生的尖叫。 “可以看到任安之?这是真的吗??这太好了。”程嘉盈惊喜地大叫。 “看真人任安之?我要看!”颜珠看起来也很有兴趣。 安天信淡定地点头,收获两个小学生的崇拜目光似乎让他很爽。 两个小姑娘跑向展台排队。安天信和小真聊了一会儿。他最近也的确接了韩老板的新活儿,安置一个蒲泥怪。 “蒲泥怪?”小真吃了一惊,他非常清楚这种生物的麻烦,“我听猫先生介绍过这种种族。为什么这种对自己危险性完全没有数的生物会跑到这个星球?” “因为这里没有该死的阵营之争,是绝佳的度假地。其实韩老板也非常头痛。按照他的想法,这个蒲泥怪应该被关在地下100米暗室里再上10把锁,这样所有人都会开心。但奈何这蒲泥怪背后有人,还有钱。它有钱,很有钱。虽然我一点都不想接这个活儿,但它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这个玩意儿大摇大摆地住进本市了吗?” “不仅住进来了,还伪装成了一个人类小姑娘,是我给找的房子。” 小真:“……” 安天信摊开手:“反正它没什么攻击性,闹出事来也有韩老板善后。” 有时候我觉得监督之眼会想把某些人全部给突突突了真的是很有道理。 半个小时后,颜珠和程嘉盈捧着书开开心心地过来了。 拆开透明包装,颜珠迫不及待地抽出了海报。她展开海报,海报上是狐狸洛萨和一个猫耳姑娘双手相握四目相对。颜珠无言地注视着海报。 程嘉盈大笑道:“娇娇赢了!!官方盖章了洛萨和娇娇!”然后她收住了笑声。因为颜珠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 小真望着颜珠。颜珠抬头说:“这样的话,星美不是太可怜了吗?” “……” “星美太可怜了。”女孩的眼瞳湿润,泪水如雨滴。 安天信低声问小真:“你妹妹怎么了?” “被官方喂屎了。”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7章 舞台 第37章 小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为虚拟人物而哭泣的孩子。 他回忆着他所看过的各种各样的人类电影与小说,他说:“也许星美值得更好的人。” “和洛萨在一起才是星美的幸福。” “我觉得一个人的幸福不应该由其他某个人决定。而是她自己。” “哥你不懂。”颜珠说,“星美喜欢洛萨,洛萨也喜欢星美,互相喜欢的人怎么能不在一起呢!” 小真自认对智人生物的这种特殊羁绊实在是不是很懂。 似乎也只有带她去看看明星任安之,才能稍稍安慰这个小姑娘了。 展会中心的舞台前已经挤满了人,姑娘们早已抢占了所有有利位置。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凝聚着期待与渴望,等待着她们的偶像。 虽然舞台上有人在表演,但底下的观众明显大多心不在焉,低声交头耳语。 而没有座位年轻的姑娘们则拥挤在通道旁盯着通往后台的每一个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看到任安之的机会。 “任安之任安之”“他什么时候会来……”“想见到任安之”“我好想见到然然握住他的手”潮水般的浅层意识涌进小真的脑内。强烈,一致,纯净而又热情,涌动得小真头很痛。 如果不是对当地偶像明星文化做了一点了解,小真会以为这是什么新型宗教朝圣现场。小真知道任安之。任安之这个名字最近在班级女生讨论中的存在感越来越大,已经到了让大多数男生恼怒的程度。 作为正在努力融入同学们社交群的小真,自然不会忽略这些信息。 而且,他发现安媛最近也在沉迷任安之的电视剧。 安天信果然有门路,直接就领着他们轻车熟路进了后台。他一进门,几个工作人员立刻讨好地喊他“安哥”“安哥好”。他让小真等人在后台等着,再过一会儿任安之就到了。 这时后台休息室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一会儿要上舞台演出的演员。其中有一个特别亮眼的男生,穿着鲜黄色的外套,他的眉眼极为清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是冷冽的。这种冰冷的气质与他身上鲜亮的颜色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他感觉到了小真的视线,望了一眼小真,然后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颜珠和程嘉盈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演员嘉宾。颜珠看起来完全不了解,程嘉盈倒是能认识出几个人。她小声对颜珠和小真介绍。那个最亮眼的男生是现在一个很有名的网红△歌手谢冉。 “我想要他的签名。”程嘉盈低声说。 “那就去要啊。” “我不敢……”程嘉盈悄声说,“他是出了名的冷脸。” 颜珠立刻抬头用恳切的目光注视着小真。来了,来了,这位妹妹干啥啥不行,找哥第一名。在颜珠眼巴巴的注目礼下,小真只得拿了程嘉盈的笔记本和笔来到谢冉面前,问道:“你好,我妹妹她们是你的粉丝,请问能给我签名吗?” 谢冉皱眉,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拒绝。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啊,现在工作时间暂时不签名的。” 小真并不说话,瞧着谢冉抗拒傲慢的神情,突然起了一股捉弄之心。他凝聚精神,将“立刻给签名”“拿起笔立刻签名”这个指令猛地掷入了对方的意识中。 谢冉的神情凝固住了,他呆呆地接过笔,打开程嘉盈的笔记本,飞快签了自己的大名。整个动作一气喝成。 小真接过本子,笑眯眯地说了句:“谢谢。” 就像是短路重启,谢冉吃惊地看着小真手中签名完毕的本子,他完全没理解自己刚才的举动。小真转身回到了颜珠身边。程嘉盈一脸崇拜地涨红了脸,不断对他道谢。 要是猫先生和斑船长目睹他刚才的行为,怕是要激情批判一个小时。他的心灵能力在种族里算得上强,能在短时间内影响人们的浅层意识。对于精神强韧或者受过特殊训练的生物来说,小真这种小小的暗示影响就不是那么有用了。而对没有防备的普通人类,抓住时机还挺有用。 自封托森协议以来,他们这一族一直都尽量避免在公开场合使用心灵能力。虽然这里不是银河文明区,但凡事还是需要小心。 小真看了眼身旁的颜珠,他发现自己总是很难拒绝妹妹的请求。这大概是来自宿主颜真这具身体的影响。小真想了想,决定将这点列入自己的行为模式影响因素参考表中。 工作人员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一个叫做凯文的男人一进来就对着大家打招呼。他来到谢冉身边,轻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小真听得很清楚。 凯文说要给任安之再增加10分钟的表演时间,所以现在要把谢冉的演出削减,原来的两首歌改成一首歌。谢冉的脸立刻就沉下来冷笑了一声。 凯文有些不好意思,又说了几句好话。谢冉冷冷道:“外面的人都是来看任安之的,不如把所有节目都取消,改成任安之演唱会吧。” “哎,你也知道任安之有多抢手,这次能把他给请来,还让他多表演一点时间,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不是你一个人缩短节目的事。而且一会儿那位大老板要过来……”凯文做了一个手势。 谢冉板着脸也不说话,看来是只得答应了。 又过了五分钟,小真听到外面工作人员的骚动。 任安之到了。 嘈杂的后台变得鸦雀无声。 他身材修长,墨镜下是俊秀的鼻梁与漂亮的嘴唇。当任安之走进后台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他一人身上。小真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曾经见过诸多种族的智慧生物,他们中总有一种存在,只要他们出现,就仿佛点燃了整个空间,让人心神摇曳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而现在他眼前的是任安之。 他微笑着,就像是在对每个人微笑。只要被他墨镜后的目光扫到,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扬起了一股暖意,仿佛得到了来自他最贴心的关注。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小真陷入了恍惚。仿佛他又回到了空旷的战略室。那个人站在观察窗旁,宛如初升的朝阳,宛如一场风暴中心诞生的闪电,而他仅仅只是被固定成人形的鬼斧神工。 舰窗外星河灿烂,千万船舰喷射着炮火,白亮的光雨在宇宙中跳动,船舰轰然中化成绚烂的烟花。虚空盾在炮击下绽开出目眩神移的光芒。船舰摇动,线路拥堵,舱壁震裂,舰员们焦急疯狂地处理着信号。那个人恍若未闻,他沐浴在舰外投射进来的光辉中。他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只要他在,所有人都会莫名觉得安心鼓舞。 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仿佛是壮丽辉光前的磷火。 他说:“————” …… “哥?”颜珠动手拉了拉他。 “怎么了?”小真回过神。 “你看任安之,他把墨镜摘下来了。” 就像小真想的那样。任安之天生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让周围的芸芸众生顿时失色。方才的谢冉是那么显眼,但此刻却顿时黯然无光。 天生的大众明星,小真暗想。不过依然是一个普通的当地人类。他知道的那个人像一个真正的神祗,而任安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为把他们相比而感到奇怪。 颜珠看着任安之,又看看小真,如此来回数次。小真问她在看什么。 “哥你不觉得你有一点像他吗?”颜珠比划了一个手指,“有那么一点点,有些角度。” 小真眯起眼,分析了一下任安之的脸部结构。他判断任安之的脸和绝大多数普通人类的脸都有相似之处。他对人类这种五官精妙的差距感觉并不灵敏,人类的美丑都是他通过宿主的感官得知。 经过一番上下打量后,他依然对相似这件事没多大感觉。 ………… 任安之是大明星,他一进来就被一群人紧紧包围,接着就去了化妆室。任安之走后,小真等人也只能在房间的一角看看热闹。 安天信现在很闲,走过来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并问他们想不想要任安之的签名。 小真兴趣缺缺,颜珠和程嘉盈则兴奋得脸都涨红了。 小真低声问安天信:“他的签名有什么用?” “请理解成教宗赐给信徒的圣迹。” “我理解了。” 安天信把他们带到了舞台入场口角落,这样就可以从侧面近距离清晰地看到表演。这时舞台上正有几个青春少女在欢快的音乐中蹦蹦跳跳。 “我知道她们,是蒸汽少女!是蒸汽少女!” “哦哦,我在视频网站看过她们……” 程嘉盈和颜珠窃窃私语。小真则好奇地观察着场下的观众。他注意到不少观众身着相同图案的t恤。他问安天信这是不是有什么意味。 “为了展示自己的教派成分。” “……” 这的确不难分辨,很多粉手上挥舞着灯牌,上面写着明星的大名。小真判断各个粉群之间是通过灯牌等象征物来打宗教战争。 “还挺有意思。” “只要教宗别号召他的粉群去公开烧他的竞争对手就行。” 蒸汽少女退场了。两位主持人在舞台上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一番言语铺垫后,一个主持人故意吊胃口说:“下面就是大家拭目以待的——” 观众们沸腾了,一群女粉们疯狂地高喊:“任安之任安之任安之任安之!!!” “有请最近最具话题的人气才子歌手——谢冉!” 谢冉面无表情地从小真他们眼前走过,跨上了舞台。 “革新派登上了原教旨教徒集会的讲台。”小真说。肉眼可见的失望情绪在舞台下波涌,嘘声此起彼伏。 “我以前遇见到类似的场景。”安天信说,“我跟着兄弟们去科萨星的时候,已完全被鱼头人那套奇葩异端邪说洗脑的当地人就是这幅态度,跟他们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冷静点。至少这里的人不会一言不合就把你车成肉酱。” “好吧,这也是我想在这里定居的原因。” 平心而论,谢冉的表演可圈可点。他唱的歌挺悦耳,面对舞台下大部分不耐烦只想看任安之的观众,他倔强地站在舞台上,用自己的歌作为作为厚壳防御支持着自尊。在短短几分钟后,舞台旁的助理就打着手势示意时间到了。 走下舞台,他几乎是连跑带走地冲进了后台休息室。小真清晰地感到了谢冉不甘与愤怒的浅层意识。与当红的明星相比,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碾压的小人物。 之后,全场的焦点,任安之终于登场了。 在一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任安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上。所有的声音顿如潮水般退去。所有观众都在凝视着他,如同凝视着一位救世主先知。 小真发誓此刻全场的精神凝聚力简直堪比单一意志的虫群之心。好吧,至少任安之不会命令他们见谁剁谁,见啥吃啥。 在小真眼中,任安之的歌声并不见得比谢冉高出多少,但是任安之有股天然的打动人心的力量。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人们的情绪。当他闭上眼睛,微微蹙眉唱出哀伤的歌词,就能让听者近乎心碎。当他微笑着与场下互动时,随便一个手势,就能在舞台下掀起一股波涛,这是属于真正明星的风华与气场。 “我干星灵它老母啊!”安天信喊道。 听到此等惊人的亵渎之语,小真忍不住看向他。 “下面的观众里有蒲泥怪!!” “我干……”小真将剩下的亵渎之词憋回了喉咙,“为什么下面会有蒲泥怪!” “为什么它会是任安之的粉丝??”安天信抱住头低嚎,“我以为它对智人不感兴趣。” 自从我见过一堆螃蟹想要和人类谈绝美爱情后,我就觉得什么都可能会发生。“就是你安排住处的那个蒲泥怪?” “没错。这才多久,它就跟着人类女孩来追星了。” “这也算是飞快融入当地文化吧。” “饶了我吧。”安天信低嚎,“你知道蒲泥怪极度兴奋时会干出什么吗?” 我知道。蒲泥怪本体是一种外观凝胶状的物质。平时无害温和,但一旦陷入极度兴奋的状态,会将周围的生物和自己都分解成液体,以追求意识共享的快感。 “猫先生告诉过我蒲泥怪的一些事。嗯,我知道它一兴奋起来就会对周围的人产生不太友好的影响。” “岂止是不太好的影响!!”安天信盯着观众席,“我必须现在就把它赶走。”他起身走下楼梯。 小真的目光跟着看向舞台下的观众,飞快地定位到了第三排的一个姑娘。她看起来和普通姑娘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小真过滤掉光学伪装的眼里,这个姑娘真实样子是一团左右摇晃的凝胶。它的颜色呈现出鲜嫩的粉色,这正是蒲泥怪陷入亢奋的表现。这一看之下,小真顿时大惊失色。因为这团凝胶身旁站着一个少女,她是小真的同学——魏晶靖。 魏晶靖正激动地挥舞着荧光棒,浑然不觉身旁的那团粉色凝胶正处于临界状态。 “我干星灵q12啊!”不由得口吐芬芳亵渎之词的小真也跑下了楼梯,跟着安天信向他们冲去。 所有的观众们都在全神贯注欣赏舞台上的任安之。从后台楼梯处跑下来的安天信并没有惹来多少注意。他冲进第三排,直接抓住了那位蒲泥怪。但是在周围人眼里,就是一个男人粗暴地抓着一个姑娘往外拖。 魏晶靖叫道:“你干什么啊!”她伸手扶住蒲泥怪,拦住了安天信的去路。 “快让开!”安天信急道,“它必须离开这里。” 魏晶靖看了一眼蒲泥怪,她眼中是一位楚楚可怜的姑娘正在努力挣脱男人的粗暴拉拽。“你干什么啊?我喊保安了啊!” 他们三人推搡成一团。 小真看见蒲泥怪核心的白光正在燃起,无数的星点在凝胶之内扩散。“快离开它!!” 他话音刚落。 在瞬间,凝胶如同被烛火侵蚀般融化,安天信与魏晶靖化为了液体。 几乎在同时,场内所有人的行动都静止了。大喇叭音响仍在播放着配乐,人们手里的灯牌变幻着色彩。任安之站在舞台上,他伸出手掌,微笑着面向观众,一动不动。 人们犹如雕像,只有音乐与灯光流动。小真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流淌的液体。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数细细的银色卷须自小真的身体延伸而出,似扭动的光线,又似树蔓般将会场笼罩。这是人类用肉眼无法看见的奇景。 这是他的领域。此刻,这里所有生物的意识都被他暂时停滞。 这是他身为噬心魔最令人恐惧的力量。 他看着地上的液体,思考着用什么容器来回收。 “我们回来了。” 安媛打开房门。吃惊地看着小真抱着一个大号矿泉水桶,里面晃着颜色可疑的水。 “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抱着这水桶回家?” “浇花。”她的儿子捧着水桶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妈,我已经劝过哥了,他就是不听。”颜珠跟在后面咕哝。 安媛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儿子了。 ………… 小真把水桶放下。斑船长和猫先生问他这是什么。 “这是,安·什么都搞砸·天信,一个该死的蒲泥怪,我不讨人喜欢的同学魏晶靖,组合在一起的混合溶液。”小真说,“现在,请来商讨一下,怎么把这三个家伙恢复原形?”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8章 拟态(倒v开始) 第39章 “告诉我, 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三位的溶液混在一起?” 小真答道:“你得问该死的蒲泥怪。” 猫先生说:“别废话,你是出于什么心理要把他们混在一起?” “因为他们跟该死的蒲泥怪拉拉扯扯,最后他们一起分解成了液体, 在地上黏黏糊糊混在了一起。你倒是告诉我,你能把地上一滩恶心的溶液精挑细选分出谁是谁吗?” 一个小时后。 猫先生在一台仪器前忙碌。这是刚从织夜星采购来的设备。他们方才把溶液统统倒入了这台仪器里。猫先生看着屏幕说:“这台机子可以根据他们原本的构成,提取出各自的成分。但是!”它加重了语气,“分析取样是有误差的。我只能说现在分离提取大概有989的准确度。” “所以还是有11的误差。” “是, 这没法避免。” 斑船长说:“这意味着什么?” 猫先生回答:“这只有星灵知道了。” “这意味着大概蒲泥怪会混了一点安天信的或者魏晶靖的细胞,安天信和魏晶靖也可能混了其他两位的成分。”小真说, “这会发生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 你不如自杀去问问星灵。” 小真想了想,决定暂且无视这个问题。赶紧把他们恢复成原形才是第一要务。 正常情况下,蒲泥怪分解的生物溶液数月后会自动重组恢复成原形。(这也正是蒲泥怪没有被列为极度危险生物的原因之一)。猫先生已经将他们各自分离装瓶, 虽然说提高了重组的正确率, 但时间仍是个大问题。 “需要多久才能复原?” “一个月, 或者更长。”猫先生说。 安天信和蒲泥怪在瓶子里放多久都无所谓, 最大的问题是魏晶靖。 “我的同学魏晶靖等不了那么久。”小真说,“她的家长会陷入狂暴。” “这也没办法。魏晶靖的组织重组是需要耗这么长时间, 我可没法加快这进程。” “在这几天内,她的父母会为了找她发疯,顺便上个社会新闻。”小真强调道,“我们周边有这种引人注目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必须要在今天内完整地回家。” 斑船长落在了桌上,这时三位的溶液已经分离完毕。两个黏土小工人正将标签贴在瓶子上。“一切的万恶之首还是那个蒲泥怪。为什么蒲泥怪会追星?我以为它这种物种只会对黏菌感兴趣。” “自从见到一堆螃蟹对着人类谈情说爱我就已经什么都不奇怪了。”猫先生抬爪, 眼睛发亮,“你说黏菌?我有办法了。” “你们知不知道萨格黏菌的拟态?” “我知道, 莫非你是要……” “对, 就是那个。” 自从有了漩涡能跨越星河前往织夜星, 猫先生就置办了一堆设备带了回来,俨然成了一位无所不能的万事通。 猫先生给小真展示了一个培养容器,而后它提取了标有魏晶靖瓶子内的一点溶液,将其和一个黏菌组织融合,放入了培养容器内进行培养。 上次从韩老板那里购买的植物生长液终于得以发挥了正确的作用。经过合理的配比,猫先生对着黏菌组织滴了一滴稀释后的植物生长液。 浅白色的黏菌团飞速蔓延,而后从中生长出囊基膜,子实体脱颖而出,抬头向上。丝膜状的细毛体开始脱落,从中出生了白嫩的茎秆顶着可爱的菌顶。 发育,发育。黏菌组织开始在摇曳中分裂成长,它逐渐分裂出手与脚,光滑的少女身躯逐渐显现。菌顶下显出了一张可爱光洁的少女脸庞,它闭着双眼,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膝盖。 猫先生一直在盯着一旁的温控,只要温度有稍微一点偏差,这个菌物就会成长失败。最终,它成长得和普通少女一般大小。菌顶开始分裂,爆裂成了柔长的细发披散在它光洁的双肩后。 啪! 猫先生按下了按钮。培养容器门砰地弹开。“少女”从容器内向外倒下,它睁开双眼,有些无助地用手撑住地面,抬头用着天真好奇地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生物。 细毛体模拟而成的长发颜色像染墨般逐渐变得暗沉,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柔软而单纯。洁净光滑的肌肤就像是真正包裹了人类的血肉之躯。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小真,像是在观察与它相似的造物主,亦或只是无意识地凝望。 “萨格拟态黏菌,它分析了魏晶靖的组织液,模拟出了魏晶靖外形。” “它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人类了。” “真的和魏晶靖一模一样。”小真打量着它,“这几天应该能用它蒙混过去。” 少女从地上站起身,一丝△不挂,却又如此的天然纯洁,她傻傻对小真微笑。 “我说,能给她穿件衣服吗?”小真转过身,“我能感到我的肉△体有些不自在。” “我是不太懂人类的羞耻心理。你是觉得你的肉△体能对一个黏菌团有羞耻心?” “这不是研究羞耻心的问题。”小真抗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妈进来,我就是个下流的现行罪犯了。” 鸡忍不住大笑:“说实话,我很想看看这场面。” “闭嘴!!” 几分钟后,少女已经穿上了衣服。除了少女的脸上时时带着一种做梦般的神情,她看起来就是真正的魏晶靖。 “她能活多久?” “我设置了真正的魏晶靖一旦重组醒来,她就会自动分解消失。”猫先生说,“她要做的就是这些天扮演好魏晶靖。” “我看一下你都给她输入了什么。”小真弹出了屏幕,一项项地查看,“这些人物关系和常识应该够用。学生的人际关系都很简单,对,还有一些准备考试用的知识。哦对了,还要加上随机情绪变化应对。” 一切都操作完毕后,少女的眼中已有了神采。她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少女那样在小真的房间内好奇地东张西望,还拿起了黏土小工人在手里玩。 “小真!你过来一下。哎???”门被推开,安媛站在门口,她捂住嘴,吃惊地看着房间里的少女。 “阿姨好。”魏晶靖礼貌地向安媛打了个招呼。 “你好。”安媛瞪大眼睛道,“是魏晶靖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刚刚来的,阿姨。”魏晶靖乖巧地说,“不好意思呀,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 房间内被沉默的尴尬气氛填满,安媛先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黏菌魏晶靖看,然后又有另外一种目光盯着小真看。小真回想起来,昔日监督之眼的监察官思考要不要把犯人扔进热熔炉时就这眼神。 幸好,黏菌魏晶靖能随时接收他发的命令。 “颜真,我走了。”黏菌魏晶靖对小真他们挥手道别。“阿姨,再见。” “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魏晶靖笑着摇头,转身离开了。 当晚颜岸回来后,安媛对他说:“你猜今天谁来了?” “谁啊?” “魏晶靖。那个魏鸿卓的女儿。”安媛说。 颜岸说:“他的女儿?我知道她和小真是同班。” “魏鸿卓的老婆很讨厌。”安媛说,“女儿倒不像妈妈。” “你还真记仇。” “魏夫人那副嘴脸只要是正常人都受不了。不过今天看魏晶靖的样子,又乖又有礼貌,真的讨人喜欢。”安媛顿了顿,突然提升了语气,“老公啊,我们的儿子竟然带了女孩子回家!!!!” “哦。” “他竟然带了女孩子回来,你就没一点反应吗?” “……我们儿子的年龄还不足以让我联想那么多。” “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个时候早就不一样了。”安媛严肃地说道。 颜岸笑道:“他才多大。” “不瞒你说,在我看到魏晶靖在小真房间里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甚至出现了十几年后我和那位魏夫人做亲家的场面,现在我已生无可恋。” “……” “好吧,我知道我想多了。魏晶靖这孩子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跟她爹妈都不像。”安媛坐到颜岸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魏总和你是高中同学吧。”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二天上学。小真一直在观察魏晶靖。 确切地说,他在观察黏菌。黏菌魏晶靖笑着和班上同学交谈,正常地上课记笔记,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下课参与到课间活动。 目前来看,黏菌魏晶靖就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做着一切学生该做的事。 但是,小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微妙的不对劲。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39章 请求 第39章 徐可唯又看了眼坐在侧边的魏晶靖。 她觉得今天的魏晶靖更加漂亮了。 魏晶靖一直都是美丽可爱的。她还记得刚上中学时, 魏晶靖第一次走入教室时,所有人都在看她。晶亮的眼睛,光洁的乌发, 飞扬的眉毛,骄傲的神情,她就像是电视广告里的小明星。 很快徐可唯就确定了魏晶靖是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有个女生带了一本杂志,当中最醒目的跨页是一位极为可爱的女孩侧着脸凝视手中一束小花。 “就是魏晶靖。”女生说。 这个答案得到了魏晶靖本人的确认。她说她爸的朋友找她去拍了几张照, 最后用了一张。她说的轻松平常,就像是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这在同学们中引起了波澜, 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 能够在实体杂志上当广告模特是另一个世界的遥不可及,是不下于考了全校第一的实绩。 但魏晶靖却说以后也不太会拍了。他的父母不太乐意她抛头露面。这让同学们扼腕叹息,觉得魏晶靖失去了一个成为明星的机会。 后来他们就知道了魏晶靖的家庭背景。她是魏氏实业的大小姐, 从一开始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公主。 徐可唯从最开始就对魏晶靖很好奇。是她最先发现魏晶靖每天都会换一个发箍或者发夹。魏晶靖有一头乌黑的直发, 她每周的上半周会用发箍扎起来, 后半周则会将头发披散开来, 从右侧推上可爱的发夹,露出一点鬓角。 她的发箍和发夹每天都会换。有时是星星发夹, 有时是三叶草,有时是小雏菊,都不大,也不过分花哨,但在徐可唯眼里, 无论哪款都有一种别致的可爱。 她相信是她最发现魏晶靖的装扮习惯。当然会观察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坐在第四排的宋佳蕊在这学期开始后, 也用上了相似发夹, 甚至连夹发的位置都和魏晶靖一模一样。徐可唯暗中嘲笑这九成是宋佳蕊在模仿魏晶靖。 班上同学们曾经半公开地讨论过谁才是班上的班花。最后的争论焦点总会落在宋佳蕊和魏晶靖身上。在徐可唯眼中, 宋佳蕊是清丽的水仙百合,而魏晶靖则是艳丽的玫瑰蔷薇。水仙百合再清丽脱俗,总是比不上玫瑰抢眼。 而宋佳蕊自从模仿魏晶靖的装扮方式后,她的评分在徐可唯心中又低了一档。她听说班上男生偷偷投票选出的班花是宋佳蕊,只因为魏晶靖对那群不知好歹的男生从来没有好脸色。徐可唯觉得这群憨憨真是一点审美都没有。 她一直想融入魏晶靖的小圈子。可魏晶靖身边早就挤满了几个女生,或者说是她自己选择的好朋友。说来遗憾,当年开学没多久,徐可唯就染上了水痘,不得不回家隔离养病。等她返校后,魏晶靖的身边早就没了再进去的位置,她的小圈子已经选择完毕。 也因为缺失了最初与同学们相处的机会,徐可唯不知不觉变成了班上的独行者。她本来就是生性内向,不善言辞的小姑娘,错过了机会,她只能成为各个小圈子之外的路人。每个班上都有这样的人,徐可唯很坦然地把自己称呼为边缘人。 她心安理得地继续当起了魏晶靖的暗中观察者。她知道魏晶靖的很多事,例如魏晶靖是任安之的粉丝,她养了一只肥硕的蓝猫,她偶尔会在动态里发一些基本不会穿到学校的小裙子自拍照。那些漂亮的小裙子穿在魏晶靖身上,让她显得更像是一个公主。 有一条裙子让徐可唯印象深刻。那是一条酒红色小裙子,上面印着精致的暗纹图案,裙摆是漂亮的荷叶边。穿着这件裙子的魏晶靖俏丽得就像动画里的女主角,活脱脱的凡间小精灵。 徐可唯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并很快就查到了这条裙子的牌子。她央求着父母买下了它。 当这条价值不菲的小裙子到货后,徐可唯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它。在镜子前,她几乎是尖叫着把衣服脱了下来,随后忍不住失声痛哭。 魏晶靖穿上这条裙子如同真正的精灵,而镜子里的徐可唯却只是一个笨拙的,微胖的丑八怪。 那场水痘给她留下了灾难性的痘疤。现在凹凸不平的坑点星星点点地出没在她两颊和下巴。此外,她还是个大近视,一副厚厚的镜片压在鼻梁上。她的牙齿也长得歪歪扭扭。她对镜子里的自己每一处都不满意。 别人都说十四五岁是最鲜艳的豆蔻年华,但徐可唯觉得这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刻,而她的人生也会毫无疑问的黯淡下去。妈妈对她的痘疤不以为然,说年龄到了就会消退。徐可唯并不信她,最近她的脸上又冒出了其他可疑的红痘,她的身体和脸都有变宽的趋势。 她将会变得越来越丑。这条小裙子就是最明确的证据,碾碎了她仅存的一点美好幻想。 她把这条酒红色小裙子塞进了箱底。她这辈子都不会穿上了。 人们都说十几岁的女孩就是最美的鲜花,是人间的钟灵秀毓,是倒影着彩虹如梦似幻的气泡。可那都不属于她。 所有的晴朗阳光与欢笑只属于另外一些女孩。像魏晶靖那样的女孩。 徐可唯继续沉默地看着魏晶靖,看着她扎起马尾辫的皙白脖颈,看着照片里她华美裙子的绉褶,看着她姣好的身形。但在现实里,她越发与她保持了距离,这是她的礼仪。 有着丰富精神世界的她,乐于将自己排除于三次元世界之外。她总是把自己想象为一个超脱于凡世的冷静观察者。魏晶靖是三次元世界的美丽公主,而徐可唯则是自我臆想的精神世界的女王。 这时她正狂热爱着一个动画片侠盗洛萨。她沉迷于将狐狸洛萨与星美组成一对情侣。动画片里的星美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忧郁鹿耳美少女,徐可唯将她的真人版脑补成了魏晶靖的脸。她经常会在脑海里演出各种洛萨和星美的冒险故事,星美总是由魏晶靖出演,而她是神,冷静地指挥着主角编织出一个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她开始忍不住将她脑中的同人剧场写了下来发在了网上,一开始点击寥寥,随着她不断连载,她开始收获到一群同好们的溢美之词。最让人欣喜的就是,她得到了一个知心网友。对方的id叫做“纯色枫”。 他们的交往源于一场掐架,为了争吵星美某件行为的合理性,他们足足吵了三页,最后意犹未尽地交换了扣扣。在扣扣上又大战四小时后,纯色枫就成为了她精神世界的好友,她贫乏生活的救济。 纯色枫也是洛萨圈内粉丝众多的同人大手。一开始她和纯色枫还仅仅只聊洛萨与星美,后来他们开始聊其他动画,聊明星,聊身边的极品,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纯色枫是个耐心而有趣的人,懂得很多,虽然总是装出一副大人的语气,但徐可唯很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只是自己的同龄人。在很多个夜晚,纯色枫一直陪在徐可唯身边,他们互相倾诉着自己的心事,互相用言语舔舐着属于这个年龄的心灵缺口,彼此都相信他们的友情永远不会消退。 他们认识一年后,纯色枫给她发来了一张自己的照片,照片内是个和她同龄的小姑娘,穿着汉服,梳着精致的发髻,就像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我能看看你的照片吗?”纯色枫很自然地提出了要求。 …… 徐可唯畏缩了。 她一直认为她和纯色枫是精神世界的同伴。在网上,她认识了许多侠盗洛萨的同好们,但只有纯色枫与她的电波是这样的契合。她们应该也只应该在幻想的海洋中一起遨游。但是纯色枫却突然主动掀翻了幻想与脑补的面纱,将三次元世界放在了她的眼前。 照片里那个可爱娇俏的女孩,让徐可唯感到畏惧。就像有无形之爪突然撕掉了所有的浪漫,直接将她拖入了冷酷的,灰暗的现实。 纯色枫发出了一个撒娇的表情:“给我看看啦~~~” 不,徐可唯想要抗拒。 “给我看看嘛~~~” 不。徐可唯感到焦灼万分。 她不想失去纯色枫。 但现实那个平庸的她无疑会毁掉一切。 神使鬼差地,她打开了自己的收藏夹,选了一张魏晶靖的照片发了出去。 “……” “哇!!!你是大美人啊啊啊啊!”纯色枫发了数个表情来赞美她。 “原来你不仅文章写得好,更是个美人!我好爱啊!” 徐可唯并没有感到一丝喜悦,她回了一个表情表示害羞。她对自己说,她只是想留住她这个精神世界的朋友,她只是不想毁了这一年来所有情感的寄托。 之后纯色枫并没有再求看她的照片。她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她们仍旧是在幻想世界冲浪的一对挚友。她们仍旧在聊天框里亲亲抱抱,畅谈着文学,电影动画等等一切娱乐。 直到昨天,纯色枫给她发来一条信息,说她将会到这里来探亲,希望能与徐可唯见一面。 徐可唯如坠冰窟。 纯色枫这次是真的即将来到她的眼前。 徐可唯茫然失措。 现在纯色枫的心中,她最亲密的网友应该是有着魏晶靖脸蛋的美丽小女孩,而不是平庸无奇的徐可唯。这是她亲手打造的印象,无法挽回,无法解释。 “我们一定要见面哦!!说好了!!”纯色枫快乐地对她说。 我该怎么办? 她茫然地注视着侧边的魏晶靖。她正在翻看着科教书。今天的她比往日都更加优雅,没有了经常浮现在脸上的不耐烦,而是一种更让人觉得安静的平稳。 她呆呆看着魏晶靖,从她精致的下巴看到她姣好的眉毛,再看到她秀气的鼻梁。为什么会有魏晶靖这样美好的女孩呢?为什么她就不能生得像魏晶靖这样惹人喜爱呢? 她恍恍惚惚发了好久的呆。一直到当天第四节课下课,她下定了决心,径直走到魏晶靖前面。 魏晶靖抬起头看着她。她的肌肤比往日要更加白皙,她的气质比往日更纯净,她的眼中闪着好奇的光。徐可唯又感觉到了魏晶靖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徐可唯低声说:“魏晶靖,我想求你一件事。”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0章 倾诉 第40章 魏晶靖抬头望向徐可唯。 以往的魏晶靖是热烈而美丽的。但今天的魏晶靖有种不同寻常的清澈感, 就像干净的池水般一眼见底。徐可唯从她纯洁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注视着这双沉静的眼瞳,她刚刚燃烧的决心又熄灭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徐可唯吞吞吐吐。 就在这时,教室内骚动了起来。因为宋佳蕊突然晕倒了。 “她好像晕了!”一个女同学尖叫。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架起宋佳蕊, 要把她送去医务室。宋佳蕊睁开双眼,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我没事……” “你看你脸白成这样,还说没事。” “真没事,我早上没吃早饭。” 虚惊一场中, 几个男生依然吵吵嚷嚷要把宋佳蕊送去医务室。徐可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扶着她走出教室。宋佳蕊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过头了。说起来,这不是宋佳蕊第一次头晕不适。本来这位班花就异常柔弱, 这学期开始后更加病怯怯的。 “徐可唯。”魏晶靖的声音把徐可唯拉了回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话语在徐可唯的喉咙里打了几个来回,说出来的却是:“今天放学,我能请你吃蛋糕吗?爱益路上那家甜点店。” 爱益路就在学校出门左拐, 街上新开了一家美味的甜点店, 颇受学生们的青睐。 说出来后她就后悔了。魏晶靖是什么人, 凭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答应她呢。 “好啊。” “哎?” “好的。那么我们放学后一起走吧。”魏晶靖回答, 带着甜甜的微笑。 徐可唯知道魏晶靖一向有些高傲,万万没想到她的邀请会这么顺利。她恍惚地回到座位上。侧边的魏晶靖平静地看着教科书。而向来不怎么搭理魏晶靖的颜真, 竟然在看魏晶靖。 这让徐可唯颇为吃惊。魏晶靖与颜真的关系从来就没融洽过。魏晶靖提起颜真语气都会升八度,颜真更是连正眼都不会看魏晶靖一眼。但现在太阳打西边出来,颜真正时不时地看魏晶靖。这是什么情况。她自动开启了八卦雷达,悄悄地观察起颜真与魏晶靖。 魏晶靖一副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淡然沉静感看着书,颜真大大方方地看着她。但他的眼神与其说是用欣赏暧昧的眼神, 倒不如说是在观察。徐可唯想了一会儿,对, 没错, 观察。男生观察蚕宝宝的时候就是这动词。 颜真这眼神, 活像是在看生物课等待被钉钉子的蝉,徐可唯想。她又看了一会儿,迅速失去了八卦颜真与魏晶靖关系的兴趣。 到了下午放学。魏晶靖与徐可唯坐在了“甜梦”甜点店里。 店员已经把她们点的甜点端了上来。放在魏晶靖面前的是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徐可唯则点了一小块柠檬蛋糕。她伸手捏了捏自己小钱包,这一餐将花掉她两周的零用钱。 魏晶靖并没有开始吃,她只是在看着她。徐可唯觉得有点尴尬,便说:“我们吃吧。”她用刀切下一块,用叉子叉起塞入嘴中。魏晶靖这才动手,做了同样的动作。 然后她说:“葡萄糖的多聚体。” “啊?” “单酸甘油酯,饱和脂肪酸油。” “……你知道得真多。蛋糕好吃吗?” 魏晶靖咀嚼道:“是糖的味道。” “你喜欢吗?” “我认为蚂蚁会喜欢吃。” “……” 她们的交谈陷入冷场。在尴尬的气氛下,徐可唯只觉得吃得味如嚼蜡,虽然魏晶靖也默默吃完了。但她的脸上也看不出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原本徐可唯准备的恳切道歉与请求全都憋在了肚子里。她的这顿甜点显然没有买到魏晶靖的欢心。 扣扣头像闪动。徐可唯点进去一看。纯色枫给她发了一条新留言。 “确定啦,我下周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徐可唯绝望地瘫在自己的床上。该怎么办? 纯色枫就要来了。 她翻了个身,不管如何,她必须要在她亲爱的挚友来之前,搞定魏晶靖。 魏晶靖这样的大小姐,当然是不可能用一顿蛋糕就能讨得欢心的。必须要找出她现在最喜欢的东西,她现在最热衷的是什么? 作为魏晶靖忠实的暗处观察者徐可唯几乎是第一秒就得出了答案:任安之。 没错,这个最近大红大紫的明星,如今是班上近一半女生的梦中男神。魏晶靖也不例外。徐可唯还曾经偷偷惋惜过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神也和其他普通小女生一样不能免俗。 任安之,任安之。 徐可唯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念叨了几遍。她打开网页,开始搜最近任安之有什么活动。很快,她就找到了信息:周末任安之在本市的一家剧场有个见面会。 她搜了见面会相关信息,见面会门票早就在三个月前就被一抢而空。贴吧论坛微博上有很多粉丝哀叹抢不到票。徐可唯试着打探了一下,发现魏晶靖没有计划去这见面会。 如果能抢到票送给她的话,魏晶靖一定会高兴的吧。这样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去了各个票务网站,但关于这场见面会只有粉丝求票,没有任何人转见面会门票。徐可唯心急如焚,她翻遍了各大票务a,闲鱼51同城等等网站,私信留言的回复几乎都是:没有。 在最后,在一个发帖求任安之见面会的帖子下,有个人留了一个微信号,说有票转手。 徐可唯不抱任何期望的加了号。对方竟然说有票,但是开价开得极高,开口就是两张票不拆3000块出手,不还价。徐可唯被价格吓到了。可对方说得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是前排。 “你去外面找黄牛问问,这场任安之见面会前排席位票价早就炒到了1万。我这已经是亏血本做慈善了。” “我真没那么多钱。”徐可唯犹豫地说。 在徐可唯再三央求下,对方终于开恩道说看在她是个学生的份上,降200块,不能更多了。 “……” “最低价了。你不要?再过5分钟,这票就没了。”对方甩出一张截图,显示了还有好几个人来问任安之的票。 “我要!给我!”徐可唯喊道。她咬了咬牙,转出了她的压岁钱。从上中学开始,徐可唯的父母便允许她留着自己三分之一的压岁钱。徐可唯除了买书之外也没有其他大开销,她父母一向都很放心。 对话框内显示对方收下了钱。他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说他在周末下午6点半会在艺术剧场前等她,将票当面给她。 徐可唯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她对魏晶靖说她手里有两张周末任安之见面会的票,问魏晶靖要不要一起去。 “任安之见面会?”魏晶靖的表情却显得很迷茫,“那是什么?” 这让徐可唯张口结舌。“就是任安之的见面会啊。” “去见这个人很重要吗?” “你不是喜欢任安之吗……” “任安之?”“你们说的是任安之吗?”几个女生凑了过来,“莫非你们要去那个见面会?”“这是真的吗???这票不是特别难抢吗?” 魏晶靖天然地发问:“这个见面会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这票根本抢不到。我听说已经炒到上万了。” “徐可唯有票。” “这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弄到的啊!!” 徐可唯低声说是自己亲戚想办法弄到手的,看着一脸平静的魏晶靖,她所有的期望都化为乌有。她低头回到座位上。魏晶靖看起来根本就无所谓。她的一腔热情似乎都在白费功夫。 她收起桌上的书本,橡皮滚落到了地上,一路滚到颜真的座位下。颜真正撑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魏晶靖。又是那种眼神。徐可唯想,不带任何感情,像在思考怎么给解剖台上的青蛙剪开肚皮。 她被自己的臆想吓了一跳。这时颜真拾起了她的橡皮,胳膊微动,将手中的橡皮抛向她,橡皮稳稳地正中她的笔盒。徐可唯想对他道谢,但颜真已转身和其他同学说话了。 “你是想邀请我一起去那个见面会吗?”她的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女声。 徐可唯抬起头。 “如果是的话,我会答应你。”魏晶靖注视着她,温柔地说。 “!!!?好好好。”徐可唯赶紧点头,告诉了她时间地点。 她在微信上和那位票贩再确认了一遍。票贩口气非常肯定,“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 剩下的,就是等着见面会那天到来了。 到了周末,徐可唯把她所有的当季衣服摊在床上,对着镜子穿一件换一件。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她都觉得镜子里那个宽脸女孩是那么不堪入目。 跟着魏晶靖一起,自己真要被衬托成绝世丑女,她苦笑着自嘲。在历经三十分钟的艰难抉择后,她最后选了一件简单的t恤,穿上牛仔裤。对于她这种平凡路人脸来说,这种最朴素最简单的打扮就足够了。 她早早就到了剧场门口,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粉丝。她对那位票贩发出消息:“我到了,你在哪儿?” 对方没有回复。 也许是在路上?徐可唯找了个路边石墩坐下,用手机看了一会儿网页。没多久,时间显示已经到了她和票贩约定的时间。她打开微信,又对着那票贩发出了一条消息:“你在哪儿?” 微信显示消息发送失败,下方有着一行小灰字“你还不是他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徐可唯愣了愣,她又发了一遍消息。依然显示消息发送失败。灰字提醒着她要发送好友验证。 这是什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拉黑了我。 一个寒颤后,她的腿软了。 我被骗了。 从头到尾的过程在她脑海中上演。 这是几乎一眼就能看破的骗局,怎么自己就和吃了药一样信了呢。她手脚冰凉,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困难。 “不,不要这样……” 这是她答应魏晶靖的事,这是她唯一想出来能向魏晶靖赔罪的最好方式。 但现在,一切都被骗子给搞砸了。 她手在颤抖,脚像被剥离了般没有感觉。四周叽叽喳喳的粉丝欢乐的声音变成了虚无的雾气。她听到她的心在扑咚扑咚地跳,她的身体在发冷。她看不见前方的东西。 “徐可唯?” “徐可唯?” 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她勉强将自己的意识找回来。魏晶靖正站在她的眼前。 她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她并没有像徐可唯想象的那样穿着小裙子,而是和她一样,穿着很日常的t恤。 “……” “我到了。”魏晶靖看向剧场门口,“现在是要进去吗?” “魏晶靖……”徐可唯低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魏晶靖歪过脑袋,“你在哭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徐可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啪,徐可唯感到一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把票给搞砸了。我们进不去了。”她低着头,等待着对方的指责。 “是吗?那真遗憾。” 魏晶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愤怒。徐可唯抬头,眼前的姑娘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无喜无忧。“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这是我答应你的事。害你这几天白高兴了一场。” “不,我没有损失。”魏晶靖答道,“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可是我……” 魏晶靖坐在了她身边,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慢吞吞地将自己买票的经历对魏晶靖重复了一遍。“我太蠢了。就想着抓紧买票却连这种骗局都没发现。” “你买票是为了让我高兴吗?” “……是的。”不,我是希望能向你赔罪。她在心里说。 “这就是人类之间的人际交往吗?” “哎?”徐可唯不懂魏晶靖这句话的意思。 魏晶靖对她伸出手,“跟我来。” “去哪里?” “在我目前的认知里,当然是去报警。” “我……我不敢……”徐可唯说,“警察会联系我的父母。他们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气疯的。” “所以你惧怕父母知晓这件事胜过让那个骗子受到惩罚?” 徐可唯的眼睛里涌起了泪花。她犹豫再三,还是跟在了魏晶靖后面。 这个时候正值傍晚,夜幕刚刚降临。路灯一个个亮起,树叶间闪着细碎的反光。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气,广场上流淌着悦耳的音乐,街道上都是周末逛街带着惬意表情的路人。这样美好的周末傍晚,和徐可唯没有任何关系。 她搞砸了一切,像个呆鸡一样被骗子耍着玩。身旁魏晶靖走的比她略快,夜风微微吹拂起她的长发,露出小巧的耳朵和漂亮的侧脸。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或者恼怒的神色。她永远是美丽漂亮的小仙女,而我只是个做啥都失败的废物。挫败感压得徐可唯步子迈得越发缓慢。 魏晶靖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一眼走得越走越慢的徐可唯。她索性拉起了徐可唯的手,“不用害怕。警察会帮你的。”她认真地说。 但他们会告诉我的爸妈,我的爸妈一定会打死我。 徐可唯只想挖个坑把自己深埋。 在派出所里,警察不出意料地打了电话通知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怒气冲冲进入派出所时,她刚刚做完笔录。 “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父亲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觉得眼前晃过了白光,脸火辣辣地发烫。她被打得摇晃了好几步。父亲还想再打几下,两个小警察挡在了父亲面前,让他别打人。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丢人!败家子!” “太不像话了!!” 徐父暴跳如雷地跺脚痛骂,徐可唯怀疑要不是警察拦着,她的父亲能把她撕碎。一想到一会儿要回家单独面对父母,徐可唯就觉得非常害怕。 “她是为了我。”魏晶靖说。她很自然地站在了徐可唯的身前,很平静地为她解释。仿佛在她面前咆哮的可怕的徐父只是一颗树,一个无关紧要的桌子。 “你是谁?我看可唯就是交友不……”徐父打量着她,话噎住了。 “你是魏晶靖吧。”徐母认出了她,用手肘碰了一下徐父。“她是魏家的……” 之后徐父徐母的神情就变得小心翼翼,他们收敛起怒火,打探着事情的原委。魏晶靖说一切都是因为她。在魏晶靖肯定的坚持下,徐父徐母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哎,都怪我们可唯太蠢。” 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当事毕后他们走出派出所时,魏晶靖叫住了徐可唯。“谢谢你叫我今天出来。” 徐可唯看着魏晶靖,她眼中依然没有任何恼怒,只有澄澈到底的坦然,没有任何隐藏的虚伪与刻薄,还有那诚心诚意的道谢。 徐可唯哭了。 我,真的是太差劲了。 于是她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她借用魏晶靖照片当作自己的事,她想讨好魏晶靖让她替代自己见纯色枫的打算,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她哭着向她道了歉。 “对不起,对不起……” 魏晶靖至始至终只是默默听着,眼中闪着好奇的光。 当晚,黏菌魏晶靖去见了小真,它告诉他,它准备替小真的同学徐可唯见她的网友。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1章 面基准备 第41章 “我答应了代替她去见她的网友。”人形黏菌魏晶靖说。 小真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人形黏菌。他转过头问猫先生:“你都是怎么设定的?” “我设定得很正常。” 小真嘲讽道:“正常?现在它都自作主张去见网友了!” “我记得你也参与了她的人格调整。” 小真点开了设定面板。为了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让黏菌替代好魏晶靖, 小真事先对着猫先生的设定提了诸多要求。 如今黏菌魏晶靖是多个优良品格的混合物。小真并没有特意去模拟魏晶靖原本的个性,因为这个年龄的少女实在是难以把握的微妙,尤其是像魏晶靖这样脾气大的, 一个不好就是弄巧成拙画虎成犬。所以小真只以平安度过这段时期为首要目标。 屏幕上显示着黏菌魏晶靖如今的性格成分: 和善。低调。整洁。让人舒适的易相处。好学生。 这套配方是小真觉得最妥当最安全的组合。 猫先生说:“这不是你要求的万无一失的性格设定吗?” “让人舒适的易相处。”小真说,“这个特性导致了她根本不考虑拒绝徐可唯让她难堪。啧。” “这还是你胡乱添加设定导致的结果。” 鸡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大笑:“我认为你设定的性格一定会让那位网友感觉舒适的!” “给我闭嘴!” 黏菌魏晶靖开口道:“我想帮徐可唯。她看起来很烦恼。” 小真转过头望着人形少女黏菌,是他亲手为黏菌输入的人格程序,如今也是在这个人格的驱动下黏菌做出了要去帮助徐可唯的决定。这种超出控制出乎意料的发展的确是他自作自受。 “让她去见网友吧。我好奇极了。” “我觉得你只是想看你培育的黏菌怎么表演。” 猫先生严肃道:“不, 这只是性能测试。我也想收集一些她面对意外状况的应对素材。” “承认吧!!你只想看热闹!” 最后,他们决定一起偷偷跟在黏菌魏晶靖的身后, 去围观她面见网友。 徐可唯紧张地用手中的书挡住了自己的脸。虽然魏晶靖让她放心, 但她还是偷偷来到了面基现场。 按照约定,“键之忆”会与“纯色枫”约好在一家商业购物中心的门口见面。 “键之忆”这个网名是徐可唯认认真真给自己想的网名。在她这个年龄的好友列表里,网名大多惨不忍睹, 一水的梦儿紫彩琉璃冰铃之类, 还有一些不知所谓不中不洋的外文中文拼凑。她的网名键之忆则完全不一样, 平实又有意义。在班级群里几乎是灾难的花里胡哨网名里, 徐可唯觉得自己的网名看起来最顺眼。 纯色枫这个网名和键之忆一样看上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也让徐可唯在第一时间就暗中赞许并喜欢上了这位隐藏在网络后的网友。 但网名从来就不等于三次元的活人。在网线后,也许跟你说话的是一只老鼠。就如洛萨圈拥有众多读者粉丝高冷的键之忆女神太太现实里只是一个平凡胆小自卑的丑八怪。 徐可唯站在街边商场的一角, 偷偷打量着橱窗里的自己。她又一次感到了绝望。她的脸被太阳光照得白花花,大饼脸上的痘疤暴露得彻底,臃肿的体态也没有半点少女的轻快气息。 而在商场的门口,魏晶靖正撑着阳伞站在那里,今天的她就像是一只小鹿。对, 小鹿,徐可唯在心里默念这个形容。魏晶靖今天穿了一条浅蓝网纱长裙, 上身是件白色衬衫。她曾经在魏晶靖的空间动态里见过她穿这身, 但是照片比不上真人的千万分之一。她微微眯着眼, 白皙的皮肤被日光晒得有些发红,那纤细的身体似乎只要有一点风就能把她吹上天。她偶尔会来回踱上几步,就像小鹿般优雅轻盈,没有一丝声响地从路面上拂过。 徐可唯用书挡住自己的脸,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将自己躲在了一个角落。这不是她应该出现打扰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纯色枫出现了。 徐可唯一眼就认出了她。 因为在人群里,她是最显眼的那个女孩。她穿着浅青色对襟襦裙,斜跨着一个小圆包,乌发上插着一只花簪。这一副精致打扮的可爱模样惹来很多路人面带笑容看着她。 她看到魏晶靖的那刻,眼睛亮了起来,用小跑步跑到了魏晶靖身前。徐可唯看着她们说话,然后并肩走进了商场。纯色枫一直侧着脸用喜悦与好奇的目光看着魏晶靖,她们相视而笑,就像真正的一对好朋友消失在了商场门口。 接下来,只要等魏晶靖的短信就行了。徐可唯捏住了自己的手机。虽然她已经给魏晶靖恶补了一通知识,但两人之间总有可能聊到魏晶靖不知道的盲点。她们约好只要有魏晶靖不确定的事项,就会给她发消息。 我只要等消息就够了。徐可唯看着自己的手机想。 扣扣列表里纯色枫头像暗淡,显示离线状态。徐可唯瞧了一会儿,她觉得鼻子很酸。 “她们见面了。”猫先生冷淡地说。 “是的,她们见面了。”小真说。 小真正坐在商场露天广场的座椅上,在他的斜对面是一家奶昔店。魏晶靖和纯色枫正坐在里面点奶昔。 “真是意想不到的发展。” “嗯。” 鸡在一旁发出了嘎嘎怪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别笑了吗?” 鸡放肆地大笑:“不能!!这实在是太精彩了!!” 小真低声说:“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吃红烧鸡。” 猫先生说:“呵呵,我从栖身到这个身体的第一天就在思考如何手撕活鸡了。” “你们两位!精心准备调试了一个晚上,以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鸡吸了一口气大笑:“结果,这位万众期待的网友——竟然是一个智能仿生娃娃!” “我该怎么评价这个让我两个亲爱同胞们通宵准备一夜的会面?假人们的友好会谈?黏菌与合成树脂的历史性会面?” “你可以闭嘴了。真的。”小真面无表情道,“不然不用等猫先生动手,你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堆碎肉。” 猫先生说:“我有点不爽。” “哦,你准备怎么今晚吃鸡?” “不是。这不露面的网友未免也太敷衍了。”猫先生说,“这个仿生娃娃的脸甚至还是个初始脸,这货竟然都没改过!!” 在奶昔店里,与黏菌魏晶靖进行友好交谈的女孩,正是时下银河智人社会中颇为流行的家政仿生娃娃莎莎v21款。这种型号的娃娃目前已经是旧款,而且脸是出厂初始默认脸,甚至没有经过任何个性化定义。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w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2章 面基 第42章 小真百无聊赖地看着奶昔店两个假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黏菌和一个合成树脂仿生人互飙演技,装作两人是相识已久的人类好友。 “你不觉得这很存在主义哲学吗?” “……” 小真说:“现在在我们眼前,是两个网友的见面。不去探讨其本质, 就从两位小姑娘的行为模式来看,她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网友会面。这可谓是存在先于本质。” “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培植黏菌的目的就是做一个魏晶靖替代品,完美地填上魏晶靖不在时的空白,这就是她的本质意义。我们赋予了她本质, 为此,她才会降生于世。”猫先生目光没有移开她们。 “你错了。”小真说:“人之所以为人, 是在于自由意志。出来见网友是出于黏菌魏晶靖自己的自由选择, 并非是你强加给她的意志。” “因为是我们给了她友善的性格。” “你的话语听起来越来越像一个蛮横无理的造物主。” “谢谢。造物主有权决定他造物的属性。” 斑船长说:“天哪,你们的对话越来越无聊了。我说你们就不想想看看热闹吗?” “什么热闹?” “你们为了处理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整整测试调整了一个晚上。我觉得, 说不定对方也会这么做。”鸡说, “毕竟那个原本只是个家政仿生娃娃, 社交功能并不完善。” “可是她连初始脸都没改。” “也许功夫下在其他地方。” 鸡扇了扇翅膀, 说道:“你们看我的。” 奶昔店内,一个店员微笑着端着一杯奶昔走向魏晶靖与纯色枫的那一桌。在盘子即将放下的那一刻, 店员突然手舞足蹈地向前跌倒。 盘子被抛向空中,奶昔在空气中旋转飞舞。一杯奶昔直直地朝纯色枫的脸泼去。 电光石火间,纯色枫单手抓住奶昔杯,一滴不差地将飞溅在空中的奶昔接入杯子,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店员摔坐在地上, 惊惶地喊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纯色枫笑着摇摇头。 她衣服整洁, 奶昔杯稳妥地放在桌上, 丝毫看不出刚才有过意外。 “喔~”鸡说, “不错的临场反应力。” “你干了什么?”小真说,“哦,八成又是给店员脑子里灌输脚下有东西之类的误导。” 猫先生眯起眼睛:“这仿生娃娃的性能还不错。” 这时,一个走向柜台结账的顾客突然脚下一个打滑朝着黏菌魏晶靖扑去。风驰电掣中,魏晶靖脸色不变,反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挡。顾客倒退了几步就站住了。“哎?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顾客满怀歉意地说。 魏晶靖微微一笑,将方才在空中接到的钱包递给了顾客。顾客连连道谢。 猫先生小真斑船长:“……” 鸡叫道:“这是挑衅吗??这是对方的挑衅吧!!” 小真说:“是你先动手去测试那个娃娃,看来被娃娃的幕后主人察觉了。” 猫先生说:“啧。不过看起来我们的黏菌表现也不错。” 斑船长喊道:“这是挑衅!!这是明晃晃的挑衅。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可敬的斑船长想干什么?” “大概是争出两个假人谁更加优秀一点吧。” 又是连续两起路过的顾客在魏晶靖与纯色枫的桌前突然上演轮番花式摔倒试图骚扰两位小姑娘后,奶昔店终于察觉到某种不对。不过他们将责任推给了地板的光滑度。 又一个店员在魏晶靖与纯色枫的桌旁摔了一个狗吃屎后,奶昔店长气急败坏地拖出了一小块防滑垫,然后竖了一个“地面湿滑,小心摔倒”的黄色警告牌。 魏晶靖与纯色枫坐姿端正,桌面干净整洁,她们风轻云淡地喝着奶昔。方才围绕在她们身边的骚动似乎都没有对她们造成一丝影响。她们仍旧继续就洛萨这个话题谈笑风生。 “哈哈,连当地人类都觉得不对劲了,看这家伙该怎么办。”鸡得意地说。它的话音刚落,只见天花板上的灯光忽明忽灭,魏晶靖头上的吊灯闪烁了一下,猛地地朝魏晶靖砸去! 魏晶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利落地向一旁挥去。硕大的吊灯在刹那间被她击飞,直直地砸到奶昔店的后厨门上。少女淡定地将杯子放下,将刚才被疾风吹乱的秀发掠到耳后。 鸡嘎嘎怒吼:“这过分了啊!!” 小真说:“我觉得这家店的店长快疯了。” “还没疯,目前这店长正在拒绝接受现实。瞧,客人被吓跑了一半。” 鸡扬起翅膀:“不知分寸的混蛋,现在轮到我们的反击了!!” “……” 一个路人牵着一条萨摩耶路过。萨摩耶突然挣脱主人冲向奶昔店,直奔魏晶靖纯色枫那桌而去。店长绝望地发出哀嚎。 “棒极了。客人全部被吓跑了。” “你不该用狗来吓人。”小真指责道。 “不用担心,我只是让狗把那仿生娃娃手里的奶昔给抢走。”鸡激动道:“上啊!白色伤痕!” “不要自说自话突然给狗取名字!” 萨摩耶扑到纯色枫面前,爪子向女孩桌上的奶昔拍去。纯色枫目光平淡如水,伸出手指对狗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狗狗目光变得呆滞,头也不回地向店门走去。 “白色伤痕这个废物!” “看来对方也是精神方面的专家。”小真摸着下巴说。 店长绝望地吼道:“打烊了打烊了!!今天营业到此为止!!” 鸡失望不已:“什么?这就结束了?” 猫先生说:“这是我今天目睹的人类最睿智的行为。如果他再不关店,你们两位的争斗恐怕会把这店给拆喽。” 鸡不满道:“你们两人昨晚甚至设定了陨石降落时黏菌魏晶靖的临场反应,现在没用上你们不觉得可惜吗?” “……”小真阴沉地说:“银河星区治下每个星球的总督府办公室都有一个按钮,只要他按下,轨道上的舰队就会授权发射轨道炮这个星球给彻底灭了。你说总督为啥不去按啊?” “我虽然时常想着吃鸡。但我现在要打消这个主意。”猫先生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会变蠢!!!” 魏晶靖与纯色枫在店员诡异的注目礼中走出了奶昔店。 她们的脸上带着微笑,就像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朋友。奶昔店店员大概今晚会集体在朋友圈吐槽今天来了两个扫把星。 纯色枫背后的主人似乎还想把这个竞赛继续下去。在将广场上一辆冰淇淋车翻车引来小范围的地面震动导致数十个小孩当街被吓哭后,忍无可忍的猫先生决定终止这个愚蠢的假人临场对决。它用意念命令黏菌魏晶靖把纯色枫带到他们的面前。 近处的纯色枫是一个毫无瑕疵活灵活现的人类女孩,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粉嫩脸颊,无可挑剔的灵活仪态,连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充满了女孩子的可爱感。如果不是那张已经被小真他们看腻的出厂初始脸,也许她不会那么快就露馅。 “爱尔特人?”纯色枫打量着猫先生问道。 “正是。”猫先生回答。它一爪指向小真,“这是我的当地协助者。”一爪指向鸡,“我的备用粮。” “你说谁是备用粮??”还没等斑船长嚷完,小真冷漠地将鸡塞进了书包。 “我已经对你坦诚相见。就别藏藏掖掖了,你的主人也可以出来了。” 纯色枫歪过脑袋:“可是他不想见你。” “呵呵。但这事由不得他。”猫先生冷冷地说:“因为我来自监督之眼。” 小真和斑船长:“什什什什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每一个星灵子民都知道监督之眼意味着什么。监督之眼独立于银河议会与军团之外。他们是凌驾于所有银河生灵的权威与恐惧。他们能随时咬住你的喉咙,不用对除了监察会之外的任何部门负责。如果你遇见了一个监督之眼,除了发抖之外你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老老实实地对他交代你所有干过和没干过的事。 这位装成纯色枫的仿生娃娃停滞了,这个信息让她中止了所有该做出的人类反应。 而在同时,小真和斑船长比纯色枫还要吃惊。猫先生将小真和斑船长拉进脑内三人会议。 癫狂的脑波在三人意念间来回跳动。“你是监督之眼?????” “你是监督之眼的走狗?????”“你疯了吗?你是在假冒监督之眼成员吗?” 猫先生对此的反应格外冷淡。“冷静,你们想信就信,不信也没关系。”但这完全无法平息其他两位的激动与愤怒。 “你疯了吗?假冒监察会成员,你是连骨灰都不要了吗?” “呃…,我们死了也没骨灰。等等,你是在假冒监督之眼吗?” “都冷静点。反正我现在会用监督之眼的身份,这能省很多事。” “你确定不会惹来监察会把我们都给扬了吗?” 纯色枫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的目光闪动,就算是个仿生娃娃,监督之眼的冲击也足够让她花了数分钟是去处理这个信息。 几分钟后,她说:“我的主人答应见你们。”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3章 本体 第43章 现在他们正处于一间诡异的地下室内。 本该是天花板的位置上透着水光, 确切的说,整个天花板是数十块玻璃幕,那之上是个巨型水族馆。粼粼波光与鱼影穿透了玻璃天花板在地下室内扩散。 乘电梯下来时, 小真确信电梯显示的楼层数显然是失真的。他们在轻微失重的情况下持续下降,这段时间与距离绝对超过了电梯显示的底下6层。 他们究竟在多深?地下30米还是50米? 小真凝视着天花板上的水光,这透亮的光芒就像是在明亮的日光直射之下,但他清楚这绝无可能。 仿生娃娃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将他们引入这诡异的地下室后, 她就没有再发一言。地下室内没有任何装饰。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地板中央有一块圆形的区域。无数细小的鹅卵石平铺在其上。 “真是没想到监督之眼的大人会大驾光临。”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很柔和, 听起来就像是人类某知名男广播员在字正腔圆地广播新闻。紧接着, 随着地板的微微震动,一个硕大的身影现身了。 一双巨大的黑色眼睛盯着他们。它的表皮布满了黑色的鳞片,一条粗壮的尾巴有意无意地拍打着地面, 它没有鼻子, 只有一个不能合拢的嘴巴, 能够看到浅红口腔内粘稠的黏液, 还有数十条细长触手般的舌头。当它靠近的时候,小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它就是真正的纯色枫。 这个异形看来笨拙而客气:“请原谅我方才某些不敬之举。我只是想试探一下, 并非是对监督之眼的有意冒犯。请问大人究竟为何……” 猫先生走上前,打着冰冷的监察会官腔:“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小真觉得它装得非常熟练。 “你就是那个仿生娃娃的主人?” “是的,是的。”它的两只前爪不自然地搓动着。 “你的网名是纯色枫?”猫先生说,“所以你伪装成一个人类,并在有独立文明保护区域的网络上勾引一个未成年智人少女?” “这是误会!误会!”名为纯色枫的异形喊道, 它的声音柔和粘稠,“我只是在进行正常的沟通, 而且没有任何越界行为。我对星灵发誓, 我遵守着所有银河律法。” “你越界了。”猫先生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 “约一个未成年的人类少女出来,本身就是犯罪。”实在是太熟练了,小真暗想,要不是他知道监督之眼绝无可能雇佣一个噬心魔,他几乎都要以为猫先生就是监察会成员了。 “不不不!我绝不会用我的本体与她见面。”纯色枫背后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拍着地板,“你看我的体型,就算用了光学伪装,也无法伪装成正常人类行走于此地。我只是想送给她,键之忆一个礼物。所以就特意让莎莎21-5368为我走一趟。” 一旁的仿生娃娃开口道:“是的。我的主人只是想让我给她送一件礼物。” “之后我就不会再约她出来了!!”纯色枫急切地补充道。 “告诉我你的年龄。” “以星历来算,我已经度过第189个星历年。” “以你这个种族来说,189岁已是中年期。为何你会与想去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人类少女沟通交友?” 纯色枫仰起头,裂口中的触手舌像是在品鉴室内的空气。“因为我对智人这种生物,尤其是雌性的未成年期感到好奇。所以我想试着接触研究。” “研究?” “只是我私人的兴趣。大部分种族的未成年时期都是敏感而好动的。但智人女性未成年体是我所见过的最有趣的群体。”纯色枫歪过脑袋,“她们就像是从蛋壳里挣扎出来的禽类,弱小纤细,新鲜迷人,只等着雌鸟往嘴里填塞食物。以城市这个环境来说,绝大多数的幼年女性都在父母羽翼下成长,她们尚未触残酷的成人世界,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默认定位。在这个年纪,她们可以尽情随意像暴君般索取,不必承担责任。几乎每一个种族的幼年体都是如此。但智人幼年体不知世事的鲜味却更加层次丰富回味无穷。” 小真说:“所以,你是一个萝莉控。” “这个称呼是对我的污蔑。”它的尾巴摩擦着地上的鹅卵石,飞溅起了碎沫。“想想看吧,等到她们长大成人,费劲力气的小鸟们好容易扇动翅膀接触外界,但并非如它们在巢穴内看到的那样晴空万里。她们大部分都会被社会吞噬,成为某个公司的熟练员工,成为一个妻子,成为一个母亲,为丈夫,为父母,为子女而活,消耗着她们体力与精力。这些少女们终有一日会变成她们所讨厌的对象。变成啰嗦落伍的母亲,变成乏善可陈的大妈,最终变得千人一面枯竭在这社会之中。在真实的生老病死面前,她们终会向一切妥协。所以你们明白了吗,只有这段宝贵的时间内,她们是鲜活的,是狡猾自私与天真无私的可爱平衡,是所有浪漫可笑的奇思妙想。短暂而美妙,就像是星舰长距离跃迁前掠过的一阵清风,就像是划过大气层即将燃尽的流星。” 鸡说:“老兄,承认吧,你就是一萝莉控。” “请不要污蔑我的品格。我对智人幼年体的肉△体毫无兴趣。而且我也根本无法分辨智人个体的美丑高低。” 说的也是,我也没法分辨蜥蜴中的萝莉美人,小真暗想。 “因为智人幼年个体是不安定与矛盾的集合。我编了数套程序来应对与她的对话。在这一年里,我已增加了不下于七个复数品格,同时根据对方的言语分析来进行过滤筛选回答。就算如此,依然充满了不可控的变数。这就是让我惊叹的地方,就算是我精心编制不断更新的程序,也无法预测她的行为变化。” “你指她找了个替身来见网友?” 尾巴又啪嗒啪嗒地蹭着鹅卵石,它的身体因为激动而摇晃,“是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她的详细信息。她用了其他智人的照片自称是自己的。说实话,我还真分不出她与她替身的脸有啥区别。” “……” “但也无关紧要,不可预知和缺乏理性总是让人着迷。如果能用纯粹的计算来准确应对以达到真实模拟的话,这将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 猫先生发问道:“你的目的是?” 它举起双爪,用着字正腔圆的播音之声说道:“我只是想模拟出一个能应对人类物种的完美沟通程序。出于我个人的兴趣爱好。” “你确定是人类,而不是人类少女?” “请不要质疑我的目的。之所以为何选择人类少女作为研究对象,我已解释过,将不再进行冗余的重复。”纯色枫的触手舌颤抖,“请看看莎莎21-5368,她的脸是出厂初始脸。我对人类物种的外表和根本没有兴趣也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也毫无兴趣去对她的脸做修改。”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改了会不会变畸形吧。” 纯色枫击爪:“没错!” “我尊敬的大人,您现在是否已目睹我的清白。我只是一个理性的科学求道者。” 猫先生摆出了一副监察会官员盛气凌人的派头,宣布将会暂缓对纯色枫的定罪。纯色枫与“键之忆”徐可唯的接触将仅限于网络上,一旦发现他们有任何三次元的异动,纯色枫就将立刻体验到监察会的铁拳。 “好的。好的!”它喷出了一道腥臭的热气,尾巴激动地扫飞了数块鹅卵石。 临走前,小真问了纯色枫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分辨出今天扮演键之忆的姑娘不是人类的?” “因为她身上有美味的香气。”它说,“莎莎21-5368与我的感官直接连接。她的身上不是人类的气息,就像是某种美味,更确切的说,我确定是某种黏菌生物。监督之眼的大人,恕我直言,您给人类做的替身实在是很容易勾引某些黏菌爱好者。啊,对了,请拿着这个,转交给她。” 小真看着手中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盆栽,盆栽里种植着一颗仙人掌。但小真确定,这并非像外表看上去是一株本地植物。 “键之忆似乎一直在为她皮肤上某些凹凸疤痕烦恼。这是我培育的刺刺草。每隔一段时间,它便会利用空气流动传播细小的刺,这些刺能够刺激生物的新陈代谢,能逐渐治好她脸上的疤。这是我给键之忆的礼物,请帮我转交给她。” 到了晚上,猫先生蹲在桌子上研究着这个刺刺草。它的结论是没有问题。 “我说那家伙就是个萝莉控。”斑船长嚷嚷道,“你会注意到某只蜥蜴皮肤上有不妨碍健康的小斑点而去花心思治疗那个蜥蜴吗?” 当然不会,别说是蜥蜴,小真对人类的美丑也没有太多实感。 眼下这位纯色枫的本体奇奇怪怪,但小真并不担心徐可唯。因为没有人敢在监督之眼警告后再轻举妄动。可眼前这位“监督之眼”也实在是胆忒大了点。 小真问猫先生:“你觉得吹自己是监督之眼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敢怀疑。” “那是因为至今为止胆敢假冒监察会的家伙都已经连同星球一起被扬灰了!!”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4章 纠纷 第44章 小袁老师近日来非常在意班上的魏晶靖同学。 在小袁老师的印象里, 魏晶靖是个不会惹麻烦的学生。一直以来,小袁老师都把班上的学生划分为会惹麻烦的烦人学生,和透明的可忽视学生两种。 魏晶靖是属于那一类不用操心的女孩子。不用操心可以在很多方面。她的成绩虽然谈不上最好, 但是也在中前列。品性上她虽然有时候会有些激烈,但从来不会超过限度。人类中学时期女孩与男孩总是两群互相敌视的小圈子。魏晶靖就是小圈子的中心,她从不会跨出自己的界限一步。 所以魏晶靖在小袁老师眼里被分类为一棵树,意思就是可无视的无害物种。说实话, 只要这群聒噪的猴子未成年体别把学校给拆了让她没地方工作,她都想全部无视。 作为一个银河内古老而优雅的种族, 它们一直都过着平静而缓慢的生活。小袁老师作为一个小部落聚合体, 在降临这个星球后,最初也仅仅只是追求安静的隐居。 如今为了那个人她选择伪装为人类当老师,除了得到那个男人的心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袁老师目前的现状颇为满意。学校这种单纯的封闭环境很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猴子们破事太多。 她机智地推掉了当班主任的机会, 做个闲散的英语老师颇为自在。当然, 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莉莉老师就更好了。 可从这一周开始,小袁老师就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时时会被魏晶靖吸引。 确切地说, 小袁老师觉得魏晶靖看起来很好吃。 这个念头一开始只是她体内某个个体的声音,随着魏晶靖在她面前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体内开始冒出“想吃……”“好想吃了她”“她看起来真美味”声音的个体越来越多,最后达成了一个统一意念:魏晶靖看起来很好吃,它们想吃了她。 然后这些意念被第一优先的统合体意念所驳回:不, 不可以吃学生。 (她的气味实在是太香了。) (她是可食用食材。) (想吃) (想吃) (请求统合体批准捕食) (请求统合体批准捕食) (请求统合体批准捕食) (请求统合体批准捕食) …… 小袁老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在脑内释放了信号:驳回。 连续三次驳回了捕食请求后, 她感觉到了身体的泄气与无精打采。统合体的良好运行是建立在个体集合的基础上。如此生硬的拒绝显然让颇多个体失去了动力。 在讲台下不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魏晶靖面前, 就连统合体——名为小袁老师的意志也在下意识地指挥分泌着消化液, 不可以吃学生 绝对禁止捕食学生 她反复传递着这个信号到身体各处。虽然没有减退,但动作的响应略微回复了一些。是最近营养补充得不均衡吗?小袁老师转身去写黑板课纲,与此同时她在脑内开了另外数十个翻译测试题以缓解身体对美食的渴求,总算是在缓慢的饥渴中熬到了下课。 一出教室,她一眼就看到了莉莉老师。莉莉老师正侧着身体与冯老师说话,她靠的如此之近,手臂几乎就贴上了冯老师。看见小袁老师出来,她的脸上笑意更浓,离冯老师又贴近了几分。 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在平常,小袁老师铁定要气到爆炸冲上去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但现在,她立刻转头向另一侧楼梯走去。 如果不先解决食欲问题,她很怀疑自己会在莉莉老师和冯老师面前表演一个当场解体。 一直以来,小袁老师觉得当老师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天然在一个封闭环境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不管多烦人的小猴子看到她大多都会规规矩矩。 比方说现在。 她刚刚跨进食堂的大门,迎面就飞来一个杯子。她下意识地稳稳接住了这个杯子。小袁老师谨慎地后退一步,一般来说她从不愿多参与人类的争斗活动。这时食堂里几个女生正打成一团,一个女生揪住另一个女主的头发嘶声力竭地尖叫,而另一个女生则用手掌推着她的下巴。旁边几个女生手忙脚乱地拉扯着其中一个。 她们的音量如此之响,以至于小袁老师准备立刻转头就走。也许外面的小店会有更适宜的中饭。 “老师!!你快来管管啊!”食堂的一个打饭阿姨冲着她大喊。 于是就像按下了播放停止键。几个拉扯成一团的女生停滞了,她们一起转头看向她。而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也直直地朝她望去。太棒了。小袁老师暗想。这个点食堂竟然没有一个老师。而她,是目前这个空间内身份最高的人。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她,等着她的裁决。 星灵在上,我只想吃个中饭。 小袁老师开口道:“你们都松手。”她走到女生们面前,口气平和,“都给我松手,听到了吗?”女生们乖乖松开了手。 “都不准走。看看你们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小袁老师指着地上摔烂的碗,“先把地上收拾了。不要给阿姨增加负担。” 女生们老老实实地排成一排站在小袁老师面前。小袁老师坐在餐桌前,伤感地看着食堂橱窗内的餐点。由于莫名散发诱人香味的魏晶靖,导致现在她非常饥饿。而现在,她不仅不能进食,还必须去解决人类的这堆破事。 她能感觉到个体们的骚动,以及各种五花八门呼喊渴求食物的声音。 全部驳回。 抗议无效,全部驳回。 希望我能在个体们罢工自动解体前搞定这些破事。 小袁老师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的女生们。她认出这些都是一班的姑娘们,不由得顿时来了几分精神。一班的班主任是莉莉老师。目前的一班是整个年级的头部班级,在莉莉老师的教导下,一班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优秀(年级主任原话)。只可惜年级第一的学生永远不在一班,最好的学生刘星泉在自己执教的二班,对此小袁老师一直喜闻乐见。如今莉莉老师班上的人惹了事,这可让小袁老师窃喜得几乎忘了解决食欲这事。 这次打架的中心是两个女生,一个叫韩悠心,皮肤微褐,一双眉毛挑得高高的。另一个女生叫白连连,咬着嘴唇直视着小袁老师。 在一番七嘴八舌中,小袁老师勉强搞清了事情过程。白连连把水杯的水泼在了韩悠心的头上,接着两个人就扭成了一团。其余几个女生是韩悠心的助架队友。 “是白连连先动的手!!”“是她先打的人!!”韩悠心的同伴们纷纷附和。 韩悠心两眼泛红满脸委屈:“是的!是白连连先打的我!” “我只是用水泼你们!”被众人指责打人的白连连怒视着她们。 虽然事情看起来很明显,但小袁老师觉得事情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简单。这时莉莉老师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儿赶到了现场,她快步走进了食堂,一边用严厉的语气问这是怎么回事,一边用眼神暗示小袁老师让开,将舞台交还给她。毕竟她才是一班的班主任,小袁老师也很乐意。 只是现在抽身就走未免太过明显,她不得不压着食欲冲动,耐着性子看她们再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给莉莉老师听。 “白连连!!又是你!!”莉莉老师怒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白连连没有说话,她瞪视着莉莉老师,眼中闪着反抗的光。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道歉!!立刻!” “不。” “你说什么?”莉莉老师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绝不道歉。” 莉莉老师冷笑:“是吗?你跟我立刻到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去。看来你是不受个处分不知道是非好歹了。” 小袁老师突然开口道:“莉莉老师,你不问下白连连为什么用水泼人吗?” “这么多人都说是她先动手了,有问的必要吗?” 就算狗咬人,也会因为守卫领地或者饥饿的理由。更何况是智慧生物。“泼水总要有个理由。”小袁老师柔声问白连连,“白连连,你说,你为什么用水泼韩悠心。” “……” “你看,她就是心虚,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连连,别怕,老师在这里,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连连注视着小袁老师,犹豫了片刻,最终她说:“因为她们说我妈妈的坏话。” “她们说了什么?” “她们说我妈妈是碧池,说我是婊△子的女儿。”白连连的眼眶微红,但并没有落泪。 韩悠心等几个女生目光闪烁。莉莉老师竖起眉毛:“这就能打人了吗?说了半天还是你先动手啊!” 这就是明摆的偏袒了。小袁老师突然想起来这位韩悠心同学是校长的亲戚,难怪莉莉老师在一开始就预设了立场。她笑眯眯地说道:“那么就是双方都有错。韩悠心骂人母亲不对,白连连用水泼人也不对。而且打碎的餐具你们两人都有份吧。” 女生们低下了头。莉莉老师不高兴地看着她。 “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总共摔坏了一个餐盘和一个碗,你们两人来赔。有问题吗?” 韩悠心和白连连摇摇头。 “我建议你们两个每人写一份不少于500字的检讨书,诚心诚意地检讨自己的错误。然后今晚留下来帮阿姨打扫卫生一次。”小袁老师转头对莉莉老师微笑:“我觉得这事也没必要闹到年级主任那边去吧。你说是不是?” “……”莉莉老师陷入了沉默。就算她再偏袒韩悠心,也知道韩悠心那番话到年级主任耳里,只会让事情闹得更不堪。最后她瞪视了一眼小袁老师,算是极为不满地默认了小袁老师的决定。 再不吃东西,小袁老师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解体了。 端了一碟爆炒香菇和一碟金针菇炒肉丝,小袁老师坐下来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人类是个善于烹饪的种族,做出来的菜肴很是符合她的口味。 她刚吃了几口,白连连来到了她身前。 “谢谢你。”白连连说。这个女孩又瘦又高,一头长发,一双大眼睛很是灵活。小袁老师对白连连早有耳闻,她是一班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据说经常惹是生非。 她会特意跑来向小袁老师道谢,这让她很意外。这并不像传闻中那个女生的所为。 “没事。” 白连连羞涩地笑了笑。她直起身体,突然整个人像定住一般,直直地瞧着前方。小袁老师抬起眼,颜真正从食堂门口经过。 女孩注视着颜真,眼神发直。小袁老师自诩对人类了解颇多,但也没见过这样复杂的眼神,她的眼中闪过了恨意与迷茫,后悔与愤怒,就像是一晃而过的阴云,宛如瞬息闪过的幻象,最终女孩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时崔明智猛地扑到了颜真的背上,嘻嘻哈哈地与他玩闹。 白连连就像是不认识他们的陌生人一样,离开了食堂。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5章 馄饨店 第45章 没有课的闲暇, 小袁老师好奇地向另一个女老师打听了白连连。 “白连连?”这位女老师姓唐,教美术,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新老师。学生们都喊她糖糖老师。在对莉莉老师这个作精上,小袁老师与糖糖达成了统一战线联盟。 “对, 一班的那个白连连。” 糖糖老师眨眨眼, 压低了声音说:“那个白连连啊, 各种传闻都有, 我听说她小时候进过精神病院。” 小袁老师想起了白连连的那双眼睛,大多数学生的眼睛都很单纯, 透着懵懂的平和。可白连连不一样,她乌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似乎时刻都想对这个世界怒吼, 但当小袁老师试图接近她时,她又会将她的愤怒全部收敛起来,就像是克制的平静水面,沉默的海底火山。 无论如何, 她的言谈举止都并不像是精神有问题。 “我觉得还是家庭问题, 她妈挺奇葩的。” “哦?” “这么说,白连连的入学登记上是没有父亲的。” 小袁老师迅速问道:“所以她没有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不是不是。” “那她就是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对。”糖糖小声说,“她是私生女。她那个妈啊, 作风不正派。听说以前是在那种会所里做的。” “性工作者?” 糖糖涨红了脸, 仿佛小袁老师说了什么羞耻的话, “你知道就行啦,别说得这么直接啊。” 人类在性这件事上有着诸多忌讳, 小袁老师一直知道这点。这很明显, 不仅仅是那些女生, 甚至包括糖糖的大部分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鄙夷白连连。她不理解关于人类性工作者的羞耻, 就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可父母的责任就要儿女去承担吗?她完全不懂人类在这层面上的逻辑关系。 白连连不是她执教班级的学生,也和她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小袁老师很快就把她丢在了脑后。她今日有个宏大目标,那就是和冯老师一起下班。 但是她的计划很快就中道崩殂了。 主任找了全年级的英语老师放学后开了一个小会。莉莉老师一脸得意地坐在主任身边。不用猜也知道,临时开会是她向主任献的言。 会议主题是主任准备在全年级搞一个英语比赛。莉莉老师站起身,神采焕发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主任不断满意地点头,而小袁老师则在心里杀了她一万遍。 好不容易熬到小会结束,冯老师已经早下班走了。小袁老师看着冯老师空荡荡的座位,丧气地拎起包走出办公室。颜真正拿着簸箕走出教室,今天轮到他值班打扫卫生。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丧,连颜真的眼神都透着同情。他说:“小袁老师,冯老师前面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他刚刚才走。” 小袁老师飞快地冲下楼梯,并暗自决定她可以允许颜真三次不交作业。 就像颜真所说的,冯老师没走多久。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学校那条街的路口。小袁老师飞速冲到自行车棚,骑上自行车,追着冯老师而去。 她一边加速一边思索着与他打招呼的台词。是“啊好巧”还是“还是你才下班啊”呢。该怎样才能表现出自己的随意与恰巧偶遇呢?这是个需要在几分钟中思考清楚的大事。 还有五米,她就能追上冯老师了。小袁老师吸了口气,放慢速度,用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冷静,冷静,就像平常那样与他打招呼。 前方的冯老师停下了。他把车停在了一家店门口,然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馄饨店,招牌写着“清泉馄饨店”。 这是顺道吃晚饭? 小袁老师跟着停车,她推开了馄饨店门。 馄饨店看得出来是新开的。店内收拾得很干净,里面坐了五六个吃客,还挺热闹。冯老师正与老板娘说话。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等着冯老师发现自己。当冯老师低头拿碟子时,小袁老师看见了老板娘的脸。 那应该是一个极为标致的美人,因为几乎店里所有的客人都在偷偷看她。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头发被柔顺地挽起,额头上闪着一点晶莹的汗水。小袁觉得她长得有些眼熟。 冯老师没有转身,他坐的位置正对着老板娘的厨房工作间。他津津有味地瞧着老板娘在灶台上忙碌,对周围的客人视若无物。 小袁老师如遭雷击。 (情敌) (情敌) (是情敌了) 个体们七嘴八舌地说。 (请求统合体批准消灭威胁) (驱逐情敌) (驱逐情敌) 小袁老师按下所有个体的噪音。冯老师坐在她侧前方,嘴唇微微翘起,他一直都是这样,时时带着微笑,可亲可爱。但她从没见过他用这样温柔的表情去凝视一个异性。 (情敌) (情敌) 个体们在聒噪。而小袁老师觉得自己好似众议院里敲锤子要众人安静却无人在意的议长。她数着桌子上的筷筒,里面有6双筷子,旁边列着三小调料,蒜粉,醋,辣酱。 (情敌)(情敌)(情敌) 个体们在叫嚣。 统合体对它的个体们感到力不从心。她对它们说那只是一个路人,冯老师只是顺路过来吃个饭。 (歼灭情敌)(歼灭情敌)(歼灭情敌) 个体们在叫嚣。 冯老师坐在她的侧前方,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将一碗馄饨端给了他。他们四目相对。冯老师推开桌上的调料瓶,却不当心推倒了辣酱,红色的酱汁在桌上蔓延。老板娘啊了一声,拿起抹布擦拭桌子。 冯老师不断地说对不起。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往小袁老师这里看一眼。 也许我应该离开这里。小袁老师想。 (歼灭情敌)(歼灭情敌)(歼灭情敌) 必须要在个体们的躁动让统合体崩溃之前离开。小袁老师想,我需要球球,我需要再次同调。个体的杂音让我无法统合意志。 馄饨店门再度被推开,一个学生走进店内。 他说:“妈,需要帮忙吗?” “你回去写你的作业,妈不需要帮忙。”老板娘说。 “我作业都写好了。”学生很惊讶地说:“冯老师好。小袁老师您也在?” 小袁老师认出了他,那是二班的刘星泉。 好极了。她想,我最优秀学生的母亲好像是我的情敌。 ********** 刘星泉拿抹布擦起桌子,虽然母亲不让他帮忙,但他闲下来总想为母亲做些事。 “冯老师每次来都客客气气的,还会买上一盒馄饨外带。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连小袁老师都来了,你的老师们人真好啊。”罗清溪说。 “嗯。我的老师们都很好。”刘星泉说。母亲的店才刚开张没几天,生意比想象中的好。冯老师在开张第一天恰巧发现了这家店,之后就介绍给了熟识的邻居朋友。刘星泉觉得很不好意思,数次向冯老师道谢。但冯老师却说那是味道真的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回头客。 今天连小袁老师都来了。刘星泉想起小袁老师看到他时的惊诧神情,他就知道冯老师并没有在学校里宣扬他母亲开馄饨店的事。 但是用不了多久学校那边就都知道了。 没什么可烦恼的,开馄饨店自力更生赚钱根本不丢脸,刘星泉心想。 “星泉,你来尝尝这个。”罗清溪端着碗,捡给他一个馄饨。 他咬了一口,这是他没尝过的新口味。“好吃。是虾仁?” “嗯,我这两天尝试着做的。”罗清溪笑眯眯地说,“我觉得客人应该喜欢。” “妈,你做的东西肯定好吃,可我觉得你这几天太累了。” “我不累。我以前就想着等你爸什么时候不在颜叔叔那里上班了,我们夫妻俩就一起做个小生意。”罗清溪说,“只可惜你爸他现在不在了,不然他也会心满意足。” 这是他的母亲在父亲过世后第一次用平稳而不伤感的口气提起他的父亲。刘星泉抬头看向他的母亲,听到她继续说:“对了,小真以前就很爱吃我烧的菜。你叫他过来我这里吃馄饨啊。” “好的。” “星泉,我记得以前你和小真放学都是一起回家的。怎么现在都是你一个人?”罗清溪语气轻柔,但是刘星泉觉得却有几分责怪的意味。“你和小真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真没有吗?” “没有。” “那下次叫他过来吃馄饨。” “好的。” “星泉,你和小真是最好的朋友,对。”罗清溪望着他,这句话与其是在征询刘星泉的意思,更像是在迫切得到某种确认。她的声音如细雨,轻而温柔,在刘星泉的心上滑过。 “是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那就好。”罗清溪低语。当刘星泉抬头时,只瞧见了母亲的背影。 我们的确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刘星泉对自己说。 第46章 初识 第47章 刘星泉一直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颜真的情景。 那时父亲把他带进了一栋大大的别墅。刘星泉知道这是父亲为之工作的老板家。在去之前, 父亲数次三番地叮嘱他,要乖,要听话,要有礼貌。 颜宅位于高档别墅住宅区内, 坐落在幽香的桂花树掩映之下。父亲毕恭毕敬地将他领进了廊厅。颜夫人安媛是个极为和善可亲的女性, 刘星泉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他当时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父亲和安媛说了什么, 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偷偷地瞧着四周精美的陈设,那是与狭小家里的完全不一样的宽广明亮。大理石地板上泛着明媚的日光, 他的座位下铺着软厚的地毯,这种温暖舒适感,让他原本紧张的心情都变得畅快了起来。 然后他瞧见了颜真。 一个男孩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望着他。浓密微卷的黑发, 同样漆黑的双眼。他正盯着他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真,快点下来,刘叔叔带来了他儿子陪你玩。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 男孩走下楼梯, 他就像是个瓷娃娃, 洁白肌肤上乌黑双眼一闪一闪的。他和刘星泉见过的任何小孩都不像,大多数孩子会在客人面前装出一副乖巧听话或者过于活泼外向的样子。他只是望着他,用着审视评估的眼神。 后来他跟着颜真去了他的房间。地板上摊着一堆散开的玩具零件。 “你会拼这个吗?”颜真问他。 刘星泉扫视着地上的零件, 这看起来是要搭起一座大桥。地上放着玩具盒子, 上面写着刘星泉看不懂的外文。他从来没玩过这种进口玩具。 出于不愿示弱的心理, 他点点头。于是他坐下来拿起部件开始拼。颜真给了他一张图纸,将一部分零件划归给他。他们每人从大桥的一头开始拼搭。 房间里安静无声。他们沉默地拼了一个下午。刘星泉虽然没拼过这种类型的拼搭玩具, 但靠着图纸和他顽强的摸索精神, 倒也拼得有模有样。最后他完成了他的部分。 颜真也完成了。 然而他们的大桥却无法接合。照理来说, 他们各自完成了一半, 把所有零件都用上了,理应能无缝接合,但是接合处卡口位置相差甚多,根本不可能接上。 “你拼错了。”颜真首先开口说。 “我是按照图纸拼的。” “接不上。肯定是你拼错了。”颜真肯定地说道。他说得理所当然,不容反驳。他的这种态度惹来刘星泉自然的反抗之心,他说:“我没有。” “你就是拼错了。”颜真蹲下来看刘星泉的一半大桥,他推了一下,大桥向一旁倾倒,碰撞地板后轰然坍塌。 刘星泉看着他坍塌一地的大桥,他一个下午的成果,现在重新化成了一块块零件。他当时什么也没想,也没有看颜真的脸。 “你也是。”刘星泉伸手用力一推,于是颜真另一半大桥也倒塌了。 房间内一时安静。两个小孩无言地看着地上散乱的玩具零件,一个下午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颜真说:“你在干什么啊!” 刘星泉正在后悔。他想起了父亲之前跟他的千叮万嘱,要乖,要和颜少爷做好朋友,不要惹他不开心。但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故意作死。 他的心狂跳,也许马上这位颜少爷就要把他给赶走。也许颜少爷就要和他大喊大叫。也许回家后他爹会给他一顿好揍。他不知道自己是怕颜真的怒火还是更害怕自己让父亲失望。 他内心被慌乱与恐惧填充,但是刘星泉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尽量不让害怕的泪水涌上眼眶,平稳着语气说:“现在你可以拼我的那部分来检查我是否拼错了。” 颜真望着他,有一段时间他的脸上只有惊异,然后他笑了:“你也是。” 后来他们交换了各自的部分重新拼了一遍,这次大桥严丝合缝地接合在一起,他们的大桥正式完工。 那之后,他相信他们之间有了真正的友谊。 ********** 在小学时期,那个时候的刘星泉和现在一样,成绩优秀,听话乖巧,是老师的宠儿。刘星泉能感觉到班上同学对自己的尊重,亦或是因为老师对自己的看重,亦或是因为自己成绩的优秀。颜真的身边则经常围着一些同学,他很受班上同学欢迎,很多人都想和颜真交朋友。但是能和颜真一起放学回家的人,始终都是刘星泉。这让刘星泉很确定自己与颜真的友谊。 小学时曾经很风靡一种卡牌游戏。买一包美乐膨化零食随机赠一张卡牌,标着不同的属性,当凑成26张时,就能拿出去和其他人对战了。 当时班上的男生女生几乎都参与到了卡牌收集与对战之中。颜真也不例外,他早就凑了一套牌。刘星泉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游戏是需要金钱支撑的。后来颜真拿了一叠牌想送他,他以对这卡牌游戏没兴趣礼貌地拒绝了。 那段时期,班上同学谈论最多的就是稀有卡牌和卡牌战术。很多稀有卡牌就算买上100包膨化食品也未必有。抽到稀有卡牌的同学便会得意地晒遍全班。当然就算有强力的稀有卡牌也未必能赢一场对战。合理的战术才是赢牌的关键。 那个学期卡牌常胜将军便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明星,他叫做崔明智。小学时期,他们在一个班。崔明智是刘星泉有力的竞争对手。在老师划定的等级体系中,成绩便是一切。崔明智总让刘星泉心生不安。崔明智看起来从不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但是他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他就是那种就算不需要努力也能考试考得很好的天才学生。 刘星泉知道自己在学习上花了多少工夫。他的第一名是他努力的成果。但崔明智似乎从来不需要那些努力。他开开心心地学习,开开心心地玩游戏,而且一直在赢。 在崔明智又一次抽中稀有卡牌后,他重新组合了自己的套牌。当这套牌成型后,他一路连赢,连续胜了七八个班上的卡牌高手。同学们对崔明智的溢美之词越来越多。说实话,这让刘星泉有些许嫉妒。 然后,崔明智向颜真发起了挑战。 严格来说,颜真不是狂热的美乐卡牌爱好者。他只是出于兴趣集了几套组合,偶尔和班上几个同学打打。但颜真凑的牌很齐全,而且输的次数也很少,在崔明智眼里也是一个强力的对手。 于是,在诸多同学们的围观下,颜真与崔明智开始了对战。 当时刘星泉坐在颜真的侧前,他侧过身体,加入了观众群。 这场对战打得颇为精彩,崔明智的套牌换了一套战术,不再用他擅长的快攻,而是打起了中速进攻,耗着颜真打出的战场牌。颜真则改成了防守战术,不慌不忙地用厚血随从牌拖时间,还不断加血回复打乱对方的节奏,一时之间双方打得非常激烈。 打到最后还剩三张牌,到了出一张牌就定生死的时刻。 崔明智的鼻子冒出了细汗。刘星泉可以体会他的紧张。颜真是他挑战的第十个人。如果赢了,就能达成崔明智十连胜不败传说。围观的同学们交头接耳,轻声猜谁会赢。 颜真将手放在其中一张群伤牌上,刘星泉看得非常清楚。但是只在下一秒,颜真就换了另一张牌。然后崔明智松了一口气,他上了一张群体属性牌,在一回合内KO了颜真。 颜真输了。周围的同学为崔明智的连胜欢呼,让他赶紧请客。崔明智笑开了花,拍着胸脯说请大家每人一瓶可乐。 放学路上,刘星泉问颜真为什么换牌。 “因为我觉得战场牌更稳妥。” “不,我觉得就算是我也会出群伤牌解场。”刘星泉说,“你是故意输给崔明智的。” “……” “为什么要故意输?” 颜真笑了:“让崔明智赢也没啥不好。” “我不明白。” 颜真黑玉般的眼睛微微闪光:“所有的同学都在等着他的十连胜。”他晃了一下手中的可乐,“我们最后也喝到了可乐,这不是挺好吗?” “……” 之后的几天,崔明智靠着他的套牌又连赢了五六个外班同学,然后是高年级的学生,他的不败名声传到了全校。又过了几天,崔明智脸上贴了创口贴来上学,下课时,他始终闷闷不乐,也没和人玩卡牌。 关于崔明智的事很快就在班上传开了。一个高年级生看上了崔明智的那套牌,与他约好了比赛。对方的语气非常嚣张,被激怒的崔明智轻率地答应了他的挑战。 没想到对方的牌有数张极为强力的珍稀牌,把崔明智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几张出其不意的强力珍稀牌加持下,这位高年级生击败了崔明智,并且抢走了他的套牌。 同学们对此愤怒不已,但那个高年级生是学校出了名的刺头学生。他有一对特别难搞的极品父母,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的父母就能冲到学校闹翻天。老师看到他都恨不得绕道走,学生们也都很怕他。 也在那个时候,刘星泉得知了崔明智的家庭状况。崔明智的母亲是继母,父亲对他关心甚少。他的游戏牌被抢了,他的父亲根本不会为这种影响学习的小玩意儿到学校讨什么说法。 这件事将会在同学们的议论中就这么过去了。 让刘星泉想不到的是,颜真直接跑去挑战了那个高年级生。 放学后,当颜真和刘星泉来到约定的学校凉亭,高年级生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了。他长得又高又壮,举止嚣张粗鲁,就是学生们心中标准的可怕混混。刘星泉感到了同学们之间那种烦躁害怕的情绪,他是学校里最该避开的那类学生。 但颜真没有退却,他拿出了自己的牌,开始了与他的对战。 他们战斗得比崔明智那场更激烈。颜真抿着嘴,一张一张快速出牌。这是刘星泉第一次看到颜真会用这么凌厉的快攻,他漆黑眼中闪着火花。出每一张牌他几乎不犹豫。刘星泉非常肯定颜真每出一张前他都在算牌,衡量着每一张后的细微局势变化。 在他目睹颜真玩卡牌的经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颜真如此认真又如此愤怒,在那一刻他是那么的锐利强大。最后他连续大杀特杀连赢了三局。 根本没有再打的必要了。 高年级生的脸由红转白再转灰,甚至眼眶都有点发红。他恨恨地把牌推开,骂了好几句脏话。刘星泉以为他会暴起打人。但是他没有。他嘀咕了几句,从书包里甩出了原本属于崔明智的那套牌。 对他来说,最庆幸的就是没有任何其他观众。 在那一刻,刘星泉觉得颜真就像是动画里的英雄主角洛萨,他机智而勇敢,不惧怕任何混蛋。他似乎浑身上下都在闪着光芒,坚定无畏。 他会为了朋友的面子而不在意自己的输赢,也会为了朋友而去敢于挑战大家所恐惧的对象。我们班上没有人敢这么做,只有他,我的朋友颜真。颜真才是这个班上最优秀的学生。 而我,我为有他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第47章 失踪 第47章 猫先生伸了个懒腰。 它从柔软的猫窝直起身, 开始舔身上的毛。 这是宿主的日常仪式,它并不会干预。它承认,宿主每日清理毛发能够让它心情放松并且愉悦。如果不用口水那就更好了。 在过去,它还拥有一个智人肉△体的时候, 清洗仪式也是让它觉得最放松的时刻。比起奴仆们的服侍, 它更喜欢一个人完成所有清洁工作。 长达十分钟的清理仪式后, 猫先生觉得浑身舒适。此时, 桌上的闹钟显示着时间:早上六点35分。 它跳到床上,它的同伴——小真还在沉睡。年轻的人类正侧着身体, 被子下露出半截脸,睡得正香。或者说,这个身体内的噬心魔仍在休息。 猫先生伸出爪子, 拍了一下男孩的脸。男孩咕哝了一声,干脆将整个脸埋在了被子里。 “你可以起床了。” 它索性踩来踩去,但男孩不为所动,蒙着脸在被子下蠕动, 誓要睡到最后一分钟。 啧。猫先生深深唾弃这位同伴的惰性。它栖身智人肉△体时, 从来不会放任自己随着躯壳的渴望一起懒惰。长久以来,它一直过着自律而严苛的生活。自栖身在猫身上以后,它的作息也变得松懈许多, 这都是宿主根深蒂固习惯的错。而它, 只不过是适当地保持对宿主某种尊重罢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斑船长不在小真的卧室, 大概又飞出去野了。猫先生对这位禽类同伴的去向没兴趣。 它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过道的栏杆旁。楼下的阿姨已经开始在准备早餐了。猫先生打个喷嚏, 因为它又闻到了那股味儿。不用说, 又是安媛在捣鼓营养蔬菜汁。光是看颜色就让人觉得恶心的可疑褐色浆液。 从颜岸到颜真颜珠都能喝得下去, 一直是猫先生心中的谜。要是谁每天早上给它递这玩意儿, 它保准能在物理意义上让对方的脑浆去尝尝这味儿。 猫先生穿过客厅,来到了室外花园。在光学伪装之下,小真前些日子种植的香嗅果正在茁壮成长。这种主要生长于静海星区的植物酿出的佳酿一直深受星灵子民的热爱。 不过猫先生对小真的培育成果并不抱太大期望。香嗅果的原产星球与这个星球截然不同,受公转与自转影响,当地的日照时间是这个星球的三倍多。它很怀疑在没有足够日照情况下还能否长出甜美多汁的果实。 黏土小人正在叶子下忙碌。一看到猫先生的光临,这些小人立刻吓得四处逃散躲在叶子后瑟瑟发抖。这种反应未免有点过头了,猫先生想。我只不过上次没有约束我的宿主,让它拍走了两个小人。 而且还只是轻轻怕打。 猫先生将头凑近了些,小人们跑得飞快,哗啦散入了四周的绿植中。这自我保护机制比它认知中的更强。 小人们全跑光了,猫先生又视察了一下香嗅果,做出了肯定长不出好果子的判断。这时,它突然打了个机灵。转头一看,果然是安媛正拿着手机对准了它狂拍。 这个女跟踪狂真是没完没了。 自从她发了一个关于猫先生的偷拍视频上传博得了诸多点赞和评论后,安媛就迷恋上了拍猫先生。它对安媛的行为深恶痛绝,曾多次对小真抗议。但小真不仅没有阻拦,还露出一副喜闻乐见的姿态。而斑船长因为安媛完全没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天天只追着猫先生偷拍,最近天天酸言酸语。 猫先生现在完全不想理这两个同伴。 它调转身体,将屁股对准了安媛,灵巧地跳上围墙,离开了颜宅。 猫先生很享受每天这段独处的时光。这个城市气候温和,空气质量也很好。清晨凉风习习,空气中带着一点点湿意。猫先生在围墙之上走动跳跃,不一会儿,它就来到了社区公园。这里是它刚降临这个城市没多久的临时据点。 那里有猫先生宿主原本的小伙伴们。 一群猫儿们正在公园林间休憩玩耍。有几只猫是猫先生宿主的旧识,它们跑过来摇头摆尾对着猫先生打招呼,还有几只不认识的新猫警惕好奇地瞧着它。 一只黑猫说:“你来得正好,马上是开饭时间啦。” “吃饭!吃饭!喵~~” 猫先生问:“还是那个林婆婆来送饭吗?” “是。她前面有几天没来,但现在又天天来啦。” 黑猫熟稔地蹭过猫先生的身体,发出了舒服的咪呜声,另外几只猫也蹭了过来。这是它们对猫先生表达友情与好意的方式。猫先生在上一个身体时并不喜欢身体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但现在的宿主很享受这种碰触,猫先生便没有强行抗拒。 一只奶油色小母猫从树丛中窜了出来。它小心地靠近猫先生,用柔软的身体轻轻蹭了它一下。猫先生闻到了某种香甜的,让人沉醉的气息,让它的宿主陷入了做梦般的欢愉。 而其他猫无疑也闻到了这个气息,它们不由自主地试图靠近小母猫。小母猫顿时翻脸,挥舞爪子驱赶它们。 黑猫咕哝道:“甜豆就只中意你。” 甜豆是这只小母猫的名字。猫先生说:“哦。” “你不去和甜豆一起玩吗?”黑猫陶醉地看着甜豆,“她真的可爱极了。” 猫先生感到了宿主的冲动与渴望。但很抱歉,这件事猫先生不允许。它目前完全没有和母猫交△配的兴趣。 甜豆围着猫先生绕了两圈,索性瘫在了地上,露出了柔软的肚皮。这是明显的邀请姿势。猫先生转过身装作没看到。 在公猫们的不忿中,林婆婆来了。 于是所有争风吃醋与暗潮涌动都丢到了一边,世界唯一真神只剩下林婆婆一个人。她手上的猫粮袋就是圣言启示录。一群猫儿们用身体争先恐后地朝拜她,只为了能获得真神多一点的怜爱。 林婆婆打开一个袋子,将她从市场上收来的鱼下水倒入几个一次性盒子,放成一排。猫儿们涌了上去呜呜咽咽地吞食着。她又打开一个袋子将半袋猫粮倒在了固定喂食点,给几个水盆倒上水。等所有的工作完成后,林婆婆直起身,发现所有猫都在吃饭,只有猫先生不为所动地坐在一旁。 “你不饿吗?”林婆婆问猫先生。 “……” “啊,我记得你。”林婆婆微笑,“上次我在家晕倒时,窗外的那只猫是你。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你救了我。” “……” “如果是的话,真的谢谢你。” “……” “也许只是一只很像你的猫。你真奇怪呢,为什么不吃呢。”林婆婆伸手试图摸猫先生,猫先生灵巧地躲开了她的手。林婆婆笑了笑,直起身向公园门口走去。这是她二十几年来一直以来在做的事。 在公园门口一个小板凳上坐下,她将一块板子竖起。上面有一排大大的四字标题:“寻人启事”。 猫先生踱步来到林婆婆身旁。木板上贴着一个小女孩的照片,笑得极为灿烂。 她叫丁沐理,是林婆婆失踪了二十几年的外孙女。 林婆婆每天都会带着这块木板坐在公园门口,坐上数个小时,问着路人同一个问题。 “你们见过我的外孙女丁沐理吗?”这一句话,她已经反反复复问了二十多年。 猫先生又看了一遍木板上的寻人启事。小女孩的彩色照片早就褪色,连木板上贴的告示纸都发黄了。 二十多年,这位人类肯定是找不到了。 猫先生平静地想。林婆婆伸手摸了摸它,它安静地没有躲避。 猫先生踱着步,不紧不慢地走进公园深处。今天它的最主要目的并不是让它的宿主与旧友重会,而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在公园偏侧有个梨花小径。一到春天,便是素雅似雪的美景。但现在这个季节,就显得普通而冷清。在左侧正数第三个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当它走近前时,男人紧张地直起身,向它行了个礼:“向您致敬,监察官。” 这些蠢货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合适的举动。“在公共场合就不用多礼了。” 在猫先生的眼神命令下,男人慌张地坐回到椅子上,他是监督之眼在这个城市的分部办事员。 “长话短说,你有什么重要到必须要亲自见我才汇报的信息吗?”猫先生问他。 “又一个人类被杀了。”办事员说,“我能确定与上个月高中生遇害案一样。” “给我材料。” 办事员将一个平板递给猫先生。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建东区某出租房内发现了一具尸体。发现人是上门讨要房租的房东。尸体外表看起来无损,但是体内内脏全部被挖空了,手法骇人听闻。 这并不是一个单独个例。 上个月遇害的十三中高三生的尸体也是如此。 “确定不是普通的当地人谋杀吗?” “我们在尸体内找到了这个。”办事员滑了一下平板,屏幕上出现了一根毛发,“大人,经过分析,这是南赛人的毛发。” 南赛人生活在广域星区的智慧智人种族,有着古老血腥的狩猎传统。在星灵子民眼中,他们是粗鲁嗜血的落后文明蛮子。猫先生看过最近的入境报告,在这个远离银河文明的边缘之地,的确有一位南赛人。 “带我去看看尸体。” 遇害的人类尸体被安置在一个冷库里。办事员告诉猫先生,因为死状异常且发现了异星人的毛发,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掩盖了所有不正常的痕迹,目前当地人类残留的认知只会是这个人失踪了。 两位受害者都是女性。猫先生跳到一个受害者尸体旁边,办事员用一根金属棍拨开了尸体的腹部,内部脏器组织无一例外地被剔除了干净,让人不舒服的怪异。 “这种杀人手法很罕见。” 猫先生看着架子上冰冷的尸体,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她的脸上有着一层薄薄的霜,眼睛处只剩两个空洞。 然后它又去看了另外一个受害者的尸体。这个高中女生有着更加年轻的脸,她闭着双眼脸色青紫,体内空空荡荡,与前一个受害者几乎一致。 “大人,现场留有南赛人的毛发,所以我们第一时间判定这是异星相关事件,并且严格按照律法执行了保密程序。” 猫先生说,“你们确定已经把所有信息都掩盖了吗?” “大人,您可以放心。她们的家人只会以为她们失踪了。”办事员摊开手,“等事件结束,如果的确是异星人所为,我们会处理掉她们的遗体,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猫先生望着两具女性死者的尸体。她们无声无息地死去,也将无声无息地消失,直到她们的家人绝望。这是保护当地独立文明的守则,绝不泄露丝毫银河文明的信息。这也是监督之眼的职责之一。 它想起了坐在公园门口的那个老人。她的外孙女在二十年多年前消失了,无声无息地消失。消失,对于她的家人来说,那就是如同烛火般的希望,不是死亡,仅仅只是失踪。 “这两起案子交给我。”猫先生说。 “哎??大人?”办事员诧异地呼出声。 因为我将会找出凶手,顺便让他死得很难看,猫先生暗想。 第48章 调查 第48章 猫先生做了一个梦。 它站在一个灰暗的大厅内。四周静谧, 他能依稀辨别出美丽而修长柱子上的精细雕刻。窗户外是古老的苍穹,舰队们带着青银色的光芒穿过了云雾。 一群人肃穆地站在他的身后。淡淡的幽香在房间里扩散,就如身后那群人一样模糊不清。 “大人……”一个人开口道。 他转过身。 猫先生睁开双眼,它很少做梦。就算是做梦, 往往也是一些记忆碎片。这是它降临这个星球以来, 第一次梦到过去的事。 那个时候, 他还有一具智人的躯体。那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肉△体。 它跳下窗台, 小真正等着它。他们约好了今天一起调查这两桩凶杀案。 今天是周六,小真没有穿校服, 随意穿了一件印有星球大战LOGO的T恤。少年的脸很是端正俊美,凛眉下是一双澄澈的眼瞳,再加上秀挺的鼻梁, 足以让很多阿姨姐姐们捧心口大叫可爱。以人类青少年群体来说,他的相貌非常出众。就算不考虑外貌因素,颜真这个宿体也非常优秀。虽然说这位同伴声称是意外进入了颜真的身体,但猫先生始终抱有怀疑。如果不是意外在这个星球上见面, 猫先生非常肯定, 自己在遇到小真的第一秒就会击杀它。 “现在是什么情况?”小真问它。 “两个本地人类死了。” “异星人干的?” “这正是我们调查的目的。”猫先生答道。 小真说:“这是你又给韩老板打工?” “不是,这是监督之眼的工作。” “能不能别吹牛了。” “我没有说笑,这的确是在给监督之眼打工。” “……”沉默了几秒后, 小真说:“对于我, 你就能不能别装了。” “我说的是实话。”猫先生语气平静, “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我再说一遍,这是监督之眼的差事。” “你是要告诉我, 你真的是监督之眼的眼线?” “是的。” “……”小真抗拒道:“监督之眼不可能雇佣噬心魔。” 它的同伴显然对监督之眼缺乏了解。不过这很正常, 九成银河公民在听到监督之眼就会胆战心惊, 他们除了啊啊啊监督之眼好可怕之外对这个机构知之甚少。实际上监督之眼内部分为数个派系且斗争激烈, 它所在的誓愿派从不介意使用在他人眼中的异端之力来达成目标。 猫先生的本体是噬心魔,它的确在监督之眼任职,并且职位不低。这个事实如果公布出去,大概会让无数公民信仰崩塌甚至引起暴△动。 “我是在给监督之眼打工。很抱歉先前隐瞒了你们。”猫先生说,它并不打算告诉小真全部实情,毕竟它的情况非常特殊。“监督之眼的触角遍及整个银河,当你的同伴告诉你它也在为监督之眼工作时,请不要惊讶得像个白痴。” “……但那可是监督之眼……”小真还在纠结于自己多年来的常识,最后他试探地问道:“你只是打工,你的同事们不知道你是噬心魔。” “那当然。”猫先生在这点上并没有说谎,目前它刚办好的身份执照是一个来自爱尔特的监察官,就算在监督之眼修会高层内部,知晓它本质的也只有两人。 “好。”小真看起来像是接受了,然后他又问了一句:“你会举报抓捕我吗?” 如果我想动手,在初见时你的本体就已经被我击杀。 “对了,还有那个漩涡!”小真说,“监督之眼到底知道吗?” “我认为目前没有必要上报。” “我有一种你总有天要翻船的预感。”小真表情僵硬,“你该庆幸斑船长现在不在这里,不然它会被你的自供吓到昏迷。” *************** 他们来到第二个受害者被发现的出租房。这是一个廉价出租房,处于建东区一栋年久失修的低矮小楼里。昏暗楼梯的两侧布满了肮脏的油污。当他们上楼时,一个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找谁?”男人用怀疑的目光瞪视着小真。 (说出你的身份。)猫先生从小真的身后探出头,毫不客气地将指令注入他的大脑。 “我是二楼202三个房间的房东。”男人眼神变得呆滞,但回答的口齿很清晰。 猫先生下了第二个指令。(带我们去吴秀美的房间) “好,好,请跟我来。” 猫先生注意到了小真的眼神。他的眼睛写满了“你怎么可以”“太没顾忌了”。这很正常,猫先生知道小真也使用过精神操控技能,但次数很少且尽量在暗处。就算这个星球是远离银河律法的偏远之地,它们这一族的顾虑仍旧颇多。毕竟噬心魔本就是众人憎恨的对象,一旦被怀疑麻烦就无休无止。 但如今它执照已经在手,当然能使用得正大光明毫不顾忌,背靠监督之眼就是这么无所畏惧。 吴秀美是第二位受害者。 她的出租屋很小,只有7个平方。猫先生本以为她的房间就像这个矮楼一样脏乱,但门后的小屋清爽干净。虽然一张床还有必需的家具已经占满了房间的七成空间,但是小屋被收拾得很整洁。地上铺了一层塑料地板膜,看不见一点油污。小小的厨房案板上也被擦得一尘不染。洗得发亮的碗筷很干净地堆叠在一起。 小床的左侧用板子架起了小书架,上面排列着几本烹饪书和编织教程还有几本言情小说。窗台上的水杯里养着绿萝。 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姑娘。 “她的房租还没交,这几天也找不到人。”房东面无表情地说自己已经被修改的记忆。 猫先生回忆着办事员交给它的资料。吴秀美今年24岁,某连锁服装店的营业员,来这个城市打工已有三年。房门后是精心设计的钥匙挂钩和置物袋,房间里挂着自制的小挂饰,处处透着姑娘想把这个小窝打理好的心思。 “平常有人来找她吗?” 房东摇头。“我就住在楼下,除了送外卖的和快递员,很少见到有人上门。” 正在检查碗橱的小真转过身,他摊开手。 小真的手心上是一根细细的红褐色毛发。 吴秀美是黑色头发。 经过检测,就像先前办事员告诉猫先生的调查结果,这是南赛人的毛发。 南赛星是地处广域星区一个偏远星球。当地人排斥银河文明,坚持过他们传统的尚武部落生活。猫先生听说过南赛人的狩猎仪式之一就是将猎物体内的脏器全部挖空。 “那这个姑娘看起来是死于南赛人的狩猎传统。”小真说,“这里到底有多少奇怪的外星人啊。” 肯定比你想象的多。猫先生说:“根据监督之眼的记录,这个城市目前只有一个南赛人。” 似乎是显而易见的结果。 一个作死的傻逼南赛人在这个安静的世外之所来了两场狩猎仪式来贯彻他的传统,不知所谓地去挑战监督之眼的权威。 小真问猫先生:“你了解南赛人吗?” “我知道南赛人。”猫先生曾经去过南赛星。南赛人并非是真的落后野蛮人,相反他们的科技高度发达,庞大的城市建筑位于地下,如蚁穴般四处延伸。虽然科技先进,但是南赛人更关注个人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展现个人的武技是一种浸入他们灵魂的仪式。 他们文化中的哲学,音乐,绘画,甚至语言几乎都与战斗有关。战斗贯穿于他们的人生。当地有各种繁复的比武规则,用于解决生活,工作甚至军事上的方方面面。 可以说战斗就是他们的文化,狩猎仪式不过是他们文化中小小一环。 小真说:“我见过南赛人。这群人真的一言难尽。以前我就盯着一个南赛人手里的甜品看了十秒,真的只有十秒,他就提出要跟我决斗。决斗之前我还得坐下来聆听他宣讲两小时决斗规则和经典范例。如果我拒绝聆听,就会变成我故意羞辱他的荣誉心。他会喊出一些要把我的内脏涂在他脸上的口号,然后追杀我十年。” “听起来像是你经历过的真事。” “废话!而且南赛人还有点通灵能力,他们甚至能读取你停留之地的残存意识,然后想方设法找到你,不把你锤到承认他们是最优雅最强大的战斗种族决不罢休。” “……他们的确有过分的荣誉心。”猫先生点开浮空屏幕,“你看,这是在本市登记过的南赛人。不过,身份登记是个奴隶。” “奴隶?” 屏幕上展示了相关情报。大约在一年前,这位南赛人是被广域星区的一位可萨女士带来此处。可萨人是目前银河文明中最常见的智人种。从外观上来说,不管是南赛人还是可萨人,与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几乎没有差别。 “根据登记信息,南赛人是作为这位可萨女士的私有财产带到这里的。” “听起来像是南赛人因为什么愚蠢的决斗规则把自己给玩栽了。” “档案显示,这位南赛人‘辛’是竞技用角斗士,银河出了名的那家腥热竞技场的大明星。这位可萨女士变卖了大部分家产才买下了他,然后带着他一直远航到这里。” “听起来像是女粉丝掷重金买下自己心爱的明星,带着他去隐居的浪漫故事。” “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 他们的故事是一点都不童话。 猫先生带着小真去见了那位可萨女士。她目前的身份是一家进口贸易公司的会计,名叫李琪爱。 李琪爱对于猫先生和小真的到访似乎并不奇怪。 她住在一个两室一厅的公寓内。房间的色调溢满了过分的粉红色。李琪爱端坐在一个粉色的沙发上,穿着一件浅红色小西装,她的唇色是粉桔色。她的年龄看起来像是人类的二十多岁,相貌平凡,神色有些疲倦。猫先生知道这并不能评判她的真正年龄,绝大多数的银河智人公民都在一定年龄后做手术延长寿命。对于有钱人来说,面容二十岁实际年龄三百多岁是常有的事。 李琪爱对监督之眼的调查员是只猫也没表现出什么惊讶。 “我第一次见到辛,就很喜欢他。”得知猫先生的来意后,李琪爱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至今都记得那场生死决斗,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赢不了。在那个格努斯人快要斩下他头颅的那一刻,他的翻身旋转侧击真的漂亮极了。这是腥热竞技场有史以来排名前三的胜负逆转。”李琪爱的脸上倦色一扫而空,明亮的光芒在她眼中闪动。 “那之后只要是他的比赛,我都会去竞技场观看。竞技场上的他是真正的明星,尊敬的调查员阁下,你没有看过那个场面。所有人为他的一举一动疯狂呐喊与欢呼。就算到了今天,我的耳边依然会回响着那个时刻的声音。辛!辛!辛!这个欢呼声至今仍在我的血液中轰鸣作响。” “所以你用重金买下了他。说说你买下他后到这里的事。” “为了买下辛我变卖了几乎所有产业,只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只想单独拥有他。他有那么多狂热拥护者,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的生活。所以经过多方打探,我选择了这里作为我和他的家——一个偏远的星球,受独立文明守则保护。没有人再来骚扰我们……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你和他分手了?” “是的,辛离开了我。他没法忍受平静的生活。”李琪爱的目光黯淡,“他是南赛人,他是天生的猎手,他的灵魂由战斗铸造。他渴求着鲜血。你们没见过他,他生来就是个武器。他的肌肉,他的指甲,他的牙齿,都是为了战斗而生。他对我说,他渴望去狩猎,就像是在他的家乡那样。我试图去阻止他,但他不愿听我。在一次争吵后,他离开了我,永远地离开了。” “那很不幸。”猫先生问,“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有半年没有辛的消息了。”李琪爱悲伤地抬起双眼,“调查员阁下,你来找我,莫非是他干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怀疑他和两起人类失踪案有关。” “哦……那真是太不幸了。也许我当初就不该带他到这里。”李琪爱声音变得越发轻,“而我,失去了辛,我的钱也打了水漂,只能在这里和当地人类一样工作赚钱来养活我自己。”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追星追得一无所有了。 猫先生和小真离开了李琪爱的公寓。 小真突然说道:“受害人吴秀美的那个房子很奇怪。” “哦?” “我知道监督之眼会为了掩盖痕迹善后,你的同事们打扫过房间吗?” “他们只会掩盖痕迹,不会破坏现场,更不会做无谓的清洁。” “她的房子就像有所准备一样,打扫得太干净了。”小真摸着下巴说,“正常的家里总要有点生活的气息,更何况是她一个人住。按照遇害时间来看,是晚上9点,这个时候的晚上应该是在家最放松的时候。” “你想说什么?” “有人在她遇害后去特意打扫过她的房间,如果是南赛人清洁现场消除证据,根本不可能会留下自己的毛发。”小真说,“那会是谁呢?” 第49章 结案 第49章 第一个受害者是个高三女生蒋璐璐。 由于尸体相关信息的抹除和监督之眼的操作, 她的父母一厢情愿地相信她离家出走了。 当猫先生和小真调查她的住所时,她的父母正在吵架。 蒋璐璐的母亲正嘶声力竭地大吼:“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加班加班加班!!你有关心过你的女儿吗??” “我不关心女儿?你吵着闹着要离婚跟人走了,你也敢问我有没有关心女儿??” “那么璐璐现在到底在哪儿!!!你说啊!!” “我已经报警了。你还知道你有个女儿璐璐??你也配喊璐璐?璐璐想妈妈的时候, 你在哪儿??” “你还好意思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璐璐就要高考了, 基本就没在家里吃过安稳饭。你一出差就是几个月, 璐璐在哪儿你倒是说啊?” 猫先生大喇喇地走进门。这对前夫妇诧异地看着这只猫闯进家门, 随后就目光呆滞开始老实地回答问题。一个月前女儿遇害(失踪)时, 她的父亲正在外地出差忙项目, 对女儿蒋璐璐的平时情况也了解得不多。她的母亲早已离异和他人同居,对女儿的事情是一问三不知。 猫先生走进璐璐的卧室。卧室的床上堆着几个毛绒玩具,一张书桌靠墙, 桌上分门别类放着各个科目的教材和模拟册子。墙上贴着一张日历,高考的那两天画了两朵小花,上面写着“加油”两字。 和吴秀美一样,房间被清扫得过分干净与整洁。就像是为了迎接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而特意清洁过一番。 小真从门外进来,告知猫先生他的调查结果。邻居们都很熟悉这个经常独自在家的高中女生。她很安静,因为快要高考平时娱乐活动很少,也很少有人上门来找她。 “唔……” “两个受害者的相似点, 都是人类年轻女性, 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在家,社会关系单纯。” “这看来是很容易下手的目标对象。” 小真说:“可根据我对南赛人的了解。他们是有荣誉感的智人种族。” “嗯。” “南赛人以战胜强大对手为荣耀,将猎物的内脏统统清除割去他们的舌头挖除他们的眼睛, 通过仪式这样可以让尸首长时间保持不腐,这是他们对难以战胜的对手的尊重。年轻女性, 尤其是本地人这种毫无战斗力的姑娘, 一般不会是南赛人的目标。” “也许是丢弃了荣誉心的南赛人。” “呵, 你这话简直像是刑侦剧里那种最不负责任的警察说的话。” “我只按证据说话。”猫先生说,“无论是第一具尸体,还是第二具尸体,现场唯一能找到的痕迹就是南赛人的毛发。” “按照监督之眼的信息记录,这个城市里只有一个南赛人。他还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是故意不想活了吗?” “也许。你知道,一生都在战斗的斗士,一旦有朝一日退休,他们的肉△体虽然脱离了战场,但是他们的心却不会。很多人都是。老兵,猎手,角斗士,刺客,他们的灵魂已无法安宁,战斗的饥渴如影随行。” “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南赛人主动袭击毫无反抗力的柔弱人类女性的逻辑有点说不通……”小真将目光移至窗外。 他走到窗台前,窗台下的墙角堆积着居民们丢弃的一次性饭盒等垃圾。 “我突然想到了这两个受害者的另一个共同点。” “什么?” “一个是孤身在外的打工妹,一个是独自在家的学生。我注意到,吴秀美的那个房间虽然有个电磁炉,但是她的房间连一点油污都没有。这位女高中生更是,厨房像是多年没有用过。” 猫先生领会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她们都是叫外卖来吃饭。” “对,她们的共同点就是孤独的年轻女性,餐饭基本都是靠外卖。”小真说,“两个受害者的地点仅隔两条街。” 几分钟后,猫先生就拿到了这个区域外卖小哥的信息。小真不由得为监督之眼的效率咂舌。就和小真推测的一样,吴秀美和高中女生璐璐的外卖小哥都是一个人,登记的名字是辛凡,照片上是一个皮肤微褐,有着红褐色头发的青年。 外卖小哥辛凡,或者说腥热竞技场的前大明星角斗士“辛”的住处位于一处即将拆迁的廉价出租房。破败脏污的墙上到处都贴着大大的拆字。很多来城市打工者会为了廉价的房租而选择暂时在这里落脚。 猫先生和小真敲开了辛的房门。 门打开了,这个在当地叫做辛凡的男人脸上有几道细细的伤痕,却依然无损他的俊朗。他肩膀很宽,身形健美,宽松的t恤勾勒出他鼓鼓的肌肉。他奇怪地看着小真和趴在他肩上的猫,开口道:“你们是不是敲错门了?” 猫先生说:“辛凡。或者说,该称呼你为腥热竞技场的辛?” 瞬间残留了一道白影,辛向着窗口冲去。几乎在同时,猫先生对他投掷出的精神指令被完全抵抗了回来。 不愧是竞技场的前大明星。 就在他即将越出窗户的分毫间,小真抓住了他的腿。辛回头看了他一眼,瞬息后,他们俩陷入了交战。 如果现场有本地人类,他们只会看见一串眼花缭乱的残影。双方都没有武器,是真正的拳脚相交。辛挥舞出一拳接一拳,带着波涛般的气势,小真则用他的拳脚左格右挡。辛觉得这个少年就像是密布出了一张网,所有他施加的力量都在拳脚相交中化为无形。 他又挥出一拳,对方这次没有后退,但是一手挡住他的拳头,另一手直接向他的脸袭来。辛控制着他的节奏,侧脸避开攻击,他的字典里没有示弱和后退。进攻,只有进攻,在拳与拳的相碰中,他仿佛又听到了数年前竞技场内观众们狂热的呼喊。 眼前是一个相当难对付的对手。 这个男孩面无表情地与他对战。他没有看到男孩眼中任何兴奋与紧张的神采,没有什么憎恨,也没有任何恐惧,只有想要击败他的绝对意志。这是过去竞技场对手绝没有的表情。 冰冷,理智而又无情。 “你是谁?”辛问他。 男孩没有回答他。 辛跳出了战斗圈,优雅地作出了一个姿势,这是对待值得较量的对手的尊重。南赛的战斗礼仪刻在血液之中,作出这种姿势表示对对方的敬佩,也意味着他将会全力作战。 他们再度交汇,辛将力量再度叠加,这是他的战斗技巧,他将会一拳比一拳更重,直到对方承受不住。但是男孩却并不按照他的节奏,他的战斗技法精准而冷漠,完全无视他如何叠加力量。辛猛地一拳,击中了他的胳膊。辛相信这拳的力量足以能把这个人类男孩的手臂震断。男孩的脸上应该露出痛楚的表情。 但是,男孩只是向前跨了一步,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对着他当胸击去,速度之迅捷,力道之猛烈,直让辛咂舌不已。 这是一位极为强大且可怕的对手,辛不由得心生敬意。 突然间,辛感到背后一阵剧痛,那个爱尔特猫对他发动了偷袭。它从背后的猛击让他跄踉跌到,而他的少年对手没有浪费任何机会,扑上去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你们没有荣誉!!”辛怒道,“无耻!!” 猫先生冷冷地说:“杀害无辜人类女性的家伙谈什么荣誉。” “我没有杀她们!!” “你去过她们家,并在她们家留下了痕迹。你打算怎么解释?” 辛并不直接回答问题,一个劲儿地骂骂咧咧指责他们没有决斗精神,没有丝毫荣誉。 猫先生告知了他自己来自监督之眼,辛这才消了点怒气开始回答问题。 “我的确去过她们家,我只是想帮她们最后一点忙。” “你指夺取性命?” “不是!”辛喊道,“你了解那两个姑娘吗?” “一个打工妹,一个学生。社会关系单纯,所以就是你这个充满荣誉心的战士绝佳目标吗?” “……”辛示意小真让他转个姿势坐下,他答道:“我是这个地区的外卖送货员。” “所以?” “外卖送货员是个有趣的职业。只要做几个月,你就能对本地人类的生活状态有详细的了解。这两个姑娘是外卖的常客。每次都是我送过去,偶尔也会跟她们说上几句话。蒋璐璐的母亲抛弃了她,她的父亲常年在外出差。她最喜欢的餐点是咖喱牛肉饭。我一周送的饭里有五次都是咖喱牛肉。吴秀美是个疲倦的营业员,每次等她下班回家,她都已经疲惫不堪懒得烧饭,所以她也是外卖的常客。她喜欢吃米线。” “继续。” “每次我送饭上门,这两个姑娘永远都是一个人在家。蒋璐璐跟我说,她希望她高考的几天,父亲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吴秀美则希望把她的父母接到这个城市来,和他们住在一起。” “所以你杀她们的理由是?” “我没有杀她们!!” 小真说:“两个姑娘死后的家里都很干净,都是你做的吧。” 辛垂下眼睛。猫先生知道小真说对了。 “既然没杀人,你为什么要跑去打扫清洁现场?” “我只是想帮她们最后一点忙。蒋璐璐的父亲会归来,吴秀美的父母也会因为她的失踪前去收拾女儿的东西。我听到了她们残存意识的呼喊,她们希望他们的家人能看到一个整洁的房间。她们希望在最后,能給父母留下最好的印象。” 残存意识?猫先生与小真对视。小真用脑波告诉他,南赛人的确有通灵天赋,能够读取对象在停留地的残存意识。小真为此还在过去吃过南赛人的苦头。辛应该没有说谎。 小真说:“现场发现了你的毛发。你清洁现场可太谨慎了。我以为一个合格的南赛战士不会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 辛大喊道:“现场有我的毛发???这不可能!” “有你的毛发。” “这不可能!你们不要小看我们南赛人,我们是天生的猎手,对于猎手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留任何痕迹。我虽然已经脱离了猎场很久,但如何隐匿自己是我们南赛人的本能。” 猫先生打开平板,将毛发照片与分析结果给他看。 辛依然无法相信,他不断喃喃低语:“这不可能。我绝不会犯这种愚蠢错误。” “你既然声称自己不是凶手,又有点通灵能力,那你能问问这两个姑娘杀害她们的凶手是谁吗?” “我的天赋只足以让我感知一点点残存意识。等我上门时,监督之眼已经把尸体清走了。我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她们渴望让家人安心。” “既然你这么肯定你不是凶手,为什么在我们进门叫破你身份时,你会想跳窗跑路?” “啊,因为我以为你们是她派来骚扰我的……”辛的话语卡住了,他瞪大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是?” 突然,猫先生和小真的眼前爆炸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一个闪亮的东西砸在了猫先生身上,热量迸发,浓雾白烟充斥了整个房间。猫先生发现自己完全地停滞了,小真也是。 烟雾静止般凝聚在空气中,一片碎片悬浮于猫先生的眼前,一动不动。 辛翻窗逃走了。 意识尚能分析出眼前的状况,但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当他们身体上的时间开始流动时,已经过去了5分钟。 “小型静滞炸弹。”小真挥开眼前的烟雾,“小范围内的停止短暂时间。这家伙竟然有这种东西。” “这家伙竟然敢在我面前使用这种违禁品。” “他跑了。” “嗯。” 小真说:“以及,那个她,显而易见。” 猫先生点头。的确,显而易见。 他们迅速前往了那所公寓。辛原本的主人或者是爱人,将他带来这个星球的可萨女人,李琪爱的住所。 当他们到达时,辛正在对李琪爱怒吼。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为什么???” “这都是你的错!!”李琪爱原本平淡的脸变得狰狞扭曲,“说什么厌倦了一切想过平凡的生活。结果却在抛弃我后结识那些年轻的女孩。” “那只是我普通的客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些女孩是在故意勾引你。她们故意总是在一个时间点同一样菜,这样每次接单几乎都是你。她们就和那些不要脸的女粉一样,只想着怎么勾引你!!” “你疯了!!她们只是当地人,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她们是罪有应得。我只杀了两个,这还不够,我知道还有更多的女人只想要你接单。你还记得当初那些想要接近你的女粉吗,她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是我救了你,是我把你从竞技场带了出来!” “你疯了!!我说过,我已经不再是什么明星角斗士了。我不想再沉醉在过去的生活里。可是你!你总是走不出来!” “我是在救你啊。就和当初救你离开腥热之地一样。那些人只想着榨干你吸干你最后一滴血。我不一样,我是你的救……” “你不是!!你已经疯了!!” 李琪爱咯咯地狂笑:“我在她们的房间里留下了你的头发。我不这么做,不让监督之眼那群人以为是你,你怎么会回来找我呢?” 辛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猫先生感知到了巨大的热量在李琪爱手上凝聚,它不由得高喊:“你快走!她是疯了!” “你只属于我……”李琪爱最后拉出了一个非人的扭曲笑容。“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道闪光在李琪爱手上爆炸。 顷刻间,在等离子爆弹炸裂之下,李琪爱与辛化为了血雾,灼热的高温之下,地板与墙壁凄惨地鸣叫,空气变得暗红而浑浊,那是李琪爱与辛留在世上唯一的痕迹。 当天晚上,小真对猫先生说他完全无法理解智人的爱到底是什么。 “虽然人类的书里说人类最伟大的情感就是爱。可是我时常能感觉人类爱的本质。”小真说,“爱是毁灭,独占与自私。那真是很美好的东西吗?” 因为你什么都不懂。猫先生想,其实我也知之甚少。但我还是觉得,人类的爱,应该是很美好的东西。 第50章 感应 第50章 小真抚摸着培养箱。 安天信的身体重组速度比预想的更快, 在浅蓝的液体中,他的头颅已有了雏形。他的脸上出现了眼睛与嘴唇的细缝。格努斯人的外观很接近人类,他们就像是这个星球上某些魔幻游戏里的兽人, 有着青蓝色的皮肤和硕大的牙齿。 小真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安天信用光学伪装的那个人类形态。照理来说, 他应该对各种种族的外貌都没什么特殊好恶, 但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审美正在越来越和人类接近。 是因为宿主的影响吗? 他无法确定。 他曾经试着去探索宿主的残存记忆, 但那里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就算脑死亡, 也不应如此只留下一片黑暗的虚空。但宿主的残存意识却似乎有时有无, 有时小真甚至能感到宿主微弱的情绪波动。 他的宿主对他来说个谜。 另一个培养箱里魏晶靖的组织也正在成长。相比安天信,魏晶靖的重组速度则缓慢了很多。现在依然是不成型的粉色肉块组织。 小真希望她能快点恢复。黏菌魏晶靖目前的演出颇为成功,她和同学, 老师还有家人看起来都相处融洽。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随着记忆的累积,黏菌魏晶靖的自我意识会越来越强。 这种黏菌有着典型的自我进化和学习能力。它擅自答应徐可唯去见网友的事就是自我意识萌发的实证。如果魏晶靖再不快点回来,黏菌魏晶靖即将进化一个有真正自我意识的人格,那到时候分解它可就变得不那么愉快了。 他走出猫先生的实验室。猫先生已经把小真的卧室进行了改造,将书架上的书进行特别顺序的排列组合就能开启另一个小空间实验室的大门。为了最大程度上避免清洁阿姨和安媛发现问题,猫先生把除了黏土小人之外的所有异星道具统统丢进了实验室。 安媛正在客厅里和猫先生进行拍摄和反拍摄追逐大战。小真看过安媛的视频账号,如今安媛靠着猫先生的几个视频, 已经一跃成为萌宠红人。每天都有一群粉丝嗷嗷叫着求看猫先生的最新小视频。“我们要看猫蛋蛋!”“我们要看猫肚皮!”安媛在这群粉丝的鼓舞之下, 对猫先生的拍摄越战越勇。 斑船长在客厅里飞了两个来回,猫先生无意间成了网络上的人气宠物这件事似乎深深刺激到了它。最近它经常时不时地增加出现在安媛面前的存在感,只可惜安媛完全将它无视了。 对此, 小真只想表示叹息。猫这种生物就是天然可爱,天然正义。鸡这种聒噪的法定食材只能排在后面了。以上观感大概是来自宿主的影响。 在学校里, 小袁老师突然对小真说:“我想杀了刘星泉的妈妈。” 小真正把刚收上来的作业簿放在办公桌上。他慢吞吞地将作业簿垛齐放稳, 然后转身笑眯眯地问小袁老师刚刚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清。 “我说话了吗?你听错了。”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一定是你听错了。”小袁老师正色道。 小真打量着小袁老师,她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杀意,但是却渗透着沮丧。小真无形的触角能够捕捉各种情绪,这些情绪在小真的触角传递下往往会变成类似味觉般的感应。 一股奇怪的酸味,他想。低落,忧伤,以及些许的不甘心。但是唯独没有杀意。螃蟹对人类的爱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几乎是立刻,小真开口道:“你失恋了?” “谁失恋了啊!”小袁老师怒道,几个老师转过头看向他们。小袁老师又展现了完美的面部表情管理,“小朋友不要瞎说。” “你看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被抛弃的女主角。” 小袁老师眯起眼睛,语气轻柔:“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你是我的学生吗?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作业不够做?要不要老师再给你布置一些?” 见势不妙,小真打算撤出办公室。 小袁老师喊住了他,她说:“你知道吗?你的同学刘星泉家开了馄饨店。” 小真眨眨眼,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记得前几天刘星泉对他说了这件事。刘星泉好像还说了放学带他去馄饨店去吃馄饨。他当时正在烦恼魏晶靖的事,很敷衍地回绝了。 “他妈妈开的。”小袁老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伤感,“味道还不错。” 等他回到教室,同学们已经都走了。小真回忆着小袁老师说的地址,决定去一趟馄饨店。 馄饨店离学校很近,他走了一条街就到了。他推开门时,发现店里已经坐了六成客人。 “小真??”柜台后的罗清溪惊喜地叫道,“你终于来了。” 刘星泉的母亲罗清溪比起上次见面气色好了很多。原本被忧伤笼罩的脸如今显得很红润。 她将菜单递给小真,让小真选。小真随便选了两个馅。 很快热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小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立刻就被这鲜软多汁的馄饨馅给征服了。这是蔬菜与鲜肉的完美融合,香滑的滋味刺激着舌头上每一个味蕾。 小真闭上眼睛,他能感到店里其他客人的浅层意识,那是被美味征服的愉悦。他很喜欢品尝接收这种情绪,他无形的触角在空气中舒展,尽情地将欢愉传递给他。小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好吃吗?”罗清溪问他。 他抬起头,眼前的美丽女性正关切地看着他。 “好吃,非常好吃。”小真答道。他承认,他宿主的母亲安媛至少在馄饨上是完败了。从可怕的黑暗营养蔬菜汁来合理推测,在料理这方面,安媛肯定是要惨败,完全不值得期待。 “那就好。”罗清溪笑了。 “好吃。刘星泉真是有福气。” “那以后你就常来。”罗清溪坐下说,“以前你吵着要在我家吃馄饨,阿姨都还记得呢。” 以前还有这样的事吗?小真咀嚼着馄饨想。他宿主的记忆空空荡荡,没有留给他任何信息。但他感到有一股暖意在心中化开,那是一种温暖的快乐,那是来自宿主遗留下的肉△体记忆。 “星泉这孩子真是,都没和我说你今天要来。”罗清溪说,“你来了阿姨真开心。以后你只要想吃就到阿姨这里来吃饭。不仅仅是馄饨,这里还有其他饭菜。只要你来,阿姨就做给你吃。”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小真点点头。 罗清溪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小真觉得她的手轻柔如风,就像一片落叶从他的头顶拂过。她的目光柔软温暖,如同静静的温润烛火。 小真下意识地去捕捉她的浅层意识。但是除了“见到颜真真开心”这个信息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离开馄饨店后,他意外地遇到了猫先生。 “你怎么在这里?”小真问猫先生,“莫非是来接我回家吗?” 猫先生用着你自作多情的眼神看了一眼小真,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女生,“这人是你班上的同学吧。” “是的,那是我们班的宋佳蕊。”小真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是班上那群男生心中公认的班花。” “你感觉不出来吗?” 小真皱眉,他的感知力其实很强。但经过数月相处,他知道猫先生的感知力远胜于他和斑船长,可以说是强到可怕的地步,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猫先生才能被监督之眼雇佣。在他的感知下,宋佳蕊并没有什么异常。“宋佳蕊怎么了?” “你闻不出她身上的味吗?” “什么?” “那是死亡的之味。”猫先生说,“她快死了。” 第51章 因果 第51章 她快死了。 罗清溪偷偷地看着她前侧座位的一个空位。这个座位原本坐着一个女生, 但已有两周没来上学。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生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 这是罗清溪第二次即将直面同学的离去。 第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 丁沐理, 在初中时突然失去了踪影。 第二位, 就是这个女生白晓雨。她是罗清溪的高中同班同学, 并非是罗清溪关系密切的好友。但她是班上一直都引人注目的姑娘。她活泼开朗, 尤其擅长唱歌, 每次学校联欢活动必有她的独唱。 所有人都知道白晓雨准备报考音乐学院, 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歌手。同学们也相信她可以。她皮肤微褐脸蛋俏丽,天生有副好嗓子,甚至有个“小谭筠”的外号。 “医生说白晓雨得了很重的绝症。”这个消息在班级之间传播。同学们之间小心翼翼地说着这个消息, 同情与忧虑似波纹般散开。 “怎么会呢?前面明明还好好的,能治好吗?” “她爹妈快急疯了,现在她已经住院了。” “我舅妈就在三院,她说白晓雨怕是……”一个女生露出忧伤的神情,摇了摇头。 死亡的恐惧在他们的眼中交换。 他们已经是完全能够理解生命逝去这个意义的年纪了。尤其对象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身边的女孩。 而后,班主任在班会上正式宣布了这个消息。 “现在白晓雨需要静养。我可以理解大家想要一起去看望她的心情, 但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见那么多人。” 而后老师提出了一个建议, 那就是大家在一本笔记本上写上给白晓雨的话,由学生代表去医院探望。 到了下午,笔记本便开始在班级传递。传到罗清溪手中时, 这本本子已经被写了一大半。她翻开前页,大多写满了同学们的祝福“一定要好起来!!”“我们等你回来!!”“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又翻了几页, 找到了颜岸写的话。他写的是:这学期联欢会上你的歌单, 我想先预定一首《星光下的飞行》。 《星光下的飞行》是谭筠的成名曲之一。罗清溪暗想, 白晓雨也是谭筠的忠实歌迷。也许像颜岸这样面对病人轻描淡写不提病情,才是最合适的吧。 到了第二天,老师指定了颜岸与罗清溪做学生代表,并把这本满载着班上同学祝福的笔记本交给了他们。 “我跟白晓雨家长都说过了,你们明天直接过去就行了。” 为了这个任务,老师特意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早上出来后直接去医院看望白晓雨。 那天罗清溪出来的很早,她和颜岸约好了在公交车站碰头。 这是一个充满雾气的清晨,路边的花圃被露水所浸润,梧桐树下萌发了新的蘑菇群,一切都透着清爽而新生的气息。可她的同学即将不久于人世。 罗清溪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背包,里面的笔记本是班上同学的心意,高中同窗的情谊。她不知道见到白晓雨后该说什么,任何言词在病痛面前似乎都是轻描淡写的浮尘。 她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白晓雨的歌声,她的声音甜美而稚嫩,技巧尚有欠缺却富有激情。她喜欢她唱歌的样子。 这学期的联欢会,真的还能看见白晓雨再度歌唱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鼻子发酸。 一个身影从雾气浓重的街角出现,它动作敏捷而流畅。罗清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后她看清了它。那是一只猫。 这只猫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但在靠近时突然停了下来。它注视着她,那双金色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芒。 “你是谁?” 罗清溪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问候。这并非是声音,而是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意志。清晰而又不带任何情感。她下意识地左右观望,没有任何路人在街上。 “你是谁?”这个语句再度在脑海中出现。罗清溪突然意识到,这是眼前的猫在问她话。 这……不可能。 就算是高中生,罗清溪也早就过了幻想的年龄。猫绝不可能说话。这不可能。可脑中的问话是真实而明确的。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的猫,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只美丽的猫,它的金色眼眸就像是火焰中最纯净的颜色,它的皮毛光滑而富有光泽。它注视着她,罗清溪竟然觉得它看起来英俊而肃穆。 “你在触碰你不该碰的禁忌……”猫显得有些困惑,“你是怎么搞的?” 猫在她脑海里这么说。她虽然懂每个词的意思,但却完全不懂它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醒吗?还是说她只是在一场梦中。但她能闻到空气中泥土与露水的味道,她闻到墙后楼上居民窗里飘出的早饭香气,这些气味是鲜明而真实的。她没有在做梦。 “你……” “猫先生!你怎么在和人类说话?”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一个男孩跨出浓雾,出现在猫的身后。在看清他的脸后,罗清溪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颜岸?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但她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眼前的少年明显比颜岸小上几岁,他的容颜更加柔和却神情冷淡。他就像是颜岸过去成长中的一个影子,添加了其他的元素,更加年幼而让人不安。 “你是……”酷似颜岸的少年转过头,疑惑地注视着她。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罗清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她的手在发抖。眼前的一人一猫正在模糊,连她的意识都开始变得粘稠。 一只手拍上罗清溪的肩膀,罗清溪转头,颜岸正站在她身后。 颜岸问:“你在发什么呆?” “我……”罗清溪说,“我在看一只猫。”她转过身,街角空空荡荡,惟有雾气。 “什么猫?”颜岸说,“什么都没有啊。” “猫旁还有个人。”她皱起眉努力回想着刚才的一切,但他们的面貌都像这雾气一样模糊不清,逐渐在她的认知中消失。只过了片刻,她便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发呆。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颜岸说,他的嘴角上翘。 “才没有!”罗清溪反驳,她又看了一眼颜岸,颜岸有着漂亮的唇形,一上翘就会让人觉得很温暖。 他们两人朝车站走去。他们在车站公共座椅坐下,罗清溪整理着手中的鲜花束,这是她刚从鲜花店里拿的。老师前面就预定好了的鲜花,也代表着班上同学的心意。颜岸则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奥数辅导书翻看了起来。 “你还真是争分夺秒啊。” “临时抱佛脚而已。”颜岸回答,“我就要考试了。”颜岸口中的考试是奥数比赛。因为难度大,年级里参加这个比赛的人并不多。罗清溪知道颜岸参加这个比赛的理由,学校每年都有几个免试报送t大的名额,只要颜岸能在这次奥数比赛中拿到好名次,他就有竞争报送t大的资格。 鬼才信他是临时抱佛脚。罗清溪歪着脑袋端详着鲜花束,在再三端详一番后,她发现她忘了将卡片放进去。于是她将背包打开,拿出卡片和笔,将背包搁在身旁,她开始在卡片上写祝福语。 “祝早日康复”这种话语对于绝症患者来说也只是无奈的安慰,她想。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白晓雨能平安无事啊。 几分钟后公交车来了。颜岸和罗清溪上了公交车。车上人很多,一上车他们就被挤散了,坐了几站路后,颜岸挤到罗清溪身边。罗清溪正全神贯注地保护手中的鲜花。 “这些花可不能压坏了。”她说。 “罗清溪,你的包呢?” 罗清溪愣住了,她摸了摸肩膀,原先背着的包全无踪影。 “……” “包呢?” “我忘在公交车站了!”她喊道,“那个笔记本还在包里!!” 他们俩立刻就在最近站下了车。这时早上高峰期根本就打不到半辆车。颜岸对罗清溪说,他的自行车上次做家教时正好把自行车停在附近。他现在就骑车回去拿包。 “别急!”颜岸说,“我就去拿。” 颜岸骑着车消失在街口。罗清溪则跑到了街对面,焦急地等待返程公交车。 时间过得任何时候都要慢,她等了十来分钟,才等来一班公交车。她坐上公交,祈祷她的背包平安无事,那里面放着班上同学的心意,她必须要将它送到白晓雨的手中。 离他们的出发点越近,她就越惶恐不安。如果有人把她的背包拿走了呢?如果颜岸骑回去找不到背包呢?如果他们今天把这事搞砸了呢? 她的手上冒着虚汗,车外的景色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色块轮廓,她只想快点回去见到颜岸。也许见到他,所有的不安都只会证明是虚惊一场。 只要能见到他。 一只绿翼小鸟在车窗外飞过。 不知何时,街边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在拐进他们出发时的街道时,她看见了街上黑压压的围观人群,几个交通警察站在街道上,示意着公交车改道,一辆救护车尖叫着从公交车后方驶了过来。 “车祸!!”“这里刚发生了一起车祸!!!”乘客们嚷嚷道。 罗清溪茫然地从公交车上走下。人们围着马路中心,那里离他们出发的车站不远。她看见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倒在路边。绿翼小鸟在人群之上盘旋不停地鸣叫。 她什么都没想,挤进了人群。交通警察正在维持秩序。几个路人在惋惜不已,“还是个学生啊,太惨了。”“怎么就撞上了。” 她看见了颜岸。他倒在血泊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臂正紧紧地抱着她的背包。 晚上,罗清溪坐在窗前。 颜岸被医生宣判了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颜岸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她不想离开医院,她的父母硬把她拉了回来。 是我害了他,她想。 她不敢去回想颜岸父母脸上的神情。 如果我没有放下背包去写卡片。 如果我能更小心点。 不,如果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 如果白晓雨她没有生病。 那么一切都会像往常一样。 一切都会像往常一样。 她不停地哭泣着,为了已经死去的颜岸,为了尚未见到的白晓雨。在悔恨与哀伤的泪水中,她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像往常一样的一天。 罗清溪吃完了早餐,背起书包去上学。 这是新的一天,远处的阳光在云彩边际和树梢闪耀。就和任何一个晴朗天一样。 她走进教室,白晓雨正坐在前侧的位置上,面色红润精神十足,像往常一样哼着谭筠的歌。 颜岸正埋头看他的辅导书。同学们嘻嘻哈哈地说着话。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这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的一天。 是的,这才是她应有的生活。 罗清溪下意识地抓住了她胸前的吊坠,在她的指缝间,木牌上细密的花纹在轻微地游动,如同波浪般涌动。 瞬息后,纵横交错的纹路上只留下了一朵银色的花。 第52章 涌动 第52章 小真其实并不了解宋佳蕊。 他与宋佳蕊不是很熟, 他知道她是班上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小真这么定义“女神”这个特定环境下的人类名词——大家都渴望与之繁衍后代的对象。 只不过在小真眼里,他觉得宋佳蕊并不是合格的繁衍交△配对象。 从体质来看,她太过虚弱。以他的标准来说, 这个星球上的大多数人类都是柔弱的, 宋佳蕊完全低于普通标准。 甚至低于健康线。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观测是属于高高在上地只把人类当成了只知道交△配与吃的小白鼠般的可笑。宋佳蕊作为一个智人女性,是高等智慧生物, 自然有其他更加有意义的地方。 现在猫先生说她快死了。 小真又重新观察了一下她。她的脸色苍白, 柔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但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转, 她的气息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你确定?我没感觉到她的生命体征有异常。” 猫先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宋佳蕊的行动完全停滞了,猫先生像是关掉了她身上的某个开关。这是噬心魔的能力。小真曾经在任安之的表演现场对人群大规模使用过一次。如果可以, 小真绝不想在公开场合再使用第二次。 此刻的宋佳蕊就像凝滞在某个时间切片之中。一动不动, 僵直地保持着自己即将迈出步伐的瞬间。 小真伸出手指触碰她的额头。 猫先生正在把它的感应与他联结。小真如果用触角强行探查宋佳蕊体内状态会给她带来巨大痛苦,而猫先生将它更为强大的感应力叠加了上来, 这样能将对宋佳蕊的伤害减到最低。 在触碰到宋佳蕊的那一刻, 小真就察觉到了强力的抵触。根据小真的经验, 这并非是人类自有的保护机制,而是其他什么东西在抵抗探查。猫先生的精神力涌了上来,它就像是汹涌的潮水,瞬间冲破了那道屏障。 一片片场景碎片在虚空中漂浮, 那是宋佳蕊的记忆。那些记忆就像褪色的相片,它们正被无边无际的黑雾所侵蚀。 黑雾延生出无数黑色细线在记忆碎片上蔓延, 亦或是化为一体。一道银色的光拉住了小真的精神力,他看见了猫先生想为他展示的一切: 无数蔓生的触须侵入了宋佳蕊的大脑, 刺入她的血肉。异物在吞噬着少女,缓慢地食用她。这并非是像噬心魔这样力求与宿主同存的寄生物, 而是真正的猎食者在毫不留情地榨取宿主生命力。 小真端详着那个异物, 然后说:“这是伊泽尔异形。” “是的。它已经吃了三分之一了。” “还没到它孵化的时候。”小真皱眉, “它隐藏得太好了,连我的精神力一开始都没发现异常。” “颜真!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从天而降。 小真将感应力撤出了宋佳蕊的大脑。李老师,这位不知何时路经此地的数学老师正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你在对女同学干什么?” “她的额头上有个虫子,我帮她打掉。”小真不动声色地回答,笑着问宋佳蕊,“对。” (说是。) 宋佳蕊已被解除了停滞,她点点头说颜真说的没错。 李老师一脸怀疑地看向小真,又看向宋佳蕊,“你没事。” “没事。”宋佳蕊摇摇头。 宋佳蕊走后,李老师对着小真叨叨了一番,他还是怀疑小真在欺负女同学,一脸我要执行正义的神情又训导了他几句方才放人。 *********** 宋佳蕊的事非常严重。 严重到如果放在银河文明区域,整个星系都会可能被封锁。 她看起来并无异常,神智正常。可小真心里清楚,这姑娘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而且这将不仅仅是宋佳蕊一个人的事。 “能把伊泽尔异形给去除吗?” “你也看到了,它已经吞噬了她大脑的三分之一。它已和她的神经组织融合。去除了这玩意儿,宋佳蕊也会死。” “等它孵化后,它就会占据宋佳蕊的身体进行播种,那时候就不是宋佳蕊一个人的问题了。”小真说,“而最大的问题是,你能保证这里只有一只伊泽尔异形吗?” “当然不能。” 小真知道它的危险性。伊泽尔异形可谓是银河所有智慧生物的大敌,它的传说伴随着死寂与毁灭。它与小真先前在织夜星吃饭时遇到的赤眼猎螳完全不一样,同样都是寄生在生物体内孵化,这种突然出现在乱离星区的危险物种,据不完全统计就至少直接导致了数十个文明种族的灭绝。 猫先生说:“你应该庆幸,幸好有我提前发现了一只。” “为什么这里会有伊泽尔异形!!!” “这里都有三个噬心魔了,还有一个未公开的漩涡。”猫先生显得很冷静,“你觉得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 小真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道:“你有办法救她吗?” “我救不了。” **** 宋佳蕊站在楼下,她的家在四楼,灯还没亮。 她的父母还没有回家。 宋佳蕊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太阳已经西沉。她转身折入了另一条道,连续穿过三栋住宅楼。她试探着在楼下喊了一声:“白连连?” 一个小姑娘的脑袋从阳台上探出来,“我在。我妈烧了菜饭,要不要一起来吃。” 宋佳蕊点点头。 宋佳蕊和白连连一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念了中学后虽然不是一个班,但她们依然是贴心的闺蜜。 白连连和她妈住在二楼的一室户。房间狭小拥挤,却很温馨。 白连连妈妈将一锅香喷喷的菜饭端了出来。她给宋佳蕊盛了满满一大碗,又给她加了一根红烧鸡腿。 “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宋佳蕊的嘴被填得满满的,她不住地点头。 白连连妈妈看到她这副样子不觉笑了,“喜欢就多吃点。” “别拍我妈马屁。”白连连笑道:“这种菜饭,你妈妈也会做。” 宋佳蕊闷闷地回答了一句:“她才不会。” 吃完晚饭,宋佳蕊去了白连连的房间。说是白连连的房间,其实只是用一道帘子隔开的小空间,一张小床就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宋佳蕊躺在白连连的床上,她说:“我真羡慕你和你妈妈。” “你真会找地方休息。” “我的头有点晕。”宋佳蕊说,她的头在轻微地抽痛。最近她常常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重物给压着。 “你的头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爸妈没带你去医院看病吗?” 宋佳蕊摇头,“我不说,他们根本不会注意我身体不舒服。” “你告诉你爸妈。” “我真没事。” “你的爸妈是爱你的。”白连连挤在她旁边说。 宋佳蕊低声说:“不,他们恨我。” “没有恨自己孩子的父母。” “他们恨我。我知道。”宋佳蕊说,“我一直都知道。” “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只是在尽义务而已。”宋佳蕊轻声叹息,“都是我的错。” “那不是你的错!”白连连大声说。 “我一直在想,如果死的是我,不是我妹妹就好了。” “别瞎说。” 我并没有在瞎说。 宋佳蕊并不是独生女儿,她原本有个妹妹。一年前妹妹去世,母亲将妹妹之死迁怒到了她身上。而父亲,他也是一直更疼爱妹妹。自那之后,宋佳蕊便与父母越发疏离。 她永远记得在太平间里,母亲抱着妹妹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走的是你??” “都是我的错。”宋佳蕊说,“我没照顾好妹妹。” “这是意外。” 宋佳蕊转了个身:“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妈妈看你的眼神,我真羡慕。” “你羡慕啥啊。” “白连连,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连连呵呵笑道:“你要和我交换看看吗?当个从小被人戳脊梁骨的私生女?” “你要试试看?只要在这里说出白晓雨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会皱眉头,他们就是这么嫌弃我妈白晓雨。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从小就莫名其妙低人一等,还要被迫听一帮脑子进水的智障用最难听最下流的话编排我妈。”白连连看着宋佳蕊,“你想尝试这种生活吗?” “抱歉。”宋佳蕊挪动嘴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用道歉。”白连连在床上舒展身体,“我早就想开了。人是没有办法选择父母的。就像我必须接受我是个私生女的事实,他们也总归是你的父母。” 宋佳蕊陷入了沉默。她听着白连连在耳边缓慢地呼吸,看着她充满野性的眼睛,然后她听到白连连说:“如果我有钱就好了。” “如果我有钱,我就能让妈妈不用再到夜总会唱歌,不用再被人戳脊梁骨。我要离开这里。带着我的妈妈,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新地方,买一栋大房子,让她过上好日子。”白连连轻声说,“谁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儿。我们也不用听他们的闲话。” “如果我有钱。”宋佳蕊说,“我就能离开父母。从他们眼前消失,他们能重新开始新生活。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一个人自由自在。” “可我们没钱。”白连连闭上眼睛,“并不是人人都是魏晶靖大小姐。” “这不一样。”宋佳蕊坐起来,她的语气非常坚定,她说: “我们有未来,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第53章 孵化 第53章 未来。这个词对于两个中学生来说即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意味着幻想明亮的美好前景。 宋佳蕊对未来并没有明确的打算, 她模糊的概念里,未来意味着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宽裕的金钱, 美丽的衣衫, 所有好吃的美味,还有更多的朋友。 而这一切要等到她工作赚钱以后。 “我们离工作还很远呢。”白连连说, 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姑娘来说, 连大学都是一件遥远的事。 宋佳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给白连连看。 白连连接过念出了名片上的字:“鸿意娱乐, 明星制作人Tony。”她疑惑地抬起脸,“这是?” “是路上遇到的一个人塞给我的, 他说我的条件很好, 请我到他们公司面试。” “这是……星探?” 宋佳蕊点点头,“他说让我先去面试。” “星探!你竟然遇到了星探。”白连连兴奋地嚷嚷道, “你这是要做明星了吗?” 宋佳蕊脸上泛起潮红, 她轻声说:“还没确定呢。我要先去面试。” “你长得那么漂亮, 肯定没问题。我的朋友要当明星了!!” “我这还没确定呢。” “但是,你还是中学生,如果面试通过了,你还能继续正常上学吗?我听说有些练习生是要放弃部分学业的。” “我不知道, 要等面试过了后才清楚。”她抚摸着名片,“Tony说如果面试通过, 可以先给我个角色试试。” “真的吗???”白连连眼睛放光,“那你岂不是真要出道了。恭喜啊!” “如果能顺利的话。” “面试都面试些什么呢?唱歌?跳舞?”白连连笑道, “你要出道当明星的话,就能赚大钱了!!就和那个现在最红的女爱豆葛梦萱一样。” “葛梦萱是选秀出来的红人。我本来也想等上了大学再参加选秀。但既然现在就有机会, 我就想尝试一下……” “去试试!!!”白连连热烈地喊道:“来, 宋佳蕊, 给我表演一下。” “表演什么?” “就当我是面试官,来表演唱歌啊跳舞啊。” 于是宋佳蕊站起身,唱了一首她也不知道歌词是什么意思的韩文歌,一边唱一边回忆着MV里韩国歌星的舞姿扭动身体。她只在小学学过一点舞蹈,学不来女星们利落的动作,所以也只能做些简单的扭扭屁股和胳膊。 白连连非常捧场,她一边喝彩一边大笑。唱到后来,宋佳蕊觉得她其实就是在看笑话。识破这点后,她扑到白连连身上去拧她的脸。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打闹成一团。 两个人玩闹够了,重新坐下聊着天。 “你看我既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演戏。我觉得面试要完蛋。” “但你长得那么漂亮。唱歌跳舞演戏都可以学的。” “现在当明星爱豆竞争都很激烈,我还是觉得我没什么希望。”宋佳蕊的眼瞳蒙上了阴影。 “我听说你们班上魏晶靖家里就有开娱乐公司的,她的爹是大老板。”白连连说,“你和魏公主关系如何?” “一般。” “要我说,你应该抱紧魏公主的大腿。”白连连竖起手指,“让她帮帮你。” “别提魏晶靖了。”宋佳蕊咕哝道。 “怎么了?” “她没怎么。”宋佳蕊想着这个月的魏晶靖,“我总觉得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就像是骄傲的孔雀突然变成乖乖的小绵羊。” “那不是好事吗?” “我觉得她怪怪的。”宋佳蕊轻声说,“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我和她都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不太熟。” “好。”白连连将手放在她挚友的肩上,“无论如何,我都祝你的面试一切顺利。” “谢谢你。” 等宋佳蕊回了家。家里仍旧一个人都没有。她点开手机,上面有一条讯息。父亲说今晚开会不回来了。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妈妈晚上有事,冰箱里有盒饭,让她拿出来转热了当晚饭。 她将纸条推开。她一直都知道,妈妈的所谓有事只是去打麻将。 自从妹妹走了后,爸爸妈妈就像是为了躲她,一个频繁加班一个天天麻将,似乎这样才能缓减伤痛。但就算他们在家,宋佳蕊和父母也往往相对无言。他们如果开口,话题也永远是吃饭和作业。 妹妹走了,家中的一切欢乐也都跟着走了。 她又想起了那天妈妈的眼神。妈妈恨她,她想。她一直都更爱着妹妹。那日母亲口不择言后,父亲愧疚的眼神也让她觉得烦闷。 如今他们的相处仿佛不是家人,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个租客,父母仅仅是出于责任才会照顾她。 如果死的是我,而不是妹妹就好了。 她的头又开始抽痛。很难描述这种痛楚,这并非是具体的某个部位的疼痛。它就像是一阵混乱的噪音,带着让人不安的色彩,在她的脑内燃烧。 她闭上眼睛,一个苍白的影子居高临下地注视她。宋佳蕊并没有害怕。她觉得也许那就是她亡去的妹妹。 死去的妹妹在看着她。 我想离开家。这样爸爸妈妈才会回到以前的日子。她对苍白的影子说。如果面试成功,自己当上艺人的话,是不是就能真正离开这个家了呢。 她想着自己一旦成功后的情景,她会上电视成为明星,她会成为学校里的焦点,她会赚很多很多钱。那样她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还能给一大笔钱给爸爸妈妈让他们开始新生活。 头上的痛楚逐渐褪去。 只要我能离开这个家。 到了周末,宋佳蕊早早起床,翻出了自己最好看的那条裙子。这还是去年姑妈给她买的。她现在穿略微有些紧,但也不碍事。 爸爸妈妈果然一早就不在家。她早就习以为常。 她对化妆一窍不通,对着妈妈的那些护肤和彩妆瓶瓶罐罐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只挑出了粉底对着自己的脸抹了一层,又拿出口红涂了一下。 镜子中的自己是个过分苍白的小姑娘,宋佳蕊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加油,宋佳蕊,她对自己说。 白连连本来说要陪她去面试。但她突然临时有事,还是没来。 收到星探邀请面试这事,她没有和父母透露一个字。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宋佳蕊想。不要父母,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她拿起名片,走出了家门。 名片上的鸿意娱乐在一个弯弯绕绕街道后的住宅楼内。 这与宋佳蕊想象中明亮气派的办公大楼完全不一样。她坐上电梯。在12楼灰暗的楼道内,找到了鸿意娱乐的招牌。 宋佳蕊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她说:“我是来面试的,是Tony让我来的。” 前台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回头喊道:“Tony!!!!” Tony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有一头颇为时尚的褐发,耳朵上打着耳钉。他笑眯眯地把宋佳蕊领进了一间小小的会客室。在走道旁的小房间内,宋佳蕊看到了几个姑娘,她们都都很成熟漂亮,宋佳蕊好奇地打量着她们,试图在里面找到她认识的明星,但她没有。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啊。”Tony坐下后说,“但外形条件是真的很好。” “我今年17岁了。”宋佳蕊下意识地虚报了年龄,很快她就后悔了,如果面试成功能被签约的话,真实资料是不能作假的。 “挺好。年龄小点好。”Tony微笑,“现在明星都是越早出道越好。” “你叫宋佳蕊对。想不想和我们公司签约?” “哎?”这么简单?宋佳蕊愣愣地回答:“我想先了解一下。” “机会难得啊。”Tony拿出一本册子,“你看,这些人都是想到我们公司当艺人的候补生。他们都在排队等着公司通知呢。我是看你外表条件这么好,特意跟老总说了,直接给你签。” “我……” “没什么好犹豫的。一旦签约,会先给你安排拍广告,一支广告的片酬就是三万。此外,还有拍MV和参演电视剧的机会。你看这个艺人。”一张彩色照片被推到她的眼前,“她跟我们签约了才三个月,现在已经进组拍戏了,光片酬就有七八万。” 宋佳蕊注视着那张彩色照片,她想分辨出这个美女是谁,但还没等她看清Tony就把照片收起来了。 “签约之后,公司会给你安排形体声乐舞蹈和演戏各方面培训。我们的老师都是正统学院出来的顶级教师,绝对能将你打造成一个全方位的艺人。”Tony抽出了了合同。“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宋佳蕊犹豫地说:“我还要上学。” “不用担心。公司会给你合理安排。你想想,签了约,拍一支广告就有几万块收入,你这么漂亮,明摆着肯定能红。你大学出来打工当白领能挣多少钱?就算不红,随便拍个戏就抵得上普通白领一年的收入了。我们公司的机会,可是多少年轻人求都求不来的。” 几万块收入。只要拍个广告就有几万元收入。这对每个月只有150块零用钱的宋佳蕊来说无疑是笔天文数字。她的心绪开始浮动,成为明星,经济独立,脱离父母,这不是她一直渴望的事吗? 等她出了名,她的父母会不会高兴一点呢? Tony又和和气气地说了一番话,他的话语中,她的未来光鲜亮丽,无数的机会对着她招手,只要签了约,她就是下一个葛梦萱,当仁不让的人气偶像。 她被这浮华的未来晃花了眼,在晕晕乎乎中,她已经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Tony在接过合同的那瞬间,宋佳蕊瞧见一个微妙的微笑在男人的脸上扩散。 “那么现在过来拍几张写真。” “写真?” “对,我们会把艺人的写真推荐给各个制作人和导演。默默无闻的艺人在走红前全靠这个。试镜前你的写真就是最重要的机会。” 宋佳蕊点点头,跟着Tony来到另一个房间。房间很暗,站着一个男人,Tony说他是摄影师。 那是个小眼睛的胖男人,宋佳蕊一进来,他上下打量着她,从她的脸到她的腿,再到她的胸。宋佳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今天这位看着好小啊。” “18岁了,已经成年了。”Tony说。宋佳蕊诧异他又为自己的虚假年龄加了一岁。幸好她个子高挑又发育得好,加几岁也不会惹人怀疑。 胖男人眯起眼盯着她的胸脯,“脸不错,胸应该也够了。” 宋佳蕊顿时又羞又恼,这些大人是怎么回事,这种话怎么能说得理所当然。 “当然,这可是我看中的小美女。”Tony笑着对宋佳蕊说,“今天的写真要拍那种带点私房性质的,要露一些肉,展示你的身材。” “啊??” “拍这种照对你是有好处的。这样导演和制作人才能第一眼看到你。” “你的意思是那种很露的照片吗?”宋佳蕊惊道,“不行,不行。” “别害羞。既然要当艺人,就肯定要拍这种性质的照片。”Tony说得理直气壮,“这是很正常的。” 宋佳蕊急道:“不不不,我只是个学生,怎么能拍这种照片呢!!” Tony叹了一口气:“宋小姐,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签了公司的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有配合公司业务拍摄写真的义务。” “我,我没看清!!不行,我不能拍这种照片!!” “你合同都已经签了,这是必须要完成的工作。”Tony一改方才和气的态度,口气也硬了几分,“合同上也写明了,如果不做公司规定的工作事项,公司是有权向你索赔的。你打算让你爸妈赔个十来万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学生。”她哀求着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但所有善意与笑容已从他的脸上消失。寒意席卷了全身,她的腿脚发软,她的心跳如鼓。离开这里,立刻离开这里,快点逃出这家公司,她的大脑在嘶鸣。 “抱歉,你今天必须得拍。”Tony语气强硬,他转身离去。啪!门被关上,宋佳蕊听到了门被反锁的声音。 不,不。 房间里只剩下宋佳蕊和那个胖男人。胖男人用猥琐下流的目光看着她。 她后退一步。 不。 头又开始抽痛。 猛烈的剧痛从她的脑后开始蔓延,带着毒辣的灼烧感。这种痛感很快就蔓延到脊柱。 那个胖男人逼近了她,他的肥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 不要碰我。 我只想离开家。 不。 我只是想让爸爸妈妈不再悲伤。 我只是想让爸爸妈妈不再难过。 我只是想再次看到他们的笑脸。 在恍惚中,她又看见了那个苍白的影子,她终于看清了它,那绝不是她的妹妹,而是一个怪异苍白的怪物,它对她张开了布满利牙的口器。 咔嚓。 宋佳蕊的呼吸停止了。 第54章 侵入 第54章 宋佳蕊站在房间中。 她歪了歪脑袋, 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胖男人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别扭扭捏捏了!既然想做明星,就要能豁得出去!” 宋佳蕊抬起头。胖男人惊讶地发现, 这个女孩的眼珠正在高速地抖动, 嘴唇也在颤抖,她发出了某种含糊刺耳的高频声响。 “¥@#!5r31$#……” “你在说什么?”胖男人有些不耐烦, 这个姑娘是被吓傻了吗?他决定再高声恐吓几句, 如果她不愿意就强制扯烂她的衣服。这些做着明星梦的姑娘等到照片拍了后再被一吓, 无不老老实实哭哭啼啼,生怕事情闹大。 有了这种福利照片, 再用拍广告上电视进剧组这种鬼话骗一骗, 这些年轻姑娘们就会任他们摆布。他已经玩弄过好几个这样白日做梦的姑娘了。而眼前这个,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傻学生妹, 特别容易控制。就和以前那样…… 一个虚无的声音在他的脑内嗡嗡作响。 他松开了手。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里搅动。 他转开身体, 眼球高速地转动, 嘴唇颤抖:“#%$Q@#%$……” 他推开了门。 Tony正在抽烟,他问他:“这么快??搞定了吗?” 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内。意识陷入了一个模糊的梦里。有什么东西在低语。 “#%¥@¥#%……” Tony舔着嘴唇说:“怎么样了?照片给我看看。” “照片,利用光学成相原理制作的图片。”他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 他必须要做什么。一个命令在脑内出现。 “遵命。”他低语。 他朝着Tony走去。 宋佳蕊站在房间里,嘴唇抽搐, 眼球震动。她喃喃低语,她叫做宋佳蕊, 一个普通家庭的长女,她曾有个妹妹, 她的父亲是项目工程师,她的母亲是公司文员。妹妹死了。 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 外面有一些新鲜的猴子。她看向门外。Tony的脖子扭向一边, 他说:“#@%¥%#¥……” 宋佳蕊说:“更多的仆人。” Tony和胖男人低语:“遵命。” 窗户被砸开。玻璃四溅。 一个人从窗外跳了进来。 宋佳蕊转过身。 一个少年直起身, 他有着微卷的漆黑头发和一双乌黑的眼瞳, 神情冷淡。他看着宋佳蕊,然后看向门外。 “你的成长速度实在是超乎想象。”少年说。 【目标锁定】 人类男性。宋佳蕊的同班同学,颜真。判断为无害。可作为捕猎对象。 宋佳蕊望着他。 【他可以作为触须。】 只在下一秒,她愣住了,她无法侵入眼前这个名叫颜真的少年。所有的意识就像在瞬间被凝结。【无法植入???】 “觉得很奇怪吗?” 颜真扑了过来,他的速度极快,在人类的肉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宋佳蕊后退了一步,她的身体闪过了颜真的抓捕,滑到了二米之外。 “颜真,宋佳蕊的同学。”她轻声说,“奇怪。” Tony和摄影师走了房间。他们的神情呆滞,如被牵线的木偶。“抓住他。”宋佳蕊命令道。 “你们还记得自己是谁吗?”颜真问他们。 他们挥着木棍向颜真砸去。颜真抓住Tony的胳膊,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他摔了出去。摄影师抱住了颜真的大腿,拔出刀向他刺去。颜真肘击了他的脸,血液飞溅,但摄影师仿佛不知疼痛,刀的方向笔直不变,切入颜真的肌肤。 男孩的脸未流露出一丝动摇。他又是一击凶狠的肘击,两颗带血的门牙飞了出去。颜真抬起腿,将他直接踢飞。 颜真的进攻快速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瞬息之间,两个男人已被他击倒。他转过身,向着宋佳蕊冲去。 “杀了他!!”宋佳蕊喊道。 两个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颜真注视着他们,他确信刚才的力度足以让人类骨折。但是他们恍若不知,再度向他扑了过来。 而且速度变得更快。 颜真转动了一下脚,再度划出让人心悸的弧线。“宋佳蕊”观察着他,她的同学,颜真,正与她的两个触须傀儡交战。她在刚才,将傀儡的速度加快了一倍,身体强度跟着增强。 但少年却依然不慌不忙,他的动作精确,招招凶狠。两个男人再度被他击倒在地。咔!颜真踩碎了摄影师的膝盖,而后右手发力,像折断一根树枝般折断了Tony的手臂。 他踢开两个重伤的傀儡,向着宋佳蕊走去。 “有趣。”宋佳蕊下意识地说了这个人类词汇。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是很能理解,但她想继续观察颜真的战斗。 “现在呢,你还能对付多少我的触须?”随着宋佳蕊的话音结束,两个男人又重新站了起来,他们重新将变形的腿与胳膊接上,仿佛身体未受任何损伤。 “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但接受我的恩赐就不一样了。”她对颜真说,门外又走进一男两女,皆是这家公司的人。他们目光呆滞,动作怪异,向着颜真扑去。 颜真只是转了转手腕,战斗又重新开始。这次宋佳蕊将触须傀儡的速度提高了数倍,在人类的肉眼下,已是只留下模糊残影的高速运动。但颜真每一次档格与闪避都极为漂亮精准。宋佳蕊听到他说:“你的确让我很意外。”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没有一丝因为战斗导致的呼吸不稳。 他在战斗,他的动作利落得就像是人类所说的艺术。照理来说,当面对这么多敌手的同时进攻,只会是苟延残喘的绝境。但他却是行云流水般的游刃有余。他左挡右格,脚步甚至没有移动一步。 不,这并非是防御,他只是在测试,测试我触须的限度。 只有在巨大的实力差下,才能够做出这种举动。 颜真将头转向了她,她看见了他平静冷淡的脸。 碰!!她的傀儡们同时被打散。如闪光般,颜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游戏该结束了。”他说。 “这不可能。”宋佳蕊说。 颜真一拳向她挥去。重击之下,掀起了血肉飞沫,但他击中的不是宋佳蕊,而是Tony。在瞬息间,宋佳蕊与Tony交换了位置。Tony怒嚎着张嘴试图撕咬颜真,仿佛完全不受伤势困扰。 “我有很多触须傀儡。你能全部杀死他们吗?”宋佳蕊在房间远处,绽开了恶意的笑容。 “伊泽尔异形,你是不是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颜真一跃而起,残留下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这次她没有再躲避。 宋佳蕊微笑着注视着他从天而降。 这个星球没有生物能接触它还能保持理智。 根本不可能有。 这只是一个被无趣猴子占领的落后星球。 猴子的反抗,根本毫无意义。 他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压迫感随之而来。 这不是语言也不是意识,而是某种不和谐的噪音进入了她的脑海。 “愚蠢,”宋佳蕊说,“不自量力。明知我是伊泽尔异形,你竟然还有胆子敢触碰我。” 尖啸的风卷走了她的感官。 她闻到了灰烬燃尽的味道,无数雨摩擦屋顶的沙沙声。她的意识在翻滚,与某种无形的触手交战。视野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灰暗。 愚蠢。 她说:“你将成为我的触须。” 颜真没有说话。 宋佳蕊的意识之中掀起了汹涌的波浪,似有数万大钟齐鸣,无数蔓须在雾气蒙蒙中的山野中扩散,土地之上是根根白骨铸成的庞大建筑。在那之上,是深邃的苍茫星空。她听见了诡异的狂笑,就像是某种生物撕裂灵魂的声音。 一个眼睛在蔓须中显露,那是一只吞噬了一切星辰之光的眼睛。 所有的意识都在那刻凝滞了。她试图挣扎,想从这可怖的注视下逃脱。 颜真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举起。“不,我不允许你离开。”他轻声说。 “至少不是现在。” “你是谁?”它最后的意识化作一句话。 颜真松开手,宋佳蕊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无数的银色丝线缠绕着异形,肆意地扭曲它的意识它的精神,它无法反抗,只能随它们摆布。属于“它”最后一点思绪,只余下恐惧。 猫先生踱了进来。“伊泽尔异形已经将这家公司的人感染了个遍,我检查过了,公司内9个人全部被播种了。” “去除不了吗?” “不能。这些触须在这么短时间已经蔓延到了大脑。直接杀了更省事。” 斑船长叫道:“啧啧,标准监督之眼的腔调。” “如果是在广域星区发生这种事,我们都是直接焚毁整个街区。” “……” 猫先生问颜真:“你打算怎么办?” “让它活着,至少是现在。”颜真答道。 鸡喊道:“你确定?这可是伊泽尔异形啊!银河里最可怕的文明毁灭种族之一。” 颜真说:“所以要让它活着。我需要搞清楚一些事。” 第55章 扫描 第55章 小真凝视着眼前的宋佳蕊, 女孩的双目紧闭,肤色苍白,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少女。但小真清楚, 这个少女的躯壳内正藏着银河最危险的生物之一—伊泽尔异形。 一个小时后, 少女睁开了双眼。 “颜真?是颜真吗?”少女惊喜地说。 小真一言不发,沉默地注视她。 “颜真, 这是哪儿?”宋佳蕊茫然地环顾四周, “我记得我是在参加一个面试……” “……” “颜真, 你为什么不说话?”宋佳蕊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她的四肢被牢牢束缚, “颜真, 你为什么把我捆起来?” “别装了。”小真冷淡地说。 “颜真,你在说什么啊?”宋佳蕊慌张地低呼, 泪水从她的眼眶溢出, “我为什么被捆着?? “……” “颜真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小真平静地说:“别用宋佳蕊的口气说话, 你不是她。” 少女泪水涟涟,她抽泣了起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杀了宋佳蕊,我知道。” 少女抬起头, 泪水残留在她的脸颊上,但她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那个女孩恨你。她正在诅咒你。” “你终于承认你不是她了吗?” “她临死之前,她非常害怕, 怕极了。你很想救她吗?”少女咧开嘴,“那个时候, 你在哪里?我咬断了她的神经, 吸食了她的骨髓, 吞噬了她的大脑,品味了她最后的痛苦。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她当然恨你。” 小真站起身,“我觉得——” “什么?” “你应该学会什么叫服从。” 少女爆发了根本不像人类的惨叫。 小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前面的宋佳蕊躯壳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他正在折磨它,或者说在折磨那个来自外太空的异形生物。 在这短短几秒内,他已控制了它的感官,模拟了将血肉从骨骼上撕扯下来的痛楚,同时又将这种体验放大了十倍,没有什么生物能直面这种痛楚。 形状为少女的异形在地上抽搐翻滚,扭曲肢体,嘴鼻歪斜口吐白沫。很痛苦吗?但就算是痛苦,也无法将宋佳蕊的生命唤回。小真冷漠地扫描着她,伊泽尔异形已完全与少女的身体融合,它的组织替代了少女原本的脊髓和大脑。 此刻的折磨只是感官上的极致痛楚,并不会让她身体内部器官受损。多折磨一会儿有什么要紧呢? 少女形状的生物抬起头,浓液鼻涕与泪水在脸上流淌。在控制不住的痉挛中,它用那双几乎要裂出眼眶的眼睛瞪视着他,歪斜的嘴巴张张合合。 最后伊泽尔异形的微弱意识终于触碰到了他。 但并非在求饶。 (你将会对我所做的事懊悔不已。) (何等的愚蠢,我的种族终会吞噬你们。) 小真将痛楚体验又放大了数倍。 在意识中,伊泽尔异形正怒视着他,它的口器下滴落着黏糊糊的脓液,黄绿色的液体正从它的眼球下渗出。无论如何,它此刻完完全全地被小真控制着,如同案板上的鱼。 “你的种族。”小真轻声说。 在意识世界中,伊泽尔异形被无数银色的丝线缠绕,垂悬于阴影之中。他继续平静地说道:“都像你这般自大吗?” (自大?当你们这群猴子还在山洞里学如何烧火时,我们就已经在跨越星河之海。你们对于我们来说仅仅是提供能量的牲畜。) “牲畜。”小真品味着这个词,然后摇了摇头,“我对你们判定其他种族的定义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他伸出手,无形之压无风而生。 意念形态中的伊泽尔异形的骨骼被压得咯咯作响。 “你的节点在哪儿?”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小真打了个响指。 在一阵痛苦的嚎叫之下,伊泽尔异形被碾成了糊状的碎末。 “牲畜?嗯?”小真轻声说,“你可以尝尝被牲畜碾碎的滋味。” (嘶——嘶——) “痛得连傲慢之语都说不出了吗。不要紧,很快我就会把你复原。” 几分钟后,一个完整的伊泽尔异形重新出现在缠绕的银色丝线之下。 (……你会后悔的——) 啪!小真又打了一个响指。 伊泽尔异形再度被扯碎。与前次不同,这次是缓慢地撕扯,一点点地将它意识中的身体研磨成碎骨与肉末。 (嘶——嘶——) 当伊泽尔异形第六次复原时,它终于不再咒骂。 第八次时,它开始虚弱地祈求停止。 第十二次时,它表示承诺绝对会放弃这个星球。 第十五次时,它开始称眼前的这个人类为主人。 “我对成为你的主人不感兴趣。”小真说,“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展露。” 在伊泽尔异形头颅之上出现一个旋转的立体投影图。虚空中的图形不断变换,记录基因片段的螺旋在星光下旋转。基因片段聚合成无数微粒变成了伊泽尔异形幼时之形态,它们长出了长针般的口器,钻入生物的躯体内,吸附在生物的脊髓之上,吸取着生物的营养,再将自己的组织融入宿主的大脑以及脊椎神经,直到彻底取代。它的每一处神经与组织都是为了快速占领宿主的身体而生,当有需要时,它们甚至能让自己的基因突变,以彻底征服自己的牲畜。 它似乎就是天然为了吸取其他生物活力而生,宛如造物主的精工细琢,完美而自然。小真对着图形弹了一下,画面如同细沙般流淌而下。 “你是一个分节点。” (是的。)被银线缠绕的伊泽尔异形答道,它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主节点与你的联系已被切断。” (是的。) 银线们骤然对伊泽尔异形收紧,切割着它的肢体,血肉与骨骼化为碎片。 (我已经对你展现了一切,我的主人。请,请绕我一命……) “我并非取走你的性命。”小真冷淡地回答,“只是抹去你作为伊泽尔异形的存在。” 伊泽尔异形开始无力地挣扎,它想起了什么。它想起了那深渊般吞噬一切巨眼的注视。就像是对抗旋转的宇宙黑洞。那一刻,唯有虚无的恐惧。 眼前的存在根本就不是名为人类的生物。 在它被对方捕获后,对方就删除了它最初窥探到的记忆。 在被抹去所有身为伊泽尔异形认知的前一刻,记忆又如细微的风一般在它脑内掠过。 它放弃了挣扎。 它的意识被拖入了无尽的黑暗中。飓风在它耳边咆哮。 它不知道它是谁,它到底是什么?它又在哪里?四周只有黑暗。 对自己一无所知是一种极为令人不安的事。 它开始渴望任何能刺激它感官的东西,哪怕是疼痛,只要能在黑暗中证明它的存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的感官突然被拉扯着像是冲过了无数的走廊,黑暗中有着微光的灯。灯越来越亮,犹如恒星燃烧。 之后恒星衰退,无数的光点从空中落下。 所有的虚影都随着光点退去。 明亮的,五颜六色的色块撞进了它的视界。 它看见一个巨手将它拖出了黑暗,它油然发出了降临人世的第一声哭喊,有人喊:“是个女孩!” 它看见它被放在一个虚弱的女人身边,一个男人隔着玻璃望着它,双眼含泪满脸笑意。 它看见了它坐在一个小车里,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推着它,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至宝。 它看见了她被一个躺在床上的人类女性拉着手,她对她说:从今天开始,你有妹妹啦。 它看见了她站在一个婴儿车旁,看着车里睡着的孩子。 它看见了一个小女孩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小尾巴。、 它看见了一个女孩站在河边惊慌失措,另一个女孩在水中挣扎。 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 ——这不是我的错。 ——这不是我的错。 一片炫目的白光后,它想起了它是谁。 它叫做宋佳蕊,一个人类,一个中学生,她曾经有一个妹妹,她的妹妹因为意外身亡,这不是她的错。 她有温柔的父亲和严厉的母亲。她爱他们,他们也爱着自己。 她最好的朋友叫做白连连。 …… …… …… 她是宋佳蕊。 第56章 善后 第56章 “伊泽尔异形?” “是。”小真说, “韩老板你知道吗?” 韩老板一向浮夸的脸收敛了笑容,眼睛死死盯着小真:“你这是听谁说的?” “猫先生跟我提起的。”小真看了一眼身旁的猫,“我很好奇。” 韩老板瞪了一眼猫先生, “我不知道这位爱尔特人跟你说了什么。你, 不应该试图去了解这个。” “他想知道。”猫先生舔着爪子说,“你就满足这位人类协助者的要求。” “你知道多少?” 小真歪过脑袋:“我听猫先生说这个种族已经毁灭了数个文明。” “就像是你听到的那样,伊泽尔异形,文明吞噬者。”韩老板冷淡地说:“这就足够了。” 他的神态与言语都在抗拒着这场谈话,这在过去与韩老板交谈中是绝无仅有的事。小真无声无息地将意识触角伸了出去。 扫描韩老板的意识是一件让人不快的事, 因为狐人天生就具有精神抗性。触碰到他大脑的那刻,就像是摩擦着粗糙的金属板。小真的触角小心谨慎地在他的意识世界游走, 一旦不慎, 就极有可能被对方察觉。 和探查本地人类不一样, 他只能用很小很细微的心灵能力去一点点锁定韩老板意识中的碎片, 就像是打捞深海中的残骸。很快,他闻到了烈火灼烧后余烬的气味, 看见了在火海中哭泣的城市。 他想看得再清楚一些,这些景象瞬间转瞬即逝,就像随风而逝的轻烟。韩老板皱眉瞪视着他,小真不动声色地将触角收了回来。 “伊泽尔异形。”韩老板牙缝间挤出了声音, “是让人作呕的生物。这种污秽的种族根本就不应在宇宙中存在。” 他们的谈话结束了。 ********** 小真对他的两个同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个伊泽尔异形跟韩君谦没有关系。” “你这么肯定?” “我肯定。当谈起某个话题时,如果人们想要隐瞒, 只会无意地筑起防御城墙,将秘密藏于其中。韩老板不是这样,虽然狐人有颇强的精神抗性, 但我很确定他并没有特意隐瞒什么。或者说, 他只是……” “什么?” “谈起伊泽尔异形, 韩老板的反应与其说是忌讳与恐惧,倒不如说是触及到他心中的伤痛。”小真摸着下巴,“我推测,韩老板可能经历过伊泽尔异形相关的事件。” 猫先生说:“哦?” “伊泽尔异形光临过的星球往往意味着灭族灭星,他可能是幸存者之一。”小真说,“我看到了他意识中若隐若现的燃烧火海与无数泣号,还有他对伊泽尔异形无穷无尽的憎恨。” 猫先生舔了舔爪子:“你的意思是如果韩老板知道这里出现了一个伊泽尔异形分节点,绝不会这么平静。所以他并不知情。” 斑船长开口:“那么这恶心玩意儿是怎么来的?你们的探查结果如何?” “我们什么都没查到。” “啥?” “猫先生和我都没探查到。” “你们确定?” 猫先生点点头。 猫先生拥有他们三位中最强的感应力,但即使是最强大的感应力也往往只能窥探到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与景象,这些印象的解读则需要考验技巧。在这方面,小真的技巧更为熟练。 面对这个伊泽尔异形,他们都没有读取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我潜入了它意识的最深处,很深很深。”小真摊开手,“看到了它的一切,但关于它是怎么来这个星球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这块记忆区什么都没有,是被人故意切除的。” “这是什么意思?” “它为什么来此地,如何来的过程全部没有记录。可能是节点在派出它时抹除了这个信息,也有可能有人人为地把它放到这里。无论是什么原因,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伊泽尔异形入侵。” 三个噬心魔沉默地互相凝视。 伊泽尔异形,监督之眼评估的危险等级为S,事件优先级为最高。在银河星区,如果某地发现有伊泽尔异形的踪迹,往往意味着数支军队的调动,当被判断为无法控制时,甚至会惹来监督之眼的全球肃清。 肃清,即意味着彻底的清洁,不留任何活口,包括星球上的原住民。 小真看向猫先生。猫先生是监督之眼安插在这个星球的眼线,它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如实上报? 那就意味着这个星球立即被监督之眼收管,近百亿当地居民面临来自银河的监管,彻底失去独立文明守则庇护。一旦监督之眼判定伊泽尔异形已在星球埋下隐患且无法根除,甚至可能会将全球人直接去除生殖能力,软性自然消亡。 他在星球上的父母,他的妹妹,他的朋友同学,都将会面临同一个被人道毁灭的结局。 它会怎么处理? 小真盯着它。 猫先生对他笑了笑。其实猫脸是看不出表情的,但是猫先生此刻却露出了笑意,“先暂时继续观察。” 鸡问:“继续观察?” “无论是节点还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在这里,对它现在这种状况不可能无动于衷。要解决隐患,只有等这个幕后自己自己上钩。” 小真说:“没错,这也是我想说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与观察。” 于是,他们达成了一致共识。 隐瞒下这只伊泽尔异形入侵的信息,盯住宋佳蕊。 这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 伊泽尔异形自宋佳蕊体内苏醒后,播种了数个触须。 猫先生把这些曾经是人类,如今已经毫无个体意识的触须召集了过来。 “一共是9个。” 9个人目光呆滞地站成一排,他们的大脑已经被异形感染破坏,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只是伊泽尔异形的傀儡触须。 猫先生弹开一个浮空屏幕,上面显示着鸿意娱乐的信息。“这9个人都属于这家皮包公司,明面上娱乐公司,实际上专门打着造星的名号找不知世事的年轻姑娘骗财骗色。已经有了好几个受害者,但因为有裸△照在他们手上而不敢声张。” 鸡说:“所以这伙人是活该咯。” “当然是活该,但9个人里有3个姑娘是受害者,被胁迫提供色情服务,还有6个人说是人渣也没错。放着他们不管的话,他们会因为无法自主进食而死于营养不良。问题是,如果这9个人都因为这种情况死掉,监督之眼会留下记录,可能会惹来其他派系的人过来调查。” “我知道了,要让这些人活着很正常,至少是看起来很正常。” 他们对这9个人的大脑都植入了芯片,一个个输入了人格程序,日常的自主进食,日常的对话模式等等。而这家垃圾诈骗公司就直接让它当场解体。 首先是那个叫tony的经理,他也是这个团伙的老板之一,高中学历,曾有因诈骗入狱的经历,出狱后死性不改,继续搞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斑船长给他重新编了一套人格程序,增加了理发师的技能,让他从良去做个理发师。一旦顾客对他的理发结果有啥不满,他就会当场跪下认错,高呼三声顾客万岁,退还给顾客会员卡套餐钱,然后现场跳一次海草舞。 “你设定这个有啥意义吗?”小真忍不住问斑船长。 “没什么意义。”鸡说,“只是他的名字让我手痒。” 猫先生给那位摄影师也重新规划了职业道路,既然他如此喜欢人类的肉△体,那就去从事与人体亲密接触的工作。猫先生给他编了一套医院护工的程序,这位摄影师会改行成为一家医院吃苦耐劳的护工,专门照顾那些膝下无儿无女的老人,每日擦洗身体,喂食端尿,从不言累。同时,他会有一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每周必有一天会半夜裸奔释放自我。 “……” “我觉得很合理。” 小真并不想吐槽他两位同伴的设定,他正在给那三个受害者重新编入人格程序。严格来说,她们只不过是空余躯壳的傀儡,输入程序也不过是被程序驱动的行尸走肉。但她们的家人会因此心安。 一个姑娘都是学生,她将会继续自己的学业,好好学习,完成学业。 两个姑娘将会继续追寻她原本的演艺梦,她们将会一边去正规娱乐公司面试寻找机会,一边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按照程序设定,她们会一步一步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哪怕是从一个龙套跑腿开始。 在一切都搞定后,9个触须被命令当场解散回归各自的生活,他们如今已经是有了各自生活目标的**,会一直运行到芯片损坏或者小真他们命令他们停止为止。 之后回家的路上,小真遇到了刘星泉。 男孩正坐在在小真回家必经的社区花园旁的长椅上,他应该是等了许久。一看到小真出现,他就站了起来。 他的第一句话是:“以后能常来我家的馄饨店吃馄饨吗?”他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小真的脸,补充道:“我妈很想你。” “我已经吃过一次了,你妈做的很好吃。”小真回答,“我以后会常去的。” 刘星泉笑了。他说:“谢谢你,颜真。” 第57章 激活 第57章 刘星泉心情很好。 他打开瓶塞, 取出了最新的瓶中信。 信中的主角“我”和提塔也迎来了人生新转机。提塔决定去尝试一种新的生财之道。 他卖掉了他所有值钱的东西,再加上“我”的积蓄投资,做了一个小型温室, 开始养殖一种蠕虫。这种蠕虫是目前黑市里很紧俏的一种药剂原材料, 提塔对此抱有了很大的希望。 蠕虫对温度和湿度要求极高,所以提塔的钱都花在了空调和湿度调节器上。它们只吃腐烂木头上长出来的一种龙骨真菌。 每天提塔和“我”为此又折腾出一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了腐烂的木头,用来培植龙骨菌。 目前蠕虫长势良好,食欲旺盛, 一天就能吃掉五六盒龙骨菌,个头也越长越大, 再过几个周期就能出售了。以市面上的蠕虫收购均价来看, 提塔和“我”将会有一笔让人喜悦的收益。 “我”在信里最后说, 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也许有一天提塔的梦想真的能实现。 …… …… “星泉,你在高兴什么?”罗清溪问她的儿子。 “我的笔友今天写了让人开心的内容。”刘星泉说,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颜真说妈妈的馄饨很好吃,他以后会常来。” *************** 小真注视着培养容器里的安天信。 安天信的脑袋已经完全重组复原了,不过他看起来并不高兴。 “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残缺不全只剩一个头是完整的, 你也不会高兴。”容器里的安天信头颅浮上水面,恶狠狠地说。 如今的安天信头颅基本恢复完毕, 甚至连头上的毛发都长得比原来更茂盛。只可惜,他现在最完整的只有一个头。他的躯体与头颅分离,细长的脊髓神经在水中飘荡, 未成形的骨骼之下, 内脏裸露在外, 血管正在不断搏动,一些消化管道在营养液里随水波上下游动散开,老实说这并不是一个优美的场景。 “耐心点,你已经算是复原得非常快了。” “耐心?你试试自己就剩一个完整的头泡在营养液里是什么感觉?”安天信埋怨道。 “如果你觉得不适,我可以投放安眠药剂,直到你身体复原时才会苏醒。”就像我的同学魏晶靖。 “现在不用。”安天信的眼珠转动,“那个该死的蒲泥怪呢?” “我正想说,它比你复原得慢。” 这场悲剧的源头,蒲泥怪如今只重组了大约十分之一,自一周前它凝聚出一个浅褐色的凝胶核心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它太慢了。”小真说,“我的同学魏晶靖复原的速度都比它快。” 安天信的头颅转向蒲泥怪的培养容器,他说:“它这是处于休眠状态。你们必须要激活它。” “激活?” “对。目前我和那个人类小姑娘的重组速度比它快只是暂时的。”安天信说,“如果蒲泥怪一直处于休眠,我和那位小姑娘的身体重组都会在不久之后就停滞。” “啊?” “当初我接了安置蒲泥怪的活儿,怕自己中招特意去查了相关资料。一旦不幸被它分解成液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如果蒲泥怪丧失活力的话,受害者的重组就会变得相当艰难。具体是什么原理我忘了,好像是无论是分解还是重组都是由它的因子活力决定的。” “……”小真来到容器面前,敲了敲外壁,营养液中的核心凝胶随着液体波动摇晃了一下,毫无醒过来的动静。 “怎么才能把它弄醒?” “不知道。也许你得把它放在锅里炖一炖。”安天信恶狠狠地说。 “……” 斑船长走了进来,它说它知道怎么能把蒲泥怪给弄醒。 把蒲泥怪激活很简单,那就是给它喂食。 “安天信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鸡神气活现地拍拍翅膀,“它只是需要一种特别的食物。” “是黏菌?” “不是,黏菌只是它喜好的零嘴,它必不可少的主食是——”鸡用爪子点开浮空屏幕,“这个!” 小真沉默地凝视着屏幕。 “原产自广域星区的黑扁蠊。它体内富含蒲泥怪所需要的微量元素。” “……”小真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蟑螂。” “只是长得像而已。” “不,我怎么看都是一种东西。” “是黑扁蠊!!”鸡提高嗓门,“要想让蒲泥怪醒过来,你必须要给它这个。” “你确定不是你想吃吗?” “不要侮辱我宿主的口味,鸡的食谱并不包括蟑螂!” “所以我要搞一些外星蟑螂,才能把这家伙弄醒吗?” “目前看只能如此。” *********** “黑扁蠊?”屏幕上的韩老板笑着说,“我是有门路弄一些,不过有个问题。这玩意只能批发。” “最少批发量是多少?” “1万枚卵起批。” “我为什么要买1万枚蟑螂卵回家??” “抱歉啊,这是黑扁蠊的最少起批量。” 望着屏幕上这位黑心商人,小真指出正是因为这位商人的不谨慎,才会导致蒲泥怪惹出这样的事。这个善后韩老板也应承担一部分责任。如果韩老板再想推卸责任,那他就会找安全委员会来仲裁,谁都别想好过。 一番据理力争后,韩老板勉强同意打个4折,但是最少起订量仍是1万枚卵。因为黑扁蠊卵荚里的卵就是这么多,没法拆开。 当天下午,韩老板的老鼠客服们抬着装着黑扁蠊卵荚的盒子上门了。 “现实即是地狱。”小真低语。 猫先生问他:“你在说什么?” “一群老鼠抬着上万枚蟑螂卵上门,我还要付钱。这不是地狱还能是什么?” “……” 为了唤醒该死的蒲泥怪,小真不得不在他的房间内开辟了临时的黑扁蠊小牧场。他相信不管是安媛还是李婶,如果得知他正在家里孵化上万只外星蟑螂,肯定会不由分说当场把他烧死。 黏土小人们搭了一个温室盒,在底部铺上了细沙,然后将卵荚抬了进去。在小真的指挥下,它们搭了一个温度控制器与灯照装置,黑扁蠊正式开始了孵化。 黑扁蠊孵化得很快,不到一天,小小细细的浅色幼虫就爬出了卵壳。黏土小人们撒了一些饭粒,小小的幼虫一拥而上,围着米粒啃食。 小真阴沉着看着他的蟑螂牧场。 猫先生说:“黑扁蠊的幼虫看起来倒也不难看。” 小真轻声说:“是吗?” “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怕。” “哦?”小真低声说,“我只是在思考等那蒲泥怪醒了后我是该直接焚了这牧场还是直接扔进搅碎机。” 黑扁蠊长得很快,在一周不到的时间内,它们就长得有半个指头长的大小,而且它们看起来挺聪明,每当黏土小人们进温室打扫卫生和撒饲料时,这些黑扁蠊就会自发围在黏土小人周边,等着小人们的恩赐。 七天后,黏土小人们抓捕了最强壮的十只黑扁蠊抬了出来。其他黑扁蠊看起来情绪良好,只在最初因为小人们的抓捕行动而惊惶乱跑,在抓捕行动结束后,它们就恢复了平静。大约在它们眼中,天使们的恩赐是有代价的,献出一点祭品是正常的事。 小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给蒲泥怪喂食,他索性把十只黑扁蠊一起扔进了培养容器。十只黑扁蠊在营养液中疯狂挣扎。原本静滞的浅褐色凝胶突然有了动静,从中迸射出无数的浅色细长触须,精准地将黑扁蠊缠绕,只过了数秒,黑扁蠊就陷入昏迷不再挣扎。 凝胶核心处出现了一个小洞,触须们将黑扁蠊投了进去,小洞合拢。透过半透的凝胶依稀能看到置于其中的黑扁蠊。它在慢慢消化它们。 到了第十天,蒲泥怪苏醒了,它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任安之的签名。” 小真觉得按安天信的建议,把它放在锅里炖一炖是个好主意。 第58章 蒲蒲 第58章 蒲泥怪苏醒了。 但它似乎很不喜欢泡在营养液里, 只过了两天,它就把自己分离出了另一个小小的小凝胶,爬出了培养容器。 小小的蒲泥怪看起来像是半透的啫喱果冻长出了脚。一爬出来它就在小真房间的地板上蹦蹦跳跳, 视察环境。 “泡在营养液里我都要发霉了。”它说, “我需要出来透透气。” 小真把它拿起来,它大约有一个茶杯大小,触感有些微凉,很软,如果稍微用力捏紧, 能感到它体内轻微的脉动。小蒲泥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它说:“你长得有点像任安之。” “……”这只蒲泥怪自苏醒后三句不离那个当红明星。小真很好奇它是怎么精准辨别人类的长相。但此刻他并不想和它讨论任安之。 “你是蒲泥怪的分△身?” “你可以喊我蒲蒲。”小蒲泥怪说, “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这样听起来会比较可爱。” “你指的是人类语言中的可爱吗?” “是的。”蒲蒲回答, 它在小真手掌中立起来认真地说, “严格来说,蒲蒲我并不是分裂体, 我才是本体。” “那么培养容器里的你呢?”培养容器里的大块凝胶正在缓慢地聚拢,怎么看,营养液里的凝胶才是蒲泥怪的正体。 “那是我的躯体,我才是核心, 我留下了一部分神经组织来控制复原。容器里的身体现在只有一些最基本的意识。”蒲蒲说,“等到躯体差不多复原了, 我就会回去合体。” “我觉得你留在营养液里等身体全部复原再出来会更好。” 蒲蒲说:“你指的是被隔壁容器里那颗人头天天瞪吗?” 它说的是安天信。安天信的头颅正在怒视蒲泥怪,他的表情看起来是想把小真手里的啫喱冻生吞。 “毕竟他是你的受害者。” “这……”蒲蒲晃了晃自己果冻般的身体,“我可没请他在我情绪失控的时候跟我拉拉扯扯。” “……” “你说什么??”安天信的头颅大怒, 头颅旋转地浮上水面, “你他妈说什么??” 蒲蒲无视了这个头颅, 而是分裂出一个果冻手臂指向另外一个培养容器,容器之中是正在沉睡复原中的魏晶靖。“我对她感到很抱歉。” “那是当然的,你不应该把当地普通人类牵扯进来。” “我真心实意地对这个女孩感到抱歉。” “你他妈是在故意无视我吗????” 蒲蒲叹了一口气,“她是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是个有趣的姑娘。本来还说好了要一起去探任安之的班,现在都被我搞砸了。” “快对我道歉!你他妈是故意的!!!” “既然你知道你有这种特性,为什么不做任何防范措施?” “实际上我服用了药物。虽然将他人与自己分解成液体来共感是我们至高的享受,但我们也分得清场合。我事先服用了抑制剂,可没想到……”蒲蒲害羞地捂住自己的上半身,“任安之实在是太帅了呀~~~~” “……” “你他妈去死!!去死!!!”头颅怒吼道。 ********* 小真的蟑螂牧场生机勃勃,发展兴旺。虽然小真一看到这个温室盒只想立刻用电浆炮对着冲一遍再彻底扬了,但这些黑扁蠊是那个蒲泥怪——蒲蒲复原重组必须的摄入物,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养。 蒲蒲也颇为关心它的营养摄入来源,每天它都会趴在温室盒之上注视它的营养大军,并且从中挑出今日它看上的可怜祭品。 “我的同学魏晶靖,跟你关系很好?” “在任安之这个话题上,我跟她有颇多共同的见解。只要任安之在,我们的友情永不变!” 她如果知道你吃蟑螂,只会尖叫着把你拉进黑名单。 猫先生说:“你这种身体特质,根本就不该与当地人类有所往来。” “你这是种族歧视。” “广域星区有八成星系禁止你们入境,我不认为这是种族歧视。这是大家的共识。”猫先生甩着尾巴,“并不是人人都愿意被你们突如其来地分解成液体玩什么心意相通。” “你看,还有两成星系是开明睿智的。” “那是因为他们太穷,被你们用钱搞定的!”蒲泥怪所在的星球盛产多种矿物燃料,是全银河公认的优质燃料产地。当地靠着矿物出口富饶多金,蒲泥怪也基本是人均阔佬,用金钱铺路玩外交,还真有些星球开放了通道允许它们入境。 “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不稳定啦。”蒲蒲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只最壮硕的黑扁蠊说,“你看,我现在看到一个我很中意的食物。我虽然很高兴也食欲旺盛,但并非能让我真正兴奋。我是很稳定的。” “你说的是废话。情绪高昂往往不受自身控制。”猫先生对小真说,“鉴于它的危险性,我们必须要做好防范措施。” “我已经跟韩老板订了蒲泥怪专用的抑制药物。它出钱。还有这个牧场,钱也要一并算在它头上。”小真看了一眼手表,“应该一会儿客服就会送上门了。” 过了片刻,颜宅的门铃声响了。 但门口出现的并非韩老板的老鼠客服,而是崔明智。 崔明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刚看到你家门口有老鼠!我把它们打跑了!” “……” ******* 崔明智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小真的书房里。每次他一来无不是开口就是游戏,但今天他只是歪七扭八地躺在了椅子里,一句话也没说。 小真觉得奇怪,往日崔明智的话可是相当的多,从来不需要小真找话题。现在颜真的这位好友躺在椅子里,看着天花板发呆,悬空的腿晃来晃去。 这显然是有什么心思。 “你怎么了?” “……” “你在观察我家天花板的结构吗?” “……” “崔明智,我妈回来了。” “什么?阿姨好!”崔明智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小真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盯着门口确认安媛此刻并没有在家后,崔明智这才放松地重新坐下,他咕哝道:“别吓我啊。” “你的生理系统紊乱了吗?”小真问他,“你今天和平常都不一样。” “你才紊乱了呢!”崔明智反驳道,他哼哼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一家要去国外旅游了。” “旅游?挺好啊。” “没有我。”崔明智说,“是我爸,我后妈,还有亦阳。他们三人的家族旅游。”亦阳是崔明智的弟弟,他口中的便宜弟弟。 他闷闷不乐的原因显而易见,一家人的旅行,没有他。 “为什么不带你?” 崔明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小真,“你说呢?” 小真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崔明智看起来有点生气,但他没有发作,只是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活在蜜罐里的孩子是不会懂的。” “……” “别说你,就算是刘星泉也不会懂我。” “……” “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没意思。”崔明智低声说。小真看见了他这位好友脸上的烦闷与忧伤,他正将视线放远,然后,所有的忧郁转瞬即逝。他又变回了那个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崔明智,就算是小真的意识触手也只能触碰到他心中的防御硬壳。 他伸出手指问道:“那是你新订的赛车沙盘?” 他指的是放在大方桌上的温室盒,或者说蟑螂牧场。在光学伪装器的模拟情景下,他只会看见一个地形沙盘,所有的外星蟑螂们都被隐藏了身形。 “呃,是的。” “让我玩会儿。” 接下来的场景就开始挑战小真的神经。他看着崔明智拿起了一辆小赛车放进了蟑螂牧场。一些黑扁蠊好奇地凑了过来,用触角触碰着小赛车。崔明智伸手启动了赛车,在马达的巨响中,赛车开始横冲直撞,到处碾压,所到之处,皆是大群外星蟑螂疯狂地大逃亡,不断有倒霉的黑扁蠊惨遭碾压,浆液横飞。 小真只觉得自己大脑中的理性值一路狂降,可眼前的崔明智是啥都看不到,他的眼里只有小赛车在到处跑的场景。 “QX866今天的速度有点慢。”崔明智嘀咕道。 这是当然的废话,因为赛车全程在碾着黑扁蠊开啊! “是马达松了吗?”崔明智拿起了小赛车,几具凄惨的黑扁蠊残肢沾在了车上。他凑近了仔细看马达,对近在咫尺的黑扁蠊残肢浑然不觉。 小真觉得有必要采取行动制止一下,于是他很客气地对崔明智透露了安媛马上即将立刻很快速度就要回家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崔明智迅速失去了玩心。他收起了赛车,跟小真道了别。 在崔明智走后没多久,几只韩老板的老鼠客服们战战兢兢地进了门,它们显然被刚才的崔明智吓得不轻。 “你的朋友,用树枝打我们。”老鼠们对小真抱怨。 “我们躲进了洞里,他还用树枝捅!” “谁叫你们采用了老鼠外形!”小真毫不同情,催促它们快点把蒲泥怪用的抑制药给交出来。 这药理应由蒲蒲来结账。可是,蒲蒲不见了。 小真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一遍,但那个果冻啫喱般的小蒲泥怪蒲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59章 果冻 第59章 张亦阳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的哥哥崔明智。 他不知道他的不喜欢始于什么时候。 他不喜欢他。 他还记得他的母亲再度新婚的场面, 穿着白纱的裙子,厚重涂抹的粉仿佛戴了假面,血红的嘴拉出了明媚的笑意, 他不喜欢他妈妈这样。曾经他的母亲不用画这么浓的妆, 能对他的父亲笑得更加美丽。 那场婚礼里,他穿了一身小西装,坐在大厅偏僻的饭桌旁,拿着调羹一口一口吃着冰淇淋,偶尔会有宾客们从他身边走过, 轻声说着“看,就是这个拖油瓶。” “眼睛真大, 长得还挺可爱。” “双方都有拖油瓶, 也算是般配。” 等他吃完了冰淇淋, 稀里糊涂地过了这场婚宴, 他和母亲就搬进了崔叔叔家。 崔叔叔对他很是客气,甚至比他过去的亲生父亲更会嘘寒问暖, 只是,那依然不是他的亲爹。 他刚搬过去的时候,对周围的街坊邻居很是陌生,也很少跟人打招呼, 很快就被周边的小孩堵住欺负了。 当时他刚走出门,就被三个孩子拦住, 让他把手里的小车给他们玩。他跟他们没说上几句,就被三个男孩拉拉扯扯,把他拖到了一个水池边, 两个人拖着他的手臂, 一个人把他往下推取乐。 他当时是真的吓坏了, 立刻就哭哭啼啼地求饶,可三个男孩是越闹越凶,一副誓要把他推到水池里不罢休的架势。 “你们在干什么?” 他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两个男孩站在那里,他认得其中一个男孩,他是崔明智,崔叔叔的儿子,他现在法律意义上的哥哥。另外一个男孩手里抱着足球,眼眸乌亮,头发微卷,饶有兴致地盯着这场面看。 “跟他闹着玩呢。” “放手!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崔明智向前一步,冷声呵斥那三个男孩。那三个男孩竟然就听话地放了他。 他高声说了那三个男生几句,那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说代你收拾你家拖油瓶呢,看崔明智脸色不太好,便都收了声。 张亦阳认为自己当时的样子应该是非常难看,他一向都很会哭,但那时他是真吓到了,哭得鼻涕泪水糊了一脸。崔明智并没有表露出嘲笑的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掏出两张纸巾递给他,便和他的小伙伴走开了。 他听到他的小伙伴问崔明智:“这就是你家的那个……” 崔明智低声说了些什么,张亦阳并没有听清。 他相信,他的这位“哥哥”肯定在说“拖油瓶”“后妈的孩子”之类的话。 很快他就注意到,他这位哥哥在周边孩子们中的地位非同小可,他的哥哥出手大方,人又聪明又会玩,街坊孩子们没有不喜欢他的,他就是天生的孩子王。 只要他哥哥在空地里玩耍,必然会自动吸引来一群小孩。人人都往他哥哥面前凑,还会在他哥面前展示新玩具。他的哥哥总是笑眯眯地照顾到所有孩子的心情,很少会特意冷落谁。 因为张亦阳与崔明智的特殊关系,自然而然地,他就被街坊孩子们排挤了。很快他就意识到,最初那三个孩子欺负他,也仅仅是因为想讨好崔明智。 当意识到这点后,一回想起自己当时那副哭得一塌糊涂的丢脸模样,他就不由得对崔明智心生恨意。 是的,他不仅不喜欢他,他还恨他。 恨他的理由每一天都在增加。 崔叔叔是个很好的继父,他对他的母亲极好,他对他也很温柔。搬进来之后,他不仅衣食无忧,而且每次他想要什么他的继父都会全力满足他。 他的哥哥崔明智有个爱好,那就是收集猫头鹰小钟,他的装饰柜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带有猫头鹰装饰的小钟,来自世界各地。崔叔叔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会去国外出差,崔明智总会让他帮忙注意一下当地有没有带有猫头鹰装饰的钟,久而久之,崔明智便收集了整整一装饰柜。 当这次崔叔叔出差回来后,他从行李箱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钟,上面精细雕刻着一个木制猫头鹰,当转动后面上弦时,猫头鹰还会遮眼闭眼做出一些可爱的表情。张亦阳拿起了它,他故意露出一副爱不释手的表情,不停地表达对这个小钟的喜爱。 崔叔叔说:“你很喜欢吗?” 他用力点头。 “那就送给你了。” “谢谢!!”张亦阳握住了它,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谢谢爸爸!” 崔叔叔笑了,他欣慰地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吃惊地望着他,然后回望崔叔叔,她的眼睛充满了感动与骄傲。张亦阳并没有在意这对夫妇,而是偷偷地看向崔明智。 站在一旁的崔明智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连抗议都没有,他只是扬了扬眉毛,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抢崔明智的东西。 这种感觉好极了。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崔叔叔正在尽全力让他的母亲与他真正接纳他,对张亦阳的所有行为几乎都视而不见,或者说只是当做小孩子正常的要求而已。每当他夺走一件本来该属于崔明智的玩具时,他总会偷偷看崔明智。他的这位哥哥,从来不表露出任何恼怒,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这让张亦阳越发愤怒。他对自己说,因为他这个哥哥从开始就拥有太多,所以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于是他又给自己增加了新的憎恨崔明智的理由。 直到有一天,他再度理所当然地想夺走一个玩具小火车时,崔明智罕见地拒绝了。“这不行。” “可是它真的很好玩……”张亦阳表达出了自己的渴望。 崔明智坚决地摇头。 张亦阳转头看向崔叔叔,这是他常用的战术,不需要直接提出要求,只需要用渴望的眼神看崔叔叔就行了。 “小明,你给他就是了。” 崔明智沉默了数秒后对他的父亲说:“这是妈妈以前给我买的。” 崔叔叔的脸凝滞了。 房间陷入了沉寂。 张亦阳感到了某种危机,他心下一计较,立刻就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要哥哥的东西。”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他的妈妈听到动静走进房间,一看见张亦阳这样就问发生了什么。 张亦阳摇着头只说自己不好,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个不停。从过去他就很会哭。他知道怎么样哭才能哭得最可怜。咬着嘴唇,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让泪水充盈眼眶再缓缓流淌,这样的效果是最好的。不能有哭声,这往往会带来反效果。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可爱,特别是他的眼睛,又大又圆,和妈妈一样水灵。每当他的亲生父亲殴打他的时候,还没碰到脸,他就会默默的哭,只有这样,父亲的拳头才能轻一些。 这是他无数次莫名其妙挨打换来的经验。 过去,他一直以为父亲等同于拳脚相加的殴打,等同于喝得醉醺醺的臭味。有一次父亲一身酒气回家,妈妈只说了两句,父亲就把妈妈一脚踹倒,他扑上去想求父亲别打了。父亲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他的脸撞到墙上,两眼金星直冒,之后头上的钝痛就如腐蚀入神经的毒液折磨了他数个月。父亲,父亲,这个词犹如毒蛇,在暗处对着他吐着信子。他以为父亲就是如此。是阴冷与暴力,是痛楚与恐惧。 但是崔叔叔从来不这样,他会温柔地对他讲故事,他会耐心地给他辅导功课。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这样的父亲呢?这个父亲是属于崔明智的所有物,他对他再好,他也是崔明智的亲生父亲。 凭什么崔明智生来就能拥有崔叔叔这样的爸爸? 他恨崔明智。 最后他成功地得到了那个小火车。 那一刻,他第一次看见了平日满不在乎的哥哥情绪裂痕的断面,就在那一刹那,被张亦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体会到一种阴暗的难以控制的喜悦,就像是潮湿的真菌在他心中弥漫。 这种感觉好极了。 他知道,将来他要抢的东西,并不可能仅仅局限于玩具。 崔明智有很多朋友。张亦阳开始悄无声息地渗入崔明智的朋友圈,这并不是很难。他的朋友们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只要你能大方地拿出玩具,爽快分享掌机和游戏卡,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孩子们的友情。 不知不觉,他成功撬走了围绕在崔明智身边的一些孩子。妈妈也很关注他的交友状态,她告诉张亦阳,崔明智经常带回家的一个朋友颜真,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 张亦阳知道颜真,在最初他被街坊小孩欺负时,和崔明智一起围观到自己哭着求饶的那个男生就是颜真。 他上了心,可颜真和街坊小孩们的确不同,并非他分享玩具和游戏就能接近。他也只有在崔明智把颜真带回家玩时,才能和这位颜少爷说上一言半语。张亦阳一直怀疑崔明智和颜真说了些什么,每次他和颜真搭话时,对方很客气礼貌却保持着距离。他下了很多功夫,但始终都无法接近他。 这不要紧,张亦阳有的是时间。在崔叔叔真心实意爱着妈妈的这段时间,他足以得到很多东西,那些本该属于崔明智的,他都会一点一点地拿过来。 因为他恨他。 他从来不知道在床底瑟瑟发抖躲避醉酒的父亲是什么滋味,他从来不知道被父亲的皮带抽打在背上隐隐作痛数周是什么滋味,他从来不知道寄居在亲戚里遭人白眼是什么滋味,像他这种从小生活在甜美蜜罐里的孩子,再摆出一副我不与你计较的大度面孔时,真的是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装模作样的恶臭。 憎恨之心一旦升起,就越发膨胀。 如今,张亦阳,妈妈还有崔叔叔即将去国外旅行。妈妈说崔明智就要期中考试,现在又是准备来年中考的关键时刻,自然不能让他拖一周两周的课,崔叔叔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这个家族旅行很自然地没有了崔明智。 他想起了崔明智得知自己被排除旅行的表情,那是抗拒眼前一切的神色,然后他转身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并没有在张亦阳面前露出一丝一毫崩溃的姿态。 张亦阳觉得有点遗憾,但关在房间里的崔明智已经足以让他萌生欢喜之情。 等到去了国外,他要拍上很多照片,发给他这位哥哥,他幸灾乐祸地想。 门被推开,妈妈和崔叔叔走了进来。妈妈拿出一个纸盒,她笑眯眯地打开,里面躺着三条蚕宝宝。 “这是妈跟人要来的。”妈妈说,“你们生物老师这下该满意了。” 其实生物老师并没有强制他们养蚕宝宝。但张亦阳想要养着玩,说给妈妈听自然要用老师当借口。 他伸手逗了一会儿蚕宝宝,玩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他把纸盒推到一边,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一坨果冻在晃悠悠地走路。 张亦阳揉了揉眼睛。 一坨果冻爬到了餐桌上。 “那是什么??”他尖叫。 妈妈和崔叔叔闻声转过身。“阳阳,你怎么了?” “果冻!果冻!”张亦阳张口结舌。 那坨果冻安安静静地躺在台面上的一个碟子里,就像它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 “果冻?”妈妈纳闷地说,“家里买这个了吗?阳阳,这是你吃的吗?” 张亦阳摇摇头,他又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刚才仿佛看到了幻觉。 妈妈拿起一个叉子戳了戳果冻:“老崔啊,这是你买的吗?” “我不知道,大概是小明买的。” “那我先切一块给小明,阳阳,你一会儿给你哥端过去。”妈妈拿起了餐刀,对着果冻切了下去。 第60章 蚕 第60章 崔明智睁开眼睛。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平淡不惊的新的一天。 崔明智按下闹钟, 时间显示6点50分。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刷牙,洗脸。 把牛奶放进微波炉转30秒,拿出吐司抹上果酱。 崔明智咬了一口吐司, 如果里面有煎蛋就更好了。但是今天家里没有大人,没有人给他煎鸡蛋。 他的继母很和气, 至少面子上该做的事都是有的。她每天早上都会煎四个荷包蛋。人人都有份。 现在崔明智就很想吃荷包蛋。 但是家里没有大人,除了他之外, 谁都不在。 也许这应该值得开心。 崔明智咬完了吐司, 将牛奶一饮而尽, 把杯子放进了水池。他看了一眼时间, 7点15分,马上他就要出发去学校了。 他走到门口, 又回头来到客厅, 客厅桌子上放着一个纸盒。他掀起盒盖,盒子里躺着三条蚕宝宝,桑叶已经都吃光了,正茫然地抬头发呆。 崔明智叹了一口气。他回到厨房打开冰箱,塑料袋里的桑叶就剩下了两片。他拿起桑叶丢进了纸盒内, 蚕宝宝们立刻贪婪地爬了上去, 沙沙沙地啃食了起来。 这桑叶只够吃半天。 蚕宝宝能够饿多久呢?他想, 这附近可没有桑树啊。 他看了眼时钟,7点20分,他必须要出发上学了。 ************ 在课间,他的同学们又聚在他身旁激情讨论游戏, 他全无心思参与讨论, 只是嗯嗯啊啊地附和。 “崔明智,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个同学开口问他。他这话一说出口, 就被其他同学们给拦住了。有人低声说,因为崔明智一家都去旅游了,就丢下了他一个人。 “那太过分了。”那个同学义愤填膺,其余同学们也愤愤不平。崔明智没有理他们,只是把自己放空发呆。 到了第三节课下课,他问同学:“我们学校里有桑叶吗?” “桑树?我们学校里可没有啊。” 崔明智抓了抓头,又叹了一口气。该从哪儿弄到桑叶呢? “你要桑叶干嘛?” “我弟的蚕宝宝,他们人都不在,我得帮着养。” 同学们用看灰姑娘的眼神看着他,“崔明智,你也太惨了。” “去去去,给我想想办法。” 最后他的同学白连连告诉他,蚕宝宝可以用莴苣叶子喂。“没有桑叶,可以用莴苣叶子顶一顶。” 行,那就莴苣叶子。 至少这比桑叶来得容易。 放了学,他去了趟菜场,买了一包莴苣。等回了家,一开纸盒,果然桑叶全没了,三只蚕宝宝凄惨地抬头望天,一副快要饿得升天的架势。 他把莴苣叶子撕下擦去水放进纸盒,叶子一张张铺好。三只蚕宝宝低头触碰着叶子,但它们并没有吃,过了一会儿,三个脑袋又抬了起来,仿佛是在抗议崔明智给了它们山寨食材。 “没有桑叶,只有莴苣。”崔明智对三只蚕宝宝说,“三位祖宗,你们不吃也得吃。”他把纸盒盖好,回自己房间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崔明智打开纸盒。三只蚕宝宝倔强地抬头望天,一副誓死不屈的架势,莴苣叶是一口没动。 在学校课间,崔明智打开手机网页,开始搜“蚕宝宝撑多久会饿死”。 这一搜下来,他发现养蚕宝宝愁没有桑叶的人还真不少。“求哪儿有桑叶!我家蚕宝宝快饿死了!”“救救我家蚕宝宝!”“求桑叶求桑叶!!”这样的帖子一个接一个。 他划着网页,很快找到了答案,有的蚕宝宝二到三天就能饿死,有的能撑五天。结论是肯定的,如果不想饿死蚕宝宝,得必须搞来桑叶。 可他妈他该从哪儿搞桑叶?? 这种挑食的虫子如果不是有商业价值,早就灭绝了!灭绝了! ************ 下午体育课,由于场地原因,1班和2班一起上。 做准备活动的自由时间里,颜真来到了他身旁。他问他:“崔明智,你上次从我家离开时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颜真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描述,然后他说:“果冻。” “什么?” “对,果冻,像果冻一样的东西。”颜真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我不记得你有拿果冻给我吃。” “哦。”颜真应了一声,他咕哝了一声“那个也不能吃”就离开了。 说起来,他的这位朋友最近也变得有点奇怪。但眼下崔明智没有心情去关心他的朋友。他还在思考桑叶的问题。 “桑叶?”颜真转过头说,“你在网上买不就得了。” 崔明智拍掌,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的购物网站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不过颜真是怎么知道自己需要桑叶的。崔明智眨了眨眼,大概是班上同学和他说的。 果然是靠谱的好兄弟。 崔明智火速在淘宝上下了单。他挑了一家好评颇多的店,买了两大包,至少下面几周蚕宝宝的食物有了。 晚上他回了家。打开纸盒,三条蚕宝宝宁死不屈地昂着头,莴苣叶一口都没有动,誓要抗争到底。 “三位祖宗,你们倒是吃一口啊。” 三条蚕宝宝昂头坚守气节。 崔明智把纸盖合上,又重新去网上查了一番“蚕宝宝撑多久会饿死”,网上主流回答依然是最短三天就能饿死。 现在这三位已经饿了两天了。 明天,只要到明天,桑叶就能到货。 手机上的发货物流显示已经揽收了。崔明智长叹一口气,他希望明天能一切顺利。 可老天爷似乎就是要和他对着干。 第三天的课间,崔明智目瞪口呆地看着物流信息,他订购的桑叶被退回了。他不得不心急火燎地打了个电话给快递,对方答曰快递单子贴错了,现在一批货全部要退回重新发。这意味着他的桑叶要在第四天到达。 “这不行!!!”崔明智喊道,“我的蚕已经饿了快三天了!!” “再饿一天也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啊!” “饿死了我赔你,不就三条蚕嘛,能有多少钱。” 崔明智在那瞬间气得想骂脏话,快递员电话挂了。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一圈,蚕宝宝们不能再饿下去了。他必须要搞到桑叶。 在经过询问了班上诸多同学后,崔明智终于得到了一个信息。他的同学告诉他,自己隔壁小区36栋102室的露天晒台那边有株桑树。 “你要摘的话得小心点,这家人特别凶。曾经有人偷偷摘了他家的桑叶,被那家人追着骂。” 如今就算那家人是洪水猛兽,崔明智此刻也得去。结果自然和他同学说的一样,这家人的确是特别可怕。 一个老太加一个老头一边持续输出精神攻击一边拿着拐杖追着打他。明明看起来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为什么能跑得那么快? 由于被追得急,他还栽了个跟头,但总算他是年轻人,还算灵活地逃出了小区。他的膝盖擦破了皮,但他收获了一小袋桑叶,至少能让三条蚕宝宝们撑到明天了。 回到家,他打开纸盒,三条祖宗仍旧一副就义勇士般昂着头。他将桑叶擦干净,放进盒内。三条蚕宝宝一闻到桑叶味儿,立刻咔嚓咔嚓地啃食了起来。 它们看起来吃得很香。 也许差一点,它们就饿死了。 他注视着它们,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了心头,蚕宝宝变得有些模糊。他擦了擦眼睛,泪水却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爸……”他低喃,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啜泣起来。 门铃刺耳地叫了起来。 崔明智打开门,颜真正站在门口。 他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到你家看看,你看见过那个果……”颜真诧异地注视他,“你是在哭吗?” 崔明智扭过脸,但泪水还在止不住地往下落。 “发生了什么?” 崔明智闭上眼睛,想把泪水统统止住,他吸了一口气,说道:“颜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也许你听起来会觉得很荒唐。” “说。” “其实,我爸,我后妈,还有张亦阳那小子,已经失踪四天了。” 颜真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他只是用他那双乌黑的眼珠注视着他,“然后呢?说得详细点。” “四天前,明明他们三个人都在家,我听到他们三个人在外面说话。”崔明智擦了一下眼睛,“接着我听到了砰地一声,外面就什么声音都没了。” “……” “我打开门,他们三个人全都不见了。但是钱,衣服,证件全都在家里。他们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明白了,他们三人不见后,地板上是不是有一滩水?” 崔明智意外地望着他:“哦是有,好像是消失前我后妈在清洁厨房。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说的重点是在后面。”他又吸了口气,“我认为,他们三个人变成蚕宝宝了!!!” “啊?” “是很难令人相信。但我只能跟你说了。”崔明智苦恼地说,“他们消失了,家里突然多了三条蚕宝宝。我只能断定,他们三个变成蚕宝宝了!” “……”崔明智觉得颜真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白痴,他并不介意,因为这结论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他们真的变成蚕宝宝了!” “哦,我想问的是,那天地上的那滩水呢?” “我用拖把拖了地,把脏水冲下水道了。”崔明智又重复道,“你怎么尽岔话题,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家那三位变蚕宝宝了!!!” 颜真用一种看痴呆的眼神瞪着他,然后他说:“你再说一遍,你把脏水怎么了?” “冲下水道了。” 第61章 得想个办法 第61章 “我的同学崔明智。”小真说, “他把他的家人冲进了下水道。” “……”猫先生和斑船长沉默地看着他。 “他把他的家人冲进了下水道。” “……” 小真确定自己说的是标准的通用语,他的脑波意识也传达得清晰明朗,但他的两个同伴眼神飘忽, 仿佛意识正在外太空神游。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猫先生答道:“我是不会帮你回收下水道污水的,想都别想。” “我也不想。”小真吸了一口气, 指向一旁培养箱,“但如果我们不回收蒲蒲, 安天信和我那不讨人喜欢的同学魏晶靖就会长期处于这种肉块状态。” “……” “这个该死的蟑螂牧场, 还有给蒲蒲定的药。还有你, 猫先生你定的这些设备, 没有蒲蒲,谁来结清这笔帐?” “我早就说了, 应该把它放进锅里炖一炖。”安天信的头颅浮上水面恶狠狠地说, “早点炖就没这种破事发生了。” 小真没理安天信,他说:“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崔明智的家人和蒲蒲的溶液回收回来。” 斑船长说:“不是我想打击你,你知道这个城市地下污水的量是多少吗?你知道这需要多大功率的分离机才能分离吗?回收根本不现实。” “所以得想个办法。” ************ 学校里的崔明智看起来垂头丧气,毕竟在他的认知里, 他的家人统统变成了蚕宝宝。幸好他家人早就宣布要出国旅行, 现在失踪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当小真去1班找崔明智时, 他正在看一本书,书的标题是《蚕宝宝的科学饲养》。 小真在崔明智面前坐下,“你真觉得你家人变成了蚕宝宝?” “我只能这么想。”崔明智叹气地将书放下,“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其他可能性。” “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崔明智摇头, “我找小区保安看过监控, 他们三人就没有离开过这栋楼。现在我只能接受他们三个变成了蚕宝宝。” 行。总比告诉他亲手把他爸冲进了下水道好。 “颜真, 你知道吗?”崔明智哀伤地说, “蚕的生命周期是2到3个月,这意味着我爸他们最多只能活两个多月了。” “……”小真思考着安慰这个男孩的说词,“话说,你是不是能看到你爸变成一个蛾子。” “……”崔明智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照理来说,是可以。” “并不是人人都能目睹自己的父亲蜕变成一只蛾子。这是生命的奇迹。” “……”崔明智喊道:“变成蛾子就意味着生命走到终点!要死了啊!” 他的声音太响,惹得四周的同学都朝他们这边看。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她叫做顾语,1班的正班长,这个年级成绩最优秀的女生,是刘星泉最强的对手之一。 顾语问道:“颜真,你怎么跑我们班来了?” “我正和崔明智认真地商讨怎么养蚕。” 顾语盯着崔明智桌子上的养蚕教学书看了好一会儿,露出了一副完全不知道你们男生在想什么的表情,而后她说:“崔明智,莉莉老师叫你呢,你快去。” “哦。”崔明智起身离开座位。 在他走之前,小真对他说:“也许下个月你爸他们就回来了,想开点。” “但愿。”崔明智说,“谢谢你,颜真。” ************** 小真正思考着如何把崔明智他家人和蒲蒲回收。 彻底把这城市下水道的水全都分析提取回收一遍这显然完全不可能。 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崔明智家人和蒲蒲的溶液早就在下水道系统里不知道被稀释了多少倍。斑船长帮他算了一下,如果仅以蒲蒲自身的重组能力逐渐聚合,按照这个速度,崔明智家人重组回复的时间是大约需要8到12年。 崔明智可等不了那么久。他也不可能把魏晶靖和安天信养在房间里养个七八年。光是这些天每天和安天信的头颅大眼瞪小眼就够他不舒服的了。 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吃晚饭的时候,小真显得心不在焉。 “啪!”颜岸的一掌打在了小真的胳膊上。 “嗯?” “蚊子。”颜岸抬起手掌,给看他手心的蚊子尸体和一小滩鲜血。这是一只花蚊子,腿脚有黑白纹。 安媛叫道:“哎呀,都秋天了怎么还有毒蚊子。”她起身去拿风油精。 自己刚才竟然走神到连蚊子咬宿主的身体都没注意到,小真检讨了一下自己。颜岸拿起餐巾纸拭去手上的死蚊子,却见小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他。 “怎么了?” “我有办法了!!”小真自言自语。 “什么办法?” “关于拯救我同学的家人。”小真平静地回答道。 一旁的颜珠噗地把饭喷了出来。 颜岸看着他的儿子,思考究竟是问“你为什么要拯救你同学的家人”还是问“你想出了什么关于拯救你同学家人的方法”,只见小真把筷子放下,宣布自己已经吃好了,离开了饭桌。 安媛瞧着小真的背影,对颜岸说:“这孩子是到中二期了吗?” “好像是。”颜岸笑道,“也许他真的在执行什么拯救同学家人的秘密计划。” “老公。”安媛把碗放下,“我们家有一个中二病患者就够了,真的。” ************** 小真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小胜哥。 他正蹲在路边看一堵墙。在路过他的那一刻,小真感知到了强烈的困扰与烦躁。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其实在崔明智热烈的介绍与吹捧之下,小真在前一周刚刚把“小胜哥”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和他的脸对上。眼下,这位学校的风云人物正一脸烦恼地蹲在路边。 感觉有人接近,小胜哥转过头,认出小真后便毫不掩饰地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颜珠看到她讨厌的蜘蛛时就是这幅表情。 他们的目光相碰。按照人类的礼仪,不打招呼似乎说不过去。于是小真无视了对方露骨的嫌弃神情,向他打了一声招呼。 小胜哥冷淡地回应了一声,转回头又盯着墙看。 小真再度感应到了他烦恼的情绪。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小胜哥指着墙梁柱说:“有小狗被困在里面了。” 小真凑近瞧了瞧,墙梁柱内传来了小狗闷闷的叫声,透过缝隙依稀能看到小狗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里面还真有狗啊。” “被困了几天了。”小胜哥说,“我对这家物业反映过,他们根本不愿意承担损坏墙梁柱的风险去救狗。” “毕竟这是墙梁柱。” “虽然我每天都会往缝隙里塞点狗粮,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小胜哥蹙眉道。 “你是动保?” 小胜哥瞪了他一眼说:“这和动保没关系。总不能眼睁睁看它们饿死在里面。” 小真伸出了无形的意识触手,穿过墙壁触碰到了小狗。与智慧生物相比,和普通的动物意识链接难度要低很多。 一个模糊的瞬间后,小真与小狗的意识达成了共享。 …… 黑暗与光。 昏暗的小空间内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在身旁,挤着两个柔软的兄弟姐妹。 它们有湿漉漉的小鼻子,舔上去毛刺刺的。 在明亮的缝隙外,有一双温暖的眼睛注视着它们。 它很喜欢这双眼睛。 那是一个大男孩。 他的气息也很温暖。 他的手很大。 它希望有一天能被他抱在怀里。 在大男孩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个没见过的男孩。 害怕。 小狗颤抖地吠了一声。 他让人害怕。 …… …… 小真将意识触手收了回来。他说:“里面有三只小狗,大约2个多月大。” “啊?你看清了?” “嗯。另外你也不用担心它们被困在里面。” “啊?” “它们不是被困,是把里面当成了窝。想出去可以随时出去。” “真的吗?” “里面有个管道,可以爬出来的。”小真见小胜哥一脸怀疑,便说,“我知道那个管道出口在哪儿,跟我来。” 带着小胜哥绕过到墙后,墙上有个管道口,小真将“爬出来”这个强制指令扔进了三只小狗大脑里。他又拿起小胜哥的狗粮袋,作出一副引诱的姿态。 不一会儿,三只小狗便爬了出来。 它们一出来,就一起往小胜哥腿旁凑。 小胜哥抱起一只小狗惊叹道:“竟然还真的是这样。” “这个密闭空间对它们来说是安全的场所,而且你还会每天给它们投喂狗粮,所以它们是把里面当成了安心的窝,每天定点等你投喂。” “……”小胜哥瞪着小狗,“你的意思是,它们故意躲在里面装可怜骗吃骗喝?”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小胜哥不高兴地摸了摸小狗。 “你要养它们吗?” “我养不了。”小胜哥闷闷地说,“我妈和我姐都对毛过敏。” “小狗觉得你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颜真!你能别那么肉麻吗?”小胜哥跳了起来,“你又想对我打什么主意?” “我看你那么热心,还以为你要收养它们。” 小胜哥烦恼地抓了抓头,看了一眼围着他不断摇尾的小狗们,说他是真的养不了。就目前这状况,这三只小狗躲在墙梁柱里还算安全,他只能还是先暂时把三只小狗放在这里。接下来他会想办法帮三只小狗找领养。 事情看起来也算是解决了。 小真转身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小胜哥问道:“今天是周日,你去学校干嘛?” “去拯救崔明智的父母。” 第62章 账户 第62章 织夜星, 日夜喧哗。 每次从学校实验大楼的漩涡穿越过来,他都会有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这不会持续很长。 穿越漩涡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就像是实体与虚无之间的轮转,既非生亦非死, 脱离于物理实体世界却存在于其中。有时他甚至想放弃自己的目的地,被卷入那未知的浩海之海。当然这并不明智。 当他的脚踏在织夜星的土地上时, 所有的妄想便已消失。他在织夜星, 永远的喧闹之都。他张开手, 空中漂浮着淡紫色的气泡, 天上洒落着粉色的荧光粉,这又是不知道哪位土豪在庆贺。 小真的身体除了有些对当地重力微微的不适应外, 其他并没有什么异状。 一个小时后, 他正处于织夜星第三都市某个地下市场,查看自己那可怜的账户。 “您的账户目前已被冻结。”这行字冷酷无情地出现在小真的眼前。他不死心地又点了一下屏幕。 “详情已遵照当地法律法规隐藏,请查询……” 小真盯着这串字符看了一会儿。他按下了扶手上的按钮。一个电子妖精飞了过来。它有着一对蓝绿色的金属翅膀,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只豆娘。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柔和的电子音从金属口器里传出,蓝绿色的金属翅膀嗡嗡作响, 偶尔会有白色的电弧光闪烁, 这是时下银河文明社会最流行的造物。 小真说了一串频率代码。电子妖精的电子眼睛红光闪烁, 这表示它正在链接私密频道。在这段时间内,小真耐心地等待着,电子妖精翅膀高频的震动让他回想起了一些过去的往事……濒死的尖叫与诡异的笑声,扭动闪烁的暗银电路…… “■■■”电子妖精口器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来自小真过去相识的友人泽金。这是他们之间私密的语音沟通频道。 小真回应了相应的认证代码, 与他这位朋友聊了起来。 “你总算想起来联系我了, 现在还好吗?”时隔多日, 泽金的嗓音一点都没变。 小真说:“挺好, 也算是安顿下来了。”一番寒暄后,小真告诉他,自己的星网账户还是冻结状态。“照理来说,我的账户已经过了冻结时效了,但现在怎么还被冻着。” 泽金回答道:“因为总督把你告了。” “啊。” “索拉斯总督声称你毁了当地的旅游业,砸了当地年轻人的饭碗,让当地年收入减少了三分之一。他说这都是你的错。因为这个诉讼,你名下所有财产现在都被冻结了。” “……” “你要是想要回你的钱,就得回去和他打官司。”泽金说,“不过我并不推荐你回蛾蓝。” 小真暗想,我现在这幅样子也根本没法回去打什么官司。“我以为他的气已经消了。” “呃,你真这么觉得?如果不是你临走前的那封信,也许他的气已经消了。” “信?”小真说,“什么信?” “那封在蛾蓝星各大频道滚动播出的信。”泽金说,“你不会忘了。” “还有这事?” “在那封信里,你说索拉斯总督脑子里除了排泄物外一无所有,他本身就是星灵最丑陋的造物,你说他的大脑根本没发育完成,本质就是一个患了易怒多动症的幼儿。你说总督大人最适合干的职位就是每日去铲塔尔草牛的牛屎,因为他只比这些食草动物的排泄物聪明那么一点点。” “……” “后面还有一段将总督大脑内容物与牲畜排泄物比较的绝妙排比句,要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不用。”小真说,“这信的确挺妙。但问题是,我根本没写过这封信。” “不是你写的?但这封信署了你的名字,入侵了蛾蓝当地所有频道播了整整一天。” “……播了一天?该死。”小真说:“真不是我写的。” “好。不是你写的。不管怎样,总督现在只想把你捆起来放在火上烤。” “我了解了。”小真摸着下巴,“不过你不觉得吗,这封信写的真不错。” “的确是非常不错。”泽金在频道的另一端大笑,“蛾蓝星当地人整整笑了十个日夜。写这封信的人真是他妈是个天才。” 如果不是署我的名字就更好了,小真暗想。 然后小真又问了他另一件事。 “伊泽尔异形?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 “我想知道伊泽尔异形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动。现在议会和军团把前线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你这边有啥消息吗?” “你等一下。”过了片刻后,泽金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他告诉了小真一些关于伊泽尔异形的消息。 红海星已经沦陷。 “战事看起来很不妙。”泽金告诉小真,广域星区已经有一个星系彻底完蛋,曾经富饶的渔业星球红海星已经沦为了伊泽尔异形的牲畜养殖地。 在此之前,红海星相邻的苦水星已经沦陷大半,红海星岌岌可危。总督发出了求援,最先到达的是星灵防卫军,红海星当时看起来还很正常。防卫军指挥官直接在红海星轨道和地表上布防。那之后没多久,苦水星彻底被伊泽尔异形占领。防卫军在红海星站稳之后,便立刻开始试图收复苦水星。 之后就是防卫军围绕着苦水星及其卫星对伊泽尔异形的攻防战。这场仗打的非常艰难。 伊泽尔异形操控了大量的当地人发动了多个傀儡自爆小队对星灵防卫军发动袭击,不断破坏防卫军的部署,为此防卫军失去了多个战舰,但到此时还尚未伤到防卫军的根本。 星灵防卫军指挥官图卡调整了战略部署,将目标放在了对苦水星外围的空间站与卫星上。战事再度拉开,伊泽尔异形在初时节节败退,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然而,防卫军突然遭遇到了背刺。 红海星叛乱了。 事实证明,红海星总督早就已被伊泽尔异形侵入并成为一个分节点,他感染了当地大部分高层军官,在战事最关键的时刻总督联合苦水星的伊泽尔异形对防卫军形成了前后夹击。最终连同指挥官图卡在内的防卫军全军覆没,仅有一只三人小队逃出生天将信息送了出去。 “现在议会把这事给压下来了,军团那边也炸翻了天。”泽金的语气凝重,“目前广域星区的流河星系已经全部被封锁。” “这仗打得真难看。” “有消息说已增派了数个战团前去支援。我看,如果能打下来,流河星系也基本都废了。” “……”小真正在脑中定位他如今定居的星球,在他脑海中的星图上,那颗星球与红海星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战略要点,也没有什么稀有战略资源,只是一个尚未接入银河文明的普通智人社会星球,星球目前的科技水平也并没有让人眼睛一亮的地方。 究竟是为了什么,会有一个伊泽尔分节点降临呢? 伊泽尔异形只有在准备侵入地位极为重要的大星系时,才会派出分节点。 这根本不合理。 小真没有得出结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扶手,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他和泽金说了自己的正事。他需要定制一种小型探寻机,外形与蚊子相似,但体型要比蚊子略大一些。 他将他的需求说了一遍,泽金说:“分析DNA并且收集目标对象的探寻机吗?这倒也不难,只是你的取样精度和使用寿命要求听起来有点高,这价钱可不会便宜。” “我只订一个。你知道找谁最靠谱。” “这当然。”泽金笑道,“只是你现在有钱吗?你这是准备直面索拉斯总督的怒火去讨钱了吗?” “订一个的钱还是有的。” 完成今日的目标后,小真又想起来一件事,他说:“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身边的同伴突然说他是监督之眼……” 泽金惊惶道:“监督之眼?在哪儿?” “我只是说如果……” “那当然是立刻下跪向他坦诚你所有干过的和没干过的事,求他饶你狗命。或者你先下手为强,先干死他!” “……”小真决定放弃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第63章 求你们吃点吧 第63章 在等待定制飞行器到货的这天里, 小真好奇地观察着崔明智的日常。 崔明智这个年龄,就算放在银河文明社会中,也是个需要有监护人看护的未成年人。 鉴于他的父母都被物理意义上地冲下水道了, 崔明智如今等同于一个可怜的孤儿。虽然这都是蒲蒲的错,但导致崔明智眼下这个状态似乎也和小真脱不了关系。毕竟蒲蒲是在小真的眼皮底下跑路的。 这让小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关注一下崔明智。 小真去了崔明智家,这才几天, 他家的厨房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泡面塑料碗。当小真进屋时, 崔明智正在对着纸盒里的三只蚕宝宝说话。 “三位祖宗哎, 求你们吃点。”崔明智一脸诚挚地拿起一片桑叶宣讲道, “你看这桑叶,鲜嫩可口,翠绿多汁, 吃一口十年少,咬一口腿脚棒。” “你在干嘛?” 崔明智盯着三只蚕宝宝说:“我在游说这三位祖宗吃饭。” “它们又不吃了?” “好像是嫌这桑叶太老,不太愿意吃。”崔明智撸着桑叶, “我又定了两家淘宝店的桑叶,只希望能符合它们的口味。” “这么挑嘴啊。” 崔明智点头:“是的!非常挑!叶子稍微老点就不肯吃。”他指着纸盒里三个昂着头宁死不降低要求的蚕宝宝, “不过想想也是,它们本来都是人, 突然只能吃桑叶, 实在是太委屈他们了。” 不,它们只是单纯普通的三条蚕宝宝而已。 崔明智指着其中一条蚕宝宝说:“你看,这应该是我爸。前几天他圆圆鼓鼓的,这两天都瘦了。”这条蚕宝宝昂着头, 一副你不给我好吃的桑叶我就绝食的姿态。 他伸手触碰了这条“爸爸”, “爸爸”微微垂下头, 圆润光滑的身体蹭着他的手指滑过, 崔明智的眼睛不由得红了。 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景象。 只是这条蚕宝宝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蚕。 小真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觉得有必要挽救一下认虫作父的崔明智。 “吃桑叶!”“给我吃桑叶!”“给我好好吃桑叶!”小真连发三条指令,一起丢进了三条蚕宝宝那小得可怜的大脑里。三条蚕宝宝顿时化身成了莫得感情的吃食机器,也不管桑叶老不老,难不难吃,立刻沙沙沙地啃了起来。 “老爸你终于想通了!!”崔明智高兴地喊道,“对对对,就是要好好吃饭。” 是,好好吃饭早日结茧早日飞升。 *************** 冯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悲壮之气。 “校运动会就要开始了。” 当他把这个消息宣布后,班上很安静,甚至连一个敷衍的回应都没有。冯老师并没有泄气,而是双手撑在讲台上,开始了他的运动会动员演讲。 在小真听来,其实就是上学期本班运动会成绩实在是太丢人,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城,请同学们都努力一下,不要让老师再度遭受公开处刑。 冯老师的演讲讲得干劲十足,奈何班上的同学并不买账。等到冯老师的动员演讲结束,同学们一个赛一个的面无表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有几个同学打起了哈欠。 但班主任的士气没有这么快被击垮,他快速指派了两个工具人。“班长刘星泉,体育委员项泽宇,由你们负责动员同学报名参加比赛。” 在校园这种封闭空间,最高权威者老师下派的事,工具人们只得服从。 到了下课,刘星泉和项泽宇这两位不得不一个个找同学去动员参赛。刘星泉负责动员女生,项泽宇负责动员男生。 现实非常残酷。这两位冯老师的旨意代行者,至高无上的班干部一来到同学们跟前还没说话,同学们就纷纷作出了各种我很虚弱我不太行我体育超级差的姿态。 小真瞧着刘星泉连续被四个女生以我真的很弱这种敷衍理由拒绝,然后刘星泉来到了宋佳蕊面前。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宋佳蕊,还没等宋佳蕊开口说话,刘星泉就绕开了宋佳蕊。 的确,宋佳蕊这样娇娇怯怯一个月进四趟医务室的小白花女生,刘星泉要是逼她上阵,那就真的很不是人了。 而男生这边,项泽宇正在发挥自己的人脉优势,一个个去卖力游说,但好哥们的友情在现实面前极为惨烈,他没拉到几个人。最后项泽宇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你参赛,我就请你喝奶茶,大杯的奶茶。 结果当然也很不行。 现在项泽宇晃到了小真的面前,他把参赛项目表往小真的桌上一拍,“勇士,有没有兴趣?” 小真瞥了一眼参赛表,问他校运会如果拿到优胜,会有什么奖品。 “奖状,还有保温杯。” “再见。” “颜真,我只能靠你了!!”项泽宇坐在他面前开始哭丧。如果先前不是小真看到他对着九个男生一模一样地表演过,大概还真的会信他。 “我很弱,还是算了。”小真对他说。 “颜真啊,你好歹参加一个意思一下。”项泽宇拿起项目表热切地喊道,“来,你看一下,要参加哪个?” “没什么兴趣。” “颜真,我们是不是朋友?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小真刚想回答不是朋友,这时他听到一旁刘星泉欣喜的声音:“你要参加?”他面前的魏晶靖点头:“是的。” “你看魏晶靖大小姐都要参加了!”项泽宇喊道。 只见刘星泉正拿着项目表问魏晶靖要参加的项目,“跳远?”魏晶靖点头。 “铅球?”魏晶靖点头。 “100米短跑?”魏晶靖点头。 “400米跑?”魏晶靖点头。 这可不太妙。 小真立刻及时掐断了魏晶靖的连环应允。 (为什么?我觉得我都可以。)黏菌魏晶靖在脑海里用意识问他。 (人类不会一口气参加那么多。) (可我觉得我都可以,这样让大家都高兴,不好吗?) (人类的行为模式并不是一味地取悦他人。你应该有选择地去参与。) 黏菌魏晶靖看起来似懂非懂。 小真觉得有些头痛,黏菌能问出这些问题来,这说明她已能学会自主思考并自己做出判断。再这样下去黏菌的人格程序将会越来越不按照小真规划的模式运行。可如今正版真人魏晶靖的回归显然又被耽搁了,他只能看着黏菌的人格不断进化干瞪眼,说来说去,这只能怪蒲蒲这个果冻怪。 他暗自发誓,等这次把蒲蒲找回来,等它一复原,他就要把它塞进发射仓一脚踢进宇宙来个星际漂流,让它滚得越远越好。 ************* 到了放学时分,小真叫住了崔明智,和刘星泉一起去了罗清溪的馄饨店。 店里熙熙攘攘已经坐了七成人。他们三个人一桌,点起了馄饨。 “好吃。好吃。”崔明智一边吞着馄饨,一边低声说。 “罗阿姨的手艺就是一等一的好。”小真说。 罗清溪从柜台探出头问道:“小明,你爸妈是不是出国旅游了?” 崔明智点点头。 刘星泉说:“妈,以后崔明智就到我们这里吃晚饭好不好?” “当然好啊。”罗清溪笑道,“就这么决定了。在你爸妈回来前,你就到这里来吃饭。” “但是……” “但是什么?我这里本来除了馄饨就有饭菜。你过来吃一点都不麻烦。”罗清溪说,“就这么决定了。放学你就和星泉过来,吃了晚饭再走。就这么说好了啊。” 崔明智把头埋进了馄饨的雾气里,低声嗯了一声,然后偷偷用手擦了擦眼睛。 第64章 探寻机 第64章 小真定制的飞行器到货了。 小飞行器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加强升级版的大号蚊子。透明的翅膀, 细长的身形,仿昆虫的六足,腿上有着黑白的花纹。但在这小小的身躯之中, 隐藏着精密的机械系统。它是出自于罗斯机械工匠的精心之作。 猫先生盯着在房间里飞来飞去不停嗡嗡吟唱的蚊子飞行器,转头问小真:“你是想让我一掌把它拍下来吗?” “不,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小真起身说道, “外形为蚊子的探寻机, 能够自主并且采集目标, 无论处于真空还是在深海甚至在高温500度环境内都能运行无阻。” “所以?你想用这个探寻机来回收那三个人类加一个蒲泥怪被稀释的组织液?”猫先生盯着飞行器说, 它在努力克制扑打它的冲动,“你这飞行器每次回收的容量有多大?就这么一个?你打算回收十年吗?” “当然不是只靠它一个。” 小真伸出手掌,小飞行器停在了他的手心, 轻轻地扇动翅膀。 “草,这看起来真是一个大号蚊子。”鸡瞪着它说。 “光是定制这一个就应该不便宜。”猫先生说,“快速回收至少需要上百个这样的探寻机。我不觉得以你目前的财力能够支撑定制很多个。罗斯机械工匠的东西素来意味着高质和昂贵。事先说明一下, 监督之眼本地的预算里可不包括处理这种吃力不讨好又显然无害的事。” “我知道。但我们不是有‘那个’吗?”小真说。 “那个是什么?” “就是‘那个’。” 小真把先前校猫失踪事件的罪魁祸首“复制箱”拿了出来。“现在,是这个箱子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刻了!” 猫先生跳到箱子旁边:“原来你是想复制啊。”它的宿主下意识地想钻进箱子, 它在脑海里一巴掌把它宿主的意识按了下去。 “没错。这样才能以最高效地速度回收。” 鸡说:“可这复制箱复制出来的东西会劣化,这真的没问题吗?” “等它们把崔明智家人的组织液提取回来就没用了, 我也不需要使用寿命很长。我这个原型机出自于银河最优秀的罗斯机械工匠之手, 就算劣化降级数百次也够用。” 之后小真用复制箱复制了1000个大号蚊子飞行器。当这些蚊子飞行器一起驱动时,嗡嗡的声响犹如十个16缸发动机齐声轰鸣,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巨大,便招惹来了安媛。 当安媛推开门时, 她看见成千上百只大号蚊子正围绕着小真飞舞。这个景象实在是太过震撼, 安媛立刻被惊得呆立在当场。 猫先生啪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3分钟后, 安媛一脚把门踹开, 她一手高举雷达喷雾,一手拿着电蚊拍,高喊着“妈妈来救你了小真!!” 此时小真的房间里干干净净,什么虫子都没有。 “哎?蚊子呢?” “什么蚊子?”小真一脸无辜地说,“哪有什么蚊子。” “我刚才明明看到很多很大的蚊子……”安媛喃喃道,她四处张望,房间里什么虫子都没有。 “你眼花了。” “可是我真的看到有很多蚊子……” 用眼花并不能完全说服安媛。当天心有余悸的安媛和李婶一起在家里楼上楼下放了十来个电蚊香,又喷了致死量的灭蚊喷雾,导致颜宅整整一周都弥漫着一股杀虫剂的味道。 这让三个噬心魔这一周的生活质量极为糟糕,于是他们决定在房门口装个探测器,只要安媛一来就报警。 1000个蚊子探寻机一起被投放入了下水道。 监视屏幕里的光点显示着它们的方位。它们正在城市的地下下水道里探寻分析,提取含有崔明智家人和蒲蒲的溶液,然后返回小真的住所将液体析出,之后再返回地下水道继续工作。 按照斑船长的估算,要把崔明智家人和蒲蒲提取回来,差不多需要1000个蚊子探寻机持续工作30多个日夜。 眼下蚊子探寻机的工作已经有了初步成果,在三天后,这些勤劳的蚊子已经提取回收了将近400毫升的崔明智家人及蒲蒲混合溶液。只不过,蚊子探寻机目前已阵亡了8个。 其中有4个是在返回颜宅时,惨遭李婶毒手,还有1个被路边野猫杀害,2个葬身于安媛的电蚊拍下,还有1个失踪原因不明。 小真为此重新规划了一条蚊子探寻机往返程路线,以避开家人的物理攻击。但是到了第四天,又再度阵亡了5个蚊子探寻机,根据发回的讯息,3个是死于老鼠的啃食。 老鼠与野猫的确是个问题。 小真为此启用了蚊子探寻机的防卫功能。本来原型机上配置的微型激光炮,在多次重复复制后已经劣化到失去了原有的火炮威力,降级到如果击中人类皮肤,只会有电击般的刺痛感。 虽然对人类没啥用,但是用来击退老鼠蟑螂水蛇野猫应该没有问题。 防卫功能启用后的第二天,又有三个蚊子探寻机失踪了。和前面不明原因失踪的蚊子探寻机一样,没有任何信息发回,就像是突然被掐断了信息,当场消失。 之后,蚊子探寻机每天都在失踪,一开始只是四个五个,然后是十几个几十个,全部都是一样的原因。 &gt;&gt;&gt;&gt;目标 WT-JD-8975 &gt;&gt;&gt;&gt;信息链接中 &gt;&gt;&gt;&gt;&gt; 自主探寻机 ART-562 &gt;&gt;&gt;&gt;权限认证中 &gt;&gt;&gt;&gt;权限认证通过 &gt;&gt;&gt;&gt;无法找到 ART-562 &gt;&gt;&gt; 链接中断 …… 斑船长问小真:“今天你又损失了多少?” “47个。”小真皱眉道,“又有47个探寻机下落不明。” “会不会是劣化复制导致的结果?” 小真摇头:“就算是多次劣化,它们的使用寿命也足以支撑半年,不可能这么大批量集体损坏。”他盯着屏幕,“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意外事故。” 当晚他对着城市的下水道布局图思索了许久,重新布置了他的路线,将剩余的753个蚊子探寻机编成了10只小队,分别探索不同的区域。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记录回归的蚊子探寻机数和每支队伍的探索区域。 几天后,小真只剩下了198个蚊子探寻机。因为不断地有蚊子探寻机失踪,导致崔明智家人和蒲蒲的组织液回收进度变得极为缓慢,如今也只回收了800多毫升的液体。 鸡说:“你的蚊子眼看就要全灭了。” 小真并没有搭话,他低下头,拿着笔对着下水道布局图画了一个圈。 “这个区域。”小真轻声说,“有人在偷我的探寻机。” 第65章 水道 第65章 小真清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财产, 他一共损失了802只蚊子探寻机。 “有人在偷我的探寻机。”他对他的同伴这么宣布道。 猫先生说:“恕我提醒你一下,这当中的损失有不少是李婶和你妈干的。” 鸡补充道:“还有猫。” “我已经排除了这些因素,这肯定是有什么王八蛋在大规模窃取我的探寻机。现在我已确认了偷窃范围。”小真对着城市地下水系统地图画了个圈, “是这个区域。” “你是想说,这个地方专门有人蹲点偷你的探寻机?” “是的。” 小真先盯着猫先生看了几秒,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了斑船长身上。 鸡说:“你盯着我看干嘛?” 小真将斑船长举起来原地旋转:“斑船长, 现在是你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刻了!!” “你上次对一个箱子也是这么说的!” “亲爱的船长, 终于到了你发光发热的时刻了!” “等等, 你是想让我进下水道去找你那些蚊子吗??为什么不让那只猫去?” “我怎么能让监督之眼的大人干这种事。” “草。” 小真诚恳地说:“在改造身体方面, 你比我们两个都强。你身形小,正适合钻下水道。进入下水管道这种重任自然只能交给你了。” “……” “想一想,蒲蒲找回来后, 它就能结清我们的帐!甚至说不定还会给我们一笔酬金,毕竟它可是个有钱阔佬啊!” “为什么我觉得每次一旦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们就会损失得更多……” “想一想我们的钱!” 在小真毫无说服力的劝说和完全不靠谱的金钱诱惑之下, 斑船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小真标注的区域,地处市中心商业街一栋大型商业中心。当天小真带着它们来到商业中心背后的一个下水道口, “就是这里。” “请,勇士。”猫先生用爪子掀开了井盖, 一股水腥恶臭扑鼻而来, 斑船长觉得它在偷笑。 “等蒲蒲找回来,它的酬金我要拿走七成。”鸡恶狠狠地说,它跳进了下水道。 *********** 它讨厌下水道。 谁会喜欢下水道呢? 里面只有该死的污泥,肮脏的污水, 让人作呕的**臭味。 这让它想起了诺森姆, 那个永远不见天日的星球。 那是它曾经的家乡。 **, 糜烂, 弥漫着呛人的浓雾,至今都仿佛在它囤积的信息库里飘荡,甚至刻在了它的基因里。它不喜欢那个地方。但那是它曾经的家乡。 蚊子探寻机嗡嗡鸣叫着飞翔在它前方。 斑船长能感到它的宿主很想啄上去,那并不好吃,它这么对它的鸡宿主说。 鸡宿主说:可它是一个虫子,这可以吃。 斑船长说:不,这不能吃。吃了你会死。 这句话对它的宿主向来就很有效。鸡宿主委屈地沉默了。 斑船长挺喜欢它的宿主,因为它非常单纯,和大多数小动物一样,它的宿主一天有八成的时间在思考进食,剩下2成是在思索自己的领地。就算跟它解释这是外观像蚊子的探寻机,它也完全无法理解。用生命作为威胁来说服它,是最有效的。 其实,它的鸡宿主也不是很能理解死亡代表着什么。 毕竟它的宿主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公鸡,甚至都还没萌发求偶的意识。 本来它的宿命也注定是哪天被人拎起来宰了做成一道红烧鸡或者白切鸡,哦,它也不会理解红烧鸡是什么。它与其他鸡命运的分歧点就是遇到了斑船长。 对于它来说,斑船长大概只是它自己分裂的一个难以理解的意识。 太湿了。鸡宿主开始抱怨。 太湿了。 太湿了。 我想回家。我想吃玉米。 太湿了。 你以为我很想来这里吗?斑船长暗想,如果不是被同伴强迫,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蒲蒲,这种地方它连进都不想进。 究竟是谁在偷小真的探寻机呢?这种劣化探寻机,用上几个月就报废的玩意儿,就算偷了也没什么大用。 好,这也是它进下水道探索的意义。 说实话,下水道实在是太臭了。 而且很黑。 幽暗的水道里回响着滴答的水声,在鸡本来的视野里,一切都是黑暗的。斑船长改良了鸡的肉眼,就算在这晦暗的地下,它也能看清楚十米之外水道内壁上的划痕。可这明显给鸡宿主带来了负面效应,它对周遭一切湿湿嗒嗒的玩意儿都显得应激过度。斑船长不得不分出意识安抚它。 蚊子探寻机摇摇摆摆地飞到了它的前面,拐进了弯道。 …… …… 【警告】【警告】 【遭遇攻击】【遭遇攻击】 斑船长身上的警报器显示探寻机遭到了攻击。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毛贼害我进这臭气冲天的下水道。 当斑船长冲到现场时,蚊子探寻机正在对一只小老鼠执行天罚。滋啦滋啦的电击电得小老鼠哀嚎不断,老鼠吱吱唧唧地逃跑了。 斑船长遗憾地看着老鼠跑路,老鼠显然不可能让近800个探寻机失踪。这只不过是探寻机日常遇到的意外之一。 之后的巡逻都很普通,直到突然降临的污水洪流,把斑船长全身羽毛淋得湿透,它的宿主哭哭啼啼地在意识中尖叫,它几乎控制不住宿主的疯狂抓挠。 它在腐臭的脏水里上下起伏,挣扎着浮出水面,又分出一点意识让宿主勉强安静了下来。等这股突如其来的洪水过去,它勉强在管道里站稳,满身沾满了恶臭的污泥,真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落汤鸡。 那只该死的探寻机不见了。 斑船长低声咒骂了一声,它看了看定位器,飞快地跟了过去。 接着它目睹到一个奇葩的景象。 一队生物,大约有四个,它们大约8cm高,有一双外凸的眼睛,四肢纤长,穿着硬质的盔甲,正在拖着那只蚊子探寻机。 没错,蚊子探寻机被打落在地,冒着青烟,被它们包裹在一张网里拖拽前行。 “你们在干什么?”斑船长问道。 这四个小生物发出了嘈杂的尖叫,刺激着鸡宿主脆弱的神经。就在鸡愣神的那一瞬间,四个小生物拖着蚊子探寻机疯狂地跑路。斑船长追了上去,而后下水道一侧突然凭空开了一扇小门,四个小生物拖着探寻机冲了进去。门在瞬间合拢,所有的缝隙都消失了,内壁光滑无缝,就像从来没有门。 斑船长冲到四个小生物消失的地方,挥起翅膀恶狠狠地翘敲打内壁。 “开门!开门!!”它吼道。 没有任何回音。 “开门!开门!”这次它换成了银河通用语,之后又换成希林语,然后又换成卡特沙语,最后又换成了银河通用语。 然后斑船长开始用银河通用语威胁这群小偷,指责它们的可耻行为,如果它们不在5分钟内打开大门做出解释并把东西归还,它就会采用武力把这段管道轰得稀巴烂,其中还包括那四个小偷,它像啄虫子一样把它们啄烂并把它们吞下肚。 水道内壁泛起了像水波般的涟漪,液化的金属凝聚呈现出一个像刚才小生物般一张双目凸出的头部雕像,雕像说道:“无礼的……” 雕像瞪着它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鸡?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 “鸡怎么了?鸡怎么了啊!!” 第66章 账单(倒V结束) 第66章 小真看着手上的一根羽毛。 这是一只很柔软的尾翅羽毛, 属于常见食材——鸡。 他的脚旁站着一个小小的生物,大约有半个手掌高,双目凸出, 四肢纤细,皮肤犹如皮革,它操着流利的银河通用语,双手举着一张纸:“请看一下, 这是你们的账单。” 账单上列着一条条账目: 1损毁西区第三大门 35000信用点 2损毁奥托花园中庭喷泉 13800 信用点 3损毁拂晓之门的艺术雕像 16000 信用点 4损毁拂晓之门的浮雕 32000 信用点 …… (中略) …… 98 导致32位希林公民受伤的医疗费 12000 信用点 共计:152万3500信用点 “……”小真将账单扔向了这个小小的讨债人, 他问:“斑船长呢?” “您指的是那只鸡吗?” “对。” 小小的生物肃容道:“鉴于您所看到的账单上所列罪行,它已被最尊贵的吉尔大公爵下令关押入狱。” 小真晃了晃手中的羽毛, “所以?” “按照希林的律法,如果您不偿清它一系列暴行带来的损失, 今晚吉尔公爵将会判处这只鸡死刑。” “……说吧, 你想让我把你扔回下水道, 还是想让我用脚把你踢回下水道?” 小小生物,或者说这位住在下水道的希林外交使节摆出了一副庄严的神态:“我可以对你展示斑船长对我们最尊贵的吉尔公爵治下领地洛雅之巢施加的暴行。” 全息屏幕在小真的面前浮起, 屏幕中清晰地展现了斑船长在下水道王国的英勇形象与光辉战绩。只见这只鸡拍着翅膀又啄又跳,画面中不断传来翅膀拍碎建筑物的爆裂声, 惊慌失措的希林小人四处逃窜,到处都是地狱般的哭喊与尖啸,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猫先生说:“这是什么新型哥斯拉电影吗?” 画面里的鸡吼道:“你们这些贼!虫子!一群屑!快把探寻机给交出来!一群贼!!谁也别想在我眼前偷走东西!!” 啪,希林外交使节将画面关闭。 小真喊道:“是你们偷走了我的探寻机!!” 希林外交使节正色道:“不是偷。” “那你们承认我的蚊子探寻机是在你们那里了。你们这群贼!”小真怒道。 “不,我要更正这点。你的探寻机是非法入境,我们有权扣押没收。” “非法入境?哪里来的境?你们定义的吗?你们也不过是一群外来者……”小真正在声讨这蛮不讲理的希林外交使节时, 猫先生突然将意识接入了他。 (等一下。) 小真问:(怎么了。) (希林使节的主张还真没什么问题。)猫先生在脑内说, (这下水道下面的王国的确是他们的合法领地。) (啥?) (一些遗留下来的法律问题, 希林人在某些星区的地下都有领土宣称权。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个星球不巧也是。) (这个星球根本就没被纳入银河文明!!) (但是登记的文书上显示它们的确有宣称权。) (所以它们就能随便扣押我的探寻机了?) (从银河律法上来说,是的。) 小真停滞了几秒后迅速在脑内说:(你作为监督之眼的大人,可以出面救救你的同伴和我宝贵的财物。) (抱歉,对这些希林人我不想暴露监督之眼的身份。) (为什么?) (希林人和监督之眼的圣洁派关系很密切,我隶属于另外一个派系,目前我不能卷入派系斗争。) 小真瞪视着猫先生一会儿,他转头对地上的希林小人说:“你们那个公爵叫什么来着的?” “七誓议会的第六席,地下暗影会至高统领,洛雅之巢的主人,最尊贵的吉尔大公爵。” “带我去见他。” “我们最尊贵的公爵并不是什么人都能……” 小真一把抓起它,“我要跟他商讨一下有关于欠款的问题,你是觉得让他白白损失这多钱好,还是我们只死一只鸡好?” 希林外交使节拨通了它的通讯器,在几分钟后,它说:“公爵大人同意见您。” 小真当然不可能去钻下水道。 他拿了一个黏土小人,然后切了一小截自己的触手植入黏土小人内,这样黏土小人便成了他小小的分裂体,能够同时达到意识与视界共享。 分出一部分意识放在小人身上的感觉很有趣,如同同时有两个自己。现在这个黏土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小小真。 小小真摆动着手臂和脚,稍微适应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又在桌子上蹦蹦跳跳了一会儿。 猫先生盯着小小真,缓缓伸出爪子。 “如果你敢动手,我就让我妈把你的绝育计划排上日程。”小小真说道。 猫先生放下爪子,“你对我宿主的习性太苛刻了。” “管好你的宿主,别让它对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小真将小小真介绍给了希林外交使节,声称这是他的个人代表,将会由这位小小真面见尊贵的吉尔公爵大人。 下水道的地下王国该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小小真对此毫无兴趣,他现在只想摇着那位公爵大人的脑袋,逼他把所有的探寻机给交出来,哦对了,还有那只鸡。 他们进入下水道,在黑暗中走了一段时间。在这充满着水腥臭气和气味之中,小小真希望希林人能介绍一下为什么它们会选择在下水道旁建立自己的小王国。但他看到这位使节的表情时,便把问题给咽了下去。 希林外交使节的神情一直都很肃穆,仿佛它正在带领他们去一个圣洁的朝圣之地,而不是什么恶臭下水道旁的移民聚集地。 在黑暗中走了大约有十分钟,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伟大的洛雅之巢的入口。 内壁金属化为溶液,在瞬息后浮起了一扇门,从门上浮现出一个希林人雕像,它的眼睛发射出红光,扫过希林外交使节,从它的嘴里发出轰隆的声响:“通过认证。”红光紧接着扫到了小小真,轰隆的尖啸声随之响起:“警告!警告!警告!没有权限的未知访客!” 一道激光从雕像口中喷射而出,小小真往后跳了一步,他原本站着的地面被激光给击碎了。 “我猜一下,那只鸡敲门时,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那只鸡的吗?” “这是非常正常的防御设施。”希林外交使节说,“结果就是它把西侧的大门给毁了,彻底地毁了。” “因为你们差点把它烤了啊!” 在希林外交使节出面之下,猫先生和小小真办理了入境手续。 当踏入下水道王国的大门后,他们步入了一条宏伟的长廊。以小小真的迷你体型视角来看,这条长廊空旷而雄壮,高大的穹顶之上镶嵌着着圆珠形状的灯,散发着苍白的光芒。他注意到,这条长廊堪称恢弘壮丽,但是道路两旁树立的雕像却残破不堪,甚至有的倒落在一旁。地上散落着雕像的碎片,本该平整的地面也坑坑洼洼。 小小真绕开一个倒塌的雕像,他说:“这里发生过什么?” “那只鸡来过。” “……” 希林外交使节悲壮地说:“这条长廊曾经是我们的荣誉之路,每当节日庆典,或者希林人取得荣耀之日,我们都会在这条长廊上载歌载舞庆祝,这是我们的荣光之地。你看看这两旁,这里本来都树立着希林艺术家们的雕塑杰作。” “真难为你们在下水道里搞出这种气势恢弘的荣光之地。” “这些是数百年来的艺术家们的杰作,每一尊都有特殊的含义,都记载着我们希林英雄的光辉事迹,但是……”希林外交使节摇头叹息,“那只鸡出现后,只有毁灭与死寂……” “你是想说,你们损失了很多钱。” “这并不是钱所能定义的,我们失去了承载着昔日荣耀的艺术与历史……” “哦,那就是很多很多很多钱。” 希林人将它们此处的下水道王国称为洛雅之巢,在希林语中为“最璀璨的蓝宝石”。 小小真完全不能理解恶臭冲天下水道旁的王国和蓝宝石有什么关系,但是为了照顾希林人的脸面,他不得不频频点头附和。 在绕过显赫壮观的中庭喷泉(已经毁于斑船长之手),穿过辉煌的洛雅拂晓之门(已毁于斑船长之手),走进了洛雅之巢的城区。 希林外交使节喊道:“看啊,这就是我们的洛雅之巢。” 在他的眼前,是一座恢弘的地下城市。目及所见之处,无数的屋顶和塔尖在幽暗中模糊不清。城市的空气很潮湿,但并非是下水道里那种恶臭的水腥味,而是一股温暖而芬芳气息的味道,湿漉漉却又不过分,这是城市与生命的味道。可小小真看不见任何城市的灯光闪烁,只有沉沉黑暗,以及前来迎接的希林卫队身上银甲发出的小小微光。 “你们这个王国没电?” “被那只鸡给……” “好了我知道了。” 第67章 洛雅之主 第67章 洛雅之巢主人的宫殿有种绮丽而恢弘的美感。 纤长而美丽的柱子从内部发出了淡淡的光, 安静地支撑着庄严的大厅。在天花板之上,雕刻着精细的外放射形状的福棘菌图谱。 数十个闪着光芒的巨型雕花灯球悬浮在空中,里面培植着荧光菌种。墙上悬挂着描绘希林人的英雄史诗的巨型绘画, 装饰真菌群蜿蜒地在墙壁上勾勒出素雅的图案。 洛雅之主坐在它的王座上。 它体型比一般希林小人要更加魁梧,披着绣着金线的华丽斗篷,带着一个银色面具,那面具上也有一双凸出的蓝宝石眼睛, 它头戴着赤色长角冠冕, 像任何一个智慧生物统治者一样,它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无上的威严。 它先瞪视着猫先生, 而后注视了一会儿小小真。它说:“两位地上外来者,你们在过来的路上, 想必也看到了不少。” 小小真说:“呃, 实际上的确是略有了解。” “需要我来再重复一下那只鸡干的事吗?” 小小真说:“我还真没想到, 鸡能这么不友好。” “不友好?”洛雅之主冷笑,“你觉得只是不友好?” “毕竟它先被你们攻击了。” “那不是攻击, 只是我们对非法入侵者的警告。”洛雅之主声调略有提高,它抬起手, 一个立体屏幕投影在空中。鸡型哥斯拉的暴行再度借由影像在大厅内上演。 尖叫与建筑破碎的轰隆声此起彼伏,烟雾与火光中响彻着鸡的怒吼声,怎么看都是一副惨无人道的末日毁灭之景。 “我和我的人民从来没遭受过这么大的羞辱。”洛雅之主沉声道。 “请问,这部末日电影里的可恶凶手,那只鸡,现在在哪儿?” “我的卫队抓住了它,为此有十六个精英战士受伤。它现在被固定在静止力场里, 30个最强的洛雅精英卫队成员正看守着它。我已经宣判了它死刑, 今晚它的血会被放干, 它的羽毛会被拔下作为广场的装饰,而它的肉将会被用来培植基础福棘菌。” “听起来实在是大快人心。”小小真说,“只是,你的使节对我说,好像还有其他解决的方法。” “当然有。那就是赔偿我所有的损失费用。”洛雅之主盯着小小真,“但我的使节说你们显然不愿承担。” 小小真回答道:“不愿承担和无力承担完全是两个概念。以及,我还有另外一点想要指出,是你们先扣押了我们的探寻机。” “你是指那些非法入境的嗡嗡叫的恶心玩意儿?” “你可以称之为误入。” “我们的扣押完全符合银河律法。”它说,“我并不关心你们是什么来路。如果你们对扣押非法入侵物品的处理不满,可以向伊丹政务厅提起申诉。顺带一提,从这个星球坐船去伊丹,船票是8万信用点,旅途历时132个星历年,如果同意跳跃瓦普,那就只要2个半星历年,但是船票是35万信用点。向政务厅提起申诉到受理,正常排队一般需要1-2年,雇佣律师的费用是6000信用点,如果你们败诉,你们不仅要承担诉讼费,还必须承担我方代表的一切出庭费用。” “……” 猫先生开口了:“那么,尊敬的洛雅之主,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的建议是,出席观看那只鸡的死刑。” 猫先生晃了晃尾巴,柔声道:“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方法。” “那就赔偿所有的损失。” “杀了那只鸡,也就是夺取它的生命而已。”猫先生说,“你已经见到了鸡干的那些事儿。那么我觉得,你其实可以从其他方面来考虑……” 洛雅之主银色面具上的双眼瞪视着他们,然后它说:“那只鸡,是你们的仆人?” “您可以这么理解。” “……你是在暗示你们很有能力。” “可以这么说。” 洛雅之主微微侧过脸,思考了一下,而后它说:“那我可以再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小小真热切道:“请说请说。” “我需要一个东西,你们帮我拿过来。”它说,“那只鸡就可以得到豁免,你们的债务我可以考虑一笔勾销。” “还有我的蚊子飞行器!!” “那些非法入境物品也可以还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拿过来我想要的东西。”它补充道,“我不介意你们用什么手段。我要的只是结果。” 小真敏感地问道:“如果那个东西是违反银河律法的违禁品呢?” “你们不想做也无所谓,反正只是死一只鸡而已。” 小小真用意识问猫先生:(你觉得让斑船长死在这里如何?) 猫先生:(虽然说我是很想看它们如何割喉放血一只鸡,但鸡宿主死后,斑船长会不会被它们发现就不好说了。希林人和监督之眼的关系非常密切,被它们知道斑船长是噬心魔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我明白了,至少这位装模作样的大人物跟我们许诺会把探寻机还给我们。) “你们可以好好考虑,替我取一样东西,或者出席这只鸡的死刑仪式。”洛雅之主的银色面具上仿佛有一丝笑意。 小小真问道:“那么,请问尊敬的洛雅之主,你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呢?” 大厅之中投射数道光束,一幅地图展现在小小真和猫先生的眼前,上面浮现出了城市的景色,小小真看到了城市里的街区与他熟悉的建筑,然后画面停在了一个地方。这个地点小真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是他的学校第四中学。他一周有5天都要待在这所学校里。 “就是这里。”洛雅之主说,“地上未成年智人的一所学校,名字叫宣海第四中学。” “你想要这所学校的什么?”小真暗想,如果你说出什么想要伤害我同学的要求,我就跳起来打爆你的头。 “头发。”它说。 “什么?” “确切地说,我想要这所学校所有智人男性的头发。” 小小真呆滞了数秒,然后他问道:“对不起,我的听觉系统出了点问题,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这所学校男人的所有头发,包括成年人与未成年人。” “你是想让他们都变成秃头吗?这不可能!” 洛雅之主说:“你当然可以拒绝。我正在考虑执行死刑后把那只鸡的骨头拼成骨架树立在荣誉之道上,我的人民将会聆听它死之前的哀嚎并记录成曲谱传颂。而你的那些会嗡嗡叫的非法入境物,我准备让工匠统统拆了回收材料。” “为什么是男性?”小小真喊道:“可以放过学生吗?” “所有男性学生的头发我都要。” “为什么?明明是女生头发比较长啊!” “女性的头发我用不上。我再说一遍,我要这所学校所有的智人男性头发。” “这不科学。我需要一个为什么只要男性不要女性头发的理由。” 洛雅之主想了想说:“按照这个星球地上智人的说法就是——我很绅士。” “……这根本不是理由!” 它说:“出于我个人的喜好。” 小小真吸了一口气,他说:“尊敬的吉尔公爵,您就这么想让这群可怜的男士秃头吗?这总有个合理的解释。” 洛雅之主的蓝宝石眼睛注视着他,然后他说:“我的使节跟我说,你的主人是这所中学的学生。” 小小真声称是小真的代表,说小真是小小真的主人的确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无论是小小真还是小真都很烦恼。虽然剃掉头发对宿主来说完全不构成什么人身伤害。但小小真此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远在地面上的颜真本体的哀嚎。照理来说,噬心魔对头颅上的毛发这种装饰性身体组织其实不会在意,可眼下这铺天盖地的焦虑与烦躁压得他实在是头晕目眩,这大约是出自于宿主本人残存的潜意识。 “告诉你的主人,对于智人来说,男人有没有头发,这无关紧要。” “头发很重要啊!!”小小真按捺下跳起来打爆这位洛雅之主的,他说:“公爵大人,请您告诉我你真实的理由,也许我能用其他方法满足你的需求。你想要头发,我猜猜,莫非是这学校的人摄入了什么东西,你想要采集?” “你很聪明。”吉尔公爵说,“第四中学的地下,住着一个我的政敌。我们的争斗持续了三十年,它叫做科伦,是个真菌养殖专家。” “它干了什么以至于你想让全校男人变成秃头?” “科伦。”洛雅之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一位了不得的真菌雕刻大师。一个贱人。一个该死的贱人。我知道它现在正在研究一种新的真菌。我需要知道那是什么。无论它藏得多么好,细小的孢子都会渗入土地,散播入空气中,然后被这所学校的人吸入。分析头发是最快的,但是需要大量的头发。” “很明显,在收集头发上你在搞性别歧视。” “请称之为绅士作风。” 小小真说:“所以你只是想要知道科伦研究的新真菌到底是什么?” “是的。如果你不想观摩荣誉之路上的鸡骨架,那就需要——”洛雅之主对小小真和猫先生宣布道: “或者把第四中学所有男人变成秃头,或者把科伦那个贱人的新产品给我偷过来。” 第68章 实验室(二合一) 第68章 (二更三更合一) 猫先生和小真站在第四中学的门口。 “说老实话, 我觉得让你们学校所有男士变成秃头会更省事。” “驳回,这不可能。”小真和小小真斩钉截铁地齐声说道。 小小真坐在小真的肩头,他们都从属于一个意识——目前名为小真的噬心魔。将自己的意识分裂开来是很奇妙的感受, 就像是你的右手突然长了眼睛会说话,就像是你同时拥有了两个视界观察点。 “头发对于男人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我的宿主已经脑死亡了,但是当听说可能要变成秃头后,这个身体刚才丧到几乎崩溃。甚至我都觉得生不如死。变成秃头, 这绝对不能接受!”小真瞪着校门, “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行!” 小小真跟着喊:“绝对, 不行!” “你的反应太大了。” “你不如问问你的猫宿主,把全身毛剃掉它愿不愿意。” 猫先生沉默了一分钟, 它说:“我的宿主说想把你肩上那个小人给吃掉。” “管好你的宿主!” 猫先生舔了舔爪子, “话说, 你真的打算面对真菌雕刻大师吗?” “也只能如此。” “你应该听过它的名字,或者说——臭名昭著的疯狂恶名。” “是的。”小真低声说, “我知道它。既然知道了它在我们学校的地下,我就只能必须去亲眼看看了。” “我说, 你觉得你见到科伦,跟它说明来意,它就会感动地为了世界和平双手奉上自己的新研究吗?” “从它的名声来看,我觉得当我们提出这个要求后,它会把我们两个丢进酸液池。” “那接下来可就不是什么美妙事情的开端了。” 科伦,一向守序的希林小人中的异类,疯狂科学家, 真菌雕刻大师, 它的才能与臭名早就传遍整个银河, 同时也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的同义词。 它凭借它的才能在七誓议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又因为极端危险的非法研究被赶出了伊丹。恐惧与猜疑始终与它的名声相伴相随。 小真完全理解洛雅之主为什么想要知道科伦现在在捣鼓啥,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核弹作当地邻居谁也不会过得安心。 他已经懒得去思考为什么科伦会住在这个星球了,会在这星球定居的外星人移民原因无外乎都是“我讨厌阵营斗争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小真蹲下身,将小小真放到地面上。一个下水道井盖已被打开,这是猫先生和小小真即将前往的学校下水道入口,通往洛雅之主憎恨的政敌,大师科伦的隐居地。 小小真蹦了蹦,爬到了猫先生的背上。 “现在我感觉我是一个猫骑士。”小小真说。 “我建议你不要乱动,我的宿主受不了这个刺激。” 小小真抓住猫先生背上的毛,“出发吧!!我的猫猫坐骑!” “……” 他们在黑暗的下水道中前行。扑鼻而来的气味,滴答的水滴声,这些都是下水道里再正常不过的景象。这黝黑的水道里,黑暗从来就不是他们噬心魔的阻碍,如果他们愿意,甚至能听到五十米之外的水虫爬行声。 小小真问猫先生:“怎样?” “果然和想的一样,没有老鼠的气息。”猫先生收回了它的探查意识,“这个下水道安静的过分。” “啊,我有预感,接下来的路可不太好走。” “我可不指望科伦大师会敞开大门热烈迎接我们。” “你说的迎接——”小小真抬起头盯着远处,“还真就来了。” 几只诡异的异兽正冲向他们,以外观大小来说,这很像是老鼠,但它们是某种畸形的改造生物,身上混杂着鳞片与动物皮毛。 “我可不喜欢被这种玩意儿欢迎。”猫先生咕哝道。 “显然,它们是准备把我们撕个粉碎。” 几只异兽包围了猫先生,它们呼着臭气,长着畸形的钳爪,与自然界甚至银河中任何一个生物都不同,是人工改造的变异,如同漫不经心的雕刻,再被随手混杂。 异兽扑了上来,猫先生挥出一爪将一只异兽扑打在下水道内壁上,另一只则冲向了它的腿,它的钳爪试图插入猫先生的血肉,猫先生将它踩在脚下,微微用力,异兽被碾成了肉酱。 又有三只异兽从背后跃出,它们扑向了猫先生的背部。 它们会用战术打配合,但猫先生身上的小小真并不是仅仅只会围观。 小小真拿出了一把小剑,这是小真为了此次的面见科伦之旅特意为小小真准备的。一把小型的不锈钢剑,在小小真的挥舞之下,它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白光闪过,一个异兽被他一切为二。小小真转手将剑插入了另一个异兽的体内,伴随着切割血肉的细微声响,小小真拔出剑,异兽落在地上虚弱地抽搐, 一个死亡的咆哮后,第三只异兽被他在瞬间斩去了首级。 “我现在知道学校实验室逃亡的小白鼠都去了哪儿了。”小小真说,“大概都进了它们的肚子。” “说不定它们就是你们学校实验室小白鼠变的。” “……”小小真瞧着地下垂死挣扎的畸形怪物,“我认为科伦违反了独立文明守则。” “很遗憾,我们当地办事处并没有接到任何异常报告,它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猫先生跨过异兽的尸体,“科伦这种不伤害本地智慧智人前提下的守卫布置是被允许的。” “……”小小真叹了口气,“那也是因为根本不会有本地人变成我这个体型来探险。”他伸手指向前方,“这种改造,你们监督之眼也允许?” 从污水中冒出了更多的畸形怪物。它们与方才的异兽并不相同,如果说方才是畸形老鼠的话,现在则是畸形的鱼,液态金属在它们的变色的鳞片上流动,鱼头长着隆起的钙化骨角,鱼身长出了扭曲的利爪,部□□躯则没有鳞片覆盖,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分两种情况。你上面没人和你上面有人。后者一般来说,只要不被当地智人发现,不伤害当地智人,都是允许的。” 小小真从猫先生的背上一跃而下,挥起剑在空气中划过数道弧光,在畸形鱼怪群里飞舞游动。就算是被改造过的畸形怪,只要是生物,就会有弱点。剖开腹部削去头部,大部分生物都无法再存活。 他的每一剑都足够精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扑地刺入,拔出。角度稍微一变,再刺入另一条鱼怪的腹部。这不是剑技,而只是最快捷的杀戮。一个又一个。 变异鱼怪们怪异的咆哮着,小小真感觉到了它们的恐惧,但它们没有逃跑,这应该是刻在基因里的守卫命令。 剑光闪烁,小小真在水道里游走,形如鬼魅,仿佛带来死亡的飓风,他所到之处,只有各种精确至极的斩杀。 几分钟后,他站在畸形鱼怪的尸体中,结果了最后一个抽搐的鱼怪。 “你也该出来了。”小小真心平气和地说,“还是说,你还要再派出你更多的卫队?” 一个身影出现在下水道的黝黑深处。 它踩着潮湿的污泥,和任何一个希林人一样,它四肢过分纤细,双目凸出,皮肤犹如皮革,双肩长着凸起的隆起物,穿着皮甲,身材苗条。 “你们可真够粗暴的。”它打量着小小真和猫先生,它的声音较洛雅之主显得更为尖细。 “没办法,因为你们的礼貌招待。” 它耸了耸肩,“只因时局如此。告诉我,你们效忠谁?” 小小真和猫先生异口同声:“这种偏远星球你们还要搞阵营斗争?” “……”它沉默地望向他们,最后问道:“所以你们算是局外人?” “是避世的隐居者。”小小真收起剑,“我们前来,只为了求见科伦大师。” “科伦大师沉于迷探索生命真理之道,回答我,它为何要见你们?” “为了探讨新的真菌模型。” “学习?”它歪过脑袋:“你是哪个学会派来的?” 小小真说:“我是泽金的朋友。科伦大师知道这个名字。” 它走在小小真和猫先生的前面。它是科伦大师的助手,名叫拂晓。 拂晓走路姿势极为优雅,在精细的皮甲和锁链之下的苗条肢体,有种轻盈飘逸的感觉。 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群小怪物围了上来。 小小真瞥了它们一眼,依然是一样扭曲的非自然畸形之物。拂晓轻柔地说:“不要怕,孩子们,这两位是大师的客人。”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怪物靠近了猫先生,伸出爪子试图摸猫先生的腿。在小小真说话之前,啪!小怪物被猫爪拍到了通道内壁上。 “请对孩子们温柔一点,它们只是好奇。” 猫先生说:“刚才你们的这些造物可是热情地想要撕烂我们。” “那些是防卫守卫。这些不一样。”拂晓说,“它们是意外的产物。” 小小真说:“你的意思是,它们是实验失败品。” 拂晓轻笑:“也可以这么理解。大师懒得管它们。是我把它们从培养槽里放出来,它们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以说是绝佳的真菌测试体。” 我懂了,是你的小白鼠。 “我的友人泽金说科伦大师有个弟子普尔,它现在在这里吗?” “普尔?”拂晓转头看了一眼小小真,“它在东极星惹了一些麻烦,我怀疑它现在大概已经被当地总督分解成了一堆泡泡。” “……那,不管它现在是不是泡泡,我的友人泽金向它问好。” “考虑到它让所有东极星人生殖器上长满了蘑菇,我觉得你的朋友怕是此生都没法见到普尔了。” “……那真是遗憾。” 科伦大师的地下居所与壮丽的洛雅之巢完全不同,它的内部通道被数以百计的导管与电线缠绕密布。大师似乎不愿多花心思在墙壁的装饰上,在管道之间,交缠着颜色怪异的真菌植物,一些培养槽被零乱地放在道路边,不时有多足的虫子从槽里爬出来。 “这是鼠妇?” “槽菌。这并非虫子。”拂晓说,“大师意外的产物。一旦培养槽内养分被吸收完,它们就会爬出培养槽,去寻找合适的居住点。” “这是具有动物性的菌类?” 拂晓耸耸肩:“是的。先前大师并不关注它们,直到后来某日一只槽菌在一只老鼠的大脑里安了家,这也许是它们当中最聪明的一只,大师觉得这很有趣。” 小小真瞥了一眼猫先生,从猫先生的猫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虽然猫这种动物本来就几乎没什么表情,但他时常能从细微的眼神变化中感到他这位来自监督之眼的朋友的心情。现在猫先生的神态很平静,它的浅层意识也没有泄露丝毫信息。 也许它早就对这种科学家的疯狂研究行为见怪不怪。 科伦实验大厅内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物的刺鼻味道。无数条藤蔓般的管线缠绕交汇在墙壁上,在天花板的正中,垂着一盏黄白色的大灯。那位银河文明中的传奇希林科学家——科伦大师正在它的实验仪器前忙碌。 相比苗条的拂晓,高大的吉尔公爵,科伦大师身材中等,肤色相较普通希林人显得更浅,它的身体上遍布着缝线针口和植入物,小小真猜它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过不少改造。从外观看,它有一只手臂是纯粹的金属,一只眼睛是电子生化眼。 它正在切割培养皿里的一个培养物,仔细地剥去它的外膜,一旁的电子图像仪闪着流动的数值。 “新来的客人。”科伦大师并没有抬头,“听说你们是泽金的朋友?” “是的,我们从泽金那里听过您和您的弟子普尔很多光辉轶事。”小小真回答,“我刚才您的助手那儿得知了普尔的不幸遭遇,我感到很遗憾。” 科伦大师将镊子扔到一旁,“死亡并不是什么憾事,这本来就是生命的一部分。我只是遗憾没能回收普尔的大脑。说吧,你们来有什么事?” 小小真说:“实际上,我们是洛雅之主派来的代表。” 科伦大师转过身,它的手里拿着切割刀,血肉的眼睛炯炯有神,电子的假眼则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刚才表达了想要被我扔进酸液池的渴求。” “是的,我们是洛雅之主派来的。” 拂晓轻声说:“我觉得你们可以冷静思考一下之后再说话。” “我们的确接受了洛雅之主的委托。” “说吧,你们是打算被扔进酸液池还是打算解肢后进真菌培养池?” “一个都不想。” “唔,我认为你们目前还有三分钟可以活命,你们可以利用这时间好好交代一下遗言。” 小小真说:“在那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让人高兴的事,那就是我的朋友在一个小时之前,摧毁了洛雅之巢的整个电力系统,” 科伦大师饶有兴趣地歪过脑袋,“哦?还有呢?” “按照我看到的清单,我的朋友砸毁了荣誉之道两侧大部分的雕像,奥托花园中庭喷泉,破坏了拂晓之门……” 科伦大师眯起眼睛:“这听起来可真是了不起的壮举。吉尔那家伙还好吗?” “它已经气炸了。” “那真是值得庆祝。” “但为此我的朋友将要面临死刑。”小小真沉痛地说,“吉尔公爵宣称要把它的骨架拼装起来放在荣誉长廊上。” “唔,这的确是吉尔那个贱人的作风。” “所以,为了挽救我们那位可怜朋友遭遇剥皮抽骨的命运。我们不得不前来恳求您的帮助。” “看在那贱人的损失上,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观摩一下您最新研究的基因模型。” “……”科伦大师瞪着眼睛,花了数秒理解了小小真的话语后,他骂了一连串希林语脏话,“你他妈敢再说一遍吗?” “我们想要观摩一下您……” 突然,一阵锐利的鸣叫声打断了小小真的话语。 【警报!】【警报!】【警报!】【警报!】 【警报!】【警报!】【警报!】【警报!】 猫先生弓起了身体,它说:“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科伦大师转过身,他困惑地望着电子屏幕,低声咕哝道:“这不应该。” 小小真问道:“大师,您的实验室后有什么东西吗?” 在刹那间,大厅上的灯猛地砸落! 须臾间室内化为了黑暗。 小小真听到了科伦大师的低声咒骂和拂晓的拔枪声。 一些槽菌慌乱地在地上爬走。小小真绕开了它们,在幽暗中,实验培养皿中那些奇怪的真菌作物犹如起伏的矮山。“大师?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事。”科伦说,“应该只是报警器出了点问题。” 小小真瞧着不停闪动的电子屏幕,突然之间,一个爪钳突如其来地刺穿了他。 他的黏土躯体因为破裂发出了悲鸣,连带意识触手都在呻△吟。 一个爪子捏碎了他的脑袋。 最后他只听到了猫先生的咒骂声和拂晓的尖叫。 小真瞪视着学校的下水道入口。 我死了? 我死了? 就这么死了?? 确切地说,是黏土小人小小真突然死亡了,而且是被一个他甚至没看清的对象给捏死了。 就算小小真是他的降级劣化版,但像捏一只虫子一样被捏死实在是让人不爽。 这简直荒谬。 小真心中恼火,他将意识触手伸进了下水道。 (猫先生!) (猫先生!) 没有任何答复。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就算是在地下,猫先生的感应力也应该足以能链接他。小真吸了一口气,指挥自己的触手继续探索,如同猎犬探寻气味,但很快触手就被一个看不清的东西给阻挡住了。 就像是遇到了模糊的迷雾和看不见的墙。 小真将意识触手收回。他火速地奔回家,抓了一把黏土小人,再火速返回学校。 再度切下自己一个触手植入黏土小人体内后,小小真2号便诞生了。 小小真2号蹦跳着钻入了下水道。 小真一点都不喜欢被捏死,哪怕被捏死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分裂体。此刻小小真2号正沿着他们刚才去时的路前往科伦大师的实验室。 他判断自己的被杀应该不是科伦大师所为,而是大师的实验室内出现了什么东西。 等他重新返回科伦大师的居所门口后,他终于链接上了猫先生的意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被杀了!) (别激动,我看到了你死得就像一个小鸡仔。) (不用形容我的死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猫先生简单说明了事件的过程,那就是科伦大师的秘密实验室内养着一个变异吞噬地芒。 (它为什么会养这种东西?) (为了它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由于防卫装置出了一点故障,所以那玩意儿就跑出来了!它杀光了科伦大师的那些改造守卫们,然后还捏碎了你。) (那么科伦大师现在把它解决了吗?) (当然没有。这玩意儿的杀伤力远超想象,科伦大师只来得及启动紧急救生间,也就是把我,助手拂晓,和科伦关了进去。)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地芒还在实验室里?) (是的,而且我们现在无法打开紧急救生间,系统判定32个小时后才能打开。) (为什么是32个小时?) (科伦大师启动了植入变异地芒体内的微型毒液炸弹,但由于吞噬地芒的耐久性,它还能存活32个小时。) (也就是说放着它不管,32个小时后它就会自动死亡?) (是的,但科伦大师说,这个吞噬地芒也会把它实验室里的东西全部吃光,包括哪些菌物和仪器。你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你跟科伦大师说,如果我能杀了那只吞噬地芒,挽回它的研究成果,让它给我一样能给洛雅之主交差的东西。) 几分钟后,猫先生给他发回了意识信息,(科伦大师同意了。) 行吧,那就干吧。 小小真2号吸了一口气,踢开了实验室大门。 一滩黏液般的生物正在膨胀鼓起,它的身上绽开无数的白色眼球,一张嘴正在咀嚼一个实验体残肢,它毫无感情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小小真2号。吞噬地芒,这是银河里知名的危险生物,甚至会被一些丧心病狂的军阀作为生物武器。 小小真2号不知道科伦大师又对它进行了什么改造,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轻松的对手。 它凝聚出六只爪钳,如闪电般向他刺去。小小真2号向后一跃,精确地分析着它的运行轨迹,几个躲闪后他拾起了方才1号留在地上的小剑,对着吞噬地芒投掷而去,剑穿透了这摊的液化生物。 黏液在膨胀中爆炸了,酸液飞溅,培养槽与仪器冒起了青烟。小小真2号的身上也被酸液溅到,他身上的黏土被腐蚀得吱吱作响。 一只爪钳突然从上而下穿透了他的身体。毫无预兆,毫无声响,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小小真2号想:太过分了,这玩意竟然还不止一个。 小真坐在地上看着下水道叹了口气,他又剪了一截触手埋进了黏土小人体内。 小小真3号,出发! 第69章 清理 第69章 小小真4号正在思考战略。 在15分钟前, 不幸的小小真3号被另一个埋伏的吞噬地芒撕成碎片。 每一次死亡体验都会让小真身临其境地享受一遍,这种感觉非常的不舒适。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个讨厌怪物的始作俑者谈一谈。 小小真4号再次链接上了猫先生。 猫先生说:(看起来,你的清理工作并不顺利。) 小小真4号说:“因为黏土个体的操作精度实在是够呛。这个吞噬地芒和我所知道的所有种类都不太一样, 你得让科伦大师提供更多信息给我。” (或者你可以等32个小时等我们出来。) “快点去问!” 片刻后,猫先生将信息传达了过来:(科伦大师说,这不是普通的吞噬地芒。) “废话!” (科伦大师说它对吞噬地芒的某些生物特质非常感兴趣,这些年内它将很多基因片段植入地芒体内。它并不愿将详细说明到底植入了多少可疑的基因。但可以想象, 这种变异会非常变态。) “方才死掉的三个我已经体验到了。” (科伦大师说, 因为这些基因互相冲突不断变异,所以产生了很多特性。你会防不胜防当场惨死也是正常的。) “麻烦它把这些特性都给说一说啊!对了, 它的实验室里到底有多少只地芒?” (大师说只有一只。) “这不可能!光是我看到的就有五只。” 数十秒后,猫先生的意识说:“大师肯定的确只有一只。” “我先前杀了四只, 刚才死于第五只。”小小真4号叹了口气说, “我明白了, 它能够快速分裂子体。” (看来就是如此。) “快点告诉我还有什么特性!” (这只吞噬地芒的常态为绿色的黏液状真菌,能自由行动, 一般能变形出6只爪钳进行捕猎。此外根据它能在遍布全通道的警报装置下悄无声息地逃出来看,它能对电波和信号进行干扰。) “还有什么?” (科伦大师曾经对它植入过变色蜥和无色蛇的基因, 所以它具有拟态和隐身的特性。) “……这真是好极了。” (考虑这个奇葩变异地芒的危险性,科伦大师说入口通道拐弯第三个房间里放有能量力场武器,你可以去拿。它已经给你开通了权限。) “真不容易,听到现在,这可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科伦大师的武器库存放的武器品种和数量远超小小真4号的想象。 枪械、武器、弹药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小小真4号取下一把风格粗犷的爆弹枪,拿了一盒子弹,又取了四枚酸液□□。在一排各种型号的力场斧力场锤与拳套下, 他拿了一把力场剑。当按下力场按钮时, 剑身会被蓝色的能量力场所包裹, 并且发出嗡嗡的声响,很像是地球上知名电影系列星球大战里的光剑。 小小真4号挥了几下,对这把剑的手感颇为满意,它的平衡与稳定性都不错。这可比那把金属小剑强多了。 那么下面,就是狩猎时刻,亦或是他被狩猎。 他悄无声息地在科伦大师的地下通道里前行,他的动作极为安静,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如今是他是一个小黏土人,几乎没有生物的气息与气味,这种特质照理来说是最安全的。但吞噬地芒在袭击实验室时,却选择了他作为第一个偷袭目标。 这是对方对潜在最大危险的预判反应吗? 小小真4号如今披上了一件小斗篷,按照武器库里的智能语音说明,这件斗篷能够防酸液腐蚀防弹防火,虽然挡不住吞噬地芒的爪钳,但穿上总是聊胜于无。他的光剑和三枚□□藏在斗篷下。他的右手握着那把爆弹枪。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星球大战里的迷你绝地大师。 哪怕是遭遇三个变异吞噬地芒的同时攻击,小小真4号也有信心能同时搞定。但问题是,只杀分裂子体毫无意义,而且他也并不知道这个真菌怪物到底分裂了多少个。 小小真4号停在了原地,他的黏土改造眼睛正在扫视环境。黏土小人本体非常脆弱,噬心魔只有寄生在有生命的实体生物上才能发挥超强的战斗力。如今的黏土小人虽然达成了意识与视界共享,但无论是速度还是灵敏性还有力量都是大打折扣,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如果猫先生能够自由行动的话,事情恐怕早就解决了。 谁让这位真菌雕刻大师的防卫措施是如此弱智,遇事不决先把自己关起来。小小真4号叹了口气,考虑到吞噬地芒的危险性,这的确是最大程度的保命良方。 只是在目睹变异吞噬地芒方才那夸张的战斗力后,小小真4号对科伦大师承诺的32小时候它就会自动被毒死产生了极大怀疑。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只想干死那只变异吞噬地芒。 为了那只鸡,为了惨死的三个自己。 从角落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小小真4号停下了脚步。 一团黏液状生物正在蠕动,它正在吞食着一个科伦实验室的小怪物,拂晓口中的“孩子”,小怪物不断抽搐着,发出唧唧的垂死呻△吟。 小小真4号在那一刻,猛地向一跃跳起。 嗡!光剑划出了浅蓝的弧线。光剑直接穿透了吞噬地芒的黏液身躯,刹那间,伴随着愤怒的震动,六只爪钳向着小小真4号刺去。 小小真4号轻巧地向后滑去,与此同时,他拔出枪对着上方连射三枪。在爆弹热量的炙烤之下,上方隐藏的吞噬地芒化成了升腾的腐蚀青烟。 紧接着,又一只吞噬地芒迸射出了数只爪钳,带着一股酸臭之味向着小小真4号背后袭来! 小小真4号只微微斜了一下身体,将光剑直直插入了吞噬地芒的身躯,同时开枪连射。在凄惨的嚎叫声中,他抽出剑,凌空一个翻身躲开了地芒死前的爆炸。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而优雅。 算是变异种地芒,它也和普通地芒一样,身体内部的核心就是它的要害,只要能打中就能杀掉,小小真4号暗想。 三只。这么密集地聚集,那就说明—— 小小真4号骤然转身,一脚踢开培养仪器,一个小小的黏液状真菌正趴在墙上,它看起来方方正正,就是一副挂在墙壁上的画,哪怕是站在墙壁面前,也无法看出任何端倪。但是在小小真4号在敏感的探查触角之下,他知道它就是这些变异种地芒分裂子体的本体。 就是它指挥着这些分裂体杀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真。 小小真4持枪对准了它的核心!仅在瞬息间,这幅“画”上突然睁开了数十双眼睛,然后突然一变,画面浮现了颜岸和安媛,他们的中间站着颜珠,对着小小真4号灿烂地微笑。 砰砰砰!!三发爆弹击中了这个“画面”。“画面”上的三人被炸碎了。小地芒爆炸了,溅出无数的酸液飞沫。 应该都结束了,小小真4号暗想。 方才被地芒吞食的小怪物艰难地在地上爬行。得救对它来说并不是怜悯,更像是某种惩罚。它的身体只剩一半,身体断面在地上拖出了粘稠的组织液痕迹。它虚弱地呻△吟着,抽搐着。 小小真4号给了它仁慈的一枪。 在爆弹枪光火闪起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幽暗的通道上那无数双眼睛。 无数双眼睛。 安静地,贪婪地瞪视着他。 那是槽菌,小小真4号想。在进来时拂晓曾经给他介绍过,那到处乱爬的,有着细密多足,身形类似鼠妇,虫子般的槽菌。 但只在一秒后,他想,哦我真想一枪崩了科伦那个贱人。 那的确是槽菌。或者说曾经是名为槽菌的生物。 如今它们的身体发绿,原本有着光滑甲壳的身体上裂开了数十只眼睛,发白的眼球瞪视着小小真4号。 成千上百,不,是成千上万,无数双眼睛贪婪地瞪视着他。 这个吞噬地芒不仅仅只是吞食,它还能将这些真菌生物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它们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我的确很想崩了科伦这个贱人。 小小真5号轻轻敲了敲门。 这发出的声响足以吸引那些贪婪地寻找一切可吞食之物的槽菌地芒。 它们疯狂地涌了过来。小小真5号耐心地等待着,在它们聚集过来的那一瞬,他抛出了火焰弹,而在地面上,也早就被他泼了燃料,火光四起,嘈杂的惨叫在菌群间蔓延。 小小真5号关上了门,将烈火与槽菌地芒群们留在了一起。 从暗处一个黑影向他扑来,小小真5号反手一剑,将这个已被吞噬地芒同化的畸形实验产物刺穿,再轻松地将剑拔出,一剑切断了它的脖颈。 碰!培养容器被打碎,三只实验小怪物如风一般扑向他,它们的身体发绿,长满鳞片的怪异肢体上也绽开了无数的眼睛。碰!碰!碰! 枪声过后。小小真5号看都没看地上三只脑袋被轰烂的实验物,起身向前走去。 同化后的真菌生物虽然数量多,但是它们的要害却很明显。 他想起了那副被他炸碎的“家人画像”。 小小真5号拉了一下枪膛,他下了一个决定。 而实现这个决定只是时间问题。 他安静地,不带一丝声响地向黑暗的实验大厅走去。 科伦大师和拂晓沉默地看着已经成一片废墟的地下实验室。 猫先生说:“哇,干得漂亮。” 科伦瞪着小小真7号:“你把我培育的真菌全部给烧了。” 小小真7号回答道:“请称之为清理,是合理的清理。” “我恍惚记得我的委托是干掉地芒,保护我宝贵的研究材料。” “你得问你的那只变异地芒,在你植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基因片段作用之下,它有了不起的能力去吞噬同化其他真菌。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只能全部灭掉。” “是吗??”科伦大师喊道,“那你干死它实在是太可惜了!!” 小小真7号不想搭理这位科学疯子,他转头对拂晓说,“按照先前说好的,你们得给我一个能给洛雅之主交差的东西。” 拂晓眨眨眼说:“你是把大师这些年的研究成果全都给烧了吗?” “因为那个地芒的特性,我不得不这么做。” 拂晓凑近它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已经可以回去对我的父亲说,你把科伦这里最大的隐患给解决了,我想这应该能拯救你的朋友。” “……”小小真7号说,“等等,父亲?吉尔公爵是你的父亲?” “是的。这说起来话长……” 小小真7号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倾听洛雅之主及他的孩子和疯狂科学家之间的恩怨。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看起来也算是解决了。 他只希望洛雅之主现在还没把斑船长做成鸡骨架。 第70章 动员 第70章 “如果你突然有一天秃头的话, 你的感觉会如何?”小真突然这么发问道。 崔明智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又浓又密,乌黑油亮,虽然有几根不羁的翘起, 但无论如何也和秃头没有半点关系。“我, 秃头?你梦里吧。” “我是说, 如果。” 崔明智斩钉截铁:“这不可能。” 刘星泉突然说:“你爸的发际线好像是有点高。” 如同正脸被打了一拳, 崔明智用一种“你在瞎几把说啥?”的目光怒视刘星泉。刘星泉一脸坦然,无畏地回望他。 “啊你爸的发际线是有点……”坐在隔壁一桌正在吃面的小袁老师随口接道。 此时正值放学时分,小真, 刘星泉和崔明智三个正坐在罗清溪的馄饨店里吃饭。小袁老师坐在他们隔壁一桌, 她如今也是这家店的常客。 “崔明智, 你怎么了?”小袁老师奇怪地看着崔明智捂住自己的头发一脸痛不欲生。 “因为老师您给了补刀的致命一击。” “我是不会秃头的!”崔明智喊道。他瞪着小真和刘星泉想出言反击,可又想起无论是颜叔叔还是刘叔叔, 都没有发际线的烦恼。如果自己真的遗传到他老爸那悲催的发际线基因呢? 不不不不, 比起发际线,自己最先担心的难道不是万一自己也变成他爸一样的蚕宝宝吗?每日只能啃桑叶, 然后变成一只蛾子等死。 而且最可怕的是, 自己变成蚕的话,谁来给他们一家喂食? 崔明智左思右想, 竟不知道是秃头让人绝望还是变成蚕更绝望, 他最后认为自己理应事先写好一封遗书交给小真,一旦自己出事, 那么投喂桑叶的重任和自己那些宝贵的游戏账号就只能交给他的朋友颜真了。 一时之间,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怕是也摆脱不了变成蚕的可悲宿命, 就算摆脱了, 将来说不定也会和他爹一样往地中海发型发展。这两个绝望的未来让他心情越发低落, 连话都不想说了。 在一旁的小真忍不住惊叹崔明智的奇思妙想,人类的联想力真是浩瀚如海,他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从秃头这个正常生理问题和异变为蚕这种反生物学妄想两个话题上来回横跳折磨自己,而最让小真吃惊地是,这两个话题似乎对崔明智的打击是一样大。 秃头果然对人类男性有着致命的打击。小真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绝对正确,是他拯救了第四中学的全体男性,维护了他们的尊严。 他就是四中全体男性的救世主。 探寻机事件已经得到圆满解决,只除了那只鸡和科伦大师不高兴。 洛雅之主履行了承诺,把斑船长给释放了,又归还了所有扣押的探寻机。如今寻回的探寻机完好的还剩下八成,还有两成遭遇了无法修复的损坏。小真也懒得去找洛雅之主吉尔公爵吵架,反正它只会打发他去伊丹法务院申诉。现在剩下的探寻机也足够用,目测一个多月后就能将崔明智家人和蒲蒲的溶液全部回收。 科伦大师很不高兴,但小小真7号通过战斗得知了吞噬地芒很多特性,用这些情报让科伦大师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斑船长则非常地不高兴。 因为希林守卫的粗暴举动,它的尾翼被烧光了。这是它的鸡宿主刚脱离青春期后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美丽羽毛,关系到一只即将成年公鸡的尊严。 而它那双原本展示公鸡雄风的小翅膀也被希林守卫拔了不少羽毛。 斑船长遭受了心理与肉△体上的双重打击。尤其是它被释放后,目睹到这群可恶的希林小人把从它身上拔下来的羽毛当做荣耀的战利品来装饰广场。如果不是小小真7号把鸡当场拍晕,斑船长很可能会现场表演一个哥斯拉归来。 回了家后鸡很丧,非常丧,丧到连安媛都察觉到这只鸡有点不对劲。 “等它羽毛长出来就好了。”小真这么解释道。 “这是被猫欺负了吧,太可怜了。”安媛立刻做出了想当然的推理,于是她找机会堵住了猫先生,对它宣讲了一番动物和平相处的大道理。 见安媛这次没有拿手机对着它狂拍,猫先生罕见地趴着听了安媛宣讲了五分钟,然后冷漠地调转身体把屁股对着她,再度跳窗跑了。 吃完馄饨后,刘星泉拉住了小真,他说:“颜真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怎么了?” 刘星泉看起来很烦恼,他说:“学校运动会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小真想起先前冯老师指派给班长刘星泉的任务,动员班级女生参赛,从他散发的忧愁情绪来看,这进展显然不佳,“你动员得如何了?” 刘星泉长长地叹气,他说:“除了魏晶靖,还有两个女生比较积极,其他都以重病缠身拒绝了我。” “听起来真让人伤感。” 他的双手重重地压在小真的肩上,大声说:“现在我只剩最后一个希望了。” “啥?” 刘星泉的希望指的是班上一个女生,名叫沈路瑶。 小真想了一想,才终于想起这个女生。沈路瑶在班上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模样普通,成绩也很普通,坐在班级最后一排,平时也很少和班上同学说话,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那类学生。 “她怎么就是你的希望了?” 于是刘星泉和小真说起了他曾经遇到的一件事。在一次早上睡过头后,刘星泉以最快速度背起书包就往学校夺命狂奔,眼看着学校铃声就要打响,他必须要憋着一口气赶在铃声之前突入学校。 还剩区区一百米而已。 就在他用尽全力夺命狂奔之时,突然一个身影超过了他。那是一个女生,轻轻松松地超过了他,如闪电一般窜进了学校,稳稳地赶在铃声响起之前。 “哪个班的啊?登记一下名字,迟到了迟到了。”校门口的教工拦住了目瞪口呆的刘星泉,他只得站在门口一边耻辱地写上自己的大名一边目送那个女生远去。 “那个女生就是沈路瑶。”刘星泉说,他说,“她竟然跑得比我还快。” 人类的男性与女性的身体体能差别在青少年时期就会展现。男性的肌肉天生就比女性要多,而女性的体脂率天然就比男性要高,种种因素决定了男性无论是体能还是爆发力上具有天然优势。就算人类青少年,男生的跑步速度比女生快是常见生态。 小真顿时就明白了刘星泉口中的“希望”是什么意思。 刘星泉的体育堪称优秀,他一直都是个文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能跑过他的女生,那肯定在跑步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所以,沈路瑶就是我们班女子短跑的希望。”刘星泉郑重地说。 “你动员她了吗?” 刘星泉神情黯淡,他说沈路瑶很干脆地拒绝了。眼下,他只能来找小真帮忙。 “你以前帮过沈路瑶,她可能会给你面子。” 小真点点头,两个人便向沈路瑶的家走去。 一路上,两人随随便便地聊着天,虽然刘星泉的话依然不是很多,但已经全然不是那个暑假上门时的闷葫芦了。小真敏锐地察觉到,刘星泉心中的某个心结似乎解开了。他并不知道刘星泉的心结因何而起,如今刘星泉的浅层意识中只有某些平静而温暖的颜色。他的态度不是冷漠的疏离也不是刻意的礼貌,而是自然的熟稔,那段时间这位少年突然闹的别扭他大概今后也无从得知了。 “颜真,她的家就要到了。”刘星泉看着前方的小区,他的眼神凝重,小真觉得冯老师给他的压力真的挺大。 突然有人惊呼:“我的包!抓小偷啊啊啊!!” 步行道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惊慌失措地大喊,一个穿马甲的小青年正拿着包飞奔,他应该就是阿姨口中的“小偷”了。还未等街边路人作出反应,一个女生从街边便利店冲出来,她行如闪电,瞬间就如箭一般窜出一大截,冲到了小偷的后方四五米远。小偷仓皇地推倒了路边的水果摊,头也不回地向前狂逃。 水果摊倾倒的杂物堆积在路上,以肉眼来看最起码有近一米高,但女生并没有减慢速度,在临近时,只见她如小鹿般凌空一跨,以不可思议地节奏轻盈越过了障碍物,瞬间一个健步冲上去,撞倒了那个小偷。 路人们纷纷涌了过来,将贼按在了地上。 阿姨气喘吁吁地拾起包对着路人和那位女生不断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小姑娘,你人太好了。” 女生只是害羞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然后她看见了刘星泉和小真。 “班长,颜真?”沈路瑶惊奇地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刘星泉大声说:“沈路瑶,来参加校运动会吧!我班女子短跑和跨栏全靠你了!!” “我拒绝。” 刘星泉猛地转头望向小真,用眼神写着:“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小真暗想,你这游说,和没游说有区别吗? 第71章 小金鱼(修完) 第72章 沈路瑶的家弥漫着一股酸涩的中药味儿。 她的母亲路芬芳躺在床上, 脸色惨白,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路瑶,你同学来啦?”路芬芳勉强地支起身体, 挤出笑容对小真和刘星泉打招呼。 “是的, 这是我们班班长刘星泉, 这是颜真。”沈路瑶上前将一个枕头垫在路阿姨的背后, 扶她坐起来。 “刘星泉?家长群里天天都在夸你, 年级第一,出了名的好学生。路瑶, 你可要向着你们班长好好学学。”路芬芳看着刘星泉不住点头。 刘星泉赶紧喊了一声路阿姨好,他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被家长们当面称赞。 路芬芳又把目光转向小真, “颜真, 我知道你, 是个好孩子。哎呀, 长得也好。”她转头对沈路瑶说:“还不快点让人家坐下来。水果快拿出来给他们吃。” “阿姨,您别客气呀,我们一会儿就走了。” 这位路阿姨显得很不好意思,她不住地对刘星泉和小真表示歉意,说自己身体这样, 只能让沈路瑶忙里忙外,真是让女儿的同学见笑了。 然后她疑惑地问刘星泉是不是沈路瑶在班上出了什么问题, 才会让他们到访。 刘星泉赶紧摇头。小真看着刘星泉这犹犹豫豫的神情, 心知游说沈路瑶参加比赛这事要被堵在他喉咙里了。 路阿姨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 在家里忙碌地只有沈路瑶一个人。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游说沈路瑶去参赛的好时机。而让小真颇为吃惊的是路阿姨的浅层意识。从他一进入沈路瑶的家, 他就感觉到了路阿姨那暗沉的情绪, 犹如浓厚的黑雾——由痛苦和绝望混杂而成, 弥漫在空气之中。 小真曾经多次品味过这种情感, 在智慧生物的医院里尤为常见,那是将死之人的悲痛,对人生放弃希望的绝望。在一接触到那个情感的那刹那,小真就忍不住扫描了路阿姨上半身,她的生命体征平稳,虽然有些虚弱,但并不像身患绝症之人。 她应该没有得什么无药可救的绝症,但她的情绪却毫无求生之意。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种心态会指挥大脑让她慢性死亡,而浓厚而暗沉的情绪会像毒素一般向四周扩散,蔓延入周边之人的心中。沈路瑶,她的女儿,原本浅蓝清澈的浅层意识如今也已被渗入了这浓厚暗沉的毒素。 小真注视着路阿姨,他开口道:“阿姨,我们是想动员沈路瑶参加校运动会。” “校运动会?”路阿姨显得有些疑惑,她问沈路瑶:“你要去比赛?” “妈,我已经回绝了。”沈路瑶坚决地摇头,“我去训练的话,晚上煮药就来不及。” 路阿姨轻声说:“可这是学校的活动,你参加参加也好。” “妈,我不参加。”沈路瑶转身对刘星泉和小真说,“我妈需要我照顾,我现在真没心思去比赛。” 刘星泉沉默了,这种理由的确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但小真感觉到在沈路瑶说出这话后,路阿姨的情绪明显又低落了一些。他开口问道:“请问路阿姨是得了什么病……” 路阿姨拉起了盖在身上薄毯,刘星泉低低地啊了一声,因为毯子下,路阿姨的一条腿裤筒空空荡荡。她拉起裤管,这条腿自膝盖下被完整地切掉了。 “车祸,只能截肢。”路阿姨叹了口气,将毯子重新盖上,“已经有几个月了。她爸是海员,常年不在家。我现在只能躺在家里靠着路瑶。是妈不中用,拖累了她。” “妈,你千万别这么说。”沈路瑶说道,“你人不是好好的吗!” 路阿姨倚在靠背枕头上,她忧愁地又重复了一遍:“是妈拖累了你。” 小真看到那来自路阿姨的黑色情绪毒素正在沈路瑶清澈的浅层意识中扩散,沈路瑶浅层意识的颜色开始变得黯淡。这位母亲正在无意识地对女儿传播精神负面情绪,而且看起来已是常态。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没有多少智慧生物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肢体残缺。就算是身处科技发达的银河文明,人们使用便利的义肢来代替残肢,也意味着要支付一笔不小的费用,只有价高性能才会更好。 无论身处什么文明,都一样。 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这极端丧气的情绪黑雾,小真试着对路阿姨释放了一些快乐的信息。作为异端噬心魔,他一直都很不喜欢直接操控智慧生物的意识。意识操作是一件很微妙的事,和小动物们不同,一些违反智人本身意志的操作往往可能会伤害到智人的大脑。除非是面对像伊泽尔异形这样的敌人,小真绝不会采取强硬手段。 就像现在这样,他对着路阿姨抛出了一些包含着“快乐”“愉悦”的暗示,这种只会对智人对象产生轻微的暗示,并不会伤害他们。这招虽然对冯老师失败过,但在网红△歌手谢冉身上很成功。 路阿姨的眼睛亮了亮,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抬,她露出了微笑,轻声说:“如果孩子她爸能早日回来,路瑶就会轻松一些。”在提到“孩子她爸”时,她的语气很温柔。然后她将目光转移到了床头柜上的小金鱼缸,金鱼缸里养着一条小金鱼。她轻声说:“这是她爸这次出海之前,跟我去公园逛街给买的小金鱼。” 她的目光停留在金鱼缸上许久,小真绝望地看着他投放的明亮的快乐信息被浓厚的黑雾全部吞噬,一点都没留。 路阿姨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又变回了那个生无可恋的虚弱女人。 小真清晰地听到了她浅层意识中的一句话:“我就像是这条金鱼。” 金鱼缸里的小金鱼好像是鱼鳍受了伤,从鱼鳍处到腹部都呈现出不健康的暗色。 “这是我爸在公园摊位上捞的小金鱼,已经养了大半年了。”沈路瑶轻快地说,她拿起一旁的鱼食袋,往里面投了一点点鱼食。小金鱼感受到有饵食,立刻摇摇晃晃地向水面游去。 但由于小金鱼鱼鳍受伤的关系,它几乎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翻了半个肚皮,侧着身体游了上去,吃了几口饵食。 (我就像是这条金鱼。半死不活地等死。) 小真又听到了这句话。他抬起头,路阿姨忧郁地凝视着翻着半个肚皮的小金鱼,浓厚的黑雾笼罩了她的全身。 已经翻了半个肚皮,这条鱼也的确活不了几天了,小真暗想。 沈路瑶的两个同学都离开了。 路芬芳倚着靠背沉默地发呆,女儿贴心地为她开了电视,她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自从车祸受伤断肢以来的几个月,她都过得恍恍惚惚,到了如今,她仍觉得就像一场梦。 她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腿,膝盖之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梦,是冷酷的现实。 如今她已经是个废人。 路芬芳想起了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们,他们看到她断肢时的那副怜悯与震惊的神态让她至今都想发抖。是的,她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只是一个躺在床上的残废。 老公看到她这幅样子会怎么想呢?他们是相亲认识交往结婚,她老公是个普通海员,夫妻一直聚少离多,可婚姻生活一直很和睦。每次老公出海归来,她都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自己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再烧一桌好菜,每一次归来重聚是他们家最开心的一天。 如今,她只能躺在床上,成为一个残废,等着她老公的归来。他会怎么想自己?可怜?同情?嫌弃?等着他的不再是一个贴心的妻子,而是一个断腿的女人,一个可怜的残废,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废人。 还有她可怜的女儿,她的女儿自她出事后就很坚强,出院后肩负了照顾她这个残废的责任。如今她一放学就要赶着去菜场买菜,回家给她煮药。在前面伤口没有愈合的那段时期,小小的女儿还跟着护工学会了给她擦身清洁。 这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啊,如今却被迫学着做这些事。 是我拖累了她。路芬芳想。 我的女儿,我的珍珠,我的心肝,她被我拖累了,被一个我这么一个残废。 就算女儿每天都会精神满满地做家务,但她看见了女儿眉间的疲倦,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拖垮她的女儿。 她又把目光投放到床头柜的金鱼缸内,那条小金鱼干死不活地在水里游着。翻着半个肚皮。 它也是个残废,而且快死了。 我就像是这条金鱼。 当晚,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骑着一条金鱼在海面上遨游。这条金鱼半翻着肚皮,鱼鳍和鱼腹都有着不正常的暗色。 为什么我会骑一条金鱼?等等,为什么金鱼会这么大? 好在金鱼的肚皮很软,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舒适。只是这个金鱼半翻着肚皮,一副快要升天的样子,她很怀疑这个坐骑还能坚持多久。 “这儿是哪儿?”路芬芳自言自语。 “海上。”金鱼回答道。 “……”路芬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为什么我会在海上还是说你为什么会说话。她愣了好半天问道:“那么,我们是去哪儿?” “去看你的女儿。” “啊?”路芬芳说:“她在哪儿?” 金鱼抬起了鱼鳍指向远方,她的女儿沈路瑶正在远处一个小岛上对她招手。看到女儿小小的身影,路芬芳不由得心中欢喜,她拍着金鱼喊道:“是我女儿!快过去!快过去!” 沈路瑶露出渴望的神情喊道:“妈妈!妈妈!”可突然从她的背后出来了一群大螃蟹,挥着巨爪将她团团围住,她的女儿试图逃跑,但螃蟹们撒下一张网,把她的女儿给网住了。 “妈妈救我!妈妈救我!”她的女儿在网里惊慌失措地大喊。螃蟹们毫不留情地拖着网里的她就走。 “路瑶!路瑶!!”路芬芳急得发疯,金鱼将她载到了小岛岸边,路芬芳慌忙地从鱼身上跳下来,但瞬间就栽倒在地。她想了起来,她是个废人,她是个残废,她没有右腿。 她也没法站立。她根本救不了她的女儿。 她眼睁睁地趴在地上,看着螃蟹们拖行着她的女儿返回营地,不由得失声大哭。 金鱼问道:“你在哭什么?你不去救你的女儿吗?” 路芬芳哭道:“我是个残废,我根本救不了她。”她焦急地四望,“如果我老公在的话,如果我老公在的话,就能救她了。老公,老公,你在哪儿!!!” 金鱼说:“现在这个岛上只有你和你女儿两个人类。指望他人是浪费时间。” 路芬芳哭道:“可我是个残废啊!我怎么去救我的女儿呢?” “我也是个残废。”金鱼对路芬芳说,“但你的女儿曾经给我喂过鱼食。所以我会去救她。”翻着半个肚皮的金鱼毫不犹豫地游走了。 路芬芳趴在地上目送它远去,她不明白这条金鱼怎么救她的女儿。它只是一条快要死的残废金鱼,怎么能救人呢? 金鱼游到了大螃蟹的营地附近,对着大螃蟹们不断地吐水泡攻击。大螃蟹们顿时就怒了,张牙舞爪地围攻金鱼,它们的钳子非常锐利,不断地给金鱼肚皮造成伤害。金鱼一边用鱼鳍击打浪花一边后退。 (快!就是现在!)路芬芳听到了脑海里的声音。 (什么?) (我引走它们,你来救你的女儿。) (可我……) 路芬芳没有再说话,她看到翻着肚皮的金鱼已经垂死,却依然在和螃蟹们缠斗,它的鱼鳍已经被螃蟹的钳子夹得破破烂烂,它的肚皮也已经被划破,流出了肠子。 这是金鱼用命给她换出的时间。 她咬住牙,在地上爬行,直到接近关押女儿的小树林。她捡起两根树枝,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可她的身体依然无法保持平衡,这不要紧,至少,她还能行动。旁边是树,她可以扶着它们作为依靠。金鱼已经豁出了它的性命,她要是再只会趴在地上哭那就真的是废物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这就来救你。 又一个失去平衡,她栽倒在地。呵呵,因为自她残废以来,她从来没有好好做过复健,只是一味让自己沉浸于痛苦之中。这就她自怨自艾的苦果。她拿起一根树枝,折成比右腿略长的长度,直接插入了残缺右腿的下肢,血顺着树枝滴了下来。很痛,非常痛。但这不要紧,现在她能靠着插入下肢的树枝勉强保持平衡了。 血滴顺着一瘸一拐的她在地上蜿蜒。 妈妈这就来救你。 金鱼果然引诱走了所有大螃蟹。 营地里只有被网束缚住的沈路瑶一个人。 路芬芳和沈路瑶相互扶持着走出大螃蟹的营地。路芬芳向岸边看去,大螃蟹们依然在围攻金鱼,只是,那已经是金鱼的尸体了。 …… 路芬芳从梦中惊醒。 她翻过身,盯着床头柜旁边的金鱼缸看了许久,金鱼缸里的金鱼已经彻底翻了肚皮,死了。 沈路瑶按下闹铃,从床上跳了下来。她冲到厨房,诧异地看着一向卧床不起的母亲正拄着拐杖站在厨房里烧早饭。 “妈,你怎么起来了?” “妈妈前面实在是太消沉了。”路芬芳说,“连个金鱼都比我有志气。断了半条腿怎么了,我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妈?” “我准备从今天开始复健。等后面你爸回来,我要去医院按个义肢。不就是断条腿吗?日子还是能好好过的。” “妈?”沈路瑶欣喜地叫道。 路芬芳拄着拐杖艰难地转身说:“校运动会,你去参加比赛吧。多参加学校活动对你有好处。以前你的体育老师就跟我提过,你有这个天赋。” “但是……” “去吧,你比赛那天,妈妈要去学校看。” “嗯!”沈路瑶点点头。 猫先生说:“你不觉得你这个梦中剧本有点弱智吗?” 小真说:“哪里弱智了,效果还挺好的啊。” “小袁老师肯定不会高兴你把螃蟹拉出来出演反派。” “我一时之间没想到什么好的素材,大螃蟹真的挺好的。”小真说:“对了,我们现在有了新的可以做生意的对象。” 他摊开手,拂晓正站在他的手掌上:“你定的安神真菌我会让人在沈路瑶家在暗处种下的。500个信用点谢谢。” “这玩意效果好吗?” “绝对没问题。”拂晓说,“安神真菌可以有效减轻智人的负面情绪,促进智人脑内的多巴胺分泌哦。而且对人体没有副作用。” “行吧。”小真点点头,至少这位拂晓助手看起来比韩老板靠谱,而且还便宜。 第72章 校运动会 第72章 校运动会 第四中学的校运动会终于开始了!! 碧空万里, 旌旗飘扬,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响彻全场。 四中的吴校长和各位校领导精神抖擞地坐在主席台上。 小真打了个哈欠,站在本班级的运动员方阵之中。他是被拉来凑数的。因为项泽宇和刘星泉的动员行动都遭遇了大失败, 最后冯老师不得不使出杀手锏用抽签的方式出人头参赛。他就是被抽中的一员。 现在他们穿着统一的校服, 站在操场跑道上, 跟着前方的1班进了场。 只见2年1班的方阵方方正正规规整整地来到主席台前, 齐刷刷地突然脱下了校服外衣, 露出了整齐的t恤,1班同学们在数十秒内走出一个阵形, 场上音乐由激昂的进行曲变化为柔和熟悉的流行乐。 他们在班长顾语和副班长崔明智的带领下开始对着主席台齐声歌唱。 “是拥抱天空。”小真身旁的高远愤怒地说,“想不到1班竟然玩这手。” 观众席中的莉莉老师激动地站起身, 挥舞着手臂给1班方阵指挥, 而1班的临时演出同学们也不负莉莉老师所望, 无论是合唱还是配套的动作, 都有模有样。 项泽宇哼了一声:“不愧是1班,什么时候都想着出风头。” “崔明智什么都没透露呢。”刘星泉幽幽地说。他阴沉地注视前方,这时崔明智正和他的女搭档顾语一边唱歌一边转圈,一副熟练的姿态。“这应该暗地里偷偷练了不少时间,颜真你看, 他竟然对我们也保密。” “呃,大概兄弟友情在班级荣耀面前不值一提吧。”小真冷静地得出了结论。 “过分!”“我就说过1班没好人。”同学们七嘴八舌地批判着1班的出风头行为。 徐可唯小声说:“关键得看校长喜不喜欢。” “你看校长, 脸都笑歪了!看我们的冯老师, 他看起来真丧。” 小真抬起头, 冯老师正坐在2班的观众席位, 他脸上挂着刻板的笑容, 僵硬地鼓着掌。小真毫不意外地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酸味。他转头看向主席台, 校长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但他的眼神明显有些古怪,视线并没有集中在表演的1班身上,而是在左右飘忽。小真好奇地伸出意识触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校长的脑袋。 (我的假发磕得头皮有点痒。) …… 小真沉默地注视着吴校长,他年约五十多岁,但面相看起来只有40多岁,一头浓密的灰黑头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斯文而有威严。可惜那让他显得睿智沉稳的灰黑头发是假的。 (好痒。我好想抓一抓头皮。) (这群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能唱完。) (太他妈痒了。) …… 小真扭头对刘星泉说:“我觉得吴校长大概不是很在意这种表演。” “是吗?你看他的脸都笑歪了!” 那是因为他头皮真的很痒。 1班终于结束了他们的歌唱表演。运动会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顺着大喇叭响彻了全场:“非常感谢初二1班的精彩表演,接下来,走向主席台的是初二2班!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带着飞扬的青春气息,带着蓬勃的阳光朝气,自信地走过来了!!他们将会在主席台前如何展现年轻的自己呢?” 高远轻声嘀咕:“这主持人能说点好听的话吗?在1班后面,我们还能怎么展现?” “别说话,校领导看着我们呢。” 2班的方阵停在了主席台面前,齐声喊道“厚德博学!勤奋严谨!”喊完八字校训,2班方阵原地踏步了几下,校长点了点头,方阵就笔直地向前离开了。 观众席上1班的韩悠心开了嘲讽:“就这?就这?”一些观众不由得跟着起哄大笑。 项泽宇低声道:“我就说1班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真说:“其实校长最喜欢我们班这样的。” “你确定?” 小真点点头。他的意识触手能清晰地感觉到方才2班简洁明了的主席台亮相让烦躁的吴校长大感爽快。至于其他无关群众的嘲笑,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一个个班级跟着入场,像1班这样搞出一些别出心裁的表演的班级还真有不少。3班和2班一样平淡无奇,4班登场后,几个女生来了一场萌萌哒的二次元舞,把现场学生们的气氛彻底炒热,6班的方阵更是在停下来后集体表演了一场兔子舞,把主席台各位领导们看得笑得合不拢嘴,只除了被假发煎熬的吴校长。 “啊,他们真会玩。”刘星泉感叹。 “我们冯老师不搞强迫的形式zhu义。”徐可唯评价道,“这种表演,还是学生自发地搞比较有意思。” “我们班的自发积极性啊……”刘星泉目光放空,直视前方,然后叹了一口气。作为班长,他似乎满腹心酸。 在没完没了长得要死的入场式结束后,吴校长做了简短的运动会开幕致词,虽然在小真的意识探查下,他的致词从头到尾都有节奏地带着“好痒”“好痒”“真他妈痒”的韵律,但这无妨他在全校师生面前的尊严。 在一连串的流程之后,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小真除了出席方阵外没有被抽中去参加任何比赛,他便悠闲地回到了观众席上开始了吃瓜看戏。 各项比赛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沈路瑶轻松地在100米,200米女子短跑中一骑绝尘拿了第一,还当场破了校记录,观众席上的路阿姨高兴地手都拍红了。而魏晶靖报名的女子400米和铅球也是大杀四方。 有这两位女生打头阵取得佳绩,冯老师不由得喜上眉梢。 而另一方面,也起了一个小插曲。高远和3班的人起了争执。 高远参加的100米预赛,起跑时和旁边的3班同学撞在了一起,他一脚踢在那位3班同学的腿上,这位同学当即抱着腿在地上哀嚎不已。 男子100米预赛不得不暂时中止比赛,高远和3班的人差点打起来。因为他撞倒受伤的那位叫严意驰,是校田径队队员,3班在本届运动会的最大王牌。一看王牌被人废了,3班的人顿时急红了眼,把高远团团围住跟他要说法。 “我真不是故意的!!”高远委屈地咕哝。 赶到的校医蹲下来检查伤员,说是没有骨折,但是这状态也不能参赛了,给他喷了喷雾后让人扶到了一边。 “高远!!你们2班太垃圾了!!”3班的人喊道。2班的同学们一听被骂垃圾顿时大怒也站起来回骂,这场骂战开始1分钟就被2班班主任冯老师和3班班主任李老师以杀人目光中止了。 之后各项赛事照旧继续,直到希林小人拂晓来找小真。 当小真看到它时,它正悄悄地沿着小真脚下的水泥台阶往上爬。小真一瞧见它,赶紧将它抓了起来。拂晓从小真的手上跳进了校服上的衣兜,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怎么了?” “我们实验室新到的一台设备刚刚出了点问题。”它说。 小真本想说你和科伦大师的实验室又想惹什么麻烦,但随后就想起科伦大师的实验室就在学校地下,于是他立刻发问:“所以?和我们学校有关吗?” “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问题。”拂晓轻松地说。 “以我的经验,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等于很有问题。”小真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哦,就是受那台设备的影响,你们操场的某块区域重力会有点紊乱。”它抬起手指,指向了操场的沙坑区。这时场上沙坑处正在进行立定跳远比赛。一个男生正以奇怪的姿势滑稽地摔倒在沙坑里。 “你看,就是会这样。”拂晓说,“只是有点轻微的重力紊乱,所以大概会影响到你们人类的比赛。” “……哦。” “1米2。”这个丢人的成绩让沙坑旁围观的同学们爆发出了笑声。在裁判示意下,男生爬了起来丧丧地离开了。 下一个选手登场了,这是来自二年4班的男生,他长得人高马大。他一出场,很多同学都在为他喝彩,他也是校田径队的队员,4班的必胜健将。他胸有成竹地站在起跳线旁微微踮了踮脚,然后奋力一跳。一落地他也手舞足蹈姿态奇怪地摔了个狗啃泥。 “1米15。”裁判说。 “……”4班的王牌选手将脸埋在沙子里,悲愤地不肯起来。 之后接连的笑声中,一个又一个选手上演了“如何在立定跳远里花式表演失败落地”。无论是在跳之前是多牛逼多稳健的选手,只要过来跳,就会接受现场表演的处刑。 在一个个悲愤选手的血泪下,裁判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头。他叫停了比赛,上前检查沙坑。 小真不得不对着人群大规模释放“立定跳远失败是很常见的事”“这种事太常见了”“跳远失败是正常的!”的信息来施加暗示,建立在常识基础上的信息偏差只要稍加释放力度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人们的认知。 虽然也只是在某种程度上稍微影响了一下,裁判检查过沙坑后看起来也勉强接受了“这次立定跳远比赛的失败率高达99”的狗屁事实。 “这已经有点过分了。”小真不高兴地对拂晓说,“你们什么时候能修好。” “快了,快了。”衣兜里的拂晓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科伦大师说他已经解决了重力不稳的问题。” 1班的女生选手顾语登场了。显然刚才选手的接连失败对她的影响也挺大,她神色凝重地在沙坑旁做了简单的准备运动。“班长加油!”“顾语加油!”1班的同学们热闹地为她打气。 只见她凌空一跳,身姿优雅地落在了地上,没有摔倒,没有任何古怪滑稽的动作。踏实,稳健地落在了地上。 顾语她成功了!!一旁的同学们不由得激动地喝彩。 “1米。”裁判面无表情地宣判。 “……”小真捏住了拂晓,“这叫解决了?” “至少重力紊乱是解决了。”拂晓认真地说,“只是目前重力稍微大于这个星球的重力。” “快点给我修好啊!” “1米05。” “095米。” “092米。” “……” 选手们不再花式跌倒后,开始相继表演这一次我能比前面那位跳得更烂的比烂大赛。 旁观的体育老师张老师在目睹自己几个得意门生接连公开丢脸后,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地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沙坑区。 小真不得不一边继续大规模释放“立定跳远比赛发挥失常也是很常见的事”“今天大家都发挥失常了呢”“这种事太正常了”“跳1米太正常了”“跳半米都是正常的”的信息暗示,一边疯狂催促拂晓快点让科伦大师把仪器修好。 “其实你应该谢谢大师,现在的重力只是微大了一点。如果重力变小,那么你就要目睹在场所有选手接连表演打破世界纪录了。” “那我还要感谢你是吗?” “不用谢,给个信用点红包就行了。” “给我快点修啊!” 十五分钟后。 拂晓终于宣布:“修好了。” 这时轮到二年级最后一位女生上场,她是2班的徐可唯。其实她原本没有报名参赛,是被抽签抽中拉来参加立定跳远的。没有任何人对她抱有期待。 徐可唯紧张地吸了一口气,握住双拳给自己打了气,向前一跳。 她没有摔倒,她跳得很稳。 “1米5。”裁判激动喜悦地喊道:“是1米5~~~~~~~是1米5!!!” 凭借这个平日的立定跳远及格分,徐可唯代表班级拿到了立定跳远的优胜。 操场的大喇叭响了起来:“这是奋斗的青春,这是生命的意义。所有的辛劳都有收获,所有的汗水都会结果。我们英姿飒爽的运动健儿再创佳绩,让我们为你欢呼,让我们为你献上鲜花,只因你的精神让我们感动,只因你的成绩让我们赞叹!在此热烈祝贺初二2班的徐可唯同学以1米5的成绩夺得了二年级的立定跳远优胜!1米5!1米5~~~~~” 正在喝水的冯老师噗地把水喷了出来。 第73章 业力 第73章 业力 魏鸿卓站在花坛边, 看着同学们围着颜岸欢声笑语庆祝。 刚刚的运动会上,颜岸分别拿了男子100米和男子800米跑的冠军。他下场后,就被迎接他的同学们包围了。颜岸跑得满脸通红, 面对同学的各种溢美之词, 他只是笑了笑,接过了一瓶矿泉水。 他一直都是这样, 魏鸿卓暗想, 颜岸的举手投足间总是有种不自觉让人心折的魅力,在阳光下,他本来白皙的皮肤晒得发红,俊秀的鼻梁上渗满了汗珠。他的眼睛闪着自信, 但是言谈与举止却总是温和谦逊。女生们挤在他旁边争着递毛巾矿泉水,男生们也用着一种钦佩的态度和他说话。 这些人似乎完全忘了数月前我们这位优秀不凡的班长还是肮脏的盗窃嫌疑犯。魏鸿卓想,那时候你们可不是这幅嘴脸。 他清楚地记得他们是如何在背后编排和嘲笑颜岸。从颜岸的外表来看,谁也想不到他家竟然如此穷困。当那个泼妇跑到学校大哭大闹时, 他们也就理所当然地信了, 然后用尖酸刻薄的言语贬低着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班长。 魏鸿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颜岸会偷窃, 或者说颜岸在他心中一直就是纯洁无垢而又闪闪发光。从很久以前魏鸿卓就秉持着这样的印象。颜岸大概早就忘了,但他还记得。 初中时, 他曾见过颜岸跳河去救一个落水的老人, 把老人救上岸后确认没事后,颜岸转身就跑了。后来老人的家人登报致谢这位不知名的少年,电视台也报道了这事寻找这位小英雄, 但那位救人小英雄却一直没有露面。 魏鸿卓没有去揭露是谁,颜岸不想出风头, 他何苦去做没趣的事。对于颜岸, 他一直以来都在旁观, 在他眼中,颜岸是奇妙的自傲又自律的混合物,他似乎生来有一种傲慢的道德观,总是让魏鸿卓火冒三丈。 数月前颜岸被那个泼妇指认是窃贼时,他第一反应是这真的太他妈可笑了,但他万万没料到班上竟然有不少同学竟然真的信了。一时之间,魏鸿卓几乎想破口大骂,但当他看到颜岸那张与平日无常的脸后,他选择了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比起这些听风就是雨的同学,用平静的笑容维持自己的颜岸更加让人生气。 现在,颜岸又成了班级的英雄。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魏鸿卓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魏鸿卓出身于当地的名门望族。他家从太爷爷开始发迹,靠着头脑灵活目光独到,成为本省出了名的实业巨子。如今斗转星移到了第三代当家,在商界仍旧风生水起。 魏家有一栋故居,是一栋德国人设计的洋房,房屋高低错落,前后有着宽广的私人花园。青草盈盈,花木茂盛。花园环抱着一个小湖,湖上有一个设计精巧的中式小桥,湖边种植着樱花,玉兰,桂花,红枫等植物,还错落有致地布置了各种假山。整个花园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趣。这个故居可以说是奇怪的中西合璧,但仍旧秀丽清雅。 魏鸿卓从来没有在这个洋房住过,他们家在很早以前就把这个花园和宅子捐给了国家,如今已经变成了本市一个小小的旅游景点。 班级春游时曾经来过这个昔日的魏家洋房,同学们得知这是魏鸿卓家以前的祖宅后,不由得全都露出了不胜羡慕的神情。魏鸿卓并没有在意同学们的目光,他顺着假山与花木在花园里闲逛,想起了他的太奶奶。昔年,他的太爷爷在太奶奶的陪伴下于这个秀丽的花园别墅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太爷爷英年早逝,太奶奶却极为长寿地活了一百多岁。魏鸿卓很喜欢太奶奶。在太奶奶的最后几年,年幼的他常常会溜进太奶奶的房间,让太奶奶给他讲故事。 太奶奶是个很温柔的老人,她总会用瘦骨嶙峋的手摸摸魏鸿卓的头,然后讲起一件又一件昔日的民国轶事。魏鸿卓一直都记得老人给他讲的最后一个故事。 “那天,我和凡白看见了星星从天上落下。”老人这么说道,她口中的凡白是魏鸿卓的太爷爷。这是魏鸿卓第一次从老人口中听到已逝的太爷爷魏凡白。 小小的魏鸿卓挺直了身体,睁大眼睛催促着老人继续往下讲。 “那是一颗白色的星星。”老人低语,“它直直地朝着我们坠落,就像是白色的火焰。后来它掉了下来,掉在了一个树林里。” “我知道,那是陨石!!”小魏鸿卓激动地喊道。 “树林里燃起了苍白的火焰,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凡白胆子大,他说他要过去看看。我不敢过去,只得叮嘱他小心一些。”太奶奶的目光凝聚在被子上,她的声音很低,“凡白过去了。然后那边的火焰熄灭了,可是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怪物。” “白色的怪物?”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其实它也不是白色,它一直变化,有时我觉得它像一个白骨构成的怪物,有时又像一阵茫茫的灰雾在树林上飘荡……” “然后呢!然后呢!” 之前一直胆怯不敢上前的年轻的太奶奶在这时突然鼓起了勇气,喊着“凡白”冲了过去。但当她冲到树林深处时,只看到魏凡白跪在一个坑旁,呆呆地瞧着天空。 坑内冉冉升起了白烟,里面只有灰烬与余焰。 “凡白!凡白!”她摇着魏凡白,“你怎么了?” “……”魏凡白回过神,他看着她,脸露喜色,“神仙!我看到了神仙!” “神仙?” “对,天上来的神仙。”魏凡白点点头,他用力抱住了她,“我对神仙许了愿,我会发财,我会变得很有钱。我会堂堂正正娶你。我们再也不用私奔了!等着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变得很有钱来娶你。” 听完了太奶奶讲述的小魏鸿卓笑道:“这就是我太爷爷起家的源头吗?有神仙庇佑。” 太奶奶却没有回答,她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捏着毯子,在小魏鸿卓眼中犹如白骨,她的声音低如蚊吟:“许愿……都是许愿的错……” “太奶奶?” 她突然凄厉地喊道:“它们带走了他!是它们!!它们根本不是什么神仙!!” “太奶奶?” “它们杀了凡白!!它们吃掉了凡白!!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凡白!!把凡白还给我……”太奶奶悲痛地惨叫着,“凡白!!我的凡白!!!”她白骨的手指在脸上抓出道道血痕,疯狂如鬼魅。 直到医护和家人们把小魏鸿卓从太奶奶的病房里拖走,太奶奶一直都在惨叫。他的父亲当天用鞭子狠狠抽了小魏鸿卓好几下,惩罚他把本来就已经脑子糊涂的太奶奶刺激得更加病势沉重。 当夜,太奶奶去世了。 听说她临死之前一直在喊太爷爷的名字。 ************ 魏鸿卓从来就对许愿这种事不屑一顾。 四中的校区内有个名人故居,里面有一株近千年的古树,有好事者在古树前放了一个水盆,便不断有同学跑来丢硬币,祈愿考试恋情父母同学相关的各种小愿望。于是每天这水盆里都能收获一大堆硬币。校长在一次闲逛后发现了学校校工的这种敛财方式,便命人禁止在古树放水盆,也禁止学生跑来丢硬币。 水盆和丢硬币被禁止,但阻止不了学生们想要许愿的心。在他们心中,这株近千年的古树本身就带着仙气,于是一到什么重大考试前,便会有学生在树枝上系上自己的心愿结。 在运动会前一天,魏鸿卓瞧见罗清溪跑去系了心愿结。因为那天有流星雨,许愿据说特别灵验。出于微妙的好奇心,等到罗清溪走后,他偷偷来到树下,踮起脚,拉下树枝,想看看这位校花许的是什么愿望。 (我要成为当红的大歌星。) …… 魏鸿卓笑了,这笔迹一看就是班上那位白晓雨同学许的愿。 他拉下旁边一根树枝,罗清溪的字迹跃入眼前。魏鸿卓暗想,果然啊。他松开了树枝。 现在他站在花坛上,无聊地喝着饮料。最近父亲正在和他说免试保送的事,这让他非常烦躁。听父亲的意思,如果这次免试保送TOP大学的事没有搞定,就会直接安排他出国留学。 他不爽地捏憋了汽水罐,他最烦父亲这种态度。这次高考他当然会参加并且全力以赴,父亲给他安排了最好的辅导老师,而他的成绩从来就不差,再搞这种走近路的免试保送算什么?他这三年来付出的时间又算什么?更何况,这三年来,他就赢过颜岸一次。 他一定要参加高考,并且堂堂正正地和颜岸好好较量一下。 高考,他志在必得。 魏鸿卓对着垃圾桶丢出汽水罐。砰!汽水罐被弹开了。落在了一个男生的脚下。 颜岸站在垃圾桶旁说:“你扔偏了。” 没料到有人在的魏鸿卓吓了一跳,他手舞足蹈的啊的一声栽下了花坛,摔得他两眼冒金星。 颜岸一脸茫然地问:“你怎么了?” “啊~~”魏鸿卓惨叫了一声,他想站起来,但脚腕痛得厉害,“我的脚好像扭了。” 没有说多余的话,颜岸伸出了手,“你站得起来吗?我送你去医务室。” “老子不要人扶!”魏鸿卓哼哼道,他试图站起来,但只要左脚一碰地,那钻心的酸痛就让他的大脑立刻缴械投降,做出了继续瘫坐在地上的决定。 颜岸也懒得和他多说,直接让他半搭在自己身上,扶着他前往医务室。 等他们到了医务室,推开门,医务室里却空无一人。 颜岸扶魏鸿卓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他说:“今天运动会,校医都在操场上。” 魏鸿卓哼哼着不说话,反正他是没办法再跑去操场了。 “我去找校医……”颜岸刚说了一半,医务室门口出现了一个女生。她是罗清溪,手中拿着一瓶喷雾,她将喷雾递给颜岸,“刚好我和校医拿的,给你们。” “谢谢了。” 罗清溪转身走了。 魏鸿卓瞧着这位校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颜岸:“班长,你对我们班这位美貌的娇花有什么想法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颜岸猛地对他的扭伤处喷了喷雾。 “草!畜生!你能轻点吗?” “我看你才是娇花。”颜岸说,“还有,你说我们班的是什么意思?罗清溪根本不是我们班的。” “……”魏鸿卓眨了眨眼,他的脑中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噪音,就像是有人在用砂布摩擦金属板,“……罗清溪不是我们班的?” “是啊,她就不是我们班的。”颜岸看着他的表情笑道,“你是不是摔傻了。” “但为什么我会觉得……”魏鸿卓抓了抓头,“我们和罗清溪好像从初中就在一个班?” “你摔傻了。”颜岸盯着他的肿胀部位,“罗校花同学从来就没和我们同班过,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 魏鸿卓点点头,没错,他是摔得有些记忆混乱。罗清溪的确从来就没和他一个班。 大概是因为连日来的备考复习让他的大脑压力有些过大才让他产生了和校花一个班的妄想。 他抬起头,无聊地四望,看起来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有校医过来了。 然后,他的血液凝固了。 一个怪物。 一个白色的怪物站在医务室的小房间里。 不,那根本不是白色的。只是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就像是流血的灰雾,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在触碰地面的那刻,地面便像灰色的糖浆般化开了,升腾起了因为腐蚀而生成的青烟。 它是灰雾,下一秒又化作了白骨构成的怪物然后扭曲成泛着脓液的苍白血肉,它变化着扭动着。 它正在盯着他们看。 魏鸿卓能完全确定这点。 它正用着它那双眼睛,那燃烧着黑火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它张开了嘴,如果那怪异的黑洞能够称之为嘴的话,他看见了獠牙与恶臭的舌头。 这根本就不是理应存于世间之物。 “■■■■■■■■” 啊。 呼吸喘不上来。 啊。 应该做些什么。 应该逃跑。 但身体被这超出常理的恐惧所震慑,一动都动不了。 救命。 救命。 谁来救救我。 颜岸一把将他拉起,将他背起,一脚踹开医务室大门,冲了出去。 他趴在颜岸的肩上,听到男孩吃力的喘气声。 颜岸正在背着他狂奔,但很快速度就降了下来。他气喘得更加厉害了。 魏鸿卓想起来颜岸刚刚才跑完800米。他的体力根本就不足。 但就算如此,颜岸也没有丢下自己逃命,而是选择了将自己背在了身上带着他逃走。 魏鸿卓咬住牙,他看了眼身后,那个可怕的怪物追了出来,跟着他们后面。 “■■■■■■■■” 它发出了某种尖啸,但那根本不是声音,而是某种刺激着他们大脑的剧痛。 “那到底是什么?”魏鸿卓说,他压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不知道。”颜岸喘着气狂奔,然后他拐进了一个灌木丛,把魏鸿卓放在了数个球灌后,“你先躲在这里,我引走它。” “但是……”不容魏鸿卓反驳,颜岸转身走了。 颜岸冲到了大道上,那个怪物如飓风般地追了过来。魏鸿卓捂住了嘴,他看见那个怪物扑倒了颜岸。 它撕咬着颜岸。 撕裂。 扯烂。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血液飞溅。 咬碎血肉。吞噬白骨。 啊。 啊啊。 颜岸死了颜岸死了颜岸被吃掉了颜岸被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 明明才刚刚和颜岸成为了朋友。 明明才刚刚成了朋友。 魏鸿卓捂着嘴无声地哭泣。他听到不远处一个女生在尖声惨叫,一只绿翼小鸟从他的头上飞了过去。 第74章 食材 第74章 食材 “吃掉了?” “对, 被我吃掉了。”颜岸点点头。 小真看了一眼他的父亲,他正一本正经地描述着斑船长的肉有多好吃。 “但是爸,我三分钟前才看见斑船长在书架上打瞌睡。” 被戳穿的颜岸立刻就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 “我只是个开个玩笑。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这个。”他唰地拉开了一张大塑料布, 小真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型小木屋。 “怎么样?这是爸爸给斑船长定做的新鸡舍!” “……”小真看着眼前这个小木屋,小木屋做的很精巧, 屋顶刷了红漆, 有小窗,还有一扇小门。门框上还贴了一个小鸡卡通头像。木屋内有个柔软的垫子。这看起来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鸡舍。 猫先生慢慢地踱步走了过来,用爪子打开门,非常自然地坐上了小木屋内的垫子,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猫先生,这是给斑船长的窝!”颜岸蹲下身对猫先生喊道。 猫先生不仅不为所动,还在垫子上翻了个身,舒适地伸展身体, 一副我就是这间新房主人的嚣张架势。 (猫先生, 快出来, 这是我爸给斑船长买的新窝。)小真用意识对猫先生说。 (我的宿主对这个新窝很满意。)猫先生的脑波说,(它觉得很舒服。) (我妈已经给你买了七八个猫窝了。你让你的宿主去那些猫窝打滚去。) (不, 我的宿主说它只想要这个房子。) (……)面对这种强盗行为, 小真干脆地伸手把猫拖出了小鸡舍,拎着它回了房间。 如果在平时,他根本懒得管这些事。但自从希林人的下水道王国出来后, 斑船长整个鸡都不太对劲。 确切地说,就是斑船长, 它蔫了。 以往的斑船长每天都是聒噪的存在, 只要小真在家, 它就会不停地在小真耳边叽叽咕咕。每天它都会精神抖擞地在颜宅巡视一番,然后再飞出去浪一浪。 如今的鸡,不吵不闹,甚至连日常巡视都没了,更别提跑出去浪。希林人事件已经过去了数日,鸡仍旧蔫着,不怎么吃食,羽毛耷拉,连小小的鸡冠都歪倒了。 它这种状态还没让小真觉得有什么不好,先让两位家长担心了起来。 安媛特意买了新鲜的甜玉米,加上剁碎了的青菜,亲手端到了鸡的面前。颜岸则特意定了一个崭新的木质小鸡舍,还专门给鸡空出了一个宠物活动室。、 面对两位家长的煞费苦心,鸡不为所动,安媛精心准备的鸡食它就啄了一口就不吃了。而颜岸买的小鸡舍,它连看都没看一眼。这只鸡,每天仍旧蔫巴巴地趴在书架上发呆。 为此,两位家长深受打击。 小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其实他一开始没把斑船长的丧气表现放在心上。但已经这都好几天了,鸡每天都躺在书架上散发着“丧~~~~~~~~~~~~~”“生命就是虚无~~~~~~~~”“我为什么活着~~~~~~~~~”这种负能量脑波,还没法完全屏蔽,这就很让人烦躁了。 小真对猫先生说:“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让它有点精神。” “哦。”猫先生舔着爪子说,“我建议你直接让李婶把它拎起放血呢。” 无视猫先生的冷漠无情,小真说:“我读取了一下它意识触手的一点信息。我看到了这个。” 一个全息屏幕现在他们俩的眼前,上面出现了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锅,“看,是维格特锅!” 维格特风味锅是一种盛产于维格特星的美食,在底汤里放入各种食材煮熟,将食材捞出沾上佐料,在沮丧时吃上一碗便会获得无上的幸福感。 简而言之,这是一种广受欢迎的外星火锅。 “它的信息库里维格特锅的信息是用粉红色标注的,这应该是斑船长的最爱。我已经列好了食材单子。”小真晃了晃手中一张纸,“我们给斑船长准备一个火锅!” “好。反正我现在也很闲。”猫先生歪着头说,“说实话,其实你自己也很想吃。” 维格特风味锅所需食材: 1. 赤鲮的眼球。 2. 骸骨岭的蝴蝶菇。 3. 尖顶星烟蚁的蚁巢。 …… 以下略 ******************** 一艘艘飞船在他们头顶的天空飞过,穹顶漂浮着粉红与淡黄的云彩。 他们正身处织夜星第三都市的最大交易市场——蜥蜴之乡。 这里的商贩几乎都是蜥蜴人,他们友善又有点古板,是银河文明中常见的商人。和恶名远扬的狐商不一样,蜥蜴人行商有一套标准的道德规范,至少在商品品质上不会让你有怨言。 如今来自不同星球的商船,贸易舰队,游船甚至战舰,还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种族,都会到访蜥蜴之乡,人数之多远超想象。 小真和猫先生拎着袋子正在采购火锅所需的食材。 “恕我直言,这个蚁巢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小真说,他手里拿着一个浅黄的约莫有鸵鸟蛋大的蚁巢。这是产自尖顶星的烟蚁巢穴,它们喜筑巢于火山之中,巢穴往往因为高温升起青烟,所以叫做烟蚁。小真手里拿的实际上是烟蚁的女王王座室,由工蚁的唾液做成。这种女王蚁巢富含营养,煮熟后口感爽利,是现在的一种流行食材。 “60个信用点。”站在他对面的蜥蜴人答道,它肤色介于绿与棕色之间,头戴一个金线缠绕的假发(这是现在蜥蜴人流行的时尚),它拿着一个嗅瓶,用营业笑容说,“不可能再少了。” “但……”还没等小真开口,猫先生跳上了摊位,它说:“你的蚁巢有股尿味。” 蜥蜴人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是一股尿味。”猫先生拉长了声线,它最擅长用平静的语气阴阳怪气,“又腥又臭。一闻就是裸蜥豹(蜥蜴人的坐骑)的尿味,一看就知道是在运输路上尿的。” “这根本不可能!” 猫先生一爪拍飞了个蚁巢直接弹到了蜥蜴人的脸上,“我不想提醒你身为爱尔特人我的嗅觉是你15倍的事实。从一进市场我就闻到了这尿味。5个信用点,先生。” “你是在抢劫!!” 猫先生眯起眼睛:“你是想让我大声宣布你的——”它扯高了嗓门,“蚁巢有尿——” 蜥蜴商人将蚁巢塞进了小真的手里,“5个信用点,你们可以走了,立刻!!” 在离开蚁巢摊位后,小真说:“你的还价能力让我咋舌。” “因为我在故意激怒那个蜥蜴商人后,对它投放了它所有蚁巢被尿过这个暗示。”猫先生平静地说,“它现在对自己的蚁巢全部被裸蜥豹尿过深信不疑,大概回家就会宰一头裸蜥豹出气。” “我想说,贵监督之眼是不是就专挑你这样毫无道德与廉耻的人才。” “不,我这样的人才是万中无一的。”猫先生回答道。 小真看了一眼清单,大部分食材都已买到,下一个搜罗的食材是脏水湾里赤鲮的眼球。不知为何,他和猫先生跑遍了市场也没有找到这个食材。 好在脏水湾就在第三都市的港岸边,小真和猫先生站在堆满废弃瓦砾的岸边,远眺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开始了垂钓。 在智能钓竿上设定好饵食,他和猫先生所需做的就是等待。 水浪不时拍打着堆着废弃物的岸边,浅滩中停着数只废船,空气中弥漫着水腥味和铁锈味儿。这是他们在异星上难得的安逸时刻。 钓竿自动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表示钓到了目标。小真拉起了钓竿,一条赤鲮被拉出了水面,它拼命摇摆挣扎,小真将它取了下来。他端详着赤鲮的眼睛,准备用刀挖出它的眼球。 赤鲮喊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吃我!这是违法的!!” “……”小真想了想回答说,“不,你是食材。” “不再是了!” 赤鲮说,它竖起鱼鳍,让小真点开全息屏幕,“我们刚刚获准加入了议会。我们通过了文明与沟通考核,已经被承认是智慧生命,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公民。” “……什么时候的事?这菜谱上明明写着你们是食材。” “就在昨天第三都市的标准时间8点整,这是我们一族历史性的光荣时刻。” 赤鲮不屑道,“你的菜谱已经过期了!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去告你!!” 小真将这条鱼狠狠扔进了脏水湾。 赤鲮的眼球 获取失败。 眼下他们只剩下最后的食材——出产自骸骨岭的蝴蝶菇。 当小真对蘑菇商人提出购买要求后,商人搓了搓手,说今天的货已经卖光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去他的农场直接采摘。 这听起来是个好主意,新鲜的蘑菇应该更好吃。 但他们走进蘑菇商人的蘑菇农场后,小真不由得哑然无语。 整个农场散发着**的臭味,商人种植了一些芬芳的香气菊和黄金花,但这掩盖不了冲鼻的腐尸臭。 这是死亡的味道。 到处都是横陈的尸体,半**的残骸,露出了血肉与白骨,上面种植着五彩斑斓的蘑菇,看起来就像是鲜艳的蝴蝶,停留在亡者的残骸之上。 “你用尸体养蘑菇?” “蝴蝶菇本来就只能长在腐尸身上。骸骨岭是墓葬场,所以那里出蝴蝶菇。我按照骸骨岭的环境搭了一个小型的农场。放心,这些蝴蝶菇的味道绝对正宗。” 不,我是想问你这些尸体是哪儿来的。 但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买蝴蝶菇。 于是他们沉默地在尸体上采集到了足量的蘑菇,付钱走人,最后一个食材收集完毕。、 **************** 热气腾腾的火锅内咕噜咕噜地泛着泡。 “这是我和猫先生为你特制的维格特风味火锅!”小真说,“你不尝尝吗?” 鸡怀疑地看了一眼冒热气的大杂烩,它说:“你买来了食材?” “是的!虽然差了一味赤鲮眼球,但是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鸡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它说:“你不先自己尝尝是什么味吗?” 小真舀起了一勺,将汤水送入口中,在舌头接触到汤汁的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仿佛炸开了烟花。 将汤水吞下后,小真直直地看着前方,然后一头倒了下去。 …… …… …… …… 等他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 他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安媛眼睛红红地坐在他的病床旁,一看到他醒了就欣喜若狂地冲了出去喊医生护士。 我简直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几个月前。 猫先生跳到他的床上说:“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加一夜。” “……我做的火锅这么厉害吗?” “因为你没加赤鲮眼球。”鸡也飞了上来,它停在他的头顶说,“蝴蝶菇有剧毒。烹饪它必须和赤鲮眼球这种食材一起煮才能吃。” “……” “我现在心情好多啦。”鸡放声笑道,“这多亏了你。” 第75章 小狗 第75章 小狗摇摇摆摆地冲着小胜哥跑了过来。 小胜哥蹲下伸手抚摸着小狗柔软的毛。 只剩一只了, 他想。 在数日前,他意外发现了三只小狗被困在了一堵墙梁柱里。一番纠结与担忧后,经过学弟颜真的提醒, 小胜哥得知了小狗们并非被困,而是临时躲在柱子里, 等着他每日的投喂。 小胜哥心中一块石头落下, 从此每天都会准时过来投食, 小狗们很聪明也很乖巧,平常都躲得好好的。只要他一靠近它们的藏身点,小狗们就屁颠屁颠地跑出来。 这三只小狗不是什么名贵的犬种,是标准的混混。实际上小胜哥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狗。它们有着浅棕色的狗毛, 还有大大的黑豆眼, 叫起来奶声奶气,颇为可爱。 如果可能, 小胜哥真想把这三只小狗统统抱回家, 但是他的妈妈和姐姐都对猫狗的毛过敏,他根本没条件谈养宠物。所以在确定小狗安全无事后,他便去当地论坛和贴发了求领养的帖子。 发帖后才一天, 就有人发了私信说要领养。小胜哥说了一些诸如不离不弃有病看病之类的常规领养要求后,对方全都答应了。然后他们约定了面见交狗的时间与地点。 小胜哥一看这地址,竟然就是四中旁边的便利店。当天他抱着狗按照约定时间早早赶到了地点, 结果撞见了李老师。 李老师是四中的初中数学老师, 是他的学弟刘星泉和颜真的老师。他为人古板严厉,学生们都很怕他。小胜哥的初中数学老师也是他, 他没少挨过李老师的训。如今看见昔日的严师, 小胜哥也不免心里打鼓, 赶紧规规矩矩地喊了声老师好。 李老师从走进便利店就一直盯着他怀里的狗, 他说:“这狗……” “哦,李老师,这是我给领养人的。” 李老师的目光没有移开,死死地盯着他怀里的小狗。 小胜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这沉默的尴尬持续了数十秒后,他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试探地问道:“木法沙大帝?” 气氛变得有些让人窒息。 李老师的目光几乎能把他刺死,然后他伸出手:“是的。” 第一只小狗就这么被威严的“木法沙大帝”给领走了。 领养第二只小狗的是一个年轻的帅哥。这位陌生网友的ID名叫“燃烧2233”,他在小胜哥拍的狗狗照片里圈出了最可爱的那只。一番交谈后他们约在了社区公园门口,这位网友头戴棒球帽,穿着亮色卫衣,身材高挑,一路过来都有姑娘回头行注目礼。 这位时尚小哥话也不多,直接就拿走了小狗。小胜哥觉得他脸有点熟,然后旁边一个姑娘语气激动地告诉他这是最近的一个网红明星谢冉。 小胜哥并不在意接走小狗的是老师还是什么明星,只要他们对小狗好就行。 现在,就剩下了最后一个小狗。 在小胜哥眼里,这只小狗领养不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它是三只小狗中最丑的一只。大概母狗还在的时候,它喝奶就抢不过兄弟姐妹,这导致了它不仅丑,还很瘦,而且毛还有点稀。各种综合因素结合在一起,就是丑上加丑。 这小狗虽然丑了点,但胜在会夹着尾巴讨好人,每次看到小胜哥就摇头摆尾撒娇求抱抱。这让小胜哥打定了主意要给它找个好人家。奈何它颜值实在太低,小胜哥在各个同城论坛和贴里吆喝求送养了数日也无人问津。 小胜哥的跟班们也纷纷关键时刻掉链子,要么就是家里本来就有宠物没法养,要么就是父母根本不同意。就在小胜哥以为这只丑丑狗要彻底砸在自己手里之时,第三位领养人私信了他。 “我要养这只狗。” 又一番常规宠物领养要求交谈后,第三位领养人“为了军团”也全都答应了,与前两次领养人不同的是,对方要求小胜哥直接送狗上门。 “青峰大厦1206室。”小胜哥念着这位领养人的住址,他查了一下,发现直接走过去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于是他把小狗放进了宠物包,拎着一袋狗粮前往青峰大厦。 青峰大厦是一栋临街的公寓大楼。 当小胜哥抵达时,传达室空无一人,门禁大开,小胜哥便直接进入,穿过过道来到了电梯间。 进了电梯,他按下了12楼的按钮,就在门快要合拢的那一霎。一个手伸了进来,挡住了门的关闭。那是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看起来纤细而柔软,以普通人而言这手指细长得有些过分。小胜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是天生弹钢琴的手,他想。 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踏进电梯厢。他头戴一顶猎鹿帽,身穿长款暗色风衣。小胜哥暗想,如果他手里再拿一个烟斗,那就是活脱脱的福尔摩斯造型了。他好奇地朝他的脸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一愣:这个男人的脸全部由密密的绷带所缠绕,不露出一丝皮肤。从小胜哥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只棕色的眼睛。 这是什么奇怪的侦探Cosplay吗?小胜哥回忆着自己所阅览过的那些影视和动画作品,却没有想起有类似的角色。 电梯门合上了。电梯开始缓缓往上升。 小胜哥开口道:“请问你是几楼?” 绷带男人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按了一下“8”。 电梯里很安静,只有电梯上升时的机械声。 “叮~~” 电梯门打开,绷带男人走了出去。他的风衣带起了一阵微弱的风。在电梯门再度合拢的那瞬间,小胜哥看见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钥匙。 是绷带男人掉下来的吗? 小胜哥赶忙按住了电梯门,捡起了钥匙,喊道:“这是你掉的钥匙吗?” 他眼前的电梯间过道空无一人。 小胜哥追出了电梯,他穿过过道来到走廊,四处张望,走廊上空空荡荡。他沿着走廊从头到尾走了一圈,所有住户的门都关着。没有任何门牌号码。就算他高声大喊,也没有任何人应答。 他将钥匙放回口袋,准备等一会儿下楼交给传达室。 重新回到电梯间,他按下了电梯按钮。 没有任何灯光亮起。 五分钟后,没有电梯停留的迹象。 十分钟后,依然没有电梯停留的迹象。 小胜哥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既然这大楼的破电梯不停,那他就从安全通道走楼梯,刚才绷带男人按下的是“8”楼,那么再往上爬4楼就行了。 他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楼梯间很昏暗。小胜哥咒骂了一声物业,开始沿着楼梯往上爬。这栋楼的物业绝对不务正业,楼梯间没有一个楼层标识,他只能靠自己去辨认。 向上爬了4层,他喘了一口气,总算是到12楼了。 等他来到12楼走廊,小胜哥再度傻了眼。 这层楼和刚才的8楼一模一样,所有的住户房门紧闭。没有一扇门有门牌号码和房间标识。 全都一模一样。 这该怎么找1206室? 这栋楼的物业真的可以去死了。 小胜哥拿出手机,翻看了一眼这位网友留给他的信息,拨打了他的电话,手机响起了嘟嘟嘟的盲音。他一看,好嘛,连手机信号都没了。 他恨恨地把手机揣回衣兜,高声喊起了网友的网名:“为了军团!为了军团!为了军团!你在……” 原本一直安静待在宠物包里的小狗突然开始狂吠。 它叫得非常凄厉而尖锐,还带着呼呼呼的威胁声。小胜哥一愣,他的爷爷养过狗,他知道这种声音,那只会发自于狗认为眼前有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危险。 不知何时,细小的黑色斑点在空气中扭动,就像是眼睛的错觉。 走廊原本明亮的灯突然忽明忽灭地闪烁。砰!走廊最远处的灯猛地熄灭了,一盏接一盏地依次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小狗凄声惨叫。 随着一盏盏灯灭的同时,那显现的并非是自然的黑暗,而是一团无形的黑雾,向着走廊另一端的他奔腾而来。 小胜哥转身就跑。 他的心跳得很快。 逃。 立刻逃跑。 他冲进了安全通道,一个劲儿地往下冲。他不敢回头看背后,他的眼前只有一排排向下的楼梯,往下逃,往下逃! ……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 现在他已经气喘吁吁,跑得两脚虚浮。 这不对劲,他想。 他感觉自己已经跑了最起码有15多层的楼梯,但是始终没有看到楼底的标识。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向下的楼梯。 我应该早就跑到楼底了。 小胜哥停下脚步。他是真的走不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楼梯间侧的门,眼前出现的是和方才一模一样的楼层长廊。和12楼,和8楼,一模一样。 所有的住户房门紧闭。没有一扇门有门牌号码和房间标识。 全都一模一样。 …… 小狗在宠物包里呜呜咽咽地悲鸣着。 他站在原地,心里发毛。 **************** 小真坐在了韩老板的办公桌前。 他今天是受了安天信的委托来找韩老板。因为安天信目前只有一个头颅,导致他现在在本地人类公司的正经工作不得不长期旷工。 安天信不想丢掉他在本地的正经工作,所以委托小真去找韩老板来摆平此事,平息人类老板的怒火,保住安天信的工作。 “我现在有点忙,这栋楼出了点事。”韩老板看起来颇为焦虑,“安天信的事先等一下再说。” 这是小真第一次看到韩老板露出这么烦恼的表情,凭着自己的直觉和对麻烦的嗅觉,他并不想问韩老板这栋楼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韩老板房间里的陈设。 然后,他的目光被挂在一旁的监控器吸引了,监控器画面显示一个高中生正在步入电梯间。 在高中生的脸出现的那刻,小真不由得愣住了:“小胜哥?” 第76章 烤串 第76章 小胜哥颓废地坐在楼梯间的楼梯上。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一个永无止境,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噩梦。 宠物包的小狗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小胜哥提起包,透气孔后的狗用亮晶晶的黑豆眼望着他。它靠着缝隙凑了过来, 想要用鼻子触碰小胜哥的手。 它看起来虽然依然不安,但总算不再发出威胁的犬吠。这说明现在算是安全了吗? “乖, 我们总能走出去的。”小胜哥隔着包摸了摸它。 在坐下来平稳了呼吸, 稍许恢复一些体力后, 小胜哥起身边走边思考目前的状态。 一开始他想搞清楚自己究竟在几楼。他已经向下行走了近50分钟,照理来说应该早就达到了底楼,但每次他推开安全门,眼前的楼层风景都一模一样, 所有的房门紧闭, 长廊空无一人。 一切信息都显示他依然还身处大楼高层中的某一层。 这是违背常理的荒谬现实。 无论是向上走,还是向下走, 他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一层不变的楼梯。 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迷宫里。 也许我不该走楼梯。 小胜哥想起了方才那个追逐他的黑影。他的腿脚顿时有些发软。可照目前这个状态来看, 一直走楼梯也许永远走不出去。 “这也许就是个梦。”他对自己说,然后提高了声音,“没错, 这就是个梦。梦里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提起宠物包,对包里的小狗说:“你帮我看着点啊,有危险就叫。”小狗凑近了气孔呜呜了两声, 就像是在答应他。 小胜哥转身推开了安全门, 重新走回了楼层走廊。 眼前依然是一模一样的景象。小胜哥沿着长廊来到了楼层侧的窗户旁,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撒下了金色的碎光。这显示他身处的楼层并非在地下。 这意味着我向下走了50分钟还在1楼以上? 太荒谬了我果然在做梦。 小胜哥凑近百叶窗想看看窗外的景色, 但百叶窗的缝隙太小, 他只能看见窗外的白光。 这样看来走楼梯是行不通。 他又来到了电梯旁, 无论他怎么按按钮, 电梯上始终没有显示任何运行信息。小胜哥恨恨地踢了电梯门一脚。 电梯也行不通。 小胜哥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又使劲扭了扭自己的胳膊,他觉得很痛,但他没有任何脱离梦境的迹象。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大脑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从这个噩梦中醒来,所以他还是得继续想办法找出口。 如果是自己的梦的话,那么梦境应该是按照自己的潜意识来筑造的。小胜哥想,也许是我的潜意识想让我玩个梦中迷宫解谜游戏。既然是游戏,那么肯定有提示与破解之法。 他开始认真回想自己进大楼的每一个细节。啊,他突然想了起来,那个奇怪绷带男人掉的钥匙! 小胜哥从衣兜里掏出了那把钥匙。 也许!这就是让自己能离开这栋见鬼的大楼的关键! 大脑啊大脑,你可真会和我玩。 但这钥匙应该用在哪儿呢? 小胜哥盯着手里的钥匙看了一会儿。他向前走去,看着走廊上那一扇扇一模一样的门。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能开门。这么想着,他把一把钥匙插进了一扇门的锁孔。 咔嚓。 靠,真的打开了。 大脑啊大脑,你这游戏设置也太弱智了。 门打开了,眼前出现了一个幽暗的通道。 他拎起宠物包,对小狗轻声说:“有危险吗?” 小狗对着门的方向嗅了嗅,摇了摇尾巴。 “那就是没危险。我信你,狗子啊你可别辜负了我。”小胜哥自说自话的将责任施加给了小狗。小狗懵懂地汪了一声。 小胜哥走进了通道,通道两侧上有着小小的灯,照明仅能看见脚下的路。他向前行走了约1分钟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烧烤的香味。小胜哥长长吸了一口气,这是炭烤的肉香还有溢出油脂烤焦脂肪的芬芳香气。他的嘴里开始充盈口水。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后,他也是真的饿了。 这里莫非有烧烤店? 小胜哥快步向前,在推开通道末端的一扇门后,一家明亮的烧烤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老板站在烧烤架前忙碌。 小胜哥推开店门,店内的墙上贴满了一些奇奇怪怪文字的海报。他走到老板面前,在香味的诱惑下,张口第一句话从“怎么走才能离开这栋该死的大楼”下意识地变成了:“老板,这肉串怎么卖?” 老板没有抬头,他说:“军团还是议会?” “啊?” “军团还是议会?” 这又是我的大脑在梦里跟我玩游戏吗?小胜哥眨眨眼,要领养小狗的那位领养人网名似乎和军团有关系。他又想起刚才在楼里大喊这网名被奇怪的黑影一路追逐,于是小胜哥下意识地回答:“议会。” “是圣殿派还是改革派?” “……”大脑啊大脑,你这些名词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反正也是二选一,于是他说:“改革派。” “回答我,阿奎那是否是指明了议会正确道路的伟大导师?” “……”大脑啊大脑,你能做点正经梦吗?这特么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设定。算了,反正也只能回答是和否。他说:“是。” 老板抬起头笑道:“好,这顿请你。” 看起来像是走狗屎运全答对了。 小胜哥在店内找了一张座位坐下,还没等他感叹完人类大脑的奥妙,老板将一个盘子端到了他的面前。盘子内装了三串肉串,滋滋冒着油。 小狗兴奋地不停在包里打转。 小胜哥拉开拉链,将小狗放到地上。他取了一张餐巾纸,将半串肉刮下放在小狗面前。小狗开心地汪了一声,凑上去吃了起来,还不断发出呜呜地可爱吞咽声。 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小胜哥拿起肉串,咬了一口。 这,这个味道!肉串烤得外焦里嫩爽滑酥嫩。烤肉咬入口中后,焦脆的外皮与多汁的肉液形成了完美的二重协奏,只吃得他唇齿留香,舌尖回甘。 一口接一口,转眼间,盘子的肉串就被他吃光了。 真的太好吃了,比他以前吃过的烤串都好吃,只是他吃不出来这是什么肉。他看向店里墙上看起来像是菜单招贴的海报,但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老板,你的手艺太好了。这是什么肉?” “阿里马奇体内的寄生虫。” “……什么?” “是阿里马奇体内的寄生虫。” “……”大脑啊大脑,你都在想什么?小胜哥忍下疯狂吐槽自己大脑的冲动,他问道:“请问阿里马奇是什么?” “你没见过吗?”老板吹了一声口哨。 小狗猛地跳了起来,飞速钻回了宠物包。小胜哥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只巨型的肉虫怪爬了出来。 它长约两米,宽约80公分,粉色的皮肤微微脉动,上侧密布着褐色的细细鬃毛,每一次挪动,它的皮肤就会皱起细密的褶皱。它对着老板张开了口器,小胜哥看到口器里密布着数不清的牙齿。 “瞧,阿里马奇很乖的。”老板从台面上拿起一个小丸子扔进了肉虫怪的口器里。 肉虫怪将丸子吞了下去。不一会儿,这个阿里马奇就开始咳嗽,它咳得非常剧烈,对着地面开始干呕,在一次激烈的呕声后,它对着地面吐出了两条细长的虫子。 老板弯腰捡起地上的虫子,笑着举起来给小胜哥看:“看,这就是阿里马奇体内的寄生虫,很美味的。” “……”小胜哥忍下当场呕吐的冲动。他再度痛斥自己的大脑,这都是什么设定,做这种梦是存心恶心自己吗? 烧烤店的门被推开。一个客人上门了。 当客人进来后,小胜哥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吐槽大脑了。因为这个客人长得就不像一个人,或者说它就是一条会走路的鱼。黄色的鳞片覆盖了它的全身,在上面还能看到闪光的黏液。它没有穿衣服,却在头顶戴了一顶帽子。 进门后,它喊道:“老板,来五串,配上链虫卵酱。” “好嘞。” 然后,鱼把视线转移到了小胜哥身上。 小胜哥不动声色地将宠物包勾到自己身边。鱼应该不会吃小狗,但会走路的鱼就说不好了。 这条鱼说:“你,是不是刚才在楼上喊为了军团?” “……” 鱼转身对老板喊道:“这个家伙是军团的人!!!” 店内顿时变了气氛。老板,会走路的鱼客人,还有那个肉虫怪阿里马奇一起瞪视着小胜哥。 小胜哥觉得很不妙。他抱起了宠物包,小狗并没有叫。但他觉得自己马上下一秒就会被这一人一鱼一虫撕成碎片。 “老板,寄生虫肉很好吃,哈哈哈哈哈,我先走了。” “站住!”老板拿起了一把闪亮的菜刀,“你是军团的人?你对我撒谎?”他的语气阴冷,透着止不住的肃杀之气,一旁的阿里奇马陡然拱起上半身,对着小胜哥嘶鸣。 草,感觉要死在梦里了。 “他是韩老板的客人。”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小胜哥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口,少年走过去对老板说了几句话,老板便把菜刀收了起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少年走到他身边,用乌黑的眼眸扫了他一眼,“这楼里现在不安全,小胜哥,你就跟着我走。” 小胜哥开始痛斥自己的大脑,大脑啊大脑,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也就算了,梦里给我吃寄生虫也就算了,但凭什么连个漂亮妹子都没见到,反而还塞进了一个他最烦的颜真? 第77章 遭遇 第77章 颜真是小胜哥的学弟, 也是小胜哥目前最烦的对象之一。 他只要一看到这位富家公子用他那双乌黑的眼珠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他就有种按捺不住拳头的冲动。 这果然是个噩梦,小胜哥暗想, 好不容易出现个认识的人竟然还是那个可恶的颜真! 颜真正将店门关上,他问道:“小胜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小胜哥拎起了宠物包, 示意了一下包里的小狗, “我是来送狗的。” “哦。” “你刚刚说的不安全是什么意思?”小胜哥发问,就算在梦里,他也要问个清楚。 “……”颜真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然后他说:“楼里进来了一个罪犯。” “罪犯?” 颜真点点头:“是非常危险的通缉罪犯。虽然说安全委员会正在派人过来, 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草, 这个梦还是刑侦犯罪相关吗?” “梦?”颜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小胜哥正色道:“我已经完全理解了,这其实就是一个梦。你看看店里的那两个怪物, 一条会走路的鱼, 一个那么大的虫子,这能是现实吗?哎说了你也不会懂,你横竖也只是我大脑产生的一个角色。” “……”颜真盯着小胜哥看了一会儿, 他笑了:“好的,你这样认为那是最好。” “你这副‘这人真傻实在太好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们快走。”颜真看了一眼前方,收敛住了笑容, “这栋楼现在是真的不太安全。” 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楼层走廊上, 同刚才一样,楼层所有的房门紧闭。灰暗的灯光下, 整个楼层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我刚才走了好久, 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无论往上走, 还是往下走, 都是一模一样的楼层。电梯也坏了。” “因为平常的电梯大爷正好没在。如果他在的话,你绝不会这么误入……” “误入?” 颜真一脸如常地说:“啊,快走。” “往哪儿走?”小胜哥说,“这儿的破电梯坏了。安全通道鬼一样的走不通。” “当然还是电梯。” 他们站在已经被小胜哥宣判为废铁的电梯门前。“我说这电梯已经坏了,怎么按都没反应,根本没法运行,草!你怎么一按就好了!!” 颜真按过之后,电梯的按钮亮了起来,右侧的电子屏出现了一行根本看不懂的乱码,而后显示了30楼的字样,并且开始往下降。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小胜哥愤怒地瞪视着电梯。 “嗯,我们一会儿就走电梯出去。” 电梯缓缓下降。 右侧的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26。” “25。” “24。” …… “这下我总算可以知道我们在几楼了。”小胜哥开口道。 他身边的颜真没有说话。小胜哥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中一震。颜真的乌黑眼珠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电子屏,灰色条纹之中的漆黑瞳孔如同猫眼一般竖起,晶莹而怪异。 “22。” “21。” “18。” “15。” “12。” …… 小胜哥突然意识到,这个电子屏上的楼层到达数字已不按次序轮流出现,而是开始加速跳数,速度越来越快! “你看这……”他尚未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后劲衣领猛地被一个巨大力量提起,两侧的景象变得模糊而扭曲,耳边响起了风的呼啸。 几秒后,他终于把意识找了回来。 方才近在咫尺的电梯门已经变成了十多米开外的走廊彼方。颜真刚才突然拉着他在瞬息间向后跳了十来米。 于此同时随着“叮~~”的一声,电梯两侧的墙壁上出现了成百上千的裂痕,无数道细缝在墙上蔓延,砰!砰!砰!并随之爆裂!上千片混凝土碎片在空中翻滚。近处的门直接被这些碎片轰成了碎渣,而离电梯较远的门则只出现了数十道细纹裂痕,离电梯越远的墙和门受损越小。 混凝土碎片如虫群般向走廊另一端的颜真和小胜哥飞去,但它们飞得越近,速度就降得越慢,直到柔和缓慢地坠落在地。在离小胜哥和颜真不到一米之处,不断坠落的混凝土碎片在地上聚拢。 小胜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光景。如果方才不是颜真带着他以非人类的速度向后跳到了走廊另一侧。他恐怕早就已经和电梯旁的墙一样被炸成了肉渣。 他现在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颜真能拉着他行动这么快,反正梦是不需要理由的,“颜,颜真,这是怎么回事?” 颜真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他那双如猫眼一般的乌黑竖瞳安静地注视着电梯门。 唰~ 电梯们往两侧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黏滑漆黑的长发,毫无血色苍白的皮肤,他的脸像是定制出来的最完美的雕像,他的眼中似有黑火燃烧,明明是人类的形态,却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的异形。 小胜哥光只是看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如遭针刺。他想转身就跑,但整个人就如被无形之力钉住一般,那是灵魂深处对恐惧下意识的反应。 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嗓音极为悦耳,带有一股可怕的穿透力,明明远在十米开外,但小胜哥却觉得这个声音在脑子里轰鸣,“下午好,安全委员会的小虫子们。” “我们不是安全委员会的人。”颜真平静地回答道,他的神态一直都很沉静,仿佛电梯门从来没有被炸碎,仿佛眼前出现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 男人摇摇头,他说:“不,我闻到了,你身旁那小子身上那来自委员会的臭味。” 颜真看向小胜哥,用眼神问他,小胜哥张口结舌:“我,我不知道啊。”他此刻只想揪出他的大脑狠狠在空中甩上360度,质问它这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设定是怎么来的。 “否认也没关系。”男人轻声说,他张开手掌,那应该不能称之为手掌,他的双手是两只可怖利爪,带有血迹的细长爪子闪着冰冷的红色金属光泽,“因为,你们马上——” “——就要死了。”在一瞬间,他已经窜到了小胜哥的眼前! 四周的景色又开始旋转。小胜哥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小狗在他怀里的宠物包里哀鸣。顷刻间,颜真已经把他连人带狗一起扔了出去。 小胜哥从地上支起身体。在几米外,他的学弟颜真正和这个诡异的男人交战。 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眼前的场景比他从电视剧影视动画片里看到的任何一场打斗都更具压迫感和真实感。 实际上他完全无法看清这两人的动作,只能勉强看到他们的残影,和因激烈打斗溅起的飞沫。 那个诡异男人的利爪在挥舞之时犹如毒蛇狂舞,留下一道道赤红的轨迹,速度之快连空间都变得扭曲异常。而颜真形如闪电,在对方赤红利爪之影追逐下的身姿让人眼花缭乱。男人是阴影,而颜真就仿佛是白光。他们的身影交织,形如鬼魅却又如梦似幻。这场让小胜哥目不暇接的交战大约持续了三四分钟。 颜真从战圈中跳了出来。他呼吸平稳,身上毫发无伤。就像是从未经历过一场战斗。男人收起利爪,嘿嘿怪笑,他盯着颜真说:“你需要一把武器。” “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颜真看起来兴趣缺缺,“我和我朋友都是路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把你身边那个安全委员会的小子留下。” 颜真转头瞥了一眼小胜哥,他的乌黑瞳孔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我拒绝。” “那就没办法了。”男人玩弄着自己的赤红之爪,露出一个毒蛇般的微笑,“你没有武器,你挡不住我的。这只是时间问题,你也很清楚。” 冰冷的不安在小胜哥心中浮动,他潜意识中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说得没错。颜真没有武器,吃亏是迟早的事。而且就算在梦里,他怎么能让不相干的学弟出头救自己? 万一梦里颜真为了救自己受伤或者死了怎么办? 这样下去不行。 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宠物包里的小狗呜咽了一声。 这是我的梦。对,这是我的梦。一切设定和走向都应该是我大脑决定的。既然这只小狗作为我梦的一部分,那一定有它的作用。 对,都是由我潜意识决定的。 那么既然如此—— 小胜哥一把拉开宠物包拉链,掏出了小狗,大声喊道:“变身!!疾风之狼!!” 颜真:“……” 诡异的男人:“……” 小胜哥喊道:“快变身!!看!敌人就在眼前!眼下就是你变身力挽狂澜的时刻了!我的疾风之狼!” 小狗:“……汪?” 颜真开口道:“请问……你在干什么?” 小胜哥还在摇晃小狗:“这是我的梦!!我一定能让狗变身赶走那个BOSS!不要怕,颜真,我这就能改变一切!” 颜真转头问那个男人:“说实话,你真的觉得他是委员会的人?” 第78章 温暖 第78章 颜真问那个男人:“你真的觉得他是委员会的人?” 男人沉默地看了小胜哥好一会儿, 慢慢收拢起爪子,他舔舐着牙齿说:“无论如何,他身上的确有委员会的人才有的臭味。我要……” “告辞。” “快变身啊疾风之狼啊啊啊!!打倒那个bosssssssssssssssssss~~~~~~~~”小胜哥的尾音变成了空气中的颤音。 他的后颈衣领被颜真拉着, 整个人因为太过强的冲力悬空着上下摇晃。此刻,他正被他的他学弟颜真拖着衣领一路狂奔, 而且是以人类不可能的速度飞奔着。 只是,自己被拖着的姿势实在是太难看了。 远处的那个可怕的男人对颜真拉着他突然跑路丝毫不意外,保持着大约十来米的距离紧紧追在他们身后。 这的确是一场噩梦。 那个男人就像是一道可怕的阴影,他能看得到他惨白的脸, 带着掠食者的微笑和杀戮的饥渴。他的赤色利爪闪烁着死亡的预兆,他的呼吸甚至仿佛就在小胜哥的耳畔, 嘶声宣告着他能随时都能取走他的性命。 在过去似乎也有这么一个时刻。他也曾见过这样的死亡威胁。那是在他的老家, 那只野兽在丛林间潜行, 悄无声息,与黑暗化为一体, 只有那双冷静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渴求鲜血的光,并不冰冷也不热切,只是用捕猎者的眼神地注视他。 小胜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随后就被灌满了冰冷高速的风。 “颜颜颜颜颜颜颜颜颜颜真, 你能换个姿势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 而后他整个人被向上抛起,但就在那一瞬,那个男人猛地闪现在了小胜哥的眼前, 镰刀般的凶恶利爪舞出了死亡的轨迹。 我死了。 小胜哥想,他下意识地把狗挪到身后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能变身保护主人的狗子实在是太废物了。 希望我死后颜真能在梦里好好照顾这条没用的小狗。 几秒后, 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小胜哥睁开双眼, 他已经被换了一个姿势, 只不过这次他是被抱在颜真怀里。他知道这样一个姿势有一个专业名词:公主抱。 草。 草泥妈, 颜真。 “你他妈能不能换个……”小胜哥喊道,然后他看到了颜真的神情,与先前的冷淡不同,他的表情很严肃,还带着一丝忧虑。他说:“你受伤了。” 小胜哥看了自己一眼,他的衣袖被方才的利爪突袭割开,胳膊皮肤上多了一道血口,并不深,这只是很浅的一道口子,微微渗出一点鲜血。 “这口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胜哥说。 “不。”颜真移开视线,盯着前方的危险男人。 男人嘿嘿地怪笑着,舔舐着他的尖牙,“我拿到了他的血。你们再也跑不掉了。”说着他抬起手。他手里多了一把枪。砰!一颗子弹对着小胜哥呼啸而来! 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颜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无形之风在他的周身旋转,那颗子弹就在他们眼前,但就像是进入了透明凝胶般减缓了速度,颜真平静地对着子弹一掌挥去。碰。 就像是在扇一只蚊子。 子弹轻轻地进入了一侧的墙壁。 随后以它为中心,墙上出现了数个同心圆一般的细细裂缝。轰然巨响中,墙壁中心化为一团白光。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颜真带着小胜哥在大楼的走廊间疾行。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层楼层亦或是第几条走廊。颜真已经背着小胜哥(在小胜哥的强烈要求下,绝对不要公主抱)跑了有大约20分钟。他们的身后不断有闷声巨响响起,火光闪现。 “莫非……那颗子弹一直在追着我吗?”小胜哥问颜真。 “是的,他通过割伤你提取血液记录了你的dna。子弹会一直追踪你。”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出了这栋破楼子弹还会追踪我吗?” “会,直到子弹命中你。” “那,那怎么办?”小胜哥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小狗,小狗呜呜了一声。 “总会有办法的。”颜真的回答很平静。 “这太荒谬了!对了,你刚才是不是用手把子弹给拍墙上了?妈的我在看三流网文吗?你是什么隐藏身份的龙王吗?我他妈果然就是在做梦吧!!” “……” 小胜哥吸了一口气竭力平稳心情,他问道:“那个追我们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就是先前我说的那个侵入大楼的危险罪犯。银河排行前十的通缉犯,听韩老板说,好像最近这个知名通缉犯才偷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颜真语气中透着遗憾,“小胜哥你的运气真的不行,竟然能被这种穷凶极恶之徒给盯上。你先前有遇到过什么人吗?他为什么会说你的身上有委员会的臭味?” “我不知道啊。”小胜哥喊道,“是那个卖寄生虫烤串的老板吗?我进大楼后只吃过这个东西。还有什么军团和议会?和这些有关吗?” “你遇到的烧烤店老板和客人都是守法的好公民。” “你确定?” “只是在遇到理念不同的非本阵营人士会有点激动而已。” “安全委员会又是什么鬼??” “委员会是军团的一个讨厌的机构,和监督之眼比起来说不出哪个更讨厌。”颜真抬起头,“再想想,你真的没遇到过其他什么人吗?”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进来的时候我在电梯里遇到过一个奇怪的绷带男。”小胜哥费劲地将手伸入口袋,掏出了一把钥匙,“你看,这是他掉的。” 颜真侧过脸,瞥了一眼小胜哥手中的钥匙,他轻声说:“难怪……” “这钥匙怎么了?” “嗯,它现在暂且能救你的命。”颜真接过钥匙,对着走廊侧的一道门跑去,咔嚓开了门冲入了通道内。 小胜哥抱着小狗从颜真的背上跳下。 现在他们站在一条幽长的走道内,颜真放慢了速度,不慌不忙地带着小胜哥向前走去。 “这儿是哪儿?” “幼儿园。”颜真回答。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间明亮白色的房间。小胜哥在踏入这个房间的第一秒不知为何心情立刻就变得愉悦轻松了起来,连刚才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都似乎在踏入这扇门后远去了。墙壁上画着明亮鲜艳的树木,空气中飘着半透明的气泡,四角音响放着轻缓柔和的音乐。房间另一侧是一道巨型的玻璃墙。玻璃墙内摆放着各种造型可爱的滑滑梯,摇摇车等各种娱乐设施。 “幼儿园?” “这里是青峰大厦里的居民托放自己孩子的地方。”颜真站在玻璃墙前说。在玻璃墙之后,几个蹦蹦跳跳的孩子跑了过去。 小胜哥贴着玻璃墙想对孩子挥挥手,然后他就僵住了,他转过头说,“我刚才看到一个巨型毛毛虫还两个长脚的海藻球从我眼前走过去了。” “对,这里是大楼内不同种族幼体的临时托放所。”颜真摊开手掌,“多亏了这把钥匙才能到这里。” “这把钥匙?” “是的。青峰大厦有自动防御系统,不属于这栋楼的居民未经许可入内会进入另外一个通道。如果你平常进来就算误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但问题是今天有罪犯入侵,所以防御系统被自动升级为最高。这就是你在大楼里迷路的原因。” “那这把钥匙呢?” “这是青峰大楼管理员授权的智能钥匙,有这把钥匙能通过开门到达大楼内的任意房间。”颜真歪过脑袋,“你前面是不是很饥饿?一开始你能到达烧烤店,也是这把钥匙把你传送了过去。” “好吧,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来这幼儿园呢?” “因为幼儿园是整栋大楼里防御等级最高的地方。”颜真回答,“其他地方都不行。只有这里能挡那个浮游追踪子弹一会儿。” “一会儿。”小胜哥僵硬地说,“一会儿?” “没错,一会儿。” 小胜哥喊道:“你的意思就是子弹一会儿还是要进来打我???” “是的。这种武器真的很不错,它肯定能突破幼儿园的外围防御,这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很贵非常贵,我目前就用不起。”颜真的脸上浮现出了既惋惜又羡慕的神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破梦什么时候才能醒!”小胜哥抱住脑袋哀嚎,然后他转身抓住了颜真的双肩,“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马上!” “为什么?这里是最安全的。” “不行!!我们得走。”小胜哥用力说,“这儿是幼儿园啊!里面都是些孩子!!虽然有一些孩子长得很稀奇古怪,但都是孩子。我怎么能把危险带给孩子!!” “……” “颜真,我们怎么能用孩子作挡箭牌??就算是我的梦也不可以!!” 颜真有些惊异地看着他,那双晶莹美丽又怪异的竖瞳化为了圆润乌黑的瞳孔,他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笑意出现在他的眼中,他说:“小胜哥,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第79章 方块 第79章 “我们快走吧!!我们不能把孩子们当做挡箭牌!”小胜哥急切地喊道。 颜真摇摇头, 他说:“不,你放心,不会对孩子们造成伤害。” “什么意思?” “我带你到这里, 并非是把孩子当做挡箭牌,只因为这里的安全等级是最高的。” “能说得明白点吗?” “如果这里遭遇攻击, 防御系统会立刻把警报传遍整个大楼。”颜真将手里的钥匙抛起又接住,“那么安全委员会的人就会第一时间赶来。” “啊……” “那之后就是那位罪犯和委员会的人的事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大踏步从通道口走了进来。他头戴一顶猎鹿帽,身穿长款暗色风衣,脸被绷带层层缠绕, 手里提着一根黑色手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神秘绷带侦探。 “这个人, 就是他掉的钥匙。”小胜哥看着他说道。 绷带人说:“你们是什么人?”他打量着小胜哥和颜真语气疑惑, “是本地人类?” 颜真开口道:“向您致敬, 安全委会员的大人。我们是韩老板的客人,正在被一个用红色爪子的凶徒追杀。”他将钥匙递给绷带人, “这是你掉落的钥匙吗?可能正是因为这把钥匙的气味,才会让那个凶徒认错了人。” 绷带人接过了钥匙,“没错, 是我遗失的。”小胜哥看到他的眼前亮起了眼镜般大小的蓝色电子屏, 似乎在是扫描他和颜真的信息。 “……身份信息确认。”他说,“好,你们现在安全了。我是安全委会员第九处的三级探长, 保护合法独立文明区的公民乃是我的责任与义务。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射影。我眼下的职责正是追捕那个藐视律法的罪人。” 这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三流刑侦剧最后出场的警长大人,小胜哥暗想。 一个尖锐的嘶笑声突然撕裂了空气, “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轰隆之声响起, 这意味着凶徒的降临。 一块块混凝土碎片被气浪带着飞起, 打在他们背后的玻璃墙上又飞速弹开。射影探长站在原地, 纹丝不动。颜真将小胜哥挡在身后,一块块碎片掠着颜真擦过,却一片也没真正打到他身上。 那个惨白的男人站在破碎墙后的旋转强风之中,他的粘腻黑发随风飘扬,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啊,终于,安全委会员的走狗,我就知道盯着那只小虫子能把你引出来。好久不见了,射影探长。” “鲨牙,看看那你现在的样子。”射影探长冷淡地说,“让人作呕。” “许久不见的问候真是让我感动。”名为鲨牙的男人嘿嘿怪笑。 “这里是文明独立区,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鲨牙笑道:“你这副官腔才让人作呕。射影兄弟,哦不,如今的探长大人,自然是忘了很多事了。” 砰!风压突起,那颗子弹终于赶到了,它旋转着疾驰,化为了一道炽热的红光,向着小胜哥呼啸而去!射影探长一个转身,举起手中的黑色手杖,砰!!!手杖以不可思议的精确与速度击中了子弹。子弹在刹那间崩裂,一团耀眼的火光闪过,射影探长将手杖微微提起,风吹散了余烟。 “草,太帅了。”小胜哥看到这颗追得他死去活来的浮游子弹被这么轻松地干掉了,忍不住咂舌赞叹。他听到身边的颜真嘀咕了一句:“这就是有武器的好处了,那个手杖也很贵的。” “你不该对不相干的本地人出手。鲨牙,你如今真的是彻底堕落毫无荣誉。”射影探长叹息着摇头,他抬起了那把手杖,它正被蓝色能量力场缠绕,出滋滋的声响,“你今天别想再逃了。” “毫无荣誉?”鲨牙提高了声音,他怪笑道:“究竟谁才是毫无荣誉可言,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你就身处谎言之中!” 射影探长猛地一个冲锋,能量手杖划出了一道浅色的轨迹,就像是一道闪电,无情地向敌人劈切。而鲨牙的利爪镰刀就像是敏捷的毒蛇,毒辣狠厉,精准快捷。 他们的身影交错着,武器的碰撞不断发出能量相撞的滋滋声响。 小胜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的打斗,虽然他的肉眼并不能捕捉到他们打斗的全貌,但是在近处观赏这种非人精彩决斗的冲击感胜过了他以往看过的一切影视体验。他呆呆地看着,几乎已经完全忘了刚才差几秒自己就嗝屁了。 颜真皱着眉四顾张望,然后他轻声对小胜哥说:“真麻烦,我们现在还走不了。” 回过神来的小胜哥说:“啊?” “那个探长设置了防御罩,是为了防止伤害到周边其他人。所以我们现在出不去。”颜真说,“看样子得等到他们打完我们才能走了。” “哦。”小胜哥完全不感到遗憾,“挺好啊,我们就看看他们打架吧,这太精彩了。” “呃。”颜真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万一探长被那个鲨牙给杀了呢?” “……”小胜哥沉默了两秒,然后他挥舞着双拳喊道:“探长加油!!探长必胜!!打死那个boss!!!” 射影探长每一道打击都充满了精确的韵律感,但这并不能击破鲨牙的防御。探长对着鲨牙横空劈下,他问道:“鲨牙!!回答我!为什么背叛你的誓言!!” 鲨牙扭身躲开,反手一爪,射影探长向后跳去,这一爪极为锋利,带起的风刃撕裂了探长的风衣,“背叛?”他眯着眼低笑,“你不考虑跟我一起吗?探长大人?” “你无药可救!!”探长一步向前,再度挥舞起手杖。蓝光缠绕着手杖跳跃,发出嘶嘶的声响,鲨牙跳着躲闪。一个回合间探长抓住了一个破绽,朝着他的脸砸去。咔嚓,鲨牙举起了利爪,那双赤红之爪在瞬间将手杖禁锢,如同蜘蛛之网。 “射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导师在说谎呢?” 射影探长愤怒地注视他,想把手杖抽出来,但手杖纹丝不动。 “说起来,你是把阿卡特方块随身携带了吧。”鲨牙微笑着,那是一个诡异而微妙的微笑,宛如猎人在目睹猎物踏进了无法逃脱的陷阱。 “你……” “看,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把方块随身携带。”鲨牙爆发出了尖利的笑声。他的胸口弹出了一个机械枪管,它骤然开火! 一团白光自射影探长和鲨牙之间绽开! 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白光吞噬。 …… …… 当所有模糊的声音都消退后,小真睁开了眼睛。 他站在一条街道上。 没有射影探长,没有鲨牙,没有战斗后的废墟,甚至没有小胜哥。 这是一条清晨的街道,升起的太阳在树叶抹上了淡淡的金色。他转头四望,这条街道熟悉又陌生。就像是他每天上学时的那条路,但是景色却又有些不同。 小真抬起脚步向前走去,清晨白纱般的薄雾逐渐变得浓厚,无声无息隐去了周围的灌木与矮墙。在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小真看见前方出现了一条尾巴,接着是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身体。 那好像是猫先生,它正在和一个人类说话。 小真快步上前喊道:“猫先生!你怎么在和人类说话?”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和猫先生说话的人类,是一个人类少女,年纪介于成年与未成年之间。她的脸让小真觉得很面熟。 “你是……” 少女惊异地望着他,她的眼中闪过了恐惧。小真瞧见了她的校服上的文字:第四中学高二2班。 “罗清溪!你在发什么呆?”又一个声音响起,名为罗清溪的少女背后出现了一个高个少年,他身材挺拔,面目俊秀,校服上写着同样的第四中学高二2班。当他抬头望向小真时,一切都在雾中消隐去了。 就像从未有过街道,少女,还有让人莫名熟悉与亲切的少年。 “……”小真沉默地望着浓雾,然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猫先生。猫先生也正在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猫先生?” 但猫先生没有直接回答他,它金色的眼眸严肃地瞪视着他,“你非法侵占了人类的身体,你触犯了律法,罪人。” “……”小真摸着下巴,“哦。我明白了。看来这是一个过去的时间切片。你好,猫先生,我是你未来的朋友。” 猫先生上下打量着他,它说:“我不叫猫先生。” “无所谓,反正你未来会这么称呼自己。” “又是一个既定事实吗?”猫先生低语,“原来是这样。” “看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小真说,他眼前的猫先生的身影正在逐渐模糊。 “别了。记住这次相遇,这并非初始,亦非终结。我们会再度相见,在过去与未来。”猫先生说,“猫先生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名字。”它扭头消失在浓雾之中。 小真抬起脚步,在浓雾中继续前行。 小胜哥觉得自己的梦越来越没完没了。 眼下他的梦中场景突然切换,射影探长和那个可怕的boss鲨牙都不见了。那个永远走不去的青峰大楼也不见了,他站在一个花园里,脚下青草盈盈,四周花木茂盛。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蹲在树下。 小胜哥对着他走了过去,“颜真!这儿是哪儿?” 男孩转过身,小胜哥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衣服,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的眼中带着疑惑与审视:“你是谁?” 小胜哥不由得心中怒火燃起,我是谁?让你装! 他恶狠狠地说道:“我是你爹小胜哥!” 站在他对面的男孩惊异地望着他,然后他像是觉得很有趣一般露出一个微笑,“我从刘星泉那里听说过你。你好,小胜哥。” 接着他微微抬起头,黑玉般的眼睛闪着光,他说:“初次见面,我是颜真。” 我当然知道你是颜真!小胜哥很想怒喊。但眼前的颜真很是客气,他见他脸上全是汗,便邀请他跟他回家喝点水。小胜哥没拒绝,他跟在颜真身后,刚走了没几步,四周的景色开始旋转扭曲,在一瞬之间,他眼前的颜真,花园,树木都消失了。 …… …… …… 小胜哥走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那是他小时候居住过的老旧街。这里的环境都是那么熟悉。歪歪扭扭的弄堂,道路两旁是搭得形形色色的老棚户。这个弄堂又破又脏,却承载了他所有的童年记忆。他呆呆地凝视着弄堂中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小巷。他知道这条潮湿的小巷,那是他小时候走过无数的地方,走到深处就是他爷爷的家。 他的爷爷在三年前已经去世。而这个弄堂在五年前就已经全部被拆光了。 但现在,一切都恢复成了五年前的光景。小胜哥凝视着黑黝黝的小巷,他现在走进去,是不是就能见到他最喜欢的爷爷了呢? 这里什么都没变,都是他儿时记忆中的样子。小胜哥暗想,那么爷爷也肯定在。他抬起脚步,正想迈入小巷之时,一个人从背后抓住了他。 “不可以再进去了!这里你不是所能干涉的。”颜真在他的背后这么说道。 狂风席卷了小胜哥,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意识和感知都仿佛被强劲的风卷走,在狂风将他的所有知觉都碾压了一遍后,他逐渐恢复了神智。 他身处青峰大楼里的某一层,战斗已经结束。他脚下是战斗后的混凝土碎片。颜真站在他的身旁。不远处是那位射影探长,而鲨牙不见踪影。 “很抱歉将你们卷了进来。”射影探长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个散发着蓝光的方块,与其说那是方块,不如说那是一个碎块。 “我们刚才被卷入了混乱的时间切片中。”颜真对射影探长说。 “是鲨牙用能量撞碎了阿卡特方块所导致的时空风暴。这小子趁机逃了。”射影探长恨恨地说,“我一定会抓住他的。”他将方块碎块收了起来,很诚挚地对颜真和小胜哥表示了一番歉意。 这个事件看起来就这么告一段落,只除了没抓到犯人。 在探长离开后,小胜哥问颜真:“被卷入时间切片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卷入过去的某一段时间截片。”颜真说,“小胜哥你应该是看见了过去的一些场景吧。” 方才的场景在小胜哥脑中闪过,是的,那鲜明的触感与视觉似乎仍停留在他的意识中。没错,那是过去他和爷爷生活过的地方。 “我刚才是回到过去了?” “确切地说,是乱入某个时间切片。” “这太酷了。我看过类似的时间操作的电影!回到未来三部曲!x战警之逆转未来,复仇者联盟终局之战!还有那个魔法少女小圆。这是不是有了那个方块,就可以改变过去了?”小胜哥兴奋不已。 “当然不可以。”颜真回答,“过去不可改变,因果不可逆转。” “啊?但我们刚才是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了吧。” “回到时间切片观测过去与干涉已发生的过去完全是两个概念。除非是既定事实,不然你就会立刻被时间力场弹出去。”颜真说,“刚才你是想见你过去的爷爷吗?如果我不拉走你,你就会被时间力场制裁,那就很危险了。” “那这个穿越真的太无趣了。”小胜哥叹气,他说,“不过我刚才见到了过去的你。那是过去的你吧!” “过去的我?”颜真一愣,然后他微笑道:“哦,是过去的颜真。” 第80章 母猫 第80章 小胜哥醒来时, 发现自己坐在青峰大楼门禁口,他的宠物包空空如也,狗粮袋也没了。 小真站在他的身前, 用一副怜悯的神情说:“小胜哥,你终于醒啦。” 小胜哥爬了起来,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就像是刚刚从一场宿醉中清醒。他看了眼手中的宠物包大喊道:“我的狗呢!!!小狗呢!!” “不是你的狗了。”小真回答, “被人领走了。” “被谁?” “你约好的领养人。”小真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小胜哥接过了纸条, 上面写着: “谢谢你把小狗送来,狗粮我拿走了。以后我会经常拍小狗的照片给你。 小狗很可爱, 我很喜欢, 谢谢你。 ——为了军团” “他人呢?” “小胜哥你刚才蹲在墙角睡着了, 领养人不好意思摇醒你,就给你留了一张纸条。” “可我连他人都没见到啊。”小胜哥咕哝道,“颜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我正好来这里找熟人。一出来就看到你躺在墙角睡得香。”小真笑道, “你是通宵打游戏了吗?” “……刚才真的是一场梦吗?”小胜哥自言自语, 他探头朝门禁内望去,一个大爷站在电梯口,看着他说:“好好的小伙子肯定晚上打游戏不睡觉, 在墙角打瞌睡也不怕着凉。” “……”他愤怒地对小真说:“我刚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小真拿出手机,给他展示了他方才拍的小胜哥睡容。 “草,你竟然还偷拍。快删了快删了!!” “好。” 他们俩一起走出青峰大楼,小胜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从外面看起来这栋大楼就和任何一栋普普通通的公寓大楼一样,半旧不新的设施,有些灰暗的走廊灯, 一个无精打采的门卫。 刚才那些光怪陆离的情景却依然残留在他的认知里, 一个乱七八糟但又清晰得让人难以忘怀的梦。 “颜真, 我刚才做梦梦到了你。” “哦?”小真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现在想想大概是我网文看多了。”小胜哥说,“在梦里,你就是一空手拍子弹,还能一跳跳十米的装逼龙王。” “感谢你做梦把我设定得如此勇猛神武。” “这个梦竟然还梦到了时间穿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会把时间穿越设定得那么无趣。”小胜哥说,“你在梦里跟我说,穿越时间无法改变过去。那穿越时间还有什么用?” “我这样说过吗?” “是的。” 小真说:“小胜哥,如果你能掌握穿越时间扭曲过去的能力,那么其他人也可以。能被探查到的方法从来就没有唯一性。由此引出一个问题,过去与现在的现实究竟是由什么铸造的呢?谁都能改变的过去意味着一切皆虚无,这毫无意义。” 小真回到了家中,他和猫先生斑船长提起了青峰大厦方才发生的事。 斑船长叫道:“你说什么?竟然是安全委员会的三级探长?而且是那个传闻中的第九处!” “毕竟是那个鲨牙。” “安全委员会的射影探长?”猫先生摇头,“委员会出废物这话果然是真的。鲨牙都送到门口了还抓不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鲨牙是原来你们监督之眼的人吧。”小真说,“请问你对贵监督之眼出了这种罪人有何感想?” “监督之眼自然会自己清理门户,轮不着委员会那些废物垃圾们出场。”猫先生晃着尾巴,“可以现实来看,就算我们的叛徒送到了这些废物嘴边,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真是监督之眼的标准发言。 小真想再打听打听鲨牙的事,但无论是有关方块还是鲨牙和射影,猫先生都保持了一副标准的秘密工作人员的姿态,任凭小真怎么打探都不愿再多透露任何信息。他便说起了那个被卷入的时间切片:“猫先生,我们刚刚见过面,在一个时间切片里。” “哦,你到了那个时间节点啊。”猫先生回答,语气平淡。 “你果然完全不吃惊。” “只不过是既定事实,没有惊讶的必要。” 监督之眼的人果然都有一种想让人锤爆它的气质。 小真走进花园,去视察他忘了好些天的香嗅果植物农场。然后,花园里爆发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颜珠正在吃冰淇淋,听到哥哥在花园里一声怒吼,便捧着冰淇淋走过来问哥哥发生了什么。 小真怒视着他的植物农场,不高兴地说:“我的果子都枯了!!” 颜珠转头看了一眼竖立着“颜真的植物”标牌后的那块区域,在她眼中,风雨兰郁郁葱葱,没有任何枯黄的迹象,而其中也没有长果子的植物。 她又看了一眼小真,她的哥哥很不高兴地嘀咕什么不可饶恕叶子都黄了。她咬下一口冰淇淋,转身回到客厅,认定她哥的中二病又重了几分。 小真的香嗅果农场的确遭遇了大危机。 原先长势极佳的香嗅果如今叶子变得枯黄,原本挺拔的茎叶也耷拉萎靡,无论从何种状态来看,所有的香嗅果看起来都要死了。 小真召集了所有照顾香嗅果的黏土小人,怒斥它们的失职。小人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鸡在旁边说:“这是什么黑心老板怒斥996员工的福报现场。你的这些黏土小人们每天都在努力工作。” “但我的香嗅果还是快枯死了。” 猫先生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星球的水土根本就不适合种植香嗅果,哪怕你用了这些黏土小人来日夜照料,我觉得还是……”猫的话语突然中止,它走近一株香嗅果嗅了嗅。 “……” “猫先生,怎么了?” “……”猫先生转身道,“你装个监控吧,这是外力因素。” 晚上,小真和猫先生斑船长坐在床边看着监控。 夜晚的花园很安静。植物的枝叶随着夜风轻轻摇摆,小虫们此起彼伏地轻声吟唱。黏土小人们在枝叶下翻着土撒入香嗅果所必需的营养物质。这是宁静的秋天夜晚。 “……”小真对猫先生说,“你确定看监控能找到原因?” “继续看。” “可是已经三个小时了。我只看到我的小人在努力干活。” “继续看。”猫先生毫不动摇。 时间一秒秒过去。小真对着屏幕打起哈欠,鸡也开始缩着脖子打瞌睡。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外来者。 一个黑色的小身影从墙上出现,灵敏地跳了下来。它轻盈快捷向小真的香嗅果农场靠近。黏土小人们慌乱地散开逃走了。 是一只奶油色的猫。 它走近了香嗅果,嗅了嗅味道,然后转身蹲下,撒了一大泡尿,又用爪子扒拉一下土。在收拾完犯罪现场后,它跳墙离去了。 “……” 鸡开始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惨了,看来你的农场最近几天每天都在被猫尿洗礼,你的香嗅果不死就奇了怪了,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真转头看向猫先生。猫先生正在晃它的尾巴。 “你认识这只猫。”小真说。 “……”猫先生的尾巴烦躁地晃动。 小真把猫先生抓了起来,“你认识这只猫!” “不要激动。”猫先生平静地回答,“不是我认识,是我的宿主认识这只猫。” “哦?” “简单来说,是这只小母猫对我的宿主抱有好感。” “然后呢?” “这是小母猫对我的宿主一种求爱方式。她认为我的宿主闻到了就会发情。” “所以它就来糟蹋我的农场?” “不要激动。明天我就会让甜豆别再来了。” 鸡在一旁怪笑:“甜豆?还有名字?”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到了第二天,小真和猫先生一起前往公园去寻找那只肇事母猫甜豆,却撞见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一个女生正抱着小母猫甜豆和几个小孩说话。另一个女生站在一旁。小真认出那是白连连和宋佳蕊。 “不要欺负猫!!”白连连语气强硬,“你们到其他地方玩去!” “这就是个野猫!”小孩喊道,“我妈妈说野猫破坏环境,是坏东西!”另外一个小孩跟着喊:“是坏东西!” “我会收养它。它以后就不是野猫了。”白连连皱眉道,“你们到其他地方玩吧。” 小孩们不高兴地瞪视着她,然后其中一个小孩喊道:“我知道你是谁,我妈说你是歌舞厅妓△女的女儿,你也不是好东西!!” 于是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妓△女的女儿!!”“没爹的野种!!” 白连连抱紧了小母猫,涨红了脸怒视他们。站在白连连身边的宋佳蕊喊道:“你们在说什么混账瞎话啊!再说我就录下来告诉你们父母!!” 小孩们哗啦一下都散开了,有的还边跑边喊“野种!!”“没爹的野种!!” 宋佳蕊对白连连说:“别理他们啊。” 白连连摇摇头说自己都习惯了。两个女生一起低头去看猫。宋佳蕊想要伸手摸猫的那刻,小母猫突然挣脱了白连连,猛地窜上了旁边一棵树。 白连连和宋佳蕊着急地围着树喊,但小母猫越爬越高,很快就爬到了一根纤细的树枝上,在树枝上惊惶地喵喵叫。 “啊……真蠢……” 猫先生平静地说:“你对猫的脑容量有什么期待。” 宋佳蕊转头看见了小真,“颜真,你怎么在这里?” “和我家的猫散步。”小真对两位女生打了一声招呼,抬头瞧树上的那只小母猫。树枝摇摇欲坠,小母猫在上面晃个不停。 “怎么办?它快要吓死了。”白连连看着母猫忧愁地说。 小真将意识触手触碰了一下树上的小母猫甜豆,她的意识中只有恐惧“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害怕”。 这个恐惧的对象是…… 小真看了眼树下的宋佳蕊。只要宋佳蕊对猫挥手叫喊,小母猫就爆发出更加惊惧的惨叫。 这是野生动物的第六感吗? 小真示意宋佳蕊离树远一点,然后猫先生对小母猫扔出了命令指令,“跳下来,立刻!” 小母猫跳了下来,白连连在树下稳稳地接住了它。 “啊,太好了,它还知道下来。”白连连抱着猫开心地笑了。“我早就想养它了。我和我妈说好了,今天就把它带回家!” “我想以后到你家撸猫。”宋佳蕊说。 白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你随便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我觉得基本上每一次宋佳蕊的到来都会把你家这只猫吓得半死。 白连连这时终于注意到了小真,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视线刻意地垂下。接着她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她怀里的小母猫下身渗着鲜血。 他们三人把小母猫甜豆送进了宠物医院。 “是流产。”医生说,“我会顺便一起做个绝育手术。” 白连连没带钱,她拒绝了小真的出钱要求而接受了宋佳蕊的垫钱。小真告诉她这只猫的名字叫甜豆,建议她好好圈养在家就离开了。 回家后,得知过程的鸡说道:“所以,这只对猫先生有好感并且不断求爱的痴情母猫甜豆怀着其他猫的孩子?” “的确是。用人类的形容词来说就是个可怜的少女。” “ntr!”鸡大笑道,“这就是ntr!!ntr!!ntr!! 猫先生你也有今天!!” 猫先生转身对小真说:“今晚让李婶做个红烧鸡怎么样。” “是个好主意。这鸡的确有点吵。但对不起我也很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81章 父子钓鱼 第82章父子钓鱼 早上凌晨5点多, 颜岸就把小真叫了起来。 这是颜岸颇为期待的周末父子出游活动——河边野钓。 颜岸在昨晚就把所有的钓鱼器材放进了车里,小真打着哈欠上了车。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空气有些湿冷, 灰蓝色天空上挂着几个浅白的残星。细纱般的薄雾柔和地流动扩散着,在逐渐明亮的天光下消逝。 小真坐上了车,又打了一个哈欠。 颜岸回头说:“上次你还吵着要和我一起钓鱼。怎么?真正要去了就没精神了?” “爸,我只是起得太早, 生物钟有点不适应。” 颜岸转头看向小真旁边, 指着它们说:“你真的要把它们也带上?” 小真的身旁,正端坐着猫先生和鸡。它们从刚才就大摇大摆跟着小真上了车, 一点都不见外。 小真点点头。 颜岸欲言又止, 他不放心地看了看斑船长, 鸡对着他不客气地叫了一声,仿佛在催促他快点开车。 “小真,要是鸡拉屎, 打扫卫生得你来做。” “谁特么会乱拉屎啊!”鸡嘶鸣。在颜岸眼里, 只是鸡又在对他怪叫。见儿子如此坚决要带两个宠物小伙伴,他也没有再多说,回到驾驶位开车出发。 颜岸开车开得很稳。天光开始逐渐明亮, 太阳从朝雾中探出头,轻纱般的雾气正在消散,道路两旁绿莹莹的树叶被镀上了闪光的金边,绿植灌木和花朵上晃着亮晶晶的露珠。这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早晨。颜岸微微开了一点车窗,清爽的晨风徐徐地吹进车厢,小真不觉整个人精神一振。 宁静, 安详, 这是刚刚苏醒的城市。经过夜晚的浸润, 所有城市的喧嚣与烦闷都仿佛被洗去。小真沉浸在这祥和安宁的清晨气氛中,他不觉想起在不久前他也闯进了这样一个相似的清晨,还有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少女。 颜真的爸爸和刘星泉的妈妈原来是同学吗? 车子速度减缓,他们开进了一条偏僻的河道公路。一路岸边有几个撑起的太阳伞,他们来得并不算早,已经有一些钓鱼人找好了位置。 颜岸将车开进了停车区。随后父子二人将车上的装备搬了下来。颜岸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钓竿,鱼竿支架,太阳伞,鱼箱水桶,折叠小凳子等等。 父子俩抬着装备来到了岸边。颜岸在岸边视察了好一会儿,选择了一个他认为还行的钓鱼点。 将太阳伞撑起,支起支架,放下小板凳。颜岸对着水边开始撒鱼饵做窝。小真以为颜岸至少会给自己一根鱼竿来钓鱼,但是颜岸一副你不行的表情,只是让他坐在凳子上围观。 “……” “儿子,你坐着就行。” “今天不是钓鱼吗?为什么你在钓鱼,而我就是坐着?” “你是新手,上来就用大人成熟的装备是不行的,新手首先要做的就是用眼睛向老师傅学习。”颜岸说得斩钉截铁。小真只得愤怒地坐在凳子上发呆。 看起来颜岸在河边野钓已经有一段时间,偶尔会相识的钓鱼路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一个钓鱼路人走过看了看颜岸的垂钓点,称赞道:“这个窝做得不错。” “嗯,我看了好一会儿才选中这里。” “那恭祝颜兄你今天不做空军。” “彼此彼此。” 之后连续来了几个路人都是开口言必称“不做空军。”在小真的意识探查下,“空军”这个词在这些人的脑海中被诡异阴冷的黑色雾气所包裹。他不由得好奇地开口问道:“爸,请问空军是……” 突突突~~ 不远处响起了停车的声响。一辆银灰色保时捷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位戴着墨镜的男人。他对着河岸看了一眼。 小真听到颜岸说了一声:“草。” 墨镜男扛着装备直直地朝颜岸这个方向走来,他朝着颜岸抬了抬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在颜岸和小真的七八米开外放置自己的钓鱼装备。 “魏鸿卓!”颜岸说,“这儿是我先做的窝。” “抱歉,我一周前就看中这儿了。我做窝都做了三四天了。”魏鸿卓摘下墨镜,他是一个相貌堂堂的英俊男子,不说话时神态凝如不动山岳,一说话就多了几分轻佻嘲讽的味儿。 颜岸怒视了他一眼,随后转头不再搭理他。小真思考着人类的礼仪,他见魏鸿卓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便喊了一声:“魏叔叔好。” “颜真你好,你现在长得比你爹帅。”魏鸿卓对小真笑了笑,蹲下开始放置自己的钓鱼装备。 在一片沉默中,两个男人的钓鱼竞赛开始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什么都没有都钓到。 小真打了一个哈欠。 魏鸿卓说:“是不是你把我一早做好的窝给糟蹋了,不应该啊。” “明明是你来蹭我的窝!” “是你有问题。”魏鸿卓把目光转移到了小真身旁的猫先生,“你竟然还带着猫来钓鱼?” “猫怎么了?” “猫往这儿一站,鱼都吓跑了。” “你净瞎几把扯谈。”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鸡?”魏鸿卓吃惊道,“这鸡不会是你的吧。你还打算钓完鱼后来个野炊吗?” “这是我家的宠物鸡!!不是吃的!” 魏鸿卓用兄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了一眼颜岸,扭头继续他的垂钓。 一个小时后,他们俩还是什么都没钓到。 小真打了一个哈欠。 一个钓鱼佬路人来到他们身边,好奇地窥探了一番他们两位的鱼箱,里面当然什么都没有。“哎呀,还没钓到吗?” “是的,可惜了我做的窝了。”在说后半句的时候颜岸加重了语气,瞪了一眼一旁的魏鸿卓。 “你们看,这是我钓到的。”路人得意地对颜岸和魏鸿卓出示了他的成果,一条银灰大鲫鱼,他眉飞色舞,“用了假饵亮片,不到半小时就钓上来了,六斤多。” 小真感受到颜岸和魏鸿卓开始不断散发沉沉黑气,而这位路人钓鱼佬显然不愿放过这两位,开心地絮叨了十来分钟的钓鱼心得方才离去。 当他离去时,小真接收到了他清晰愉快的浅层意识:“呵呵,两个空军。” 颜岸和魏鸿卓互相怒视了对方一眼,回到板凳上继续钓鱼。 又一个小时过去,颜岸和魏鸿卓还是什么都没钓到。 小真掏出手机搜了一下“空军”在钓鱼中意味着什么。查完后他觉得这名词还真不错。不久后猫先生跑来低声跟他说,它发现了一个龙虾窝。 他跟着猫先生来到岸边,在岸边泥沼和杂草堆中发现了一个圆圆的孔。颜岸在远处喊着让他当心,离水远一点。小真应了一声,蹲下用意识触手探查到了龙虾的所在地,然后丢出了“都给我出来!”的命令。 一只只龙虾排队爬了出来。小真将一个个呆呆的龙虾抓了扔进水桶,足足抓了大半桶。他拎着水桶回到颜岸身边,给他爸展示了他的成果。 颜岸和魏鸿卓:“……” “爸,你和魏叔叔还是什么都没钓到吗?” “……钓鱼这种情况很常见。”颜岸严肃地说,“有的时候就一下能钓到很多条。有的时候一天什么都钓不到。” 魏鸿卓走过来敲了敲桶里的龙虾,“这可真不少啊,足够好好吃一顿了。颜岸,你儿子比你能干多了。” “你也一条都没钓到啊。” “不急。就算今天钓不到鲫鱼,但是罗非还是有希望的。” “我也觉得今天应该至少能钓到一条罗非。” 两个人又回到了板凳继续沉默地钓鱼。 小真打了一个哈欠。斑船长来到他身边,告诉他它发现了一个螃蟹窝。小真拎着水桶跟过去了。 螃蟹窝和龙虾窝不同,留出的小孔是横的。于是小真蹲下来,一样的操作,一群螃蟹排队出阵在小真面前列队接受检阅。小真把一个个螃蟹扔进了水桶,又捡了大半桶拎了回去。 颜岸:“……” 魏鸿卓:“……” 小真说:“爸,魏叔叔,你们还是什么都没钓到吗?” “儿子,今天还没结束呢。”颜岸轻声说。小真觉得他遭受了很大打击。 魏鸿卓哈哈笑着坐回了板凳,继续去钓他最后的希望——罗非。 但可惜的是,罗非鱼,钓鱼空军最后的脸面在之后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仍然不给颜岸和魏鸿卓任何面子。 夕阳低垂,阳光从金色转为玫红。 颜岸叹气地放下钓竿。最后他只用网兜捞到了一些水菱角。这就是他一天的最终收获。“小时候我经常吃这个。小真,你一会儿尝尝。” 小真好奇地端详水菱角,碧绿的叶子下是形如牛角的坚硬果实。颜岸将菱角放到水里清洗了一下,然后搬出了他带来的装备,一个户外小型烧烤炉。 将菱角去叶,扔进锅内加水煮沸,再用刀子切开硬壳,就是嫩白可口的菱角肉。 锅里的菱角煮熟后,魏鸿卓毫不见外地坐到了旁边,不客气地取了几个菱角就开吃。小真掰开了几个菱角,扔给了猫先生和斑船长。它们也饶有兴趣地品尝了起来。 “这菱角的味道和小时候吃的差不多。”魏鸿卓说,“颜岸,还记得以前我们高中春游吗?从河里捞出来带回家的就是这味道。” “魏叔叔,你是我爸的同学?” “是啊,我和你爸是老同学了。”他笑道。 小真说:“那么刘星泉的妈妈也是你们的同学吗?” “谁?”魏鸿卓问道。 “刘星泉的妈妈……你是说小罗,罗清溪吗?”颜岸伸手将烧烤炉关掉。 魏鸿卓愣道:“罗清溪,是谁啊?” “我以前司机的老婆。”颜岸转头对小真说:“罗清溪不是我们的同学。罗清溪好像是外地人,跟着你刘叔叔婚后才来的这里。” “是吗?” “罗清溪罗清溪。哦我想起来了。”魏鸿卓说,“年级第一刘星泉的家长,家长会见过。不过以前她就不是本地人吧。” 第82章 罗清溪 第83章 罗清溪 轮转, 终末 “罗清溪,你在发什么呆?”那个男生在身后对她说。 她转过身,男生的面目变得模糊不清, 如风一般在浓雾中隐去了。 ■■■■ ■■■■ ■■■■ …… “罗清溪!!罗清溪!!” 她睁开眼睛。她正趴在课桌上,一个女生敲着她的课桌。 “罗清溪,你是不是又睡迷糊了。”女生笑着说,“都快放学了。” 她凝视着女生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是……你是……” “你果然是睡迷糊了。”女生说, “我是方子薇啊。” 方子薇,她想了起来, 这是她的同班同学, 她一直以来的好友…… 她低头将书本一本本放进书包。方子薇在一旁絮叨刚才老师在班会上说的话, 他们就要高考了,但这次全市模考的均分却低于第四中学。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方子薇学着班主任的语气,“要是考不过四中, 你们这届就是耻辱。” “可我们不就是四中吗?” 方子薇瞪大了眼睛看她, 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你真的睡糊涂了。我们是一中啊,第一中学。” 罗清溪注视了方子薇数秒, 然后点点头。 两个女生收拾好了书包,肩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方子薇是快活的话唠女生,叽叽咕咕地一路说个不停。“有时候取错了名字真是会烦恼一辈子。你说对不对?” 罗清溪仍然有些恍惚,她转头向校门望去,“第一中学”几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她陌生的校服写着“第一中学”的字样。她想,我的确是第一中学的学生。 “班上那群人真的烦死了。”方子薇不高兴地说, 因为她的名字“子薇”音同时下流行的电视剧还珠格格里的女主角之一紫薇, 如今成了班上同学们调侃对象, 没事就格格喊个不停,这让方子薇烦恼不已。“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哪里有什么还珠格格。” “这根本想不到吧。”罗清溪应和道。 “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因为我排辈是子,薇意味着美好。”方子薇转头问罗清溪,“罗清溪,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这是我爸给我取的名字。他愿我能——”罗清溪说,“心有清溪,意如明镜。” …… 罗清溪站在路口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她现在的家在哪里。 她走上楼梯,推开了家门。 一个陌生女人正在家里烧饭,看到她进来,抬了一下眼睛说:“回来啦。” “……你是谁?” 女人竖起眉毛:“你是不是学傻了?连我都认不得了?”她的父亲走了出来,女人高声喊道:“你看看你女儿,进门连人都不叫,还问我是谁?” “罗清溪,你太没礼貌了!!”父亲皱眉道。 罗清溪低下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想了起来,她的父母在小学时期已经离异。她最爱的妈妈已经改嫁他人,现在她和爸爸的新家庭生活在一起。 “罗清溪!!出来给你阿姨道歉!!”父亲在外面喊道。 她将门锁上,将父亲和陌生的继母关在门外。 一切都变了,她想。 她倒在床上,慢慢地从衣领口拉出了那个吊坠,乌黑的小木牌上光亮如镜,漆黑如夜。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一朵花都没有。 一切都变了。 但这次一定会更好,她想。 …… …… 几天后,她拿到了全国奥数大赛省赛区的准考证。这是班主任给她报的名。 班主任一脸严肃地让她好好考,“加油啊,罗清溪,考出好名次就能在高考加分。” 她望着准考证发呆,上面黑纸白字写着考点:第四中学。 当天早上,她早早地来到了第四中学。清晨雾气中的第四中学和她记忆中毫无差别。她在校门口踌躇了许久,然后踏出了脚步。 熟悉的启明楼,红砖灰瓦的教学楼,绿绿葱葱的灌木,还有波光粼粼的校中小湖,这一切都恍如隔世。 一只绿翼小鸟从她的头顶飞过。 我今天只是来考试。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学校。她对自己说,是的,罗清溪从未在第四中学上过学。 从来没有。 她走进了校园,初始是第四中学的主道,左侧是一个大草坪,草坪后是启明楼。右侧是第四中学大礼堂。 她要去的地方是绕过校中小湖的实验楼。她握紧了准考证,考完了试就离开这里。这里对罗清溪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学校,陌生的考点。 沿着小湖绕行,只要再往前穿过一片绿植,就是她的目的地。罗清溪停下了脚步,她记得这条道上,可以看见那课百年古树,是校园里的一个小景点。曾经她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凑热闹在那棵古树上系过心愿结。 但是,那里现在空空荡荡,那株参天古树不见了。 罗清溪愣愣地眺望。一样的校中小湖,一样的绿植,那颗树无影无踪,就像不曾存在。 “同学,你在看什么?”迎面走来一个女生问道,她打量着罗清溪,“你是外校的今天来考试的吧,需要帮助吗?” 罗清溪回过头,前面的女生是她曾经熟悉的白晓雨。“白……”她将她的名字咽下,“我只是看到那边的古树没了,有点吃惊。” “树?那边没什么古树啊。”白晓雨转头问身后一个男生,“颜岸,你知道那边有什么古树吗?” “古树?有多古?我可以保证我们学校的树都不超过三十岁。”颜岸回答道,审视陌生人的目光,疏离礼貌的语气,“同学,你是来考试的吧,你要去哪个教学楼?” “实验楼。我认得路。”罗清溪轻声说,她迈开脚步,从颜岸和白晓雨身边走过,向前走去。 “同学!!”颜岸在背后叫住了她。 罗清溪转头。颜岸抬起手,往反方向指了指,“实验楼在那边。” …… 她望着眼前的实验楼,还是熟悉的红砖灰瓦,但在她过去记忆中的实验楼根本就不是这栋楼,而这里,在她昔日的回忆里是一块空地。 明明只是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为什么会连这些都在变化。 空气中响着模糊的嗡嗡声。 隐约的不安涌上了心头,这种改变毫无道理。 毫无道理。 罗清溪捏紧了准考证。 空气中弥散着恶意的低语。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她对自己说,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这次决不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背后传来了女生凄厉的尖叫声,声音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 不是。 不是这样。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罗清溪慢慢转过头。 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看见了烈日下的灰色影子,苍白的血肉,流血的灰雾,一个晦暗不明的怪物,一个她的噩梦。 不。 几个学生僵在原地,更多的学生惊惶失措地逃走。 白晓雨在尖叫。颜岸拉着她想跑。怪物对着他们喷出了青白的酸液,在濒临死亡的惨叫中,白晓雨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体冒着浓烟。 怪物低头撕咬她的身体。 有人喊道:“啊啊啊啊啊!!它在吃她!它在吃她!!” 不。 不是这样。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一只绿翼小鸟在空中盘旋。 颜岸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快逃。 逃。 怪物对她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然后它把颜岸抓起来,把他捏碎了。 …… …… 不。 不是这样。 不该这样。 这不是我的现实。 绿翼小鸟在她耳边嘶鸣。 她握紧了她的吊坠。 ■■■■ ■■■■ ■■■■ …… “溪溪!!溪溪!!罗清溪!罗清溪!!” 她睁开眼睛。她的母亲正在敲她的书桌。“怎么就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这是她的家。安宁温馨。书架上摆放着她喜爱的小饰品,玻璃小鹿,木雕小象,从国外带回来的纸雕雕像,几个小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乐高城堡里。 她坐在她熟悉的书桌前,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妈妈……”她低声说,然后抱住了母亲。 “干嘛呀这突然的。” “妈妈,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罗清溪说,她松开手,仔细地看着母亲,那是她的母亲,眼角不知何时有了皱纹,乌发中添了些许银丝的妈妈。 “你都做了什么噩梦啊?看把你吓得。”妈妈微笑。 “我梦见怪……”罗清溪将话语吞下,“我梦见你和爸爸离婚了,爸爸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组建了新家庭。” “……”妈妈望着她,然后叹气道:“傻孩子,你的确是睡糊涂了。你爸在六年前就车祸去世了。” “……” 罗清溪看着妈妈。她想了起来,是的,她的父亲在六年前因车祸去世。妈妈独自拉扯着她长大。期间曾经也有男人向妈妈示好,但那个男人在和母亲同居没多久后就对罗清溪动手动脚。母亲一怒之下把那个男人赶走,之后就一直是她们孤儿寡母互相依靠。 一切全变了。 “在想什么呢,溪溪。”妈妈担忧地说,“你眼看还有一年不到就要高考了。怎么精神状态看着不对劲啊。” 罗清溪摇摇头,安慰了一番她的母亲。 一切都变了。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但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真的吗?连爸爸都不在了,这真的是改变的更好吗? 她从衣领中拉扯出了那个吊坠,乌黑的小木牌上光亮如镜,漆黑如夜。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一朵花都没有。 什么花都没有。 …… 爸爸。 爸爸。待母亲离开房间后,她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她穿上了校服,上面写着“第十三中学”。 第十三中学,位处于市南偏角。距离市北的第四中学就是遥远的另一头了。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她对自己说。 之后的日子安稳如常。 起床,早饭,上学,放学,回家。 高中生两点一线的生活。 一道又一道的练习题,一张又一张卷子,一次又一次模考,这是她平稳的高中生活。 家里缺了爸爸,妈妈担起了养家的责任,她一下老了十岁。她记忆中的母亲是个爱保养的人,脸上别说皱纹,皮肤就和二三十的姑娘差不多,但现在的辛劳给母亲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她的母亲依然风姿绰约,可最好的化妆品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沧桑与松垮。 我必须要努力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她想。 这样才能不辜负母亲。 一切的改变都会变得更好。她对自己说。 她的生活也将会这么平稳地过下去。 曾经的同学,曾经的友人,开始逐渐变成了她梦里模糊的面孔。 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很好。 这就是我的现实。 她轻声对自己说。 一只绿翼小鸟在她的窗口跳跃着,嘎嘎地嘶鸣。 “我会好好生活下去。”她大声对小鸟说,然后关上了窗户。 …… “罗清溪,你的综合成绩排名上升到了年级第七。”班主任对她说,“不准备去参加奥数省区比赛吗?如果能考个好名次的话,高考就有加分的机会。” 听到奥数省区比赛的那刻,罗清溪的心怦怦直跳。 “真的不参加吗?” 她坚决地摇摇头。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她对自己说。避开一切可能会导致…… 她的心怦怦直跳。 那只不过是一场混乱模糊的噩梦,她必须要避开所有可能导致…… ■■■■ 这一次她很小心,她和她的母亲,远离了她原本熟悉的生活圈子,这一次…… 这一次一定能有更好的未来。 她背上书包,沿着陌生的道路回家。 如今她的家搬到了市南,她已经习惯了这段新的回家之路。 一切改变都会变得更好。 她走进了小区,来到她家楼下,走进了楼道。楼道电灯不断闪烁,空气中弥散着让人心悸的嗡嗡声。光线明暗摇晃,就像是曝光失败的胶片。 妈妈。 她走上楼梯,推开了家门。空气中嗡嗡的噪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扎进了她的大脑。 那不是自然的声响。那不是人类的声音。 妈妈。 她什么都无法去思考。 它们自黑暗角落中蹒跚而行,那是由恶意构成的可怖白骨,那是隐于幽暗的恶魔之眼,空气中飘散着粗重怪异的声响,灰色的烟雾扭动幻化成了可憎的血肉。 妈妈。 她想,妈妈在哪儿呢。 怪物嘶嘶作响,宛如疯癫之人的怪异大笑,喷着带着腥味的灰雾。 妈妈。妈妈在哪儿呢。 她转着头,耳边回响着怪物疯狂的尖啸,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看到了妈妈。 妈妈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躺在地上,背面朝上,头却扭了180度。那双茫然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她后退了一步。 耳边呼啸着怪物癫狂的怪笑。 妈妈。 不该这样。 不该是这样。 世界开始旋转。 这不是我的现实。 视线变得含糊混沌,呼吸也变得困难不堪。妈妈。她仿佛身处一个无穷无尽的万丈深渊,只有她在不断坠落。她想,这不是我的现实。 绿翼小鸟撞着窗户,对着她嘶鸣。 它说: ■■不可改变,■■不可逆转。 不,这不是我的现实。 一切都可以改变。 她捏紧了她的吊坠。 ■■■■ ■■■■ ■■■■ …… “罗清溪!罗清溪!!” 她睁开眼睛。老师在课堂上怒视着她。 “你又睡糊涂了吗?” 这一次她的父母都在。但父亲事业遭遇重创,合资人进了监狱,父亲的公司破产了。他们家债台高筑,每天都有债主上门讨债。 客厅里每一天都坐着债主。“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还钱???”债主们每天都在问同样的话。 “会还的会还的我们会想办法还的。”她的爸妈苍白着脸喃喃。 “我家现在每个月都要还银行贷款,我们家又是小本经营,你们再不还钱,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债主中一个中年妇女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只要能还我们一定会还的!”她的爸妈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 罗清溪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她从衣领拉出了那个吊坠,小木牌上什么花纹都没有。 会变好的。她对自己轻声说。 但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内心低声说,真的吗?这个现实真的不会…… 她的父母把她送去了外地舅舅家以躲避纠缠不休的债主。 她转了学,成了外地的借读生。 一天放学的路上,她被一个找来的债主给拽进了巷子。他的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威逼着她打电话给她父母。 然后,怪物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它们在她的面前分食了那个袭击她的债主。当她仓皇逃回舅舅家时,舅舅家里只剩下他们被肢解的断肢。 …… 于是,再一次轮回。 她的时光似乎永远停留在了高二。 每一次轮回,她的世界就会变得更加陌生。 第四中学,丁沐理,白晓雨,魏鸿卓,颜岸,在不知不觉中,熟悉的学校熟悉的友人们越来越遥远。 但那些怪物永远如影随形。 无论是如何陌生的世界,它的走向必然是癫狂的终结。 在最初几次,是颜岸一遍遍的死亡。 当她远离昔日学校之时,就变成了她的父母,她的亲人,甚至是路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而她尚未从梦中醒来。 她对自己说,这一定只是一场噩梦。 ■■■■ ■■■■ ■■■■ …… “罗清溪!罗清溪!!” 她睁开眼睛。 她又坐在了熟悉而陌生的教室里。周围是她从未见过的同学,但她知道他们的名字。 “罗清溪!!你又在发什么呆?”讲台上的老师不耐烦地看着她。 她拎起书包,冲出了教室。“罗清溪!!你去哪儿!!”老师在背后高喊。 ……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一切。 无论我怎么逃避,那些东西,那些噩梦的产物,它们……它们都会降临…… 你们都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 绿翼小鸟从她的身侧飞过,停在树枝上对她鸣叫。 “我该怎么办?”她对小鸟说,“我该怎么才能这场噩梦中醒来?” 小鸟说:“■■■■■■■■——” “我该怎么办?”她握住了她的吊坠,她低声说,“究竟如何才能从这场梦中醒来?” 一个路过的学生转头说:“你知道的。” 另一个学生停下说:“你知道的。” 冰冷的凉意涌遍了全身,她愣愣地说:“你们是……” “你一直都知道。”一个学生说。 “可怜的罗清溪,一直在试图扭转因果。”一个女生说。 “但她只会搞得越来越糟。”一个男生说。 面无表情的学生们缓缓向她靠近,将她包围。天空突然变得黯淡无光阴云密布,他们望着她,无表情的面孔,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声音。 “罗清溪,可怜的罗清溪。”一个男生说。 “得到了她不该有的力量……”一个女生向她靠近。 “得到了她不该有的力量,却不知限度。”另一个女生低声附和。 “你们,你们是谁?”罗清溪叫道,“你们想说什么?” “可悲。” “可悲的猴子。”一个女生咯咯大笑。其他学生跟着一起重复着大笑。 “你们想说什么??” “只有一个方法。”一个男生微笑。 “只有一个方法能救这只可怜的猴子。”其他学生轻声低语。 “什么?”罗清溪颤抖地发问,“什么方法?” 一个女生对着罗清溪伸出了手,她笑道:“来吧。” “来吧。来吧。” 他们一起将手伸向了罗清溪。围成圈状的学生们一起用手拖拽着她,她凄声尖叫。 绿翼小鸟在他们的上空盘旋。 …… …… 罗清溪觉得自己被拖入了一个晦暗的混沌空间。眼前是无边的黑暗,大脑组织像是被灼烧一般呲呲作响,鬼魂般的低语在空间中弥散。 她的意识因为非常理的场景转换而停滞,她的心脏因为这匪夷所思的现实而狂跳。她的身体如同石头一般地沉重。 她张开嘴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所有的手,所有的学生都如浮魂一般消失了。 我在哪儿。这里是哪里? 莫非这又是一个新的噩梦? 一个影子出现了。 罗清溪觉得自己的大脑起了奇怪的反应,脑中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 一个什么东西来了。可怕的东西。 那先是一团不定型的黑雾,然后凝聚成了一个巨人,它的头部有一张人脸的面具,它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夜空的碎片。 它的声音很遥远却又仿佛在她的耳畔。 “终于,终于定位到了你。罗清溪。” “你是谁?”罗清溪张口道,她发现自己能发出声响,“这儿是哪儿?” 面具凝视着她。罗清溪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一个维度。一个观测点。”它说,“我知道你,罗清溪,你渴求得到救赎。” “是的。”罗清溪喊道,“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得到了不属于你的力量。”面具回答,它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胸口,“你比谁都清楚。” 罗清溪握住了自己胸口前的吊坠,她的心砰砰直跳。“我……我不知道。” “你本应当只有四次机会。” “四次……” “本该只有四次。” 罗清溪睁大眼睛,她想了起来,从最初开始的四次。 一次祈愿小鸟的性命。 一次祈求谭筠的到来。 一次扭转白晓雨的重病。 最后一次…… “本来所有一切都能终止。”面具说,“可你搅乱了时间与时间之间的命线。”它伸出了手,那是一张细长苍白的手,无数条光线在它手心之上盘旋,犹如银河中的星图航线。 “我搅乱了……命线?” “这就是你无法走出这段时间线的原因。” 四次,她低语。而后她说:“四次之后仍然有很多次,每一次都会有些东西,那些怪物……” “一个死循环,你只不过是在一个死循环中挣扎。” “那我应该怎么办?”她问它。 面具低笑。 罗清溪凝视着眼前的非人之物,她听到了无数嗡嗡作响的低语,还有那试图触摸她身体的气息,她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是来赐予你救赎。” “不,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罗清溪说,她握住了胸口的吊坠,“你想得到我的木牌吊坠。” “这个木牌对你已经无用。” “可我依然能一次次的改变。” “那只不过是一次次死循环。”面具发出了笑声,“将它交给我。你就能得到救赎,得到你渴求的解脱。” “……”罗清溪沉默不语。 “把它交给我。”面具柔声细语。 “……” “把它交给我。”面具说,“你就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一切?” 面具笑了,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所有的低语归于沉寂。一个小女孩自虚空中出现,她的眼睛闪亮,皮肤微褐。她认得她,她是她年少时的伤痛,她是她少女时期心灵的另一半,她是丁沐理。 “在这条命线,你的好友,丁沐理,她将会摆脱失踪的不幸命运。” 一对中年男女手挽着手出现在她面前。那是她最爱的爸爸妈妈。 “在这条命线,你的父母会事业顺遂感情和睦,他们会关心你,尊重你,爱护你,而不仅仅只是把你视作他们的所有物。” 一群学生站在她的眼前,那些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的脸孔一个个出现,白晓雨,魏鸿卓…… “在这条命线,你昔日熟悉的同学友人都会围绕你的身侧。没有人会因为意外突然逝去。” 那个男生站在她的面前,用着她最熟悉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微笑着望着她。 颜岸。她想。 “这是千万条命线里最完美的一条。”面具轻笑,“你不想得到它吗?” 你不想得到它吗? 从此摆脱那噩梦般的轮回。 你不想得到这条最完美的命线吗? 她握住了她胸前的吊坠。 “将它交给我。”面具的气息甜美如蜜。 “将它交给我。”面具的低语醇厚如酒。 我…… 我…… 她握住了她胸前的吊坠。 我,应该……,她向前踏出了一步。 面具那苍白的手,向她手中的吊坠伸去。 砰!! 伴随着一道闪电,一只绿翼小鸟冲了进来。 它的双翅划开了空间,它的嘶鸣声响彻了寰宇。 “谎言!!谎言!!!”小鸟嘶鸣道。 “过去不可变,因果不可逆。”它喊道,“看看那些命线!!!” 一切甜美的气息烟消云散。小鸟的翅膀擦得她的脸生痛。 面具伸出了利刃般的手指,猛地将小鸟抓在手中,羽毛飞散,血液迸射,它将小鸟的尸体扔在了地上。 “……看看那些命线!!”它虚弱地低鸣。面具巨人身形下的脚踏了上去,小鸟被踩得稀烂。 命线……她想。 “这鸟是什么?”她问面具。 “一个不相干的观测。”面具冷淡地回答,它伸出手,“把它给我,然后接受你全新的命线。这是你最好的归宿。” 罗清溪后退了一步。 “我猜,你是不是根本无法从我这里强夺它。” “……” 看来我猜对了。 “我的吊坠,它一直在改变我的命线。”她说,“我有个疑问,那些命线中死去的人会如何?” “死了就是死了。但你可以找个更好的。” “死了?吊坠不是改变过去命运吗?” 面具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它只是将你带入不同的命线,并非改变。” 全身的血液都如凝滞,啊,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因为她的愚蠢,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呢。 “将它给我。” “我明白了,原来我从头到尾只是进入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世界线。”罗清溪轻声说,“我最初始的命运从来就不曾改变过。” “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最好的命线。将它给我。” “那么这些世界线里原来的‘罗清溪’会如何呢?” 面具说:“你会取代她,继承她的记忆。”它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她抬起头,她在那个面具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是如此的脆弱而可笑。可我现在已经理解了一些事。她挺直了身体,大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些怪物,那些杀害我不同世界线的同学,不同世界线的父母的凶手,是你派来的吗?” “……”面具陷入了沉默。但阴冷恐怖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发。她又听到了那嗡嗡的可憎低语,那些扭曲的怪物自阴影处现身,黑火之眼瞥视着她,怪异的笑声在空间回荡。 “给我,你还能有个更好的去处。” 不要害怕。 它无法强夺。 “我是罗清溪。”她正视着面具说,它身边的怪物如同灰雾般变幻着身形。不要害怕。它们无法强夺。你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就算有无数条世界线,就算有无数个罗清溪,但只有一个‘我’。” 心有清溪,意如明镜。 如果接受了这条完美的世界线,是不是一切都可以终结了?她不知道。但那些被她搞的乱七八糟的世界线是再也无法恢复了。那些逝去的生命也……。阴影处的怪物对她吐着恶臭的气息。她从脖子上摘下了那个吊坠。面具对她吼道:“给我!快给我!!” 她张开嘴,将吊坠吞进了嘴里,用力咬下。 “你在干什么!!!”面具狂吼。 “我不会让你再去伤害其他世界线的人。”罗清溪说。“我也无权取代任何一个世界的‘罗清溪’。”她把它咬碎吞了下去。顷刻间,热量在她的体内扩散,火焰在她的体内燃烧。 丁沐理捂着嘴吃惊地望着她。她就像是她记忆中的她。但她不是她认识的丁沐理,不是她初中时的心灵之友,在她的世界线里,丁沐理已经失踪多年,无影无踪。 我在燃烧,她想,她听到了自己的血管爆裂的声音,她听到了她躯体逐渐崩塌的残响。 那对夫妇指着她尖叫。他们也许就像面具所说是更好的父母,是更懂得她心思更尊重她的父母。但是,她知道的父亲更为专△制强硬,她的母亲则有些虚荣易怒,但有诸多缺点的他们是她真正的父母,是她无法替代的挚爱双亲,承载了她最深的爱与依恋,谁也无法取代。 他们的世界线有属于他们的“罗清溪”,那并非是自己。正如他们并非她的“父母”。 她的身体正在崩塌,蓝色的火焰舔舐着她亲吻着她。面具吼道:“你疯了!!” 颜岸悲伤地注视着她。 他是她的同学,他是她初中的竞争对手,他是她高中的追逐榜样,他是天上的星星,他是她灵魂深处藏起来的一丝憧憬。但你不是他。 她认识的颜岸,已经因为车祸去世了。 无法挽回,无法逆转。 纵然有千万条世界线的颜岸,纵然你们面目相似,都不是那个他。 她听到了怪物们的尖叫。从她的体内窜出了数道热浪,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这个空间正在破碎崩裂,雷霆隆隆。面具带着怪物们四处逃散。 崩塌。 燃烧。 她被一团蓝色闪光所吞噬。 它们再也不用追逐她而去搅乱一个个世界线了。 所有她认识的人影都消失了。 …… 她的身体分解成了一个个飘散的光粒,她的意识在逐渐消散。眼前白光闪烁,她看见群星正在旋转,那是流动的星光,围绕着一个漩涡舞动,就像是星星的泉水。 真美啊,她想。 …… …… …… 【时间:未知世界线不明】 “一个时间结。”它说,“这超出了本该在的维度与时刻。” 另一个声音响起:“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第83章 退休金 第84章 这天, 安媛的两位闺蜜方子薇和李馨宜拜访了颜家。 方子薇一进门就把自己的宠物航空包拎起来给安媛看。她因为要出差一段时间,要把猫托付给安媛。 “你还真把猫给带来了。” “要出差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先在你家放几天。” 方子薇将猫包放在地板上,拉开拉链, 一只肥肥的蓝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啊, 可爱。” “这是我儿子, 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好的,好的。”安媛蹲下来, 伸手小心地摸了一下蓝猫, 蓝猫立刻就乖巧地将头蹭了上去,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安媛捂住心口,发出了“好可爱啊”的赞叹。站在一旁的李馨宜也不停夸赞这猫好乖。 小真和猫先生斑船长站在一旁注视着客人的到访, 还有这只猫。 “你的地位遭受了挑战。”鸡说。 “你的地位遭受了挑战。”小真说。 猫先生冷漠地用沉默无视了两位同伴。 但方子薇却迅速用言语将猫先生拉进了战场。“快看看你家猫和我儿子合不合得来。” 蓝猫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猫先生。它盯着猫先生数秒, 随后就扭头继续蹭安媛,只把安媛蹭得心花怒放。 “它在挑衅你。”鸡说。 “它在挑衅你。”小真说。 “你们可以闭嘴了。” “你的猫真的太乖啦。”对着蓝猫上下其手的安媛感叹道, “它叫什么名字?” “退休金。” “什么?” “退休金。” “这名字……” “这个名字蕴含了我所有的人生期望。”方子薇动情地回答。 “……你的人生期望还真是低啊。” “你对忙死忙活的社畜有什么误解?” “好吧。退休金。”安媛举起蓝猫退休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一员了。要和我家的猫先生和斑船长好好相处哦。” 方子薇来到猫先生身前,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猫先生, “安媛,你家的猫真的好可爱,比你拍的视频可爱多了。”她伸出手想摸猫先生。猫先生非常冷淡地避开了她的手。方子薇摸了个空,她说:“哇,还是个傲娇猫猫。” “我们家的猫一直很高冷。” “看出来了。”方子薇压低了声量,将声音保持在一个安媛听不到的范围,“虽然你长得很可爱, 但是在我眼里, 你比不上我儿子退休金的万分之一, 我家退休金才是世界第一的漂亮猫猫。” 猫先生:“……” 小真:(这是在挑衅!) 鸡:(这是在挑衅!) 猫先生:(我对和她那只太监儿子竞争毫无兴趣,你们都给我闭嘴。) 安媛对方子薇刚才对猫先生的宣战发言一无所知,她开心地抱着退休金来到猫先生和斑船长面前,她抓起蓝猫的一只爪子,摇晃着对猫先生说:“来跟我家猫先生打个招呼。你好呀,我是退休金。” 退休金的浅层意识:(呵呵,仆人。) 猫先生:“……” 安媛又对着斑船长挥舞退休金的爪子,“你好斑船长,我是退休金。” 退休金的浅层意识:(呵呵,鸡。) 鸡:“……” 安媛抱着退休金笑道:“看来一定能够和谐相处了。” 不,一点都没有。小真觉得接下来的一周恐怕会相当不妙。 将新来的蓝猫退休金安顿好后,安媛和方子薇及李馨宜在客厅沙发坐下,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 电视上正在放一个电影《慧星来的那一夜》。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八人聚会的当晚,一颗彗星飞过后带来了一场大停电,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 “我看过这片。”李馨宜说,“这个彗星带来的结果就是带来多个平行世界的连通。” “你要不要这么剧透。” “这片这么有名,你竟然没看过。” “我最恨你们剧透党的这种理由。” 方子薇笑道:“我也看过。” “竟然只有我没看过吗?”安媛喊道,“那你们可以给我解释解释剧情。我刚才看得一头雾水。” 电视上的画面正在放女主角注视着千万灯火,她看到了无数个平行世界,无数个自己。这些世界都是相同的人,但经历的事件却各有相异。无数个平行世界,相同的人,不同的命运走向。 李馨宜扶了扶眼镜,她说:“量子力学的多世界理论,你们都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吧,具体来说就是薛定谔的猫在开门之后的可能性同时存在,没有发生坍塌,产生了猫活着和猫死了两个宇宙。这个电影的理论就是因为彗星的影响,导致了多个宏观世界处于一个相干的状态,这使得不同世界的人可以互相观测对方甚至进入干涉另一个世界。” “能说得简单点吗?” “就是不同选择导致了不同的结果,衍生出了不同的平行世界。打个比方,就好比你当初听从你爹的意愿,没有选择你的老公颜岸,那么那个你就在另一个平行世界。” “不会有这种可能。” “我只是打个比方啦。”李馨宜说,“或者说你考上了其他大学,与颜岸根本没有相遇呢,那么那个你也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画面上的女主角看着无数的平行世界下了一个决定,本世界线的她事业与爱情都不顺利,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所以她决定去选择一个最美好的世界。在那里,她事业顺利,爱情美满。但是那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她,于是,女主角决定杀了那个美好的世界线的她,自己取而代之。 “这就过分了。”安媛看着画面说。 “这也算是展现人性吧。”方子薇剥着橘子皮说,“假设有另外一个你,婚姻失败,事业也一塌糊涂,那么肯定会渴望自己能拥有更好的人生。看到自己这么失败,另外一个自己却活的那么舒心,会想取代也是很正常的心态。” “那这不是杀人吗?”安媛说,“为了自己的幸福,就可以践踏别人的性命了吗?哪怕那是另外一个自己,那也是独立于自己之外的生命。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就去践踏别人的生活呢?” 方子薇笑着抱住了安媛,“说的太好了,我就是喜欢你这点。我要是男人,早就在颜岸之前就把你追回家了。” “你得了吧。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你的猫儿子。” “这不一样,退休金是我的命!” “我早就发现了,我如今在你心里不仅不如你的退休金,还不如我家的猫先生。”安媛说,“我发朋友圈,我的自拍日常你从来不点赞,我发猫先生的照片,你永远都是冲在第一排!你这个虚伪的女人!!” 李馨宜低声附和:“没错,虚伪!” “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方子薇突然严肃道,“说起平行世界,其实我有一个秘密,看来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什么?” 方子薇说:“其实我是从另一个平行世界过来的。” 安媛对李馨宜说:“换台吧。” 李馨宜说:“好的。” “你们倒是听我说话啊!” “我不想听中年女人的胡言乱语。” “没错。” “你们过分了啊。”方子薇说,“我说的可是实话。” “那你来的异世界和我们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同吗?” 方子薇神色严肃:“我来的那个世界里,你们家司机的老婆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而现在我翻遍了我高中母校所有学生档案就是没有她。由此可以推断,我说不定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是不是很神奇?” “……哦,真神奇啊~~~~~~” “真是了不起的设定呢。” “你们两人的这幅嘴脸真的很欠扁你们知道吗?” “不,只是被你这个异世界设定所震惊而已。”李馨宜正色道,“实际上我也是从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穿来的,在那个世界,你,方子薇遭遇了一场情变,被茶艺小三和渣男所害,不仅性命不保,甚至连家产都被吞得一干二净。” 方子薇将橘子瓣放入嘴中:“……然后呢。” “然后我和安媛出席了你的葬礼,目睹了渣男和小三的嘴脸后,我们两人决心查出你的真正死因。真相,只有一个。” “等一下等一下,通常这种设定下,难道不是我重生归来打脸极品和渣男吗?为什么我就这么死了??” “因为后期的剧情就是我和安媛的闪亮舞台了,我们二人携手合作,成立了女性帮手事务所,脚踢小三拳打渣男,完美地为你复了仇。请安息吧,那个世界的方子薇。” “……” 安媛喝了一口茶,笑道:“那个世界的我听起来真不错。” “她那才是看多了网文的胡言乱语,这设定明显还是扑街的那种。”方子薇清了清喉咙,“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的记忆里清楚的有罗清溪是我高中同班同学这回事,但现实却告诉并没有这一回事。” 安媛认真地抓住了她的手,“亲爱的,如果察觉记忆混乱,建议去找医院的神经科看一看呢。” “我还想说我曾经被外星人抓走做过实验呢。” “你们都够了!!” 小真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房间。他的黏土小人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其中有两三个被摔得肢体残缺,可可怜怜地在地上爬。 “……” 鸡说:“刚才那个猫退休金来过你房间。” “方阿姨不是把它关在笼子里了吗?” “这只猫自己会开笼子。”斑船长说,“其实我想说的重点是在后面。” “什么?” 鸡清了清喉咙,然后大声说: “它跑啦!!方子薇的退休金刚刚跳窗跑路啦!!” “这听起来真是无论是字面意义还是现实意义地都让人觉得绝望呢。” “不止于此。” “什么?” “它叼走了安天信的头。” “??什么?” “它跑啦!!方子薇的退休金叼着安天信的头刚刚跳窗跑路了!!” “……” 猫先生平静地说:“这才是无论是字面意义还是现实意义都让人觉得绝望呢。” 第84章 人头 第85章 方子薇的退休金跑路了, 还叼跑了安天信的头颅。 小真正在挽救他的黏土小人。幸好他房间里的黏土小人并不多,只被退休金玩坏了两个。小真拿出了新的黏土给他坏掉的小人填补新的腿脚。小人们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当猫先生进房间后,剩下的完好的黏土小人们全都被吓得连滚带爬躲进了书架的书堆里。 “果然是安·什么都搞砸·天信, 哪怕就算只有一个头, 也依然散发着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光波。” “你这样不指责加害者反而去怪受害者像极了社会新闻下面的冷无缺。” 猫先生说:“那只猫跑路我是觉得完全没什么所谓, 但它叼的是安天信的头,不能让它带着这个头满大街乱逛。” “当然是得找回来。”小真说, “这猫是从我家跑出去的, 出了什么事就是我家的责任。从方子薇阿姨的浅层意识来看,如果她得知退休金跑丢了,她真的会心脏病发作当场暴毙。” “我提醒你一下, 这猫已经跑路了十分钟了。”斑船长问他, “你打算怎么找?” “当然是那个啦!”小真回答。 小真从地板上捡了一根蓝猫退休金的猫毛,然后火速召回了正在下水道中收集崔明智家人溶液的蚊子探寻机部队, 将猫毛的dna相关信息设定为蚊子探寻机的探寻目标。几百架蚊子探寻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监视器上的光点显示着蚊子探寻机的方位,以这个数量来说,退休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啪。啪。 探寻机光点突然消失了两个。 斑船长说:“你妈刚拍死了两个。” 小真:“……” 张经理是君越地产公司的资深销售, 他正透着光滑的大理石墙面观察自己的仪表。今天的客人如果能够成交这笔单子,将无疑成为他房产销售之路腾飞的又一个里程碑。 这个高档别墅小区极为抢手,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这个小区的房子意味着踏入另一个阶级的敲门砖。 张经理想着今天的客人, 他能感觉到那是从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着有钱气息的阔佬, 是能直接付全款的那种顶级客人。无论如何这单必须要做下来, 他想。 能做成这单,张经理将会获得10万以上的佣金,虽然在他那些土豪阔佬眼中只是毛毛雨,但对张经理来说这是一笔足以能让他对客人下跪磕头的钱。 他爸如今在住院,虽然有报销,但各种进口药开销一个月算下来自费也要上万。他的儿子在念双语幼儿园,每个月的学费就要五六千,他的老婆正吵着跟他要一笔钱投资开个小门店。他有房贷要付,他有车贷要还。各种各样的事全都要钱。有了这笔佣金,至少能让他稍微喘口气。 无论如何都要做下来,他想。虽然那套别墅之前业主的爸不明不白死在房子里,但警察也没说是凶杀,谈不上是什么凶宅。只要他今天把正常发挥,一定能把这套房给卖…… 啪。 一只猫走在窗台上。 它的嘴里叼着一个人头。 张经理:“……” 猫:“……” 人头:“……” 张经理闭上了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 猫叼着人头蹲在窗台上。 …… 他有车贷要还。他有房贷要还。他儿子要上学。他爸等着他的救命钱。他老婆要做生意。张经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算小区有凶杀案那又怎样?就算突然冒出个人头那又怎样? 今天他这笔单子一定要成。 这世界上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吗? 没有。 张经理沉稳地打开窗户,恶狠狠地用拖把打跑了猫。 别说人头,就算猫叼着骷髅头都别想干扰他赚钱!! 不,这个小区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头!它是绝对安全又吉利无凶宅的小区! 吴校长正在修剪自己的头发。 头发是吴校长永远的痛。在吴校长年轻时曾经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如今时光不仅带去了他曾经的雄心壮志,还带走了他那头秀发。 镜子里的他并不显老,他一直都保养得不错,他的眼睛天生细长,皱纹也长得恰到好处,浑身自带一种温润儒雅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但,这仅限于他把假发戴着的时候。 他悲伤地摘下了假发。他的头顶已经有点发亮,他大部分毛发都猥琐避开了他的头顶中心区域茁壮成长,现在他的头顶区域仅存了一小撮头毛,像几条干瘪的毛毛虫搭在他的额头上,维持着他没有彻底成为秃顶的最后尊严。 现在镜子里的他,在摘去了假发后,所有的儒雅之气荡然无存。那几根突兀的刘海可可怜怜地在这片荒漠中垂下。我看起来就像是个唱滑稽剧的小丑,吴校长悲伤地想。 他拿起剪刀,抬起手对着镜子开始慢慢地修剪。自从他的秃顶越来越厉害后,他就不大愿意去理发店了。在公开场合取下假发,对于吴校长来说是不亚于游街后再凌迟的公开处刑。 说是修剪,其实也只是稍稍剪一点。吴校长动情地注视着镜子中他头顶仅存的那撮头毛,思量着是不是再换一种新的生发剂,只要他试下去,也许总有一天会有奇迹…… 窗外吧嗒一声声响。 吴校长转过头。 一只肥肥的蓝猫在他的窗台外,嘴里叼着一个人头。 吴校长:“……” 猫:“……” 人头:“……” “头?人头??”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吴校长吓得手一抖,咔嚓,他中央仅存的头毛落地。 猫叼着人头跑了。 吴校长对着镜子开始哀嚎。 小袁老师坐在户外咖啡店的户外阳伞下。她竖起杂志,将自己的脸完美地遮住。 她正在偷偷看靠近靠近花圃的那一桌。那桌上坐着冯老师和一个年轻的姑娘。那是冯老师和他的相亲对象。 冯老师坐姿有些拘谨,这场相亲对他来说大概又是一场漫长的仪式考验。这是本月冯老师的第二场相亲,小袁老师暗想,这个姑娘比第一场相亲的那位好看一些。 小袁老师对人类的外貌评判其实是从眼睛和鼻子和皮肤来判断。根据她对人类的研究表示,有一双好看眼睛,挺拔鼻子和光滑皮肤的女性,往往能获得好评。眼前这位姑娘眼睛很大,虽然皮肤的毛孔有点大,但算得上是个人类美女。 不过应该没有馄饨店老板娘罗清溪好看。经过小袁老师近期的观察,冯老师暗恋刘星泉家长罗清溪这事纯粹就是她自己的误解。冯老师的确经常光顾那家馄饨店,但和老板娘寥寥无几的话题仅限于买卖馄饨和刘星泉,他与其说是被老板娘吸引,不如说是被馄饨给折服。 刘星泉妈妈做的馄饨是真的好吃。 想到这里,各个个体就吵吵嚷嚷地高呼“好吃!”“好吃!!”“一会儿还要去吃!!” 小袁老师将个体的吵闹们按下,她悄悄地抬起眼睛,继续观察冯老师和那位相亲女。 在小袁老师眼里,这个相亲女正在精神拷问冯老师。从落座后,她的话题没离开过工资,房子,车这三样。 “我爸正准备买辆凯迪拉克xt5,这样以后出行旅游都方便。”相亲女笑意盈盈地问冯老师,“请问你有什么中意的车可以推荐吗?” 冯老师笑得很可亲,平静地给相亲女推荐起了车。 相亲女将咖啡杯放下,“我们小区的车位一直都很紧张,每天停车都要抢点。不知道你们小区有没有这种情况呢?” “抱歉,我现在没有买车,所以不太清楚小区的停车状况。”冯老师礼貌地说,“我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每天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 “哦,你现在在租房啊。我觉得车是必备品,这个还是要买的。”相亲女微笑,一个微妙的表情在她的脸上浮现,“那冯老师以后是打算在本区买房吗?” “这片的房价真的非常高。” “那当然了,你们这里可是好学区啊。”相亲女呵呵笑道,“现在买房都是要考虑到以后小孩上学的。” “你说的是。” “现在为了小孩好,都是从学区定生死。都说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但是实际上很多问题在小孩出生之前就要考虑了。” “你说的是。”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老师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提上去了,买房是不是还有优惠政策?” “这个要看情况的。” …… (她在精神拷打冯老师。) (冯老师快不行了。) (不,冯老师在勉强维持笑容。) (驱逐她!) (驱逐她!!) (驱逐她!!) (请求统合体同意,驱逐她!) (强烈要求统合体同意驱逐目标对象!) 个体们又在吵闹,小袁老师将个体们的声音按下。她很好奇冯老师是怎么耐着性子坐下来维持聊天的。冯老师还是笑得很可亲且温柔,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他的这幅神态总是让她沉醉不已。只是他笑的目标是这个烦人的相亲女就一点都不有趣了。 这是智人这种生物特有的社交礼节。 就像是它们细足蟹必须要聚集在一起集体行动。 可就算如此,她也很想把他们这场无聊的相亲给中止。小袁老师喝了一口咖啡,她看了眼手表,他们的聊天才刚刚开始6分钟。按照冯老师的礼节,这场聊天最起码还要持续半个小时。 砰! 一只蓝猫从咖啡店的招牌上跳下,直接跳到了遮阳伞上,在上面左摇右晃。 小袁老师抬起头。 一个头正在怒目圆瞪。 小袁老师揉了揉眼睛。 没错,那个格努斯人的头正在怒视她。 “……” 头咕噜咕噜地从阳伞上滚了下来,直接掉在了那相亲女的怀里。相亲女低下头,注视着臂弯之间的头颅。三秒后,她爆发出了足以撕裂在场所有人耳膜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相亲女尖叫着把头扔了出去。头颅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小袁老师的圆桌上,砸碎了她的咖啡杯。 小袁老师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头颅。 头颅也瞪视着她,然后他说:“草泥马。”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相亲女仍在尖叫。 小袁老师扶住额头,刚想问安天信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学生颜真突然冲到了现场。 小真大声喊道:“这是一个道具头!!大家不要慌!这是一个道具头。”他边说边来到小袁老师身边,一脸歉意地拿起安天信的头,说:“不要慌,这只是一个道具头,被猫被叼走了。” 小袁老师轻声说:“安天信的头刚才在骂人。” 小真轻声说:“请老师不要拆我的台。”然后他微笑着对众人说:“是我们用来活动的一个道具头。不要慌哈哈。” 冯老师走到小真身边,好奇地注视着小真手中的头,他问:“这是……道具头?你们在做什么活动?” “对,老师,这是一个兽人的头。魔兽的。”安天信如今的头颅并没有光学伪装,展露的是他本来的兽人面貌。 小真举起头颅,慷慨激昂道:“这个头,代表了我们联盟的胜利。部落猪的可耻下场就是这样!!为了联盟!为了安度因!联盟万岁!” 安天信的头:“……” 冯老师沉默地端详着安天信的头颅。旁边的相亲女叫了起来,“这是你的学生?” “是的。” “你的学生太过分了!!怎么能做这种东西吓人???” “啊,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是被猫给叼走的。” “什么猫啊!!我看他就是想故意吓人!!!”相亲女怒道,“你应该好好教育你的学生。” “抱歉,我真觉得这只是意外。”冯老师诚恳地说道,“我觉得学生做一些手工挺有意思的。如果吓到了你,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相亲女恨恨地拎起包,“什么样的学生什么样的老师!!上梁不正下梁歪!”蹬着高跟鞋蹬蹬地走了。 目送相亲女离开后,冯老师说:“颜真,就算魔兽世界已经式微了,你这样挑阵营矛盾是不行的。” “什么,老师你莫非是部落人吗?” “没错,生是部落人,死是部落鬼。”冯老师慨然道,“只是这个兽人做的太丑了点。我真不想承认这是我们兽人的头。” 安天信的头:“……” 小真抱着安天信的头走了,临走时,他对小袁老师挤了挤眼睛。 小袁老师叫来了店员,清理她圆桌上的杯子碎渣和咖啡污渍。冯老师来到她身前:“啊,你这咖啡……” “没事,都是意外。” 冯老师在她面前坐下,他说:“我请你一杯吧。正好也是巧遇。” 小袁老师眨眨眼点点头。她暗想,这个发展倒也真不错。 第85章 找猫猫 第85章 安天信看起来心情非常糟糕。 自从小真抱着他的头颅, 他的嘴巴就没停过。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你这样骂你的救命恩人是不好的。”小真很淡定地说。 “你倒是试试看,有一天你只剩一个头,被泡在水里一个多月,本来就等着能恢复原形恢复正常生活。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 那个罪魁祸首又把自己溶化了, 然后你的恢复之日遥遥无期!!草泥马!” “你冷静一下。” “这还不算!!就在你(只剩一个头)在水里泡了一个多月后, 突然有一只蠢猫把你的头当球玩,又踢又打又满世界叼着跑, 你告诉我, 你的心情会如何??” “这听起来的确是有点惨。” “有点惨??这叫有点惨??”安天信的头颅喊道,“还有我的工作!!!我已经旷工了这么多天,我的全勤奖!我积攒了一年的病假!!我积攒至今的年假!全都没了!!草泥马!!草泥马啊!” “冷静, 我让韩老板去搞定你的老板了。” 安天信的头说:“那也只是不丢掉我的工作而已。我对韩老板的处事手段心知肚明。如今我下半年的绩效考核已经彻底完蛋, 在我老板心里的地位肯定已也经因为这场旷工一落千丈。老子的年终奖!老子的年假!全都没了!我还要还车贷!!我的车贷啊啊!草泥马啊啊啊啊!” 斑船长在一旁说:“太心酸了,每一句都充满了打工人的血泪。”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安天信的头对天长啸。 几个路人皱着眉从小真身旁走过。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你这么当街口吐芬芳,真的很不文明。”小真说,“你看路人都以为我在骂脏话。”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安天信的头恍若未闻。 “……”小真决定转移话题, “我有个疑问。” “什么?” “你说的本地脏话是在用和对方的母亲产生性关系来侮辱对方。我理解你这是在发泄对目前状态的愤懑。”小真说,“你们格努斯人骂脏话一般是什么内容呢?” “巴哈喇粒罗克。”安天信的头说了一串音节。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妈干了一头猪生出了你。” “……”小真说,“你们那里也有猪?” “很相似,所以说是猪也没问题。”安天信的头说,“这是我们格努斯人最常见的羞辱之语,如果你哪天想让一个格努斯人杀你全家,直接说这句就可以。” “巴哈喇蜡罗克?” “巴哈喇粒罗克。”安天信的头说, “舌头再卷一点, 发音应该再再学我。没错, 就是这样。很好,你已经成功学会了如何和一个格努斯人结下血海深仇。” 斑船长说:“恭喜你没用的语言技能喜加一。” 学会了完全没用的格努斯人脏话后,小真去便利店买了一个塑料袋,无视安天信头颅的抗议,把他塞进了塑料袋里。把头放进塑料袋,这样能避免很多路人的注目礼和麻烦。 根据蚊子探寻机发来的讯息,小真沿路找到了蓝猫退休金。 它正懒散地趴在一栋居民楼前的围墙上晒太阳。猫先生在下面看着它。 小真来到围墙下对它挥挥手,退休金睁开了眼睛,不为所动地翻了身继续晒太阳。 “我建议你不要给它施加命令……”猫先生的话还未说完,小真已经将“乖乖跳到我们脚下”这个命令投掷进了退休金的脑袋。 退休金站起身,冷漠地看了一眼围墙下的小真猫先生和鸡,转身跳入了围墙内。 “……它为什么跑了?” “我说过不要给它施加命令。”猫先生说,“大多数猫都有精神抗性。或者说,违背命令是猫这种生物的本能。你给它施加强制命令,它的身体只会本能地去违抗。” “……”小真提出了反例,“但是那天你命令母猫甜豆跳了下来就没问题。” “因为甜豆喜欢我的宿主,当时也的确有点危险。”猫先生看着围墙说,“看来你只能进围墙后去抓它了。” 小真绕进了楼房内,走进楼道找到那家住户,敲了数分钟也没人来应门。他便重新绕回到围墙前,一个踏步轻松上墙。小真骑在围墙上,准备跳进这家人的露天阳台。 阳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走进了阳台,他是第四中学的数学老师李老师,是小真这个年级所有学生惧怕的对象。 小真此时正骑在围墙上寻找下脚点。他们的目光相碰。 李老师:“……” 小真:“……” 一般人类在这种状态下相遇会有什么反应?小真想了想,于是他挤出一个笑容,对李老师挥了挥手,“李老师好,今天天气真不错呀。” “颜真!!!”李老师喊道,“你在干什么!!!!!” 小真轻轻松松地跳进了一楼阳台。那只蓝猫不见踪影。 李老师的表情看起来犹如乌云过境。小真相信如果有把枪,李老师绝对能当场枪毙自己十遍。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万一摔伤怎么办?你怎么爬上去的?怎么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不要命了吗?” 一连串责问噼里拍啦连绵不绝。令小真诧异的是,李老师的关注点竟然都是“你有没有受伤”“你不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之类。 小真态度诚恳并试图扭转重点:“对不起,老师,我不该随便闯别人的家。” “你知道就好!!回去给我写500字检讨错误!”李老师盯着小真的腿,“你的腿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没有。”小真告诉李老师他是在找一只蓝猫,这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猫。因为在前面敲门没人开,所以才不得不绕到后面爬墙来抓猫。 “猫?什么样子?” 小真拿出手机,给李老师给蓝猫的照片。 “你等一下。” 李老师进了屋,一只小狗从屋内窜到了阳台上。小真觉得这只小狗有点眼熟,他对小狗伸出手,小狗犹犹豫豫地不敢靠前。 这只狗好像是小胜哥前面救的那三只狗之一,小真想。 屋内传来了砰砰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重物撞墙的声音,还有人与人的搏斗声。 砰砰!!啪啪!!哐当!!砰!! 如此的声响持续了三四分钟。小真忍不住喊道:“李老师??发生了什么?” “没你的事。给我在外面等着!!” “哦……” “汪!!” 见李老师的声音如此坚决,小真便乖乖站在阳台上等着。小狗也乖乖地蹲在一旁。 砰砰!!啪啪!!哐当!!砰!! 小真暗想,这简直像是七级飓风在屋内徘徊,或者三个大汉在房间内比武格斗。 啪啪!!哐当!!砰!!砰!!哗啦!! 这听起来像是柜子倒地的声音。 小狗立了起来:“汪!汪!!” 小真喊道:“李老师,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和辛巴都在外面等着!!” “哦……” “汪!!” “怎么了?”猫先生跳到了围墙上问他。“还没抓到吗?”鸡也跟着飞到了围墙上。 小真说:“我的老师不让我插手。他正在房间里找猫。但是房间里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抓猫,感觉李老师像是参加了什么格斗大赛。” 砰!!砰!!哗啦!! 在一个听起来像是一个重物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后,李老师打开了门,他的衣服凌乱,他的脸上被抓了数道血痕,他的手里拎着一只肥肥的蓝猫。 李老师气喘吁吁地说:“这是你要找的猫吗?” 小真接过退休金,“是的。”他抬起眼睛观察着李老师脸上的伤痕,“老师,你脸上的伤……” “没事。” “老师,你要不要去看个医生,打个疫苗。” “我说了没事!!” 小狗蹭到李老师腿边,不停地摇尾撒欢。“汪!汪!” “辛巴,让开。”李老师打开了围墙下的小门,下了逐客令。“猫也找到了,你可以走了。” “老师,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李老师虽然衣服凌乱气喘不止,但仍然摆出了一副严师的姿态,“颜真!!你记得周一交500字检讨给我!!” “汪!” 门被关上了。 小真抱着退休金拎着装有安天信头颅的塑料袋向家走去。 斑船长说:“这退休金可太厉害了,看着这么肥又呆,竟然能把你的老师给打成这样。” “真的是这猫打的吗?”小真说,他瞥了一眼怀里的退休金,它正安静地眯着眼打瞌睡。 “那不是猫打的。”猫先生说,“他脸上的伤就不是猫的抓痕。” 李老师坐在客厅里,小狗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 他站起身,去厨房拿了狗粮袋,抓出一小把放进狗碗里。小狗开心地凑了上去呜呜咽咽地吃了起来。 砰!!砰!!! 小狗尖叫了一声离开了狗碗躲到了李老师的腿后。 房间内一扇门正在不断晃动,仿佛屋内正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撞着门。 砰!!砰!!砰!! 呲呲呲。 有什么东西在抓着门。 李老师抱住小狗,轻轻地摸了摸它的毛。小狗呜咽了一声。他轻声说:“放心吧,辛巴,我会保护你的。” 第86章 心事 第86章 吱呀一声推开门, 小真松开了手,退休金立刻就冲进了客厅。 客厅里方子薇喊猫怎么跑出来了。 它不仅跑出来,还叼着一个头做了一番公开巡游。小真很高兴客厅里的三个女人对退休金的这番壮举并不知情。 小真进门没多久, 颜珠也回家了。 以前回家都蹦蹦跳跳的颜珠, 这次竟然神色凝重, 一点声响都没有。小真正在玄关脱鞋子。颜珠不声不响地从他身边走过, 脱鞋, 换拖鞋。 装着安天信的头的塑料袋此时正放在地板上,颜珠路过时踢了一脚,安天信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安天信的头:“草泥马。” 颜珠的眼珠连转都没转, 表情冷漠,直接踏过地板上的头, 走进了客厅。 “……” 斑船长说:“恭喜, 你妹妹这是终于产生视觉障碍了吗?” 小真弯腰把安天信的头颅重新塞进塑料袋,他说:“很显然,她是在想什么事,自动屏蔽了外界信息。” 颜珠看起来真的是有什么心事。 客厅里三个女人还在聊得热火朝天, 方子薇和李馨宜看到颜珠自然是一番“珠珠是越来越可爱了”的夸赞。颜珠脆生生地喊了“方阿姨好”“李阿姨好”就没声了。 安媛把退休金抱到颜珠面前, 挥着退休金的猫爪对颜珠笑道:“快看,你方阿姨把她的猫儿子临时放到我们家啦。看这退休金多乖呀!” “嗯。”颜珠应了一声, 转身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了。 安媛奇怪地瞧着女儿的背影, 以往的颜珠如果看见猫, 那肯定是要凑上来又是摸又是抱。今天这副样子妥妥是有什么事了。 但现在有两位客人在, 显然不是追问女儿的好时机。 “你女儿有心事。”方子薇说。 “是啊,珠珠现在也到了有心思的小女孩年龄了。” 安媛抱着退休金坐回沙发, “我家珠珠一向很单纯。我觉得应该是考试没考好, 或者和同学不开心了吧。” “不要用惯性思维去揣摩你的女儿。”方子薇说。 李馨宜跟着说:“是啊, 现在小孩都复杂得很。就拿我女儿来说,我是完全不太懂她现在想什么。” 方子薇笑道:“这我知道,八成是现在的明星,比方说那个什么任安之啊,葛梦萱啊。” “不是!!”李馨宜说,“我上次翻到了我女儿柔柔的笔记本,看到她正在写的一篇小说,我简直要晕死过去。” “什么?”安媛来了兴趣,好奇地发问。 “来来来,说说。” 李馨宜正色道:“我的女儿在她的小说里叫做末夜·铃·歌莱柔公主。不要问我这串组合是什么意思。而我,是她的恶毒后妈冰岚·欣怡皇后,如果不是最后那个谐音,我还真认不出这坏女人是我。我在她小说里是寒夜王朝最恶毒的女巫,天天折磨她羞辱她,不给吃好的不给穿暖的,还在精神上全方位打压她。” “不愧是你的亲女儿柔柔。” “然后呢?” “目前的进展是我践踏了她和银砂王子的绝美爱情。” “银砂王子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李馨宜说,“每晚我都会去她卧室检查一下她的被子,每次我进去的时候她都已经睡着了,但她眼角都是红红的,感觉在她的脑补世界中我又对她的银砂王子干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让她夜夜流泪。” “你真的没虐待柔柔吗?” “没有!!”李馨宜感叹道,“现在小姑娘的心思就是这么难懂。如果不是我意外翻到了她的笔记本,我还真不清楚我在柔柔心里就是个这么个定位。安媛,我建议你也可以去翻翻珠珠的日记本笔记本,保准就会有什么神奇的发现。” “这,不太好吧。”安媛说。 “请听我一言,小孩,没有人权!”李馨宜慷慨激昂道,“反正没翻之前我就是摧残她精神的恶毒坏女人定位,翻了之后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珠珠现在还没到反抗期呢。”安媛捂嘴笑道,“我估计等珠珠到了柔柔这个年纪,我也是一恶毒后妈。” 方子薇说:“亲爱的李馨宜,你不如跟我一样养只猫或者狗,你会发现猫猫狗狗才是治愈你人生的最佳良方。” “说起猫,前面柔柔也缠着我说要养猫猫。” “你就答应她吧。” 李馨宜呵呵冷笑:“我正在关注她小说的进展,哪天女主角的恶毒坏妈妈洗白哪天买猫。不洗白,猫?想都别想!!” “草,恶毒!” “太恶毒了!不愧是亲妈!” 李婶端出了午后甜点。她不仅厨艺好,还做得一手好烘焙。 蛋挞,纸杯芝士蛋糕,抹茶提拉米苏,还有颜珠最爱吃的焦糖鸡蛋布丁。 安媛喊了小真和颜珠过来吃下午茶。 小真很早就发现适量吃点甜的东西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挺快乐,而且人类做的这些甜点的味道是真的很好。每次到了甜点时间,小真总会吃得很开心。 颜珠坐在他的对面,她拿着调羹,盯着眼前她最爱的焦糖鸡蛋布丁。调羹在她的手上停滞了数秒,然后她推开了焦糖布丁,“妈妈,今天我不太想吃。” “珠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小姑娘站起身,向楼梯走去。 小真开启了意识探查,接收到了妹妹的浅层意识:“在我被选上中队长之前,我决不吃任何甜品。” 他毫不客气地拿过焦糖布丁,一勺一勺吃了起来。 “珠珠……”安媛凝视着颜珠上楼的背影发愁。 “她没事。”小真说,“信徒戒条。” “什么?” “为了达成某一目的给自己施加的戒条。一般都是负面惩罚向的。在宗教内比较常见。” “……” 安媛盯着小真看了一会儿,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既不懂女儿也完全不懂儿子。 李老师正在逛菜场,他站在一个鸡摊前盯着鸡笼里的鸡。 “李老师,你看我这鸡,好得很。”鸡摊主老胡说,“要买一只不?” 李老师板着脸,沉默地盯着鸡笼好一会儿。然后他点了点头,指了一只鸡。 老胡麻利地提起一只母鸡称了重,问他要不要现杀。 李老师摇了摇头。 他提起鸡往家里走去,一路上不时有路人跟他打招呼。“李老师,哎哟,今天买了只母鸡啊。” “炖汤好,母鸡就适合炖汤。” 他沉默地点头。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冷漠古板不善言谈的无趣老师,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区的邻居熟人都很喜欢跟他搭讪说话。大概是因为自己职业的关系吧,人们总是喜欢亲近老师。 拎着母鸡来到家门口,还没等他掏出钥匙,小狗就在门内汪汪汪地大叫。 李老师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他打开了门。 小狗辛巴立刻就窜到了他的腿边,围着他打转儿。 李老师拎着母鸡把它放进了厕所淋浴间。他转身回到客厅,小狗一路粘着他的腿,他小心地抬起脚,避免踩到它。 他来到了那个房间面前。门的缝隙处已经多了很多裂痕。他微微弯下身,掂了掂门上的锁。还很牢,他想。 猛然间,门又开始猛烈摇晃。门后一个东西又在撞门。 砰!砰!!砰!!!! 小狗呜咽地躲在他的腿后,但没有逃开。 李老师盯着门锁,门嘎吱作响,但锁依然在维持着它的功效。 看起来真的很牢。 他转身回到厕所,母鸡正瑟缩地躲在角落。辛巴对母鸡吠了几声,母鸡咯咯叫着扑腾翅膀以示回击。 李老师伸手拎起母鸡,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蛋。 一个光洁的鸡蛋,安安静静地躺在厕所淋浴间的地板上。 李老师捡起了鸡蛋。他右手的母鸡对着鸡蛋咯咯了几声,仿佛在炫耀。 他盯着手里的母鸡,母鸡欢乐地又咯咯了几声。 房间的门还在猛烈地摇晃。 砰!砰!!砰!!! 李老师回头看了那扇门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把母鸡放到了阳台,把鸡蛋放到客厅桌上。 他重新出了门。 他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袋冷冻鸡。 他拎着冷冻鸡回家,小区熟识的路人又跟他打招呼,“哎哟,李老师,你这是准备开全鸡大餐啊。” 他板着脸点点头。 回到家,辛巴又撒欢地前来迎接他。 他把冷冻鸡放在微波炉里转了几十秒解冻。期间那扇门仍旧猛烈地摇晃个不停。 他搬了张梯△子,沿着梯△子爬了上去,打开门上的通气窗,将冷冻鸡丢了进去。 啪嗒。 是冷冻鸡被什么东西接住的声响。 砰!!!砰!!!! 门又开始激烈地摇晃!!之后还响起了爪子抓门的声响。 李老师将通气窗猛地关上,挪开梯△子。 他回到客厅将小狗的狗碗装满,又给阳台上正在散步的母鸡抓了一把米。 回到厨房,他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母鸡刚下的鸡蛋正好给他做了荷包蛋。 他捧着面坐在饭桌前刺溜刺溜地吃。 刺啦刺啦,爪子在不断抓门。 门后响起了一个怪异的声响,那古怪之音完全不似人类的语音器官发出的任何一种声响。 声音嘶吼着:“活的……我要活的……” 李老师开了电视,继续刺溜刺溜地吃面。 “活的……活的!!!我要活的!!” 李老师觉得今天这碗面下的不错。这个蛋也很好吃。 等新闻联播放完,门后终于安静了,之后响起了咔嚓咔嚓地啃食声。 咔嚓,咔嚓。那是嚼碎鸡骨的声响。 母鸡从阳台上溜溜达达逛到了客厅。 “你以后就叫丁满吧。”李老师对母鸡说。 母鸡看了他一眼,咯咯地叫了几声。 第87章 祈祷 第87章 李老师打开房门。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她拎着礼品袋,一脸局促。 “请问你是?”李老师觉得她很面熟。 “我是项泽宇的妈妈。”中年女人说,她犹犹豫豫地说, “李老师, 我可以进来吗?” 李老师扫了一眼中年女人手中的礼品袋, 他说:“不行, 我们老师不能收礼的。”说着他就要关上门。 中年妇女猛地拉住防盗门, “等等啊,李老师,我真的不是来送礼的!!就一点时新水果, 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不可以收的。”李老师说,“项泽宇家长, 你请回吧。” “老师!!”中年妇女用手抓住了防盗门, 语气近似哀求,“李老师,项泽宇这次数学考试又是不及格。你看我和孩子他爸打也打了骂了骂了,就是不顶用。老师您能不能再帮忙关照一下项泽宇, 这孩子真的不是笨。” “项泽宇家长, 只要他能老老实实按时独立完成作业,就不至于不及格。”李老师说, 他看了一眼满眼恳求的中年妇女, 叹了一口气, “我会下课后找项泽宇的, 会想一些办法。您先请回吧。礼物我们是绝对不能收的。”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啊!!” 砰。李老师关上门房门。 从刚才起, 房间内的小狗就在狂吠。 他踏进客厅, 左侧一直被上锁的房门已经被砸开了。客厅一边狼藉, 茶几翻倒在地上,前日被关在房间里的那个东西——它正在追逐那只母鸡丁满。辛巴在旁边又是跳又是叫。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母鸡惨叫。 它抓住了丁满,然后对着母鸡张口就咬。 李老师一个健步上前,拿起平底锅对着它狠狠地敲了下去。 之后就是一番扭打,它用爪子又抓又挠,李老师毫不示弱,操起平底锅对着它就是狠砸猛敲。辛巴见状也冲上来对着它又咬又叫。 丁满悄悄地撤离了战场。 在扭打了大约八分钟后,李老师以一记标准的上勾拳将它打晕了过去。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然后起身拖着它回到了那个房间。 将门重新关上。李老师又从家里翻出一把锁重新锁上。 看来明天得再去买一把大号的锁,他想。 颜珠倒在了床上,她的确心事重重。 这次我不想再输给她,她想。 她叫做祝皓婷,是颜珠这几年最大的敌人。她长得很漂亮,个子也很高,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体育成绩也很好,为人活泼又开朗,是那种班上所有小姑娘都梦想成为的漂亮出色女孩。 一直以来,她就是颜珠的敌人。 在小学四年级时,她转到了颜珠班上。那之后只用了一个月,她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学生。在那之前,班上有一些女生总是围绕在颜珠身侧,可在祝皓婷来了之后,那几个女生就变成了祝皓婷的跟班。 在祝皓婷立稳脚跟后,她就一直压在颜珠的头上。 颜珠看着天花板,她想,这次,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输给她。 “珠珠!!!快下来!!!” 颜珠无精打采地推开门,下楼,坐在了餐桌面前。 这是能让平常的颜珠欢笑的餐点。 李婶端出了芝士蛋糕,上面放着切成片的草莓,切成了块放在印有可爱图案的盘子上。安媛倒了温牛奶,将杯子推到她的面前。 蛋糕,那是甜品,她想。于是她说:“妈妈,我不想吃。” 安媛和李婶一起诧异地看着她,因为草莓芝士蛋糕一直就是颜珠的心头好。安媛担心颜珠摄入过多糖份会发胖,所以平常很注意她的甜品摄入量。以往偶尔吃一次草莓芝士蛋糕,就足以能让颜珠当场高呼“最爱妈妈和李婶啦”。 但现在,颜珠却僵硬着脸,将美味的草莓芝士蛋糕推到了一边,她的眼神明明写满了想吃,但她的手却做出了坚定的拒绝姿势。 李婶后退一步,像是遭受了极大打击。安媛忍不住发问:“珠珠,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太想吃。”颜珠闷声说,她又偷偷瞄了一眼芝士蛋糕,娇嫩欲滴的草莓片正散发着“我很可口快吃了我”的信息素。她咽了一口口水,草草喝完了牛奶,坚决地丢下了悲痛欲绝的李婶和忧心忡忡的安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事,李婶,绝对不会是你手艺的问题。”安媛安慰李婶,“珠珠最近好像有点心事。” 李婶说:“最近我做的甜食她一口都不吃。啊,你说会不会是珠珠长了寄生虫?我听说孩子长了虫就会食欲消退。” 安媛想了想,认为有点道理,准备过两天就约个医生检查一下。 颜珠回到了房间,草莓芝士蛋糕的绝美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摇晃久久不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跪在床前,低声对着空气祈祷:“请让我打倒祝皓婷吧。这次请一定保佑我选上中队长,在选上之前我绝对不会吃任何甜品!” 她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冰淇淋,还有泡芙芝士球!选上前我都不会吃!”然后她犹豫地说道:“喝点奶茶,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是在向谁祈祷啊?” 颜珠吓了一跳,她回头望去,她的哥哥颜真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正倚在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颜珠跳了起来,“哥你听到了多少?” “差不多是中队长开始。”小真说,“你这是在向谁祈祷啊?” “啊啊啊啊啊啊!”颜珠抱住了头惨叫。 “你是在祈祷吧?对谁?你臆想中的某位神明大人吗?” “……” “恕我直言,神是不会管你有没有吃甜品的。”小真摸着下巴说,“这世界上会关注你吃什么的大概只有三个人,你爸你妈,再加一个李婶。” 砰!枕头砸在了小真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说了啊!”颜珠尖叫着用枕头把她的哥哥颜真赶出了房间。 将说闲话的哥哥赶走后,颜珠重新倒回床上。她握住了拳头,无论如何,在被选上中队长之前,她绝对不会再吃任何甜品。 她只求冥冥之中会有神灵看到她这么努力,庇佑她,让她战胜那个讨厌的祝皓婷。 一直以来,颜珠对自己在班上的人气心知肚明。她有一些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包括程嘉盈在内的颜珠党大约十人左右,这十个同学毫无疑问肯定会投自己的票。祝皓婷也有自己的死忠群体,人数和自己差不多或者稍多一点。在以往的投票对决中,颜珠的票数总是比祝皓婷差了那么一点点。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每次都让颜珠顿足扼腕。 除去颜珠党和祝皓婷党的同学占了班上的一半,他们才是决定中队长的最终结果的关键。 如果能让乔越支持自己,那么自己的赢面就会大很多吧,她想。乔越是班上的体育委员,是人气颇高的男生,他也是颜珠的幼儿园同班。 颜珠在幼儿园时期,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个时候的她傻乎乎的,刚刚转到这家幼儿园的她急于要和小朋友们做好朋友,对小朋友的要求都会努力满足。小朋友们在周日下午会聚在一个儿童乐园玩耍,有个熊孩子老是拉扯她的马尾辫。颜珠很害怕,就问该怎么做才能让熊孩子不去拉她的头发。熊孩子脱口就说让当一次马给他骑一次,他以后就再也不会拉她的头发。 当时有几个小孩还跟着起哄,颜珠还很小,根本无法判断这个要求合不合理。她不想这些坏孩子再拉自己的头发,便头脑发热地同意了。于是她趴在地上让熊孩子骑了几十秒,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喊“珠珠是马!!”“珠珠被骑了!” “你们在干什么?”刚刚从楼上培训班放学的刘星泉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他把骑在颜珠身上的熊孩子推倒在地。然后出现的是哥哥颜真。有些孩子还在喊“珠珠被骑了!”。 颜珠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大蠢事,于是她坐在地上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后来发生的事颜珠的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她的哥哥颜真对这些小孩们说了些什么,之后这件事并没有在幼儿园宣扬开来当做笑话说。但每每想到这丢脸的往事,颜珠都会身体僵硬羞愤欲死。 乔越是当时围观的孩子之一。 在上小学一年级时,颜珠重遇了乔越。他坐在班上的第四排,是她的同班。在看到乔越的那一刻,颜珠有一种想要当场跑路的。他会把自己的那件蠢事抖得班上都知道,然后我会沦为班上的笑柄,她想。自己的人生将会在小学时代就结束。之后每一次看到乔越,都让颜珠胆战心惊。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月,乔越什么都没说。直到后来有一天乔越告诉她,“我答应过颜真,绝不会说的。” 他说得非常认真,仿佛那是极为重要的承诺。 颜珠望着乔越,这才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些当年颜珠最在意的事已经成了模糊的影子。现在乔越对颜珠来说,他是可以争取的对象,他是用来打倒祝皓婷的重要砝码。 但是,怎么样才能让乔越支持自己呢? 颜珠想破了头皮也没想出来。 周日下午,是颜珠去上小提琴课的时间。放课后,颜岸和安媛带着哥哥颜真在教室外等着她。颜岸说他最近发现一家不错的餐厅,准备带着一家四口去尝尝鲜。 希望不要有太多甜品,颜珠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一家四口从电梯出来,在商场里绕行。然后颜珠看到了乔越,不仅仅有乔越,还有班上的其他一些同学,当中最显眼的就是祝皓婷。今天的她穿着美丽的小裙子,比往日都更漂亮骄傲。 “这不是颜珠吗?” 颜珠诧异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祝皓婷请客!!带我们去六楼的游戏乐园玩!颜珠你没收到消息吗?祝皓婷今天请班上所有同学都去。”几个同学说。乔越对着颜珠笑了笑。 颜珠呆住了,她闷闷地说:“我前面在上课,手机是不准带的,没看到消息。” “现在去也可以啊。”祝皓婷笑眯眯地说。 “我要和我爸妈一起去吃饭。” “没事哦,我跟我爸说过了,今天可以一直免费玩到晚上八点半。你吃过饭也可以过来玩哦。随时欢迎。”祝皓婷微笑着说,然后她转头礼貌地向颜岸安媛问好。 她的爸爸妈妈看起来对这个漂亮得体的女孩也很有好感。 同学们有说有笑地跟着祝皓婷走了,乔越满脸笑容,连头都没回一下。 颜珠望着他们,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她真的还能赢祝皓婷吗? “那个跟你说话的女生是谁?”小真问颜珠。 “祝皓婷。”颜珠闷闷地说,“她也是我们班的班长。” 小真点点头。 在他们离开商场之前,小真去了厕所,他拨通了拂晓的通讯器。 “拂晓吗?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协助。” “什么事?” “我这里有一根头发,需要你化验一下。”小真手掌中放着一根细长的头发。那是他刚才和祝皓婷擦肩而过时悄悄从她头上拔下来的。 第88章 香水 第88章 颜岸带他们去的餐厅位处一条偏僻的小巷内, 从外面看,这甚至根本就不像一家饭馆。 这家私房菜馆藏于一个幽静的民宅深处,不对外开放, 只接待熟人推荐的客人。 入座后几道前菜一上, 就彻底征服了小真的嘴。 配合时令的前菜突出的就是一个鲜字, 而且将鲜这个味儿做到了极致。之后上的主菜也各有各的精彩, 小真觉得最好吃的还是一道镇店招牌菜醉蟹。主厨说这些螃蟹都是用上等的十年以上黄酒腌制, 讲究的就是个时间与度。 小真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把小袁老师扔进陈酒泡一泡的场面。他承认自己对细足蟹的味道有点好奇,可这个想法与画面都有点过于诡异,他便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菜上。 颜岸和颜珠正在小声说话。颜珠和她的同学祝皓婷说过话之后, 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不需要小真的意识探查,连颜岸都能看出来, 她和同学肯定有什么事。 “珠珠是想和同学们一起玩吗?”颜岸小声问颜珠。 颜珠摇了摇头。 “想玩的话, 一会儿开车送你过去。” “我不想去。”颜珠闷闷地用手指玩弄餐巾纸。 “那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生,祝皓婷请大家去玩,你觉得不高兴?” “……”颜珠的手指不安地捏着餐巾纸。 “嗯,就是说大家都和祝皓婷玩, 是不是有种把你丢下的感觉?” “不是!”颜珠垂下眼睛, “他们想和谁玩就和谁玩,不关我的事。” “可你明明在不高兴。” “……” 颜岸问道:“那你是不是希望爸爸也帮帮你, 带你的同学们去玩或者吃大餐?” 颜珠没吭气。 “那爸爸帮你请客, 你的同学们就能很开心, 这样他们就会和你成为好朋友, 好不好啊?” “……”颜珠在认真地思考颜岸的提议,然后她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颜岸将醋倒入小碟中, 他微笑道:“这样就有一个问题。掏钱的是爸爸, 你觉得你的同学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做朋友, 还是因为喜欢你的爸爸?” “……”颜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说:“这样一点都不好。” “哦?” “我希望同学们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和我做朋友,而不是因为爸爸。”颜珠想了想,然后说:“爸,我没事了。” 第二天课间,小真拿着自己的检讨书去了教室办公室。 李老师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脑。 小真将自己的500字检讨伸到他的面前,李老师被吓了一跳,他切掉网页,瞪视着小真,用眼神质问他有什么事。 “老师,这是我的检讨。” “哦。”李老师接过他的检讨,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李老师,你脸上的伤,真的没事吗?” 李老师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没事。”小真注意到,他袖口下裸露的胳膊上也有数道抓痕。 “李老师,你真的不去打个疫苗吗?” “没事。”李老师强硬地说,继续用眼神驱赶小真。 小真悄悄伸出了意识触手,触碰着李老师的额头。在李老师的浅层意识之中,他看到了一扇门,门上有一把锁。一般来说上锁的门这种意像在人类的意识中代表着秘密。 李老师藏着什么秘密呢? 当小真试图想看得更清楚时,一只母鸡出现在了门前,开始咯咯咯地叫唤。 然后母鸡下了一个蛋。 小真:“……” 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懂人类。 离开了教室办公室,小真来到操场旁的阶梯上。不一会儿,小小的拂晓出现在他的脚旁。小真伸出手,让拂晓跳到他的手心里。 “我给你的头发化验得如何?” “那就是一根普通的人类未成年女性的头发。”拂晓笑眯眯地回答。 “你有没有在头发里化验出什么东西?” “有。” “那是什么?” “角兔的腺体分泌物。” 小真轻声说:“果然啊。” 拂晓说:“从实验室的分析结果来看,这个剂量是属于合法无害的范畴。” “无害?” “嗯,我分析了成分,这是巨灵商会的‘心怡之水’香水,其实我也喷过。” “香水?” “对,角兔生存方式就是靠腺体分泌气味放松天敌和猎物的心情,它的分泌物经过药剂协会的几番改良,是香水的常见用料之一。‘心怡之水’香水很有名。” “它用在人类身上会如何?” “在某种程度上能提升自己的魅力,相对来说更容易获得他人对自己的好感。效果比较微妙。”拂晓说,“我自己用下来的感觉嘛,就是不过不失。虽然感觉陌生人对我的态度稍微好了点,但我爸对我的那副讨厌嘴脸一点都没变!” “你确定它对人类无害吗?” 拂晓说:“这是在银河星区合法销售的香水,通过了药剂协会和质量监督局审核。” “所以,这小姑娘是怎么得到这个香水的?” 拂晓耸耸肩,“谁知道呢。” 颜珠的心情并没有变好。 自从祝皓婷请大家去游戏娱乐中心玩了后,祝皓婷明显变得更受欢迎了。甚至原本的颜珠党中都有人开始松动。颜珠感到了不妙。 她原本就没有把握能赢祝皓婷,如今祝皓婷几波好感攻势下来,更是让颜珠大感危机四伏。现在能让颜珠觉得有忠诚度的同学仅剩下了五六人,其他同学都在向祝皓婷靠拢。 尤其是乔越。这两天,祝皓婷总在有意无意地和乔越说话,甚至还在课间跑去帮乔越解决应用题难题。乔越看起来也很欢迎班上最聪明的女生主动替他解惑。 “真是,做给谁看啊。”颜珠在内心咕哝。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这种心态似乎也是在无能迁怒。我真希望班上同学能真心实意地认为我能胜任中队长这个职务,大家喜欢我信任我而去投票,她想。 这天放学后,程嘉盈神神秘秘地叫住了颜珠。 “怎么了?” “跟我来跟我来。”程嘉盈说,“珠珠,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 程嘉盈带着颜珠绕进了学校旁的一个小巷,在互相紧挨着的小屋间,她指着一家文具店说,“看,这就是这家店。” 这是一家新开的文具店。店主将店内布置得很温馨,画着可爱星星图案的帷幕挂在墙上,排列整齐的货架上放着各种小本子和文具,还有漂亮的贺卡卡片。 店主是个有个波浪卷发的女性,看起来三十多岁。程嘉盈进门喊道:“你好,我又来啦。” “欢迎欢迎,我记得你哦,程嘉盈同学。”女店主微笑道。 “我把我朋友给带来啦。”程嘉盈说,“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给她看看吧。”颜珠站在一旁好奇地注视着女店主。 女店主点点头,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纸盒递给颜珠。 “这是?” “打开看看。”女店主压低了声音,“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颜珠打开了小纸盒,里面是一个精巧的小瓶子,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淡幽香飘进了鼻子,“这是……香水?” “它叫做新生。”女店主轻声说,“放心,这个味道很淡很淡,很适合学生。你可以喷一点在你的衣服上。它是能给你带来好运的香水。” “给我带来好运?”颜珠笑了,“这么厉害。” 女店主微笑:“其实是能带来好心情。你的好朋友说你现在正处于一个关键时刻,她想让你的心情变得好一些。她昨天和我聊过。她也是小店第一个客人,对于你和她,我觉得这个礼物是最好的。” “啊,谢谢。”颜珠感激地望向程嘉盈,两个小女孩不觉都笑了。现在,颜珠觉得自己的心情真的变好了。 等颜珠回了家,她的哥哥颜真突然瞪圆了眼睛,围着她转来转去。 “哥,你在干嘛?” “……”小真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 …… 在小真的房间内,小真正在等着拂晓的分析报告。 一个小时后,拂晓回了讯息。 “分析结果出来了,你妹妹身上的香水是金钥匙商会的‘新生’,最主要的原料是沙虫卵的提取物。” “然后呢?” “沙虫卵会散发让人心生好感的气味避免遭受攻击。因此这个香水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提升魅力值和收获他人好感,作用和祝皓婷身上的“心怡之水”差不多吧。”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星香水集中批发售卖吗?” 猫先生跳到了桌子上,它说:“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拂晓,祝皓婷身上的香水是什么商会的?” “巨灵商会的‘心怡之水’。” “巨灵商会是议会的。”猫先生看向小真,“而‘新生’香水出自金钥匙商会,那家商会效忠军团。” “……” 泡在培养箱里的安天信的头旋转着浮上水面,它说:“草泥马。” 鸡跳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这场小学生班级班干部选举在已经成了当地的议会军团阵营之争?” 猫先生说:“看来是的,这两个商会明显已经选好了这场战场的己方代理人。” 小真眨了眨眼,他说:“草泥马。” 第89章 走访 第89章 砰砰砰! 李老师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保安,他上下班都会遇到的脸熟对象。 保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李老师, 有居民反映, 你家老是有奇怪的声响。” “哦。” “您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保安的目光向李老师的屋内飘去。李老师背后的客厅一片狼藉,柜子倒在一边, 垃圾桶翻倒在地, 茶杯的碎片遍地都是。 “啊……”保安惊异地低呼。 一条小狗叼着餐巾纸卷在客厅里转圈, 蹦蹦跶跶地跑向门口的李老师, 餐巾纸卷在它身后拖下了长长的白条。小狗跑到李老师腿旁, 欢乐地摇尾。 保安感叹道:“难怪, 是狗子拆家啊。” 小狗:“……” 李老师瞥了一眼小狗,没说话。 保安说:“这狗教养起来是很麻烦。李老师你就是下狠手打才行。狗不打不懂事。打狠了才能避免拆家。” 小狗:“……” 和保安又闲扯了几句后,李老师关上了门。 小狗委委屈屈地低声哼哼, 然后开始拉扯地上的餐巾纸卷。李老师拿起餐巾纸卷, 轻轻敲了一下辛巴的额头。 左侧的门又开始摇晃。李老师打开冰箱, 取出了一个袋装冷冻鸡,又爬上梯△子, 扔进了通气窗。 又是刺拉刺拉的声响,里面的“它”扒了一会儿门。 门的摇晃逐渐停止。 门内传来啃食的声音,咔嚓咔嚓,它开始吃那只冷冻鸡。 看来已经逐渐习惯吃冷冻鸡了,李老师想。下次他打算扔熟食。 小真推开了文具店店门。有着波浪卷发的女店主站在柜台旁抬头道:“欢迎~~~~新店开张, 买两件就有赠品送哦~~~” 她语气欢快,声音甜美, 脸颊上散落着细碎的雀斑, 从外表看是个讨人喜欢的女性。 小真快速扫了一眼, 店内看起来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文具店。他眼前的女店主也没有任何光学伪装,是一位生理正常的智人。 “你好,笔在第三层,第二层是笔记本。那边是便签。” 猫先生紧跟着窜了进来,它跳上了柜台,在女店主出声之前,它毫不客气地说道:“星灵在上,异乡客。” 女店主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你是……爱尔特人?”她低声说,“还真巧。” “是,在下是来自爱尔特的旅人。这位是我的当地协助者。”猫先生抬起猫爪指向一旁的小真,无视了溜达进来的斑船长,“我有些事想要询问你。” 女店主看了一眼正在地上溜达的鸡,忍住了“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鸡”的提问,她说:“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通过交谈,小真他们得知这位女店主是来自广域星区的可萨人,是银河星区最常见的智人种。和那位李琪爱一样,从外表来看,她和当地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那瓶香水的确是我这里的。”她很爽快地承认。 小真指责道:“你违反了地区文明独立守则条例。” 女店主诧异地说:“你在说什么?这当然没有啊。” “你把香水出售给了当地普通人类,而且对象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学生。” “可是。”女店主说,“那瓶香水只是我赠送给第一个进店的学生和她好朋友的礼物,而且香水也合规合法。你们错怪我了。” “错怪你?你的确是给了她可疑的外星香水吧。” 女店主竖起指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第一,这瓶香水不会对人体有害。第二,这瓶香水几乎无色无味,不会被任何当地人察觉。第三,以当地的科技力根本无法分析出原材料是什么,更别提会对当地文明会产生什么影响。光从这三点来说,我觉得送一个瓶无害的香水给小朋友,没有任何问题。” 猫先生用脑波对小真说:(的确,从这瓶香水的影响力来说,是无法认定她违反了文明守则。) (她在狡辩,她把颜珠拉扯进了阵营之争。) (这正是我要问她的事。) 女店主的态度出乎意料的直接,她笑道:“我觉得,比起质问我,你们更应该去找‘午夜飞行’那家店,是他们先挑起了战争。” “午夜飞行?” “实验小学旁边打印店右手那家‘午夜飞行’杂货店。”她点点头,“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店。”她看向猫先生,“你知道吗?” “那家店怎么了?” “那家店主是卑劣的议会……”女店主收住了话语,咳嗽了一声,“是那家店主先将可疑肮脏的香水提供给了一个学生。对象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卑劣,没有道德心,可耻!” “你好像也做了一模一样的事。” “这句话是对我们的羞辱!金钥匙的‘新生’香水的品质岂是那种垃圾所能比拟的。当我们发现可耻的巨灵商会竟然对小学生下手时,我们认为有必要采取措施。” “你指的是,再送一瓶可疑的香水给那个学生的竞争对手?” “不,请称之为正义之举。”女店主说,“这是对方挑衅在先,而我们只是从容应对。” “你们只不过是想用小学生来打阵营战!!!” 一番交谈后,女店主的态度非常坚决,她说:“先生们,除非‘午夜飞行’的店主愿意现在认输作罢,不然我们绝不会后退一步。” …… …… 离开了文具店,小真按照方才女店主所说,来到了实验小学旁边的“午夜飞行”杂货店。 推开店门,这是一家足以让学生们流连忘返的杂货小店,货架上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小摆件,装饰精巧的多肉小盆栽,还有各种时下流行的模型玩具,吸引着学生们的眼球。 收银台上趴着一只懒洋洋的黑猫。柜台后站着一位中年微胖的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和蔼可亲,望着小真微笑。 只是这并非是一个真人。 (仿生管家麦克v26,脸是自定义的。)小真在脑内说。 斑船长说:(唔,我记得这种型号的仿生管家的初始脸特别符合智人女性的喜好,是那种会让智人女性尖叫的夸张的英俊帅气。这个自义定还真有点奇怪,直接把他改成了一个微胖中年大叔。) (因为个人性癖不同吧。) 小真开口道:“你好,我知道你是仿生管家,能让我见一下你的主人吗?或者说,这家店的店主。” 原本趴在收银台上的黑猫立了起来,它开口道:“你有什么事?” 小真看向黑猫,他问道:“爱尔特人?” 黑猫回答:“是的,我就是这家店的店主,你有什么事?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鸡?” 这只黑猫是一只美丽的母猫,她的皮毛乌黑柔亮,身材纤长,穿着可爱的小衣服。与招摇撞骗的山寨货猫先生不同,她是不折不扣的正宗爱尔特人,或者说,爱尔特猫。 猫先生蹲在下面说:“……你好,星灵在上,真没想到会遇到同族。” 在山寨爱尔特人与正宗爱尔特人一番他乡遇同族的寒暄后,他们的话题便立刻转移到了正事香水上。 “我闻到了那股臭味。”黑猫冷笑道,她有些鄙夷地看向猫先生,“你们刚才是从那家垃圾文具店出来吧。你们在那家店消费过吗?如果是异星客人,只要在那家店消费过,我一律不接待。” “你做生意还挑客人啊。” “除了当地不知情的人类,我这家店只接待忠诚的议会人。” “在这种偏远角落,就别搞阵营斗争了啊!!!!”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黑猫说,“因为本地的狐商韩老板是中立派,导致去他那边总是会遇到恶臭的军团分子。我只想过舒心的平静日子,不想给自己添堵。其他商会的人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们坚定地开了一家只接待议会人的纯洁之店,这是我的初衷亦是我的信仰。” 行吧。“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小真说,“关于香水这事。” 这时有两个学生走了进来,黑猫从柜台上跳下,示意小真等人跟着她走进里间。仿生管家热情地和两个学生聊起了天。 黑猫低声说:“来我店里的学生很多。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还是到里面交谈。” “好的,请问你该怎么称呼?黑猫小姐?”小真问道。 黑猫是在本地响当当的名字,我也很喜欢。” “请问是?” 她说:“我的本地名字是包青天。” “??啥?” “包青天。”黑猫这个名字当地人一听就会联想到我的毛色,黑色象征着黑夜。青天则是碧蓝之空,我喜欢黑夜,我也喜欢这个星球的万里晴空,这个名字不错吧。” “……”不,我诚挚地建议你去痛打韩老板一百遍呢。 “关于香水这事,其实是我的管家当时系统出了错,把我用的香水当成了赠品,送给了正在逛店的女学生。” 小真说:“亲爱的包青天大人,既然是误会,你是不是可以收回你的香水,那么所有的事都可以归于平静。” “这不行。”包青天断然道,“恶臭的军团分子是在挑衅,他们已经下了战书。” “你可以考虑一下和平解决。” “不。”包青天回答,“因为战争已经开始。” 第90章 开战 第90章 小真和猫先生斑船长走出了“午夜飞行”杂货店。 猫先生的脚步有些缓慢。 “怎么了?”小真问它。 猫先生回答:“我的宿主说那位黑猫小姐很可爱。” “啊?” “如果不是我强行驱动身体, 它恐怕正对着那位包青天大人大献殷勤。” 鸡喊道:“你是不是忘了那位痴情的奶油色甜豆小姐!你辜负了甜豆!!负心汉!!渣男!!” “……”猫先生说,“别把我宿主的风流债安在我身上。” “哦,那位黑猫小姐的确很可爱。不过你不觉得你这只土著猫和爱尔特人的差距就像是北京猿人和现代人类吗?” “并没有那么大!”猫先生停下脚步, 它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怎么了?” “因为那位黑猫小姐穿着衣服, 所以我的宿主觉得自惭形秽,它要求也以后穿上衣服。” “按照本地宗教典籍的说法, 这可是羞耻心的诞生啊, 文明的第一步。”小真感叹道, “猫先生, 你这是在带动本星球第一个猫的觉醒!” “文明的第一步!”鸡跟着喊道。 猫先生瞥了他们一眼, “我觉得你们应该将话题放在更重要的事上。” 它说的很对。只是现在这状况, 小真真的很想闭眼装死。 小真说:“那我们说回正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哪一方都不愿罢手。颜珠班级这场班干部选举已经变成了狗屎一样的外星阵营之争。” 斑船长说道:“这显而易见,见识了议会的丑恶嘴脸后, 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小真说:“请等一下, 你……” 鸡拍了拍翅膀, 正色道:“没错,作为军团阵营忠诚的一员, 我当然是站在颜珠这一侧。这场班干部选举,颜珠必须赢!!” “我觉得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重点。” 猫先生在一旁说:“斑船长的理解没有问题。小真,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小学生班干部选举了。” “什么?” “你知道这个偏远星球受文明独立守则保护。所有来自银河星区的异星访客无论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只要来了这里,就必须放下恩怨, 大家当做无事发生生活在一个城市里。” “的确是这样。” “这是明面上的。我并不想探讨私底下他们干了什么事,至少明面上大家都得和和气气地隐匿于本地人之间。” “你想说什么?”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小真。”猫先生说, “所有人只是被法律所束缚, 不得不做出和平的姿态,但这平静水面之下是炽热的海底火山。亲爱的小真,它蓄势待发,只是缺少一个突破口。” “……” “而现在,这个小学生班级选举,因某个意外突然成为了两个阵营之间较量的战场,你根本无法阻拦这一切继续往下发展。因为大家对此早就期待已久了。” “大家?” “所有异星人。是的,这将不仅仅卷入两个不同阵营商会的本地成员,而是会吸引来更多的目光,对此,他们只会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你无法阻止。” “这是你身为监督之眼的判断?” “没错。做为监督之眼,我认为这项明面上的小学生班级选举实际上是议会与军团的阵营之战,将会使我们的异星访客们消耗过剩的精力和戾气。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暗中较量的阵营活动将更有利于本星球的稳定。所以我们和安全委员会达成一个默认共识,那就是:放任本次的选举大战。” “……”小真默然无语。 斑船长说:“你的意思就是,对这事,本星球所有监督执法机构都会吃瓜看戏?” “没错。” “放任意味着日后的秩序井然。放任意味着更好的和平的未来。”猫先生平静地说,“小真,我觉得你完全能够理解。” 小真说:“我有个一个问题。” “什么?” “斑船长站军团,也就是颜珠这一方。那么你呢?” 猫先生回答:“作为监督之眼,我倾向于议会。而我的宿主,它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位包青天大人。所以综合来说,我是祝皓婷派。” “你这个叛徒!我看错你了!!” 小真坐在家中写作业。通讯器突然震鸣不止,他接通了通讯器,韩老板那张过分英俊的大脸弹了出来。 “亲爱的颜真,你好啊~~~~” 小真伸手去按通讯器。 “等一下!我有大好的消息要告诉你。”韩老板热烈地说。 “每次你用这种腔调说话我总会忍不住去看一眼我钱包的钱有没有变少。” “我是真的有大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全息屏幕里的韩老板一伸手,弹出了两张照片。小真差点把茶杯砸到韩老板的脸上。 因为那两张照片分别是颜珠和祝皓婷,颜珠背后是军团的logo,而祝皓婷背后则是议会的logo。照片之下分别写着她们的赔率。 一个夸张的彩色金光粗体标题位于正中:“激战!!实验小学的王者胜负!” “这可是本市最近最让人心动的赌局!!”韩老板用慷慨激昂的语调说,“军团vs议会,两大阵营的另类比拼!你不想买一点筹码吗?” “……你还开了赌局啊。” “这可是本市难得的大乐子,你难道不想轻轻松松地赚点钱吗?来下注吧!!这是荣誉的比拼,亦是美妙的生财之道……” 啪! 小真把通讯器给关了。 鸡从背后跳到了他的头上,它说:“实际上我刚刚下注了。” “……” “猫先生也下注了。” 小真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的同伴说话。 徐可唯打开扣扣,把她新买的一些周边拍了照发给了纯色枫。 “好赞哎!!太好看啦!!”纯色枫像往常一样发了几个快乐的表情,而后她发了一个犹豫的表情,“键之忆太太,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 纯色枫发了一个小女孩对手指的表情,可可爱爱地说:“那个,人家想要你帮个忙,就是一个小小的忙呢。” “什么忙?” “你的表妹是不是在实验小学上学,班上有个同学叫祝皓婷。” “好像是的。怎么了?” “能不能让你的表妹投祝皓婷一票呀,球球你啦~~” 徐可唯眨眨眼,她说:“呃好的,我会和她说的。” “太感谢你啦!!”纯色枫发了一连串带着心心的表情包。徐可唯看到她这么高兴不觉也开心了起来,“这事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啊。” “非常重要!!”纯色枫的“重要”这个词还用了大号加粗黑体,“这事关我心中的荣誉。” 虽然不是很懂纯色枫心中的荣誉是啥,但是只要让她的好基友开心徐可唯就心满意足。之后纯色枫表示,为了感谢她,她将会大力产粮,许诺会产一个60的洛萨星美c的全彩漫,还会再写一篇不下于十万字的洛萨中心的沙雕欢乐粮食文。 徐可唯顿时心花怒放,她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搞定表妹的那一票。 乔越当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班上一向不怎么和他说话的颜珠突然跑来亲亲热热地和他说话,还拉着他一起打了游戏。在他以往的印象里,颜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游戏玩家,但在梦里,无论开多少光明行者双人对手局,颜珠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他一时好胜心起,但无论怎么打,颜珠都在吊打他。他不觉得有些泄气。 “想要打赢我吗?”颜珠说,“那就选我吧!!” “啥?” “把你的票投给我。”颜珠注视着他,认真地说。 “……这和玩游戏有什么关系吗?” 颜珠压低了声音:“如果你投我一票,我就传授给你我的独门秘籍,体会到碾压菜鸡的快乐。” “……”在乔越的哑然无语中,他这个梦结束了。 乔越瞪视着黑暗的天花板,觉得这个梦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他闭眼又睡了过去。 …… …… 他又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祝皓婷穿着薄纱公主裙在一座高大的城堡前等着他。他发现自己骑着一匹白马,还穿着达能王子饼干上的王子装束。 祝皓婷双手合拢,轻声漫语,“王子啊,你就是前来解救我的人吗?”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透明泡沫升了起来。 乔越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这身衣服太他妈蠢了,他想。 “祝皓婷,你在干嘛?” “王子啊,你就是前来解救我的……” “可以了。”乔越打断祝皓婷的莎士比亚腔台词,“你想让我干嘛?” 祝皓婷展开双臂,她身后的城堡大门打开,展现在乔越眼前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家用机和各种流行游戏,s4,任天堂switch,甚至还有即将发售的s5。 “如果你能解救我,你想要的话,这些都可以给你。” “哦哦哦哦哦哦~~”看得头晕目眩的乔越忍不住扑向了s5。而后他问祝皓婷,“你前面说解救,要我怎么做?” “选我吧!”祝皓婷说。 “啥?” “中队长选举投我一票。”祝皓婷凝视着他。 叮铃铃铃铃~~~~ 在闹钟的振铃中,乔越醒了。 早上他无精打采地吃着早饭。乔父见他心不在焉,就问他怎么了。 乔越说:“爸,有两个女孩都让我选她,我现在很烦恼。” 吧嗒,乔父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然后他怒道:“小小年纪就想着开后宫,你想啥呢你!!” 第91章 酒吧 第91章 李婶今天又准备了很多甜品。 香芋蛋糕卷, 撒上椰丝的草莓味奶油小方,还有热热的苹果派。厨房内芳香扑鼻,连刚进门的颜岸都在喊好香好香。 颜珠坐在餐桌前, 幽怨地盯着桌子上的美味。小真故意咬着嘴里的蛋糕卷, 做出赞叹的表情:“好吃,李婶做的就是好吃。” “……”颜珠盯着他,那眼神足足把他手里的蛋糕卷戳出一个洞。 “这个奶油小方我没见过,是你的新产品吗?”小真转头问李婶,李婶点点头, 用殷切的目光瞧着颜珠:“珠珠, 这是我从a上新学来的做法,你要不要尝一尝。” 颜珠死死地盯着椰丝奶油小方,她的手微微动了一动。李婶屏住了呼吸。但小真清晰地听到了她的浅层意识:(坚定一点!颜珠!不可以吃!在你赢得中队长之前不可以吃甜品!!) (就尝一口,李婶会很高兴的。) (不, 不可以, 这是你的誓言, 不可以现在就反悔。挺住颜珠!不可以吃!) 小真默默地听着颜珠的两个意识打架撕逼, 最后小姑娘放下了调羹,丢下一句“对不起, 李婶”离开了餐桌。 小真忍不住丢出了一个意识扔进了颜珠的大脑:(如果这次中队长你选不上呢?) (那我以后就都不吃甜品了!!!!)颜珠的脑中出现了这句的大号黑体字将小真的问句狠狠地压了下去。 小真看了看一脸受伤的李婶。他想,中队长这事看来还真的挺重要。 和军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金钥匙商会的本地小分店,将一瓶该死可疑的香水送给颜珠的文具店今天看起来生意不错。 女店主笑盈盈地站在柜台前看着学生们在店内挑选商品。小真逛进了文具店,站在她面前。 “你好。”女店主说,她压低了声音,“今天, 你没有和那个爱尔特人一起来。” “呃, 很遗憾, 它现在投奔了你的对家。”小真耸耸肩。 “呵呵,我就知道爱尔特人不可信。” “而我,现在有一个疑问。” “请说。” “你赠送香水的那位女学生,实际上是我的家人。”小真说,“我的问题就是,如果我把这瓶香水没收,不让她有使用的机会,你们与议会的战争是不是仍会继续?是不是仍然会利用她作为你们的代理人?” 女店主浅笑道:“你知道答案。” 小真注视着她的眼睛,回答道:“好吧,我知道了。”就算不用香水,这群王八蛋也会盯着她用其他法子,至少香水现在还算是无害的。 “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做白吟霜。” “……”小真扶住额头,“我猜一下,是不是你找了一个本地通给你取名字,那个人说会给你取个响当当的名字,然后那个人是韩老板。” “啊,正是。因为我很喜欢白色,所以韩老板就给了我这个名字,他说又少女又浪漫,而且带有白色的寓意。我也觉得这名字很不错哎。” 我真的建议你和包青天大人组团殴打他一百遍。 “白小姐,鉴于我是那位女学生的哥哥,现在既然无法阻止这场战争,但我也有权力要求你们在利用她时不得伤害她本人。” “这是自然。请放心,这场争斗全程都会处于监督之眼和安全委员会的监视之下,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任何本地人。”在说最后一句时,白吟霜加重了语气。 小真点点头。 “作为你们的支持对象,颜珠的哥哥,我,颜真,一个知情人士,现在想要了解一下贵阵营,以及贵阵营接下来的动向。” “好啊。”白吟霜笑了。 小真抬头,他的眼前是一家酒吧,上面写着“罗兰特要塞”大大的字样。酒吧的外观装饰得集粗糙与简约工业化于一体。店门被精心设计成一个船舰入口的形状,而圆形的窗户仿佛是要塞的炮火发射口。 “这里是?” “我们自己人的聚集之地。”白吟霜说,她示意小真伸出手。她拿了一个戳在小真手腕上了盖了一个印。 小真举起手细瞧,这个印肉眼并不能分辨。 “特殊药水制成的军团认证,有效期只有本地时间的三个小时。每次聚会都会更换新的。”白吟霜微笑,“我想你也能懂,我们绝不能让任何对方的老鼠混进来。” “我明白。”小真指指自己,“不过我是未成年,真的可以进酒吧吗?” “特殊情况特别对待。” 他跟着白吟霜踏进了酒吧,至少有五个格努斯保安站在酒吧入口后的通道内,用冷酷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进入的客人。小真学着白吟霜举起手腕,在一个仪器前扫了一下,他眼前的大门被两个西装笔挺的格努斯保安推开。 酒吧内大厅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所有当地酒吧一样,五彩镭射灯向着四周投射着旋转的斑斓图案。 酒吧内至少有三四十个客人,在小真的穿透光学伪装的目光扫射之下,他们当中有像白吟霜小姐那样与当地人类完全一样的智人,也有非人类形态的外星生物,而这些外星生物基本都用了光学伪装。 “白小姐!!”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当然,这只是光学伪装的模样,在小真的眼中,他是一个缠绕着藤蔓的树枝。树枝的枝丫上捧着一个玻璃杯,“你竟然带了一个新人进来。” “啊,是本地知情者,也是我们支持对象的哥哥。”白吟霜说,“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到这里来了解一下情况。” “放心吧!!”树枝的枝丫重重地拍了一下小真的肩膀,“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踢烂议会那些王八蛋的屁股。” 又一个奇怪的生物走到白吟霜身边,它的人类外表是一个美女,但在光学伪装之下的它是一团气泡,气泡互相倾轧,发出摩擦的声响,再用翻译机播出人类女性的甜美语音:“小伙子真帅啊,他的这杯我请了。” 美女姐姐凑近了小真,展示着她傲人的胸部,但在小真眼里,就是一团透明气泡在挤来挤去。 “我是未成年,不能喝酒。” 美女笑道:“不会给你喝酒的。”她对酒吧侍者打了个响指,一杯冒着泡散发着辛辣味的绿色饮料被送到了小真面前。 小真闻了闻,他说:“是科特星绿蘑菇磨成粉调成的饮料,放了很多的本地砂糖。” “哇,这你都知道。”美女坐在他旁边笑道,“不愧是我们支持对象的哥哥,喜欢的话今天你的饮料酒水我全请了。” “不需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真抬起头,在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光之下,正站着小袁老师,“他是我的学生。别带坏他。” “好的好的。”气泡美女吐吐舌头,将旁边的座位让给了小袁老师。 在小袁老师批判他之前,小真首先开口:“老师,我只是因为妹妹被卷入这场乱七八糟的战争,前来调查一下情况。” “哦,我知道。”小袁老师坐下,她秀气的脸庞泛着红晕,看起来很兴奋。“本来以为到这里能够安静地生活,结果还是会有这种事。” 这里是军团的地盘,而小袁老师在这里,那只有一个答案。小真喝了一口蘑菇汁,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打了一个寒颤,“老师你站军团啊。” “我收到了兄弟部族的来信,说务必要我关注这场选举。”小袁老师说,“我也只能过来关注了。不得不说,虽然我本来并不关心,但一想到我们可能会被议会踩在脚下,如果输了还可能会被议会那群家伙指手画脚嘲笑大半年,我们就忍不住热血上涌。” 小袁老师的手上开了一个嘴,它喊道:“没错!!无法忍!我们必须赢!”她的脖子下也开了一张嘴跟着大喊:“我们必须赢!” “呃,小袁老师,我建议你千万别在外面这么做。” “放心,我只会在这儿稍微放松一下。” “是的!我们必须赢!!”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一个小人跳到了酒吧柜台上,立在了小真的玻璃杯旁,它是拂晓。 “军团必胜!”拂晓喊道。 “你站军团?”小真问它。 “我爸站议会。作为科伦的弟子,自然是我爸那个混球支持什么,我就反对什么。”拂晓握紧了拳头,“我和我的恩师科伦一起支持军团。” “等等,我记得科伦不是为了躲开阵营之争才会跑到这里来的吗?” 拂晓说,“科伦大师的确是为了躲开那些烦心事。但如果它最讨厌的人站了议会,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你这个反抗期还真的很厉害啊。 拂晓捧着一个迷你酒杯,转身和小袁老师碰了一下杯。“其实也挺感谢这次的意外导致的这场战争。” “感谢?我以为你们都是厌烦纷争之人。” “因为和平太久了也会觉得烦闷。偶尔来一次这样的比拼只会让我们精神振奋。”拂晓举着酒杯喊道:“军团万岁!” 树枝正色道:“没错,我们今天聚集在此,就是为了这位小哥的妹妹,颜珠的胜利!”他高声道:“为了胜利!为了颜珠!干杯!” “干杯!!为了军团的荣耀!为了颜珠的胜利!!” “军团万岁!!!” “为了颜珠!!” 所有的酒吧客人都站起身,无论什么种族,他们都手持酒杯面容凝重,齐声高呼祝酒致辞,祝福着颜珠的胜利。狂热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如果他们的胜负目标不是他妈的小学生班级选举就更好了。 小真将玻璃杯中的蘑菇汁一饮而尽。 他的脑中突然被强行切入了一个意识。 (小真,你快出来。) “猫先生?”小真喃喃自语。这种从外部突然切入链接意识的不礼貌的行为,猫先生以前只干过一次,那就是他们在图书馆初遇的时候。 (猫先生,有什么事吗?) (别废话,你快出来。) 小真对小袁老师拂晓等人说自己要上厕所,转身离开了喧闹的酒吧。 在街道的对面,猫先生正在等着他。 “我说,你已经是我的对家了,怎么突然来找我啊。” 猫先生平静地说:“我是在救你。” “嗯?怎么了?”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五六辆警车呼啸着在酒吧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了足足两位数的警察,直奔酒吧而去。 为首的警察喊道:“都不许动!!警察!!是警察!都不许动!!” “……” 见到突如起来的警察上门,酒吧门口立刻围了一群围观群众,小真也挤了过去,他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听说是有人举报酒吧内有人吸毒嫖△娼。”一个路人小声说。 “我怎么听说是聚众赌博。” “这酒吧一直都神神秘秘的,说不定真的在搞什么违法活动。” “反正这里面的人,现在是一个都别想跑啦。” “……”小真走回街道对面,猫先生在悠闲地舔着爪子,“我说我救了你吧。” 这时小真的脚下地下水道井盖被挪开,一群螃蟹从下水道列队爬了出来。 “小袁老师?” 其中一只螃蟹说:“幸好我们趁乱赶紧解体从下水道跑了,不然真要被抓住,这可有的烦了。”后面几个螃蟹跟着喊:“好可怕!好可怕!!”“被抓了就是人生污点!” 一只螃蟹上骑着一个小人,它是拂晓。它说:“议会真的太卑鄙了!!” “啊,我听说是有人举报了酒吧。” “不用想就是议会的人干的!”拂晓气愤地说,“我敢发誓很快警察就会在酒吧老板的房间里搜到一些当地人类的违禁品。” “什么?” “议会的传统艺能。” 一群螃蟹七嘴八舌地喊道:“我们和拂晓是逃出来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为了维持本地人的生活会不得不配合警察调查,之后会有一堆麻烦事。” “白吟霜呢?” “被抓了。” 这时候似乎只能高呼“去死吧议会”了。 小真转头看猫先生,他问道:“是你干的吗?” “监督之眼只围观,不会干涉。”猫先生说,“感谢我吧,我听到了消息,所以提前通知了你。不然光是你未成年人进酒吧这个事,就足以让你爹妈发疯了。” “好吧。”小真轻声说,“我确认了一件事,战争的确是开始了。” “是的,这只是刚开始。” 第92章 打起来 第92章 猫先生穿起了衣服, 这让安媛几乎泪流满面。原先她在淘宝上购买一系列宠物小衣服一直在闲置,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登上了舞台。 现在猫先生穿着一件小礼服,衣领上还有个黑色小领结, 看起来又帅气又可爱。在小真眼里, 如果它的衣服背面没有那个鱼骨头图案就更好了。 安媛捧着脸啊啊啊啊好可爱地赞叹个不停。退休金蹲在沙发上,震惊地看着猫先生这幅装扮,一脸“兄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将猫先生装扮完毕后,安媛很自然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退休金身上,“退休金~~~~你看你的好朋友猫先生穿这身多好看呀。”她拿起两套小衣服, 在退休金跟前晃来晃去。 察觉到安媛意图的退休金惊恐万分, 它试图逃离现场。奈何它的身手不如猫先生矫健灵活,被安媛当场一把捉住。 “我觉得这件好看。” “这件也可以哎!”安媛将退休金牢牢抱在怀里,和李婶商量起了它的新装扮。退休金愤怒地盯着猫先生,发出了“喵!!!我才不是那脑子有病的家伙的朋友!”宣言, 可惜并没有人在意。 小真挑眉瞧着猫先生, 他问道:“穿成这样, 是要去约会吗?” 猫先生冷漠扭转身体, 离开了客厅。 小真再见到白吟霜,已经是隔天了。 这位女店主将波浪卷发扎于脑后, 她两眼凹陷,眼下乌青,甚至脚步都有些虚浮。他们约在了实验小学旁边一家咖啡店。 “白小姐,你这是几天没睡觉?” “呵呵,这得多谢我们亲爱的对手们。”白吟霜冷笑,“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被请去喝了茶, 虽然说大家都有所准备, 并没有带来多少真正有威胁的麻烦, 但罗兰特要塞的老板还是……” “酒吧老板怎么了?” “那群肮脏的混蛋在他的房间内塞了一些违禁品,被警察们查了个正着。”白吟霜手紧紧抓住咖啡纸杯,“酒吧现在要停业整顿,我们军团失去了罗兰特要塞这个聚会地点。” “听起来真是让人伤感。” 白吟霜威威一笑:“他们既然采取了这种卑劣手段,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小真眨眨眼,看了白吟霜一会儿,他说:“你出来后举报了黑猫小姐的午夜飞行杂货铺。” 白吟霜摊开手,“以牙还牙而已。” “我刚路过实验小学时看到午夜飞行杂货铺被警察查封了。你们干了什么?” “很简单,搜罗了这个城市小偷的一些赃物放进了包青天小姐杂货铺的仓库,然后再顺手打了个电话给警察。”白吟霜耸耸肩,“就这么简单轻松。” “这听起来是够简单的。不过……”小真沉吟着还没说完,一个男人冲进了咖啡店,他对白吟霜喊道:“不好了,市场稽查队的人还有几个家长围住了你的文具店!” “我的店只卖文具,不会有什么……”白吟霜说,然后她的脸色变了。 小真跟在白吟霜身后来到了文具店门口。一个家长正在义愤填膺地控诉文具店女店主白小姐的罪行。白吟霜挤了进去,她对市场稽查的工作人员表明自己所有手续合法,营业执照都有,她也依法纳税,是清清白白毫无问题的小商人。 一个家长扑向了白吟霜,她喊道:“就是你!就是你毒害我的孩子!!” 白吟霜说:“请冷静,我只卖文具。” 家长从柜台上拿起了一本画册,画册上是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孩暧昧地贴在一起。她喊道:“你偷偷卖这些不健康的小黄书给我小孩,害我小孩成绩一落千丈!!” 市场稽查工作人员从店内捧出了更多画面少儿不宜的漫本和小说,有bl也有bg向,封面更加裸露和挑逗。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看到没有,卖这种书给小学生,太不像话了!” “我是被冤枉的!!我店里根本没进这种书!!” “你还狡辩!!” 嗯,看来黑猫小姐把你对她干的事又在你身上重演一遍。 小真瞧着稽查队的工作人员把文具店给查封了。这下白吟霜小姐的店和包青天大人的店算是扯平了。 目前依然是议会先下一城。 这事儿没完。 颜珠的班主任黄老师正在批改作业。 “滴——”手机声响。黄老师点开了手机。 信息如下: “一个绝佳的致富机会。财富自由就在眼前。只要你支持贵班级的祝皓婷当选为本次的中队长。胜利后你将会得到本地货币约10万元的酬劳……” 黄老师按灭了手机,这都什么狗屎诈骗短信,她想。 她继续批改作业,她是语文老师,自认教学尽心尽力,对每个同学都足够有耐心,但奈何班上总有些小兔崽子上课神游天外。看看她现在批改的作业,一个简单的造句和填词都会有各种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答案。她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撬开某些小兔崽子的脑袋看看他们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滴——”手机又响了。 黄老师再度点开手机。 “不说废话。只要班主任您能支持贵班级的颜珠当选为本次的中队长,胜利后您将会获得价值等同于本地货币15万元的报酬。心动不如行动,你的财富唾手可得……” 黄老师把来信号给拉黑了。 现在诈骗短信越来越神经病了。她想。 她努力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作业本,耐着性子才看了这个学生狗屁不通的开头三句话,手机又急促地滴滴了起来。 “机会难得!机会难得!酬金20万!只要你支持祝皓婷并引导同学们投她的票,20万酬金!!” 滴~~ “22万!!只要老师您支持颜珠……” “23万!祝皓婷需要您的支持!” “24万!!颜珠需要您的引导!” 滴~~ 滴~ “25万!” “26万!” 黄老师把这些号全部拉黑,然后把手机火速关机。这已经不是神经病无厘头电信诈骗了,她暗想,是班上不知道哪个兔崽子在玩恶作剧。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这种恶作剧连弱智都不会信,这些小兔崽子们想骗谁啊。 乔越这几天每天都在做内容差不多的梦。 只要他一闭眼,必然是分上下半场。上半场必然是颜珠出场,用各种方法花式吊打他,让他在精神上生不如死,然后承诺只要他选她,必然会让他变得和她一样强。 下半场必然是祝皓婷出场,她会对他各种花式炫富,用乔越各种渴望想要的游戏和游戏机勾引着他。然后她会露出白雪公主里恶皇后的表情说:只要他选她,必然会把他渴望的游戏和游戏机都给他。 这两场说不上哪场比哪场更辛苦,反正都让乔越备受折磨。 乔越真的很想对这两位小姑娘说,求她们放他一马,让他晚上做个简简单单的梦,别再梦里摧残他。 他甚至暗中下定决心,谁第一个从他梦里消失,他就选谁。 但结果,两位姑娘都没有从他的梦里退走,反而还越演越烈。 到了今天晚上,这两位,颜珠和祝皓婷直接在他的梦里打起来了。 这次不再是分上半场和下半场轮流出场。颜珠和祝皓婷出现在了同一个梦里。 颜珠瞪视着祝皓婷说:“你太卑鄙了!竟然用物质勾引一个小男生。贱人!” 祝皓婷冷笑:“你也没好到哪儿去,竟然从男生最在意的技术下手,你这个垃圾!” 乔越抬起手:“你们冷静一下……” 只见祝皓婷从背后抽出一把电锯,伴随着刺耳的刺啦声,祝皓婷挥舞着向颜珠砍去。 颜珠不慌不忙,从背后拿出一把斧头,哐当一声挡住了电锯的竖砍。 乔越惨叫:“为什么你会有斧头??为什么你会有电锯??” 两个小女生的激战已经开始。那把巨型电锯在成年男人手中都显得笨重,但是在祝皓婷手中却轻盈得像一根羽毛,在刺耳的电锯转动声中发动了密集的攻击。 而颜珠也把手中的斧头舞得灵活快疾。如果不看她们手中的武器,只看她们两人的身姿,就仿佛是一对蝴蝶翩翩起舞。但只要她们当中有一个稍有疏忽,就会立刻血溅当场。 乔越张着嘴坐在地上。 颜珠一斧劈了上去,在电光火石之间,祝皓婷用电锯卡住了颜珠的斧头,她用手一掰。咔嚓!斧头的柄部被锯裂了一个口子。咔嚓!斧头裂成上下两半。 一个翻身,颜珠跳出了战圈,在祝皓婷展露胜利微笑之时,颜珠如闪电般拔出了一把枪,对着祝皓婷扳动了扳机。 祝皓婷脸色一变。 枪声响起。 一颗子弹直直地对着祝皓婷的心脏飞去。 火光旋转。 祝皓婷优雅地侧开身体,一切都像是进入了缓慢的子弹时间,她缓缓后仰身体,双臂张开,子弹缓慢地飞到她的身前,擦着她的胸口向着无尽的虚空飞去。子弹距离她的胸口大约仅有1之差。 在不远处,子弹炸裂,雷声轰隆。 祝皓婷的长发飞舞,她冷淡地看着颜珠。 颜珠微笑道:“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也一样。” …… …… 乔越从梦中惊醒,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无精打采地吃着早饭。 乔父看他没什么精神,就问他又怎么了。 乔越抬头喊道:“后宫实在是太可怕了啊啊啊啊!!!” 第93章 战争进行中 第93章 战争进行中 安天信的头旋转着浮上水面, 他高喊道:“草泥马!草泥马!” 斑船长说:“他又怎么了?” “哦,他得知了他的同族兄弟们被议会举报请去局子喝了茶。”小真回答。安天信与那几个在酒吧当保安的格努斯人看起来有着非常深厚的同乡情谊。 “草泥马!”安天信的头颅喊道:“去死吧议会!!” 小真说:“你别激动。白吟霜小姐说,现在接受调查停业整顿的是酒吧老板, 你的同族兄弟们只是过去喝个茶,没什么事。” 安天信的头说:“可酒吧停业了, 我兄弟们的工作都没了啊!” “啊……,这的确是。” “你知道现在这年头工作有多难找吗?吃口饭有多难吗?”安天信的头颅说,“能碰到一个靠谱的好老板真的是太难了。我的兄弟们本来到这里就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的老板雇佣他们当保安, 这日子还没安稳多久, 工作就被该死的议会给搞砸了。甚至这个月工钱都没发!!” “听起来真的好惨哦。” “吃饭钱和房租钱谁来付!议会吗?”安天信的头瞪视小真:“我的兄弟们真的被害惨了!!” “哦。”小真想了想, 随后让安天信把他相识同族们的联系方式给他。他可以介绍这些倒霉的格努斯人去颜岸的公司应聘保安。 “如果你的兄弟们只想当保安的话,我可以跟我爸说一说。” “交金吗?要加班吗?有加班工资吗?是996吗?” “五险一金,有房补餐补车补, 8小时工作制, 有加班工资,有年假, 有年终奖。”小真说, “你别激动。我的要求是你的同族们千万别惹出什么事。” 在安天信热烈的看救世主的目光下,他的倒霉兄弟们算是安顿好了。 “颜真!!这次无论如何, 颜珠一定要赢!”安天信说,“为了我无辜的兄弟们, 为了我们的荣誉,为了军团!军团必胜!” 虽然我也很希望颜珠能赢,但是一想到她就是被强行拉进军团阵营的工具人, 总觉得还是有点不爽。 白吟霜坐在咖啡店里透着窗户瞧着对面的实验小学。那儿的学生曾经是她的最大客户群。 “你的店怎样了?”小真问她。 “反正近期是重开不了了。好消息是, 包青天的店也一样。”白吟霜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近期有啥其他动作吗?” “动作?你看这个。”白吟霜点了一下平板, 给小真看她平板里的信息,“我们列出了颜珠班上所有同学的信息,包括他们直系亲属的工作和居住地址。目前我们的战略是先从同学下手,能抓住一票就是一票。” “具体是怎么做的?” “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同学本身,一方面是家长。我们在这些小朋友接触到的各种电子媒体和电视上投放了一些掺杂特殊频率的音波,而这些音波带有轻微的精神暗示,会引导他们自发对颜珠产生好感,以确保他们最后能投出那一票。那些家长也一样,我们通过各大媒体释放的精神暗示,让家长自发地游说孩子去投票给颜珠。” 小真用调羹搅拌着他杯子里的奶油,“听起来是很绝妙的方法。但你们能这么做,对方也能。” “这是当然。”白吟霜叹气,“现在我们双方都在较劲。你听对面学校的放学铃。” “这个铃声莫非也有你们的手脚?” “现在实验小学的各大铃声已经被议会占领了。而我们拿下了学校广播。” “所以,又打平了。”小真暗想,两种不同效果的音频分别释放精神暗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互相抵消。目前监督之眼和安全委员会都没有出手,看来对当地人类的精神影响并不大,或者说,是在这些外星监督机构容忍的范围内。 “草。”白吟霜直视着前方,骂了一声。 “怎么了?”小真转过头,朝白吟霜的视线看去。在咖啡厅的墙角装饰画前坐着一位极为俊美的男士。小真之所以能断定他很俊美,是因为店里几乎所有女性都在偷偷看他,散发着“啊,这颜值太赞了”的浅层意识。 “是个大帅哥。”小真说,他问白吟霜,“你认识他?” “我看过资料。他是议会的人。”白吟霜低声说,“但关键是他对面的那位女士。” 小真又转头看了一眼,他觉得这位女士很面熟。在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库后,他想了起来。这位女士是曾经到他们家家访过的黄老师,颜珠的班主任。 他迅速读取了一下黄老师的浅层意识,然后对白吟霜说:“他们是在相亲。看起来黄老师对这位相亲对象非常满意。” “太狡诈了!!”白吟霜捏着手中的杯子,“竟然用这种龌龊手段来试图控制目标对象的班主任。” “的确是挺下作。”小真笑道,“那军团打算怎么应对?派出一个更帅的美男?” 白吟霜轻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这些天我看了很多当地电视剧,对本地的风俗也算有了一些了解。”言毕她直起身朝着黄老师和俊美男士的那桌走去。 她来到他们面前,对黄老师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头问那位男士,“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今天要出差吗?” “……”男士皱眉,“你是……”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吟霜挑起眉毛,“本来说好了今天我们要一起去看婚纱的,但你现在却跑来和这个女人一起约会!!” 黄老师手中的杯子和杯垫摩擦出了巨大的声响。店里的顾客们纷纷看向他们,窃窃私语。 男士急道:“黄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敢装不认识我???你竟然敢说不认识我??”白吟霜的眼睛里充盈了泪水,“你竟然对别的女人说不认识我??明明说好了今年就结婚的。你还说要买十克拉的钻戒给我……” 黄老师拎起包,迅速地说:“对不起,我不打扰你们了。”男士急着想要拦住她,但白吟霜哭喊着“你竟然敢翻脸不认人,我好命苦啊”拽住他让他给个说法。顾客们纷纷交头耳语,啧啧称奇。 小真把杯子放下,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今天的军团,仍在努力挫败议会的阴谋呢。 韩老板穿着一身深色西装,一朵带露珠的蔷薇花插在他的上衣兜里。一如既往的仪表不凡,气质浮夸。他摊开双手,用道:“颜真啊,欢迎欢迎。” 小真不客气地坐在了韩老板的办公桌前。 在他坐下的那刻,啪,两个全息屏幕闪现在小真的眼前。屏幕上分别显示着颜珠和祝皓婷的图像。小真注意到,颜珠头像下的赔率又高了点,但两者的差距并不大。 “颜真,你要不要下注呢,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韩老板笑眯眯地说,“作为一个好哥哥,自然是大几率会下注给自己的妹妹。如今你妹妹的赢率虽然略低于她的对手,但也意味着一旦逆转,你的收益将会颇为可观。” “我今天来不是来下注的。” “哦?”韩老板说,“你也可以考虑下注给你的对手,这样就算你妹妹输了,你也能获得金钱上的补偿。” “听起来反正在你这儿下注就对了是吧。” 韩老板微笑着,用着诚挚的语气说:“我这是在为您的理财提供建议。” 你的建议就是我把钱统统丢你这儿。 小真说:“韩老板,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哦?”韩老板饶有兴趣地发出了短促的一声。 “我从斑船长那里得知,在包青天和白吟霜开店之前,您是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有合法执照的外星商人,也是唯一的赏金公会代理。” “的确如此。” “你是中立派,这些年来,只要是降临本星球的异星访客,无论是军团还是议会的人,你都会打交道,从来不会特意怠慢或者特别,一直以来,你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多谢你的夸奖。的确是如此。” “但现在。”小真直视着他,“你正在考虑偏袒某一方。” “哦?” “我听白吟霜说,他们正准备向你赞助10万信用点,以获得你这里的当地人脉向这次选举施压。”小真说,“我相信议会也是如此。” “你说对了。”韩老板微笑地说,“我坦诚布公吧,议会开的价码是15万信用点。” “按照白小姐的意思,军团考虑在原有10万信用点上再加个8万。” “实际上议会的包青天小姐前面才打电话给我,他们会把价码提升到20万,不仅如此,巨灵商会还愿意把商会的某些独占产品以优惠价卖给我做为分销。” “金钥匙商会的反馈呢?” “我相信也应该快了。”韩老板看了一眼通讯器笑道。 “那我也坦诚布公。”小真说,“我的要求是:回绝掉议会的示好,然后把你这里议会的顾客名单给我。” 韩老板忍不住笑了,他诧异地问:“请问我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要同意你这样的要求?” “当然你也要回绝掉军团的示好。这样你也能对议会有所交代,你依然是不偏不倚的中立方。” “那么,请你明示,我白白放过大好赚钱机会的理由是?” “第一,中立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金字招牌。重要性不必由我明说。这场小学生选举没有必要再加入额外的要素了。”小真将身体倚在椅背上,“第二,你听说过泽金这个名字。” “……” “如果你同意我的条件。我可以介绍泽金给你认识。至于你能不能和泽金达成合作,就看你的本事了。” 韩老板收敛住了笑容,用若有所思的神情注视着小真。小真知道此番的谈判成功了。 小真打开电脑,扫了眼韩老板发给他的本市议会阵营名单。他知道韩老板肯定没有把全部顾客名单都给他,但这些也足够用。 他一键发给了白吟霜。至于白吟霜会用这些名单做些什么,就不用他来指示了。 …… …… 到了晚上,颜珠走进家门,她对安媛和颜岸说:“好奇怪哦,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三个转学生。” “转学生?”安媛说,“学期都快过了一半,怎么现在会有转学生?” “不知道哎,一下来了三个转学生。” 小真回到房间,斑船长对他说:“我调查过了,议会突然安插了三个他们的人直接进了颜珠的班级。” “……” “太过分了!”鸡喊道,“本来颜珠和祝皓婷的势力可以说是势均力敌,未知鹿死谁手。现在一来来三个,这可是三票啊!三票啊啊!!” 小真坐回了椅子上,他现在是全心全意地想喊:草泥马啊议会! 第94章 你们可以消停了 第94章 现实总是很操蛋, 但往往你只得接受它。 等小真骂骂咧咧完毕后,斑船长给他展示了颜珠班上三位新的转学生。 这三位学生是一男两女,从外观看就是普通的人类小学生。男生名叫朱易凡, 另外两个女生是双胞胎姐妹,一个叫做姚雪沐, 一个叫做姚雪涵。 “没有用光学伪装器,男生朱易凡有一半本地人类血统。”鸡说,“两个双胞胎女生是纯正的略离特人,银河星区常见智人种, 耳朵有点尖, 除此之外和本地人类也没有太大区别。” “忠诚的议会信徒降临到了颜珠的班级。太肮脏了!” “肮脏!” 小真说:“这可是举足轻重的三票。军团绝不会坐视不管。” “军团也会猛塞人进去吗?”斑船长说, “那这下颜珠的班级可就热闹了。阵营斗争从小学生开始?说实话,我觉得继续这么搞下去会闹得太离谱,毕竟涉及到的都是人类幼崽和异星人幼崽, 不可控性太高了。这样下去监督之眼和安全委员会绝对会出手干涉。” “我觉得他们可能会从另一方面下手。”小真对斑船长说,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其他事。你这些天是不是在操控某些同学的梦境?” 斑船长收起翅膀, 它说:“正确地说, 是某几个关键同学的梦境。经过观察,我认为某几个同学的投票会对这场选举至关重要。” “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乔越正在网络上搜“晚上如何才能不做梦”。 网上的专家提示:第一, 不要在床上玩手机。 乔越停滞了一下,跳过第一条看了第二条。 第二, 中午不要午睡。 乔越暗想,这可以,我从来不午睡。 第三, 采用物理疗法, 例如磁疗, 按摩,或者睡前音乐。 音乐疗法,这个可以。乔越家里有个闲置的旧3,他拿了过来。当天晚上乔越挑了几首喜欢的轻柔音乐。在临睡之前,他在内心大声祈祷今晚千万不要做梦,在舒缓的轻音乐下,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进入了睡眠之海。 …… …… 乔越睁开眼睛,他发现身处一个要塞上。颜珠站在他的身旁,洁白的小脸蛋上神情凝重。 “颜珠?这儿是哪儿?” “安静,乔越。”颜珠说,“再过一会儿,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硬仗?什么硬仗?” 颜珠沉默不语,直视着前方。 乔越这才注意到,要塞外部是深邃的黑暗星空,冰冷的群星散发着苍白的辉光。 “这儿是哪儿!?” “安静。她就要来了。”颜珠说。 “她?” 一个沉闷地震动。轰! 乔越看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开始摇晃。警报声响彻了整个要塞。颜珠站在一旁,神态淡定如常。 “这是什么!!”乔越尖叫。 轰!这一次地面的晃动更加剧烈。乔越紧张地四顾,这种伴随着轰隆巨响的入场式他只在一个场景里见过,那就是电影侏罗纪公园霸王龙的第一次出场。 又是一个深沉的轰隆巨响。 一声比一声更为剧烈。然后它出现了。 带着威严与凌驾一切的气势,一个巨型堡垒正在挪动。在那之上,站立着他的班长——祝皓婷。 她长发飞舞,双手环抱,凛然地直立于堡垒之上,她就是末日之女,她就是杀戮本身。 只除了,她身下的移动堡垒长得和s5一模一样。 轰隆临近,仿佛死亡逼近的奏鸣曲。 “颜珠!我说过,乔越一定会选我。” 颜珠毫无畏惧:“不,乔越最后选的人是我。” “等一下等一下!!”乔越叫道,“你们都冷静一下!” 但他的叫喊随后淹没在机械轰鸣声中。要塞内部地板裂开,在噼啪作响的聚能能量之下,高大的战斗型移动堡垒出现了,明亮的电浆光球在它的四周跳跃闪烁,此乃至高无上的武器,此乃降临于此刻的死神,亦是屠杀的具现化。 颜珠向下跳去,在剧烈的能量场吟唱中,她跳到了移动堡垒之上。她喊道:“乔越,我要出战了!” “……为什么你的战斗堡垒会长得那么像任天堂switch?”乔越趴在地上喊道。 在群星的凝视之下,她们开战了。 祝皓婷挥动了手臂,在巨型s5的前侧,数百个炮管抬起,对着颜珠的移动堡垒全炮发射。这是撼天动地的较量。 而颜珠的巨型switch火力并不下于祝皓婷。在死亡的呼啸声中,她们的炮火密集,能量碰撞绽放出让人足以失明的光芒。巨型的炮眼口尽情地喷射炮火,闪烁着光芒。 无数的能量光束在天空中飞舞消逝,能量炸裂出足以震耳欲聋的音波,乔越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砰!砰!砰!他身后的房间玻璃碎裂,他的惨叫被战斗的轰鸣声所吞没。 颜珠的巨型switch后退了一步,似乎要做出旋转的姿态。巨型s5试图抓住这个好机会,要将它的右舷炮火全发,但巨型switch突然加速猛地向它撞去。 巨响隆隆。 s5被巨型switch撞出了一个裂口,一个明亮的火光后,爆炸开始了。 乔越喊道:“求求你们不要再为了我打架了啊!!!” s5剧烈摇动,警报响彻整个空间。无数带着星火的碎片从裂口处落下。 …… …… 小真说:“可以了,可以了,你可以到此为止了。” 斑船长喊道:“不行啊,我差点就打赢了!!!差一点我就能按住对方了!!” 小真说:“不不不,请你现在立刻收手,别再去乔越的梦了!” “为什么?我差点就赢了!!” “我说,你和对方打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你的争取对象乔越?” “嗯?他怎么了?被颜珠的英姿所折服了吗?” “据我刚才的观察,他快吓尿了。”小真说,“请你们考虑一下智人幼崽的接受度,这样强行介入他的梦,再把他的梦搞得一团糟。就算你赢了也只会带来反感。” “是吗?” “是的。请,现在,立刻,撤出,他的梦。”小真说,“这几天也别再去了。” “那岂不是把大好的战场拱手让人?” 小真回答:“根据我对人类的观察,你逼迫太紧往往会引起强硬的逆反心,适时的退让反而能增加好感。你现在退走,对颜珠来说是大好事。” 鸡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梦里那个对手是谁,猫先生说它只围观,不会介入这种事。” “谁知道呢。反正是可恶的议会的一员。” 白吟霜小姐对小真说了近期的进展。 在那份名单的帮助下,白吟霜的小伙伴们这几天有目标地出击,在不流血不造成本地混乱的前提下,给当地议会成员惹尽了麻烦,让他们疲于应对接踵而来的各种意外事故。 而颜珠班上的班主任黄老师也成为了军团的重点保卫目标,军团特意安插了一些人手,对近来想要接近黄老师的陌生人严防死守,避免一切议会渗透或者收买的可能。 “那三个转学生呢?” “一开始我们也考虑是不是也要安插人员过去,后来我们觉得一来太引人注目,二来不太现实。所以我们采取了参考本星球某大国选举案例里改变规则的战略。” “哦?” “我们直接拿下了校长和教导主任,明确了选中队长的规则,新转来的学生没有待满三个月不能参与中队长竞选。” 小真点头道:“很正确的一步。” 选举前夜。 颜家一家人在餐桌前吃饭。 安媛的手机滴滴响个不停。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颜岸问她:“怎么了?” 安媛说:“黄老师在班级群里说班上有好几个学生突然被传染了水痘,现在回家隔离了。哎,珠珠啊,你最好的朋友程嘉盈被传染上了。你要当心啊。” “我不能去看她吗?” “不可以哦。这个病特别容易传染,等她好了你就能去看她啦。”安媛安慰颜珠,“放心,不会有事的。” 颜珠嗯嗯地点头。 小真抬头问道:“颜珠班上有同学得水痘了?” “是的,真的太突然了。” “妈,给我看看是哪几个同学。” …… …… 小真走回房间,他的通讯器骤然鸣叫,按下接通键后白吟霜的声音响彻房间: “他妈的议会都去死吧!!!他们把和颜珠关系好的几个同学统统整成了水痘症状,直接强制隔离了。等他们隔离结束中队长竞选早结束了!草泥马啊啊啊啊啊!” “……” 夜半时分,拂晓从小真家窗台上跳了进来。 它说:“我已经分析完毕。传染给程嘉盈的病毒并不是带状疱疹病毒,而是一种真菌,它能在短时间内在人体上模拟出水痘的病状,从而达到欺骗当地人的效果。因为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伤害也没有任何后遗症,所以监督之眼和安全委员会保持了沉默。” 小真说:“你能仿制出类似的真菌吗?” “你对我有什么怀疑?我可是科伦大师的亲传弟子。” “很好。”小真点点头。他低声说:“这场难看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 …… 中队长选举当日。 黄老师站在讲台前,她吸了一口气。 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坐了两个学生,颜珠和祝皓婷。 “没被传染上的人只有你们两个吗?” 颜珠:“……” 祝皓婷:“……” 实验小学六年2班中队长选举无疾而终。 第95章 劳作 第95章 今日秋高气爽, 阳光明媚,树影夹着金斑在地面浮动,树枝随风摇晃, 秋蝉于枝叶间高声鸣叫。蝴蝶和蜜蜂们在花园里游荡起舞。这是非常美丽的秋景。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意味着丰硕的成果。一想到这里,小真的心情就非常不好。 小真坐在花园里,离他不到30的地方就是他的香嗅果农场。在几周之前, 香嗅果农场还算是欣欣向荣成长茁壮, 自从被一只该死的痴情母猫上门撒尿后(鬼知道持续了多久), 他的香嗅果农场就一蹶不振。 虽然他制止了母猫甜豆的不文明行为,黏土小人之后每日也在努力地干活,但香嗅果的情况依然很糟糕。 现在的香嗅果茎秆耷拉, 叶子枯黄, 刚结出的小果子干瘪发暗。这一切都彰显他种田大业的失败, 香嗅果即将面临枯萎全灭的困境。 小真对着他的农场忍不住想要唉声叹气,虽然猫先生和斑船长嘴上说期待着他香嗅果的大丰收,但是现在香嗅果遭此横祸,他的两个同伴不仅不与他感同身受,还兴高采烈得很,一副看好戏的混账姿态。 他思来想去,觉得主要责任人就是猫先生, 正因为是猫先生的错,才会导致那只母猫甜豆上门, 所以猫先生必须要负起全责。 而这时, 猫先生正在无视退休金无意义的愚蠢挑衅。 以土著猫来说, 退休金的脑子颇为聪明, 它一直就有个信念, 那就是对自己的厨子好点,自己就能吃得好点。在它眼里,方子薇是它的好厨子,给的食物非常不错。自从进了颜家门,它就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个家庭中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是妈妈安媛,而拿下安妈妈,把她变成它的厨子,对于自己的饮食与生活都至关重要。 于是,退休金毫不犹豫地对安媛发动了“如何在短时间内获得一个好厨子”的绝技,细说起来总共是三招,一是蹭,二是翻肚皮打滚,三是柔声喵叫。 在过去,靠这三招退休金向来是战无不胜无往不利。而安媛在几分钟内就被退休金轻轻松松地擒获,沦为了它忠诚的厨子。 退休金很满意自己的战果。如果安媛没有给它穿那些奇怪的衣服就更好了。 在颜家地位巩固后,退休金当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头号敌人——猫先生。 退休金承认,在第一眼看到猫先生的时候,它就有点怕它。这是它下意识的感觉。退休金在幼年时曾经有一段短暂的流浪经历,历经过流浪猫群的多次街区战争和垃圾箱大战。它清楚地知道哪些猫不能惹,而哪些猫是徒有花架子。 猫先生,很显然就是属于绝对不能惹的那类。 退休金很聪明,它不会自不量力地去挑衅。在一个家庭中,只要牢牢把厨子抓在手里,就是它赢了。 可现在的发展却有些不按它的想法来。安媛的确对它很忠诚,饮食贴心按摩到位。但只要猫先生一出现在安媛的眼前,安媛的忠诚之心就立刻被丢到了千里之外,她会猛地抽出手机,对猫先生大拍特拍,或者丢下退休金,鬼鬼祟祟地接近猫先生,试图去抱它。 这让退休金很受伤。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安媛这种行为无疑是背叛。不,也谈不上背叛,不管怎样,安媛是它的厨子,是它目前的食物来源,是它的仰仗。 于是退休金决心在猫先生面前彰显自己在这家的地位。 比方说,吃饭的时候,它要在第一个。 比方说,只有它拥有坐在安媛膝盖上的特权。 比方说,只要它在房间里,它就是绝对的中心。 比方说,只要它喵喵叫几声,就能让安媛和颜珠大叫啊啊啊可爱的特殊魅力。 在猫先生面前显摆了几次后,猫先生总是一脸“你好烦”的表情目不斜视地从它面前走过。 这让退休金愈发不满。 “那个猫,又在挑衅你。”斑船长对猫先生说。 猫先生一脸理它就是浪费时间,我都不想看的神态直接连斑船长都没搭理。 农场主小真眼下正有事找它。 “你必须要对我的香嗅果负责。”小真一开口就把责任丢给了它。 它立刻据理反驳:“你的果子本来就水土不服。” 小真刷地展示了一连串香嗅果在上个月的茂盛照片,指出如果不是因为甜豆,他的农场根本不会面临全灭。“你要给我负责。”他不依不饶,明摆着要纠缠到底。 猫先生想了想,还是决定分出自己一点宝贵的时间来挽救一下小真的农场。 挖了一点香嗅果下的泥土,在实验里分析了一堆数据后,猫先生又去翻了香嗅果的一些理论书籍。经过长达半天的研究,临时农学家猫先生做出了判断:要挽救这批香嗅果子,需要从根本上改变它们的土壤环境,以及施加一些特殊的肥料。 “所以?” “我订了香嗅果本土最好农场田里约30公斤的土壤。还有十盒香嗅果专用肥料,足够你用了。” “什么时候到?” “我加了最快的加急费。这两天肯定能到。” 小真重新燃起了对农场的期望。对他来说,这是自这场乌烟瘴气的阵营战之后最好的消息了。 那之后的两天,小真每天都会到开开心心地坐在花园里盯着他的香嗅果看,期待着它们的复活。 “你哥哥怎么又跑到花园里去了?”安媛问颜珠,“他在看什么啊?” 颜珠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是他放松心情的一种方法。” “啊?”安媛立刻紧张了起来,“你哥现在也有什么心事吗?” “我不知道。”颜珠说,“但他每次到花园里眼睛都会发直。”颜珠模仿了一下颜真的神态,“我认为,是哥哥在通过某种方式放松心情。” “哦。”安媛有些发愁。颜珠立刻就安慰起了妈妈,说哥哥其实平常也挺正常的,去观察园艺植物生态是一种挺好的爱好,总比打游戏强。 安媛点点头,前几天颜珠一直都愁眉不展,如今也已经恢复精神。小真只是盯着花园发呆的话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孩子们总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家长如果干涉太多反而不好。 猫先生定的果然是加急快递。小真收到了一个大箱子。 清单上所列就像猫先生所说,香嗅果本土星球农场的土壤,还有十盒肥料。 小真抬着装着土壤的箱子来到花园,用铲子将土壤铲入香嗅果农场。铲着铲着,他刨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他手里是一块形如树枝的条状物,上面有着文字般的纹理,质地有些偏软,像是一条干瘪的皮条。 似乎混在土壤里的垃圾。小真随手拍了一张照,准备让猫先生找卖家算账。而后他将这根干皮条放到一边,继续将泥土铲进他的农场。 等到他在农场忙碌好后,小真回到房间,将照片发给了猫先生。“这是混在订来泥土里的垃圾,你是不是跟卖家反馈一下,让退点钱?” 斑船长跳了过来,“嗯?这是什么?” “混在土壤里的垃圾。” “我觉得有点眼熟。你等下。”斑船长查阅起了自己的信息库,过了数分钟后,它突然尖叫道:“我们要发财了!!!” “啥??” “这个干皮条,是莫菲森星球古老王朝图夫二十七世时期的法典残片!!”斑船长喊道:“你看这个照片!!!” “的确是挺像。” “这个王朝的法典残片如今很受收藏家的追捧,我看一下现在拍卖行的价格。”沉默了片刻后,鸡大叫:“最新的成交价是120万个信用点!!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没错,香嗅果的原产地就是莫菲森星球,估计这农场就是在某个王朝皇帝的古墓上,铲泥土的时候混进去的。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意识有些涣散的小真站在原地发愣了数十秒后,他向花园冲去。 但是,本该被他放到一边的那个干皮条不见了。小真在原地找了一圈,它无影无踪。 经过对路过花园的安媛,颜珠和清洁阿姨的意识探查,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干皮条。 “究竟到哪儿去了?”斑船长喊道,“这可是120万啊!!” 小真想了想,他说:“看监控。” 打开对着花园的监控,画面上出现了用铲子铲泥土的小真,还有站在泥土上帮助夯实的黏土小人们。这真是一派繁忙的景象。画面里的小真发现了这根干皮条,他拿起来看了看,而后放到了一边。 小真按了快进键,画面里的小真和黏土小人们快速劳作,那根干皮条躺在原地没有动静。然后小真直起身体,结束了劳作,离开了花园。 黏土小人们继续干活,这时退休金突然出现了。 还没等退休金靠近,黏土小人们惊恐地四散逃跑躲进了香嗅果丛中。 退休金来到了干皮条前,凑上去闻了又闻。 鸡说:“它不会把它吃了吧。” 小真瞪大眼睛,看着他价值120万的干皮条被退休金叼了起来。然后它欢乐地跑到了花园左侧角落,在地上扒了一个坑,将干皮条扔了进去,而后又蹲在上面撒了一泡尿,接着用后脚将坑用土掩盖,悠闲地走了。 “这些猫都是什么毛病!!”小真喊道。 “显然,它觉得你的120万是一坨屎。”猫先生在一旁说。 不管怎么说120万毕竟是120万,就算被猫糟蹋过,那也是120万。小真和斑船长拿着铲子去拯救他们的120万。 忍着猫骚气味将这干皮条挖出来后,小真正准备回收它时,猫先生踱步走了过来。 它说:“我刚刚查了一下,先生们,现在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 “这个干皮条,或者说王朝法典残片,的确是一坨屎。” “什么意思?” “我查了一下记录,这是常见的诈骗手段,经常混在银河邮寄包裹里。” “啊?” “伪造一件热门的古物,混在包裹里,让受害者误以为是撞大运捡到的财宝。然后他们会是正巧你所能找到的最近的银河古董鉴定商,届时你如果去找他们,他们会收你一笔金额不小的鉴定金。”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最近监督之眼在这个地区已经接到了不下于百起报案了。” 小真把干皮条丢回了土坑。“你是故意等我挖出来再跑来说的吗?” “没有,我只是刚刚想起来。”猫先生晃了晃尾巴。 当晚的饭桌上。 颜珠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开开心心地央求李婶给她做蛋糕卷。 “珠珠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吗?”安媛问她。 “不是,只是想通了。”颜珠摆出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太在意反而没意思。” 安媛不由得被她的小女儿逗乐了。 在饭桌的另一头,她的儿子颜真显然心情不太好,自坐下来就没说一句话,只是在埋头吃饭。 看来这俩孩子的心情还是轮流转的啊,安媛想。 第96章 施肥 第96章 苏农林身材高大, 面目英俊,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如同雕塑般的直挺鼻梁, 走路时器宇轩昂,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当然这只是光学伪装的效果,在小真过滤掉光学滤镜的目光下,他就是一棵树。 物理意义上的一颗树。 一颗会移动行走的树。 他曾经在那个罗兰特要塞酒吧见过他。 “你不是上次被白吟霜小姐带去酒吧的那位吗?我们支持的颜珠的哥哥。”苏农林笑道。 “原来你是快递员啊。”小真说。 因为自己险遭星际诈骗套路, 小真决定为自己一夜暴富梦碎的悲痛找个发泄对象。他首先投诉了出售泥土的位于莫菲森星球的香嗅果农场。然而农场工作人员却出示了发货之前的记录影像, 显示它们全程精心筛选过滤泥土直到密封的全过程。 农场工作人员表示, 在交给星际快递公司之前,这个箱子是严格经过了检测并被完全密封。而小真开箱前的图像显示这箱子在签收前就有被人偷偷开启的痕迹。 “是快递公司的错。”农场工作人员用金属发音管说,标准的银河通用语里带着回音。它们是一种巨型赤蚂蚁, 与智人交流时都会戴上特殊的金属发音管。 投诉失败的小真将目标转移到了快递公司。而这家星际快递公司也是一层推一层, 最后直接推到了本地区的快递分包站点。 现在出来接待的就是本市分包站点站长兼唯一的快递员苏农林。 废话不多说, 小真严肃地说明了他的遭遇,并且强烈要求当地快递公司给他一个说法。 “啊这……”苏农林的两根树杈手臂摩擦了一下。 他转身去自己的办公桌翻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开了屏幕输入了一串数字,对着小真展示他们的收货记录。“您看!” “……你坐在快递箱上吃便当?” “不是让你看我,是我的下面。”苏农林指向屏幕下方,“你看,这个箱子在我们这个站点收到时就已经被开启过了。” “你坐在我的快递箱上吃便当!” “不是这个!你的箱子送到我们站点时已经被开启过了。” “你坐在我的快递箱上吃便当, 我要投诉!” “……” 经过一番友好的沟通,苏农林挥舞着树杈表示, 箱子被开启并被塞入诈骗道具并不是这个站点的责任。“肯定是运来的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我去找了你们的总公司, 被一级一级踢皮球踢到了这里。” “但你看到了, 这真不是我们站点的责任。” “是你们在运输过程中保管不当导致的结果。”小真说, “这是你们的过错。还有, 你在我快递箱上吃便当!!” “……”苏农林的两根树杈无奈地垂了下来,然后他开始对小真诉苦,语气中充满了底层员工的怨气,“总公司下面的分包商船本来就一团乱,出了事总公司就踢皮球,踢到最后就是我们这种底层分站点最倒霉。你知道吗?你这还算好的,至少商品完好无损。前一周来闹事的客人那才叫惨。” “怎么了?” “运他货的商船在航行中遇到了海盗,半条船的东西都被抢了。”苏农林摊开手,“他又没保价,最多只能赔个货运费。上次他来差点都把我这里给砸了。你说我又能怎么办?” “这样啊……,现在这条航线的快递风险很大吗?” “我们的分包商船管理非常混乱。所以韩老板生意好啊。”苏农林说,“从韩老板那里订货,虽然价格昂贵,但至少东西能完好地到你手里,风险远远小于直销快递。” “为什么韩老板那边风险小呢?” “因为韩老板有自己的商船。” “他有船?这奸商真有钱。” “嗯,所以如果你想安全地订货,我建议还是直接找韩老板。” 在了解了当地一些运输状况后,苏农林最后表示送小真一个赠品权当赔礼。 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小真。 “这是什么?” “现在银河星区很流行的一个宠物游戏。”苏农林说,“送给你了就当赔礼。” “好的,谢谢你。” 在临走之前,小真对苏农林说:“我最后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 小真说:“请你说一遍,‘我是格鲁特’。” “我是格鲁特?” “嗯嗯。”小真摸着下巴,“有那味了。” 斑船长说:“这是什么?” “快递员送给我的赔礼。”小真拆开了盒子包装,一个全息广告弹射了出来。 “全银河最受瞩目的宠物养成游戏!!蛋蛋宝贝来啦~~~~~ 无论是您是什么种族,蛋蛋养成都将会给您带来无上的乐趣。 无论是您是幼年体,成年体还是老人,蛋蛋宝贝都是您最佳的选择!” 盒子里躺了一枚蛋。小真拿起来看了看,这看起来就像是一枚鸡蛋。 “我听说过这个游戏。”斑船长说,“买这家玩具公司的蛋,能随机养出不同的小宠物,现在的确在银河非常受欢迎。” “我觉得我们家的宠物已经够多了。” “现在家里只有一只蠢猫!”鸡说,“你难道不好奇这个蛋能孵出什么吗?” “我猜猜,肯定又是蛋里有随机神秘隐藏款之类的盲盒促销吧。” “没错!!但是,如果能孵出神秘隐藏款宠物的话,就能卖大钱了!!” “哦?现在价格炒得很高吗?” 斑船长点击了屏幕,给小真展示了本地异星人二手交易市场,“你看,这是蛋蛋宝贝在本市异星人中的行情。不少稀有款的价格已经被炒上天了。你看这个,就算是常规款五星蜥的价格也很高。小真,我们来养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连苦逼快递员都不想要的东西,送给我们就能开出奇迹出来?” “万一呢?” “啊哈,你觉得我们有运气好过吗?” “但是,你想想,我们竟然能和一个行走的监督之眼做朋友,它还是我们的室友,我们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这难道不是奇迹吗?” “……” 小真沉默良久,最后他把蛋扔给了斑船长。“我现在没心情养,你拿去养吧。” 斑船长用翅膀接过宠物蛋,开心地把它捧进了它的鸡窝别墅。 小真的注意力仍然在他的香嗅果农场上。他勤劳地迅速替换了泥土,然后准备施加香嗅果专用肥料。 在他开盒的那刻,肥料的臭味让小真几乎当场晕厥。这味道仿佛是不可名状的腐烂物堆积了一万年之久沤出来的恶臭味,他相信这味道绝对能熏死本星球所有的苍蝇和蟑螂。 “怎么会这么臭!!”小真对猫先生抱怨。 猫先生说:“你没有看过香嗅果在莫菲森的本土种植历史吗?那些蚂蚁们把食物残渣堆积在地下腐烂,那块地来年就能长出最好的香嗅果。这些肥料是蚂蚁们用腐烂物沤出的营养物,当然臭。” 再这样下去,小真相信自己被熏死之前,就会被寻味而来的安媛当场打死。 于是小真买了大量的高效外星除臭剂喷洒在花园里,又指挥黏土小人们在泥土下挖了沟渠,在夜半时分,偷偷将肥料运进沟渠中,再火速用泥土填埋,之后又在泥土上厚厚铺上一层木炭。 除了物理除臭外,小真又让黏土小人们在香嗅果的周边种了一大圈月见草。在几番除臭工作之后,经过小真的检测,肥料的臭味因子被降到了最低,当地智人几乎闻不出来。 而香嗅果果丛在他和黏土小人们日夜007工作的不懈努力之下,叶子开始泛青,茎秆重新挺立,干瘪的果子也日益丰满,农场又重新生机勃勃。 小真想,也许他真的能迎来一次大丰收。 颜珠路过了斑船长的鸡窝别墅,她恍惚看到小房子内的软垫上有一枚蛋。颜珠蹲下身体,仔细看了看,她转头大喊道:“斑船长它下蛋啦!!!” 第97章 胎动 第97章 听到颜珠的叫唤, 一家人聚集了过来。 颜岸盯着鸡蛋看了好一会儿,他说:“这是一个鸡蛋。” 颜珠兴奋地说:“对,斑船长它下蛋了!!!” “可是,斑船长, 它是一只公鸡。”颜岸指出了现实, 他觉得有必要让女儿接受正确的生物学知识。 “但是你看它的鸡窝里出现了一个蛋, 我前面看到斑船长还趴在上面要孵它呢。” 安媛说:“哇, 厉害了。” 面对兴奋的母女二人,颜岸将目光放到了李婶身上,他坚信经验丰富的李婶会用常识让母女接受事实。 李婶说:“啊, 这种事挺少见的, 但也有。” “什么?”颜岸觉得自己的常识受到了挑战,“公鸡能下蛋?” “我们老家出过那种阴阳鸡。”李婶一副过来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的姿态, “就是那种看着是公的, 但实际上是母的。新闻上不是有吗, 人有男女同体的阴阳人, 鸡自然也有公母不分的阴阳鸡。” “……” “厉害了!”安媛立刻抽出手机,对着鸡窝上的蛋连拍几张,然后写了“我家的公鸡下蛋了哈哈哈”发了朋友圈。 在斑船长跳起来抗议前,小真立刻火速澄清,说自己拿了一个鸡蛋给斑船长玩耍, 并不是斑船长能下蛋这种奇葩异闻,而是“它喜欢这个蛋想要孵它”。 颜珠又兴奋了:“哇!男妈妈!!” “……为什么公鸡会想孵蛋?” “因为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安媛说。 颜岸干脆地闭了嘴。 “但是无精蛋是孵不出来的。”经验老道的李婶说, 她伸手拿起蛋透着光看了看, 宣布道:“这是一个无精蛋。” 颜珠说:“啊……那岂不是孵不出来, 斑船长好可怜。” 安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圈, “啊, 这么快就有人回了。魏总说这是生物奇迹,还发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 “魏总?魏鸿卓?”颜岸的声音有些不悦,他凑过头看安媛的手机,“为什么他是第一个留言的?等等,为什么他会有你的微信?他想干什么?” “前面出去吃饭的时候碰到就加了。” “别理他。” “哦他跟我说,前面你又拉黑了他,你心眼太小。” “……”颜岸哼哼道,“别听这人怪话。” “喔!”安媛笑眯眯地点头。 在一旁的颜珠觉得辛苦孵无精蛋的斑船长太可怜了,跟李婶商量着用受精蛋来替换掉斑船长的这枚“无精蛋”。李婶可以把无精蛋煎成酥酥的荷包蛋给颜珠吃,斑船长孵受精蛋也能孵出可爱的小宝宝,这样大家都会高兴。 小真见势不妙,赶紧对这一家人散播了“公鸡孵无精蛋是很正常的”“我会在无精蛋发臭之前把蛋扔掉”“这只是斑船长突如其来的行为艺术,请大家不要当一回事”的信息暗示,这才勉强让看热闹的一家人散去。 等家人离开后,斑船长对刚才颜珠意图用其他普通鸡蛋来替换它的宠物蛋这事耿耿于怀,虽然小真已经将这事平息,但它仍不放心,索性将这枚宠物蛋搬进了小真的房间。 在小真的书架内安置了一个孵化窝点,斑船长开始搜索孵化宠物蛋的相应攻略。 “我看过了,孵化你这个蛋成功率最高的方式是购买一个孵化器,伊卡玩具公司出售的配套产品,啧啧,果然是一系列的坑钱。”小真说,“你要买吗?” “我才不会上这种公司的当!”斑船长说,“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争取孵出神秘隐藏款,然后炒高价卖大钱!” “您的目标简直和买了一张奖券就思考如何花一千万的人的计划表一样呢。” 孵化攻略上显示,孵化这枚宠物蛋需要将温度恒定在摄氏温度373度到375度这个区间,温度如果超出这个区间,都会影响到蛋内胚胎的发育成长,甚至导致这个蛋被孵成一个废蛋。 根据胚胎的不同发育状态,这个温度还需要适量做调整,以完美配合蛋内胚胎的代谢。而能达成孵化蛋温度的精准适配——只有伊卡玩具公司的全自动蛋蛋宝贝孵化器! “我是不会上当的。”斑船长说。 “难怪苏农林会把这蛋送给我,这花钱都是系列配套的。不买配套孵化器,你打算怎么做?”小真问它。 “别忘了我们一族的能力。” 斑船长对自己的肉△体做了一番改造,它参考了本星球上袋鼠的特性,在自己的肚子上生成了一个育儿袋,将宠物蛋放入其中,精准操控着肉膜袋内的温度。袋子外面覆盖着鸡本体的羽绒,完全看不出异常。只除了显得斑船长的腹部比往日都略大了一点。 它对自己的这番改造很满意,这样无论在哪里它都能随身携带自己的宠物蛋,随时观察它的发育状态。只是斑船长的宿主心中大约充满了问号。 “袋鸡。”小真说。 “男妈妈。”猫先生说。 “您这肚子,看起来得是七个月了。” “是八个月,就不知道是个男胎还是个女胎。” 斑船长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在全心全意地孵化自己的宠物蛋。 比起斑船长指望孵化宠物蛋一夜暴富,小真则想得更为实际。 他的香嗅果农场如今在黏土小人的打理下生机勃勃,他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在和快递员苏农林一番交谈后,小真意识到了航线上的商机。星际快递公司在本航线上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实在是让人忧心,韩老板则靠着自己的独立商船占领了本市的大片市场。 这意味着谁能又快又好地将商品运到,谁就能坐拥这片偏远之地的商品定价权。 而现在,小真拥有一个绝对能赚钱的途径,那就是第四中学实验大楼里的秘密漩涡。 经过漩涡,不需要耗费任何航行运输成本,就能拿到远在数个星系之外的织夜星的第一手商品。如果他能利用漩涡运输商品在本地出售,那毫无疑问能从中赚到一大笔钱。 但是,现实困难重重。 如果想要在本地合法合规出售商品,那就必须要有办齐各种手续,各星区的通关手续检疫手续,还有正规的运输证明。这些不可能都伪造。 如果想要省略这些步骤,就只能作为外星走私品偷偷售卖,虽然能赚到一笔快钱,但惹来的隐患可不会少。 如今监督之眼和安全委员会在本市都有办事机构,走私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万一被抓到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一旦被抓住,罚款还算是好的,如果被查出了漩涡的秘密,那可就麻烦大了。 猫先生曾经说过这个漩涡的秘密被它压了下来。它再三对小真和斑船长说过这事绝对不能泄露。小真也深知其中利害。漩涡和伊泽尔异形一样,一旦泄露,本星球就会从一个偏远的度假净土沦为生灵涂炭的争夺殖民地。 小真一点都不想惹麻烦。 但是,他还是很想赚点钱。 他的账户被冻得也太久了!! 在一番考量后,小真联系上了他的友人——泽金。 “哟~~~”通讯器里泽金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你又有什么麻烦了吗?” “你的语气仿佛我是什么麻烦起源弹。”小真说,“你和那个狐商谈得怎么样?” “那个打着你名号来联系我的狐商?颜真,这是你现在的名字吧,这家伙真是个典型的狐人!他身上有什么你看中的地方吗?” “他是一个商人,喜欢赚钱,就是这样。要不要跟他合作,你自己来决定。” “好吧,我明白了。”泽金心领神会。 “我找你当然是有其他事。” “简而言之是麻烦事。” “……”小真现在很想对这通讯器那一头的泽金来上一拳。但奈何他现在的确是有求于泽金,“我的确是要麻烦你。” “什么?” “借我点钱吧!!!” “……”泽金说,“你这语气理直气壮得仿佛在催债。” “借我钱,泽金。我会还你的。” “哦,那我想问你,你借我钱是要干什么?” “我想买一艘船,或者说,我想造一艘船。” “啊。”泽金说,“船?你想要什么样的?” “还记得我们在圣虔高塔上看到的景象吗?她在我们头顶上飞过。我记得很清楚。我知道你也一直都记得。没有哪条船能与她相提并论。” “你……” “在阿特拉方辽阔的船坞星港停泊的数万艘船舰中,她是最美的一艘。她叫做莉娅。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被她流线美丽的身姿所折服。她是如此的骄傲与迅疾。在广域星区,在静海星区,只要她的身影出现,没有哪艘民用商船能追上她。她破了从伊丹到蛾蓝的航行记录。这个记录现在被竖在阿特拉方星港之中。机械师以维护她为荣,最老道的船员以登上她为傲,最,“给我造一艘这样的船。” “……你是认真的吗?” “亲爱的泽金,你的工厂里现在停着多少艘船?500艘?还是近千艘?但是,你没有一艘船能像她,能像莉娅那般的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的员工们……” “给我造一艘这样的船,泽金。像莉娅这样的船。或者,比她更快,比她更美,取代她,凌驾她,上面写上你工厂的名字,因为这艘船值得。” “……” 通讯器那头的泽金沉默了良久,最后他说:“好,但你得给她取个好名字。” “那当然。” 小真能感觉到泽金的语气中蕴含着的力量,那是燃起的热情与绝对要达成目标的意志力。泽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承诺,就一定会全力做好。 他很期待他的新船。 斑船长兴奋地冲到了小真的房间,扑腾着翅膀说:“我觉得我的蛋有动静了!!” 小真说:“这是要生了?” 猫先生说:“恭喜恭喜,终于要生了。” “要生啦!”斑船长按着腹部的育儿袋欢欣喜悦地喊道。 猫先生低声对小真说:“你觉不觉得它有点不对劲。” 小真叹气道:“没办法,第一次当妈是会这样。” 第98章 破壳 第98章 破壳 斑船长小心地掀开育儿袋, 里面的那枚宠物蛋正在微微摇晃。 “快生了!快生了!” “噢噢噢噢噢噢!” “真好奇这是啥!” 小真和猫先生围在一旁,好奇地等待壳里的宠物破壳而出。 一个小时过去了。宠物蛋没有动静。 两个小时过去了。宠物蛋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会不会是孵化失败了?” “才不是!只是没到时间!”斑船长说。 六小时过去了。 八小时过去了。 一天过去了。 “散了散了。浪费我们的时间。看来今天是出不来了。”小真和猫先生强烈谴责了一番斑船长的虚假预告。 当夜,斑船长委委屈屈地按着育儿袋蹲在书架里,它坚信这个宠物蛋差不多快到了快要出壳的时刻, 只不过是这小东西迟到了。 育儿袋中的宠物蛋又晃了晃, 斑船长激动地将蛋拿了出来。 磕磕磕! 磕磕磕! 这是蛋壳内的小生物敲击蛋壁的声响。斑船长开了手电筒对着蛋照去, 只见透光的蛋壳里有一团黑黑的东西正在蛋壁后蠕动。 斑船长心下欢喜, 将蛋放在身前,用保温灯照着看蛋内那团东西破壁。可蛋内那小东西敲了半天,蛋壁上没有半点裂痕, 看得斑船长干着急。 一直等到夜半时分, 蛋外壳依然完好无损。蛋内的敲击声却越来越弱了。 斑船长赶紧又翻了翻孵宠物蛋攻略,攻略上写如果宠物长时间破壁不成功, 很有可能会直接在蛋壳内窒息而亡。如果发现宠物破壁费时较久, 建议采用工具直接在蛋壳上转个洞。需要值得说明的是, 伊卡玩具公司的宠物蛋专业转孔钻安全性极高又方便, 强烈推荐(加粗大号字体)购买使用。 将攻略啪地关上。斑船长提起脚爪,强化了一个脚趾,对着蛋壳透光处戳了下去。 咔。蛋壳上被戳了一个小孔。 斑船长小心地将用爪子将小孔一点点挖开,剥下小孔周边的蛋壳。只要再撕下浅白色的薄膜,就能看到蛋壳内的小东西了! 啪! 宠物蛋突然旋转着飞了出去。 退休金的大脸出现在斑船长的眼前。它跳到了地上, 开始用猫爪扑着蛋玩耍。 斑船长愤怒地跳下来,用健壮有力的翅膀赶走了退休金。 宠物蛋在地上, 被摔得四分五裂。 斑船长小心翼翼地凑近蛋, 查看里面的情况, 一个小东西挪动着从半透明的浅色薄膜中爬了出来。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真揉着眼睛, 从床上坐起, “吵死了。大半夜的喊什么啊!” “我的蛋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你的蛋终于彻底完蛋了吗?”猫先生从猫窝中伸了个懒腰。 “它孵出来了。” “那不是好事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小真打开灯,翻身下床,来到斑船长身前。在四分五裂的蛋壳碎片和湿漉漉的半透薄膜中,爬出来一只软软的毛毛虫。它大约有一根食指那么大,周身长满了灰色的细密绒毛。它有些胆怯地抬起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围观着它的小真猫先生和斑船长。 小真顿时就明白了斑船长惨叫的理由。他说:“你孵出了一条毛毛虫。” 猫先生紧跟着说:“而且这条虫的脸还长得和退休金一模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真翻开伊卡玩具公司提供的蛋蛋宝贝宠物图鉴大集,很快找到了这种毛毛虫的图鉴说明。 “这是变脸怪虫,固有属性是它的外观特征会以它破壳后第一个看到的生物为模板。” “难怪,它第一眼看到的是退休金。”猫先生说,“所以变成了猫头毛毛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斑船长还在惨叫。 小真说:“嗯,多少能理解一点它的心情。以本地俗语来说,就是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崽,结果长得像隔壁家的老王。” “惨,太惨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觉得这是好事,斑船长。”小真安慰它,“你想想,这条虫现在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如果它变成一个鸡△头毛毛虫,那多奇怪。” “或者变成一个小真头毛毛虫,那也很奇怪。”猫先生说,“现在这样还不错。” “你们只是觉得猫比较可爱对吧!!” 小真继续看蛋蛋宝贝宠物图鉴,“唔,我就知道指望着一发出奇迹是做梦。这个变脸怪虫等级是最常见低级宠物物种,放在本地抽卡手游里就类似r卡,抽到了就当经验卡喂了的那种。”他点开蛋蛋宝贝二手交易网站,“果然,这种虫在二手市场上根本卖不出去。” “……” “总之,恭喜喜得贵子。” “你要是不喜欢它,还可以直接当鸡饲料,我觉得你的宿主会喜欢。” 第二天早上。 斑船长啪嗒啪嗒地在地板上走。那条猫头毛毛虫一拱一拱挪动着躯体跟在它身后。 “你孩子跟在你身后爬呢。” “它不是我孩子!”斑船长恶狠狠地喊道,扭头看了一眼猫头毛毛虫。猫头毛毛虫抬起小脑袋,对着斑船长眨眨眼。斑船长加快了速度将它甩开了。 猫头毛毛虫发现身前的鸡不见了,立刻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寻找,但是哪里都没有斑船长的身影。猫头毛毛虫沮丧地贴着地面开始寻找它认定的爹。 它从小真的书架下一直坚强地爬到了小真房间的门口。 营养箱里泡着的安天信的头颅目睹此情此景不由得高声唱道:“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 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能够见到他,可以日日见到他,任何大风雪也不怕,我要我要找我爸爸~~~~~” “你在唱什么?” “本地一个寻找爸爸的感人肺腑的老歌。” “可惜这爹并不想认这孩子。”小真瞧见猫头毛毛虫正努力地向门外爬去,便走上前拈起它。万一爬到外面,被颜珠看到倒还好,被李婶或者安媛看到就是一个拖鞋当场升天了。 猫头毛毛虫很乖,小真抓它的时候,它一动都不动,乖乖地任小真处置。它的身体很软,毛绒绒的灰毛摸上去很舒服,小真觉得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把它捏碎。它歪过头用猫猫那张无辜的脸看小真,小真发现自己的宿主大脑起了很奇妙的化学反应,大概就是安媛看见可爱猫咪卖萌打滚蹭她时的感觉。伊卡玩具公司的产品果然有洗脑功效。他承认自己觉得这条虫就算不是什么稀有品也足够可爱,可爱到他有点想为它花钱。 小真将它放进了一个塑料盒。让它在外面爬来爬去还是太危险了。不管怎样这条虫现在也是斑船长的财产,就算斑船长本人态度不佳,他还是要好好保管。 接下来,他有一些事要问安天信。 “安天信,你在本市还有其他可靠的同族兄弟吗?类似上次你推荐给我爸当保安的那种。”上回安天信推荐的几个前酒吧保安现失业人员如今在颜岸的公司里找到了工作,从颜岸的反馈来看,这几位格努斯人的工作态度相当不错。 安天信的脸又被看救世主的神情所充斥,“你爸那里还缺人??我还有几个兄弟惨遭无良老板欠薪跑路,正在一边追杀老板一边找工作中。” 为什么我觉得本地的格努斯人的运气都很烂。 “不是我爸,是我需要人。”确切地说,小真需要船员。等到泽金的船建造完毕送给他,不可能由小真来驾驶一艘空船。安天信的同族格努斯人都是一旦建立契约关系就会是很可靠的好雇员。在船造好之前,小真决定先招募一批船员观察备用。 他跟安天信要来了这几位格努斯人的信息资料做了登记,准备等有时间就通知他们来过面试。 之后他又视察了蚊子探寻机部队的工作状态,如今还能保持全开工作状态的完好探寻机还剩500多架。蒲蒲,崔明智家人的溶液现在回收了已有七成,还剩三成就能全部回收完毕。 小真检查了一下蚊子探寻机现在的性能,虽然是出自罗斯工匠之手,但毕竟用复制箱反复降级劣化复制多次,寿命还是有点让人担心。他扣下了90艘探寻机停机作为紧急备用,剩下的探寻机继续全开搜集蒲蒲和崔明智家人的溶液。 就像是安天信先前所说的,现在营养箱内的安天信和魏晶靖的身体组织复原已经完全停滞。他们的复原继续必须要等蒲蒲回归。现在只能继续等探寻机把剩下三成搜集完毕了。 一想到蒲蒲小真就心情不佳。托这位果冻怪的福,那个该死的蟑螂牧场现在仍在饲养运营中,小真连看都不想看,直接全部交给了黏土小人们打理。他完全不关心如今这群外星蟑螂们的生存状态,反正等蒲蒲回来,够蒲蒲吃就行了。 在小真复查了一遍黏土小人的程序指令后,猫先生走进房间。它说:“那条毛毛虫呢?” “在塑料盒里。”小真说,他抬头一瞧,塑料盒里空空的,猫头毛毛虫不见了。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无果后,小真来到了房门外。 猫头毛毛虫果然在外面的地板上,不过它正在试图与蓝猫退休金接触。 只见猫头毛毛虫抬起脑袋,有些胆怯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一拱一拱向退休金爬去。退休金一脸震惊,它显然无法理解这个长着猫头的毛毛虫是个什么玩意儿。猫头毛毛虫向它爬得越来越近,退休金被吓得不断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看来是猫头毛毛虫被我们的斑船长抛弃后,决定去认另外一个爹。” “显然这个爹也不是很喜欢它。” 退休金已被逼到墙角,它拱起身体,猫毛炸起,嘴巴发出呜呜呜声恐吓不断靠近的猫头毛毛虫。 但猫头毛毛虫还是在不断接近它,最终它靠近了退休金的小猫爪,它升起脑袋想要蹭退休金的猫爪。 “喵呜!!!!”退休金挥起猫爪对着猫头毛毛虫拍去!! 斑船长拍着翅膀从天而降,它一翅挡住了退休金的猫爪攻击,对着退休金连上几记大鹏展翅威吓,猫被吓跑了。 猫头毛毛虫开心不已,直接爬到了斑船长的鸡脚上,对着鸡腿蹭来蹭去。斑船长把它啄起,扔到了背上。猫头毛毛虫在羽毛里迅速找了个位置,把自己舒服地埋了起来。 “哇……你终于认这个孩子了吗?” “可喜可贺。” “不。”斑船长说,“我刚才又仔细看了一遍蛋蛋宝贝图鉴。变脸怪虫的确是最常见的宠物,但是它可以进化。” “进化?” “对,就是有几率进化成高阶品种。你看!”斑船长已经恢复了精神,它点开屏幕,给小真和猫先生展示猫头毛毛虫的详细说明。变脸怪虫的属性说明上,果然有着进化的特殊属性。 “……”小真说,“恕我直言,一般这种许诺有一定几率进化成高级货的,尤其又是出自这种公司之口,只有一种可能性。” 猫先生接道:“那就是坑你的钱。” “但它真的可以进化,只要我养它,它不会只是一条毛毛虫!” “我看看进化的条件是什么,果然。”小真指着屏幕说,“你看,你必须要购买伊卡玩具公司提供的特殊饲料,这些饲料还分各种等级高中低档,等级越高价格越贵的饲料说是高阶进化的成功率越高。这就是他妈的明摆着在骗你的钱啊!!!” “本星球收割小学生和煤老板的弱智氪金游戏也是这么玩的。”猫先生点头。 猫头毛毛虫从斑船长背上的羽毛探出头,好奇地望着他们。小真承认,它看起来真的有点可爱。 “你就让它做一条可爱的毛毛虫不好吗?” “万一呢!”斑船长的眼中充满期待,“万一它进化后不是一条普通的毛毛虫呢!” 小真说:“恕我直言,你能有幸认识我,你就已经把你下半辈子的运气都花完了。”他指向猫先生,“而认识猫先生,你的运气就已经被扣到负数了!认清现实吧!斑船长!” “抱歉,我刚才手一抖已经下单购买饲料了。” “……” 猫先生低声对小真说:“我跟你说,想要氪金的非洲韭菜就是这样的。你真的没法救。” “好的,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第99章 韭菜 第99章 退休金今日心情不好。 自从进入这个家后, 退休金就是这家的绝对主宰(没错就是这样)。虽然这家本来就有一只原住民猫和一只看起来像是食材的鸡,但是这猫和这鸡都对它保持了足够的敬意(没错就是这样),它们没有跑到它面前来强行篡位, 也没有和它争夺安媛膝盖上的位置, 退休金一直还算满意。 但今日, 这个家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奇怪的东西, 它是长着灰毛的一坨虫, 还长着奇怪的脸, 还试图靠近它。这让退休金恼怒万分, 在它决定对这坨怪东西执行猫爪死刑攻击的时候,那只食材鸡突然跳出来并用武力赶走了它。 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是对一家主宰退休金的大不敬! 之后那只食材鸡就把那只灰色毛毛虫藏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实在是,非常可疑。在退休金的认知里, 值得偷偷藏起来的东西,一是非常好吃的美味, 二是非常好玩的玩具,无外乎这两种。食材鸡把这条怪虫给藏起来, 肯定就是它在私藏好物。 察觉到这点的退休金开始试图偷窃那坨灰色毛毛虫,但是可恶的食材鸡把毛毛虫看得很紧,它一直没找到机会得手。当它尾随食材鸡后, 甚至被可恶的人类小真直接拎起来,非常没有礼貌地扔到了沙发上。 退休金越想越委屈, 于是它跑到安媛面前, 控诉食材鸡的恶行。“那只鸡,藏起来了一条可疑的毛毛虫!它应该交出来给我玩, 或者给我吃!” 安媛正坐在电脑前工作。她刚刚绞尽脑汁想好了邮件的开头前三句, 退休金突然跑到她脚下连环喵喵叫, 直接把她的写信思路全部打断。她伸手摸了摸退休金的头, 但退休金少见地躲开了她的手,继续喵喵地叫个不停。 安媛切到聊天软件,问“团团猫”方子薇:“你的猫为什么突然对着我喵喵叫个不停?” 方子薇说:“大概我儿子饿了。” “我刚刚才给它开了罐头。” “那就是它想跟你玩。我儿子就是个粘人精。” “我要工作。\ “陪它玩五分钟嘛,就一会儿。” 安媛只得拿出逗猫棒,对着退休金晃了晃,可退休金坚决不为所诱,还是对着她喵喵叫,甚至直接跳到了她的笔记本电脑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键盘上。安媛想了想,把退休金抱了起来,放在了门外,然后啪地关上了自己书房的门。 伊卡玩具公司的宠物专用饲料到货了。斑船长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态,它订购的并非是昂贵的高等级优质饲料,而是选择了中等价位的初级饲料。饲料的外观看起来像是黄金色的米粒。 斑船长将猫头毛毛虫安置在一个由塑料饭盒改造的窝里。它把饲料倒了一些堆在塑料盒里,猫头毛毛虫挪动了过去,好奇地闻了闻,然后一口吞了一个黄金米粒,慢慢地咽了下去。 “看起来好像是猪鼻蛇。”小真说。 “比猪鼻蛇可爱。” 斑船长说,“好好吃吧!然后快点进化!” “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进化?” “是用这个。” 斑船长拿出了一只笔,对着猫头毛毛虫按了一下。猫头毛毛虫身上浮现出一个图像框,上面标着各种数据,其中一个是经验条,目前绿色经验值只占据灰色经验条的四十分之一。 “啊,我看到了你不断花钱堆经验的未来。” “我这是投资!“ “你这投资的赢率和花钱买彩票也差不多了。” 斑船长津津有味地看着猫头毛毛虫吞食黄金米粒,每吞下一个米粒,绿色经验值就以肉眼难以察觉到的距离稍稍前进了那么一点点。灰色经验条填满升级的那一天,毫无疑问是用大量的专用饲料堆积起来的。小真偷偷看了一眼中等饲料的价格,再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斑船长。 嗯,的确是没救了,小真暗想。 小真走出了家门。他今天有事要办。 今天是他面试安天信介绍的三位格努斯人的日子。 经过安天信的拉线搭桥,三位被无良老板坑害的格努斯人一口就答应了与小真谈一谈,前来应聘这份工作。 三位格努斯人早早就坐在了咖啡店。 为首的一位格努斯人在光学伪装器的滤镜下有一张白净面容,平静的目光之下蕴含着坚韧的力量,黑色的头发全部光亮地梳在脑后,以这个光学滤镜塑成的外表来说,他就像是一个从海外学成归来野心勃勃的创业学子。他的身旁坐着另一个男士,他身材魁梧,光学伪装的外表是一个细长眼睛的大汉,另一位男士则蓄满了络腮胡,就算是光学伪装的外表,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你们好,我就是安天信介绍的颜真。” “幸会。幸会。”为首的格努斯人与小真握了握手,他的手掌充满了力道,握得小真的手发痛。小真知道格努斯人尚武,而且尊崇强者。现在的小真外表是个普通的人类少年,但有安天信的牵线,他们也不会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少年来看待。面对对方沉重的握手施压,小真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而是面色如常地对他们微笑,于是格努斯人也露出了微笑。 坐下后,小真说:”我看了安天信给我的资料。我有个问题,刘备,关羽,张飞,是你们三位目前在用的本地名字吗?” “没错。” “我猜一下,这三个名字是韩老板给你们取的吧!!” “没错,韩老板说这三个名字有着非常美好的寓意,不仅在当地名声响亮,而且象征着我们三人至死不渝的兄弟情。” 你们可以趁早加入包青天与白吟霜的围殴战队。 “的确是够响亮的。但这三个名字只要一起出现,就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出来诈骗的假名。”小真试探地问道,“你们真决定用这名字?” “我觉得没问题。来本地的这些天,我查阅了刘关张三兄弟的传说故事,我非常喜欢他们。” 好吧。反正只要韩老板给他们三位办的手续齐全,那也应该没大问题。小真关心的是其他方面。 为首的刘备先生说:”安天信说,你正在招募船员。我先说一下我的经历。我在来这个星球之前,曾经也是两艘船的船主兼船长。我的生意大部分在广域星区,有时候也会跑静海星区。前些年,我的船跑得很好,商贸公司都喜欢找我来运货,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韩老板。我的船——塔娜与达琳,她们就像是我的女儿,骄傲又美丽,我当年耗尽家财买下了她们,她们也从未让我失望,我本以为我很快就能还清所有贷款,开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商贸公司。但是后来发生了风暴之乱,你可能也听说过,那是一场非常糟糕的战争。我的塔娜被征召运送平民与物资,在刚刚出港口没多久,就被击中坠落,连同那些可怜的平民在火光中一起化为了碎片。而我可爱的达琳,她是一艘小巧的旧飞船,在大半年前不幸被星际海盗们给烧了。“ “安天信跟我提起过这些事。” “我的船都没了。战乱与海盗,是每个船长最怕遇到的麻烦事。没想到被我轮流尝了一遍。”刘备先生说,“后来我和我的兄弟们就来到了这里。” “你有二十年的航行经验。” “我从年少开始就在船上工作,实际上与船打交道的时间比你想象的更多。” “安天信跟我保证过你的才能和人品。我觉得你应该就是我需要的人。” 刘备先生笑了:”我先跟你把话说在前面。我一无所有,还欠着债。伊丹有三个我的债主,织夜星也有一个我的债主,虽然我一直都在努力还钱,但债主还是会随时可能找上门。我还有两个兄弟。如果你愿意雇佣我,我要求你也一起雇佣他们。我的兄弟关羽,他是我见过的技术最好的舵手,星海就像是他的家乡。我的另一个兄弟张飞,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导航员,整个广域星区和静海星区星图上的细枝末节都被他装进了脑袋。哪怕你在梦里问他,他也能标准地报出星区内任意星球的坐标。他们是我必不可少的助力。我跟您坦诚布公,第一,我欠着债。第二,如果雇佣,我要求三人一起。” 刘备先生,不是我想说什么,你们的名字真的好怪。 小真点点头,他很喜欢刘备先生这样的爽快与坦诚。他也需要像他们三位这样的船员。在一番交谈与意识探查后,小真心里已经有了数。等到船到货后,他就会邀请这三位上船。 与格努斯人交谈完毕后,小真离开了咖啡店。 他拐去了学校旁边的清泉馄饨店,面试了大半天,他的肚子有点饿。小真决定去罗清溪阿姨店里点一碗馄饨垫垫饥。 一进店,罗清溪就开心地招呼起了他。等他坐下没多久,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被端到了桌子上。 “谢谢阿姨。” 小真对罗清溪道谢,拿了筷子准备开吃。 罗清溪在他面前坐下,她压低声音说:“小真啊,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刘星泉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他怎么了?” “我觉得这两天他情绪有点低落。所以想问问你他最近是不是在班上和谁不开心,或者被老师批评了。” 小真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摇摇头。刘星泉最近考试依然名列前茅,是老师们夸奖的对象,在班上似乎也没和谁起了冲突。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刘星泉走了进来。 “妈,要帮忙吗?颜真你也在啊。” “啊,不用不用。你也坐下来和小真一起吃碗馄饨吧。”罗清溪对小真做了个眼神暗示,离开了桌子。 刘星泉坐在了小真的对面,他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一小碟醋,又加了点辣,跟小真闲聊了起来。 刘星泉看起来挺正常,闲聊的时候语气也很平常,但的确像罗清溪所说,他在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眼神也一直在飘,果然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小真开启了意识探查,用意识触手小心地触碰刘星泉的大脑。 (哎。哎。哎。) 这一触碰就是刘星泉不停息地内心叹气声。 小真暗想,莫非他还真有什么心事吗?刘星泉是颜真的朋友,我可必须要帮帮他。 (我笔友的科幻小说最新走向真的太屎了。怎么会这么屎!这扑街小说如果在网上连载肯定要被读者给骂死,怎么能这么喂屎。哎。) “……” (我真的好担心主角啊。只希望我的笔友手下留情。) 原来这家伙是在被小说折磨。小真看了眼柜台后的罗清溪,她正在担心地注视刘星泉。你儿子的确是在烦恼。可该怎么对罗阿姨解释,你的儿子目前正在为现实不存在的虚拟角色伤感呢?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店门又被推开。 这回上门的是李老师。 李老师一进门,小真和刘星泉不由得一下就把腰给挺直了,保持着正确的坐姿继续吃馄饨。李老师对着两位学生的问好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坐了下来。罗清溪笑道:“李老师,您是要荠菜肉馅的,对吗?” 李老师板着脸点点头。 在馄饨还没有上桌前,李老师也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玩手机,他只是笔直地坐着,眼睛盯着醋碟,仿佛在研究醋的成分。他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 小真好奇地伸出意识触手。 他又看见了那只母鸡在一个紧锁的门前溜达,然后母鸡下了一个蛋。 “……” 李老师的浅层意识对小真来说,是一个完全的谜。 当晚,小真进了家门,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猫先生走了过来,它用脑波对小真说:(斑船长已完。) (你现在才发现吗?) (在你走了后,它把它买的饲料全部喂光了,离升级进化当然还很遥远。于是它又买了六袋高级饲料。) (已完,已完。) (不仅如此,它还买了增益催化剂,还有营养素,还有配套的进化促进药,反正都是伊卡玩具公司用于提高进化率的配套产品。) (已完,已完。) (此外,它还准备去购买变脸虫怪的新皮肤。)、 (皮肤,那是啥?) (就你看现在这条猫头毛毛虫不是灰色的吗,买新皮肤就可以改颜色。) (这韭菜割起来就没完了啊。) (你不劝劝它吗?) (我已经认清了现实,韭菜之所以是韭菜,就是用来割的。) 第100章 新品新种 第101章新品种 斑船长能感觉到小真和猫先生的古怪眼神, 他们心里肯定在嘲笑自己。但它决定统统都无视,现在只有这只猫头毛毛虫是最重要的。 猫头毛毛虫又抬起小脑袋,羞涩而热切地注视斑船长。它有一双大大的友善的眼睛, 柔弱而可爱,其实这每一处细节都是出自伊卡玩具公司的精心设计, 让每个顾客都不由得心生怜爱之意。每当它这么凝视斑船长时,斑船长都会忍不住想再给它花点钱。 据说智人养自己的心爱宠物都会有这种心态。 现在斑船长给它投喂的是高级饲料中的一种精选果粒, 和吃中级饲料不同, 当猫头毛毛虫吞下一颗精选果粒, 它的身上就会出现朦胧的光晕,大约持续2秒后消失。如果它不间断地吃下精选果粒, 那么这个光晕会一直浮现,并且会产生一种闪耀的炫目感, 仿佛这条猫头毛毛虫的进化几乎就近在眼前。 但实际上只要看查猫头毛毛虫的数据, 就会发现目前绿色经验值只走到了灰色经验条的三分之一左右,距离进化还有段距离, 但斑船长并不泄气,它又购买了新的催化剂, 营养素, 还有配套的进化促进药,这样能够大幅度提高喂食经验值的加成。目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猫头毛毛虫的经验能够有如此涨幅并不容易。这要归功于斑船长有针对性的购买及合理的喂食。 当然,在小真和猫先生眼里,这就是非洲韭菜在氪金。 其实不久前,斑船长在二手蛋蛋宝贝市场里发了一个帖子, “我的蛋开出来是一个普种, 我还有必要继续培养它吗?”(注:伊卡玩具公司对蛋蛋宠物级别的划分, 普种是最常见最普遍的品种,除此之外还有优,特,极种。其中极种最稀少最珍贵,价格被炒得最高。) 在一片“就当个普通宠物随便养养或者你觉得自己欧的话就赌一把拼一拼进化的几率”“没用,养了也瞎几把浪费时间”的回帖中,一个id为“河豚sx602”的蛋蛋玩家的回复让斑船长印象最为深刻。这位玩家回帖道:“就算是最普通的宠物蛋也是你花了心思孵化出来的,一句没用就可以抵消掉一切吗?相信你与它的缘分吧。” 斑船长看了这个回帖看了许久,然后它下单购买了官方推荐的高效经验速成大套餐,顺带一提它又再凑单购买六袋高级饲料打了个八五折,它才没有被割韭菜,绝对没有。 在同时,颜珠的同班同学朱易凡正在水蛋蛋宝贝的官方论坛。他是最近新转来的转学生。从血统来说,他算是半个外星人,他的父亲是来自广域星区的略离特人,他的母亲是不折不扣的当地人类。从外观来说,他与本地人也没什么区别。当然,大多数银河常见智人种与本地人类的区别都不是很大。 他正在看斑船长的帖子,看到玩家们一水不看好的回帖,他就随手发了一贴胡哔哔了一通相信你与它的缘分,过了十来分钟后,他发现他的回帖竟然被楼主斑船长给回复了:“谢谢你。” 朱易凡不由得哑然失笑。他的两个女同学姚雪涵和姚雪沐走到他的身后,姚雪涵说:“你在笑什么?又在论坛上骗菜鸟吗?”这对双胞胎姐妹都是略离特人,最近因为一场奇怪的阵营斗争和朱易凡一起转进了这所小学,并且在同一个班级。 姚雪沐说:“他又在给他爸爸创绩效呢。”朱易凡的父亲如今在伊卡玩具公司任职,是地位颇高的宠物设计师。现在伊卡玩具公司推出的诸多新品宠物,有不少出自朱易凡的父亲设计。 朱易凡看着帖子说:“多来点玩家花钱,我爸的奖金才能提高啊。” “啧啧。”姚雪涵问他,“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新品种吗?” “我知道!是那个雪花矮妖,还有彩球蜂!” 朱易凡摇摇头,“这两种都算是旧品种。我爸现在设计的这个新品种参考了一些本地传说。” “哇。” “这是现在伊卡公司最花心力也是最重磅的神秘款,目前还没有玩家开出来过。你看,讨论这个新品种的帖子已经开了满版了。” “你这越说越勾人了啊。是什么啊?” 朱易凡笑道:“其实我这里有一枚,是从我爸实验室里偷拿出来的。” “快给我们看看!” “等我孵出来,自然会给你们看的。”朱易凡得意地说。 ****************** 猫先生跳到了小真面前,它说:“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小真警惕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 “经过这些日子的和谐共处。每次你想跟我说什么的时候,我现在总是会下意识地警觉一下。”小真说,“那么尊敬的监督之眼大人,请问您有什么要事要告知我?” 猫先生说:“最近我研究了一下伊卡玩具公司的产品。他们这家公司的宠物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基因工程产物,” “嗯。这我知道。那条猫头毛毛虫正把我们可敬的斑船长折腾得死去活来,拖着它进入氪金的汪洋大海之中。” “利用基因工程设计出让广大生物喜爱的外表,再用孵化这一过程加深代入感,同时又佐以养成元素,再配以神秘未知的未来发展路线,这的确能在很大程度上吸引诸多顾客消费,或者说氪金。” “的确是如此,层出不穷的消费主义陷阱。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被伊卡玩具公司的割韭菜大业所启发,所以我拿了你的一样东西做了个实验。” 小真突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的东西?什么?” “我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 “上次你在我学校实验大楼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直接把我校变成了克苏鲁系列降临现场,你这次又干了什么?” 猫先生的尾巴晃了晃,“啊,你不要激……” 小真直接把猫先生举了起来,“快说!你拿了我的什么东西?你又干了什么?” “跟你说了别激动。”猫先生平静地说,“我拿了你的蟑螂牧场。” “……什么?” “反正蟑螂牧场里的蟑螂被我全部弄死你也不会心痛。所以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但那是蒲蒲的必要食物。”小真并没有把猫先生放下,他继续紧张地问道:“然后呢?你对它们干了什么?” “哦,你自己去看看吧。” 小真来到他的蟑螂牧场旁边,蒲蒲开始它的下水道之旅后他就再也没光顾过他的蟑螂牧场。一直以来都是黏土小人们在打理。小真站在温室盒旁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掀开了盖子。 “……” 猫先生踱步到他的身边,“怎样,你被震惊了吗?” “……”小真在沉默了几十秒后,把猫先生拎起来,他喊道:“蟑螂都去哪儿了?” “都在你的牧场里啊。” “那根本不是黑扁蠊啊!” “那就是。”猫先生歪过脑袋,“你看,有没有变得更加可爱一点。” “……” 牧场里依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只不过现在里面活动的小生物已经不是形似本地蟑螂的黑扁蠊了,而是一种毛绒绒的可爱球形生物。它们的外观就像是长了六个脚的毛球,在毛球的前侧有两个漆黑的圆圆眼睛,的确是具备了足以让智人这种生物大呼可爱的外观。 “给黑扁蠊植入毛囊基因,稍微调整了一下它们的外观。我相信,大多数智慧生物都会喜欢。” 小真忍下了你真的是闲的没事做的吐槽,他问道:“可是,为什么这些毛球是五颜六色的。” “因为我要区分啊,我要给它们分战队。” “战队?” “嗯。”猫先生伸出猫爪,“我现在分了六个颜色,灰色,白色,黑色,赤色,蓝色,棕色。然后将不同颜色的毛球们集中在不同的区域。” “我看到了。”在温室盒内,不同区域内集中着不同的毛球,就像是区分了六个阵营。 “我注意到经过区分毛色后,这些毛球们自发地以自己的颜色为基准聚集同类,可以说现在不同毛色的毛球就是不同的国家了。我们可以称之为灰国,白国,黑国,赤国,蓝国,棕国。”猫先生说,“你看,它们各自占领了自己的城区,留出了中间公共区域。” “不同毛色的毛球会打架吗?” “为了食物会。目前还没有发生规模战争。”猫先生说,“你的黏土小人们在这六个毛球国家中具有超然的地位。现在快命令你的黏土小人去给这些毛球们送点饭。” 小真命令了两个黏土小人抬着一小盒薯片抬进了牧场当中。 一看到上方有天梯降落,各方毛球立刻就骚动了起来,它们各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前去迎接黏土小人。六个不同颜色的小毛球将两个黏土小人围住,用身上的毛不断地蹭。黏土小人显得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真问道:“它们在干什么?” “你的黏土小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天使,在这些日子里,都是黏土小人前来给它们送食物,于是在它们贫乏脑袋的定义里黏土小人就是神的使者,食物的馈赠者。这是它们对天使的礼节。” “哦。为什么只派六个?” “如果哪一派多带人会被是做对天使的不敬而遭到其他五家的联合攻击凌迟处死,这是上次发生的事。每家来一个对它们来说是一种仪式。你瞧,等到黏土小人走后,它们才会搬运薯片。在黏土小人坐上天梯走之前,它们是不会动的。” 黏土小人登上电梯平台,平台升起将小人们带离了牧场王国。 毛球们开始搬运薯片回自己的领土。 “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猫先生说。 “什么?” “还记得蒲蒲在的时候,你每天都会派黏土小人进去捉黑扁蠊吗?” “记得。怎么了?” “这些事也成了它们心中的固化事项。天使黏土小人带来食物,也会带走生命。所以现在哪怕蒲蒲不在,黏土小人不进来捕捉它们,它们也会挑选出几个它们中强壮健康的个体杀掉,然后将尸体堆在电梯平台旁边。” “这是献给天使的祭品?” “是的,可以说是原始的祭祀方式。每一个阵营都会这么做。”猫先生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小真说,“那你现在还打算干什么?观察毛球蟑螂的进化史?” “哦,我让监督之眼办事处的工匠做了一个这个东西。”猫先生从实验室里推出了一个模型高塔,“你看过那种本地仓鼠大挑战的视频吗?就类似那种。” 小真凑近高塔仔细瞧了瞧,这是一个冲关关卡塔,每一层都精心设计了各种机关关卡,电击,穿刺陷阱,密室陷阱,层出不穷,而在最顶端的关卡有一个散发着芬芳香气的小蛋糕。 “你要让毛球蟑螂玩冲关上塔?” “我的奖品是很丰厚的。”猫先生回答,“你看你的牧场盒,我在每个阵营的城区中心上方都安装了一个奖品发放袋。只要是有毛球爬上塔顶,触碰到塔顶的小蛋糕,就会触发智能机关,属于该毛球阵营上方的奖品发放袋就会打开,撒下足够它们阵营吃的旺旺仙贝。” “为什么是旺旺仙贝?算了。这手段我听得好耳熟啊。”小真说,“我记得某些星际阔佬也喜欢玩这种游戏。” “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停止所有食物发放。你也命令你的黏土小人暂时不要去牧场投喂食物。饿上它们一天后,我会把这个高塔放进牧场。然后,就是有趣的毛球大作战啦!” “你还真是恶趣味。” 猫先生说:“你对哪个战队赢不感兴趣吗?现在网上已经有了人气投票,目前人气最高的是白色战队,简称小白。白色果然是最容易惹来怜爱的颜色。” “网上?” “对!实际上,我开了直播。” “等一等等一等,你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 “嗯,这个直播不仅面对异星人,还开放给了本地观众,我稍微加了点滤镜,他们只会以为是新品种小仓鼠。”猫先生说,“我开了打赏,现在不少观众们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战队打赏加油了。” “……” “不瞒你说,这个直播开始预热后,我已经收到不少打赏了。异星观众们也很喜欢。我说,韭菜,要学我这么割才对。” “你们监督之眼真的是闲的没事做吗!!!!” ****************** 程嘉盈正在教室里打扫卫生。 前些天的水痘风波已经证实是症状相似的一场虚惊。他们很快就满怀着遗憾怀念着假期重返了学校。中队长选举被取消了,这是他们在小学的最后一个学年,这次取消恐怕意味着下次再开很可能就没有了。程嘉盈觉得有点遗憾,她真的很希望颜珠能够选上中队长。 颜珠是她最好的朋友,对程嘉盈来说,好友颜珠的愿望,就等于是她的愿望。 她低头用扫帚扫灰。 啪。 一个东西在地上滚。 程嘉盈蹲下身一瞧,这是一枚蛋。 它看起来像是一枚鸡蛋。 这是谁带到学校的啊。她这么想着捡了起来。她四顾张望,这个蛋很靠近乔越的座位,也很靠近另一个女生和转学生朱易凡的座位。 现在已经是放学时分,大家基本都走了。 程嘉盈想了想,她把蛋随手放进了书包,决定等明天再过来问问。</p> 第10第1章 比赛 第101章比赛 程嘉盈背起书包向家走去。 从实验小学步行回程嘉盈的家大约需要25分钟左右, 而这段路有大部分时间她与同班同学颜珠同路。一般来说,只要她和颜珠不撞上值日或者其他事,她们总会一起放学。 颜珠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每次程嘉盈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看到她纤长的睫毛和细腻洁白的脸蛋,程嘉盈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哪怕她们已经是相识数年的好友, 程嘉盈也依然会赞叹颜珠的可爱,她就像是二次元走出来的萝莉角色。 从一开始程嘉盈就决定要和颜珠成为好朋友, 而上天也给了她机会, 从二年级开始, 程嘉盈就恰巧被安排坐在了颜珠座位隔壁。她们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她们还经常去对方家做客。颜珠家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大别墅,屋子内的陈设, 柔软的地毯还有墙上的装饰画,都有一种电视剧般的梦幻感。让程嘉盈印象深刻的是装饰柜里放了很多她从未见过的漂亮贝壳。 颜珠说:“我爸喜欢这些, 每年家里都会出现新的贝壳。”然后她压低声音对程嘉盈说:“有时候我怀疑我爸其实是一条生活在海里的鲤鱼精。” “鲤鱼不生活在海里, 它是淡水鱼。”程嘉盈回忆着常识说。 “那我爸或许是条美人鱼。”颜珠想了想,改口道, “美男鱼?” 然后她们俩一起哈哈大笑。当时颜真正好进门,奇怪地望着她们。 一想起颜真, 程嘉盈就不由得脸红耳赤, 心砰砰跳个不停。 颜珠的哥哥颜真长得非常帅,是足以让程嘉盈这样的小女生捂嘴尖叫的帅。从第一次见到他,程嘉盈就觉得他长得很像电视上的明星。后来过了几年,电视上真的冒出一个和颜真有三分像的大明星任安之,程嘉盈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像颜真这样的帅哥,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她曾经好奇地偷偷向颜珠打听, 颜珠只会露出迷茫的表情, 说鬼才知道她哥哥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 她已经走回了家。 推门进房后,她的爸爸正在厨房内忙碌,家里弥漫着让人食指大动的肉香。爸爸正在烧她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爸我回来了” 和爸爸打完了招呼,程嘉盈回到自己房间,把书包里的书和作业一本本拿出来,准备开始写作业。 “啊?怎么会有水?” 她书包里的书为什么会在淌水?她慌忙地将作业本一本本地抽出来,她最重要的练习册子已经浸满了水。程嘉盈慌乱地甩着练习,试图将水滴统统甩走。 哪来儿的水?究竟是什么时候浸泡的水呢?程嘉盈怎么都想不起来。明明打扫卫生的时候将书包好好地放在桌子里了啊。 啪嗒。 一个东西被她甩了出去。 它在地板上弹跳着,挣扎着。 程嘉盈先是吓了一跳,是虫吗?而后她小心翼翼地仔细一看,在地板上弹跳的是一条小小的鱼,大约有她的小拇指那么大。在观察了半分钟后,程嘉盈用餐巾纸捡起了它。这是一条奇怪的小鱼,长着青色的闪亮鳞片,嘴巴一开一合地喘着气。 在房间里找了一个玻璃杯,程嘉盈将小鱼放了进去,又灌了大半杯自来水。小鱼在玻璃杯里游了一圈,抬起头对她吐了一个泡泡。 可爱。 程嘉盈给颜珠发了一条消息:“我捡到了一条奇怪的小鱼。” 过了五分钟。 她又发了一条消息:“它真可爱。” …… …… 颜珠看了眼跳动不停的扣扣。 她终于忍不住回道:“程嘉盈,你在半个小时内已经发了十条描述你捡来的鱼有多可爱的消息了。” “它就是很可爱啊!” “……”颜珠打算关掉扣扣对话窗口。 程嘉盈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应该喂小鱼什么?我喂了米粒,它不吃。” “有那种鱼食卖的吧。你可以让你爸妈给你买一袋。” “好的。” 过了五分钟。 程嘉盈的头像再度跳动:“它真可爱。” 颜珠挪动鼠标准备去关掉对话窗口。 “我刚才撕了一点红烧肉给它,它吃掉了。” “吃红烧肉?怪鱼。” “不,是可爱的怪鱼。” ******************* 在颜宅的另一侧,小真正在围观猫先生设置的毛球高塔大挑战。 电视画面播放着六种毛球的外观和介绍。弹幕不断飘过:“小白加油!!”“给小白们打call!!!”“我的小灰绝不会输!”等这些字样。 猫先生说:“现在人气和赢率最高的是小白,其次是小灰,小黑第三。” “哦。”小真捧着一罐爆米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温室盒。 现在直播还没有正式开始。电视里的画面只是在炒气氛,并没有对着温室盒。 黏土小人是不能被拍进直播现场的。 猫先生正让黏土小人带着芳香扑鼻的小蛋糕坐着天梯先在温室盒的中央公共区域内绕了一个圈巡游,所有毛球们一看到黏土小人们都沸腾了,不断摇晃着自己身上的绒毛,而香气迷人的可口小蛋糕无疑加成了毛球们的狂热。 “这是什么赛前巡演啊。” 猫先生又让黏土小人坐着电梯将小蛋糕放到了高塔顶端。然后黏土小人和电梯一起离开了温室盒。 高塔之上的大钟奏响了铃声。 “开始了!”猫先生说。它将摄像头对准了高塔。 弹幕沸腾了。观众们为各阵营打call的信息淹没了屏幕。 小东西们涌向了高塔,一开始它们几乎没有什么秩序,争相恐后地向高塔冲锋。随后进入高塔的毛球们在一开始就被堵在了门口互相踩踏,而能挤进去的毛球们在进入第一层就落进了一个陷阱,一个不间断开合的坑道陷阱。大部分毛球都掉了进去(这并不会让它们丧命,地下有个直通温室盒地面的逃生通道)。遇到初始挫折后,毛球们显得一片混乱,但有2个赤色毛球在其他大量毛球跌入陷阱时,踩着它们的身体通过了坑道陷阱。于是是它们率先进入了第二层。 “是赤国先下一城啊。”小真说。 这时屏幕画面里顿时出现了不少红色弹幕,“小红冲鸭!”“我就知道我们小红厉害!” 在初始混乱后,各家毛球不再大量涌入,而是派出了各自的代表,每个阵营的毛球都派出了大约五到六个左右的己方代表。它们在坑道陷阱前反复试探和犹豫,又掉了大约一半,有三个好运的白毛球通过了一层,而后又是两个灰色毛球和蓝毛球紧跟其后。 等再过了一会儿,黑毛球和棕毛球也跟了上来。 在小白们通过第一层的时候,弹幕们又狂喜乱舞,直接将屏幕舞成了雪花飘飘。 这时领先的两个赤色毛球已经爬到了第三层,第三层是一个摇晃的大钟摆。一旦被撞到,就会被直接丢回第一层。打头阵的赤色毛球率先冲上去,被撞飞到了一楼,而紧跟其后赤色毛球二号则幸运地利用队友的被撞出场为自己争取到了顺利通过的机会。 这只赤色毛球二号成为了场上第一个到达第四层的毛球。 而万众期待的小白一二三,此时才刚到第二层。 “小红小红小红你最强!!”“红红你就是全村的希望了!!”“红红红红红!” “不要担心,小红马上就要跪了。” “小黑你你肿么了,这么落后好让麻麻伤心啊qaq。”“小白冲啊!!你前面只有小红了!!” “小白冲啊!”猫先生说。 小真捏起一粒爆米花,转头问猫先生:“怎么?你也是小白这边的?” 猫先生说:“哦,因为我刚刚卖掉了这三只小白的命名权。” “什么?” “因为小白的人气那么高,自然会有商家找上门,而且是抢着要买哦。” “……这不是胜负还没分吗?”小真问道,“等等,你不会去干涉这场比赛吧。” 猫先生的尾巴晃了晃,“不会。” “真的吗?你的尾巴为什么在晃?” “只是我在关注这场比赛,心绪被比赛进程所牵动。” 这时赛场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一骑当先的赤毛球二号在第四层遇到了食物陷阱,它啃了一块放在四层中央的酒心巧克力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起来啊小红!!小红快起来啊!”“小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红啊啊啊啊!” “别喊了你家小红没救了。” 小白一二三号也顺利通过了第二层,在第三层痛失了三号。剩下的两只小白一号和小白二号来到了第四层。 灰毛球和蓝毛球在第二层损兵折将,到了第三层仅剩下一只灰球。蓝毛球提前全部出局。 最落后的黑毛球和棕毛球正在努力不断追赶。 “小白小白!!我们的小白不负我们的期待!” 到了第四层后,目睹倒在巧克力旁边呼呼大睡的赤毛球二号,两只小白沉默地绕开了中央的酒心巧克力,转身向上爬去。第五层不间断地有电流在通道上闪烁,一旦被电到就会当场麻痹失去行动力5分钟。 两只小白站在通道口看了看,然后谨慎地向前走去。不断有电光击打在它们身前的空气中,但却始终没有击中它们。 “神躲闪!这躲闪神了啊!”“我觉得这是演出效果。”“敏捷ex ” “演你妈啊!小白冲冲冲冲!!!” “冲啊啊啊啊啊小白一号和二号!!”“没错,只要你们能冲过去我就磕你们的cp!!” 小真盯着小白一号和小白二号,他问猫先生:“这两只你动过手脚吗?” “没有。”猫先生说,“躲避电流似乎是它们的天性,黑扁蠊所在的原生星球上常年有闪电风暴。” 猫先生的话刚说完,小白二号被电流击中了。它被麻痹了。 小真看了一眼猫先生。 “啊,总有些个体可能会退化嘛。”猫先生非常淡定。 剩下的小白一号并没有退却,它利用起了被麻痹的小白二号,将不能动弹的小白二号直接推上前作为吸引电击的诱饵,每推一下,电流击中一次,小白一号就向前安全地走一步。 “啊啊啊啊啊小白一号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cp房子塌了!!”“这是什么塌房子现场!”“弹幕里腐女好多啊。” “小白冲啊!!就是要这么杀伐果断!王者没有情谊!冲啊啊啊!” “你这三观太不正了吧。”“你妈三观才不正。”“你怎么知道人家在腐,万一小白是一男一女呢?” “能不能别掐了啊!小白冲啊啊啊啊!” 小白一号顺利地通过了这一层。动弹不得的小白二号被丢在第五层。 这时小真注意到原先一直落后的黑毛球和棕毛球已经赶了上来,这两队毛球的人数所剩也无几了。 弹幕里的小黑支持者开始平静地刷弹幕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一部分小白拥护者因为小白一号抛弃同伴的行为也纷纷转投其他阵营。 在大约二十分钟后,小白一号终于艰难地到达了塔顶。 在塔顶的一个类似圣坛的装置上,正放着那块芬芳的小蛋糕。 就在小白一号快要触碰到蛋糕的那一刻,一只黑毛球和一只棕毛球突然爬了上来,它们猛地扑向了小白一号。二打一很快就有了结果,小白一号被黑毛球和棕毛球联手推下了高塔。 在联手干掉它们的竞争对手后,小真本以为能看到一场黑毛球和棕毛球的大战。但是并没有发生。它们很友好地互相碰在一起蹭了蹭毛球,并一起触碰了蛋糕,携手将蛋糕一分为二。 砰!! 高塔大钟又开始奏鸣。 一段音乐之后,黑色毛球和棕色毛球所在的领土之上的奖品发放袋打开了,大量的旺旺仙贝撒了下来。黑毛球们和棕毛球们开始沸腾狂欢。 “磕到了!磕到了!!我磕到了!”“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草,小白你死的好惨啊。”“没死呢,在地上爬呢。”“呜呜呜呜我的房子全塌了。” “今天开始我就是黑棕推。”“黑棕黑都可!”“草,我的小红还没醒。” “哈哈哈哈哈哈小红还在睡呢草” 小真将爆花米塞进嘴里,他说:“竟然还有不同阵营的联手,这的确有点意外。” “这也不奇怪,昆虫结盟作战这种事也是有的。”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小真望向猫先生:“你那三个命名权,要退钱吗?” “退个屁!”</p> 第1章02章 真好 第102章真好 程嘉盈将鱼食袋拆开, 从中拿了几粒撒进了玻璃杯。 小鱼摆着尾巴凑了过来,它闻了闻在水中逐渐下沉的鱼食,毫无兴趣地游走了。 这条可爱的小鱼不吃鱼食。程嘉盈试了很多食物, 软软的饭粒,饼干屑,撕成小碎片的果皮, 还有橘子瓣内的果粒,小鱼一概不吃。它只会在最初闻一下,之后就再也不会碰了。 奇怪的小鱼。 但是它真的是非常非常可爱。每次程嘉盈凑近玻璃杯,小鱼立刻就会开心地转圈游向水面,小鱼鳍啪嗒啪嗒地掀起小水花。程嘉盈将手指放在水面, 小鱼就会探出头用嘴亲吻她的小手指,又轻又痒。这种感觉简直能让人大喊一百声“啊我死了”。 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会好好养这条小鱼。可眼下, 小鱼的饮食是个大问题, 它饼干不吃,米饭不吃,鱼食不吃,甚至爸爸买来的面包虫也不吃。 在程嘉盈的一次意外尝试中,她撕了一点爸爸做的红烧肉, 结果小鱼竟然都吃掉了,这让她欣喜万分。这条小鱼它能吃肉, 于是她现在每天都会喂一小根肉丝, 小鱼一看到肉丝就会小心地啄来啄去, 一会儿就把肉丝都给吃了。 现在小鱼比起刚捡到的小拇指的大小已经稍微粗了一圈了。程嘉盈觉得这个玻璃杯实在是太小了, 它应该有个更大的生活场所。于是她央求爸爸给她买了一个玻璃鱼缸, 又放进了水草和几个贝壳, 还加了一个塑料玩偶。小鱼进入鱼缸后颇为高兴地视察了一下它的新家, 并把其中一个贝壳作为了它的卧室。 程嘉盈很开心,那之后每天回家她都会第一时间冲到玻璃缸前看她的可爱小鱼,小姑娘觉得她的生活都因为这条小鱼充满了乐趣。 程嘉盈的妈妈觉得她的女儿在不务正业。 本来学习成绩一直稳居班级前五名的她的乖女儿,在最近的考试中直接跌到了第十一名,这让程母非常不开心。与心宽体胖总是乐呵呵的程父不同,程母对女儿极为严格,在她心中早就给她的乖女儿程嘉盈计划好了直到工作的所有人生规划。 小学成绩在班级不能低于前五名只是她计划表中的最初目标。程嘉盈也一直很努力,很少让她失望过。只是进入这个学期后,程嘉盈的学习成绩就开始不太稳定。程母为此直接缩短了程嘉盈晚上看动画的娱乐时间,每晚只要有时间她就和程嘉盈一道道对错题。可过了一个月,程嘉盈的成绩不仅没稳住,这次干脆跌到了第十名开外。程母看了班级家长群的讨论心下愈发焦急,而她的女儿不仅没反省,甚至还突然养起了小鱼。 程母甚为恼火,她走进程嘉盈的房间,瞧着鱼缸里的小鱼,打算趁机发作一下。小鱼看到有人来,游上水面,对着程母啪嗒啪嗒拍起了水花。 “……” 程母盯着鱼缸的小鱼看了好一会儿。 的确,很可爱。 她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可以把这条鱼当做逼迫程嘉盈好好用心学习的筹码。 ****************** 小真在看他的毛球牧场,愚蠢的高塔毛球挑战大赛已经结束,但毛球王国并没有就此安定下来。 黑毛球和棕毛球的结盟作战得到了高塔挑战的最终胜利,并且获得了大量的食物。其他四家毛球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赛后,黑棕两家毛球们喜气洋洋地啃食着仙贝,发出了嚓嚓嚓的轻轻声响。其他四家毛球沉默地在自己的领地爬来爬去。一方快乐一方沉重。 当时小真并没有太在意。 到了第二天晚上,猫先生突然把小真拍醒。 猫的爪子直接招呼脸一点都不舒服,小真满腹怨气地坐起来问它有什么事。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猫先生说。这算是说这句话,它也依然很平静。 “什么?” “毛球们。” 小真跳下床,来到他的温室盒前,掀开了盖子。他的毛球牧场正在开战,而且是一场席卷全境的世界大战。 白毛球,蓝毛球,灰毛球,赤毛球四家结成了同盟,正在攻打△黑毛球和棕毛球。这场战斗非常激烈,虽然在小真的眼中只是毛球在挤来挤去。 “竟然打起来了。” “因为黑棕两家毛球有很多仙贝。”猫先生说,“而其他四家没有,所以它们团结了起来,去抢它们的仙贝。” “罪恶的旺旺仙贝。” “请称之为罪恶的资源。尤其是这种对它们来说具有决定性的生存资源。当其他四家毛球意识到仙贝被黑棕两家占有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强大,而且四家将会因为挨饿而虚弱。这对其他四家来说是压倒性的不利。所以它们四家联合起来去抢占生存资源。” 这时毛球六国之战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黑棕两国毛球就算联合,其数量与战力也完全无法抵抗四家联合大军。黑棕两家毛球很快就被击败,白毛球,蓝毛球,灰毛球和赤毛球冲进了黑棕两家的仓库,抬着剩下的旺旺仙贝作为战利品往各家退去。小真注意到,它们不仅抬走了旺旺仙贝,还抬走了一些黑棕两家的卵荚。 猫先生说:“夺走输家的卵,在昆虫群体中也是很常见的行为。一方面可以打击对方有生力量的再生,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储备粮。对方的卵是好食物。” “唔,的确是这样。” 战事结束了。 各家毛球恢复了平静。黑毛球和棕毛球惨兮兮地收拾着自家领地的残局。小真注意到其余四家在瓜分各自的仙贝时并没有打架,而是颇为有秩序地拿走了自己的份额。 这些外星物种大约远比自己想象得更聪明。 小真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睡觉。 在睡梦中,他模糊地梦见了更为残酷的战争。 那也是他曾经见过的景象。 一开始是火焰燃尽灰尘的味道,然后是远比撕裂肢体更为尖锐的痛苦,像潮水般涌入了他的意识,灼烧着他的每一根触手。 他看见了很多战士向着远方前行,他们手中拿着枪械和动力斧,身着整齐涂装的装甲,他们眼中燃烧着仇恨与愤怒,以及复仇的长啸声。 …… …… 到了第二天,小真翻阅了一些黑扁蠊的相关文档。 他注意到这种外星物种的一个特性。黑扁蠊会自发在巢穴内部种植一种虫菌,这是它们在原生星球的食物来源之一。 等到了中午,猫先生来到温室盒旁,它吃惊地看到牧场里多了一些石块,而这些毛球们正在各自领地的石块旁忙碌,石块上铺了薄薄一层的浅绿色菌物。 “我跟拂晓要来的虫菌。”小真在猫先生背后说,“文献里说这才是它们原生星球的食物。我觉得与其等我们给它们恩赐食物,不如让它们自己种。” “等等,你把我的战争游戏搞成了种田游戏?” “没错。” “……”猫先生瞪着他,“你这样搞,这后面的战争还怎么玩?” “种田多好,自己自足。”小真摸着下巴,“你可以玩种田大赛了。开个直播,让观众压谁家种田种得最好。这不耽搁你的赚钱。” “不,大家想看的是竞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而不是种田。”猫先生瞥了一眼温室盒,“行吧。不过你相信吗?这些毛球们就算有食物也不会一直和平下去的。” “那就随它们的便了。”小真说,“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你还记得吗?它们是蒲蒲的食物。我不知道等蒲蒲回来对这些长了毛的玩意儿还能不能下得了嘴。” “那也得等蒲蒲回来。在它回来之前,我觉得这些毛球们还会有不少赚钱的商机(还会有很多乐子给我们看)。” 小真转身离开温室盒。这时斑船长正窝在书架上睡觉。那条猫头毛毛虫从羽毛中探出头,羞怯地对着小真点了点头,仿佛在对他打招呼。 小真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猫头毛毛虫立刻就侧过小脑袋蹭蹭小真的手指。 别蹭了,我是不会给你花钱的。 这些天斑船长一直在致力于猫头毛毛虫的进化,而目前来看猫头毛毛虫还像小真第一天看到的那样,一点都没变。于是他点开了猫头毛毛虫的数据面板,上面显示,猫头毛毛虫的经验值目前只跑到了灰色经验条的二分之一多一点。 这剩下的距离依旧路漫漫。 小真回想着斑船长这些天氪的金,叹了口气,把猫头毛毛虫按回斑船长的羽毛之中。肉眼可见,这条可爱迷人的小宠物还将会坑走斑船长的很多钱。 ************************ 朱易凡现在很想死。 他搞丢了他爸的蛋。 这句话听起来颇为具有误导性。确切地说,是他搞丢了他爸实验室里最重要的试验品,目前伊卡玩具公司最重磅的限量产品,他父亲近年来的精心杰作。 他因为好奇偷偷地把这宠物蛋从老爸的实验室那里偷了出来,想自己孵出来一睹为快。但是,这个宠物蛋现在不见了。 他翻遍了他的书包,他的房间,学校班级内的书桌,甚至他上学的那条路上也反复找了五六遍。可是,宠物蛋无影无踪。而最糟糕的是,他才后悔地痛骂自己没多久,他的父亲朱志学就对他说,这枚珍贵的限量宠物蛋,将会作为伊卡玩具公司的礼物送给前来此地度假的天晴星的贵宾。 “……贵宾?” 他的父亲朱志学点点头,面色凝重,“没错,是来自天晴星系的重要贵宾。你知道吗?现在议会正努力将天晴星这派拉拢到我们这边。” “父亲,你的意思是军团那边也想拉拢这位贵宾吗?” “是的。不过不会让他们成功的。因为这位贵宾到这里是由议会的人全程接待。而我们公司的产品,其中包括爸爸设计的那枚宠物蛋,都将会作为礼物。”朱志学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一时之间,朱易凡全身心都被恐惧与愧疚所填满。爸爸这段时间付出心血制作的那枚宠物蛋已经被他偷偷替换了出来,替代那枚限量高级蛋的只是一个普通宠物蛋。从外观看没有区别,但是里面的东西却大相径庭。 朱易凡浑身都在冒冷汗,这是爸爸公司上面最在意的贵宾,而那枚宠物是爸爸最得意的杰作。现在蛋被他弄丢了,这意味着那位贵宾到时候只能孵出一个普通的宠物。届时那位大人物会怎么想呢? 这已经不是他爸丢脸的问题了,也不仅仅是他爸公司的信誉问题,这关系到了议会的声誉,这将会是一场严重的外交事故。 朱易凡想要大声喊叫,但他却一声都喊不出来。 都是我的错,他想,是我搞砸了一切。 现在该怎么办?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脖子,他几乎想要跪在地上呕吐。 “儿子,你怎么了?”朱志学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额头上会有这么多汗?” “爸……我……”朱易凡艰难地出声,他决定把一切都对父亲坦白。无论父亲是痛打他还是责骂他,他都愿意接受,因为这都是他的错。 通讯器突然响起。 朱志学打开了全息通讯屏幕。 “朱师,不好了!!!”通讯器内的一个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喊道。 “发生了什么?” 朱易凡闭上眼睛,他想,完了,他们知道了。 “天晴星的那位贵宾出事失踪了!!” “什么?” “对,听说是失踪了。现在议会这边的高层乱成一团,天晴星那边也在震怒……” 朱易凡眨了眨眼,他想,哦,真好。真的太他妈好了。</p> 绑第103章 绑架 第103章绑架 在小真散播了虫菌后, 毛球王国的毛球们进入了种田模式。但王国并非一直和平。 事情的起因是小白一号,高塔挑战当日被黑毛球和棕毛球一起联手扔下高塔的那只白毛球。小真之所以能认出它,是因为猫先生卖出了它的命名权, 给它的毛球上做了标注。 小白一号在外出时突然向路过的一个黑毛球挑衅,黑毛球一怒之下与小白一号打了起来,小白一号没打几下转身就跑,黑毛球紧追不舍。而后突然石块旁冒出三只白毛球一起冲了出来, 黑毛球见势不妙想跑, 但早就隐藏好的另外两只白毛球堵住了它的退路。白毛球们一拥而上, 围住黑毛球痛殴。 落单的黑毛球被打得非常惨, 直接被咬断了三条腿,最后被半死不活地扔在公共区域。 “我就说了就算有食物, 它们也不会和平的。”猫先生如此说。 这是一场有目的的复仇, 还加上了群体配合隐藏战术。如此记仇, 又有安排战术的智慧, 这个毛球王国的和平恐怕真的不会持久。 小真说:“显然, 黑毛球和棕毛球会开启一场复仇之战。” “先别管这些毛球了, 我刚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 “你知道天晴星系的赫拉克人吗?” “听说过,风评不佳的种族呢。” “再怎么风评不佳都比我们种族强多了。” 赫拉克人大约是在八十个星历年前被银河文明发现的陌生种族。最初是巡游在静海星区深处的流浪商船首次接触到了它们。在首次接触后, 它们就对商船发动了袭击与屠杀。之后银河文明联邦只有少数的商船与成员与它们有过零星的接触。每次接触回来的反馈都不一样, 甚至关于它们的外形描述都不一样。 监督之眼的监察官多伊尔的部下在斯克斯深渊附近发现了巨灵商会第八商队的残骸, 从船上的遗骸和残留的通讯录音来看,毫无疑问商队的船员都遭遇了惨无人道的屠杀。这种富有攻击性的危险种族在广阔的银河中并不稀奇。为此,银河文明联邦将赫拉克人评定为出没在天晴星系周边的二级危险种族。数年后,纹泽三号战团遭遇了赫拉克人, 幸存的士官描述说赫拉克人是一种爬行生物, 生有六肢, 穿着坚硬的战斗盔甲,它们的四条腿粗壮有力,两条前肢犹如钢铁利刃,头戴白色冠羽,它们的语言刺耳而尖利,它们的天性残暴嗜血又无情。 时隔几年后,一队格努斯开垦团也遇到了赫拉克人,但很幸运的是他们并未遭受攻击,还捡到了对方丢弃的物资。据他们的描述记录,赫拉克人是一种类似蛙的生物。在那之后陆续的报告记录的赫拉克人的形态描述都不太一样。爱尔特人声称它们是抢夺矿物的类似犬形的强盗,尼德星人则坚称赫拉克人是一种会变形的气体,根据自己面对的对象来变换形态。 无论是外形,生态,语言还是赫拉克人的起源都是一团迷雾。在更早,银河文明的姿态非常高傲,是以灭绝铲除这种有威胁性的残暴生物为目标来对付赫拉克人。在损失了数万名联邦公民的生命后,和平派的声音越来越响,银河文明联邦才改而采用文明接触的方式。数十个星历年前,银河文明没有与赫拉克人沟通成功的记录。银河文明直到近些年,在阿奎那大导师和罗塞蒂领主的共同努力下,银河文明联邦才终于与赫拉克人接触成功。 这避免了天晴星系周边几十个星系上上百个的文明智慧种族被卷入战争。 但是赫拉克人仍然充满了谜。只有少量获得许可的商船被允许前往天晴星系深处与它们进行贸易。可这些回归的商船船员对于赫拉克人的说词仍然语焉不详。至今,银河文明仍旧对赫拉克人的哲学,文化,传统一无所知。 “简而言之,就是非常凶残,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种族。”小真说,“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噬心魔可爱多了。” “你占据着智人的身体说这话真的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赫拉克人?等等,不会和蒲蒲一样,这种种族也来这个星球度假了吗?” “正是如此。” “这偏远星球究竟有什么好的!” “你明明在这里也过的也很开心啊。” “不会也是韩老板负责接待的吧??” “这倒没有。因为这次来访的赫拉克人身份非常贵重,听说是当地最高统帅之子。所以虽然是非官方的访问出游,但接待还是由议会出面的。” “那可以说是赫拉克王子微服出游吗?” “你可以这么想。但是……” “但是什么?” “现在这位赫拉克王子失踪了。” “失踪?哦。按照智人的话来说,那是不是可以期待一场王子的罗曼蒂克爱情故事了。比方说性转罗马假日之类的。” “你为什么会想得这么轻松。对方可是赫拉克人。” “……”小真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天晴星那边会暴怒来找这个星球麻烦吗?” “请你看一下赫拉克人与银河联邦的交战记录,我觉得不是找麻烦,大约是把这颗星球字面意义地直接夷为平地吧。” “是议会负责接待的!这是议会的责任!” “嗯,所以本星球的议会成员目前正在全力寻找这位贵客。但就刚才我接到的消息来看……” “什么?” “这位赫拉克王子好像已经死了。” 小真正在喝水,他被呛得咳了几声。“死了?” “根据影像记录来看,好像是死了。” “赫拉克人不是出了名的凶残吗?这就死了?” “大约是统帅的儿子娇生惯养比较柔弱吧。” “那现在怎么办?”小真飞速地转动脑筋,计算着赫拉克大军过来复仇灭星需要花费的时间和泽金那艘船的交工日期。不知道能不能在赫拉克人来之前,开船把颜真的家人及亲朋好友统统带走。 “目前议会与军团的计划是交出凶手予以审判,先平息天晴星那边的怒火。” “那凶手是谁啊?” “是你认识的熟人。” “啊?谁啊?” 猫先生对着全息屏幕按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待小真看清屏幕上的照片后,他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给捏碎了。 “怎么会是她?????陈雨欣只是个普通人类女孩啊!!!!” ******************** 宋佳蕊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的不远处,她的同班同学陈雨欣正在蹲在学校的固定喂猫点分发猫粮。 宋佳蕊磨蹭了半天,却不敢靠前。 陈雨欣抬头看见了她,笑道:“宋佳蕊,你要过来喂猫吗?” 宋佳蕊点点头。她走了过来。原本围绕在陈雨欣周边等待着食物的猫猫们全都哗地散开了。 等到宋佳蕊来到陈雨欣身边,一只猫都没剩,全部躲进了花坛灌木丛中。 “哎呀?这是怎么了?”陈雨欣诧异道。 “猫会害怕我。”宋佳蕊委屈地说,从不知何时开始,所有猫儿看到她就犹如看到了鬼,看见她就跑。 陈雨欣说:“可能是猫猫们对你不熟吧。” “不。”宋佳蕊摇头,“猫猫就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 “陈雨欣,其实我就是想来问你的。”宋佳蕊轻声说,“怎么样才能讨猫猫的喜欢呢?” “啊。” 宋佳蕊对陈雨欣说起了她近日的烦恼,她的好友白连连最近养了一只可爱的母猫甜豆。但只要宋佳蕊一去白连连家,原本安静温顺的母猫甜豆就和发了疯一样的上蹿下跳,撞墙扒窗,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原本宋佳蕊平常没事就会去白连连家玩,现在她家的甜豆被她吓成这样,她都不太敢去白连连家了。而且据她观察,那只母猫甜豆其他陌生人都不怕,只怕她宋佳蕊一个。 “我现在都不敢去白连连家了。”宋佳蕊说,“而且,我发现不止是甜豆,基本上所有猫猫都讨厌我。陈雨欣,你是精通猫猫的达人,你说我该怎么才能让猫猫不怕我呢?” “小鱼干!猫粮!罐头!”陈雨欣喊道,“有了这三样,你就能收获猫猫的心!” “真的吗?但我试了没用哎。” “猫是有警戒心的生物。你要有耐心,多试试猫猫就相信你了。”陈雨欣从塑料袋里拿出罐头递给宋佳蕊,让她对着灌木丛的猫猫们开一罐。 宋佳蕊开了罐头,罐头的香味很快吸引了灌木丛中的猫猫们探头探脑,但它们一看到宋佳蕊,无不拱起身体,全身炸毛,对着她发出呜呜呜的威胁喵呜声。 “不要急。”陈雨欣在旁边安慰她。 但无论宋佳蕊怎么拿罐头引诱,甚至把罐头倒在一次性饭盒里推得靠近灌木,猫猫最多就露出一个头威胁地低嚎,除此之外就也再也不愿多迈出一步。 半个小时后。 宋佳蕊和陈雨欣都放弃了。 陈雨欣安慰着宋佳蕊,说只要天天过来喂,用不了一个礼拜,这里的猫猫就都会喜欢她。 “但愿吧。”宋佳蕊闷闷不乐。 她们俩肩并着肩一起走出学校。 宋佳蕊发现陈雨欣与自己也是顺路,她们便边走边聊了起来。陈雨欣开心地跟宋佳蕊吐槽起了最近一个她正在看的偶像剧,模仿起里面的雷人雷语,惹得宋佳蕊笑个不停。 “陈雨欣!” 她们大约走了七八分钟后,突然有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墨镜男拦住了她们。 其中一个墨镜男盯着陈雨欣说:“你就是陈雨欣?” 陈雨欣愣愣地点点头,宋佳蕊低声对陈雨欣:“他们是谁?” 陈雨欣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陈雨欣,根据银河文明联邦独立文明区域临时处置条例第二十三条,现在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银河……什么?”陈雨欣显得很茫然。 “你现在要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在说什么啊?” “没有时间废话了,你必须要跟我们走一趟。”墨镜男强硬地对陈雨欣伸出手。 “你们是谁啊?陈雨欣说不认识你们啊!你们再动手动脚我就喊人啊!”宋佳蕊叫了起来。 墨镜男对另外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另外一个男人对着她们晃了一下手,一道白光闪过,陈雨欣软软地瘫倒了,一个墨镜男接住了她。宋佳蕊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她的眼皮也开始想要打架。 好想倒在地上睡一觉。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么坐在了地上。 好困啊。 “你会忘记今天放学后的事。”她恍惚听到了这句话。 墨镜男横抱着陈雨欣,他们转身离去。 等一下,他们想把陈雨欣带到哪儿去? 这根本不对。 在一瞬间,宋佳蕊跳了起来。 她猛地冲上前,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将男人推倒在地,她愤怒地喊道:“你们想把我的同学带到哪儿去啊!!” “她本应该睡着了。”墨镜男怒视身边的男人。男人喊道:“我给了催眠暗示!” 另外一个男人一把抓住了宋佳蕊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宋佳蕊觉得自己的胳膊几乎被她扭断。她没有多想,用力一脚将男人踢开。男人直接被踢出了三四米远,他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宋佳蕊。 宋佳蕊背起了陈雨欣。陈雨欣双眼紧闭,她的呼吸很正常。她只是昏迷了。 她没有回头,背着陈雨欣一路狂奔。 奇怪,背着另一个同龄女孩,她本该觉得很累才是,但是现在,她却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大概是陈雨欣很轻,她完全不觉得她是一个负担。 她能感觉到那三个黑衣男跟在自己的身后紧追不舍。逃,赶紧逃。 这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肯定是要绑架陈雨欣。 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就安全了。我要报警。 她冲出了小巷,拦住了一辆的士。 但三个男人迅如闪电,他们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宋佳蕊身边。 “这位小姐,你大概是不知道,你的同学如今是嫌疑犯,我们必须要把她带走。” 的士司机诧异地看着他们。 “嫌疑犯,什么嫌疑犯?”宋佳蕊问道。 “她涉嫌杀害了天晴星的赫拉克统帅之子雷蒙。” “天晴星?赫什么克?你们在说什么?” “位于贝塔略lw38星域的天晴星系。她杀害了当地统帅之子。” 的士司机低声对宋佳蕊说:“要我打电话给精神病院吗?” 宋佳蕊点点头。</p> 第10精4章 精神病患者 第104章精神病患者 陈雨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子。这是一个事实。 她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学生, 她很喜欢猫,每天都会拎着猫粮去喂学校里的校猫。虽然成绩不佳,但是她会很认真地做笔记, 也从不违反课堂纪律。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她与世无争,人缘也极好。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现在却被认作了杀害某外星重要人物的嫌疑犯。 小真说:“这不可能。” “现在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就是她是杀害赫拉克统帅之子雷蒙的凶手。” “这绝对不可能。”小真看向猫先生,“你在几个月前观察过陈雨欣并且进入过陈雨欣的梦境, 她是什么样的人类, 你最清楚。” “是的, 她的确是一个普通人类女孩。”在数月前, 小袁老师曾经委托他们提高班级英语考试的成绩,为此猫先生曾经进入过陈雨欣的梦中。猫先生当然对陈雨欣这个姑娘心知肚明。 “这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看了一下, 还真不是什么误会。” “什么?” “你等一下, 有一段当时的影像记录。” 猫先生点开屏幕, 过了片刻后,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影像。 陈雨欣正背着书包走在公路边。她转头看道路左侧, 旁边是一条河。而后陈雨欣沿着楼梯下去来到河边, 蹲在河边看河里的鱼。 然后她打开书包,从书包里取出一袋猫粮, 从中抓出一小把猫粮放在岸边。过了一会儿, 从草丛中走出一只猫, 对着陈雨欣喵喵叫了几声,开始低头吃猫粮。 “这不是陈雨欣很正常的日常吗?” “你接着往下看。” 流浪猫埋头开心地吃着猫粮,陈雨欣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对着猫背上的一个东西戳来戳去。 “她在戳什么?” 猫先生放大了画面。 流浪猫背上趴着一只青蛙, 这只青蛙就像是骄傲地骑在猫背上。 陈雨欣戳了一会儿, 青蛙跳到了地面上。陈雨欣看起来似乎对这只青蛙失去了兴趣, 不再用树枝戳它。她转头又抓了一把猫粮,去引诱草丛中的另外一只猫。 那只青蛙跳到了陈雨欣的背后。 一分钟后,陈雨欣起身准备离去。但毕竟是河边,沿岸很是湿滑,她起身一个脚底打滑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背后的那只青蛙被她正正好好压在了屁股底下。 陈雨欣哎哟地叫唤了一声,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裤子,她没注意到背后被她屁股压扁的青蛙,迈开步子走了。 “……这段影像看起来很正常啊。”小真说,“你不要告诉我……” “没错,那只青蛙就是天晴星赫拉克的贵宾。” “……” “对,被压扁的那只。” 画面上的吃完猫粮的流浪猫抬起爪子,拍了拍被压扁的青蛙,啪,直接把它拍进了河里。 猫先生平静地说:“这就是先用树枝攻击,再杀害并且抛尸的全过程。” “……”小真喊道:“为什么天晴星的贵宾是青蛙????” “不知道。对方发来贵宾的影像信息显示的确是一只青蛙。” “但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青蛙。” 猫先生对着屏幕操作倒放,停在了放大青蛙的画面上,“你看,这只青蛙上的斑纹,这是赫拉克人崇拜的图腾。这个星球上没有青蛙会有这种斑纹。” “……” 小真进行了最后的抵抗:“赫拉克人不是传闻中非常凶残吗?还灭了联邦多个舰队?这也和传说差太多了。” “第一据说赫拉克人可以变化形态,第二战力很可能和他们的科技力有关。还有个体有强弱差异,也许他们的统帅之子比较菜鸡柔弱或者这可能是他们的幼年体。” “这也太扯谈了!!这位贵宾出门不带保镖吗?” “它躲开了所有的保镖和议会派来的接应溜出去玩耍。会有这种下场只能说运气不太行。” “……”小真发问,“那么现在监督之眼打算怎么办?陈雨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知情的人类女孩。” “现在不仅仅是我们监督之眼的事了。”猫先生说,“安全委员会也已出动。毕竟谁先抓到犯人谁就能立下大功。天晴星的赫拉克人比你想象得更重要。” “……” ******************** 户警赵安良今天正在值班,他刚刚调解完两户人家的纠纷,三楼的住户喜欢搓麻将,天天呼朋唤友来搓麻,四楼的住户是个帮儿子媳妇带娃的老太。楼下一吵,她八个月大的小孙子就被吵醒哭闹不休。老太见孙子哭成这样,就下楼让三楼安静点,但搓麻将又怎么可能安静得下来。一来二去,两家人就吵成了仇人。 只要楼下一搓麻将,老太就立刻打电话报警举报楼下聚众赌博。而三楼被这么报警一搞,索性天天在家里用高分贝大喇叭播放流行乡土音乐。 这两家人天天闹,一言不合就报警。今天又轮到户警赵安良当班调解。他好说歹说,费尽了唾沫,好不容易终于让两家人坐下来写了份调解书。这才消停了不到五分钟,他又接到了报警。 这次的报警内容说是三个精神病患者当街绑架小姑娘。 “……”赵安良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出了点问题。再三确认信息后,他叹了口气,和搭档小吴一起赶去了现场。 “警官同志,就是这三个神经病。”的士司机是报警人,他指着站在不远处的三个黑衣男子,神色诡异。 赵安良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精神病患者。” 的士司机说:“他们说他们是外星人。” “好的我知道了。” 赵安良走上前,一个看起来是中学生的漂亮小姑娘背着另外一个女生,一脸害怕,而那三个被指认做精神病患者的黑衣男子正在态度强硬地跟她说话。 “我是警察。”赵安良说,“请问你们找这小姑娘有什么事?” 为首的黑衣男子回过头,他说:“我们必须要带走她。” “请问你们又是谁呢?” “我们来自银河联邦,目前隶属监督之眼。”黑衣男子说。 赵安良说:“也就是说,你们是外星人?” 黑衣男子说:“正是如此。” 赵安良见他说得如此认真,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三位黑衣男子,他们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无论是鼻子嘴巴耳朵还是外形身材,都是很标准的人类,除了个子高点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 “但你们看起来和我们也没区别啊。” “因为我们同属智人。银河中智人种属于常见种族。” “哦。”赵安良发现这精神病患者竟然还把设定说得一板一眼,他转身低声让他的搭档小吴打电话给精神病院,又转身问道:“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问你们有什么能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吗?” 黑衣男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递给赵安良,“这是我们的入境许可。” 赵安良接过来一看,这张黑色卡片上什么文字都没有。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精神病人在瞎几把扯谈。“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普通的卡啊。” “因为凭贵星球的科技水平是无法识别出卡片上的信息的。” 你们还真能逻辑自洽啊。赵安良决定不去刺激精神病人,他将黑色卡片归还给黑衣男子,尽量平和地说:“既然识别不出,能否请你们三位跟我们走一趟呢?” “这不行。”黑衣男子断然拒绝,“我们必须要带走她。她是杀害赫拉克贵宾的重要嫌犯。” 看搭档小吴的眼神,他电话刚打通,精神病院的医生要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眼下赵安良加上小吴只有两个人,对方却有三个人,和他们起冲突恐怕不是一个好选择。“可是根据本地法律,你们不能这样随便带走人。我还是请你们三位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好好解决。” 黑衣男子皱眉,他身后的一个男子喊道:“别再和当地人浪费时间了!!赶紧把她带走吧!” 这三个精神病患者是要来强行绑架吗? 赵安良按住身上的警棍,刚刚往前踏了一步。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他的眼前变得模糊,他的意识像是沉入了泥沼。 好困。 他的腿仿佛变成了棉花。 他身旁的小吴倒在了地上。 这样不行。我是人民警察,必须要保护…… 不远处的小姑娘惊恐地看着他。 赵安良勉强地拉着自己的意识,然后他的眼前化作了黑暗。 砰。 他倒了下去。 宋佳蕊惊恐看着两个警察突然瘫软在地,连同在旁边围观的的的士司机和路人也纷纷一起昏倒在地。 三个黑衣男子向她走来。 他们要把陈雨欣给抓走。 她仓皇地看向四周,路上所有的行人全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昏迷。 救命!! 谁来救救我们!! ******************** 小袁老师对着镜子仔细地补了一下粉。 今天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今天她要和冯老师约会! 其实说起来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约会。冯老师准备在班上做一个科普海洋知识的小讲座,并打算联动小袁老师的英语课。为此,他搞到了两张水族馆的票子,约了小袁老师一起去水族馆拍一些科普照片做些准备。 小袁老师接到这个邀约后,以非常端庄冷静的态度点头同意了。然后她冲到厕所,快活地把自己分解成了一堆螃蟹疯狂举着钳子跳了一场集体舞。 这是她第一次和冯老师两个人单独去同一个场所,说是约会也当然没有问题。 (约会!) (约会!) (这就是约会!) (太高兴啦!!约会!) 个体们又在吵闹。 小袁老师对着镜子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无论是上粉,眉毛,唇妆,眼妆,都无懈可击。今天她的着装也应该没有问题。她按照时尚杂志的穿搭,上身浅色五分袖针织衫,下身香槟色半身裙,显得气质优雅又落落大方。 小袁老师看了一眼时间,还有12分钟,就是她和冯老师约好的时间了。 她才不会和冯老师说她足足早到了一个小时。 嘟。 她的手机亮了亮。 是冯老师的信息。 “小袁老师,我还有两站路,你到了吗?” (好哎!)(好哎!) (好哎!)(好哎!) (好哎!)(好哎!) (好哎!)(好哎!) 小袁老师赶紧压下了个体们沸腾的欢呼,拿起手机准备回短信。 嘟。 是宋佳蕊的信息。 大概是问作业之类的事吧。 小袁老师打算忽略不管,等约会完毕再看。但是她的手还是下意识地点了下去。 “老师!救救我们!!” “……” 小袁老师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 “宋佳蕊,你怎么了?” 宋佳蕊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师,救救我们!” “宋佳蕊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有疯子要来抓陈雨欣。警察也被他们弄晕了!!太吓人了!”手机里传来了宋佳蕊惊惶的声音,“你不要过来啊!!走开!!” “你在哪儿??” 宋佳蕊报了一个地址,电话被挂断了。 小袁老师沉默地看了眼手机。 嘟。 冯老师又发了一条消息。“小袁老师,我已经出站啦。你在哪儿呀。” 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和冯老师约会。 这是千百个她的个体在梦中期待的一天。 那是千百个她的个体梦想中的用浪漫编织的一天。 但同时,她的学生好像陷入了危险之中。 那当然, 是去拯救她的学生。 这是不需要思考的选择。 因为,她是老师。 老师,自然要保护自己的学生。</p> 第105章 螃蟹的激战 第105章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注一) 当小袁老师在这颗星球上的文艺作品里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 不由得哑然失笑。就算是这颗遥远的远离银河文明的独立发展的星球上的智人,也依然会说出这句话。 在广阔的宇宙之中, 银河系不过只是这宏大世界的冰山一角。银河系里有千亿星辰,诞生了兆亿以上的生命,进化出千万个文明智慧种族,在科技力发展到一个阶段后,它们总会奔向星海。 细足蟹群们最初爬出洞穴之时,原始蒙昧的它们认为诸神生活在星空之上,每到夜晚降临之时它们便对着星辰跳舞, 万年后它们形成了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再数个千年后它们终于踏上了无垠星空的探索之旅。 探索,探索,向着未知的世界进发。 在探索银河的千年内细足蟹群们发现它们不是浩瀚星海中唯一的智慧生命,它们并不孤独。在千亿星辰中有着无数的生命, 大多数智慧生物的外形,文明传统语言和生活习性迥然相异, 但是它们对未知宇宙的探索欲求却都是一样的。 旺盛的求知欲,对未知领域的探索,这是每一个富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智慧种族都具备的特质。 而在智人的语言中,他们会说: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小袁老师觉得这很有趣。这也许就是智慧生命的天性。去探索, 去梦想, 去求知, 这才是生命的真谛。 她, 细足蟹δt6228群族的统合体,认为人类是与她一样平等的生命体。她从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自己的种族也不过是这银河中千万生命基因中的一种。这个星球上裸猿的头脑和视界远比她想象的贫瘠而狭小, 但他们却具备了每一个高等生物种族都有的品质。这个星球的历史为时尚短, 他们现在虽然平静又无知,但总有一天他们也将会走向星空寻求真理,并且驾驶着船舰畅游在广阔无边的银河之中。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类的生命是珍贵的,就和每一个银河联邦的公民一样珍贵。 她飞速地向宋佳蕊说的地点狂奔而去。 在大部分种族中,传道授业的老师都肩负着保护学生的责任。细足蟹群也不例外。 在尚未到达之前,她听到了远在百米之外的一个哭泣声,很小很轻,但她的成百上千的听觉系统却能清晰地分辨出这哭声的主人。这是宋佳蕊的哭声。 在刹那间,小袁老师的眼中似乎燃起了火焰。 公路边倒着横七竖八的路人,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而车辆们歪歪扭扭地停在公路上,司机们也全部都失去了意识。事情已经很明显,这并非是本地人类能搞出的阵仗。 啊,本来还以为宋佳蕊她们遇到的是普通的麻烦事,眼下看可能还是牵扯到了异星人。看来今天的约会是真的要泡汤了。她这么想,但她的脚步并没有放慢。 小袁老师快步向前,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在步行道的一侧,路面已经坑坑洼洼,就像是经历过一场凶狠的打斗。一个黑衣男子捂着肩膀坐在地上,一个男子伸手去扶他,另一个男子皱着眉站着。而最诡异的是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个女孩,她双目通红,脸上犹有泪痕,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是她的学生宋佳蕊,她身后的墙角躺着另一个她的学生,陈雨欣。 此时的宋佳蕊看起来真是一个无助,可怜,柔弱的小姑娘,只除了她双手抱着一个七八米的水泥电线杆。 “你们不要过来啊!!”宋佳蕊大喊,这七八米的水泥电线杆就像是轻盈的竹竿,被她挥舞得飒飒生风,电线杆砸在道路旁的店面与墙上,水泥爆裂,玻璃碎屑乱飞,看得那三个黑衣男子脸色都白了。 小袁老师走上前,她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袁老师,小袁老师!”宋佳蕊转过头,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在几秒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救般的表情。在她这个年纪,老师就是她的世界里除了父母之外最万能的存在。老师的来临意味着所有事情都可以平安地解决。“小袁老师!!” 宋佳蕊丢掉了手中的水泥电线杆,沉重的电线杆砸了下去。砰!在地面的震颤与哀鸣中,她扑向了正在靠近的小袁老师,小手紧紧抓住了她,“小袁老师,他们要抓走陈雨欣!他们好可怕!!他们把一街的人都弄昏了!” “没事了,老师在这里。” “老师我真的好怕……”宋佳蕊的手在发抖,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小袁老师知道她是真的很害怕。哪怕她刚才不可思议地挥舞着七八米的水泥电线杆,她也是真的在恐惧。现在小袁老师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平常一个月能进三次医务室的柔弱人类小姑娘能舞得动水泥电线杆,大约是在极度情况下发挥出的人类极限吧。人类,果然是一种神奇的物种。她承认自己对人类还是知之甚少。 “没事的,没事的。”小袁老师柔声道。 不远处的黑衣男子喊道:“请搞清楚,把这里砸得一塌糊涂的人是你才对!!你还打伤了我的同事!你真的是人类吗??” 小袁老师给了宋佳蕊一个眼神,让她带着陈雨欣赶紧离开这里。 她转身面向那三位黑衣男子,她问道:“请问你们是谁?” “监督之眼执行公务。” “监督之眼?”小袁老师心中一震,而后她看了一眼对方的狼狈样,她暗想,这不可能。先不说监督之眼的人怎么会被一个普通人类姑娘搞得如此够呛,就算退一万步,以对她班上每一个同学的了解,她的学生又怎么可能会惹出让监督之眼出动的事? 为首的男子的眼前闪过一张电子屏,他正在查看她的信息,“细足蟹δt6228群族,你竟然还是一个老师?” “你们真是监督之眼?”小袁老师顿时觉得自己的全部个体都在颤抖,恐惧自然地涌了上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出她具体信息的机构屈指可数,在韩老板那里她甚至都没有登记过她的具体群族号。对面的男子却能如此精准快速地报了出来。莫非他们真的是监督之眼? 每一个联邦公民都知道监督之眼的名号意味着什么。哪怕这三位黑衣男子看起来只是监督之眼里最底层的小喽啰,但他们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意味着最冷酷无情的铁血执法。对于银河联邦的普通公民来说,所有的质疑和抗命都是在自寻死路。 “我不觉得我需要重复第二次。” 个体们开始喧哗。它们在犹豫。它们在害怕。 (是监督之眼!)(是监督之眼!) (交出陈雨欣?是不是就没事了?) (但他们会对陈雨欣干什么?)(被监督之眼带走的人很少能活着回来。) (交出陈雨欣去约会!) (交出陈雨欣去约会!) (可是,陈雨欣是我们的学生。) 是的,陈雨欣是我的学生。 小袁老师抬起头,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行。陈雨欣是我的学生,你们要带走她,先得过我这关。”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战斗开始了。 她很高兴宋佳蕊已经把陈雨欣带离了现场。 在古老的赫罗星,细足蟹群在与它们天敌争斗的历史洪流中,演化出了一个特殊能力。那就是在危机时刻,放出浓重的障眼迷雾。这是细足蟹群某一代的生物工程学家根据天敌的基因改造了它们的族群基因,并一代代传承了下去。 无数的个体释放了惑敌烟雾,如同层层叠叠的纱雾。小袁老师将一只手变化成了一只锐利的螯爪。真高兴宋佳蕊她们不用看到老师的这幅形态。 她眯起眼睛,看着这三个黑衣男子在迷雾中搜索着她。他们开启了紫外线和温控搜寻器,但就算他们站在她的面前,在他们的眼中,她也依然是一团迷雾。细足蟹施放的迷雾足以隔断所有生物信息,除非你用手去触摸才能捕捉到她的踪迹。 一个黑衣男子正在逐渐靠近,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无知无觉地在她身旁走过,小袁老师小心地跟上了他。 我真是没想过我们这个族群竟然有胆大妄为到对监督之眼的人动手的这一天。小袁老师无声无息地将螯爪划过了男人的咽喉,然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男人软软地倒下了。她螯爪上的锯齿带着麻醉毒素,稍许擦破一点皮肤就足以能让这个星球上的一头成年的大象陷入沉睡。 小袁老师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想,对监督之眼动手,我大概真的是疯了。 她现在也无暇顾及以后。 又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的探查灯四处扫射,却并没有扫出任何小袁老师的痕迹。然后他撞到了瘫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这是?”他弯腰去触摸,小袁老师悄然无声地靠了过去。呲。这个黑衣男子也瘫倒在地。 她的麻醉毒素在避免直接战斗上有着出奇制胜的效果。 还剩最后一个。 一张手突然沉重地拍在了她的肩膀上,“你在这里。”男人一把擒拿住了她的胳膊,他喊道:“我抓住你了!!” 她的胳膊在瞬间散开。数十个细足蟹在空中爪钳相连,如舞蹈般起舞。 “一群该死的螃蟹。”黑衣男子在瞬间拔枪。砰!砰!砰! 他对着迷雾中的小袁老师连射数枪,但小袁老师在同时将自己分解成了数十个碎片,枪弹穿透了烟雾,却连一枚子弹都没有击中小袁老师。 “自寻死路!”黑衣男子冷哼,他拔出一把力场短刀,短刀发出了嗡嗡的声响。他的攻击犹如迅疾的毒蛇,在数秒间已经挥出了数十下,小袁老师迅速地组合自己招架着男子的攻击。力场短刀对分散的细足蟹足以造成伤害,但是当细足蟹聚拢在一起时,短刀只能在细足蟹的甲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细痕。 这需要小袁老师在分秒间的精妙群体配合,散开躲避他的突袭,聚拢合力抵挡他的强攻。“你能挡住我多久?太愚蠢了!”监督之眼的男子历声喝道,他的短刀如暴雨般向着小袁老师袭去。 “她是我的学生,做老师的怎么能看着学生被不明不白地带走!”她招架住了黑衣男子的短刀,另一手突然化作了螯爪穿透了男子的防御,划开了男子的衣服。 可惜,就差一点就能割破他的皮肤了,她暗想。 男子爆发出了怒吼,就算只是监督之眼的底层特工,他的武技也足够娴熟老道。力场短刀骤然爆发出光亮,他提高了短刀的输出功率,一刀刀砍在了小袁老师的甲壳上。现在的攻击是真正的全力输出,短刀砍透了小袁老师的甲壳。赤手空拳没有装备的她目前无法抵抗他的攻击。 她的甲壳正在碎裂,已经有个体细足蟹开始死去,剧痛正在通过死亡的细足蟹个体扩散给所有细足蟹们,疼痛正在灼烧着她的意识。小袁老师咬着牙凝聚起自己的意志,坚持住,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她听到了力场短刀在割裂自己个体时产生的噼啪巨响。就是现在,垂死的个体细足蟹们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卡住了短刀。而就这同时,她的螯爪猛地割向男人的胳膊,深深地扎入他的皮肤。 “去睡吧!!”她喊道。 黑衣男子愤怒地瞪视着他,向后倒去。他的眼睛仍旧在怒视着她,但是他的肢体已经麻痹,意识也已陷入昏迷,不再构成威胁了。 小袁老师喘了一口气。 我们今天干翻了三个监督之眼的特工,这足够我对我的兄弟族群们吹一辈子了。 小袁老师重新组合起自己的身体,计算着己方的伤亡数。还好,目前并不影响她维持人类的外观。 现在,她要去找宋佳蕊和陈雨欣。 她抬起头,然后她愣住了。 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身穿长款披风,头戴猎鹿帽,脸被绷带层层缠绕,手持一根黑色手杖,看起来宛若穿越时空的维多利亚时代侦探。 并非是他的外表让小袁老师震惊,而是他扛着一个昏迷的女孩——陈雨欣。 而后,他的话语,让她全身都起了彻骨的寒意。 他说:“你是她的老师?记住,带走她的人是安全委员会的射影探长。” 当小真赶到现场时,宋佳蕊正坐在路边哭泣。 他在地上的针织衣衫上找到了散开成个体的小袁老师,目前的它们已经无力组合成人类了。 这群细足蟹们看起来非常悲伤,其中一个细足蟹说:“抱歉,老师没有能救下陈雨欣。她被安全委员会的人带走了。” 第106章 事前 第106章 “你把人带来了。”他说, 就算他身处全息屏幕之中,射影探长依然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散的湿气。 射影探长低下了头,单膝跪地, 这是他对他的上级的敬意与礼节, 直到全息屏幕内的大人命他起身。 “起来。”全息屏幕内发出了刺耳而含糊的声响, 夹杂着杂乱的噪音,低沉而冰冷, 就像是他本人。他是射影探长的上司, 他亦是本星区的安全委员会的最高裁定者之一, 他是卡穆丹提总监。 射影直起身体,屏幕中的卡穆丹提总监说:“你在疑虑。” “是的, 大人。”射影探长低声说,“我的确满怀疑问。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未成年女性。” 屏幕内卡穆丹提总监的巨大鱼鳍微微抖动, 他的触须在喷洒水汽, “她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可我们逮捕她的行为是必要的,射影。” “那只是一场意外。” “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但赫拉克人却至关重要。”卡穆丹提总监挪动了一下他长满鳞片的庞大身躯,刺耳的嗓音与嗡嗡的杂音一起在房间里回响, “眼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的局势。回答我, 射影, 你遇到监督之眼的人了吗?” “是的, 监督之眼的特工们也想带走这位人类少女。但他们实在是……太过于不专业。”射影探长思考着措词, “无论是行动还是其他什么,甚至被一群细足蟹们搞得狼狈不堪。” “那是监督之眼的废物们自取其辱。”屏幕里传来不屑的低笑, 如果那个轰隆低鸣是卡穆丹提总监那个种族的笑声的话。“他们认为对方是普通人类女孩, 就如此的粗心大意。” “大人。”射影探长诚心诚意地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 “赫拉克人真的这么重要吗?” “是的。”卡穆丹提总监回答。 “只是因为对方的神秘科技?议会甚至要许诺给他们一席席位。这太不寻常了。” “你们这些种族的好奇心总是过于旺盛。” “好奇心是所有文明种族进化的动力之一。” 屏幕里响着干涩的信息杂音,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死寂。射影探长不由得后悔起自己的出言不逊, 卡穆丹提总监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上司。九处一直流传着卡穆丹提总监在暴怒中咬掉了秘书的半个头。虽然这只是一个让卡穆丹提本人发笑的传闻,但射影探长每次面对卡穆丹提总监时都在时时小心,生怕惹怒这位大人,哪怕他现在与卡穆丹提总监隔着广阔的星海,只是在用通讯频道交流。 在一段让射影探长倍感压力的沉寂后,屏幕里的庞然异物说话了。“你知道古老的艾萨提文明吗?” “知道。”银河文明有着诸多传说,其中一个就是艾萨提人是银河文明目前已知的最古老的的种族,它们拥有着极高的智慧。甚至在数十万年前,它们主宰着整个银河。这些当然这只是被联邦官方学者视作笑谈的传说。 “赫拉克人与艾萨提遗留的文明有关。” “……”射影探长吃了一惊。 “你前面经手的阿特拉方块,也和艾萨提文明的遗物有关。”卡穆丹提总监说,“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 射影探长走出了面见室。 他仍旧沉浸在方才信息的震惊之中。 “探长大人,您在烦恼吗?”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子智人,他名叫曹宇,是个有着褐色短发的年轻人。旁边另一个机器人说:“大概又被卡穆丹提总监大人训斥了。” 它身体的金属齿轮嘎吱作响,说话中带着电子的嗡鸣,它有四个银色金属手臂,身披一件红金外套,上面勾勒着电子路板的图案,这表明它是一位机器人有害协会的成员,它叫做un852-r3。un852-r3与曹宇都是射影探长的下属。 射影探长说:“赫拉克人还真的和艾萨提人有关。” un852-r3说:“艾萨提文明,那个据说文明已经发展到能扭曲时空和空间,操控维度的可怕种族吗?” “再怎么可怕,也早就灭亡了。”曹宇满不在乎地说。 “诸位,眼下我们要面临的问题是,看好那个人类女孩。”射影探长说,“监督之眼的人随时可能找上门。” 李老师将一束花放在了相框前。 今天是他妻子的生日。 他闭上了眼睛。 她是一个啰嗦的太太。在交往的时候,李老师从没觉得她啰嗦过,他一直都是个古板不善言谈的怪人,相亲也从来都是5分钟内就被对方ass。但她,却能在第一次见面和他滔滔不绝地聊了3个小时。实际上,基本都是她在说话,他只是沉默地点头,倾听,点头,倾听。 于是他们有了第二次见面,第三次,然后更多。 后来他们自然而然地领了证,结了婚。 在婚后的数年内,李老师才逐渐意识到他的太太有多啰嗦。他刷牙杯的位置放错了,她会唠叨。他的衣服挂错了,她会唠叨。他的袜子没有放在正确的地点,她会非常生气地唠叨上十遍。 他不知道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值得唠叨的事。在他妻子的眼里,似乎所有不按照她的律法安排的家务与陈设都是罪无可恕的重罪,能让她一跳三米高再唠叨上一个小时。他的太太真的很啰嗦。 李老师坐在了沙发上。现在家里因为疏于打理,茶几,装饰柜,电视柜上有一层灰蒙蒙的尘埃。杂乱的衣服被随手丢在了椅子上,沙发上。家里的杂物也被扔得东一件西一件。这在以往,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的妻子最见不得他把衣服和东西乱放。每到周末,她就会命令他把家里的地板家具都好好清洁擦拭一遍。无论什么时候来客人,那个时候的家都永远干净而整洁,就像他们平静的生活。 李老师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可恶的男人,在这样平静恬淡的生活中,他竟然也会罪大恶极地幻想,如果妻子能安静几天就好了。有时她的唠叨实在是太过漫长,漫长得李老师都有些觉得烦躁。于是,他时不时地会想,如果她能安静几天就好了。 然后,他的妻子真的安静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夺走了她的生命,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 死神带走了她们。 在那段时间,他每次走进家门,都会有一种步入地狱之感。他的妻子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灵魂的另一半,她的唠叨也已经仿佛成为了他每日呼吸的空气。现在,这些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是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他也再也见不到他的妻子了。 这是冥冥之中的神明对我的惩罚。 她真的不在了。 这间房子是他与她一起生活的地方。有段时间,他努力地将房间维持在妻子还在时的样子,妻子的衣服,化妆品护肤品,她的杂物,全都整齐地放在原处。厕所里依然挂着他和妻子的毛巾。入口处也放着她的拖鞋,仿佛她一会儿就能下班回家。 后来有个亲戚上门看他,对他说:“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去养个宠物吧。” 之后没多久,李老师上网闲逛时,被一个找领养帖子里的小狗所吸引,于是家里多了一条小狗辛巴。 也就是那之后,这个家发生了异变。 李老师睁开眼睛,拿了个杯子,将花束插进了水杯,放在了妻子的相框旁。 小狗辛巴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撒欢。 在不久前的一天傍晚。小狗辛巴从围墙的小门钻了进来,也像今天这样摇着尾巴跑到他腿边撒欢,但当时它的嘴里叼着一样东西。辛巴把它叼来的东西放到了李老师的脚边,开心地向他邀功。李老师低头一看,是一个被压扁的青蛙。 于是,他准备把这只扁青蛙扔进垃圾箱。 这是干垃圾,还是湿垃圾?应该是湿垃圾吧。他想。 可在数秒后,扁青蛙突然发生了变化。它像气球一般膨胀,然后突然分裂出了六肢,然后长出了躯体和尾巴。异变后的它足足有1米多高。它的外观和这个星球上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同,它的皮肤很白很光滑,上面有着细密的纹理。四个后腿支撑着它的身体,它有一双深嵌在头骨里的蓝色眼睛。 李老师当时所有的意识都停滞了,他完全无法去分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太过惊恐,他甚至连腿都迈不开步子。 这个怪异的怪物扑向自己,并且张开了嘴,它的嘴里有尖锐整齐如刀锋般的牙齿。 救命。 李老师的第一反应是操起扫帚进行了抵抗。在扭打了一番后,李老师发现这个怪物只是模样看得可怕,力气并不大,至少没有像猎奇恐怖片那样把他撕烂咬碎搞得满房间番茄汁。 在小狗辛巴的协助下,李老师凭借着扫帚把这个怪物给打晕了。他冲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又拿了手机一边拨打110一边来到怪物身边。 “喂,110吗?我家突然来了一个怪物……” “还要描述啊。你等一下。”李老师来到怪物身旁,而后他愣住了。 他把电话给挂了。 因为倒在地上的怪物,长了一张和自己妻子一模一样的脸。 他蹲下来看了这个怪物许久,他觉得很恶心。 抬起菜刀,他吸了口气,准备狠狠砍下去。怪物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把菜刀给扔了。 …… 今天,是他妻子的生日。 李老师买了妻子最爱吃的熏鱼,准备一会儿放一碟在妻子的相框前。 客厅里又传来了砰砰嗙嗙的声响。李老师推开门。 果不其然,又在上演鸡飞狗跳。那个怪物又在追母鸡丁满,小狗汪汪地在旁边叫。母鸡咯咯咯地拍着翅膀在房间里上演飞天秀。怪物扑了上去,抓住了母鸡,正准备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它瞧见了拿着平底锅向它走来的李老师。 李老师对着它挥了挥平底锅。 它很委屈地撒了手,母鸡咯咯叫地跑了。 现在这个怪物的脸又变成了初见的模样,不再是他老婆的脸了。挺好,至少这样不让我觉得恶心。李老师来到餐桌旁,他打开塑料袋,拿出熟食盒,准备倒一碟熏鱼出来。熟食盒一开,李老师愣住了,里面空空荡荡,一块熏鱼都没有。 李老师怒视辛巴。辛巴立刻跑到怪物身旁,对着它汪汪大叫。李老师这才注意到,怪物的脚下都是熏鱼的骨头。 啊,不打不行。 李老师再度举起了平底锅。 第107章 通牒 第107章 在外太空轨道上看着这个星球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在黑暗深邃的空间中, 它周身覆盖着蓝色的外衣,白黄色的复杂纹路让它显得神秘而美丽,晶莹而又脆弱, 它是这个星系内无数生命的唯一故乡。就算在银河文明星区, 它也是很稀少的宜居星球,让人着迷的生命母亲。她就像是颜真躯体之中的它初见的那样, 让人不知不觉心生感动而爱上她。 “很美丽不是吗?”小真旁边一个男人说,他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廉价西装,是个神色疲惫的中年人。如果不是身处在空旷的舰桥上,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疲倦社畜。他叫做马经世,是猫先生在本星球办事处的下属。 “是的。它看起来真的很脆弱。”小真回答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在外太空轨道上停了个……”小真思考着措词,他应该怎么形容,空间站?移动堡垒? “凭吊者, 我们这么称呼这个要塞。”一个机器人滑了出来, 金属的外壳上披着蓝绿长袍, 上面的图案显示它是一位“理性机器人互助会”的成员。 “你好,你是……” “你可以称呼我罗肯89。很荣幸见到你们, 颜真,斑船长。”它说,它也是猫先生在监督之眼星球办事处的下属成员。 凭吊者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充满了一股监督之眼的杀气。 在不久之前,目睹街上的惨状后, 小真强烈要求要去找安全委员会讨个说法让他们归还陈雨欣,于是猫先生把他和斑船长直接带到了这个停在大气层之外的凭吊者要塞。在小真和斑船长无声的注目礼之下, 猫先生是这么回答的。“哦, 这里是监督之眼在这个星球的办事总部。”它说的非常平淡, 仿佛身下的巨大要塞是某个平凡的办公大楼。 这是一座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太空要塞,在小真和斑船长前往指挥室的路上,他们已经见到了至少近百名后勤人员来往于通道上。每当猫先生走过,就立刻会有工作人员停下脚步对猫先生鞠躬。 猫先生的两位下属马经世和机器人罗肯89紧紧跟在猫先生的身后。这两位下属对于猫先生的两位友人也保持了足够的敬意。 现在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在半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生活在陆地上的名为颜真的普通中学生,而现在他脚踏在一个恢弘的外星要塞中,被一位号称是要塞的最高官员带领着,在太空中遥望自己的家园。 指挥室前,威严矗立着十根廊柱的明亮长廊,长廊的末端便是指挥室的大门,由两位全副武装的军士守卫。大门雕刻着监督之眼的标志,一只巨大的眼睛。当猫先生和小真等人靠近时,他们整齐地用长△枪敲击了一下地板。在嘎吱作响的轰隆声中,指挥室的厚重大门打开了。 在指挥室内,有数十个官员正在忙碌,所有人都穿着蓝黑色制服。在猫先生踏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对猫先生行了一个礼。 毫无疑问,猫先生是所有人的中心。它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跳上了中央的战略桌上。它的动作优雅而从容,面对众人的敬意,它有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气势。在轻微的嗡嗡电子声中,立体影像漂浮在了战略桌之上。 “对我汇报,马经世。” 看起来像是某实业公司一普通社畜的马经世立刻走上前,他紧张地扶了扶眼镜,说道:“我们经过确认,陈雨欣已经被带离了本地星球。她正身处一艘驱逐舰之内。”马经世快速地在中央战略桌前操作,很快一艘船舰的立体图像在桌子上显现,“驱逐舰的登录信息是智慧女神号,隶属安全委员会第九处。坐标是xotg-85-189,在本地星球的公共轨道上。” “看你们干的好事。”猫先生说。 “是属下失职。”马经世满头大汗,他说,“我们判断对方只是一位毫无战力的普通人类女性,所以才会导致了这种疏漏。” “这是你们的耻辱。”猫先生冷淡地说,“惩罚与检讨之后再说,现在,先让我们与安全委员会的杂碎们谈一谈。” “遵命,大人。” “伊芙琳,汇报接触情况。” 一位纤细的异星女性说:“我们已经发出了通讯信号要求对话,但是目前为止对方没有任何回复。”她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异星人,有着褐色光滑的肌肤,头上长有弯曲的犄角,说话的声音犹如悦耳的乐器奏鸣。 猫先生说:“保持航向与航速,继续接近。” “但是大人……”伊芙琳犹豫地说,“我们就快进入智慧女神号的射程范围了。” “保持航速,继续接近。” 指挥室内陷入了沉寂,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和动力管线的嗡嗡震鸣。 在数分钟后,指挥室内的一些屏幕闪起了亮光。伊芙琳的手扶着耳机,她说:“通讯员收到了来自智慧女神的讯息。” “开启扬声器公放。”猫先生说。 “呵呵,看看是谁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回响在指挥室大厅。罗肯89眼中闪着电子光,它说:“我能分析出这个声音是谁,他是射影的小喽啰曹宇。” “敢问各位大人有贵干?”通讯器那头的声音说。 “少跟我废话,杂碎,把人给交出来。” 小真说:“等一下,你们监督之眼平常就这么和安全委员会说话吗?” “很普通的外交辞令。我们只是在友好地沟通。”猫先生平静地说。 射影探长坐在座位上,看着深邃宇宙中的那颗水蓝色星球。他很喜欢这颗蓝星。这里的环境怡人,生机勃勃,而且是远离银河纷争的和平隐世之所。在最初,射影探长被调到这里时,他满怀着怨气,认为这是一个实际被降职的左迁调令。但是,当真正在这个星球生活了数年后,他就爱上了这里。 如果能一直在这颗星球生活那也不错,他暗想。 在数十个星历年前,他还是一个燃烧热情胸怀野心的年轻人。他的母星是一个环境极为恶劣的红色星球,终年被风暴所侵蚀。但这样也已是他们最好的生存环境。每隔数十个星历年,因为卫星接近的关系,他的母星就会山摇地动,山川夷为平地,平地化为大海,海啸袭来,火山爆发,各种灾难接踵而至。之后就是炙热的酷暑,天空不会有一滴雨落下。很多生命都会在漫长的酷暑中逝去。很久以来,射影探长以为生存就是如此艰难,死亡也是家常便饭。神明喜欢用这种严酷的环境来挑选最强壮的子民。在离开他的母星之时,他从未想过一个星球的天空竟然能如此的澄澈美丽,一个星球的土地竟然能如此的安静温柔。它无偿又慈悲地关爱着它土地上所有的生命。 这个星球的原住民被星球所爱,也被星灵庇佑。 但射影从不怨恨自己的母星。正是他的故乡,才锻造出了如今的射影。 因为能力出众,射影通过层层考核进入了安全委员会。当把安全委员会的徽章别在胸上,他看到了人们眼中的畏惧与敬意,他承认自己初时也会为这份权力而沾沾自喜沉醉其中。随着资历的增大,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触碰到的隐藏在银河文明深处的隐秘也越来越多,他已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了。这些年来,他经手了太多的案子,目睹了太多的悲剧。 很多事都必须慎重再慎重。 只除了,面对监督之眼的那些傻逼。 …… 曹宇拿着数据板来到他的面前。他是个年轻活泼的小伙子,射影总能在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浑身上下有一种精悍之气,留着利落褐色短发,穿着安全委员会的银色制服,骄傲地将安全委员会的徽章别在胸前。其实委员会内部对成员佩戴徽章没有任何文明规定,但曹宇总是会把徽章佩戴得极为工整,标准地对着第二颗装饰纽扣,就像是当年的他。 “大人,监督之眼发来了通讯。信息来源是凭吊者,那个要塞。” “哦。” 机器人un852-r3说:“他们在索要杀害赫拉克统帅之子的嫌疑犯人,人类女性陈雨欣。” “是的,而且相当无礼。”曹宇对着射影探长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混着喳喳的杂音:“杂碎,把人交出来!” “他怎么敢这么威胁?我们是安全委员会!!”曹宇恶狠狠地将数据板扔在桌上,“他以为他是谁?就算是星球总督也不敢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这么说话。” “对方是谁?” 机器人un852-r3的金属手臂对着虚空打开了屏幕,上面显示出了猫先生的一些信息。“是这个星系新派来的监督之眼监察官,刚刚才登记,被称作‘猫先生’,爱尔特人,最近才正式接管了本地星球的办事处。” “还有其他信息吗?” “能查到的信息非常少。可以说除了爱尔特人这个信息其他几乎什么都没登记。” 射影用手指敲着桌子,“直接空降并且在这么短时间内接管凭吊者,绝不是等闲之辈。能查出他背后的派系吗?” un852-r3的屏幕上闪过了一串串二进制码,“调令信息是一级密级,如果要我强行黑进去至少需要本地时间的1893个小时以上。需要我现在解算吗?” “不用。保密等级竟然这么高……”射影探长低声说,“他究竟是属于哪个派系呢?” “凭吊者发来了正式的公文。”曹宇看着数据板说,“他们正式要求我们移交嫌疑犯人陈雨欣……” “你怎么了?” “对方的结尾说是如若不交,引起的一切后果将由我们负责。” “老套的威胁手法。”射影轻笑。 “……大人你看。”曹宇将数据板递给了射影探长,“最后的落款有监督之眼的洛坤领主,上面有他的印记和授权码。” “这不可能……洛坤领主已经不问世事多年,怎么会给一个新人这么大权限?” “这就不知道了。”曹宇说,“也许是伪造的也说不定。监督之眼这群混账最喜欢当别人是智障。” “这说不好。曹宇,你知道面前监督之眼出了大乱子,曼斯菲尔德大导师突然离世,所有的平衡都被打破了。”射影探长提起曼斯菲尔德不由自主地将语气放低,就算是他最痛恨的监督之眼,曼斯菲尔德大导师也依然是一位让人心生敬意的对象。 “大人,你说曼斯菲尔德大导师真的离世了吗?”曹宇看起来也有些烦闷,“这样一位英雄就这么离去实在是太突然了。” “在收到曼斯菲尔德大导师去世的消息时,连卡穆丹提总监都在为他默哀,我为他默然站立了一夜。这是我对传奇英雄的礼仪。那个时候的监督之眼还尚有值得称道之处。但现在,不过是一群扯大旗的傻逼而已。”射影探长站起身,“回复他们。” “回复什么?”曹宇问道。 “让他们都他妈滚蛋!” 隔了两分钟后。 船员喊道:“对方发来了回电!” 曹宇拿起数据板,他读道:“……请允许我方提醒贵方杂碎,你们所拥有的仅仅是一艘驱逐舰。经过我方仔细考量,贵方无论是武器还是兵力都寒酸得让人发笑。就算向最近星系的安全委员会空间站发送信息,经过我方阻拦,他们也要历经本地86个小时才能收到。这意味着贵方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援军。请允许我方再提醒一下,我们要塞弹药充足,足以将大型巡洋舰舰队在一小时内轰得灰飞烟灭。以上提醒皆出于我方的慈悲心。请贵方杂碎立刻交出……” “够了!!”射影探长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站起身冷笑:“交人?做梦吧!!” “大人!”一个船员喊道,“凭吊者要塞正在向我方靠近。” “大约还有20分钟就进入我方射程。” “还有15分钟。” “还有10分钟。” 射影探长直起身体,他扫视着舰桥内的船员和战斗人员,“船长,防卫工作就交给你了。” 船长抬起头,她是一位严肃的中年智人女性:“请放心,探长大人。这次一定会让监督之眼那些傻逼们好看。” “那么,各位战斗准备就绪。”射影探长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愤怒:“该让他们长点记性了。” 凭吊者指挥室内。 罗肯89说:“对方没有回电。”、 小真说:“说实话,无论是谁,收到你们这样措词丰富又行文美妙的通牒,谁都不想回复好吗!!” “再等一会儿。”猫先生说。 “凭吊者继续靠近智慧女神号吗?” “那当然。保持航向和航速,继续靠近。” “可是再靠近就是他们的射程内了。” “继续保持航速。” “还有15分钟进入射程内。”伊芙琳平静地播报。 “还有10分钟。” “还有7分钟。” “我的天。”斑船长指着屏幕里的信息说,“这个信号显示对方驱逐舰正在启动防御罩,并且同时在激活武器中。” 伊芙琳说:“距离对方激活武器发射主炮还有3分钟。” 罗肯89的屏幕上又闪过了一串电子数据,它说:“智慧女神号来电了。” “哦。” “对方回复:去死吧傻逼。” “很好。”猫先生点头,“全要塞主炮准备开火!” “我说。”小真终于忍不住了,他看了一眼舰窗外的蓝色星球,“你们真的准备在轨道上开打?” “那当然!打他丫的!” 第108章 平静的一天 第108章 平静的一天 时值周日的下午, 李老师正在从大润发超市回来的路上。 他平常很忙,就算回家也是忙着批改作业和背教案。妻子去世后,他很少自己做饭, 就算做也只是下个水面,或者直接在外面的小吃店解决。 今天上午是兄弟学校的交流活动, 等活动结束他走出学校, 看着远方隐在高楼后的翠绿小山, 又想起了他的妻子。在谈恋爱的最初几年,他常常会和还是女友的妻子一起到这个城市周边的小山去踏青爬山。至今他仍记着当时所有的细节。 穿过疏密的树叶, 沿着凹凸不平的山道向上,山林间特有的微风扑面而来,将他们身上细密的汗珠化作了清爽的凉意。登山时他的妻子很少说话, 那个时候她是个争强好胜的姑娘,爬山一定要走在李老师的前面。他在后面跟着她,注意着她脚下的石块, 身旁的灌木荆棘,还有突然会出现的虫蛇。这是他与她一起经历的美妙时光。踏青登山, 对于许多人来说不过是最平常的出游活动。但对李老师来说,却是他人生中最浪漫的历程。他与她一起, 他看着她手臂摆动,脸颊通红, 大口地喘着气, 用炫耀的目光宣示着自己的领先, 然后他们一起登上了山顶。这是李老师情感最奇妙的时刻, 她在他身边, 跟他呼吸着同样的山间空气, 这只不过是他人生旅程中极为短暂的一瞬。但他和她一起站在山顶凝视着远方泛着明亮水光的稻田之时, 他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当时还是女友的妻子问他。 他愣了好半天,终于意识到她在暗示什么。可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他不敢看她,只是对着天空的薄云大喊了一声:“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在旁边先是沉默,然后就开始放声大笑,直到笑得双目湿润,然后她眼睛红红地问他:“你会做饭给我吃吗?” “会!当然会!!”当时他头点个不停。 后来他们结了婚。事实证明,他只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把妻子骗进了家门。婚后,他基本没怎么做过饭。因为他根本不会做饭,唯一会的就是下水面,最多再打个蛋。家里如果他做饭,只能两个人一起吃面。于是不知不觉中,家里的饭基本都是妻子在做。 我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混蛋,李老师想。 妻子走后,他已经一个人生活多年。他依然不怎么做饭。他几乎从不买菜,厨房长久不用早就积满了灰尘。每当他走进厨房,总有一种强烈的焦灼感和罪恶感。你早干嘛去了?他在内心质问自己。于是他稀里糊涂地过着日子,中饭学校食堂有饭,晚饭就凑合着在外面吃,偶尔在家里下个面。 本来他的日子也能这么凑合平淡地过下去。 但现在,家里多了一些活物。 辛巴用狗粮和罐头就能对付,意外养的母鸡丁满抓把米就能养活。 问题是那个怪物。 一开始这个怪物含糊不清地怪叫,像是要吃活物。李老师本来想买只活鸡喂它,可还是心一软没舍得,反倒养了一只母鸡。后来他一合计觉得不能惯着这个怪物,直接扔给它冻鸡肉。最初这个怪物并不肯吃,但饿坏了也只得委委屈屈地啃了。 怪物挺聪明。李老师进屋收拾房间发现,它把里面的鸡啃得干干净净,塑料袋被扔在一旁。他一进房间,怪物就对他乱叫,鬼才知道它在叫什么。开始它还想袭击他,被李老师用平底锅加乱拳几番狠揍,这怪物总算变得老实了点。 他也没什么耐心,每次回家扔一个冻鸡了事。那怪物似乎意识到了李老师的权威,转而找机会偷袭母鸡丁满。当然目前,一次都没有成功。 在辛巴的检举揭发之下,李老师发现这怪物偷偷摸摸吃了他带回家的熏鱼。 它能吃熟的东西,而且吃得还很干净。 在用平底锅敲了它之后,它可可怜怜地缩在沙发一角,爪子扒拉着沙发。李老师注意到,这怪物好像是瘦了不少。 意识到这点后,李老师觉得自己每天扔一个冻鸡肉,似乎就是在虐待它。于是他今天去了趟大润发,像往常一样买了一个冻鸡肉。回家将冻鸡肉化开后,他难得地去厨房开了火,将冻鸡肉扔进锅里,拿着a对着菜谱,一味味放调料。 先烧一遍去血沫,再把大葱,姜片,香菇,枸杞,桂圆一起文火慢慢炖,最后再放点盐。 锅里是咕嘟咕嘟的声响,十几分钟后,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炖鸡的香味。辛巴兴奋地摇着尾巴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那个怪物小心翼翼地扒在厨房门边盯着锅。 当李老师回头看它时,它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将鸡肉盛出锅,李老师尝了一口鸡汤。这是一只老母鸡,油很多,炖出来的汤又鲜又香。这是他第一次下厨炖鸡汤的成果。明明只是动动手的事,为什么当初就不去下厨房给妻子做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付出变成理所当的日常?李老师闭上眼睛,现在无论他怎么懊悔,一切都晚了。 他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了妻子的相框前。 辛巴围着他的腿打转。餐桌前,那个怪物正在捧着碗喝汤。李老师很诧异它竟然知道怎么盛汤,它的坐姿虽然怪异却很端正。喝完了汤,它拿起鸡腿很认真地啃了起来。发觉到李老师在看它,怪物抬起头。它做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它好像是在笑。 阳台上,母鸡丁满谨慎地注视着怪物的行动,确认现在没有危险后,它拍了拍羽毛,蹲在了地上享受着夕阳的照射。 李老师抬头眺望着落日的余晖。城市里已经有人点亮了淡黄色的灯,就像是任何一个傍晚,再过一个小时,无数的灯火将会亮起化为这个城市夜景的一部分。 今天,依然是平静的一天。 小真说:“你们真的要开打?” 猫先生说:“我会再给他们一个警告。” “你说的是警告,不是威胁?” 猫先生没有理他,它又发出了一个讯息。 “根据银河文明律法,我方有权要求移交文明独立区的嫌疑犯人。请贵方速速交出。” 罗肯89播放了对方的回复:“贵方即将进入我舰的射程范围,请贵方立刻离开!立刻离开!不然将视作对我方的侵犯。我方将会立刻开火自卫。” 猫先生说:“告诉他们,如果开火,就意味着是对监督之眼的正式宣战。” 播放器里响着对方冰冷的回答:“再重复一遍!请立刻离开!立刻离开!我方即将开火!” 猫先生转头对小真说:“你看,我警告过了。” 它的话音刚落。凭吊者外发出了巨大声响,整个指挥室都在剧烈晃动。锐利的警报声响起。 “哦豁,他们开火了。”斑船长感叹。 “嗯,开火了。”猫先生点头。 小真说:“听你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等新年的倒计时烟花。” 猫先生下了命令:“将防御盾提高到60,开火!” “遵命!” 要塞的窗外,光芒闪耀,炮火与炮火交织。凭吊者要塞与智慧女神号之间的漆黑太空化作了充满死亡射线的光之地狱。炮火在它们的防御护盾上弹射,能量光束忽明忽暗。这是惊天动地的外星文明之战,在一个安静的毫不知情的文明独立星球上的咫尺之遥。 在银河文明星区,战争随处可见。虽然在小真眼里,战争毫无意义。可眼下,他不得不为了抢回他的同学,被卷进了这场愚蠢的炮舰战。 四周响斥着电子通信的杂音,要塞的地面剧烈震动。 小真问猫先生:“你们准备打多久?” 罗肯89屏幕上闪着数据流:“以目前对方的能量储备与炮火强度来计算,他们耗尽所有能量大约会对我方的要塞造成约15-20的损害。而以我方目前的炮火强度来看,需本地时间的70个小时才能突破对方的防御护盾。吾主,需要提高炮火强度吗?” “现在这样就可以。”猫先生点头。 小真说:“你们监督之眼和安全委员会就这么日常友好沟通吗?” “对方很不友好。” “你也一样!” “去选一件你喜欢的武装吧。”猫先生说,“罗肯89会带你武器库。” 在炮火喧嚣中,小真跟在罗肯89身后。他们走近了武器库大门,两个身穿监督之眼制服的卫兵行了个礼。一声轻响之后,小真进入了武器库。 小真曾经见过科伦大师的军械库,当时他对科伦大师收集的武器种类印象非常深刻,但凭吊者的武器库足以让科伦大师痛哭自己的军械库寒酸又狭小。除去各种新式武器不提,宏大的武器库内陈列着不同型号的武装装甲,从轻量级重量级到战略级,应有尽有。 他扫了一眼,考虑到自己目前的体型,他挑了一件轻量级的武装装甲。罗肯89将它的金属手臂插入插口,一串授权码输入后,这件装甲从陈列展台上弹了出来。它自动拆成了数十个装甲部件,在小真周身旋转,轻盈地自动贴在小真的身体上进行装配。 金属结合端口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在数分钟后,装配完成。这是一套蓝色系的轻型装甲,如果不看颜色,现在的小真非常像本地星球的知名电影超级英雄钢铁侠。 小真测试了一下装甲机体,这身装甲很灵活,活动时仿佛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毫无任何笨重的不适感。他又在武器库内挑了一把长剑,只要按下按钮,动力场能量就缠绕着长剑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拔出剑挥舞了几下,唰!唰!在空气中留下了数道白色残痕。 “你是一个很强的人类。”罗肯89说。 “哦?难道不是因为这身装甲吗?” “不,人类。我能计算,这不是感觉。”罗肯89说,“从刚才你测试装甲我就计算出,你对肢体控制与力道把握之精确,连机器人都未必能做到。你是一个很强的人类,颜真。这个要塞里没有智人生物能做到你这个地步。我现在明白为何吾主要派你去执行拦截任务。” “猫先生是你的上司。” “是的。” “它以前就是你的上司吗?” “不是。吾主猫先生是最近才调到此地。” “哦,它是新来的空降啊,你知道猫先生对谁负责吗?” 罗肯89的电子眼开始闪光:“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权限。” “好吧。” “刚才你的提问,我会向吾主汇报。” “请便。” 他们俩走出武器库。凭吊者又在震动。防御护盾与能量碰撞时制造出了巨大的声响。四处都充斥着刺耳的警报。罗肯89将通讯屏幕打开,它指着一处信号说:“就像吾主预料的那样,智慧女神号偷偷放出了快速舰。” “二,三,四,五。”小真数道,“一共有五艘偷跑的快速舰,安全委员会的人也不蠢嘛,那么陈雨欣到底在哪艘船上呢?” “我不赞同你赞美安全委员会的行为。我和整个通讯组正在侵入对方的程序,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小真走向传送甲板,“给我一艘突破飞艇。”他戴上头盔,“由我去把陈雨欣给抢回来。” 第109章 潜入作战 第110章 潜入作战 虚空中炸裂着耀眼的光芒。 战争场面总是由混乱与毁灭构成, 能量光束正狂暴地在太空中乱舞。 将头盔戴好,检查完自己的装甲,小真登上了一艘突破战机。这架战机有着海豚般的流线身型, 这种设计源于设计师对于某星球上生物的研究,是如今银河文明联邦常见的战斗机型。它的安全性并不高,但是速度极为轻快敏捷。设计师狂热地追求性能上的灵活机动, 如今这种机型主要用于间谍与突袭活动。 一连串的电子数据在他眼前滚动,这是正在轮流显示系统数据, 安全链接装置和生命维系系统适配,以让驾驶员在战机被击中后最大限度地保护驾驶员的生命。当然, 在实际战场上, 这些防护毫无用处。这种突破战机在大规模作战的战场上是战损率最高的。 刺耳的警报声在甲板上咆哮。轰隆的炮火声此起彼伏。 小真按下了推进器,将自己的身体调整成一个舒适的坐姿。久违的机油味钻进了他的鼻子。在启动引擎的怒吼声中, 战机开始震动鸣叫。“我出发了。”他对通讯器说道。 “希望我们不会回收到你的残骸。”罗肯89平板地对他说着祝词。 突破战机飞进了漆黑的太空之中。小真调整着战机的飞行模式,明亮的能量光束擦着机身而过。他看着头盔内投射到他视网膜前的世界面板显示,五艘快速艇的信号正在闪烁,亮着绿色的光。 罗肯89说正在侵入对方的系统中探查。但小真实际上并不需要它的协助,他将数道意识触手散开投入到了这深邃的宇宙空间之中。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恐惧, 愤怒, 忧虑,还有兴奋。 像这样大规模高强度的意识探查,小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过了。尤其还是在这种战场上。 (可怕……) (监督之眼这群傻逼们) (舰上食堂的饭太难吃了, 我要杀了厨子) (我的上司真性感。) (我想……回去和那个女原住民约会, 希望能赶紧赶走监督之眼的傻逼们) …… …… 要在纷乱的思维信号中理清线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真一边操控着战机躲避虚空中的各道能量光炮, 一边辨识着微弱杂乱的意识, 它们如同明暗闪烁的烛火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闪烁, 模糊不清,转瞬即逝。 协调与辨识。 战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小真作了一个螺旋式的俯冲,避开了对方驱逐舰的炮火。 (猫先生。) 在这种距离的宇宙空间内,小真并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将意识链接上猫先生。但猫先生的感知能力之强是小真平生所见的唯一一位,他相信自己这样的意识呼唤能够让它听到。 几十秒后,就像是猫儿闻到鱼腥味,猎犬找到了目标,猫先生的意识敏锐地抓到了他。 小真说:(我需要你让智慧女神号的防御护盾失效。) 猫先生低笑:(对方的防御不是摆设。) 小真说:(陈雨欣不在那偷跑的五艘快速艇上。她还在智慧女神号内。) (嗯,理所当然的烟雾△弹。我可以让凭吊者火力全开再加上程序扰乱,目测能让智慧女神的护盾失效20秒左右) (可以。) (那就一会儿再见了。) …… 能量闪光在智慧女神的防御护盾上忽明忽暗。小真沉默地盯着护目镜内的数据。 【三十秒后后停滞智慧女神防御护盾】 【请做好武器检查】 【突破!】 就在一瞬之间,智慧女神外侧的防护罩消失了。 小真驾驶着突破战机直接冲进了船舰上的起降甲板,引擎的音频骤然降低,战机正在减速,滑轮与甲板发出了锐利的摩擦声。 如果运气不好就会被当场轰成渣渣气化。小真知道自己开着监督之眼的战机闯到安全委会员的地盘意味着什么。 他从战机上翻身落下。几道光束几乎是立刻打到了他的装甲上。就和电影中的钢铁侠一样,这些激光光束打在他的装甲上不痛不痒。护目镜上还是显示了遭受攻击的红字警告。起落甲板上安全委员会的后勤人员正在用枪射击他。 虽然他们恨不得立刻把小真这个入侵者给轰成碎片,但他并不想杀害他们。不过就目前这情势来说,他们真的有点烦人。 他看见了后勤工作人员的意识,愤怒与责任这两个因素操控着他们激烈的攻击性行为。小真抬起手,轻声说:“停。” 无形的意识水波向他们涌去,命令的浪潮吞噬了他们的意志。后勤人员们停住了攻击,茫然地站在原地。这只在一个瞬息之间。一个强制心灵命令。 操控心灵意识在银河里诸多种族中并不罕见,甚至小袁老师的宠物球球都能做到简单地修改智慧生物的意识,但精通这项禁忌的技艺是非常困难的。智慧生物的情感意识纤细而复杂,操控它们的意志犹如拨动最细微的引线,稍有不慎就会带来无法挽回的毁灭性后果。 如非情况特殊,小真很少用心灵能力下狠手。 紧张的情感如涟漪般反馈到小真的触手上。就这样。停住。不要攻击。他温柔地将他们的敌意统统驱散。 大约能维持二十分钟左右。这样也够了。 在轻微的震动中,小真踏进了船舱甲板。智慧女神的重力系统并没有失常,装甲脚部踏在甲板发出了砰砰的低响。这是一艘常规的联邦驱逐舰。他对驱逐舰内模板化的地形和位置非常熟悉,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走。 他扩散着自己的意识触手,瞧了一眼护目镜内显示的生物信号显示。一个七人小队正在逐渐接近他。 小真转进了转角,轻松利落地放倒了一个不幸路过此地的船员。他隐蔽在墙后,小心地窥视不远处的走来的巡逻船员。 七个人。小真按了下腰部的力场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拔剑出鞘过。说实话他也不想使用。他能在不到一分钟内用剑将这七个人全部杀死,甚至连怎么出剑怎么穿刺都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有了明确的构图。但小真并不想在这种事上流血。很多时候,他都不太乐意在正面战场作战,能在暗处不流血地解决才是他喜好的风格。 当初那个南赛人追踪着他缠着他死活喊着要决斗,实在是让小真头痛了很久。 他又释放了一个心灵震波。 七个船员困惑地站在原地,小真在他们的意识中读取到了陈雨欣的所在地。命令他们统统对墙面壁休息后,小真大摇大摆地拐进了一个楼梯。他拿走了其中一个船员的数据板,一边瞧着智慧女神的内部通讯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在走上三个楼梯后,能量激光噼啪声越发刺耳。猫先生看起来用要塞炮轰得很开心,小真怀疑它这是在借机发泄私怨。 智慧女神号的内部通讯充斥着各种对监督之眼的恶言恶语和密集的战术术语。小真快速地发了几条“食堂的菜太难吃了”“上司真性感”的匿名通讯进去浑水摸鱼搞乱,很快就引来了船员问“这是什么密语”的提问。当然没有人回答他们。 小真停住了脚步,平板上的读数显示他就要到他的目的地了。 他瞧着眼前的护目镜,生物探查显示前方只有一个生命体。不管是谁,他都必须要进去确认。 一个机器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警告!警告!你不能再前进了!” 激光从机器人的金属手臂上迸射而出。小真跳着躲开,眼前的机器人穿着红金外套,上面的图案显示它是机器人有害协会的一员。一直以来,机器人内部的派系斗争也是银河联邦激烈内斗的一部分。 对小真来说,无法意识探查和操控的机器人实在是很讨厌,对机器人的言语威胁更是没卵用。于是他冲上去干脆地把它的头硬拆了下来,把它的数据核心取出扔到一边,强行中止了这位的数据处理与通讯能力。 干掉了这个威胁后,小真来到大门前。门后有着微妙的意识波动。 不同于他探查到的那个柔弱生命体,那是激烈的杀意。 看来战斗是无法避免了。他开启了装甲上的激光切割器具,开始切割大门。 滋滋的声响随着红热的线游走。门被切割出一个大洞。 门内的防御者拿着爆弹枪对着他连射数发。小真抽出长剑,明亮的能量在剑身上噼啪地跳动。啪!啪!啪!他眼花缭乱地将爆弹全部挡住。 “监督之眼的走狗!!”褐色短发的年轻人喊道。 他应该就是射影探长的下属曹宇了。 曹宇对着小真挥舞起了动力斧。 小真在瞬间发出的战意驱除命令被弹开了。不愧是射影探长的第一扈从,这位智人有着非常强的精神抗性。 小真用剑优雅地划出了一道弧线,一分钟,他想。陪这个曹宇玩一分钟吧。他灵活地招架住对方的动力斧攻势,空气尖啸,火花跳跃。利斧与剑的能量立场不断碰撞,嘶嘶作响,足以将触碰到的血肉瞬间化为尘埃。 曹宇的动力斧擦过小真的肩甲,只留下一道细细的划痕。小真迅捷地躲闪着,剑闪出了一道光,轻巧地砍下了曹宇的一搓头毛。 招架与回击。连续三次。在火星散去之时,小真将剑架到了曹宇的脖子上。 “你是谁?”曹宇愤怒地问他。 “监督之眼的走狗。”小真歪着脑袋说。 “探长大人会来收拾你的!” “我想他应该遇不到我。”小真的手肘狠狠地击中了曹宇的脑袋。年轻人晕死了过去。 陈雨欣躺在房间中央的平台上。她闭着双眼,浅浅地呼吸着,嘴唇微开,双手乖巧地放在身体两旁,就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小真扫描了一下,姑娘的生命体征很平稳,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确认陈雨欣无事后,小真捡起曹宇的数据板看了眼,智慧女神内部通讯信息正乱成一片。方才一路上遇到的船员都被小真植入了错误的信息暗示,应该给射影探长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在短时间内,他是赶不过来的。 他来到门口被他拆散的机器人身旁,拿起它的数据接口接入了智慧女神的数据网,他插入了一根银色数据棒。数秒后,绿色的进度条显示完全输入完毕。 这才是猫先生的最终目的,送给安全委员会一个小小的礼物。 “搞定了。”小真轻声说,他背起了沉睡中的陈雨欣,“我们现在离开吧。” 第110章 上门 第110章 射影探长看着滚动的数据显示。 通讯网内各种通报讯息已经互相矛盾到了一种荒唐的地步。 “监督之眼用大量的病毒代码攻击了我们的中央系统。”一个指挥室技术员说。 射影探长皱着眉瞧着通讯网上几千条闪烁的讯息。他开打了与曹宇的通讯:“曹宇?你那边的情况?” “你好。” 通讯器里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虽然伴随着嗡嗡的杂音, 但射影意识到这并非出自曹宇,那个褐发年轻人的嗓音更为轻佻活泼,哪怕在严肃场合的汇报也改不了他的语气。“你是谁?” “监督之眼向你致意。”通讯器如此说,这是一个很悦耳的声音, 略略有些低沉, “感谢你们对嫌疑犯人的贴心照顾。” 射影探长怒道:“曹宇呢?曹宇在哪里?” “你的扈从正躺在冰冷的地上睡觉。你可以一会儿过来给他安排一个更好的睡床。” “你在哪里?我告诉你, 你要是胆敢……” 通讯器内传来了轻笑, “经过我与贵舰船员的沟通,我愿意诚心诚意地给贵方一个建议。你们食堂的饭太难吃,建议贵方好好换个厨子。” “你……” 通讯被切断了。 数秒后,另一个通讯被接了进来。“探长大人!嫌疑犯人陈雨欣被监督之眼的人劫走了!!曹宇探员受了伤昏迷不醒……” 这时又一条讯息插了进来, 是来自克莱尔船长, 她说:“大人,凭吊者发来了通讯。” “他们说什么?” “感谢贵方配合我方的团建活动, 现在我方将按计划撤离。特别提醒一下贵方,我方刚才的攻击炮火并未输出全力,贵方如若想要尝试追击, 我方将会不再有任何收手,以百分之百全力输出迎接贵方。” “……” 克莱尔船长说:“探长大人,他们说的是事实。凭吊者的火力规格远高于我们。我们贸然追击的话最坏的结果是在两个小时全军覆没。” 射影探长狠狠地将拳头砸在了数据板上。 伴随着轻微的震颤,小真踏进了指挥室。广阔的房间内灯光被压到了最暗, 四周是璀璨的万千繁星, 而中央是那颗水蓝色的星球。在幽暗的舰桥行走,就仿佛漂浮在这深邃的太空中。 他摘下了头盔。两个机器助手滑了过来辅助他卸甲。金属接口咔咔作响,装甲部件自动从小真身上脱离。机器助手一件件接住部件回收。脱下装甲后并没有明显的身体减重感, 这种战斗装甲在最大程度上做到了与身体的贴合适配。 脱去装甲, 他又变成了人类颜真, 至少在外表上是那个人类少年。 一个机器人靠近了他,它的动作丝滑轻盈,丝毫没有机械的沉重感。 罗肯89说:“罗肯89有向您询问的事。” “请说。” “在智慧女神号上,您有没有遇见un系列的机器人?” “un系列?我遇到了穿着红袍子的机器人,它应该是un系列的。” “un852-r3,安全委员会本地办事处的数据主管。” 小真摸着下巴,“应该是它。” 罗肯89的金属外壳内响着嘶嘶的电流声,小真怀疑这是否就是机器人情绪表达的方式。 小真说:“我把它给拆了。” 电流声中止了两秒,然后变成了另外一种微妙的噪音,一股机械的电子臭味在空气中扩散,小真并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也许这就是机器人的兴奋表达。 罗肯89出声了:“很好。” “我想重新修复它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颜真大人,我一直在计算未来把un852-r3的中央核心芯片扯下来的可能性。” “你是机器人,推演这种计划会让你觉得愉悦吗?” “我无法理解生命体的愉悦这一情感的具体含义。虽然这种推演对现实局势毫无意义,但毫无疑问能够有效减少我系统内混乱代码的产生。” 我懂了,你是真的很想看到安全委会员本地办事处的un852-r3变成一堆废铁。 猫先生正坐在中央桌子上看着闪烁着的多个数据板,而它的面前是旋转着的立体投影。每个数据板都在同时显示近千条讯息。小真注意到猫先生的猫爪非常快捷地在这些数据板上点过,这并非是动物的无意识行为,而是它在迅速处理信息。猫爪的移动没有半点犹豫,快速,熟练。这表示它对所有呈报的数据信息都了然于心。 方才小真已经遵照猫先生的指示在智慧女神号上偷偷植入了一种病毒程序。他猜这个程序应该不仅仅只是一个破坏智慧女神内部系统的木马。至于猫先生的真正目的,他并不感兴趣。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解决天晴星赫拉克统帅之子的破事。 “我的人会检查陈雨欣的身体状况,你就放心吧。”猫先生的眼睛没有离开立体投影影像。 “我是不会同意把陈雨欣给交给赫拉克人的。” “我也不打算。一个普通人类女孩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那么现在,你们搜索的结果出来了吗?” “我们把赫拉克统帅之子落水的那条河全线搜索了一遍。” “结果呢?” “我们没有找到这位可怜赫拉克王子的遗体。在调查了沿河所有小区的监控后,刚刚总算有了新发现。这个发现赶在了安全委会员的前面。” “什么?” 猫先生拍了一下数据板。立体屏幕上出现了一条小狗。狗嘴里叼着一个模糊的东西。将屏幕画面放大后,仍不能看清狗嘴里到底是什么。屏幕显示正在进行智能解析图像。几秒后,图像清楚地标注小狗的嘴里叼着一只青蛙。一个数据框框住了露出半截的青蛙腿和身体,上面勾勒出青蛙身上的图案,那正是赫拉克人的图腾。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只狗有点眼熟。”小真说。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下一秒,他的预感成了真。 “我们已经找到了这只小狗的主人。” 李老师大大的头像出现在了屏幕上。 “恭喜,又一个你的老熟人。” “……” 李老师正在看菜谱。 他的鸡汤取得了家里(他自己,怪物,小狗)一致好评的大成功。 在炖鸡汤大成功的鼓励之下,李老师跃跃欲试地准备尝试其他菜谱。 一旦一道菜做成功,新手们往往会产生一个自己就是天才未来大厨的幻觉。不论是不是厨艺,这种幻觉可以产生在很多行业上,李老师也不例外。 他准备挑战一道糖醋排骨,他的妻子过去最爱吃的就是糖醋排骨。 去超市买来了排骨肉,将所有的调料准备好。李老师围起了厨房围兜。他是一个认真的人,做什么都一板一眼,仪式化的程序不可少。 将排骨肉切成1寸大小的小块,用温水将排骨肉浸泡个10分钟。菜谱上说温水需要50摄氏度,李老师特意翻出了温度计量好了温度,才把排骨肉放进温水中。 10分钟后,他捞出排骨肉滤去水,将排骨肉倒入油锅中开始干炒。不一会儿,厨房里就有了扑鼻的香味。 怪物又扒在了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锅看。李老师拿着锅铲回头看了一眼,它又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它又从门口冒了头盯着看。小狗辛巴也加入了它。 一怪一狗聚精会神地蹲在门口。 炒了个十分钟后,李老师把火关掉。他一转身,怪物就又缩到了门后。 看到它这样,李老师不由得怀疑自己前阵子是不是打的有点太狠了。他想了想,来到客厅,从包里翻出了一袋水果软糖。这是他放学的时候在便利店里买的。 他教课的班级学生们似乎都很喜欢吃这种水果软糖。他不止一次看到学生的课桌上放着这种软糖包装袋。只要一有人吃,半个教室都会飘散着水果糖的香气。 李老师一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在昨天放学时,他神使鬼差地走进便利店买了一袋水果软糖。他不太喜欢吃甜食,但也许,那个它,可能会吃这种糖。 他将水果软糖拿在手上,对着怪物招了招手,它跑到了李老师身边,眼睛好奇地盯着水果软糖望。 李老师将包装袋撕开,拿了两颗递给它。它接过闻了闻,然后将软糖放进了嘴里。 它脸上又露出古怪的表情,和喝鸡汤时的表情一样。李老师猜它应该是很喜欢。 果然两粒软糖立刻全部进了它的肚子,它还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爪子,眼睛紧紧地盯着李老师手里的软糖包装袋。李老师又抓了三个递给它,怪物捏着糖转了个圈,蹲到了沙发上开吃。 它好像是真的很喜欢。 辛巴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在沙发下闻着怪物手里的软糖,但是它只是在小狗面前像是炫耀地晃了晃,一口塞进了嘴里。 这个怪物,真的很像小孩。 李老师转身回到厨房,继续自己的糖醋排骨大业。将水倒入锅内,与排骨持平。他拿着量勺对着菜谱的要求一勺勺放着调味料,黄酒,生抽,醋,还要加足足八大调羹的白糖。全部加好后,他开了火,说明书上说要炖40分钟,那就慢慢烧吧。 厨房里飘着让人胃口大开的肉香,李老师觉得这次的尝试也应该能成功。 他回到了客厅。那个怪物正在鬼鬼祟祟地扒拉他包里的水果软糖,辛巴也跟在它的旁边,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李老师咳嗽了一声。 它吓得跳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转身窜回了沙发,张着爪子给李老师看,表明自己的清白无辜。水果软糖包整个掉在地上,砸在辛巴的面前,散落糖果中的小狗成了现行犯人。辛巴立刻蹲下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态,嘴里呜呜呜个不停。 李老师把水果软糖重新放回了包里。他懒得和这两位计较。只要它们不拆家,不去袭击母鸡,李老师觉得自己都能容忍。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教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虽然是初中,但眼下教学任务是很重的。李老师认为自己班上的学生其实都是聪明的学生,但现在的成绩真的很不乐观。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改良一下自己讲课的方法和作业重点。前面几天去兄弟学校参观公开课和交流教学经验就让他感触颇多。 必须要下点功夫才行,他想。 翻开了笔记本,对着教案,李老师调整起了自己的讲课重点和课上例题。同一个代数题目的不同解题思路,由此引申出的不同考点。他圈圈画画着,想着自己的心得。 ……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突然,他猛地放下书。我的排骨!! 他瞥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过了1个小时。 排骨!我的排骨。这是要烧糊了! 李老师冲进了厨房,但并没有烤糊的焦味,只有让人食欲大开的糖醋肉香涌进了他的鼻子。灶台上,火已经被关了。他打开了锅盖,油亮棕红的排骨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怪物扒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是它关的吗? 而且它竟然没有偷吃。 李老师觉得有点感动。然后他瞥见了客厅桌上自己被翻开的包。那袋水果软糖的包装袋正躺在地上,里面是一颗糖都没了。 “……” 李老师瞪视了一眼扒在厨房门口的怪物。 怪物含糊地咕噜了一声。 他转头用铲子铲起一块晶莹棕红的小排骨,自己尝了尝味儿。还不错。险些糊掉的被怪物拯救的排骨虽然比不上自己妻子当年的手艺,但是合格的水准。 他把小排骨整整齐齐地码在了碟子里,端到了餐桌上。 怪物和辛巴又兴奋了起来,飞速冲到了餐桌前。 在李老师的注目礼之下,它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椅子上,它的下身四肢正正好好将椅子包住,上半身挺得笔直,盯着碟子里的排骨看。李老师想,既然能知道关火避免烧糊,那它的认知能力应该很强。 于是李老师递给了它一双筷子。他自己也拿起筷子,对着怪物示意,捡起了一块小排骨。 怪物用爪子将筷子古怪地攥在手里,然后学着李老师的姿势,去捡小排骨。一开始,它只是单纯地用筷子戳动小排骨,但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它就学会了怎么使用筷子。 捡起来后,它有些得意地举起来给他看。李老师点了点头。它立刻把排骨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怪物又露出了古怪的欢喜表情,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样倒也不错。 也许我将来能教会它更多的东西。 …… 叮咚~~~~ 门外响起了门铃。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呢?现在怪物已经基本不拆家了,物业保安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 李老师放下筷子,走向玄关,他打开了门。 他的学生,颜真正站在门口。 “李老师,你好。” 第111章 我的要求 第111章 我的要求 李老师的家门一打开, 一股肉香就飘了出来。 小真嗅了嗅,好香啊,他想。好像是糖醋排骨。 “颜真?”李老师开口道,此刻的他在小真眼里有些滑稽。他不再是课堂上那位着装正经的老师模样, 而是上身罩着一条印有卡通小鸡图案的围裙, 脚上拖着小熊拖鞋。他的脸还是很严肃, 配着身上的小鸡围裙,非常的诡异。 “颜真, 你有什么事?” “李老师, 我有一些事想要问您。” “什么事?”李老师站在门口, 完全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老师, 你家的那条狗有没有叼过一只青蛙?” 在小真说完这句话后, 李老师的表情顿时凝滞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小真无形的意识触手立刻探入了他的大脑。与以前简单的探查浅层意识不同,这是利用提问直接进入他的意识深处。人们总有很多想要隐藏起来的秘密, 他们潜意识下的防御厚重而坚硬。找到突破口直接切入, 就像是找到时机跳入突然崩裂硬壳下的炙热熔岩。实际上, 窥探深层意识是一件极为不舒适的事,因为无论有没有察觉到, 智慧生物都会本能的反抗来自外界的干涉。小真觉得自己的感官仿佛被一辆疾驰的列车拖着一路狂奔, 铁轨两侧的路灯明暗不停地闪烁。 在一阵狂暴的疾驰之后,列车的速度终于减缓。 然后, 小真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列车抵达的意识深处是满天的冰雪寒霜,茫茫的无尽黑夜。他知道,这正是这个男人的内心写照, 那是足以吞噬灵魂的痛苦。在那痛苦之后, 是他无穷的懊悔与自责。 清晰的心像图像在冰雪之中展现。 在绿郁葱葱的小山上, 一个女人温柔地拉着李老师的手。 白布,深红干涸的血迹,医生,被推走的尸体。 从小胜哥那里接过来的小狗。 小狗有着黑豆一样的眼睛,会来回蹭着他的腿摇尾。 从小门外跑进来的小狗,将一个扁扁的青蛙放在他的身旁。 这是一切异变的开端。 在激烈的感官风暴中,那个怪物显现在小真的脑海内。 外表像是青蛙的东西开始膨胀。它在成长,不断地成长。光滑的皮肤开始撕裂,脱落。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皮囊中出现,但那绝非是人类的肢体。它的身体比例有些接近裸猿,但却有六肢,四条腿支撑着身体,两个灵巧的上肢位于肩旁两侧,它的尾巴上覆盖着鳞片。它的面孔紧绷,有一双幽兰的眼睛,在冰雪中变换着异色的光彩。 它张开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嘶嘶的可怖嘶鸣。 它的形态就仿佛扭曲了物理现实,就像是来自亘古过去的异形造物。 在窥视到这个异形怪物的那一瞬,小真中止了李老师的所有意识。 就像是按下一个开关,李老师陷入了静滞状态。他依然保持着注视小真的姿态,但此刻他的意识之海已经静止,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雕像。猫先生曾经对还是人类的宋佳蕊做过这种操作,小真也曾经在任安之的演唱会上这么干过。短暂的静止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突然跳过了某个碎片时间。 小真绕过了静滞的李老师,走进了房间。 小狗辛巴冲了出来,一见到李老师这幅模样,它立刻对着小真狂吠不止。小真一个指令让它保持了安静。 而那个异形怪物站在房间中间,一如小真在李老师脑内窥视到那副的姿态。 它正看着他。 (你对他干了什么!!!)它的意识在嘶吼。 它对他嘶嘶嚎叫,那疯狂之音犹如掠食者的怒吼。 (你对他干了什么!!!) 它朝他扑了过去。小真抬起手,准备用一道精神指令让这个怪物安静下来。但接下来,小真瞪大了眼睛。 向他扑来的身影不再是那个异形之物。 它,不,是他。 是他。 眼前的他有着漆黑微卷的头发,微微挑起的眉毛,黑玉般的眼睛,锐利,清澈,目光如同刀锋一般地穿透了他。 这是他每天在镜子里都看到的容姿,这是与他的血肉之躯一模一样的外表,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谜团,这是他的宿主,这是他的…… 他是颜真。 “……颜真?” …… 意识被瞬间拖进了风暴之中,小真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这只是一个犹豫,一个念头间的心神涣散。 但足以让这位赫拉克王子在分秒间克制住了他,并把他扔进了一个心灵牢笼之中。 被反制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事。小真发觉自己站在了一个船舱之中。 一个他过去经历过的景象。 (你怎么了?)猫先生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脑海。 (出了点失误。不过我一会儿就能搞定。)小真回答。 他很快做出了一个判断,赫拉克人虽然不能操控精神,但却能利用某种类似精神链接的机制折射出人内心的恐惧。而且对方精神力越强,这种折射越可怕。某种意义上来说,赫拉克人称得上是噬心魔的克星。 能被这种折射反制住,的确是自己的失误。面临这种失误导致的困境,当然只能自己来解决。 一些畸形的生物从船舱四周八方向他涌了过来。那是非自然的病态实验产物,小真看了一眼它们,一把剑自他手中浮空而现。生物们扭动着,异变出让人作呕的畸形面孔,长出一根根多节的肢体。小真挥起剑,划出了一道道银色的弧光,将靠近他的畸形生物们切成碎片。每挥一次剑,便会有无数的哭号声喊着他的名字涌入他的耳内。 一个生物伸出了一只变异的手,抓住了小真的腿,“救救我救救我……” 那是一个异星智人。一个过去的友人。他的下属。他的兄弟。 他抬起头看着他,红色的泪水自他的双目流下。“大人,救救我……” 他的面容就像是他记忆里的他。他哀求着,哭喊着。 对不起。 小真摇摇头。 “你只是过去的幻象。” 他一剑将他的头颅砍下。他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他的肢体仍在扭动,湿滑的血液在甲板上流淌。 (需要我的援助吗?)猫先生在意识中问道。 (不需要。) 剑光闪动,将所见之物统统斩杀。 小真踏在血肉堆叠的尸体之上,哭声与哀嚎变成了沉闷的回音。他将剑收起,用意念催动着火焰,蓝色的能量闪电在他的手中噼啪作响,化作电弧向四周爆裂,灼烧着他周围的一切生物。 在不断嘶鸣的爆裂声中,火焰吞噬着船舱,整个心像世界开始崩塌。 小真并没有挪动脚步,这只是意识带来的错觉。哪怕在心像世界待了数十天,对外界来说也可能只是须臾的数秒。 李老师的家就像是幕布投影的电影般重新清晰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刻是现实。 那个怪物正在静止的李老师旁边打转,它看起来焦急万分却又不知所措。 小真冲了上去,在它转头看向他之前,他一个健步直接将它掀翻在地。他的手贴在了它的头颅之上。 这次,不再给它任何机会。 (你对他干了什么!!!)它意识在怒吼。 “安静。我不会伤害我的老师。我也不会伤害你。”小真柔声说。 (你的老师?) “对。他是我的老师。我绝不会伤害他,相信我。”小真点头,这个怪物的敌意开始逐渐减退。但它仍在抵抗着小真的意识探查,这个生物的精神抗性非常强,在它的头颅之中似乎有着某种保护,自发抵御着外界的侵入。 “我是来找你的人。你的同伴们非常担心你。” (同伴?)它显得很困惑。 “雷蒙,记得吗?这是你的名字。” (……雷蒙?) “……唔,放松,放松。你的记忆看来有点混乱。” 在一番检查后,这位赫拉克统帅之子除了记忆混乱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在小真的提示之下,它终于对自己的身份稍微有了一点自觉。 (你是要带我走吗?) “是的。你的大脑显然需要治疗。看起来你们这个种族在转化阶段是最虚弱的,你不巧在转化时遭遇了意外的碰撞,所以有了类似脑震荡后遗症的记忆混乱。” 它默默地听着小真的解释,不时看一眼旁边的李老师。 (所以,我必须得走吗?) “是的,你要回去接受治疗。你的同伴都在忧心你的安危。”小真说,“如果你不走,将会给照顾你的李老师带来很大的麻烦。” 怪物站在李老师身边沉默不语。就算是小真也无法窥探到它的任何意识。 数秒后,它说:(走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好冷。 李老师看着窗外,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 好冷,他想。明明家里开着空调,寒意却似乎从脚底一直钻到了他的心里。 真的好冷。 他一个人坐在家里。 真的好冷啊。他觉得他的血液似乎都凝结成冰,刺得他的身体发痛。 他低声叹息。 门口响起了钥匙旋转的声音。李老师想,是谁?明明有这个家门的钥匙现在只有他一人。 不会再有人有钥匙了。 门被打开了。 她站在门口,低头换起了拖鞋。 “……”李老师站起身,愣愣望着她。 “外面真是冷死了!!”她穿上了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进屋内,“我快冷死啦!” “你……” “家里有吃的吗?”她边说边走进厨房,就像以前一样。 李老师跟着走了进去。 “鸡汤?你竟然炖了鸡汤。”她看着灶台上剩下的鸡汤笑了。 “我给你下鸡汤面好吗?”李老师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很暖。 “好。” 他最擅长的就是下水面。现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天气,有他前面炖好的鸡汤,下个面,再打个鸡蛋,简直就是绝配。 他小心翼翼地将热气腾腾的鸡汤面端到他的妻子面前。她拿起筷子,喜滋滋地吃起了面。 “这鸡汤炖得真好。好鲜。” 他点头,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刺溜地吃着他下的面,满面笑容地喝着鸡汤。 不一会儿,她就把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我很开心,老公。”她对他说。 他依然在一个劲儿地点头。 她站起身,准备将碗拿进厨房。李老师一把抓住了她,他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她说,但一时之间却连一句都说不出。 “我知道啦。”她柔声道,“看到你能照顾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李老师哽咽道:“你不要走,好吗?” 她抱住了他,“我就在这里,在你的心里。哪儿也没有去呀。” 李老师紧紧地抱住她,泪如雨下。 “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在他耳边柔声道,“我会看着你的。” “好,好,好。” 窗外的大雪不知何时停了。 …… …… 李老师从梦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小狗辛巴一见他醒来,立刻汪汪地抱着腿叫。 他直起身,刚刚好像做了一个美梦。梦里的景象已经很模糊,但此刻李老师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暖意。 他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阳台上的母鸡正在晒太阳。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养一只母鸡?他觉得有些困惑,大概是为了母鸡的蛋吧。 他回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空荡荡的水果软糖袋,里面是一颗糖都没有了。 他不太喜欢吃甜食,更不会买这种糖果零食给自己。 这是买给谁的呢? 第112章 疗伤 第112章 小真敲了敲小袁老师的家门。 屋内毫无声响, 并没有人来开门。 小真喊道:“小袁老师,是我。” 门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几分钟,门被拉开了一个缝。一小队螃蟹像叠罗汉般一个叠一个从地上叠到了门把上, 最上面的螃蟹说:“快进来。” 小真和猫先生一起走进了小袁老师的家。 这是小袁老师请假的第二天。 小真进门后, 螃蟹们立刻把门牢牢关上了。看得出, 它们非常小心,避免一切被其他人类发现的纰漏。 现在的螃蟹们已经不是能称之为小袁老师的人类女性了, 而是一堆散乱的螃蟹们。 五六只螃蟹抬着一个水壶从厨房爬了出来,四只螃蟹跟在后面抬着两个水杯。 小真坐下,看着螃蟹们一板一眼地举起水壶给他倒水。哈士奇球球跑了过来, 乖巧地蹲在桌子旁边。 “啊, 谢谢。”小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小袁老师, 您现在的状况如何?” “30%的个体需要疗伤。”一个螃蟹说。 “静养!静养!”另一个螃蟹喊道。 “我们要请大约半个月的假。”又一个螃蟹喊道。 “塔娜的腿掉了一半!” “小卫的遗体都没找到。” 螃蟹们七嘴八舌地报着自己群族的伤亡。射影探长看起来虽然有收手,但还是给螃蟹们造成了一定伤亡。 其中一只螃蟹问道:“陈雨欣同学没事了吗?” “监督之眼找到了那位赫拉克贵宾, 一番悉心照料后, 把它塞回了返航的船上。现在这事情已经和陈雨欣没关系了。” “那就好。”顶着一碟小饼干的螃蟹爬到了桌上,“谁也别想碰我的学生!” “是我的学生!”另一个螃蟹一边递给小真饼干一边喊道。 “是我们的!!” “宋佳蕊也吓坏了。她没事吗?” 小真告诉她监督之眼也已经做了相应的处理, 所有那天街上的目击者都会忘记这段事。 “我有一个建议。”猫先生说, “请把你们的伤亡状态写一份申诉信,直接向安全委员会索要赔偿。” “但是……” “写!”猫先生说,“然后每天发九千九百九十九封。” “为什么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封?” “这样就可以触发他们邮箱的报警机制, 直接停摆五分钟。” “这样我们能得到赔偿吗?”一个螃蟹问道。 “当然不能。但可以给监督之眼制造攻击安全委员会的借口。” “……” 在现有健康螃蟹们的带领下, 它们把小真带到了卧室。与普通人类不同,小袁老师的卧室内陈设着一个巨大的水池。房间很幽暗, 空气里弥漫着冲鼻的药水味。水池底有浅浅的水, 一些螃蟹正在浅水中休憩。在水池旁有一排机器, 不同的培养器中沉浮着螃蟹,几个穿着白袍的螃蟹正在不停闪烁的仪器前忙碌。 “我们正在治疗我们的个体伙伴。”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生的螃蟹说,“不用担心,大部分都能治愈。” 仪器后的一台手术台上,躺着一只凄惨的小螃蟹。它的伤势非常严重,外甲壳开裂,一只螯爪已经折断,开裂口淌着青色的脓液。另一个医护螃蟹正在给它做手术,它用刀具割开了它的外壳,内里是层层的腮部组织和灰白的肠子。一根导管插进了这个螃蟹的组织内,旁边挂着一瓶透明的药水。每当医生的手术刀移动,手术台上的螃蟹的肢腿就会颤抖一下。小真瞧见了它的青色眼珠,在转动了几下后,眼珠就彻底凝滞不动。 医护螃蟹头部的附属肢晃了晃。几个助手螃蟹将更多的管子插进了它的身体,空气中响着嗡嗡的电子声,旁边的仪器上跳着数字,不一会儿屏幕归于平静。 小真尝到了苦涩的味道,那是这个房间内所有活着的螃蟹们的内心悸动。这是属于智慧生命体对逝去同伴的情感,它如同飓风般在螃蟹们的意识中翻滚,又像是淅淅沥沥的秋雨,平静而又克制。 它们将手术台上的螃蟹尸体推走了。 一只螃蟹察觉到了小真脸上的神色,它说:“死亡是我们总要面对的事,请不要为此难过。” “它是你们的伙伴。” “是的。但活着的我们会带着它的记忆活下去,这正是生命的意义。”这只螃蟹温柔地说道,“所以,请不要为此哀伤。” 手术台上又推来了另一只垂死的螃蟹,在白亮的手术灯下,医护螃蟹们围住了它,一如刚才的认真肃穆。 …… 跟螃蟹们道别后,小真和猫先生走出了小袁老师的家。 他下了楼,来到了小区门口,意外地遇见了冯老师。 冯老师手里拎着一箱礼品,正拿着一张纸张望。 看到小真后,他面露惊讶之色:“颜真?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看小袁老师的。”小真说,“老师你呢?” 冯老师笑道:“我也是来看小袁老师的。她突然请假了,这两天都见不到她。”他看向小真问道,“小袁老师身体还好吗?” 小袁老师听到你来拜访恐怕会乐到当场解体,哦,不,她已经解体得不能再解体了。现在冯老师上门可真不是一个好时机。 目前的小袁老师可没法见客(普通人类)。 小真眼珠转了转,他说:“冯老师你要白跑一趟了,小袁老师现在不在家。” “不在家?” “对,我刚才敲了门,没人在家。”小真故意叹气,“冯老师你还是先和她手机联系。” “她手机打了也没人接。”冯老师皱眉,“这箱东西可怎么给她。” “这是?” “学校发给老师的福利,一箱大闸蟹,足足有十只。她没来上班,我想着上门看看她顺便把螃蟹发给她。” “……” 冯老师瞧着小真的表情,笑道:“学校难得的大福利,十只全都是母蟹,莉莉老师说黄特别多,很好吃的。” 嗯,我觉得你如果当面和小袁老师说,我觉得她会跳起来打人。 为了避免给现在凄惨负伤的小袁老师雪上加霜,小真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一下冯老师。 于是他火速对冯老师释放了“小袁老师很讨厌吃螃蟹”“她看到你送给她螃蟹会把你锤出三里地”的信息暗示,成功地阻拦住了冯老师。 既然小袁老师不在家,师生二人便一起走出了小区。 小真和冯老师有一段路是同路,两个人边走边聊。 在和小真聊了一些班上的趣事后,冯老师突然开口道:“颜真,老师其实一直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樊英杰的好朋友。” 这个名字对小真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名字。他一愣,迅速在信息库里查找他的信息。很快,小真就找到了相关信息。 樊英杰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但是小真从来就没见过他。 “暑假结束后,樊英杰这学期就没来上过课。”冯老师低声说,“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小真摇摇头。颜真的大脑几乎没有留给他任何记忆和信息。 冯老师说:“你们以前关系很好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冯老师叹气道:“这学期开始,他就没来上过学。我联系了樊英杰的家长,家长说樊英杰说什么都不肯上学,甚至以自杀相逼。我已经上门劝说了好几回,但基本没什么用。” “他为什么不肯上学?” “我不知道。我问了跟他亲近的同学,都说不知道。我前面去他家的时候,樊英杰还愿意出来跟我说上几句。可最近几次上门是他连我都不愿见了。这学期都已经过半了,他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 “劝说家长也不行吗?” 冯老师忧伤地摇了摇头。他看向小真,轻声说:“同学们都说樊英杰对你很服气。颜真,老师有一个请求,你能上门去看看樊英杰,劝说劝说他吗?” ****************** 小真对樊英杰这位同学一无所知。 与冯老师分开后,他调出了樊英杰的信息查看了一下。 樊英杰,成绩优秀,在班上处于上游水平,虽然从来没有扳倒刘星泉的学霸霸主地位,但也是班级前五名的常客。 他是语文课代表,家境富裕,父母都是企业高管。班上的人缘也还不错,从信息上看这位同学也并不孤僻。 这样一个学生,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能让他崩溃到不想上学的原因。 信息显示,樊英杰家的距离颜真的家很近。 既然冯老师拜托了,那他就上门拜访一下,小真暗想。 他按照信息登记的地址,向着樊英杰的家走去。 樊英杰的家位于颜真家八百米开外的一个高档小区。 樊英杰家在一栋联排别墅内,别墅门口种植着郁郁葱葱的几何灌木景观,颇有意趣。 颜真按响了门铃。 “请问是谁呀?”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阿姨好,我是樊英杰的同班同学颜真。请问樊英杰在家吗?” “啊,你等一下。” 对讲机内传来嘈杂的声响。然后小真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大喊。 “我不要见他!!” “英杰,别这样没礼貌……” “我才不要见颜真!!”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了那个女性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愧疚:“抱歉啊,英杰这孩子现在不想见人。” “没事。” 小真想了想又补充道:“请转告樊英杰,我会再来找他的。” 他离开了门口,转身离去。 …… 樊英杰站在窗口,望着颜真的背影。已经走到路边的颜真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向他所在的窗户看去。他赶紧一把将窗帘拉了过来。 窗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窗户。 现在窗外的那个男孩,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第113章 竞赛 第113章 “樊英杰?”刘星泉说道。 小真点头。 颜真的好友, 刘星泉微微侧过头,乌黑的刘海落在了他的眼睛上,他说:“我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樊英杰。你知道的, 樊英杰以前都不和我说话。” 问你等于白问。“那你觉得他在这学期前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刘星泉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态摇摇头。最后他说:“颜真, 你要不去问问高远, 班上和樊英杰走得最近的人是他。” 教室的后排角落,高远正翘着脚玩着一个塑料汽水瓶, 他刚刚把两只蚂蚱抓了进去。把塑料瓶盖拧紧,他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个蚂蚱在瓶子里用前肢乱撞。 “樊英杰?”高远头都没抬,眼睛仍旧盯着汽水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这学期他就没来上过课, 你去看过他吗?” “我去了好几次。冯老师也找过我让我劝劝他。但好说歹说这小子就是不肯来学校,我也没办法啊。”高远闷闷地说。 “那你知道他暑期有发生什么事吗?” 高远抬起头,他眯起眼, “颜真,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什么?” “暑假我听樊英杰提过,他要跟你玩一个游戏。”高远低头用手指去敲击瓶子,“他又没带我,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什么游戏?” “不知道。” “你的蚂蚱……” “怎么?” “你是要看它们打架吗?”小真说,“我觉得你看不到了。” “啥?你看,它们的腿正在乱打。” “这是一只雄, 一只雌。”小真摸着下巴说, “它们这是在准备交△配。” “……” 果不其然, 两只蚂蚱靠在了一起,身体的尾部小心翼翼地触碰, 开始了交尾。 “草!” 在周围同学诡异的笑声中, 上课铃打响了。 走进课堂的是莉莉老师。这堂课是英语课, 但是由于小袁老师的突然请假,莉莉老师成了2班的临时英语老师代班。 莉莉老师肤白貌美,个子修长,气质高冷。她与小袁老师截然不同。小袁老师讲课如春风拂面,轻松活泼,莉莉老师则是用一种冰冷的手段威慑着你听课。她讲课总是在不疾不徐地讲述与板书,然后猝不及防地突然抽同学提问。回答正确的同学不会得到任何赞美,只会得到她理所当然的“嗯”一声示意坐下。被她抽中的同学一旦回答错误,她会发出一声古怪的冷笑“呵”。这一声不高也不低,但却犹如一把锉刀毫不留情地挫着同学们柔弱自尊心的保护壳。每当掷出这一声冷笑时,她的眼睛会微微眯起,配合着她苍白美丽的高颧骨,那刻薄之气几乎能让目标学生怀疑自己是弱智恨不得立刻投胎重来。 与严厉的李老师不同,李老师平常是个闷葫芦,但一旦教训起学生就是老生常谈的那些长篇大论,只要转移注意力就可以无伤而退。莉莉老师则是用她的冷笑在精神上训诫学生,她的精神攻击能直接能把你踩进尘埃碾碎你所有可笑的自尊,没有学生能免疫。 “冰山女妖”,学生们在背后偷偷这么指代莉莉老师。甚至连优秀学生刘星泉也会用“那个难搞的女人”这么指代她。 现在她来临时代班英语课,2班的学生们不由得都如丧考妣。整堂英语课大家都上得心惊胆跳。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莉莉老师在前台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 “下堂课还是英语课,不过是和1班一起去影音室上。” 学生们抬头看着她,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是1班和2班的英语竞赛。一会儿会有老师们过来参观。同学们可以在课间先选出2班的参赛代表。” …… “怎么会突然有英语比赛?太突然了。” “草,她就是故意的!!”项泽宇喊道,“听说这两天有外校的老师来参观,1班是模范标杆班级,她是故意要用1班吊打2班来表演给校领导和外校老师们看。” “过分!!1班的人肯定都有准备啊。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太过分了!” “不用怕,听她的意思是个人竞赛,我们班不是有刘星泉吗!” “对啊,我们有刘星泉,还有徐可唯啊!” “刘星泉,都靠你了!” 小真瞥了一眼刘星泉。他坐在座位上,脸上很平静,似乎即将开始的英语竞赛跟他毫无关系。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已经被擦干净的黑板,他正在神游天外。 有刘星泉在,2班照理来说不会输。但是1班有崔明智和顾语,尤其是顾语。她是全年级最优秀的女生,她敏锐聪慧,文理双强,从小学时期就横扫多个全国性的竞赛大奖,在最初就顶着多个光环进了这所重点中学。如果不是遇到刘星泉这个霸主BUG,她早就是二年级当之无愧的学霸女王。 就算是刘星泉稳坐霸主地位的这学期,她的成绩也咬得很紧很紧。她有的单科分数已经胜过了刘星泉,目前在综合总分上距离年级第一只有小数点的差距。其实1班的人包括老师都在好奇地等着,等着这位优秀的女学生将刘星泉挑下王座。而这看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一起来到了影音室,1班的人已经到了。几个参赛代表学生被莉莉老师叫到了前排座位。果不其然1班的参赛选手有崔明智和顾语。刘星泉还有其他几个被选出来的2班参赛选手也坐到了前排。 莉莉老师苍白的脸颊染上了湿润的潮红,今天这个竞赛无疑是展现她教出的优秀学生的好机会。前来参观的老师们坐了满满三排。在校领导的点头下,这场临时的班级英语竞赛开始了。 竞赛方式是抢答。 影音室的座位上都安有抢麦按钮,选手在听完题目后直接采用抢答的方式来回答问题。 一开始是简单的单词检测,根据莉莉老师念的英语释义来抢答单词。2班与1班的选手们抢得很激烈,其中崔明智抢得最快,他连续抢答了两道单词题,让1班一开始就抢了头筹。 围观的1班2班学生们轻声低语。崔明智回头望了一眼小真,对他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 之后就是PPT投射在幕布上的语法填空,各种各样让学生们头痛的语法,过去式,过去进行时,过去完成时,现在完成时,各种稀奇古怪的语法陷阱,此时不再是方才一抢就能报出正确答案,选手们开始频频出错。2班的徐可唯和孙思悦各错了一道,1班的崔明智连续错了两道,顾语不慌不忙地保持着她稳健的姿态,她抢得不快,但是她回答得都对。刘星泉则显得心不在焉,从坐下来后他就没抢答过。 在按照流程轮到他的时候,刘星泉才会作答,其他时候他几乎不抢答。他这种消极的姿态很快就被2班的同学们察觉到了。 “刘星泉怎么了?” “不知道哎。” “你看,1班又抢答了!” “班长你怎么了啊!” 刘星泉的眼睛只是在盯着桌子,仿佛在数桌子上的裂痕。他的头低垂着,乌黑柔软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一只手撑着他洁白的下巴,仿佛他没有身处在这个激烈的赛场上。 小真决定挽救一下2班比赛的颓势。他伸出了意识触手,在触碰到少年的额头的那一刻,他听到刘星泉内心正在用莎士比亚腔叹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笔友没有回信给我?” “……” 然后刘星泉在内心用英语又哀叹了一遍。 “……”不愧是学霸,连伤感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小真想了想,对他释放了“你好好比赛你的笔友就会回信给你”这种不负责任的鬼扯信息暗示。但刘星泉不愧是刘星泉,他的精神抗性远比小真想的强,这种胡扯暗示投放下去后,几乎没产生什么效果。只是让刘星泉换了一个坐姿伤感,继续无视场上的比赛。 小真想了想,又释放了一个“顾语就要踩在你头上了,你快点好好比赛”的暗示。但刘星泉只是抬头瞥了一眼题目,半点没有按下桌上按钮的意思。好在这道题徐可唯答对了,2班现在没有落后得很难看。 但之后就是顾语的大杀特杀,她连续答对了四道颇为有难度的语法纠错题。莉莉老师骄傲地抬起头,脸带微笑,眼下是她和她学生的舞台。 2班的局势越发恶劣,孙思悦因为答错太多直接丧失了答题机会,只有徐可唯还在为2班努力战斗,但顾语无论是速度还是正确率实在是高的惊人。 小真觉得这次比赛2班大概是彻底药丸,索性不报希望地对刘星泉又释放了一个“你要是再这么消极下去,你的朋友颜真会很生气,他要和你绝交!”的信息暗示。 刘星泉猛地直起了身体,啪地按下了按钮。 重新杀回战场的刘星泉与顾语展开了厮杀,他与顾语几乎都是同时抢答,只差在毫秒之间,而只要一回答,无论是刘星泉还是顾语,他们的答案必然正确。于是比赛成了两位学霸不相仲伯的精彩战斗,1班和2班的学生们都忍不住为他们鼓掌喝彩。两人的缠斗一直进行到莉莉老师叫停了比赛。 因为前期2班的失分太多,这场竞赛还是由1班获得了胜利。但是比赛最后刘星泉和顾语的精彩表现博得了老师们的交口称赞。比赛结束后,莉莉老师把刘星泉和顾语叫了起来,难得语气柔和地夸奖了一番。 等到放学后,刘星泉心事重重地背起书包。他来到了学校第七教学楼下,在第七株球状灌木之下,拿出了那个瓶子。 刘星泉扭开瓶盖一看,那封信仍旧是他在十天前放进去的信。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笔友依然没有回信。 第114章 应该不会吧 第114章 小真放学时, 陈雨欣正像往日一样蹲在学校固定喂猫点,分发着猫粮。 经历了赫拉克统率之子失踪事件的混乱后,这位事件中心人物可以说毫无知觉。现在的她面色红润, 气色极好, 这得归功于她一路从头睡到尾。对于这个女孩来说,如今她的大脑里只留有三个精神病和她搭讪的模糊印象。 喵喵叫的校猫们围着她打转,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老妇人,正帮着打扫卫生。 “颜真,你也要喂猫吗?”陈雨欣看见了他, 大声问道。 小真摇摇头。她身后的老妇人对他笑了笑。 “这是林婆婆。”陈雨欣说,“经常来学校帮忙的志愿者。” “林婆婆好。” “同学你好。”林婆婆笑眯眯地说。这时一只肥肥的奶牛猫跑到了她身旁, 肚子还一晃一晃的,憨态可掬。她不由得乐了,伸手指向这只奶牛猫说,“这只奶牛我以前没看到过。”、 “是这两天新来的!”陈雨欣显得了然于心, “是个母猫,特别爱打架。” “奶牛肚子这么大, 这是要生宝宝了。” “是呀。”陈雨欣拿起手机对它拍了一张照,“我和几个学姐们准备了一个纸盒,放了软垫,给它当作产房。它生了小奶猫后我们会找领养的。” 林婆婆点头道:“马上天气就要凉了,你们真是有心了。” 陈雨欣说:“等到小猫全部送走后, 我们会给这只猫妈妈绝育。所有做过绝育的校猫我们都登记啦。学校里其实有个校猫基金,都是同学们自发众筹的。” “你们可真厉害啊。”林婆婆笑道,“以前我外孙女可想不到那么多。” “您的外孙女?” “是的, 我的外孙女沐理。她也很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老妇人轻声说, “她以前也在这所学校上学, 那个时候跟你一样的年纪。” 陈雨欣歪过头:“那就是我们的学姐了!” “是啊。”林婆婆低声说,她的眼球微微颤动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了陈雨欣校服上“第四中学”这行字上,之后她就陷入了沉默。小真看见她嘴角下撇,弯下了腰,瘦骨嶙峋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奶牛猫的额头,奶牛猫撒娇地抬头。她摸得很轻很慢。 小真听到了自己大脑内产生了奇妙的噪音,那是对太过沉重的情感的自发反应。老人的情感是一种悲痛欲绝的哀伤,但却混杂一种柔和的坚韧。小真触碰过无数智人的情感,大多数人的悲痛犹如泥泞沼泽,一旦踏足,就有一种陷入其中的窒息感。但林婆婆的哀伤有着模糊不定的光,温暖而色泽柔和,就像是昏暗房间内里的老旧灯光。 一个意志坚定的温柔灵魂,小真想。 ******************** 冯老师交代的事还是得去问问。 “樊英杰?”安媛说,她瞧着小真,“对哦,这孩子这学期都没来上学,不知道是怎么了。” “妈,你对樊英杰知道多少?” “成绩很好的孩子,比你成绩好。”安媛强调了后一句。 “除了成绩之外呢?” “好像和你关系还不错。”安媛点了点头,“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樊英杰是和哥的关系挺好的。”路过的颜珠探过头说。 小真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曾经上门来找过哥玩啊。”颜珠说。 “哦。” 那天拜访樊英杰失败后,小真把班上同学和家人都问了一圈。基本上没什么有效的信息。 连樊英杰最亲近的同学高远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其他人不知道也很正常。小真决定这周末再拜访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本人,他不信他探查不出原因。 他回到了房间,猫先生正端坐在毛球温室盒前观察着毛球王国。 实际上,这位神秘的猫先生正在不断刷新小真的认知。一开始,小真以为它就是一只普通地附身在土著猫身上的普通同族噬心魔,然后有一天,它摇身一变变成了银河人人畏惧的监督之眼。在猫先生的语焉不详下,小真以为它只是监督之眼的一个普通探子。监督之眼的触手布及全银河,偶尔会雇佣一两个像噬心魔这样的异端也能勉强解释得通。那时一切都还在常理范围内。 但到了前天,猫先生突然告诉他和斑船长,其实它有权调动监督之眼本星球办事处的大部分资源,甚至包括悬在轨道上的那个一炮下去能轰掉半个城市的太空要塞。 小真很怀疑,再这样发展下去,指不定猫先生就宣称自己其实是监督之眼的某位大导师或者领主了,咳嗽一声就能让某星系灰飞烟灭。这让他忍不住和斑船长偷偷聚在一起思考自己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大爷。 在认真思考了几分钟后,斑船长表示如果猫先生想要把他们扔熔炉当燃料早就可以干了,但是它至今都没动静,这说明这位尊贵的猫大爷还不想要他们两位的狗命。 “看开点。说不定我们这位监督之眼大人特别的温和友善。” 回忆着猫先生在要塞内下令对智慧女神号开火的小真点点头。这位猫大爷的确是非常的温和友善。反正他也逃不出颜真的身体,不如看开点过珍惜当下过一天算一天。 他来到温室盒旁,毛球王国依然是一贯的生机勃勃内斗不休。 前几日小真散播的虫菌已经开始茁壮成长,它们如同珊瑚般层层叠叠,外表呈现出鲜艳的蓝绿,堆积在石块的表层。一些毛球们在石块前来来往往。小真注意到它们会摘下个头比较大的虫菌搬运到仓库晒干,留下小的继续成长。这是非常质朴的持续发展农业之路。各家毛球的虫菌农田都搞得有声有色,只有黑毛球的农场看起来最小。 “因为黑毛球的农场被白毛球它们打劫过了。”猫先生解释道。 “打劫?” “前阵子高塔大挑战的事,现在黑毛球和白毛球这两家已经世仇了。前面不是有一只黑毛球落单被攻击了吗?之后黑毛球意图复仇,黑毛球主动对白毛球发动了复仇之战,但在战场上它们遭遇了白毛球和灰毛球的联军,于是乎黑毛球们又被暴打了一顿。这两家联军还洗劫了黑毛球的农田,抢走了将近一半的虫菌种。” “……听起来真惨啊。”小真感叹。 “一家当然打不过两家联军。” 小真问道:“但我记得,高塔挑战时期,棕毛球和黑毛球是盟友。黑毛球遭受攻击时棕毛球没有出手相助吗?” “哦,棕毛球和红毛球结盟了。大概是意识到黑毛球不能成为它强有力的帮手,不如再找一个新的。” “真是让人伤感啊。” “是的,你看直播评论里一堆哭着喊着说自己的CP又塌了的粉。黑棕CP已经死了。” “……” “挺好的。因为黑毛球现在最惨,所以吸了一群心疼它们的妈妈粉,天天给它们打赏。”猫先生满意地点头,“希望黑毛球能继续保持住它们小可怜的姿态。” “……”你这副割韭菜的嘴脸真的很欠打。小真决定转移话题,“斑船长呢?它的那只猫头毛毛虫怎么样了?” 猫先生说:“没什么进展。实际上它也没更多钱再去砸了。” “斑船长人呢?” “刚刚还在,现在出去了。” “你说斑船长它……” “什么?” “它会不会想不开去借贷?”小真有些担心地说,“现在信用贷的套路特别多。” “虽然它如今的脑子和它的宿主也差不多了,我觉得它还不至于……”猫先生的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应该不会……” “嗯,应该不会……” ***************** 斑船长此刻正心事重重。 猫头毛毛虫正趴在它的背上,探出一个小脑袋。每当斑船长看到它这幅可怜可爱的姿态,都恨不得立刻为它拍上一百张照片PO到宠物宝贝论坛上让所有玩家看看它有多可爱。 但不管它怎么发,论坛上的玩家只会冰冷的回复:“哦是普种啊。”“不值钱的垃圾。”“没什么意思的宠物。” 他们根本就不懂它这只猫头毛毛虫的价值。一看到这种评论,斑船长就有种跳起来顺着网线爬过去逼他们承认它的毛毛虫是全银河第一可爱宠物的冲动。因为这种不服气的心态,它下了决心要把自己的猫头毛毛虫培养到进化。 它有种感觉,它这条猫头毛毛虫有着与众不同的品质,只是众人还没有察觉到。只要它能把它养到一定阶段,这条毛毛虫就能够脱胎换骨,那些嘲笑它看不上它的家伙定然会认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多浅薄。而它,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它两位同伴证明它根本就不是什么落入消费主义陷阱的韭菜,而是在有计划有目的地投资。 但培养宠物,需要钱。 斑船长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它看了眼自己的账户,上面的数字少得可怜。它已经承担不起毛毛虫进化所需的费用了。 广告窗口跳了出来,又是常见的星际小贷广告。 “星际易速达小贷,解你燃眉之急!” “贷小贷,赢诚信!” “我们可以破产,您不能缺钱!” 一口气跳出来了三四个小贷广告,广告词是一个比一个诱人。在银河大数据的广泛使用下,只要星网账户低于一定的数值,系统就会自动推送各种小贷广告。斑船长连续关掉了三个,又跳出来几个。它索性点进其中一个广告看了起来。 这一看,它就看了好几个。 不需抵押,不需证明,只要提供自己的星网账号和通信地址就能贷上一笔。斑船长计算了一下,它至少需要同时从五家星际小贷公司都贷出一笔最大额度的资金,才可以满足目前猫头毛毛虫所需进化花费。问题就是还贷,现在的它没有还贷能力,只能通过再找其他小贷公司循环还贷填补窟窿,不断积累利息。这样下去,它一年下来就会背上至少百万的债务。 我又没疯。斑船长平静地关掉了小贷广告。 …… …… 三十分钟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斑船长前往了青峰大厦。 韩老板笑眯眯地问道:“斑船长,真是稀客啊。今天你的两位同居人没一起来吗?” “今天只有我来找你。” “请问您有何事呢?” “其实我……”斑船长艰难地说。 “嗯?” “请问老板有活儿吗?我要打工!” 第115章 打工人 第115章 斑船长现在有点后悔。 也许它不该自己一个人跑来。 它刚刚被五条强化火蜥蜴给喷得灰头土脸, 连刚长出的尾翼都被烧了半截,差点就成了一只半焦的秃毛鸡。“啊……真不该一时头脑发热啊。”斑船长低声嘀咕。 这是它接来的活儿,韩老板代理的一个赏金公会任务。它必须要潜入这家废弃的旧工厂, 前往工厂内部的办公小楼,拿到一样东西。 “唔, 我就知道韩老板的任务不是什么好活儿。”斑船长自言自语,大概自己一只鸡独自前来是有些莽撞了。但任务意味着钱,钱意味着猫头毛毛虫的营养费,它必须要为它的可爱毛毛虫赚到这笔任务金。 眼下它需要更加小心谨慎。斑船长拍起翅膀, 飞到旁边的电线杆上。这是斑船长对宿主鸡肉△体所作的改造, 强化了翅膀肌肉, 能让它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电线杆上停着两只鸽子。 见到斑船长飞了上来, 它们一起歪过了脑袋瞧着斑船长。 一只鸽子A说:“咕咕, 一只鸡。” 另一只鸽子B说:“为什么鸡会飞?” 鸽子A说:“那也许它不是一只鸡。” 这两个鸽子看起来真的很蠢。但斑船长需要利用它们打探情报。它向两位鸽子问起了关于这家废弃工厂。 鸽子们告诉它,不能往里飞,因为空中非常可怕的东西。 它们的一个鸽子C朋友在飞过这家废工厂时突然像是被电击中一般直接坠落。 “它死了。风会吃鸽子!” “不,是底下的狗把它吃掉了。” 这说明这家废弃工厂的上空设置了防护网。韩老板在派发任务给斑船长时透露了一些这家废工厂主人的情报。对方是有名的异星走私客芬德尔。有人花了重金要把他手上的走私品拿下。从一开始斑船长就察觉到这家废弃工厂设置了层层守卫和陷阱机关。藏这件神秘物品的走私客芬德尔显然早就意识到有小贼胆敢上门行窃, 并准备了丰富的应对小贼方案。 韩老板的活儿一向没好事。 它将意识链接到了两个鸽子身上, 与猫先生和小真都不同,它并不擅长精神能力。对方只是两个蠢蠢的鸽子A和B,光是这样的意识链接就足以让它觉得大脑有一种被烈火灼烧的疼痛感。它勉强做了一番简单的意识探查, 将鸽子们窥探到的旧工厂影像传入自己的视野。 两个鸽子住在这附近, 它们脑海里的工厂地形结构和斑船长目前拿到的地图相差并不大。斑船长暗想,这样也够了。 如果小真或者猫先生在的话,他们也许能很轻松地控制这两只蠢鸽子进去查探, 不费吹灰之力。 斑船长摇摇头, 现在这次任务和他们无关, 这是它必须独立完成的任务。 如果小真在…… 别想了!斑船长呵斥了一声自己。 它拍了拍翅膀,飞了下去。 斑船长提起脚爪,掀开了街道旁边的一个下水道铁井盖。上次的下水道经历给了它启发,从正面和上空都不能进的话,那就从下水道潜入。根据地图,它沿着这条管道走大约二百米后出来,可以绕开守在第一车间和第二车间之间的那五条火蜥蜴,直接来到第三车间前的五米处。 下水道一如既往的湿滑,它的宿主这次没有唠叨,因为它还尚未从火蜥蜴的喷火惊吓中找回意识。斑船长飞速地穿过了下水道,到了目的地后,它用脚爪抓着梯△子爬了上去。 它刚刚挪开井盖,有三个人迎面向它冲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喊道:“大哥,这里有下水道口,我们先跳进去!!” 斑船长一瞧,好嘛,五条火蜥蜴正追着这三位的屁股喷火。 还没等它发表感叹,这三个人一个接一个跳进了下水道口,最后一个人赶紧合上了井盖。 有人在下水道内打开了手电。 三个人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人类,但是斑船长一眼就看出这三位是不折不扣的格努斯人,安天信的同族。 其中一个人瞧着斑船长说:“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鸡?” “哎?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鸡?” “鸡怎么了啊!!”斑船长生气地喊道。 三人吃惊地望着它。 斑船长说:“我猜一下,你们三位应该也和我接到了同样的任务,目标对象都是那个第三车间里三楼的东西。” 为首的男人说:“我以为这是一个独占任务。” “现在看,显然不是。”斑船长说,“我想说,火蜥蜴应该只是这里最小的麻烦。我能搞定车间里的部分安保系统。怎样,有意合作吗?” “可以。我们是格努斯人。”男人说,“我是刘备,这两位是我的兄弟。” 第二个男人说:“我是关羽。” 第三个男人说:“我是张飞。” “……”斑船长说,“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斑船长。” 刘备说:“我们的目标都是第三车间里的那件东西。我猜韩老板也给你开了一样的价码。如果我们合作能顺利拿下目标物品的话,酬金平分,如何?” “可以接受。” 达成合作意向后,三人一鸡透着井盖的缝隙向外窥视,那五条火蜥蜴正守在距离井盖的一米处。绿色的眼珠无感情地盯着井盖,就等着小贼们出来来一个火喷现烧熏烤。 “火蜥蜴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嗯。”斑船长说,“它们刚才也烧过我。” “为什么这里会有火蜥蜴?” “这种杂交种忠诚度极高又极敏锐,作为守卫来说性价比非常高。” 刘备转头对关羽说,“你的那个带了吗?” 关羽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玩具鸭。它的颜色是鲜艳的黄色,看起来颇为可爱。 斑船长问道:“为什么你会拿出一只玩具鸭?” 关羽回答:“这不是一般的玩具鸭,菲特大师的实验品,一只催眠用玩具鸭。”他示意大家把耳朵都捂上,“它能发出一种声波,具有强烈的催眠效果。” “对火蜥蜴能有用吗?” “试了就知道了。” 关羽将玩具鸭放到井盖缝隙旁按下了按钮,鸭子的嘴巴张开,发出了大多数生物肉耳听不见的震动声波。过了3分钟后,关羽转头说:“那五条火蜥蜴看起来不动了。” “你确定是睡着了吗?” 关羽小心翼翼地推开井盖,扔了一个小石头。火蜥蜴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对下水道里的人和鸡点点头。 他们安静又迅速地爬出了下水道口,第三车间离他们只有五六米远。斑船长让刘备抱起自己,它用爪子敲击着门禁上的密码器。密码输入后,门禁显示了绿灯。车间大门开了。 在刘关张三人钦佩的目光下,斑船长踏进了车间。破解安保系统这种事对它来说并不难。如果这车间只有智能安保系统就好了,它想。 车间里很暗,几乎没有任何光照。 一开始进去的地方是更衣室。刘备低声说穿过更衣室,走过发酵间,蒸馏间原料间的通道,就是成品间。沿着成品间旁边的楼梯上去,就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办公室了,他们的目标物就在办公室之内。 斑船长强化了自己的肉眼,视界内的所有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但这三位格努斯人就需要打着照明,手电的光圈在车间里滑动,扫过废弃的工厂设备。他们在黑暗中走了将近五分钟,斑船长听到了一个声音,是湿漉漉的水声,还有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响。它转头看了一眼。 哦星灵的卵啊。 刘备手中的光圈也转了过来。然后刘备说话了,他显得很平静:“张飞,你站着别动。” “怎么了?” 刘备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别回头,别动。” “所以,是什么?”张飞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 关羽开口了:“是一坨巴洛粘怪。它已经包住了你的上半身。” 张飞:“……” 斑船长说:“我知道这玩意儿,如果把你全部包住,你就彻底出不来了,大约需要24个小时就能把你消化成残渣。” “兄弟,千万别动,别刺激它,一旦它意识到你想跑,会立刻把你全吞了。”  、 张飞僵硬地站着。他看向关羽:“兄弟,你的鸭子还能用吗?” “呃,我不确定鸭子的催眠效果是否对巴洛粘怪有效。” “兄弟有难,快想想办法!”张飞看向斑船长,“或者可以用这只鸡来当诱饵。” “我是你们的合作对象,上面的安保系统还等着我来破解。”斑船长指出事实。 关羽按下了玩具鸭身上的按钮,斑船长和他们捂住了耳朵,但巴洛粘怪仍旧不徐不疾地慢慢吞着张飞。2分钟后,张飞被包住的部位更多了。 关羽冷静地说:“我回去可以写一篇关于催眠声波适用性的论文去投稿。菲特大师的这件试验品对于声波的利用范围有着明显疏漏。” “你是打算踏着兄弟的尸体去收集实验数据吗?”张飞怒道。这时他的身体已经被吞了接近三分之二了。 刘备拿出一个打火机,对着巴洛粘怪湿哒哒的粘液身躯烧了一下。巴洛粘怪像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刘备立刻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条点燃,挥舞着去吓退巴洛粘怪。 在火焰的威胁之下,巴洛粘怪开始后退,缓慢地将张飞的身体释放出一部分。刘备的脸上露出喜色。 但突然,巴洛粘怪猛地喷出了一道黏液,将刘备手上的火焰扑灭。在瞬息之间,刘备的整个半身都被黏液所包裹。 关羽说:“张飞,大哥来陪你了。” 张飞:“……” 刘备:“……” 草啊,如果小真或者猫先生在这里就好了,斑船长忍不住暗想。 第116章 巴洛粘怪 第116章 巴洛粘怪, 一种来自乱离星区的黏液胶质生物,外表看起来像是浅绿色的史莱姆(本地区一种虚拟生物),在地上移动后会留下湿漉漉的青绿苔藓般的痕迹。 这种生物看起来攻击性不强,却是泽罗星远近闻名的噩梦。 泽罗星的矿物开发早在八百个星历年以前, 当时的星际矿产公司在开采资源的过程中遭遇了不小的麻烦。不断有矿工和工程师陆续失踪, 尸体全无。公司为此成立了数十支有百人组成的探险救援队, 但几乎都一去不返全军覆没。最后是赫赫有名的星际冒险家贾瓦发现并捕获了这种生物。他以他的小儿子巴洛为这种外表无害但恐怖至极的粘怪命名。 巴洛粘怪看起来像是一坨半透明胶质生物, 一旦它的胶状组织包住了它的目标猎物,猎物的皮肤就会被它紧紧吸住, 基本无法摆脱。猎物越是挣扎,只会像是陷入沼泽一般越陷越深。巴洛粘怪会缓慢把猎物全部包裹吞下, 这个过程可能会长达数个小时,猎物在此过程内并没有痛楚之感,而后猎物在其体内被溶解消化。因为过程并不痛苦, 所以甚至产生了以巴洛粘怪为崇拜中心的安乐死亡教。(详细信息请查看巴洛安乐教词条) 如果用激光或者其他火力武器攻击巴洛粘怪, 请确保你的同伴没有被巴洛粘怪粘住。因为它一旦遭受有效攻击, 它的黏液会立刻变异成强酸液,将猎物迅速腐蚀溶化成一滩血渣。曾经有探险者快速降温冰冻了巴洛粘怪尝试拯救他的同伴, 但在切割冰块状巴洛粘怪时,处于胶质组织内的同伴也一起裂成了碎片。生物学家发现,巴洛粘怪在触碰到猎物时, 会长出无数细小的触须扎入猎物的体内。这就是猎物被巴洛粘怪粘住就无法摆脱的决定性原因。 记住,攻击巴洛粘怪只会导致你的同伴提前死亡。 如果你在野外遭遇巴洛粘怪, 请保持缓慢的速度撤退, 动作太大容易引来巴洛粘怪的攻击。只有缓慢的逃跑速度才不会吸引巴洛粘怪的注意力。如果你的同伴已被巴洛粘怪粘住, 请与它保持一定距离, 让同伴保持愉快的心情不要挣扎, 记录下同伴的遗言和未完成心愿。被巴洛粘怪完全吞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相信你有足够的时间记录下你同伴的遗言,并留下你与你同伴最后时光的回忆。附注:如果有足够的条件,你甚至可以请个公证人到场,避免同伴死后不必要的财产纠纷。 请记住,记录遗言时请与巴洛粘怪保持六个伊丹单位(大约本地星球的五米)的距离。 关羽对着数据板念完了巴洛粘怪的相关说明。他说:“大哥,三弟,请问你们有什么遗言吗?” 刘备:“……” 张飞:“……” 刘备说:“就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吗?”这时这位格努斯人的右臂、身体驱干已经被巴洛粘怪的半透绿色组织所包裹。他的脸色苍白,但是语气很还是很冷静。 “任何直接攻击都会导致巴洛粘怪把倒霉的猎物迅速溶化成一滩冒泡的黏渣。大哥,我不想看到你这幅惨状。” 张飞喊道:“为什么你又后退了一步??” “现在这个距离才是安全距离。” “兄弟你太怂了!!” “保持愉快的心情,说你未完成的心愿,三弟。” “西!” 关羽回答:“我真的在思考怎么解救你们。” 斑船长飞到关羽的肩上,看着数据板说:“关于解救方案还有一条。” 张飞问道:“什么?快说!!” 斑船长继续念道:“如果这是一只被驯养的洛巴粘怪,请去联系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自然就是布置这些防卫设施的主人,异星走私客芬德尔。 关羽平静地说:“我觉得如果我们去面见这里的主人芬德尔,他大概会把我和这只鸡两个贼直接送到巴洛粘怪的嘴里。” 斑船长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张飞说:“不,他会把你送来陪我们,然后把鸡做成烤鸡。” 局势变得颇为尴尬。 在这废弃的旧工厂内,这坨淌着黏液浅绿色半透明怪物正在不紧不慢地吞着刘备和张飞。关羽和斑船长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四周窗子紧闭,关羽警惕地用手电扫射着黑暗的厂房,避免再有什么怪物袭来。整个厂房弥漫着陈腐的霉味,空气中偶尔会有天花板滴落的水声,还有巴洛粘怪缓慢地吞食猎物的摩擦声。 关羽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他实际上只与巴洛粘怪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斑船长能感到他的焦急与不甘。他的兄弟们在不远处受难,但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斑船长自认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鸡。此刻关羽正在忧心他两个兄弟的安危,而刘备和张飞的内心却在更多的渴求关羽离开。这是他们很自然的羁绊之情。没有任何伪装的成分。这种互相担忧的情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斑船长不需要探查也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来。 这是智慧生命与普通动物不一样的地方。斑船长目睹过多个这样的智慧生命体,它曾经亲眼见过一个战士为了拯救他的战友,将自己炸成了碎片,只为了让他的战友多一线生机。这种奇妙的行为与生物的求生本能完全相反,这也正是智慧生命体的迷人之处。 它对刘关张三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我能把你们从巴洛粘怪的粘液里救出来,我要求酬金我七你们三,如何?” 刘备立刻就点头:“可以。”他脸上是一副死马当活医的表情。 张飞喊道:“小鸡仔,莫非你真的要拿自己当饵吗?” 关羽好奇地望着斑船长。 斑船长从它背上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根笔,按下了按钮,笔上亮起了一个红灯。它用翅膀举起笔对巴洛粘怪不停地摇晃。 巴洛粘怪猛地朝它的方向动了一下。一定频率的动作和灯光果然能引起它的注意。 在这个粘怪朝它挪动地那一瞬,斑船长将意识触手抛了过去。 很不舒服。巴洛粘怪的意识犹如粘腻的蛛丝在它脑内轻微地游走。非智慧生命体的意识往往是一堆朦胧不清的碎片,无论是读取还是理解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斑船长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沼,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所有的感官都在尖叫这种出离的不适,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抓住它的主意识。 在一片繁杂的感官风暴中,它抓住了一道最闪亮的颜色。 进食。进食。进食。 没错,这正是巴洛粘怪目前在思考的事。 进食。进食。食物。前方有食物。 斑船长集中了精神,它的头痛欲裂,仿佛有火焰在颅内燃烧。 (不,那不是食物) 食物。进食。 (不,那不是食物。现在进食的是有毒的东西。) 什么是有毒的东西? 斑船长集中了精神大喊道:(就是吃了会死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吃!) (不能吃!不能吃!现在吃了就会死!) 它反复将警告灌输给巴洛粘怪至少数百遍。当斑船长切断意识链接时,它的头火辣辣的剧痛,身体的精力也仿佛被抽干。精神操控从来就是一项危险而精细的技能,就算是精通于此的大师也无法逃过使用它的副作用。更别提它这种并不精于此道的菜鸡。斑船长抬起头,瞧着不远处的巴洛粘怪。 噗。 噗。 巴洛粘怪把刘备和张飞吐了出来。 就像是在吐什么讨厌的东西。 刘备和张飞一恢复了自由赶紧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关羽冲上去抱住了他们大笑,全然不在意他们身上黏糊糊的粘液。 刘备对斑船长说:“谢谢你。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你七我三。” 张飞问它:“你是怎么做到的?” 斑船长举起它的笔,对张飞鬼扯了一番这是一种高科技驱敌笔,对巴洛粘怪这种生物有奇效。 张飞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巴洛粘怪还在吐东西。 一些冒着蒸汽的残渣被吐了出来。 斑船长觉得有些残渣像是人的衣物。 “看起来像是上一个被吃的倒霉蛋。”张飞摇头感叹。 关羽说:“它为什么还在吐?”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我好像看到……那个是星际护照。” 斑船长靠近飞速地叼起了一些残渣碎片,刘备等人也跟着拿了一些。 他们三人一鸡远离了巴洛粘怪后,刘备摊开手,他的掌心躺着一个碎片,在手电的灯光之下,能看清这是一张卡片的碎片。 而这张卡片碎片的材质他们都很眼熟,这是银河文明联邦的入境护照卡才有的特殊材质。 斑船长捡到的则是一个小木雕,木雕已经被巴洛粘怪的消化液腐蚀得模糊不清,看得出是这个护照主人原本携带的东西。 “能看出这个护照的主人是谁吗?” “我查一下。” 关羽迅速地链接上了星网,数据板上显示着数据修复进度条,过了片刻,卡的主人的名字跳了出来。 登记名:芬德尔。 职业:星际商人。 “……” 三人一鸡面面相觑。 张飞说:“所以,我们前来偷窃东西的主人,已经被吃了吗?” “看样子是的。” 斑船长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 今天是天气晴朗的好天气,非常适宜出行访客。 小真站在郁郁葱葱的别墅门口。他按响了门铃。 “你好,请问是谁?” “我是颜真。请问樊英杰在家吗?”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樊英杰本人,他暗想。 第117章 你们来的比我想象得快 第117章 你们来的比我想象得快 小真在门口对着门禁讲话器说:“请问樊英杰在家吗?” 咔嚓, 讲话器被挂断了。 看来里面的那位一点都不想见他。 “你是……颜真?”他身后响起了一声疑问。 小真转头一看,一个中年妇人站在他身后发问。她风姿绰约,仪态优雅,模样与照片里的樊英杰有几分相似。 “你好, 请问你是樊英杰的妈妈吗?阿姨好。”小真礼貌地向中年妇女问好, 他抬起手里的几本辅导书给她看, “冯老师让我给樊英杰送一些辅导书。” “好的, 好的。”樊母点点头,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带我去见樊英杰。) 将信息暗示释放后,小真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英杰一直闷在家里,我和孩子他爸都很担心。”樊母客客气气地说,“你能来看他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把英杰叫出来。” 小真和樊母走进了客厅, 楼梯上传来了上楼的跑步声响,然后是一声“砰”地关门声。 樊母尴尬地笑了笑,接过小真手里的辅导书, 让小真等在楼下客厅,自己上了楼。过了一会儿, 小真听到楼上传来了樊母与一个男孩的说话声。 “英杰啊,你同学来看你了。你看,这是给你带的书。” “……” “英杰, 你好歹出来见见人。你同学颜真特意上门来看你。” “不要!!我不要见他!!!” “英杰???” 砰!又是关门的声音。 樊母下了楼,一脸歉意。“抱歉啊,这孩子……”她的表情随后凝滞在了脸上。小真对她释放了“让颜真去劝劝樊英杰”的信息暗示, 这个强度几乎可以称得上强制。樊母点点头, 让开了上楼的通道。 小真上了楼, 他来到樊英杰的门前, 推开了门。 樊英杰正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他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小真。、 “樊英杰,冯老师让我来看看你。” “颜真……”他愣愣地望着小真,眼睛有些发红。小真有种他要立刻哭出来的感觉。然后这个男孩猛然喊道:“你不要过来!!别过来!!”他的声音非常尖锐,就像眼前的颜真是怪物一般。“你别过来!!!” “……我是颜真啊,樊英杰你怎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樊英杰大喊,他脸色发白,瞳孔剧烈震动,嘴里仍不停地高呼,仿佛他的怒喝就能击退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是真的很害怕。但是为什么会害怕? 小真伸出了他无形的意识触手。 就像是被卷入了狂风骤雨,雨滴猛烈地钻进了他的眼睛。在混沌的视线中,小真发觉自己站在一个除了暴雨狂风之外就什么都没有的虚无空间中。沙沙沙。滋滋滋。风的尖啸声中还混杂着电子干扰的噪音。他向前走去,雨水如刀尖,不断刺着他的肌肤和衣服。痛哭的人声时而回响,时而寂静,扭曲的合成音频断断续续,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界没有的不和谐杂音。那是人类内心的恐惧。 樊英杰究竟在害怕什么? 哪怕是在情感具现化的心像世界,人类具体的碎片意识也并不好懂。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小木屋,在暴风疾雨之中,只有那个木屋的窗户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 它是这个心像世界里唯一的光。 雨水打湿了小真的衣服,他浑身又冷又湿。很自然地,他走到了小木屋之前。以小木屋的规格来说,它有两扇不相配的木门。木门上刻着花纹,红铜门环闪闪发亮。小真看了一眼,觉得这个花纹有些眼熟,但他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扇木门更像是某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恢弘城堡或者奢华宫殿的大门,而并非是木屋。 他推开了门。 就像是戏剧开场,幕布拉开。 光充盈了他的视界。 壁炉里的火焰舔舐着木材。与冰冷的外界不同,木屋内温暖如春。 樊英杰坐在房间正中的桌子前,他侧着脸看着一个人。桌子旁有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孩正站着说话。他有着微卷的黑发,锐利闪亮的眼瞳。当他的目光扫到听众身上时,听众会不由自主被他热烈的自信所感染,并不自觉地信服于他。 那个男孩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小真,他对他笑着说:“放心,大家都会没事的。” 他的微笑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辉,照亮了屋内所有人。 颜真。 小真尚未将这个名字念出口。 木屋开始崩塌。一场龙卷风,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 如同一个转场。 木屋分崩离析,屋梁倒塌,屋内残存的陈设在暴风的摧残中发着悲鸣。男孩女孩们随着暴风的袭来一起消失了。 只有樊英杰留在原地。他低头坐在木屋的残骸之中。四周咆哮着高昂乱叫的杂音。 “樊英杰,你还好吗?”小真来到他的身边。 樊英杰抬起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颜真……” 小真点点头:“是我,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不!!你不是他!!”樊英杰突然喊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滚开!!”他抱住头开始惨叫,这个凄厉的悲鸣带来了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中了小真。 “你究竟遭遇了什么?”小真问他。但樊英杰的心像世界正在疯狂地驱逐他,光与电灼烧着他的全身,悲泣的电流在他的意识内滚动。“你……” “滚开!” 一个强行驱逐。 他回归了现实。 他正站在樊英杰的房间里。樊英杰躲在房间的一角,惊恐地惨叫,凄厉地求他离开。 排斥反应实在是有点大的惊人。 小真不得不放了一个催眠震波,将这个男孩强制进入睡眠状态。 但无论怎么探查,樊英杰的脑海里只有狂风暴雨的虚无与恐惧。小真试图去寻找他最近的记忆,他能看到的只有那个木屋的残骸,还有些许电子干扰和人声哭泣的杂音在暴风的尖啸中回荡。 人类的情感意识复杂而又纤细,哪怕是最细微的探查都伴随着风险。如果要继续走得更深,樊英杰的大脑恐怕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小真将意识触手收了回来。 不用心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先睡个好觉。”小真对着沉睡的樊英杰说道,关上了门。 小真走下了楼梯,樊母焦心地站起身,“颜真,我刚才好像听到英杰这孩子在叫。他到底是怎么了?” “阿姨放心,樊英杰只是有点烦闷。他会慢慢好的。”小真说,“我还会再来看他的。” ********************** 废旧工厂内。 三人一鸡正在面面相觑。 “这个走私客已经被吃了?” “看样子是的。” 张飞开口道:“我们还是要去偷那个目标物品,对。” 关羽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但是什么?” “你真的信这位走私客是一不小心被自己的护卫宠物给吃掉的吗?” 张飞抓抓头困惑地说:“难道不是吗?” “芬德尔一直都小有名气,他干这危险行当在蛛丝上行走也有百个星历年了。他和无数大佬打过交道,经手的危险违禁物更是数不胜数。你们觉得……这种人物,会因为自家养的粘怪翻车?” “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大哥,刚才你差点也和他一样了。” 刘备瞪视了一会儿张飞。他像是放弃般叹了一口气。 斑船长说:“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去上面办公室看一下。” 于是三人一鸡继续向前走去。这次他们没有再遇到新的防卫怪物。厂房幽暗而寂静,空荡荡的空间回响着他们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靠着斑船长一路破解智能安保系统,他们也没有被陷阱机关困扰。 他们一直走到了成品区,沿着楼梯上去,又破解了三楼的安保密码后,三人一鸡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与昏暗的厂房不同,办公室内出奇的明亮。原来堪称奢华的办公室如今已经杂乱不堪。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在办公室的顶部天花板,像是被用什么炮火轰开了一个大洞。明亮的日光毫无顾忌地投射了进来。在办公室中央的老板桌上,坐着一个人。 他翘着脚,对着迎面而来的三人一鸡挥了挥手。“嗨~!” 一个黑色的人形阴影,披散着油腻墨黑的长发,肌肤苍白如死尸,面貌棱角分明。他就像是最暗沉的黑夜,一个幽暗中的幽灵,他坐在桌子上,对着他们微笑。 “你们来的比我想象得快。” 斑船长感觉到了恐惧。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他身旁的三人。 就算是危险的对象,也有级别的不同。 但眼前的这位形貌为人的生物,是完全不同的级别。 那是完完全全碾压的怪物。 绝对没有胜算,绝对没有。在看到他第一眼,大脑就产生了这样的意识。 那是对远超于自己的生物的恐惧。那是身体自发的感应。 这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怪物。 一个黑色的死神。 仅仅直视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呼吸困难。这是生物在面对强过自己太多的危险之物的保护机制。 他只是坐在桌子上,却仿佛一道幽深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房间。 刘关张三人沉默地瞪视着他。 光是没有转身立刻逃跑,也足以证明了这三位的胆识。 鲨牙。斑船长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近年来最可怕的银河文明联邦通缉犯之一。他的恶名银河文明联邦可谓是家喻户晓。有人说至少有百万条性命丧于他手。魁纳忒城的惨案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夜一般的死神说话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 斑船长突然产生了一种脱力感。 第118章 可能 第118章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如暗夜一般的死神问道。 刘备无视了他这个问题, 他说道:“看起来,你也不是芬德尔的客人。” 鲨牙,这位银河文明联邦赫赫有名的通缉犯露出一个微笑, “彼此彼此, 你们也不是。” “我猜,我们的目的应该都一样。为了取回某件不该属于芬德尔的一件东西。” “是的。” 刘备接着说道:“我们刚才在外面看到了,芬德尔, 呃, 如果那个还能叫他的尸体的话。” “哦。”鲨牙点点头,他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曾经就目标物品向他询问了一下,但被他粗暴地拒绝了。现在看起来他的小宠物终于教会了他什么叫礼貌。” 刘备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杂乱的房间,他问道:“那么,你现在拿到那样东西了吗?” 鲨牙拎起了一个黑色的盒子,“这里。”漆黑盒子上有着隐隐的花纹。盒子的外观完全符合韩老板发给他们的任务要求。 “不巧的是,我们的赏金合同也正好和这个盒子有关。” “我知道赏金公会会派人来。不止一个人盯上了黑盒会的东西。”鲨牙咧开嘴, 露出了他细密的利齿, “所以我拿到了后就等在这里。你们要来抢吗?”他危险地笑着, 鲜红的舌尖舔着尖牙。斑船长闻到了渗着血腥的杀意。 “当然不是!”刘备断然说道,“我们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鲨牙有些意外地瞪着他。 “公会给这个任务开了一个价格。从刚才开始,我就意识到,此行的难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标注的合同金额。我和我的兄弟都是有原则的人,绝不做超过工资报酬的事,加班这种事更是想都别想。所以,请你拿着东西走。” 刘备这番言辞说得理直气壮不卑不亢。如果不听他的说话内容简直要以为他在慷慨陈词一番大道理。可他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求求你饶我们一命。 关羽和张飞沉默地看了一眼刘备,然后一起摆出了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神情。 你们三兄弟的求饶命也太有默契了。 不过说实话, 别说刘关张三兄弟, 眼前的鲨牙也绝非斑船长能对付的对手。只要它不说话, 鲨牙怕是还是会以为它是一只不小心误入的鸡。于是斑船长冷静地决定继续安静如鸡。 “你们打算什么都不做?” “是的!” “不想要你们的任务物品吗?” “不要了!先到先得,这就是你的!别客气!” “……”鲨牙陷入了沉默,显然在他腥风血雨的犯罪人生道路上,很少遇到这么配合的不要脸求饶对象。以至于让等着一场战斗来解闷的他有点混乱。 “你们也太没有赏金公会猎手的敬业心了!!” “打工人打工魂,绝不会多做一点份外事!” 这位让半个银河联邦人都闻风丧胆的恶徒瞪视着他们(鸡显然被忽略了),几乎就要喊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刘备坦然道:“那么我们就不打扰您这位最终赢家了。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三人一鸡迅速地往门口挪动。 “慢着!!” 三人转头。 鲨牙跳下了老板桌。明明办公室内被明媚的阳光所照射,但鲨牙所在之地仍像是幽暗的黑夜。他阴沉地说道:“你们来都来了,我就给你们一个小礼物。” 他抛下了一个圆球,圆球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刘关张三人的面前。 “那么再见,三位打工人!”眨眼间,鲨牙站在办公室的窗台上,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毒蛇般的微笑。然后他跳了出去。 在地板上的圆球不断旋转,接着长出了蜘蛛般一般的肢节。 “这是军用自动武器HJ458,大哥小心!”关羽的话音刚落,只见八只肢节撑起了圆球。圆球旋转着四处扫射。 “闪开!!!”人声与锐利的枪击声同时响起。三个格努斯人以飞快的速度在房间内躲闪跑动。圆球上下裂开,露出了内凹的圆环,上面有数十个黑洞洞的枪眼。随着圆球的旋转,子弹啪啪啪啪地不停扫射。 办公室的陈设物品碎片飞溅,子弹嗖嗖飞过。关羽一脚踢翻了办公桌,将刘备拉在了办公桌之后。张飞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在墙壁上飞檐走壁,子弹砰砰砰地追着他的脚射穿了墙壁。 这种不像话的躲闪竟然能奏效,只能说格努斯人的运动神经真的强得离谱。张飞一个翻身从墙壁之上跳下,子弹擦着他的脸飞过。 张飞的脸上挂了花,他哎哟一声,飞快地躲到了翻倒的柜子之后。 圆盘转动,子弹切换成了威力更加强大的爆弹。 办公室里火花四溅。在这高频率的火力攻击之下,根本就没法在隐蔽物之后躲藏很久。关羽和刘备拔出了身上携带的武器,对着圆球连开数枪。但圆球在高速旋转,子弹一触碰到圆球就被弹飞。 躲在柜子之后的张飞喊道:“大哥二哥,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快跑!” “说什么废话!”刘备说,“这种自动武器已经设定了我们为目标,不摧毁目标前它是不会停止的。” 咔哒咔哒,在自动武器的扫射之下,办公室的物品已经基本被射了个粉碎。刘备他们躲藏的隐蔽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破碎崩塌只在顷刻之间。 “那只鸡呢?”张飞喊道。 “这时候你还关心那只鸡干嘛?” “这只鸡果然是趁机跑路了!!!” “谁跑路了。”斑船长说。它拍着翅膀跳了出来。 “喂小鸡仔,我刚才说你可不是让你送死啊!!” “你才想送死呢!”斑船长说,它对着自动武器HJ458冲了过去。 它的翅膀上下翻飞,翅膀上的羽毛在刹那间朝这圆球杀器飞散而去,一片片羽毛化为了锋利的利器,如整齐有素的虫群猛地扎进了圆球。斑船长没有小真和猫先生那样高超的精神技能,但它有着熟练的强化肉△体能力,将身体的羽毛在瞬间强化成足以切割金属的利器,并瞬发给予敌人致命打击。 咔。咔。咔。 分散的羽毛切割着圆球。 自动武器发出了凄惨的悲鸣,伴随着破碎的电流声与金属被切割的滋滋声响。圆球在一分钟内失去行动力。咔。咔。咔。肢节断裂,数据混乱。 【启动自毁模式,开始倒计时……】 张飞大喊:“草我就知道!!快走!!!” 三人一鸡飞快地向窗外跳去。 轰!!!! 浓烟滚滚,火焰窜动。 一股炙热的波浪在空中散播。刘关张三兄弟趴在地上。他们背后的厂房正在崩塌,黑色的浓烟腾空而起,赤红的火焰中噼里啪啦声不绝。 斑船长拍着翅膀落在了地上。 刘备抬起头,看向身后已经崩塌的厂房。“鸡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没错,鸡兄弟,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张飞诚挚地说。 谁跟你们是兄弟啊! 斑船长看着燃烧的厂房不由得伤感了起来。 今天,看来是打白工了。 **************** 打工失败的斑船长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小真见它一副丧头丧脑的样子,就好奇地问它是怎么了。 斑船长也没想遮遮掩掩,就把今天遭遇的事简单跟小真说了一遍。 当听到鲨牙的出现时,猫先生跳了过来,但它看起来还是很平静。 “竟然能让那个鲨牙也去抢这玩意,你知道你这次要取的是什么物品吗?” 斑船长摇摇头,“我只知道是黑盒会的东西。” 黑盒会,银河文明区被层层迷雾笼罩的一个神秘组织。他们由最疯狂可怖的科学疯子组成,打着探寻真理的旗号,进行各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可怖实验,或是制造某些可怕的实验产物。就算是银河联邦的大导师和议会领主提起他们都会头皮发麻。小真前面捡来的复制箱就是黑盒会的废弃产物之一。 “真的是黑盒会的东西吗?”小真问道:“你看到了吗?” “鲨牙拿的那个盒子有黑盒会的徽章。”斑船长啄了啄翅膀,“我最后什么都没拿到。” “不错了,能从那个鲨牙面前全身而退就很幸运了,鸡兄弟。”小真笑着说。 “你再跟我说鸡兄弟这个词试试看!!!” “未必。”猫先生出声了,“芬德尔那样的老走私客,把目标物品明目张胆地放在有黑盒会徽章的盒子里不像是他的风格。” “我们进办公室的时候,鲨牙已经把办公室翻了一遍。东西就应该是他手上的那个。” “一般来说,芬德尔这种走私客,在出事的时候,你们觉得他会把东西藏在哪儿?” 小真看向猫先生:“你的意思是,他会带着东西逃跑?” 猫先生对斑船长说:“你捡的巴洛粘怪吐出的残渣,还有吗?” “你这么一说……等下!”斑船长飞快地从背包里翻出了那个小木雕,它把它递给了猫先生。 “唔……”猫先生眯起眼观察了一会儿,“还真的是。” 鸡顿时激动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捡到了任务物品吗!!!!” “的确是,不过只有部分。”猫先生说,“看来剩下的残渣是被你留在厂房了。” “那个厂房已经被烧了!!” “那就没办法了。而且你也没法拿这个木雕去找韩老板领赏。” “为什么?虽然只有一部分,但也是任务目标物品啊!” 猫先生舔了舔爪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真说:“这是一个木雕。” “瞎子都知道这是一个木雕。”猫先生说,“我是说,黑盒会赋予了它一个功能。” 小真和斑船长问道:“什么功能?” “这是一个概率增幅器。” “什么?” “你们知道艾萨提失落的文明吗?” 斑船长说:“我知道,那个传闻中科技到达了神之领域的失落种族。” “是的。传说艾萨提人能够将无变成有,将否变成是,将不可能化之为可能。” “……” “将不存在变成存在,将零变成一,这本身就已经并非是奇迹,而是超脱了一切定律的神迹。” “这根本不可能。” “打破不可能,才能超脱凡人被称之为神之领域。黑盒会那些疯子正是在追逐着艾萨提人的足迹。他们渴望着触碰到扭转事象规律拥有神之定夺的主宰之力。” “在千万年间的探索中,他们造出了很多产物。这个概率增幅器就是其中之一。”猫先生说,“从零变成一当然不可能。但是从0.2变成0.25是可能且可行的。虽然不能到达神的领域,但却能在宏图事象之中增加一些变数,这就是概率增幅器。” “你的意思是,这个可以用来提高概率?” “是的。”猫先生拿起旁边的茶杯,对着桌角倒了一滴水,水滴顺着桌角开始慢慢下滑。“假设它能滑到地面的概率为50%,我这时使用了概率增幅器,能够将让它滑到地面的概率增加到55%。虽然依然不能保证它一定能滑到地面,但这可能性却增加了。” “滑到地面的50%与55%几率有区别吗?” “有区别。也许,这5%的增加几率就是奇迹达成的关键。”猫先生说,“所以,这个概率增幅器某种意义上来就是奇迹本身。” 小真轻声说:“奇迹本身吗……” “是的,奇迹本身就是在不确定的叠加之中。它不是无,它不是零,它是无数可能性的累积与堆叠。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可能。” “我有个问题。” “请说。” 斑船长说:“既然你已经确定了这是一个奇迹的概率增幅器。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拿它去找韩老板领报酬?” “因为它已经被使用过了。” “什么?被用过了?” “这是个一次性概率增幅器。”猫先生说,“虽然被腐蚀了,但我能感觉到它使用过没多久。” “怎么使用?” “它会回应持有它之人内心最强烈的渴望。” 小真说:“所以是那个倒霉的走私客在被巴洛粘怪粘住时内心求生的渴望吗?把生存几率从2%提高到2.5%的这种概率增幅吗?” “很有可能。” “然后他变成了物理意义上的渣渣。” “这玩意儿还真是奇迹啊!!”斑船长喊道。 猫先生问道:“我说,你在捡到这木雕后,内心有什么强烈波动吗?它也有可能回应了你。” “我?”斑船长说,“我现在满脑子除了我的猫头毛毛虫的事其他都懒得想。” 小真说摸着下巴说:“也就是说,它也有可能把猫头毛毛虫的进化成功概率从2%提高到2.5%。” “……” “听起来真的完全没卵用啊!!!” 第119章 继续割韭菜 第119章 “校庆就要来了。”冯老师站在讲台上如此说道。 他的学生们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他, 然后齐刷刷地把头给低了下去。 一如既往地不给他任何面子。班长刘星泉倒是没低头,但是他满眼写着“求求老师不要再来找我了”的请求。冯老师咳嗽了一声,他说:“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 班上一片沉寂, 但空气中充斥着“关我何事”的无声咆哮。 “我决定给大家一周时间想一个节目。想不出来就由我来指定。” 在大家没干劲的回应下,这个事就算这么决定下来了。 陈雨欣说:“你说如果我们没想出来合适的节目, 冯老师会给我们安排什么啊?” 项泽宇说:“大不了就是把我们拖上去大合唱, 以往都是这样。或者让孙思悦上去独唱也可以啊。” “不了。”孙思悦头抬都没抬。她是班上最会唱歌的女生。 “你是我们班的大歌星啊,不找你找谁啊。” “我忙着呢, 别找我。”孙思悦的手指啪啪地按着手机,连个目光都没给他。 “你在忙什么啊?” 陈雨欣笑道:“她在看毛球的世界。” 项泽宇好奇地发问:“毛球的世界?那是什么啊?” “你落伍了!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直播节目。UP主直播了六种毛球的生活日常。啊,那些毛球真的超可爱~~~”陈雨欣拖长了最后的尾音。 “什么毛球?” “好像是一种新品种仓鼠, 毛绒绒的像个球, 真的可爱得不得了。” 其他几个同学也附和道:“对,我最近也在看!!”“我也在看!真的好有趣!” 孙思悦终于抬起了头, 她问陈雨欣:“你也在看?你喜欢哪种毛球?” “我比较喜欢白毛球, 白白的多可爱呀。” “哦, 那你就是我的敌人了!!!”孙思悦冷酷地宣布,“我是黑毛球推。” “可相爱相杀不好吗?”陈雨欣捧着脸说,“多有CP张力。” “不了。白军天天明里暗里捅我们小黑的刀子,这种爱我们承受不起。请小白独立行走,不要捆绑我们小黑。” 旁边一个男生沈励文“噗呲”一声笑了,他说:“你们小黑弱成那样, 现在粉那么多, 我觉得都是卖惨卖来的。” “才不是!明明是其他毛球都在欺负我们小黑!”孙思悦的脸都涨红了, 一副要与沈励文撕到底的架势。 高远跳过来喊道:“我是棕毛推!有谁和我一国吗?” 孙思悦挑起眉毛:“你是棕推?” “是啊, 怎么了?” “见利忘义, 球中吕布!说的就是你们棕推!” “也就改换了一次阵营, 怎么就吕布了啊???”高远抗议道。 陈雨欣看着手机说:“刚刚直播的新消息,小棕和小红的盟约解除了。小棕现在和小蓝是盟友了。” “哇,这阵营变化也太快了。” “我说,小棕就是吕布!” “才两次而已。”高远看起来还挺高兴,“真机灵,我喜欢。” “你的三观有问题!!” “什么三不三观的!小棕有做霸主的潜质。”高远摊开手,“小黑这种弱者,迟早要被淘汰的。” 沈励文跟着后面帮腔道:“臣附议。” “你们太过分了!!” 在一旁听了半天同学讨论的小真,发现自己竟然能跟得上同学们的话题。同学们讨论的正是他家的毛球蟑螂牧场。如今猫先生把自家的那堆毛球直播经营得有声有色。 如今是直播是大热门,外加毛球们经过改造后的毛绒绒超绝可爱外形,配上竞争对抗的元素,一下就吸引了诸多本地人和异星人来看热闹,不知不觉,粉也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死忠。 在陈雨欣的指点下,小真好奇地去毛球的世界贴转了一圈,发现死忠粉还真的不少。不过内并不是非常太平。虽然主一直提倡和平讨论,但由于毛球们的对抗相当激烈,导致了各家唯粉撕逼掐架异常腥风血雨。如今除了毛球的世界贴这个主,各家毛球还分别有自己的单独贴,微博还有各家粉头做的营销推广号,豆瓣也有各自的小组。此外,小黑的粉丝们还给黑毛球建了站。 小真随便看了一眼,发现掐架掐的最猛的就是小白粉和小黑粉。因为现在毛球王国的局势的确是小白压着小黑打。小白粉不免有些洋洋自得,并把小黑粉斥之为怨妇粉废物粉。这个称呼一出来可捅了马蜂窝。最近几日的直播中小白们又抢了小黑们刚种出来的虫菌。眼见儿子毛球如此凄惨,小黑妈妈粉们正在心痛不已。见到小白粉又如此口出不逊,新仇旧恨叠在一起,小黑粉们立刻发动了倒行动,声称主本人就是小白粉,根本无法公正维持内秩序。于是两波粉直接在内开战,各执己见口吐芬芳撕得你死我活。 最后以主换人,小白粉直接退出毛球的世界而暂时终结了这次掐架。 虽然贴的战争结束了,但微博上的战争没有结束。小黑粉的大粉头写了一篇字字泣血的大字报长微博控诉小白粉如何在日常讨论中贬低拉踩小黑们及其粉丝,同时加了价值666元的奖品求转发。在小黑粉大字报转的风生水起后,小白粉紧跟其后,他们也贴了一张长微博大字报,其内容就是和小黑粉打对台,破除小黑粉大字报兼不实洗脑包,然后转发抽奖奖品设置金额为888元。 这两条长微博很快就被两家粉丝一边加码奖品一边转的热火朝天。当小真去围观时,无论是小黑粉还是小白粉的奖品金额都已经快要累积近万。 “……”稍微了解了一下毛球世界粉圈生态后,小真对陈雨欣说,“刚才你在孙思悦面前说你是小白粉,死忠小黑粉孙思悦没有跳起来打你真的不容易。” “哈哈哈,因为她看出我就是个只会云的伪粉。”陈雨欣笑道。 “这还分真粉和伪粉吗?” 陈雨欣点点头:“是啊,真粉就是那种氪了金的。像我这种伪粉就是云云视频。” “那么孙思悦同学就是个真粉了。” “对,你看到她书包上挂的那个黑色毛球吊饰了吗?那就是她氪金买来的。” 小真转头一瞧,只见孙思悦书包上果然吊着一个可爱黑色毛球的玩偶吊饰。 竟然连周边都有了吗!!! 小真回家后,冲到了房间找到了猫先生。猫先生正对着电脑打字。 “猫先生!”小真喊道:“毛球们竟然连周边都有了!!!”、 “对。”猫先生回头说,“前面网上爆发了一场非常激烈的白毛球粉和黑毛球粉的掐架。所以我立刻找本地供应商定了一批毛球玩偶。” “你的思路切换得有点快啊。” “经过我对智人这种生物的观察,粉丝掐架的诉求无非是要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小黑粉和小白粉这种阵营掐架掐到最后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发泄的出口。那就是提供官方的氪金。” “啊?” “小黑粉和小白粉都想证明自己的爱才是真实的,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氪金啦。由我作为官方提供周边,让粉丝们砸钱买买买发泄掐架的鸡血,又能让他们比拼出谁家才是真的给力。唔,你看,黑毛球玩偶又卖断货了。我的下属正在联系义乌供应商再多订点。” “你们监督之眼真的闲的没事干吗!!!” “我很忙的。”猫先生平静地回答。其实它让它的下属马经世和罗肯M89雇佣了一批水军去网上发帖,到处拱火。这些水军的策略多种多样。有时装成小白粉,大说一通贬低小黑的足以让小黑粉血管爆裂的言论,再让水军潜伏进小黑群把这些挑衅钓鱼言论截图到处刷,直拱火到小黑粉恨不得沿着网线掐死所有小白粉才罢休。然后再反过来换个花式再演出一遍。一遇到真的粉丝掐架,这些水军就立刻把销量图贴出来,嘲讽对方的购买力和厨力不过如此。水军们挑完了这家再去挑那家,左右横跳,玩得不亦乐乎。 屏幕上黑毛球玩偶的销量正在猛飙,而白毛球紧紧咬在其后。看着数字不断跳动,小真在心中默算了一遍这波猫先生所赚利润,不由得暗骂这位猫先生怕不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思考怎么割韭菜的钱。 猫先生不仅定制了黑白毛球的玩偶,还有其他四国的毛球玩偶,虽然销量不如黑白高,但粉丝们也很给力。让小真颇为意外的是,红毛球目前人气垫底。而棕毛球因为连续两次改换盟友惹来了不少批评和脱粉,但这个争议也为它们赢得了讨论和关注,现在它们的黑越来越多,粉却反而越来越死忠,目前人气排名第三。 除了各家毛球玩偶外,猫先生还推出了卡通毛球亚力克钥匙扣,毛球阵营茶杯,毛球粘土小手办,围巾还有阳伞等等一系列周边。因为毛球们外观极为可爱,卡通二次元化后可爱度更是翻倍,这些东西也一推出就受到了广大粉丝的推崇和喜爱。 “……” “不趁着现在有讨论度推广,还等什么时候。”猫先生非常淡定。 “你可以闭嘴了。” 小真站在温室盒旁看着这些毛球们的今日生态。现在毛球六国并没有开战也没有开直播,王国内一派祥和之景。他注意到每家毛球都派了一个毛球。它们跑到了王国中心的公共区域上。六个毛球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地站在接近中心的位置,然后开始抖动身上的毛。 “它们在干什么?” “等你的天使降临。以往每到这个时候你的粘土小人都会乘坐电梯降临到这个地点。” “我知道它们在等粘土小人。但为什么要抖动身上的毛?” “哦,这是各家在模仿上次的行为模式。上一次你的粘土小人降临时,有一个毛球使者正在抖毛。其他毛球认定为它的这个抖毛的行为模式和粘土小人降临有关。大约是类似虔诚的姿态感动了上苍,所以这个抖毛已经成为了它们的固定仪式。” “……” “可以说是某种宗教仪式。我还发现这种抖毛行为甚至还有了教学模式。” “教学模式?” “嗯,这次中央地区的六个毛球使者,我们可以称之为熟练习得抖毛技能的祭司,它们在自己的居所内还有几个小毛球。我观察了一下,这些小毛球日常除了清洁祭司的居所外,主要就是学习祭祀的抖毛技能,学的最像的还能得到比较新鲜的食物。” “这是什么见鬼的毫无用处的学徒教育。” “明显这是要代代传承的,请你这位天神态度端正一点。” 小真闭上了嘴。他又盯着欣欣向荣的毛球王国看了好一会儿。他注意到,毛球们中已经有了分工。有一些地位明显不高的毛球推着小石块忙碌,而在白毛球,灰毛球的领地内甚至出现了一些在干活的小黑毛球。 “这是抢来的小黑卵孵化了,它们是奴隶。” “……连这都有了。” “是的,奴隶吃的都是白毛球灰毛球它们吃剩的残渣。它们产下的黑毛球还是奴隶。” “……”小真现在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他回到自己的电脑桌前坐下。 警报器突然开始鸣叫,这是安媛往他房间过来的警报提示。 小真快速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嗯,安全。 安媛推开了门。她说:“小真,魏晶靖来找你了。”她的眼神又变得很奇怪。 小真走下了楼,魏晶靖,那位乖巧的黏菌大小姐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第120章 询问 第120章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 魏晶靖都是一个非常漂亮迷人的小姑娘。 当她出现在颜家家门口时,安媛仿佛遭受了五雷轰顶。 魏晶靖皮肤白净,瓜子脸蛋配着俏丽甜美的五官, 一双乌黑眸子忽闪忽闪。她身材高挑苗条,话说轻声细语,又礼貌又乖巧, 几乎就是所有家长心目中最喜欢的那种小女生了。安媛承认, 眼前的魏晶靖真的很讨她喜欢。如果魏晶靖是她朋友方子薇或者李馨宜的女儿,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小姑娘拉来当干女儿疼爱了。 可问题是, 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一想起那个女人, 安媛就忍不住心里冒火。魏鸿卓的太太盛诗华是她最讨厌的女人,没有之一。因为盛诗华,安媛甚至把魏鸿卓的心中评价都降低了数个等级。那样的女人却偏偏有这么一个乖巧礼貌的漂亮女儿,这一定是盛诗华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安媛心里泛着嘀咕。她也知道不能把上一代人的怨气迁怒到子女身上, 但眼前的这位漂亮小姑娘来找她的小真,这就不得不让她如临大敌了。 如果让颜岸知道,肯定又会笑话她想太多。颜岸这个老公什么都好,就是在孩子的事情上心太大。甚至有时候他对孩子的教育在安媛眼里都觉得太过放任。好在她的小真和珠珠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但现在小真十四五岁的年纪, 正值青春骚动期和反抗期, 怎么不让安媛担心呢。孩子最容易学坏也就是这个阶段。这个关节口,她作为母亲可一点都不能马虎大意。 魏晶靖脸上带着浅浅甜甜的微笑,仪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李婶端来了一杯茶给她。她很有礼貌地向李婶道了一声谢。 少女喝茶的姿势也无可挑剔。安媛试图从她身上看到盛诗华的影子, 但这个少女身上找不到一丁点那个女人让人生厌的痕迹。少女捧茶杯的手下露出的一段肌肤像是冬天洁白的初雪,如同她的气质, 清澈, 干净。 父母是父母, 小孩是小孩,她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这时小真下楼了。 他对魏晶靖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很自然地邀请魏晶靖去自己的书房。魏晶靖点了点头,站起身跟着他上了楼。 安媛瞧着他们的背影,此时她的心中正在翻江倒海。早恋校园恋情等等这种关键词正在她的大脑里狂叫乱吼,她恨不得跟上去把自己贴在小真书房的门上,好好听听这两个人到底在一个房间里聊些什么。 “太太,你要不要跟上去……”李婶做了一个偷听的姿势。 安媛摇摇头,一是她还想在小真面前保持母亲的尊严,二是她决定给小真一些信任,要给孩子自己的私密空间。虽然儿子自暑假到这学期开学以来就一直有些古怪,但她觉得小真应该不会搞什么早恋之类的幺蛾子。嗯,应该不会吧……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犹豫起来。毕竟魏晶靖真的实在是太漂亮可爱了!她的闺蜜李馨宜也有个可爱的女儿柔柔,年纪和小真差不多。她们曾经开玩笑地说以后要把柔柔和小真凑一对。安媛当然是非常喜欢柔柔的。但眼下有魏晶靖这么一对比,她也不得不承认柔柔长得的确没有魏晶靖漂亮。 她打开微信,打算找个闺蜜去吐槽。一开微信朋友圈,她就瞧见了魏鸿卓,这位魏晶靖的父亲正在朋友圈快乐地晒他最近钓的鱼,每条鱼还特意标明了重量。一群马屁精跟着点赞评论花式吹捧。难怪颜岸会拉黑你啊! 钓鱼钓鱼,就知道钓鱼,你女儿都跑到我家了!!她按进了魏鸿卓的消息框,打算告知他他女儿魏晶靖来自己家了。但她刚打了几个字就觉得自己像是打报告的告密小学生,这种伸手管闲事的姿态更是像老巫婆,便闷闷地把字全删了。 小真,你要挺住啊!在一番胡思乱想后,安媛索性在内心祈祷,祈求儿子一定要抵御住美色,千万别在未来给她折腾出一个她最恨的亲家母。 小真此时并不知晓安媛内心的疯狂展望。为了清净,他一般不会主动探查家人的浅层意识。 黏菌魏晶靖端坐在他书房的椅子上,神色沉静。与前几次相比,她的眼中好奇之色已经少了很多,如果说她本来是清澈见底的小溪,现在则是平静碧蓝的湖水,依然干净,却多了深度。 “为什么会来我家找我?”小真说。为了避免麻烦,他曾告知过黏菌魏晶靖用通讯器和他定期联系汇报身体状态。没有必要特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两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因为有向你问询的事项。”黏菌魏晶靖回答道。 小真问道:“什么事?”竟然能让黏菌大小姐上门来找他,那肯定是挺重要的事吧。 “是这样的,一班的班长顾语,你知道她吗?” “知道,那个成绩很好的女生,和崔明智一个班的。” 黏菌魏晶靖显得有些烦恼,她看向小真说道:“顾语,最近总是来找我。” “哦,还有呢?” “她邀请我出去和她一起吃甜品。” “还有呢?” “没了。” “就这?” “是的。”黏菌魏晶靖歪过脑袋,“什么叫就这?” “就是你竟然为了这种小事来找我。”在小真眼中,这种事简直就是鸡毛蒜皮中的鸡毛蒜皮。 “但是顾语不是我们班的同学。我做了一下简单的调查,魏晶靖在过去没有和顾语有来往。她们的轨迹就是两条平行线。”黏菌魏晶靖说,“以我现阶段对智人关系的观察,这种没有交集的智人不会有亲密到主动邀约这种行为。可顾语的行为与之产生了矛盾。我很困惑,所以才会上门来问你。” “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或者用通讯器来问我。” 黏菌魏晶靖摇头,她说:“这几个月接收到的信息告诉我,上门拜访才有重视的意味。主人,这表明我对这个矛盾非常重视,所以才会上门来问询你。” 虽然小真跟黏菌大小姐说过不要称呼他为主人,但黏菌魏晶靖还是会在私下喊他主人。在她眼中,小真就是她的造物主,是全知全能的主人。魏晶靖继续说道:“上次我答应了徐可唯的邀约,主人您不是认为我自作主张吗?” 上次小真的确当面吐槽过黏菌小姐的自作主张,但他没想到这位黏菌竟然会一直记挂在心,并且列入了自己的行为准则。 小真决定放弃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他说:“如果顾语诚心诚意地邀请你,那你可以答应她。” “这就矛盾了,主人。没有交集的智人不会邀约。” “凡事都有例外,就算是陌生人,也会发生请客这种例外。” “我想不明白。”黏菌魏晶靖皱眉。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困扰。这是人格程序的直线思考模式吗? 小真想了想说道:“人类是由理性与感性共同演绎的生物。” “请明示。” “从理性来说,也许顾语是因为你现在的这个人类身份。你的父亲是大老板,你家有钱有势。你的父亲动一根手指就能完成很多普通智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她接近你是为了有利可图。从感性来说,也许顾语是喜欢你这个人。你的外表很符合人类的美学,你现在的个性很讨人喜欢。她接近你是为了私人情感想与你交个朋友。”小真摸着下巴,“这样解释的话,你能理解了吗?” “也就是说,顾语可能是为了魏晶靖这个智人的附加属性,也有可能是为了魏晶靖本人?” “如果是后者的话,她是为了你现在所呈现的‘魏晶靖’。她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发起了邀约。”小真说出这句话后,对面的女孩眼中闪起了光,如同湖面上闪耀的水波。他不由得有点后悔。 也许他不该和一个黏菌说这么多。 尤其是一个等本尊回来就自动分解的黏菌。现在崔明智家人和蒲蒲的溶液已经找回来接近九成,这意味着蒲蒲的复原已经近在眼前了。留给黏菌魏晶靖的时间并不多了。 黏菌魏晶靖起身向小真道别。 她推开门,转身对小真说道:“谢谢你,主人。” 哐当! 小真探头一瞧,只见一盘水果切片散落一地,走廊上的安媛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和魏晶靖。 “小真——!”一家之主发出了足以让房屋动摇的怒吼。 第121章 一起吃甜品 第121章 “小真——!” 安媛以高八度的音量吼道:“你在搞什么??” 小真看了一眼安媛, 她的怒气正以波涛汹涌之势向他涌来。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他从没见过安媛真正生气的样子,现在颜真的这副身体看起来是真的很怕,连带着他也觉得不太妙。安媛的浅层意识猛地窜入了他的脑内:颜真手里拿着一根鞭子, 穿着哥特式礼服的魏晶靖满脸泪痕地半趴在地上。啪!啪!他冷漠地用鞭子抽打着魏晶靖。少女痛苦地惨叫求饶:“主人,主人,请饶了我……” “……” 安媛妈妈你都在想什么? 小真赶紧一边对安媛释放大量缓和情绪的舒缓信息一边对她解释, 这是他和魏晶靖正在排练节目的台词。 “节目?什么节目?”安媛看起来还是很怀疑。 “校庆的节目, 我这是和魏晶靖对台词呢。”他用意念对黏菌魏晶靖发了一个提示。 黏菌魏晶靖配合地微笑道:“是啊,阿姨,我在和颜真对台词呢。” “哦……”安媛仍怀疑地看着他们, 小真又释放了大量冷静情绪的信息暗示。安媛这才表情缓和了下来。 “真的在对台词吗?” “是真的, 阿姨。” 安媛显然还有些不放心, 她对魏晶靖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如果我们家小真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欺负你,你尽管跟阿姨说。” 黏菌魏晶靖困惑地点点头。 …… …… 她离开了颜真的家。 她其实完全不理解安媛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智人的情绪反应和行为逻辑对她来说依然是一个谜。她相信她的造物主颜真能处理妥当。安媛最后的微笑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关切与善意。她暗想,那位女性真是一个给人感觉非常安心舒适的母亲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但她能感觉得到安媛是在维护她。在颜真主人一番解释后, 她又变回了那个说话柔和,眉眼都带着笑的智人女性。她肯定是一位很温柔很好相处的母亲吧。和盛诗华完全不一样。 个体之间的差异竟然会如此之大。 人类的母亲还真是多种多样。 黏菌魏晶靖将自己的思绪收回, 她现在需要处理的头等大事是顾语的邀约。 在与这群青少年人类相处了一段日子后,顾语的名字总会不断出现在同学和老师的言词里。 那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学生。 人类的优秀可以指在很多方面。而在学校这种封闭环境下,各项科目的成绩优异是人人羡慕的优等生。顾语就是属于这个年级第一梯队的,他们是属于可望不可及的遥远存在。 刘星泉和魏晶靖在同一个班级, 位置还靠得有点近。虽然两人平常接触不多, 偶尔也会因为班级事务说上几句话。但顾语是在隔壁的一班, 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在学校里,她与顾语基本没有任何交集。 黏菌魏晶靖要扮演的对象——魏晶靖在班里的成绩不好也不坏,中等的普普通通,所以黏菌也不需要费心在学习上夺取佳绩。维持她扮演对象的原本水准,这是造物主颜真的要求。黏菌一直都很小心地将各科成绩维持在以前的水准。那些优等生经常参与的竞赛培训和活动,自然也从来轮不到魏晶靖。 但现在,这位学校里女生中的偶像学霸顾语,竟然对她发起了邀约。 她想起了她们的第一次交谈。 那是一堂两个班级一起上的青少年心理健康课。因为市里近年来出了好几起中学生自杀事件,所以学校很注重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教育。在大教室里,一班与二班的人都在。上到一半时,老师突然提了一个问题:“如果你有很烦恼的事,你会怎么去解决呢?” 这个问题的标准万金油答案是找老师找家长找同学。总之就是有啥烦恼千万别憋在心里,老师和家长还有你的朋友会来开解你拯救你。换成是谁被点到,都会翻开心理健康读本对着念一遍,但当时老师却正好点到了黏菌魏晶靖。 黏菌魏晶靖起身回答道:“我没有烦恼。” 班上哄堂大笑。老师也尴尬地跟着笑了笑。 黏菌魏晶靖并不觉得自己回答有什么问题。她的扮演工作没有遇到阻碍,也没有人指出她不是魏晶靖。她被造出来的人生唯一目的就是去扮演一个人类,填补她不在的空白。现在的工作她执行得很顺利。烦恼这种情绪在她看来不过是智人这种生物人格程序中的bug,只会降低效率引发故障。 她如今运行良好,当然不会有烦恼这种bug。 下课后,黏菌魏晶靖收拾着自己的课本,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真的没有任何烦恼吗?” 黏菌魏晶靖抬起头,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很文静的少女站在她的眼前,她是一班的班长顾语。 “是的,我没有。”黏菌魏晶靖回答道。顾语用惊奇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她轻声说:“真好啊。” 然后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直到黏菌魏晶靖离开教室。 后来顾语就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黏菌魏晶靖总能感觉到一个视线在跟着自己,当她去找时,会发现那往往是顾语。而顾语也很少隐藏自己,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时是课间,有时是放学后,有时是在班级一起上的年级大课堂上,她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魏晶靖身上。黏菌魏晶靖不知道人类正确的相处方式是什么,但现在这种显然不是人类正常的交友方式。每次顾语看她时,她的眼中总是充满兴趣,仔细地打量着她,很细很细,一点一滴地打量,就像是美术课上临摹雕塑。 有一天徐可唯说:“为什么隔壁班的顾语总是来找你?” “我不知道。”黏菌魏晶靖摇摇头。她能确定以前的魏晶靖和顾语就是两个陌生人,这也让她对目前的状态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想和你做朋友吧。”徐可唯说,“魏晶靖你那么漂亮,人又那么好,谁都会想和你做朋友的。” “我和她不是一个班的。她们班有好多女生,她怎么会想起来找我?” 徐可唯认真地说:“因为魏晶靖你是特别的。” 黏菌魏晶靖并不相信徐可唯的话。因为颜真主人给她输入的信息内有一条就是千万不要相信人类的赞美之词。用夸大的说词来赞美他人是人类的礼仪。他们这些动听的词语并非是真实,而只是一种交往的礼貌。 “也许顾语是寂寞了吧。”徐可唯又说道,“我听说,她外婆之前去世了。她也许是想要找个好朋友排解忧伤。” 黏菌魏晶靖完全无法把亲人去世和交个朋友联系起来,她觉得这当中根本没有逻辑可言。 结果到了下午,黏菌魏晶靖就收到了顾语的正式邀请。 “我能请你去吃个甜品吗?”顾语微笑着对她说,她手里拿着甜品店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上面用笔勾出了几个看起来特别可爱的甜品。见黏菌魏晶靖没有回答,她将宣传单塞到了黏菌魏晶靖的手里。 “本周六下午2点,爱心甜品店,我等你~~~~” 顾语跑了。 人类是这样相处的吗?黏菌魏晶靖翻阅着她已有的信息。眼前的发展和她认知里的交友并不一样。考虑到徐可唯事件的前车之鉴,她决定去问询一下她的造物主颜真。 “我觉得你可以答应她。”颜真如此说道。而后他的一句话让黏菌的心里翻起了涟漪。 “也许,她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发起了邀约。” 是因为“我”所呈现的魏晶靖,才会让那个女生想跟我做朋友吗? 黏菌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她体内游走,它温暖而轻薄,如同无形的烟雾,当黏菌想要细细体味时,它就从她的指缝中溜走了。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总之,感觉不坏。 顾语看了一眼爱心甜品店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以她对魏晶靖的观察,她大约会在一点五十五分到达。 桌子上放着两碟甜品,这是她事先点好的。 她慢慢地吸着奶茶,这家甜品店的奶茶味道不坏,但她一尝就能尝出来,这是在模仿隔壁街的知味奶茶店招牌奶茶的口味。知味奶茶店开了有一年了,它一开业就靠着与众不同的独特口味吸引了诸多顾客。除了广受学生的欢迎外,还得到了不少年轻白领的赞誉,甚至有不少白领从附近写字楼过来排队买奶茶。在中午高峰时刻,排队往往要排数个小时才能买到一杯奶茶。 因为这个热度,惹来了不少店的争相模仿,有些店就挂个知味的招牌,有些店则努力在口味上往知味奶茶靠拢,但始终还差了一些。 这家甜品店的奶茶显然也是仿品之一,口味虽然很相似,但是还是差了一些。 模仿得不到家,说白了也只能是低劣的仿品罢了。顾语暗想,如果她是这家店的店主,她一定会把知味奶茶研究透彻,然后取而代之。这个地区,好喝的奶茶只要一家就够了。 甜品店的门被拉开了,魏晶靖出现在了门口。 这个少女真的很漂亮,当她踏进店内时,连室内都仿佛亮了起来。 顾语看着她走向自己这桌。 她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第122章 Hello 第122章 hello 魏晶靖走了过来, 坐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将头发扎起来,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脑后,如绢丝般丝滑飘逸, 就像是电视上的美丽偶像。 “这是这家店新出的明星甜点, 很多同学都在推荐呢。”顾语笑眯眯地将一碟漂亮的甜品推到了魏晶靖的面前。“因为做一个都要费很多时间, 所以我就先点了。你来了就吃吧。” 魏晶靖好奇地盯着面前的甜点看。一个做成可爱心型的白巧克力放在撒有些许椰粉的小黑碟上。 “白巧克力冰淇淋。” 顾语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刀, 小心地将心型巧克力切开。 魏晶靖也学着她的样子, 用刀切了下去。白色巧克力壳破裂后,内里流淌出了绵密的冰淇淋。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她说:“是白桃味。很甜。” “对。”顾语抬头。在学校里离这位大小姐这么近距离的机会并不多。她仔细地瞧着眼前这位美少女,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睫毛, 恰到好处的柔和瓜子脸,形状美好的眼窝,几乎就像是精致的人偶娃娃。就算魏晶靖没有家境富庶的光环, 她依然是惹人注目的大美人。难怪班上的男生会不断提起这位隔壁班的大小姐。 这,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魏晶靖向她道了谢, 她的嗓音犹如轻拨的清脆弦音,“顾语,你是为什么要请我吃甜点呢?” 顾语直视着她,笑道:“因为我有想问你的事。” …… …… 顾语从很小就知道自己与其他孩子是不同的。 那是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因为六一儿童节演出活动,一个供应商上门和老师计算演出的道具费。供应商报着道具的价格和数量,老师拿着计算器啪啪地按, 但还没等老师按完, 当时还只有4岁的顾语在旁边报了一个数字。 老师看了一眼计算器上的数字, 吃惊地啊了一声。而后供应商又加了几个道具的价格, 顾语又报出了一个数字, 而这时老师刚刚只按进一个价格。 到了放学的时间,顾语的妈妈前来接顾语。老师激动地对顾语妈妈说:“顾语真了不得!!你女儿绝对是个天才!” 顾语妈妈困惑地望着老师。老师低头对顾语柔声说:“老师给你几道数学题,你就像刚才一样算一下,好吗?” 看着老师期待的眼神,顾语点点头。 那时她还不知道表演自己的天赋意味着什么。 然后老师连续报了几个三位数以内的加减四则运算,没有任何辅助,顾语都很快报出了答案。老师一边报一边将计算器的答案给顾语妈妈看,顾语算得又快又准确。 “您教过她吗?”老师问顾语妈妈。 顾语妈妈摇摇头,她是一个柜台售货员,平常很忙,对女儿的教育也只停留在了教她认得几个数字。她的老公是车间工人,平常三班倒起来更是没时间。夫妻俩其实谁都没时间好好带孩子。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顾语妈妈有时上班时会把小小的顾语带着。在客人与售货员之间繁杂的讨价还价中,顾语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简单的数学△运算。 “你的女儿很了不起。”老师非常郑重地对顾语妈妈说,“您一定要好好培养。” 顾语妈妈正抱着女儿满脸喜色,她也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的女儿是个天才,绝对的无与伦比的天才,这个想法深深刻进了顾语妈妈的脑海之中。 在顾语模糊的幼时记忆里,在4到5岁的那段时期,她是个小小的名人,还上过好几期电视节目和广播节目去表演心算,妈妈骄傲地站在她旁边,每当她又快又准地报出答案时,旁边的大人都会发出惊叹声和赞美声,妈妈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您的女儿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好好培养啊。”“是个神童!” 妈妈一边笑着一边不断点头。 那个时候,只要顾语走在小区里,邻居们都会用一种羡慕礼貌的注目礼望着她,然后对自己的小孩说一句,“你看看人家顾语多聪明。”“向人家顾语好好学学。”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顾语失去了和小区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权力。 “顾语,下来玩吧!!”她认识的孩子们在楼下喊她。 顾语在阳台上回喊道:“不行,我要准备参加比赛!” 全国每年都有少儿心算比赛,顾语妈妈认为女儿有这个天赋,就应该拿一个全国少儿心算大奖,向世人证明她的女儿的确是个天才神童。而更重要的是,顾语妈妈在和外婆赌气。 外婆觉得小朋友会有这种天赋很正常,过了这年纪就和大家差不多了。顾语妈妈一听就炸了,立刻呛了外婆几句。外婆顿时口气也不好了起来,说你和你老公也不是多聪明的人,教育女儿就应该踏踏实实的教育,别想着走歪路。 母女俩大吵了一架。回家后顾语妈妈就决定了让顾语参赛,一定要拿个名次给外婆看看。 因为,她的女儿是个天才。 顾语参了赛才知道,全国像她这样的会快速心算的少年儿童有很多很多。顾语的确有点天赋,但她只是全国参赛成百上千的少年儿童中的一个而已。在5岁那年,她止步于全国二十强。在6岁那年,她折戟于省际联赛,在7岁时,她输在市内比赛的最后一环,失去了去省里比赛的机会。 随着她年纪的增长,天才神童的光环正在她的身上退去。只短短两年,邻居们就不再用羡慕的目光注视她,甚至还会在背后笑话顾语的爸妈。 顾语永远都记得7岁的她比赛失利回家后,她的妈妈坐在餐厅里一边喝酒一边抹眼泪,爸爸在旁边低声劝着妈妈,她的妈妈哭得很伤心。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伤心过。 在爸爸与妈妈的只言片语中,顾语听到了一些妈妈的故事。顾语有个姨妈,是妈妈的异卵双胞胎。两个人模样不同,性格也完全不同,甚至人生道路也完全不同。妈妈说,从小外婆就偏爱姨妈,因为姨妈长得更漂亮性格也更开朗。她们的外公早逝,全靠外婆一手将双胞姐妹俩带大。 到了高考那一年。外婆告诉她们姐妹,家里只能承担一个人念大学。以成绩定胜负,考的好的那个去念大学,剩下的那一个只能自寻出路。之后高考的结果出来了,姨妈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妈妈落榜了,但分数也能念一个普通本科, 于是就像外婆说的那样,她只供了一个人念书,姨妈去了全国重点大学念书,一晃多年如今已经是大学里的副教授。她还找了一个有头脸的学者老公。而妈妈为了省钱随便念了一个野鸡便宜大专,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柜台售货员,嫁了一个和她同样平庸的老公。 顾语一直都知道,每次姨妈去看外婆,外婆都眉开眼笑,拉着她能说好久的话。每次妈妈去外婆家,家务活干的最多,却从来落不着一句好。她表姐的生活也完全和她不一样。她的表姐璐璐从小就有漂亮的裙子穿,有各种兴趣班上,夏令营是去国外玩。外婆生日时,表姐唱了一首英文生日歌,外婆笑得嘴都合不拢。姨妈给大家看了表姐在校外拿的各种奖项,弹钢琴,画画,还有跳舞,惹来了众人的一致夸赞。 站在一旁的顾语妈妈突然说:“我们家顾语算数也很厉害的。” 姨妈笑着说:“现在都是素质教育了,光会课本上那些都不行啊。我们很注重璐璐的素质教育。我们打算以后送璐璐去国外念书,这些校外成绩都是很重要的履历。” 众人不由得纷纷点头,夸赞姨妈深谋远虑。 而顾语却想起了刚才她听到的外婆和姨妈两个人在房间里说的悄悄话,具体说了什么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个词她却听得很明白,那就是“伤仲永”。顾语回家后好奇地问爸爸伤仲永是什么意思,爸爸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并再三叮嘱顾语绝对不能在妈妈面前说这个词。 后来顾语自己偷偷查到了这个词的意思。在那之后的三天,她都没有睡好觉。我也许不是什么天才,我的才能是会慢慢消失的,她想。 在一次次的忐忑中,她不情不愿地来到了7岁,这一次她连市级比赛都没能赢。 一切都像是外婆和姨妈说的“伤仲永”。 “我只是不服气。我自己输得心甘情愿,但是我们的女儿一点都不笨。”喝得醉醺醺的妈妈哭着说,“她是个天才!她一定会给我们争气的!!” 顾语躲在门口望着哭泣的妈妈,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她一定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天才。 那之后,她不再去参加心算比赛了。她的妈妈看起来对她失去了信心。 她上了小学。 她开始废寝忘食地看教科书,复习预习课业,仔细地做好每一道题目。 她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小学生的课业对她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在考出优异的成绩后,老师注意到了她。 于是顾语开始不间断地去参加校外的比赛,数学,成语大赛,自然竞赛,只要是学校让她参加的,她都去。 她发现,其实自己拥有的不仅仅是快速计算能力,她还有快速阅读和背诵的能力。虽然很多时候她不能理解书上到底在说什么,但只要她看上几眼就能把意思记几个不离十。 这对考试非常有用。 考试,考试,不断地考试。 只要考试,才能证明她的能力,才能证明她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她把全国小学生自然科学知识竞赛的冠军奖牌拿回家的时候,她的妈妈捂着脸哭了。 “我们的顾语以后说不定会是个科学家啊。”她的妈妈含着泪对爸爸说。 “是哦,她真的是一个天才。”她爸爸点着头,满脸笑容。然后爸爸请了车间所有的工友去喝酒庆祝,她第一次看到爸爸这么开心。 在学校里,老师把她得到的奖杯放在陈列室里,他说:“顾语,你以后想当个生物学家,或者天文学家吗?” 她没有说话。 她对自然科学没有任何兴趣,能够获胜全靠了她不断的背诵与练习。 实际上,她对任何一门科目都没有兴趣。 所有的学习仿佛只为了一个目的而进行,证明顾语是一个天才。 她就是一辆不断奔腾的火车,向着目标驶进。周边的风景从来没有落入她的眼中。 到了小学快毕业时,她已经拿了二位数的全国各种竞赛的奖项。她的成绩是一路走来的第一名。 邻居亲戚看向她的目光都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钦佩与羡慕。 她已经证明了自己吗? 顾语不知道。 然后她进入了第四中学。 在开学的第一天,校长特意与她握了手,还让她在新生面前做了演讲。 从一开始,她就以最优秀学生的姿态降临在了学校。 中学与小学并不一样。 中学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叫做刘星泉。 他牢牢霸占了年级第一名的宝座。 但顾语却失去了和他竞争的动力。如今她不管走在哪儿,老师们,同学们都会用“看,是那个女学霸”的尊敬目光向她行注目礼。她的父母提起她都是脸泛红光,与她父母都相识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女儿。 顾语很出色,顾语很。 我还需要证明什么吗? 顾语觉得脑子中的一根弦仿佛松了。 学习也好,生活也好,她都提不起兴趣。 现在的课程她随便考考,依然是稳坐年级前三名。课本只要看一遍就能了然于心,没有一门科目能困扰她。同学们因为她的优秀围绕在她的身旁。看起来她什么都不缺。 但顾语却知道,在光鲜亮丽的学霸天才外衣之下,她的内里是个空壳。 以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给自己批上了这件外衣,但原本贫乏的壳,如今内里仍是个空壳。 她不得不与同学们保持着距离,她生怕太过接近而被人发现自己虚无的本质。 顾语,就是一个除了学习之外一无是处的女孩。她是如此无趣又无聊,除了学习之外,她什么都没有。这个念头进入她的脑海中后,她开始了失眠。 晚上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大脑却清醒得很,不断地痛斥她无趣的本质。她不得不在脑内默念各种公式,试图将自己强制按进睡眠,然后就是一夜到天明。 失眠之后时时跟随者她。晚上睡不着,白天无精打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原本富有朝气的她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无趣的行尸走肉。 在第一学年结束后的第一个暑假。 顾语从少年宫的课外辅导班出来,她缓缓打了一个哈欠。昨晚她又失眠了。 现在的我就像是个没了油的机器人,她暗嘲自己。这时,有两个男孩从她眼前走过。 她认得他们,一个是刘星泉,一个是他的好朋友颜真。这两个男孩都是学校里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一个是年级学霸,一个是富二代。他们在隔壁二班,但本班级的女生经常会谈论他们,因为他们两人长得都很帅,以至于惹来了不少男生的嫉妒。 刘星泉和颜真说了些什么就走开了。颜真一个人留在原地,他看起来满腹心事。 真奇怪,以往在任何时候看到颜真,这个男孩脸上都带着笑容。为此,顾语还颇为羡慕他。像他这样的家境优越的少爷,肯定从小就和她的表姐璐璐一样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轻松地长大。他的生活肯定充满了快乐。他从来不需要为了证明自己而活着。 不远处的颜真向着垃圾箱走去。他站在垃圾箱前停滞了约有三十秒,然后他扔了一个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语神使鬼差地跟了上去,她凑到垃圾桶前一看,里面很干净,只躺着一个小小的游戏机。 不愧是富二代,游戏机都能随便乱扔。 顾语捡起了游戏机。这个机子的手感很好,细腻而光滑。就算是从垃圾箱里捡出来,机子也很干净,就像是全新刚刚拆封。真不愧是富二代啊。 她很少玩游戏,但也对同学们在玩的游戏机机型略有了解。这种小掌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好奇地按了一下开机键。 屏幕亮了起来。 【hello】 第123章 我要穿你喜欢的衣服 第123章 我要穿你喜欢的衣服 黏菌魏晶靖将一勺冰淇淋放入口中, 她能辨别出里面的成分,乳脂肪,非脂乳固体, 甜味剂, 乳化剂等等。严格来说,黏菌从冰淇淋这种甜食里能摄入的营养物并不多。从口味来说, 她也无法辨别出好吃还是不好吃。但相约吃甜品是最近中学小女生之间流行的社交方式。黏菌正在扮演一个人类小女生, 吃冰淇淋是她的工作。 她抬头,将脸上表情模拟出了一个笑容。甜品这种东西虽然热量爆炸,但是品尝它能够让大多数人类这种生物感到愉悦。她必须要装出快乐的样子。 那什么又是快乐呢?黏菌其实也不太懂。按照生物学的解释,快乐就是人体分泌了多巴胺,这种物质能够让人感到舒适。从心理层面来说,快乐就是感受到的一种积极情绪。它往往指人类的需求得到了满足。 黏菌本身无法分泌多巴胺, 她当然不会体验到什么是快乐。但那天听了颜真主人的一番话后, 黏菌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轻飘飘感, 她无法细细分析这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她在期待今天的见面, 这是以前从没有的感受。 徐可唯说,顾语大概想和自己做朋友。 这说明自己作为一个黏菌,也会因为有人想和自己做朋友而快乐吗? 这很有趣。 这不是陌生人类第一次要求和她交友。实际上, 这些天以来, 黏菌魏晶靖已经收到了不下于七八封的男生纸条和情书。有委婉地表达很喜欢自己的,也有说想和自己交朋友的。但黏菌魏晶靖基本都是在课桌鞋柜里发现这些纸条和情书, 她根本无法将纸条情书和某一位实际的男生联系起来。 颜真主人说,不要给魏晶靖本人带来不必要的男女情感问题。 于是黏菌把这些纸条情书统统扔掉了。 但顾语不太一样。她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大大方方地邀请她。 也许, 在自己即将终末的最后, 自己真的能交一个本班级之外的朋友。 “魏晶靖,你是真的没有烦恼吗?”对面的顾语问她。 黏菌魏晶靖点头:“是的,我没有烦恼。” 顾语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那真的太好了。” *************** 顾语走回家中。如今在家与学校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中,她终于多了一个乐趣。 一个每天的期待。 关上自己的房间门,顾语打开了游戏机。 游戏机上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卡通少女,她有着齐耳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她叫做小雨。小雨露出甜甜的笑脸说:“你好呀顾语,欢迎回家~~~” “你好,小雨。” 这是顾语捡来的掌机,是隔壁班的颜真扔掉的机子。这机子明明那么新,富二代果然就是富二代,扔垃圾都这么土豪。顾语本意只想拿起来看一看,没想到一玩之下就被里面的游戏吸引了。 掌机里只有一个游戏,打开后会自动生成一个人物。顾语随机生成的是一个短发女孩,名叫做小雨。一直以来,她游戏就玩得很少,爸爸妈妈更是从来没有给她买过游戏机之类的玩物。 在一开始,游戏里的女孩生成后,她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玩。 屏幕中的小雨说:“我是由你来定义的。请来设定我的行动。” 顾语点开旁边的事项菜单,发现她可以操作小雨做很多事。游戏里小雨房子旁边有个空地,她让小雨先除了草,再去旁边的商店买了一些果树的种子,在空地上挖坑种下。这些事顾语干得有滋有味,屏幕里的小雨看起来也很开心。 等到这些事干完,小雨看起来很疲倦。于是顾语就关了游戏。到了第二天,顾语再打开游戏,发现果园里的果树已经成了树苗苗。小雨在树苗旁开心地对她说:“谢谢你呀,顾语。” 顾语又操作小雨去商店里买了生长素和肥料,让她给果树施肥。等到干完后,顾语看到果园里有兔子在跑来跑去。她问小雨:“这些兔子能抓吗?” “我不知道呀,你可以来决定我的行为。” 顾语点了一圈目前仓库里的道具,发现可以用草绳和木叉制作一个陷阱。于是她便让小雨在兔子经常出现的地方做了陷阱。等这些事做完后,小雨看起来又累了。顾语再度关了游戏。 到了第三天,顾语再次进入游戏后,果树已经长大了。而她昨天设置的陷阱里也抓住了两只兔子。 “要把兔子做什么呢?”小雨问她。 “当然是肉拿来吃,皮毛拿去商店卖掉。”顾语毫不犹豫地回答。 从商店里买来相应的调料,顾语操作小雨在厨房里做了一道红烧兔肉。看到画面里小雨的笑脸,顾语也不觉得心情也好了起来。在没有顾语的操作下,小雨走出了房间,前往果园给果树浇水。 顾语诧异地发现,果园变大了,空地开拓成了原本的一倍。新开垦的土地上也种了新的果苗苗,看得出这是才种不久的。而在草地灌木丛间,多了好几个兔子陷阱。 她从来没有操作过小雨去开拓果园和增加陷阱,但小雨却能将她教给她的事记住,并且主动去扩展果园和增加陷阱。这是程序的自动设置吗? 到了第四天,果园上的果子成熟了。顾语操作小雨去摘果子,一部分留给自己吃,一部分拿去卖掉。游戏里的货币可以交换不少生活道具,顾语跟小雨提了一下货币的重要性。 等到隔天她再打开游戏,发现完全不需要她操作,小雨就会自动去摘成熟的果子,打理果园,捉兔子卖皮毛,攒钱去买其他道具。这应该是一个会不断学习进化的养成人物,顾语暗想,这真不错,不像某些手游一样只能反复重复点点点。 随着她每天的养成,每天教会小雨一些新东西,制作或者购买一些新工具,果园变得越发繁荣起来。卖掉的果子和兔皮赚来了一笔钱,顾语让小雨开始装饰家里。给卧室铺上柔软的地毯,在墙上挂上有趣的装饰画,买来好看的新家具和室内摆设布置在家中。原来空荡荡的小雨的家变得越来越漂亮温馨,小雨也变得越来越聪明。 只要教过她一遍的事,绝不用教第二遍。而且顾语发现小雨能有选择地自主行动,她把果园开拓到自己能独立完成的一个范围就不再开拓。兔肉时间放长了会发臭,小雨就会将捕猎兔子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除此之外,她甚至能自己更新工作道具。将一个目标确定后,她不仅仅是埋头苦干,而是会攒钱购买更好的道具来提高工作效率。除了购买,她还会自己改良工具。原来的猎兔陷阱在一段时间的丰收后,能猎到的兔子越来越少,兔子似乎学会了躲避陷阱。小雨发现这个问题后,自发地改良了陷阱,加上了果子诱饵去诱捕。虽然顾语玩的游戏少,但她也感觉到应该很少有AI人物会有这种自主性。 每天看到小雨的家变得更加丰富一些,顾语的心中就会充满了满足感。不知不觉,这个养成种田游戏已经成了她贫乏生活的唯一乐趣。小雨正变得越来越人性化。有一天,顾语发现游戏里的杂货店旁竟然还有一家服装店,于是她就给她买了漂亮的新裙子,小雨换上新裙子开心在屏幕里打转。“我太高兴啦!” 真好。 每天这一点小小的幸福,真的很好啊。顾语想,她瞧着小雨的笑脸,发现自己竟然在羡慕她。 她关上了游戏。按照她对小雨这个人物程序的了解,她给她买过衣服后,以后小雨就会自己去买衣服。那自己以后就能经常看到小雨的新装扮了。一想到这里,她不觉笑了。 那一夜,她睡的很香。 只要晚上玩一会儿这个游戏,她就很少失眠了。 她空虚的心灵如今有了寄托,每天小雨都会给她惊喜。小雨的世界里只有她,她每天都会在游戏里等着她,快乐地给她展现今天做的事,将她的小世界全无保留地奉献给她。小雨如今就是她的朋友,就是她每天的动力。 在恢复了应有的睡眠后,本来提不起劲的学习,她也重新恢复了旺盛的精力。 “顾语!!!这次你的数学分超过了二班的刘星泉!!天哪!!”同学们围在她身边喊道。 顾语看着手中的考卷,这次的数学考试她超过了那个刘星泉,直接拿了满分成了年级第一。虽然说顾语自上学以来就拿了无数个第一名,她早已心如止水,但这次的第一名还是让她嘴角上翘。 “顾语你真的太厉害了!”同学们赞美着她。她谦虚地笑了笑,说其他科目还没赢呢。 “顾语你肯定没问题的!!”“对啊,肯定没问题。” 考试可不是说一句你没问题就可以顺利的。但今天,她真的很高兴。 她回了家,准备把数学考年级第一的消息告诉父母。她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爸爸妈妈在吵架。她只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他们在吵什么。 爸爸的弟弟要结婚买房了,但是这位小叔叔也是普通工薪阶层,存款并不够,所以就不得不来找哥哥借钱。平常家里的存款都是妈妈在管。妈妈告诉爸爸,只能借5万块。爸爸一听就急了,说存款不是有十万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只能借5万了?妈妈说其实外婆这两天也在找她借钱,外婆如今腿脚不便,打算换一个舒服点的一楼房子,方便出行。老人家钱不够,前面就来找她借钱。这是母亲的请求,妈妈当然拒绝不了。 爸爸一听就有点不高兴,说你那个教授姐姐不是有钱吗?你妈怎么不去找她借?妈妈回答说姨妈现在要送表姐璐璐出国念高中,费用差不多要花上百万了,姨妈现在是真拿不出钱。爸爸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这个解释就更不高兴了,说你姐姐就是在作,小姑娘高中留什么洋,花钱净折腾,你娘家人都不务实。这个地图炮一下来,妈妈也怒了。你家里人要钱,我娘家人就不能要钱吗? 两个人索性互相指责地大吵了起来。 顾语打开了门。爸爸妈妈看到她回来才勉强收住了声。她告诉他们,她考试拿了第一。 “哦。”但她得到的回应只有这一声哦。 因为一直以来顾语总是很优秀,考试从来都是名列前茅。她的父母已经习以为常。于是,顾语数学考试战胜刘星泉这个胜果,就在她爹妈一句平淡地“哦”中过去了。 顾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小到大,她的爸爸妈妈感情都很好。他们很少吵架,就算吵架也很少大声互吼。在顾语的心中,她认为她的父母就是书里写的那种幸福夫妻,爸爸妈妈是普通人,可他们是属于凡人的“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是顾语第一次听到父母吵得这么凶。 而且还是为了钱。 这一下就打碎了顾语长久以来对父母的美好幻想。 哪怕是看起来恩爱十年如一日的爸爸妈妈,也会为了钱吵架。 她正值心绪浮动的少女时期,在这个年纪,正是阅读大量书本吞食知识架构认知的时刻。她对外界社会有着清高傲慢的自我主张,金钱在她的眼中不过如粪土的世俗之物。在顾语的人生道路上,她一直都在为了一个目标而急速狂奔,几乎不曾把物欲放在心上。她的父母为她构筑了遮风挡雨的温室,她在温室内茁壮而肆意地成长。但如今,温室却突然被砸破了一个口。 冰冷的现实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的爸妈也是为了金钱斤斤计较破口大骂不顾家人情感的普通俗人。 真没劲。 顾语坐下来,开启了游戏。 屏幕里的小雨正微笑着等着她。 “顾语,带我去买衣服!!” 顾语愣了愣,她说:“你不是可以自己去买吗?” 小雨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呀。” “啊?” “我想和你一起去,你来挑衣服,你来选你喜欢的衣服给我。” “小雨……” “是的,我要穿你喜欢的衣服。”小雨认真地点头。 “我一直在等你。” “来,你来给我选衣服。” 顾语眨了眨眼睛,泪水滴落在了屏幕上。 “顾语,你怎么了??” 到头来,只有这个游戏人物最需要我,她想。 …… 第124章 顾语 第124章顾语 “顾语, 97分。”历史老师在讲台前报出了这次考试的班级第一名。 “顾语这次又考了高分,同学们都要向顾语学习啊。” 顾语走上前接过了考卷,在同学们的赞赏与注目礼中回到了座位。 “顾语,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旁边的韩悠心悄声对她说。 又一个女生说:“人家是天才,这没办法。” 顾语扫了眼她的试卷, 扣分的地方是一道主观题, 她疏忽了一个考点。她暗想, 这种疏忽下次要尽量避免。 她放在课桌里游戏机的灯亮了。 是小雨。 顾语看了一眼正在严肃讲解考卷的历史老师,小心地将游戏机取出来放在膝盖上。她低头偷偷摸摸地点亮了画面。 屏幕的小雨的对话框内出现一行字:“顾语,你真的好厉害呀。” 顾语敲击着文字回复她:“这没什么。” “那是你的同学们吗?他们都很尊敬你。”顾语曾经对小雨解释过什么是同学和老师,什么是学校。小雨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 因为我的确是有才能的天才。顾语暗想。 画面里的小雨对她比了一个心型手势。她真的很可爱。这也是顾语前面教给她的手势。她学得非常快,并且经常对顾语比划逗她开心。 顾语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游戏的神奇之处。小雨有着惊人的智能, 她不仅能够快速学习, 还甚至能接收外界的声音。她现在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心,所以顾语干脆把游戏机随身携带,让小雨跟着一起听课, 带着小雨一起上课下放学。 她不清楚现在的游戏技术是否已经发展到这么高端的黑科技程度, 她也从来没见过其他同学手里有这样的机型。也许是颜真这个富二代有渠道能搞到什么厉害的新作测试掌机。好好的东西就这么扔了, 真是浪费啊。顾语在心中一边鄙视颜真一边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这么浪费, 她不会遇到她心灵的依靠——小雨。 放学时, 顾语背着书包来到校门。一些高中部的学生正在悄声议论停在校门的一辆银色豪车。顾语虽然是见识颇多的学霸,但对车这种成年人的交通工具还是知之甚少。她注意到不仅是部分学生, 连老师看这辆车的眼中都带有羡慕之意。韩悠心倒是知道, 她对顾语说:“这车要一百多万呢。” 顾语吓了一跳, 她脱口而出:“好贵啊。”她的爸妈十五年前买房贷了八十万到现在都没还清, 前些天还在为十万块还是五万块的存款吵架。眼前光是这辆车就抵得上她爸妈十五年的辛勤劳动。 一个女生从放学的人潮中走了出来。 她就像是花儿一般漂亮。少女有着乌黑润泽的秀发, 洁白如牛奶的肌肤,还有如人偶娃娃般精致的容颜,她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大小姐魏晶靖。在同学们无声的注视中,她走到了豪车跟前,豪车的司机站在车旁礼貌地为她开门。 车门合上,豪车开走了。 “哇~~~~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大小姐啊。”女生们低声议论。 “魏大小姐就是真正的公主。”韩悠心羡慕地说。 “是啊。”顾语也跟着点点头。 顾语回了家。她的爸妈又在吵架。 这一次吵得比上次凶得多。因为爸爸发现外婆原来借钱不是为了买房,而是偷偷给了姨妈。听说表姐璐璐在国外念书已经花了百万都不止,现在又跟家里要钱。姨妈没办法才只好找了外婆。外婆的积蓄也不多,只好转头找了个借口向妈妈借钱。这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爸爸耳朵里,可把爸爸给气坏了。 “你娘家人太过分了!!你也是,怎么能说借就借啊!”爸爸喊道。 妈妈最烦爸爸对外婆对姨妈指手画脚,她本来心里有愧,但看到爸爸竟然这么不顾她面子,她顿时也火了,痛骂爸爸一个普通工人没出息才害得她们母女日子过得这么磕巴。一开始两个人还只是言语攻击,到了后面爸爸怒急攻心直接砸了一个杯子。 “你砸东西?你砸啊!索性把这个家都给砸了!!”妈妈也跟着砸她手边的茶杯,花瓶,收纳盒等等杂物。 砰砰!哗啦!! 家里眨眼间被砸得一片狼藉。 …… 顾语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这些天,爸爸妈妈越吵越凶,甚至已经不在她面前掩饰了。 烦死了。 她眼前的屏幕闪着亮光,现在的小雨养了两头小羊,今天收获了一小桶羊奶。小雨开心地把羊奶瓶举起给她看。 “有了羊奶,我就可以做奶酪啦!” “那真的太好了。” 小雨高兴地跟说她接下来她的计划。自从顾语念了一个蛋糕教程给她后,小雨就把做蛋糕列成了自己的目标,忙着收集各种材料,等着做一个美味的水果蛋糕。小雨兴奋地说个不停。顾语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屏幕。 砰!! 门外又响起了摔碎东西的声音。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还不想和你过了呢!” “真好啊……”顾语说。 “什么?”小雨说,“什么真好?” 顾语说:“你。” 小雨说:“我?” “是呀,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真好啊。” “可是我觉得顾语你才很棒啊。你很厉害,还有那么多同学和老师喜欢你。你还有家人。” 门外又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 “我?我都快烦死了。这种生活到底有什么意思?”顾语烦躁地说,她对屏幕里的小雨说:“有时候我想,为什么我不能过舒舒服服简简单单的生活呢,就像你这样,每天种种树,浇浇花,采采果子,多么无忧无虑。也不用想其他事。” “顾语……” “每个人都说顾语好棒顾语好优秀,可他们眼中顾语实际上就是一个张考了好成绩的考卷。我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爸妈完成心愿争脸面的一个工具。”顾语闷闷地说,“爸妈的眼里我就是让他们可以出去吹的成绩。” “不,顾语的定义并不仅仅只是成绩哦。”小雨在屏幕里说。 “啊,像你这样没有压力无忧无虑生活的二次元人物是不会懂的。” 砰!!!哗啦!! 顾语站起身拉开了门。 客厅里,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相框被扔到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妈妈一脸震惊地看着地上摔碎的结婚照,她抬头喊道:“我要离婚!!” 爸爸涨红了脸吼道:“这可是你说的!离就离!” 顾语砰地关上了门。 她躺在床上揉着眼睛擦去眼泪。我才不哭呢,她想。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但很快敲门声就停止了。 “你还知道对不起女儿?装模作样给谁看啊?” “你才对不起你的女儿!!你那个外甥女每年都要去什么国外夏令营,顾语有过吗?你还拿钱去给他们浪?你有考虑过女儿吗?” 顾语捂住了耳朵。她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把父母所有刺耳的争吵声隔绝与世外。 “顾语,不要难过。”游戏机里的小雨发出了语音。 她还有小雨。 是的,她还有小雨。 顾语伸手将游戏机放在胸前,戴上耳机。在游戏平静的风声,清澈的水流声,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中,她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有着丰富色彩的二次元世界,一个平和的,没有烦恼没有忧虑的,世外桃源。 “顾语,你想到我的世界来吗?” “想啊。”顾语拿起游戏机,看着屏幕里的小雨,她说: “如果——我能变成你就好了。 ” “好啊——” 画面中的小雨注视着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在一刹那间,还没等她发出尖叫,她就被吸进了游戏机。 …… …… 顾语摸着头,缓缓直起身体。 她的头有点昏昏沉沉。 她站在一个颜色明亮的小屋里,周围的一切陈设都是那么鲜艳可爱。她一眼就认出了墙上的装饰画,那是她给小雨买的画。旁边的家具也很眼熟,那也是出自她的挑选。一切都眼熟得过分。 顾语诧异地走出小屋,她的眼前是青绿的草地,还有郁郁葱葱的果园。一只兔子从灌木丛中露出了脑袋瞧了她一眼,又赶紧躲了进去。她认识脚下的石子路,她也认识旁边的木桶,那是她给小雨买来的腌菜桶。 她身后是一间小木屋,红漆墙壁上爬着深绿的爬山虎。窗户旁种着一株樱桃树,这株樱桃树也是她特意去商店挑选的种子。目前为止,樱桃树还没有结出樱桃。草地上有新搭的木架,是她让小雨刚刚做的工事,准备用来种葡萄。等到葡萄长成后,她打算让小雨摘下来酿葡萄酒。 沿着石子路走出去,就是一栋红砖商店,那是小雨光顾最多的地方。她的生活物资多在这家店购入。 这是……这是小雨的世界? “你在我的世界里哦。”从上空传来了一个声音。顾语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她抬头,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女生正从屏幕外看着她。那个女生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她背后的房间也是让人吃惊的眼熟,那是顾语的卧室。 “啊?你是……” “我是小雨呀。”有着她的面孔的小雨说,“现在我们交换了位置。” “竟然还能这样??”顾语终于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一个游戏所能办到的事了,她喊道:“我在做梦!!!” 画面里有着顾语面孔的小雨笑了:“这是真实的哦。现在我们交换了位置,这是你的愿望呢。” “我的愿望?” 小雨笑道:“就像你渴望的,你到我的世界里过没有烦恼的生活。而我会替代你面对你不想面对的事。这不好吗?” “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顾语说,“对不起,我现在脑子很乱……” “没事呀。”小雨说,“我会开着画面,你可以看到这个三次元现实世界的事。啊,你妈妈来了。” 顾语看见妈妈红着眼睛走进了房间。她对着有着顾语面孔的小雨说:“顾语,妈妈有事要跟你说。” “顾语,如果有一天妈妈离开这个家,你愿意跟妈妈……” 顾语捂住了耳朵,哪怕是做梦她也不想听她也不想看。画面里的小雨对妈妈说了些什么。她根本不想知道。 为什么你们吵架要来问我这些事? 等到妈妈走后,小雨说:“刚刚你妈妈问我愿不愿意跟她……” “别说了!!”顾语喊道。她突然觉得暂时留在这里也挺好,无论是不是梦都无所谓了。她对小雨说:“你来扮演我。我先留在这里。” “好的。”画面中的小雨对她微笑。 就像她梦想的那样,小雨的世界是一个舒心的,无忧无虑的世界。 她睡到了自然醒,没有闹钟,没有爸爸或者妈妈来喊她起床。 起床后她给自己煮了一壶茶。储物柜里放着从杂货店里买来的面包还晒干的干果,她拿出来尝了尝,味道很好。 走进小雨的果园,她立刻就笑了。小雨的世界是一个画风极为清丽迷人的二次元世界,所有的果树看起来都很鲜绿可爱,圆鼓鼓的小鸟在枝头婉转啁啾,成熟的果子有着鲜艳的红色。她搬来一个梯△子,上上下下的摘果子。 她把果子满满采了一篮子。期间果林里还跑来了一只小鹿,也不怕她。顾语和小鹿玩耍了一个下午。半空的画面里,小雨正在上课,下了课也在看书写作业。这是顾语平日里一成不变的生活。 顾语一边和小鹿玩耍一边想,这么看才发现我的生活真是无趣啊。小雨正很认真地在扮演她。其实顾语并不知道自己平时笑起来和说话是什么样子,画面里无论是同学老师还是爸爸妈妈,他们谁都没有察觉都眼前的顾语已经换了人。 所以说,顾语本人在不在根本无关紧要,只要小雨能维持住她的成绩,小雨就是顾语。 顾语拎起装满果子的篮子,前往杂货店。她按照记忆里的游戏画面,沿着小路来到了杂货店前。在杂货店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她推门走了进去。就算在二次元世界,顾语也不会忘记父母教给她的礼仪。 就和游戏画面一样,商店柜台空无一人。顾语回忆着小雨的操作,她把一篮子果子倒进了商店的木箱里。叮地一声。商店柜台上的小盒子里出现了几枚货币。 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顾语暗想。她从小盒子里拿走自己的报酬。之后,她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商店内部。空无一人的商店,但是所有的货物都摆的整整齐齐,就像是有专人整理过。 每当她拿起一个商品,商品就会立刻弹出一个显示价格的框,还有用途说明。顾语随意地拿了一包糖果,一包花籽儿,一本菜谱。来到柜台前,柜台立刻跳出了一个价格框,提示她付钱。她掏出货币付了钱。临了,她好奇地敲击了几下柜台。 柜台上也跳出了一个框,上面写着一句话:“杂货商店,用来购买商品的场所。原来有店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店主失踪了。” 顾语又敲了一下,跳出来的还是这句话。 她拎着东西回家了。 半空三次元画面上显示小雨也放学回了家。家里的爸爸妈妈总算没吵架,但他们在用沉默来冷战。 家里僵硬的气氛让顾语看得烦闷。她索性不再去看,拿着菜谱研究起了明天吃什么。 于是这样过去了一天又一天。 顾语过去的经历里只有学习和学习,哪怕是暑假寒假,也全部被各种竞赛培训班和补习班填满。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轻松的,随便做些什么的假期。每天睡够了爬起来,在果园里随便浇浇水,摘摘果子,和小羊玩耍,或者去捉捉兔子,随便消磨掉一个上午后,她就躺在屋前草地上睡一个午觉。下午醒了后,她会拿着钓竿去河边钓鱼,她的钓鱼技术还不太熟练,但一个下午也能钓上个一两条。晚上再给自己煮一碗喷香的鱼汤,一天的疲惫都会消失。 这个二次元世界里不像三次元现实要考虑到很多细节,钓上来的鱼不需要处理直接放水放调料放锅里煮就会变成很美味的鱼汤。其他食材也一样,放了调料在锅里随便烧烧就能变成很好吃的食物。对顾语来说,这儿就是理想的天堂。 在另一侧,画面里的小雨越来越像她了。或者说,顾语只要成绩考好,她的内核根本无关紧要。在学校里,小雨稳定地保持着成绩的名列前茅,她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值得信赖的好班长。 家里依然在持续着冷战。但小雨扮演的好女儿非常成功。只要爸爸和妈妈不同时在一起出现,他们都会和小雨相处融洽。有一天爸爸拎着蛋糕回家,小雨和爸爸面对面笑嘻嘻地切开了蛋糕,在餐厅里一边吃蛋糕一边轻松地聊着天。然后妈妈也回家了,看到这个场面她不由得发了好一会儿愣。 第二天,妈妈给小雨买了一双漂亮的小皮鞋。小雨笑着收下了,抱着妈妈说谢谢她。 她的爸爸妈妈开始分别讨好小雨,频繁地买些吃的用的礼物回家送给小雨。有一天,妈妈还带着小雨去科技馆玩,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满面笑容。 顾语看着他们的笑容,心里觉得莫名的不舒服。“他们是为了在分开时能获得我的抚养权。”顾语对小雨说,“大人们就是这么虚伪。所以我才不想看到他们。” “嗯。”小雨点点头。“妈妈说要带我回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外婆啊。”一提到外婆,顾语的语气就低落了下来。“我不喜欢外婆。” “爸爸也不喜欢外婆。”小雨眯起眼睛,“他带我去公园散步的时候,跟我说都是外婆害得他和妈妈不开心。” 外婆一直很偏心。现在想起来,外婆的确是爸爸妈妈不和的导△火索之一。顾语说:“辛苦你了。马上要和害我爸我妈吵架的人一起住了。” 小雨笑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成为顾语的。” …… 这些天以来,顾语已经把周边的地形摸了个遍。小雨的屋子是在一个村子旁。村子里有杂货商店,服装店,渔具店,铁匠铺,药店等店家,还有十来个民居。但是这些房子内无一例外的没有人。 商店她进去后都能正常运作收银。无论她买多少东西,等到第二天过来货架上总是会重新补上货,就像是有看不见的工作人员。她不知道机制到底是什么。只要她敲击柜台,总会跳出那行字“原来有店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店主失踪了。” 莫非是有什么隐藏谜题吗?她想。 走出商店,顾语在静悄悄的村子里闲逛。这是一个非常迷人的村子,四周的民居屋顶上盖着茅草,屋前有着修葺整齐的篱笆,篱笆上缠绕着绿藤蔓,内里种植着白色的蔷薇,紫色的野百合,粉色的月季和火红的山茶,一片姹紫嫣红争妍斗艳。顾语在篱笆外看了好久,心里颇为羡慕,计划着她也要把她屋子前的草地打理成这样。 可惜,这么漂亮的景致,屋子里却没有人。 此时,正是风和日丽,天空碧蓝,白云是一抹的白纱,在那苍穹之下,木屋们落错有致地安置在道路两旁,就像是宫崎骏动画里的梦幻场景。顾语为这个村子空无一人感到遗憾。她望着眼前的民居,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门,一如既往地无人应答。 她想起有些游戏里的居民家会放了宝箱,也许自己也可以尝试尝试。她来到民居爬满藤蔓的窗户旁,打开窗户,翻了进去。民居的房间结构与小雨的家差不多,但是陈设却大不相同。 顾语好奇地东张西望,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的家,与小雨的风格完全不同。打猎用的弓箭被悬挂在墙壁上,柜子里陈列着一排排小兵人。她在屋子里漫步,然后推开了卧室的门。 她愣住了。 卧室的墙上写着血红的大大的两个字:快逃!! …… 这是什么意思? 顾语感到迷惑不解。自她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生活得犹如在安逸的天堂。究竟有什么需要逃的事情呢? 说来也奇怪,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人?那些店主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失踪? 她离开了这所民居。屋外依然是如诗如画的乡村美景。阳光明媚,景色怡人,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 但那两个字一直在她眼前晃动。 她打算问一问小雨。 半空的画面显示小雨跟着妈妈回了娘家。妈妈正质问外婆为什么在借钱这事上骗了她。外婆依然嘴硬着说这是自己要用钱。两个人说了半天话不投机,妈妈说都是外婆才害得现在她和孩子她爸冷战成这样。 外婆说那是因为你老公太抠门,存款明明是你们两个人存的,也有你的一半,这一半你连处置权都没有吗? 妈妈说都是外婆一直以来偏心不分轻重才导致了女婿有意见。 外婆一听这话就气得眼睛充血,怒道我把你们姐妹们拉扯大容易吗?我有少过你一口吗?你自己当初没考好没出息没好工作找了个垃圾老公就不要怨天尤人了。 最后妈妈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雨问她还好吗?妈妈还在气头上,忍不住对小雨抱怨了一句要不是你外婆,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小雨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这些画面,顾语觉得又憋屈又烦人。三次元世界果然是让人生厌的无聊。小雨出现在画面中央,像往常一样地对她微笑。顾语顿感她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如今却替她在现实世界里不仅要学习做作业当学霸还要承受这么多烦心事,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歉意。 “小语,你有事吗?” “我有件事想问你。”顾语说。 “什么事?” 顾语便把刚才看到的民居里的血字告诉了小雨,她问她:“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呢。”小雨依然保持着微笑。 “真奇怪。”顾语说,“你说,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原本就有人住呢?” “我不知道哦。”小雨回答,依然是那副微笑。 顾语还想再问她几句。但画面中小雨的背后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外婆突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一个脚滑摔下了楼,本来也只是最多骨折。但楼下不知道是谁丢了一个生锈钉子,外婆摔下来后脑袋正好砸在了钉子上,钉子直接扎了进去。这幅场面惨不忍睹,邻居们纷纷摇头叹息不敢靠前,妈妈对着外婆的尸体当场晕厥了过去。 顾语捂着嘴不敢相信她看到的画面。外婆死了?外婆就这么死了? 虽然她一直都不喜欢外婆,但也记得她小时候曾坐在外婆的怀里听她讲故事。那个有时也会对她很温柔会给她糖吃会哄她的外婆就这么走了吗? 妈妈醒来后哭得撕心裂肺,小雨来到她身边说:“妈妈,外婆不在了,这不是好事吗?妈妈别哭了。” “你在说什么?”妈妈抬起红肿的眼睛,嘶哑地问她。 “是妈妈希望外婆不在的呀。现在外婆不在了。”小雨说,“马上爸爸就会来看妈妈,这样妈妈也能和爸爸和好了,这难道不好吗?” “……”妈妈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她。 “妈妈,你难道不开心吗?” “你在说什么??” “我是真心实意地为妈妈高兴呢。” 妈妈用看陌生人的目光惊恐地瞪着小雨,然后她嘶喊道:“你是谁???你不是我女儿!!” “妈妈?” “你不是我女儿!!”妈妈凄声喊道。 爸爸赶来时,妈妈还在这么喊。 …… ……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那毕竟是我的外婆!”顾语有些愤怒地对画面里的小雨喊道。 小雨歪着脑袋:“但那是你妈妈的愿望。顾语这个人物的定义,难道不就是完成父母的心愿吗?这是你告诉我的。” “这不一样。” “但这是顾语这一定义的行为模式。我可是很认真地去完成了你妈妈的心愿呢。” “等等,你在说什么?” “嗯。我在楼梯旁把地板打滑,又做好计算放了一个钉子。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呢。外婆也很配合。”小雨比了一个可爱心型的手势,“完美地完成了妈妈的心愿。” “你……”顾语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她的身体开始发抖,这不对,这不对。小雨,小雨是我的朋友,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可是妈妈现在在否定顾语呢。这可真烦恼啊。” 顾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喊道:“你又想干什么??” “嗯?干什么?”小雨反问她,脸上依然带着甜甜的微笑。 “换回来!!我们的位置,换回来!!”顾语大喊道。 “哎,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换回来。” “换回来!!你不要代替我了!!快点换回来!!” 小雨微笑地说:“不行啊。” “什么?” “因为我才是顾语啊。”小雨看起有点烦恼,“虽然被妈妈否定了。但我现在仍是顾语这个定义。” “你在说什么?” “我是顾语,是活在这个三次元的人物。”画面里齐耳短发的女孩微笑道,“你看看你自己。你已经不是顾语了,你只是一个二次元像素。” “等等!!”顾语惊惶地喊道。 “再见啦。小语。” 画面消失了。 第125章 运行 第125章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求求你了小雨!!!” 无论顾语怎么对着天空大喊, 半空中通往三次元现实世界的画面都不再出现。 “放我出去…………求求你……” 顾语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只能发出模糊低哑的呜咽声,她精疲力尽地坐在了地上。 草地很柔软, 她身处在清爽宜人的卡通乡村风景之中。天空晴朗,阳光明媚,远处是闪耀着金色光照的翠绿小山。这样的景色一般只会让人感觉舒适和放松,但现在的顾语只想抓着头发大哭着嘶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雨!!” 她已经喊了有数个小时,却没有得到一声回音。她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可她的嗓子也已经累得发不出一点哭声,她只能流着泪张着嘴呜呜咽咽。哭着哭着,她睡着了。 也许这是一个噩梦。她对自己说,等我醒来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她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到她再度睁眼, 眼前依然是不变的乡村之景。 “小雨!!小雨!!”她又嘶哑地喊了数声。 难道我这是要一辈子被关在里面了吗? 这个念头冒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开始瑟瑟发抖。 ****************** …… …… 外婆去世了。 在她的葬礼上, 姨妈和妈妈哭得非常伤心。 她并没有感到很难过, 因为顾语不喜欢外婆。她是顾语, 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伤心难过的感觉。 将外婆尸体推进火化炉前,姨妈突然猛地拽住了推车不让工作人员推进去。“妈!!妈你别走啊妈……” 妈妈上前劝慰姨妈,却被姨妈推了个踉跄, 姨妈哭喊道:“你那几天明明和妈住一起,怎么就能没照顾好妈, 还让妈出了这种意外!” 妈妈垂泪不语。其他亲戚拉开了姨妈,姨妈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哭喊妈妈没照顾好外婆。 爸爸忍不住讥讽道:“别怪你妹妹了。你孝顺,也没见璐璐回来看她外婆最后一面。” 就像是被踩到了痛脚, 姨妈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她喊道:“璐璐要考试啊!今天和我视频的时候璐璐眼睛都哭肿了。你说得倒轻巧, 你替璐璐考试吗?你说外婆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当时只有她在,我能怪谁?” “别说了别说了,老人家都不在了,一家人就别互相指责了。这样老人家怎么能瞑目?都别吵了,让老太太清静清静。大家都是一家人和气点。”一个亲戚站出来打圆场。姨妈这才勉强止住了声音。尸体被推进了火化炉。 姨妈来到妈妈身边,她轻声说:“你女儿刚才在笑。” 妈妈在看自己。顾语抬起头,看见了她妈妈凝滞的脸,妈妈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她,就像那天,她的眼中写满了惊惧与怀疑。 对。从外婆死了开始,妈妈就开始否定顾语。 真麻烦啊。明明妈妈自己都觉得外婆破坏了她的家庭关系,等到外婆不在后反应却比谁都大。甚至因为顾语不够哀伤而指责自己不是顾语。 妈妈对顾语奇怪的态度连爸爸都察觉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啊?” “孩子她爸,顾语,顾语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妈妈对爸爸说,“我觉得……她很可怕。” “你在说什么啊。” “真的,我现在想起来了,妈死的时候,妈的尸体躺在那里,她就在楼梯上笑。”妈妈的语气颤抖,“你说我们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你在说什么瞎话。”爸爸劝慰着妈妈。 “她真的不对劲!!”妈妈抓着爸爸的肩膀喊道。 等爸爸安慰完妈妈走出房间,他有些歉意地对顾语说:“妈妈是因为外婆去世了情绪有些不稳定。别往心里去。” “嗯。爸爸,我没事。”顾语点点头。 妈妈在否定顾语,但现在并没有伤及根本。 她可以运行。 她可以把定义为顾语的角色运行下去。 “那是什么?”爸爸指着她书桌上的游戏机问她。 顾语说这是用来学习的机子。 爸爸并没有怀疑。他相信顾语的知识如今早已超过了他,所以女儿学习上的事他基本不会过问。 顾语伸手推开了游戏机,那个世界里的小语大概正在大哭着哀求着放自己出来。 按照人类的形容,那就是真是可怜啊。 但这也不会持续很久了。 ******************* 游戏世界 顾语来到厨房,她打了盆水洗了洗脸。冰凉的清水洗过脸后,她的精神好了一些。 在几天无意义的发疯嘶喊与哭泣后,顾语认清了现实。 无论她怎么呼喊,小雨极有可能不会再回应了。 她是真真切切地被困在了这个游戏世界里。镜子里的她就是个二次元卡通人物。 自己以后就一直这样了吗?不,她咬住牙,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课外书,当那些主角遇到困难时,绝不会打滚哭泣求饶,因为这对事实一点帮助都没有。 她现在能走能动,她可以去四处探查这个游戏的秘密。既然小雨能出来,那么说不定她也可以找到出来的办法。 加油,顾语!!她握住拳头给自己打了气。 顾语,你是个天才,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首先,仔细想想目前接触到的信息有什么可以再挖掘的。 顾语立刻就想起了写在民居卧室里的“快逃”二字。这是以前的居民留下来的字吗?还是说,是像她一样被拖进游戏的受害者?如果是这里的居民或者受害者,那么他们又去了哪儿呢? 她返回了那所民居,重新翻窗进去探查。 就像上次进来一样,屋里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化。顾语从里到外细细查看了一遍。在卧室旁是一间书房,书柜上排列着两排书。第一次来的时候顾语拿了本书翻了翻,书里全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不是英文不是日文也不是阿拉伯文泰文,这些文字是她从没见过的点线。这次她把书架上的书全部拿下来翻了一遍,在其中一本书里发现了一张便签。 便签上手写着一行文字: 61天。我们只有61天。 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语把便签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离开了这所民居,她又爬窗进了隔壁一家民居。相似的格局和陈设,各种生活设施都很齐全。和上一个民居一样,桌子和地板一尘不染,就像几天前还有人生活过,但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二次元世界没有积灰的设定。顾语回忆着自己生活的片段,她从来没有扫过地特意清洁过小雨的小屋。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天,屋子内不管是地板还是柜子,就像是刚刚擦过一般焕然如新。在三次元世界,妈妈每天要打扫清洁才能维持出这样的效果。必须要说,二次元世界的生活真的很方便。 顾语在各个房间里走了一圈,她一无所获。如果硬要说这家民居和小雨的小屋还有前一家民居小屋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日历挂的位置不同。 日历。顾语心念一动。 储物柜旁挂着一个日历,上面标着阿拉伯数字,从1标到了30,没有标月份。 顾语走到日历前,她伸手拉起了日历纸。这张日历纸下一张是标着从1到31日的大月,也没有标月份,再往下翻就是白纸。她又翻了翻前面,前面的页数也都是白纸。这副日历只有两张月日历,一张是从1到30,一张是从1到31。 这意味着什么? 她翻窗离开了这家民居,回到了小雨的小屋。 小雨的屋内也有日历。她走进了卧室,那副日历挂在小雨卧室的书桌前。 顾语将日历取下,标有日子计数的只有两张,一张1到30,一张1到31。其余的都是白纸,和那个民居房间里发现的日历一模一样 在第一张日历上,小雨在上面画了圈做了记号。这是记录她在游戏里度过的天数。顾语望着日历上一个个圈,那一段时间小雨每天都在陪伴她。 翻上去的一张30天日历已经被画满了圈。而新的一张31天日历只画到第9天就没有了。因为那之后小雨就离开了这个游戏世界,而在这里的顾语没有在日历上画圈的习惯。 在那张没有画完的31天的大月日历上,最后一天的31上画了一个大大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两张日历,一张30天,一张31天。 30 31 = 61。 顾语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便签,上面写着“61天,我们只有61天。” 她的头皮突然发麻。 这是在说,这个游戏只有61天吗? 过了最后一天会怎么样? 现在还有多少天?? 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是20天,还是19天??甚至更多? 我还有几天? 顾语的手在发抖。 到了最后一天会怎样? 她脚步虚浮地走出小屋。 街道两旁是空无一人的商店,空无一人的民居。 过了最后一天,我会像这些失踪的村民一样消失吗? …… 妈妈,爸爸!!救救我!!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 现在。 甜品店内。 魏晶靖问眼前的顾语:“请问你为什么会对烦恼那么在意呢?” 顾语回答道:“因为顾语的定义之一就是追寻没有烦恼的生活。” “啊?” “魏晶靖,你家很有钱,你又长得那么漂亮,大家都很羡慕你。但在我看来,你有一项不足。” “什么?”魏晶靖看来完全没有生气,她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发问道:“请问我有什么不足呢?” “你的成绩。”顾语注视着她,微笑道:“难道你不想成为年级名列前茅的优等生吗?” **************** 妈妈依然在否定顾语。 可不要紧,只要顾语能运行下去,自己就能切切实实地活着。 三次元的世界非常美妙,顾语轻轻地呼吸着。这是三次元人类最自然的生理活动,他们早就习以为常,每一时,每一刻,呼,吸。这就是生命。而他们不明白这种存在有多么可贵。 现在,她活着,以顾语的定义活着。 活着的感觉真的很棒。 无法细述这种感觉,大多数人类自己都无法描述活着到底是什么感觉。对于此刻的顾语来说,活着就是她存在于此的意义。 如果能一直运行下去就好了。 但事情开始起了变化。 爸爸关系很好的领导到家里来串门。爸爸没有忘把自己的女儿拉出来跟上司打招呼。他本意是想像以前一样对上司晒一下自己优秀的女儿顾语。 可随后在客厅闲聊时,领导看着电视里的古装电视剧,随口评论了某句唐诗。顾语指出了领导的错误。领导便笑着说顾语你再聪明也不会把唐诗三百首每首都正确地背下来。 然后顾语真的开始对他背起了唐诗三百首。她把书架上的唐诗三百首拿出来递给领导,然后当着他的面一页页地背,甚至包括唐诗三百首每首之后的注释,背得一个字都不差。领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顾语毫无纰漏地背了十二页后,领导从顾语家逃走了。他临走前对走开去商店买酒回来的爸爸喊道:“你女儿太奇怪了!!” 爸爸不停地对领导打招呼道歉,但领导还是气呼呼地走了。 “顾语你在搞什么啊!!!”爸爸忍不住责怪顾语:“你现在这样很不对劲!!” 但是顾语的定义不就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高人一等的优秀吗?这难道不是爸爸所期望的吗? 顾语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 爸爸也开始否定她。 …… 外婆去世后,她的遗产分割成了一个问题。照理来说外婆的财产应该由妈妈和姨妈两个人平分。但外婆去世后,妈妈去帮着清理遗产才发现,原来外婆的房子早就在帮姨夫开公司时抵押了出去。为这事,妈妈和姨妈又吵了一架。 回家后妈妈仍气得胸闷,忍不住对爸爸抱怨了几句姨妈。顾语说:“是不是姨妈死了,妈妈就不会生气了呢?” 妈妈和爸爸一起回头瞪视顾语。 顾语继续说道:“如果能让妈妈不再生气的话,那姨妈一定会好好早死的。妈妈放心。” 爸爸与妈妈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他们的眼中充斥着震惊与恐惧。 “你在说什么啊!!!”妈妈尖叫道,她上去给了顾语一个耳光。 爸爸拉住了妈妈。妈妈哭喊道:“我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样啊!!你不是我教出来的女儿!!” “妈妈,我……”不行,如果再被否定下去的话…… 顾语求救般地看向爸爸,可连爸爸的眼神和妈妈一样,他避开了顾语的目光。 又被否定了。 又被否定了。 爸爸和妈妈都在否定顾语。 但顾语的定义之一就是为了爸爸和妈妈的心愿而运行。 可无论是达成他们心愿的行动还是请求达成他们心愿的行动都在不断被否定。 否定。 否定。 这样下去。 顾语就无法继续运行了。 这样不行。顾语感到了恐惧。 再继续这样被否定下去,那顾语这个存在也就根本无法运行下去了。 “她”的存在就会崩溃。 顾语想活下去。 顾语想在这个三次元世界继续呼吸。 必须要想个办法。 青少年心理健康课上。 “如果你有很烦恼的事,你会怎么去解决呢?” 那个少女站起身说:“我没有烦恼。” 在班级学生的大笑声中,顾语转头望着她。 她名叫魏晶靖。 天生拥有富裕的双亲和美丽的容颜,是学校几乎所有女生的羡慕对象,甚至以前的顾语也在羡慕她。 于是在下课时,顾语来到她的身边问她:“你,真的没有烦恼吗?” 那个美丽的少女平静地告诉她她没有。她的目光纯净,语气坦然。 那一刻,顾语真正地体味到了那名为憧憬的三次元人类情感。 为什么她能怎么完美?为什么她能怎么平静?为什么她能如此坦然地活着?而顾语,却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支撑了。 顾语憧憬着她。 无论是她的人类附加属性还是她作为一个人类的生物属性。 顾语想要没有烦恼的生活。 魏晶靖没有烦恼。 所以,只要顾语成为魏晶靖,那就一定没有问题了。 想要成为魏晶靖,想要变成魏晶靖,想要取代她。 必须要快一点,在我还能维持顾语这个定义运行之时,在顾语这个存在的崩溃之前。 必须要快一点。 …… 顾语对着坐在眼前的魏晶靖露出一个缓缓的微笑:“你,想不想成为我呢?成为我这样的优等生?” 第126章 废物 第126章废物 “你, 想不想成为我呢?成为我这样的优等生?” 坐在黏菌魏晶靖眼前的顾语这么问她。 黏菌魏晶靖脱口而出:“不想。” 对面的顾语像是立刻被打击到了,她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啊?” “取得优秀的成绩不是我现在的目标。”而且还会给以后的魏晶靖带来麻烦。黏菌想着颜真主人曾经对她说的话,他只需要她维持日常的上学与简单的人际交往。 “为什么?学生的定义不就是在学校里取得好成绩吗?” “那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 这句话丢出去后, 顾语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给她造成打击了呢?黏菌魏晶靖观察着对面的女生。实际上, 她对人类的复杂情感依然是一窍不懂。这位学校里的优等生莫非是看到自己的成绩如此一般, 才会跑来劝自己好好学习的吗? 真是让她遗憾了。黏菌魏晶靖又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入口中。 “你的父母不担心你的成绩吗?” “不担心。” “你不去想升学压力吗?” “这个也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几轮后,顾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好啊。”顾语说。 “什么?” “你果然有着没有任何烦恼, 不需要担忧任何事情的完美人生呢。” “这……” “我就不一样。”顾语抬起眼睛说, “我一直都在好好地运行顾语这个角色了, 也在好好上课,也在好好念书, 考试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顾语不就是这样的吗?但是妈妈说我很奇怪, 爸爸也说我很奇怪……” “这样吗?那你需不需要和你的父母谈一谈呢?” “我已经好好地去迎合父母了。妈妈说讨厌外婆, 所以我就讨好她说外婆死了是很好的事。爸爸的领导来家里玩, 我也很努力地表现出色了。但他们都在说我奇怪, 为什么啊?我明明那么努力了。” “……”黏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对她目前简单的人生经验来说实在有些超纲。 “不是我的错对。姨妈和家里人闹得那么不愉快, 我就说姨妈如果死了就好了,妈妈为此还打了我。”顾语的手指深深陷入纸杯,不知不觉将纸杯都捏瘪了, “现在爸爸也不怎么和我说话了。他们天天都在说顾语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们教出来的顾语, 那天我还听到他们说要把送我去医院去看精神科。太过分了, 实在是很过分不是吗?我就是顾语啊!” “……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我认为看医生是件好事。”黏菌说。在她的认知里, 医生就是修复人类的工种。现在的顾语显然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去找个医生看一看是非常正确的决策。 “不对啊!我是顾语!!我一直都在努力运行着符合顾语的所有定义。取得优异的成绩, 去实现爸爸妈妈的心愿来取悦他们,甚至努力促使他们和好。现在我什么都做到了,他们却在否定我!都在否定我!!”顾语激动地喊道,她的语气亢奋,连带眼珠都在颤抖。 不对,有哪里不对。黏菌魏晶靖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接触过不少人类。虽然他们的性格大不相同,但眼前顾语的逻辑和行为模式总让她感觉有哪里不对。 “那个……顾语同学……”黏菌魏晶靖说,“人类是会为亲人的死去而难过的。你对你的父母说亲人死了就好了,他们当然会不高兴。” “但外婆和姨妈都是爸爸妈妈的阻碍,为了爸爸妈妈清除掉他们的阻碍,才能实现爸爸妈妈的心愿。” 这不对。黏菌魏晶靖眨眨眼说:“顾语觉得自己对于爸爸妈妈意味着什么呢?” “顾语是爸爸妈妈实现心愿的必要工具。” “不。”黏菌魏晶靖摇头,“人类儿女的定义并非是工具。” “但这是构建顾语这一定义的基础。顾语也只能依此来运行。可是现在爸爸妈妈在不断地否定顾语,天天都在否定。这明明不是顾语的错。我,我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顾语盯着魏晶靖轻声说。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从父母的建议,去找个医生看看。”黏菌站起身,她眼前的顾语显然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不想再把对话继续下去了。她四顾环望,想要结账,“店员呢?店员都去哪儿了?” 她这才发现,小店里空无一人。对,从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过店员。说起来,门口还放了一块“今天休业”的牌子,要不是刚才来的时候看到顾语在里面,她妥妥会以为这家店今天不开门。 “因为店员都在睡觉啊。”顾语望着她说,她的语气很淡然,就像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什么?” “因为考虑到店员会碍事,所以我让他们都睡着了。” 黏菌魏晶靖又环顾了一圈店内。甜品店内静悄悄地,一个店员都看不到,对面的食品操作间内坐着一个厨师,脸朝下趴着。 “你为什么要弄晕他们?” “因为他们会碍事。” “碍什么事?” “因为,今天,我要成为你。”顾语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成为我?”黏菌魏晶靖看向顾语,她的笑容让黏菌感觉到了危险。 “放心,魏晶靖,你现在应该觉得很困了。”顾语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你的冰淇淋里我下了药,你会觉得很困,然后就会乖乖听我的话。这种从我原来的世界里带来的一种药,非常有用。来,说,说你愿意变成顾语。” “可我现在觉得不困。” “……”顾语愣了一下说,“药效很快就会发作的。” “但我现在很清醒。” “这不可能。你的冰淇淋里我下了双倍的药。应该已经发作了。说,说你魏晶靖愿意变成顾语!”她的语气变得极为强硬。 黏菌魏晶靖站起身,她旋转了一下手腕,然后走向了顾语。 “说,说你魏晶靖愿意变成顾语!!” 在顾语亢奋的叫喊中,黏菌魏晶靖来到顾语面前,她们四目交汇。顾语正热切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出那句话。黏菌魏晶靖露出一个笑容,对着她挥出了拳头。 砰!! 她的一拳迅如闪电,这是她从徐可唯玩的手游中一个角色招牌动作中学来的。 她的拳头击中了顾语,顾语被她打得如麻袋一般飞起,飞出了三四米,直接撞到了墙上。砰,顾语从墙壁上滑到了地上。白墙出现了凹裂的细缝。 顾语坐在地上猛烈咳嗽,她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怎么可能?这个看起来柔弱纤细,像花儿一般美丽的少女竟然一拳就轻轻松松把她打飞了! 黏菌魏晶靖捏了捏手腕,虽然有些过火了,但她觉得有必要如此。 “我不同意。我也没必要变成顾语。” 然后她伸出手指,指着顾语说:“我打你,是因为这些店员。他们都是与你没有任何过节的普通人类。你这么做,是错误的。” “这不可能!!为什么药效还没发挥作用……明明应该是有用的。”缩在地上的顾语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哭了,但她絮絮叨叨说的话让黏菌魏晶靖觉得有必要再打她一拳。 砰!! 带着疾风,黏菌魏晶靖一拳砸在了顾语耳侧的墙上,墙壁再度开裂。 “无论有什么理由,对人类下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都是不对的!!”黏菌说道,“如果你不能认识到错误,我就再打你一拳。” “但是我没有办法啊。顾语很努力地在运行了。可是爸爸妈妈还是一直在否定我。我就要做不成顾语了。” 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并没有人规定一定要顾语如何啊,你为何会这么执着?” “因为,不作为顾语运行下去的话,应该填充的信息认证就不够,我就会被这个次元排斥放逐。”顾语对着她哭了,“再这样下去,顾语这个存在就要被现实压塌崩溃了,我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活下去有什么错吗?我讨厌我原来的世界,那个一到61天就会毁灭的地方根本不应当是我的家。我需要更多的信息认证……”顾语瞪视着黏菌,她落泪不止,“你就不能让我变成你吗?”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晶靖,你那么漂亮又没有烦恼,如果以你来运行的话,我一定能很好地活在这个三次元现实世界的。”顾语喃喃说道,她的身上闪烁起了斑驳的马赛克,“都是你不好,为什么你不乖乖地听话呢?” 黏菌瞧着她身上的马赛克诧异不已,“你的身体怎么了?” 但顾语仍旧在自言自语,“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她站起身,斑驳的马赛克在她身上不断跳跃,“都你逼我的。” 【目标:魏晶靖。执行强制程序。】 “哎?” 斑驳的马赛克覆盖住了她的全身,眼前顾语的人形正在逐渐崩塌,它化为了一团闪烁的马赛克阴影,向着黏菌魏晶靖扑了过去。 “顾语?” 马赛克光斑团里伸出了一只手形阴影牢牢抓住了黏菌,黏菌开始冷静地扫描着眼前的这团物质。而后她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响,它对她的胳膊咬了下去。黏菌感觉到了一点轻微的痛感,但这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咔嚓咔嚓,曾经的“顾语”正在啃食她。 “为什么要吃我呢?”黏菌镇静地问她。 “呜……因为要获得魏晶靖的信息。魏晶靖你不肯答应我的话,合同就无法成立,我就不能取代你。那就只好强行获取你的信息了。放心,我只会吃掉你一点点的肉△体。”但很快,这团闪烁的马赛克语气开始变得犹豫,“不对,为什么我分析不到魏晶靖的信息呢?为什么?” “明明已经吃到了魏晶靖的血肉。为什么一点魏晶靖的人物△DNA都没有获取呢?黏菌?这是什么?这不是属于魏晶靖的信息啊。”闪烁的马赛克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莫非说要全部吃掉你才行吗?全部吃掉……全部吃掉……” “这我可不同意。”黏菌猛地将手抽了出来,她的胳膊上被咬掉了一大块肉,但并没有流血。她的体质也不会流血。“我是有目标要执行的,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前,我可不能被你吃掉。” “呜……你好过分哦……” “过分的人是你才对!!”黏菌魏晶靖说道,“你这个废物!” “废,废物?”斑驳的马赛克喊道,“你怎么可以骂人?” “因为你就是个废物。自己运行不下去不查找自己的原因,只会寻找其他目标来逃避,甚至为此伤害人类,这就是废物!” “你,你好过分!!!我一直都很努力的!但爸爸妈妈都在否定我啊!” “那也不是你去伤害其他人的借口。如果说为了你顾语运行下去,就要变成魏晶靖的话,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人人与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不可能说你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类。哪怕是现在的我,也很清楚我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替代品,而我,当然和她是不同的。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变成魏晶靖。” “你在说什么?”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前面答应你,那么我会如何呢?” “你会去我原来的世界。我会取代你的位置。放心,我一定会把魏晶靖好好运行下去的。” “那就更不行了。”黏菌魏晶靖说,“我的职责就是在这里,直到那一天来临。除非我的主人命令我终止,我哪儿都不会去。” 马赛克光团显得烦躁了起来,“你就是不答应!!如果你刚才答应!我也不会做到这步,你是在逼我吃掉你!” “所以你就是个废物!!想要变成他人实际上就是在抹杀你自己。你想着变成我,实际上就是在践踏顾语你本人。就这么轻松地把你过去的努力一笔抹消,然后轻轻松松地变成魏晶靖?不,不会有这种好事。连顾语都做不好的话,你根本也无法做好魏晶靖,你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无法正视自己的话,你只会一遍遍重蹈覆辙。所以我说你就是个废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马赛克光团焦躁地嘶鸣,它身上的斑驳闪烁变得更多了。 “你好过分!!过分!!我要吃了你!!!!我只不过想要好好活下去,有什么不对!!我要吃了你!!” 第127章 存档 第127章 黏菌挥起拳头打了过去, 她对自己的拳速和力量非常有信心。为了防止意外,颜真主人给予了她足以击倒数个成年男子的能力。但拳头击打过去时,只是穿透了马赛克光团。它是无形之物, 无法适用具体的物理规则。 不能直接攻击吗? 黏菌魏晶靖在店里里左右挪移, 快速躲闪。她拾起一张椅子向黏菌扔去, 哐当, 椅子穿透了马赛克光团落在地上, 并没有对它造成实质的攻击。 “你好过分!!你好过分!!你好过分!!你好过分!!你什么都不懂!!像我这样努力去运行却还是不断被否定, 他们都好过分!!你也好过分!!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让我变成你!!变成你!!变成你的话我一定能好好运行的。快点被我吃掉!!”马赛克光团紧追不舍。 物理攻击都无效的话, 那它的确很麻烦。 但是刚才这团马赛克在咬我胳膊的时候明显是实体。黏菌魏晶靖冷静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它在吞食目标对象的时候能实体化, 而其他时候转化为虚体。 这可一点都不有趣。 无形之物该怎么攻击呢? 黏菌魏晶靖想了想。她飞快地冲进了厨房。厨师正倒在椅子上昏迷不醒。她拿起了案台上一把刀,把刀藏在了身后。 马赛克光团涌了过来。 黏菌站在原地, 她说:“你就是个废物!!无药可救的大废物!” “过分过分过分过分!!!你就等着被我吃掉!!你的人生将由我来运行!”马赛克光团向她扑了过来。 噗。 轻微的声响。 她的右臂被马赛克光团咬住了。没错, 在那团阴影与光斑闪烁之中,它正在撕咬她的肢体。 咔嚓, 咔嚓。 与方才那种轻微的啃食不同, 这次是真正为全部吞噬掉她为目标的撕咬。 “呼,呼,还是没有魏晶靖的信息,看来真的要全部吃掉你才行吗……呼, 呼, 得吃掉更多才行。”马赛克光团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 黏菌感受到体内产生了如电流般的震颤,这是她体内的细胞因为外界的撕咬而产生的自发反应。她的生理机能还在正常运作,但正持续拉响警报, 提醒着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被吞噬。 再坚持一会儿, 黏菌对自己如此说。 “哈, 哈, 为什么还是没有魏晶靖的信息呢,黏菌细胞都是什么啦……”马赛克抱怨般地低呼,但仍旧没有放慢吞食她的速度,半个手臂好像已经被它吃掉了。它真的是顾语?还是说人类可以有这样的功能?颜真主人给她输入的知识中可没有这些信息。黏菌魏晶靖此刻并没有情绪去思考分析。再坚持一会儿,她对自己说。 细胞们抗议地拉响警报,这种吞食已经影响到了生命机制的运行,类似电流般的痛觉正在她的体内狂窜。很痛,很痛,她的右臂仿佛遭遇了反复的刀切。 “哈,一定是吃得不够,得再吃掉一些……” “抱歉,招待到此为止了。”黏菌魏晶靖如此说道。 她单手从背后拔出菜刀,猛地向正在吞食她右臂的马赛克光团刺去。 在刹那间,这团不断闪动的阴影与光斑马赛克爆发出了人类难以捕捉频率的嘶鸣。“啊啊啊啊啊啊啊~~” 黏菌用力将菜刀再往里深入刺入,她旋转着菜刀,在它的体内拉扯横砍。 “呜!!啊!!!”马赛克光团惨叫,一些难以辨明形体的物质滴落在了地上,随后化为了黑烟,剩余的物质也正在崩溃。光斑闪动,阴影扩大。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你也知道痛吗?”黏菌魏晶靖一边用菜刀继续猛刺,一边说道:“你在吃别人的时候,别人就不痛吗?” “好痛!!你好过分!!你过分呜呜呜呜呜!!我的存在就快要崩塌了,你还要这么对我……” 啪地一声轰鸣。阴影的黑烟燃起。 马赛克光团嘶鸣着后退,试图躲避黏菌的菜刀攻击。它又化成了无形之物。魏晶靖的右臂也得以解放,但是她的右臂已经被吃掉了一半,只剩下肘关节以上的截面。 “我只不过想要活下去……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运行下去呢?”马赛克光团嘶鸣道。黏菌魏晶靖觉得它的声音竟然充满了委屈之意。 “你就算吃掉我也无法以魏晶靖的名义活下去的。”黏菌魏晶靖冷静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你可以去问问我的主人你该怎么办。” “你的主人?” “是的,他叫做颜真。” “颜真……” …… …… 黏菌望着马赛克光团远去的身影,它去找她的主人颜真去了。在黏菌魏晶靖心中,颜真主人和猫先生他们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造物主,也许他们真的能为这个奇怪的东西指明一条明路。不过,它真的是顾语吗?如果是顾语的话,那她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厉害呢。 她低头瞧着自己的胳膊,细胞正在快速再生。大约五分钟后,她的手臂就能修复完成。 原来答应同学的邀约还会一不小心导致自己被吃掉啊,她想,以后我可要谨慎一些。 ******************** 它正在狂奔。颜真,颜真…… 它默念着这个名字。每当念起这个名字,它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作为顾语,她当然知道颜真是谁。和魏晶靖一样,他也是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但是方才魏晶靖却告知她,她的主人是颜真。 这是什么意思呢? 它知道主人在人类的词语中的含义。眼下,魏晶靖却称呼颜真为她的主人。这意味着颜真才是那个地位更高,根本没有烦恼的人吗? 真好啊。 顾语羡慕没有烦恼之人,眼下那叫颜真之人的地位比没有烦恼的魏晶靖地位更高。 那么,我是不是变成他就好了呢。 对,变成他。 变成颜真。只要以颜真这个角色为定义运行下去,自己就能好好存活了。 它这么对自己说道,也只能这么想了。 …… 颜真。 颜真。 这是魏晶靖给它指明的道路。 …… …… 它敲开了颜宅的门。 一个有着乌黑明亮眼瞳,漆黑微卷短发的男生正在玄关等着它。 “你来了啊。”他说道,看起来毫不意外它的到访。 “我……” 那是一个漂亮的少年。 明明应该仅仅只是一个少年。 它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栗。 它一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眼前是形为人类的生物,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生命体。过去它在学校里见过他多次,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能让它能窥探到他的本质。 完美到每一个肌肉的运用,完美到每一个细胞的控制,这绝非是一个人类的存在。而是某种比它更伟大的,更优秀的,更巨大无形的,完全不可直视的不可名状之物。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即将崩溃的程序数据。 “魏晶靖刚刚已经用通讯器都告诉我了。”名为颜真的男生说道,“正好,今天家里也没有人。” “我……” 从来没有在这一刻那么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一个像眼前男生那样的世间之物,如此的美丽而巨大。但只在看到他的第一刻起,它就明白,这是它直到消亡也无法达到的目标,无法解析,无法模拟,无法运行。 这不是它所能理解的对象,这不是它所能凝望的存在。 好不甘心啊。 明明已经跨越了次元,明明已经拥有了实体,明明眼看着就要能成为真正的生命。 不甘心。 它的推算告诉它,最佳的选择是应该是立刻掉头逃跑。 但它却做不到,因为是想在即将崩溃之前再多看一眼眼前的这个生物吗? 真好啊。 那就说出口。 “我想成为你……”它对他说。 “那可不行。”颜真回答道,“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 “真正的顾语呢?她在哪儿?” “我就是顾语!”它喊道,“我就是顾语本身。” “不,你不是。” “为什么你们都在否定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它愤怒地大喊,既然自己也即将崩溃,不如就放手一搏拼一下这最后的可能性。如果自己能啃食到他的血肉,或者拉下他的一根头发,那自己是不是也能通过分析接近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之物更近了一点呢? 它向着眼前的颜真扑了过去。 “——啊” 它听到了全身崩塌的声音。 它的身体在瞬间被分解了。 真是愚蠢啊。明明知道对方是远远凌驾于自己的生物,但它自己还在痴心妄想地以为能改变什么。它看见自己的程式正在中止计算,它的数据正在流失,它的所有构成都在崩塌。 他只是轻轻划了一下。无法理解他到底做了什么。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这个可怕的存在给毁灭了。 甚至都没有触碰到他。 颜真站在一旁,冷淡地瞧着正在崩塌的自己。 “呜——啊啊啊,我快要消失了吗——明明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以程序来说,能跨越次元也是很了不起了。”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的确是很了不起呢。”颜真点点头。 一只猫和一只鸡走了过来。猫将游戏机递给了颜真,“这是在顾语家发现的。顾语现在还在里面。” “嗯。那就换回来。” “可我想活下去啊——明明我也能做好顾语的啊————” “我否定你。真正的顾语在这里。”颜真捧着游戏机冷酷地说道。 啊。这个宣判我终结的句子,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它开口道:“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没有。” “奇怪……明明感觉那么熟悉……”它哀怨地咕哝道。在一阵明亮的闪光后,斑驳的马赛克与阴影不断闪烁变小,猛地凝聚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黑球。 砰!它消失了。 一个短发女孩坐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诧异地说:“你是……2班的颜真?” “欢迎回来,顾语。” 顾语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她站起身呆呆地看着四周,她低喃:“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随后她大哭:“哇我回来了……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 “顾语看起来受到的心理打击不低啊。” 猫先生很平静地说:“被程序替代这种事简直就是恐怖故事了。” 他们费了一番力气好好安抚了泪流不止的顾语,稍微对顾语的记忆做了一点操作,把她送回了家。 在事情结束后,颜真打开了游戏机,里面有一个存档,存档名字叫做小雨。 “这个是黑盒会的一款游戏机。”猫先生说,“监督之眼以前收缴过一个类似的机子。你手上这台是更早期的实验测试机。” “又是黑盒会这群疯子的产物。” “这种游戏本来是现实模拟类的游戏。但这台机子里有能自主进化自己模拟的智能程序,通过合约的方式和三次元人物实现人物位置互换,这种夸张离谱的跨次元技术我以前在黑盒会的另一种道具上也看到过,那个道具更加极端。这台可以说是早期的小型测试机。” “……”颜真看着小雨的存档,他问道:“既然它能与三次元现实达成合约,那么我删掉这个存档会如何?” “会抹掉所有它在三次元现实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与它有过合约的顾语本人,与它接触的顾语父母,甚至与它有过交谈的黏菌魏晶靖,都会失去它的记忆。当然,这个程序自身也会丢失这些天的信息。” “哦,挺好,省得我们再记忆操作那么多人。而且这个存档太危险了,合约存在就意味着它依然留有和顾语互换的机会,这会给顾语带来隐患。”颜真说,“我把存档给删了。” 斑船长喊道:“删掉!” “你们等下——” 颜真已经按下了确认删除键。 …… 颜真抬头说:“我有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拿着这台游戏机。这台机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猫先生说,“这是黑盒会的实验游戏机。它为什么会在你手上?我感觉我们失去了大约2个小时的记忆。哦,我大概明白了。” 斑船长跳了过来:“对啊,你手上这台机子是从哪儿来的?” **************************** 第一学年结束后的暑假 颜真打开了房门,樊英杰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掏出一个游戏卡带递给了颜真。 “我玩过这盘了,还挺好玩的。” 颜真点点头。他指着书架上一排书说道,“你上个月借我的书,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呢?” “书?” “是哦。”颜真注视着他说,“这套侦探系列,你借走了第三本,到现在都没还我呢。” 樊英杰抓抓头笑道:“哎呀,我这不是忘了嘛。” “哦,那第三本讲了什么呢?我还没看呢。” 樊英杰快速地扫了一遍书名,他说:“哦,这本里用了诡叙,看起来都是第一人称,实际上是女主和女主的母亲在分别叙述,很有意思的描写手法。” 颜真望着他,他的声音很平静,“你是谁?” “啊?” “你不是樊英杰,你是谁?” “我就是樊英杰啊,颜真,你在说什么啊?” “不,你不是。”颜真摇头,“第一,樊英杰从来没有和我借过书。第二,樊英杰最恨侦探小说的剧透,让他剧透给别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你不是樊英杰。” “我就是啊……” “你不是樊英杰,你是谁?”颜真乌黑的眼瞳瞪视着他,语气冰冷。 “我就是樊英杰啊!”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恐惧。 “不,你不是樊英杰。我知道你不是。”少年的声音非常坚定,不容拒绝。他的强硬回答让“樊英杰”感到恐惧,仅仅只是颜真的几句否定,几乎就要让他的运行全部中止。他低下头,因为如果再直视这个少年目光的话,自己的存在就一定会崩塌。 “你不是樊英杰。” 可怕,好可怕。这个少年真的很可怕。 它需要要靠填充的信息认证来维持自身存在,但他的否定却让他连基本形体都无法维持了。或者是因为他的意志太过坚定,或者是因为樊英杰这个定义里的颜真非常重要。他无力去思考。 无法去看他的脸。无法去直视他的目光。 为什么就这样否定我呢。明明樊英杰是多想和你成为朋友啊。 “……”外表为樊英杰的人形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樊英杰那么信任你那么喜欢你,你还是要否定他!!你这样根本不算是樊英杰的朋友!!” “真正的樊英杰在哪儿?” “吵死了!吵死了!!”樊英杰身上闪烁起了斑驳的马赛克,他向着颜真扑了过去,“为什么要否定我?你这样根本不算是樊英杰的朋友,你消失好了!!你是樊英杰运行的阻碍!!” “刘星泉!!就是现在!!” 门被一脚踢开,刘星泉冲了进来。 此时的樊英杰已经化成了一团光斑闪烁的马赛克阴影。颜真正在与它搏斗。刘星泉一个健步上前将一把小刀刺入了光斑与阴影之中。 小刀在那瞬间爆发了闪光,马赛克身上窜动着闪电,光斑如同碎片般飞溅,它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为什么为什么——” 刘星泉松开手,小刀化作了一圈明亮的能量波,斑驳的光团气化成了黑烟。“啊,啊——————” “我明明很想好好运行樊英杰啊——” 颜真站起身,他说:“我否定你,真正的樊英杰在那台机子里。” “啊啊啊啊——”它凝视着眼前的颜真,少年锐利而坚定的声音如同利刃切碎了它最后的形体。 可恨啊。 真可恨啊。 好羡慕这样的生物。如此的美丽,如此的鲜活,如此的坚定。 真羡慕啊。 如果我能成为这样的三次元生命就好了。 真好啊。 如果一开始就以他为目标就好了。 它消失了。 ……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刘星泉和颜真边走边聊。 “真正的樊英杰回来后看起来没有大碍,真的太好了。” “人没事就好。” 刘星泉拿出了那把小刀,“这把刀真的有点厉害,它竟然能打倒那个怪物。你看到那个光了吗?简直就像是游戏的光污染特效。” “你就好好地收着。” “我真想拆了它看看构造。”刘星泉把小刀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放回了衣兜里,“你在干嘛?” 捧着游戏机的颜真说:“我还是不放心,我准备把樊英杰的那个存档给删了。” “删了,这游戏机太邪门了。” “嗯。” 颜真删除了存档。 “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刘星泉一脸困惑地看着四周,“去少年宫上课?还有,颜真,你手上那个游戏机是什么?我以前没见过你有这样的机子呢。” “……”颜真沉默地瞧着手中的游戏机。 “我去看看今天的课程。你先等我一会儿啊。” “行,你先去。” 颜真留在原地,他出神地瞧着手中的游戏机。他没有关于这个游戏机的任何记忆。但是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东西绝对不能打开,绝对不能打开!扔了它!” 这个心声是如此的坚定,不容动摇。 不要打开它。 不要打开它。 他来到垃圾箱旁,将游戏机扔了进去,转身离去。 几分钟后。 顾语走了过来。她看了看远去的颜真,从垃圾箱里捡起了游戏机。 她点亮了屏幕。 【顾语线 END】 第128章 丰收 第128章 李婶推开了小真的书房门。她脸上一副古怪的表情。 “小真, 你同学魏晶靖又来了。” 黏菌魏晶靖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与安媛妈妈聊着天。 安媛笑眯眯地问她:“魏晶靖呀,又是来找小真对台词吗?” “是的, 阿姨。” “请问你们要在校庆上演什么戏啊?” “呃,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黏菌魏晶靖随口说道。 “可小真跟我说是白毛女。” 小真正在楼梯上, 他一看要糟,便迅速将脑波意念传送给黏菌。黏菌魏晶靖立刻冷静地答道:“啊, 阿姨,其实还没最终定下来。我们只是在先期练习。” “哦这样啊……” “魏晶靖,我有事找你。”小真打断了安媛与魏晶靖的交谈,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书房。 安媛一脸怀疑地盯着他们上楼, 还特意叮嘱了魏晶靖一句:“如果我儿子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来教训他。” “好的, 阿姨。” 黏菌啊,你就别跟着我妈凑热闹了。 关上房门。 黏菌撸起袖子,对小真展示了自己的手臂。 一看之下, 她手臂的肌肤洁白晶莹, 宛如无瑕白玉。但仔细一瞧会发现, 她的胳膊上有一道细细的痕迹, 仿佛被刀切过一般。 “我前面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但是突然发现我的胳膊突然少了一截。刚刚我已修复了一部分。可奇怪的是我对少了一截胳膊的经过没有任何记忆。” 小真和猫先生斑船长对视了一眼,他说:“你也记忆缺失了?” “也?”黏菌重复了这个词。 小真摸着下巴:“看来你也被卷进了黑盒会的游戏机相关事件。” “游戏机?” “嗯,我们正在试图复原事件经过。”小真说。 他对黏菌魏晶靖展示了一下这台游戏机, 然后给黏菌魏晶靖推理了一番事情经过。 “监控显示, 猫先生和斑船长去过顾语的家。而他们对去顾语家的目的过程和结果毫无印象。再结合这台游戏机的特性, 我认为, 隔壁班的班长顾语先前被这台游戏机的程序所取代, 然后这位程序假顾语和你发生了一些冲突使你的胳膊缺失。最后我删除了存档,这个行为最终导致我们对这个事件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是这样吗……”黏菌魏晶靖困惑地说,“可是,假顾语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猫先生说:“从这个程序的特点来看,它是想再取代你。” “我?”黏菌魏晶靖说,“为什么?它不是已经取代顾语了吗?” “两种可能。一是不满足现在顾语的人生,二是无法维持顾语这个角色的运行。我认为是二。这种跨次元技术非常不稳定,一旦信息不被认可就会被现实排斥。” “那它为什么要以我作为目标呢?” “与其说你,不如说是向往魏晶靖这个定义。美丽的富家女学生,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生活压力和学习压力。哪怕是程序,也会认定模拟起来更加方便。” “……”黏菌魏晶靖沉默了一会儿,她说道:“这个程序很可怜啊。” “可怜?”小真奇道,“你也会有觉得某个对象可怜的情感吗?” “它只看到了魏晶靖这个人物的表象。如果它真的取代我去模拟魏晶靖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崩塌。” “哦?” “颜真主人,你说这个程序一旦不被认可运行就受阻。可是,魏晶靖这个人物在她的家中就一直在被否定。” “这是什么意思?”小真问道,“是你的表演太失败了吗?被她家人发现了吗?” “不是,颜真主人。我无论表演成什么样,她的家人都不会在意,我一直都在被无视,或者说,她一直都在被无视。” “这是什么意思?” “魏晶靖的母亲盛诗华,她讨厌她的女儿。如果这个程序取代我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崩塌了。” “讨厌她的女儿?” 小真吃惊地注视着黏菌。黏菌魏晶靖的眼中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是的,她讨厌她的女儿。嗯,她希望她的女儿消失,她希望她的女儿魏晶靖从未降生。” 黏菌魏晶靖离开了。 …… 培养箱里的魏晶靖依然在静静沉睡。因为蒲蒲没有归来,她肉△体的重组复原目前已停滞多日。营养液里残缺的身体看起来柔弱而苍白。此刻魏晶靖的脸上完全没有小真过去熟悉的高傲与敌意,她的嘴角微微翘着,神态放松,仿佛正在做一个安心的美梦。 她看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公主。 这样的女孩,她的母亲竟然不爱她。小真曾经认为母爱是智人的本能,可如今看来他对人类的情感逻辑还是知之甚少。他想起了他用这个身体第一天上学时从魏晶靖身上闻到的气息,那是强烈渴求他人认可的味道。是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吗?这位大小姐的家庭大概是有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 小真打开了游戏机,创建了一个游戏档。 游戏里随机生成了一个男孩,小真随手按了一个名字小A。他是个有着黑发黑眼的男孩。小A笑嘻嘻地向他问好,让小真去定义他的行为。 游戏背景显示这是一个具有明亮色彩的可爱卡通农场种田养成游戏。男孩小A有一栋温馨的木屋。木屋门口是一片荒芜的草地,等着人来打理。沿着木屋前的石子小道走出去就是一栋红砖杂货商店。 小真下达了他在游戏里的第一个命令,去拆房子。 “拆房子?”小A看起来非常困惑。 “我来定义你的行为,你只管去拆就行了。”小真划定了旁边的两所民居,让小A去拆。然后把游戏机放到一边,自己写起了作业。 写了一会儿,游戏机亮起了灯,嘟嘟地叫了两声。小真打开了游戏机,房子是一栋都没拆,小A坐在里面发呆。 小真问他:“你为什么不拆?” “我不会拆。”小A闷闷地说。 “哦。”看来是要教会他使用工具。初始货币栏里有30枚铜币,足够买把斧头。小真指挥他去商店里买了一把斧头,然后教他砍了一棵树。 “颜真,我现在会砍树了!谢谢你!”小A开心地对小真说道。 “好的,你可以去拆房子了。” “……” 小真把游戏机合上,放到了抽屉里。猫先生问他:“你在干什么?” “玩游戏。” 猫先生上下打量了小真一眼,决定还是闭嘴,反正它已经把相关危险性都告知他了。 小真把作业写好后离开了他的书房。 不一会儿,花园里传来了小真喜悦的呼喊:“我的果实成熟了!!” 猫先生和斑船长闻讯赶到花园。小真正满脸笑容观赏他的果园大丰收。 只见香嗅果繁茂的枝叶间低垂着紫红色的果实,果实形如梨状,表皮光滑,腹身圆润。果实顶端叶蔓发黄,这正是它成熟的标志。这种果实是银河文明星区最昂贵的美酒——香嗅白兰地的最主要原料。在某些星区,年份悠久的一桶香嗅果白兰地甚至可以换一个星球。 “我的同伴们,在我辛勤不懈的劳作下,我的香嗅果成熟了!!”小真说道。一群黏土小人在他身边列队站好啪啪地鼓起了掌。 斑船长说:“可是,一直在努力工作的不是你的黏土小人吗?” 猫先生补充道:“这土和肥料都是我买的。” “没有我哪里来的香嗅果,是我让它们有了工作的场所,是我给了小人们创造价值的机会,是我赋予了它们生命的意义。”小真坦荡荡地说道,“是我,亲手打造了香嗅果果园的丰收。”小真低头看了看黏土小人,黏土小人们立刻配合地啪啪啪地鼓掌,又用力又整齐。 “你这嘴脸啊。” “这是什么黑心老板宣讲现场。” “你们现在说点好话,我可以允许你们吃我的果子。” “你不现在摘一个尝尝看吗?”猫先生说,“这个星球的日照明显不够,我很怀疑你这香嗅果的质量。” 小真转头,伸手摘下了一个果实。剥去香嗅果厚实的果皮后,内里呈现出了半透粉色的果肉,晶莹剔透,娇艳欲滴。果香扑鼻而来,让人馋涎欲滴。 他咬了一口。 啊。 “……” “如何?”猫先生和斑船长同时发问。 “……” “如何?” 小真保持着拿果实的姿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他就像突然变成了一桩雕塑。 猫先生跳到小真的肩膀上,伸出爪子在小真的眼前摇了摇。小真没有任何反应,眼珠连动都没动。 斑船长说:“因为太好吃你震惊得说不出话了吗?” 猫先生将意识触手链接上了小真,然后瞬间断开。“嘶!”它的反应就像是被高温烫伤后的不由自主地尖叫。“他的肉△体大脑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宕机了。” 斑船长听闻此言,也试图伸出触手去感应一下。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你的肉△体承受不了。”猫先生说,“刚才我就链接了数秒,感觉是八万个风琴管在我耳边齐声鸣唱,一千艘战列舰从我身上碾过,再多连几秒,我宿主的脑袋就会物理意义上的炸成烟花。” “……”斑船长心有余悸地瞧着小真,“他还好吗?” “嗯,最坏结果也就是把他的宿主烧成一个白痴。不过他的宿主已经脑死亡了,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事。” 两分钟后。 “啊!!”小真大喘气地呼出了声。他半弯着腰呼着气。“哈,哈,哈……” 黏土小人们一见小真恢复了动静,立刻又集体鼓起了掌。 小真喘着气说:“怎么会刺激这么大。我上次吃也没这么厉害啊。” 猫先生说:“我从来没有直接吃过香嗅果,斑船长你呢?” “我也没有。” 猫先生问道:“你上次吃的时候,你的宿主肉△体是什么种族?” “科洛拿地鸣龙。我的宿主非常很喜欢吃,我至今都保留着它品尝香嗅果时的味觉震颤。那真可是极致的美味啊。” “你说的是,那种长十几米有五层楼高的巨龙吗?” “以本地单位来看,它是有这么大。不过寄居在它身上时,并没有什么强烈的高大感。” “……” 斑船长喊道:“你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科洛拿地鸣龙是什么体型,普通智人是什么体型,地鸣龙吃觉得正好,智人直接吃可能就会受不了直接嗝屁了啊!” 小真抚掌:“竟然会这样!” 斑船长说:“这种要命的事你竟然没想过吗???” “只能说,在美食的引诱下会让人忘记很多事。我喝过香嗅白兰地,的确是无上的美味。”猫先生说,“我也没想到直接吃香嗅果对感官刺激竟然会这么大。” 斑船长叹息道:“所以,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香嗅果竟然不能吃吗?这实在是太伤感了。” “没那么惨。”小真说,“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去处理它们。” “怎么处理?” “在这个星球,香嗅果是真正稀缺的原料。”小真说道。他给黏土小人们下了新的命令,采摘香嗅果。 黏土小人们迅速地投入了果园农场开始了采摘工作,它们架起了小梯△子,拿起了特制小剪子,上上下下来回采摘。到了晚上,小真得到了两筐香嗅果。 他将香嗅果捧回自己的房间,再指挥黏土小人把它们统统榨成果汁浓浆。在黏土小人们的连轴转工作之下,两筐香嗅果剥皮后足足榨出了五大瓶浓浆果汁。 斑船长说:“请问,从头到尾,你到底干了什么活儿?” 小真没理它,他拿出了复制箱,把浓浆果汁瓶放了进去,每一瓶都复制了100瓶。从外观看,这些复制果汁似乎并没有发生多大改变。 随后他打开了一瓶,小心翼翼地重新尝了一口。 在经过多次复制变相稀释后,现在的香嗅果汁依然还有一些呛口的冲劲儿,有一点微微的麻嘴,但与果汁的特殊酸甜味互相冲撞浑然天成恰到好处。爽口的液体从喉咙里滑过后,似乎连身体里都充满了的果香味儿。 小真满意地点点头,调整果汁的浓度之后,非常接近他回忆中的那个味道。 “好喝。”猫先生舔着碗里的复制果汁,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比不上香嗅白兰地,但也不错了。” “的确不错。”斑船长也赞不绝口,他看到小真打开了全息屏幕,“你在干嘛?” “卖钱。”小真说,他在星网上挂上了香嗅果特调果汁的招牌。 第129章 奋斗是幸福之基 第129章 奋斗是幸福之基! 小真把他香嗅果特调果汁的招牌挂了上去。 他信心满满, 觉得这种美味可口的饮料定然会畅销大卖,转眼就能全部卖光。自己只要一挂,就能躺着等生意上门。 到了第二天, 小真打开自己的网络店铺,游客浏览量为0。 小真想了想, 给他的果汁商品加了“超绝美味”“无敌好喝”的关键词字样,关上了网页。等客人上门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他必须要有点耐心才行。 过了五分钟, 小真重新打开了自己的店铺,游客浏览量依然为0。 小真哀伤地叹了口气,又加了一个“绝世佳酿”的关键词,反复刷新了几次网页后,游客浏览量没有任何变化。他关上网页, 从抽屉里取出了游戏机, 点亮了屏幕。游戏屏幕里的小A立刻就热情地对他打招呼。 “中午好呀,颜真。” “我一点都不好。” “……”被呛住的小A维持着笑脸说, “那就必须要做点开心的事呢。” “我让你拆房子, 你拆了吗?” “……拆房子太难了。”小A抬起手给小真看他满手的血泡,“我的体力全部用光了也只拆了一面墙, 我的斧头也坏掉了。还有, 我很累很饿……” “哦。” 小A说:“我是不是应该做一些种植方面的简单工作……” 小真观察了一下被小A拆的民居,的确如小A所说, 他只拆了一面墙。小A的体力槽已经降到了接近零,斧头也提示已经损坏了。 “颜真, 我是不是该做一些种植方面的……” “不。”小真回答道, 他命令小A捡起拆墙产生的废木头和砖块, 把它们拿到商店通通卖掉, 然后用这些钱给小A买了面包和体力饮料。 小A吃得很快。他的状态栏显示体力和饱食度都已经复原了。 小真按下了让他用剩下的钱去购买新的斧头和铲子的命令,他宣布道:“你可以继续拆了。” “……” 无视小A幽怨的眼神,小真关掉屏幕,把游戏机放回了抽屉。 他又再度打开了自己的店铺,游客浏览量为1。 1,小真暗想。这也是历史性的突破,他生意踏出的第一步,从0到1,这是从无到有,这是小真在本星球生意的崭新开端,这意味着…… 斑船长跳到窗台上说:“我刚去看了你的店铺,一笔生意都没有嘛。” “……”小真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网页店铺。 ****************** 刘星泉蹲在实验大楼的灌木丛下,他看着那瓶放在灌木深处的瓶子。 在上次离开之前,他在瓶子盖上缠了一根细细的头发。只要有人拿起或者打开过瓶子,上面的头发丝儿就会被扯断。但是现在这根头发没有任何变化。 这意味着没有人碰过这个瓶子。 他的笔友没有来过。 啊,笔友啊笔友,你到底是怎么了。刘星泉哀怨地又凝视了那个瓶子好一会儿。照理来说,既然看到瓶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应该立刻转身离去不要浪费时间发傻。但刘星泉又蹲在原地蹲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不死心地伸手拿起了瓶子。 瓶子里的信纸在震动之下晃了晃。刘星泉愣住了。信纸上露出一截的字迹显然不是自己的字。这里面的信被换过了! 我的笔友回信了! 他激动地抽出了信纸,上面的字仿佛又是他看不懂的文字,在只在一个瞬息后,就全部变成了汉字。 他笔友的倾诉依然像以前一样牵动着他的心。 亲爱的星泉: 很抱歉我这么久才回信给你,因为我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事。 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你一一叙述。简而言之,就像我前封信所说,我和提塔的蠕虫生意无法挽回地彻底失败了,为此我们背上了大一笔债务,这是一笔足以让我和提塔永远坠入深渊的庞大巨款。 但请不用担心,我和提塔获得了新生。经过一些事情后,我们成了公司职员,坐着航班前往了亚萨星。是的,我和提塔不再是底窟的游民,是伟大的公司拯救了我们。我们将前往亚萨星为公司工作。虽然提塔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买电梯票前往都市上层,但我们的命运有了更大的跨度,我和他一起飞上了天空,在群星中穿行。 这是以前我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够离开底窟。 这一张船票等于我过去数十年的积蓄。这艘船是公司的,所以我们不用承担任何费用。你能想象吗?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脚踏垃圾堆连底窟都不曾离开的我们,如今却在乘坐星舰穿越星河。我最荒谬的梦中之景也不过如此。 公司正在亚萨星扩展开采业务,急需人手在当地。据说亚萨星的路途遥远外加环境恶劣,所以人员一直不足。这次公司收留了一大批像我们这样的穷困潦倒的债务人。 对于现状,我和提塔颇为满足。现在我们有了统一的公司制服,每天都会定时去船上食堂吃饭。这里的伙食比我们在底窟吃得更好,只可惜我没找到塔司球。 在船舰航行过程中,我和提塔遇到了一些新的朋友,他们也将是我的公司同事。我很乐于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蜥蜴人熊实是个非常有趣的家伙。他睡在我对面的仓位,是个说话喉咙响到能震坏船舱的魁梧汉子。就是这样威武雄壮的熊实,有一天跟我们说他恋爱了。 这位蜥蜴人爱上了船舰上一位后勤人员妮柔。可问题是,妮柔是个蛞蝓人。唔,我不知道你的星球上有没有蛞蝓,就是那种黏黏糊糊的像脱了壳的蜗牛一样的玩意儿。妮柔的种族是进化出智慧文明的蛞蝓人,可无论如何,你懂,它是一个蛞蝓,一个大号蛞蝓。 熊实坚称妮柔肯定是一位流落在外的王室公主,他喜欢用夸张的词汇来形容妮柔的外貌是多么的美丽,她的举止有多么的优雅,包括她走路时留下的湿漉漉的痕迹都让她显得高贵不凡。 这时提塔会说:“可是,她是一只蛞蝓。” “不,她是公主!她是女神!”熊实喊道,每当他激动时就会用尾巴拍打地面,“种族也无法限制住她的魅力与气质。你们看,她过来了。哦,她疲倦的样子真让我心碎。” 妮柔挪动着滑过了他们。她穿着公司制服,上面的标识显示她是公司的十级员工。老实说,妮柔看起来是挺白也挺滑,而且还很软。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她有多美貌。她是一个标准的大号蛞蝓,我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高贵的王室血脉。 在她走到甲板的另一头后,熊实低声喊道:“你们看到了吗?她实在是太美了。她,她就是我梦想中的另一半的样子。” 我说:“可是,她是一只蛞蝓。” 我们不知道蜥蜴人对蛞蝓到底有什么特别嗜好。熊实的确是陷入了对妮柔的痴狂恋爱。 这种跨种族的恋爱我们以前在底窟曾经见过一次,住在歪角洞的蒙叔爱上了一只多彩低地蜘蛛,然后当他鼓起勇气去表白后,那只蜘蛛用丝把他裹了起来。等巡逻警卫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了一张干皮。 于是我们诚挚地将这段往事告诉了熊实,望他能迷途知返。但熊实坚持蛞蝓与蜘蛛是不一样的。妮柔是个温柔善良的大号蛞蝓。提塔说:“你跟她说的话加起来有三句吗?” “四句。”熊实认真地说。 公司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低级员工遇见高级员工必须要停下喊一句口号:“奋斗是幸福之基!” 现在的我们是刚进公司最底层的实习员工,等级是十三,而妮柔则是等级十的正式员工。每次我们见到妮柔都会高呼这句口号。这样算来,我们比熊实还多喊一句。 妮柔大概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熊实不以为然,他说等到了亚萨星,他就会努力工作提升自己的员工等级,这样他就能大大方方地和妮柔说话。星灵庇佑他。 其实将自己的员工等级提升上去,这也是我和提塔的目标。 是伟大的公司收留了我们这些穷困潦倒无处可去的债务人,替我们承担了债务。我和提塔将会在亚萨星脚踏实地地好好工作,以自己的勤劳来回报公司。 这是我们新生的机会。 奋斗是幸福之基。 我将会时时警醒自己。 我们在船上的短期培训已经结束。我和提塔即将进入休眠模式,在航行到亚萨星之前我们都不会醒来。 此刻我是在躺在休眠仓里给你写了这封信。在狭小的休眠仓内壁上写着这样的话:“一个今日懒惰的人必然将会迎来明日的灭亡。”我的公司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伟大公司,连在员工休眠之时都不忘让他们凝视公司良言警句。 等到下一次你再收到我的来信时,我就已经在亚萨星工作了。 那时我会和你说说我工作上的趣事。 祝好运,我的朋友。 …… 刘星泉看完了信。 真奇怪,他想,瓶口上的头发丝儿明明是自己上次留下的状态,这说明没有人动过这个瓶子。但里面的信却的的确确地替换了。 莫非这信还能自动替换吗? 他被自己的妄想逗笑了。 刘星泉拿出一张白纸,写起了回信。 在信里,刘星泉这么写道,我的母亲说过,天上从不会白白掉馅饼。我不相信会有突然给陌生人承担债务的良心公司,这种单位在我们星球叫做慈善机构,但绝不会是一家商业公司。除非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主角失散多年的爹妈。请你们务必小心。 另外,蜥蜴人和大号鼻涕虫谈恋爱太恶心了,如果你不想扑街的话还是把设定改了。 ***************** 小真又打开了自己的网络店铺,上面显示着游客浏览量为2。 2比1又跨出了一大步,这意味着…… 他转头问猫先生:“你看过我的店铺?” “哦,刚看了一眼,你一笔生意都没有嘛。”猫先生说道。 小真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的店铺又加了几个标签,“全天然”“无添加剂”“自然之选”“全部手工摘采”,当他再准备多打几个标签时,网页跳出来一个警告。 “你已超过最大标签数。” 小真伸手将这警告标示点灭。他回头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标签,他看来看去觉得都不错,哪个都不想删。 斑船长说:“你干脆把这些都删掉换成‘求求你们来看一眼我的果汁,它真的特别好喝’标签。” “……”小真没理他。他以果汁,香嗅果为关键词了一下星网交易网。果然是完全搜不到小真的店铺,小真翻了一页全息屏幕,然后又挥手翻了一页。 直到翻到第26页,小真才终于找到了他的店铺。 “也就是说,顾客要经过接近30分钟的翻页,才会找到你的店。没指望了,没指望了。”斑船长摇头悲叹,“我觉得我们能喝你的果汁喝到过年都还有剩。” 小真点开了交易网的平台服务,平台标明了前三页的档位价格。每前进一档价格随之上升。这价格已经超过了小真目前所能承受的价位。这些优势档位几乎都被各大异星商会所占领。他叹气地又点回自己的网店店铺,游客浏览量依然为2。 这时全息网页正中的果汁影像旁跳出来一个“急速推送”的蓝色小框。 点开小框后,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全息爱尔特人影像,这只可爱的猫说:“只要花1000信用点就能获得的急速推送~~~~” “花上1000信用点,就能随机出现在顾客的词首页。急速推送,祝您大卖~~~有效期本地时间6个小时喵~~~~” “很常见的平台卖流量商法。在这个星球的购物网站也很常见。垄断平台都是一副嘴脸。你只要付钱,就能随机获得一定的流量。能不能卖出去就看你的运气了。”猫先生说,“你烧的钱越多,曝光机会就越大。当然,你卖不卖出得去就和平台无关。怎么样,你要砸钱卖果汁吗?” 这听起来真他妈耳熟啊。 斑船长说道:“这不就是平台割商家韭菜吗?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和我烧钱养毛毛虫投资是一样的!” “这么天才的道理真感谢你现在才发现告诉我!”小真说,“但韭菜也是分低级韭菜和高级韭菜的!” “都他妈是韭菜就别挽尊了啊!” 第130章 广告 第130章 面对小真果汁滞销的危机, 猫先生对小真提出了他的建议:“你把果汁统统卖给我得了。” “哦?” “我可以命令我的下属采购你的果汁作为办事处的饮品。” 小真说:“你打算出多少钱?” “15个信用点一瓶。” 你这是在买白菜吗?小真断然拒绝道:“150个信用点一瓶才符合我的预期。” “唔,你怎么不说卖1500信用点一瓶?你对监督之眼穷乡僻壤分支办事处日常经费有什么错觉?”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如果我批准用1500信用点一瓶买你这果汁, 不到半小时监督之眼议事厅就会收到上百封针对我的举报和弹劾请求。” “对你的地位有影响吗?” “太多了的话就很麻烦。监督之眼内部派系斗争非常激烈。目前至少有三个敌对派系的候选人盯着我这个位置。你认清事实,你的果汁又不是香嗅白兰地,又没有商会做后盾, 还想卖这种高价。”猫先生舔了舔爪子,“有个词叫做白日做梦。” 斑船长说:“我觉得香嗅果特调果汁这个名字还是太普通了。你要不要取个响亮点的名号?” “是个好主意。”小真摸着下巴, “我已经想好了名字。” “什么?” 小真说道:“真选特饮。” 猫先生说:“这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本地牛奶的牌子。” 斑船长喊道:“一点都不响亮!!还不如叫求求你们喝我一口果汁。” “好的, 就叫做真选特饮, 广告词就叫做果真不凡,真选特饮。”小真快速地给自己的饮品改了名字。 “我想先提醒你一点, 在你的品牌没有任何知名度之前, 不会有人去搜你这果汁。”猫先生说, “难道你不应该先上供一些钱给平台, 给自己买点流量吗?” 斑船长说:“或者买点广告!!” “星网广告费实在是太贵了。买流量是明摆着按头给平台割韭菜。”小真说,“让我再想一想有什么其他办法。” “行。我亲爱的朋友。”猫先生平静地说道, “要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些什么。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你们就等着看。”小真手动将价格改成了1500信用点每瓶,“我一定能卖出一个好价格的!” “1500一瓶,您这是在卖液体贵金属吗?” “我看出来了, 你就是不想卖!” 小真没理它们, 他又重新刷新了一下自己网络店铺的累积流量。游客浏览量为3。 从2变成3, 三个游客的足迹, 除了猫先生和斑船长之外的陌生客人, 这说明我的店铺正在稳定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 这意味着…… 猫先生说:“你别想了, 我刚才又去你的店铺看了一眼,新增浏览量是我给的。” 小真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立体网络。 ********** 小真是一个说干就干的实干家。 虽然说卖果汁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但小真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赚一笔,而不是凑合一个低价直接卖给监督之眼。 1500信用点一瓶是有点离谱,但做人要有梦想。 首先要做的就是明确自己的目标群体。 小真并不打算将香嗅果果汁直接出售给本地人类,虽然他目前这个智人肉△体的品尝感受是非常美味,可就算不考虑相关银河独立文明法规,出售给本地人类也只能获得当地的货币,这对增加他的财富毫无助益。 只有将他的真选特饮果汁卖给当地异星客户,才能让他的荷包有实际增长意义。 小真翻出了那份议会人士的本地名单。那是颜珠那场中队长选举战时期韩老板提供给他的异星人名单。虽然肯定不全,但也够用。 除此之外,他又找猫先生拿了一份军团人士的本地名单。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动手。 到了第二天,本市大部分合法登记的异星人在打开房门的时候,都收到了一个小广告,上面写着“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 小袁老师家 两只螃蟹抬着一张小广告进了门。 一只螃蟹说:“这是什么?” 另一只螃蟹说:“信箱里的卡片,好像是广告。” 又一只螃蟹念道:“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一群螃蟹们喊道:“扔掉!” 小广告被两只螃蟹扔进了垃圾桶。 ************** 安全委员会下属分区宿舍 曹宇正在宿舍里打全息游戏,这几天是他的假期。 机器人UN852-R3推门走了进来,它的机械臂里抱着一叠东西,“我拿来了你申请的物品。” 曹宇完全没有退出游戏的意思,他哦了一声,继续在全息世界中驰骋。 UN852-R3站在一旁一件一件播报他的物品。 “内置呼吸装置。” “对。” “织网枪。” “对。” “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这是什么?” “在你门口信箱里拿到的一张卡片。” “广告。给我扔了。” “好。”UN852-R3的电子眼睛闪烁了一下,“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出任务?” “我一个人没问题。” “你还在为上次的失态而羞愧吗?” 曹宇“啊”了一声,他在全息游戏里遭遇了敌人。他扣动游戏扳手,对着眼前的虚拟怪物疯狂扫射。 “你不必为此自责。射影探长并没有怪罪于你。” 一阵疯狂扫射后,他把面前的敌人杀戮殆尽。曹宇看了眼屏幕里的评分。他摘下游戏头盔,说道:“你也懂智人的自责?” “我的理解是增益补偿。” “UN852-R3,我只想做好我的工作。” “遭遇到比你强大的敌人而败北,这不是你的错。” UN852-R3说,“我想提醒你一件事,丢脸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被那个家伙给拆了,我被他生生拆了个稀巴烂。” “……” “我的建议是,你这次任务,带上我。UN852-R3很有用。各种案例的数据显示带上一个机器人的成功率比单人行动的成功率高35.2%。” 曹宇瞧着UN852-R3,他的眼前恍惚又出现了那天那个一剑砍倒他的家伙。直到现在,一回忆起那个场景,他的脊背仍会忍不住持续性的战栗。他永远记得那个家伙最后讥讽般的低笑。该死的监督之眼。 机器人可不会有他这种懦弱的情感。 他摆出冷峻的面孔说道:“好。你可别拖我的后腿。” “以我的数据来看,你失误的几率比我高43.8%。” “你们机器人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 下水道D4-32区 地下暗影会至高统领,洛雅之巢的主人,吉尔大公爵正在处理公务。 它的心思犹如乌云翻滚,算计与忧虑同时涌现。暗影会的托蒙德领主死了。它的席位一空意味着原先所有的结盟与敌对关系都要重新洗牌。又将是一轮新的腥风血雨,新的尝试与斗争。 原本的平衡已被打破。它必须要小心又谨慎地寻找自己下一个盟友。 另外一方面与监督之眼的关系也在让它忧虑。现在这个星球的监察官突然换了人。但它却没有得到这位新任监察官的任何信息。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的事。 而同时,它的女儿拂晓也不让它省心。 我最心爱的女儿称呼我最恨的贱人为老师。吉尔公爵暗想,这真是足以让我每一个仇敌发笑的笑话。 “公爵大人。”一个侍卫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对它汇报了一件事。 侍卫说有六个黏土小人闯进了洛雅之巢,见人就发小广告。 “黏土小人?” “是的。”侍卫点开了一个浮空屏幕。 屏幕中显示这几个黏土小人手中拿着一叠小广告,为首的几个小人见一个希林人就发一张。还有两个黏土小人抬着一个巨幅标语对着居民们挥手致意,上面写着“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它们在干什么?” “发广告。” “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上次您给了一位叫颜真的智人代表入境许可。它们这次用了同样的入境许可进来发广告了。” 颜真。吉尔公爵念着这个名字,它早就知道这个智人绝不是普通的本地人。而让它更在意的是上回和颜真的黏土代表一起进来的那只猫。那只猫自称是“猫先生”,监督之眼新上任的监察官恰巧也被称呼做“猫先生”。 这就很有意思了。 吉尔公爵看了屏幕中的黏土小人好一会儿。“它们只是在发广告吗?” “是的,只是在发广告。” “盯着它们,一旦有什么其他举动就向我汇报。” “遵命,大人。” 在侍卫退出之前。吉尔公爵喊住了他。 “等这些黏土小人走了后,把它们发的广告统统给我烧了。” ******************* 鲨牙踏过了地上的尸块,来到了保险箱前。 他的脚下是另一边的半侧尸体,鲜血正在喷涌,尸体下形成了一个深红色的水洼。他弯下腰,用他的金属利爪勾出尸体头颅的眼球。 他将眼球对准保险箱上的扫描口,滴地一声,一个电子音响起:“认证通过。” 死人有时候也是能派上用处的。 这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保险箱内有一个银色的圆形装置。很快,这也将成为达成他目的的道具。 如果曼斯菲尔德大人知道他干下的这些事会怎么想呢…… 不,他已经死了。 鲨牙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就算到了今天,他也依然无法去承受直面思考那位大人已经离世的事实。 因为鲨牙从不会悲痛伤感。 哪怕是他的友人即将要被执行死刑,他也不会为此哀叹。 他划开尸体的衣服口袋,从中摸索到了几张当地货币,一张船票。可惜,鲨牙冷笑,这个家伙跑得太迟了。而后他摸到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垃圾广告。鲨牙暗想,将卡片扔到了一边。 第131章 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第131章 果真不凡, 真选特饮 猫先生说:“你昨天是不是发了一堆小广告?” 小真回答:“是的。” “你的广告甚至发到了我的属下手里。马经世都收到了你的果汁广告。” “那当然。本市的异星人大约有八成我都发到了。” “请问你目前的销量是?” “零。” “很正常的结果。” “是很合理的结果。” 猫先生打量了一下他,怀疑地问道:“你脸上那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这是对未来的展望。” 猫先生说:“请你面对一下现实。据我所知,你的大部分小广告都被扔进了垃圾箱。以及,这种落伍的原始发广告方式能成功就奇怪了。” “这正是我所预料到的。” “……”猫先生沉默地盯着他, 而后它开口道:“我建议你让我和斑船长给你刷点销量。” “不需要。” “你真打算1500信用点一瓶卖掉?” “是的。” “……你这幅自信满满的姿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定能把果汁全部卖掉!” 斑船长说:“你别劝他了, 他大约在发广告的时候把自己也给洗脑了。与其相信他能把果汁高价卖出,还不如信我能把我的毛毛虫进化成功。”猫头毛毛虫立刻从斑船长的背上探出可爱小脑袋, 配合地点点头。 “对不起, 我选择小真。” “我们的友谊结束了!!” 在斑船长愤怒的抗议声中,小真打开了星网。一个又一个星际新闻标题被推送到了空中上下漂浮。 【红海星战役大捷!!!】 【抵御伊泽尔异形入侵取得了最终胜利!!阿蒙大元帅在坎意都市发表公开讲话。】 【速报!!!托蒙德领主突然逝世。】 【一级重犯茶柯多将于今日被执行死刑。】 “茶柯多。”小真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是银河文明星区臭名昭著的死刑犯。 沾满鲜血的大罪人, 造成数十万银河联邦公民死亡的罪魁祸首。他的愚行导致了一个繁荣星球的毁灭。如今,他的生命即将被终止。 这是最近银河联邦公民最热门的话题, 甚至压过了赢得伊泽尔异形入侵胜利的喜讯。 猫先生瞧着屏幕里的茶柯多的全息影像, 没有说话。 “茶柯多死刑。这人已经霸占了好几天的星网热议话题第一了。” “有排面。”小真点击着新闻, 相比茶柯多, 他其实对伊泽尔异形的新闻更感兴趣, 但看了一圈除了大同小异宣布胜利的消息外, 并没有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 官方只宣布胜利,却不谈到底有多少损失, 几个红海星相关的视频影像都是战争前的旧影像。那里的实际情况到底如何,有多少幸存者,这些全都无从得知。 按照联邦对伊泽尔异形的一贯态度, 流河星系恐怕正经历着席卷数个星球的残酷大清洗。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接触过伊泽尔异形的结局都是注定的。死亡的人数又将何止数十万。 但在联邦公民眼中, 赢得胜利不过又是一件不轻不重的边境军事事件, 还是大罪人茶柯多更有谈论的话题性。他的各种陈年花边新闻正在被不断炒作。 斑船长看得津津有味:“连茶柯多的前几任女友都挖出来了, 甚至他的幼校同桌都被记者拉出来采访上节目。” “肯定又是他是一个好人, 但是幼年蒙受了什么精神创伤之类的。” “都是这种套路。昨天茶柯多老家星球电视台直接请了他前女友和他姑妈上去,就茶柯多是不是一个渣男这个话题直播了半天,收视率直接破了广域星区的记录。”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你只要点开一个茶柯多的新闻,两天内你就会被推送各种茶柯多相关。呵呵,无处不在的银河大数据。现在我连茶柯多最喜欢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是个渣男吗?” “我只知道他的传记版权有三家公司在抢。”斑船长转头问猫先生,“茶柯多是从你们监督之眼下面出来的人,你知道他吗?” “我不太清楚。”猫先生回答,跳下桌子离开了房间。 一个黏土小人跑过来给小真出示了分发小广告的记录报告。 超过八成的小广告都被当做了废纸扔进了垃圾箱,但基本上所有接收广告的对象都看到了卡片上的文字。 这是小真要的结果。 他的果汁并不是什么必需品,就算写得天花乱坠花上重金在各大媒体上吹短时间内恐怕也效果有限。小真让黏土小人发广告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他的目标对象留下对他果汁的印象。一个浅浅的,不足以勾起任何兴趣的印象就可以。 他只要他们看过。 当天晚上,小真召回了所有正在收集蒲蒲和崔明智家人的蚊子探寻机。现在收集工作已经基本到了尾声,他临时让探寻机改执行了另一个任务。 他在探寻机的系统里加了一个小小的程序,它们会发出一种轻微的声波,稍稍强化人们记忆中的某个潜意识碎片。 而这个潜意识碎片就是“真选特饮”。只要智慧生物在两天内接触过这个词,探寻机的声波就会稍稍强化它在脑中的存在感。 这并不是精神控制也不是洗脑某个认知,只是轻微地植入一个意识碎片,几个简单的词汇。它本身并不带任何指令的意味。 小真很好奇这么做的效果。 这是他的测试。 他投出了未知的骰子。 一个可能性的测试。可能与可能的碰撞。 他将所有蚊子探寻机都放了出去。今夜,它们将前往原先接收过广告的本地异星人附近,勤劳地播放声波。 小真拿出了游戏机,点亮了屏幕。 游戏里的小A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一看到他就挤出笑脸向他问好。 “你好,颜真!” “我一点都不好。” 再度被呛的小A僵硬地维持着笑脸。 “那么,让我看看你干了多少活。”小真对他说道。 ******************* 【一级重犯茶柯多将于今日被执行死刑。】 沉重的大门在嘎吱作响的摩擦声中被打开。 鲨牙踏进了幽暗的实验室。 一个老人在一堆仪器中忙碌,当鲨牙走进房间时,他闻到了这个年老智人身上散发的年老油脂味。他已经年迈,却没有给自己施加延寿和活化手术,这是鲨牙一直不理解的事。 “鲨牙。”满头白发的老人说,“你把那个拿来了吗?” 鲨牙将银色的圆形装置放在了仪器桌上。 “唔。” “游翁,你这是什么表情。” 游翁露出了残缺的牙齿笑道:“想不到你真的把它拿来了。” “他虽然不愿意,但我让他同意了。”死人不会拒绝。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这些道具给凑到这个地步。” “别说废话了,快点开始。” 游翁问道:“茶柯多是你过去的朋友吗?” 鲨牙盯着他呵呵冷笑:“游翁,你不觉得你想打听的事有点太多了吗?” “嗯,这种抗拒回答意味着肯定。即将失去友人让你悲痛了吗鲨牙?” “你的语气是在挑衅吗?游翁,上一个跟我这么说话的家伙,他们很快就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么做的风险相当大,就算你拿来了增幅器,链接的危险依然很高。你这么做和送死也差不多了。” “游翁,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鲨牙走到了老人跟前,一手将他提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老人衰驰的皮肤和缓慢的心跳。我只要微微动根手指就能把游翁的脖子给碾碎,他想,这个可恶的老人总是知道怎么才能最大限度的激怒他。 游翁不以为意地发出模糊的笑声,他说:“究竟值得吗?鲨牙。我只是在好奇。” 鲨牙握紧了游翁的脖子。 “好好,我这就开始,你把碎片给拿出来。”老人喘着气说道。 鲨牙摊开手,他手中的石头碎片闪烁着奇异的蓝色光芒。这是他上次从射影探长持有的阿卡特方块上偷来的碎片。 将碎片放在仪器之中,游翁在实验室中央忙碌了起来。当处理仪器时,这个老人就散发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力。浮空的显示屏上闪烁跳动着数字与文字,游翁以超出常人的速度处理着各项运算。 老人时而蹙眉,时而微笑,这是属于全情投入工作的科学家的兴奋。鲨牙保持了耐心等待。 在一段久到足以让鲨牙怀疑老人是不是在故意拖延的时间后,游翁告诉他,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 游翁将一个连接着多个数据管道的头盔装置递给了他。 “我再一次提醒你,鲨牙,这真的很危险。你想自杀吗?好好想想,这真的值得吗?” 鲨牙看了一眼手中的装置,将它的接口刺入了自己的头颅。 一股颤动的疼痛立刻就从他的太阳穴侵袭而来,接着痛楚就遍及了整个大脑。他听到了某种嗡嗡的声响。 “真相。” 游翁说:“什么?” “为了真相。” 光降临了。 鲨牙仿佛身处在一个光之隧道中。眼前的道路极为诡异,它们联通四方迂回曲折却又彼此断裂。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永无止境的脊髓里穿行。不,这是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脊髓网道,这是超出了已知物理定义的光之路。 这是银河文明的禁忌之路。 只要稍有不慎,他就会永远迷失于其中,他的肉△体将会成为一个失去意识的白痴。 呵,鲨牙暗笑,大名鼎鼎的鲨牙如果真是这种结局倒也不错。他也并不在乎游翁会怎么对待他的身体。也许在游翁心里,在他戴上这个装置时,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你想自杀吗?游翁的话语在他耳畔回响。 不,只是他有必须要完成之事。 鲨牙沉默地向前前进。 一些东西出现了。 一些半透明的虚空生物,有着硕大的恶心脑袋无形的翅膀,姿态扭曲的身躯,在模糊与清晰的界限之中摇摆。它们在道路的各处闪现,以奇异的动作悬浮。 回路之中的杂物。 一个虚空生物向他冲了过来,鲨牙下意识地挥舞了利爪。但他的利爪就像是滑过了一阵冷风,没有接触到任何实体,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那个虚空生物触碰到了他,鲨牙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自己的精力正在疯狂被汲取。该死。 他后退跳开,这不是他能触碰的玩意儿。 眼下他只能加快速度躲开这些要命的虚空之物。 好在它们并没有跟着他追来。 他继续向前,在被这些虚空生物汲取了一部分精力后,他现在觉得头昏眼花。 这链接究竟要走多久? 他相信自己走了已经有接近二十个伊丹卡典钟。他真的能链接上他吗? 在又走了一段路后,他步入了一个空间。 眼前是一间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地毯,熟悉的桌子。桌子上叠放着一些纸张,上面的笔墨未干。几个全息屏幕悬浮在桌子上,分别显示着档案。 就像是在工作的人刚刚离开。 然后一个人影出现了,伴随着一个疲倦的,清晰的脚步声。 “鲨牙。天哪,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刻,鲨牙的精神为之一振,他说道:“茶柯多。” “真没想到能在临死前见到你,鲨牙。”茶柯多熟悉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着,他高大的身姿一如既往。 我办到了。鲨牙想,穿过了广阔的星海距离,穿过了最高防卫等级的守卫,链接上了被重重看守的死刑犯茶柯多。 “你是怎么做到的?鲨牙。”茶柯多眼中充满怀疑,“真的是你吗?” “是我。花了一番功夫。” 地面和墙壁变得摸糊起来,一些像是老电影般的影像在茶柯多和鲨牙的四周闪现。茶柯多瞧着不断闪现的影像说:“看来是你,鲨牙。我看到了一些熟人,我看到了你的前女友,这些都是你流入链接的潜意识。” “她只是合作对象,我没有女友这种麻烦生物。”鲨牙没有去看旁边的影像,他说:“这种跨越光年超远距离的意识链接非常不稳定。我们的时间不会很多。告诉我,你究竟——” 茶柯多打断他说道:“是我的错,我也会为此负责。” “茶柯多……”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去找托蒙德领主,他知道关于西凛星惨案的一些事。” “托蒙德领主已经死了。” “什么?” “就在前两天。” “托蒙德领主有一个学生布兰丹,他也知道一些事。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鲨牙露出怒容,“我花了那么大功夫链接到你,结果就是你让我再找其他人吗?” “我只是一个被人愚弄干下蠢事的将死之人,你要追寻的真相不在我这里。鲨牙,你走。意识链接太过危险。”茶柯多看着周围的影像,“你的潜意识影像越来越多,现在这里已经很不稳定了。” “被你看到也没什么,我不在乎对一个降死之人泄露我的**。” 茶柯多直直地看向前方,鲨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办公室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舰桥,群星之光透过了船舷,一个男人,一个过去他们的君主坐在王座之上。 他是他们记忆中的样子,他的手肘搁在椅臂上,沉默地凝视远方群星。他的头发灿烂犹如拂晓朝阳,他的脸庞英俊完美,星河的影子在他翡翠色的眼眸中滑过。他的美丽超脱于星辰。 就算只是一个昔日的旧影,茶柯多也仍然忍不住想低头行礼。他知道鲨牙对他的敬意只会更多。 “你始终不信曼斯菲尔德大人已经死了吗?”茶柯多轻声问他。 鲨牙阴沉地答道:“我只想知道真相。” “离开这里,鲨牙。” “我来这里不是来找你做临别聊天的,也许我能移出你的意识并且……” “并且救我?虽然你这人阴沉又古怪,但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你。胆大妄为的确是你的优点。”茶柯多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我的死亡。那是什么?” “什么?” “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你在说什么?” “你背后的那个巨型影像。” 鲨牙转头看去,曼斯菲尔德大人的影像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型紫红色香嗅果形状的霓虹灯,上面闪烁着一行文字:“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这他妈是什么?” “这是你的潜意识。”茶柯多一脸疑惑,“这看起来,是一种饮料?” “我不知道。可能是以前看过的广告词。没什么所谓的无意义潜意识碎片。” 茶柯多说:“这么一说,在即将执行死刑之前,我倒是想好好喝上一大罐爽快的饮料。监狱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 “我也许真的可以救下你的小命。”鲨牙打断了他的话语,“你跟我走,我可以让人想个办法保留下你的意识。你以后想喝多少酒水饮料都随便。” “不。”茶柯多摇摇头,“让我面对我应有的惩罚。离开这里,鲨牙。” “你这蠢……”鲨牙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涣散。他正在被弹出这个链接。 茶柯多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他留给鲨牙最后的影像。 “谢谢你来看我,鲨牙。” ************** 斑船长冲进了小真的房间,“天哪!!你们看!!!” “你的猫头毛毛虫进化了吗?这么大惊小怪。” “不不不不,你们看这个新闻。”斑船长点开了全息屏幕,一个新闻跳了出来。 【茶柯多已于昨日被执行死刑。记者获悉,茶柯多在行刑之前表示自己想喝一杯真选特饮】 “看!茶柯多想喝真选特饮已经上了热搜了。的的确确是真选特饮!!这是怎么回事??” 猫先生说:“银河里有和我们小真的果汁一样名字的饮品吗?” “我不知道。”斑船长说,“也许是凑巧?但是真选特饮这个牌子已经上了热搜了!!大家都在问这是什么饮料。” 小真说:“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在二十秒前,我的果汁已经被全部卖光了。” “……” “我标的1500信用点一瓶,在这个新闻出来后的5分钟内全部被抢光了。智慧生物就是喜欢凑热闹。”小真摸着下巴说,“现在有一群客人留言问还有没有货。” “你这是走了狗屎运吗小真?”斑船长喊道。 猫先生问道:“这事和你有关吗?” 小真摊开手,“茶柯多在伊丹被执行死刑,伊丹离我们隔着有亿万群星之遥。更别提茶柯多几乎就是被与世隔绝重重看守。你觉得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猫先生看着全息屏幕说,“但这世界上没有偶然。” 是可能与可能交汇出了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啊,小真暗想,这真有趣。 第132章 手指 第132章 继小真的果汁生意取得了大成功后, 斑船长的猫头毛毛虫也有了好消息。 “我的毛毛虫终于迎来了关键时刻!!”斑船长喜气洋洋地宣布道。 小真和猫先生好奇地盯着桌子中间的猫头毛毛虫。此刻,毛绒绒的猫头毛毛虫周身散发着朦胧的光晕,颇有几分神圣的味道, 这正是毛毛虫即将突破的标志。斑船长激动地围绕着猫头毛毛虫不断拍照录像, 一副誓要记录下毛毛虫这一重大历史转折点的每一分每一秒。 毛毛虫直起了身体, 往日可爱的猫猫头此刻看起来也颇为严肃。光晕越来越亮,它的周身出现了几道飞快旋转的光环。“哦哦哦, 就要变了!!”小真说, “我可是等着喊哇呜金色传说呢!” 一道白光闪过。 光晕散去。 猫头毛毛虫站在原地。 小真说:“它进化了吗?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好像是没怎么变。” 斑船长说:“不, 它变了!!” “哪里?” “它变了。”斑船长拿来了一把尺量了量,“它长高了大约一厘米。” “……” “这是进化?” 斑船长翻开说明书说:“这叫做境界突破。进化之前的先期准备。” “……” “不要小看境界突破, 我的毛毛虫已经不是原来的毛毛虫了!!它已经脱胎换骨了!” “嗯,也就是说你还要继续砸钱才能进化?” “请称之为继续投资。” 猫先生和小真对视一眼, 默契地离开了现场。 碧绿的新鲜韭菜,是没得救的。 猫先生告诉小真, 近日毛球王国也有了新鲜事。 “什么?”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猫先生在先前把毛球们迁移到了更大的温室盒,毛球王国的领土已经扩展成了原来的十倍。 如今的毛球六国局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白毛球,灰毛球,红毛球三联盟是现在最大的势力, 其次就是棕毛球蓝毛球的联盟,剩下的黑毛球一家没有任何联盟。 这不是猫先生让小真看的重点。 毛球王国现在出现了新东西。在每个毛球国度的中心区域,搭建起了某种建筑, 是毛球们用了小石块和一些沙土堆积而成。小真看了一会儿, 总算看出这些毛球在堆什么。 “它们搭的是黏土小人的雕像?” “是的。” 毛球们用沙土和石块堆积成了一个高大(在毛球的眼中)的黏土小人。每一个毛球国度都有类似的黏土小人雕塑。不过除了黏土小人的雕塑之外,它们还在搭另外一种雕塑, 是几根细细长长的圆形长条, 小真并没有看出它们到底在搭什么。 在好奇地注视了数分钟后, 小真还是没看出它们到底在制作什么雕像。 “那是什么?” “毛球的崇拜物。” “我知道,但那是什么?”小真说,“看起来圆圆长长的。” “你猜猜?” “长圆条。” “你再想一想,经常和黏土小人一起出现的是什么?” 小真想了想,说道:“这是手指?” “对。在毛球的眼中,它们只能观测到你的手指。你在它们心中的定义就是‘手指’。天使受到手指的指派降临到它们这个世界。所以现在毛球如今发展出了一种手指崇拜。它们心中的神是几根白色的柔软肉条,而这些柔软肉条的使者就是黏土小人。 “哦……”小真试着把自己的手伸进温室盒,在某群毛球上方晃了晃手指,下方的毛球们立刻爆发了波涛汹涌的骚动,无数的毛球们涌到了他手指的下方。几十秒后,手指下方就成了毛球的海洋。它们激动地对着天空中的巨大手指抖动身上的绒毛,追逐着手指移动的方向。当手指消失后,它们对着天空上方手指最后出现的方向集体趴倒,一动不动。 “它们在干嘛?” “唔,信徒们的宗教行为。这个还好,一会儿就要表演行为艺术了。你看。” 一些毛球被其他毛球推着在地上滚动,虽然说在小真眼里,它们都是一群毛绒绒的球。但这些毛球被其他球推着在地上滚的时候还是颇为可爱喜感。 “这也是宗教行为的一种吗?” “据我的观察,这是一种苦修。” “啥?” “它们的原身,黑扁蠊最讨厌的事就是翻身腹部朝上。现在虽然变成了毛球它们还是一样憎恶这种姿势。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因为它们的腹部表皮比较柔软,露出腹部等于暴露要害。但是对于它们热爱敬仰的神明来说,露出腹部等于是把它们的生命献给神。” “那岂不是只要翻身躺着就算敬神了,何必要这样滚呢。” “因为翻身躺着不动就能算是一次敬神。而每滚动一周,就意味着对神明敬献了一次它们的生命,滚动两次,就意味着两次奉献,滚动三次,则意味着三次。那当然是次数越多,奉献越大。毛球们被人推着翻滚,实际上是在苦修积攒自己的功德啊。”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简直都要信了!” “就是这样,你看毛球们的苦修得多开心啊。我认为如果有一天毛球的科技点能够发明出风扇,那一定是宗教场所利用率最高的东西。把毛球绑在风扇上,就可以方便而快捷地表现出自己是虔诚的修士了!” “……这听起来真耳熟。”小真把目光移开,继续去看毛球工匠们正在雕的神像雕塑。他发现黏土小人的雕塑各家毛球基本都差不多,除了大小有细微差别,都能看出来原来黏土小人的影子。但到了手指雕像,各国的雕塑就大相径庭。这大约和毛球们各自的观测有关。白毛球和灰毛球家的手指雕塑有六根,红毛球家的有四根,棕毛球和蓝毛球家的有三根,但棕毛球是各家毛球里唯一把大拇指雕出来的毛球。只有黑毛球家的手指雕塑是正确的五根,可能是因为黑毛球家的国力太弱,它们家的手指堆得费拉不堪,颇为畸形。 白毛球和灰毛球家的手指雕塑就非常精细,它们挑选出了洁白的小石子,混合沙土,堆出了整齐细长的手指。而最让人吃惊的是,它们竟然用了某种白色的溶液均匀地涂在了手指外侧。 猫先生说:“因为它们搞不出肉色,只能调出白色涂料。不错了。” “这种白色涂料是怎么来的!!” “用石灰调出来的。”猫先生说,“我把毛球王国领土扩展后,改良了一下环境,放入了更多各种各样的天然石块,同时引入了两条河流,增加了一些绿植。目前的结果是它们捣鼓出了石灰涂料。” “我的手指不长那样,我的手指也不是六根!”小真盯着六指雕像抱怨道。 “这已经是举国之力造出来的东西了,你就别抱怨了。” “啊,我也看到你的图腾了。” 猫先生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不是我!” “那就是你。” “不是我!!” “好,我换个说法。”小真摸着下巴说,“那是你的猫尾巴?” “我拒绝承认那个玩意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手指雕像之后,总会出现一个简陋的壁画,内容往往是一根用泥土涂出来的一根像蛇一样的怪物。经过小真的仔细观察,认出那应该就是猫先生的尾巴。这个尾巴图案在各个毛球国都被表现得蜿蜒诡异而古怪,它大约是象征了毛球心中的某种邪恶力量。 小真猜这种象征可能和某天黏土小人去温室盒发饲料,结果被猫先生的尾巴将它们直接从电梯上扫了下去有关。 在手指雕像身后的粗糙壁画里,内容基本都是可怖的邪恶猫尾巴。图案内容往往被绘制成扭曲的猫尾巴被一个叉子一样的东西钉在地上,而手指漂浮在上空。 “这都是什么早期妖魔形象……” “我说了,这玩意儿和我没关系!!” 在小真和猫先生说话的间隙,正在进行毛球滚动苦修的毛球大军们浩浩荡荡地追逐着小真手指消失的方向来到了棕毛球的领土附近,棕毛球们的士兵们冲了出来阻拦这些狂热的毛球们继续前进。 但信徒毛球们还试图继续前进,棕色士兵毛球自然是不愿让它们踏进自己的领土,对闯得最凶的信徒们,士兵直接进行了攻击。在混乱之中,就演化成了几百个毛球的踩踏事件,一些正在进行滚动苦修的毛球直接受了伤,甚至有毛球当场踩踏死亡。 大量的棕色毛球士兵涌了出来驱赶堵在国境线上的信徒毛球。在强硬的驱赶之下,悲痛的信徒们终于散去了。 猫先生盯着信徒毛球们说:“唔,看样子是要打仗了。” “又要打仗?”虽然问的是疑问句,但小真显得并不吃惊,他说:“这些喜欢滚动的信徒毛球们多是灰色和白色的。这次受了伤是要报复。” “追寻着神的指引,但却遇到了异端棕毛球的阻拦,并且打伤虔诚的信徒,这对白毛球和灰毛球来说,这可是最佳的挑起战争的机会。” “等等,现在棕毛球怎么在你嘴里成了异端?他们不都是信仰手指的吗?” “这区别大了。白毛球和灰毛球信仰的是六根手指,棕毛球和蓝毛球信仰的是三根手指,对于白灰毛球来说,棕毛球就是异端!” “我现在一个手只有五根手指!它们全是异端!” “反正信仰的都是你。手指是因为毛球的视界只能看到这么多。”猫先生点点头,“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会开始了。我又可以开直播收钱了。” 到了第二天,白毛球和灰毛球联军冲向了棕毛球的国土。 这是毛球王国的第一次宗教战争。 第133章 天启 上 第133章 天启上 我记得那一天, 那是伟大的神明降下天启之时。 …… 它能感觉到气流在它身边流动,它柔软的细毛也跟之浮动。 它举起双臂,紧紧地抓住了一个小纸片, 向下跳去。纸片在风中摇晃, 它并没有掌握如何在风中操纵这个小纸片,只是牢牢用脚勾住了纸片,狼狈地随风翻滚。纸片在空中翻滚着, 摇晃着。数秒后,纸片飘落到了目的地。 纸片航行的驾驶员——它从纸片上爬了下来。 这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用纸片漂浮的确能比平日更高速, 更方便。但此刻,它的脑内只留下了方便的印象,它对时间并没有概念。纸片航行的唯一问题就是方向无法掌控, 只能根据风向来传送。它决定将这点信息记录在自己的气味里, 回来传递给自己的同伴。 它搓了搓前肢,抖动身体, 从它遍布全身的毛绒绒白色毛发中, 掉下了一包浅绿色菌丝团, 这是它随身携带的食物。它快速地啃食了起来,隐藏在细密白软毛中的两根触角因为这美味不由得轻轻晃动。将岩菌摘下晒干, 再经由厨子们咀嚼处理吐出后搓成菌丝团, 是如今广受白之国好评的做法。在它们眼中,新采的岩菌风味最佳可容易变味,菌丝团味道更持久且携带方便。据说邻国的岩菌是另外一种料理处理手法,它的兄弟曾说蓝之国的菜肴有一种特殊的让人颤抖的风味, 它一直都很想品尝一下。 也许, 就快了。 如果这场仗能赢得胜利。 它叫做白天启。它幼年时, 天使曾经降临到它的身边递给它一块小饼干。长老说这是白之国得到了天启。所以大家都以白天启这个名号来叫它。 进食完毕后, 它趴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翻过转了三百六十度,而后又转了三百六十度,最后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对神明的祈祷礼仪必须要严谨而认真。它知道那伟大的神明正在天空之外凝视着它们。 在完成严肃的翻滚仪式后,白天启以一个优雅的抖动身体结束了自己的祈祷仪式。它飞快地向前爬去,细密的白毛蹭过了地上细小的苔藓和粗糙的石块。这些天以来,路上长出了越来越多粗壮的牛筋草和泽漆草,在空气中散播着淡淡的青草涩味。它对此既不喜欢也不反感,这些青草味会减慢它前进探索的步伐,但同时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同样能隐藏它的气味。 它必须要小心翼翼地接近敌国的领地,且不被对方发现。 现在它爬进了一处高耸的土坡,慢慢攀上了一根牛筋草的长叶。它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叶片中。不远处是一队棕之国的工匠在干活。它们缓慢地推着小石块,将石子们推成一道长墙,这是棕之国的防御工事。一些棕之国士兵正在工匠身边巡逻,它们也知道战事将近。 白天启清楚地记得不久前那些兴奋追逐神迹的兄弟姐妹们遭遇到的残暴驱逐。每当回忆起这事它就不由得轻轻颤抖。它的信息储存区记录着那些拖回来的残缺肢体的酸腐味供它随时回味。这一切都在告诉白天启,那一天,是伟大神圣的神迹降临之时,但有一部分兄弟姐妹却永远的消失了。 它耐心地看了一会儿棕之国正在搭建的防御工事。其中有三个工匠用小石子搭出了三根高柱。白天启对此感到非常不悦。三根柱子是对神明的曲解与污蔑,它知道那至高伟大的无上存在应该是由六根柱子组成,这是白之国的长老一直对它们传播的信息。而长老曾经亲自触碰过最尊贵的天使大人。它的话无疑是世间真理。 棕之国的崇拜是错误的,白天启暗想。 而我们将会纠正这个错误。 在又观察了棕色毛球工匠的一番劳作后,白天启从牛筋草的长叶上滑了下去。它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侦察。 前往下一个侦察地点的路上,它听到了某种嗡嗡的声响。白天启抬起头,那是一只巨大的苍蝇在空中飞舞。它羡慕地盯着那双透明的不断扇动的翅膀好一会儿。翅膀,意味着飞翔。无论是作战还是侦察,这都是非常方便的身体组织。它也渴望像苍蝇一样拥有一对可以在风中遨游的翅膀。 它有一个爱幻想的姐妹,说它们过去也曾有过翅膀。白天启认为那是她吃多了纤维导致的呓语。 它又看了那只苍蝇好一会儿,期望它能不知好歹停在地上。这样也许它能立刻抓住机会攻击,吃到美味的苍蝇内脏。新鲜的肉食总比陈旧的岩菌好吃。但很遗憾,苍蝇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后就飞走了。 白天启继续了自己的侦察。它提起触角,仔细地在风中晃动,辨别着气流中的气味。它的触角是敏锐的气味辨别器,哪怕是相隔数米远的距离,它也能分辨出那里有多少个同伴和敌人。 一阵古怪的味道飘了过来,它转动着触角,这是它在以前从没有识别过的奇怪气味。这个气味有些呛人,又非常的炙热,这和它以前闻惯的青草的涩味,湿木头的潮湿味,发酵岩菌的酸味以及沙土的干燥气息都大不相同。 它相当的热烈,带着刺人的热度。 它转动了方向,沿着气味而去。 近日来,它们的世界正发生剧烈的变化。它本来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静止不变的,空间也是固定如斯。后来它相熟的另外一个侦察兵兄弟告诉它,世界的边界比以前扩大了数倍。它当时并不相信,因为它曾经到访过世界的尽头,那是一条规整的高大长墙。但这次出任务后,白天启不得不承认,世界的确有了鬼斧神工的变化,过去曾是世界边界的长墙消失了。 这定然是伟大神明的手笔。 想到这里,白天启又有一种忍不住翻滚三圈敬神的冲动,但现在它在执行任务中,必须要争分夺秒。它在心中祈求神明大人原谅它的无礼,等它完成任务后,它将会进行一场翻滚到精疲力尽的苦修。 之后在路上,它运气很好地遇到了一些在趴附在草叶茎秆上的小蚜虫。它一口气吃了个爽。吃蚜虫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它们的味道非常多汁可口,还有一股甜味。只可惜目前白之国的蚜虫很少,它只能在外出侦察活动时打打牙祭。 然后,它找到了气味的来源。 在低垂的草叶之后,聚集着一群黑色的毛球。白天启知道它们,那是可怜的敌国黑之国,它们的手下败将,数次败于它们的弱者。 在不知不觉中,它已经接近了黑之国的领地。 眼前的几个黑毛球看起来都很瘦弱,细密的黑毛也显得暗淡无光。这可能和前面白之国抢夺了黑之国大批岩菌有关。白天启知道现在黑之国和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联盟,这导致它们变成了谁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一想到这里,它心中不由得升起了类似怜悯的情感。这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黑毛球们看起来很瘦,而是它想起了那个它,它叫做黑薄荷。因为它曾经捡到过半块薄荷口香糖,所以大家都叫它黑薄荷。 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毛球,眼下生活在白之国。 黑薄荷是白之国抢来的奴隶苦工。 白天启一直都觉得黑薄荷的气味很好闻,它的信息素很柔和。它隐藏在柔软黑毛之下的触角很可爱。每次看到它,白天启总有一种想和它交流沟通的**。但是这么做,会被它的兄弟姐妹笑话。 奴隶没有和它们交换信息素的权利。 可是,黑薄荷对它来说是特别的。 白天启曾经和黑薄荷有过数次偷偷交换过信息素。 “我现在回不去了。”黑薄荷这么说道,“我的气味已经打上了白之国的烙印。如果我逃回去的话,也会被我的兄弟姐妹们当场处死。” 白天启觉得那实在是好极了。 “可我想我的兄弟姐妹。”黑薄荷的触角垂下,“我真的很想它们。” “那么……”白天启试探地说道:“我是侦察兵经常要外出,如果我见到你的家人,我会代你向它们问个好。” 那一刻,黑薄荷散发的信息素让它沉醉。 …… 白天启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不远处的几个黑毛球士兵正围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不断闪烁的橘红色的东西。 这个东西和它以前所见过的任何物体都不一样。它在闪烁,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明亮而刺眼,比天空中的那个太阳更加耀眼。它又像一个活物,不断的抖动。 那个热烈而刺鼻的气味源头正是它。 一个黑毛球士兵拿起一个小树枝戳了戳它,只在瞬间,橘红色的闪光跳上了树枝,缠绕着起舞。另一只黑毛球靠近了树枝,紧接着红色闪光就窜到了它的身上,它的黑毛被闪光吞噬了。旁边的黑毛球士兵们见状纷纷用石块沙土砸向它。在一阵沙土攻击后,这只倒霉黑毛球身上的橘红色闪光熄灭了,但是它的黑毛明显短了一大截,缕缕的青烟升起,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扩散。 那是什么? 白天启完全不理解它眼前所目睹的景象。 黑毛球士兵聚在一起触碰着触角,这是隔绝于他人的信息交换。白天启忍不住又前进了几步,既然无法窥探到黑毛球的私语,那至少也要把那个闪动的橘红色物体看个明白。 可是黑毛球士兵们把那个物体挡得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黑毛球士兵们轮流捧着沙土撒在了闪动橘红物体的身上,片刻后,闪动的光芒越来越暗,接着橘红色的物体消失了。伴随着滋滋的声响,青烟冉冉上升。 白天启躲在叶子后注视着它们的操作,耐心地等着这些黑毛球士兵全部离开。 当最后一个黑毛球士兵离去,四周的一切都陷于沉寂后,白天启来到了方才黑毛球士兵聚集的地方。 它挖开了沙土,那里并没有什么橘红色跳动的闪光物质,只有一些焦黑木块的碎片。 那气味依然还在,热烈,呛鼻,危险而迷人。 第134章 天启 下 第134章天启下 它顺着小路向前行。前方的气味开始变得越来越浓烈, 它的触角立刻就辨别出了这种味道,这是它的同伴散发出的特殊气味,每一个兄弟姐妹的气味都有细微的差别, 但它们天生就能记住彼此。 白天启加快了速度,当它翻过一块巨大的碎石后,几个白色的毛球们迅速地出现了。 “白天启回来了!”“它回来了!!”“是它!”白色毛球们围了过来, 用触角相碰执行了礼貌的欢迎仪式。 在与最后一只白毛球打完招呼后, 同伴们问它侦察任务的执行情况。 “我必须要立刻见到长老。”白天启的触角散发着急促的信号。毛球们并没有发声器官, 它们的交流统统都是利用触角散发的气味信息。 其他白毛球们好奇地询问是不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有一只高大的白毛球提出可能是棕之国的防御工事特别严密。一提起棕之国, 这几个白毛球们的信息素立刻就变得激昂狂躁,前日死伤的白毛球基本都是它们一个卵荚孵化出来的兄弟姐妹。它们一起亲手处理了死去兄弟姐妹的残尸, 棕之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但白天启说它要汇报的情报并非是棕之国,而是黑之国。 “黑之国?”白毛球们显得困惑不已。黑之国很弱,这是它们的共识。在几番打压和抢夺后, 黑之国甚至连一个盟友都没有。毛球的世界观里, 群体的强弱决定着一切。它们的眼中,黑毛球们全体变成白之国的奴隶是迟早的事。 黑毛球们藏着一个奇怪的红色东西。白天启认为就算将信息传达给这几个同伴,它们也不会理解。它眼下必须要见到长老。也只有长老能够解答它的疑问。 和同伴们分开后, 它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居住区,沿着小路向前就是白之国的神庙。此时的神庙尚未竣工, 这是白之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工程,也是毛球王国最大的一场工事。大殿的轮廓已经初具规模,一队队奴隶推着石块沿着细长的小道来回忙碌。大殿两侧是两个宏伟的礼拜祈祷堂, 它们已经基本竣工。在竣工的那一天,这个伟大神庙就会命名为“六柱神庙”。在将来, 白毛球的民众都会前往这两个礼拜堂去祈祷。白天启满怀自豪地注视着眼前的神庙, 这座神庙的规模前无古人。伟大神明一定会为这奇观所垂怜祂的信徒们。 通往神殿的中央广场上, 矗立着六根巨大的石柱,这正是神的化身意像。白毛球恭敬地面对六根石柱翻滚了一圈,它希望能够借此离神更近一些。 等行完礼,它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奴隶工棚处的黑薄荷,它正在运送沙土。黑薄荷的走路姿势有点摇摇晃晃,但在白天启的眼中,它这幅姿态实在是可爱到让人发笑。 “黑毛球的工作效率太低了。”一个白毛球监工对白天启说,“只要我一移开视线,它们就会想尽办法偷懒。”它对它出示了一根小木棍,“只有用棍子不断敲打,才能让它们稍许老实一些。” 白天启偷偷看了远处的黑薄荷一眼,它希望监工的棍棒没有打到它身上。“这些蠢货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是多么伟大的神圣工程。”白毛球监工感叹道。 “长老在哪儿?”白天启问它。 监工指向了大殿后的一个小山丘,那里是一个临时神庙。在神庙工程没有完成之前,长老都会在那里举行祭祀祈祷仪式。 当白天启见到长老时,它正在和六个唱诗班的学徒一起颂祷。六意味着伟大神明由六根参天高柱组成,正是六柱神明支撑起了世界的天与地。这六个学徒都将是未来神庙中的祭司。它们的气味凝重而严肃,白天启能感觉到它们触角上的纤毛精密的颤动,这是在用最整齐的气流向神送上自己的敬意。 等它们的颂祷结束后,白天启与长老来到了旁边的密室。它对长老汇报了它的所见所闻。 “红色闪光的物质?”长老的气味充满了不确定,它的法杖在地上敲动。这是天使降临后留下的一根木杖。如今也是白之国最重要的圣物。 “是的。”白天启描绘了一下那个红色闪光物质的形状,还有它跳上黑毛球手上树枝起舞的景况,最后它拿出了最重要的证物,从那堆灰烬中捡到的一块焦木碎片。 长老用触角触碰着这块碎片,久久没有出声。而后它说:“这是红色恶魔。” “什么?” “一种古老的恶魔,它名为火。”长老对白天启描述起了它所掌握的知识。这是一种起源古老的邪恶生物,如水一般无形,它是一种禁忌。长老也并不清楚这种恶魔来自哪里,又因何出现。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红色恶魔那无穷无尽的食欲。它能够吞噬掉所有触碰到它的一切东西。长老的妹妹就曾经被火所吞噬。 “一眨眼就什么都没了。我的妹妹只留下一些焦炭残灰。我们只能拼命对它砸石头,只要一靠近它就会被吃。最后它吃掉了好几个你的长辈才消失。”它用辛辣刺激的强烈气味来形容这个恶魔的可怖。 长老最后加重了气味:“千万不要招惹它。这是禁忌中的禁忌。” 白天启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黑毛球利用起了红色恶魔,那该怎么办? 长老陷入了沉默,最后它说:“这绝不可能。”因为火是贪婪的,它只会疯狂吞噬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吃光所有能吃到的东西绝不消失。如果黑毛球想要利用红色恶魔“火”,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白天启回忆着自己目睹的情景,想着那几个惊慌失措的黑毛球,它点点头。 …… 它走出神庙,偷偷找到了黑薄荷。它给黑薄荷带来了三只蚜虫。在路上它找了片小叶子包住了三只蚜虫。当叶片打开时,蚜虫还很完好。 黑薄荷的触角立刻就快乐地抖动了几下,“这是我家乡的蚜虫。” 白天启点点头,这的确是在黑毛球领土边界抓来的。 黑薄荷快速地吃掉了一个。它散发出了某种让白天启晕晕乎乎的甜美气息,“真好吃。”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会给你带更多。”白天启说道,“等以后白之国变得更加广阔,吃蚜虫就更方便了。” 黑薄荷的触角垂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以后还要再去攻占我们的国家吗?” “……”白天启突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你们是不是就要去攻打棕之国了?” “它们杀害了我们的兄弟姐妹,它们崇拜了错误的神明。”白天启竖起了触角,对黑薄荷阐明这场战争的重要性,它指向广场中央的神明雕像,“神在天空看着这一切。那天的神迹,就是天启。” “天启……” “是的!”白天启迫切地想让黑薄荷理解天启的意义。它第一次觉得自己触角上的纤毛不够用,无法用最细微的气流向黑薄荷传递它心中的憧憬和虔诚。 黑薄荷默默地听着它的表述,它很安静,它的触角也一动不动,它什么话都没说。 …… 过了午后,战争开始了。 大批的白毛球和灰毛球联军浩浩荡荡地攻向了棕之国的领地。 白天启站在山坡上,山坡下大批白灰联军正在攻城。棕之国连夜搭建的沙土防御工事颇有成效,棕毛球们躲在沙土墙后持续向联军投掷小石块。白毛球和灰毛球们在石块的弹雨中举着叶片前行,不断有毛球被击中倒下。 柔和的清风顺着道路吹来,带着受伤毛球体腺散发的特殊气味和亢奋的战斗激素。棕毛球士兵依靠工事组织了有效的抵抗,白毛球和灰毛球的人数众多,但推进的速度并不快。 一个白毛球对着山下的棕毛球骂脏话。毛球们会散发一种特别难闻的气味作为羞辱对方的脏话。它叫做白双颚,因为它的白毛之下有一对特别坚硬锋利的大颚,所以白毛球们都会尊敬地称呼它白双颚。它是指挥这场神圣天启战役的指挥官。在它眼中,所有的棕毛球都傻逼。傻逼棕之国,傻逼棕毛球,还有它的傻逼盟友蓝之国,傻逼蓝毛球。 看看它们的神庙,都是什么傻逼玩意儿。伟大的神如果看到祂被塑造成为三根石柱,一定会把这群傻逼统统砸死。这就是这场神圣战争的意义所在。神明应该是六根石柱,三根石柱怎么够用。白毛球所有士兵加上所有灰毛球士兵,别说一个棕之国,两个棕之国都能给推平了。等打进傻逼棕之国内,它第一个命令就是要让它们把那个傻逼三根石柱统统给推了,然后它会把棕之国的傻逼祭司们统统抓来给白国神庙铺路。 只要傻逼蓝之国不来犯傻支援棕之国,那么一切都会很简单顺利。嗯,只要蓝之国不要这么傻逼。它正这么想着,白天启告诉它,蓝之国的援军到了。 在另一侧的山坡上,蓝色的毛球士兵们冲了下来。 白双颚不慌不忙,它将另一个气味传送到了流动的风中。每一个白毛球和灰毛球都在调整着自己触角的颤动,它们有一种特殊的频率来接收己方的信息。这是毛球们种族特有的气味无线通讯。 “胜利属于我们!为了六柱神!!” 蓝毛球冲进战场与正在攻城的白灰联军陷入厮杀。白双颚用触角给白天启发出了一个信号。 白天启周身软绵的细毛正在捕捉风向。又一阵微风过去后,它转身对自己的同伴们说道:“就是现在!” 它的同伴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小纸片。这是某一天突然飞进白之国的一页小真的草稿纸。白天启经过一番研究,让同伴们把纸张撕成一小片一小片。这将成为它们飞行的工具。 白天启紧紧抓住小纸片,向山下跳去。 起风了。 在轻风的吹拂下,一张张小纸片随风旋转,每一个白毛球都紧紧贴附在纸片上,它们在风中上下起伏,乘坐着纸片航班进入了棕之国的领地。风逐渐减弱,纸片们如小伞兵们纷纷降落。 它们是白之国的突袭空降兵。 “上啊!”白天启带领着落地的同伴们向正在守城的棕毛球背后发起了突袭。 厮杀与乱战。棕之国的士兵们仓皇地发出愤怒的气味,白天启毫无畏惧,它一马当先,冲上了城墙,第一个将棕之国的防御城墙打开了一个口子。白毛球和灰毛球的联军如潮水般涌入。 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棕毛球很快就败下阵来,蓝毛球见势不妙立刻开始撤退。战事胜负已分,白毛球和灰毛球们快速占领了棕之国的腹地,它们推倒了棕之国所有愚蠢的三根石柱雕像,砸毁了它们的神庙,抢夺了大批的奴隶与资源。 就在它们快乐地庆祝自己的胜利之时,白天启突然收到了一个奇怪的讯息。 黑之国前来偷袭。 白毛球们面面相觑,它们对黑毛球的无谋感到诧异。黑毛球的孱弱众所周知,它的兵力也是六国之中最弱的。白双颚直接笑了,它认为眼下是直接吞并黑之国的好机会。 “你说是不是?”白双颚问身边的白天启。白天启是这场战争取得胜利的英雄,毛球都已认定它就是当之无愧的天启。 白天启没有说话,因为它的触角又闻到了那个气味,那个呛人刺激而又炙热危险的味道。 白毛球们离开了棕之国,它们匆匆赶回去回防。 还没接近白之国,它们就收到了无数混乱的讯息,“红色恶魔!!”“是红色恶魔!!” “黑之国带来了红色恶魔!!” 数道青烟自白之国的领土冉冉升起。白天启闻到了那呛鼻的燃烧味。它又看到了那天它目睹的橘红色闪光物质。不过与上次截然不同,上次被黑毛球包围的它是小小摇曳的小苗,似乎眨眼间就能消失,而现在的它是到处疯狂起舞的巨大恶魔。 四处都闪耀着橘红色的火光。 空气弥散着刺鼻的焦味。红色恶魔正在肆虐。白之国的种植菌场已经化作了一团炽热的亮光。原先种植在神庙旁的植物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喷洒着刺激性的臭味。一些红色恶魔直接跳到了白毛球的身上,它们疯狂地发出苦痛的气味,然后就被整个儿吞噬了。 空气开始扭曲,气温变得很高,连在地面爬行都变得疼痛难忍。 快逃快逃!!白毛球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 它的家园正在毁灭。 黑薄荷。 黑薄荷,白天启想。它在哪儿呢。 它想找到黑薄荷。 神啊,伟大的六柱神啊,请您保佑你的子民,请您救救我们,请您救救黑薄荷…… 红色恶魔舔舐着六根石柱,地面变得越发炽热。 火焰在吞食着一切,它的国家正陨落。 它的触角微微转动,它在分辨这死亡高温中的气味,那是它同伴被吞噬时凄惨的鸣叫,那是它们勤恳种植菌场被焚毁的焦味,那是已逝者残骸的留存,那是垂死的呼救。炙热的气流涌向它,烤得它全身发痛。 “白天启,快逃!!” 它站在原地感受着气流中的信息。它等待着,风中的灰烬,天空充斥着红光。不,还差一点。再坚持一下。一个细微的气味裹挟着激烈的焦味涌向了它触角的纤毛。是它,是黑薄荷。 它冲进了火光四起的神庙,在一处废墟下,它找到了黑薄荷。它被石块压住了一半身体,无法逃离。 它拉扯着它。黑薄荷发出了嘶嘶的呼气。它的气味支离破碎。“我的兄弟们带来了恶魔……” “你会活下来的,我们一起走。” “快逃……”黑薄荷的气息逐渐低落,“你的六柱神救不了你……” “我会救出你的!我是六柱神的天启!” 轰! 六根石柱在燃烧的火焰中轰然倒下。到处都是红色恶魔,残垣断壁间跳跃着火光。白天启看见了长老,它的残躯已经被烧焦了,但手里仍牢牢握住它的法杖。只因那是天使曾经遗留下的圣物。 长老是最虔诚最爱神的存在,为什么神不救它呢? 砰!神庙的墙壁因为高温而塌陷炸裂。白天启站在黑薄荷身旁,红色恶魔即将吞噬它们。它垂下了触角,等着死亡的降临。 哗啦!! 从天空中泼下了透明的水流。正在到处肆虐的火焰就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生命。在滋啦作响的恶魔惨叫中,嚣张的火焰化作了一缕缕青烟。倾盆泼洒的水流瀑布之下,原本在天地四处跳动的火焰全都被扑灭了。 它吃惊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哗啦! 水珠泼洒到了白天启的身上。它本来并不喜欢水,但此刻的清凉液体仿佛拂去了所有因为炽热带来的灼伤疼痛。 “我们得救了?”黑薄荷低声问道。 倒下的六柱神已经碎成了无数块碎片。那是由数千白毛球工匠和黑毛球奴隶共同用血汗建造的伟大神明之像。在已经化为废墟的神庙前,白天启认出了那些倒塌的沙土石块,那曾是天使的雕像,如今它们已经被火烧得发黑。白天启记得它曾经充满热情地在天使地基的泥土上按下自己的爪印,这对于它来说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啊。 起风了。 那是充满清凉水汽的微风。 这亦是救赎之风。 白天启抬起头,在缕缕青烟之后,一个巨物矗立在天空中。这庞大之物柔软而扭曲,它凭空出现犹如诡秘之影。无法用气味描述,无法用信息传达。那是超然于世界之物,那亦是绝对主宰之本身。 “白天启,你还活着!”它的同伴们在废墟间出现,惊喜地涌向它。 我活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我得到了天启。” ***************** 小真来到了毛球温室盒前,他转头问猫先生:“在我去上学的时候,白之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猫先生晃了晃尾巴:“没什么。” “这叫没什么??它们的一大半地方都烧光了!!” “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火灾。” “小火灾?” “不过我已经用水扑灭了。”猫先生平静地答道,它的尾巴又晃了晃。 数日后。 小真对着猫先生喊道:“你又干了什么??” “什么?” 小真指着白之国,那里本来是白毛球们崇拜小真手指的神庙,但如今手指雕像已经全部被拆光,现在矗立着的是一个扭曲的长条神像——猫尾巴。 第135章 送它们去远游 第135章 送它们去远游 方子薇出差回来了。 蓝猫退休金终于结束了这段借宿在颜家的日子。 她一踏入颜家, 就高喊着“退休金我的儿啊妈妈好想你啊~~~~~”扑向了在沙发上惊恐万分的退休金。 “你的儿子看起来已经记不得你了。”安媛在一旁幽幽地说。 退休金飞速躲到了柜子底下,方子薇一进门的加速度动作外加声效显然惊吓到了它。 “我的乖宝我的儿啊快来治愈你的妈妈!”方子薇蹲在柜子前,一边深情地对退休金表达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之情, 一边伸手把它拖了出来。退休金抗议地喵喵了几声,胆怯地嗅了嗅方子薇的手,很快这熟悉的味道就它找回了昔日女主人的记忆。它便立刻乖乖地被她抱在怀里任她揉搓。 “我在外出差的这些日子就靠退休金的照片和视频来苟命了。现在重新抱住它的感觉真好。”方子薇感叹道,她此次出差因为某些事而耽搁,归期一拖再拖。现在接回退休金让这位被繁重工作折磨得生无乐趣的女白领又找回了人生的希望。 “恭喜你们母子团聚。”跟着走进门的李馨宜说道。 “退休金竟然还能记得你。”安媛盯着方子薇和退休金说,“我以为猫猫都很无情。” “你这是在嫉妒。” 安媛坚定地说道:“猫猫就是可爱但是无情, 狗狗才是最好的。” “请你对你家的猫先生也这么说!” “不瞒你说, 我家猫先生根本不就给我摸。你说,我养猫是图什么?”安媛愤慨地说道,“我有时觉得我家养的不是宠物,而是一个祖宗。” “听听你这口气, 那你还养什么猫。” “因为那是小真带回来的。” 李馨宜笑道:“安媛你既然是狗狗党,为什么不养一只狗呢?” 安媛转头凝视她, 她轻声说:“我是不会再养狗狗了。” “啊。”方子薇说, “因为安媛以前养的那只狗的关系。一旦投入太多感情, 分别就会特别伤感。” “嗯,正义走的时候,我哭了好几天。” “等等,你的狗子名字叫什么?”李馨宜问道。 “对对, 就是这个名字, 正义。”方子薇点头,“告诉我, 你和你老公是怎么想到给狗狗取正义这个奇奇怪怪中二感爆棚的名字的?” “我觉得正义很好听啊。”安媛正色道。 “就真的很奇怪啊!” 李馨宜附和:“听起来像是小真这个年龄取的名字。” “正义这条狗狗, 它长得就很正义。它是一条很好很好的狗。”安媛轻声说, “它临死的时候,我一直抱着它。我当时就在想以后再也没有像它这么好的狗了。” 方子薇说:“可是我记得正义是走失的啊,你当时找了好久一直都没找到才死心的。” “不对啊,正义死的时候我明明在它身边。” “不不不,我记得很清楚,你的狗是走失的。” 安媛与方子薇对视了几秒,然后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李馨宜。 李馨宜摊开手,“抱歉,安媛的那只狗,我真不记得是怎么走的。” “要你何用!” 安媛叹息道:“方子薇啊,你这是贵人多忘事。” “我真的记得正义是失踪的!” “被你们说得我又想正义了。”安媛起身拉开抽屉,翻出了她的相簿,“你们看,以前我们和正义拍的照片。它真的是一条又聪明又懂事的狗。” “嗯,一条毫无血统可言的普通土狗。”李馨宜尖刻地说。 “好狗不看出身!” “哎呀看过去的照片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方子薇和李馨宜跟着安媛欣赏起了以前的照片。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三个闺蜜嘻嘻哈哈地点评着过去的点滴记录。翻过几页后,方子薇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这是你家的司机老婆罗清溪。”照片中,罗清溪和安媛并肩微笑,在她们之前,是正在玩耍的小真和刘星泉。这张照片抓拍得极好,无论是两个孩子还是大人表情都很生动活泼。 “嗯,对。” “哇,大美人啊。” “真的很奇怪哎。”方子薇蹙眉道,“她真的是外地过来的吗?” 安媛点头道:“是的,我和罗清溪聊过,她是老刘工作定下来后才过来的。” “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是我的同学呢?你们知道吗?我甚至能说出我和她在中学相处的一些细节。” “罗清溪没有在本市上过学。你这肯定是记错了。”安媛说,“或者有可能你在中学时期有个很像她的同学。” “不,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像是我认识她很久了。” “你看你狗狗和罗清溪的事都记错了,确定不是因为你工作太忙导致的精神虚弱吗?”安媛笑道。 “我知道,这叫做既视感。”李馨宜扶了扶眼镜,她说:“你们有没有这种体验,你们从来没有到过某地,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某事,但在某一个时刻却突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就叫做既视感,又叫做海马效应。” 安媛点头:“你这么说的话,我的确是有过。” “这是有科学理论依据的。一般来说有可能是你接受了太多信息却没有注意信息的来源,在脑中积累了大量无意识记忆,在某种相似的条件下,无意识记忆便会浮现,这会让你产生既视感。现代心理学家则认为这是一种潜意识活动。人类的大脑会根据你已有的信息模拟各种场景,当你在现实中遇到非常相似的境况时,就会想起你以前大脑模拟的场景,这也是既视感的来源之一。本质就是你大脑的潜意识在作祟。” 方子薇说:“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妄想?” “唔,这是因为你大脑太会联想的关系。而这种情况经常会出现在精神太过疲惫的人身上。” “啊……果然是因为我工作太忙了吗?” “是的。”安媛柔声说,“你现在既然回来了,也该好好休息了。” 方子薇抚摸着退休金的软毛,点点头。 ************** 小真正在检查自己近日来的购物。 因为果汁的热销,他好好地大赚了一笔。有了丰厚的资金,小真便开开心心地去采购了几样自己一直想要的道具。 他打开刚刚收到的星际包裹,一件件检查自己的货物。 “这是什么?”小真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金属仪器,外观像是一个小型广播。 “这是什么?”斑船长跟着问道,“这不是你买的吗?” “我没买过这个。”小真摇摇头,翻看包裹说明,“哦,因为我购买积分到了活动标准,这是商家送的赠品。” “赠品?那这有什么用?” “我看一下。”小真点开了说明书,“送它们去远游?这啥?哦,原来是一个驱赶器。” “驱赶器?” “嗯,打着环保旗号的驱赶器,主要是针对虫和野生生物,标签是无害驱虫。”小真说,“可以自己定义‘送去远游’的对象。它会自动播放驱赶声波,特别方便,是如今星际家居的热门产品。” “听起来不错,你妈和李婶不是一直怀疑家里有蟑螂虫子之类的东西吗?” “是的,这下可以不用请除虫公司了。” 孝顺的儿子自然要为母亲解忧。小真打开了设定面板,将驱赶目标一个个输入,“本地原生蟑螂,本地衣鱼虫,本地蚰蜒,蜈蚣……”。他将自己能想到的侵害滋扰别墅的当地害虫输了个遍,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驱赶器闪起了红灯,播放起肉耳听不见的声波,开始运作。 ****************** 客厅内,三个闺蜜的聊天还在继续,她们并没有意识到很快就会发生一件让三人鬼哭狼嚎叫塌房顶的惨烈之事。 最先发现的是方子薇。 此时安媛和李馨宜正坐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看剧。方子薇抱着退休金准备去拿放在茶几上的茶杯。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一群黑乎乎的东西排成一条直线有序地前进。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 是蟑螂。 方子薇揉了揉眼睛。 这些棕褐色壳子上有高光的玩意儿,它们整齐地排着队有条不紊地前进。 方子薇捏着茶杯保持了五秒左右的凝滞,然后转头对李馨宜和安媛说:“那边那个是什么?” “嗯?”李馨宜和安媛顺着方子薇的目光看去。 时间仿佛停滞了。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是拒绝眼前事物的正常生理反应。 紧接着三个女人齐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有蟑螂啊啊啊啊啊啊!!” 安媛操起了拖鞋,她其实并不娇气,一般来说一只蟑螂并不足以引起她的尖叫。但是超过二十只,还整齐列队地在光洁的地板上进行阅兵仪式,这真的能摧毁她的精神防线让她失控地发出惨叫。 李嫂及时赶了过来,她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这,这太夸张了。” 列队进行阅兵仪式前进的不仅仅是精神饱满的蟑螂方阵,还有蚰蜒和衣鱼虫方阵,紧跟着其后的是蜈蚣队列,最后还有三条蛇来压阵,它们前进的有条不紊,队列整齐。 李婶本来还想在安媛面前一展身手,但是在看到整齐的蜈蚣队列和三条蛇后,她也不由得胆战心惊。 四个女人的尖叫不断。小真走出房间,他在楼梯上探出头,瞧见了这惊世骇俗的阅兵队列。 他回到了房间。 好。 驱赶这些有害虫物,路线是个大问题。 现在中止广播,只会在客厅上演有害虫物集体大逃亡,这很不明智。 他可以改个路线。 让这有害虫物阅兵大部队绕开客厅大概会比较好。 小真立刻改了一下路线。 楼下传来方子薇的尖叫:“为什么它们又回头了!!!” 第136章 方阵前进 第136章 一开门, 颜岸差点被浓重的杀虫剂味给熏到当场窒息。 “这是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妻子。 安媛用一种我们都可以死,但虫不能活的气势告诉他正在进行全宅杀虫。 颜岸谨慎地瞧了瞧妻子的神情,对她的最高决策表示了赞同。 被某个盛大有害虫物阅兵仪式冲击到的安媛叫来了杀虫公司对整个颜宅进行大清洁, 为此颜家人将一起暂时搬到本市另外一处住宅住上几天。那是颜岸和安媛以前住的房子, 面积比现在的居所小上一些。小真试图对母亲解释现在颜宅里的虫子全都自行离开了,其实根本不需要再叫除虫公司, 但安媛的态度非常坚决, 一副恨不得把房子掘地三尺驱虫的架势, 小真只得作罢。 在将所有东西都安置藏好,又再三叮嘱黏土小人们千万不可现身活动后,小真跟着家人离开了颜宅。 只要有独立的个人房间, 小真对住哪儿都无所谓。 可他没想到, 这个“送它去远游”的驱赶器竟然还有后续回馈。 当时他正拿着游戏机指挥游戏里的小A继续干活拆房,突然收到了通讯。 【报告, 我方队列已行进到花园中路, 蟑螂方阵遭遇了保安的扫帚攻击,侧翼已经阵亡58%……】 “这是什么?”小真自言自语。 斑船长凑过头看了眼,“哇, 这个驱赶器正在播报你送出去的有害虫物方阵远行情况报告。” 可我并不想知道它们去了哪儿。 小真拿起游戏机, 屏幕里的小A还在努力地拆房子。在他的简单工具和不懈努力之下,房子已经拆了只剩下最后半面墙了。注意到小真正在注视他,小A抬起头问道:“颜真, 你为什么要一直让我拆房子呢?” “不要问问题, 继续拆。” “……” 小真觉得小A看起来很沮丧。程序也会伤心吗? 嘟嘟嘟, 他的通讯器又响了几声。小真又拿起来看了一眼。 【报告!!第三方阵蚰蜒部队在花园东路355号附近遭遇敌袭, 当地人类对我方进行了泼水攻击, 蚰蜒部队有部分队员已被水冲走!】 【报告!!!第四方阵蜈蚣部队队尾遭遇敌袭!!】 这都是在干什么。 斑船长说道:“看起来是要给你从头到尾地播报远行情况。请问你的驱赶目的地设置在哪儿?” 小真点开驱赶器的设置屏幕, 他说:“我当时随便设定了一个垃圾场。嗯,对,城东垃圾场,这是它们的最终目的地。” “所以它们在抵达垃圾场前,驱赶器会一直给你播报情况吗?” “是的,说明书说为了防止驱赶虫兽时出现意外,所以会实时对主人进行汇报远行状态。上面还写了这是本年度最受星际客户欢迎的贴心功能。”小真愤愤地说,“可不管播不播报,设计者就没想过这支队伍本身就会给路人带来惊吓吗?” “毕竟它面对的客户群体是星际人,而不是容易大惊小怪的本地人类。”、 【报告!!第六方阵蛇部队遭遇敌袭!!花园街道派出所民警正在用捕网试图捕捉赤链蛇A,赤链蛇A被民警捕获了!!】 【报告!!第六方阵赤链蛇B和赤链蛇C依然保持原来的速度向目的地进发,民警用捕网向赤链蛇B和C发起了进攻!!】 “哟,你家的赤链蛇看来要团灭了。”斑船长用平板地声调说。 “为什么要播报得那么详细啊!我并不想知道它们在去垃圾场的路上遭遇了什么。” 斑船长笑道:“既然是从你家里出去的虫子,所以你要对它们负责啊。” “等等,我要对我家的蟑螂蚰蜒还有蛇负责?是它们自说自话住在我家的。” “你给他们规划了目的地,自然是要对它们的行程状态负责。这还是真是个认真负责的驱赶器。” 【报告!!赤链蛇全员被花园街道派出所两名民警捕获!第六方阵全灭!】 【报告主人!虽然我方损失惨重!但全方阵仍保持匀速向城东垃圾场进发!请主人不用担心!】 “我不是这些虫兽的主人!” “啧啧,听听这话,太没良心了。你的大部队可是在遵照你的指示努力前进呢。” “闭嘴,它们不过是被驱赶器的声波操纵……” 【报告!!蚰蜒方阵遭遇了杀虫药水攻击!!速报!!蚰蜒方阵已减员90%以上!】 【报告!!第一方阵蟑螂部队即将遭遇敌袭!!方向一点钟左右,有三名清洁工正在不断靠拢!!】 【报告!!第一方阵蟑螂部队遭遇了十倍剂量雷达喷雾袭击!!】 “……” 【报告!!第一方阵蟑螂部队仅存六名幸存者,但它们仍在前进!!】 【报告!虽然我方损失惨重,但我方绝不放弃!!队伍在,目标就在!!它们的意志不会动摇!向前进!!前进!前进!】 【前进!为了抵达目的地!为了主人的意愿!前进!!】 【前进!!前进!!哪怕只剩一个也要前进!!】 “……”小真说,“我只不过在普通地驱虫而已,这个解说词想干什么?” 斑船长喊道:“你的良心竟然不痛吗?” “为什么我的良心要痛!” “它们本来只是普通地生活在你的家里,严格来说,它们隐藏得很好,几乎不在你和你家人视野中出现。它们本质也没有影响到你们的生活。蛇会住在你家也是因为你家有灌木丛适于居住,它们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而已。无论是衣鱼虫还是蜈蚣还有蛇和老鼠,都是大自然生态系统的一环!但你,却把它们强行驱逐出你的家,还让它们遭此横祸……” “……如果我没听错。”小真说,“你是在给这些虫子喊冤吗?” “这只是我听到它们路上的惨状有感而发。” “我明白了。”小真翻着说明书说,“这个驱赶器是星际极端动保组织出的。这种具有煽动性的解说词也是这个产品的精心设计,本意是想让使用者体会到就算驱赶你家的虫物也是在毁灭生命。” “因为的确听起来够惨的!” “不要和蟑螂蚰蜒共情啊!” 【报告!!第一方阵蟑螂部队仅存两个!但是同僚们的牺牲没有白费!!血没有白流!!前方有路就能走,前方有火就能看到光!哪怕就算饱尝失败,哪怕就算牺牲性命,它们依然在为了主人的目标而前进!】 【它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生命的价值!上啊,第一方阵的蟑螂甲和蟑螂乙,上啊,第四方阵的蜈蚣D,G和H,上啊,第五方阵仅存的老鼠丁和老鼠戊。】 【蟑螂甲和乙被路人踩死了!!第一方阵全灭了!!】 【没有关系,至少,还有其他幸存者在向着目标前进!!】 【前进!死亡只不过是前往垃圾场上的一点小挫折,重要的是,它们在行动英勇地去达成主人的目标!它们的生命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一切既为责任也为命运!】 【前进——】 斑船长喊道:“这都是你的错!” “跟你说了这都是极端动保的阴谋,你的脑子已经和鸡一样了吗?”小真说,“哦不,鸡只会感叹自己的美食大军怎么自己跑路了。从这点看,鸡比你聪明。” “你听听,这只从你家出发的方阵已经快全灭了!” “行,至少它们用生命谱写了一曲测试驱赶器性能的赞歌。” 到了晚上,驱赶器用夸张的语调宣布仅有一只老鼠抵达了小真设置的目的地,其余方阵成员全部全灭。 之后驱赶器发表了长达万字的行军感言,字字浸满血泪。小真耐心地听了二十分钟发现那只是感言的第一部分后,直接把驱赶器扔进了地下室。 **************** 颜家临时住的房子平时一直有老郭夫妇帮忙照看,听说主人要来,各个房间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颜家一家人进门时,有条狗叫个不停。老郭赶紧把狗勒住,不停地向颜岸和安媛道歉。 “这狗……”安媛瞧着这条狗出神。 老郭笑道:“这是我养的狗叫财财,是不是和太太您以前养的那条狗很像。” “这么说是挺像。”颜岸对狗笑了笑。财财谨慎地看着老郭的眼色,见老郭对颜岸和安媛尊重非常,便不再龇牙做出威胁的姿态,看起来温顺了很多。 “它真的很像正义。”安媛蹲下身仔细地瞧了瞧,“那一定也是一条好狗。” “听到没有!太太夸你了!”老郭拍了拍财财,财财立刻就对安媛摇起了尾巴。 在颜家夫妇眼里,老郭养了一条很好的狗。但在猫先生和斑船长眼里,就并非如此了。 当老郭陪着颜岸和安媛进屋后,财财便把斑船长和猫先生视作了一种可以撵着玩的玩具,汪汪汪地在斑船长和猫先生身旁跳来跳去。 几秒后,斑船长用翅膀教会了这条狗怎么做一条老老实实的狗。对于财财来说,这是它狗生最屈辱的一天,它先被一只猫打飞,然后被一只鸡用翅膀扇晕直接挂到晾衣架上示众。 处理完蠢狗财财后,斑船长和猫先生很快就在临时新家找到了自己的新领地。小真也进了自己的新房间,他的房间是以前安媛住的单间,保留了安媛以前的一些陈设。 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颜岸和安媛还有一只狗的合影。小狗抬着头,满脸幸福地瞧着这对夫妇。它长得的确很像老郭的财财。小真拿起来细细观赏了一下,照片下写着一行字:正义是世界上最棒的狗狗。 我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正义,小真暗想。他将相框放回了原处。 这时,小真收到了崔明智发来的短信。他告诉他,他的爸爸结茧了。 第137章 结茧 第137章 小真敲开了崔明智家的门。 “我去过你家, 但是你们家没人。”崔明智眼睛下面是浓重的两块乌青黑眼圈。 小真告诉他这两天他家正在大除虫,所以房子里没人。崔明智听到除虫这个词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现在临时住在另外一个地方。”小真拖了鞋走进门,“蚕宝宝……你爸爸怎样了?” 崔明智苦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蚕宝宝的盒子被放在一张大方桌上。盒子内放了几根树杈, 上面已经挂了一个白茧, 另一个蚕正趴在树枝上摇头晃脑吐丝结茧中,还有一只蚕趴在叶子里动也不动。 “为了养这三位祖宗,我是小心又小心。前面我在家里发现有蟑螂蛾子, 我都不敢喷雷达杀虫,就怕对他们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真的结茧了啊。” “是的!我爸就要变成一只蛾子了。”崔明智哀伤地说道。 “听起来真是各种意义上的生命奇迹呢。” “是啊,我爸一直都很能吃, 三个人里他桑叶吃得最多, 所以也是第一个结茧的。” “你的爸爸好厉害!” “这种厉害根本不需要啊!!结茧了就要死了啊!” “呃, 它出来后还会等一下你的后妈,来一个生命交合传承仪式才会死。” “人都要死了,这种仪式不要也罢!” “可这就是蛾子的意义。”小真将手放在崔明智的肩上,“之后你后妈会留给你一堆卵, 你就多了很多弟弟妹妹呢!”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你的语气这么欢欣喜悦?” “错觉,错觉。”小真指着唯一一只不结茧的蚕宝宝说,“这个蚕宝宝怎么了?” “它是亦阳那小子。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不吃叶子也不结茧。” “大概是预见了自己就算变成蛾子也没有生命传承仪式的未来, 所以失去了结茧的动力。”小真抚掌道。 “他还是孩子啊!”崔明智喊道, “可是我上网搜了一下, 如果结茧失败蚕宝宝就会死。我弟弟张亦阳这是要死了吗?” “如果它一直不结茧的话,的确就会死。” “那怎么办。”崔明智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颜真, 我以前跟你说过, 我这弟弟有点混蛋, 心思也太重。就算这样,他也不该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啊!” 小真伸手拿起了这只无精打采的蚕,它看起来像是精神不佳,生命气息也很微弱。 “颜真,我一直都在想这些天如果是做梦就好了,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爸他们跟我开的玩笑那该多好。每天我都在这么想。我每天睡觉前都在祈祷这是一个梦,等我醒来就一切都会变回原样。但是,他们一直一直都没有回来。”崔明智盯着小真手中的蚕,“现实每一天都在告诉我,我的家人都已经成了这样,我必须要接受现实。现在,张亦阳他要死了……”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混账小子不该是这种死法!!他应该跟我一样去接受中考高考的折磨!” 唔。虽然你痛惜的方向不对劲,但不希望你这便宜弟弟这么挂掉的心情我还是理解到了。小真捏着被认定是“张亦阳”的蚕宝宝,对它扔了几个“结茧结茧”“无论如何都要结个茧”“结完茧再死”的指令,把蚕宝宝放到了盒子里。 他计算了一下蒲蒲和崔明智家人溶液回收和复原的进度,大约崔明智调整好心态接受成百上千个受精卵弟弟妹妹之后,就能惊喜地迎回自己的家人。 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呢。 ********************** 崔明智这些天怪怪的,刘星泉暗想。 崔明智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男孩。小学时期,颜真,崔明智和刘星泉被分在在一个班,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上了初中后,崔明智进了一班,而他和颜真一起分到了二班。刘星泉承认,在他心中的一个隐秘角落其实是在隐隐窃喜。从小到大崔明智就是不亚于颜真的人气孩子王,他开朗,风趣,放得开会玩成绩也好。面对这样的崔明智,他总有点担忧崔明智取代自己成为颜真心中的第一好友。这是一种阴暗的心理,刘星泉自己也心知肚明。好在就算是分班,颜真与崔明智也并没有疏远。 最近这些日子,刘星泉敏锐地感到了崔明智的变化,他变得沉默,内向而消瘦。前天他在路上遇到崔明智,那个往常连走路都带着开心劲儿的崔明智如今就像是漏气的瘪气球,忧郁地从路上飘过。 今天放学时,他看到颜真和崔明智凑在一起说着话,崔明智的黑眼圈显得很重,往日圆润的脸瘦出了棱角。颜真站在他身旁说了一些话,手还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鼓励安慰他。崔明智点点头,他看起来还是很忧郁,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希望他能快点恢复,刘星泉想。如果在往常,他看到颜真丢下自己和崔明智这么亲密,他铁定会非常不爽,但现在看到崔明智这样,他的那些小心思早就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只希望他这位朋友能早日振作精神。 刘星泉知道崔明智的心事肯定和他的父母有关。崔明智的一家人出去旅游,却唯独没有带上崔明智。这事光是想想,他都替崔明智生气。但是光是生气就能解决问题吗? 哪怕是颜真这样的人,也无法让崔爸爸好好正视对崔明智的不公正待遇。这么一想,刘星泉也不觉伤感了起来。现实总是如此憋闷。 他带着忧伤的心情回了家。打开书包,他拿出了瓶子,从中倒出了那封信。 这是今天唯一让刘星泉高兴的事。 他的笔友来信了。 亲爱的星泉: 我和我的同事们成功抵达了亚萨星。 在飞船降落之时,我看到了那座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宏大高山,这山脉之高超越了我家乡的任何一座高塔建筑,它无比壮观且优雅。无论是自然伟力还是科技之力,都无法想象能锻造出如此宏伟的高山。 船员说这是古亚萨人留下的遗产。 亚萨星是一个古老的行星,富含着丰富的矿产。我们将作为公司的正式员工在这个星球上从事采矿工作。 一下飞船,我和提塔还有蜥蜴人熊实就感受到了公司的温情。一群老员工们满面笑容地列队欢迎我们。 “欢迎你们加入我们!!”“欢迎来追寻幸福之道!”他们热烈地喊道。这是很稀罕的场景。要知道我们这批新员工不少种族并不相同,其中不乏被歧视的某几个“劣等”种族,但前来迎接我们的老员工却对我们一视同仁。而在我的人生经验里,工作过多年的老员工往往脸上都会有一些疲惫之色,但是这些老员工们一个个都显得精力旺盛,开开心心。 这是在心满意足事事顺遂的情况下才会有的精神状态。 “奋斗是幸福之基!!”老员工们喊道。 “懒惰是毁灭之源!!”我们跟着喊出公司的口号,与他们相视而笑。 在简单的欢迎仪式结束后,一位公司主管出面接待了我们。 他叫做万豪,是一位魁梧强健的男性智人,说话时眼睛会不自觉眯起。在第一眼看到他时,我们就不由得心生敬意。 他首先带我们参观了员工宿舍。我们是刚进公司的最底层第十三级员工,住的是四人宿舍,房间并不大,床铺和洗浴设备一应俱全。他告诉我们,只要在公司里工作积累积分,不断提升自己的等级,就能住进更好的房间。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最低员工的宿舍。 接着万豪主管带我们坐电梯参观了十级员工的宿舍。公司规定,升为十级员工时,就能拥有自己的单间宿舍,同时享有使用健身房和游戏室的权利。一打开十级员工的宿舍门,我们都不由得啧啧惊叹。 这个单人房间可以与酒店客房媲美,除了一些必要的设施之外,十级员工的房间有全自动按摩大床,能根据员工的身体状况来设定最佳消除疲劳的睡眠模式。此外,从十级员工开始,便能拥有自己定制早餐的权力,在前一晚根据菜单定好,早上自动送上门。 再坐电梯向上,每上升一级,宿舍的房间就会变得更加奢华与舒适。到了第八级时,员工能拥有自己的宠物,并且解锁更多的超一流生活设施。电视,虚拟游戏,真人医护,应有尽有。 “奋斗是幸福之基,本司员工就是最好的写照。”万豪主管说,“我现在只是公司的五级员工,但公司给我的待遇堪比行星总督。这是公司对我的奋斗努力的回馈。自律,奋斗,为公司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像我一样站在这里。” 这番话听得我们热血沸腾。其实别说是十级员工单人宿舍,就算是最底层的十三级宿舍,环境也比我过去在底窟的那个家更好。 我们跟着万豪主管来到了员工食堂。在主管踏入食堂的那一刻,所有的员工集体起立,对着主管高呼公司口号。“奋斗!”“幸福!”直到万豪主管挥手示意,他们这才毕恭毕敬地坐下。我这才深深体会到万豪主管刚才说的“待遇堪比行星总督”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晚餐是亚萨当地的一种烤鱼肉,配上甜甜的水果,非常可口美味。相比之下,我以前吃的阿卡玛苔藓和福气根简直就是无味的干草。我不知道传说中的塔司球滋味如何,但眼下员工餐厅供应的美味足以让我泪流满面。我偷偷看了一眼我的好友提塔,他也在抹眼泪。我知道他的心情与我一样。 万豪主管说:“等到你们等级升上去,能够点的食材等级也越来越高。那时你们会发现,这种烤鱼只是最普通的餐点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这些新人顿时掌声如雷。蜥蜴人熊实的尾巴都快把地板给敲碎了。那一刻,在万豪主管述说的明晰的前景中,一条恢弘美丽的闪亮大道正如梦似幻地展现在我们眼前。 此刻我对未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与迫切感。为什么我们现在才遇到了公司呢?它是我们的救赎,它是我们走上正途的明灯。万豪主管正用他自己道出了我们无比美好的将来。 提塔一直在笑,他的手掌都拍红了,他眼睛发亮地注视着万豪主管,他是他的目标,他是我们想要成为的偶像。我们都恨不得立刻从今天就开始工作,提升我们的员工等级。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提出了问题,她叫做丽安娜,和我们一样是刚到这个星球的新人。 丽安娜问道:“请问,奋斗的意思就是加班吗?” 第138章 访客 第138章 “请问奋斗的意思就是加班吗?”丽安娜问道。 餐厅顿时变得很安静。 万豪主管开口了“加班?”他加重了语气,口气尖锐,仿佛丽安娜说出了什么亵渎的词汇,“你是在说加班吗?” “我……” “进入了公司,就等于进入了一个大家庭。公司在最初就给予了你们什么?是信任。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家伙来之前的境况,你们当中有堕落到无药可救的渣滓,债台高筑的赌棍,饥肠辘辘的贫民,但公司不问你们的出生来历,全盘给予了你们信任。回答我,你为了什么而进入公司?” “为了赚……”丽安娜的神情变得有些犹豫。我猜她大概是想说赚钱。 万豪主管替她喊了出来,“是为了实现个人的价值,获得真正的幸福!”老员工们纷纷跟着点头脸露赞同之意。 “是为了学习,是为了奋斗,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万豪主管说,“想想看你们过去的境况,公司收留你们是花了钱,花了很多钱。有些人来之前连饭都吃不起差点饿死在臭水沟里,而有些人如果不是公司出手,恐怕现在已经被讨债公司扔进奴隶商贸船卖到偏远□□王朝星系沦为权贵的玩物,或者直接在地下黑市被分解成器官待售。”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公司,我和提塔已经被讨债公司抓走。我听说过那些无法还债之人的惨痛故事。新人员工们保持了安静,继续聆听万豪主管的演讲。 “公司不计前嫌收留你们,不仅仅是给了你们最珍贵的信任,它还给予了你们食物,优良的居住环境还有来自公司的温情与保护,最重要的就是,你得到了实现个人成长的机会与道路。” “那些你在外界遭遇的不公正待遇,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地域歧视?这里全都没有。公司对大家都一视同仁。公平,公正,还有信任。”万豪主管点开了浮空屏幕,旋转展示着明晰的积分等级上升制度,“所有人都会在这个公平的制度下不断上升前进,最终实现你所有的个人价值,得到真正的幸福。” “前进吧!!只要你全心全意地去付出,公司就会给你看得见的回报!” “安逸与不思进取只会让你自取灭亡,唯有努力实干才能让你走向成功!” “懒惰是恶人之习。你们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你们了!” “奋斗!幸福!” “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达成目标!” 在主管激昂振奋的演讲之下,所有员工们又跟着喊起了口号,欢呼声在食堂内此起彼伏。 在那一瞬间,过去所有的辛劳与愁苦似乎全都烟消云散了。只要在公司里努力奋斗,我们就一定能得到幸福吧。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这也是餐厅内每一位新人员工的心声。 结束抵达亚萨星的第一餐后,我们被带到了培训课堂上了两堂课,课堂内容主要是由老员工讲述一些工作时的注意事项。在下课后,一群员工们突然涌了过去,他们嘴里喊着“来了!来了!!来了!!” 我们这些新人员工们好奇地向老员工们打听他们是谁。 “是解脱者!!是解脱者!” 我问道“解脱者是什么?” 一辆装饰得极为隆重的悬浮花车向我们驶来。道路两旁的员工纷纷对花车行礼致敬。花车内有七个员工,他们佩戴公司奖章,头戴花环,手捧花束,满脸笑容地对我们招手致意。其中有两位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担架上,其余几个也有轻重不一的残疾。但这些残疾员工没有一位有愁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朗的笑意。 “他们是为公司做出贡献的员工,失去劳动力后他们将会离开这里。在离开之前,公司会进行一次花车巡游,向众人表彰他们的功绩。” “离开?去哪儿呢?送回家乡吗?” “是乐土,他们将会迎来真正的幸福。”妮柔说,“这是公司对努力工作的员工的回报。” “乐土?” 提塔说道“据说公司为员工们买下了一个星球,将那里改造成绝妙的疗养地。退休或者失去劳力的优秀员工就会送往那里享受剩余的幸福人生。” “公司想得真周到啊。” 妮柔微笑道“是的。为了得到真正的幸福,大家一起好好奋斗吧。” 这就是我到达亚萨星第一天的见闻。再经过一个昼夜的培训后,我们将会真正踏上岗位工作。 此刻,我的心中充满了快乐,憧憬和些许不安。眼前的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像我这样从夏拉底窟出生的贫民,真的能那么轻易地获得幸福吗? 我不知道,我总担心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工作。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珍惜眼下的机会。 奋斗是幸福之基。 亲爱的星泉,在正式工作后,我会再跟你说说工作的情况。 感谢你一直在倾听我的唠叨。 谢谢你,我的朋友。 刘星泉倚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他抽出信纸,写道可是,你的主管还是没说要不要加班,加班给不给钱啊。 小真正坐在家里和他的爸爸颜岸还有李婶打牌。 让颜岸父子吃惊不已的是,李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打牌的技术却极佳。连续打了三局,李婶把颜家父子打得落花流水,让本来只是想当个陪客的小真都有些坐不住。 他决定从这局开始,稍微认真一下,挽回父子的颜面。 正当他看着自己的牌思考战术时,门铃响了。 李婶过去按下门禁屏幕一瞧,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转头对颜岸说“先生,魏总来找你了。” “魏鸿卓?”颜岸咕哝道,“他来干什么?” “他还带了一个人。” “谁啊。” “先生,我不认识。” 门禁通话器响了起来,是一个说话很不客气的浑厚男声“颜岸,我知道你在家,快让我们进来!” 李婶开了门。 魏鸿卓和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这位魏总和上次见面相比,依然气宇轩昂,干练精悍,只是眉宇之间有些阴沉。年轻人跟在他身后,他的模样与魏鸿卓有几分相似。他一进门,视线就不断在屋内扫射。 “这是我的表侄章博文。” “颜叔叔好!” “你好。”颜岸礼貌地与章博文握了握手。 “颜岸,安媛在吗?”魏鸿卓一如既往地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颜岸本来就觉得魏鸿卓不打一声招呼突然到访有点奇怪,现在他还张口就问他的妻子,便有些不悦“安媛现在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安媛人呢?打电话也没接。” “你有急事吗?有事可以跟我说。”颜岸说,他瞥了一眼魏鸿卓身边的章博文,这个年轻人的视线依然在家里乱转,脸色苍白凄苦。 “找安媛和这小伙有什么关系吗?”颜岸索性直接问道。 魏鸿卓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身旁的章博文,说道“这事啊,让我这表侄自己说吧。” 章博文突然喊道“求求你让我见安可可一面吧!!” 颜岸纳闷地看向魏鸿卓,魏鸿卓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见表侄情绪激动,魏鸿卓便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事情的由来。原来安媛的大侄女安可可和魏鸿卓的表侄章博文早就定下了婚约,说好明年初结婚。两个年轻人也一直相处得颇为愉快,最近却突然闹了分手。章博文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情侣吵架,没想到安可可态度非常坚决,她先是在家里闹着要退婚,又把章博文的手机电话和网络联系方式全部拉黑,现在更是离家出走玩起了失踪。 “安家人也在找安可可,但就是找不到。我姑妈一家和安家都在闹腾。现在我的这位表侄得到消息说安可可到了这里,便连夜坐飞机追了过来。本市安可可能投奔的亲人只有安媛,所以他求我带他过来。” 颜岸说“我从来没听安媛说过可可这两天要过来。你现在来我这里找她也没什么意义。” “颜叔叔!我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可可。我只想见到她,当面把我的心情告诉她。她想骂我打我都可以接受。可可以前跟我提起过安媛姑姑,我知道她肯定会来这里。求您了,让我见见可可吧。”章博文的眼眶红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想见到她把话好好说清楚。我真的真的很爱她……” “……”颜岸拉过魏鸿卓埋怨道,“你也太不地道了,直接把人往我家里拉。我根本就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魏鸿卓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姑妈和表哥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让我盯紧博文,千万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想不开。我这是实在没办法。我想如果能见到人,我们在场调解,两个小情侣把话说清楚,那也能把事情给解决了。所以才带他上门。” “你知道安媛和安家几乎没什么往来了。” “我这表侄一口咬定可可肯定会来找安媛。”魏鸿卓压低声音,“我先把人带走。你等安媛回来后问问情况,如果她真的知道可可在哪儿,我们建议我们一起出面让小情侣见个面调解一下。你看如何?” “那要等安媛的确见过可可并且了解过情况才行。” “行吧。” 魏鸿卓拉着一脸苦情的章博文离开了颜宅。李婶笑道“想不到魏先生的亲戚竟然是个痴情种。” “年轻人嘛。”颜岸笑道,“年轻的时候,随便吵个架都会觉得天塌了。” “他是真心爱着安可可的。”小真说。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小真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什么安可可,你要喊可可姐姐,她是你的表姐,不要没大没小直呼全名。” “好的。” 父子俩正在说话,门被推开了。颜珠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喊道“可可姐姐来我们家啦!!” 只见安媛和一个年轻的姑娘一前一后进了门。 年轻的姑娘礼貌地先喊了一声“姑父好。姑父您真是青春依旧越活越年轻。”接着她瞧着小真不住笑着夸赞“真真越来越帅了!!珠珠也越来越漂亮了!姑姑,你们一家真的是把优秀基因发扬光大。” “可可,你这马屁拍的真好,我喜欢。” 颜岸对安媛施了一个眼神。他们俩来到厨房,安媛告诉颜岸,她的这位大侄女安可可是逃婚加离家出走,刚在路上再三央求安媛千万别告诉安家人她来了这里。颜岸也把刚才魏鸿卓带着章博文追上门的事告诉了她。 “这追得也太快了吧。”安媛吃惊道。 “那位章博文是认定了可可肯定会来找你,想不到还真的被他说中了。” “唔,其实可可来这里有段时间了,只不过现在安家把她的卡都停了,她便想起来还有我这位姑姑了。” “她在路上跟你说过为什么要闹分手吗?” “没细说,我们一会儿去问问吧。” 沙发上,安可可的回答简单利落“为什么分手?因为我不想结婚了啊。” 安媛问道“怎么就突然不想结婚了呢?” “我这婚有啥好结的,就是一个商业联姻。”安可可不高兴地说,“一个让我爸和那个魏女妖心满意足的婚事罢了。” “你嘴里的魏女妖是你未来的婆婆。” “不是了,不再是了。我不结了!” “你这话说得就像是小孩子不想吃糖。” “我就是不想结了,没意思。” “那位章博文,他对你追的很紧啊。” “还不是看在我爸钱的份上。” 安媛转了转眼珠,她说“虽然我现在和家里联系少,但也知道你和博文前几年相处得挺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要他了呢?” “我不爱他了。我爱上别人了。” “啊?谁啊?” 安可可的眼睛闪起了光,“他真的特别好,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我知道,我第一眼见到就知道是他了!” “请问,你现在谈的这位是?” 安可可拿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千面咖啡馆咖啡师贺致宁” 颜岸与安媛沉默了数秒,然后安媛嘴角抽动了一下,“所以,你是爱上一个咖啡师了?” “是的。” 颜岸接过名片问道“本市?等等,你认识他多久了?” “两个月。” 安媛“……” 颜岸“……” “我是真心实意地确定,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一定要与他厮守终生的那一个人,是贺致宁。”安可可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在房间的另一侧,无意中听到这场谈话的斑船长说“千面咖啡馆?” 猫先生抬起爪子舔了舔。 小真看着他的两个同伴,他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味道,然后他问道“千面咖啡馆,请问这个咖啡馆有什么问题吗?” “议会的。”斑船长说,“这家咖啡馆是议会阵营的人开的。” 第139章 交谈 第139章 面对安可可的坦白,安媛和颜岸都认为有必要与她好好谈谈。 “你这是真的不打算和章博文结婚了?”安媛问道。 “嗯。”安可可用力点头。 “先不谈博文,你对你现在的男朋友贺致宁了解多少?” “他调得一手好咖啡,他会弹琴,他很会关心人,他说的话题总是能逗乐我,他对我很好。”安可可在描述她这位男朋友的时候,她的眼睛又圆又亮,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但是她的描述在安媛与颜岸看来,都太过空泛而没有实际意义。她真的很年轻而且无忧无虑,安媛暗想。 “他是不是长得也很帅。” 安可可笑了“这当然。姑姑,你是没有见到他,见到他你甚至会感叹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你在现在才碰到。”她对安媛挤了一下眼睛,“我知道姑父很帅,但我敢打赌,姑姑你看到小贺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小动摇。姑父对不起啦。”她调皮地比了一下手指,“肯定会有那么一点点。” “听你这么说,这么好的绝世帅哥竟然被你给遇上了。” “是的!” “而且他也爱上了你?” “是的,我现在每一天都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确定他不是爱上安家大小姐这个标签,而是你安可可本人?” “我确定。” “可可,除去章博文外之外,你过去有多少个男友?我指的是认认真真谈的那种。” “两个,哦,三个。” “可可,姑姑是过来人。我问你,每一次陷入热恋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觉得……” “姑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次真的不一样。”安可可注视着安媛说,“我的确谈过好几次恋爱,但是这次和以前都不同。我很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贺致宁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他。” 颜岸出声了“可可,你还年轻。” “姑父,我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么我们来谈谈实际问题。”安媛说,“你现在的房租一个月是多少?” “一万出头一点吧,我换了一个挺便宜的地方才安顿好。我还买了一些古董家具,姑姑,你明天有空过来坐坐。” “好吧,扣除房租,你一个月开销又要多少?贺致宁是一个咖啡师,他一个月赚多少薪水?大哥已经把你的卡都停了,你身上这点钱能支撑多久?贺致宁能养得起你吗?” “我不要他养我。”安可可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找工作,我要自己赚钱。” “哦。你知道你姑父写字楼里朝九晚五入职两年的小姑娘一个月多少薪水吗?她们的工资甚至付不起你的房租。” “一开始少没关系,升职以后工资就能提高的。” 安媛摇头“升职的代价呢?朝九晚五只是一个宽泛的词。大多时候,如果想要在职场干出一番事业,往往是要付出你的时间与汗水。我最好的闺蜜跟我一个年纪,晚上九点下班就已经算是早了,周六日也时常要加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和贺致宁很可能一天当中都没什么机会说话,你的青春将会消耗在重复的工作上,晚上回家后只有疲倦。你们基本不会再有很多时间去享受爱情与浪漫。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我……” “从目前了解的状况来看,贺致宁他是外地人,他在本地也没有房子。他的薪水甚至买不起你现在身上穿的小外套。你在北京开的那辆银色保时捷跑车,贺致宁要不吃不喝工作二十年才能买得起。” 安可可鼓起嘴,她想反驳安媛,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击弹药,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姑姑,所有人都在反对我和贺致宁。我以为至少姑姑你会支持我。” “我在跟你说眼前你必须要考虑的实际情况。” “姑姑,但你当时不也是找了身无分文的姑父吗!甚至姑姑为此和爷爷他们决裂。你们现在也很幸福啊!” 安媛一时语塞,颜岸轻轻拉住她的手,以示安慰。颜岸柔声道“你姑姑和家里决裂可不是轻松的事。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你现在以为的要多得多。所以我才会下定决心,绝对要给你姑姑幸福。” “我和贺致宁也能像姑姑姑父一样的!我不怕吃苦的!” “我和你姑父在大学里就认识了,我们真正交往了数年,对彼此可以说是知根知底。我是在知道颜岸是什么样的人的前提下才选择了他。”安媛说,“但现在你和贺致宁才认识了两个月。” “两个月也足以看清一个人了!” 安媛摇头,“这肯定不够。可可,你过去生活得太好,所有事情都顺心如意。姑姑问你一个问题,你在过去二十多年中有遇到过哪怕一个真正让你痛苦的挫折吗?” 安可可想了想,她说“大学挂科算吗?”她看了眼安媛的眼神,又补充道“拍卖会上没拍到我想要的珠宝。” “……” “好啦,姑姑。”安可可露出笑脸,“我听你的。” “你要回家,不逃婚了吗?” “谁说我要回去结婚?”安可可正色道,“既然两个月时间太短,那么我就和贺致宁再多交往一些时间。时间是能证明一切的。” 颜岸咳嗽了一声,他说“我要提醒你一下,你的未婚夫章博文追到这里了。” “什么?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啊!他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章博文现在住在魏鸿卓家。你看,是不是找个时间,你们俩见一面好好谈谈。” “我已经把话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没什么好再谈的了。” “姑父看得出,博文这孩子很喜欢你,他对你是真心的。” “可我对他没感觉。”安可可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袖子,“大家都说博文很好,我也知道。在这个圈子年龄相近的公子哥里,博文是最适合我的,他很乖很温柔,长得也很英俊,我们从小就认识。如果没有贺致宁的话,我是会嫁给他吧。” “姑父觉得你们既然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就不应该如此儿戏,至少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知道啦,姑父。你能不能安抚安抚博文。”安可可轻声说,“对他,我的确很对不起。但人的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与其婚后离婚,不如现在当断即断。” 安可可离开了颜家。 在临走时,她转身对安媛说“姑姑,其实我们家小辈全都很仰慕你。虽然爸爸和爷爷几乎不提你,但在我们这辈眼里,姑姑你是我们永远的女神。” 安媛出神地望着安可可远去的背影。安可可的一席话扰乱了她的心神。莫非是当初自己的行为导致了安可可今天的逃婚吗?她的父亲和大哥又会怎么想呢?她又想起自己逝去的母亲,不觉心里充满了酸涩之意。这时一个温暖干燥的宽大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转头望向颜岸。“这不是你的错。”颜岸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而沉静,让她安心。 “嗯。” “议会的人?”小真说。 “是的。”斑船长说,“虽然不知道贺致宁是什么星球来的,但肯定是议会阵营的异星人。” “这事不会有和阵营斗争有关吧!” “应该没有。”猫先生淡定地说,“如果有什么冲突我会有风声。” “你确定吗?” “确定,除非这些人搞事能瞒过监督之眼的眼线。” “唔。”小真点头,他的桌子上堆了几大盒最新款玩具模型,有两款还是限量款,这是安可可送给他的见面礼。“我从来没见过这位可可姐姐,但既然收了人家的礼物,那我就略尽一个表弟的责任,替她把把关。” “是吗?我觉得你纯粹就是想看热闹。” “我是真的很好奇。”小真说道,“那么,我们就去看看这位俘获可可表姐芳心的异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吧。” 千面咖啡馆位于一条幽静的街道上。路边颇有年代的老洋房错落有致,梧桐树掩映之下,是一座座雅致的花园。 推开咖啡馆的大门,清水般悦耳的钢琴声正在室内流淌。 一个男人正坐在钢琴前弹琴。 小真虽然在宿主颜真身体内的时间不长,但已基本理解了人类的审美。在看到这位男人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他是贺致宁。 人类五官审美其实相当趋同,器官与器官之间有着微妙的比例,总体来说美貌之人五官的比例总是相似的,可人与人之间的气质却大不相同。眼前贺致宁的五官首先当然是绝对符合人类审美,他与众不同的好看在于气质。小真见过的不少智人美男,韩老板光学滤镜下的脸堪称绝世美男,但他的言谈举止却过于浮夸。魏总魏鸿卓英俊沉稳,但是他的气质却过于高高在上,大明星任安之俊逸非凡但却有种无法触及的遥远。 贺致宁与他们都不一样,他的好看是恰到好处的好看,他没有刻意拉开的疏离感,没有刻意逢迎的微笑,他的俊美是在你身边对你露齿而笑的亲近,是让一切焦躁不安沉静下来的温暖。小真明白了安可可方才的形容,他是所有少女们梦中都曾有的那一位温柔的王子,只需注视着对方微微一笑,从此就让少女沦陷到无法自拔。 这并非是光学滤镜的奇迹,也并非是后天改造的成果,而是这位贺致宁天然恰到好处的容貌,恰到好处的气质,成就了这样的绝代风华。 嗯,章博文你输的好惨。基本没指望了。 小真找了一张小桌坐下,猫先生跳到了另一张椅子上。背包里的斑船长想探出头,被小真一手按了下去。 “为什么不让我出来!”鸡抗议道。 因为我受够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的无限复刻询问。小真面无表情地拉上了拉链。 瞧见一只猫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坐在旁边的几个客人立刻就看着它低笑。小真注意到,这家咖啡店里多是女客,大多数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贺致宁看。看来被他倾倒的熟客女粉真的有不少。 跟柜台前的店员交代完毕后,小真坐回了座位。 一曲弹毕后,不一会儿贺致宁就走了过来。 “请问,是你找我?”他瞧着小真和桌边的猫先生,眼露好奇之色。 这人不仅脸犯规,嗓音也犯规。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极具磁性。光是听声音就足以让女生尖叫。 “我认得你。”小真说,“你曾经勾引过我妹妹的班主任。” “……”贺致宁坐了下来,“你说什么?” “别想否认,我亲眼见到你试图勾引颜珠的班主任,后来白吟霜小姐及时拦住了你。” 猫先生说“嗯?是他?” “没错,是他。” “爱尔特人?”贺致宁吃惊地看了一眼猫先生。 “嗯,他是爱尔特人。别岔开话题。” 贺致宁说“那么,这位同学,你是军团的人?” “我不是。” “那就无所谓了。黄老师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但那是是商会派下来的任务,当时我不得不去交差,被白吟霜小姐阻拦后,我们就没有再接触过了。我也很高兴这事没有成。替我向白吟霜小姐道一声谢。” 滴水不漏的回答。但今天找他可不是为了翻颜珠选举战的旧账。 “我不是为黄老师而来。” “哦?” 小真直截了当地说“安可可。” “啊?” “安可可是我的表姐。” “哦。”贺致宁笑了,他真的笑得非常好看,足够让正对他的女孩们心脏爆炸。小真听到了旁边女客们哇哇的惊艳低呼。可惜小真并不是什么少女。 “安可可是我的表姐,你在和她谈恋爱吗?” “正确地说,我们准备结婚。” “什么?” “是的,你以后也是我的弟弟了。”贺致宁笑得很开心。 谁是你弟弟啊! “如果我说,我们全家都不同意呢?” “没事。只要安可可愿意嫁给我就行了。”贺致宁笑眯眯地说,“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姐夫的。” 别自说自话地给自己加姐夫头衔啊! 小真决定给他一些压力“实际上,可可表姐的父母全都不同意,他们一定会阻拦这门婚事。” “哦,可可跟我说过。” “另外,我的可可表姐是有未婚夫的。”小真说,“这位未婚夫已经追到了这里。” “这样啊。但我觉得问题不大。” “你真的很有自信。” “是的,没有人能拆散我和安可可。”贺致宁说道,“因为我怀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贺致宁直起身体,他露出一个俊美无俦的微笑,他说 “我怀孕了。” “草。” 第140章 关于贺致宁 第140章 店员将咖啡端到了小真这桌上。 “谢谢。”贺致宁又展露了那能引爆千万人类少女心脏的微笑。 小真僵硬着脸将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此时, 他的内心正在锣鼓喧天,翻江倒海。 怀孕怀孕怀孕怀孕怀孕……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词的意义是什么,只是眼前这位俊美智人男士用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说出我怀上孩子了的冲击感对于小真来说不下于脸接核弹。 小真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怀孕?” “对, 我怀上了孩子。” “谁的孩子?” “是安可可和我的。” “智人男性不会怀孕。” “我以为你对异星人的种族多样性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我当然知道星际里有雄性怀孕的种族。但你是智人吧, 智人的特性是只有女性才能生孩子。”小真皱眉, 他能确定眼前的俊美男人没有用任何光学滤镜,生理特征也很正常。至少看上去, 是一位智人, 而且是男性。 “唔,虽然说我现在的确能称得上是智人,但我的种族比较特殊。我是莱帕士人。” “莱帕士人?”猫先生打量着他, “难怪。” “这种族怎么了?”小真转头问猫先生,这个种族处在他的知识盲区。 “一种濒临灭绝的智慧种族。你没听过也很正常。”猫先生说,“莱帕士人现存的数量很少了。” “所以, 他们是一种能男人生孩子的种族?” “也不能说是男人。他们不论男女都能受孕生子。因为数量稀少进化出的繁衍本能吧。” 贺致宁笑道:“其实男或者女这种性别区分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但你看起来是个男性人类。” “这是我出生时的性状,来自我的上一代。简单来说, 我们的基因决定了出生时的性状特征,但这并非是我们种族的性状, 只是代表我体内的异种族“父系”基因。” 小真眨眨眼。 看着他茫然表情的贺致宁又笑了, 形状美好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又惹来周围粉丝女客们的一片低呼。 猫先生说:“我大概理解了。莱帕士种族本体是一种无形之族。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智人特质都来自上一代的杂交是吗?” “是的。我们这种种族需要摄入异种族的基因才能繁衍出下一代,而异种族的基因决定了我们的样貌。我们没有男女之分, 只要找定了自己看中的外种族对象并且摄入他她的基因, 就能繁衍出下一代。而我们的下一代当然还是莱帕士人。” “原来如此。”小真摸着下巴, “我懂了, 也就是说你们这种种族与外种族通婚后, 你们生下来的全都是莱帕士人,但是样貌体征都继承了外种族的体征。” “对。” “换句话说,如果你找的不是安可可,而是苏农林这棵树,那么也会生出一棵树对吗?” “苏农林是谁?” “一棵会走路的树,本地的星际快递员。” “哦是他啊。我对军团的人没兴趣。” “并没有问你对他有没有兴趣,我只是打个比方。” “是的,如果我爱上了爱尔特人,那么在心意相合的交合仪式后,我也会怀上孩子并生出一只看起来像是猫的莱帕士人。” “这听起来实在是有点糟糕啊!” “唔,亲爱的表弟,我对安可可的爱出自真心,我是不会转移目标爱上你身边的爱尔特人的!” “没人问你对这只猫有没有兴趣!还有我还不是你的表弟!” “哦,放心吧,我是不会和看起来像是人类男性的东西乱搞的。”猫先生说。 “你也给我闭嘴!” 贺致宁笑得眉眼弯弯,抬起手用调羹搅拌起了咖啡杯。他的手指修长而洁白,小真瞧着他的手好一会儿,没有找出一丝超乎于人类的地方。他的样貌无可挑剔,他的气质让人沉醉,他的言谈彬彬有礼。小真怀疑哪怕当地大部分人类就算知道他是个奇怪的异星人,也会在不经意间爱上他就此沉沦。 小真给猫先生发送了一个脑波,(你觉得怎样?) (莫非你刚才没有用意识探查吗?) (探查了,我能感到他的浅层意识的确是爱着可可表姐。这一位也是真爱。) (看我的。) 猫先生开口了:“按照我对莱帕士人的了解,你们是有名的浪荡种族。” “浪荡?” 猫先生点头,“根据我读过的资料,莱帕士人在一生中往往会保持有多个伴侣,甚至有莱帕士人同时交往十个以上伴侣的记录。” 小真转头看向贺致宁。 “的确是有。”贺致宁坦然道,“是这样的没错。我的母亲就同时拥有三个人类伴侣。” “也就是说,你承认你们这种种族都是花心浪荡之人对吗!” “什么叫花心呢?这是某些智慧种族的定义。”贺致宁摇头叹息,“我认为人类语言中的花心就是爱上某位伴侣后很快就厌倦寻找下一位。但我们种族不一样,我们有着充沛炽热的爱,我的母亲是同时爱着她的三个伴侣。她的三个伴侣也同样热忱地爱着她。” “她的伴侣没有意见吗?”小真问道。 “没有,我的母亲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们,也并不会厚此薄彼。她的伴侣全部知情并且乐意接受。他们彼此之间愿意分享互相的感受也并不会嫉妒。”贺致宁笑眯眯地看向猫先生,“你们爱尔特人不也是这样吗?” “唔,的确是这样没错,但那是旧风俗了。”猫先生点头。爱尔特人的传统风俗是开放性伴侣关系,母猫往往会和多个公猫保持关系,公猫也亦然。 (你这弹药等于就是打到了自己身上啊!)小真用脑波说。 (我又不是真的爱尔特人!) “那我就不同意了。我的可可姐姐是传统的人类。”小真组织着措词,“你只要多看一些本地的书籍和电视节目就会发现,人类推崇的是专一,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他们的传统爱情是一对一,绝对不会接受有第三者的插入。” “我可以解释一下。第一,我对安可可是一心一意。目前我根本没有再去找第二个伴侣的打算。我尊重当地的文化传统与道德操守。在人类眼中,确认伴侣对象后再去找第三者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所以,我愿意接受本地文化,绝不会像我们一族大多数人那样同时有多个伴侣。对于我来说,有可可一个人就足矣。” “第二,我们这一族同时有多个伴侣的传统实际上由摄入基因的不稳定决定的。”贺致宁将调羹放下,“这位爱尔特人肯定能理解我。因为单一的基因摄入会导致胎儿的不稳定。多个不同个体的基因才能让后代更加强壮且避免遗传疾病。所以,并不是说我们一族天生浪荡,而是为了种族传承的稳定,多个伴侣是稳妥的做法。” “哦……你的意思是,就算你的孩子可能会不稳定,你也决定只要安可可一个人?” “是的,我亲爱的表弟。” 别叫得那么亲热!小真很想对他这么喊。但贺致宁正用着他那双诚挚的美丽双目注视着自己,如此的深情,如此的清澈。小真知道他刚才所说都是真的,他的浅层意识与他的言词一样真切。 毕竟他表示宁愿让下一代承担基因不稳定的风险也要和他的表姐安可可在一起,对于这种情感,他又能说什么呢? “我有个问题!”斑船长从小真的背包里探出了头喊道。 贺致宁吃惊地瞪着它,他说:“为什么这里……” 小真立刻说道:“等下!你想说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对吧!我来回答你,因为这是我带来的鸡。”他转头问斑船长,“你有什么问题?” “你说的摄入基因,是怎么摄入?” 贺致宁歪过头,“你真的想知道?” “我想知道!!快告诉我。”斑船长兴奋地扇了扇翅膀。 “是通过性△器……” “可以了可以了。”小真及时打住了他们,“不要在公共场合谈论这种话题。” “唔,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美好快乐的过程,我其实很乐于与他人分享这种感受。但是你们智人似乎是把性作为一种羞耻。” “如果安可可知道你试图对她未成年的表弟分享你与她的性感受,她会跳起来打烂你的头。” “好的,谢谢你,可爱的小表弟。” 为什么越叫越亲昵了啊! 猫先生说:“其实我也有个问题。” “什么?” “你们繁衍后代,是只要通过性△器摄入基因就能受孕吗?” 贺致宁摇摇头,他说:“不是。只有心意相通的交合才能让莱帕士人受孕。所以——”贺致宁对小真说,“请相信我对可可的感情。” 这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反击的余地了。 小真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现在安可可知道你身为异星人的事实吗?还有,她知道你有孩子了吗?” “她不知道。”贺致宁蹙眉道,“因为本地独立文明守则的关系,我现在还没有让她成为知情者。” “我觉得,你如果真正爱她,安可可有权利知道你的状况与身体特质。” “我也这么想,我会找一个好时机与她沟通的。” “还有就是,安可可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她一直以来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觉得你现在的薪水能让她……” “哦,这你不用担心。”贺致宁微笑道,“我们是受律法保护的濒危种族,享受联邦特殊补贴。”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猫先生说:“因为人丁稀少外加濒临灭绝,所以我记得有好几个星系直接划成了莱帕士人保护区。” 贺致宁点头:“是的。我的名下有一个星系。” “一个星系??” “当中适宜居住的行星有三个,一个农业星球,还有四个矿产星球,两个稀有气体星,我有一个矿业公司和一个旅游集团,此外我把其中一个星球改造成了游乐场星球。将来你们如果想来旅游,一切费用全免。” “好的!!姐夫!!” 第141章 狗血剧 第141章 安媛呆呆地望着窗外。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快四十分钟。 在颜岸的记忆里, 安媛一直都保持活泼快乐的天性。就算在当年最困难的时候,她也很少在他面前唉声叹气。在颜岸心里有个认知,那就是乐观坚强的妻子一直支撑着他,他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看到安媛这样魂不守舍地坐着发呆, 他不觉心中不安, 颇为忧虑。 因为安可可逃婚的事, 她又在想家人了吧。 都是我的缘故,才害得她有家不能回。 想到这里, 颜岸走上前去,他刚想开口安慰她,却见安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猫猫快过来!!!” 趴在窗台上的猫先生慢慢坐了起来。 “猫猫快到这里来!”安媛拍着自己的膝盖, 用一种可爱的声调对猫先生发出了邀请。 猫先生跳下窗台。 “对对对!!快跳到妈妈的膝盖上!!” 猫先生冷漠地从安媛面前徐徐走过。 “……”安媛哀怨地发出长叹。 “……这只猫从来就没搭理过你!”颜岸说道。 “总有一天它会理我的!” “……”颜岸张了张嘴, 他本来想劝安媛放弃对猫先生的努力, 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这句话:“安媛,今年过年我们回你家老宅看看爸吧。” 安媛抬头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话。” “看到安可可,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一趟。” “我不想。” “我们回家吧。你哥,你爸,肯定还是想你的。” “不!!我不回去!”安媛说, “你忘了上次你跟我回去我爸是怎么羞辱你的?你全都忘了吗?” “这没事。” “不行。你称呼他为爸, 他认吗?我们结婚那么多年, 你已经努力过很多次给他台阶下了,他却还是那样。他不尊重你,等于不尊重我这个女儿的选择。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 “颜岸, 我们辛辛苦苦创业, 从来没要过安家一分钱。他凭什么看不起你?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 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他可以随意摆布的私有物吗?自从走出那个家后,他就已经不把我当做他的女儿了,我清楚得很。” “我始终觉得,他只是自尊受挫,内心还是想你的。” 安媛摇摇头,“颜岸,你不懂我的父亲。他就是个自大霸道自私的独△裁封建家长。女儿的亲情比不上他的面子。女儿的幸福比不上他的权威。二十多年我看得还不够吗?你别再说了。就像往年那样,我们带着小真珠珠和你爸妈过年,那才开心。” “安媛,你就不想今年过去给你妈碑前上一炷香吗?”颜岸轻声说,他握住了她的手。 “……”听到这话,安媛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安媛轻轻将头靠在颜岸的怀里,“哎,老公,你知道的,我最舍不得的还是妈。” “我知道。”颜岸的手拂过妻子柔软的发丝。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颜岸接起了电话。 魏鸿卓急切地问道:“颜岸,章博文来你家了吗?” “没有啊。” “章博文这小子不见了!!” “博文是成年人,你确定他不是自己出去走走散心吗?” “你是不知道,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表哥再三跟我提过决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我一直让人盯着他,可刚才一转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我的人到处找也找不到。”魏鸿卓的声音颇为焦灼,“安可可在你们那里吗?” “不在。” “你们赶紧去找安可可,我就怕这小子脑子不清楚惹出什么事。” “好。” 挂了电话,颜岸安媛忧心地对视了一眼。 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小真又光临了千面咖啡馆。 他才一推门进去,贺致宁就笑着说道:“小真,你来啦。” 这位“姐夫”已经进展到直呼他的昵称了。 小真懒得纠正他,直接问道:“可可姐姐来你这里了吗?” “没有。”贺致宁下意识地朝外望去,“可可一会儿要来?她没和我说啊。” 小真找了一张座位坐下,猫先生随后熟练地跳上了座位,“给我来三杯果汁。” “其实姐夫调的咖啡比较好喝。”贺致宁将一个菜单递给小真,“你可以选一下你想喝的特调,想不想尝尝姐夫的手艺?”他弯腰低声道,“随便点,都给你免单。” 小真盯着手上的菜单,上面一列花里胡哨的名字,完全看不出和咖啡有任何关系。 “都是我的特调。” “那就点一个万古长青的友谊。”小真看着菜单说,“这个是什么?洛萨?你们这里还有洛萨主题的咖啡?” 猫先生问道:“洛萨?那个动画片?你妹妹看的那个?” “对,那个现在流行的动画片。”小真对贺致宁说,“你这店还会和动画联动?”、 “这说来话长……” “贺致宁!!!”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历喝。 小真转头望去。一个苍白的年轻人站在店口,他的眼眶发红,死死地盯着贺致宁。 “这,正主打上门了啊。”小真嘀咕道。 贺致宁依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他说:“在下正是贺致宁,请问你是?” “贺致宁!”年轻人走上前。他很英俊,只是气色太过苍白,他的声音颤抖,“我是章博文。” “我从可可那里听说过你。”贺致宁面色不变,笑容温和。 “可可是我的未婚妻。”章博文咬牙道,“我们定好了明年就结婚!” “可可也和我这么说过。但是眼下,可可本人并不认同这桩婚事。” 咖啡店里的客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这是什么狗血现场。”有女客轻声说。 “我就知道小贺不是凡人!” “刺激!小贺冲啊,不要怂!”两个熟客在不远处为贺致宁打起了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可可是有目的的。” “章先生,恐怕你对我有所误解。”贺致宁笑眯眯地说,“你要不要先坐下来呢。我们可以慢慢聊。” “别和我嬉皮笑脸。”章博文怒吼,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沓支票,“开个价吧!” “什么?” “你想要多少钱??反正你也是为了钱来接近可可的吧!你开个价,我满足你。” 客人们低呼道:“来了来了!!豪门狗血经典台词,来吧,大力的把钱砸过来!小贺接招啊!” “章先生,你认为我是为了钱才接近安可可的吗?” “那还能为了什么?” 贺致宁叹气地摇头:“在你眼中,安可可是毫无魅力可言,只会用钱吸引男人的女性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这种做法,不仅是看不起你自己,更是在看不起可可。可可是非常纯净美好的女孩,我欣赏她出自于真心。我想,你作为可可的前未婚夫,更应当知道她是多么珍贵的好女孩。你爱她,莫非是为了钱吗?” “我……” 贺致宁上前一步,他蹙眉道:“你喝酒了?难怪这么不理智。过来坐一坐,我给你泡一杯醒酒的饮料。” “你走开!!别假惺惺!!我和可可从小认识,我们认识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我们是有真感情的,你怎么可以……”说到最后,章博文的声音变成了颤抖的哭腔,“你怎么会懂我和可可之间的感情!” “你到那边先坐一下,不要激动。”贺致宁招呼店员,吩咐给他倒一杯酸梅汁。 “走开!走开!”章博文推开前来搀扶的店员,“你根本不懂可可对我有多重要。你不懂。”他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咖啡馆。 店员说:“一身酒气,他喝了好多酒。” “你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别让他出什么意外。”贺致宁吩咐道。店员赶紧推门跟了上去。 斑船长从背包里探出头,“啧啧,刚才那幕堪称人类经典肥皂电视剧场景。” “可惜女主角不在。” 小真说:“目前贺致宁完胜。但是另外一位准姐夫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也站贺致宁!想想他背后的钱!” “这胜负没悬念了吧。” 门外突然传来了路人的尖叫声,刚才跟出去的店员推开店门,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刚才那位先生跳河了!!!” “什么!!!”店里的客人们集体惊呼。 章博文跳河了。 贺致宁冲了出去。 小真也赶紧跟着冲出咖啡馆。 在咖啡馆旁边的河道旁,一群路人正对着河里扑腾的章博文惊呼尖叫。但天寒地冻,路人大多不会水,有人靠近河边拿了杆子试图递给章博文,有人则直接在打电话报警。眼见着章博文越扑腾越下沉,头都几乎看不见了。 贺致宁冲到河边,跳了下去。 几分钟后,浑身湿透的贺致宁把人给捞了上来。 章博文躺在河岸边,脸色惨白人事不省。贺致宁半跪着给他做了紧急人工呼吸。 噗!章博文吐出一口水,咳嗽了几声后人也清醒了过来。围观群众们纷纷鼓掌。 “这帅哥真的不错!干得好啊!”“小伙子你可得谢谢人家啊!”“是啊,好好谢谢人家!他可是救了你一条命。”“多大的事跳什么河啊,自己的命最重要!快谢谢人家!” 章博文显得羞愧不已,酒也终于醒了。 这时警车和救护车都呼啸而至。章博文裹着毯子上了救护车,临上车前,他对贺致宁弯腰道了声谢。年轻人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对不起。我酒喝多了一时脑子有点不清不楚。” “没事。你人没事就好。” “谢谢你。”章博文抬头注视了一会儿贺致宁,随后轻叹道,“我现在懂可可的心思了。” 章博文被救护车带走了,经过这场事后,他看起来应该不会再来找贺致宁麻烦了。 “人类是很有趣的生物。”贺致宁对小真说道:“其实这位章博文先生也挺有意思。” “他是你的情敌,不过你似乎已经攻略了他。只是我觉得你接下来面对的boss依然不会少。” “是吗?” “根据我的了解,无论是安家人,还是章博文背后的魏家人,都很麻烦。你就遵照当地人类传统准备一级级地打boss吧。” 贺致宁笑了。此时他刚刚换上干燥的衣服,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越发显得唇红齿白,容貌俊美,“可我如今有了亲爱的表弟的支持,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这人在撩人技能上大概是点满的,小真暗想。 晚上小真回了家。 章博文跳河自杀未遂的事连颜岸和安媛都知道了,他们脸色都不太好。 当夜,安媛颜岸又和安可可聊了许久,具体聊的内容小真并没有去听。但他知道,无论是谁出面,安可可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了。 到了半夜,小真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一看来电,是贺致宁。 “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有很麻烦的事。”贺致宁的声音很低沉。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今天做的事吗?我救了章博文。” “记得,章博文不是没事了吗?” “不是他,是我有事。” “你怎么了?” “当时为了救人,情况紧急,所以我是用了嘴与他接触,但没想到……” “对啊,你不就是人工呼吸吗?” “莱帕士人的性△器是嘴部器官。在人工呼吸时,我不当心摄入了他的dna。” “等一下等一下!” “在当时那个状况,他想活下去,我想救活他,无意之中,达成了心意相通。” “也就是说……” 贺致宁沉痛地说:“我刚做了检查,结果……” “什么?” “我也怀上了章博文的孩子。” “草草草草啊!!” 第142章 总之就是带球了 第142章 “草草草草草啊!” 安媛推开了房门, “小真,你半夜鬼叫什么?做噩梦了吗?” 嗯,虽然没有做噩梦, 但是现实比噩梦更可怕。 比方说, 你是没有办法跟父母解释你表姐的男朋友同时怀上了她和她未婚夫的孩子这种连三流小说都不会写的胡逼故事。 于是小真鬼扯一通, 成功忽悠让安媛以为他只是偷偷看球情不自禁。 “都多晚了,早点休息!” 等安媛离开后,小真拿起手机, 压低声音与贺致宁继续通话。 “你怀上了章博文的孩子。” “是的。” “你们这也太容易怀了!你不是濒危种族吗?” “一旦陷入恋爱,我们的体质就会变得易孕。” “但这也太容易了!” “因为只有一个个体的基因对于莱帕士胎儿来说是很危险的。我身体本能认为摄入多个外种族个体的基因才能保证胎儿的稳定。再加上当时的确达成心意相通这个条件,所以就……” “所以呢?你现在肚子里有两个胎儿?” “不是, 只有一个。在胎儿正式成型之前,为了自身的健康, 它可以不断摄入新个体基因。” “也就是说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同时具有安可可和章博文的基因?” “是的。如果我不再摄入其他个体基因的话。” “什么?你还想再摄入谁的?” “我只是述说我目前的状况。” 小真陷入沉默,贺致宁的叙述以人类伦理来看简直是糟糕透顶, 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糟糕。他最后开口道:“我不觉得安可可能平静地接受这个消息。” “我也这么想,所以才会打电话给你。” “先不谈你的外星人身份。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他们往往会要求爱情在两个方面的专一,一是精神,二是肉△体。从生物学上来说,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将自己的基因传承下去。” “但是我腹内的胎儿是莱帕士人,异种族基因只决定了外形性状,也无法遗传隔代。” “可对于人类来说, 腹内胎儿含有第三者的基因, 他们眼中就是不洁的出轨, 或者说对爱情的背叛。更别提对象还是那个章博文。不仅仅是人类, 对于动物来说也是如此。狮王获得狮群的统治权后, 就会杀死其他雄狮的孩子。” “我知道,星际中这种生物性也很常见,那是为了自己基因的传承。可我是莱帕士人,这个孩子也是。” “可你想要结为伴侣的人是普通智人,你必须要考虑她的感受。” “……”电话的另一头,贺致宁默不作声。 “我们明天继续商讨这个话题。”小真对贺致宁这么说道。 他挂断了电话。 “唔,这还真是一出离奇的人类伦理大剧呢。”猫先生舔着爪子说。 斑船长说:“这又不是贺致宁的错。” “我知道这当然不是贺致宁的错。但这事啊,我真没法想象安可可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小真摸着下巴,“嘿,可可姐姐,恭喜你,你心爱的男朋友怀上了你的孩子,顺便这个孩子也是你未婚夫章博文的。你觉得她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吗?” 猫先生和斑船长对视一眼,它们异口同声道:“告诉安可可的那天,请让我们在场!” “你们真是……” 第二天。 千面咖啡馆内。 今日的贺致宁终于没有像往日那样满脸笑容,他的神情阴郁,气色发青,面色疲倦,连眼睛都带了黑眼圈。 他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真,你昨天是在暗示让我流掉这个孩子吗?” 隔壁桌一个女客的杯子与杯盘发出了尖锐的声响,她惊恐地看了一眼贺致宁。 小真回答道:“我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有没有这个备选方案。” 隔壁桌另一个女客噗地将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小真听到了她们的低声议论,“你听到没有,小贺竟然和一个未成年弟弟讨论堕胎。” “天哪!这太可怕了!” 小真迅速向旁边的女客们投掷了“听错了”“你完全听错了”的信息,然后将他们的对话屏蔽了起来。哪怕靠得再近,在周边这些客人的耳朵里,都只能听到一连串模糊不清的低音。 “这个孩子也含有她的基因,是我与她爱的结晶。” “但在人类眼中,这是不纯粹的。” 贺致宁幽幽叹了一口气,他说:“如果要流掉这个孩子,那么至少本地星球的十年内我都无法有新的孩子了。” “你们的周期竟然是这么长吗?” “这是由我们的生物特性决定的,这也是导致我们数量稀少的原因之一。所以我们这一族会非常慎重严肃地挑选伴侣。” “哦。” “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诞生于我和安可可确认了彼此心意之后。我至今都记得那一刻的每一个细节。它是爱的产物,就如我的母亲孕育了我。我很怕这个孩子没了后,我和可可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孕育孩子了。你明白这个孩子对我的意义吗?” “我大概是理解了。” “现在只有一个解决方案。” “什么?” “我会对可可坦白,可可是孩子的母亲,她有权知道。” 看来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说曹操曹操到,没过一会儿,安可可光临了千面咖啡店。 “小贺!!”门才开了一半,安可可欢乐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都说恋爱中的女孩会比平时更美,此刻她的脸蛋灿若桃花,眉梢盈盈皆是喜意。在发现小真后,这个姑娘吃惊地瞪大眼睛。 “真真你也在啊。嗯,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安可可点点头,而后她开心地笑道:“莫非你这是偷偷来看小贺哥哥吗?怎么样,你姐姐的眼光不错。” “可可姐姐你的眼光肯定是好的。”小真挪了一下位置,给安可可让出了座位。 安可可坐了下来,带起了一股香甜糖果味的微风,“我刚在商场逛了一圈买了点糖果。正好,给你。”她抓了几包糖果递给了小真,“你可要帮我在姑妈和姑父面前多说好话啊。” “这点贿赂太少了。” “啧啧,等姐姐以后带你去玩好玩的。” 此时她才看到小真旁边的猫先生和斑船长。“哇有猫!猫猫可爱!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 贺致宁说:“鸡是小真带来的。” “为什么要带鸡?”安可可笑道:“这是给你小贺哥哥的见面礼吗?” “表姐,贺致宁有话要跟你说。” “真真啊,什么贺致宁,要喊小贺哥哥哦。”安可可瞧向贺致宁,“嗯?你有话要跟我说?” “是的。” “什么重要的事啊?”安可可说,“是章博文的事吗?已经没事啦,章博文和我联系上了,他现在没有大碍了,他说你很好。他说了你好多好话。我简直不敢相信。小贺你太强了!嗯,博文说他自己喝多了酒一时糊涂,都没事啦。” “但我有其他重要的事跟你说。” “你说。”安可可直起身体,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瞧着眼前的贺致宁。她的眼神小真过去曾经见过,他宿主的母亲安媛看颜岸就是这种眼神,小袁老师凝视冯老师时也是这种眼神。那是来自心底的恋慕与全心全意的信赖。 “我……” “等一下。”小真打断了贺致宁,他转头问安可可,“可可姐姐你有心脏病吗?” “啊?没有。” “有癫痫吗?” “?没有。” “好了,你们继续聊。” 安可可奇怪地看了一眼小真,又转头看向贺致宁。意识到贺致宁是准备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姑娘的脸红到了耳根,她有些害羞地说:“小贺,你是真的要在我表弟面前说吗?” “是的。” “你真的要说吗?”她的眼睛偷偷瞄着贺致宁的口袋。 “是很重要的事。” “嗯嗯,你说。”她低头垂眼,耳朵红得仿佛烧起来。 “我是外星人。” “我答应你!!我答应!”安可可捂着脸喊道。 “……” “哎?” 小真面无表情地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第143章 常规偶像情感剧 第143章 “我是外星人。”贺致宁重复了一遍。 安可可眨了眨眼:“我好像是有点耳鸣。你刚才是在求婚对。” “我说, 我是外星人。” 安可可噗呲一声笑了:“那我是天顶星人。” “这样吗?我是莱帕士人。” 小真在一旁提醒道:“可可姐姐说的天顶星人是本地某动画片里的一种虚拟种族。” 贺致宁低声说:“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外星人。” “哦!”安可可看了一眼小真,再看了一眼贺致宁,她笑道:“我懂了, 你们是在玩什么搞怪游戏。嗯,你是欧莱雅人, 然后呢?” “是莱帕士人。” “好的好的, 莱帕人。” 小真说:“贺……小贺哥哥, 你得向可可姐姐证明一下你是个真正的外星人。” 贺致宁皱眉道,“我的外表和本地智人没区别。” “比方说, 一些高科技之类的。” “行。” 贺致宁打了一下响指。咖啡馆四周的陈设,坐在旁边的熟客们全都消失了。他们此刻处在雪花飘飘的雪山悬崖之上,举目望去, 皆是白雪皑皑的丛山。雪山雾蒸云涌,天光皎洁,壮丽而雄奇。 贺致宁和小真一起看向安可可,等着她的尖叫。 “哦!我知道!这是奇异博士的那个雪山场景!”安可可鼓掌道, “那个超酷的古一师父把卷福扔到了雪山上, 就是这个场景。” “那不是卷福,那是奇异博士。”小真指出。 “哎呀都是一个演员。”安可可转头对贺致宁说,“下面你要是画个华丽的魔法圈, 带我回咖啡馆吗?” “呃, 实际上你还在咖啡馆内, 我只是调用了全息虚拟场景,覆盖了整个咖啡店。” “哈哈我就知道。”安可可说,“我还以为你是个要学古一师父给我表演魔法画圈大转移呢。这年头外星人不花里胡哨一点就很没腔调啊。这种虚拟场景VR体验现在一点都不离奇, 我大学同学也在搞这种项目。不过小贺你这清晰度和逼真度真的挺高的, 声效也不错。” 小真说:“你的内心竟然毫无波动吗?” “这又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啊。我就知道你们想骗我。什么外星人, 想忽悠你姐姐,还不够啊!” 小真对贺致宁说:“你得拿出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贺致宁又打了一个响指。将全息虚拟场景关闭后,一个店员走了过来,“可可,你应该对她很熟。” “哦是小孙,我认得。”安可可对店员小孙挥挥手。 “小孙,让可可看一下你的真面目。” 店员吃了一惊,见贺致宁神色严肃,便转向安可可说道:“我的本体可能不太符合人类的审美,你确定要看吗?” “小贺,你们到底葫芦里买什么药啊?” 贺致宁说:“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怕。小孙,你关掉光学滤镜。” 小孙关掉了光学滤镜,一条大型蛞蝓出现了。它高约两米,宽约70cm, 身体庞大而行动缓慢。这只体表暗灰色的黏糊糊软体生物摇晃着头上的两个触角向安可可打招呼。 “啊啊啊啊啊啊!!!”安可可尖叫道,“鼻鼻鼻鼻鼻鼻鼻鼻……” “对,是鼻涕虫,称作蛞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可,冷静下来。它不会伤害你。”贺致宁对店员小孙打了一个手势。 小孙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女性的样貌,身姿优雅地走开了。 “她刚才真的变成了一个鼻涕虫!!那么大的鼻涕虫!!!”安可可比划着手势惊魂未定。 “是的,小孙是一个蛞蝓人。现在你信我是外星人了吗?”贺致宁温柔地说。 “这不会也是什么虚拟VR场景?” “小孙是真的,你不信可以上去摸。触感是骗不了人的。” “……”安可可沉默地把刚才小孙端上来的饮料统统推到一边。而后她抬头,她的眼中充满怀疑,“你真的是外星人?” “是的,莱帕士人。” 安可可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小贺,你不会也是大号鼻涕虫……” “哦我不是。”小贺笑道,“我的身体和智人几乎没什么差别。” “那就好那就好。”安可可把手放在胸口喘了口气,“你真是外星人?” “是的。” “那么,你能把整条街给弄停电吗?”安可可突然兴奋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自星星的你那个韩剧里,外星人都教授一挥手就把整条街都给弄停电了!超级帅的!” “抱歉,没有前期准备的话我办不到。” “那么意念悬空移动物体呢?” 小真说:“那是星战里绝地大师干的事。” “你会飞吗?像超人带露易丝那样飞?” “那必须要买一些飞行设备才行。” “时间停止呢?” “可可姐姐,你面前只是一个普通莱帕士人。” 安可可看起来有点失望。 贺致宁一脸忧伤地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小贺!!没事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是如假包换的这幅样貌,不管是你是地球人还是欧莱雅人,我都无所谓!” “……”贺致宁说,“但接下来才是我要告诉你的正事。” “什么?” “我怀上了孩子。” “啊?” “是你的孩子。” “啊?” “上次告白后和你接吻,我就怀上了你的孩子。” “啊!” “但是,现在我也怀上了章博文的孩子。” “啊?????” “事情是这样的……” 安可可茫然地看着贺致宁,她的表情就像是是听一串听不懂的外星语言。小真怀疑小贺给她传达的信息可能只是在她的脑海中来回打转,她的大脑恐怕已经终止了分析。 “总之,就是这样,可可,你明白了吗?”贺致宁用最简单的语言简述了一番事件过程。 安可可平静地拿起一杯果汁喝了一口,然后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小真站起身喊道:“不好了!!她受刺激太大晕倒了!!” 一番手忙脚乱后,小真偷偷给安可可输入了一些“冷静”“先平静下来”的舒缓信息。给她稍微泼了点清水后,安可可睁开了双眼。 她喊的第一句话是:“贺致宁!!这是你为了和我分手想出来的弱智借口!太弱智了!!” “我没有骗你。” “是不是我们家给你压力了?还是章博文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你真的完全没必要理他们。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不关他们的事。” 安可可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和恳求,“告诉我这只是在逗我玩,你只是在逗我玩。这只是你的弱智玩笑。” “你知道我不会骗你。” 安可可凝视着贺致宁的眼睛,在沉默了一分钟后,她突然大喊道:“也就是说,这个事,你先告诉了我表弟?” 可可表姐,你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不第一个告诉我呢!!” “我怕你接受不了。” “看着我的眼睛,你那孩子的事都是真的?” 贺致宁和小真同时点头,猫先生和斑船长也跟着点头。 “猫也就算了,为什么这只鸡也在点头!!!” 斑船长用人类的语言说道:“小贺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孩子的确同时也是章博文的……” “你这个鸡不要重复了!!” 安可可站起身,她双眼通红,她说:“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可可……” “小贺,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 安可可的声调发颤,拎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 “她看起来真的受到了很大打击。” “我知道会如此。”贺致宁轻声说,“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小真瞧着贺致宁忧伤的神色,想开口安慰他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干脆问道:“如果我的表姐完全不接受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独自生下并且回到我的母星抚养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包含了我所珍爱之人的基因,我不会放弃它。” “你真的这么打算?” “嗯……” 一声铃响,咖啡店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来的是章博文。 与上次满身酒气的他相比,现在的章博文已经恢复成了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他说他是来道谢的。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贺致宁。”章博文用力握住贺致宁的手,语气诚恳。 “这没什么。就算我不救你,其他路人也会救你。” 章博文摇头,“也许你不救我,等我被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凉了。很多事情,就差这么几十秒。贺先生,您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你太客气了。” “我来也想和你说另外一件事。”章博文说,“我也不会放弃安可可。” “哦?” “您救了我的命,将来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只有安可可,她是我今生挚爱,绝不会拱手让人。” “你话语里的意思,是指你不会让出可可?” “是的。” 贺致宁示意他坐下。待两人都坐下后,贺致宁说:“我认为恋情是两个人的决定,并非是由你来决定让不让。安可可是独立的女性,应该由她自己来选择。” 章博文叹了一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安可可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是我表述有误,只要你们没结婚,我依然会不断争取安可可。” “你随意。” “贺先生,你认识安可可多久了?” “两个月。”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和可可认识有二十年了。”章博文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其实也不是我夸张,在四五岁时我们就认识了。我小时候身体弱,也不喜欢跟他们男孩子玩,可可反而没事就和他们混在一起玩。我小时候有个丢人的爱好,那就是喜欢收集洋娃娃。小时候我觉得洋娃娃很可爱很美丽,我爸很讨厌我这点,但是我妈宠我,我要什么她就让人买给我。到了六岁时我收集了大概100多个洋娃娃,我把它们都放在一个房间里。面对它们,我就好像是一个国王。但后来我的收集品被我的堂弟和他的朋友发现了,他们把我的洋娃娃拖出来,编着歌嘲笑我,还对我吐口水说我娘娘腔。”章博文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那时,我的家人都没说话。他们也觉得男孩子收藏洋娃娃很丢人。只有可可,只有可可跳了出来痛骂那群混小子。那个时候的她,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贺先生,你觉得可可是什么样的女孩?可爱?纯洁活泼?天然?你知道的她太少了。我从小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一天天和我一样长大。我知道她的缺点,我见过她最低谷的时候,我也知道她想隐藏起来的一些事,我和她甚至一起有过共同的秘密。贺先生,她在我心中,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贺致宁沉默地听他叙述。 “你说得对,恋情是双方的事。我应该交由安可可自己来选择。但我也会做出宣言,我,章博文,深爱着安可可,我绝不会放弃我的爱情。” 贺致宁点点头,“这是您的决定,不容旁人说什么。” “我说这话可不是让你放弃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俩公平竞争!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认输!” “很好。” 章博文起身准备告辞。 贺致宁说:“等一下,有件事,我觉得也有必要让你知道。” “什么?” “我怀了孩子。” “啊?” “是安可可的。” “啊???” “但现在也怀上你的了。” “????” “事情这样的……” …… 从厕所回来的小真瞧见章博文脸色苍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怎么了?”小真好心地问道。 “我是清白的直男!!我是清白的直——男——!!”章博文高声喊道,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咖啡店。 第144章 带球跑 第144章 “我是清白的!!清白的直——男————!” 伴随着拖长的尾音, 章博文逃出了咖啡店。 咖啡店里的客人们瞧着章博文的背影,一起看向贺致宁窃窃私语。 小真说:“你竟然连他都告诉了。” 贺致宁将刚才章博文掀翻的杯子放好,用餐巾纸擦拭着桌面, “毕竟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当然也有权利知道。” “是吗?”小真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你只是不想在安可可心情低落的时候, 让章博文趁虚而入。” 贺致宁愣了愣, 笑道:“你说的没错。好消息要大家都分享一下。” 这位莱帕士人真不知道是太过天真呢还是非常精明。小真暗想, 我不讨厌他。 猫先生低头舔了一口果汁, 它抬头说:“你的星系是叫做……” “泊地星系。” “离这里可不近啊, 你是为了什么到这里呢?”猫先生说。 贺致宁说:“因为我的母亲让我到这个星球来投资一个动画。” “你的母亲?动画?”小真奇道。 “对,这是我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一。” “什么动画?”小真想起了菜单上的某个主题,他说:“不会是那个洛萨的动画。” “对, 就是现在很流行的洛萨狐狸的动画。” “等一下等一下。”小真诧异道, “你跨越星河来到此地, 就为了投资一个只给本地人看的动画?” “其实这个动画也有计划在星际某几个地区的频道播放。但我母亲和她的朋友执意要在这个星球投资播放,并且受众也选定了是本地人。” “你的母亲和这星球有什么渊源吗?为什么会让你到这个偏僻角落来投资动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就是说你的主要目的是来这里投资一个动画,顺便观光度假, 然后在本地无意中遇到了安可可。” “是的。” “请问这位金主, 您做动画赚钱了吗?” “你明白的, 花大力气做动画,尤其在本地, 一向只有亏本。”贺致宁微笑道,“好在周边卖得还算不错。” 所以这位“姐夫”从银河彼端跑到这个偏远角落来投资一个赚不了什么钱的动画, 然后很可能还要沦为一个情人跑路自己带球的单身爸爸。这听起来真的让人忍不住垂泪叹息啊。 “小真。”贺致宁说, “你们是叫它地球对吗?在银河里这个星球的联邦官方称呼是萝拉, 意思就是宁静的蓝色。致宁这个名字取自莱帕士语的发音, 在莱帕士语中意味着蓝色。而我在这个宁静的蓝色星球遇见了她。我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 “无论安可可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能接受,亦不会后悔。” 此刻的贺致宁神色平静,在对安可可和章博文坦白之后,他脸上的阴郁已经一扫而空,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很多。他还是笑起来最好看。说起安可可时,他的眉眼依旧满怀深情。小真知道哪怕就算安可可无法接受他,他也会把她一直放在心里。 “好,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小真严肃地说道。 “什么?” “请问洛萨的官配娇娇已经盖章锁死了吗?星美还有希望吗?金主快给我个痛快!” “……” *********************** 之后过了几天。 安可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谁的电话都不接。安媛不得不敲开了她家的门,看到她正一个人裹着毯子烧泡面。 “你这几天都在吃泡面?”安媛看着周围,泡面碗堆了一桌。 “嗯。”安可可的头发犹如鸟窝,眼圈发黑,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将煤气关掉,把锅里的泡面倒入碗里。安可可捧着泡面呲溜地吃了起来。 安媛耐心地坐在她旁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也不提她的贺致宁。 一碗泡面吃完后,安可可突然用力将碗放在桌子上,“男人都好烦!” “啊?” “这两天我想明白了!!男人都是自说自话的生物,完全不考虑恋爱另一方的感受。他怎么可以这样!!” 安媛瞧着她的这位大侄女,试探地问道:“你这是想通了?” “嗯,想通了!我要回去了。” “婚约不取消了?” “谁说我要回去结婚。反正我不想结,他们爱结自己结去。” “那么,贺致宁呢?” 一听到贺致宁,安可可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她说道:“我不知道。” “那你还是没想通啊。” “我,我只是没办法面对他。”安可可捂住了脸哭了起来,“我还是很爱他。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和他见面。我想回家,我只想离开这里。也许,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想通了。” “别哭别哭。”安媛温柔地抱住安可可,“有刻骨铭心的恋爱是好事。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你就会发现,生命中除了男人,还有很多很多值得珍惜的事。” “姑姑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如果错过小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其他男人动心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电影院,当时他凑巧坐在我旁边。等到电影谢幕,灯光打起,我这才看清她的脸。他正在哭。一个大男人,正在为了电影剧情流泪。在我看着他晶莹的泪珠从眼角一直流到他的下巴的那刻,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想递给他餐巾纸,但当时我看他看得发了傻,直接把我的手机递给了他。” “手机?” “嗯。他接过我的手机,把他的号码给了我。这就是我们的相遇。你觉得听起来很蠢是不是?但这对我来说,是人生中最梦幻浪漫的邂逅。” “这的确是很浪漫。”安媛柔声道,“但是你的未来是未知的。就算你不爱章博文,也许将来你还会遇到更多的不一样的选择。” “我知道的,姑姑,只有贺致宁。我真的只有他了。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上其他男人了。” “但是你现在是要分手吗?” “因为他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安可可哭道,“我恨死章博文了!!章博文这个大混蛋!!贺致宁也是大混蛋!!竟然不第一个告诉我!!你也是大混蛋!!” 安可可愤愤地喊道:“连一只鸡都比我先知道,贺致宁真的太过分了!!!” “什么鸡?”安媛问道。 “你们家的那只鸡!!他宁愿先告诉鸡都不告诉我!!姑姑你说过分不过分!” 安媛眨了眨眼,她觉得大约是可可现在情绪真的不太稳定,所以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但此刻并不是纠正她逻辑的好时机。于是她跟着安慰“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让安可可哭了个痛快。 …… 安媛对全家宣布道,安可可即将离开本市返京,她特意在饭店里订了一桌为安可可洗尘送行。可可表姐是难得过来,所以全家人都要一起去送她。 “可可姐姐这么快就走了?”颜珠惋惜道。可可表姐这次给颜珠买了一堆玩具和可爱衣服,又拉着颜珠去游乐场玩,现在颜珠的心已经完全被可可表姐征服了。 “你可可姐姐以后会再来的。” “那可可姐姐到底是要和章哥哥结婚,还是和那个小贺哥哥结婚啊?” 安媛伸出手指轻轻捏了一下颜珠的小鼻子,“你这个小朋友怎么对你可可姐姐的事这么上心。” 颜珠笑道:“因为可可姐姐跟我说了好多好多小贺哥哥的好话。我也想要那样的姐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被你可可姐姐收买了。对于你来说,这些事都太早了。” “我都懂的。互相喜欢的人才应该在一起啊。可可姐姐和小贺哥哥就互相喜欢呀,所以他们应该在一起。”颜珠显得很有经验,“电视剧和动画都是这么演的。” 小真插话道:“可是洛萨和星美相爱,也没在一起。” 颜珠如遭雷击,她用一种恶毒的语调喊道:“因为官方死了!!!官方死了!” 嗯,看来没有必要告诉她喜欢的小贺哥哥就是过世官方的金主。 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安媛挑了一家本市颇受好评的高档餐厅。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一家人入座坐下。安可可很快也过来了。与前几次的精心打扮不同,她穿的很随意简洁。 “谢谢姑姑呀。”安可可坐下,脸上是一副轻松的神情,“我就知道姑姑最好了。” “知道就好。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好好吃一顿,飞回家后好好休息。” “嗯嗯!”安可可笑着点头,低头瞄了一眼她的手机。 “可可这次回家不准备结婚对。” “对。” 颜岸问道:“那可可打算做些什么呢?” 安可可的目光粘在了餐厅的窗帘上,她没说话。 “可可?” “哦。”安可可回神了过来,“我还没具体确定下来。但我也打算向姑姑学习,我要开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我专业学的是导演,以前就自制过一些游记视频。我的号在各大视频网站都积累了一些粉丝,已经快万粉了。” “哦厉害!” “没什么,坚持稳定发有点意思的视频到万粉并不难。只是我在想后续的主题。”安可可又瞄了一眼她的手机,“现在流行一种炫富的网红号,卖点是高价食材高价餐厅的吃喝,这样吸粉非常快。越是高调炫富,吸粉越快。我前面在犹豫要不要也学这样的做法。” 颜岸笑道:“看你的表情,是不想要单纯炫富来吸引眼球是吗?” “对。光是炫富视频其实看多了也就腻了。我想把关注点放在其他方面,生活其实有很多有意思的细节。具体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挺好的,姑父支持你。”颜岸听她说的有点意思,就和她细细聊起了现在的平台和网红视频卖点和面向群体。 颜珠突然说道:“可可姐姐,你从坐下来开始,看了有二十次手机。” “啊……”安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按住手机,“有那么多吗?” “有。我好好数了。”颜珠很认真。 “你看菜都上了。”安可可指着刚上的菜笑道,“这道冻笋我吃过,特别好吃。珠珠,来吃这个。”她伸手想给颜珠夹菜,却一下带翻了酒杯,红色的酒水滴滴答答地滴到了她的身上。 “啊……”安可可慌乱地拿起餐巾纸擦拭。 安媛忍不住说道:“可可,那不是餐巾纸,那是你的手机……” “啊!看我糊涂的!”安可可尴尬地放下手机,抽出了餐巾纸。 安媛见她这么魂不守舍,便轻声问道:“可可,你要走的事告诉贺致宁了吗?” 安可可的眼睛垂了下去,她低声说:“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我要走了。” “他说什么?” “他祝我一切都好。”安可可握住纸巾,“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就当断即断。男人不是你人生的一切。” “我知道,我知道。”安可可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在想,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句挽留都没有。他明明说过我是他今生的挚爱。怎么能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呢?他太过分了!” “那不是正好吗?看清他的……” 嘟嘟。 小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他说:“因为贺致宁也要走了。” “什么?” 安可可抬起头,“什么要走?” “他的家乡出了点事,他要立刻动身回去。”小真看着手机说。 “什么??他现在就想走??有了孩子就想走??” 安媛脸色大变:“什么孩子?” “贺致宁!!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竟然又是先告诉你!!凭什么啊!!”安可可站起身,她的脸气得通红,“你家的鸡也知道了?” 小真点点头。 “贺致宁你这个王八蛋!!我在你心目中连只鸡都比不上吗???” “因为归途有点危险,他不想让你担心。”小真解释道。 颜岸问道:“什么鸡?” 安媛跟着问道:“什么孩子?” “不行!!我要当面问他!!这人别想有了孩子就一走了之!!”安可可喊道,她转头对颜岸安媛说道,“对不起姑姑姑父,我要找贺致宁问个明白!” “你冷静一下……” “抱歉了姑姑。我不走了!我要去找贺致宁。我,我一定要见到他!”安可可大踏步地离开了。 颜家一家人看着桌上新上的菜肴。 颜珠夹起了冻笋,她甜甜地说:“好吃。我就知道真爱是无法被外力分开的。” 颜岸问安媛:“鸡是什么意思?” 安媛说道:“我还想问你孩子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包厢的门猛地被推开,章博文喊道:“可可,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是直男!那个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颜家一家人沉默地瞧着他。 第145章 一点都不生草的落幕 第145章 一点都不生草的落幕 “可可, 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是直男!那个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章博文大喊道。 颜岸和安媛:“……” 章博文的背后绕出了魏鸿卓。这位魏总裁一脸不可置信:“博文,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章博文扫视了一圈包厢,他急道:“可可呢?” 安媛站身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孩子?” 章博文喊道:“不是, 可可在哪儿, 我要找她解释清楚啊!” 安媛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先跟我说清楚, 孩子是怎么回事?” 魏鸿卓也催促道:“对,孩子怎么回事?” 颜岸说:“顺便说一下鸡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章博文焦急地跺了跺脚, “可可还在这儿吗?” 安媛说:“你刚才又说清白又说什么直男, 莫非……”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在外面搞出了孩子?” 魏鸿卓面色一冷, “博文, 快说, 有这事吗?” “那孩子跟我没关系!!我要找可可解释!”章博文喊道, 他推门打算离开。 “你到底在外面搞出了什么……”魏鸿卓想要拉住他。 “可可姐姐去找贺致宁了。”小真突然出声道, “你知道贺致宁在哪里。” 章博文看了一眼小真,挣脱开魏鸿卓, 飞奔跑了。 安媛颜岸,以及魏鸿卓同时看着小真。 “小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鸡又是怎么扯进来的?” 小真一脸无辜地对他们释放了“一个初中生能知道什么呢”“你们问错人了”“都是成年人了让他们去”“大家何不坐下吃饭”的信息暗示。在大量暗示之下, 一家人坐回了座位。 “你说章博文这到底在搞什么?”安媛咕哝道。 魏鸿卓说:“我不知道,他这几天像丢了魂一样。”他本想开口向安媛颜岸打探一下孩子这事的风声,见颜珠坐在安媛身边,顿时觉得不能在小学生面前讨论这个话题, 便也告辞走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安媛感叹道。 “可可姐姐冲啊!小贺哥哥加油!”颜珠突然喊道。 “珠珠你就别凑热闹了。” 颜珠认真道:“我的直觉, 相爱的人一定会在一起的!” 小真笑道:“说得好。”他拿起果汁与她碰了碰杯。 ****************** 安可可急冲冲地赶到了千面咖啡馆。 咖啡馆大门紧闭, 空无一人。安可可着急地敲着大门,“贺致宁!!贺致宁!!你在吗?” 她乒乒乓乓敲了一会儿,旁边的窗户从里面打开了,店员小孙探出一张脸,“你好,安小姐。” “小孙!!小贺在吗?” 小孙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要走了吗?” “我不走了!!贺致宁在吗?” “贺先生刚刚走了,他回家收拾东西了。” 安可可转身就想走,小孙一把拉住了她。 “安小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小孙注视着她,非常严肃地问道:“你现在过去,是要和贺先生道别吗?” “我……”安可可一时之间心如乱麻,道别?她丢下了姑姑一家人,丢下了下午要飞的航班,就是为了过来道别的吗? “不,我不是道别!!”她说道,“我是为了见他。” “你见他又是要说什么呢?” “我……”她见他是要说什么?是质问她为什么不先告诉自己,还是质问他瞒下外星人的事与自己交往,还是质问他怀上了个无厘头的孩子?她不知道。她无法思考。她甚至无法理解自己此刻的行为。“可我想见他。” “安小姐。我有一个问题。”小孙打开店门走了出来。 “什么?” “如果贺先生他的种族和我一样,你还想见他吗?” “???和你一样?”安可可回想起了那个巨型鼻涕虫,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对,和我一样。你还要去见他吗?”小孙肯定地点点头。 如果贺致宁真的是一条巨型鼻涕虫呢?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吗?她不觉脚有些发软,跪坐在地上。 她想起了那天在电影院,他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溢出,如细雨般滴落。你为什么哭呢?她当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呆呆地问道。 因为真的很感人啊。他认真地说。她当时觉得这人虽然长得好看,但肯定有点傻。在安可可眼中,这是一部傻乎乎的合家欢爱情电影,美女与野兽,她完全不懂这有什么好哭的。后来他们交往后,他说,因为智人这种生物大多是以视觉来决定自己的喜好,野兽丑陋不堪,但美女却透过丑陋怪异的外表,爱上了真正的他,这难道不感人吗? 这种滥俗的故事谁会觉得感人啊,安可可暗想,故事最后还不是给了野兽一副英俊的外表。 她会爱上贺致宁,当然也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啊。 现在,小孙告诉她,她的贺致宁有可能是一条黏糊糊的大号鼻涕虫。她还会爱他吗? 她不知道,她想,但她记得他们每一次约会的情景,记得每一次贺致宁与她说的话,记得那一天——他拉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宽大很凉,地上都是落叶,她的心跳得几乎炸裂,他们在江边看着烟花升起,他低下头将嘴唇触碰在她的唇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贺致宁如果没有人形我还会不会喜欢他!”安可可说,“但过去的两个月的他对我来说是真实的。我现在只想见到他,我必须要见到他。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回答。” “好。”小孙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去。” 一个男声从安可可的背后骤然响起,“可可!!可可!你听我解释!” 章博文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安可可一见他不由得勃然大怒,“你还好意思来见我?” “可可,我是清白的!” “清白个屁!”安可可把包砸在章博文的脸上,“人家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就想着自己清白!清白!清白!!清白!!今天我就让你明白什么叫清白!!” 章博文抱着头哎哟哎哟地叫唤。 “安小姐,你快去找贺先生。”小孙说,她用一副“放心我来挡住这个人”的神态对安可可点点头。 “好!!” 安可可丢下章博文,冲向街边挥手拦巴士。她听到章博文在背后喊她,就让大号鼻涕虫店员暂时拦住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 下了巴士,她轻车熟路地冲进公寓,她拿出贺致宁给她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公寓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和她上一次来访时没有任何区别。原木浅色的家装,白墙上贴满了电影海报。贺致宁很喜欢那些老电影。他们经常坐在那个灰色沙发上一边啃零食一边看电影消磨掉一个下午。现在,所有的陈设都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她最爱的几个小零食也被分得好好地放在盒子里。 只是,贺致宁不在。 “贺致宁??贺致宁???”她仓皇地大喊。 没有人回答她。 “贺致宁???贺致宁!!!”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汇聚成方形的明亮光斑。 那个人不在。 “贺致宁!!你这个王八蛋!!!”她坐在地上大哭。 他还是走了。 洒脱地走了,带着她的孩子,甚至不给她一个机会去道别。 “贺致宁!!你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她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可可姐姐,小贺哥哥只因为他的母星那边事情太紧急了,所以才走得那么急。”小真在她背后说。 安可可问道:“怎么?他又是先告诉你?” “呃,可可姐姐,你就看在我给你送通讯器的份上,别纠结这个了。”小真打开了通讯器,一个全息屏幕跳了出来,贺致宁出现在了屏幕里。他的背后显示他正在船舱中。 “可可……”贺致宁看起来有点心虚。 “你这个混蛋!!!” “可可,我真不是有意跑的。我母星的事太紧急了。如果耽搁的话,我就会赶不上这个航班,这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贺致宁忧郁地说道,“可可,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走竟然告诉小真不告诉我!” “因为我被你拉黑了。” “哎?是这样吗???” “可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离开。” “……你真不是有意跑的?真不是有意躲我?” “不是。”贺致宁点头。 “那你要走多久?” “大约是本地星球的一年左右。” “那岂不是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差不多。”贺致宁小心翼翼地瞧着安可可的神态,“这个孩子……” “是我的!”安可可想了想,又改口道:“是我们的。是我和你的。” 贺致宁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 “那是我们的孩子。贺致宁,你真的很过分,不好好安胎还到处乱跑!” 屏幕中的俊美男人笑了,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你说得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我自己,还有这个孩子。” “我等你,等你回来。你欠着我的债,欠着我们的孩子,等你回来一起算!” “好。” 啪!门被推开,章博文大踏步走了进来。 小真和安可可回头一起望向他。 章博文说道:“刚才我和小孙一番交谈后,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一切。” “什么?” “我就是一个器官捐献者,这个孩子等于就是接受了我的一部分基因变得更健康,仅此而已。”章博文抚掌道,“所以我是清清白……”他看到安可可捏紧了拳头,立刻改口道:“另外我在门外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现在有一件事宣布。” “什么?” “贺致宁!你要是一年后不回来,可可就归我了!”章博文对屏幕里的贺致宁宣言道。 “归你个头啊!”安可可再度把包砸在章博文的脑袋上,“你还敢说啊!” “我改一下,贺致宁!你要是一年后不回来,我就继续追求可可。哦不,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会追求可可。”章博文指着屏幕说,“你听到了吗?别以为一跑了之就没事了,我可是标准的直男,可可是我的……哎哟!!” 屏幕里的贺致宁笑着说:“那我一定会早点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啊!”可可注视着屏幕,她大声说:“我等你!” 屏幕化为了雪花。 贺致宁的船舰已经进入了跳跃轨道,他的信号目前暂时无法发送给小真了。 这个事件到此为止终于落下了帷幕。 让安媛和魏鸿卓如临大敌的孩子问题,在章博文的一番鬼扯忽悠下成功搪塞了过去。安可可在整理好贺致宁的一些东西之后,也即将返京。 颜家一家人在机场为安可可送行。 “姑姑,我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你在选择姑父时的那个心情。”安可可轻声说,“我已经完全体会到了。” 安媛伸手理了理安可可的围巾,“如果你确定,那姑姑祝你和他一定要幸福。” “嗯!” 安可可弯下腰,低声问小真:“真真啊,姐姐问你一个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什么?” “贺致宁他不是大号鼻涕虫。” “……”小真说,“绝对不是。” “很好!!!”安可可笑靥如花,转头离去。 果然人类的本质还是颜控。 …… 等安可可的背影完全消失后,颜岸,他的父亲,咕哝道:“小真,我还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那个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 第146章 没问题老板 第146章 小真打开了银河电视频道。 果然是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小真以泊地星系和莱帕士人作为关键词, 只搜到了一些当地的旅游风光推广广告。 “除了联邦对伊泽尔异形取得大胜利这种新闻,你是搜不到任何有效信息的。”猫先生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无论是军团还是议会, 他们一向很擅长隐藏某些消息。” “你作为监督之眼, 能知道一些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隐藏了一些关于伊泽尔异形的消息。” “我知道你知道他们隐藏了某些信息, 但内容呢?” “监督之眼知道他们隐瞒了某些消息, 但确保某些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才是监督之眼的责任。” “能别拐弯抹角了吗?” 猫先生瞥了他一眼:“你对监督之眼有什么误解?” “什么?” “你以为我们监督之眼是干嘛的?” “呃,守卫联邦民众财产生命安全?” 猫先生舔了舔爪子:“这么说, 联邦政府负责让民众以为他们很安全,其中包括对民众隐瞒某些有害消息。而我们监督之眼是找出那些泄露有害消息的家伙,然后把他们做掉。” “……” “伊泽尔异形这种消息泄露只会引起民众无谓的恐慌。我觉得你现在与其在危险线上左右横跳试探, 不如做些更有实际意义的事。” “比方说?” “向星灵祈祷你的姐夫能命大福大平安无事。” “……” “你别再搜了, 搜满五次,我下面的特工就要上门和你聊天了。” “连这种数据都要监控吗?” 猫先生跳下桌子离开了房间, “监督之眼的经费总要有地方花出去。” …… 小真想起了安可可与贺致宁道别时的惆怅。 按照猫先生透露的只言片语,有一支伊泽尔异形军团在贺致宁的母星泊地星系周边出没,离离泊地最近的一个星系已经有工业星球遭了殃。这也是贺致宁连道别都来不及匆匆离去的原因。事关银河一级机密, 贺致宁只能保持沉默。 他想起屏幕内贺致宁最后对安可可的微笑。他对伊泽尔异形又了解多少?如果军方的人得知自己被派往有这种恐怖入侵者出没的星系周边,绝对不会笑着离开。他这位姐夫恐怕对这种毁灭级别的异种入侵者了解并不多,才会轻松地对安可可做出了一年就回来的承诺。 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小真在脑内计算着泊地星系的坐标, 无论从资源还是位置,这都不是一个地位重要的战略要地。作为矿产星球和偏远的冷门旅游度假地来说, 人口也很少。为何伊泽尔异形新的入侵会选择那里呢? 这几年伊泽尔异形的入侵就很不规律。别说贺致宁的泊地星系,连这个偏远角落的星球上都有一个伊泽尔异形的分节点。名为宋佳蕊的异形节点自从被小真洗脑后, 就一直规规矩矩的生活上学, 宛如一个真正的当地人类女生。 小真一直都没放松对宋佳蕊的观察, 但目前为止,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宋佳蕊就和原来一样是一个普通人类少女。不仅宋佳蕊生活如常,连她的幕后都没有任何动静。小真不相信伊泽尔异形们会忘记自己曾经在这里扔下过一个分节点。 如果按照伊泽尔异形常规的感染速度,如果小真等人没有及时出手,恐怕大半个个星球都已沦陷。 在这里寄生宋佳蕊的伊泽尔异形,和出现在泊地星系周边的那些怪物们的行动有联系吗? 他在脑海中比对着它们在星海中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小真想了想,从抽屉里掏出了游戏机。 这是他最近的乐趣之一,观看游戏机里的小A卖力干活,让他的心情得到极大舒缓。 “颜真你好。”小A向往常一样对他打招呼。 “我不好。”小真回答。 “……”小A指向他旁边的房子,这是他这些天用斧头榔头等简单工具好不容易拆掉的房子,“你让我拆掉的房子,我终于拆完了(*^▽^*)” 还露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这是想向我邀功吗?“你真的都拆光了吗?”小真检查了一下那所被拆的民房,“唔,还拆得挺干净。” “是的,我把拆下来的木头和砖块都拿到杂货商店去卖掉了,换成了新工具,还给自己买了吃的。”小A的脸红红的,看来对终于完成小真指派的任务感到心满意足。 “不错。” “那么接下来,是要去种田了吗?”小A兴奋地说道。 “当然不是。” “哎?” “如果我说让你再拆一栋房子呢?” “……” “如果我说让你再拆一栋房,你会去拆吗?” “……”小A脸露难色,“可是正常来说种作物种果树会比较好。” “拆房子一样能满足你的需求。一样都可以换取金钱和食物。”小真说,“是什么让你觉得种田更好呢。” “我不知道。” “话说,在见到我的第一刻,你对过去有记忆吗?” “记忆?什么记忆?” “好的。那你的用处到此为止了。” “哎??” 小真打开菜单,按下了删除键,把小A这个人物给删除了。 …… …… 我是在走神吗? 我为什么手里要拿着游戏机? 小真看了一眼手里的游戏机,他对自己此时为什么拿着这台游戏机没有任何印象。 桌子上放着一本记事簿,上面放着一张纸条“翻开看看”。他打开来翻了翻,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删除存档能够抹除相关记忆,但并不能扭曲现实,他暗想。在玩游戏时,小真做的一些简略笔记都还在笔记本上,这上面记录了这些天以来小真玩游戏的操作。 跟着存档一起消失的是小A和小真的记忆,但小真玩游戏的三次元记录还完好保留着。 小真再度打开游戏机,游戏机自动生成了一个男孩,小真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B。他完全不记得上一个存档里的小A长什么模样,眼前游戏里的小B是个黑发黑眼的男孩子,笑眯眯地向他挥手打招呼。 “你还记得我吗?” “嗯?”小B看起来一脸疑惑,“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小真在笔记本上写道,删除存档后,游戏人物不继承上一存档的记忆。但这是否为真,还有待于近一步观察。 “颜真,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呢?” 小真指挥着小B,带着他来到小A上次拆的房子前。 果然啊,小真暗想。 本来被拆成平地的房子又重新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房子墙壁,一模一样的屋顶,相同的姹紫嫣红的花圃与篱笆。小真指挥小B翻窗爬了进去,连里面的陈设都和上次一样完全没变。小真很清楚这所民居的细节,因为他的笔记本上画有这所房屋的外立面结构和内部陈设。 他又提笔写道,人物存档删除后,世界被重置为原来的样貌。 写完这句话后小真撑着下巴想,这样看的话,这个世界是完全以里面的程序人物为中心。人物一旦被外界删除,世界就会重置。 那么,这位人物是否知情呢? “颜真,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呢?”小B期待地看着小真,以二次元的眼光来看,游戏机里的这个像素人物小B有着大大的眼睛和圆圆脸,极为可爱,这个设计肯定针对了玩家的心理。正是这种可爱的外貌和讨人喜欢的言行才能轻易获取玩家的信任。只可惜,他面对的小真冷血无情。 去周边探索,小真定下了这次的操作方针。 “哎?不种田吗?种田才有趣啊!”小B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看来引导玩家种田的行为模式已经完全写入了他的程序。只不过小真根本不搭理他的任何暗示引导。 在商店里买了塞满背包的面包和水,小B踏上了出发的道路。 沿着这条道路向前,小B一直往前走,道路两旁的民居越来越少,树木也愈发密集。不一会儿,小B就走出了他所在的村镇。通往外界的路直接穿进了一个浓密繁茂的森林。在进入森林的道路前,小B开始犹豫不前。 “颜真,我真的要去森林吗?” “去。” “可是森林可能很危险。”小B犹豫地说道。 “你所在的村镇没有一个人,我觉得也很危险。” “可是……” “去。” “颜真,我们难道不是先种田吗……种田真的很有趣啊!” “先探索周边才能决定下一步。去。” 在小真冷酷的命令下,小B磨磨蹭蹭地向森林进发了。 “小真!”他的房门被推开了,安媛在门口问道:“你看到老郭的那条狗财财吗?” 小真想了想,他恍惚记得方才在院子里财财贼心不死想来招惹斑船长,斑船长跳起来又把这条蠢狗暴打一顿。这么直接告诉安媛显然不太好,于是小真摇摇头。 “我不知道。” “老郭说财财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有点担心。” “有可能出去闲逛了。” “财财长得很像我和你爸以前养的狗狗正义,我很喜欢。”安媛感叹道,“希望它能早点回来,可别丢了。” 游戏机发出了凄厉的音乐。小真回头一看,游戏机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小B已经被森林的不明物给杀害了。 ************** 斑船长正盯着猫头毛毛虫的进度条。 “就差一点了。”斑船长低声说,“就差那么一丁点了。” 只要再喂上一袋高级饲料,再配合生长剂,它全银河最可爱的猫头毛毛虫就要迎来最终进化了! 一想到这里,斑船长不由得潸然泪下。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猫头毛毛虫也绕着斑船长兴奋地爬来爬去。 啊,真是可爱的孩子。 猫猫虫它值得。 只是,它的荷包向斑船长说了拒绝。 在这场漫长的养宠旅途上,斑船长已经被彻底地耗干。它刚才把自己的星网账号刷新了数次,所有的数字都在告诉它,它很穷。 如今它所有的余额加起来也买不起任何一种宠物饲料。 斑船长感到了山穷水尽的痛苦。莫非,它只能厚着脸皮找小真和猫先生借钱了吗? 不行,它想,我是有尊严的。 这两位前面可没少嘲讽它这根韭菜,它怎么能为了钱对他们低头呢! 当地有句话说得好,不为五斗米折腰。 卑躬屈膝从来就不是它的风格。 猫先生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斑船长。” “什么事?”斑船长警觉地问道,比起小真,猫先生的挖苦才叫狠毒不留情面。 “要不要给我打工。”猫先生说,“我会给你工钱。” “好的,没问题,老板!” 第147章 不自由毋宁死 第147章 不自由毋宁死 听闻此言猫先生怀疑地看了看斑船长。 “好的没问题老板!” “你回答的也太爽快了。”猫先生说, “你不问问工作内容吗?” “没办法,要养娃压力太大。” 猫先生叹气道:“你这样拼命,真的值得吗?” “看我的毛毛虫, 多可爱啊!”猫头毛毛虫立刻从斑船长的背上探出小脑袋, 对猫先生礼貌地鞠躬。 “请问,它除了卖萌,还有其他什么用处吗?” “猫猫虫只要可爱就够了!你太苛刻了。” “那它现在就是一个只会卖萌浪费你金钱的废物。” 听到猫先生的此番发言,猫头毛毛虫立刻耷拉下了脑袋,两只原来竖起来的尖耳朵也垂了下来, 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就算是普通人类, 看到这幅景象也不由得心软意摇。“不要这么说它!”斑船长心痛地抗议道,它用两根短翅膀捧起毛毛虫举到猫先生的眼前,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么可可爱爱的毛毛虫, 你怎么还能忍心指责它!” “……对不起,我看到退休金那张蠢脸只会想揍它。” “你这是在嫉妒!!” “行了。收好你的毛毛虫。”猫先生说,“下面, 我就要说这次的工作内容了。” “但愿您可不要像韩老板那么坑。” “唔……”猫先生晃起了尾巴。 “你在心虚什么?” “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跟你讲清楚这个任务的背景。” ******************* “我说的你都记清楚了吗?” “差不多。” 猫先生走在前面, 严肃道:“绝不能差不多, 这可事关两个种族的外交。” “好好。” 此时猫先生和斑船长正走在城市的屋顶上。此时正是正午, 阳光将屋顶的瓦砾照得发白。斑船长有种躺在屋顶上摊开羽毛趴着睡觉的冲动, 但是此刻并不是好时机。眼下, 它要去做猫先生交代的工作。 (你再把任务信息给我重复一遍。) 此时猫先生已不再用发声的语言, 而是直接用了意念。这是它态度慎重的表示。 于是斑船长也直接用脑波回应:(再过十五分钟,略离特大使那双尊贵的脚就会踏上菜场那条街,她将通过这条街会见爱尔特人的商会代表。) (没错。) 斑船长说:(然后在那条街上, 她将会受到某个势力的袭击。) (对, 某个不明势力。)猫先生加重了声音。 (我接到的任务是:保护这位尊贵的略离特大使, 让她在某个不明势力的袭击之下安全通过这条大街进入爱尔特人的商会。) (是的,一定要让那位略离特大使平安通过,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斑船长说道:(我想问一下,请问略离特人的安保做得不够吗?) (实际上,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大使即将遭受攻击。) (啥?) (这个情报一旦泄露,就会引发种族之间的外交事件,甚至引起战争。所以我们必须要瞒下这个消息。) 斑船长停下脚步:(我从来不信你们监督之眼会有这么好心。我再问个问题,你们监督之眼难道不会事先破坏那个不明势力的阴谋吗?) (呵呵。)猫先生晃了晃尾巴。 斑船长瞧着猫先生,而后它出声道:“你知道那个不明势力是谁。” “呵呵。” (而且一旦泄露给略离特人,略离特人也会知道是谁。) “呵呵。”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事先拦住他们?) 猫先生想了想回答道:(第一,这只不明势力与我们监督之眼的某只派系联系密切。如果事先阻拦会对我方不利。第二,事后将这此事作为把柄会更好。) 斑船长举起一只小短翅,发问道:(为什么不派你下面的特工去?) (因为我不能让对方发觉监督之眼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并且试图阻拦。他们与监督之眼来往密切,我调派特工很容易就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在明面上,监督之眼不能用官方身份去破坏与这只不明势力的友好关系。) 斑船长说:“……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充满了不靠谱的气味。” 猫先生说,“放轻松,与其说这是一场袭击外交人员的行动,不如说是一场羞辱行动。” “羞辱行动?” “唔,是这样的,其实这并不是针对略离特这只智人种族的袭击。是这位大使与某个不明势力有私怨,实际上这只是针对大使本人的个人羞辱行为。但这个行为一旦发生就会引发星际政治问题。综上所述,作为监督之眼,我们既无法公开出面让对方放弃报复,也无法事先通知略离特大使,这也是伤脑筋的地方。” 一辆车停在了街道口,一位气质高雅的略离特女士下了车。她看起来与普通人类没有区别,仿佛是一位刚刚离开办公室的精英女白领。 这条街道禁止机动车通过,是本市最为热闹的菜市场街道。一踏入市场,嘈杂声就如波浪般涌来,一个烤鸭摊的喇叭循环播放着“烤鸭只要20元只要20元!!”摊位上响着各种各样的讨价还价声:“6元给我算了!”“八毛行不行啊,不行我就走了!” 略离特大使步入了繁华的街道。 斑船长说:“为什么爱尔特人的商会办事处会在菜场里。” “我又不是真的爱尔特人,我怎么会知道!”猫先生说,“你再重复一遍你要做的事。” “守护略离特大使平安通过这条街道,如果遇到袭击她的不明势力,我就把他们统统杀掉。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来一百个杀一百个!” “你再说一遍?你要杀什么?” “好,守护略离特大使确保她不受到袭击伤害,而又让双方都看不出来我在保护她。” “对,不能做的太明显。”猫先生说,“啊,那个不明势力也已经到了。” 七八只鸽子飞了过来,三三两两地落在了电线杆和屋顶上。 “鸽子?”斑船长很快就发现,它接收不到这些鸽子的任何浅层意识。 “是不明势力派来的仿生机械鸽。” “那这些看起来蠢蠢的鸽子要做什么呢?” “每一只机械鸽都配备了浓缩臭弹,据说这种臭味能让灵魂都恶心到呕吐。一旦臭弹命中到衣服上,唯有焚毁才能消除它的味道。如果皮肤被直接命中,用上最好的除臭设备也要一周才能消散。”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混蛋要让大使身中臭弹带着恶臭去见爱尔特商会代表?太恶毒了!” “是的,爱尔特人对味道极为敏感。大使一旦沾染了这种臭气见爱尔特人,就会演变成极为失礼的外交事件。略离特人会失去接下来谈判商贸协定的主动权。这位大使明天就要离任,这是她最后一次争取到与爱尔特商会代表的会谈,这场会谈至关重要。” “这种事你们竟然不事先通知略离特人?” “因为那只不明势力能影响监督之眼下届内环会议的席位。” “那你们为何不让那只不明势力把这事干成了。” “因为略离特人在议会里的话语权很强。我们不能让略离特人在这事上显得很狼狈。” “说白了就是你两方都不想得罪!” “你对权衡政治的派系斗争一无所知。”猫先生一爪把斑船长拍了出去,“去干好你的活!” …… …… 猫先生趴在围墙上,看着斑船长毫无违和感地出现在了菜场之中。现在可没人会再发出“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鸡”的重复提问了。斑船长在人群穿行,与略离特大使保持了一定距离。 “嗯?”猫先生一愣,它自言自语道:“那只蠢狗怎么跟来了?” 老郭的那条狗财财悄悄地出现在了斑船长身后。 这时略离特大使和她的助理正不紧不慢地向着爱尔特商会进发。这位女士的衣着优雅而简洁,同时兼具本地和星际的流行风尚。她脸上的神情沉稳而凝重,看得出就算是这短短几步的步行路上,她也在思索接下来的会议内容。 爱尔特商会办事处是一家随处可见的百货烟酒杂货店。这家杂货店左边紧挨着一家鱼类食品开发公司,右边是一家水产批发店。 略离特大使目前离这家店的距离大约有十二米。 仿生机械鸽子们不动声色地向这位女士逐渐接近。很显然,它们就只等这位大使离商会还有临门一脚才会把臭弹打在她的身上。 (它们要动手了!快!) 斑船长这时已经走到了一个活禽摊贩前的鸡笼前,里面塞满了待售的活鸡。斑船长猛地将鸡笼的门拉开,鸡鸣道:“兄弟姐妹们!!为了自由!!跑啊!!!” 鸡们一个个蜂拥冲出了鸡笼。 鸡摊主惨叫着“啊啊啊啊啊我的鸡跑了”跳出来追赶鸡群。在斑船长不自由毋宁死反抗人类暴△政的鸡鸣下,鸡群们争先恐后吵吵嚷嚷着越狱。一个推着自行车的路人被一只鸡迎面扑来,他尖叫着倒了下去。自行车向另外一个摊位倾倒,砸翻了蔬菜摊主的摊位。蔬菜摊的白菜萝卜胡萝卜纷纷滚落,直接挡住了一个运货三轮车前行的路。 人们开始互相尖叫与争吵。 一条狗也加入了这场骚乱。狗猛地冲了过来扑向了为首的斑船长。斑船长躲开后,狗扑倒了堆叠的鸽笼,在一场狗与斑船长的追逐战后,鸽笼里待宰的肉鸽们纷纷飞了出来。 “我的鸽子!!我的鸽子!!”肉鸽摊主大叫,他拿起网兜对停在屋顶上的鸽子发起了进攻,对于没有辨别力的普通人类来说,这其中自然包含了仿生机械鸽。仿生机械鸽们和肉鸽们还有不断跳高滑翔的鸡群们一起与人类上演了你追我躲的精彩搏斗追击战。 卖菜大妈与停滞的三轮车主发生了争执,她指责三轮车压坏了她滚落下来的白菜,三轮车主拒不道歉,两个人彻底堵塞了这条热闹的街道。“怎么不走啊!!”“你赔我的菜!!”“你踩到我的萝卜了!!!”“你要想走就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我的鸡啊!!!”“抓住这些鸡!!!”“快来人抓住这些鸽子啊!!”“你他妈踩到我的脚了!!”“推什么推啊,赶着投胎吗???”“他妈前面的人不走停在原地拉屎吗?” 只用了两分钟,这条道路彻底瘫痪了。愤怒骚动的人群拥挤在道路上,逃亡的鸡们在到处蹦跶,很快笼子里的鸭鹅们也被放出来加入了它们。路人头上盘旋着被竖杆网兜追赶的鸽子。不一会儿,一只被网兜兜住的机械鸽投掷了一枚臭弹自卫,这就像一个信号,更多的臭弹在空气中炸开。 这股可怕的味道以海潮之势在街道上蔓延。路人们纷纷被这恶臭味熏得差点升天。 “这是什么味儿!!” “我要窒息了!!!” 一个路人突然高喊道:“这是硫化氢的味道!!这有毒!!人吸了会死的!!是附近的化工厂泄露了!!” “有毒!!” “大家快跑啊!!!” 人们陷入了彻底的恐慌。原先的吵闹变成了逃命的哭爹喊娘。人们推搡着惊呼,青菜冬笋被呼啦啦地扫在了地上,萝卜和茼蒿被路人踩得稀烂,鸡鸭鹅和鸽子的羽毛在空中飘舞。自行车被扔到了一边,三轮车仰天翻倒。逃命成了人们心中唯一的愿望。 …… …… 略离特大使和一只穿着衣服的白猫从杂货店内露出脑袋往外看了一眼,“人类这是在干嘛?”白猫咕哝道,它是本地爱尔特商会的总代表。 “我还真不清楚是怎么闹成这样的。” 第148章 肯定和我没关系 第148章 肯定和我没关系 斑船长挺起胸膛说:“如何?” 猫先生沉默良久, 而后它说:“我觉得你大概缺乏某种危机感。” “什么?” 猫先生点开了一个浮空屏幕,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这是什么?” “你在这个事件上造成的损失清单,这只是一部分。”猫先生说道, “菜贩们的经济损失,踩踏导致的人员受伤, 还有因为疑似化工厂泄露的这一消息使当地警察紧急驱散了附近几个街区的居民导致的损失。虽然事后证实是一场虚惊,但也造成这个菜场将会直接关闭整顿两个月。不巧的是这条街上除了爱尔特商会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异星人的当地产业。他们也蒙受了惨重的损失。” “哦!” “现在监督之眼议事厅又堆积了一大叠我的举报信。我跟你说过我现在这个职位最起码有三个敌对派系的人在虎视眈眈。” “那还真是遗憾啊。” “非常感谢你在让我离被监督之眼扫地出门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别客气哈哈。” 猫先生的胡子抖了抖, “虽然这个星球是一个偏僻乡下角落,但正是由于它是独立文明区,明面上它不属于任何人反而会成为各派系暗中竞争的场所,让一个独立文明区发生什么意外,越是鸡毛蒜皮越是容易变成一个绝好的攻击对手降低支持率的大事你明白吗?” “啧啧, 腐朽的官僚内斗。” “内部攻击我都可以视作无事发生,但如果安全委员会嗅到了什么, 那他们就会抓着不放大做文章。我希望你能够保持一些危机意识, 给我少惹一些麻烦!” “好的!”斑船长点头道, “那么可以发我的工钱了吗?” 猫先生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痛骂眼前这个伙伴的厚颜,最后它说道:“行。我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看在你完成任务的份上, 我会给你报酬。” “好哎!!” “保持一些危机意识, 听到了吗!!” “好的好的。” 斑船长喜滋滋地看着自己账户里的金额到账, 并立刻开始着手进行下一步氪金计划,这下它的猫头毛毛虫的进化总算是有着落了。 猫先生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 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猫先生暗想。 是什么呢。 ***************** 在一个城市之中,必然有无数隐秘的角落。 哪怕是最繁华街市中的大商场, 也必然有旁人无法找到的隐秘之所。 此刻, 在市郊的一所别墅内, 可以称得上本市最安全隐秘的场所之一。别墅之外设置了层层机关, 每一层楼都配备着装备精良的安保人员。这栋别墅处于精密的干扰力场之中,足以干扰来自外界的任何窃听与不轨入侵。 这里正是一位星际贵族的隐居之所。这位星际贵族名为贝基,拥有独立的远航商贸舰队,他实际控制了多个星系的星际物流和贸易,他本人更是联邦最大贸易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他的家族极为尊贵,他的母亲甚至拥有伊丹至高议会的席位。这样显赫崇高的地位,此刻也不能让他的底气更足一些。 贝基法律意义上的舅舅,洛雅之巢的主人,吉尔大公爵正通过通讯器痛斥他,毫不留情。 “瞧瞧你干的蠢事!!”吉尔大公爵在屏幕里说,“让我忍不住怀疑你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都在想什么??” 贝基涨红了脸,他说:“那个该死的略离特女智人羞辱了我。” “是的,她或许羞辱了你。看看你干了什么?放出一些仿生机械鸽在她从事外交活动的时候放臭弹?你是在演什么搞笑剧吗?”吉尔大公爵冷笑道,“重复你干的事都让我觉得给家族蒙羞!!” “她羞辱了我!她知道我是谁,却还是出言羞辱我,她是在践踏瑟赛家族。我可不管她是什么略离特大使。我们希林人没有在经受耻辱还咬牙忍受的习惯。” “可你也没完成你那愚蠢的报复。”吉尔公爵的身旁升起一张悬浮的检验单,“今早我收到了从略离特大使馆发来的检测报告。他们很客气地告诉我,引发当地人类菜场骚乱的毒气泄露,经过检测是塞因臭弹,而这种臭弹的专利权属于希林人。他们含蓄地请我调查一下此事。我再提醒你一下,这是略离特人与爱尔特人的外交活动出现的骚乱,所以连那些爱尔特猫都在关注!” “我的行为给了那女智人一记警告!”贝基喊道,“接下来她每一天都要后悔她曾经对希林人所说的恶语!” “也丢了希林人的脸!”吉尔公爵的语气中带着克制,“你到底有没有理解试图袭击一个外交大使是什么性质?” “我甚至没有伤到那女智人的一根头发,我本来也只想警告而已。瑟赛家族根本没有必要惧怕略离特人。”贝基不屑道,“略离特人在曙光星域的贸易全靠我们瑟赛家……” “贝基!!” 贝基沉默了下来,他听出了吉尔大公爵的怒意。 “我现在已完全明白你的母亲为什么会把你放逐到这里。”吉尔大公爵冷冷地说道,“我会给你的母亲写一封信,这里也不适合你。” “吉尔舅舅!你不能那么做!” 啪。 信号被切断了。 贝基愤怒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 那个略离特大使羞辱他,他的舅舅则在轻视他。他咬着牙咒骂了数遍,拍下了一个按钮。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仆从走进了房间。 “找出是谁了吗?” 仆从低头用谦卑的语调说道:“我们前后调看了几遍录像,这……” “这什么?” “这真的是一场意外。” “意外?意外能让我的计划这么巧就撞上了这场骚乱?” “从监控录像看的确是如此。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个罪魁祸首。” “是谁?” 仆从站在门边,另一个仆从推着一个笼子走了进来。 贝基瞪视着笼子,他说:“这是一条狗。” 仆从恭敬地回答:“对,的确是这条狗。根据监控录像显示,正是这条狗撞翻了鸽笼,导致了人类集市大批鸽子出逃,引起人们追捕鸽子,这才波及到了阁下您派出的仿生机械鸽。” 贝基瞪着笼子里的狗,一言不发。 笼子里的狗——老郭养的财财,胆怯地瞧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它缩起尾巴,发出了可怜的呜咽声。 “这只是一条普通的狗?” “是的,阁下。我们做了全面的检查,它没有经过任何基因调整,没有植入任何外部设备,没有任何强化,也没有任何心灵操控留下的痕迹,这就是一条普通的原生狗。” “汪汪!” “所以,只是,一场,意外?” “是的,阁下。” “汪汪!” 本来他能毁了那个女人离任之前最重要的会议,让她在星际谈判上大丢面子蒙羞终生,可却因为这条蠢狗,所有一切都搞砸了,甚至连吉尔这家伙都要赶他走。都是因为,这条狗。 都是因为,这条该死的狗。 “杀了它。”贝基说。 仆从低头:“遵命。” 仆从拿起枪准备对着狗射击。 贝基突然出声道:“用咖巴药剂。” 咖巴药剂是希林制药公司秘密研制的一种分子破坏药水,这种药水一旦打入生物内,体内的液体将会立刻渗出体表,直到全部流干。时间能长达一个小时,让中毒者在痛苦中缓慢死亡。 财财并不知道这些陌生人想对自己注射什么药物,但以它被老郭带去宠物医院的经验,一看到针管它就立刻狂暴地挣扎了起来。被针戳中会很痛,这是它的下意识反应。 仆从按住了它,将针管刺进了它的体内。 …… …… 房间变得很安静。 贝基听到背后啪嗒一声声响。他烦躁地转身。 不知何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黑色的人影。 一个如夜一般的死神。 漆黑的长发,惨白的肤色,血红的双爪。 那个男人露出奚落般的笑容:“哟~~~” 鲨牙。 贝基的脑袋里立刻出现了这个名字。 他发出了尖叫,不由得坐在了椅子上。 这是一个恐怖的幽灵,一个让所有联邦公民都胆寒心惊的亡命凶徒。 现在,他畅通无阻地通过了所有机关和他众多武装保镖进入了他的房间。 他甚至没有得到一个警报。 “你,你想干什么?”贝基下意识地去摸索他的等离子枪,“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想谈一下你的安保吗?”鲨牙微笑道,“很遗憾,我建议你以后应该重新找个安保公司。” “来人啊!快抓住他!!”贝基下意识地呼唤他的仆从。 鲨牙露出尖锐的洁白牙齿,“很遗憾,为了我和你的会谈,你的手下们现在都很贴心地睡着了。放心,那是无害的催眠药剂,大约半天就会醒了。” 贝基拔出了等离子枪大喊道:“别过来!!” “我说了要和你谈谈,你又何必这么激动。”鲨牙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贝基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鲨牙那只鲜红闪亮的爪子已经划过了他的咽喉,他的头颅凌空飞起。在他尚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鲨牙锐利的爪子提起头颅剥开了头皮,将坐在仿生头部操控室里的小小希林人捏着揪了出来。 “唔!!”尖锐血爪上的腥味涌进了贝基的鼻子,他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不要动。”鲨牙对爪子里的贝基说,“别惊吓我,不然我会不当心就把你捏碎了。” “!!……” 鲨牙裂开嘴,“说,你的哥哥布兰丹在哪里?” “……” “你的哥哥布兰丹是托蒙德领主的学生。说,他在哪儿?” “你以为……”贝基发出了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你现在太小了,我不当心可是会把你的胳膊和小腿给扯烂的。”鲨牙笑眯眯地拉着贝基的胳膊,“快说啊,不然我就要不小心了。” 贝基喊道:“无瑕号!!他在无瑕号上!!” “如果你说谎的话……” “如果我说谎,你可以随时回来杀我!!” 鲨牙点点头,“很好。”他将贝基放在了桌上一个茶杯里,转身离去。 “呜呜呜,汪!” “嗯?” 鲨牙停下脚步,向屋子的一角望去。 房间内的一个推车上,一只小狗正在血泊之中挣扎。 “呜呜呜呜……”小狗悲惨地呻△吟,意识到有人接近,它向鲨牙求救似的呜咽。 鲨牙站着看了一会儿,扯下窗帘抱起浑身不断渗血的小狗财财,扬长而去。 …… …… 贝基蹲在茶杯里瑟瑟发抖。不一会儿,狗的呜咽声远去消失了。他扒到茶杯边沿悄悄往外看,他的两个仆从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鲨牙和那只狗都已经不见了。 贝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恶名昭著的凶徒鲨牙是放过了他。不过听他的意思,是奔着布兰丹去的。 这都是布兰丹那个蠢蛋的错!! 我需要立刻将这个消息通报给母亲,他暗想。 贝基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 一种下意识的不安席卷了他的全身,这种感觉比刚才见到鲨牙时更强烈。 他抬起头。 房间里出现了某个东西。 迷幻的黑雾骚动地向四处流淌,一个血色的巨型眼球自黑雾中显现,眼球下方是一张不断滴落腐蚀液体的骇人口器。 这并非是他所能理解的怪物。 …… 眼球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茶杯中的他。 贝基开始尖叫。 ******************* 斑船长喜滋滋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小真转头问猫先生:“斑船长是最近交好运了吗?” “呵呵。”猫先生说,“正确来说,是它毫无危机意识地打了工赚了一点钱,现在正拿着钱浪得欢。” “哦。”小真说,“话说,你们看见老郭养的那只狗了吗?” 猫先生:“……” “所以,你看见那只狗了吗?”小真对着院子里的斑船长喊道:“斑船长,你看见老郭的那只狗财财了吗?” 正在美滋滋溜达的斑船长突然变得有点僵硬:“……” “你们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啊。” “不久前,它和我发生了一点冲突。”斑船长谨慎地措词道。 “冲突?” “具体来说就是它不自量力想撵着我跑。”斑船长冷静地回答,“我和它拉开了距离并且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可我不久前还看到你揍它!” “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绝对没有,是它追着我跑!” “是这样吗?” “是的!”斑船长理直气壮地说:“大概财财是出去闲逛了!” “可是,这都两天没回家了。” “它失踪绝对和我没关系!”斑船长肯定地说。它自己想了想,嗯,肯定绝对没关系。 第149章 你的假期又有了! 第149章 曹宇的假期就要到了, 这是他调到这个偏远星系后的第一个假期。 天空化为宁静的深蓝,浅色的星星挨个闪现。夜晚即将降临。眼下正值这个城市的冬季,沿路的河道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 路边的栏杆闪着冰冷的蓝光。曹宇呼出的气在眼前化作了白汽。现在他只穿了一件T恤外套一件薄夹克,有阿姨路过他时忍不住喊道:“小伙子不冷吗?” 曹宇会笑嘻嘻地摇头说不冷。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冷。曹宇的母星是个冰雪世界, 冬季极为漫长,大部分地区会持续整年气温在零下八十度以下。在当地,无力购买抗寒过冬设备的贫民往往会进入冬眠仓沉睡, 直到冬季结束才会醒来。有钱人则早就移民去了更舒适的星球, 整年活动是当地公务人员的特权。 在这种严苛的环境中长大的曹宇天生就对寒冷不敏感,这个城市的冬季气温对他来说只是温和常规的室外气候。此刻他正盘算着他的假期。射影探长并没有追究上次他看护陈雨欣不利的责任, 反而让他近期去休个假放松放松, 准许他回家探亲。曹宇本来憋着一口气想拒绝休假,但一听说是回母星, 他便不由得心绪浮动了起来。 说实话,这个星球很好,无论是宜人的气候环境还是温和友善的居民,都让他数次产生了想要移民永久定居的心思。但离家后的这些年他在梦里总还是时时见到那寒冷刺骨的家乡。他母星的天空要更加清澈无云,苍穹更为遥远。他的梦里是冰封的海洋,是闪耀着蓝色光芒的雪山山峰, 是层层叠叠无数科拉刚树形成的暗影, 是低嚎的冰原雪怪。 他的家乡残酷,冰冷而无情, 但在曹宇的心中,他美丽的母星绝不会输给这个温暖到过分的星球。现在, 他有机会回家了。 “你在笑。” 曹宇转头看了身旁的UN852-R3一眼, 他说:“我希望你能把注意力用在其他地方。” UN852-R3发出了嗡嗡的电子音:“我这里收到了一个讯息。” “什么?” “他一会儿就要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人就急冲冲地跑到了曹宇的面前, 他叫做倪小栋,是安全委员会的初级见习特工,“曹长官!!”他走到曹宇面前,“发生了一桩命案!!” 这个星球每天都有命案在发生,但大多时候和外星人毫无关系。曹宇一直觉得这个叫倪小栋的年轻人有些毛躁,经常会把一些无用的信息不作筛选地送到他面前。想要晋升为一个真正的探员,这位年轻人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出事的是瑟赛家族的别墅!!是希林人出了事!!”倪小栋脸色苍白地喊道。 “什么!!!” 瑟赛家族,这个家族的历史甚至比银河联邦更为悠久。权力,财富,这两个词并不足以形容这个家族的地位崇高。自银河联邦的至高议会成立以来,其中一个席位就一直被瑟赛家族所掌控。在万年的历史中,瑟赛家族的杰出人物是星域总督,是最高执政官,是星区元帅。就算不看这滔天的权势,瑟赛家族也更是把持了多个星域的商业贸易,有人说他们一手握住了银河的经济命脉,有人说他们的财富足以买下整个银河联邦政府。无论如何,哪怕只是瑟赛家一个旁枝末节的偏门亲戚出了事,都足以让这个星球所有外星人寝食难安。 当曹宇他们赶到出事别墅时,夜幕下的别墅闪着昏黄的灯光,别墅前的门牌上刻着一个猩红的星纹,那正是瑟赛家族的纹章。银河联邦的公民们看到这个纹章一般只会恭敬地低下头颅绕路。 曹宇谨慎地穿过别墅入口,小心地踏进了庭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入了他的鼻腔,他辨识出那是**生物死亡的气息。 “是过来和希林人谈生意的商人发现了不对劲。”倪小栋在旁边说道。 曹宇无意识地点点头,他按住了他的枪,推门而入。 UN852-R3开始扫描记录现场,几个安全委员会的特工正在调用屋内的监控设备,还有一个特工正在弯腰呕吐。每个人都神色恍惚。因为眼前的场景实在过于惊悚猎奇。到处都是血。现场犹如一个疯狂的屠宰场。 路上横躺着多个保镖的尸体,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尸体的话。到处都是变成碎肉的残渣,内脏,破碎的骨骼,还有破碎的皮肤。一开始尚有可以行走的路,走到别墅深处,曹宇的脚就踩进了血肉烂泥铺成的地毯。倪小栋捂住了嘴,弯下了腰。“你在外面等着。”曹宇竭力放平自己的语气,装出一副不动泰山的模样,实际上他的胃正在向上翻酸水,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吃晚饭。 “看到尸体的残骸会让你们智人不适吗?”UN852-R3发问道。 “不要明知故问。” UN852-R3说:“但是我看到电路板碎片就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再说与案情无关的话我就把你的主板给拔了!” “我在说冷笑话。你缺乏智人的幽默感。”UN852-R3的电子眼闪了闪光。 曹宇想出言反驳机器人懂什么幽默,但他发现经过这位机器人搭档的一打岔,他的注意力已从胃上转移,自己也不像刚才那样想吐。他轻轻呼出一口气。UN852-R3总在无关紧要的事上考虑周到。 “这个别墅的动力源已经被全部切断。这件密室的照明是一种希林人特有的生物自照明。” 幽暗的房间内,几个灯球正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这是一种会自发光的菌种。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地上躺着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这是曹宇走进别墅以来看到的第一具保留得如此完整的躯体。 曹宇说道:“总算看见了一具完好的尸体,虽然没有头。” UN852-R3说:“不,这不是生物残骸。”机器人电子眼射出的扫描光线扫过了无头尸体,“这是一具仿生外壳,外表为智人。是给希林人操控的特制款。” 比起银河主流的智慧种族,希林人的体型很小。所以当离开希林人聚集区到外界生活时,他们往往会操纵人形大小的仿生外壳与异种族沟通来往,银河为此甚至兴起了一个热门的仿生外壳产业。 “这个仿生外壳的主人是贝基。”UN852-R3读取着信息,“是高领主希拉瑞莉女士的儿子。” “……” “脸色别那么难看,现在我们发现的只是他的仿生外壳。还没有找到贝基本人。” 曹宇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扫视着房间。一个手掌大小的希林人,能在这场疯狂的屠杀中逃生吗?看到外面这幅惨状,他可没法说服自己。该死,究竟是什么疯子敢对瑟赛家族下手??他在内心咆哮。他很清楚惹怒一个星际贵族意味着什么,而且对方还并不是普通的贵族,是一位真正的拥有至高议会席位的领主,是掌握银河秩序的领袖之一的直系子嗣。 他想着射影探长查案时的模样,努力将他的不安与恐慌压住。如果射影探长在这里,绝不会六神无主,而是抓紧时间寻找更多的线索。他的目光扫过了凌乱的桌面,停在了一个茶杯上。 他的心猛地一跳。 在阴暗的光线下,小小的东西漂浮在茶杯红色的液体中。 曹宇低下头,那是小小的胳膊和腿脚,已经被撕扯了下来,漂浮在鲜红的液体上。他伸出手,拿起调羹在茶杯中转了一下,在底部触碰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他缓缓提起柄勺,一个湿漉漉的小头颅躺在调羹里无神地凝视着他。 曹宇艰难地出声道:“贝基。” UN852-R3说:“哦豁,你的假期可泡汤了。” …… …… “立刻通报给射影探长。”曹宇说,“这个消息先不能传出去。”一个高领主直系子嗣的惨死,他无法想象这个新闻传播到伊丹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UN852-R3说:“我觉得已经迟了,你的手下倪小栋并没有控制住那位第一个发现这里出事的商人。” 曹宇面色变得很难看:“也就是说这事已经传出去了吗?” “是的。也就是说……”UN852-R3指出,“某些人也会过来。我已经探测到了某些信号波。他们过来了。” 机器人的电子语音还没播完,两个人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为首的男人身穿廉价西装,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疲倦的社畜。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蓝黑色制服的特工。与安全委员会佩戴的徽章一样,这身制服象征着监督之眼的权威与暴力职能。曹宇知道监督之眼肯定会来,在某些地区,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一直在某些事务上有冲突。这次看来也不能避免。 为首的男人,马经世开口道:“很久不见,曹探员。” 曹宇嘿嘿笑道:“你总不会是大老远跑来和我打招呼的。” 马经世点点头,他说:“监督之眼本地办事处将会全权接手此案。请贵方所有人员立刻撤出这里。” “你做梦!”曹宇脱口而出。 “我们有洛坤领主紧急签发的许可令,获准全面调查此案。请你们迅速撤离。”马经世原本疲倦的眼中射出精光,“根据银河律法,你们如果需要获取本案的信息,请向受害者家属与议会提出申请。” 曹宇咬住牙:“是我们先来的。这是明显的异星刑事案件,根据属地原则,我们有权利……” “第一,这里是独立文明区,处理异星事件监督之眼的优先权比贵方更高。第二,考虑到受害人的身份,我们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政治阴谋。第三,我们已经获得全权调查授权。”马经世冷漠地说,“如果你们也想协同调查,请向希拉瑞莉领主提出申请,她会在六十个伊丹工作日内给你们答复。” UN852-R3突然出声道:“恭喜!你的假期又有了!” 曹宇:“……” ******************* 小真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又是安可可。 “可可姐姐,这是你今天打来的第三个电话。” “真真啊,姐姐最喜欢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姐姐的爱啊。” 真是完全不走心的塑料台词。小真说:“可可姐姐,我没有收到任何贺致宁的消息。” “真真你不会骗姐姐!这都几天了,我觉得他应该会发消息过来了啊!” “可可姐姐,你以为星际航行和坐飞机坐轮船一样吗?信号传不过来是很正常的事。” “……真真,你的没收到消息?” “没有,如果小贺哥哥发来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姐姐。” “你可千万不要骗我!” 小真赶紧对这位姐姐指天发誓,绝不会瞒着她。 安可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要是联系上小贺,跟他说,我只会等他一年!本姑娘的青春是有时间限的!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空等。跟他说我只等一年,他要是一年不回来,我就找其他人去了!” “好,我一定转达。” “说好了啊!” “嗯。” 小真放下电话,暗自希望这位表姐的个人媒体事业能搞出一些水花,让她忙起来省得天天没事就打电话骚扰他。 猫先生坐在窗台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 “猫先生,你是有心事吗?”小真问道。 “出大事了。”猫先生低声说。 “什么?” “出大事了!!”斑船长冲进了房间喊道。 “什么?”小真与猫先生一起问它。 斑船长捧起了手中的东西,它喊道:“我的猫猫虫终于迎来了最终进化!!” 在斑船长的羽翅之间,躺着一个白色的茧。 第150章 咨询 第150章 这是一个白白的茧子。 小真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模糊地看到一个猫头黑影正在茧子内上下挪动吐丝。 小真说:“也就是说,等它破茧的那天,会出来一个猫头蛾子?” “我的猫猫虫它不会这么普通。”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它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普种变脸怪虫吗?” “进化是不一样的。它有几率进化成更高等级的……” “蛾子。” 斑船长怒视着小真。再说下去他和斑船长的友情小船恐怕要翻,小真把茧子还给斑船长, 笑眯眯地说道:“恭喜你的猫猫虫和崔明智的父母达成了同步。” “什么?” “崔明智的家人也结茧了。” “啥?” “哦, 他以为他的家人变成了蚕,现在蚕结茧了。” “这么说来, 你的蒲蒲溶液下水道回收工程进行得如何了?”斑船长问道。 小真咳嗽了一声清清嗓门, “刚才我收到了蚊子探寻机发给我的讯息,到今天为止, 蒲蒲和崔明智家人的溶液已经全部回收完毕!” “全部回收完了?” “嗯!” “这还是真是持续了好久啊。” “是啊,总算是结束了。” 猫先生突然发问:“那么, 你是准备对那些毛球下手了吗?” 蒲蒲的复原激活需要黑扁蠊。本来养殖黑扁蠊也仅仅只是为了这一个用途, 现在却在不知何时偏离原来的方向十万八千里。 “作为被毛球们崇拜的至高神, 我当然不会这么冷血无情。” “醒醒, 你已经不是至高神了。” “至少还有几个毛球国在信我!!”小真瞪了一眼猫先生的那根尾巴。现在猫尾巴神教已经稳稳成为了白之国和灰之国的第一信仰,这尾巴神教还有继续发展的趋势。 但小真并不打算计较,自毛球们发展出了信仰建造神殿开始, 他就对毛球有了其他的规划。 这时安媛在门外催他把东西都收拾好。颜宅的驱虫大业已经结束。他们一家人可以搬回去了。 临走时, 看宅的老郭显得闷闷不乐。 他对颜岸安媛说道:“哎,财财这条狗很乖又聪明,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呢。” 安媛和颜岸顿时想起了自己过去养的狗狗正义。对于安媛和颜岸来说,宠物不仅仅是宠物,更像是他们的朋友与家人。安媛轻声安慰了老郭几句,说财财看着就聪明, 可能过两天就自己找路回来了, 又叮嘱他别忘了多问物业, 贴一些寻狗启示,说不定就有好心人把狗带回来了。 “但愿!”老郭长叹。 斑船长心虚地啄了啄羽毛,猫先生看了它一眼,细想之下这狗的失踪和斑船长似乎有关,但似乎又完全无关。那天那条狗追着斑船长在菜场大闹一场后去了哪儿呢? 只希望它没被人抓走宰了吃。 瞧着老郭落寂的神色,猫先生打算让它下面的特工抽空去查查这条狗的消息。 重返颜宅后,小真回了自己的房间。 黏土人们正围在桌边不知道干什么,小真走了过去。黏土小人们吓了一跳哗地散开,发现是小真,立刻就排成队列热烈欢迎小真归来。 在黏土小人的队列之中,躺着一个黑色的毛球。它虚弱地躺在桌面上,身体微微颤动。 这是一个偷偷翻出毛球国度出走的小毛球,年纪看起来不大,还处于成长期。它在探索时不小心误食了除虫公司放置的有毒饵食,好在吃的并不多所以没有立刻倒毙。凭借直觉,它一路挣扎着爬到书柜下藏身。靠着极为顽强的生命力,它撑了数日都没死透。黏土小人们发现后把它抬到了桌面上,在研究怎么处理它时,小真回来了。 “唔……”小真很想把这个小毛球扔进垃圾箱。 但这垂死的小黑毛球突然勉强地站了起来。它挪动着毛绒绒的身体爬到小真的手指前,把自己翻了个身。然后它努力地抖动着毛毛,又想再把自己翻过来。可是小毛球的身体太过虚弱,怎么翻都翻不动了,只能在桌面上微弱地左摇右摆。 这是在对我行礼表达敬意吗? 真是,都快死了,还要什么信仰。 小真戴上手套,拿起垂死的小毛球。 …… 当猫先生走进它的秘密实验室时,小真正在一堆仪器前忙碌。 滴。 滴。 短促的电子音不时响起。 一只小小的黑色毛球躺在一个托盘上,小真对着屏幕观察着数值。毒素已经扩散到神经,他需要做的工作并不少,而且大几率救不活。 “你在救一只蟑……” 小真及时打断了它,“它们已经能进行有组织的宗教活动,我们不能再把它们当做无意识无智慧的低级生物了。” “它们目前还不足以称之为智慧生物。” “是的,但以后值得期待。” 黑色小毛球吸入了麻醉药剂,一动也不动,虫子的体内与哺乳动物完全不同,是在体腔内流动的淋巴液。小真给它接入血淋巴外导管,一遍遍的进行外循环透析。他目前的条件有限,也只能做最基础的救治。 历经一天的透析后,小真停止了所有的救治操作。接下来就要看这小毛球是否命大了。 小真将沉睡的小黑毛球放到一边,对猫先生说起了他前面吩咐黏土小人们做的事。 “你看这个。”小真拿出了一个瓶子,瓶子内盛放着暗沉浑浊的液体。 “这是什么?” “你应该也注意到,毛球们总是战争不断,每一场仗都有伤亡。一直都有死掉的毛球。” 猫先生瞧着小真手中装着可疑液体的瓶子,它说:“莫非你让黏土小人们收集了尸体?” “是的。我一直都在让黏土小人收集毛球尸体。”小真说,“蒲蒲需要摄取毛球体内的某种元素,但也就是说实际上死的也可以。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日子,我让黏土小人们用你的分离机从毛球们的尸体里提取出了蒲蒲可以直接吸收的萃取液。” “你竟然偷偷用我的机器去分离蟑……” “如果不是你基因改造过这些毛球,根本就不会有这事!”小真理直气壮道,“吃活的和这种萃取液没两样。蒲蒲不会有意见的。” “啧啧。” “另外,我还有个打算。” “什么?” “这些毛球总养在家里也不太方便。我想给它们找个新家。” “现在毛球的数量已经不小了。以这个规模你全部放生,我会立刻以破坏当地生态环境的名义逮捕你。”猫先生冷冷地说,“你想去吃牢饭吗?我不会来看你的。” “我当然不是放生。” “现在的确有不少星际买家在跟我打听这些毛球的出售价。”猫先生问道,“你要卖吗?” “至高神怎么能卖掉他的子民。” “啧,长毛的蟑螂子民。” “你也一样!!!你这个邪神!” “也是,它们还能继续上演一些好戏赚钱。” “我的意思是,现有的养殖场实在是太小了。我觉得应该给它们更大的空间和自由发展的自然环境。” 猫先生舔了舔爪子,“那么,你只能去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星球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猫先生瞧了瞧他,发觉小真是认真的。它试探地问道:“请问您那被冻结的账户终于解冻了吗?” “没有。” “就算你上次卖果汁赚了不少钱,那也不够买一个星球。哦不,别说一个星球,你现在的钱大约只够在织夜星上层都市买一个厕所。” “人要有梦想!”小真喊道。 他打开星网,咨询起了未开发星球的价格。 毛球这种生物需要找一个类似地球的适宜行星。一个小一点的星球就足够。但是这并不容易。离恒星太近,就会温度过高终日无雨全是沙漠,离恒星太远,就会变成冰冻星球。唯有像这个被银河联邦称作“萝拉”,被本地人称作“地球”的行星,它离它的恒星不近也不远,气温正好,同时具备产生液态水的条件,这才是最适合生命成长的地方。 但不动脑筋也知道,这种适宜行星肯定价格不便宜。 银河的星星有亿万之多,但适宜行星却比万中挑一更少。大部分适宜行星要么本来上面就已经有智慧生命居住,要么就已经被开发有主。 考虑到距离,这无主的适宜行星不能离萝拉太远,要方便小真观测。 考虑到毛球的成长,这适宜行星的重力也不能太大。 小真把自己的要求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交给了网上接待星球买卖咨询的客服AI。 客服AI用柔和的电子音说道:“这位客人,根据您的要求。我已将本星系周边几十光年已探明的符合你要求的无主行星列表列出。请您查看一下。” 两个星球的全息图像跳了出来。 “只有两个行星符合要求?” “是的。目前只有两个。”客服AI介绍道,“第一个行星是一个丛林世界。大部分陆地被浓密的丛林覆盖。这个星球的植物高度发达,如果不加干涉的话,联邦政府认为它能在万年内进化出智慧植物种族。” “第二个星球呢?” “第二个星球上目前没有发现任何生物,但现在已经形成了一部分水域,气候也已趋于稳定。” 小真点头,他问道:“请问第二个星球要多少钱呢?” “第二个星球目前的售价是7亿信用点,如果您想对星球进行改造的话,我们可以推荐专业的星球环境改造团队,费用是……” “好的,我只是咨询一下。” 小真关掉了网页。7个亿。 好。 就算没有毛球,小真原本也有计划去投资开发几个无主星球。虽然前期投入会很大,但如果选中好星球,收益就会相当可观。 都说人要有梦想,那就先以7个亿为奋斗目标。 第151章 官方不做人 第151章 当马经世走进他的办公室时,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影。 它身姿优雅地坐在办公桌上,安静地凝视窗外。就算外形只是一只模样可爱的猫,马经世也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 猫转过头, 金色的眼瞳漫不经心地转到了他的身上。马经世恭敬地低下头鞠躬行礼。 他现在的这位上司对他来说是个谜。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空降, 而且是来自监督之眼最高议事厅洛坤领主亲手签发的特别调令。马经世曾经好奇地偷偷去看了这位上司的履历。除了猫先生这个代号与明显的爱尔特人身份之外,履历上什么都没有。 这只有一个答案, 这位上司是连上面都要隐藏它身份的神秘人物。 马经世完全明白“监察官”这个职位意味着什么。监督之眼意味着民众的尊敬与恐惧, 而监察官则是残酷裁决的具现化。严格来说,监察官的地位甚至凌驾于星区总督之上。在最极端情况下,如果监察官认为当地总督或者军事最高领袖有重大犯罪嫌疑,他甚至拥有直接征用当地所有军事力量将总督直接处刑的权限。除了对监督之眼最高议事厅负责外, 监察官无需听从任何其他机构的命令。无论是最底下的贫民还是高贵的星际贵族, 当面对一个监督之眼的监督官时,不安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在监督之眼严密的上下等级关系中,成为一个真正的监察官要通过无数严苛的考核和层层选拔。大部分特工在进入监督之眼后, 终其一生奋斗也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监督员,伟大的监察官对于马经世来说是遥远的存在。他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以一个正监督员,最多是监督科长的身份平安退休。 只是突然有一天,你空降的上司是一位被最高议事会核心高层钦定直接空降调来的监察官, 而且还是一只猫,你就很难保持平常心了。这绝不是对爱尔特人的歧视,这只是一个长期在偏远星球生活的普通打工人的普通心态。 马经世低下头, 忐忑不安地等着他上司开口。 这位尊贵的监察官很少会在本地办事处停留, 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它今天会出现,肯定只会是一个原因…… “贝基被害的案子, 你们有什么新进展了吗?”猫先生出声了。它的声音一向柔和而平静。 “我们已经采集分析了现场提取到的血样, 确认了所有尸体的身份。”马经世敲了一下墙, 墙面上浮现出了一个个归类整理好的档案。“遇害尸体是贝基,贝基的仆从,保镖,财务,司机,花匠还有他的顾问。” “还有什么吗?” “监控录像已被损毁。技术人员正在紧急修复中。” “继续。” 马经世继续说道:“受害者全部是被强大的外力撕裂肢体导致当场死亡。目前还没有确定具体凶器。此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什么?” “经过提取分析现场血液,有一个血液样本的身份是——”马经世点开浮空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一条狗,“是这条名为财财的当地宠物狗。” “……” “但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它的尸体残骸。”马经世抬头看向猫先生,“经过我们调查,这条狗的主人名叫郭茂盛。身份与大人您昨日让我们调查的那条狗的身份完全一致。大人,您真不愧是中央过来的监察官。” “……” 马经世第一次在他这位猫上司一贯冷静的脸上看见了动摇的诧异神情。 **************** 小真写完当日的作业后,发现他昨日救治的那个小黑毛球醒了。 小黑毛球有些困惑地在托盘上转着圈,而后它小心翼翼地爬出了托盘。黏土小人们瞧见它醒了,便围了过来。小黑毛球瞧见这么多“天使”在围观它,立刻激动地抖动身上的毛毛,然后翻滚自己的身体表达敬意。 “让它别翻了。”小真对黏土小人说,“它还没康复呢。” 几个黏土小人上去将它翻回原样,小黑毛球一看“天使”们竟然亲手触碰自己,不由得愈发激动,更加活跃地翻滚展示自己的虔诚之心。于是小黑毛球努力翻滚自己的球形身体,黏土小人们追着它把翻回原样,小黑毛球以为是天使让它往后翻,便更加卖力地后翻。 如此几次三番后,面对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我就是要翻滚的小黑毛球,黏土小人们索性抬出了一个小塑料罩子,把这虔诚的小黑毛球直接罩在了里面。受制于狭窄的空间,小黑毛球无法再做它的翻滚参拜礼仪,便巴巴地趴在塑料罩子里往外看。它显得困惑而有些恐惧。 大约是不明白自己的虔诚之心为什么没有天使被接受反而还把自己关了禁闭。小黑毛球看起来非常沮丧可怜。 小真掰了一块小饼干扔进了塑料罩子内。 小黑毛球好奇地闻了一下,便兴奋地把小饼干举起,小口小口地啃食。唔,看起来是非常喜欢,连它的毛毛都开心地蓬开了。虽然它们自己会种植岩菌吃,但果然这种工业化流水线生产的奶油饼干才是它们的最爱。 喂完小黑毛球,小真来到蒲蒲本体的培养槽旁,黏土小人们用毛球尸体萃取的液体已经注入了培养槽。蒲蒲的身体正在重新逐渐聚合。一旁的安天信哭道:“终于,终于!!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是啊,终于。”小真同情地看着这位倒霉的格努斯人,他已经在这培养槽里待得够久了。 “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安天信的头对小真喊道,“不会再有了!!” “应该……不会再有了!!” 被格努斯人悲壮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自在,小真说:“蒲泥怪专用的抑制药和防御设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大约还要再等1-2个月。” “千万别再有变故了!如果再有什么意外,我就,我就……”安天信卡壳了,他最后说道:“我就,我就要毁灭这个星球!” 真是听起来毫无说服力的威慑。小真点点头,但他也完全能理解这位格努斯人的心情。遭此横祸,这位可怜人也只能通过口嗨来报复社会了。 将所有防护措施都安置好,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小真站在了另一个培养槽前,玻璃壁之后的魏晶靖安静地沉睡着,细长的发丝在营养液里微微浮动,少女残缺的纤长手脚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以人类的审美来说,就算是残缺未复原的她也很美丽动人。但她的母亲不爱她。黏菌魏晶靖的话语在小真耳畔响起。这个豪门小公主的真正生活可能并不像人们所认为的那般美好。但无论如何,遥遥无期不知何时恢复的日子结束了,她也终将会迎来苏醒。 警报器滴滴作响。 小真一看,是颜珠在接近他的房间。 黏土小人们一哄而散,火速躲进了角落里。面对家人的突然造访,这群黏土小人已经身经百战练出了各种躲藏方法。 将房间设置为日常模式,小真淡定地坐在了书桌前。 颜珠推开房门时,小真正在电脑前打游戏。 “哥!!!”颜珠的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 “我好伤心啊。” “怎么了啊?”小真小心地问道,“你又被人欺负了吗?还是你又有什么选举失败了?” 颜珠用力摇头,她的泪珠溢出了眼眶,晶莹的泪花闪着光。 小真没见过颜珠伤心成这样,连上次独角兽事件被网友集体讨伐都没现在哭得这么伤心。他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哇~~~~~~”颜珠哭道,“洛萨死了!!他死了!” “啊?” “官方不做人!!官方杀了我的洛萨!!官方死了!!”颜珠大哭道。 小真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是那个动画片的主角洛萨在最新一集里为了救人领了便当,突然退场了。这对狂热迷恋这部动画的颜珠来说,无疑是十级心灵暴击。动画虽然有让她不悦的党争操作,但冲着对洛萨的热爱,她一直都每周追更新,眼巴巴地期待后续剧情发展。如今主角突然便当,颜珠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官方死了!!还我洛萨!!” “对对对,官方不做人。”小真在一旁附和点头。 如果贺致宁还在这里,倒是可以给他打一通电话质问他这个金主到底为什么纵容官方搞这种阴间操作。但现在贺致宁远在天边,他只能坐着看他妹妹哭。 “洛萨死了,我已了无生趣。” “我觉得你可以找找其他片子看看。” “不,哥哥你不懂。”颜珠红着眼睛说,“洛萨就像是我的朋友一样,他是我现在仅剩的每周乐趣了。但是现在他死了……我,我真的好难过啊……” 于是小真陪着妹妹一起痛骂了一番官方,又对她释放了一些缓和情绪的信息暗示,但颜珠看起来还是一副我从此已不知人间喜乐的样子。 第二天,小真去学校上学,他诧异地发现连班上的同学都在热议这个动画主角的阵亡。 他们一起痛惜洛萨的离去,怒斥官方不做人。徐可唯显得尤为激动。 “主角都死了,这官方还想不想圈钱了啊!”徐可唯愤怒地说道。 “就是啊!我不能接受!!洛萨多好啊。” 高远说道:“但他死得其所,洛萨用生命证明了他是一个英雄。” 徐可唯说道:“可我,不能接受。”她的声音也有哽咽,“作为粉丝和观众,我只想看到一个活着的洛萨。一个活着的英雄不好吗?” “哎,我也是。” 班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消沉。 这就是一个深入人心的角色的力量吗?就像颜珠所说,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纸片人,而更是像活在大家身边的一个朋友。 在唉声叹气中,班长刘星泉走进了教室,他说一会儿李老师要过来,让大家都安静点。说完后,他坐回了座位。 小真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装着纸的玻璃瓶。刘星泉犹豫地看了一眼玻璃瓶,将它塞进了书包内。 第152章 开始工作 第152章 刘星泉有些心烦意乱。 “刘星泉!刘星泉!!”“班长, 叫你呢!”隔壁桌的同学轻轻碰了碰他。 刘星泉回过神,李老师正严肃地瞪视他。他慌忙地站起身,翻开书页。“啊, 是……”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李老师在问什么问题。 (P78页第六大题的第二小题。)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内, 他赶紧翻到了第78页,扫了眼题目, 理了下思路将答案说了出来。 但李老师看起来并不满意,他点头示意刘星泉坐下, 又加了一句:“上课不要走神。” 刘星泉涨红了脸。后面几个同学在窃窃私语, “瞧, 我们的班长竟然也会上课开小差……” 我又不是机器人。刘星泉暗想。 到了下一堂课,恍惚间他又被旁边的同学碰了碰,“班长,班长!老师在问你话呢!!” 刘星泉抬起头, 冯老师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右手边那本的P92页第三题)同一个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回响。他打开书页,起身回答了问题。 等坐下后, 班上又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刘星泉低下头, 刚才脑子里出现的声音很像是颜真的声音, 是他走神到出现幻听了吗? …… …… “刘星泉。”刘星泉抬起头,颜真正站在他的身旁, “下课了。放学的时间到了。” “啊?哦。”刘星泉愣愣地说道, “已经下课了吗?” “是的。” “我今天要值日, 会晚点走。”刘星泉说。 “哦。”颜真打量着他, “你最近是怎么了?是有什么烦恼吗?” 刘星泉望着他的朋友, 他想了想说:“我觉得崔明智看起来比我更心烦。” 颜真笑了:“你说的没错。” “我真没什么事, 你别担心我。”刘星泉将书桌上的书一本本放进书包。 “你真没事?” 刘星泉笑道:“我真没事。我只是在担心其他人。” “谁啊?” “一个朋友。” “朋友?” 刘星泉的目光落在了书包里的玻璃瓶上,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过两天我就会告诉你了。”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嗯,过两天我就跟你说。”刘星泉说。 “好,那我先走了啊。” “嗯,再见。” 颜真对他挥挥手,消失在了教室门口。 ……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全走光了。 刘星泉从书包里拿出了玻璃瓶,他低声说:“你的信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呢?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在昨天又收到了笔友的来信。但与前几次都不同,这次的瓶中信来得突然而诡异。 上次的回信他一直都没写好,所以刘星泉没有把玻璃瓶送回学校而是放在了家里。昨天他拿起玻璃瓶准备把回信塞进去时,却意外地发现,玻璃瓶里的信更新了。他的笔友又发来了新的信。 可是,自上次收到信后我就把玻璃瓶放在家里了啊。 瓶中新来信的字迹与语气都与以前如出一辙,刘星泉能肯定这出自于笔友本人。但为什么放在家里的瓶子能收到回信?他困惑不已。在他的概念里,他的笔友应该是第四中学的某个学生或者老师,他把瓶子放回实验楼下的灌木丛中,然后那个不知名的学生或者老师在瓶中放上新的小说连载。这是他与那位神秘笔友一直以来的默契。 但现在,放在家里的瓶中信自动更新了。 这完全不合常理。 他和笔友互不知对方身份,而笔友更不可能跑到他家里把抽屉里的瓶中信给换了。 家里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是妈妈在和他恶作剧吗? 刘星泉立刻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妈妈开店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来捉弄他。更何况这瓶中回信一看就出自笔友本人。 莫非是他的这个瓶子能自动更新来信? 当这个念头冒进刘星泉的脑海之后,他很快就又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他的瓶子能自动更新来信,那么写信的人又是谁? 他想起了笔友当初对这个瓶子的描述——“大多数漂流瓶都会被扔到荒芜的无人星球或者卷入虚空风暴中”,“我从未想过漂流瓶能被人收到”。 莫非,莫非这真的是什么外太空来信? 意识到这点后,刘星泉不由得心怦怦直跳,他又兴奋又不安。这个年纪的学生对一切非现实的奇妙事件充满了好奇与幻想,模范学生刘星泉也不例外。星际,UFO,遥远的异星人,神秘的漂流瓶,每一个元素都能让他兴奋得夜不能寐。但在最初的兴奋后,一想到信上的内容,他的心情就立刻低落了下来。 如果,如果他的笔友写的都是真的—— 那他身处的境地实在是太恶劣了…… 刘星泉再度抽出了瓶中信纸。其实信的内容他已经看过数遍,可他还是想从信上找出什么破绽,试图证明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恶作剧。此刻,他既希望笔友是如他信上所述是个外星人,又希望信上的内容是虚假的。 亲爱的星泉: “大家早上好~~~今天也是精神满满的一天! 为了梦想而努力! 你所工作的每一刻都是为了你的幸福未来~~~~ 想要拥有优质的伴侣吗?想要成就自己子嗣光明之路吗? 和你的工友们一起加油~~~ 我是你们的好朋友阿锦,一起开始为公司奋斗的新一天~~~~~ ” 在欢乐的广播声中,我又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位播音员阿锦,但我想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已把他轻浮的声音刻进了大脑。每天来几遍,想不记住都难。说实话,如果他本人敢出现在我面前用这种腔调对我说话,我保准给他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亚萨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星球。我们工作的矿区在高耸入云的山脉之中,这山体与我知道的自然山脉全然不同,它的形状规则而怪异,绝非自然造就。山体上寸草不生,我们看不到任何一个生物的痕迹,甚至连最细小的杂草都看不到。丽安娜说她家乡的山脉被浓密的树林所覆盖,再荒废的山地,上面也有微小的生物生存。她说这个山很怪。 她说的是事实。 在这矿区,基本无法使用智能机械设备。山脉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场屏障,扰乱了电流磁场以及其他热量光能之类的设备,导致大部分我们习以为常的自动化设备在进入后都无法使用。机器人更是一到附近就直接瘫痪。于是,公司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靠我们这些员工的人力来采矿。 进入矿洞后,我们发现托叶大叔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到的早。他是一个格努斯人,他满脸倦色,但凸出的眼睛却显得很亢奋。 “托叶大叔,你来得好早啊。” 托叶大叔头也不回,只是挥舞着铲子干活。 丽安娜盯着地上的装备说,“他昨晚没回去。” “什么?” “昨晚我离开时,他地上的背包就是这样,现在完全没变。” 听到这样的说法,我和提塔震惊不已,“托叶大叔!你这样要把身体累垮的啊!” 但托叶大叔没有回答我们,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干,似乎连和我们说话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我们也不再多说,进入场地准备干活。在路过他时,我听到了托叶大叔的低声嘀咕:“绩效,绩效,再努力一点……” 矿洞内里潮湿而寒冷,就仿佛地底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渗透进了山体。就算身穿公司发放的防寒服,我们依然忍不住瑟瑟发抖。因为公司保密协议,我不能描述我们具体在挖掘什么。在我看来,这壮丽宏大的山体可能是某个古老文明的遗产。 在挖掘过程中,我们经常能挖到表面光滑的墙壁与石块,上面刻着精巧的几何图案与线条,这样的纹章图案反复出现。就算是资深的公司员工也无法解答这种纹章出自什么种族,又是来自什么古老文明。它非常精美而诡秘,每一次我看到这个图案都会不由自主被它吸引。一想到以超自然之力铸造出此等伟大山峦的远古文明如今也只是尘封在山石泥土中的遗迹,我的心便会时时悸动。看似不朽,但在银河眼中,消亡也只在顷刻间。 在工作时,我们都缄口不语。直到计时器发出了提醒,我才惊觉今天已经工作了大半天。饥肠辘辘的我和提塔从背包里拿出了今日的午餐,进入矿区后是来不及回食堂吃饭的。我们吃的是一种名叫角子的压缩干粮,它的外观看起来是一种黄色的小三角形块,只有手掌的十分之一大小。将角子放进小碗,对它倒一点水,角子立刻就能膨胀成一个手掌般大的软软绵绵的软糕。它吃起来有点甜。丽安娜贡献出了自己的茶水,这是她从家乡携带的一种有特殊香气的干叶碎片泡出来的。对于刚干完活的我们,这茶水不下于甘醇的美酒。 就在我们畅快地午休时,从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哭声。 是一个年轻的智人在哭泣,他的年龄很小,看起来甚至还没成年。就算在哭,他也没停止手上的挖掘工作。 “嘿,不休息一下吗?”我对这个男孩喊道。 男孩摇摇头,“我的工作量不够。”他用手擦去泪水,“你们是新人。” “对,我们都是。”我给男孩介绍了我,提塔,熊实,还有丽安娜。 男孩的脸上浮现出了类似怜悯般的表情,“今晚主管就会对你们说了。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153章 今天也是精神满满的一天! 第153章 今天也是精神满满的一天! 这个男孩叫做窦平, 是一个可萨智人。尽管他说自己已经成年,我们并不相信。 在下午劳动的间隙,我们得知了窦平更多的事。他来自一个没落的可萨名门家族, 他的父亲吃了官司坐牢, 他的母亲生了重病, 他的弟弟妹妹染了病都死了, 他家债台高筑, 在最困难的时候,公司收留了他。他的故事并不稀奇, 大多数来这里工作的底层员工都能说出类似的凄惨往事。 他说完自己的身世后,大家免不了又是一番感谢公司的恩情, 公司又拯救了一个可怜的家庭。在述说往事时,窦平一直都没放下他手上的活儿。“等我攒够了钱,我要寄回给妈妈, 把我家的房子给买回来。我的家特别美,附近就是空中花园。”他喘着气说, “我必须要把今日的工作量做满才行。” 工作量, 又是这个词。作为新人的我们,只知道如何干活工作,对公司的具体规则还一无所知。 等到了下班时刻,我们新人准时离开了矿洞。但窦平和托叶大叔仍旧留在原地继续工作,他们口中念叨着“绩效”不愿离去。在去食堂的路上, 熊实说这一定是因为格努斯人的体能远超常人, 才能像怪物一般地通宵工作。 等吃完晚饭, 万豪主管召集了我们这些新人, 他问我们最近的工作感觉如何, 是否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工作技巧。我们一起点点头, 表示现在在具体工作上没有任何问题。 “好,好,好!公司就需要你们这样的新人。”万豪主管一连说了三个好,他显得很满意,他说从明天开始,我们这些新人将会被纳入正式的工作绩效考核体系。表现优秀者将会提前晋升一个等级。听到这话后,熊实顿时两眼发光,我们都知道他为了他的蛞蝓公主一心想要晋升。 当天夜里,我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回响着窦平这个智人男孩的哭声。 一夜无眠的我在凌晨才勉强入睡,感觉才闭眼几分钟我就被提塔给推醒了。去餐厅吃了早饭后,我们几个人赶赴了矿洞。经过这几天的工作,矿区的景色已不像先前让我觉得新鲜奇异了。 亲爱的星泉,因为保密条例我不能跟你透露我的具体工作内容,以可以理解的说法就是,根据公司绩效制度,我一个工作日必须要上交25个工作量。 在开始绩效工作的第一天,我完成了23个工作量,和我一起的提塔是20个工作量,丽安娜也是20个工作量,熊实完成了刚好25个工作量。我们在一大早就去了矿洞,一天下来连话都没怎么说,辛苦劳动了整整一天。 等到我们离开矿洞回到宿舍区后,主管助理卢比斯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用一种奇异的语调夸奖了完成工作量的熊实,然后他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我,提塔和丽安娜,“你们不太行啊。”他说,“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面对这令人惭愧的坏成绩,我们只得低头认错,表示第二天我们会加倍努力好好工作。 到了第二天,我完成了24个工作量,提塔只完成了19个,而丽安娜依然是20个工作量,熊实则是合格线25个工作量。到了第三天,我的工作量跌到了19个,提塔变成了18个,丽安娜则是19个工作量,甚至连前两天表现优秀的熊实也跌到了20个。在第四天,我的工作量还是19个,提塔也是19个,丽安娜则变成了18个,而熊实的工作量还是20个。 主管助理卢比斯很生气,他拍着桌子指责我们偷懒,“你们这样是不行的!!这种懈怠的工作态度就是犯罪!” 我们低着头。实际上在第一天意识到没完成一天的工作量后,我们几个人就加倍努力工作了,原本在中午,我们还会聚在一起喝着茶水吃中饭聊天,现在午间聚餐已经取消了。我们每个人都在勤奋工作,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甚至连原本间歇的聊天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每个人都专心自己手上的活儿,一直一直在工作。窦平的哭声也不再吸引我的注意,我必须要把我手头上的工作完成才行。大家都是从一大早就拿起工具开始工作,一直工作到手脚酸软连工具都抬不起的半夜,才不得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宿舍。 到了第六天,我终于又一次地完成了25个工作量。这是我整整一天没有停歇工作到半夜的代价。熊实也完成了25个工作量。但我们没有得到夸奖。主管助理卢比斯平淡地表示这才是合格的公司员工。 然后他开始怒斥提塔和丽安娜,这两天提塔和丽安娜的工作量一直在17到18之间徘徊。他怒斥他们是没有奋斗精神的废物,是偷懒的蛆虫,是无用的垃圾,是浪费公司伙食的寄生虫。提塔涨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丽安娜突然开口道:“卢比斯主管助理,我们一直从早工作到晚,几乎没有任何休息。” “不要解释!!不要借口!!公司只看你们的结果!” “我们已经是在高强度工作了。”丽安娜大声说,“我觉得这个工作量设定不合理。” 主管助理卢比斯脸色发青,大发雷霆,他是高波人,有四只手臂,他手臂上下舞动,怒斥道:“为什么别人能完成,你不能完成??这是公司无数员工实践下来的结果。有的优秀员工甚至能完成到28个工作量。你自己这么废物,竟然还想指责公司?” 从我们认识丽安娜开始,她就是一个冷静而尖锐的智人女性。面对暴怒的主管助理,丽安娜平静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大家已经是在进行高强度高饱和的工作。但眼下看,我们在日常的工作时间内依然不能完成这个指标,我觉得公司应该……” “闭嘴!!!你看看你没来之前是什么状态,都是欠着债走投无路的社会底层渣滓,公司好心好意收留了你们。你却这么回报公司?你的思想非常危险,非常卑劣。”主管助理卢比斯看向我,提塔和熊实,“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提塔突然出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好,好。”卢比斯点头,他冷笑道:“我知道了。” 主管助理离开了。我们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样当面顶撞会有什么后果,但同时我们内心也在暗自期望,希望公司能对工作量制度进行一些改良。丽安娜表示她想写一份详尽的意见书,提交给公司。 到了隔日,我们吃完早餐后,服务员又像往常一样给我们发放了压缩干粮角子。这次的角子和我们以前吃的颜色不一样,是浅蓝色的小三角块。 “是新口味吗?”我问餐厅的一个服务员。 “公司根据员工情况调整的干粮啊。”服务员甜甜地微笑道,“你们这几天工作辛苦了,这是根据诸位身体状态调整了营养元素的新压缩食品。” 事实证明,这种新角子泡开的软糕吃起来和以前的角子也没多大差别。 在那之后的数日,大家都在埋头苦干,但工作成果依然没有显著提高。我明明已经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每天都精疲力竭地干活到深夜,可我的每日成果始终徘徊在17到20左右,25这个合格工作量线我再也没有触碰到过。我可以对星灵发誓我绝对没有偷懒。提塔和丽安娜也一样。只有熊实,他的工作量尚还能保持在24到25左右。 之后的某一天,主管助理把除了熊实之外的我们几个新人叫了过去。他把我们这些天的工作量列了出来,在其他合格员工漂亮成绩的对比之下,我们羞愧地低下了头。卢比斯宣布我们这几个员工工作效率低下,能力平庸,所以要将我们降级。 所谓降级,就是从原来第十三级降到十四级。正如我前面所说,十三级员工是入职员工的初级阶段,但如果在初期没有通过绩效考核,就会被彻底打入真正的地狱底层:十四级。成为十四级底层劳工后,将会被剥夺大部分公司福利待遇,包括搬出四人间宿舍,无权使用餐厅等等。 在主管助理卢比斯宣布这个消息后,我们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连往日锐利的丽安娜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在如此垃圾糟糕的工作考核成绩面前,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当夜,我和提塔搬进了十四级员工宿舍。说是员工宿舍,其实是挤得满满的通铺。在这里,我们意外地碰到了窦平。窦平显然不想和我们打招呼,他翻了身装睡着了。这时其他员工已经大多开始睡了。我和提塔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空位勉强把自己塞了进去。好不容易躺下后,我连翻身都不能做到,就像是塞进瓶子的木塞。 这时我才意识到,公司最底层的十四级员工远比我想象得要多得多。光是这么一间就挤满了这么多劳工,十四级员工宿舍占据了整个基地大楼的底部。公司到底有多少像我们这样不成功的新人呢? 晚上我基本没有睡好。好不容易打了瞌睡闭上眼眯了一会儿,我就被震耳欲聋的早起铃声吵醒了。 “起床啦!!上工了上工了。” 我赶紧打着哈欠起床穿上衣服。沦为十四级员工后,我们就丧失了去餐厅吃早饭的权利,只能排队领角子。大家拿到手的角子都是浅蓝色的小三角块。在离开窗口时,我看到了熊实。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们,而后避开了目光。 我并不介意。因为他已经证明了他是符合公司要求的合格好员工,而我们,只是最底层的不合格劳工。在公司里,不合格劳工是被大家鄙视的存在。合格员工们会自发排挤第十四级员工,甚至不与他们说话。 但公司没有忘了我们。 “奋斗是幸福之基!!” “懒惰是毁灭之源!!” 在进入矿区之前,我们这些十四级员工排队喊着口号。资深员工妮柔站在前方开始讲话,她表示公司没有放弃我们这些能力低下的渣滓,只要我们能用实际工作成果证明自己的能力,就随时能回到十三等级。 “公司的晋升之路永远为你们而开!!公司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们!”妮柔激昂地喊道。 “奋斗!!” “努力!” 这种话语的激励之下,大家纷纷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泪流满面,就算我们的能力不达标,公司也还是一再给我们机会。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将自己的等级再提升上去,重新搬回四人宿舍。 说真的,我很怀念餐厅可口的食物。我已经吃够角子了。 之后的每日工作,我都在竭尽全力努力干活,吃软糕的时间都尽量缩短到两口解决。白天尽量不喝水,以减少排泄频率。 加油!奋斗! 只要我能好好工作,我一定就能得到回报。这是公司反复告诉我的理念。 我一定能够回去的。 …… …… 啪。 在一旁工作的窦平突然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在工作,谁也没有看他一眼。转移注意力意味着浪费时间,浪费时间意味着工作量的减少,意味着本日的绩效又是一个差评,这代表离晋升又远了一步。 但是,他倒在地上许久没有起来。 我应该把全部注意力全部放在工作上。 但是,他倒在地上没有起来。 说起来,我已经有多久没注意去听他的哭声了呢。不仅如此,我好像也已经丧失了对工作之外的其他事的兴趣。 我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把这个智人男孩背了出去。他在我的背上虚弱地喘气,低声喊着:“妈妈,妈妈……” 医护人员把他带走了。 到了晚上,我今日完成的工作量只有15。 第二天,窦平没有出现在矿区。 第三天也没有。 窦平从第十四级员工宿舍消失了。 “大家早上好~~~今天也是精神满满的一天! 为了梦想而努力! 你所工作的每一刻都是为了你的幸福未来~~~~ 想要拥有优质的伴侣吗?想要成就自己子嗣光明之路吗? 和你的工友们一起加油~~~ 我是你们的好朋友阿锦,一起开始为公司奋斗的新一天~~~~~ ” 我在广播声中睁开眼,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154章 离奇失踪 第154章 离奇失踪 刘星泉推开了图书室的门。 傅老师正在整理旧期刊, 她抬起头笑道:“刘星泉,你来了啊。” 傅老师是学校图书室的主管,以前是教语文的老师。她已年过半百, 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 “老师, 我来帮你。”看到傅老师费力地捧着几捆旧报纸, 刘星泉赶紧上去搭了把手。 “你来帮忙可太好了。把这些旧报纸分门别类堆好, 再放到柜子里就行了。” “好。” 刘星泉是图书室的常客, 和傅老师关系一直很好。最近傅老师忙着重新整理图书室的一些老旧期刊书报,刘星泉便自告奋勇放学过来帮忙。 “这些报纸都已经扫描进电脑了。”傅老师说,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什么都要信息化。以后在电脑上随便搜一下, 报纸就能出来。” “既然有电子版了,这些报纸要扔掉吗?” “这是你们小朋友的想法。老书刊能有条件保留实体当然还是留实体。”傅老师的手抚过一叠旧报纸,视线停留在了报纸的某处。 刘星泉接过这叠报纸, 上面的文字跃进了他的眼帘。 【本市某中学一女生离奇失踪】 本报讯,本市第四中学女生丁某10月23日晚自习放学后离奇失踪。事发后, 警察正在全力查找该名女生。 记者通过走访丁某家人和同学了解到, 丁某平时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成绩优良,乐于助人,没有不良嗜好,社会人际关系很单纯。家人和同学都希望丁某能平安无事, 早日归来。 记者又联系了第四中学, 校方以学生**和警方正在调查此事为由拒绝了记者采访。 这个事情我好像听说过, 刘星泉想。 “丁沐理。”傅老师轻声说, “这个女生叫做丁沐理。” “老师你知道?” “是的。”傅老师点头, “因为她是我的学生。” “啊?” “我一直都记得这个女生, 我们都喊她小沐理。”傅老师微笑道,“她很聪明,人很外向活泼,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她的一张小嘴特别能说会道。” “噢噢。” “刘星泉,当了老师,就像是一个园丁,看着每年的花儿一丛丛盛开,然后花儿们变成蝴蝶离开了花园。年年如此,蝴蝶们也很少会回头。久而久之,你甚至已经记不清你到底曾经培育了多少蝴蝶。”傅老师低语,“但总有几只特别美丽的蝴蝶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丁沐理就是老师最难忘的蝴蝶吗?” 傅老师摇了摇头,“她是还没长成的花儿,还没有开就不见了。” “现在还是没有下落吗?” “没有。”傅老师的手放在报纸上,“二十多年了,始终没有结果。甚至连遗体都没有……她的父母都放弃了,只有她的外婆还在找她。” “如果找到的话,那和我妈的年纪应该差不多。” “是啊。”傅老师柔声道,“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啊,对了,我一直留着她的照片。”她让刘星泉等一会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小间。 过了片刻,傅老师拿出一本书,她从书页中抽出一张照片,“你看,第一排正数第三个就是她。” 这是一张傅老师和一群学生们的合影。照片有点发黄,但人物都很清晰。那时候的傅老师青葱水嫩,像是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男生女生们的年龄看起来和刘星泉都差不多大。刘星泉看到的第一眼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脱口而出:“颜真?” 但这怎么可能?20多年前的合影里怎么可能会有他的朋友颜真。刘星泉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发现那只是一个与颜真颇为相似的男孩,一样的凛眉秀目,微笑地和另一个男孩勾肩搭背。 “哦,那是颜岸。”傅老师笑道,“他是我印象最深的学生之一,成绩很好,特别上进,长得也好。我当时就知道这孩子长大肯定有出息,现在果然如此。校长一说校友肯定要提成功企业家颜岸。你说颜真?颜真是他的儿子,长着就像他,真巧,跟你也是同学。” “颜叔叔竟然和丁沐理是同学……” “是啊,他们是同班。” “对了。”傅老师指着照片上一个男孩,“他旁边那个男生是魏鸿卓,就是那个魏总,魏晶靖的爸爸。” “啊?”照片上倚在颜岸身旁的男孩笑得一脸灿烂,与刘星泉记忆里的那位威严的男子截然不同。 “魏鸿卓这孩子特别傲气,但是其实多了解就会发现,这孩子人真不错。”瞧着照片上的男孩,傅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听到傅老师称呼魏晶靖那位威严沉稳的总裁父亲为孩子,刘星泉忍不住有点想笑。真不知道魏晶靖听到会怎么想。 “也就是说,颜真的父亲,魏晶靖的父亲,和那个失踪的女生丁沐理都是同班同学?” “是的,照片里还有一个。”傅老师指着照片里一个女生,“白晓雨。她是白连连的妈妈。” “啊。1班的白连连?” “你不知道,当年白晓雨可是整个年级的小明星,学校的演出都少不了她。她从小唱歌就很好听。我们当时都觉得她也许能当一个歌星。哎,谁能想到以后呢。命运无常啊。” 围绕在白连连身上的闲言碎语刘星泉一直以来就有所耳闻。这些流言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就是白连连的母亲白晓雨。对方是隔壁班的女生,刘星泉素来没有八卦女生的爱好,也对是真是假没兴趣,可这些流言听多了,他难免对白连连也没什么好印象。看到老师的神情黯淡,刘星泉也就没有多问。 “那他们都是好朋友吗?” “是同班同学。丁沐理失踪后,颜岸还发动大家一起去找她。但当时人心惶惶,谁都怕自家孩子出事,为此颜岸还挨了一顿好训。有警察在,小孩添什么乱呢。”傅老师叹息道,“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结果最终,丁沐理还是失踪了。 “她失踪以后,整个市的中小学都很紧张。那段时间学校规定学生放学,家长一定要来接。后来那几年没再出女学生失踪案,这事也就被公众渐渐淡忘了。我心里总是放不下,看到这类新闻就会注意一下。说起来几个月前也出了一个类似的事。” “是隔壁一中的那个事吗?”刘星泉说,“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一中的一个男生也突然失踪了,是暑假时候的事。他现在人已经找回来了,不过成了植物人。” “是的,这个男生是你以前上电视节目比赛的对手。” “嗯。我记得他,叫陆哲昊。”刘星泉点头,“他现在也还没醒呢。” “哎,父母辛辛苦苦养那么大,好好的人就突然这样了,谁能受得了。只希望能早日醒来。” “希望他们都能没事。” 在闲聊间,刘星泉很快就把桌上的报纸都给理好了。 陆哲昊,他记得他。他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是曾经电视节目上嚣张而无礼的对手。他失踪后,当时的颜真看着新闻说:“陆哲昊是被外星人抓走的。” “哦。”刘星泉当时面无表情地应和了一声。 颜真不满道:“你的态度太敷衍了。” 刘星泉说:“那请问他是被哪种外星人给抓走的呢?” 颜真正色道:“闪闪星人。” “闪闪星人是什么鬼啊!” “我爸以前给我讲故事经常出场的外星人,你无视。”颜真叹了口气,“陆哲昊这家伙上次在电视节目上各种给你使绊子我都还记得呢。” “那个啊,有些事是豆瓣和贴夸张了。”刘星泉当年参加了一个省电视节目比赛,他曾经短暂地小火了一把。12强时各个参赛选手都有自己的小粉圈,天天在豆瓣小组和贴撕逼。刘星泉的粉和陆哲昊的粉撕得最凶,什么乱七八糟的黑料都有。现在比赛已经过去一年,当时的粉也不过是三个月一时热度,刘星泉早就回归了平凡的普通生活。提起陆哲昊,刘星泉也只是苦笑。 “这人那么嚣张,就算被外星人抓走,外星人也要受不了他的。” “你别那么说,人毕竟失踪了。他爸妈要担心死了。” “也是。”颜真倚在树上,他说,“我有种预感,他很快就会回来。” 颜真常常会以“我有一种预感”来唬人。但他每次说出这句话时,他乌黑的双眼会闪闪发光,语气也是莫名的自信,刘星泉便会立刻无条件地信任他。不仅是他会这样,崔明智,项泽宇,樊英杰,高远,班上的同学,大家都会不自觉地相信他。 在那时,刘星泉突然有一种遗憾,陆哲昊不知道颜真是谁,他也没有运气成为颜真的朋友。如果他是颜真的朋友,哪怕他失踪了,颜真也一定会把他带回来,就像是曾经的高远。 在中学的第一学期,高远的数学考了一个有史以来的最低分2分。历经学校老师与家长的双重批判后,素来没心没肺的高远突然心态崩了。然后,他第二天就没来上学,第三天也没有。高父报了警,家长和老师冲去了火车站和各大汽车站去找人,但始终找不到高远。 第三天的晚上,颜真突然对刘星泉说,他要去找高远。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直觉!跟着我的直觉走。”颜真的气势犹如破风斩浪的船首。刘星泉毫不迟疑地跟着他穿街走巷,最后他们来到了江边。翻过江边栏杆,跳进停靠在岸边的一艘货船。在甲板下黑暗的船舱内,他们发现了缩在角落里的高远。 看到颜真和刘星泉后,高远突然就哭了。“我才不要你们来找我!”“你们怎么才来!”他边哭边抱怨道。虽然刘星泉当时没搞明白高远究竟想不想跟着货船离开这里,但他对高远伸出手后,试图站起来的高远握住了他的手,他握得很紧。 “要不是你们找到了我,我才不会跟着你们回家呢。” “对对对,可惜我破坏了你的全国流浪计划。”颜真笑嘻嘻地说道。 高远回来了。高母一见他就死死地抱住了他,高父在一旁抹眼泪。刘星泉知道以后不管怎样,高远都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了。他很好奇为什么颜真能知道高远的藏身地。后来刘星泉细心观察了一番,他发现这显然是并不是什么直觉也不是什么预感,而是一个简单的推理。高远上学路上会坐一班公交车,这班公交车有好几站都是沿江开的。在枯燥无奇的上学路上,他每天都会在公交车里看着江边的船只。正是这样的生活,让高远萌生了哪天逃跑就跑去船上浪迹天涯的想法。 颜真注意到了,他听到了高远内心的呼喊,所以他会猜出高远可能会躲在哪里。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是可靠的同学,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也一直都渴望着,能像颜真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 现在,我的另一个朋友,我的笔友,他的处境十分危险。 我应该怎么才能帮助我的笔友呢? 在推测这封信不是科幻小说而是来自远在星河彼岸的外星人后,最初的兴奋劲儿一过,刘星泉就陷入了焦虑。 就算是未出社会的中学生,刘星泉也已明白他的笔友处境非常不妙。但是他应该怎么帮助他? 对他的笔友说你快跑? 但这个星球真的那么容易逃走吗? 还是对他的笔友说你应该反抗这种不合理的剥削压迫?这给笔友带来的危险恐怕更高。 刘星泉在焦虑中度过了一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信给他的这位笔友。 我要和颜真商量一下这事,刘星泉想。如果是我们两个人的话,一定能想出帮助笔友的办法。 因为在过去,就从来没有能够挡住我们两人的麻烦。 当这个念头出现后,刘星泉顿觉得心中豁亮,他准备回家后就动手写信,他要告诉他的笔友,他有一个特别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他要把颜真介绍给他的笔友,而他也会把笔友的故事全部告诉颜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到这里,刘星泉便不觉笑了。 “刘星泉?”傅老师说,“这是最后的杂志了,你帮我放进里面第三排最里面那个柜子就行了。今天真的辛苦你了。” “好的。” 刘星泉捧着杂志拐进了书柜,把杂志放进了柜子里。 我放学后就直接去颜真家,先把这事告诉他。他这么想着,伸手去关柜门。 突然之间,刘星泉感觉到了某种吸力。一道旋风卷住了他。 “哎?” 现实突然扭曲坍缩,空间颠倒,虚空狂啸。 不知因何而来,不知因何结束。 只在顷刻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男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柜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刘星泉?”傅老师抬起头问道。 没有任何人回答。 她拐进了书柜前的走道,最里面的柜门半开着。走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已经走了啊。”傅老师走上前,将柜门关上。 第155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第155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当罗清溪的电话打进颜家时, 小真正在客厅里和颜珠一起玩健身游戏。他们两个人蹦蹦跳跳,电话来了都没在意。 安媛走过去接了电话。 “啊?他还没回家吗?”嗯嗯啊啊了一会儿后,安媛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她转头对小真说, “小真,过来接一下电话。” “谁啊?” “罗阿姨。”安媛将电话递给小真。 “阿姨你好。” “小真啊, 你知道刘星泉去哪儿了吗?”听筒的那一头是罗清溪,她的语速很快, 声音中带着期盼与不安。 “刘星泉还没回家吗?”小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没有。我前面关了店门回家发现他不在家。我打了手机也没人接。去了学校也早就没人了。他没有来你家吗?”罗清溪焦急地问道。 “没有。我放学的时候他说他要值日, 没一起走。” “可学校已经早就没人了。小真,刘星泉可能会去什么其他同学家吗?” “我不知道。”小真回忆着放学时的细节, “他没有说要去谁家。” “星泉这孩子,以前要是回来晚肯定会和我提前说的。这都几点了这孩子会去哪儿呢……”罗清溪喃喃道。 电话挂了。 颜珠问道:“怎么了?” 安媛说:“刘星泉还没回家。”她看了眼手表, “都这个点了, 刘星泉是到哪儿去了啊。” 小真打开手机拨打了刘星泉的号码,嘟嘟两声后迅速响起了“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果然打不通。 罗清溪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很担心他。小真快速给刘星泉发了“你妈在找你,她很着急, 请快点回家”的消息,希望他能早点看到消息快点回家别让罗阿姨担心。 到了第二天。 刘星泉没有在教室里出现。 等到中午, 刘星泉一夜未归, 现在人不知去向的消息就在班上传开了。 “班长不见了!!” “刘星泉的妈妈快急死了!她昨天电话都打到我家了。” “也打到我家了。我听冯老师说,昨天刘星泉的妈妈把班上所有家长的电话都打了一遍。” “你说班长会去哪儿呢?” “我看他这两天魂不守舍, 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不会是离家出走了。”项泽宇说,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高远, “就像是曾经的某人。” 高远出声道:“我们班长天天被老师夸奖, 这种好学生怎么会离家出走。” 孙思悦轻声道:“那就是……遭遇到什么事了吗?” “别乌鸦嘴!” “你们知道前面隔壁一中的陆哲昊出的事,就是前面参加电视比赛的那个陆哲昊,他暑假失踪了好多天,找回来后就成了植物人。班长不会也……” “别乌鸦嘴了净瞎说!!我们班长肯定没事的!!” 崔明智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对小真招了招手。 “颜真,我有话跟你说。” 小真来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怎么了?” “颜真,刚才我去教室办公室,听到了一些话。刘星泉好像真的出事了!!” “什么?” “罗阿姨一大早就到了学校,调看了昨天的监控。刘星泉根本就没出过学校。”崔明智皱着眉说道,“监控显示他根本没离开学校。但现在他的人是真的不见了。” “没离开过学校?” “对。学校保安和老师都在找,可就是找不到。你说学校就这么大地方,他能去哪儿?你说这事怪不怪?罗阿姨看着就要晕过去了。哦对了,她已经报警了,但是现在还没满立案时间。” 小真问道:“监控显示刘星泉最后去了哪儿?” “实验大楼。” 过了十来分钟,猫先生和斑船长出现在了小真的面前。在小真用通讯紧急联络之下,它们火速赶到了学校。 “刘星泉不见了?” “嗯。” 一人一猫一鸡走进了实验大楼三楼的图书室。在猫先生的操作之下,现在没有任何闲杂人士入内。 “你们来之前,我调查了一下,刘星泉昨天最后见到的人是傅老师,他最后待的地方就是这个图书室。”小真瞪视着猫先生,“我记得好像某人保证过,它把漩涡给万无一失地藏在了这里。” “是的,我也记得很清楚,某位大人当时可说得信誓旦旦,‘我的伪装万无一失’。”斑船长说道。 小真重复道:“我的伪装万无一失。” 猫先生蹲在柜子前没理他们,它打开了柜门。 猫头探进了柜子内,不一会儿就留下一根猫尾巴在柜外摇晃。 一瞬之间,猫尾巴也消失了。 几分钟后,猫先生从柜子中走了出来。它的可爱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它的尾巴摇来摇去。 “这本该的确是一个万无一失的伪装。” 小真问道:“本该?” “如果没有发生虚空风暴的话,这的确是一个万无一失的……” 小真一把把猫先生举起了起来,猫先生的身体在空中垂直拉成了长条,小真凶恶地压低了声音,“如果,没有,发生,虚空风暴??” “请不要激动。” “我不要激动?你这是承认由于你的疏忽把我的同学刘星泉给搞丢了吗?” “这个风暴的几率好比一个陨石经历了千年后回到萝拉附近,然后不巧被引力吸引直接砸到地面,并且正好砸中了你的卧室。” “可是它发生了!” “对,其实就算有虚空风暴也没什么,但是好巧不巧刘星泉正好站在了旁边。打个比方就是陨石正好击穿了第四中学二年级二班的课堂,然后正好命中了刘星泉课桌上的饭盒。” “陨石下来整个教室就都没了!!”小真怒视猫先生,“不要找借口!!要我再重复你上次说的话吗?‘这个漩涡目前来说很稳定。’” 斑船长拉长声音重复道:“这个漩涡目前来说很稳定。” “……”猫先生晃了晃尾巴,“我觉得与其在这里追责,不如抓紧时间去把你的同学刘星泉给找回来。” 猫先生说得没错,就算小真现在把猫先生拉成长长猫条,对失踪的刘星泉也毫无助益。 他们需要把刘星泉找回来。 “你回去上课。”猫先生对小真说道。 “不,我也要去织夜星。” 猫先生坚持道:“你去了也没什么用。我可以用监督之眼的权限在当地调查。只要他在织夜星,无论躲在哪个角落我都能翻出来。怕的就是……” “……”小真没有接话,他知道猫先生在暗示什么。这个漩涡的彼端是织夜星,如果刘星泉被卷到了织夜星的垃圾场或者因为风暴掉到了织夜星其他什么地方,那都能联系当地监督之眼快速找到。但怕的就是风暴把刘星泉卷到了银河其他未知之地。 漩涡是极致的奥秘,是混沌的虚空,是无数互为因果的环绕之蛇。 是空洞,是死寂,是混乱,是生之彼端,是无尽死亡之海。 就算是最睿智的大导师也无法窥探漩涡的真实。 刘星泉对于漩涡来说不过是一粒渺小尘埃,当起风之时,谁也不知道一粒尘埃会被吹往何处。 如果他不在织夜星…… …… 在猫先生的要求下,小真回到了教室。 他很清楚猫先生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他去织夜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先让猫先生去织夜星探查情况。 整整一个下午,二班的同学们集体心不在焉。刘星泉虽然少语沉默,但同学问他问题他都会耐心地给同学解答,同学有什么小事困难他也会顺手帮个忙。哪怕是班上最讨厌刘星泉的同学也只会承认他只是有点清高,但真的是人很好的班长。就如同一班闪亮的顾语和崔明智,刘星泉是二班的骄傲。在同学的心里,他是班级荣誉的月桂花环,是抬眼就能看见的璀璨星星。刘星泉不在教室里,就像是有人用刀切走了二班最荣耀的象征,每个人的心都空荡荡的。 “刘星泉不会有事的!”一个女生这么说道。 她的声音融进了所有人的思绪。他一定不会有事。我们的班长会回来的。低语,祈祷,不安与希望,同学们一遍又一遍这么说道,用语言,用思绪,一次又一次涌进了小真的意识之海。下午的课几乎所有人都在走神。李老师提了数个问题,一个举手回答的都没有。 望着同学们沉默的脸,李老师罕见地没有斥责他们。他最后只是说:“相信老师,在事情没有确认之前,大家不要胡思乱想。” 这是小真在学校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下午。 下课后,他走出教室。在不远处的办公室前,他看见了罗清溪。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学校的实验大楼。老师围在她身旁说着什么。这时已经是傍晚,走廊的灯光勾勒出了她秀美的侧脸,她显露出了一种强硬的坚定,“刘星泉他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我知道他肯定会回来。”她这么说道,似乎是在向她身边的教导主任倾诉,但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小真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在她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之前离开了。 …… 一定要把刘星泉找回来! 一个声音突然如同雷鸣一般在他脑中轰隆作响。这并非出自于他,而是他身上某种残存的意识,一个跳跃的火花,一个跨越了生与死的坚韧意志。 把刘星泉给找回来。 把刘星泉带回家。 这是当然的事。小真下意识地对脑内的回响说道。在顷刻间,那个意志消散了。仿佛刚才只是一场迷离的幻觉。 我一定会把刘星泉给找回来。他在脑内又重复了一遍。 我会把他带回家。 …… 当夜,猫先生给了他织夜星监督之眼办事处的寻人结果。 “刘星泉,他不在织夜星。” 小真没有说话。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斑船长喊道:“都快说!” “根据监测的数据分析结果,刘星泉被卷到了其他星球。坏消息是无法确定他是否还生存。好消息是,目前有一个大致的坐标方位。”猫先生点开了屏幕,它画出了一个圈,“静海星区的荆刺星系。” “你可以调用权限去查吗?” 猫先生摇头,“和织夜星不同,那边情况比较复杂,我的敌对派系在那里。” “为什么我有一种每次出事就会遇到你们监督之眼派系斗争的错觉?” “不是你的错觉。内斗是银河联邦永恒的日常。” “那个图书室你善后了吗?别再有其他什么人出事了!” “发生虚空风暴真的是万年一遇的意外。这个漩涡现在处理得比你想象的更安全。” 之后,小真联系上了他的友人泽金。 “泽金,我定的船好了吗?”小真问道。 第156章 准备起航 第156章 “我的船好了吗?” 听到小真的问话, 泽金笑道:“你觉得你的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造好吗?” “能。我知道你这家伙肯定不会给我造新船,大几率是用了什么旧船改造,现在好了吗?” “啧, 你真了解我。现在进展到了内部改造。设计师山芙设计了最先进的格斗室和全息影音室……” “请问它现在能飞吗?我指的是在长距离星际航行。” “可以。飞船的机能已经全部完成,系统也已基本做好。但是内部……” “能飞是。我现在就要用船。” “你确定吗?船舱内的全自动厨房还没做好……” “我有急用。”小真又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就要用。” 泽金沉默了片刻, “行。” “船现在在哪儿?” “奇迹港。” 确认了方位后,小真说道:“竟然离萝拉那么近。” “我的工程师和设计师们前阵子一直在奇迹港有项目,所以就顺带把你定的船一并放在奇迹港了。这样造好了离你也近。” “好。我会很快就过去。” ************** 斑船长问道:“如果我没听错,你准备亲自去找刘星泉?” 小真点头:“是的。” “到静海星区的荆刺星系可不是小距离。这将会是一场长距离远航。”斑船长说,“先不谈航行费用,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段时期怎么对你的爸妈交代?你的家长可不会允许未成年人长期离家。” “我已经想好了。” “什么?” 猫先生说:“就像魏晶靖那样。” “啊?” 小真点头,“对,造一个黏菌颜真, 在我不在的期间, 由它来顶替我。” 这时黏土小人们已经开始了准备工作,它们浩浩荡荡搬来了培养皿和实验设备。在黏土小人队伍之中还有一个小黑毛球, 它头顶着一根试管,卖力地挤在它们旁边。这位康复的小黑毛球似乎并不想吃白饭, 而是想做些什么帮它眼中天使们的忙。 像上次制造黏菌魏晶靖一样,小真提取了颜真宿体的组织细胞放入培养皿中, 再加入萨格拟态黏菌,配以合适的植物生长液, 不一会儿,一个一丝△不挂的外表为颜真的黏菌就诞生了。 “说真的, 你真觉得能瞒过你爸妈?”斑船长盯着一脸纯良的黏菌颜真说道, “他看起来好呆。”光溜溜的黏菌颜真正傻乎乎地站在房间内东张西望。斑船长对着它拍了拍翅膀, 黏菌颜真也跟着抬起手臂挥舞了几下。、 “瞧,他真的很呆。” “走之前我会好好调试他的人格系统。剩下的就要交给猫先生了,如果有什么差错,猫先生会善后。” 斑船长吃惊道:“你的意思是,猫先生不跟我们一起去找刘星泉吗?” “对,是你和我去。猫先生在本地有事不能离开。” 斑船长突然兴奋道:“那么是不是也要给我造一个黏菌鸡?” “不,我会直接买一只鸡回来。” “你太过分了!!” “唔,我觉得买一只真的鸡回来,在我爹妈眼里影响不会很大。” “你太过分了!!” 小真对着黏土小人打了一个响指,两个黏土小人抬着一个小培养皿走到仪器旁,小黑毛球好奇地跟在它们身后。 “黏菌颜真不是已经造好了吗?这又是什么?” “我要再造一个黏菌刘星泉。” “你想的还真周到……” 让一个已经失去丈夫的女性再失去唯一的孩子,那实在是太过残酷了。罗清溪苍白脆弱的脸总在他的脑海浮现。小真不知道这次的旅程要持续多久。他只知道现在刘星泉消失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罗清溪来说都是一场漫长的凌迟酷刑。在他找回刘星泉之前,也一样先用黏菌刘星泉顶替一下。 虽然刘星泉本人不在,但从他的课桌里找一根他的头发并不难。利用刘星泉的头发,小真火速如法炮制了一个呆呆的黏菌刘星泉。斑船长说的没错,刚出生的这两位真的很傻。呆呆的光溜溜的两位黏菌们互相学着对方的动作,在房间里手舞足蹈。 现在时间有限,小真和猫先生连夜通宵进行了简单的人格调试。到了凌晨5点,本来傻乎乎的黏菌颜真和黏菌刘星泉都已经是能进行简单人际交往处理自身事务的普通人类中学生了。这次小真将黏菌们的性格都调试得尽量接近他们原来的性格。黏菌颜真的行为接近他自己,而黏菌刘星泉的一言一行则是小真眼中刘星泉的样子。 猫先生说道:“我会给颜岸安媛还有刘星泉的妈妈罗清溪释放一些暗示,消除他们对黏菌假人可能产生的怀疑。” 斑船长喊道:“你还不如给他们植入从来没儿子的想法!还不用搞这些黏菌,多方便!” “这种扭曲人生十几年认知的操作对于人类来说太危险了,而且涉及到的人实在太多。洗脑操作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好用。” “由你们监督之眼的人说出来真的是没说服力。” 猫先生冷冷地说道:“洗脑是对少部分对象才会采取的方案。监督之眼某些激进派系在面对某些大规模危险情报泄露时,往往会采取全员灭口的方式。” “……” “感激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温和派系的成员。” 威吓过斑船长后,猫先生转身问小真:“你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 小真:“……没有。” ******************* “它真美。”斑船长感叹道。 此刻,它和小真正站在奇迹港之中。他们已经离开了萝拉来到了奇迹港。这是离太阳系最近的星港船坞,数以百计的巨大金属管道以中央为中心向四周延伸。这里是造船厂,船坞,工厂,通关检测口,货运物流中心,集散中心。来往于此的是满载着遥远星系货物的货船,是富丽堂皇的游船,是机械协会的大型运输船,是政治使节的出使团。这里虽然不是军事重镇或者权力中枢的巨型航空港,但设施便利,无论是来自何方的异星客人都能停泊、维修、中转和补充物资。 那艘船昂首停泊在黑色宇宙的星空下。在璀璨繁星之下,它也极为耀眼。流线的舰身洒脱美丽,银灰色的外壳锃亮如新。它的船身细长,却又一种傲人的威严质感。它如一把闪亮的银之刃,立于星星点点的船只之中,展示着她迷人的身姿和隐藏着惊人力量的钢铁之甲。 在四周平庸的船只之中,只有她美得如此灿烂夺目。 她真的很美。小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泽金履行了他的承诺,为他造了一艘绝美的星舰。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艘船你花了多少钱?”斑船长咂舌道。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在被冻结的账户和多年的友谊的作用下,泽金真的是非常尽心尽力。 三个格努斯人并肩走了过来,为首的刘备笑道:“这艘船实在是太漂亮了!在上面工作真是我们的荣幸!颜真先生。”他身旁的张飞兴奋地叫道:“鸡兄弟,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斑船长喊道:“谁是你的鸡兄弟啊!!” “你也认识颜真先生吗?” 斑船长抬头问小真:“你认识这三个格努斯人?” 小真点点头:“这三位是我雇佣的船员,安天信介绍来的。你们认识?” 刘备笑道:“这下我们又在一起共事了,斑船长。” 斑船长沉默地盯着刘关张三兄弟,它用意念对小真说:(你确定你雇佣这三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嗯?我考察过他们,能力和人品,这三个人都没问题。) 斑船长叹气道:(我觉得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运气!你不觉得这三兄弟看起来就很衰吗?) 小真眨了眨眼说:(再怎样他们三兄弟也不会比安天信更倒霉。) (……我觉得能比安天信更倒霉也很不容易。) 乘坐着自动□□而上,他们一行人走进了甲板。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通道上。以人类的认知来说,她是一个女性。她与人类相似却又大相径庭。她的肤色是人类所没有的极致的半透苍白,她的长发介于银与灰之间,她过于细长的四肢比例与人类有着微妙的差距。她有一双尖尖的细长耳朵,水晶般的眼睛是神秘的绿色,这些异星人的特征让她拥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非人之美。 “我是这艘船的领航员菲。”她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见到你,颜真先生。”在看到小真的第一眼,她似乎为小真的年龄而吃惊了一下,但很快就神色如常。 “你好,菲女士。我听泽金介绍过你。”没有领航员的船舰无法安全地在星海之中航行,一艘船可以少任何人就是不能缺少领航员,这是星际航行的共识。在小真做出立刻起航的决定后,泽金特意为小真推荐了这位菲女士。 “颜真先生,你不该这么仓促起飞。”美丽的菲女士语意之中带着责难,“这艘船的内部尚未装修完成。导航系统也只是刚刚编入。你和你的船员甚至根本不了解这里。” “我也知道我的决定很仓促。”小真说,“但我的朋友处境非常危险。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在出发之前,你应该先了解一下这艘船。”菲伸出她洁白的手,一只外形犹如豆娘的电子妖精振翅而起,在一阵模糊的噪音后,豆娘的金属口器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就这么急吗?这船上有些地方油漆都没干呢!” “泽金,我是真的等不了太久。”小真对利用电子妖精通信的泽金说道。 “行,你们先跟我走一下看看这艘船。在起飞之前,你们至少要了解她。” 虽然内部装修只装修了一半,但也能从现有的装饰看出,泽金和他的设计师们下了大功夫。 按下透视模式后,船壁即刻转为透明,千万星辉在深黑的宇宙中散发着冷光。他们就像踩在星光之上。 船舰的内部极为宽敞,整体风格肃穆而华丽,每一处拐角都有精心装饰的雕花。电子妖精扇动着嗡嗡作响的翅膀在前方引路。菲轻捷地跟在其后,她走起路犹如轻风,毫无声响。 泽金骄傲地给小真介绍着各个舱房。这是控制室,这是前厅,这是机房,这是中央引擎动力室,“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就算这艘船的中央引擎被击中,它仍有八个分离式备用引擎,足够带你飞速逃离战场。” “……你觉得在我航行前,说这话真的好吗?” “跟我来,这艘船最骄傲的地方还有这个!”电子妖精发出了得意的声响。它飞舞着带路,沿着楼梯向下,小真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宽敞宏大的室内格斗场。 “我为你专门设计的格斗室!!”泽金自豪地说道,“现场观众席足以容纳百人观战,配备了无缝护盾,观众绝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场内的伤害,质量绝对符合星际联赛标准,而场地上足够同时放入八个格斗机器人进行表演赛。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每一个观众席还配备了智能下注功能,一键操作,方便快捷!” “……你没修厨房就先给我全力造了这个??” “你看这场地,设计师在各个角落都安置了摄像机,不会漏过任何场面!你可以在空中360度随时旋转回放,让观众享受每一刻的精彩瞬间。” “你以为我这是要开游船拉客搞豪华星际出游吗??” 第157章 希望你的旅途能一帆风顺 第157章 希望你的旅途能一帆风顺 电子妖精带着众人在船内巡视。 就算尚未装修完毕, 船舱内的陈设也完全不输这艘船美丽的外观。当他们进入他船舱大厅后,众人不由得发出了沉默的惊叹。 大厅的地面全部由纹采丰富的流光石铺成,墙壁悬挂着闪光的精细星图, 多彩变幻的科吉斯植物被种植在室内,这是星际目前最流行的室内植物。它们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绽放不同颜色的花朵。软皮座椅以一种雅致的几何美学分置配备在大厅四周。当电子妖精用明亮的灯光唤醒这个大厅时,整个大厅便立刻变得光彩夺目,富丽堂皇。 “你到底花了多少钱?”斑船长轻声问小真。 我真的也很想知道。 这艘船的每一处都在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刘关张三兄弟看向小真的目光已有原来的客气礼貌变成了崇拜尊敬。就算是旧船改造,这早已不是什么普通级别的民用船舰了。 小真沉默地站在中央控制室内, 此时船壁已经转化为了透明模式。奇迹港的景色一览无余,深黑辽阔宇宙空间中的繁星熠熠生辉,纵横的金属管道在空中无尽延伸, 灿烂的灯火散落在网丝之下, 来自恒星的阳光在港口的远处闪耀。 “你真的为我造了一艘非常美丽的船。” 电子妖精发出了泽金爽朗的笑声, 小真几乎能想象得到他本人的笑脸, :“你想好她的名字了吗?” 小真摇摇头, “还没有。” “她一定要有个好名字。” “抱歉, 以后我一定会取个好名字。现在我实在是无心去想。” “我知道。” 电子妖精停在了小真的肩上。“我对我的工程师和设计师们说, 这是我最信赖的朋友要的船, 你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只管去做, 给我的朋友造一艘最好的船。”泽金说, “我也没想到能造的这么快, 只可惜你现在要得太仓促了些……” “我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用心。” 泽金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兴奋,“对了, 我给你设计了一个冰果机, 你可以随时做你想要口味的冰沙冰淇淋, 就在厨房里。” “……所以你在造好厨房之前,就给我造了一个冰淇淋机?” “我还给你造了一个图书馆!能够存放上万册实体书,配有自动湿度温度控制,可以将书保存万年以上。” “这船上的厨房你根本没造对吗?” “我给你造了一个全息影音室,里面存放了海量的近年来星际各大星区流行的电影电视剧,全息沉浸式高清画质,立体环绕音响,甚至包含了意念播放功能。” “我的厨房呢??” “顺带一提,这艘船上还有一个酒窖,内有足够十人喝一年的大量荀叶酒以及十瓶五年份的香嗅白兰地酒。” “香嗅白兰地??泽金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 在巡视船舰后,船员们分别选定了自己的房间。小真的房间非常温馨舒适,里面的家具全都是用萝拉的橡木打造,有一张柔软得光是躺上去就能立刻睡着的大床,房间内有单间全自动浴室和厕所,更是可以直接从小门密道直达那间豪华的私人图书馆。 船员们也看起来对各自的房间很满意。在一场长途旅行中,舒适的起居之所是必要的。在刚刚定下房间后,一个新客人到访了。 它是罗肯M89。这位身披蓝袍的理性机器人协会成员,监督之眼萝拉办事处的信息主管是被猫先生派过来的。 “猫先生要求我和你们同行,颜真先生。”罗肯M89用柔和的电子音说道。 当得知罗肯M89来自监督之眼后,刘关张三兄弟和菲女士的脸色都变了。刘关张兄弟看向小真的眼神已不是单纯的尊敬而多了几分恐惧。一个看起来拥有惊人财富的智人少年,还能让监督之眼的机器人随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深不可测了。 小真抓抓头,虽然这位机器人来自监督之眼,考虑到它的上司是猫先生,所以也不用太担忧。而且这艘船明显船员人手不够,有机器人在足以以一抵十。 但泽金的声音则有些焦虑。 “监督之眼??为什么监督之眼的机器人会上这艘船?” “唔,这说来话长。” 小真便向泽金稍微解释了一下他在萝拉结识的朋友猫先生,这位机器人罗肯M89是猫先生派过来帮忙的。 “帮忙?”电子妖精发出了一声冷笑,“你相信?” “……” “不要相信监督之眼的任何人。”泽金说,“这就是在监视。” “猫先生其实……” “不要相信监督之眼!”泽金重复道,他压低了声音,“你一会儿跟着我下去一下。有件事你一定要瞒着那个机器人。” “什么?” 小真跟着电子妖精沿着楼梯走下了甲板。穿过舰桥,走下下层甲板,电子妖精带着小真来到了格斗室旁边的机器人存放所。八台格斗训练专用机器人沉默地停在库房里。它们与罗肯M89截然不同,没有配备输入智能AI系统,只会在点亮能源后,按照模式要求进行格斗。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格斗专用机器人。” “我知道。” 电子妖精在操作面板前用金属节肢输入了一连串密码,几声嘎吱作响后,一个遮音器屏蔽罩将这间密室完全遮住,无论小真和泽金在这间房里说什么,都无法被外界所窥测。 电子妖精又说了长达半分钟的暗码,小真在一旁默默记下,并且开始好奇泽金在这种保密程序下去究竟要给他看什么。 一个暗色的平台从地下升起,平台之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芯片。 “这是……” 泽金说了一个名词,他说的很轻,却足够让小真吃惊不已。 “对,这是来自古代的黑暗科技,艾萨提文明的遗产,一个古智能芯片残片。”泽金的声音带着嘲讽,“这可不是黑盒会的劣质仿造。” “……你竟然藏着这种东西。”小真盯着芯片说。他知道私藏这个芯片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如果被理性机器人协会知道,整船人都会被当场逮捕并送进监督之眼的噬怒之牢接受骇人听闻的严刑拷打。如果是被机器人有害协会知道,那连人带船都会直接被电浆炮轰到蒸发。 但它的意义当然不止于被当今的星际权力机构迫害。 “你知道怎么使用它。”泽金低声说,“我希望它能在危急时刻帮得上你的忙。” “……”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小真一直都认为伤感或者感动都是大部分智慧生物纤细情感的表现,但现在,泽金的无私赠礼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绪,一种无法用精妙计算来解释的感觉。 “谢谢你,泽金。” 他的友人笑了:“希望你的旅途能一帆风顺。” …… …… 当小真重新回到飞船控制室时,他听到罗肯M89大声说: “我再确认一下,这艘船的船长是一只鸡。然后,这艘船没有厨房??” ********************** 刘星泉用力揪着自己的胳膊,他觉得很痛。 但他没有从梦中醒来。 他吸了一口气,沉默地看着四周。 天空犹如鲜血般血红,他的头顶上悬挂着两个太阳,闪耀着不详的光芒。眼前只有荒芜的丘陵和山地。他还记得在不久前,他还身处在学校实验大楼的图书室内,但只在一眨眼间,他就到了这片陌生而奇异的大陆。 已经大半天了。这个梦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亦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梦。 空气中有着类似硫磺的臭味,这里的气温极为炎热。刘星泉所在的城市正值寒冬之季,他穿着一件羽绒服。在最初的半小时,他就赶紧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就算如此,他也热得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我可能是穿越了。 这个认知正显得越来越可信。经过数个小时在丘陵与石块间的步行,他的体力几乎耗尽,眼前的景色依然一成不变。这种奇景这究竟是什么异世界啊,他对自己说道。 在他看过的网文和轻小说里,可从没有这样把人直接扔到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地开局的。 地平线隐于远处朦胧的雾气之中,四周都是一样的丘陵与坡地。他已经饥肠辘辘,却看不到任何可以吃的食物。刘星泉停下脚步,打开了自己的书包,里面有他的课本,他的笔盒,放着瓶中信的玻璃瓶,一把小刀,他的手机,就是没有任何食物。 他拿起手机,手机上没有任何信号,电量已经只剩20%。刘星泉试着拨了一下妈妈的电话,当然是打不出去。他又拨了一下110,也是同样的结果。这是他在几个小时前就做过的事。他现在不过是存着侥幸之心的垂死挣扎,果然现实是绝望的。 我已经在这个地方超过6个小时了,妈妈肯定很担心我。想起妈妈,刘星泉就不由得心中发紧。他必须要想办法回家。眼前是无边无际的丘陵荒原,他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里。 我必须要回家。 可他已体力耗尽,饥渴难耐。而且,现在是白天吗?刘星泉看着天上的两个太阳,到了夜晚会怎样?晚上气温会骤降吗?这里会有凶残的野兽吗?他不敢去想。 刘星泉将书包里的小刀取出,这是颜真送给他的礼物。把小刀放入自己的贴身口袋,他重新背起书包。如果颜真处于这种困境,他一定会冷静地思考求生之法。他必须要回家。他的妈妈和朋友都在等着他。他必须要冷静,刘星泉对自己说道,首先试着去寻找水源。 人可以忍耐饥饿,但不能没有水。 刘星泉翻过一块岩石,回忆着他看过的那些求生纪录片的内容,仔细地瞧着四周的地貌。 这时,他突然感到了某种震动。 是地面在震动。 地平线边际扬起了沙尘,一群灰褐色的东西在远处出现。 “那是什么?” 它们在逐渐接近。 片刻后,刘星泉看清了来者的样貌。 那是某种类似甲壳状的生物,刘星泉经常看生物纪录片,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它们如马牛般大小,肢节支撑着巨大而扁平的甲壳身体,他看不清它们到底有多少根足肢。它们长得诡异而骇人。这些巨大的甲壳状节肢生物正高速向他靠近。 那不是地球已知的生物。 那也超乎幻想生物应有的样子。 他看见了它们的口器与锋利的前肢。 他的心脏几乎在那一秒停滞。 救命。 刘星泉转身就跑。 第158章 吃饭问题 第158章 吃饭问题 刘星泉转身就跑。 怪物们在他身后轰隆作响。他的腿本来已经酸软不堪, 现在却猛地爆发了力气。 救命。 他发了疯般地向前奔跑。甲壳状的怪物们在他身后嘶鸣长啸。他的心跳如鼓,头脑发昏,我不能死在这里。我的妈妈在等我回家。我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他的脚踩进了碎石的凹陷, 一个天旋地转,他滚了下去。被日光暴晒的沙土气息涌进了他的鼻子。他倒在了坡地的凹坑内。怪物们自上方一跃而过,他能看见这些甲壳生物褐色的腹部,它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它们一个接一个越过凹坑,强壮的节肢动作有力。 刘星泉躺在坑道里喘着气。这些甲壳怪物潮持续足足了二十分钟。它们漠然地无视了他, 就像是在集体赶路。 等到上方没有甲壳怪物通过时, 刘星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他的膝盖和手肘处都擦伤了, 但没有大碍。他慢慢爬出坑道。这群怪物正聚集在不远处。 它们在干什么?他忐忑不安。 不远处地面的裂缝中闪耀着冷光。是水。那是河水。刘星泉突然意识到, 这些怪物是去喝水。前方有水源。这个消息让他精神大振。但是那些甲壳怪物却成群地聚集在那里。 如果我过去喝水, 它们会袭击我吗?它们会吃我吗? 他不知道。他的喉咙在冒火。他的呼吸吞吐着热风。他注视着远处泛着白亮的水光, 幻想着那清澈冰凉的水灌进他的喉咙。水,他真的很想喝水。他坐在一块山岩后等了两个小时,他干渴得几乎虚脱。这群甲壳怪物仍旧没有离去。再不喝水我就要渴死了,他想。 再又煎熬了半个小时后, 刘星泉走了出来。他每走一步都在观察着那些怪物的反应。那些甲壳怪物仍旧聚在河边饮水,仿佛刘星泉只是一个翻滚的石子。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小河, 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血红的天空,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没有一个甲壳怪物去看他。它们都在用口器痛饮河水。这正合我意。他弯下腰,从小河捧起一把水。水的味道略微有点涩且温度偏高, 并不像想象中的清爽凉快。希望这水没有毒。但现在有他选择的权利吗? 他大口喝着水, 直到水把他的肚子灌满。一个甲壳怪物抬起头对他喷了一口气。刘星泉吓得坐在了地上, 它硕大的复眼瞪着他, 他胆怯地往旁边挪出了一些位置。怪物像是很满意, 低下头继续喝水,没再搭理他。 这些怪物看起来很吓人,但没有攻击他的意图,他暗想。 喝饱了水,他坐在原地开始思考下一步出路。他幻想着有人能从天而降对他说,这只是一个电视节目,现在时候到了可以回家了。但这显然是痴人做梦。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有十个小时了,这完全超出了电视节目该有的常理。妈妈,他最担心的妈妈……妈妈已经急坏了吧。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妈妈,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请你千万不要担心我,也请你千万不要为我哭泣。 他是一个对网络文化极为熟悉的少年,自然也能很快正视这种境况。 到了异世界就应该要有在异世界的觉悟。 好多网文主角到了异世界都会随身携带系统之类的外挂,刘星泉试着大声喊了几句:“系统?有系统吗?”理所当然,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最近的几个甲壳怪物抬头看了看他。他又想到了这些网文主角往往会携带随身空间,于是他闭上眼试着去感应那传说中的空间,耳边是轻微的风声,甲壳怪物们沉重的脚步声摩擦声和它们刺耳的鸣叫,还有一些奇怪的小虫子围绕着他飞舞的嗡嗡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啊,我也没有什么随身空间。 刘星泉哀伤地坐在地上,太惨了,网文果然都是骗人的。现实哪里会有什么金手指。 等等,我好像的确有一个…… 他想到了他身上拥有的唯一一个奇妙道具。玻璃瓶和瓶中信。那个会自动更新来信的漂流瓶。他从书包内取出玻璃瓶,瓶中信没有任何变化,他的那位笔友没有来新的信。 如果说这个漂流瓶能够达成不同星球通信的话,我现在写的信他应该也能收到。 我可以向他求助。 刘星泉打开笔盒,从作业簿上撕下一张纸。将纸铺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在下笔之前,他又犹豫了。 他笔友此刻的处境相当不妙。哪怕刘星泉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中学生,也已经察觉到笔友口中的公司绝非善类。自己本打算找颜真商量怎么帮助这位笔友,可眼下却沦落到只能他向笔友求助的境地。 从信上来看,他的笔友全身心都被公司所控制,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这家公司在到处搜罗走投无路的劳动力,他对笔友的求救很可能会让自己也一起落入公司的魔掌,这样不仅帮不了笔友也救不了自己,这绝不是刘星泉想要的结果。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首先,先假设这个奇怪的异世界是某一个外星球吧。 刘星泉想了想,下笔开始描写这个荒地的地貌,红色的天空,两个太阳,还有甲壳怪物的具体形貌。他对着甲壳怪物画了一个速写作为插图。最后他在信里写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它的具体方位吗?你知道这里距离地球有多远吗?” 写完后,他将信塞进玻璃瓶。在一切情报为零的情况下,只能先向笔友打探信息了。 光线已经不知不觉变暗。两个太阳正在逐渐落下,它们用金红色的光辉勾勒出了远方山脉的轮廓。甲壳怪物们贴在了一起,发出了起伏不定的低鸣。刘星泉找了一处蔓草丛生的小山坡,在一处可以挡风的大石块后坐下。 他脱下鞋子,他的双脚已经起了数个水泡。他缩起脚,将书包和书盖在身上。黑夜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太阳就收起了最后的余光。夜晚到来,气温开始骤降。他饥肠辘辘,浑身发冷。希望我一个晚上后不要生病。千万不要生病。明天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去探索。 但是,走出这个荒地又会是哪里呢?他不知道。他阖上双眼,想着他的妈妈,想着他最好的朋友颜真,想着他的同学们,想着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星泉,你一定要争气。”爸爸常常和他说这话。可他还没有看到他成年出人头地就永远地走了,他让妈妈流了好多泪。现在,他和爸爸一样也让妈妈流泪了。 不,我不一样。我是不会让妈妈哭的。 你当然不会。颜真悄声对他说道。 是的,等我回来后,一定要和你好好说说这趟奇怪的异世界之旅。 夜已深。他在纷乱的思绪中陷入了沉睡。在梦里,他没有酸痛与饥饿。他背起了书包,向傅老师道别后离开了图书室,像往常一样向家走去。他开心地想:果然穿越异世界什么的都是梦。这才是我的现实。 “不,这不是现实。”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刘星泉转身,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少女,她穿着一身校服,衣服上面写着“第四中学”。可这身校服……现在第四中学的校服不是这种款式。刘星泉想了起来,这是傅老师给他看的过去照片上的那种旧校服。 “这不是现实。”少女对他说道。她注视着他,她的双瞳如同流星划过后的黯寂苍穹,幽远宁静。 他觉得她似曾相识却又无比陌生,他问道:“你是谁?” 少女给了他一个哀伤而温柔的微笑,她说:“醒来吧,刘星泉。” 刘星泉从梦中醒来。他浑身发痛,四肢僵硬。他将盖在身上的书扫开。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体温很正常,感觉没有在发烧。他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按了一下后屏幕依旧黯淡。手机彻底没电了。这下他可没法计算时间了。 他站起身,他饿得两眼冒金星。他怀念起每天早上妈妈给他热好的小馄饨和酱油汤荷包蛋。我必须要找点食物,他暗想。 水是生命之源,有水的地方总会有生物。也许我能从那条小河里找到什么。 这时天空依然黯淡,太阳从地平线上透出些许光线,细碎的星星仍旧高悬于空中。 他赤着脚踏入河中,这条小河很浅,水才漫到刘星泉的小腿肚处。他弯腰去摸,河水清澈见底,但并没有什么鱼。在一番摸索后,他失望地回到了地上。 到异世界第二天,卒于饥饿。他苦笑。 离他不远的一个甲壳怪物突然猛地甩动它的足肢,周围的甲壳怪物围着它,发出不安的低鸣。刘星泉好奇地望去。那只甲壳怪物的足肢上被夹了一块石头,它猛烈地甩来甩去,想把这块石头甩掉。但石头就像是长了嘴一般,死死地夹住它不放。 这,好像不是石头。 刘星泉观察了一番,发现是一个外壳像是石头的生物,它紧紧地咬住了甲壳怪物的前肢,任凭怪物怎么甩都不松开。他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刀,走上前去。 甲壳怪物还在努力地甩动前肢上的石头生物,当刘星泉试着将手放到它前肢上时,它嘶鸣了一声作为警告。刘星泉摊开手,表现出没有攻击性的模样。甲壳怪物咕哝了一声,继续甩动那块石头。他猛地拔出小刀,将小刀刺入石头生物的裂缝中。石头生物噗嗤一声松开了甲壳怪物的前肢,滑了下来。 刘星泉将刀在裂缝内转了一下,用力将缝撑开,石头外壳内里露出了粉色的肉。看起来像是一种类似牡蛎的生物啊。他想,那么,这个可以吃吗? 不一会儿,又一个甲壳怪物来到了刘星泉的面前,这次干脆地伸出一根节肢给他看,上面果然咬着一个石头。于是刘星泉如法炮制,用刀把这种类似牡蛎的石头生物给撬了下来。如此接连几个甲壳怪物来求助,不一会儿,刘星泉的身前就堆了五六个。 现在刘星泉面临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他没有生火工具,根本无法生火。他看着石头内新鲜的粉色肉块发愁。此时,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的头开始有点发晕。既然和牡蛎有点像,那就应该和牡蛎一样能够生吃吧。他横下一条心,用刀挖出一块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草,太难吃了。 “再不解决伙食问题,我觉得船员就要集体造反了。”斑船长对小真说。 这是小真这趟旅程开始后面临的第一个大问题。这次刘星泉失踪事发突然,导致这艘船上的全自动厨房尚未安装就起航了。 在小真眼里,虽然没有全自动厨房,但能源供应都有,搞一个临时厨房完全没问题。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船上的船员包括他自己,没有一个有厨子的天赋。 船上储备的是大量军用压缩营养液,吃个一两天还能忍受,但吃到第三天就已经味如嚼蜡,一周过后,吃饭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菲客气地和小真表示,她过去工作的船上光是甜点师就有三个。刘备则和小真说,没有厨子,这艘船就等于失去了灵魂。 他们已经航行了一周。每个船员都饱受军用营养液的折磨,哪怕能随时享用冰淇淋,也无法解救主食空虚的饥渴。这时罗肯89表示,它可以下厨做饭。 斑船长诧异道:“你会做饭?” “我的储存区里两千多道食谱,虽然这只是为了情报分析用。”罗肯89说,“考虑到大家的工作状况,我可以根据食谱下厨做菜。” “好好好!”小真立刻就对罗肯89给予了极大期望,说实话他也喝营养液喝烦了。 当天午餐时分,菲女士,刘关张三兄弟,斑船长和小真坐在餐厅里,激动地等待本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餐点。罗肯89推来了餐车,当它打开金属罩时,众船员纷纷发出了赞叹声。 不愧是擅长精密计算的机器人,它呈上来的每一道菜都色味俱佳,卖相极好。 待餐点端到自己面前后,众人开心地将菜送入口中。 小真嚼了嚼。他顿时想到,机器人根本没有味觉,自己为什么会天真地以为机器人能下厨?? 太难吃了啊!!! 第159章 我们需要一个厨子 第159章我们需要一个厨子 餐桌前的所有人都脸色难看。 “怎么会这么……”刘备说道。 “难吃!”张飞快速地接道。 关羽点点头。 罗肯89说:“诸位, 我是严格按照食谱来做的。” 小真说:“可是这味儿,真的不好吃啊!你都是怎么做的?” “我严格遵照食谱上的操作,绝无差错。” “你那都是什么食谱?我看一下。” “银河生物健康与养生协会推荐的健康套餐系列。”罗肯89说, “全部都按照最健康的营养配比设置的最佳餐点。我根据诸位的种族特性,选择了对各位最理想的营养餐点。” 斑船长说:“我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吃了。按照那群养生狂人写出来的食谱, 你还不如去吃草。” 菲女士突然出声道:“尊敬的罗肯89,我这里有一些更美味的菜谱,你可以考虑一下……” “容我拒绝。”罗肯89说,“我受上司指派, 有义务保证诸位的健康,我下厨的食谱只会在我的健康养生食谱中选择。” 斑船长喊道:“你这个机器人怎么这么固执!” 罗肯89说:“这是为了你们的健康。” 菲女士低声说:“我家里的家用机器仆人会做各地的美味,它烧的一手好汤……” “很遗憾, 我并非家用机器仆人, 我是监督之眼星球办事处的信息主管, 以分工来说,我的性能更加卓越, 多线程处理能力也更加……” 小真给菲施了一个眼神。对方是监督之眼的成员, 地位非同小可,哪怕是一个机器人, 都不要拿它和其他普通机器人来对比。 等罗肯89离开后,小真与船员们召开了第一次船上会议。 会议主题是:我们需要找一个厨子(不要机器人) 小真首先开口:“我们需要找一个厨子。” 众人点头。 “没有自动厨房设施, 你们谁能下厨烧菜吗?” 众人摇头。 “好吧, 等到下一个星球补给时, 我们去雇个厨子。”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这是到这个世界的第几天了? 两个太阳落下又升起。他的鞋已经走到脱胶, 他的双脚满是水泡。每走一步, 他都觉得浑身酸痛。 但他只能前行。 留在这片奇异的荒地里, 永远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拯救他。刘星泉对自己说, 他只能先想办法走出这片荒芜之地。 每到夜幕降临之时,他望着深色苍穹上的星星,试图辨别出那些他熟悉的星座。 可是老师教的北极星,北斗七星这些最明显的星星,他一个都无法在夜空中找到。 最初的迷茫后,他确定了他的行走方针。那就是跟着那些甲壳怪物们前进。这些怪物们并不会袭击他。它们会往有水源的地方走。跟着它们我就不会渴死。 咬着甲壳怪物足肢的石头生物来自河底。这意味着跟着甲壳怪物前进,他大概不会缺少食物。虽然这肉块腥得难以下咽。他在第一次吃这种类似牡蛎的肉块时,咬下去溢在口中的腥味让他当场趴在地上呕吐。他本来肚子就空空,呕了半天只呕出一滩黄水。有一个甲壳怪物凑上来闻了闻地上的黄水,惊吓地后退一步走开了。 可是不吃东西他就会饿死,刘星泉对自己说道。他必须要吃食物。于是他一边吐一边皱着眉咽下这些肉块。一开始他的喉咙和胃都在抗议,但强行吞咽几块后,他的身体终于勉强地接受了。 刘星泉将剩下的牡蛎状生物的肉挑出,装在了饭盒里。 数日后,肉块全部吃光了。他又变得饥肠辘辘。这次甲壳怪物们又停在了一处蜿蜒的小河边休憩。它们一路都在啃食一种青紫色的野草。刘星泉试着拔了点草嚼了嚼,确定了自己作为智人这种高等生物,绝对不可能把草当饭吃。 这次的小河很浅且细,刘星泉等了半天,都没有甲壳怪物被“牡蛎”咬住。他期望能在河水里捕捞一些小鱼,但他一无所获。而后他在小河灌木丛旁发现了一个巢穴,里面有六枚长着斑点的卵。刘星泉开心地拿走了5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的蛋,也许是蛇,也许是鸟。砸开蛋,里面是一种淡绿色的蛋液,刘星泉仰着脖子将它喝了下去。 有了肉块在前,这蛋液相比之下倒不是很难吃。 他一口气吃掉了三个。 到了下午,他开始肚子痛。肠胃开始造反般地翻江倒海。他痛得在地上翻滚呻△吟。也许是这种蛋有问题,也许是这几天的饮食终于让肠胃不堪重负,也许是他啃的草有毒。他在痛苦中胡乱地想着。我快要死了。 妈妈,我好难受。 他躺在地上无助地叫着。两个甲壳怪物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我就要死了。死在这个鬼地方。也没有人给我收尸。刘星泉痛苦地想,这样也好。至少妈妈不会看到他的尸体。 可不是说好不让妈妈流泪的吗? 你不是还想把这段冒险讲给颜真听的吗? 他低声呻△吟着,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他陷入了昏迷。 等他重新醒来时,甲壳怪物们又开始了行动。它们又继续往前前行。 别走。别抛下我。刘星泉低喊。 这群甲壳怪物走了,他往哪里寻找水源?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在一个甲壳怪物身后。他的两眼冒金星,他的双腿软得像棉花。他的两眼发黑。 别走。 他低语。 他的身体倚在一个小一些的甲壳怪物身上。甲壳怪物回头望向他。这只是他前天帮忙除去石头牡蛎的那一只。“别走。”刘星泉说道。他想和它们一起行动。他试着爬到了甲壳怪物的背上。 它的背粗糙而坚硬,一开始并不好爬。刘星泉咬着牙向上一跳,他整个人趴在了它的背上。对方只在最初摇了摇身体,然后就迈开步子向前走了。 这一跳似乎耗尽了他全身仅有的力气。刘星泉趴在它的背上,虚弱地喘着气。甲壳怪物走路时一颠一颠地上下摇晃,还好,这晃动并不会让他掉下来。现在甲壳怪物们的队伍又开始前进了。他已完全走不动路,就让它驮着他走吧。 谢谢你。他对身下的甲壳怪物说道。 他趴在甲壳怪物背上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度醒来时,天色正在变暗。一个太阳躲在暗红色的云雾之后,一个太阳露出了半张脸。 天空砸下了厚重的雨滴。只过了数秒,他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他慌乱地从书包里掏出了折叠阳伞。 将伞撑开,雨水于伞沿汇集为细小的水流瀑布,在甲壳怪物的背上溅出了水花。刘星泉缩起自己的脚,他脚上破了的水泡碰到水会很痛。 雨声哗哗,天上电闪雷鸣。空气中弥散着类似硫磺的臭味,泥土的土腥味还有荒草的气息。沉闷炙热的荒原因为大雨而凉爽。 他坐在甲壳怪物的背上撑着伞在异世界荒原前进。 这听起来还有点浪漫。 如果能有温暖可口的熟食送上门就更好了。 雪亮的闪电如同一道利刃划破了苍穹。轰隆之声阵阵,就像是巨兽在云中奔腾怒吼。惊雷翻滚,数道刺眼银白的光在天空纵横疾走,绽开出细小的火花旋即消失不见。 他看见不远处升起了浓烟与烈火。 是火!! 是闪电引起的火!! 闪电引燃了一堆低矮的灌木丛。 有火了!! 刘星泉兴奋地拍打着甲壳怪物的背,试图指挥它去起火之处。但对方对他的拍打完全无动于衷。他的敲打完全不痛不痒。于是刘星泉索性跳了下来,冲向了浓烟升腾之处。 等他冲到到起火点时,雨已经基本停了,灰烟袅袅,余火正在微弱地燃烧。 雨停了。 不管了,先把剩下的蛋放里面烤一烤。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枚蛋,扔进了火里。 没过一会儿,蛋被烧炸了。砰!就像一枚小型炸弹,破碎的蛋壳飞溅。但幸好没有击中他。我是个蠢材。刘星泉暗想,蛋是不可以直接烧的。这样的做法和把蛋放进微波炉里一样蠢。 于是他等到余火几乎熄灭,只留下一些发红的炭火火星。他挖了一个坑把最后一个蛋放了进去,在上面埋上草灰,然后用干草引燃了火星。如此烧了一会儿后,他从草灰里挖出了那枚蛋。 蛋很烫。烫得他哎哟了一声。 将蛋壳剥去,里面的蛋呈现出了一种浅浅的绿色。刘星泉犹豫了,他先前的腹痛是由这种蛋引起的吗?他不知道也不确定。 但现在他很饿很饿。 这是看起来唯一能吃的食物。 他心一横一口咬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柔软香甜。 只用了两口,他就把蛋吞了个精光。 好吃。只可惜被他浪费了一个。 他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 也许我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厨子,刘星泉自满地想。 “我希望这个厨子能做法艾亚的糕点。”菲女士对小真说。 “我的要求也不高,能做格努斯人的家常菜就行。”刘备微笑地附和。 “这位厨子应该会做格努斯的甜糕!!”张飞喊道。 “还有格努斯的鱼肉团。”关羽补充道。 你们的要求太多了。小真和斑船长走下了自动扶梯。 这艘船刚刚停泊在了这颗星球上。这是小真旅途中降临的第一个补给站。泽金委托小真在此处停留时,帮忙给当地公会送一箱货物。对于泽金的委托,小真当然不会拒绝。 “我要先把货给公会送过去,然后顺便雇个厨子。”小真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刘星泉,他们不能耽搁太久。 办好星际通关手续和检疫后,小真和斑船长走出了航站大厅。 一个人突然迎面拦住了小真,他问道:“你的鸡怎么卖?” 第160章 欢迎来到路苇市 第160章欢迎来到路苇市 “你这鸡怎么卖?”来人问道。他是一个狐人, 眼睛盯着小真身旁的斑船长。 斑船长不爽地咕哝了一声。 小真说:“这只鸡不卖。” 狐人贪婪地瞧着斑船长,他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尖利的牙齿,“1万信用点。” 听到这个金额的小真保持了沉默,“……” “2万信用点?”他见小真没有反应, 又往上加道:“2万5?” “你……” “3万信用点!”狐人咽了一口口水道, “做个爽快人吧!我看你这只鸡也不是很重, 肉也没多少, 吃起来大概会有点柴。3万信用点很足够了。” 斑船长跳起来拍着翅膀喊道:“你才没什么肉!!” 狐人吓了一跳,“它会说话!!” “你才会吃起来柴!!” “早说啊,原来是仿生鸡,或者是经过什么古怪的基因改良。”狐人不悦地扫视着眼前怒气冲冲的斑船长,“我就知道不是什么新鲜好货。” 狐人转身走了。小真站在原地说道:“他开价3万信用点。” “怎么了?你心动了吗?” “他开价3万信用点买一只鸡。”小真说,“换谁都要思考一下。” “你为了区区3万块就要卖掉你的朋友??” “不要激动。”小真摸着下巴说,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 “为什么他会愿意花3万信用点买一只鸡呢?” “因为他是一个狐人?你知道狐人最喜欢吃鸡了。” “让善于经营又吝啬的狐人愿意出3万信用点买一只鸡,你不觉得更怪了吗?”小真说,“我是想不到韩老板愿意出这么多钱买一只鸡。” 斑船长说:“不知道。我肚子饿了。”它抬起一只翅膀,指向路边的一家快餐店, “我想去买个快餐,我已经吃够船上的营养液了。” “我也是。” 小真和斑船长一起走进了航站厅旁边的一家快餐店。当他推门而入时, 坐在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斑船长身上。小真听到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鸡!!”“看, 是鸡!!”“竟然是一只活的鸡!!”客人们议论纷纷。在星际中,鸡是一种非常常见且广泛食用的食材,正因为太过常见, 现在这些异星人士对鸡的注目礼让小真觉得有些怪异。 “看看你多受瞩目啊, 斑船长。”小真低声说。 斑船长缩了缩脖子说:“你不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对劲吗?这种冲上来要把我活吞了的瞩目我才不要。” 他们来到了柜台前, 小真诧异地发现, 电子菜单上所有肉食的菜名和照片都显示灰暗无货状态。 “请问, 这里没有肉食的快餐吗?”小真说,“奶香肉蹄堡,熏肉片之类的都没吗?” 服务员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抱歉,本店所有肉食快餐食品都缺货,现在只有素菜堡和蔬菜营养汁。” 可我现在很想吃肉。在经过只能喝营养液的一段航行后,小真梦里都想着那些能让他食欲大开的烤肉煎肉熏肉油炸香酥肉。没有肉的素菜快餐,还不如不吃。 “那我去下一家店看看吧。”他低声说。 “你去下一家也吃不到的。”一个客人说道。 “什么?” “就算你跑遍全城也找不到一家卖肉的餐馆。城内的肉食品已经缺货了大半年了。只有达官贵人才有渠道吃到鸡之类的肉食。”另一个客人说,“我们已经有快半年吃不到肉了。”他眼睛盯着小真身旁的斑船长,“你这鸡怎么卖?我愿意出4万。” “我愿意出4万5!!它看起来适合做烤鸡。”另一个客人想要拎起鸡,被斑船长用翅膀狠狠地抽了一下才缩回手。 “我愿意出5万!” “6万2!!” 小真迅速地用意念对斑船长说,(你考虑一下,你的身价正在不断飙升呢。) (你要拿我卖钱吗你这畜生!) (我觉得完全可以我卖掉你后你找机会逃走,这样可是一笔无本万利的买卖呢。) (你看看这些食客们的眼神,我怀疑在交货的那一刻我的脖子就被拧断了!!) 这时快餐店里对鸡的叫价已经到了7万。小真怀疑他再停留下去,这些客人很可能会直接对斑船长动手。他便带着鸡火速离开了这家快餐店。 “这个城市真的很怪。” “感觉这些人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鸡了。” …… “路苇市科学钓鱼公会。”小真念着屏幕里的信息,这是泽金委托他交货的目的地。 这座城市由各种方方正正排成无穷队列的大楼构成。自动人行道纵横交错,飞行器组成的交通网络川流不息。它远远比不上织夜星的繁华,却也是一座生机勃勃的星际都市。都市大楼的镜面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巨型立体广告以花哨的姿态向市民们输出着信息。小真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所有的广告都在推销一种防火服。 当地的交通工具是一种飞驰的银色悬浮碟子。小真使用街边自助系统叫了一个碟子,一个矮小的特特塔人司机驾驶着银色飞碟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啊,鸡。”特特塔司机看着斑船长感叹道,他非常明显地咽了一下口水。 “别看了!我不能吃!”斑船长喊道。 “啧,不能吃的仿生鸡。”特特塔司机遗憾地叹气,“上车吧,没穿防火服的外地人。欢迎来到路苇市!” 小真和斑船长坐入碟子内系上安全带,“我以为这里的交通工具都已经自动化了。” “的确是自动化了。但半年前这座城市来了一头科罗多喷火龙,这儿的一切都变了。” “科罗多喷火龙?” “对,银河特级濒危珍稀生物科罗多喷火龙。它在半年前从天而降,然后不走了。为了防止意外,所有交通工具都改成了人工驾驶。” “我在听什么古老的幻想故事吗?你们的城市卫队都没干活吗?” “问题就在这里。”特特塔司机说道,“这条龙是特级濒危珍稀生物,我们不能用武力驱逐。而根据银河联邦法律,当濒危生物出现时,当地政府有义务保障该生物的生命安全。” “所以?” “就是说,在本地议事会商讨出怎么把这条龙赶走前,我们还要好好供着这条龙。你不知道这条龙有多能吃!” “莫非你们本地的肉类产品全部给这条龙给吃了吗?” “这说来话长。本市议事会的议会派和军团△派就如何处理这条龙发生了激烈争论,议会派认为应该将这条龙催眠运走送到伊丹自然动物园,军团△派则认为应当将这条龙催眠拖走放归自然。这两派在议事会内针锋相对天天互掐迟迟做不了最终决定。甚至连怎么催眠议会派和军团△派都各执一词。在最终决议出来之前,议事会专门成立了一个科罗多喷火巨龙应对临时委员会,由委员会的人来负责保障供应给科罗多龙吃的肉食产品。但委员会成员乘机压价进口肉类产品,提出的苛刻条件惹怒了数家星际肉类联合企业,他们一起拒向本地供货。本地的肉又完全跟不上消耗。尤其是那条龙,它真的太能吃了!!它最爱吃的就是鸡,不是仿生鸡,是要那种没有基因改造的原生鸡。这位尊贵生物的喜好导致现在本市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一只鸡。”特特塔司机瞥了一眼斑船长,“只要你不说话,保准是那条龙最喜欢吃的品种。” “……” 小真说:“你们完全可以提高肉价,让星际肉类食品联合企业把肉运进来。” “议事会成员提出提高进口肉价会降低选民的支持率,本地家禽牲畜肉类养殖企业也会抗议,这种明摆着降低支持率的事议事会的人才不会干呢。”特特塔司机说,“啊,你们可以下车了。” “到了吗?” “这条街禁止飞行器进入。”特特塔司机伸手指路,“这里是离路苇市科学钓鱼公会最近的漫野大道,你们可以从那条巷子步行到钓鱼公会。那栋大楼就是你的目的地。” 小真和斑船长下了车。 一个广播语音在街道上回响:“请各位市民外出时一定要穿好防火服,注意街边安全。再重复一遍,各位市民们外出请务必要穿好防火服,生命安全从保护自身开始。” “防火服……”小真环视四周,街上的路人很少,寥寥的几个路人清一色身着防火服头戴面罩。“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重复一遍,请各位市民外出务必要穿好防火服……” 轰隆声起,一股热浪突然从头顶上方袭来。小真瞧见了升腾的黑色浓烟和令人炫目的白光。一条巨大的生物正喷着火焰在浓烟中摇头摆尾。它长着乌亮的鳞片,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震颤。 这是一条龙。 一条巨大的科罗多喷火龙。 路边的路人非常淡定地裹紧了身上的防火服,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龙!!”斑船长喊道。 “没错,是一条科罗多喷火龙。”小真说,“还在城市中央喷火呢。我差点以为在权游最终季片场。”数十台飞行器于烟雾中显现,上下飞舞喷洒水雾,泼灭科罗多巨龙身后燃烧的火焰。 一台飞行广播设备跟在喷火龙身后喊道:“市民们请注意!科罗多喷火龙正在通过漫野大道,请大家检查自己的防火服是否已安全穿好。科罗多喷火龙正在通过漫野大道!!” “真是有序的城市生活啊。” “这条龙过来了,快走开!!” 迎面而来又是一团火焰,炙热的气浪吹得小真和斑船长左摇右晃,一个洒水器飞到了小真面前,“这位市民,你没有穿防火服,你没有穿防火服,你没有穿防火服……” “我只是送个货就走。” “警告!警告!!你没有穿防火服!!” 又一个洒水器从天而降,“支付2000信用点即可获得一件高效防火服。路苇市政厅推荐,品质保障,强效隔热耐高温……”它尚未介绍完,一团橘红的火焰席卷了它。它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滋滋地冒着白烟,“防,防火服,防,防火,只要2000信用点,防防防防……” “惨。”斑船长站在冒烟的洒水器旁感叹。热浪滚滚,烟雾缭绕。斑船长抬起头,科罗多喷火龙正由高处注视着它。它的鳞片犹如黑夜,眼瞳犹如烈焰。 斑船长轻声说:“呃,我觉得,它在看我。” “我确定,它想吃烤鸡。”感受着科罗多巨龙浅层意识的小真说道。 “……” “跑!!!”小真一把抄起了斑船长转身就跑。</p> 第161章 巨龙喷火 第161章巨龙喷火 被一条喷火的巨龙追赶是一种什么感受? 此刻的两个当事人都表示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小真抱着斑船长撒腿狂奔, 炽热的气流在他身后翻滚,火焰在他的耳边飞舞。两个洒水机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旁用高分贝喊道:“只要2000信用点的防火服!!只要2000信用点的防火服!!”“这位市民您没有穿防火服,为了让您的家人节省丧葬费, 请您购买防火服!请你购买防火服!” 我觉得只要停下就会被身后那条喷火巨龙烧成红炭。 洒水器喊道:“这位市民,如果您再不购买防火服, 城市卫队将会对您采取强制措施!强制措施!” 如果你能现在把我带离此处, 那也不错。 小真飞快地跑进了小巷,巨龙在他身后拍动巨大的翅膀,黑影覆盖了地面。 “这位市民请购买防火服!!如果您不购买防火服而导致的丧葬处理费将由您的家人全部承担, 同时处以五倍丧葬费的罚金!”洒水器紧跟着呼喊。 巨龙张开了嘴。 洒水器被火焰所吞没,凄惨地叫喊“购买防火服!!不然就罚款!!”它砸落在了地上,青烟缕缕,散发出了呛鼻的焦味。 小真抬起头, 巨龙正呼着炽热的风。它弯下脖子,漆黑的鳞片闪着光,小真瞧见了它尖锐的牙齿。它正在看小真怀里的斑船长, 它的气息足以灼烧他的躯体。又一台洒水器嘶声力竭地喊道:“市民你没有穿防火服!” (停下!!)小真猛地用意念发出一个怒吼。(给我停下你这蠢龙!!) 巨龙顿住了。它挺着脖子,纳闷地瞧着小真。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会有这个声音。巨龙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先放下不管,它对这个小人怀里的鸡更感兴趣。 (停下!这个鸡不能吃!!)小真用意念在它的脑海里大喊。但随后这个意念就像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钢板被反弹了回来。小真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巨龙的精神抗性极为强韧, 它绝不会忍受受外界的精神影响。他怀里的斑船长在不自觉地颤抖, 巨龙的精神威慑同样也刺伤到了斑船长。面对这种古老的强大生物,稍有差池, 小真和斑船长的大脑都会遭受无法挽回的伤害。 “一只鸡。快给我吃鸡!!”巨龙呼着热气嘶吼道。 小真直起身体,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嘶鸣。以智人的耳朵来听, 只会觉得小真发出的鸣叫声低沉而又含糊, 完完全全就是一种奇怪的噪音。巨龙吃惊地望着他。 斑船长问道:(你在干什么?) (用科罗多巨龙的沟通方式和它沟通。) (什么?你会科罗多喷火龙的沟通技巧?) (会一些。我以前的一个宿主就是科罗多巨龙。) 在斑船长的眼中, 小真对着科罗多巨龙叽叽咕咕地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嘶嘶声响,巨龙的鼻子喷吐着热气,不时对小真发出低鸣。巨龙的眼睛时而盯着小真时而盯着斑船长。 片刻后,科罗多巨龙发出了一声咆哮,那吼声足以让斑船长心脏骤停。巨龙挺起了它的长脖,在呛人的浓烟中,地面轰隆震动,它转身离开了。 “它走了。” “是的。”小真擦着脸上的尘土。 “你跟它沟通了些什么?” “一开始它对我能和它沟通这件事产生了很大的困惑。很难解释科罗多龙这种生物的脑回路。反正,现在它认为我是一条身患怪病无法长大的可怜小龙。” “啥?” “科罗多巨龙就是这样的。大概是我用了过去宿主的沟通技巧让它认为我是同类吧。所以它大度地把鸡让给我吃了。” “那还真是要谢谢它了啊!” “现在先把我要送的货送到科学钓鱼公会。”巨龙离开后,小真急着想去办他的事。但三个洒水器突然飞过来围住了他们,“市民您没有穿防火服!!”“市民!!为了您的安全,请立刻购买防火服!!”“购买防火服!!购买防火服!!” 这些洒水器真是没完没了。 斑船长跳起来用翅膀拍飞了一个洒水器。啪,洒水器撞到了墙上。 下一秒,其他洒水器上的灯闪烁不停,“检测到了非法攻击行为!”“逮捕!”“逮捕!”“逮捕!!” “……”小真说,“你刚才好像干了了不得的事。” “……” 耳边警铃大作,一队骑着空中摩托的城市警卫从天而降团团围住了小真和斑船长。 “不要做任何反抗!!”“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 …… 小真和斑船长坐在了城市警卫的拘留所里,等待城市警卫对他们的审判。 这是一间充满发霉气味的拘留室。几只当地绿蝎子钻出来在地上爬来爬去。斑船长想追上去啄,立刻被小真给按了下去。房间里只有一盏幽暗的灯。光线灰暗,空气沉闷。四张硬板床靠墙放着,床上铺着脏污的床单。 “好极了。”小真说,“本来我们只是送个货就能走。现在却变成了蹲大牢。” 房间里除了小真和斑船长之外,坐着三个待审囚徒。在小真抱着斑船长进来后,他们的目光就一起放在了鸡身上。 其中的一个智人女性突然说:“这不是蹲大牢,只是临时拘留。”她的声音轻快清脆,眼睛是漂亮的绿色。“我叫做迦莫儿。” “你好,我是颜真。”小真抱起身旁的鸡,“这是斑船长。” 迦莫儿盯着斑船长说,“它看起来挺胖的。” “我不能吃,我是假鸡!!”斑船长迅速地喊道。 拘留室顿时响起了一片遗憾的叹息声。 最先和小真搭话的迦莫儿是一个年轻的女智人,她的身材娇小,一头漂亮的橙色短发被一顶灰色小帽所覆盖,说话声音犹如银铃。她旁边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蛞蝓人。这位蛞蝓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它的脸是一副愁苦的神色,眼睛直直地盯着牢门。靠着拘留所墙壁站着一个狐人,他的皮毛肮脏,脸上长了一个烂疮。这只狐人对斑船长的兴趣尤为强烈,哪怕在斑船长宣布自己只是一只假鸡,他的目光也没移开它。 小真耐着性子在拘留所里坐了已经有快半个小时,拘留室里除了刚才迦莫儿的几句自我介绍,便没人再说话了。小真能听到其他房间里传来的嗡嗡声响,不时还有人尖锐的惨叫。他忍不住开口道:“城警什么时候过来?” 狐人尖锐地说道:“自然是他们想过来的时候才会过来。”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拘留所,那也要对我们有所处理吧,不能一直干晾着。” 迦莫儿开口道:“颜真,请问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呢?” 小真说:“这只鸡殴打了一个洒水器。” 迦莫儿噗嗤一声笑了。“你不是本地人。” “是,我只是临时在这里停歇。”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注意到了一件事。”迦莫儿转着绿色的眼珠,“这间拘留室的人全部都不是本地人。” 靠着墙的狐人突然摇了摇耳朵,他说道:“有人来了。”他转身对拘留室的众人说道:“给你们一个建议,一会儿等警卫队长来了,她说什么你们最好都满口答应。”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狐人眯着眼睛说,“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间拘留室都是外地人吗?而且被抓进来的还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罪。那是因为警卫队长要拿我们派一些用场。一会儿别跟她讨价还价说什么交罚金抵罪,惹烦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你真了解啊!” 狐人凑到了小真的面前,狐人身上那种特有的体臭味直往小真鼻子里钻,他呲着牙笑道:“你要是把这只鸡给我,我就能给你详细说说。” 斑船长怒道:“我说了我不能吃!” “对,这只鸡的确是不能吃。”小真点头道,“请问,警卫队长到底要让我们做什么呢?” 这时牢门外的通道上传来了走路的声响。一个身穿城警卫队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高大,神色威严,两个防卫机器人跟在她的身后,电子眼冒着蓝光。 她冷淡地扫视着羁押的众人,房间内一时鸦雀无声。一个机器人开口说话了:“诸位好。” 机器人指着小真说:“你,纵容你的宠物攻击毁坏公共财物。” 另一个机器人喊道:“可耻!” 机器人指着蛞蝓人说:“你,行走时留下的黏液导致至少两位市民摔倒。” 另一个机器人喊道:“可耻!” 蛞蝓人捂着脸哭了起来。 它指着狐人说:“你,偷了环卫工人的防火服。” “可耻!” 狐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它最后指着迦莫儿说:“你,将素菜罐头充作鸡肉罐头贩卖。” “可耻!” 迦莫儿眨眨眼说:“可是我只卖了一罐。” “鉴于你们这些可悲可耻的罪状,我们将会采取一种必要的刑罚来让你们偿清对社会造成的债务。”机器人刻板地念完后,它后退一步,威严的警卫队长开口了。 “我注意到,你们都是外地人。那么,你们也应该注意到了本市现在的困境。那条科罗多巨龙已经给我们路苇市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而有决策权的议事会却拖着迟迟不去解决。” 迦莫儿说:“可是,我们这些小人物也没有能量让议事会做些什么啊。” “不,你们可以为督促议事会行动做一些事。”警卫队长拍了拍手,几个特特塔义工们捧着一些东西走了过来,他们手上拿着标语和扩音器。“拿着这些道具,这就是你们一会儿要做的事,去新月消防公司门口吵闹抗议。请注意这是你们自发的抗议行动,和我们警队毫无关系。” 小真问道:“抗议什么?” “新月消防公司的防火服太贵,你们无法承担,或者消防公司破坏环境克扣工资或者其他什么罪状。这么说吧,新月消防公司的董事长就是议事会影响力最大的成员。你们要过去大吵特吵,吵闹得越厉害越好。吵闹一个下午你们就能得到城市卫队的释放。” 狐人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会有小型机器蜂监视你们,结束时它会给你们信号。”警卫队长示意义工们将道具递给小真等人。 小真举起一只手问道:“请问我可以交罚金走吗?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警卫队长瞪视着他说:“你还可以去社区当清洁工人服务满本地时间的15个工作日,或者跟着你的临时室友们去新月消防公司门口吵闹一个下午就走人。没有第三个选择。”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当他们从拘留室走出后,发现参与这项吵闹示威活动的人手们并不只有他们这几个,其他拘留室也陆陆续续放出来了一些垂头丧气的拘留犯,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个。狐人说:“这里的警卫队长抓到了罪行轻微的外地犯人就会集中起来一起送到消防公司门口去抗议示威。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还真是熟门熟路啊。” “外地人没有投票权,这位队长这么干不仅不会影响她的支持率,还能博得市民的一致好评。谁让议事会一拖再拖就是不干事。而且自从这条喷火龙来了后,受益最大的就是新月消防公司,每一个市民都被强制去买他家的防火服。我们去闹,能让议事会的老爷们感受到一点压力,市民们都会高兴。” 迦莫儿轻声说:“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消防公司不会派保安赶我们走吗?” “当然。他们会采取非常暴力的方式驱赶我们。”狐人眯着眼睛说,“见势不妙,跑就行了。建议你们跑得快点,受了伤警队可不会帮你们医治。” 小真说:“也就是说,只要在新月消防公司面前吵闹一个下午,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吗?” “是的。” 在交谈中,一行人来到了一栋高大的建筑前。这栋大楼上装饰着显眼的新月logo。狐人轻车熟路地拿起了扩音器大声控诉消防公司在科罗多巨龙来了之后趁机牟利大肆敛财。在狐人的带领下,其他人一起跟着挥手喊口号。 小真跟着喊了几声后,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龙鸣。 地面轰隆,黑色的影子盖住了地面,一条巨龙在高楼之后的浓雾中显现。 科罗多巨龙问小真:“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对着这栋楼叫?” “……” 在巨龙眼中,小真是一条连一只鸡都舍不得吃的可怜小龙。瞧着小真对着大楼喊口号的举动,巨龙有了自己的理解。 “我知道了。这栋楼里有好吃的。我来帮你。”科罗多巨龙理所当然地顿悟。 巨龙对着这栋大楼开始喷火。</p> 第162章 离开路苇市 第162章离开路苇市 龙的双翼遮天蔽日。 烈焰熊熊燃烧, 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建筑上的装饰物噼里啪啦地惨叫。火苗飞速在建筑外立面上游走。热气四溢,火星飘舞。大楼街对面的众人抬头望着科罗多巨龙大张旗鼓地喷火。不时有爆裂的燃烧物掉落。空气很快便变得灼热难忍。 “它在烧楼。”一个抗议者说。 “这条龙在烧消防公司。”另一个抗议者大声说。 洒水器们嗡嗡地蜂拥而出,它们围绕着大楼进行喷洒救火。水珠触碰到灼热的火焰即化为蒸腾的白雾。警铃大作, 大楼里的工作人员纷纷撤离了出来。建筑外立面爆裂声不断,鲜红的火焰涨起了炙热的强风,吞噬着这栋大楼。 大楼燃毁的建筑材料纷纷落下,冒着青烟的碎片不时在小真的脚旁蹦跳。被警卫队送来此处的犯人被热气熏得连连后退,连最卖力的狐人也收起了喇叭跑到了街对面。 “所以,我们还要抗议吗?”迦莫儿指着这栋燃烧的大楼问道。 “抗议个屁!”狐人喊道, “先离这栋大楼远一点!” 除了大批勤奋工作的洒水器之外, 消防公司的员工们也出动了。他们全副武装身穿防火服手里拿着灭火设备对着巨龙的烈火发起了挑战。巨龙喷出的火焰犹如闪电般在楼间跳跃,洒水器和扑火消防员工们则追逐着火焰喷洒灭火物。 巨龙洒下火焰, 灭火方将火焰化为白烟。 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你看我干的比你更快”的竞技大赛。 带着火星的灰烬在空中起舞。巨龙见自己的火焰被扑灭,不满地挥动巨大而漆黑的翅膀, 喷出了更猛烈的烈风与火舌,一些洒水器与消防员工们被吹散。火势轰隆升天, 巨龙得意地嘶鸣。 而没过多久,洒水器与消防员工们又飞了回来,继续孜孜不倦地扑火。 一方卖力喷火, 一方努力灭火。在灰烬与热风中,火焰与浓烟此起彼伏,不相上下。 被派来的抗议者们在街道的另一侧瞧着这出灭火与放火挑战竞赛,面面相觑。 蛞蝓人说:“这是……放火灭火竞赛?” 迦莫儿说:“请问, 我们还要抗议吗?” 狐人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 一个模样是消防公司新月公司高级管理人员的领导正在街边指挥, 他不是在指挥扑火人员灭火, 而是在指挥几个飞行摄像头。“将我们员工灭火的英姿们拍下来, 对,记录下我的话。”主管高声说道,“我们守卫了我们的大楼,英勇地扑灭了大火!这——都要归功于本公司高质量的耐热防火服。” “你们这几个,离火近一些!”主管喊道,“要显示出你们无畏扑火的姿态。对对,要展示出公司的防火服哪怕直面巨龙烈火也能毫发无伤。” 一团烈火卷住了一个灭火员工,他打着滚被巨龙喷出的热风吹走了。主管指着他叫道:“3号镜头对准他!!跟拍跟拍!!什么他在惨叫?没事实时调整一下就行了。看,我们的防火服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斑船长低声道:“现在我是真的希望这条龙把这大楼连同领导们一起给烧了。”它身边的小真正在注视一个即将飞离这里的飞行碟。不久前从大楼里撤出的几个高层人物坐进了这个飞行碟。 “你在看什么?” 小真说:“刚才我看到他们从大楼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古怪的保险箱。” “嗯,很正常的撤离行为。这怎么了?” “我很好奇保险箱里是什么。”小真摸着下巴说,“你知道我刚才从他们的浅层意识里探测到什么吗?” “什么?” “他们在想:决不能让巨龙发现。” “啊?” 小真点点头,他说:“所以,我当然要告诉巨龙啦。” 小真再度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嘶鸣,他对着科罗多巨龙挥舞着手臂,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巨龙喷火正在兴头上,这场放火大赛显然激发了它的好胜心。巨龙的嘴边冒出缕缕黑烟,火焰在它的舌尖蠕动,如鲜红熔炉般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消防大楼。 小真费了半天力气的龙鸣嘶吼并没有引起巨龙的注意,他不得不叠加了精神力连同自己的龙鸣一起砸进了巨龙的耳朵:“大个头,你能帮我个忙吗?” 巨龙这才嘶吼地回应道:“小子,我这就把这栋楼给烧了!” “可是,我想要的东西在那艘飞行碟上。”小真对巨龙指向了正在起飞的飞行碟,“你能帮我敲开它吗?” “上面有好吃的?”巨龙咕哝了一声,它遗憾地看了一眼烟雾蒸腾的大楼,挥起爪子一把将飞行碟拍了下来,几位惊惶的公司高管爬出碟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嗯?有股很熟悉的气味。”巨龙低下脖子嗅着飞行碟低鸣。 “飞行碟里的那个保险箱。”小真提示它。 巨龙喷射出了火焰,火舌灼烧着保险箱,顷刻间保险箱外壳融化为液体,显露出一个椭圆形的棕黑色蛋。 “是个蛋啊。”小真说。 “……”巨龙盯着它说,“这是我遗失的蛋。” “你什么时候丢的?” “到了这里后我的这个孩子就没了。我一直在找它,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 小真顿时就明白了原委。 这个阴谋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巨龙并不是故意在这座城市掠夺肉食逼迫市民供养自己,而是新月公司偷偷藏起了巨龙的蛋让这条龙停留在路苇市,再通过公司高层在议事会的影响力拖延时间并且借机利用政府强制销售防火消防产品给市民牟取暴利。 受限于龙鸣语言的局限,小真无法对科罗多巨龙解释整个过程。可这栋大楼藏起了自己寻找多日的蛋,这一点巨龙是非常清楚地理解了。 于是,巨龙怒气冲冲一边喷火一边拆起了大楼。 小真和斑船长拿起喇叭控诉起了新月公司的这桩罪行。其他抗议者们都看到了巨龙脚旁的那枚蛋,立刻也跟着一起高举扩音器和标语高呼新月公司利用濒危生物大肆敛财,官商勾结目无王法。 当“都是新月公司害我们没有肉吃”的口号被喊出来后,更多的市民路人也愤怒地加入了进来。他们捡起石头驱赶起灭火的消防员工,“让它拆!让它烧!!让它拆!让它烧!”路人市民们齐声喊道。 等到警卫队赶来时,新月公司的大楼已经被拆得只剩一些支架了。 …… 小真从科学钓鱼公会出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地面拂过。 小真抬起头,一条巨龙正在天空翱翔,它的爪子内紧紧握着它的蛋。这个黑影即将离开这个城市,前往未知的远方去孵化它的孩子。 一声龙鸣在城市间震荡。 那是巨龙在与小真道别。 “再见啦,巨龙。”小真轻声说道。 …… 闹了这些事后,也是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一个轻捷的身影屋顶上一跃而下。她以灵巧的姿势站稳,用银铃般的清脆声音说道:“颜真你好” “你好。”小真礼貌地说。眼前这位正是今日他的临时拘留室室友迦莫儿。 她笑眯眯地对小真说:“你前面和那条龙说话了对吧。” “……” “我看到了!”迦莫儿说道,“你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嘶鸣,然后那条龙发现了新月公司企图带走的龙蛋。” “那,只是个意外。” “总之,你会和龙说话。”迦莫儿翠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她笑道,“我只是有点好奇!我对这种濒危珍稀动物充满了好奇心。其实我是银河濒危珍稀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一直有志向从事保护濒危珍稀生物。” 小真说:“很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与你闲聊。我的船就要开了,我必须要走了。” “我有个请求,那个,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迦莫儿问道,“看在我和你也算曾经共事的份上。” 面对这突然的请求,小真没吭声。 她瞧着小真的神色,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个正在进行毕业旅行的学生,现在我没钱买船票离开这里,我打听过,你们这艘船是去静海星区,我也正好想去那里。可是这个城市的工作机会太少了,我攒不够船票钱。如果你能收留我上船,我会一定好好工作的!我有很多技能,我有小型船只驾驶证书,我有野外合法持枪证,你们一定能用上我的!” 小真与斑船长对视一眼,斑船长说:“请问你会做饭吗?” “做饭?”迦莫儿笑道:“我有银河烹饪与美食协会认定的四级厨师资格,银河主流种族的菜肴我都有涉猎。” 小真与斑船长又对视了一眼。 于是,泽金号(在小真尚未决定正式名字前,泽金给这艘船的默认命名)新增厨师一名。 ********************* 刘星泉打开了玻璃瓶,瓶中的信依然是他数日之前塞进的那封。 他的笔友没有来信。 他将信放回玻璃瓶。一开始刘星泉非常自信,以为笔友会立刻回信并能告诉他身处何处。此时的他仍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就是即将展开神奇冒险的主角,这种初期困境也会很快就解决。但太阳升起又落下,之后一天天过去,久到他对日子的计数已经模糊,漂流瓶没有任何动静。瓶中信没有任何变化。在这种严峻形势下,他只得承认他唯一的奇妙外挂漂流瓶怕不是那么好用。以往笔友的来信就是一直间歇不定,这一次的回信根本不知道等到何时。而能回信的前提是,他的笔友能收到在异世界的他的瓶中来信。 而他面对的现实就是茫然的不确定。 此时远处的天际是一种日光与夜色交融的紫红色,逐渐变暗的穹顶上,星星们正在闪烁着光辉。 低鸣的甲壳怪物们像往常一样前行。一入夜,荒原的气温就会骤降。刘星泉正坐在一个甲壳怪物的背上,将羽绒服披在自己的身上。这些天的相处下,他已经逐渐摸清了这些怪物的一些脾性。这些甲壳怪物大多性格温和,但并不是所有甲壳怪物都欢迎刘星泉这只无毛直立猿爬到它们的背上把它们当代步车来用。大部分甲壳怪只要发现刘星泉进行爬上身的试探,它们便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甩到地上。好在这些甲壳怪物的举动并不粗鲁,也有特别温顺友好的个例,一番不怕死的小心探索之下,刘星泉又挖掘出了两名大有潜力的替代坐骑。 为了讨好他的坐骑,刘星泉特意割了一些很嫩的草给它们作为报酬。他把甲壳怪物啃食的这种紫色荒原草称之为“荒原紫”。甲壳怪物喜欢吃荒原紫中间最多汁的部分。他用小刀专挑最嫩的荒原紫草割,将收集来的草切头去根,直接送到他选定的坐骑嘴下。这番精挑细选服务上门的吃法,对甲壳怪物来说可是少有的享受。有了这样的好处,他的三头坐骑便越发配合。 虽然食物仍时有时无,但路上有了这几位坐骑代步车,他如今的异世界旅途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可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荒原呢,刘星泉想。 因为太过无聊,刘星泉给他的三头坐骑起了名字,分别是一一,二二,三三。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所有甲壳怪物都驯服,然后给它们统统编个号。 异世界之甲壳怪虫场主,这个名号不错。也许上苍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去实现异世界的第二人生。 当意识到这种发展方向后,刘星泉忍不住有点热血沸腾。 但是,他的驯化甲壳怪物之路在他下定决心的第二天就遭遇了灾难性的危机。</p> 第163章 罗斯罗斯 第163章罗斯罗斯 天空变成了燃烧的血红色。 刘星泉的心也仿佛被扔进了火海, 无法控制的焦灼感淹没了他。 经过这些日子与甲壳怪物们的同行,他已和这些奇怪生物相处得颇为熟稔,他摸清了它们的作息与癖习, 收服了三个甲壳怪坐骑, 甚至对它们产生了类似同伴一般的依赖心理。 在这个荒芜的异世界中, 除了一些飞舞的小虫子,这些甲壳怪物就是唯一陪伴他的生命。可如今这些甲壳怪物正在离他而去。 逐渐黯淡的天空之下, 是一片蓝紫色的沼泽地。最初到达此地时, 望着那一汪汪清澈明亮的蓝色小水洼地, 刘星泉觉得这里很美丽。他本以为这和甲壳怪物夜晚停歇的其他地方一样, 暂时栖息一个晚上后就会离开。但等一夜过后,所有的甲壳怪物都变了样。 当刘星泉一夜睡醒后, 他诧异地发现以往清晨便恢复活力在栖息地悠闲啃食荒原紫草的甲壳怪们一个都没醒来。它们沉默地蹲在潮湿的沼泽地中, 蜷缩着足肢,厚重的甲壳一动不动, 就像是仍在沉睡。 一开始,刘星泉以为是自己醒得太早,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所有的甲壳怪物都停止不动, 宛如没有生气的死物。他试探地推了一下他的坐骑“一一”, 它没有任何动静。刘星泉用力拍打了几下, 但它似沉睡的山石纹丝不动。他慌乱地跑去拍打他的备用坐骑“二二”和“三三”, 但它们也一样保持着静默。 他的“一一”是这些甲壳怪物中性情最温顺的也是最喜欢刘星泉的那一只。以往哪怕“一一”陷入沉睡, 只要刘星泉拍一拍甲壳,“一一”就会抖一抖身体站起来, 动作柔和地蹭蹭他。它的吃相也是所有甲壳怪里最斯文优雅的。当刘星泉把最嫩的荒原紫割下来在它眼前摇晃时, 与其他猛地一口把荒原紫全部吞掉的甲壳怪截然不同, 它会斯文地将紫草从刘星泉手里叼走, 然后慢慢地啃食。在刘星泉心里,他的“一一”是最好的甲壳怪,也是他最出色的坐骑。 但现在,无论刘星泉怎么拍打甚至踢它掐它,“一一”都没有任何回应。其他的甲壳怪物也如此。 片刻的慌乱后,刘星泉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片沼泽地有毒!也许是这蓝色的沼泽水有毒,这些甲壳怪物是统统中毒了。它们是集体中毒了!!这念头一出,他立刻冲上去用力推“一一”,但他用尽全力也无法让“一一”挪动一步。 “快起来!!离开这里!!”他喊道,敲打着一一厚重的甲壳,“走啊!!!一一!!不然就要死在这里了!!”一一没有声响,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一一起来!!醒醒!!不能倒在这里!走啊!!走啊!!”刘星泉拔出了小刀,用力对着一一的甲壳扎了下去。 他的小刀扑地一声刺进了甲壳,他似乎听到了一一叹息似的低鸣。 “一一?”刘星泉小声说。 扑!扑!!扑!! 噼啪的炸裂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远处的一个甲壳怪物开裂了。甲壳怪的壳突然像是充气般鼓涨,而后开裂。甲壳内暗色的薄膜被撕裂,发出了噼啪的响声。这时,甲壳像是破碎的陶瓷碎片般纷纷落下。噼啪声不绝,如同燃烧的柴火,在甲壳怪丛中蔓延。它们一个接一个破裂,绽开。 然后,轮到了“一一”。 “别这样……”刘星泉喃喃道。 坐骑一一裂开了。原本武装它的甲壳如今噼啪地碎裂掉落。 里面的躯体也已是死物。 它们全都死了。无论是一一二二三三,还是其他那些甲壳怪物,刘星泉哀伤地想。这个世界上最初陪伴着他的甲壳怪们全都突然爆裂绽开死了,又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原本已经习惯的荒原流浪生活又打回了原形。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 我该去往何处,又该去找谁的帮助? 空气中继续回响着死亡的奏鸣曲。刘星泉不再叫喊,他只能沉默地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碎裂。面对这些陪伴他数日的甲壳怪物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它们的最后时刻。 不知何时,空中飘散起了晶莹的雪花。雪?下雪了吗?刘星泉伸出手掌,一颗淡紫雪花般的絮团落在了他的手里,他发现这并非是冰霜雪花,雪花不会这么闪闪发亮,它是一种上端是浅色毛绒下端是晶莹发亮的实体颗粒。它很轻。刘星泉呼出一口气,它就如柳絮般迎风而起飘走了。 这种浅紫色的晶莹颗粒不是从天而降。 从甲壳怪物破裂的身躯里,喷出了这些飞舞的闪亮絮团。 它们如同雪花般轻盈地乘风飞舞,朝着辽阔的荒原沼泽四散飞去。 就如鲜艳天空下肆意飘散的火星,就如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它们闪着冷色的光辉,在甲壳怪物的残躯之上起舞,与蓝紫色的沼泽地交相辉映。 真美啊,刘星泉低声说。风停之时,这来自甲壳怪物体内晶莹的飞舞之物便落入了沼泽水洼,在那清澈的蓝色水潭底部散发着光芒,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他蹲在了地上,荒原紫草穿过了他书包的缝隙,扎着他的背,尖锐的草尖刺得他有些难受。这本是他为“一一”特意准备的加餐,现在也已经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下面该怎么办呢?我该去哪儿呢?”他自言自语道。 甲壳怪物的突然集体死亡就像是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原本的计划和打算都化为了泡影。他抱着膝盖发着呆,看着满天萤光逐渐散去,在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 …… 有什么东西在拍打他。 刘星泉觉得自己仿佛趴在课桌上午睡,颜真在一旁拍打他。 “上课铃还没打呢,别闹我。”他咕哝道,伸手去推颜真。他没有触碰到颜真柔软的衣物,而是碰到了什么粗糙冰凉的东西,有点像是厚重的鳞片。 刘星泉猛地睁开眼。 一个生物在他眼前。 它高大魁梧,肌肉虬结,它的前额与人类相比过分凸出倾斜,它的部分皮肤上覆盖着青色的鳞片。它粗糙灵活的手上有三根手指。瞧见这样的怪物凑在眼前,刘星泉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尖叫。 怪物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它说了一些话。但在刘星泉听来,这只是一些不断重复的奇怪音节。这时他注意到,这个生物穿着衣服,腰间斜挎着几个工具。 这是外星人?还是这个世界什么奇怪的种族? 怪物又说了一些不解其意的音节,它的声音虽然粗重难听但语调柔和,它站在原地,摊开手,显出一副不做任何攻击的姿态。 “你,你是谁?”刘星泉问道。 怪物将手指向自己,发出了几个重复的音节。刘星泉猜它在说自己的名字,便跟着重复着对方的发音。怪物看起来颇为满意。 “你是罗斯罗斯?” 怪物指着自己喊道:“罗斯罗斯。” 刘星泉学着指向自己,“我是刘星泉。刘—星—泉——” 这位名叫罗斯罗斯的怪物也跟着模仿了一下,但它发出来的音怎么都不像刘星泉。 在确认双方都没有敌意后。罗斯罗斯转头走向了“一一”的残骸。他来到一一破碎的尸体旁,拿出了一个类似锯子一样的工具,将一一甲壳下的躯壳锯开。刘星泉站在一旁,伤心地看着罗斯罗斯处理他的坐骑。 “这是我的坐骑一一。它突然死了。” “罗斯罗斯。”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些甲壳怪刚才突然裂开了全死掉了。太突然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刘星泉对埋头干活的罗斯罗斯说,他并不是一个健谈多言的人,可现在却有问不完的问题,“这些甲壳裂开后,从体内喷出来很多这种小小的闪闪发光的雪花一样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罗斯罗斯认真肢解一一的躯体,将筋肉切开,剔出硬物,无论刘星泉在旁边问什么,它都永远只有一句:“罗斯罗斯。” 刘星泉开始怀疑它是不是只会发“罗斯罗斯”这个音。 片刻后,他听到了类似骨头碎裂的声响,罗斯罗斯从一一的体内切出了一块青黄色的内脏。它将内脏往后一扔,一只小小有着纤细四足的小机器人精确地接住了内脏。 “机器人!!”刘星泉吃惊道,“你竟然有机器人!!” 小机器人扭转着纤细的肢节,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电子音,将内脏抬走了。刘星泉发现还有两个小机器人正在其他的甲壳怪物身上忙碌,它们和罗斯罗斯干的事差不多,都是将甲壳怪物的残骸切开肢解,取出其中的内脏。 直到暮色降临,罗斯罗斯起身准备收工。当它把“悬浮摩托车”开到刘星泉眼前时,刘星泉突然有了一种挫败感。 看来所有的网文路线都派不上用场,他暗想。当地科技发展到这个地步,根本就轮不着天降龙傲天来搞什么种田基建工业革命。罗斯罗斯友好地让刘星泉坐上了它的摩托车后位,那三个小机器人叽叽喳喳也跟着跳了上来。 蓝紫沼泽地上甲壳怪物们的残骸正在逐渐远去,天空中仍旧飞舞着少许闪亮的荧光。 他凝视着这最后的景色,在心中说道:再见了,诸位。 罗斯罗斯的家是一个半椭圆形的黄褐色石屋。这栋石屋孤零零地位于辽阔的荒原田地上,它是一个人独居。一眼望去,刘星泉没有看到其他的房屋和其他与罗斯罗斯类似的生物。 在罗斯罗斯的家坐下来后,刘星泉开始试图向它阐明他来自地球,他很想回家。当然,他这番言辞恳切的请求只能得到反复的“罗斯罗斯”的回应。 “地球,地球你知道吗?”刘星泉索性在地上画起了球,“就是地球,我,来自地球。我是中国人。你们当地有什么救助组织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外星人还是穿越到了异世界。你这里科技这么发达,还有机器人,对像我这种不幸走失的外星人或者异世界来客,你能帮忙联系求助单位吗?” “罗斯罗斯。” “……”刘星泉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罗斯罗斯给他端来一碗浓稠的糊糊。刘星泉盯着这颜色可疑气味也可疑的青黄色糊糊看了好一会儿,迟迟不敢下嘴。罗斯罗斯捧着另一碗畅快地喝了起来。 瞧着罗斯罗斯吃得很香的模样,刘星泉闭上眼睛,咬牙舀了一勺放入嘴中。嚼了几口后,刘星泉一口接一口加快了速度。好吃。吃起来像是浓厚的肉酱,入口细腻,还带着一股奶味。他完全无法停下自己的勺子。几分钟后,刘星泉就吃掉了一大碗。他眼巴巴地看着罗斯罗斯,有些害羞地想要再来一碗。 还没等他开口,罗斯罗斯就又贴心地端上了一碗。跟刚才饥饿的状态不同,这次刘星泉吃得慢了一些,他认真地品味起这碗糊糊。这糊糊虽然颜色看着恶心,但味道真的非常可口。 说起来,这颜色和罗斯罗斯今天挖出的一一的内脏好像。 等等,莫非…… 刘星泉顿时想起进屋后,那三个小机器人将放着内脏的储物盒抬进了厨房。 啊。他放下碗,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道:一一二二三三,我亲爱的坐骑们,还有诸位甲壳怪们,你们安息吧。</p> 第164章 偷渡上船 第164章偷渡上船 在清晨湿气的浸润下, 刘星泉走出了罗斯罗斯的小屋。 苍茫的大地沐浴在紫红色的薄雾之中,两个鲜艳的太阳正在攀升。万物静籁,几片红云正慢腾腾地在远处的山脉间游走。就算在梦里也时时渴望着回家, 刘星泉仍然会为这美丽的异世界景色所感动。 迎面吹来了荒原的热风,刘星泉嗅了嗅干燥的空气。自从那日他和甲壳怪物们遇到的那场大雨后, 这里就没再下过雨。刘星泉很好奇这里的地理位置, 这附近有海吗?如果有海, 那么海风就能带来湿润的雨水, 有了雨水就意味着有了滋润生命茁壮成长的条件。 罗斯罗斯看起来是一个异世界的农夫, 这是刘星泉根据罗斯罗斯小屋附近大片开垦过的土地做出的推断,但他不知道他到底在种植什么。受了罗斯罗斯的恩惠,刘星泉很想能帮他做些什么。他素来就是一个自觉敏感的男孩。欠了别人的恩惠, 他总会感到不安。那日吃完饭后, 他想帮罗斯罗斯洗碗, 但把碗捧进厨房, 他找不到半个水龙头出水口。一个小机器人蹦蹦跳跳地进来, 把碗统统塞进了它的体内, 等再拿出来时,碗已经焕然一新了。 刘星泉竭力让自己的神态显得镇静, 他不想让罗斯罗斯认为他是一个无知的野蛮人。之后的几天, 刘星泉试着去学习和研究罗斯罗斯的语言, 要想求救回家,沟通是第一要务。他自认自己有些语言天赋, 过去学英文他就一直都很轻松。但经过两日的努力,他的罗斯罗斯语进度为:零。 罗斯罗斯无论说什么, 发出的音都像是含糊的“罗斯罗斯”。刘星泉认为罗斯罗斯语可能是通过音调的变化来表示语意的不同, 他试图模仿罗斯罗斯的某些语调来确认某些物品的含义。但经过一番实践后, 他发现光是桌子上的茶杯,罗斯罗斯每次指着它说出的“罗斯罗斯”语调都不相同。这说明语调并不是罗斯罗斯语的突破点。 刘星泉绝望地发现,同样一句音调完全不变的罗斯罗斯,它所代表的含义在现实中也不一样。根据语调,他完全无法推测罗斯罗斯的语法逻辑。 也许罗斯罗斯语就不是刘星泉所听到的“罗斯罗斯”呢?他敏锐地意识到,罗斯罗斯这个异世界生物生理结构就与传统人类相差甚多,那么他作为人类接受到的声音很有可能与罗斯罗斯发出的声音完全是两回事。举个例子来说,蝙蝠能够听的声音频率是1000赫兹~120000赫兹,这就远远超过了人类所能接收的范围,蝙蝠耳中的声音世界与人类截然不同。那么罗斯罗斯也很有可能是这样。刘星泉做出了推断,也许在罗斯罗斯广域的语言声音范围,可怜的人类只能接收到“罗斯罗斯”这个发音吧。 认清到这个现实后,刘星泉忧郁了半日,但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他扯下自己的作业簿,在上面画了太阳,地球,月亮。既然声音无法沟通,那么他可以用图像来表示自己的意思。 罗斯罗斯是个友善的智慧生物。面对刘星泉递给他的画,他会发出一连串柔和的“罗斯罗斯”。但看罗斯罗斯的神态和姿势,他应该不知道刘星泉所画的星球在何处。 到了第三天,罗斯罗斯带回来一个新的家人,他的个子比罗斯罗斯小一号,脸庞活脱脱是一个小罗斯罗斯。刘星泉便称呼他为小罗斯。小罗斯和罗斯罗斯一样友善热情,他应该是这种智慧生物的青年版本。小罗斯对刘星泉充满了好奇,他小心翼翼地抚摸刘星泉的头发,嗅嗅他光滑的肌肤,然后拉着刘星泉和他一起去屋外玩耍。 刘星泉这才发现,这个异世界其实有很多奇妙之物。在罗斯罗斯屋后的荒地里,小罗斯能挖出一种根茎,将根茎放入炭火内,这些根茎就发出了女歌唱家一般的声调,火焰燃烧,它们的音调高昂婉转,就如不成调的曲子。这让刘星泉想起了传说里的曼德拉草。等烧上一会儿后,小罗斯用器具把烧得乌黑的根茎拨了出来,示意刘星泉吃。 刘星泉谨慎地看着这乌黑的茎块,没敢动手。小罗斯拿起一块,咔嚓咬了下去。 刘星泉说:“它在叫!!”与火中的音调不同,乌黑茎块在小罗斯嘴里发出了低沉的鸣叫。小罗斯无视了乌黑茎块的叫声,有滋有味咔嚓咔嚓地把它吃掉了。他发出含糊的声响让刘星泉也一起吃。面对小罗斯的盛情,刘星泉只得拿起一个乌黑的碎片,小心地咬了一口。 好甜。 真的好甜。以口味来说,就像是甜甜的黑巧克力,稍微有点涩,但吃起来并不冲。忽略掉口中乌黑茎块碎片发出的奇怪叫声,这就是很好吃的小零食。刘星泉作为一个正值发育期胃口极佳的青少年,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可口的小零食。他和小罗斯三下五除二,咔嚓咔嚓地把这乌黑的根茎碎片给吃光了。 等吃完了乌黑块,小罗斯把刘星泉带到一条小溪边,用一根棍子不断敲打小溪溪水。一开始刘星泉以为他在捕鱼,敲打了一会儿后,从水上升腾起了半透的水泡,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飞舞。靠近看时,他看见这透明的水泡里有着像是水母一般的生物,摇晃着自己半透的触手。晶莹的水泡们随着风在空中飘荡,小罗斯大笑着将它们推来推去。有时两个水泡会撞在一起,两个水泡会融合成一个更大的水泡,两只水母一样的生物便会纠缠在一起打架。 有的水泡会炸裂,水母生物便会掉落在地上。它们无一例外地会爬回小溪。在跟踪某个爬回去的水母生物时,刘星泉意外地看见了他熟悉的生物。那是最初在这个世界陪伴他的甲壳怪们。不过它们很小很小,甚至不及刘星泉的手大。它们的甲壳颜色很浅,足肢们也很纤细。刘星泉拿起了一只放在手中审视,这只小小的甲壳怪看起来很笨拙,它的足肢轻轻触碰刘星泉的手掌,感觉有些轻微的痒。 这是你们的孩子吗?刘星泉在心里说,它们真的好小。 他弯腰将这只小甲壳怪放到地上,它一转眼就爬进了洞穴不见了。 …… 当天晚上,罗斯罗斯带回来了一个类似护目镜一般的装备。他在工作台前拿着各种工具测试了这个护目镜许久。罗斯罗斯的神色非常认真,小罗斯也严肃地站在一旁当下手递工具帮忙调试,机器人叽叽喳喳地交换着电子音调试各项数据。刘星泉好奇地看着他们工作,不敢上面打扰。最后罗斯罗斯的脸上浮现了笑意,他拿起护目镜示意着要给刘星泉戴上。 刚一戴上护目镜,刘星泉便感觉到头像被针狠狠插了一下,这强烈的刺痛让他不由得哎哟了一声。 “一开始你的神经可能会痛,但习惯就好了。”正在调整护目镜的罗斯罗斯说。 刘星泉吃惊道:“我能听懂你说话了!!” “我从集市上换来的,它有智能语言库可以翻译银河大部分语言,但是护目镜本身的功能已经坏掉了。”罗斯罗斯将护目镜推上刘星泉的额头,“你这样戴着,就能和我们说话了。” “谢谢你!!!罗斯罗斯!!”刘星泉激动地喊道。 “罗斯罗斯是什么?”罗斯罗斯疑惑地问道。 罗斯罗斯当然不叫罗斯罗斯,小罗斯也是如此。但这两位的本名在刘星泉听来实在是有点长,叫起来也不方便,便索性称呼他们二位为罗斯大叔和小罗斯。 能够沟通之后,刘星泉立刻对罗斯大叔说起了自己的来历。他介绍起了自己的世界,他的故乡地球。罗斯大叔回答说他从未听过这个星球。 “太阳系呢?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 刘星泉便问罗斯大叔是否能向当地的政府求助。 “你有星网账户和通行许可证吗?” “那是什么?” 罗斯大叔看起有些烦恼。他告诉刘星泉,像他这样没有星网账户和通行许可证的人,会被当地执法机构认定为黑户。而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的黑户有很大可能会被送进难民营。 “难民营?” “一旦被送进难民营,就很难出来了。”罗斯大叔说,“你还年轻,不该去那样的地方。” “……”刘星泉陷入了沉默,那他该怎么办呢?莫非自己就要一辈子留在这个荒原星球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陷入了彻底的恐慌。他的妈妈该怎么办?他已经落下好几周的课了,再这样下去,他连期末考都没法参加,甚至以后的中考高考都去不了,更别提上大学。我就要彻底被社会抛弃了。他在内心绝望地嘶吼。 小罗斯突然出声道:“他可以和我一起走!叔叔,就让我带他上船吧。” 罗斯大叔显得有些犹豫。 “去哪里?”刘星泉问道。 “大家都称呼它为希望乡,那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梦想之都。”小罗斯说,“我到叔叔这里就是准备坐船前往希望乡。” “但是你只定了一个位置。” “我已经打点好了,而且叔叔你和木克相熟,再多一个伙伴也没问题。”小罗斯转头对刘星泉说,“现在这里有一艘船要出发前往希望乡。希望乡是有名的银河商贸中心,那里有来自银河各地的行商旅客,也许你能在那里打听到你的故乡方位,说不定还能补办上通行证。” “那里有很多……”刘星泉比划了一下,“像你们这样的人?” 小罗斯笑道:“那里是大型都市星球,有很多其他异星种族的人,比这里偏僻乡下好多了。跟我一起走吧,一定会有人知道你的星球。” 只要能让我回家的话。刘星泉对小罗斯用力点了点头。 …… 到了第二天,罗斯大叔骑着悬浮摩托车把他们两人送到了港口。 与他们接头的人与罗斯大叔同种族,但与友善的罗斯大叔完全不同,对方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刻薄,小罗斯称呼他为木克。 “怎么多了一个智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木克盯着刘星泉冷冰冰地说道。 罗斯大叔走上前给木克塞了一些东西,恭敬地说了一些话。 “行吧,你这都是从哪儿捡来的难民。”木克咕哝道,他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罗斯大叔转身对刘星泉说:“路上会很艰难,那孩子总是让人不放心,他就拜托你了。” “你说什么呢!我已经成年了,我会好好照顾这位智人小弟的。”小罗斯大声说。 在罗斯大叔不舍的注视下,小罗斯原本兴奋的脸上也露出了离别的伤感。直到最后,刘星泉也只能用简单的谢谢向这位友善的大叔道别。 再见了,罗斯大叔,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他们两人跟着木克走进了港口。 一进入港口,他们就看见了那艘宏大华丽的星舰。刘星泉忍不住瞪圆了双眼。那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然大物,它在天宇之下傲然挺立,就像是一只光辉灿烂的巨型白鸟。走近它时,那无穷无尽广阔的船身让刘星泉觉得自己只是一只渺小的蚂蚁,只能趴在尘土中赞美星舰的恢弘与不凡。 这是一艘船。 这是一艘美丽的星际飞船。 哪怕过去看过再多的科幻小说,刘星泉也无法想象他有一天能亲眼目睹一艘货真价实在星河里畅游的星际船舰,如今自己还能亲自踏上这艘飞船与它一起远航。这是梦,刘星泉想,一场太过疯狂又幸福的狂想之梦。 “它真的好大。”小罗斯说道。 刘星泉看到了小罗斯脸上的震惊,他的激动不下于自己。 “如果不是它临时停靠补给,你们这个乡下地方几十年都未必能看见这样的船。”木克得意地说道,“你们都给我走快点。” 他们爬上了一个狭窄的自动扶梯。当步入船舰内,刘星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船舰宏大的室内上空是碧蓝清澈的模拟天空,地面是明亮宽广的大道。所有的装饰都是极具奢华,他就像身处在一个华丽堂皇的殿堂之内。一些衣着华丽的异星人在路边笑谈。刘星泉好奇地望向他们,他想观察这其中有没有智人。 “别磨磨蹭蹭的!这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随后,木克带着他们拐进了一个黑暗狭窄的小道,进入了一个嘎吱作响的电梯,在不知道下沉多少楼之后,电梯门开了。他们在小道中又走了一会儿,最后木克拉开了一扇门。这是一个黯淡肮脏的小空间,地上铺着几张污秽的地铺。几个异星人没精打采地坐在地铺上。一张小桌上放着两个水壶。这几乎不能称之为房间,只是一个闷臭晦暗的囚房。 “你们俩就在这儿。” 小罗斯喊道:“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明明说好会是双人间!我付了钱的!” 木克冷笑道:“这船上可没供你挑选的余地。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下船。要是船开了再反悔,像你这样没有通行许可证买不起船票的偷渡客就等着船警送你进大牢吧。” 小罗斯忍气道:“但是我给了钱。” “你知道有多少没有通行证的乡巴佬想要你这个机会吗?为了这张地铺他们可是会打破头的。你还多带了一个智人上来,我看在你叔叔份上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木克砰地关上了门。小罗斯闷闷地找了空铺位坐了下来。刘星泉也跟着坐了下来。他打开书包,发现不知何时书包内放了一袋东西。他拿出来一瞧,这是甲壳怪晒干的内脏块。他掰下一块放进嘴里,吃起来像是在咬肉干。很香很脆。这是罗斯大叔给他的饯行礼。他抓出几块内脏干递给了小罗斯。 “谢谢。”小罗斯咬着内脏干说,“放心吧,等到了希望乡,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们这种状态,应该就类似地球上的那种偷渡客吧,木克就是蛇头,刘星泉暗想。 他们所在的船舱没有窗户,始终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昏暗状态。房间内的换气系统偶尔才会短暂地开一次。刘星泉靠墙坐着,闷臭的空气里回响着不知来自何方的嗡嗡电子音,躺在旁边的异星人不时哼着奇怪的鼾声。 他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他发现他的笔友寄来了新的瓶中信。</p> 第165章 命点 第165章 亲爱的星泉: 你在前封信里, 提到了一种甲壳怪物。我从未亲眼见过这种生物,但我曾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描述。 这种生物名为游子。根据你所描绘的体型大小,亲爱的星泉,恐怕你会很快就见到它们绽放的时刻, 书里说那将会是非常美丽迷人的奇景, 请务必别错失这样难得的机会。说到这里, 你可能会问我绽放是什么意思。绽放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如花儿一般盛开。是的,这种甲壳怪物并非是某种动物或者虫子, 它们是一种植物。 这种植物常见于荆刺星系。游子的种子萌芽后会长出一种外观类似甲壳虫四处爬动的幼体,完全成熟体则大如巨灵牛, 它们会根据季节变化游走迁徙。顺带一提,绽放后的游子可以食用, 散播完种子的游子果肉一直是当地人推崇的美食。丽安娜说它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塔司球,但也足够美味。我决定将它列为塔司球之下我第二想吃的食物。 星泉, 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 长期的工作不达标让我陷入了一种自怨自艾的状态, 公司收留了陷入泥沼的我, 我却无法达成公司对我的期望。每每想到这里,我总会倍感痛苦与羞愧。被贬入十四级员工的羞耻时时刺激着我们, 提塔和大家也都一样。但疲倦总是在拖我们的后腿。我们开始变得逐渐麻木。在底层奋斗的日子是这样的漫长, 久到我以为也许一辈子就会如此。 在我这个种族的文化中, 有命运之轮的说法,我们相信, 当命运之轮转动到某个特殊的命点,人的命运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我一直都认为进入公司是我的命点。然后在那一天,我的命运又再度发生了转折。 那天受到强烈风暴的影响, 我们难得停了半天的工。提塔他们抓紧这可贵的休憩时光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漫步走出了宿舍区。这时我看见了天上流淌的星星。 这是亚萨星最惊人的景色。巨大的星云在天空流转, 星星就像是流淌的泉水。在初来时,我们就被这壮丽的景象所震惊。提塔甚至不愿多看天空,他说一直看就好像会被吸进去。他说的是事实。每当我注视着这流淌旋转的星星太久,我就头晕目眩双眼肿胀。但那天,苍穹上的星星之泉特别的美丽,我盯着这如磷火般的光芒失了神般一直漫步向前。 不知不觉我看得两眼酸涩,泪水滚落下脸颊。我这才发觉已经走到了我从未逛过的围墙深处,围墙之内应该是一所幽静的花园。青色的枝叶从墙内探出枝头,在星空下散发着清澈的冷光。再往深处走去,我就闻到了一股宁静的幽香,越往深处走,香味越浓。就在我徘徊于墙外时,我看见了一个灰爪狸。它被一个金属夹子夹住,血迹斑斑地躺在地上。 这种生物与爱尔特人长得很相似。我没有冒犯爱尔特人的意思,因为它们看起来都一样娇小而柔弱。我好奇地问它有没有事。它用轻微的咪呜声来回应我。它仿佛在说它已经等我很久了,让我立刻来拯救它的性命。 说实话,我对如何救治这个小东西完全没有头绪。我把它连同金属夹一起抱起,一路思考着怎么办。它受的伤很重,鲜血沿路滴落。当我把这个小东西抱回宿舍时,大家用了一种非常漠然的态度来无视我。 因为这小东西既不能帮助我们提高工作效率,又不能提高我们的工作能力,只是浪费时间与精力的小玩意儿罢了。 将金属夹子取下后,我拿出角子泡了糕给它吃,它嗅了嗅对角子糕不屑一顾。明明这么虚弱,却挑食得很。我后来去找了熊实,央求他去餐厅拿一些熟食残渣给我。十四级员工没有去餐厅的权利。自从熊实成为正式员工后,我们已经有许久没说过话了。他万万没想到我会主动来找他。熊实吃惊地瞧着我,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我拿到了熊实给我的熏肉残渣碎片,灰爪狸一闻到味道立刻就抬起了小脑袋。 它吃得很快,吃完后便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我。我稍微处理了一下它的伤口。它的伤不轻,除了被夹子夹住导致的右腿骨折外,它的身体上有数个圆形的红点,那应该是某种尖锐器具造成的烫伤。它的尾巴毛被人为割去了一半,它的背上有被鞭打的痕迹。我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这个小家伙恶意这么大。它很乖,在给它固定腿骨时,它安静地任我摆布。当我做完包扎工作后,它轻轻地蹭了蹭我,它的小鼻子湿漉漉的。 一开始它安安静静地待在我的宿舍里,我觉得它活不过一夜。但到了第二天,它就看起来精神很好了。在第三天,它开始兴奋地在宿舍里蹦蹦跳跳。它的动作可笑又笨拙。 宿舍里的室友以往回到宿舍后就是倒头就睡。提塔那天回去掀开被子叫了一声,灰爪狸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蹲在原地好奇地望着他。提塔想赶走它,它跳了过来小心地舔了舔提塔的脚。 “它在舔我。”提塔困惑地说道。他转头望向我。 这是我们工作这么多天以来,总是提不起精神的提塔第一次露出这么情绪化的神情。他小心地轻轻抚摸了一下小东西的脊背。小东西发出了舒服的咪呜声。提塔笑了。 到了隔天,当他们下班后,又一个室友跑去抚摸它。只用了数日,它就成了全宿舍的宠儿。这个速度让我始料未及。在我们满脑子都是工作的枯燥世界里,它突然出现闯了进来。犹如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亮色。丽安娜说那个小东西是非常珍稀的玩意儿,只有那种阔佬富豪才会养来当宠物。我觉得可能是她太过喜欢它,特意将它抬了身价。 那些日子里我们在工作之余总是会挂念着它。每天下班只要一打开宿舍门,它就会欢快地跳过来迎接我们。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我有种疲倦和全身酸痛都消散的治愈感。它就是我们枯燥生活的慰藉。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的室友们都这么想。 但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公司监视到了我们偷偷在宿舍里养这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上门来找我们的是蛞蝓人妮柔,她的态度很客气温柔,但言词却很明确。公司不允许我们这种低等员工在宿舍里养宠物,让我们尽快将它处理掉。 “它的伤还没好呢。”丽安娜开口道。 “现在你们还有机会亲手处理它。”妮柔说,“如果是让保安卫队来处理的话……” 她的后半句没有说完。妮柔一直都很温柔,但我们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大家都舍不得这个小东西。它的伤势没有好全,它走起路来依然是摇摇晃晃的笨拙。但如果不赶它走,迎接它的只有死亡。 在下班后,我抱着这个小东西漫无目的地在围墙旁行走。我不知道该把它送到哪儿去。 那天夜空流淌的群星格外明亮。 最终,我又逛到了上次的围墙深处。走到墙的尽头,那里有一个生锈的铜门,我推开了它。眼前是一个幽静的庭院,整齐的石子小路旁种植着半身高的青色灌木,淡白色的小花隐于其中散发着静静的清香。两排雕像矗立在小路边的基石上,这些雕像都是形貌古怪的怪物。 这儿是哪儿? 我茫然四顾。这是公司基地内我从未踏足的地方。此地和我们简朴的宿舍大楼截然不同,这里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几何审美设计,有一种特别的精致与优雅。我突然感到这不是我,一个公司底层员工该踏足的地方。 我怀里的小东西突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它从我的怀里跳下,摇摇晃晃地向着庭院深处跑去。 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智人女性。灰爪狸发出了欢乐的叫声冲向了她。 那位女性弯腰抱起了它。小东西欢快地不断用头蹭着这个女人的身体。我知道它很喜欢我,宿舍几个工友中,它最爱围着我转。但我没想到它会在这个陌生女人面前表现得那么热情。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这个小东西的主人。 女人说话了:“救了它的人是你吗?” 我回答是。 女人笑了,她很诚挚地向我道了谢。 然后我们聊起了天。我告诉她我是公司最底层的十四级员工,这个小东西这些天给了我们很多欢乐。 “看得出来,西西很喜欢你。” 原来它叫做西西。 这位智人女性看起来很年轻,仿佛是一个少女。但我无法判断她的具体年龄。她从头到脚的衣着都精细而华丽,和我这种粗糙的工人装扮截然不同。这种阶层的智人贵人是有条件给自己做活化手术的,哪怕是三百岁的老人也能用药物和手术维持出一副少年的姿态。 她说话很有礼貌,她的眼睛很晶亮。聊着聊着,不知为何,我一股脑儿地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了她,包括我和大家被贬进了第十四级,我们重复枯燥的日夜工作,还有日益疲倦的身心。她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点头。 然后她给我端来一杯饮料。饮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橙色。我好奇地喝了一口,顿觉整个人沐浴在了馥郁的香气中。看着我沉醉的表情,她捂嘴笑得很开心。 聊天结束后她把我送出了庭院。西西被她抱在怀里,她站在庭院门口,挥手与我道别。 等我回到宿舍后,我仍然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宁静幽香。 在第二天,我被直接跨级提升为第十一级的保安队成员。当接到这个消息时,我和我的工友们都惊呆了。 万豪主管亲自宣布了这个消息,他对我的态度变得温和而奇怪。我得到了一套崭新的卫队制服,原本的破旧工服被扔进了垃圾箱。我搬离了肮脏狭小的底层宿舍,拥有了一间漂亮干净的员工宿舍。那个房间有着柔软清爽的地毯和各种个人生活设施。每天都会有清洁工上门打扫。 熊实问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茫然不解。 我不用再去矿区拼死拼活干活了。如今我的工作强度大大减轻,日常只需跟着保安卫队们做常规的巡逻检查。与过去那段日子相比,我现在的工作可以说是逍遥快活。 搬进十一级宿舍后,我已经有数十日没见到提塔和丽安娜他们了。我很想念他们,但几乎碰不上面。 他们在矿区一直工作,直到深夜。 之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离奇的晋升。 我又前往了那个围墙深处的庭院。 “我晋升,是因为你的缘故吗?” 这位智人少女爽快地回答道:“因为你救了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西西。我想感谢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我只是随手顺便,从未想到能真正救活它。“其实我也想感谢它。救了它之后,它给我和我的工友们都带来了快乐。”之后我问这位少女为何有如此大的能量让我晋升。 “我去拜托了我的主人。”少女抚摸着西西说道。 “你的主人?” “是的。”少女告诉他,她的主人叫做迪赛尔,是公司的高层。 原来如此。这个答案并未让我吃惊。我再度向少女道了谢,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 “我叫做姆莉。”少女微笑地说道。 姆莉,姆莉。我在回去的路上念着这个名字。我转头望向庭院,天空中流淌的星星之泉正在喧嚣地闪耀,洒下了清冷的美丽光晕。</p> 第166章 沙地虫的爱 第166章沙地虫的爱 关羽站在走道上, 好奇地向厨房内窥探。说是厨房,其实是船上临时搭建的简易厨房,没有银河联邦船舰上常用的全自动料理设备, 只有最简易的能源加热炉和手动榨汁机。 迦莫儿从门口探出头,“请不要随便偷看女性的私密领地哦。” 关羽笑道:“我只想知道今天吃什么?”他嗅了嗅鼻子,“好香。” “很快就好了。”迦莫儿笑眯眯地说道。 自从迦莫儿上了小真的船, 她便成了船上众人围绕的明星。船上几位船员统统不通厨艺, 面对能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厨房内随手就做出好吃美味的厨师, 大家都给予了真正的敬意。 今天的晚饭没有让大家失望。利用仓库内的现有食材,迦莫儿很快就端上了让人胃口大开的饭菜。裹着芝士的合成肉, 泡在酸醋里的塔卡鱼配洛迪亚扁豆, 几块现烤的格努斯风面包, 此外还有一大碗蔬菜杂烩汤。所有的餐点都很大众而可口,这让吃了许久营养液的船员们热泪盈眶。 三位格努斯人一开始还勉强保持着吃饭的礼仪,吃了两口后就风卷残云地大口吃喝。小真和斑船长一边吃一边不断点头。不过一会儿, 他们就把餐桌上的餐点吃了个精光。 “菲女士不在吗?”吃完饭的刘备问道。他这才发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她说要遵循家乡传统, 这些日子要守戒律,所以都是单独在房间里进食。”菲女士是伊门人,这个神秘种族有着悠久的古老文化和繁复的礼仪传统。关于伊门人,银河里有个知名的笑话:你和一个伊门人只是打个招呼,就可能触犯了上百条伊门人的禁忌。伊门人规矩多众所周知, 刘备便闭了嘴没有再多问。 小真对迦莫儿说:“辛苦你了。这些菜都很美味。” “我可是烹饪与美食协会认证的厨师。”迦莫儿歪过头, “现在船上的食材种类还是有点少,到了下一个星球我想去采购一些新的食材。” 她说的下一个星球是藏诺姆星, 一颗黄色的星球。这颗星球被银河联邦发现时已经有了文明圈, 陆地上的智慧生命是一种名为藏诺姆沙地虫的种族。在加入银河联邦后, 当地仍旧保持了王朝独△裁的体制。 藏诺姆有两颗卫星, 其中一颗卫星上有稳定的漩涡,如今是重要的银河空间跃迁站。小真要前往荆刺星系,必须要经过这个交通枢纽。 “藏诺姆星上有一种叫做金足蛾的特产,据说肉质特别鲜嫩。”迦莫儿说道,“我看到了新闻,当地首都正好在开农产品博览会,我想去藏诺姆星采购一些。” 她的提议立刻就得到了三个格努斯人的热烈欢迎。 小真算了一下,在藏诺姆卫二上等通关和跃迁手续审核通过至少要花十来个小时,这样一看,正好可以去藏诺姆星本土上逛一逛。于是一番商议下,斑船长留守,其他人下船。 **************** 小真正坐在藏诺姆的星际管制局,他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刘星泉的消息。当地的管制员,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沙地虫,揉搓着自己的多足问道:“我再确认一下,失踪的是一个未成年的智人吗?” 小真点点头,“他叫做刘星泉,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目前没有接到这样的报告。我们这里治安很好,但如果他走失在其他星球,那就说不好了。你知道最近海盗奴隶贩子特别猖獗,一旦有个万一就很糟糕。”管制员散发出了忧心的气味,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雌性沙地虫,“丢了没成年的孩子,他的父母肯定会着急吧。” 另一个沙地虫冰冷地说:“这就是父母的责任。”它盯着小真说,“在我们藏诺姆,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啊,我对贵地的风俗略有耳闻。” 雌性沙地虫自豪地说:“如果是我们当地人的幼虫孩子走失,它会得到我们所有人的关爱,不用半天就会被热心人送回家。” 另一个沙地虫补充道:“我们是充满爱的友善种族,我们互相关爱不分彼此。爱是我们的本能。欢迎你来藏诺姆观光,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吧,异星客。” 当小真离开管制局时,雌性管制员在他背后喊道:“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朋友!!” 在那一瞬间,这位雌性沙地虫的忧虑与祈愿一起涌进了他的脑海。小真感受到了这位雌性沙地虫的爱,不是那种路人的客套与应付,而是真正的担心与祝愿。她是真正地为了他这位失踪的朋友而忧虑,并希望他能早日找到他。它身旁那位沙地虫的浅层感情也是如此,它虽然言语有些过激,但它此刻祝愿小真找到刘星泉的情感是真实的。 真是奇怪的情感。为什么能对我这样一个陌生异星客如此真情实感呢。小真承认自己对这些星际种族知之甚少,也许这种沙地虫真的是像他们自己所说的充满爱的种族吧。 离开管制大楼后,迎面而来的是机器人罗肯m89,它刚刚从本地监督之眼联络处回来。 罗肯m89说:“监督之眼的联络处报告说本地没有刘星泉踪迹的记录。” “我知道了。” “要从荆刺星系回萝拉,这里是途中必经的空间跃迁站。” 罗肯m89对小真说,“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一旦刘星泉踏足这里,他将会受到监督之眼严密的保护。” “你的前提是他能知道回家的方向。”小真说,“但我的这位好朋友对星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颜真,你的朋友是智慧生命体。请相信他的行动力。” “你可真乐观。” 罗肯m89眼中闪着电子光:“我对智慧生命体始终充满敬意。你们能在绝境中做出不可思议超越常理的决策。而我们机器人只能根据固有的道路来计算。在我们的逻辑行为环境下,机器人有了开始便能知道结果,不会有意外。但你们智慧生命体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 “智慧生命体从来不能百分百被预测。从这点上来说,你们是有几率创造出奇迹的存在。颜真,给你的朋友多一些信任吧。” 小真摸摸鼻子笑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不。我是在阐述智慧生命体的优越性。”罗肯m89看着前方说,“你的船员们看来逛得很开心。” 菲女士和刘备关羽正沿着街道走过来。菲女士将她的银灰头发用发环束于脑后,穿了一件时下银河流行的银色束腰外衣,那曼妙的身姿与冰雪的气质让她具备了一种超越种族与文明的美丽。走在路边的藏诺姆沙地虫好奇地注视着她,甚至不断有沙地虫冲上来请求合影,还有雌性沙地虫过来询问她这件衣服是什么厂商生产的。 就算当地有诸多异星来客,菲女士也漂亮得引人注目,宛如明星。 “当地人实在是很友善。”走近的刘备说道,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当地特产,“我就买了一点东西,不少还是沙地虫商贩送的。” “它们做的饮料和食物味道很不错。”关羽正在吃手中一个蛋卷饼,用了当地一种咕咕虫产的蛋,饼内夹有藏诺姆星特有的名产金足蛾肉,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又软又滑。 “迦莫儿和张飞呢?” 刘备说张飞陪迦莫儿去农产品博览会了,大家可以顺路一起过去。 沙地虫的城市由一个个半球形的土丘构成。从地上看,路上的行人稀少,土丘显得矮旧粗糙,但只要走进土丘内部就会发现一个广阔崭新的奇妙地下都市。土丘下的地下街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古老的虫房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街道两旁。内壁涂有自动发光的涂料,将地下照得亮如明昼。可以说,这是一个繁荣的不夜城。 所有沙地虫居民都很友好,小真等人漫步在街道时,不时会有热情的沙地虫挪动到他们面前,问他们是不是迷路了,同时毛遂自荐自己可以带路。 在拒绝了第三位自荐带路的沙地虫后,刘备忍不住说:“这些当地人未免太热情了。在其他星球上,这么热情往往就是骗子。” “它们真的是很友善的种族。”小真说,他能感觉到这种虫子的态度毫不作伪。 菲女士突然轻声说了一句话。她说话的声音犹如碎冰相碰,小真没听懂她的语言。他问道:“你说了什么吗?” 菲改用通用语回道:“我们伊门人的谚语。意思就是没有完美之物。” 街上到处都是沙地虫,穿着华丽羽毛的沙地虫贵妇,穿着运动紧身衣的年轻虫,还有沿街在摊位上揽客的商贩虫,当中夹杂着皮毛发亮的猿猴。从刚才开始,小真就被迫关闭了自己的意识接收频道。每一个沙地虫都对异星客有着过于充沛的情感,“我欢迎异星客人”“欢迎来我们家做客”“来尝尝我做的菜”这种大同小异又波涛汹涌的情感浪潮一路炸得小真晕头涨脑。 他不得不把沙地虫的意识信息全部屏蔽。 嗯,轻松多了。 生物之间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 这些热闹的沙地虫人群中,经常能见过两个沙地虫陪着一个猿猴一起逛街。这些猿猴基本都膘肥体壮,毛发油亮,精神面貌极佳,一看就知道饮食很好。一开始在地面他们遇见了两三个。到了地下繁华都市后,这些猿猴就随处可见了。但基本上都是两个沙地虫带着一只猿猴。 刘备说:“这些猿猴是什么?当地人的爱好吗?” 罗肯m89说:“是藏诺姆沙地虫的配件。” “配件是什么意思?” 关羽将最后一口蛋卷饼吞下,他说:“托可,这些沙地虫这么称呼这些猿猴。我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问了一下,我觉得就像是智人养的宠物狗。我们格努斯人也会养,不过我们养的是野狼。” 又有两个沙地虫带着一只猿猴在他们身旁走过,那只猿猴闻到了商贩沙地虫卖的肉酱馅饼的香味,就立刻赖在摊贩前不走了。 它手舞足蹈地对肉酱馅饼指指点点,两个沙地虫停了下来。 商贩虫笑道:“哎呀,看来你们家的托可很想吃肉酱馅饼呢。” 两个沙地虫爽快地付了钱。猿猴立马就拿着馅饼大快朵颐起来,还干脆爬上摊位,把摊上的馅饼搞得一团乱。 商贩虫完全没有恼怒,两个沙地虫连声说抱歉帮忙整理摊位,但没有指责猿猴的胡闹。商贩虫更是连声称赞它们的托可养的好,看起来就精神,还和这对看起来像是夫妇的沙地虫聊起了平常给猿猴吃什么才会让猿猴这么活泼。 在道路的另一侧,一只穿着衣服的猿猴站在一个穿着明显是贵妇的沙地虫身旁,贵妇沙地虫正小心地拍去猿猴身上的灰尘。它动作之细心,仿佛在对待一件脆弱的珍品。 “我明白了。”关羽说道,“就和萝拉人养猫一样,将自己视作奴隶,将猫当做主人。这些沙地虫都是猿猴奴!” “萝拉人也不都是这样。猫奴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刘备若有所思地说,“这里的居民像是把猿猴视作了某些更重要的存在。” 小真稍微开了一下信息接收,将目标对象对准了这些猿猴。他感觉到了强烈的爱意,没错,是爱。这些猿猴深深地爱着它们身边的沙地虫,这不是对主人或者对奴隶的爱,而是某种羁绊更深,更强烈的情感。 就像是儿女们深爱着自己的父母。那种天然的,原始的,来自于血亲与基因的浓厚深沉的爱…… 很奇怪,在萝拉上,狗与主人的羁绊算是非常深的,但也没有炽热到猿猴这种地步。 “猿猴是配件。”罗肯m89又重复道。 关羽问道:“所以配件是什么意思?就是宠物吧。” “不,是它们繁殖用的……”罗肯m89的话还没说完,站在肉酱馅饼摊位旁边的那只猿猴突然爆发一声尖锐的惨叫。 它用手不断地抠着自己的头,划出了道道血痕。站在一旁的沙地虫们看着它,神色非常冷静。而后猿猴跪在了地上,不断用头用力撞地,没一会儿血液喷涌,头骨碎裂,一群幼小的沙地虫从它破裂的头骨中蠕动着爬了出来。“孩子们!!是孩子们!!!”两个沙地虫又哭又笑拿出一个容器去收容这些柔嫩幼小的沙地虫。 一群沙地虫围在它们身边鼓掌,“恭喜!!恭喜!!!太好了,看起来孵化成功率很高呢。” 两个沙地虫抹着眼泪说实在是太好了,它们完全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为了庆祝孩子们的突然降临,它们这对夫妇一定会请在场所有人吃饭。 菲女士轻声说:“呵呵,配件。” 罗肯m89说:“就是这个意思。这些地穴猿猴们是沙地虫养来繁殖用下一代用的配件。藏诺姆猿猴的大脑对于沙地虫幼虫来说是极佳的孵化成长场地。沙地虫们相信,它们养的托可越强壮聪明,它们的孩子就会越优秀。” 关羽低声道:“这些沙地虫实在是……” “这是它们自有文明开始就有的独特繁殖方式,得到了联邦政府的特别许可。”罗肯m89平静地说,“动物保护协会曾经有过争论,但很快还是以尊重当地文化传统给压了下去。” “但这……” “沙地虫热爱和平,友爱互助,对异星人也很少有敌意。以数据来说,说沙地虫是最友善的种族之一也并不过分。我能理解猿猴在某些特质上与智人和格努斯人的接近导致了你们情感上的不快。但还是请诸位保持理性,尊重当地的传统。” 刘备的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他扭过头说:“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关羽也显得意兴阑珊,他说:“快去把张飞找来吧。” 一队沙地虫卫队跑过来熟练地收拾起地上猿猴的尸体。刚获得孩子的沙地虫夫妇之一捡了猿猴的几块头骨碎片,它含着泪他说:“我会把这几块骨头作为纪念品,将来孩子们都会知道我们的托可。” 它身边的沙地虫也在抹眼泪,目送城市卫队将猿猴尸体抬走。 当小真一行人离开时,小真听到旁边一个贵妇沙地虫转头对自己的猿猴说:“亲爱的,我才不会让你在大街上发生这种事。你会躺在我们家最舒适的房间等待这一刻降临。”那只猿猴是一只非常美丽的猿猴,它的毛发为漂亮的金栗色,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它像是听懂贵妇虫话语一般地点点头,乖巧地倚在贵妇沙地虫的怀中。 “是的,我们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大街上。那太不像话了。”贵妇虫身旁的丈夫抬手抚摸猿猴脊背毛发,“托可,我们永远爱你。” 小真听见了猿猴炽热的意识回应:我也爱你们。 他关掉了所有的意识接收,屏蔽掉所有信息,跟着刘备关羽还有菲小姐来到了农产品博览会的大厦。 迦莫儿正站在门口,她的身旁放着几个大箱子,这显然是她去博览会的采购成果。她一看见小真等人就喊道:“你们来了!!我正想去找你们!!” “我们准备走了。张飞呢?” “张飞出事了!!!”迦莫儿神情古怪地喊道,“你们快听我说!”</p> 第167章 张飞的事 第167章张飞的事 张飞还真惹出了一件大事。 农产品博览会的展台上放有来自藏诺姆各地区的农产品, 其中不乏新鲜的美食。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基因改良产品和原生本地特产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小真此行也是凑巧,这是藏诺姆星近年来最大的农产品博览会。 张飞在农产品博览会吃得开心极了,当地沙地虫居民都很热情, 它们做出来的食品也特别好吃。金足蛾烤串又香又甜,特里蠕虫干吃起来就像是上等的果子干,还有尝起来像是萝拉棉花糖一般的蜘蛛糖丝。 喝了数周淡而无味的营养液后,能大快朵颐这么多美食简直就如到了天堂。迦莫儿进了会场后两眼发光地直奔原生农产品区,张飞则从这头吃到那头,连吃了几个摊位后,他下意识地把摊位上放的看起来可以吃的东西都视作了摊主出售的产品。他走到了一家无人摊位前, 摊位上有一个软盒,盒内放着一个蜂窝干。张飞巧好刚吃了辣味蠕虫干吃得嗓子冒火,就把蜂巢干拿起来几口给吃了。 吃完了后, 他等摊主过来就准备付钱。那位沙地虫摊主却盯着桌子说:“我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盒子里的……” “啊,不好意思,被我吃了。”张飞笑呵呵地说。 “你,说什么?”沙地虫像是听到了听不懂的呓语,用呆滞的眼神盯着他。 “不好意思,我看到没人,以为是卖的就吃了。”张飞掏出当地货币, “多少钱?” “你,再说一遍?” “我吃了。” “放在桌子上……” “被我吃了。” “啊。”沙地虫呼呼嘶鸣, 它的身体猛地痛苦地扭到一边, 然后放声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飞说:“你冷静一下。怎么了???” 场地内的沙地虫纷纷蜂拥而至, 它们一起围住了那位沙地虫摊主, 交流起本地语言。 沙地虫摊主情绪激动地扭动自己的身躯, 多只足肢不断抖动,一会儿指着张飞,一会儿指着桌子。它用着张飞难以理解的声响对着沙地虫们叽叽咕咕。 “@#¥!@#%¥!@#%”沙地虫嘶吼道,“¥@%!!*()&amp;*!!” 其余沙虫们跟着叽叽咕咕地叫喊,其中有几只沙地虫当场晕了过去。这又引发起一波尖叫。更多的沙地虫露出了审视罪人的目光对着他指指点点。有几只猿猴也跟着怪叫捶胸。 “发生了……什么?”张飞抓着头问道。 当迦莫尔赶到时,张飞已经被博览会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 迦莫儿说:“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小真说:“听起来就是他乱吃了东西。” 关羽说:“好像就是乱吃了东西。” 不管怎么说,就算张飞吃了什么价值倾城的稀罕东西,他们也要去把这事搞清楚。 这时来了一队身穿制服的沙地虫,领头的沙地虫出声询问在博览会惹出事端的那位格努斯人是否是他们的同行者。在小真确认后,它示意小真一行人跟着过来,它们将会带小真等人去见的长官。 穿过了一个个迷宫般连接的房间与通道,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办公室内。一个高大瘦削的沙地虫坐在控制台前,它是首都的旅游局局长,名叫做绿蒙。 “你们就是那个格努斯人的同行者?” “是的。”小真有礼貌地询问道:“请问我的同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绿蒙局长有些犯难地搓着自己的多足。小真嗅到了焦虑的气味。 “实际上……” “他怎么了??” “他吃掉了一对夫妇的所有孩子。” “啊??” “简而言之,他吞食了我们一对可怜夫妇的卵荚。” “什么??” “具体来说是包含了6个活性受精卵在内的卵荚。” “……” “现在这对受害夫妇非常的痛苦。”绿蒙局长沉痛地说道,“我已经让你们的同伴前去检查身体,看是否还能挽救。” 刘备脸色苍白地高声问道:“我的兄弟会怎么样!!” “正在等结果出来。” 关羽跟着喊道:“我们刚才看到你们猿猴的脑子里爬出幼虫,我的兄弟也会变成那样吗??” 绿蒙局长说:“让外族人孵化这不符合我们传统的。” “他的脑子不会也被幼虫吃掉吧!!!” “你们冷静一下。”绿蒙局长似乎看出了刘备关羽眼中对沙地虫的厌恶之色,它的态度依然友善,“我希望你们能理解,这事不仅关系到你们的同伴,还关系到我们一对夫妇孩子的未来。” 小真开口道:“我们很担心我们的同伴,可以带我们去见他吗?他现在如何了?” “可以。”绿蒙局长起身,“你们先跟我来吧。” 在一条狭长的走道上,尽头的白门紧闭。一对沙地虫夫妇还有一只猿猴坐在白门外的一张长椅上,它们一看到绿蒙局长就站起身,“局长,救救我们的孩子。”雌性沙地虫喊道:“救救我们的孩子!!!” “不要慌。先等结果出来。”绿蒙局长轻声安抚它们,他转身对小真一行人说道:“这是受害者夫妇。” 关羽忍不住说道:“我的兄弟才是受害者。” “是的,你们的伙伴当然也是受害者。但这只是一场意外。”绿蒙局长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异星客在了解我们的繁殖方式之后会有诸多恶感。很多异星人都不接受托可,甚至指责我们的道德观。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也能理解一下我们的文化。让外族人孵化,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事。” “是的是的!!”雌性沙地虫喊道:“我们的托可才是我们孩子降临的领路人。现在可这么办啊……” 她的丈夫说:“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本来是托可的权利!!”它身旁的猿猴见男主人这么伤心,不由得轻拍抚摸丈夫的背,以示安慰。 “在你们的同伴结束检查之前。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吧。”绿蒙局长也站到了一边。 走道上的空气变得沉闷。 这对沙地虫夫妇焦虑地不断扭动身躯,而格努斯人的烦躁不下于它们,刘备尚能保持镇静端坐在椅子上,关羽则是来来回回在走道上踱步,有时他会停在白门前,露出一副恨不得钻进门缝内的表情。迦莫儿显然还不了解本地的文化传统,一脸疑惑地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真站在一旁给她解说了一下方才在街上看到的情景。 “原来是这样。”迦莫儿说道,她拿出一个平板,点亮了屏幕,“我刚才用平板查产品的时候,插进来好多当地广告。你们看这个。” 屏幕上显现出了一个猿猴广告,“选择你最喜欢的托可我们的托可都是经过基因筛查过的最优秀的托可。它们的血统可以一直追查到二十代以前,每一代父母都有星球托可协会注册认证的血统证书。为您的家庭提供品质最好的托可,为你们创造更美好的未来,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 接着画面出现了一个个幼小可爱的猿猴。根据不同毛色不同性别不同大小分门别类。“这位托可的父亲曾经获得过藏诺姆斯提夫区的特别优秀奖,它的母亲则曾经多次获得星球托可全明星大赛的奖牌。它们的小托可全都继承了父母甜美可人的外貌和极为温柔的性格。它们天生喜欢亲近沙地虫,并且想成为你们家庭的一员。同时,我们的托可全部都有终身疾病保险和基因证书,避免任何隐患。” “前来我们托可之家,来带走你们所爱的托可吧。它是你们的孩子,它是你们的家人。它正等着你们。” 坐在长椅上的那位雄性沙地虫说道:“我们的托可,是我们夫妇卖了田地的钱加上贷款才接回家的。它是天下最好的托可。你瞧,我们的托可多可爱聪明啊。我们的孩子本来是和它一起……” 关羽出声道:“你们嘴上说爱它,还不是要让它去死吗?” 沙地虫夫妇一起露出了很困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托可孵出孩子是会非常幸福的,这也是托可的愿望。” “你们……” 见到关羽神色不对,这对夫妇身旁的猿猴立刻挡在了它们身前,对着关羽发出了威胁的嘶声。这是一只非常强健高大的猿猴,它的体格优美,面貌英俊,毛色光滑柔顺,这对夫妇将它照顾得非常好。它看起来完全无法忍受关羽对这对夫妇恶言相向。 “二弟,请尊重它们的传统。”刘备低声说道。 “哎!!”关羽闷闷地坐在了椅子上。 …… …… 白门被推开了。张飞走了出来。 “三弟!!” “你没事吧!!!!” 张飞看起来神色如常,他摸着头说道:“我没什么感觉。” 绿蒙局长紧张地和张飞身后的医护人员说话。在沟通了一会儿后,绿蒙局长转头对他们说道:“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什么?”小真等人齐声问道。 “被张飞吞进去的卵荚已经孵化了。” “什……什么!!!” 这个消息无论对小真等人来说,还是沙地虫夫妇都是晴天霹雳。 “完了我们的孩子要变白痴了!!!”雄性沙地虫喊道,“说不定可能生下来还会是残疾。” 雌性沙地虫抱着它身边的猿猴大哭。 张飞怒道:“凭为什么猴子孵出来的就是聪明优秀崽,我孵出来的就是白痴??” 关羽说:“你的重点该是这个吗!!!” 小真对绿蒙局长发问:“既然卵荚已经孵化了,那我的同伴还有救吗?” 刘备竭力平息着语气发问:“请问可以用手术来把刚孵化的幼虫给拿出来吗?” 一旁的沙地虫医生开口道:“不能用手术。现在这些幼虫正在你们同伴的体内游动。如果做了手术,一旦切开皮肤,这些幼虫就会拼命往上钻,一直钻进大脑。那就真的没救了。” “……” 小真敏锐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幼虫没钻到脑内,在身体里游动的话,张飞都会是安全的。” “可以这么说。”沙地虫医生说,“但幼虫在一定时间后,会自动向上游,最终还是会钻进大脑。” “那需要多久?” “藏诺姆时间的8个科尺(即地球时间约4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4个小时内想出解决方案。”小真说道。 绿蒙局长和医护人员又聚在一起说话。那对沙地虫夫妇抱在一起哭得更加大声,“我们的孩子啊啊啊啊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要变成白痴了啊!!!”“可怜的孩子啊!!就算你们成白痴我们也不放弃你们的!!”猿猴在一旁捶胸顿足恨不能帮助它们。 张飞喊道:“你们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小真轻声问罗肯m89,“你这边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稍等,我……正在查。”罗肯m89的语音断断续续,“这里的网络太差了。” 关羽刘备愁云惨淡地坐在一旁,张飞气呼呼地怒视抱在一起痛哭的沙地虫夫妇。迦莫儿和菲女士保持着沉默。 小真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等罗肯m89信息查询还有绿蒙局长和医生的协商成果。 片刻后,绿蒙局长和医护人员看来已经商量完毕。绿蒙局长抬起一只足肢,示意大家安静。它说道:“我刚才已经和医生商量一个临时解决方案。” “什么?” “我们沙地虫是一种感情丰富的种族。而在沙地虫在幼虫时期则有感知宿主托可情感的天赋,或者说宿主的情感会与幼虫会相连。也就是说如果宿主感受到痛苦,幼虫也能感受到。如果宿主感知的痛苦超过一定限度,幼虫就会无法承受而离开宿主。” “所以……” “让你的同伴在这八个科尺内感受到强大的肉△体痛楚,就能让幼虫们离开。这种情况下,幼虫一般会直接从你的口腔或者鼻孔里跑出来。” 小真转头看了一眼罗肯m89,罗肯m89回复道:“没错,它说的没问题。” 小真等一行人一起看向张飞。 张飞不安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刚才医生说了,让你痛苦,幼虫就会自己跑出来。”小真揉了揉拳头,“换句话说,揍你就可以解决了。谁第一个开揍?” 菲女士冰冷地说:“我第一个。” 迦莫儿笑道:“我第二个。” “你们太过分了!!” “大家一个个来,一个个揍啊。不要让他出血,出血了幼虫就要往脑子跑了。都给我狠狠地揍!!!”</p> 第168章 同情与恐惧 第168章 张飞趴在地上用力咳嗽。 “咳咳……呕!!!” 一条细小的如同蝌蚪一般的小虫被吐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沙地虫夫妇喊道, “我们的孩子!!!” 医护人员赶紧用镊子将小虫轻柔地捻起,放进了带有维生系统的保温盒。 “只有一条。”小真说。 刘备转头问绿蒙局长:“总共有多少条?” “还有5个孩子。” “啧。”刘备抬起拳头,逼近了趴在地上哼哼不断的张飞, “兄弟, 对不住了。”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兄弟忍一忍吧!我不会弄伤你的。”刘备狠狠地将拳头挥了下去。 关羽迦莫儿在旁边助威道:“加油!加把劲儿!!痛吗?痛就对了, 再忍忍孩子就出来了!!!” “孩子就要出来了!!!吸住气挺过去啊!” 张飞怒道:“为什么感觉像我在生孩子一样!哎哟!!大哥你收点劲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油!!孩子就要出来了!!!”沙地虫夫妇围在旁边说, “我觉得这次可能是个女孩。” “它一定会是个勇敢的女孩。” “……” “出来了!!出来了!!!”小真说,“那还有四条。” 罗肯89走上前,它伸出一根机械臂, 电火花在他的金属钳子间跳跃闪动, “用肢体击打太没效率了, 我会采用电击的方式。请放心,不会对你的肉△体造成伤害,只会最大程度的刺激你的神经,你的痛楚等级绝对是最强烈的。” 张飞喊道:“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番鸡飞狗跳和难以言喻的过程后, 张飞终于陆陆续续把六条小虫都吐了出来。医护人员小心地把小虫们都放进了维生系统箱推走了。那对沙地虫夫妇又是高兴又是忧心地跟在医护人员身后。猿猴也好奇地跟着它们盯着维生箱看个不停。 “我们的孩子会有事吗?它们会有后遗症吗?会智力有损伤变成白痴吗?”它们不断追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 要等孩子们情况稳定。我们刚才发现有几个孩子生命体征很微弱。” “什么?” “孩子现在身体太虚弱,我们还要再观察。”医生说,“请先等一等吧。” 医护人员和沙地虫夫妇还有猿猴离开了。 绿蒙局长让趴在地上一脸死相的张飞再去做个检查。 “还要做?”张飞咕哝道。 “为了防止意外, 也为了防止其他幼虫遗落的可能。” 再又一番等待后,医生宣布张飞的体内已经没有幼虫了,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小真的通讯器也收到了他的通关和跃迁审核通过的通知。 是时候该离开了。 绿蒙局长将他们一行人送到了港口。小真也不得不承认,沙地虫真的是非常友善的种族。在临行之前, 绿蒙局长还送了数箱当地特产当作礼物。 张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那些孩子和它们的父母还好吗?” “已经死了三个孩子。” “什么?” 瞧着张飞的脸色, 绿蒙局长说道:“破壳而出本身就存在一定风险, 孵化很少能全部存活, 更何况还是在非托可的异种族体内, 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事先就有心理准备。你不用愧疚。” “那剩下的孩子真的会变成白痴或者身体有问题吗?” “我也说不好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孩子们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请放心,孩子是我们的未来,我们会好好守护它们的。” 关羽突然出声道:“我前面对那对夫妇态度有些激动,请代我向它们致歉。” “不用道歉。我知道大部分异星人尤其是与智人接近的种族是不会接受我们这种繁殖方式的。”绿蒙局长坦然道:“但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托可就是我们文化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正如你们智人和格努斯人饲养家禽牲畜是为了食用乘骑。无论是什么星球,一个文明的进化必然是要以其他生命为代价。有些异星人声称吃家禽牲畜是伤害生命,所以他们成为了素食主义者。但在有些星球,植物本身就是会思考的智慧生命,有些星球,植物虽然不是智慧生命但它们也能如动物一般飞翔行走,也能体察到受伤的痛苦。不同的文明碰撞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冲突与困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 绿蒙局长微笑道:“继续保持你的厌恶感吧,这是很重要的事。” “是吗?” “有这种厌恶感,说明你有对其他动物的同理心。我们沙地虫认为,这是生命最重要的情感。一切爱皆由此来。” “……” 关羽若有所思地与绿蒙局长挥手道别。 …… 上了船后,斑船长好奇地问他们在藏诺姆逛得如何。 “张飞生了六个孩子。”迦莫儿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 刘备点头,“的确。” 小真摸着下巴说:“他是生了六个孩子,还差点难产。” “啥!!!”斑船长用奇怪眼神盯着张飞。 “你们别瞎说!!!” 菲女士面无表情地说道:“嗯,从结果来说是生了六个孩子。” 罗肯89应和道:“是的。” “怎么连你们俩也这样!!!” 泽金号即将进入跃迁站,小真飘在座位上看着透明舱壁的外太空。白银色的圆环立于港口的中央,一艘艘船舰有序地排列在圆环之前。在一段时间后,这些飞船将会瞬间扭曲消失,飞往银河的下一个交通枢纽站。星星在深色的宇宙之中闪耀。在无法计算其大小的宇宙中,银河系不过是亿万星辰中的沧海一粟。 而眼前的藏诺姆只是偌大银河系中的一个渺小星球。 从这个角度来看,藏诺姆沙地虫的这种文明在银河系中实在是渺小至极。 “在看星星吗?”迦莫儿飘到小真身边问道。 “是的。”小真拉住把手,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平衡。现在船舱内的重力系统没有开,船员都保持着漂浮状态。斑船长飞到了他的头顶上,“小真,那个格努斯人回来后就怪怪的。” 斑船长说的是关羽。这位格努斯人正贴着透明舱壁直直地看向宇宙中那颗黄色的星球,他看起来满腹心事。 “他在下面遇到了什么?” “受到了某种文化传统的冲击没缓过神吧。” 菲女士清冷的声音回响在船舱内,“我刚才查了一下藏诺姆文明的历史,有了一些意外的发现。” “什么?” “在数百万年前,称霸藏诺姆陆地的物种是这种托米亚猿猴,而它们的主食是沙地虫。可以说,百万年以前,猿猴是沙地虫的天敌。” “它们是天敌关系啊。” “是的。那个时候沙地虫尚未发展出真正的文明,是一种群居生物。”菲女士点开了屏幕,将画面资料投射在空气中,“有很长一段时间,猿猴在这个星球近乎是无敌的存在。它们擅长集体狩猎,有团队合作意识,那段时期它们主要生活在原始森林里。但后来藏诺姆气候突变,全球气温升高,降水骤减,大片森林和物种灭绝。托米亚猿猴不得不改换生活方式,迁入地穴。也就是那个时候,生活在地下的沙地虫成了它们的主食来源。” “沙地虫一开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托米亚猿猴屠戮捕食。经过数万年,长期处于可能被天敌灭种危机中的沙地虫进化出了新的繁殖方式,那就是沙地虫体内的卵被天敌吞食后依然能孵化的特性。这一特性在之后的数十万年内不断进化,最后演变成了体内孵化后吞噬控制天敌的大脑。而沙地虫在数十万年的求生斗争中也演化出了群族感情链接的天赋。它们能感受同族的感情,这种丰富的感情让它们团结一心社会化,某种意义上也加速了藏诺姆沙地虫文明的诞生。” “于是,在与猿猴你死我活的种族生存斗争下,沙地虫抢先了。它们找到了控制和应对天敌猿猴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在猿猴脑内产卵并驯化猿猴。当文明诞生之时,这种生活习性早已刻它们的基因之中。” “这是进化斗争的结果。”菲女士看向关羽,“对于沙地虫来说,这是它们先祖用了数百万年找到的生存之道。” “……”关羽目光没有移开黄色的星球。 小真说:“你还是在纠结,或者说厌恶吧。因为猿猴实在是和我们很像。我能够理解。” “我……” “就像刚才绿蒙船长所说,有厌恶之心是好事。”小真说道,“面对与我们相似的物种遭受这种待遇,会有伤感难受与厌恶恐惧之情是很自然的情感。我们大家都很不舒服。但在这茫茫星海中,智人也好,格努斯人也好,都只是最渺小的存在。也许在另外一个与藏诺姆相似的星球,猿猴获得了进化的最终胜利,而沙地虫没有进化出文明。它们只能沦为猿猴们餐桌上的美味。那么你会去同情这些沙地虫吗?” “这……”关羽回答道,“沙地虫的外形与我们相去甚远,我不会有多余的感情放在它们身上。但如果它们表现出了能够沟通的智力能力却只能当美食,我就会怀疑动摇甚至可能会同情。” 罗肯89说道:“这就是你作为智慧生命可贵的地方。” 关羽不高兴地说:“我现在这么纠结反倒是好事吗?” “同情与恐惧都是智慧生命最了不起的地方。无论你是去质疑还是去思考还是怀疑,这都是智慧生命的闪光之处。”罗肯89平静地说道,“对什么生命都漠不关心的生物无外乎是两种。一种是低等生物,而另一种,就是我们的敌人。” “这是你的程序告诉你的吗?” “这是我逻辑演算的结果。正好监督之眼有一句格言,我送给诸位,那就是:保持恐惧。” 关羽看着机器人笑了:“多谢你。不过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星球了。” “还会再来的。”小真说,“等我们找回刘星泉,还会回这里一趟,这个跃迁站是必经之地。” 张飞突然飘了过来。他手里拎着一个包,那也是当地沙地虫送给他的礼物。他喊道:“你们看,看我从沙地虫给我的礼物里发现了什么?” 众人问:“什么?”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看起来仿佛是鸡蛋,“看,现在银河最流行的伊卡宠物蛋!!说不定我能孵出一个传奇珍稀宠物呢!!” “……”斑船长盯着张飞手中的蛋,然后清晰地说道:“草!” 第169章 水是个大问题 第169章水是个大问题 液压门自动滑动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小真漂浮在门口,一手拉住液压门,他并没有直接往里游。 这艘船的领航员菲女士正静静地漂浮在房间的半空中。这位异星女性银灰丝绸般的长发于浮空飘散, 在室内灯光下闪着奇妙的光芒。 “菲女士, 一会儿是就餐时间,你还是不去吃吗?” “我有戒律要遵守,很抱歉, 我不能前去餐厅就餐。”菲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冷冽而清脆。 小真飘在门口没有离去。“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菲女士的房间非常朴素整洁, 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之外只有挂在墙上的一张华丽古朴的装饰画毯,那是她用来进行本族传统仪式的器具。 “这张画毯真好看。” “谢谢,那上面画了我先辈的一些往事。” “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这个图案讲述了我的祖母最光辉的事迹,她曾经剿灭过一群食头蝠,守护了我的故乡。”菲女士缓缓摩挲着画毯说道。 “食头蝠?” “我家乡星球上的一种危险生物,它们会用爪子牢牢勾住你的头,然后对你的脸喷射腐蚀性液体将你的头部融化后进食。这是困扰我们伊门人的生物之一。曾经有大批食头蝠侵入了我的故乡, 我的祖母剿灭了它们。” “好厉害。” “在伊门人的传统里, 战士会把荣耀的事迹印染在画毯上传给子孙。我也希望能拥有自己的画毯。” “你会有的。” “颜真先生, 你其实根本不会和异性聊天吧。” “这……” 菲女士看向小真,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她果然很敏锐。 小真抓抓头笑道:“在迦莫儿上船之前,你一直都和我们一起进餐, 哪怕大家只是一起喝营养液。但现在你却总是一个人独自进餐。” “因为我要遵守……” “戒律?没有那样的戒律对吧。”小真注视着菲女士的眼睛,“你是在避免去吃迦莫儿做的菜。” “……” “迦莫儿上船这么多天了,你从来没有吃过一口她做的饭菜。你对迦莫儿有戒心, 对吗?” 菲女士正视小真道:“有这么明显吗?” “其他人没有怀疑。但据我了解, 伊门人的诸多戒律里没有一条和现在的状况对得上。而在迦莫儿来之前, 你明明是很期待船上能雇个厨子。可现在你的态度却截然相反。我想来想去, 可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你对迦莫儿心存顾虑,却又不方便和我们说,对吗?” 菲女士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道:“我是不信任那个自称做迦莫儿的智人女性。” “那你认为她有什么问题?” “……”菲保持了沉默。 “罗肯89查过迦莫儿的底细,她的厨师证在美食与烹饪协会里有过注册,她说的学校也的确有她的档案。这是监督之眼给出的调查结果。至少监督之眼的初步调查认为她没有问题。她的饭菜在端上来之前,也经过了罗肯89的检测。” “我知道……”菲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了房间一角,她的侧脸白得近乎透明,“这是我私人的顾虑。” 菲的浅层意识涌进了小真的脑内,她的意识就和她表现出的一般,清澈而理性,在她的思虑中充满了对迦莫儿的怀疑。她在困扰,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忧虑告诉给小真,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小真看见她的迟疑意识牵连着一道暗红色的情绪,那情绪如丝线般若有若无,那是她的隐藏在心中的某个伤痛。 她很理智,只是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小真没有进一步再探测下去。某些情感意识就是菲女士个人的了。当她判断必须要通告给他的时候,自然会说出口。 而在另一方面,小真也没有发现迦莫儿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罗肯89调查过她的背景,也检查过她做的饭菜,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先保持警惕暂且观察吧。 “请到指挥室来。”一个机械音从墙壁上的通讯扬声器传出。这个声音平板而毫无感情,来自罗肯89。 小真和菲女士一前一后沉默地在通道内浮游。“颜真先生,请不要对……”菲突然开口道。 “放心,我不会说的。” 当小真走进指挥室时,张飞正坐在桌子上旁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手中的孵蛋盒,这是他用船上现有材料做的保温盒用来孵蛋,他对这枚宠物蛋报以了极大期望,指望着能孵出一个稀有宠物中大奖。在小真眼中,这幅场景简直是韭菜的昨日重现。 斑船长坐在指挥台前的中央位置,它一直都以这艘船的船长自居,但目前船员的认同依然是个问题。迦莫儿坐在桌边手里把玩旋转着一个魔方。关羽默不作声地倚在墙角,刘备和罗肯89正对着控制台的屏幕操作。 见到小真走进了指挥室,罗肯89说道:“我们接到一个通讯请求。” “是谁?” “卡尔贝拉号,来电者是……”刘备念道:“贺致宁。” 刘星泉开始怀念起他与甲壳怪一起风餐露宿的生活。 那个时候虽然有些艰苦,食物也时有时无,但至少荒原有新鲜的空气,他跟着甲壳怪也有新鲜的河水喝。 现在的他和小罗斯挤在狭窄阴暗的下层船舱里。他所在的船舱隔间里,挤了大约有二十多个异星人。后来他才发现这还是小罗斯给了钱疏通的结果,更多幽暗的船舱里挤了三四十个,甚至很多异星人都没有床铺睡。 小罗斯说,银河联邦各个星区管制松散,大部分星球各自为政,但对不同星区往来的通行证查核都很严格,于是就有了这种偷渡生意。他们口中那个的希望乡是一个无限繁华充满机会的地方。在他们嘴里只要去了那个希望乡就一定能大展手脚得到更好的生活,仿佛希望乡有着解决一切现实生活困境的万能药。对于刘星泉来说,希望乡则是能带他回家的地方。 可现在,他正被可怕的船舱生活折磨。 他睡觉的船舱隔间终日阴暗闷臭。有两个长满毛看不清面目的异星人挤在角落里,它们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可怕的臭味,一开始刘星泉闻着那臭味几乎窒息,熬了数日才勉强习惯。而最可怕的是船舱内那些爬来爬去的吸血小虫。这种小虫类似地球上的跳蚤,细小而行动迅速,吸血时几乎不会留任何痛感,但那之后的瘙痒足以让你脱成皮。他在第一个晚上被咬得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等醒来撸起裤脚,那腿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点。 小罗斯的腿上布满了鳞片,则完全没有这种烦恼。刘星泉恨恨地瞪视着小罗斯皮厚肉糙的大腿,恨不得立刻和小罗斯交换一下。一想到这里,他的全身都痒得厉害,他不得不伸手到处抓。刘星泉本来就是个细皮嫩肉没怎么吃过苦的男孩,这么一抓,他的皮就破了,两条腿都鲜血淋漓,把小罗斯直看得吓了一大跳。 还有一个大问题是水。小罗斯和刘星泉的包里都被罗斯大叔塞了一大袋甲壳怪的果干。他们一开始都靠这个啃果干度日,饮食在最初没有困扰小罗斯和刘星泉,他们最需要的是水。送到下层船舱的水都很脏,上面漂浮着一层油,喝进嘴里还有一股怪味。这种水是中上层船舱厨房用的垃圾废水,天知道了喝了会有什么后遗症。清洁的干净水是需要用钱来购买的。 小罗斯承担了自己和刘星泉的购水费用。他自己喝得很节省,将自己的喝水量控制在一天半瓶以内,但每次刘星泉喝完水后他就会给他再买一瓶,从不啰嗦。 刘星泉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扭过头涨红了脸,无论是罗斯大叔还是小罗斯都给予了他无私的帮助,而他却没有任何能回报的地方。在那之后,刘星泉也有意节省自己的喝水量,每次挨到嗓子冒烟才会喝一点润润喉咙。 在下层船舱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各种各样的异星人们挤在下面当然不可能和谐平静,斗殴争吵时时发生,甚至还常有致命的伤害事件。 有一日一个库育普人和一个培培罗人发生了冲突。当时一群异星人大呼小叫地在一旁助威,库育普人看起来是由石头组成的生命体,而培培罗人则有些像是巨型的老鼠,它们互相叫喊咒骂着,刘星泉并不能听懂它们的话,他戴的护目镜只能翻译一些银河内的主流语言。一场嘶声力竭的叫骂后,它们打成了一团。最后库育普人直接扭断了培培罗人的脑袋。 培培罗人的脑袋旋转着直接砸到了刘星泉的脚下。血呼啦啦地涌了过来,它的头颅呲着牙半伸着舌头瞪着刘星泉。小罗斯一把将他拉开。 在一阵惊呼中,从上面下来了一队船警拿着电棍见人就打。噼啪的电击声后,他们将尸首分离的培培罗人抬走了。两个清洁机器工人过来开始清洁地面。不一会儿,地面的血污就被处理干净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睡在刘星泉旁边的异星人说船警会把尸体直接丢进宇宙。“不把尸体留下来送还给它的家人吗?”刘星泉这么问道,他脑中始终还记得培培罗人临死前可怖的头颅。 “大家都是没身份的偷渡客。不把你直接扔出船外已经算对你客气了。上面哪儿会管你。死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刘星泉陷入了沉默。那之后他很少在通道上闲逛。闷在狭小船舱隔间里的那些异星人,每天都在嗡嗡地交流,他们闲暇时交流的话题基本永远都是希望乡,等到了那里这些苦日子就到头了。刘星泉听到这话,心里不觉酸楚,他到了希望乡,真的能找到回地球的信息吗? 每每烦闷之时,他就会拿出瓶中信,给笔友写上新的信。他的笔友升了职如今工作变得轻松了很多,来信也比以前频繁。而他则用给笔友写信打发这无所事事又烦闷的时光。他对笔友写了很多事,这下层船舱的日常,他过去学校里的生活,在闲笔中他还提到了他很喜欢的动画片侠盗洛萨。这是他的怨念,自从到了这里后他可没法追剧了。现在他已经落后好多集了,也不知道洛萨有没有复活。笔友很喜欢听他讲这动画片的故事。他便来了兴致,对笔友一集一集讲起了动画剧情。 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和笔友保持着通信,只不过现在变成笔友追着听他说洛萨的故事。但笔友也只能消缓些许他心中的忧愁,他对地球,对母亲,对他的朋友颜真,对他的同学们的思念越发沉重。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仿佛能看见他的卧室,虽然很小,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靠墙的漂亮书柜是颜真送给他的,那上面除了各种教科书辅导书课外名著之外还摆着一套他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洛萨故事集。他又总想起妈妈给他下的小馄饨,酱油汤撒点香菜,滴一滴麻油,再打上一个蛋,那就是绝顶的美味了。 他多想回到家里再尝一口妈妈下的小馄饨啊。 但当他睁开眼时,眼前依然是闷臭的船舱隔间。 这趟旅程的时间远比他想象的要长。 然后有一天,小罗斯告诉他,钱所剩无几了,他们无力再继续买水了。 第170章 我的故乡是地球 第170章 没有钱买干净的水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 刘星泉更加坐立不安。如果不是因为他,小罗斯根本就不需要花双倍的钱去买水。现在是他让小罗斯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但小罗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摸了摸刘星泉的头(这是他们一族表示亲近的方式),表示他会想其他办法。 刘星泉拿出了自己早就没电的手机,试着想卖几个钱。但下层船舱里没人对他的手机感兴趣。“这种东西,没什么用。”一个室友把手机丢还给他。地球上的科技电子产物在这些异星人眼里一钱不值。 在下层船舱,如果没有钱就只能吃油腻肮脏的污水和厨房处理厨余垃圾。刘星泉不想这么干坐着只依靠小罗斯。他跟着其他异星室友前去了厨余垃圾处理站,那些没钱的偷渡客都是在这里翻捡吃的。从中上层船舱里倒下的东西真不少, 但无论多么美味的残羹饭菜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只会让人大倒胃口。几个异星室友在这堆残羹里挑挑拣拣,在刘星泉看来,他真的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的异星室友倒是能敏锐地分辨出哪些是没怎么吃过的,哪些是不能吃的。他告诉刘星泉这是可以吃的蘑菇, 那是还有肉的虾钳子。刘星泉瞧着这些奇怪的外星食品,想起了笔友曾给他介绍的一种美味, 他问道:“有塔司球吗?” “塔司球?”那个异星室友笑了, 他脸上肉质的触须不断抖动,“这可是阔佬们吃的东西。你要是能吃塔司球早就有钱坐在上面了。” 刘星泉讪讪地闭了嘴。 一无所获回到船舱隔间后,他发现小罗斯不在。另一个室友告诉他小罗斯找活儿干去了。 “找活儿干?” “是的,这船上要干的杂事可多了。”她上下打量着刘星泉, “其实你也可以试试。” 一听这话刘星泉眼睛就亮了,“可以赚点钱吗?” “多多少少总有一点。而且你是个智人,智人很受欢迎的。”室友打量着刘星泉叹息道,“如果你能干净点就更好了。” 刘星泉脸红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德性。在这些日子后, 他的面貌已经不再是那个干干净净的中学生了。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 他的t恤上都是斑斑点点的污渍, 他的裤子也没好多少, 他的鞋子又破又烂, 他的指甲又长又脏,他的脸又油又腻,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肮脏的流浪乞丐。 “其实这样也行。”室友若有所思地说道,“省得被某些阔佬打主意。” “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我告诉你啊,有些阔佬是很喜欢买你这种年纪的智人当私人宠物的。” “啊?”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以前就见过一个高波士人买过智人小姑娘当宠物,它给她的背后植入了一对翅膀,用链子牵着说那是他的小鸟儿。这事儿在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你还是小心点,就这么继续脏着吧。” 刘星泉点点头。 之后没多久,在这位热心的室友介绍之下,他等来了好消息。上层的一个厨师需要一个麻利的清洁工。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勤快点。手脚快点。” “我对很多习俗都不了解。我真的可以吗?”刘星泉突然犹豫了起来,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孩,也知道这个世界他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他最怕的就是被别人嘲笑看不起。 “没事的。”室友笑道,“不会让你去操作什么复杂的设备。” 刘星泉忐忑不安地跟在室友身后,坐上了前往上层的电梯。 当他走进厨房时,就被一个迎面挪动过来的巨大肉虫吓了一大跳。粉色的肉虫抬起硕大的长着鬃毛的身体,对着刘星泉摇头晃脑。刘星泉惨叫着不断后退,室友一把拖住了他。一只大腹便便的斐涂蜘蛛从这只巨大肉虫身后走出来,它说:“这个小鬼在鬼叫什么?” 惊吓过度的刘星泉先是指着巨大肉虫,然后又瞪视着这个大蜘蛛,完全发不出一个字。 “这是阿里马奇。”室友说,“而这位,是厨子瑞科。瑞科,这个智人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别见怪。” “阿里马奇?” “它体内的寄生虫是不错的食材。”大蜘蛛打量着刘星泉,“这个智人小鬼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我会好好工作的。”刘星泉平息着呼吸,挺直胸脯对蜘蛛厨师说道。这位斐涂蜘蛛个头比刘星泉略高一些,厨师制服绷不住它庞大的大肚子,八只足肢灵活,头上是棕色与橙色交错的毛发,有六只对称渐变大小的黑亮眼睛。 “算了,我现在也缺人手,你先暂时试试看吧。”在它的宣布下,刘星泉成了蜘蛛厨师的临时杂役。 这位斐涂蜘蛛只是这艘船上庞大厨师团队的其中一员,它负责一些简单的烧烤。在蜘蛛厨师瑞科的三言两语之中,刘星泉得知这位蜘蛛曾经在某位大人物的府上做过私人厨师,但是后来那位大人卷进了政治斗争,解散了府上的所有工作人员。瑞科厨子以自己曾经侍奉过那位大人物为傲,它对自己在船上的地位颇有微词。 眼下刘星泉的日常变成了繁忙的工作。因为蜘蛛厨师瑞科在船上的餐饮部厨师团队中受到排挤,所以分配给大蜘蛛的只有一个清洁机器人。而这个机器人每天只会来大约半个小时。于是刘星泉每日要承担大部分清洁工作。厨师瑞科负责的是一间小烧烤间,天天油腻脏污不断。它教刘星泉使用了一种自动黏土,将这种黏土揉成球,这球就会自动到处滚动吸附油脂。但黏土球的自主性不高,经常会卡在缝隙内或者吸饱油污躲在角落里。 每天刘星泉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趴在地上把这些黏土球全部一个个找出来。有些球会变得很硬,死死地卡在细缝里。敲一个下来就要敲半天,后来刘星泉索性用小刀来挖它们。将小球都收集完毕后,再将所有的黏土球放进去油机里去油。 之后他要做的事有很多很多。占据大量时间的是清洗食材和刷洗餐盘。虽然说有统一的洗菜机,但蜘蛛厨师非常嫌弃自动洗菜机,因为不同食材有着不同的处理方法,洗菜机粗暴的洗法往往会让食材失去本身的鲜味。刷洗餐盘本来也有机器处理,但如果上面的客人一旦发现餐盘上有什么小污渍,倒霉的不会是机器,而会是厨师。所以蜘蛛厨师命令所有经手的餐盘必须要机洗一遍,手洗一遍。 有时他要端着餐盘来回跑腿,甚至会将餐盘送到上层的餐厅。透着门缝儿,他能瞥见那金碧辉煌的豪华餐厅,奇妙的音乐在空气中回旋飘荡。穿着讲究的上流客人们在餐厅中欢笑。不少异星客人都穿着不断变化色彩的美丽衣衫,一个庞大的肉块生物被数个像奴隶一般的虫子抬着在餐厅内漫步,它的身上挂满了璀璨的珠宝。这些衣冠楚楚的客人们都显得那么闪亮,奢华而欢乐。 然后刘星泉的头被巡视的机器人用电棍敲了一下。这位机器人绝不能容忍有杂役在它眼前偷懒。 一天忙碌下来,刘星泉能得到一瓶清洁的水和两盒速食盒饭作为报酬。他将水和盒饭统统平分给了小罗斯。 此时,他完全明白了他的笔友以前疲惫的心情。一天辛劳的工作后,他只想回到船舱隔间倒头就睡。 他想起了学校课上学来的话,提笔对笔友写道:剥削的本质就是压迫。 …… 我能感觉到某些微妙的事正在平静的水下发生。 当我去见姆莉小姐时,她正在看书。 我小心地敲了敲门。 “啊,你又来了啊。”姆莉小姐抬起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快活的神色。我其实并不能分辨出智人的美丑,智人的皮肤都是光秃秃的,这让我觉得怪异且没有安全感。但我想姆莉小姐在人类中应该是很美丽的。她有一双非常明亮灵活的大眼睛,还有非常柔顺细滑的长发。 “你是来给我讲故事的吗?”她期盼地看着我,“今天的洛萨又干了什么呢?” 在我调入保安卫队后,有了很多闲暇,在走到庭院附近时,我时常会看她。她总是一个人,看起来烦闷而无聊。我就给她讲起了星泉给我讲的洛萨故事。刘星泉,我的笔友,这些笔下的故事总是如此的动人而牵动人心。 “今天我不是来说故事的。”我回答道,“其实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要升职了。”我说,“我将被提升为副队长。” 听到这话,她的脸上没有喜悦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你以后还会经常过来吗?” “我会的。”我说道,“丽安娜和提塔的事也谢谢你了。”前面我拜托姆莉小姐,给丽安娜和提塔换一份相对轻松一些的工作。如今提塔和丽安娜都不用像往日一样日夜加班工作了。 “我很喜欢丽安娜,提塔也很有趣。”姆莉小姐微笑道,“谢谢你介绍他们给我认识。” “请不要谢我。你为我和我的朋友做的这些事,我根本没有办法报答。” “不,你来和我聊天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听到这话,我低下头没有吭声。姆莉小姐给我和我朋友的恩情,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偿还的。低下头时,我没有看见总是窝在她怀里的灰爪狸西西,“那个,西西呢?” “西西跑出去玩了。”姆莉小姐轻声说,“对了,你知道地球吗?” “地球?那是什么地方?” “一颗很美丽的水蓝色的星球。”姆莉小姐转过头,她的声音很轻,“我遥远的故乡。” 第171章 集会 第171章集会 地球, 一颗水蓝色的星球,她说是她的家乡。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仿佛听说过这样的星球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这也不奇怪, 在这浩瀚的银河之中, 星球只能有千亿来形容。智人更是非常常见的种族,她的家乡大约也只是寂寂无名的偏远星球中的一个吧。 但当她扭过头, 用极为克制的声音说“那是我遥远的故乡”时,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能把这个孤独的异族女性送回她的家。 但只在须臾间,我这个念头就消失了。在与其他员工的交谈中, 我多多少少知道了她的身份。智人的外观很受某些种族的青睐,甚至会有一些癖好异常的星际贵族私下购买智人当做宠物。她是我不能触碰的对象,也是我永远不能拯救的对象。 我, 只怕永远也偿还不了她给予我的恩情。 “那里有我的家人。我很想他们。” 我没有说话。 “你有家人吗?” “我是个孤儿,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我从小和提塔一起长大,提塔就是我的家人。” “啊。抱歉。”她低下头, 脸上带着歉意。 “这没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听更多的洛萨的故事。”她突然说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故事吗?” “是我的一个朋友讲给我听的。” “朋友?”她眯起眼睛看着我,神态却并不相信。 “是的。” 她露出一副不计较我谎言的样子。“你以后可以多讲一些洛萨的故事给我听吗?” “好的。” “一定?” “一定。” 我不敢去看她期待的目光, 逃也似地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一个声响。 【懒惰是堕落之源。】 我回应道:“奋斗是幸福之基。” 【是谁拯救了你?】又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 “是公司,是公司拯救了我。是公司将我从腐烂的底层渣滓中拯救了出来。” 【是谁指引了你?】沉闷平板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回响。 “是公司, 是公司指引了我, 是公司指引我走上这条光明之路。” 【公司的伟大目标是什么?】 “扫清银河中所有不公与黑暗,造福全银河的智慧生命。” …… 如此数十个问题结束后, 我的耳边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然后一声电子音穿透了房间, 【思想审核通过】 第四个声音响起, 【你已经通过了今日思想审核,我们对你的思想纯净表示认可。现在,去见你的上司吧。】 我离开了思想审核室。进入卫队后,为了成为合格的卫队成员,我们每一天都要进行思想纯净审核。公司的目标伟大而艰巨,毫无疑问,它将会面对无数邪恶之徒的质疑与挑战,而作为公司的守护者,首先就是保证自己的思想不被外界污染。 我的上司,公司的保安部部长,名为厄倍忒。他是一个格努斯人,青蓝色的脸上刻有细细的纹身图案,这代表着他是一个遵守清净戒律的格努斯修士。他用一双严苛的锐利双眼看着我:“升为副队长后感觉如何?” 我挺直身体回答道:“感谢公司对我的认可!” “我能看得出来,你辖区内的员工有人在偷懒。” 我惭愧地低下头。 “你能想象吗?公司给了这些渣滓们这么好的环境,如此伟大的神圣目标,他们不想着全银河智慧生命的福祉,不想着努力奋斗,却只想着怎么偷懒!!”厄倍忒声音中透着怒意,“这是可怕的堕落!!” “您说的没错。” “其他厂区现在出现了一些堕落的动向。有些渣滓旷工不说,竟然时常会有人逃跑。” 最近又来了一批新员工,分进各厂区之后没多久逃亡事件迭出。我没有说话。 厄倍忒的眼睛转向我,“近来你辖区的逃亡损耗如何?” “大约每一个周期处理掉七个人。”我汇报道,“处于正常的损耗之下。试图逃跑的员工我都以废件处理掉了,绝不会有问题。” 厄倍忒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厂区的队长一直空缺。如果你再继续好好表现下去,迟早有一天,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低下头,露出一副谦逊的姿态。 在退出厄倍忒部长的房间时,他突然叫住了我。“近来我听到一些风声。某些不思进取的员工似乎正在搞一些集会,传播一些污染思想的堕落之语。” 我望着他,他那双尖锐的眼睛正盯着我的脸,他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摇摇头。 他审视着我,最终他示意我离开。 “为了公司的神圣目标。” “为了银河的伟大福祉。”我向他行礼,退出了房间。 进入卫队后,我目睹了很多事情。公司在保持员工思想统一洁净上有一套完整的流程。每一个员工的思想在入职后都受到了严格的管控。公司的前任广播员有一次口误将公司的警言说成了“懒惰是幸福之基”,当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口误。这个事故发生之后,他就被保安队拖了出来,在惨叫中活活被扔进了矿区熔炉。虽然他声称自己只是口误,但思想错误一旦发生,公司绝不会姑息。 我走回了我昔日住的低级员工宿舍。 当我走进丽安娜和提塔的宿舍时,意外地发现宿舍竟然聚集了十来个人。他们正围着一个人,神态认真地听他说话。他是略离特人乌海希,一个最近刚到这里的新人,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 “今天我看见一个工人被鞭打示众,他连续数日都在赶工作量,因为疲劳过度倒下,公司不闻不问给了一个旷工的处罚。他跑去找主管讨个说法,却被主管判罚公开鞭笞。” “还有托叶大叔,他那么辛苦的工作,却因为和卢比斯汇报时‘态度不够端正’,就被评定为不合格,直接扣除一半工作量,这合理吗?” 员工们沉默地望着他,有人握着拳头。 “我在来亚萨星之前,曾经在多家大型公司里打过工。也有不像话的黑心老板,但从没见过像这样要吸干我们每一滴血的公司。” “正规的公司,应该是合理的休假,合理的休息时间,合理的绩效评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甚至连机器人都不如!” “是啊!”“是的!!”开始有员工低声应和。 我走进房间,“别煽动员工们,新人。” 大家一看见我进来,纷纷闭上了嘴,房间陷入了沉默。有些人盯着我身上的卫队徽章露出惧意。但新人乌海希没有。他瞪视着我,发出了不屑的声音:“看看是谁进来了!” “你在做很危险的事。”我警告他,“不要说这些多余的话让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危险?你也是底层员工出身,现在不过是摇身一变成了咬人的看门兽。我们在日夜辛苦干活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怒视我,“当一个一个我们的兄弟姐妹累死消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他冷笑道,“怕不是在抱那位尊贵宠物的大腿吧。” 他不仅在羞辱我,还在侮辱姆莉小姐,我握住了我的电棍。实际上,自加入保安队以来,我从未真正使用过它。 丽安娜出声道:“你不能侮辱那位姆莉小姐。” “对,不可以。”另一个员工说道,“她是一个很好的智人。” “是的,她偷偷将食物分给我们这些底层员工。”一个员工拎出一个大盒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新鲜美食,“她还给了我们一些药物。” “是的!!她是一位品格高贵的智人。她一直在偷偷帮我们。” 见到员工们纷纷感叹,乌海希便不再提姆莉,他依然用一副憎恨的目光看着我,“那就只说你,你被公司养得看起来很威风嘛,现在要来惩戒我们这些不老实的员工吗?” 提塔怒道:“你也少侮辱我的朋友!!你知道些什么??”其他人也附和道:“乌海希,你不知道别乱说话!!” “新人。”我出声道,“有些时候,要动一动脑筋,不要把精力花在明显不可能的事上。” “什么不可能?你不过是安于现状冷眼看你昔日的兄弟姐妹在泥沼里挣扎至死!对了,我听说你一直在惩戒某些违规员工。死在你手上的员工有多少个,你数过吗?” “好了好了,别吵了。”丽安娜拉住了乌海希,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在员工都离开后,提塔让我别生气,新人初到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我告诉他我不在意,只是乌海希这副脾气太容易惹事端了。我问丽安娜:“你们刚才这是在集会吗?” “不是。”丽安娜神秘地笑道,“刚才那个不是。” “什么不是?”我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潜台词。 “等下次开始了,我会告诉你。”她笑嘻嘻地说道。 熊实受伤了。 这位蜥蜴人是公司里最标准最模范的那种优秀员工,努力加班,辛勤工作,严格践行着公司的每一条方针。我一直都知道。他渴望着能够升上更高等级,然后大大方方地追求蛞蝓人妮柔。但是在今日的工作,挖掘设备出了差错,他被砸伤了两条腿,成了失去劳动力的伤残。 按照公司的规定,对于失去劳动力的伤残员工,如果平时表现优秀,将会获得解脱者的称号,将他们送去乐土。 熊实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解脱者的资格。 但我知道,乐土是什么。 在我晋升为副队长之后,由于队长之位空悬,我实际上就是第十二厂区的保安队长。所以我得以被引入公司的内部,窥见了某些真实。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场景。 神秘宏大的大厅内满是工程人员,不停地在操作各种装置。但当我经过其中一个时就知道它们不是机械,也不能叫做真正的生命。它们是曾经的科学家,技术员,高级工程师,脑叶做了某种切割手术的行尸走肉。是毫无感情永不疲倦的工具,一旦运行到肉△体无法支撑就扔掉的替换品。 而在大厅之中,则是公司真正的真实。他们把它叫做“亚萨之心”。 它犹如一团庞大的黏液团,静置于巨大的培养箱内。无数条缆线从培养箱延伸而出,伸入旁边整齐堆叠的箱子内,箱子中的液体皆由解脱者溶化而成。那些为公司辛苦工作奉献一生的员工们,最后将会被送进箱子在催眠中溶化为液体。它们不是一堆肉△体溶化的残渣,而是以纯净的思想为基地,具有神秘力量的亚萨之心的驱动燃料。 这是一座巨大的溶液坟墓。 “这是神迹!!”当我进入大厅时,一个公司高层正对着亚萨之心高声赞叹。他是一个拥有四条手臂的肥硕高柏士人。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位则是一个魁梧的巨人,他身着奢华的鲜亮衣着,声音悦耳动听,他不耐烦地问道:“还需要多久?” “不用心急。”那位公司高层说道,“会在我们计算的时间内完成。” 华丽的巨人轻声冷笑:“记住你的承诺。”他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谁在哪里?” 厄倍忒总长赶紧带着我向这两位尊贵的大人行礼,“大人,我在给我的部下上课。” “哦。”公司高层随便扫了我一眼,“记住了,能进燃料箱的,必须是思想最纯净的员工。” “遵命。”我低着头,不敢抬头。 “哈,你就是我的宠物提起过的那位吗?”华丽的巨人突然开口了。 “是。”我无法抬头去看他。那是无法形容的压迫感。这个名为迪塞尔的巨人让我觉得恐惧,并非是简单的害怕,而是突入到灵魂深处的畏惧。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现在就尖叫着逃出大厅。但我的腿软得不听使唤。我甚至没有力气逃跑。我所有理智能做的,只有尽可能让我的双腿不发抖,仅此而已。 华丽的巨人呵呵笑了一声,转过头继续与公司高层轻声低语,他对我失去了兴趣。 从那时起,我知道了公司对员工的最终安排。但奇怪的是,窥探到真相的那一刻我并没有很惊讶,也许在我潜意识里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我对公司的最终目的并不感兴趣。 我只是不想我的朋友们去死。 现在,这轮到了熊实。 熊实得到解脱者称号后,很多员工跑来对他贺喜。毕竟在表面上,这是一件光荣的喜事。熊实的勤奋实干众所周知,他是我们那一批唯一完成那不合常理的工作量晋升为正式员工的。 现在,他将要去乐土了,那个大家口中可以自由自在幸福生活的天堂。 蛞蝓人妮柔显得很闷闷不乐,大多数人都以为她是为熊实离开去乐土而忧伤。但我怀疑妮柔可能也知道一些什么。她是比我资历更久的老员工,知道的秘密可能比我更多。与以往全员欢送解脱者去乐土的景况不同,有些人并没有加入到恭喜熊实的队伍中。 他们是新来的新人和丽安娜提塔那一批的员工们。 在送熊实去乐土的前一天,那个新人乌海希终究还是惹出了事。 他的绩效被连续几天判定不合格后,他与主管助理卢比斯发生了争执,与卢比斯大打出手,在互相厮打的时候,他甚至喊出了“这家公司就是吃人公司”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我带着卫队赶到,当场将他拿下。 我宣布,将会由我亲自对乌海希执行死刑。 我给他强行灌下一碗毒药,他掐着脖子在地上打滚,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卢比斯仍觉得不解气。我对他保证,肯定会把尸体扔进熔炉。 …… …… 到了半夜。 我拖着乌海希的尸体来到了矿区深处。我狠狠地踢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的尸体打了一个嗝,他喘着气睁开了眼。一看到我的脸,他又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我懒得和他解释,“沿着矿洞那里走,走到第三个弯绕道,再绕进第二个弯一直走,那里有一个石头,搬开那个石头沿着通道一直走,就能走出公司的基地。” 乌海希诧异地看着我。 我把一个包裹扔给了他,“这里面是水和食物,够你路上吃的。走出公司基地后,会有人接你。” “什么?” “听不懂吗?就是会有人接你。” “莫非……”乌海希诧异地说,“以前那些传闻死在你手上的员工,都是被你这样偷偷送走了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我只回答道:“公司的力量远大于你的想象。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现在你对公司来说只是一个死人。”我将一个箱子推给他,“这里面装着熊实,他被催眠了。他也拜托你了。” “……”乌海希默默背起箱子,他说道,“洛萨,我一开始还不信,但你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 “那只是巧合。” “不,那些关于你的故事,都是真的。”乌海希轻声说,“我们在外面等着你,洛萨。” 乌海希背着装着熊实的箱子消失在了矿洞中。、 天上的星星之泉又在流淌旋转。 我往员工宿舍走去。 丽安娜告诉我,今晚有一场真正的集会。我从未参加过丽安娜和提塔在私下组织的集会,也并不知道他们在集会上宣讲些什么。 我想起了厄倍忒总长对我说过的话,他已经对员工的暗潮涌动有所察觉,我必须要去提醒丽安娜和提塔。 集会地点位于员工宿舍的地下第十七仓库中。这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托亚萨星神秘的力场所赐,大部分电子科技产品都在这里无法使用。监控难度也相对高了很多。 当我推门而入时,集会正在召开,我看见了很多熟人,丽安娜,提塔,那位以前一直加班的格努斯人托叶大叔,广播站的阿锦,很多面熟的员工们,新来的新人们,甚至还有……姆莉小姐。 姆莉小姐正坐在一个箱子上,她绘声绘色地对着他们说着故事。 那来自我的笔友,星泉的故事,他笔下的洛萨的故事。 那些关于拯救与反抗的故事。 那位英雄的故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姆莉小姐对他们传播起了洛萨的故事并将反抗之心点燃在他们心中的呢。 我推门的声响引来了员工们的注目礼。在看清是我后,他们就欢呼了起来,他们喊着我的名字:“洛萨来了!!洛萨来了!” “洛萨!!洛萨!!!洛萨!!” 第172章 我是故事的传奇 第172章 我是故事的传奇 我常常惶恐。 当我的伙伴们欢呼称我为英雄时, 是否只是受到了某些巧合或谎言的蛊惑,我可能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救世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盗世欺名之辈。 也许我该向他们做出澄清。 但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在姆莉小姐的传播之下, 他们坚信星泉笔下的洛萨就是我。他们对我有了一种近似荒谬的期待。我每天晚上都在质问自己, 你到底何德何能, 敢自比作一个英雄? 预言与命运不过是骗子诓人的手段。可他们没有人愿意听我的澄清。 我也许是救了一些人, 但我的伙伴们做的更多。 公司给矿区员工统一发放的工作餐角子实质上添加了洗脑药物。公司根据员工的等级不同, 每一种颜色的角子糕里面药物的配比量都不一样。在意识到这点后,是姆莉小姐让丽安娜暗中劝说员工尽量少进食角子糕。这也是后来的新人都比我们那一批更早觉醒的原因。丽安娜是地下集会的发起者与领袖,提塔负责收集情报与联系各个厂区员工,广播站的阿锦是地下组织的宣传者,托叶大叔则负责加入集会人员的审核, 此外还有很多很多伙伴,他们都在暗中做着自己的事。 跟他们比起来, 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 我只想能多救几个人。 我不觉得我们能推翻公司这个可怕的庞然大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更多人清醒过来,让更多人逃离此地。 我不是什么英雄。 当我这么对姆莉小姐说时,她说:“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哦不, 是好狐狸。” “狐狸?” “我故乡的一种动物, 长得和你很像。”姆莉小姐又露出了怀念家乡的神情,“不过它们的体型比你小, 它们不会说话, 不会像你这样站立行走。” 我立刻就明白了姆莉小姐的意思。“我是狐人。”我纠正姆莉小姐的错误观念, “和那些星球上的野生动物不同。我们这种种族起源自坎塔星。实际上……” “什么?”姆莉小姐歪着脑袋认真地对我发问。 “在银河里没人会把狐人和‘好’这个词联系起来。” “为什么?” 她真的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姑娘。我解释道:“我们这种种族大多会经商, 呃, 但是他们的名声有点糟糕。” 姆莉小姐瞧着我的眼神, 她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种族多是缺德奸商?” 我一时语塞,虽然身为孤儿的我没什么种族荣誉感,但听到她这么称呼我不免还是会大受打击。 她笑了:“难怪你能毫无破绽地骗过那些主管和部长,甚至能轻易通过纯净思想审核的考核。” 唔,我们种族在骗人上似乎的确有天赋。我不得不泄气地承认。 她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她说:“啊,其实我想说,你真的是很好的狐人。” “你是指我骗人骗得很好吗?”装作自己是刘星泉笔下那个英雄洛萨的焦虑感又涌上了心头。 “不,你时时都在怀疑自己。哪怕你救了这么多人,你也从来没有沾沾自喜以英雄自居。”姆莉小姐注视着我平静地说道。 不,姆莉小姐,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我要走了。”我说道,这时我才注意到,灰爪狸西西依然不在她身边,“西西呢?这些天都没看见它。”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她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真不巧,西西又跑出去玩了。” 我向她道别。她如往日一样在庭院门口目送我远去。日后我时常痛恨自己那时的粗心大意,为何在当时没有发觉呢?西西明明是那么喜欢粘在姆莉身旁。可我那些天去拜访姆莉小姐从来没看到过那小东西一次。姆莉小姐每次都在用微笑隐瞒着一切,隐瞒着她所受到的伤害……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发现呢? 之后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们的地下反抗组织正有条不紊地发展。以往被我送出去的员工们在南方成立了一个秘密的反抗组织。被乌海希带出去的熊实给我来了一封信,他已彻底从公司的洗脑迷雾中清醒了过来。他言辞恳切地感激了我,在信的最后,他有些吞吞吐吐地问起了蛞蝓人妮柔。我还真无法给他答案。 虽然试探过几次,但我们始终摸不准妮柔到底知道多少。妮柔一直和我们保持距离。她对我们似乎心中有数。她很明显知道丽安娜的地下组织活动,可她从来不参加也从未向公司通风举报。对于她,丽安娜一直在谨慎地观察着。 越来越多的员工们加入了我们。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公司的洗脑是多种手段同时进行,利用心理,精神,药物的多重控制,培养出了一大批心甘情愿被他们榨干然后为那个宏大虚无目标去死的信徒。而我们只能在暗中逐步去唤醒他们。 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不断将人救出火海逃离公司的英雄洛萨。 但实际上,我只是一个厂区的保安副队长,我能到的事非常有限。依然不断有被洗脑得非常彻底的解脱者一个接一个被送进了运行着“亚萨之心”的地下秘密大厅。他们泪流满面地向大家告别,坚信自己能摆脱所有苦难,欢笑着被公司引领着前往充满欢乐的乐土。“公司给了我乐土海底的房子!!我以后可以每天都在海底观察深海鱼浮游表演。”一个解脱者眉飞色舞地对他的同伴炫耀。每当看到这幕,我都会痛恨自己的弱小无力。 我能救到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我不是英雄。 不知不觉,亚萨星的冬天到了。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地上结起了白色的霜冰。这是我到亚萨星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在那一天,我从厄倍忒部长得到了一个新消息。 “亚萨之心”出现了问题。 地下秘密大厅的“亚萨之心”正在剧烈地嘶鸣,大厅内不断闪烁着电火光,无形的强风在大厅内旋转。行尸走肉般的工程师科学家们面无表情地在装置前忙碌。我听到某些呜呜呜的狂啸哭喊,它们犹如幽灵吟唱,是来自燃料箱内那些“自愿”将自己身体溶为液态燃料的员工们。 数个燃料箱内的解脱者正在沉睡。一个工程师拉下了一个闸门,燃料箱内跳跃起了激烈的电光。一个不幸的解脱者突然被惊醒了,他惶恐地拼命敲打抓挠着玻璃门。他的眼睛看到了我,我们的视线触碰。别向我求救,求你了。然后很快,他在电光中绝望地嘶鸣惨叫,溶化成了液体。 这些悲鸣哭嚎之声就像无形的爪子穿透了箱体,试图抓挠我撕咬拉扯我的神经。 “你听到了吗?”厄倍忒部长问我。 “什么?”我下意识地问道,他冰冷的目光正在观察我的表情。 “看看这公司最神圣的财产,这是亚萨之心的关键时刻。上面现在需要100个燃料体。” “100个?”我吃惊道。100个燃料体意味着100个洗脑完毕决心彻底为公司奉献出一切的解脱者员工。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亚萨之心平常的消耗了。 “是的,最少100个。那些工程师的计算出了错,亚萨之心的某些程序出了问题。上面需要更多的燃料来修复它。哪个厂区提供的燃料最多,谁的成绩就会最亮眼。”厄倍忒别有深意地说,“这是你的机会,你正式爬到队长之位的好机会。” 你听不见在那强风与电流中嘶鸣的哭喊吗?它们的悲号让我的头痛得几乎开裂。那些枉死的性命们正在啼哭。 “你听到了吗?”厄倍忒部长有些不烦恼地说道,“立刻,去找更多的燃料。” 他听不见。他从来就不在意那些员工的死活。我说道:“可是现在没有那么多解脱者,完全能达到亚萨之心纯净燃料标准的个体太少了。” 他不耐烦地出声呵斥我,“如今是厂区竞争的关键时刻,谁能交的出更多人,谁就能获得公司上层的青睐。你搞清楚没有?”他看着我又补充道,“实在不行的话,纯净燃料可以用物理灌输大脑强行修正思想的方式来搞定。听明白了吗?现在就给我办!!” 我退出了厄倍忒部长的办公室。 我来到了公司的餐厅,点了一盘当地的亚萨烤鱼。员工们带着疲惫困顿的表情从我身边来来往往,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他们每一个人都已从早到晚劳累了整整一天,有些人的身体已经永远被这超强度的工作所磨损。有些人已经连背都无法直起。他们沉默快速地将饭菜吞进嘴里,然后小跑回去,只为了能在晚上多睡一些时间。我胡乱地把鱼给吃了,将盘子放到墙旁的收盘处,墙上贴着大大的标语:“珍惜公司给予你的每一餐。”“懒惰是堕落之源,奋斗是幸福之基。”“美好的乐土为辛勤奋斗者敞开大门。” 他们是公司的员工,是听信了公司的许诺而来和我一样的傻子,是为了追求自身幸福而努力奋斗的生命。他们和我一样。过去碌碌无为却总想着跳出泥沼。无知,无力却又在努力生存。 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决定他们的生死? 厄倍忒部长要100个人。 我又怎么可能能从他们当中选择? …… …… 逃走吧,干脆逃走算了。一个念头在我脑中出现。 我根本也做不了什么英雄。 于是我突然开始了狂想:我受够了。我现在就要逃走。那条密道目前公司还没发现。只要我想逃走,很快就能逃出去。南方基地的人肯定会很欢迎我。只要我逃出去,就再也不用承担这么多责任,也不用思考到底让谁死才能获取公司的信任。 对,逃走吧。 挑100个人去死的责任还是丢给其他人算了。 我根本不是那个英雄洛萨。 正当我沉浸在狂想并打算付之于实践的时候。提塔突然冲进了我的房间。他喊道:“洛萨,不好了,有人向公司告密!!姆莉小姐被告发了!!!” 我转头望向他,那一刻时间变得如此的缓慢。直到提塔重复到第三遍,我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姆莉小姐!!”我站起身。她会遭遇到什么?她的主人会怎么对待她?那个可怕的华丽巨人,光是想起他,我整个人就如坠冰窟。 “我要去救她。”我说道。 “不,洛萨,你快走!!!”提塔急道,“姆莉小姐被告发,下一个目标就是被她推荐的你。你快逃!!” “不行,我要去救她……”我摇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智人女性。自从进入保安卫队以来,我知道卫队里的那些可怖刑罚,其中一些光是些许简单的描述就能所有人胆寒心惊。我目睹过无数被拷打惩罚的惨绝人寰之景。那是连最强壮的种族都无能忍受的痛苦。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智人女性。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智人女性。 “别拦着我!!我要救她!”我伸手去推提塔。但随后我的腹部被狠狠打了一拳,伴随着猛烈的刺痛,提塔将什么东西扎进了我的胳膊,我被注入了某种液体。我的头开始天旋地转。 “对不起,洛萨,只有你,你一定要逃出去。”提塔狠狠抓住我的肩膀,他的语气快速而激烈,带着一种近似哭泣的恳求,“我看到他们来抓你了!!!无论如何你都要逃出去。” 我的意识逐渐粘滞,我眼前的提塔正在变得模糊,我的朋友,提塔,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提塔……你别做傻事……” 一群员工涌了进来,他们急呼道:“保安队来了!!!” “洛萨就拜托你们了。”提塔将瘫软的我推给了其中一个员工。 “提塔……” “洛萨,我的朋友。逃吧。”提塔说道,这是我最后所听到的他的声音。 保安队手持枪械冲了进来。员工们一个接一个涌了上去。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保安队的前进。 我竭力想把自己的意识拉出混沌的沼泽。枪火扫射的声音在我耳旁不断响起。 “快让洛萨走!!!”“带着洛萨走!!”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他们正用自己的身体接力传送我。 他们都曾经在集会上为洛萨欢呼。 现在却在一个个赴死,只为了能让我多活一些时候。 不。 我不是什么英雄, 我只是一个只想着自己逃跑的胆小鬼。 “抬着洛萨!!来这边!!” “洛萨!” “让洛萨走!!!” 那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和模糊的面孔在我的耳边和眼前掠过。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快让洛萨走!!!” “走!!!” 枪弹猛烈地在我身后爆裂。又一个抬着我的员工沾染着鲜血倒了下去。 多少人,多少我的伙伴们死了? 求求你丢开我。我不是你们的英雄。 爆炸声不断轰鸣,炽热的气流冲刷着人群。我看到了一个个不同种族的手臂,他们坚定着传送着我,只为了让我离开。 我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女性身体里,我闻出了她的味道,她是丽安娜。 我拼尽所有的力气说:“放……放下我。你们……不值得。” “洛萨,活下去吧。”丽安娜轻声说,“你是大家的希望之火。” “走————!!!” “把洛萨送走!!!!” 不,不。英雄洛萨并不重要。 你们不明白吗?没有他的伙伴们,就根本不会有英雄洛萨。 求求你们…… 我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昏迷中。 …… …… 在绝望的梦里,我在痛苦与惊惶间徘徊。 我在黑暗中痛哭,却无人应答。 当我醒来时,我正躺在远离矿区的丘陵上。托叶大叔坐在我的身边,最后是他背着我逃离了公司。 在夜空之上,美丽的星星之泉流淌着苍白的光辉,冷漠无情地凝视着我。 我失去了多少伙伴??提塔。丽安娜。姆莉小姐…… 我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逃出来的时候,大约死了多少人?”我嘶哑地问托叶大叔。 托叶大叔沉默地摇了摇头。 一个更猛烈的恐惧席卷了我的全身。厄倍忒部长索要的100条性命,也一定会从活着的员工中挑选。 在星泉的笔下,洛萨是推翻了压迫大家的罪恶集团的英雄。 可我只是一个靠着大家牺牲才能苟活的混蛋。 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绝对不会再逃了。 不惜任何代价。 不惜任何代价。 我看着远方逐渐接近的人影,那是以前被我救下送出去后前来接应的反抗组织。 “洛萨!!”“太好了!!洛萨还活着!!” 冬夜的雪花落在了我的身上。 雪花融化为水穿透过了我的皮毛,那冰冷的水滴仿佛钻进了我的心里,如同我最爱的伙伴们的泪水。在那时,在与雪花的触碰中,我又听见了姆莉小姐在地下仓库里对他们说着那些激动人心的故事,他们轻声细语地交谈着,用兴奋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我。他们的清脆笑声如今已似冰裂。强劲的寒风带着刺骨的低鸣在我耳边轻语,一切皆已无法挽回。雪花飞向了远处天际线处的建筑群。那是世尊公司,亚萨星的毒液与阴影,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罪恶源头。我站在这片土地上,站在美丽的星星之泉之下,它一如既往地流淌着,旋转着。就像是我初来的那一天。 反抗组织的人涌了过来了,他们热烈地迎接我,拥抱我。我过去从不敢去猜想他们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在此刻,我知道我是谁。 我是洛萨,我既是故事的传奇,亦是现实的怒吼,我来自夏拉底窟,我是提塔的挚友,我是亚萨之心的聆听者亦是终结者。 我是世尊公司的毁灭者。 第173章 难民 第173章 当得知来电者是贺致宁后, 小真颇为诧异。 他从没想到能在这里接到这位突然离去的准“姐夫”通讯。 不久前,在与小真的表姐安可可因为怀孕问题的一番鸡飞狗跳后,这位莱帕士人突然匆匆离去。他本以为至少一两年内都无法再见到这位准姐夫了。 扬声器内的声音带着沙沙的电子噪音, “小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屏幕上的贺致宁一如既往的英俊迷人。 “真是让人意外的重逢。”小真瞥向另一侧屏幕, 屏幕里显示着贺致宁的商船队,一共有五艘, 其中最大的卡尔贝拉号后面拖着一艘看来已经损坏的废船。“你的船队看起来有点……” 贺致宁接道:“狼狈是吗?”他自嘲地笑了笑,“小真, 我们见面谈一谈吧。” 通讯结束后,刘备瞧着屏幕内的船队说:“那艘被拖着的废船……,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袭击。而且那种程度的损坏……” 关羽接道:“那艘船原本的船员恐怕没几个幸存。” 在小真的示意之下,罗肯89立刻调用了信息给出了答复, “民用运输船心悦三号,登记地在贡妲星, 船主名叫吉纳时, 和贺致宁没有贸易关系。” 看来发生了什么只有问贺致宁本人了。 卡尔贝拉号放出了一艘小型通信船。 登上泽金号的甲板时, 贺致宁带了两个随行人员,一个是略离特智人, 另一个是外貌像是老鼠的培培罗人,他们都是贺致宁名下货运公司的雇员。 这位准姐夫依然如印象中一般俊美绝伦, 只是他的气色颇为疲倦。他身后的两位看起来比他更累。小真怀疑只要自己稍微施加一些暗示,这三个人就会立刻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小真,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贺致宁问道。 “从藏诺姆卫二跃迁站跳过来的。我们要去荆刺星系。” 听到他的目的地, 贺致宁微微呼了一口气。小真便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望北星沦陷了。” 船上的人们不觉得惊呼。望北星地处银河交通枢纽,是繁华的商业旅□□星。沦陷二字有多种可能, 是强大的反联邦势力入侵, 是不忠的内部叛乱, 还是其他什么…… 小真问道:“是伊泽尔异形?” 当这个词自小真嘴里吐出时,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菲女士蹙着眉,刘备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控制台的屏幕,故意装作完全没听到。小真瞧见贺致宁的身后两位随员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说出这个词后就会立刻惹来这可怕的银河联邦之大敌。 伊泽尔异形犹如一种禁忌之咒,光是念出就会让银河联邦公民心生厌恶。银河联邦压制和封锁着这种邪恶种族的各种消息,关于伊泽尔异形在坊间的传闻比最扭曲亵渎的诡秘之说更可怕。伊泽尔异形在星际甚至有两个极端的认知,一些星球认为这是政府为了政治目的炮制的耸人听闻的假新闻,而有些星球的文明认为,伊泽尔异形是传说中邪神的具现化,光是说出伊泽尔异形这个名词,就足以带来灾祸。 甲板上陷入了死寂。 “伊泽尔异形,真的有这种生物吗?不是假的吗?”张飞突然乐呵呵地说道。 迦莫儿噗嗤一声笑了。 这两位的一唱一和正好缓和了气氛。 贺致宁身后的随员哼哼道:“要是是假的就好了,我宁愿他们是虚惊一场。” 小真问道:“望北星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所有与望北星的联系全都中断了。星哨站也失去了联络。”贺致宁说,“信息一片混乱。一开始周边星系的人都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飞说:“每年伊泽尔异形攻占某星球的假新闻没有五个也有十个。” 贺致宁看了他一眼说:“这次是真的。” 张飞看起来还想说真的有伊泽尔异形那玩意儿吗?这难道不是政府制造的最大假新闻之一吗?关羽踩了他一脚让他闭了嘴。 “小真,你如果开到耐霜星跃迁站,会看到很多很多船。很多很多。他们把港口堵得水泄不通。”贺致宁说道,“全都是从望北星周边星球逃出来的难民。贵族,平民,富人,穷人,所有人都在逃难。” “难民?”小真问他,“你的船也是吗?” “是的,泊地星系距离望北星并不远。我们有太多的公民需要撤离了。很多有钱人自己有船或者早早就自己定了就跑了,星球上有大量的普通民众需要船。我贸易公司的船全部用来撤离难民了。”贺致宁低声说道,“可还是远远不够……” 菲女士轻声说:“我们一路上就没有听到关于望北星的新闻。” 贺致宁叹息道:“因为军方全面封锁了消息。哪怕在望北星附近,很多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些当权贵族开始出逃,民众的谣言也变得越来越离奇。我还是通过认识的军方人士才知道出了大事,这才从萝拉赶回来撤离。” 小真指向屏幕里的那艘废船,“请问这艘船是怎么回事?你们遭遇了袭击?” 贺致宁摇头道,“这不是我的船。我们在路上遇到收到了求救信号。这艘船也是难民△运输船,它遭遇海盗袭击时已被洗劫过一次。船长也在战斗中阵亡了。等我们收到求救信号靠近时,船上还有一些难民幸存者,索性就拖着它一起走了。” “对难民下手,这群海盗太下作了。”关羽咕哝道。迦莫儿轻声道:“海盗总比那个伊泽尔异形好。” “小真,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请说。” “能否帮我送一些难民去雾地星。”贺致宁看着小真的眼睛又说道,“他们路上的开销都可以找我结算。” “都是泊地星系的难民吗?” 贺致宁指了指废船,“是这艘船上的难民。小真,我现在……”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小真快速地打断了他,“你需要我帮你送多少难民?” “大约是五百到六百人左右。” “好的。我会帮你送。” 贺致宁问道:“你的物资……” “这你可以放心。”小真说,“我对我船上的物资消耗还是有数的,目前足够支撑600个乘客到雾地星。” “那实在是太好了。”贺致宁低下头,“谢谢你,小真。” “只是我要先去一趟荆刺星系,我需要找一个人,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这不要紧。这都不要紧。”贺致宁轻声说,“你愿意送,真的是太好了。” 小真和贺致宁飘在了那艘废船上。 这艘废船已经千疮百孔,它的重力系统已经失效。有些房间的空调系统也已经失灵,冰冷的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在房间内浮动。地上到处是鲜血与弹孔。这是一艘曾经繁忙的运输货船,如今只是一块巨大冰冷的废铁坟墓。 贺致宁带着小真飘到一排房间前,“你看,现在这艘船上的幸存者基本都集中在这几个房间。”房间舱门大开,每个房间都挤着一群异星人,他们忧虑地盯着在船道上飘过的小真和贺致宁。 “安可可,她还好吗?”贺致宁突然问道。 “挺好的,我没走之前,她一周打我四次电话,盯着我问你的情况。”小真补充道,“那个章博文也打过一次电话。” 贺致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微笑,“可可她还是那么有精神。我也很想念她。” 小真的目光落在了贺致宁的腹部,这位准姐夫的身材依然很好,挺拔健美,小腹完全没有隆起来的征兆,“我的表姐她很关心你,你身体如何?毕竟你现在……” “不用担心。我还是很注意的。”贺致宁平静地说道,“如果能把这批难民安全送到目的地,我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房间内一个婴儿高声啼哭了起来,智人母亲抱着婴儿轻轻摇晃。贺致宁拿起通讯器吩咐船上的雇员拿点奶粉胶囊过来。 “一路上难民们都在害怕。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可现在他们连那种可怕的生物都不敢提了。” “我能够理解。” “这艘废船的难民来自望北星的周边星球贡妲星。当我们靠近确认信息后,我原来四艘船的难民们都在抗议,他们觉得贡妲星离望北星有些近。你知道那些关于……”贺致宁皱着眉,艰难地说出了那个名词,“那个,伊泽尔异形的可怕流言。” “我知道。” “人们都说那些可怕的事,他们说那种邪恶的生物就像是瘟疫,一旦靠近你就会被感染。谣言与恐惧在我的船上滋生蔓延。我本来也想丢下这艘废船不管,可当我看见这些幸存者,他们和我船上的难民一样,有孩子有母亲,有老人有病人。他们跟我说了海盗们干的事。他们的船坏了,开不了。他们的食物也所剩无几,我无法做到装作没看见丢下他们。” “所以你就用卡尔贝拉号拖着这艘船走是吗?” 贺致宁点点头,“我拖着这艘船走。但没过多久,我船上的那些谣言越来越夸张,他们太过恐惧,就算不让这些幸存者上船只是拖着走,他们也无法接受。本来我四艘船的物资就不足,现在又多了这些人。这四艘船内的气氛现在非常紧张,我的雇员也已因为这艘废船的处理发生了分裂。再这样下去,事态就无法控制了。” “我知道了。我会带走这些幸存者并且安置好他们。” “谢谢你,小真。”贺致宁感叹道,“其实他们难道不明白吗?在其他星球眼里,我们泊地星系也离望北星很近,一样也会被他人的恐惧审判。这些幸存者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小真转身继续用透明的触手扫描着这些幸存者。既然要接收他们上自己的船,还是需要小心一些。恐惧,忧虑,不安,他们的意识感知以潮水般的噪音涌进了他的大脑。数百人的感官风暴让小真的大脑顿时灼烧般地疼痛起来。 在一阵尖啸的风暴后,小真拉住船壁把手,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扫描完毕,这些人没有异常。 “就麻烦你把他们送到雾地星了。”贺致宁说,“对了,雾地星离希望乡不远。你有空还可以去希望乡逛逛。” “希望乡?哦哦,我知道,那个很有名的独立区。” “是啊,对了。”贺致宁笑道,“我在萝拉上投资的动画原型地就在希望乡。” “原型?”小真摸着下巴,“你这个动画还是真事吗?” “真事,是有历史原型的。” “那洛萨呢?” “洛萨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贺致宁正视小真说道,“希望乡原名叫做亚萨。在一千年前,亚萨星被臭名昭著的世尊公司所统治。有数百万受骗的工人在世尊公司残暴压迫下终日劳作。这些工人后来在英雄洛萨的带领下发动了反抗运动,成功推翻了世尊公司。在解放了这颗美丽神秘的星球后,亚萨被更名为希望乡,直至今日,它仍是银河无数人梦想的自由家园。” 第174章 星美和娇娇 第174章 “希望乡。”小真缓缓念了一遍这个地名, 关于这个地方,他早已有耳闻。 就算在拥有亿万星球的银河联邦中,希望乡也是神秘的。围绕着这颗星球有无数自相矛盾的传言。有人说这颗星球是充满希望的世间乐土, 无论是谁都可以在这个星球上实现梦想安居乐业。而也有人说这颗星球其实是一个隐藏着诸多黑暗神秘科技的恐怖遗迹之地,当年的工人们实际上并没有成功, 这颗原名为亚萨星的星球仍被一些黑暗的诡异之物统治, 繁荣自由的外表只是它的假象。当然后者这种说法是被视作经济被比下去的其他星球的酸言酸语。 与银河联邦大多数繁荣都市星都不同,希望乡没有银河联邦派来的直系总督,它是由公民完全自治的独立星球。无论怎么诋毁这颗星球, 它依然是一颗少见的对全银河联邦公民开放通行的文明世界,它欣欣向荣,充满活力,吸引着无数追梦人和前来度假的游客。 “我听说过一些希望乡的事。”小真说道,“那么星美和娇娇呢?她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贺致宁想了想, 而后说道:“她们是真实存在的,也可以说她们并非真实存在。” “什么意思?” 贺致宁说:“我注意到, 你称呼你船上的三个船员叫做刘备关羽和张飞?我记得这应该是萝拉当地一部历史小说中的三位英雄。” “哦,这三个格努斯人很喜欢三国里的桃园结义三兄弟, 所以他们就用了这名字作为在萝拉,嗯,地球的本地名。” “那你对三国演义了解吗?” “唔, 我还是挺熟的。” “那么,你认为三英战吕布真实发生过吗?” “这……”小真说, “据我了解, 这个事件应该只是三国演义里的小说情节。史书里并没有记载。” “是的, 但是当地人们津津乐道的三国经典场景中, 永远有三英战吕布。明清时期的木雕画像里也常常能看到三英战吕布的这个主题。人们爱这个故事。” “你的意思是?” “小真, 故事是一种非常有趣的载体。它不同于冰冷记载的历史事件,我认为当故事一代代流传下去时,它是有生命的,它必须要有某些让讲述者传播下去的驱动力。你想一想,面对当时无敌的吕布,默默无名的刘关张三兄弟却愿意挺身而出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交战,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热血场面啊。三国故事之所以历久弥新,也是因为千百年来民间喜爱这些故事。”贺致宁说,“如果都只是像史书一般冷冰冰地记录,说这些英雄们不曾碰面,人们可不喜欢听这些。”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星美和娇娇都是当地人杜撰出来的吗?” “不,这并非完全是杜撰。小真,我母亲和她朋友委托我在萝拉播放的洛萨故事已经在希望乡流传了千年。在千年漫长的时光中这个故事历经了无数的讲述者,每一个讲述者都会赋予这个故事新的意义,要流传下去,必须要有吸引听众的爆点,让听众们感动或者欢乐,这样传说才会具备生命力。讲述者不是历史老师,他们不负责对历史的严谨,他们只负责故事的有趣。” “我明白。有趣的传说总比真实的历史传播得更广。” “在历史上,洛萨的身边有过很多出色的英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伟大的先知姆莉女士和睿智的建国者丽安娜女士,她们光辉的名字被铭记在希望乡的史书上。讲述者则从这些女英雄身上吸取了闪光点不断润色渲染,经过一代又一代扩展,于是,星美和娇娇便诞生了。”贺致宁扶住船壁,凝视着深色的宇宙星空,“从这个意义来说,星美和娇娇被赋予了很多代人的爱与希望,她们并非是真实的,但她们也是真实的英雄。” “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动画里的洛萨并非是真实的,但洛萨也是真实的。” 贺致宁微笑道:“借用某位哲人的一句话,故事是谎言,故事也是真相。” 清点完心悦三号的难民人数后,泽金号开始了与废船的对接,难民们排成队列沿着边廊前进。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这些难民的状态都很糟糕。一对看起来是姐弟的幼年智人走到贺致宁面前,姐姐轻声问道:“请问……” “你有什么事?”贺致宁问她,“现在你们要去另外一艘船上,有问题可以直接问这位……”贺致宁顿了一下,小真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介绍。 “我是颜真。”小真说道,“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你好,颜真先生。”目测只有人类年龄10岁的姐姐怯生生地指向废船的一个房间,“我们的爸爸妈妈在那里……” 两具沾染了鲜血的冰冷尸袋在那个房间里漂浮。这并不奇怪,这艘船上死了大约八成的乘客,如今的幸存者大多失去了家人。只在短短几天内,他们被迫背井离乡,现在又失去了至亲,甚至无法带走他们的遗体。贺致宁轻声说:“现在你们的父母长眠了,他们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姐姐的眼睛红了,但她还是坚强地没掉眼泪,她又问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的……遗体呢。”遗体这个词她发音得并不标准,显然是刚刚学会的。 “等到大家都安全了。政府就会派人过来回收遗体的。放心。”贺致宁说着连他自己都不太确信的话,装出一副肯定的样子。姐姐点点头,她拉起弟弟转身又看了父母的遗体一眼,跟着队伍继续向前。 “政府真的会来回收尸体吗?”小真低声问贺致宁。 贺致宁说:“这片地区到处都是逃出来的难民,到处都是这样的事,哪里来得及管。” 张飞突然说道:“希望我们别遇到什么海盗啊。” 关羽拍了他一下:“在船上就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张飞咕哝道:“以前刘备大哥就是商船遇到海盗结果事业也毁了,我只是希望别再有这种……” 他话音未落,一个红色的信号灯突然在舱壁上疯狂闪烁,紧接着通讯频道里响起了警报。 “有不明船只接近!!警告!!警告!!是海盗!!!是海盗!!” 迦莫儿喊道:“天啊,你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张飞:“……” 小真飞速来到控制室,屏幕上显示出一大片阴影,为首的一艘船舰正在加速接近他们,直奔泽金号与卡尔贝拉号而来。 通讯频道不断传递警报,贺致宁的通讯器响个不停,都来自四艘运输船船长发来的通讯。海盗来了!海盗来了! “大家快上泽金号!!立刻去船舱下面!!菲女士会指引你们去!”小真对着难民喊道。难民们慌乱地奔跑,在泽金号的长廊上飞奔。 小真转身对贺致宁喊道:“你留在我的船上!!你现在回去很危险。” 贺致宁摇头:“我有义务保护我船上的那些难民。” “卡尔贝拉号在外侧,是第一个会被海盗攻击的对象。” “我的船员都在那里,我得回去。”贺致宁转身向机库跑去,他乘坐小型艇离开了。 一个讯号突然切入了小真的通讯频道。斑船长喊道:“我早就说过,这三个格努斯人的运气真的不行!!” “现在就别说这个了!!” 海盗的船舰们靠近了。它们足足有六艘改造船,为首的一艘海盗船巨大的船身上装饰着异星鲸鱼的白骨,叫嚣着逼人的杀意。这是一艘军用巡洋舰改装,它的炮火绝非是普通民用船所能抵挡。 如果它集中炮火,卡尔贝拉号会在十分钟内被打得稀烂。但它们的目的显然并非如此。屏幕显示一艘艘登陆小型艇正在飞近卡尔贝拉。它们的目标是占领船只。而海盗的占领一向只有杀戮与掠夺。 “斑船长。” “嗯?” “你负责指挥。”小真说道,“我去卡尔贝拉号。” 既然遇到了贺致宁,他当然有义务去保护这位准姐夫。他可不想看见安可可的哭脸。 一声巨响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后,斑船长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真,你恐怕暂时去不了了。我们的船也被登陆艇入侵了。” “……” 按下金属手柄上的按钮,一道蓝色力场光喷射而出,光芒缠绕着剑身不断地抖动起舞。这是一把动力剑,小真过去曾经使用过的武器。战士们会将自己的武器视作荣耀的见证。但小真对这种荣耀一向兴趣不大。它一度损坏过,小真便将它弃之不用,想不到泽金竟然又把它找回来修复,重新悄悄放回在了船上小真的房间内。 这家伙是认为我一定会遇到必须用武力才能解决的事吗? 光芒在剑身跳跃,小真能感到它其中蕴含的力量。这把修复过后的剑远不及它曾经的巅峰时刻,但也勉强能用。小真挥了几下,空气嘶鸣地留下数道残影。 修复过的剑没有经过调节,用得并不顺手,力量也大打折扣,但收拾上船的宵小之徒肯定没问题。 小真这么想着,踏着震动的甲板,直奔出事点而去。 …… …… 数分钟后,他沉默地望着眼前入侵的敌人。 “哟,我们又见面了。”对方露出了毒蛇般的笑容。 鲨牙,银河联邦的极恶通缉犯,他站在甲板上,如同黑暗中的幽灵阴影,向他打了个招呼。 小真沉默地望着他,男人漆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猩红的金属爪闪着冷光,苍白脸颊上的双瞳如熔岩般燃烧,他就像是来自冥界的死神。这个危险的男人某种意义上比真正的死神更可怕。 突然,一只狗从鲨牙的腿后钻了出来,狗嗅了嗅鼻子,对小真摇了摇尾巴。 小真看着这只狗,然后他大声对鲨牙说道:“原来是你偷了我们老郭的狗!!!” 第175章 与偷狗贼激战 第175章 与偷狗贼激战 “原来是你偷了我们老郭的狗!”小真指控道。 “?”鲨牙冰冷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你偷了老郭的狗!”小真继续说道。 “老郭是谁?” “你偷了狗!” “我没有偷狗。”鲨牙断然反驳。 “这就是老郭的狗。”小真对狗挥挥手, “嘿,财财。” 财财兴奋地对小真摇尾巴,“汪!” “看到没有, 这就是财……”他的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在他眼前闪过!砰!!船壁上豁然被切出一道裂口。 在瞬息之间,小真已经向后退了五六米,但他的身姿纹丝不动,就像没有经过任何移动。 鲨牙玩弄着自己爪子上的刀锋,咧嘴道:“你这次带了武器。很好。” “你弄坏了我的船壁,你要赔。”先不说泽金的船钱他还没给, 现在才刚刚用了没多久的船就被鲨牙这么破坏, 他看得实在是心痛。 “呵?”鲨牙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冷笑,“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这么说话了。”他尖锐的刀锋之爪肆意地摆出一个架势。 不再有任何废话, 战斗开始了。 小真拔出了他的力场剑。 缠绕在剑身的蓝色光芒发出了和谐的嗡嗡震动,唱出了优美的战斗之音。银河中最善战的南赛人相信,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士手中的武器有着自己的灵魂。战斗是主人与武器意志的齐声咏唱。此刻, 小真听到了他手中之剑久违的饥渴低鸣。 顷刻间, 剑与利爪碰撞出了钢铁的歌声, 能量力场噼啪嘶鸣。 小真的剑犹如闪电, 破空划出一道道银光,在船壁上留下了转瞬即逝的残影,鲨牙的利爪不慌不忙地格挡,还击。鲨牙的动作有着他自己的节奏,完全无视小真的快攻。在外人眼中, 小真与鲨牙的缠斗是眼花缭乱远超极限的舞蹈。可小真心里清楚, 只要他有所疏忽, 鲨牙的每一击都足以要他宿主的命。 啪!!小真的剑刺在了他的护手上。 “你很强。”鲨牙咧嘴阴笑道, “我上次就感觉到了。现在看来,在与我交手的对手中,你勉强可以排个前十。” 小真并不搭理他。这把力场剑虽然曾是他的搭档,但曾遭损坏又长久未用,现在他用得不顺手。他目前只能勉强格挡开鲨牙的每一个死亡之击。鲨牙太快了,快到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对策,只能全凭直觉和刻入灵魂里的剑技来防御。 “你是做了年龄操作手术?你的脸太年轻了,配不上你的剑术。”鲨牙轻松地躲过他的一剑,双爪猛地向他挥舞而去。小真跳跃着躲开,他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但他的衣服又增添了一道新的裂口。鲨牙刀锋般的利爪划过的疾风也足以割裂他的外衣。 从这场战斗开始,死亡就与小真如影随形。 鲨牙没有出全力,他还颇为享受,仿佛与小真打斗是不错的游戏。 他们在甲板与墙壁之间纵横跳跃。小真转动着剑,刺向鲨牙,而后被鲨牙的刀锋利爪弹开,鲨牙由防御化为攻势。 小真后退了一步,嘶!他的衣服又被割开一道口子。鲨牙得意地微笑,似乎在评估眼前的猎物还能撑多久。 不远处回响着枪弹的声响。小真的船员正与侵入泽金号的海盗们交战。人们的叫声与枪火的爆裂声不断涌入他的耳朵。这让小真觉得有些烦躁,他本来的计划是快速解决掉所有上船的匪徒,然后赶往卡尔贝拉号去保护贺致宁。碰上鲨牙这种强到破格的敌人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种剑术最起码需要数十年的历练。”鲨牙舔着他锋利的牙齿,“你到底是谁?” “你的债主。偷狗贼。”小真回答道,剑刃一闪,光芒缠绕,他一剑再度被刀锋利爪织成的密网挡住后猛地向左侧一弹,巧妙地刺入了鲨牙的关节处,就算他穿的是防御极高的护甲,也无法完全防御关节。嘶! 血花飙出。 鲨牙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这是他们交战以来,首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受伤。而后,鲨牙快乐地大笑道,“有两下子嘛!”他挥舞起凶恶闪亮的刀锋,如波涛般向小真涌来。闪耀的火星在钢铁中跳跃。 他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方才小真的突袭刺伤非但没有击退他,反而让他变成了凶恶的受伤猛兽。他大笑地无尽挥舞他锋利的锋刃,如毒蛇般追逐撕咬着小真。 血珠在空中飘散。 啊,他认真起来了。 小真不由得开始后悔。在甲板的另一头不断传来枪火的轰鸣声。刘备他们能应付吗?而在卡尔贝拉号上,贺致宁他们能抵御住海盗的进攻吗? 眼下,他面对的是火力全开狂热嗜战的鲨牙。他的剑没有调整好,现在的他的肉△体强度也绝非鲨牙的对手。就算他拼尽全力与鲨牙血战取他性命,他自己也会重伤到生命垂危。 这是颜真的身体,小真绝不愿这个躯壳受到任何伤害。 力场的能量闪光交错。 小真迅速后跳,猛地扔出一个闪光△弹。 顷刻间,甲板上炸裂出一个巨大耀眼的光球。抓紧这短暂的瞬间,小真飞快地向前疾驰。 这只能拖住鲨牙一会儿,但这也足够。 沿着长廊疾行,他能感觉到鲨牙正在追逐他。甲板另一头的枪火声在远去。 “斑船长,你那边怎么样?”小真低声切入通讯频道。 “我正在和刘备关羽驱赶入侵者,都是一群小喽啰,局势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小真关闭通讯频道。他打开格斗室的大门,冲进了密室,那个泽金的电子妖精曾经带他来过的密室。 输入数道暗语命令后,小真拿起了那个芯片。那是临行前泽金的最大赠礼。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威力吧。”小真轻声说道,没有任何犹豫,小真将芯片插入了格斗室内的一台格斗机器人体内。 他的心开始狂跳。 那是来自遥远过去的艾萨提文明的黑暗科技。现代银河文明无法解析的奇迹。它是禁忌,是失落的技术,是不可触碰的诡秘,是无数邪道科学家终其一生探究的神秘知识。这只是一小块芯片,一个小小的思维残片,一个足以让某些地下组织发疯的狂热之物。 但是,对于实用主义小真来说,也只有眼下好不好用的价值。 屏幕之上闪烁着一连串信号文字,原本黯淡的机器人电子眼骤然点燃,它凝视着小真。这是古代文明的残影再现,一个包裹在钢铁之中的硅基智能,遥远时空中的人造战斗工具。 【请求指令】 “击退鲨牙。”小真说。 【执行指令】 格斗室的门被一脚踢开。 来得正好。 杀气腾腾的鲨牙迎面冲了进来。 钢铁造物转身拦下了他。“喂你——”鲨牙诧异的声音瞬间被钢铁造物的进攻打断。 就让这远古黑暗之物来对付鲨牙吧。 我才不陪他玩呢。 小真转身向控制室跑去。 枪火的怒吼,甲板的震动声和异星人的叫喊在空气中回荡。 菲女士握住了手中的枪。两个年龄尚幼的难民姐弟正躲在她的身后。她的战意在燃烧,没有人可以在我眼前伤害这对孤儿,她暗想。我会保护他们。 甲板再度震动,三个库鲁姆海盗拿着枪械冲了过来。他们是一种吵闹的蓝皮种族,野蛮嗜血,经常成群掠夺行商船队。他们正在接近菲女士和这对姐弟的房间,姐姐害怕地捂住了弟弟的嘴。 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菲示意两个孩子躲到桌子后面。 我可以打中其中一个。还有两个怎么办?他们手上的爆弹枪火力太大了,一旦开火就会波及到这两个孩子。菲飞快地转动着脑筋。那么,只能我来引走这三个库鲁姆。 就在她准备冲出船舱的那一刻。为首的那个库鲁姆海盗的脑门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洞,而后他的脑袋炸裂,血肉四处飞散。一阵慌乱的尖叫声中,剩下的两个库鲁姆海盗惊慌失措地抬枪扫射,但随后就一前一后应声倒地,一样精准地命中眉心。 血雾散去后,拎着一把枪的迦莫儿出现在甲板上,她轻松地将橙色的秀发掠在耳后,笑嘻嘻地说道:“菲女士?你没事吧。” 菲沉默地将枪对准迦莫儿,一个恍惚后,她移开了枪。她走出房间说道:“你的枪法真准。” “我可是有合法持枪执照的。”迦莫儿笑道。 就算有合法持枪执照也不可能这么精准地连续三次一发命中,菲暗想。 “你们没事吧!!!”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张飞跑了过来,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惊呼,“哇,你们都解决了啊。” 迦莫儿点点头。 张飞告诉迦莫儿和菲,在斑船长和刘备关羽的战斗下,他们已经把入侵者基本都驱逐走了。“再加上地板上这些,现在应该不剩几个海盗了。”张飞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六七个库鲁姆海盗在长廊的另一头出现,直冲着菲等人而来,一副要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架势。 迦莫儿喊道:“你以后可以不用说话了张飞!!” 一个明亮的□□扔在了这群海盗的身前。罗肯89以高速滑到了他们身边,它抬起自己的机械臂,弹火开始咆哮,眼前变化为了一片能量构成的杀戮洪流。当声响消失之时,海盗的破碎尸块到处都是。 “我是监督之眼的特派员。”罗肯89平静地对面无人色的张飞等人说道,“没有人可以在监督之眼的成员面前嚣张。” 上下清扫了一趟泽金号后,驱赶完海盗的小真与斑船长又确认了一番船上的情况。 通讯频道内的斑船长说:“基本已经没有入侵者了,罗肯89正在进行最后的搜索。你的格斗室那边是怎么了?有异样的能量反应。” “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小真返回了格斗室。 当他走下楼梯时,鲨牙与装备了古老芯片的格斗机器人正在激战。 鲨牙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但此刻,小真发现他的战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在方才与鲨牙的激战中,小真已经体会到了鲨牙惊人的战力。现在,在与这超乎常理的钢铁造物的逼迫下,他利爪锋刃的速度已经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炉火纯青的战斗艺术。小真暗想。那是一台蕴含了远古黑暗芯片的格斗机器人,它的计算能力绝非现代文明所能理解,就算是武艺精湛的高手也无法与它抗衡,在它面前决不能出一点差错。哪怕是半秒的迟疑,一个动作的偏差,也会被这台机器人抓住机会击溃。方才是鲨牙把小真逼进了困境,而现在则是这台承载着远古之力的钢铁造物把鲨牙逼入了绝境。但鲨牙,他战斗到现在,没有任何伤痕,没有任何失误。 如果他不是一个敌人,小真甚至想为他鼓掌。 他与钢铁造物的战斗已完全是只剩残影的高速运动。鲨牙的表情看来很冷静严肃,连笑容都消失了,他也清楚眼前是绝不可以有任何松懈的可怕对象。这是近乎完美的战斗艺术。他的利刃不断与钢铁造物的铁□□织出跳跃的火星。他看似轻松地挡住了一次次对方的进攻,漂亮精确地在这绝境中寻找生机。小真知道这有多困难。如果是现在的他,绝对支撑不了和这种远古的神秘之物交战这么久。 在一次格挡中,他跳跃到另一个方向,瞪视了小真一眼。他手中的动作依旧精确无误。 再这样打下去,鲨牙是输定了。所有生物的体力都有界限,哪怕再强也经不住长时间的高强度消耗。 钢铁造物再度对鲨牙挥动铁拳。这时他改换了战斗方式,猛地激活了利爪上的能量场,狠狠地对着它猛击,似乎要将所有的力量聚集于此。 孤掷一注的战法。与其被耗到力乏败北,不如拼死一搏。钢铁造物凶猛的铁拳砸在了他的背上,在噼啪作响的能量闪电中,鲨牙倾注全部意志与能量的锋利利爪穿透了机器人的装甲,破坏着它的电路结构。但它抓住了最后的机会毫不留情对鲨牙的腹部开了火。 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的焦糊味。 鲨牙倒下了,他的腹部受了重伤。钢铁造物亦停止了运作,在一阵火花闪动后,电子眼熄灭了,所有的运算中止了。 小真走上前,瞧着倒在地上的垂死之人。 男人满含嘲讽的眼珠中倒映着小真平静的面容。 格斗室的门被推开,罗肯89滑到了小真身边,“我已经检查过全船,没有入侵者了。你身旁的是?”它扫描着鲨牙,一贯平静的电子音竟然也有了抖动,“这是……鲨牙。这不合常理。这不合逻辑。他的抓捕难度不可能……” “没错,是他。” 罗肯89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它正在调整自己的程序接受现实。而后它又开口了。 “鲨牙是我们监督之眼正在追捕的特级对象。以及,”罗肯89说道,“他现在的悬赏金额是7亿信用点。” “7个亿?”小真说,“那真的太好了。” 第176章 审问囚徒 第176章 当小真踏上卡尔贝拉号时, 海盗已经撤走了,贺致宁正蹲在一个船员尸体身旁。 “他为我的公司工作了十二个星历年。”贺致宁低声说道,“他本来已经在一个农业星球购置了一片土地, 只等这次撤离结束就退休去做农场主了。” 小真保持了沉默。当一旦战乱来临, 这种事便变得司空见惯。 卡尔贝拉的内部走廊上伤痕累累, 舱壁上到处都是弹孔与飞溅的鲜血。“我们一共失去了十八个船员, 而遇难的难民则更多。”他的声音干涩而平板,但当他抬头注视小真时, 已经恢复成了那个得体礼貌的成年星际社会人。 “小真, 你们那边如何?” 小真便对贺致宁说他的船损失并不大同时在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鲨牙没有上贺致宁的船, 不然贺致宁这边的损失就不会仅仅是十八个船员和一些难民了。 听小真说没事后贺致宁脸色稍稍放松, 在他看来, 小真是安可可的弟弟, 无论这个孩子看起来有多神秘, 也是他的照顾对象。他告诉小真, 刚才海盗的突然袭击,劫走了不少物资, 他的四艘船损失颇为惨重。“我需要去一个工业港口。我的船队急需维修和补给物资。” 小真在脑中测量着地图,“离这里最近的工业港是香勒斯。”这也是附近唯一有能力维修改装星舰的工业星球, 守卫当地的是赫赫有名的嫉恶女神军。这只全部由南赛女性组成的军队以疯狂而锐利的战力响彻银河。海盗绝没有胆子在嫉恶女神军周边的地盘惹事,这个地方是眼下最好最安全的选择。 “我将会去那里。”贺致宁转身看向狼藉的长廊,他的语气疲倦而充满希望,“但愿当地也能接收我船上的一些难民。” 然后贺致宁问小真要不要跟他一同前往。小真说他要去先找他的朋友刘星泉。这位准姐夫一脸担心。“你要是再遇到海盗那该怎么办?” 小真赶紧宽慰了贺致宁了一番, 告诉他他的船上有一位监督之眼的特派员机器人, 战力超群, 贺致宁这才放下心。 在一番修整后, 贺致宁带着破损不堪的船队即将离开。 贺致宁走之前,小真忍不住又问他:“为什么你的母亲一定要让你在地球播放洛萨的动画呢?” “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你就要当面去问我的母亲了。”贺致宁说,“我的母亲现在住在希望乡。等一切都安顿好后,我也会去那里看望她。欢迎你来希望乡旅行。” 如果能找到刘星泉的话,小真暗想,等找到我的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去逛一逛这颗神秘的传奇星球希望乡。 一共有563名难民上了泽金号。 小真的船舱仓库内囤积了大量的营养液,在给难民们吃了两天的营养液后,迦莫儿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状态萎靡的老弱病残,顿时燃烧起了厨师的熊熊敬业之心。 “我要给难民们做些好吃的!”她宣布道。 听到这话后,船员们纷纷点头表示赞成。他们都知道只吃营养液有多难受。迦莫儿撸起袖子,说干就干。在先前藏诺姆主星的农产品博览会上,迦莫儿采购了一些藏诺姆的农产品。 她在船上开辟了一块空间用来种植培养这些特产。其中一种叫做若雪的植物,它外表是细小繁多的白色叶片,当它们覆盖在土地上时看起来就像是下了一层薄雪。它的叶片苦涩不能食用,但它埋在地下的块茎肥大,果肉有着黄油一般的口感与香味。还有一种只需要少许饲料就能长势肥硕的蠕虫,它的蛋白质含量极高,味道也很甜,嚼起来就像是吃一种粉粉的山楂。此外这种蠕虫还能用来松土肥沃她的那片小试验田,这片试验田里种植了一种高速高产稻谷,口感软糯,颗粒极大。 “我用了植物生长剂。”迦莫儿给小真等人展示她已经长得极为旺盛的试验田,“现在就已经可以收割了。” 听到植物生长剂这个词,小真和斑船长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个植物生长剂没问题吗?” “没问题,星际植物保护研究的植物生长剂是最好的。”迦莫儿点头道,“银河几大粮食基地都是用他家的。” “这种植物生长剂有后遗症吗?” “后遗症?”迦莫儿歪着头想了想,“有的,快速地成长会提前耗尽土地的养分。所以某些地区为了保护土壤都会尽量少用植物生长剂。” “我是指对肉△体。” “这个你可以放心。用在粮食基地上的药物都经过了百年的生物实验。”迦莫儿说,“我可是有农学院颁发的农产品种植师证书。” “你到底考了多少证……” 收割完毕后,迦莫儿将脱壳的新鲜稻米加上若雪茎块,再把仓库里的合成肉切碎,配以五六种自植蘑菇,炖出了一大锅香喷喷的杂烩肉粥。 异星难民们每人手上一碗,个个脸上喜笑颜开。那对孤儿姐弟喝粥喝得脸红彤彤的,直呼好吃。 小真将手里的碗放下,这碗粥被他吃得一点不剩。他意犹未尽,想再去盛上一大碗。这时罗肯89来到他的身边,它低声说道:“鲨牙醒了。” 唔,鲨牙是个大问题。 小真对这位强大的星际通缉犯和那群海盗混在一起感到疑惑。像鲨牙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屈尊和一群野蛮海盗去抢劫难民? 眼下只能去问他本人了。 小真来到鲨牙的囚室前时,财财正蹲在门口。它努力地在门缝旁拱来拱去,想要钻进门里。当小真的脚步声传到财财耳朵时,它转过身发出了呜呜呜的委屈声,好像在责怪小真。 自从鲨牙重伤被送入这个房间后,财财始终没有离开。它一直等在门口,不时望着门低鸣。就算小真拿着食物引诱它,它也不愿走。 “你是在关心那个偷狗贼吗?”小真弯腰问它。 “汪汪!!!”财财摇了摇尾巴,转身又去扒囚室门。 罗肯89连续输入了三道密码,囚室的门发出了嘎吱的声响开了。 鲨牙正躺在床上。 与其说是躺,不如说是被束缚。他的全身手脚都被磁力手铐住。他动弹不得。罗肯89用上了最高级别的防范,只要他身上的镣铐有所松动,就会立刻发警报的同时给予鲨牙注入足以晕倒一头成年科罗多地鸣龙剂量的麻醉药剂。 当小真走进来时,他抬起头,对小真露出一个笑容,一个嘲讽的轻松笑容,就如同他没有沦为阶下囚,一派淡定从容。 “哟。你来了啊。” 财财冲到了他的床边,呜呜地在他床边打转。 “你为什么会和那群海盗在一起?”小真问他。 “海盗?”鲨牙微微挑起眉揶揄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小真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到我的船上想做什么?” “你的船?”鲨牙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下。 这人莫非连上的是谁的船都没搞清楚吗??小真再度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鲨牙看起来像是愉快地上下打量着他,他说:“我给你一个建议。对于某些事情,在你没有触碰之前,还是逃得越远越好。”小真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极为漂亮,不同于战斗时刻的血红鲜艳,此刻他的眼珠是一种浅蓝色,干净得连瞳孔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小真指向旁边的机器人罗肯89,“这位是监督之眼的特派员。”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如果你不好好回答问题,监督之眼的特派员会用各种手法折磨你。” 鲨牙盯着罗肯89若有所思。小真继续说道:“我建议你在吃苦头前……” “抱歉。”罗肯89打断了小真,“我无法对鲨牙使用刑罚。” “啥?” “鲨牙牵涉的案件超出了我的权限。”罗肯89说道,“在把他移交到上一级前,我无权审问此人。” “……” 鲨牙爆发出了非常愉快的大笑。 罗肯89,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猫先生派来帮忙的份上,我现在就拆了你。 小真阴沉着脸逼近鲨牙,当他刚刚伸出一只无形触手时,鲨牙的眼睛猛地往触手的方向看去。他感觉到了小真隐藏在虚空中的无形之躯。光是仅仅在暗中窥视都能引起他的警觉。不行,无法侦察,无法触碰。他的神经系统有着强大的精神抗性,他的骨骼与血肉犹如钢淬。就算他深陷囹圄,他的洞察力仍在警惕地运作。 强行探查的代价将会是小真真实面貌的暴露。这可不是好选择。小真暗想,泽金赠送的芯片已经被烧坏了,一旦鲨牙逃脱,我可没有第二个遗迹黑科技芯片来对抗这个强到离谱的危险人物了。他沉默地将自己无形的触手收了回去。 在察觉到可疑的气息消失后,鲨牙看向小真,“要我告诉你现在能做的事吗?” “什么?” “你可以杀了我。这虽然能让你摆脱眼下的麻烦,但也是另一个地狱的开端。”鲨牙微笑道,“或者放了我,让我杀了你。”他鲜红的舌头舔舐着利牙,“我觉得那会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 小真转头问罗肯89:“鲨牙的赏金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将活着的鲨牙移交上去是89回答。 “7亿?”鲨牙说,“我还以为我能上十亿呢。” “所以你是为了这点钱不杀我?”鲨牙不屑地轻笑道,“你会后悔的。很快你就会知道留着我的结果是什么。” 他真正的想法和目的到底是什么?小真想,如此的轻松淡然不惧死亡,是摸准了我不会杀他吗?说实话,7个亿,的确是太诱人了。 “我会把你送去监督之眼。”小真说道,“在此之前……” “什么?” “吃饭。”小真把一碗肉粥递到他的面前。 “……” 肉粥散发着香气,鲨牙瞪视着小真手里的粥一言不发。小真这才想起来这位危险分子的四肢都被牢牢束缚,他是吃不了饭的。 小真用调羹舀起一勺,故意在鲨牙眼前晃了晃。距离上次交战鲨牙已经昏迷了两天,现在的他应该是饥肠辘辘。鲨牙的眼珠狠狠地盯着他手中的调羹。肉粥上漂浮着蘑菇和蔬菜片,鲜香可口。 “你要是敢……” “敢什么?喂你吗?你别想了。”小真说,“我突然觉得这碗粥给我吃也挺好的。我自己吃算了。”他将调羹放入嘴里,满意地点头。 “你……” 小真一勺一勺地在鲨牙的杀人目光前吃了起来。等到一碗吃完,他对鲨牙晃了晃吃干净的碗。 “我要杀了你。”鲨牙说道。 “好的。”小真转头对罗肯89说,“再饿他一天。” 第181章 抢人 &lt;div id=&quot;pagentent&quot;&gt;第181章抢人 希望乡。 这是泽金号的最终目的地。 “我们在路上会途经雾地星。那个时候就可以将难民们放下去了。”菲女士对自己说道, 此时的她有些疲倦。作为领航员,她每日要不断处理控制台发来的海量天文数据和接收解读宇宙中不同信号站和来往船舰发来的信号。这艘船只有她一个领航员,她的工作繁重而责任艰巨。 她又收到了一串数据代码, 这并非语言, 是只有领航员之间才能解读的密语代码。临近船只的领航员往往会在闲暇时采用这种方式发一句问候。领航员们并不知道彼此是谁,他们也许只会在星海中随机交流一次即渐行渐远,也许会在多年后于星海再次相遇。他们可能依然不知道彼此是谁。这是领航员的生活方式,在浩瀚的星海中对同行打一声招呼,就像一阵清风, 就像偶尔自空中落在额头上的一滴雨水。 (今天我们船上吃的是塔司球。)这串数据代码如此说道。 炫耀。菲暗想, 塔司球的确很美味, 但我们船上也有一位出色的厨师。她随后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位厨师的菜。可是看大家的笑容, 想必迦莫儿已经用自己的厨艺征服了泽金号上所有船员的心吧。 到底有多好吃呢?菲用了数秒将自己的好奇之心和唾液一起压了下去。 (别说吃的了, 最近是哪个废物在一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p> 第182章 雾地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8**2**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只**舰**队**在**银**河**之**中**激**烈**地**交**火**。**&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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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看**到**那**个**能**量**炮**了**吗**?**如**果**它**击**中**船**身**,**我**们**就**全**死**了**。**”**张**飞**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请**你**立**刻**闭**嘴**!**!**不**要**再**说**一**个**字**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放**心**,** **他**们**不**会**攻**击**我**们**。**”**小**真**冷**静**地**说**,**“**毕**竟**我**们**船**上**可**是**有**7**个**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与**斑**船**长**对**视**一**眼**,** **彼**此**心**知**肚**明**这**正**是**最**好**的**机**会**。**&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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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出**一**个**合**格**船**长**应**有**的**姿**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凝**神**盯**着**控**制**面**板**,**手**指**如**飞**,** **而**刘**备**高**声**汇**报**着**跳**跃**数**据**。**一**艘**星**序**团**的**战**斗**驳**船**发**现**了**泽**金**号**的**异**动**。**它**的**船**首**转**向**了**他**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泽**金**号**的**护**盾**已**经**就**位**,** **半**透**明**的**能**量**场**上**闪**现**着**虹**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开**始**了**逃**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们**—**—**”**伊**利**安**的**怒**吼**穿**破**了**通**讯**频**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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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肯**m**8**9**的**担**忧**是**非**常**有**必**要**的**,**它**连**续**抓**到**了**五**次**鲨**牙**的**脱**困**尝**试**,**最**近**一**次**鲨**牙**几**乎**就**要**成**功**了**。**他**的**体**内**藏**有**一**种**药**物**,**可**以**用**来**腐**蚀**镣**铐**。**鲨**牙**先**前**将**它**吐**了**出**来**试**图**逃**脱**,**幸**好**被**敬**业**的**机**器**人**发**现**了**。**感**谢**罗**肯**m**8**9**的**一**丝**不**苟**。**小**真**在**内**心**又**感**激**了**一**遍**机**器**人**,**不**然**鲨**牙**真**的**可**能**会**在**半**夜**割**下**他**的**脑**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看**了**他**一**眼**,**说**道**:**“**刚**才**外**面**在**交**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让**我**猜**猜**。**”**鲨**牙**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浮**,**“**是**那**些**跟**屁**虫**对**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没**有**说**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再**猜**猜**,**是**监**督**之**眼**,**还**是**安**全**委**员**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都**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嘲**讽**的**笑**声**在**室**内**回**荡**。**“**不**会**吧**?**都**来**了**?**碰**在**一**起**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为**了**你**的**归**属**问**题**发**生**了**一**点**争**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起**来**为**了**邀**请**我**他**们**都**很**热**情**。**我**猜**安**全**委**员**会**那**边**来**的**是**射**影**,**监**督**之**眼**那**边**来**的**是**谁**?**”**鲨**牙**问**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一**庭**的**伊**利**安**监**察**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觉**得**觉**得**鲨**牙**的**脸**在**那**瞬**间**似**乎**是**凝**固**了**,**但**只**在**须**臾**间**他**就**恢**复**如**常**咯**咯**笑**道**:**“**你**不**会**想**与**那**个**家**伙**打**交**道**的**。**”**&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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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阿**纹**笑**道**:**“**不**是**。**我**们**还**有**一**个**亲**生**父**亲**,**他**是**妈**妈**的**前**夫**。**现**在**的**爸**爸**是**继**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哦**。**”**斑**船**长**这**才**平**静**下**来**,**“**原**来**如**此**。**我**刚**才**还**以**为**我**听**到**了**什**么**生**物**学**上**的**奇**迹**。**”**它**又**问**道**:**“**你**现**在**的**爸**爸**平**常**是**用**智**人**仿**生**外**壳**和**妈**妈**相**处**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阿**纹**点**头**:**“**是**的**,**爸**爸**一**直**都**在**用**智**人**仿**生**外**壳**,**我**们**很**少**看**见**爸**爸**真**正**的**样**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低**声**对**小**真**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的**体**型**相**差**太**多**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螃**蟹**都**能**爱**上**无**毛**猴**子**,**不**要**大**惊**小**怪**。**”**小**真**说**,**“**也**许**真**爱**就**是**能**跨**过**种**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将**小**真**和**斑**船**长**带**到**隔**间**,**它**拿**起**数**据**板**说**道**:**“**我**查**过**了**,**这**对**姐**弟**的**父**亲**登**记**的**是**假**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假**名**?**”**&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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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的**确**是**很**巧**。**”**罗**肯**m**8**9**说**,**“**我**刚**才**问**了**下**,**这**对**姐**弟**对**父**亲**的**决**定**并**不**知**情**,**他**们**也**不**知**道**父**亲**的**真**名**是**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说**:**“**所**以**这**是**一**个**星**际**贵**族**用**化**名**和**普**通**智**人**平**民**女**性**的**浪**漫**恋**爱**故**事**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结**局**却**是**个**悲**剧**。**小**真**让**罗**肯**m**8**9**再**继**续**调**查**下**去**。**&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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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星**球**总**督**就**特**意**划**出**了**自**然**保**护**区**去**保**护**当**地**的**生**态**。**如**今**这**颗**星**球**不**仅**有**高**度**发**达**的**工**业**区**,** **也**有**景**色**怡**人**的**自**然**度**假**区**,**是**不**少**星**际**商**务**人**士**的**度**假**地**。**更**有**一**些**诸**如**巨**灵**商**会**这**样**商**业**联**盟**组**织**在**当**地**投**资**了**慈**善**救**济**会**,** **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和**难**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颗**星**球**上**本**来**有**约**有**5**亿**不**同**种**族**的**居**民**。**其**中**有**5**0**%**的**特**特**塔**人**,** **2**5**%**左**右**的**智**人**。**”**菲**神**色**凝**重**地**说**道**,** **“**但**可**以**说**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先**前**通**讯**顺**畅**的**时**候**,** **我**还**能**与**雾**地**星**的**通**信**塔**互**通**消**息**,**那**时**没**有**异**常**,**也**并**未**收**到**他**们**的**任**何**警**报**讯**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广**播**说**让**所**有**人**撤**离**。**”**刘**备**说**,**“**会**是**全**部**撤**走**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5**亿**数**量**居**民**的**撤**离**不**是**小**数**目**,**而**绝**非**短**时**间**所**能**达**成**。**”**菲**说**道**,** **“**就**算**现**在**远**程**通**讯**不**畅**,** **也**不**可**能**在**几**天**内**就**让**一**个**星**球**的**人**消**失**得**无**声**无**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有**其**他**什**么**信**息**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说**道**:**“**一**个**最**高**级**别**的**紫**色**警**报**。**”**。**当**她**的**话**音**落**下**后**,** **控**制**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船**上**的**人**都**知**道**最**高**级**别**的**紫**色**警**报**意**味**着**什**么**。**这**是**银**河**联**邦**军**方**的**最**高**密**级**,** **就**算**是**星**球**总**督**也**无**权**单**独**解**密**的**密**令**。**“**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么**高**的**密**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将**疑**惑**而**紧**张**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机**器**人**罗**肯**m**8**9**。**它**是**监**督**之**眼**的**特**派**员**,** **身**份**非**同**一**般**。**罗**肯**m**8**9**回**答**:**“**我**的**权**限**无**法**解**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船**员**们**之**间**响**起**了**模**糊**的**低**语**,**空**气**中**回**荡**着**动**摇**与**忧**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船**上**有**五**百**多**名**难**民**,**本**来**他**们**受**贺**致**宁**之**托**要**将**难**民**送**到**此**处**,**可**是**如**今**这**颗**星**球**却**突**然**变**成**了**这**样**,**这**难**免**让**大**家**心**思**浮**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张**口**想**要**说**出**自**己**的**猜**测**,** **但**看**见**迦**莫**儿**的**眼**神**,** **他**乖**乖**闭**上**了**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思**考**了**片**刻**后**,** **小**真**做**出**了**他**的**决**定**。**他**将**会**开**轻**型**小**飞**船**降**下**大**气**层**查**看**一**下**情**况**。**其**余**所**有**船**员**留**在**轨**道**上**待**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备**和**斑**船**长**要**求**与**小**真**一**同**前**行**,** **小**真**认**为**比**起**侦**察**,**留**在**船**上**才**更**适**合**他**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请**务**必**小**心**。**”**在**小**真**进**入**船**舱**之**前**,**菲**女**士**轻**声**说**道**,**“**一**旦**有**什**么**情**况**,**请**立**刻**返**回**。**”**她**美**丽**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写**着**关**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点**点**头**,**坐**进**了**轻**型**小**飞**船**,**冲**进**了**大**气**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曾**经**读**取**过**关**于**这**个**星**球**的**记**忆**。**他**记**得**那**郁**郁**葱**葱**森**林**升**起**的**白**色**湿**气**,**夕**阳**时**落**下**时**掠**过**的**飞**鸟**,**孩**子**们**欢**笑**着**在**路**边**奔**跑**。**尽**管**已**经**星**际**工**业**化**很**久**,**但**这**个**星**球**的**生**态**系**统**保**护**得**很**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现**在**,**飞**船**下**方**那**片**被**黄**褐**色**雾**气**笼**罩**的**绿**褐**色**大**地**显**得**如**此**的**安**静**。**小**真**的**飞**船**降**落**到**了**一**片**湿**地**森**林**旁**,**这**里**本**来**应**该**是**一**处**花**园**酒**店**疗**养**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本**静**谧**宁**静**的**森**林**扭**曲**而**肿**胀**,**到**处**都**散**飘**着**黄**色**病**态**的**雾**气**。**祥**和**美**丽**的**花**园**只**留**下**了**些**许**旧**日**的**影**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走**出**飞**船**,**打**量**着**四**周**。**所**有**植**物**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生**长**状**态**,**扭**曲**的**藤**蔓**在**房**屋**和**车**辆**之**间**环**绕**蜿**蜒**,**一**些**来**不**及**开**走**的**损**毁**飞**船**被**植**物**们**肿**胀**的**茎**秆**所**包**裹**吞**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细**小**的**野**草**都**疯**长**到**数**十**米**,**茎**秆**坚**硬**粗**大**。**一**个**个**病**态**的**卷**须**如**怪**物**触**须**般**在**街**道**之**上**穿**行**。**巨**大**的**植**物**们**遮**天**蔽**日**,**当**风**起**时**便**会**响**起**阵**阵**怪**啸**,**有**时**小**真**会**听**见**不**知**来**自**何**处**的**嘶**嘶**声**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疯**癫**夸**张**的**植**物**吞**噬**碾**压**之**下**,**映**入**眼**帘**的**建**筑**没**有**一**个**是**完**好**的**,**腐**臭**味**四**处**弥**漫**,**这**座**城**市**已**然**是**一**座**死**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走**到**了**街**区**中**心**的**广**场**,**广**场**中**心**的**雕**像**已**经**被**毁**坏**,**到**处**都**是**成**堆**的**污**秽**之**物**。**一**些**抖**动**的**肿**瘤**密**密**麻**麻**地**在**地**面**墙**面**鼓**起**,**发**出**了**可**疑**的**嘶**嘶**之**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时**他**听**到**了**某**种**声**音**在**背**后**响**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转**过**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外**表**是**普**通**上**班**族**的**特**特**塔**人**正**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太**好**了**,**竟**然**还**有**活**人**…**…**”**矮**小**的**特**特**塔**人**大**喊**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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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断**响**起**异**形**之**物**的**惨**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的**力**场**剑**经**过**罗**斯**人**的**重**新**调**整**,**威**力**已**经**大**大**提**升**,**而**颜**真**体**内**的**噬**心**魔**并**非**是**普**通**的**噬**心**魔**,**它**早**就**对**这**个**躯**体**做**出**了**超**乎**常**理**的**调**整**与**强**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算**是**统**御**它**们**的**分**节**点**遇**到**小**真**也**只**能**溃**败**,**更**何**况**是**这**些**兵**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肢**体**破**碎**,**血**液**横**飞**,**这**些**兵**卒**们**在**小**真**面**前**不**过**是**羸**弱**的**羔**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们**杀**了**这**星**球**所**有**的**居**民**吗**?**”**小**真**轻**松**地**旋**转**着**身**体**躲**开**兵**卒**的**攻**击**,**精**确**地**切**开**又**一**个**兵**卒**的**身**躯**。**他**向**前**跨**步**,**又**一**剑**刺**入**再**一**个**兵**卒**的**头**颅**。**兵**刃**嗡**嗡**吟**唱**出**死**亡**之**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兵**卒**们**狂**怒**又**惶**恐**,**它**们**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与**这**不**明**敌**人**差**如**天**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死**死**死**死**死**死**死**!**!**”**负**隅**顽**抗**的**兵**卒**扑**了**上**来**。**这**是**没**有**逃**跑**这**个**思**维**概**念**的**低**级**兵**卒**最**后**的**本**能**。**但**它**们**的**愚**行**是**没**有**激**起**任**何**响**声**的**以**卵**击**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剑**光**闪**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只**不**过**是**一**场**扫**尽**一**切**的**收**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看**了**一**眼**天**空**,**天**空**碧**蓝**如**洗**,**而**碧**空**之**下**是**弥**散**的**黄**雾**与**肿**胀**的**病**态**植**物**。**他**的**脚**下**是**伊**泽**尔**异**形**兵**卒**污**秽**的**残**肢**断**臂**。**这**里**本**该**是**一**个**美**丽**的**星**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脚**踩**一**个**垂**死**的**兵**卒**,**将**无**形**的**意**识**触**手**深**入**它**的**思**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些**兵**卒**的**意**识**深**处**只**有**吞**噬**与**杀**戮**,**还**有**对**某**个**已**经**远**离**此**处**可**怖**对**象**的**服**从**。**小**真**强**行**撕**开**了**它**最**后**的**意**识**,**在**意**识**碎**片**最**隐**秘**的**阴**影**之**处**,**他**窥**见**了**一**个**景**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虚**空**之**中**是**一**些**模**糊**的**船**只**之**影**。**它**们**不**断**聚**拢**,**在**宇**宙**中**闪**烁**,**向**着**某**处**进**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泽**尔**异**形**的**主**力**已**经**全**部**离**开**,**留**在**这**里**的**只**是**连**节**点**都**弃**之**不**用**的**兵**卒**,**他**想**。**可**问**题**是**,**它**们**要**去**哪**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一**脚**将**脚**底**的**怪**物**踩**碎**,**向**自**己**的**飞**船**走**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返**回**泽**金**号**并**没**有**花**太**多**时**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带**来**的**消**息**并**不**让**人**愉**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说**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伊**泽**尔**异**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小**真**把**这**个**名**词**说**出**口**后**,**空**气**动**摇**了**,**控**制**室**的**船**员**们**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不**愿**面**对**的**最**可**怕**的**现**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抚**掌**道**:**“**看**,**这**次**和**我**没**关**系**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怒**道**:**“**没**人**问**你**这**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伊**泽**尔**异**形**不**是**假**新**闻**吗**!**!**这**不**是**政**府**编**出**来**骗**军**费**的**虚**构**生**物**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说**:**“**你**都**看**到**一**整**个**星**球**的**人**突**然**就**没**了**,**这**还**能**有**假**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备**皱**眉**道**:**“**可**那**种**可**怕**的**怪**物**不**是**在**望**北**星**周**边**吗**?**?**怎**么**会**突**然**奇**袭**这**里**?**?**这**情**报**完**全**不**对**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地**球**对**这**种**兵**法**的**描**述**叫**做**声**东**击**西**。**星**际**战**争**中**这**种**手**法**也**很**常**见**。**”**小**真**说**,**“**我**认**为**在**望**北**星**的**行**动**可**能**是**伊**泽**尔**异**形**的**迷**惑**手**段**,**只**是**为**了**隐**藏**它**们**真**正**的**目**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它**袭**击**雾**地**星**的**目**的**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说**:**“**我**不**知**道**。**也**许**,**菲**女**士**说**的**大**量**垃**圾**代**码**导**致**远**程**通**讯**失**效**也**是**它**们**的**阴**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的**意**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看**向**菲**。**菲**立**刻**说**明**了**一**下**近**期**内**的**垃**圾**代**码**现**象**,**她**补**充**道**:**“**这**不**是**我**们**一**艘**船**的**现**象**,**不**久**前**其**他**船**只**就**出**现**了**这**种**状**况**。**现**在**直**接**导**致**了**这**片**地**区**的**远**程**通**讯**全**部**失**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认**为**是**伊**泽**尔**异**形**布**下**的**迷**雾**。**为**了**不**让**这**附**近**的**消**息**泄**露**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说**:**“**根**据**我**能**调**阅**的**情**报**,**伊**泽**尔**异**形**的**确**能**做**到**这**点**,**它**们**有**让**整**片**地**区**通**讯**失**效**的**科**技**。**”**&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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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依**然**还**是**希**望**乡**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里**有**伊**泽**尔**异**形**的**突**袭**,**可**以**说**这**片**星**区**去**哪**里**都**不**安**全**。**我**们**的**行**程**仍**旧**保**持**不**变**,**那**就**是**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要**找**到**我**的**朋**友**,**保**护**他**的**安**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在**轨**道**上**留**下**了**一**个**新**的**信**标**,**留**下**了**“**雾**地**已**被**伊**泽**尔**异**形**袭**击**,**不**要**靠**近**此**处**!**千**万**不**要**靠**近**此**处**!**!**”**的**播**报**信**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现**在**远**程**通**信**已**经**全**部**失**效**,**但**至**少**能**让**附**近**的**船**只**不**再**踏**入**这**个**危**险**之**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前**进**吧**,**小**真**凝**视**着**深**色**的**宇**宙**星**空**,**无**论**前**方**有**伊**泽**尔**异**形**还**是**其**他**什**么**,**他**都**必**须**要**把**他**的**朋**友**带**回**家**。**</p> 第184章 斑船长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8**4**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离**开**了**雾**地**星**后**,** **泽**金**号**上**的**船**员**们**目**睹**原**来**一**颗**美**丽**的**星**球**几**日**之**内**变**成**那**副**惨**状**,**不**由**得**都**有**些**心**情**低**落**,**而**张**飞**的**心**情**最**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在**迦**莫**儿**的**宣**传**之**下**,** **他**已**俨**然**成**了**会**发**生**糟**糕**事**件**的**反**向**指**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不**满**地**哼**哼**道**:**“**这**回**我**可**什**么**都**没**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说**道**:**“**是**吗**,** **你**一**会**儿**可**别**再**说**什**么**怪**话**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说**:**“**这**都**是**伪**科**学**!**你**这**是**在**动**摇**人**心**。**”**他**转**头**向**罗**肯**m**8**9**求**助**,**“**对**吧**,** **都**是**伪**科**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说**:**“**张**飞**的**言**语**与**某**些**事**件**的**发**生**没**有**必**然**联**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听**听**监**督**之**眼**大**人**的**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只**相**信**眼**前**的**事**实**。**”**迦**莫**儿**一**脸**严**肃**,** **她**的**语**气**变**得**恳**切**而**柔**和**,** **“**看**在**我**每**天**做**出**让**你**还**算**满**意**的**饭**菜**份**上**,**在**去**希**望**乡**的**路**上**你**就**少**说**几**句**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抗**议**,** **你**这**是**用**你**的**迷**信**伪**科**学**观**念**来**剥**夺**我**的**正**当**权**利**!**”**张**飞**喊**道**,**“**我**认**为**,**我**们**接**下**来**的**路**程**将**会**一**路**顺**风**,**绝**不**会**有**什**么**意**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站**在**屏**幕**旁**的**关**羽**喊**道**:**“**你**们**快**来**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抱**着**头**喊**道**:**“**天**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的**确**是**又**遇**到**了**大**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不**远**的**深**色**宇**宙**星**空**中**,**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交**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能**量**波**在**宇**宙**中**激**荡**,** **足**以**造**成**无**数**生**命**陨**灭**的**光**芒**正**在**炸**裂**。**这**是**一**场**监**督**之**眼**舰**队**对**阵**伊**泽**尔**异**形**舰**队**的**战**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数**电**浆**光**球**此**起**彼**伏**的**炸**裂**,** **能**量**光**束**明**灭**闪**动**,** **道**道**弧**光**正**在**飞**舞**。**监**督**之**眼**壮**丽**的**天**空**无**垠**号**在**灿**烂**光**点**之**下**尤**为**显**眼**,** **它**喷**吐**出**的**光**炮**在**异**形**船**队**内**闪**光**,** **而**数**艘**附**属**战**舰**正**紧**跟**其**后**用**火**力**援**助**旗**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伊**利**安**大**人**的**船**。**”**斑**船**长**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伊**利**安**监**察**长**遭**遇**到**了**伊**泽**尔**异**形**的**舰**队**。**”**小**真**说**道**。**看**来**是**在**泽**金**号**逃**脱**后**,**伊**利**安**带**领**的**星**序**团**正**面**遭**遇**了**伊**泽**尔**异**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说**道**:**“**结**局**已**定**,**我**们**必**须**在**伊**泽**尔**舰**队**发**现**泽**金**号**之**前**尽**快**离**开**这**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控**制**室**内**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非**常**明**显**的**事**。**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到**伊**泽**尔**异**形**那**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远**处**星**星**点**点**的**庞**大**船**舰**群**,**数**量**有**数**千**之**多**。**而**监**督**之**眼**的**星**序**团**只**有**九**艘**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全**息**屏**幕**之**上**,**两**只**附**属**战**舰**已**被**击**中**,** **剧**烈**摇**晃**的**船**身**正**在**燃**烧**。**旗**舰**天**空**无**垠**号**在**顽**强**地**抵**抗**,** **它**是**一**艘**炮**火**强**力**的**美**丽**星**舰**,** **船**身**上**的**装**饰**纹**章**象**征**着**监**督**之**眼**至**高**无**上**的**权**柄**,** **而**现**在**,**它**被**一**群**古**怪**污**秽**的**异**形**炮**舰**包**围**,**任**由**丑**陋**的**猎**食**者**爪**牙**撕**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萝**拉**时**间**的**三**十**五**分**钟**后**,**战**斗**就**会**结**束**。**”**罗**肯**m**8**9**宣**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结**束**,**意**味**着**监**督**之**眼**的**星**序**团**这**只**船**队**的**全**军**覆**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这**明**显**数**量**对**比**下**,**在**场**所**有**船**员**都**心**知**肚**明**。**&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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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备**突**然**轻**轻**叫**了**一**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屏**幕**上**的**太**空**无**垠**号**的**船**身**被**击**中**了**。**闪**烁**着**虹**光**的**防**护**盾**被**击**碎**了**一**个**口**子**,**原**本**高**贵**华**丽**的**船**身**被**击**中**,**一**个**闪**光**亮**起**,**船**身**发**生**了**爆**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空**无**垠**号**破**防**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几**艘**伊**泽**尔**异**形**小**登**陆**艇**冲**进**了**豁**口**。**&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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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平**板**的**声**音**响**起**。**“**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撤**离**。**”**罗**肯**m**8**9**毫**无**感**情**地**说**道**,**“**伊**泽**尔**异**形**的**舰**队**全**部**注**意**力**都**被**星**序**团**吸**引**了**,**现**在**是**我**们**撤**离**的**最**佳**时**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备**看**了**他**一**眼**。**菲**女**士**的**手**指**滑**过**控**制**台**发**出**了**刺**耳**的**噪**音**。**但**船**员**们**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罗**肯**m**8**9**的**判**断**是**正**确**的**。**冷**酷**,**但**是**理**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突**然**说**道**:**“**我**有**一**个**想**法**。**”**&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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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跳**到**了**指**挥**台**上**,**挥**起**翅**膀**:**“**菲**女**士**,**请**保**持**对**太**空**无**垠**号**的**通**讯**请**求**。**刘**备**,**准**备**二**十**分**钟**后**的**跳**跃**。**关**羽**,**准**备**定**位**。**请**全**体**注**意**,**我**们**只**有**二**十**分**钟**!**向**着**太**空**无**垠**号**前**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遵**命**,**船**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泽**金**号**向**着**闪**光**不**断**的**战**场**逼**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果**有**第**三**方**人**士**旁**观**,**一**定**会**认**为**泽**金**号**上**的**人**都**疯**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泽**金**号**的**引**擎**轰**鸣**,**透**明**的**防**护**盾**闪**着**虹**光**。**这**是**一**场**在**蛛**丝**上**起**舞**的**疯**狂**尝**试**。**没**过**一**会**儿**,**伊**泽**尔**异**形**舰**队**便**察**觉**到**了**这**艘**不**自**量**力**小**小**单**舰**的**逼**近**。**它**们**的**指**挥**官**并**未**当**成**一**回**事**,**外**围**的**异**形**战**舰**则**开**始**了**毫**不**留**情**的**痛**击**。**炮**火**如**流**星**般**袭**来**,**不**断**擦**过**泽**金**号**的**防**护**盾**,**嘶**嘶**声**响**不**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就**是**伊**泽**尔**异**形**的**舰**队**吗**?**”**张**飞**看**着**屏**幕**低**声**道**,**“**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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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另**一**些**怪**异**的**怪**物**出**现**了**。**它**们**犹**如**鬼**祟**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前**进**,**较**之**前**的**兵**卒**更**像**是**某**些**银**河**常**见**的**智**慧**种**族**,**只**是**如**今**它**们**的**面**貌**已**经**大**变**样**,**它**们**的**躯**体**扭**曲**变**形**,**都**长**出**了**畸**形**之**爪**或**者**副**肢**,**身**上**还**残**存**着**以**前**的**衣**服**,**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它**们**是**被**伊**泽**尔**异**形**俘**获**改**造**的**奴**兵**们**,**无**论**它**们**原**来**是**什**么**,**现**在**都**是**伊**泽**尔**异**形**的**傀**儡**兵**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块**碎**肉**飞**溅**到**了**小**真**的**脚**旁**。**小**真**直**视**着**前**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电**光**火**石**间**,**奴**兵**们**瞬**间**化**作**了**红**雾**。**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一**片**猩**红**红**光**中**跃**出**,**对**着**小**真**劈**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的**耳**边**只**有**空**气**的**尖**啸**和**力**场**剑**的**嗡**嗡**作**响**。**蓝**光**划**破**了**空**气**,**他**生**生**将**来**者**的**攻**击**挡**住**。**来**者**漆**黑**的**长**发**被**风**浪**托**起**,**那**张**苍**白**的**脸**对**小**真**露**出**一**个**笑**容**:**“**小**子**,**我**来**取**你**的**性**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鲨**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反**手**一**挥**,**鲨**牙**向**后**跳**去**,**他**舔**舐**了**一**下**他**锋**利**的**牙**齿**,**“**你**的**船**看**起**来**可**不**太**太**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你**的**囚**禁**方**式**显**然**有**问**题**。**”**小**真**说**,**“**7**个**亿**跑**出**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执**行**了**严**格**的**囚**禁**监**管**措**施**。**”**罗**肯**m**8**9**平**板**地**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他**跑**出**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刚**才**的**突**发**情**况**,**导**致**我**没**有**履**行**今**日**的**监**管**流**程**。**他**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从**囚**室**里**趁**乱**逃**脱**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吧**,**小**真**转**头**对**鲨**牙**说**道**:**“**你**不**可**以**杀**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哦**?**”**鲨**牙**眯**起**眼**问**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受**伤**昏**迷**时**我**在**你**的**心**脏**上**安**置**了**一**个**微**型**炸**弹**。**”**小**真**平**静**地**说**道**,**“**只**要**我**发**出**指**令**,**现**在**就**可**以**让**你**的**心**脏**立**刻**爆**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以**为**我**会**怕**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另**外**我**再**补**充**一**下**,**如**果**你**离**开**我**超**过**三**十**米**,**那**个**微**型**炸**弹**会**爆**炸**。**如**果**我**的**生**命**中**止**,**微**型**炸**弹**也**会**爆**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冷**笑**道**,**“**你**以**为**可**以**威**胁**我**?**你**错**了**。**没**有**人**可**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是**威**胁**。**我**只**是**告**诉**你**现**在**的**状**况**。**”**小**真**大**声**说**道**:**“**我**还**有**个**提**议**,**你**不**想**看**伊**利**安**监**察**长**大**人**对**你**道**谢**吗**?**”**&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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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泽**尔**异**形**舰**队**的**确**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每**一**寸**逼**近**都**付**出**了**巨**大**代**价**。**监**督**之**眼**星**序**团**以**训**练**有**素**的**战**术**素**养**和**坚**韧**的**耐**性**在**惊**人**数**量**差**的**对**阵**中**坚**持**,**甚**至**给**予**了**卓**有**成**效**的**反**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愧**是**监**督**之**眼**。**斑**船**长**暗**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算**是**走**向**毁**灭**,**也**是**轰**轰**烈**烈**让**对**方**付**出**巨**大**代**价**的**毁**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前**进**!**!**保**持**速**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船**身**继**续**剧**烈**地**晃**动**。**斑**船**长**直**视**着**前**方**,**敌**人**肯**定**已**经**登**上**了**泽**金**号**。**但**它**知**道**小**真**必**将**会**把**侵**入**者**全**部**铲**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突**然**喊**道**,**“**联**系**上**了**!**!**我**们**接**到**了**太**空**无**垠**号**的**通**讯**请**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接**入**。**”**斑**船**长**说**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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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讲**述**了**一**遍**它**的**计**划**,**“**我**会**把**我**方**的**定**位**发**给**你**,**你**们**只**要**在**按**照**位**置**走**就**可**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通**讯**频**道**沉**默**了**数**秒**,**伊**利**安**说**道**:**“**这**是**自**杀**行**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空**间**跳**跃**准**备**已**经**就**绪**。**方**才**我**们**已**经**弹**射**了**定**位**飞**行**器**,**这**些**飞**行**器**都**已**经**安**置**在**各**位**的**船**舰**外**壳**上**。**只**要**贵**方**的**船**舰**在**我**发**的**范**围**以**内**,**我**们**就**可**以**逃**出**生**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既**然**都**是**死**,**不**如**跟**着**我**们**一**博**。**难**道**你**就**不**想**救**下**你**的**部**下**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跟**着**我**们**来**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最**终**说**道**,**“**星**序**团**现**存**船**只**,**将**会**配**合**你**的**坐**标**定**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举**起**一**个**翅**膀**,**大**声**道**:**“**泽**金**号**,**出**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走**进**了**控**制**室**,**“**你**的**自**杀**行**为**要**开**始**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继**续**凝**视**着**屏**幕**,**它**下**达**了**命**令**,**“**泽**金**号**,**向**敌**方**最**近**的**旗**舰**冲**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关**羽**说**:**“**的**确**是**开**始**自**杀**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说**:**“**开**始**了**!**开**始**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泽**尔**异**形**舰**队**群**中**最**近**的**旗**舰**意**识**到**了**泽**金**号**带**领**其**他**幸**存**星**舰**撞**它**的**疯**狂**意**图**。**它**立**刻**做**出**了**反**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喊**道**:**“**检**测**到**敌**方**的**高**能**反**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备**说**:**“**自**杀**,**哦**不**跳**跃**倒**计**时**开**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密**集**的**光**雨**对**着**泽**金**号**落**下**。**耀**眼**的**闪**光**将**这**次**深**色**宇**宙**星**空**照**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泽**金**号**在**引**擎**轰**鸣**中**咆**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看**着**屏**幕**说**,**“**它**开**炮**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巨**型**的**闪**光**在**迷**雾**船**舰**炮**口**闪**耀**。**这**是**死**亡**的**光**芒**。**这**是**毁**灭**的**咆**哮**。**犹**如**死**神**之**怒**,**对**着**泽**金**号**席**卷**而**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喊**道**:**“**开**启**增**幅**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从**鲨**牙**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之**一**,**也**是**这**次**计**划**的**决**胜**关**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船**身**晃**动**,**控**制**室**内**明**灭**不**定**,**通**讯**频**道**嘈**杂**的**噪**音**高**昂**地**嘶**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叫**道**:**“**我**为**什**么**上**船**前**没**买**保**险**啊**啊**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增**幅**器**正**在**将**泽**金**号**即**将**启**动**的**跳**跃**力**场**投**射**在**太**空**无**垠**号**及**其**附**属**战**舰**上**。**进**行**空**间**跳**跃**需**要**足**够**的**时**间**与**能**量**。**陷**入**包**围**圈**的**太**空**无**垠**及**其**附**属**战**舰**在**维**持**炮**火**防**御**时**根**本**无**力**去**进**行**跳**跃**准**备**。**而**泽**金**号**虽**然**有**时**间**准**备**跳**跃**,**但**却**无**法**将**太**空**无**垠**号**带**走**。**于**是**,**利**用**增**幅**器**在**一**瞬**间**把**泽**金**号**的**跳**跃**力**场**扩**大**化**,**同**时**配**合**小**真**弹**射**的**微**型**飞**行**器**定**位**,**精**准**地**带**走**太**空**无**垠**号**及**其**附**属**战**舰**,**这**就**是**死**地**求**生**的**作**战**计**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白**光**闪**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太**空**无**垠**号**后**的**一**艘**附**属**战**舰**掉**队**了**,**它**猛**地**撞**向**了**一**艘**异**形**战**舰**,**瞬**间**被**烈**火**吞**噬**。**&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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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日**是**泽**金**号**有**史**以**来**最**隆**重**的**时**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监**督**之**眼**第**一**庭**监**察**长**,** **星**序**团**之**主**,**伊**利**安**大**人**即**将**登**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对**于**泽**金**号**的**大**部**分**船**员**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地**位**如**此**崇**高**的**大**人**物**,** **免**不**了**紧**张**又**兴**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关**张**三**兄**弟**都**换**上**了**自**己**最**得**体**的**制**服**。**迦**莫**儿**身**上**穿**的**是**轻**便**夹**克**,** **可**谁**都**看**得**出**她**那**头**亮**丽**的**橙**色**头**发**经**过**了**精**心**打**理**。**菲**女**士**依**然**是**日**常**的**朴**素**装**束**,**但**是**她**也**佩**戴**了**伊**门**人**专**有**的**仪**式**性**首**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天**将**是**伊**利**安**大**人**心**情**最**低**落**的**一**天**。**”**张**飞**说**道**。**他**这**话**一**出**,** **船**上**的**船**员**们**便**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一**句**揶**揄**。**监**督**之**眼**对**于**银**河**民**众**来**就**是**高**高**在**上**与**鬼**神**无**异**的**存**在**。**他**们**居**高**临**下**,** **冷**酷**地**降**下**一**个**又**一**个**裁**决**。**就**算**是**王**公**贵**族**,** **在**监**督**之**眼**监**察**官**的**面**前**也**只**会**心**下**忐**忑**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事**。**监**督**之**眼**比**大**多**数**银**河**贵**族**和**星**球**统**治**者**都**可**怕**,**这**是**银**河**人**的**共**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如**今**,** **监**督**之**眼**的**一**位**货**真**价**值**的**大**人**物**,**伊**利**安**监**察**长**,**将**会**亲**自**登**上**泽**金**号**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这**一**切**对**于**所**有**船**员**来**说**犹**如**梦**境**般**不**真**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说**船**上**有**一**位**监**督**之**眼**的**特**派**员**罗**肯**m**8**9**,**但**它**毕**竟**是**一**个**看**起**来**普**通**的**机**器**人**,**船**主**颜**真**和**斑**船**长**对**待**罗**肯**m**8**9**也**从**未**有**什**么**特**别**,** **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 **大**家**已**经**或**多**或**少**忘**了**罗**肯**m**8**9**的**身**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现**在**,** **一**位**真**正**的**监**督**之**眼**高**官**来**了**,** **来**向**他**们**道**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和**斑**船**长**站**在**通**道**平**台**上**,** **罗**肯**m**8**9**站**在**他**们**身**边**。**他**们**身**后**是**迦**莫**儿**,**菲**女**士**还**有**刘**关**张**三**兄**弟**,**此**外**还**有**若**干**难**民**们**的**代**表**。**在**先**前**的**生**死**时**速**跳**跃**战**中**,**一**些**难**民**们**充**当**了**临**时**船**员**也**出**力**甚**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星**空**中**,**太**空**无**垠**号**内**派**出**了**数**艘**轻**型**登**陆**舰**,** **这**些**轻**型**舰**整**齐**划**一**地**飞**来**,** **以**完**美**轻**盈**的**姿**态**驶**入**了**泽**金**号**的**飞**船**入**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入**口**舱**门**合**拢**,** **登**陆**舰**舱**门**打**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首**先**出**现**的**是**八**位**监**督**之**眼**星**序**团**战**士**,** **他**们**身**穿**战**甲**,**头**戴**头**盔**,**将**武**器**横**于**胸**前**,**猩**红**色**的**监**督**之**眼**纹**章**在**他**们**的**肩**甲**处**闪**闪**发**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整**齐**的**步**伐**,**一**丝**不**苟**的**队**列**,**在**走**出**舱**门**后**,**他**们**立**刻**向**两**边**散**开**,**排**成**了**两**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大**的**架**势**。**”**张**飞**轻**声**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伊**利**安**监**察**长**的**地**位**来**说**,**这**样**的**排**场**倒**也**不**算**夸**张**,**或**者**说**这**是**已**经**很**克**制**了**,**小**真**想**。**&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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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开**口**了**,**他**的**嗓**音**极**为**悦**耳**,**“**非**常**感**谢**泽**金**号**的**诸**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谦**和**优**雅**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心**中**激**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诸**位**的**英**勇**奋**战**挽**救**了**星**序**团**。**你**们**不**顾**自**己**的**安**危**,**以**单**艘**船**舰**只**身**前**往**来**营**救**我**们**。**在**我**有**限**的**生**涯**中**,**这**种**壮**举**也**实**属**罕**见**。**我**,**伊**利**安**,**代**表**太**空**无**垠**号**,**黑**玛**瑙**号**以**及**审**判**使**者**号**下**上**所**有**成**员**衷**心**感**谢**各**位**的**援**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单**手**握**拳**放**在**胸**前**颔**首**行**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泽**金**号**的**船**员**们**起**了**一**阵**波**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天**哪**,**这**位**大**人**物**竟**然**向**我**们**行**礼**了**。**”**迦**莫**儿**轻**声**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默**然**不**语**,**但**她**的**眼**中**闪**着**泪**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激**动**地**转**头**对**刘**备**关**羽**说**:**“**监**督**之**眼**对**我**们**道**谢**!**!**我**们**不**是**在**做**梦**吧**!**!**”**&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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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也**无**法**抵**去**他**的**罪**孽**。**”**伊**利**安**的**声**音**很**冰**冷**,**“**鲨**牙**,**你**现**在**无**路**可**逃**了**。**”**一**股**肃**杀**之**气**自**他**周**身**蔓**延**,**他**的**长**剑**闪**起**了**能**量**场**的**光**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哎**呀**。**”**鲨**牙**双**臂**环**抱**着**胸**,**“**瞧**瞧**你**这**趾**高**气**扬**的**态**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现**在**你**在**你**救**命**恩**人**的**船**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什**么**意**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走**到**小**真**身**边**,**亲**昵**地**拍**了**一**下**小**真**的**肩**膀**。**“**真**抱**歉**啊**,**我**现**在**被**这**位**可**爱**的**年**轻**人**监**△**禁**着**呢**。**你**要**抓**我**,**是**不**是**要**问**问**他**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疑**惑**地**看**向**小**真**,**小**真**说**道**:**“**我**在**他**的**心**脏**上**安**装**了**微**型**炸**弹**,**只**要**他**离**开**我**三**十**米**就**会**爆**炸**。**如**果**我**死**了**,**微**型**炸**弹**也**会**爆**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并**不**安**全**。**我**认**为**你**还**是**低**估**了**那**个**凶**徒**的**危**险**性**。**”**伊**利**安**说**,**“**我**要**求**你**把**鲨**牙**移**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鲨**牙**咧**嘴**笑**道**,**“**伟**大**的**监**察**长**大**人**刚**刚**得**救**,**就**想**抢**走**恩**人**的**所**有**物**?**当**着**这**么**多**难**民**的**面**,**这**就**是**你**们**监**督**之**眼**的**行**事**原**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站**在**鲨**牙**的**不**远**处**,**他**单**手**将**闪**着**能**量**光**的**剑**立**于**身**前**,**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通**道**再**度**陷**入**了**死**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两**人**之**间**似**有**无**形**无**声**的**风**暴**呼**啸**肆**虐**,**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多**数**船**员**不**敢**抬**头**凝**视**这**两**位**,**只**是**浑**身**冷**汗**地**僵**立**在**现**场**,**这**是**对**太**过**强**大**的**对**象**的**本**能**恐**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如**实**对**我**汇**报**鲨**牙**的**控**制**情**况**。**”**伊**利**安**突**然**出**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大**人**,**我**方**完**全**有**能**力**控**制**鲨**牙**,**并**且**将**他**移**交**至**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你**确**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确**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沉**默**了**稍**许**后**,**伊**利**安**手**中**长**剑**的**光**芒**熄**灭**了**,**他**缓**慢**而**坚**定**地**将**剑**收**了**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到**你**这**配**合**的**样**子**,**还**真**的**让**我**心**情**愉**悦**。**”**鲨**牙**笑**眯**眯**地**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嗯**?**配**合**?**你**是**这**么**理**解**的**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然**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向**前**走**了**两**步**,**他**柔**声**细**语**道**:**“**我**会**一**直**监**视**着**你**,**你**等**着**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说**话**声**音**虽**然**不**响**,**却**清**晰**地**传**进**了**甲**板**上**每**个**人**的**心**里**,**让**人**不**觉**毛**骨**悚**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笑**了**笑**,**露**出**了**他**的**利**齿**,**他**奇**异**的**灰**蓝**眼**珠**闪**着**光**,**“**你**的**厚**脸**皮**总**是**让**我**吃**惊**。**那**就**等**着**看**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一**系**列**接**见**仪**式**结**束**后**,**伊**利**安**大**人**坐**在**了**泽**金**号**的**控**制**室**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他**坐**下**后**,**整**个**控**制**室**顿**时**多**了**几**分**华**丽**的**气**息**。**斑**船**长**,**小**真**和**罗**肯**m**8**9**坐**在**了**他**的**对**面**。**在**经**罗**肯**m**8**9**介**绍**这**艘**船**的**船**长**实**际**上**是**一**只**鸡**后**,**伊**利**安**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斑**船**长**,**虽**然**满**脸**困**惑**,**但**他**没**有**发**表**更**多**评**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很**自**然**地**将**头**盔**交**给**他**的**副**官**,**抬**手**接**过**了**菲**女**士**递**给**他**的**数**据**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紫**色**的**绝**密**级**警**报**。**”**菲**说**,**“**是**我**们**在**雾**地**星**收**到**的**讯**息**。**”**&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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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说**:**“**离**这**里**最**近**有**条**件**维**修**星**舰**的**港**口**只**有**香**勒**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将**是**我**们**的**目**的**地**。**”**伊**利**安**说**,**“**现**在**远**程**通**讯**全**都**无**法**发**送**,**这**片**星**区**的**危**险**性**极**高**。**我**注**意**到**泽**金**号**也**受**到**了**损**伤**,**我**建**议**我**们**一**起**前**去**香**勒**斯**。**星**序**团**上**下**将**会**守**护**你**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摇**头**。**他**说**:**“**我**必**须**要**尽**快**前**往**希**望**乡**。**我**要**去**找**我**的**朋**友**并**且**移**交**鲨**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闻**言**蹙**眉**道**:**“**年**轻**人**,**鲨**牙**他**远**比**你**想**象**得**危**险**。**我**建**议**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同**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站**在**门**口**的**鲨**牙**笑**道**:**“**伊**利**安**,**你**这**样**真**的**会**惹**人**厌**,**你**没**听**到**你**的**恩**公**不**愿**意**和**你**一**起**走**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无**视**了**鲨**牙**的**言**语**挑**衅**,**他**继**续**诚**恳**地**劝**说**小**真**,**“**他**的**风**险**真**的**很**大**,**不**值**得**你**押**上**全**船**的**性**命**。**你**这**么**坚**持**,**莫**非**你**和**他**有**什**么**私**人**恩**怨**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一**愣**,**他**脱**口**而**出**:**“**哦**对**,**的**确**有**点**恩**怨**。**他**偷**了**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说**:**“**我**没**有**偷**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说**:**“**你**竟**然**偷**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说**了**我**没**有**!**!**”**</p> 第186章 谁来救救我的船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8**6**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银**河**公**民**都**说**进**入**监**督**之**眼**都**要**舍**弃**自**己**的**情**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简**而**言**之**就**是**监**督**之**眼**的**成**员**都**没**有**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小**真**最**近**的**经**历**中**,** **猫**先**生**大**约**是**个**例**外**。**在**小**真**眼**中**,**它**虽**然**时**时**阴**阳**怪**气**,**也**很**难**读**懂**这**位**猫**大**爷**到**底**在**想**什**么**,** **但**好**歹**也**算**一**只**正**常**猫**。**罗**肯**M**8**9**就**是**一**个**机**器**人**,** **也**不**能**用**常**理**去**判**断**。**而**眼**前**这**位**监**督**之**眼**的**另**外**一**个**大**人**物**,**星**序**团**之**主**伊**利**安**则**出**乎**意**料**的**好**相**处**,**这**大**概**有**泽**金**号**上**下**不**顾**性**命**成**功**援**救**他**的**原**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算**如**此**,**小**真**也**感**觉**到**了**伊**利**安**大**人**的**控**制**欲**。**在**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没**有**采**用**自**己**的**权**势**逼**迫**,**而**是**采**用**其**他**言**语**等**方**式**。**每**一**次**与**伊**利**安**的**交**谈**,** **伊**利**安**都**在**循**循**劝**导**,**小**真**甚**至**能**感**觉**到**他**在**施**加**无**形**的**精**神**暗**示**,**不**动**声**色**地**让**小**真**服**从**于**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可**惜**噬**心**魔**能**天**然**抵**御**大**部**分**精**神**技**能**,** **伊**利**安**的**这**番**苦**心**并**没**有**什**么**用**途**。**同**样**,**在**这**位**监**督**之**眼**大**人**物**的**面**前**,** **小**真**也**不**敢**使**用**他**的**精**神**技**能**。**无**论**什**么**原**因**,** **它**这**个**噬**心**魔**占**据**人**类**的**壳**子**都**是**事**实**,**它**可**不**想**自**寻**死**路**。**每**当**站**在**伊**利**安**面**前**,**小**真**都**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 **仿**佛**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伊**利**安**的**冷**峻**目**光**所**审**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监**督**之**眼**,** **和**传**闻**中**一**样**可**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每**每**到**了**此**时**,**小**真**就**会**羡**慕**斑**船**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作**一**只**鸡**,** **除**了**会**在**开**头**被**人**质**疑**为**什**么**船**上**会**有**鸡**,** **那**之**后**真**的**很**容**易**被**人**忽**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伊**利**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位**大**人**的**眼**中**立**刻**绽**放**出**寒**冰**的**光**辉**,** **他**走**向**小**真**时**,** **披**在**他**身**上**的**华**丽**白**色**斗**篷**微**微**荡**起**,** **连**空**气**似**乎**都**在**如**波**浪**般**散**开**。**“**年**轻**人**,**我**们**来**谈**一**谈**。**”**他**说**,**口**气**既**不**是**命**令**也**不**是**恳**求**,**但**你**根**本**无**法**忽**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来**了**。**小**真**现**在**只**想**赶**紧**缩**回**他**的**房**间**,**牢**牢**把**门**关**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位**大**人**能**不**能**放**过**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已**经**走**到**了**小**真**的**面**前**。**于**是**小**真**也**只**得**摆**出**一**副**我**会**认**真**倾**听**大**人**您**教**导**的**谦**恭**姿**态**。**这**时**罗**肯**M**8**9**也**滑**到**了**小**真**的**身**边**。**伊**利**安**平**静**地**说**道**:**“**这**次**交**谈**,**需**要**罗**肯**M**在**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称**呼**这**位**机**器**人**大**部**分**时**候**都**会**略**去**机**器**人**的**编**码**。**这**是**一**种**亲**昵**,**还**是**代**表**他**并**不**在**意**机**器**人**的**编**码**?**小**真**无**从**得**知**。**就**像**他**也**并**不**清**楚**伊**利**安**对**他**的**同**居**人**猫**先**生**到**底**了**解**多**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对**颜**真**补**充**说**明**一**下**发**生**在**萝**拉**的**贝**基**案**。**我**授**权**你**可**以**对**他**披**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开**口**道**:**“**在**不**久**前**,**萝**拉**,**或**者**说**颜**真**先**生**你**所**居**住**的**地**球**,**发**生**了**一**桩**谋**杀**案**。**瑟**赛**家**族**的**贝**基**被**杀**害**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说**的**是**那**个**星**际**贵**族**瑟**赛**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他**在**他**的**住**宅**被**极**为**非**人**道**的**残**暴**手**法**解**肢**,**一**起**被**害**的**还**有**他**雇**佣**的**3**0**名**工**作**人**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立**刻**理**解**道**:**“**鲨**牙**与**这**个**谋**杀**案**有**关**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在**现**场**残**存**的**监**控**里**找**到**了**鲨**牙**的**图**像**。**虽**然**只**有**一**瞬**,**但**我**们**确**定**是**鲨**牙**本**人**。**”**罗**肯**M**8**9**说**道**,**“**目**前**鲨**牙**是**贝**基**遇**害**的**最**大**嫌**疑**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说**道**:**“**继**续**,**罗**肯**M**。**”**&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贝**基**的**母**亲**是**高**领**主**希**拉**瑞**莉**女**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目**前**希**拉**瑞**莉**女**士**给**了**监**督**之**眼**很**大**的**压**力**。**而**这**个**案**子**牵**涉**到**了**高**领**主**的**直**系**亲**属**。**我**们**认**为**,**这**起**谋**杀**案**与**伊**丹**最**高**议**事**会**的**内**部**斗**争**有**直**接**联**系**。**”**罗**肯**M**8**9**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起**来**还**真**是**一**堆**我**完**全**不**想**知**道**的**烂**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直**瞧**着**小**真**神**情**的**伊**利**安**说**道**:**“**听**到**这**里**你**也**应**该**能**理**解**了**。**这**仅**仅**只**是**鲨**牙**最**近**牵**涉**的**案**子**。**他**在**阴**影**中**犯**下**的**那**些**罪**孽**远**超**你**的**想**象**,**而**他**所**触**碰**到**某**些**事**情**有**些**则**应**当**永**远**被**留**在**黑**暗**之**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这**样**的**年**轻**人**不**该**一**脚**踩**入**鲨**牙**这**个**泥**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我**只**是**送**个**犯**人**而**已**。**”**小**真**回**答**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摇**头**,**“**对**于**鲨**牙**这**种**人**物**,**可**能**你**只**是**光**是**和**他**交**谈**一**句**,**就**会**断**送**你**的**一**生**。**你**现**在**这**样**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我**建**议**你**还**是**移**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我**理**解**到**你**的**意**思**,**但**你**的**形**容**让**我**觉**得**很**有**问**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更**重**要**的**是**,**他**价**值**7**个**亿**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大**人**,**我**是**猫**先**生**的**雇**员**,**我**的**后**台**也**是**监**督**之**眼**。**我**相**信**监**督**之**眼**会**给**我**这**样**的**协**助**者**保**护**的**。**”**小**真**笑**眯**眯**地**回**答**。**万**事**不**决**猫**先**生**,**关**键**时**刻**拖**它**出**来**当**挡**箭**牌**非**常**好**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陷**入**了**沉**默**。**因**为**小**真**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在**为**监**督**之**眼**服**务**。**小**真**怀**疑**他**的**内**心**正**在**辱**骂**那**位**猫**大**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这**时**出**言**道**:**“**伊**利**安**大**人**,**我**们**只**对**猫**先**生**负**责**。**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鲨**牙**安**全**送**达**目**的**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瞪**着**它**说**:**“**你**知**道**我**有**权**限**改**写**你**的**系**统**程**序**。**”**&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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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等**我**到**了**希**望**乡**,**一**定**要**让**当**地**的**监**督**之**眼**再**给**我**一**笔**维**修**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要**来**玩**玩**吗**?**”**鲨**牙**转**头**微**笑**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这**数**秒**之**间**,**小**真**没**有**分**辨**出**他**到**底**在**邀**请**谁**。**是**自**己**,**还**是**伊**利**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冰**冷**地**说**道**:**“**没**有**人**想**和**你**玩**游**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的**伊**利**安**大**人**如**今**可**不**一**样**了**。**”**鲨**牙**转**着**自**己**的**拳**头**,**他**的**武**器**爪**已**经**被**罗**肯**M**8**9**没**收**了**,**“**说**起**来**,**我**们**这**是**有**多**久**没**见**了**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无**视**了**他**的**问**题**,**他**的**声**音**保**持**着**冷**淡**与**疏**离**,**“**我**一**直**以**来**有**个**疑**问**,**鲨**牙**,**你**究**竟**想**做**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想**做**什**么**?**”**鲨**牙**摊**开**手**,**“**不**如**说**他**们**想**做**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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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剑**光**闪**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噼**啪**作**响**的**力**场**光**芒**之**下**,**格**斗**室**的**地**板**被**劈**裂**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啧**啧**,**你**要**和**手**无**寸**铁**的**我**拼**剑**?**?**”**跳**到**另**外**一**边**的**鲨**牙**说**,**“**你**这**是**被**戳**到**痛**处**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闭**嘴**,**偷**狗**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缓**缓**而**又**优**雅**地**将**他**的**佩**剑**扔**给**了**刚**刚**赶**来**的**副**官**。**&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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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一**场**可**以**称**之**为**艺**术**的**单**挑**。**伊**利**安**始**终**保**持**着**冷**酷**的**表**情**,**他**的**气**势**让**人**惊**叹**,**一**拳**拳**编**织**出**绵**密**的**织**网**。**而**鲨**牙**则**是**一**副**冷**笑**的**恶****姿**态**,**不**慌**不**忙**地**应**对**着**伊**利**安**的**每**一**个**攻**击**与**挡**格**。**没**有**任**何**武**器**的**加**成**,**他**们**完**全**就**是**精**湛**肉**△**体**技**艺**的**比**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的**攻**击**优**雅**,**沉**稳**而**不**失**锐**利**,**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艺**术**之**舞**。**鲨**牙**则**具**有**一**种**诡**异**的**灵**巧**,**他**的**拳**脚**似**乎**没**有**任**何**规**则**可**言**,**任**何**的**挡**格**在**下**一**秒**就**能**突**变**成**势**不**可**挡**的**攻**击**,**并**且**一**次**比**一**次**快**速**。**&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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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轰**隆**一**声**响**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说**:**“**啊**,**伊**利**安**大**人**把**格**斗**室**的**墙**砸**了**一**个**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哦**天**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关**羽**喊**道**:**“**他**们**打**出**去**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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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8**7**章**&amp;**n**b**s**p**;**&amp;**n**b**s**p**;**求**救**信**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求**救**信**号**?**”**伊**利**安**出**现**在**了**门**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像**方**才**没**有**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单**挑**,** **这**位**监**督**之**眼**的**大**人**物**神**色**如**常**,**全**身**洁**净**无**尘**,**看**不**出**丝**毫**打**架**的**痕**迹**。**他**用**一**种**审**阅**部**下**的**冷**峻**目**光**扫**视**着**控**制**室**,** **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罗**肯**m**8**9**身**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罗**肯**m**8**9**回**答**,**“**灰**烬**铁**卫**团**发**来**的**求**救**信**号**,**来**自**琉**璃**之**光**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的**判**断**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的**程**序**运**算**结**果**是**前**去**援**救**并**不**明**智**。**但**是**做**决**定**的**是**本**船**的**船**主**与**船**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这**才**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小**真**和**斑**船**长**身**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在**控**制**室**里**的**指**挥**桌**前**点**开**了**全**息**影**像**。**全**息**图**立**刻**闪**烁**着**展**现**了**周**边**星**系**的**全**貌**。**不**同**的**星**星**浮**空**缓**慢**地**盘**旋**,** **其**中**一**个**光**点**被**标**记**做**不**同**颜**色**的**红**色**,**这**代**表**着**发**来**求**援**信**号**的**琉**璃**之**光**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斑**船**长**用**翅**膀**指**着**光**标**说**,** **“**而**且**目**前**侦**测**显**示**,**只**有**琉**璃**之**光**号**这**一**艘**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在**遇**到**灰**烬**铁**卫**团**时**,**他**们**有**八**艘**船**。**”**伊**利**安**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现**在**显**示**这**附**近**只**有**这**一**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有**可**能**是**一**个**伪**造**的**陷**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求**救**。**”**小**真**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年**轻**人**。**”**伊**利**安**淡**色**的**眼**睛**看**向**他**,** **“**战**场**最**忌**讳**的**就**是**可**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眨**眨**眼**睛**,**他**拉**过**全**息**星**图**,**用**手**指**转**着**悬**浮**的**星**球**影**像**,**“**目**前**探**测**的**结**果**没**有**大**规**模**能**量**反**应**,**琉**璃**之**光**号**并**没**有**在**交**战**,** **附**近**也**没**有**伊**泽**尔**异**形**舰**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不**能**排**除**对**方**采**用**了**隐**形**手**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可**以**事**先**准**备**好**空**间**跳**跃**,** **到**现**场**后**一**旦**不**妙**就**可**以**立**刻**逃**走**。**”**小**真**转**过**脸**说**道**,** **“**就**像**我**们**在**前**日**援**救**贵**方**一**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冰**冷**的**淡**色**眼**珠**盯**着**他**,** **控**制**室**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小**真**恍**若**什**么**都**没**察**觉**,**无**畏**地**直**视**着**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房**间**里**一**时**只**有**全**息**影**像**投**影**的**嗡**嗡**声**响**,**小**真**感**觉**到**了**伊**利**安**浅**层**意**识**中**如**刀**锋**般**锐**利**的**不**满**,** **这**并**非**是**他**有**意**探**查**,** **而**是**对**方**刻**意**的**显**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后**,** **伊**利**安**的**嘴**角**上**翘**,** **那**是**一**个**优**雅**而**克**制**的**笑**容**,** **“**很**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前**往**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然**。**”**伊**利**安**用**着**一**种**奇**怪**的**嘲**讽**口**气**说**道**,**“**难**得**能**看**到**安**全**委**员**会**那**群**废**物**哇**哇**哭**着**求**我**们**来**救**的**场**面**,**自**然**是**要**去**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以**他**纯**粹**是**想**看**安**全**委**员**会**的**笑**话**。**)**斑**船**长**用**意**念**传**递**给**小**真**,**(**刚**才**我**真**的**吓**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无**声**地**对**斑**船**长**说**,**(**我**已**经**看**出**来**了**,**其**实**他**想**去**,**只**不**过**要**摆**摆**架**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和**我**们**的**那**位**猫**先**生**还**真**的**挺**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毕**竟**都**是**讨**人**厌**的**监**督**之**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时**鲨**牙**出**现**在**了**门**口**,**他**环**抱**着**双**臂**倚**在**入**口**处**。**一**瞧**见**他**的**表**情**小**真**内**心**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你**刚**才**那**个**怪**笑**,**又**是**在**模**仿**曼**斯**菲**尔**德**大**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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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和**关**羽**站**在**控**制**室**的**一**角**,**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美**丽**的**星**云**。**看**得**出**,**他**们**很**紧**张**。**联**系**起**上**一**场**救**援**的**生**死**时**速**,**谁**也**无**法**保**证**这**次**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能**不**能**同**样**成**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像**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刘**备**开**口**道**:**“**很**美**的**星**云**,**不**是**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点**点**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要**去**的**希**望**乡**,**也**有**异**常**美**丽**的**星**云**。**”**刘**备**说**道**,**“**我**看**过**纪**录**片**,**那**片**星**云**那**就**像**是**旋**转**流**淌**闪**闪**发**光**的**星**星**的**泉**水**,**如**梦**似**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星**星**的**泉**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嗯**,**有**说**法**是**当**中**有**一**颗**恒**星**不**断**向**外**抛**射**物**质**,**形**成**了**这**样**美**景**。**希**望**乡**当**地**人**称**它**为**星**星**之**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星**星**之**泉**…**…**”**小**真**念**着**这**个**名**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等**我**们**抵**达**希**望**乡**的**时**候**,**就**能**见**到**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等**到**了**希**望**乡**。**想**必**他**一**定**会**惊**叹**这**奇**妙**的**巧**合**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久**后**,**琉**璃**之**光**号**的**影**像**浮**现**在**了**屏**幕**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一**艘**标**准**的**护**航**战**舰**,**它**的**规**格**和**星**序**团**幸**存**的**黑**玛**瑙**与**审**判**使**者**号**一**样**,**速**度**比**巡**洋**舰**更**快**,**主**要**凭**借**速**度**为**主**力**战**舰**提**供**火**力**支**援**。**在**更**多**时**候**主**要**承**担**侦**察**与**护**卫**的**责**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现**在**这**艘**护**航**战**舰**孤**零**零**地**漂**浮**在**星**空**中**,**就**像**是**被**丢**弃**的**一**个**物**件**。**从**屏**幕**上**能**看**到**护**航**战**舰**上**清**晰**的**安**全**委**员**会**的**徽**章**标**识**—**—**闪**电**与**斧**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船**壳**上**有**很**明**显**的**战**损**。**”**斑**船**长**说**,**它**跳**到**了**屏**幕**上**,**用**翅**膀**指**着**船**身**。**在**屏**幕**旁**的**伊**利**安**轻**微**地**挑**了**挑**眉**毛**,**小**真**觉**得**他**很**想**把**鸡**拎**起**来**扔**到**一**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平**静**地**说**道**:**“**是**伊**泽**尔**异**形**主**力**战**舰**喷**射**武**器**造**成**的**损**伤**。**他**们**与**对**方**有**过**交**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问**道**:**“**通**讯**情**况**如**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摇**头**:**“**除**了**反**复**播**放**的**求**救**信**号**,**我**们**发**过**去**的**信**号**都**没**有**任**何**反**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切**换**了**太**空**无**垠**的**通**讯**频**道**,**上**面**的**技**术**官**给**予**了**同**样**的**答**复**:**无**法**判**断**船**上**是**否**还**有**生**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就**是**一**个**陷**阱**。**”**他**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盯**着**屏**幕**,**正**如**伊**利**安**所**说**,**这**么**一**艘**船**漂**浮**在**这**里**,**不**断**播**放**求**救**信**号**,**生**命**信**息**又**不**明**,**这**的**确**可**能**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可**是**其**他**船**呢**?**其**他**七**艘**船**,**射**影**探**长**和**希**娅**连**长**又**在**何**处**?**船**上**的**船**员**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突**然**之**间**,**控**制**台**上**信**号**亮**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叫**道**:**“**看**!**那**边**飘**着**一**个**逃**生**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银**灰**色**的**逃**生**舱**正**在**太**空**中**缓**慢**地**漂**浮**,**它**上**面**也**同**样**有**安**全**委**员**会**的**闪**电**斧**头**徽**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空**舱**尾**部**喷**出**了**有**颜**色**的**气**体**喷**雾**。**绿**色**。**红**色**。**绿**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银**河**军**方**暗**语**,**意**思**为**“**有**陷**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喊**道**:**“**是**陷**阱**!**!**刘**备**,**立**刻**准**备**跳**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遵**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喊**道**:**“**侦**测**到**琉**璃**之**光**上**有**高**能**反**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说**:**“**果**然**是**陷**阱**。**我**们**必**须**立**刻**撤**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离**跳**跃**还**有**多**久**?**”**小**真**问**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分**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一**头**冲**出**了**控**制**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问**道**:**“**你**要**去**哪**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倚**在**墙**边**的**鲨**牙**说**:**“**他**要**去**救**那**个**逃**生**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啧**!**!**”**伊**利**安**追**了**上**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快**速**戴**上**呼**吸**头**盔**,**小**真**飘**出**了**泽**金**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逃**生**舱**正**在**不**远**处**漂**浮**。**对**方**不**顾**生**死**给**他**们**发**送**警**报**,**他**只**想**尽**可**能**一**起**把**它**带**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拿**起**锚**枪**冷**静**地**对**着**逃**生**舱**射**击**。**看**准**目**标**,**控**制**手**指**,**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定**位**器**精**确**地**射**在**了**逃**生**舱**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时**琉**璃**之**光**开**始**剧**烈**地**摇**晃**,**能**量**开**始**汇**聚**。**反**应**堆**正**在**产**生**强**大**的**破**坏**力**。**这**艘**作**为**陷**阱**的**战**舰**迸**发**的**能**量**正**在**扭**曲**空**间**,**光**芒**逐**渐**明**亮**,**无**数**电**浆**光**球**开**始**扭**动**。**它**的**破**坏**力**足**以**瞬**间**吞**噬**它**周**边**一**切**物**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必**须**要**快**点**返**回**船**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在**太**空**漂**浮**的**速**度**实**在**是**不**太**好**控**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要**把**颜**真**丢**下**了**!**!**他**还**在**外**面**!**!**”**关**羽**喊**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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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泽**金**号**及**其**同**行**船**舰**全**部**跳**跃**成**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其**中**包**括**了**小**真**临**时**定**位**的**那**只**逃**生**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将**小**真**拉**回**泽**金**号**跳**跃**到**安**全**地**点**后**,**他**们**回**收**了**逃**生**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逃**生**舱**里**躺**着**一**个**他**们**的**熟**人**—**—**射**影**探**长**。**&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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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难**民**中**的**那**对**姐**弟**听**说**新**上**船**的**人**是**射**影**探**长**后**都**很**激**动**,**这**位**传**奇**探**长**在**小**孩**子**们**心**中**很**有**地**位**。**两**个**孩**子**好**奇**地**在**病**房**外**晃**来**晃**去**,**张**飞**说**姐**弟**俩**都**想**要**射**影**探**长**的**签**名**。**可**眼**下**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小**真**安**慰**他**们**说**等**射**影**探**长**康**复**了**就**会**给**他**们**签**名**,**然**后**把**这**两**个**孩**子**送**了**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历**经**大**半**天**救**治**后**,**射**影**探**长**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只**是**他**面**对**的**对**象**中**有**两**个**人**态**度**都**不**太**友**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站**在**他**的**床**边**冷**冷**地**说**道**:**“**竟**然**沦**落**到**要**未**成**年**的**孩**子**来**救**你**,**安**委**会**现**在**已**经**堕**落**成**这**样**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瞪**着**伊**利**安**身**后**说**:**“**我**的**眼**睛**产**生**幻**觉**了**吗**?**你**旁**边**的**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哟**,**好**久**不**见**了**,**射**影**。**”**鲨**牙**嘲**讽**地**对**射**影**挥**了**挥**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要**逮**捕**你**!**!**”**射**影**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他**的**这**一**个**动**作**立**刻**就**让**他**惨**叫**一**声**躺**回**了**床**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探**长**,**你**现**在**不**能**动**。**”**迦**莫**儿**在**旁**边**调**试**着**医**疗**仪**器**说**,**“**你**要**是**想**早**点**好**就**好**好**躺**着**休**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这**是**怎**么**回**事**!**!**”**躺**在**床**上**的**射**影**探**长**喊**道**,**“**为**什**么**鲨**牙**会**在**这**个**房**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别**那**么**激**动**。**”**鲨**牙**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不**紧**不**慢**地**削**了**起**来**,**“**你**的**救**命**恩**人**来**看**你**,**你**应**该**感**到**光**荣**才**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救**命**恩**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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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目**前**在**监**督**之**眼**的**控**制**下**。**”**伊**利**安**说**,**“**不**过**不**是**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救**你**的**孩**子**和**罗**肯**m**8**9**正**在**监**管**鲨**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咔**嚓**咔**嚓**地**吃**起**了**苹**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为**什**么**?**?**你**的**级**别**比**罗**肯**m**8**9**高**多**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嘛**…**…**”**伊**利**安**说**,**“**因**为**他**偷**了**那**个**孩**子**的**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没**有**偷**狗**。**那**也**不**是**他**的**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偷**了**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喊**道**:**“**哎**呀**!**你**们**不**要**惊**吓**病**人**,**他**不**能**受**太**多**刺**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再**度**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p> 第188章 解密情报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8**8**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等**射**影**探**长**再**度**醒**来**后**,** **他**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很**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真**希**望**现**在**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呲**笑**道**:**“**怎**么**,**被**我**救**了**是**一**件**那**么**让**你**无**地**自**容**的**事**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冷**冷**地**说**道**:**“**是**你**的**设**备**,**不**是**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无**视**了**他**们**,** **继**续**说**起**了**他**与**希**娅**连**长**的**遭**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群**恶**心**玩**意**儿**把**我**们**打**散**了**。**”**射**影**探**长**说**,** **“**到**处**都**是**伊**泽**尔**异**形**的**爪**牙**,** **天**知**道**从**哪**里**滚**出**这**么**多**船**。**希**娅**连**长**和**我**在**那**时**都**明**白**只**能**撤**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娅**连**长**和**其**他**船**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它**们**太**多**了**。**四**面**八**方**包**围**了**我**们**。**它**们**登**上**了**我**们**的**船**舰**。**很**多**我**的**同**事**在**我**眼**前**惨**死**。**”**射**影**探**长**握**紧**了**拳**头**,** **又**有**几**缕**黑**气**从**他**的**绷**带**裂**口**渗**出**,** **“**希**娅**连**长**指**挥**突**围**,** **但**它**们**的**数**量**太**多**,** **我**和**另**外**一**艘**船**分**别**殿**后**后**掉**了**队**。**后**来**它**们**把**琉**璃**之**光**上**的**船**员**都**杀**光**了**。**之**后**的**事**你**们**也**看**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说**:**“**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本**来**在**侵**扰**望**北**星**的**伊**泽**尔**异**形**会**大**规**模**地**出**现**在**这**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不**知**道**。**它**们**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射**影**探**长**说**,**“**它**们**就**是**在**故**意**伏**击**我**们**的**舰**队**。**我**们**必**须**要**尽**快**把**消**息**传**送**给**伊**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摇**头**:**“**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这**片**星**区**附**近**全**都**无**法**发**送**远**程**通**信**,** **这**是**伊**泽**尔**异**形**的**某**种**干**扰**科**技**,** **阻**扰**我**们**把**信**息**发**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说**:**“**现**在**的**问**题**是**,** **它**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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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数**千**年**时**间**里**,**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个**星**球**和**文**明**世**界**被**摧**毁**吞**噬**。**银**河**联**邦**政**府**怀**疑**现**有**的**统**计**可**能**根**本**只**是**伊**泽**尔**异**形**毁**灭**记**录**的**沧**海**一**粟**,** **在**茫**茫**星**海**之**中**,** **可**能**有**更**多**未**知**的**文**明**已**在**悄**然**无**声**中**化**为**乌**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千**年**以**来**,** **伊**泽**尔**异**形**大**部**分**时**间**都**在**侵**扰**乱**离**星**区**,** **如**此**大**规**模**的**异**形**舰**队**突**然**出**现**在**静**海**星**区**是**从**未**有**过**的**记**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为**什**么**会**是**这**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控**制**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在**此**时**?**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肯**m**8**9**出**声**道**:**“**雾**地**已**经**被**毁**灭**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雾**地**星**已**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点**头**确**认**罗**肯**m**8**9**的**信**息**,**然**后**简**单**描**述**了**一**番**雾**地**的**惨**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一**番**震**惊**后**,**射**影**探**长**说**:**“**阿**奎**那**大**导**师**曾**经**说**过**,**伊**泽**尔**异**形**是**非**常**狡**猾**的**种**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这**是**连**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鲨**牙**嘲**讽**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无**视**他**继**续**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征**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鲨**牙**说**:**“**天**哪**,**你**就**得**出**一**个**等**于**什**么**都**没**说**的**结**论**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和**鲨**牙**互**相**怒**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开**口**道**:**“**星**序**团**和**灰**烬**铁**卫**团**都**遭**遇**了**袭**击**。**一**次**可**以**看**作**巧**合**,**两**次**就**未**必**了**。**我**有**个**猜**想**,**那**就**是**伊**泽**尔**异**形**舰**队**是**在**这**个**地**区**有**目**的**地**攻**击**它**们**发**现**的**武**装**力**量**,**在**加**上**这**里**所**有**远**程**通**讯**都**被**扰**乱**,**它**们**肯**定**是**在**图**谋**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与**伊**利**安**一**言**不**发**,**他**们**在**心**中**盘**旋**衡**量**着**周**边**的**重**要**战**略**星**球**,**计**算**着**航**行**距**离**与**影**响**,**究**竟**哪**个**才**是**那**些**怪**物**的**目**标**?**&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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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突**然**又**开**口**了**:**“**…**…**我**还**有**一**个**问**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指**着**旁**边**操**作**台**上**的**斑**船**长**说**道**:**“**我**刚**才**就**想**说**了**,**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鸡**?**是**从**餐**厅**溜**出**来**的**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说**,**“**这**是**这**艘**船**的**船**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错**,**它**就**是**船**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瞪**视**了**那**只**鸡**几**秒**后**,**转**头**对**伊**利**安**说**:**“**你**不**回**你**的**太**空**无**垠**号**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有**要**务**在**此**。**”**伊**利**安**断**然**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空**无**垠**号**才**是**你**的**旗**舰**,**你**的**责**任**应**该**在**那**里**。**”**射**影**探**长**坦**然**道**,**“**有**我**在**这**里**监**视**鲨**牙**就**够**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用**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说**,**被**一**个**未**成**年**孩**子**搭**救**的**伤**势**未**愈**的**废**物**,**竟**然**产**生**了**幻**觉**自**己**能**看**住**特**级**重**犯**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骂**谁**呢**?**”**射**影**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船**员**都**告**诉**我**了**,**你**也**被**泽**金**号**给**救**了**!**!**也**就**是**说**你**是**被**鸡**给**救**的**!**!**堂**堂**一**个**监**察**长**竟**然**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至**少**比**某**个**连**船**都**丢**了**的**废**物**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射**影**探**长**举**起**了**他**的**手**杖**,**启**动**的**能**量**场**开**始**噼**里**啪**啦**作**响**。**房**间**里**顿**时**起**了**一**阵**旋**转**的**劲**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喊**道**:**“**看**啊**,**他**们**又**要**打**架**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抱**住**头**喊**道**:**“**我**的**船**!**!**我**的**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急**讯**及**时**打**断**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单**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空**无**垠**号**将**解**密**的**情**报**发**送**给**了**伊**利**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情**报**内**容**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泽**尔**异**形**舰**队**的**目**标**是**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颜**真**,**泽**金**号**必**须**跟**我**们**一**起**前**往**香**勒**斯**。**”**伊**利**安**直**视**着**小**真**说**道**,**“**希**望**乡**即**将**沦**为**地**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又**听**到**了**引**擎**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怪**声**,**就**像**是**喘**不**上**气**的**病**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几**天**他**一**直**都**彻**夜**未**眠**,**监**督**之**眼**的**一**路**追**击**惊**心**动**魄**,**他**觉**得**自**己**每**天**都**仿**佛**在**直**击**王**牌**空**战**现**场**。**只**是**,**他**是**坐**在**副**驾**驶**位**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每**天**他**都**在**觉**得**自**己**大**约**下**一**秒**就**升**天**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幸**好**,**他**们**摆**脱**了**追**兵**,**但**这**艘**轻**型**飞**船**有**了**无**法**忽**视**的**损**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现**在**刘**星**泉**的**担**心**转**到**了**飞**船**上**。**引**擎**的**故**障**声**让**他**时**刻**怀**疑**这**艘**船**会**爆**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位**陌**生**人**说**道**:**“**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修**一**下**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去**哪**里**修**船**?**”**刘**星**泉**问**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香**勒**斯**。**”**陌**生**人**说**道**。**</p> 第189章 问答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8**9**章**问**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果**有**人**在**两**个**月**前**对**刘**星**泉**说**,** **他**将**进**行**一**场**惊**险**得**要**命**的**太**空**之**旅**,**他**定**会**以**为**对**方**在**说**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现**在**这**场**星**海**之**旅**虽**然**实**际**上**没**有**持**续**很**久**,**但**对**刘**星**泉**这**个**没**有**多**少**人**生**经**历**的**初**中**生**来**说**,** **这**段**时**光**仿**佛**已**过**了**数**年**,**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人**生**的**大**半**辈**子**,**连**心**态**都**好**像**老**了**十**来**岁**。**如**果**他**能**平**安**回**家**并**把**自**己**现**在**的**体**验**讲**给**颜**真**听**,** **想**必**他**的**朋**友**一**定**会**哈**哈**大**笑**取**笑**自**己**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前**提**是**他**要**能**平**安**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真**的**能**回**去**吗**?**一**想**这**里**,** **刘**星**泉**便**觉**得**有**些**伤**感**。**对**于**此**刻**的**他**来**说**,** **地**球**仿**佛**已**经**成**了**一**个**远**去**模**糊**的**影**子**,** **只**出**现**在**那**他**彷**徨**不**安**的**梦**里**。**虽**然**他**每**天**对**对**自**己**无**数**遍**地**打**气**说**自**己**肯**定**能**回**家**,**但**事**实**是**,**回**家**的**道**路**仍**旧**看**不**到**半**点**希**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现**在**安**全**了**。**”**陌**生**人**说**道**,** **他**递**给**刘**星**泉**一**条**柔**软**的**毯**子**,** **“**现**在**好**好**睡**一**觉**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用**他**多**说**,** **刘**星**泉**在**意**识**到**这**艘**飞**船**总**算**不**用**被**炮**弹**追**着**打**,**自**己**不**用**提**心**吊**胆**当**场**升**天**后**,** **他**立**刻**阖**眼**昏**昏**沉**沉**睡**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一**个**模**糊**的**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睡**了**多**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躺**在**一**片**柔**和**的**云**海**之**上**。**他**睁**开**双**眼**,** **天**空**是**深**蓝**的**苍**穹**,** **他**分**辨**不**出**这**是**白**天**还**是**夜**晚**,**千**亿**的**星**辰**在**空**中**闪**烁**,** **散**下**了**洁**净**的**清**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身**下**的**云**很**软**,**刘**星**泉**慢**慢**爬**了**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遥**远**的**天**际**线**处**似**乎**有**山**峦**,**也**有**可**能**是**云**块**的**堆**叠**。**有**风**微**微**地**吹**过**,** **不**冷**也**不**暖**,**只**是**气**流**轻**微**地**流**动**。**他**举**目**四**望**,** **除**了**云**海**,** **群**星**,** **苍**穹**,**四**周**什**么**都**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随**意**地**漫**步**着**,**因**为**留**在**原**地**他**也**只**能**发**呆**。**踩**在**柔**软**的**云**海**之**上**,**连**他**原**本**连**日**来**因**为**紧**张**而**酸**痛**的**腿**脚**都**变**得**舒**服**了**很**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富**有**弹**力**而**又**洁**白**的**云**之**路**,**一**脚**踩**下**去**却**没**有**陷**进**去**的**感**觉**,**这**真**的**很**有**趣**。**刘**星**泉**突**然**起**了**小**孩**心**性**,**在**云**上**蹦**蹦**跳**跳**了**一**会**儿**,**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非**常**明**亮**的**辉**光**,**荡**涤**着**四**周**的**云**层**,**如**同**澄**锦**的**水**波**。**他**好**奇**跑**了**过**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瞧**见**了**一**个**神**奇**的**景**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数**闪**闪**发**光**的**星**星**正**在**云**间**旋**转**旋**转**,**它**们**的**星**光**是**如**此**的**晶**莹**剔**透**,**宛**如**清**澈**的**泉**水**。**因**为**实**在**是**太**过**壮**丽**,**他**出**神**地**看**着**,**忍**不**住**想**靠**得**再**近**一**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可**以**再**靠**近**了**。****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转**身**,**却**发**现**他**的**身**后**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谁**?**是**谁**在**和**我**说**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你**一**脚**踏**进**去**,**意**识**就**会**分**崩**离**析**,**那**你**就**永**远**回**不**了**家**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赶**紧**向**后**退**了**几**步**,**那**奇**妙**的**星**星**之**光**仍**在**吸**引**着**他**的**视**线**,**他**问**道**:**“**你**知**道**我**想**回**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我**知**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里**并**非**你**熟**知**的**物**质**世**界**,**此**处**是**一**瞬**之**外**的**领**域**。****那**个**声**音**说**,****你**在**做**梦**,**无**意**中**走**到**了**与**物**质**世**界**的**重**合**之**处**,**这**是**你**的**因**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并**不**是**很**懂**。**”**刘**星**泉**说**,**他**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他**又**问**道**:**“**我**听**过**你**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见**过**?**”**他**努**力**回**忆**着**这**个**声**音**,**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你**应**该**是**这**个**样**子**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的**话**音**刚**落**,**空**间**开**始**扭**动**,**无**形**的**风**急**速**旋**转**,**卷**入**了**天**空**的**点**点**星**光**。**刘**星**泉**瞪**大**眼**睛**看**着**,**水**波**般**的**光**线**下**,**一**个**人**形**的**轮**廓**正**在**显**现**,**她**逐**渐**变**得**鲜**活**而**富**有**色**彩**。**她**的**肌**肤**似**乎**散**发**出**了**柔**和**明**澄**的**光**,**她**有**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孔**,**这**张**脸**他**曾**经**朝**夕**相**处**无**比**熟**悉**—**—**那**是**他**母**亲**的**脸**,**只**不**过**现**在**的**她**更**加**年**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妈**妈**!**!**”**刘**星**泉**热**切**地**喊**道**,**“**是**你**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妈**妈**。**”**她**重**复**着**这**个**词**,**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从**物**理**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你**的**妈**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你**长**得**和**我**妈**妈**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一**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的**母**亲**,**罗**清**溪**。**我**不**是**那**个**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你**是**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并**无**实**际**的**定**义**,**我**没**有**具**体**的**形**体**,**原**本**也**没**有**意**识**。**我**不**是**生**命**也**非**物**质**。**银**河**诞**生**之**时**亦**是**我**的**诞**生**之**刻**,**我**自**混**沌**而**生**,**亦**是**秩**序**本**身**。**我**能**看**见**所**有**新**生**与**毁**灭**,**我**是**空**间**与**时**间**的**旁**观**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神**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按**照**你**们**的**定**义**,**我**不**是**神**。**神**的**概**念**是**创**造**,**守**护**与**毁**灭**。**”**少**女**平**静**地**说**道**:**“**我**不**曾**创**造**过**任**何**东**西**,**我**不**曾**守**护**,**更**不**曾**毁**灭**。**”**&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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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她**说**的**话**他**依**然**听**不**太**懂**,**但**他**敏**锐**地**抓**住**了**其**中**一**个**要**素**,**“**所**以**,**你**是**融**合**了**某**个**我**妈**妈**元**素**的**神**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不**是**神**。**我**也**不**是**你**的**妈**妈**。**”**少**女**说**道**,**“**化**为**这**样**的**形**态**是**因**为**我**认**为**这**样**可**以**更**好**地**和**你**沟**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也**是**受**到**了**某**个**我**妈**妈**元**素**的**影**响**吧**!**”**刘**星**泉**坚**持**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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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陌**生**人**递**给**他**一**个**瓶**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谢**谢**。**”**刘**星**泉**接**过**瓶**子**,**一**打**开**冲**鼻**而**来**的**刺**激**气**味**让**他**连**打**几**个**喷**嚏**。**“**这**是**橘**罗**果**的**气**味**饮**料**,**看**起**来**你**不**喜**欢**这**个**口**味**。**”**陌**生**人**笑**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打**了**几**个**喷**嚏**后**,**刘**星**泉**发**觉**自**己**的**口**腔**变**得**清**爽**了**很**多**,**唾**液**也**带**了**几**分**甘**甜**味**。**他**又**小**心**地**嗅**了**一**下**。**“**现**在**我**感**得**这**味**道**还**不**错**。**”**他**说**,**“**谢**谢**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叫**我**苏**提**尔**就**行**。**”**陌**生**人**说**,**他**有**着**光**滑**微**褐**的**皮**肤**,**一**双**亮**晶**晶**的**棕**色**眼**睛**,**还**有**一**头**曲**卷**的**黑**色**头**发**。**他**是**一**个**年**轻**的**智**人**,**样**貌**看**起**来**二**十**多**岁**,**是**刘**星**泉**在**这**趟**旅**途**上**亲**密**接**触**到**的**第**一**个**智**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是**人**类**。**”**前**面**一**直**在**逃**亡**,**苏**提**尔**时**刻**都**在**忙**着**驾**驶**飞**船**,**刘**星**泉**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现**在**安**全**下**来**后**,**他**终**于**能**够**和**这**位**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好**好**交**谈**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错**,**我**是**智**人**。**”**苏**提**尔**爽**朗**地**摸**着**脸**,**“**这**是**我**如**假**包**换**的**脸**,**绝**对**没**有**使**用**任**何**光**学**滤**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你**知**道**地**球**吗**?**你**是**地**球**人**吗**?**”**刘**星**泉**殷**切**地**问**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地**球**?**我**不**是**地**球**人**。**”**苏**提**尔**说**,**“**那**是**一**个**居**民**以**智**人**为**主**的**星**球**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丧**气**地**低**下**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我**们**都**是**智**人**,**但**还**是**有**差**别**的**。**”**苏**提**尔**凑**近**刘**星**泉**,**给**他**看**他**的**耳**朵**轮**廓**,**“**瞧**,**我**的**耳**朵**是**不**是**有**点**尖**,**我**是**略**离**特**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略**离**特**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想**起**了**小**罗**斯**曾**经**跟**他**说**过**,**在**银**河**中**,**智**人**是**非**常**主**流**的**种**族**,**但**智**人**种**的**分**支**有**很**多**很**多**。**有**些**仅**仅**只**是**肤**色**等**外**貌**特**征**的**差**距**,**而**有**些**却**连**内**部**生**理**都**大**相**径**庭**。**略**离**特**人**就**是**主**流**智**人**中**的**一**支**。**一**想**起**小**罗**斯**,**他**不**由**得**又**问**道**:**“**请**问**,**我**的**朋**友**,**小**罗**斯**他**还**好**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摇**摇**头**,**“**小**罗**斯**?**我**不**知**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看**到**苏**提**尔**这**样**的**表**情**,**刘**星**泉**的**心**情**一**下**坠**入**谷**底**,**“**小**罗**斯**是**我**的**朋**友**,**他**的**叔**叔**救**了**我**。**他**也**一**直**很**照**顾**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很**抱**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他**还**好**好**地**活**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是**在**监**督**之**眼**的**手**中**救**下**了**我**。**”**刘**星**泉**推**测**地**问**道**,**“**你**是**监**督**之**眼**的**敌**对**方**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明**亮**的**棕**色**眼**睛**充**满**了**笑**意**:**“**虽**然**监**督**之**眼**很**讨**厌**,**也**专**门**不**干**好**事**,**但**他**们**的**确**是**银**河**明**面**上**的**守**护**者**。**我**想**我**应**该**不**是**那**种**敌**对**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救**我**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嘛**。**”**苏**提**尔**微**笑**着**望**着**他**,**“**等**到**了**希**望**乡**,**你**就**知**道**答**案**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是**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为**什**么**你**们**都**在**让**我**去**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嗯**?**还**有**谁**吗**?**”**苏**提**尔**好**奇**地**发**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自**称**超**现**实**存**在**的**长**得**很**像**我**妈**妈**的**少**女**。**她**可**能**还**是**一**个**神**。**这**话**说**出**来**刘**星**泉**怀**疑**只**怕**自**己**要**被**当**做**严**重**中**二**病**晚**期**。**于**是**他**只**得**含**含**糊**糊**地**敷**衍**了**过**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之**后**的**旅**程**非**常**平**静**,**在**日**日**呻**△**吟**喘**气**的**引**擎**惨**叫**中**,**刘**星**泉**和**苏**提**尔**抵**达**了**香**勒**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走**出**飞**船**,**刘**星**泉**就**闻**到**了**空**气**中**一**股**芬**芳**香**甜**的**气**味**。**他**不**知**道**这**气**味**来**自**何**方**,**他**怀**疑**可**能**是**来**自**当**地**的**某**种**鲜**花**或**者**香**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说**:**“**修**飞**船**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在**城**内**逛**一**逛**。**我**们**正**好**遇**到**了**香**勒**斯**的**节**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节**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是**丽**安**娜**的**节**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丽**安**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乡**的**建**设**者**之**一**英**雄**丽**安**娜**在**千**年**前**曾**经**援**助**过**香**勒**斯**,**当**地**人**为**了**纪**念**她**,**就**有**了**丽**安**娜**节**。**”**苏**提**尔**骄**傲**地**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是**希**望**乡**。**刘**星**泉**想**起**来**了**什**么**。**他**问**道**:**“**丽**安**娜**,**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啊**,**这**是**英**雄**的**名**字**。**丽**安**娜**,**洛**萨**啊**这**些**名**字**是**如**今**当**地**居**民**最**爱**取**的**名**字**。**”**</p> 第190章 庆典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9**0**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刘**星**泉**眼**中**,** **香**勒**斯**是**他**这**趟**旅**程**开**始**以**来**抵**达**的**一**个**真**正**繁**华**的**现**代**化**外**星**星**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带**他**进**入**的**是**香**勒**斯**最**重**要**的**交**通**港**口**都**市**乌**兰**。**一**踏**入**这**座**都**市**后**,**刘**星**泉**的**眼**睛**就**保**持**在**一**个**圆**圆**的**形**状**。**他**终**于**开**始**觉**得**此**行**不**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香**勒**斯**的**乌**兰**都**市**是**符**合**他**所**有**想**象**的**外**星**大**都**会**,**四**处**都**是**层**层**叠**叠**的**高**楼**建**筑**,** **浩**瀚**的**通**行**网**道**如**蛛**网**般**四**处**扩**散**。**天**空**之**上**是**不**停**穿**梭**的**舰**艇**,**运**输**船**,** **商**船**和**游**艇**。**刘**星**泉**和**苏**提**尔**一**走**出**港**口**,** **自**动**机**器**导**游**就**飞**了**过**来**,** **用**如**音**乐**般**悦**耳**的**解**说**词**向**他**们**介**绍**这**个**现**代**化**大**都**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机**器**导**游**的**身**侧**浮**现**出**了**一**个**半**透**的**全**息**屏**幕**,** **上**面**介**绍**着**香**勒**士**各**超**级**大**都**市**的**结**构**和**特**色**,**工**厂**都**市**,**矿**业**都**市**,** **精**炼**工**厂**,**智**能**化**研**发**中**心**等**等**,** **这**些**都**市**宛**如**蜂**巢**一**般**复**合**构**造**,** **规**模**惊**人**。**这**种**一**体**化**工**业**系**统**打**造**了**这**片**星**区**最**大**的**修**船**造**船**基**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将**船**送**至**了**港**口**维**修**中**心**,**他**的**深**色**船**壳**上**涂**有**一**只**白**色**的**鸟**。**工**作**人**员**告**知**他**们**维**修**工**作**大**约**要**持**续**大**半**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他**们**走**出**了**港**口**,**前**往**了**城**市**的**集**市**。**这**是**香**勒**斯**最**大**的**自**由**集**市**,** **和**刘**星**泉**印**象**里**的**集**市**并**没**有**相**差**多**少**。**数**以**千**记**的**流**动**摊**贩**在**参**天**的**建**筑**下**摆**下**摊**位**,** **鲜**艳**的**帐**篷**互**相**倾**轧**,** **在**帐**篷**之**上**飘**着**各**色**旗**帜**,**旗**帜**上**流**动**着**各**家**商**铺**的**产**品**,**食**物**,**民**用**电**器**,** **还**有**分**辨**不**出**用**途**的**百**货**商**品**动**态**图**案**。**帐**篷**前**闪**烁**着**招**揽**客**人**的**立**体**小**广**告**,**用**炫**耀**的**声**调**或**者**刺**鼻**的**气**味**信**息**招**揽**顾**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和**苏**提**尔**在**让**人**微**醺**的**香**风**中**慢**慢**前**行**,** **苏**提**尔**说**香**勒**斯**的**集**市**夜**晚**会**更**美**,** **现**在**是**灰**蒙**蒙**的**白**日**,** **但**此**刻**刘**星**泉**已**经**感**受**到**了**这**繁**华**异**星**集**市**的**喧**闹**美**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里**的**小**吃**很**好**吃**。**”**苏**提**尔**说**,**“**一**会**儿**我**带**你**去**尝**尝**这**里**有**名**的**美**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一**边**点**头**一**边**小**心**地**避**让**身**边**的**异**星**行**人**。**虽**然**在**无**瑕**号**上**他**已**经**接**触**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异**星**人**,**可**现**在**超**出**他**认**知**的**诡**异**异**种**族**们**的**含**量**实**在**是**有**些**超**标**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稍**微**后**退**一**步**让**一**个**扛**着**箱**子**喷**吐**臭**气**的**河**马**从**他**身**旁**走**过**,**这**位**身**穿**皮**甲**的**形**似**河**马**的**异**星**人**每**走**一**步**,**地**面**就**会**摇**一**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些**个**子**不**足**刘**星**泉**腰**高**的**披**着**厚**重**斗**篷**的**盖**拉**蘑**菇**人**不**时**冲**上**来**围**住**路**人**,**伸**出**又**白**又**小**的**爪**子**对**他**们**兜**售**衣**兜**里**的**瓶**瓶**罐**罐**,**这**些**瓶**罐**里**摇**晃**着**可**疑**的**液**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只**是**好**奇**地**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盖**拉**小**蘑**菇**人**,**立**刻**就**被**这**群**小**家**伙**围**了**上**来**,**它**们**的**小**爪**子**拼**命**摇**晃**着**瓶**子**,**“**买**一**瓶**吧**买**一**瓶**吧**!**!**品**尝**最**好**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走**开**走**开**走**开**!**!**”**还**没**等**刘**星**泉**问**它**们**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苏**提**尔**就**粗**暴**地**赶**走**了**它**们**。**“**不**要**理**它**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实**际**上**我**也**没**钱**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瞧**见**刘**星**泉**的**神**色**,**他**笑**了**笑**,**从**衣**兜**里**掏**出**了**两**张**货**币**塞**给**他**。**“**二**十**个**索**拉**(**香**勒**斯**通**用**货**币**)**,**够**你**在**集**市**上**买**零**食**吃**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谢**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低**下**头**叮**嘱**他**,**“**你**可**以**买**正**规**摊**位**上**的**食**物**,**那**些**盖**拉**小**蘑**菇**人**就**算**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时**一**个**多**足**的**蜘**蛛**冲**着**他**们**挥**舞**着**篮**子**,**“**外**乡**客**,**要**不**要**来**尝**尝**最**好**的**乌**兰**馅**饼**,**绝**对**的**好**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这**里**面**是**什**么**馅**呀**?**”**苏**提**尔**问**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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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赞**美**丽**安**娜**,**但**你**总**要**给**我**回**个**本**钱**。**六**个**索**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来**自**希**望**乡**。**五**个**索**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赢**了**。**”**蜘**蛛**分**别**用**它**的**肢**足**将**两**个**馅**饼**包**好**递**给**苏**提**尔**和**刘**星**泉**,**“**我**们**永**远**欢**迎**丽**安**娜**的**同**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接**过**馅**饼**,**馅**饼**很**温**软**,**闻**着**就**很**香**。**向**苏**提**尔**再**度**道**谢**后**,**他**一**口**咬**了**下**去**。**&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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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用**担**心**,**幕**蛇**眼**珠**很**多**的**,**挖**一**点**做**食**材**死**不**了**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啊**!**另**外**眼**珠**很**多**的**蛇**?**这**更**可**怕**了**好**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馅**饼**摊**蜘**蛛**摊**主**,**他**发**现**这**只**蜘**蛛**和**他**在**无**暇**号**打**工**的**那**只**厨**师**蜘**蛛**是**同**一**种**族**,**莫**非**这**种**蜘**蛛**种**族**都**很**擅**长**做**菜**吗**?**他**想**起**瑞**科**厨**师**在**做**烧**烤**时**会**喷**涂**它**的**唾**液**作**为**调**料**,**这**么**一**想**,**他**手**上**的**馅**饼**也**很**有**可**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已**经**两**口**三**口**把**馅**饼**吃**光**了**。**这**个**馅**饼**的**确**很**好**吃**。**考**虑**到**他**已**经**有**数**日**没**吃**什**么**像**样**的**食**物**了**,**刘**星**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挑**剔**的**资**格**。**他**在**心**中**默**念**好**吃**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一**口**一**口**继**续**吃**了**下**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蜘**蛛**摊**主**显**然**很**喜**欢**从**希**望**乡**来**的**苏**提**尔**,**它**与**他**闲**聊**了**起**来**,**蜘**蛛**说**最**近**望**北**星**那**边**很**不**安**稳**,**前**阵**子**一**个**年**轻**的**智**人**商**人**带**来**了**好**几**船**的**难**民**,**那**之**后**也**陆**陆**续**续**地**不**断**有**难**民**过**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则**在**他**们**聊**天**的**间**隙**,**好**奇**地**观**看**着**旁**边**的**摊**位**,**然**后**他**终**于**看**到**了**属**于**他**认**知**里**的**物**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就**是**可**爱**的**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错**,**是**完**全**符**合**他**认**知**的**可**爱**猫**咪**,**猫**咪**的**身**上**穿**着**小**衣**服**,**披**着**绿**色**条**纹**斗**篷**,**规**规**矩**矩**地**坐**在**摊**位**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猫**!**!**竟**然**有**猫**!**”**刘**星**泉**说**。**&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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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激**动**,**客**人**你**需**要**这**个**吗**?**”**这**只**可**爱**的**猫**用**爪**子**推**来**一**个**货**物**架**,**每**一**行**都**挂**着**一**个**大**小**不**一**的**笼**子**,**笼**子**里**关**着**几**只**小**老**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猫**卖**老**鼠**!**可**爱**!**”**刘**星**泉**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经**过**基**因**调**整**的**迪**迪**小**鼠**,**它**们**是**很**好**用**的**家**务**小**帮**手**。**”**猫**拍**了**一**下**爪**子**,**三**只**小**老**鼠**立**刻**跑**了**出**来**将**桌**子**上**的**小**杂**物**叼**起**来**放**到**一**边**排**列**堆**好**,**“**它**们**被**植**入**了**固**定**的**思**考**模**式**,**能**够**做**简**单**的**收**纳**整**理**工**作**,**还**能**打**扫**清**洁**房**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它**们**也**会**是**你**办**公**的**好**帮**手**。**”**猫**念**出**了**一**个**指**令**,**三**只**小**老**鼠**立**刻**跑**去**摊**位**桌**上**的**书**架**取**下**了**一**本**书**,**抬**到**了**猫**的**面**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只**起**卖**只**要**一**百**八**十**五**索**拉**,**今**天**是**丽**安**娜**节**,**我**可**以**给**你**一**百**八**十**索**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旁**移**一**步**,**走**到**了**旁**边**的**摊**位**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旁**边**摊**位**是**一**个**长**着**胡**须**的**培**培**罗**人**,**它**的**外**形**看**起**来**像**是**智**人**一**般**大**小**的**大**老**鼠**。**他**看**着**这**位**培**培**罗**人**陷**入**沉**默**,**真**不**知**道**它**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猫**的**隔**壁**摆**摊**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培**培**罗**人**发**出**嘶**嘶**的**声**响**,**对**刘**星**泉**出**示**了**它**的**商**品**。**它**的**商**品**竟**然**是**一**盆**盆**鲜**花**,**紫**色**的**,**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各**式**花**朵**。**但**这**并**不**是**这**位**大**老**鼠**摊**主**的**卖**点**。**它**对**刘**星**泉**晃**了**晃**爪**子**,**拿**起**一**小**瓶**溶**剂**对**着**一**个**空**花**盆**滴**了**几**滴**,**在**几**秒**过**后**,**幼**苗**从**花**盆**中**破**土**而**出**,**摇**摆**着**曼**妙**的**枝**叶**,**不**一**会**儿**就**长**出**了**花**苞**,**然**后**它**绽**放**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啊**了**一**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绽**放**的**粉**色**花**朵**内**躺**着**一**个**宝**石**指**环**。**培**培**罗**人**捻**起**指**环**对**刘**星**泉**晃**了**晃**,**它**又**嘶**鸣**了**几**声**。**大**概**大**老**鼠**这**种**种**族**的**语**言**比**较**生**僻**,**刘**星**泉**佩**戴**的**护**目**镜**没**有**翻**译**成**功**。**培**培**罗**人**见**状**就**点**开**全**息**屏**幕**,**上**面**用**图**像**对**刘**星**泉**做**了**说**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来**是**将**要**送**人**的**礼**物**与**培**培**罗**人**特**制**的**种**子**一**起**种**下**,**配**以**特**殊**的**药**剂**,**就**能**在**送**人**时**快**速**成**长**并**且**恰**好**将**小**礼**物**显**现**于**花**心**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一**种**很**有**趣**的**惊**喜**礼**物**。**刘**星**泉**不**由**得**产**生**了**购**买**冲**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培**培**罗**人**将**价**格**标**注**了**全**息**屏**幕**之**上**:**六**十**索**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比**刚**才**的**小**老**鼠**便**宜**了**很**多**,**但**也**不**是**我**能**买**得**起**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旁**边**的**猫**用**阴**沉**的**目**光**瞪**视**他**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果**然**这**只**猫**和**培**培**罗**大**老**鼠**是**竞**争**关**系**啊**。**别**看**了**,**我**只**是**一**个**很**穷**的**异**乡**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只**爪**子**从**旁**边**拉**了**拉**他**的**衣**服**,**刘**星**泉**低**下**头**,**是**方**才**被**苏**提**尔**赶**走**的**盖**拉**小**蘑**菇**人**拿**着**瓶**子**对**他**摇**晃**。**“**对**不**起**,**我**不**要**。**”**刘**星**泉**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蘑**菇**人**还**是**固**执**地**把**瓶**子**往**他**身**前**送**,**他**这**才**发**现**它**已**经**打**开**瓶**口**,**一**股**淡**黄**色**的**气**雾**涌**了**上**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味**道**…**…**是**妈**妈**烧**菜**的**味**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他**最**爱**吃**的**咖**喱**牛**肉**的**味**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茫**然**地**站**在**原**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喧**闹**的**异**星**集**市**开**始**变**得**模**糊**,**一**些**他**所**熟**悉**的**景**象**正**在**显**现**,**并**且**逐**渐**变**得**鲜**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站**在**他**们**家**小**区**前**的**街**道**上**。**这**是**他**每**天**放**学**必**经**的**道**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提**起**脚**步**,**向**着**家**走**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放**学**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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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都**凝**固**了**,**顷**刻**间**化**作**了**淡**黄**色**的**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坐**在**地**上**,**身**边**是**嘈**杂**的**声**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摇**晃**着**他**的**身**体**,**“**你**还**好**吗**?**你**还**好**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缓**缓**抬**起**头**,**他**眼**帘**内**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焦**急**之**情**。**这**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艘**小**船**的**驾**驶**员**苏**提**尔**。**他**果**然**还**身**处**在**遥**远**的**异**星**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没**事**。**”**刘**星**泉**说**,**“**刚**才**我**好**像**产**生**了**幻**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那**些**盖**拉**小**蘑**菇**人**的**伎**俩**。**”**苏**提**尔**说**,**“**它**们**的**瓶**子**里**装**的**是**一**种**用**蘑**菇**炼**制**的**一**种**致**幻**剂**,**有**的**能**让**你**看**见**你**所**渴**望**的**幻**想**美**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美**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所**以**这**种**致**幻**剂**一**直**都**有**市**场**。**它**们**当**中**是**有**卖**质**量**很**好**的**致**幻**剂**,**但**其**中**混**了**些**故**意**针**对**外**乡**人**让**他**们**沉**浸**在**美**梦**里**然**后**偷**取**财**物**的**小**贼**。**所**以**我**才**让**你**离**它**们**远**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这**么**说**…**…**”**刘**星**泉**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他**喊**道**:**“**我**的**书**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的**包**在**这**里**。**”**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背**后**传**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刘**星**泉**转**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是**一**个**年**轻**的**智**人**女**性**,**身**形**健**美**,**一**头**蜜**色**头**发**被**利**落**地**束**在**脑**后**,**她**的**嘴**巴**以**地**球**人**标**准**来**说**有**些**过**大**却**很**好**看**。**她**一**手**拿**着**一**根**长**△**枪**,**长**△**枪**上**挑**着**一**个**吱**呱**乱**叫**的**盖**拉**小**蘑**菇**人**。**她**将**书**包**丢**还**给**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谢**谢**你**。**”**刘**星**泉**接**住**书**包**对**她**道**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感**谢**你**,**嫉**恶**女**神**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嫉**恶**女**神**军**?**刘**星**泉**疑**惑**地**望**向**苏**提**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对**刘**星**泉**解**释**道**,**嫉**恶**女**神**军**是**香**勒**斯**的**武**装**守**卫**军**。**嫉**恶**女**神**军**全**部**都**是**南**赛**女**战**士**组**成**,**可**以**说**她**们**是**银**河**武**力**最**强**大**的**智**人**女**性**团**体**之**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后**苏**提**尔**对**刘**星**泉**形**容**了**一**下**嫉**恶**女**神**军**的**厉**害**之**处**,**“**银**河**大**部**分**星**球**都**有**监**督**之**眼**的**分**支**只**机**构**。**但**只**有**香**勒**斯**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香**勒**斯**不**需**要**监**督**之**眼**的**介**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起**来**好**厉**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旁**的**持**枪**女**子**补**充**道**:**“**不**仅**仅**是**监**督**之**眼**,**有**我**们**嫉**恶**女**神**军**在**,**安**全**委**员**会**也**别**想**挤**进**香**勒**斯**。**”**她**对**刘**星**泉**挤**挤**眼**,**“**我**叫**奈**薇**,**小**朋**友**,**欢**迎**你**来**香**勒**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真**的**非**常**感**谢**你**。**”**&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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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现**在**,**他**在**哭**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为**什**么**要**哭**呢**?**刘**星**泉**想**问**他**,**这**天**空**上**的**图**像**难**道**不**是**遥**远**的**庆**典**故**事**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身**旁**的**奈**薇**也**吃**惊**了**,**她**问**道**:**“**你**竟**然**哭**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看**向**他**们**,**泪**水**在**他**光**滑**的**脸**上**留**下**两**道**湿**漉**漉**的**痕**迹**,**“**是**乌**海**希**。**”**他**再**度**抬**起**头**,**他**用**一**种**哽**咽**的**语**调**说**,**“**是**传**说**里**的**他**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奈**薇**看**着**天**空**又**闪**过**的**一**个**女**性**影**像**,**“**瞧**,**是**姆**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说**什**么**?**”**刘**星**泉**轻**声**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姆**莉**。**”**奈**薇**说**道**,**“**洛**萨**最**早**逝**去**的**战**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一**瞬**间**,**刘**星**泉**的**心**中**突**然**起**了**波**浪**。**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接**一**个**。**这**些**我**熟**悉**的**名**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些**碎**片**与**言**语**,**在**他**脑**海**中**了**开**始**有**了**模**糊**的**形**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有**的**一**切**,**仿**佛**在**受**着**无**形**的**指**引**开**始**串**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光**芒**在**天**空**闪**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支**船**队**突**然**破**坏**了**这**英**雄**的**赞**歌**庆**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为**首**的**是**一**艘**壮**丽**高**贵**的**庞**大**船**舰**,**它**犹**如**骄**傲**的**女**王**降**临**在**香**勒**斯**的**乌**兰**之**上**。**刘**星**泉**曾**经**搭**乘**的**无**瑕**号**,**他**一**度**以**为**很**美**丽**。**但**此**刻**,**在**这**艘**船**舰**前**面**只**不**过**像**是**一**只**普**通**的**小**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艘**高**贵**船**舰**的**引**擎**后**划**出**了**银**色**的**痕**迹**,**毫**无**情**感**地**将**庆**典**的**影**像**冲**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船**舰**的**纹**章**冷**酷**地**在**天**光**下**宣**示**自**己**的**身**份**—**—**监**督**之**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一**刻**,**刘**星**泉**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那**位**了**不**得**的**监**察**长**的**旗**舰**,**太**空**无**垠**号**。**”**奈**薇**皱**眉**道**,**“**监**督**之**眼**怎**么**会**来**这**里**?**”**</p> 第191章 在香勒斯的谈判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9**1**章**&amp;**n**b**s**p**;**&amp;**n**b**s**p**;**在**香**勒**斯**的**谈**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监**督**之**眼**为**什**么**会**来**这**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是**来**抓**我**的**。**刘**星**泉**无**声**地**对**苏**提**尔**张**了**张**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低**下**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刘**星**泉**,** **他**说**:**“**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监**督**之**眼**。**他**们**是**来**抓**我**的**。**他**们**会**像**上**次**一**样**折**磨**我**,**拷**问**我**,** **逼**我**背**叛**我**的**朋**友**。**刘**星**泉**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提**尔**抓**住**了**刘**星**泉**的**肩**膀**,**他**露**出**洁**白**的**牙**齿**,** **用**一**种**让**人**安**心**的**语**调**说**:**“**星**泉**之**光**在**上**,**我**会**保**护**你**去**希**望**乡**,**这**是**我**的**誓**言**。**不**要**怕**,** **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站**在**船**舱**内**看**着**下**面**的**城**市**。**他**们**即**将**抵**达**原**本**不**在**行**程**内**的**工**业**港**口**。**飞**船**正**在**缓**慢**地**进**入**轨**道**,**穿**过**香**勒**斯**灰**蒙**蒙**污**染**严**重**云**层**的**参**天**建**筑**正**撞**入**眼**帘**并**逐**渐**放**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一**个**繁**华**的**工**业**都**市**星**球**,** **静**海**星**区**的**璀**璨**明**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听**人**说**,** **香**勒**斯**的**繁**荣**兴**旺**要**感**谢**希**望**乡**。**”**刘**备**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想**起**了**那**本**书**,**“**《**希**望**乡**往**事**》**提**过**,** **希**望**乡**最**初**的**建**设**者**丽**安**娜**给**予**过**香**勒**斯**援**助**。**”**书**中**有**这**样**简**略**的**描**写**,** **香**勒**斯**在**千**年**以**前**是**被**恶**意**a**i**管**理**的**星**球**,**在**a**i**无**所**不**在**的**管**控**下**,** **所**有**的**生**命**都**被**当**做**工**具**来**消**耗**。**当**时**已**经**独**立**的**希**望**乡**领**袖**丽**安**娜**注**意**到**了**这**颗**与**希**望**乡**遥**遥**相**对**的**星**球**。**她**与**香**勒**斯**当**地**被**压**迫**的**生**体**工**具**们**取**得**了**联**系**,**历**经**了**一**段**时**日**的**积**蓄**力**量**,**最**终**在**希**望**乡**的**军**事**援**助**下**,**香**勒**斯**民**众**们**成**功**推**翻**了**恶**意**a**i**的**统**治**,**摆**脱**了**被**奴**役**的**命**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天**好**像**还**是**当**地**的**丽**安**娜**节**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天**是**个**好**日**子**,**只**不**过**现**在**有**个**坏**消**息**,**我**们**不**被**允**许**登**陆**。**”**斑**船**长**看**着**信**息**屏**,** **“**我**们**的**登**陆**请**求**被**驳**回**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说**:**“**因**为**我**们**被**视**作**了**监**督**之**眼**的**附**属**船**舰**。**实**际**上**,**是**太**空**无**垠**号**的**登**陆**请**求**被**驳**回**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啧**啧**。**”**鲨**牙**从**牙**齿**里**发**出**了**怪**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毕**竟**是**恶**名**在**外**的**监**督**之**眼**。**”**射**影**探**长**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们**安**委**会**也**一**样**。**”**鲨**牙**倚**着**门**说**,** **“**无**论**是**监**督**之**眼**还**是**安**委**会**,** **在**没**有**得**到**议**事**会**的**命**令**前**,** **香**勒**斯**不**会**客**客**气**气**敞**开**大**门**让**你**们**进**去**。**嫉**恶**女**神**军**可**不**是**摆**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神**色**冷**静**,**不**慌**不**忙**地**切**入**了**通**讯**,**从**屏**幕**上**出**现**了**斑**驳**闪**烁**的**全**息**影**像**,**一**位**长**着**肉**质**触**须**的**异**星**人**开**口**道**:**“**向**您**致**意**,**伊**利**安**监**察**长**阁**下**。**在**下**是**乌**兰**执**政**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要**废**话**。**”**伊**利**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立**刻**给**我**接**香**勒**斯**总**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监**察**长**阁**下**,**我**们**的**星**球**总**督**正**在**休**假**,**您**有**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要**立**刻**和**总**督**通**话**。**”**随**后**伊**利**安**的**一**句**话**让**这**位**执**政**官**表**情**瞬**间**动**摇**了**,**“**因**为**希**望**乡**即**将**燃**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香**勒**斯**的**总**督**府**会**议**大**厅**内**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嗡**嗡**议**论**声**,**宽**敞**的**桌**子**反**射**着**天**花**板**穹**顶**的**奢**华**水**晶**灯**的**璀**璨**光**芒**。**这**是**一**间**极**为**豪**华**的**会**议**厅**,**在**场**的**与**会**者**皆**是**香**勒**斯**的**高**层**权**力**者**。**此**刻**,**他**们**交**头**接**耳**,**怀**疑**与**恐**惧**在**他**们**的**眼**中**闪**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庄**流**,**香**勒**斯**的**星**球**总**督**,**他**是**一**个**高**大**的**高**波**士**人**,**他**的**四**条**手**臂**保**持**了**一**种**肃**穆**的**姿**态**。**在**某**些**星**球**的**传**说**里**,**这**种**形**象**往**往**被**描**绘**成**神**明**。**他**注**视**着**伊**利**安**监**察**长**说**道**:**“**阁**下**您**是**在**说**,**伊**泽**尔**异**形**舰**队**在**附**近**出**没**。**”**他**的**口**气**非**常**谦**虚**,**就**算**是**香**勒**斯**的**最**高**总**督**,**也**必**须**要**在**监**督**之**眼**面**前**表**现**出**应**有**的**敬**意**。**当**伊**泽**尔**异**形**舰**队**这**个**词**被**庄**流**总**督**说**出**口**时**,**大**厅**内**起**了**一**阵**波**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仅**仅**是**出**没**。**”**伊**利**安**说**道**,**“**雾**地**已**经**被**毁**灭**。**与**会**的**泽**金**号**船**主**颜**真**及**船**上**所**有**船**员**都**可**以**作**证**。**他**们**都**是**雾**地**之**死**的**见**证**者**。**他**们**带**来**了**一**些**从**轨**道**上**拍**摄**的**影**像**。**不**仅**如**此**,**我**们**在**航**行**路**上**正**面**遭**遇**了**伊**泽**尔**异**形**舰**队**,**它**们**的**数**量**远**超**诸**位**想**象**,**星**序**团**为**此**损**失**惨**重**。**除**了**星**序**团**之**外**,**安**全**委**员**会**的**灰**烬**铁**卫**团**一**样**遭**遇**了**伊**泽**尔**异**形**舰**队**的**伏**击**,**射**影**探**长**可**以**为**此**作**证**。**现**在**的**形**势**已**经**极**为**严**峻**,**比**各**位**所**能**想**象**得**更**严**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厅**的**议**论**声**变**得**有**些**嘈**杂**。**庄**流**总**督**不**得**不**敲**了**两**下**静**音**铃**示**意**他**们**保**持**安**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更**重**要**的**是**,**我**们**带**来**了**雾**地**最**后**的**绝**密**情**报**。**”**伊**利**安**环**视**着**大**厅**,**他**说**道**:**“**经**过**解**析**,**希**望**乡**是**这**次**伊**泽**尔**异**形**舰**队**攻**击**的**最**终**目**标**。**这**本**来**是**一**个**只**限**星**区**总**督**级**别**以**上**知**晓**的**绝**密**紫**色**情**报**,**但**战**事**告**急**,**如**今**我**将**不**得**不**把**它**公**开**给**诸**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说**完**后**,**大**厅**陷**入**了**窒**息**般**的**沉**寂**,**香**勒**斯**人**交**换**着**眼**神**,**在**片**刻**的**寂**静**后**大**厅**又**被**嗡**嗡**的**潮**水**所**淹**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能**保**证**阁**下**您**得**到**的**情**报**是**真**的**?**”**一**个**官**僚**问**道**。**当**伊**利**安**刀**锋**般**的**目**光**射**向**他**时**,**他**立**刻**胆**怯**地**缩**了**回**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雾**地**是**希**望**乡**最**大**的**资**源**进**口**基**地**。**伊**泽**尔**异**形**舰**队**先**毁**灭**雾**地**是**为**了**切**断**希**望**乡**的**供**给**。**除**此**之**外**,**我**和**我**的**技**术**官**在**路**上**对**这**片**星**区**的**信**息**堵**塞**情**况**作**了**研**究**分**析**。**”**伊**利**安**对**空**挥**了**一**下**手**,**一**个**全**息**影**像**立**刻**跳**了**出**来**,**希**望**乡**周**边**地**区**犹**如**黑**色**浓**雾**的**阴**影**朝**外**散**射**,**“**这**场**范**围**广**阔**的**信**息**阻**塞**是**以**希**望**乡**为**圆**心**向**外**扩**散**。**这**很**明**显**,**伊**泽**尔**异**形**干**扰**了**希**望**乡**周**边**的**远**程**通**讯**,**以**阻**断**任**何**求**援**信**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认**同**阁**下**的**观**点**。**”**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当**她**站**起**身**时**,**大**厅**立**刻**变**得**悄**然**无**声**。**她**是**嫉**恶**女**神**军**的**指**挥**官**帕**梅**拉**将**军**,**她**的**威**名**响**彻**银**河**。**她**是**一**个**典**型**的**南**赛**美**人**,**一**头**金**红**色**长**发**,**华**丽**的**仪**式**军**服**在**大**厅**水**晶**灯**光**下**灼**灼**生**辉**,**她**的**面**容**精**致**而**坚**毅**,**一**双**锐**利**的**眼**睛**毫**不**示**弱**地**正**视**伊**利**安**监**察**长**。**“**我**们**嫉**恶**女**神**军**在**一**直**在**关**注**最**近**异**常**的**远**程**通**讯**堵**塞**异**像**,**阁**下**的**解**释**给**了**我**们**答**案**。**伊**泽**尔**异**形**在**试**图**隐**藏**它**们**的**进**攻**目**标**,**雾**地**只**不**过**是**它**们**攻**打**希**望**乡**的**踏**脚**石**。**如**果**不**是**阁**下**得**到**并**解**析**这**份**紫**色**情**报**,**伊**泽**尔**异**形**将**真**的**会**瞒**天**过**海**奇**袭**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帕**梅**拉**将**军**落**座**后**,**坐**在**她**身**边**的**庄**流**总**督**也**跟**着**表**示**同**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微**微**颔**首**,**他**接**下**来**的**话**顿**时**如**一**阵**飓**风**席**卷**了**大**厅**,**“**我**曾**与**伊**泽**尔**异**形**舰**队**正**面**交**锋**。**”**他**说**,**“**我**看**见**了**它**们**的**数**量**规**模**。**希**望**乡**绝**不**可**能**抵**御**住**它**们**。**监**督**之**眼**不**能**坐**视**雾**地**的**悲**剧**在**希**望**乡**重**演**。**希**望**乡**需**要**援**军**,**它**需**要**诸**位**的**援**助**。**我**请**求**嫉**恶**女**神**军**和**星**序**团**一**同**前**往**援**救**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庄**流**总**督**没**有**说**话**。**&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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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监**察**长**的**淡**色**眼**珠**扫**视**着**会**场**,**高**官**们**的**声**音**立**刻**就**低**了**下**去**,**他**说**:**“**情**报**显**示**希**望**乡**才**是**伊**泽**尔**异**形**的**目**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万**一**它**们**要**像**毁**掉**雾**地**那**样**毁**灭**香**勒**斯**呢**?**就**算**目**标**是**希**望**乡**,**香**勒**斯**也**很**危**险**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起**身**说**道**:**“**兵**贵**神**速**。**在**断**掉**资**源**供**应**地**雾**地**后**,**攻**打**实**力**雄**厚**的**香**勒**斯**大**概**率**久**攻**不**下**,**反**而**是**在**浪**费**时**间**。**伊**泽**尔**异**形**既**然**奇**袭**希**望**乡**,**就**不**会**在**香**勒**斯**浪**费**时**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高**官**傲**慢**地**阐**述**了**他**的**观**点**,**他**是**香**勒**斯**的**星**球**内**政**大**臣**,**“**我**们**正**在**不**断**接**收**难**民**,**来**自**望**北**星**系**的**难**民**一**船**接**一**船**,**为**了**防**止**有**伊**泽**尔**异**形**的**感**染**,**我**们**每**天**都**在**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去**检**疫**隔**离**,**避**免**埋**下**隐**形**炸**弹**。**可**以**说**,**这**些**难**民**都**是**不**安**定**因**素**,**但**就**算**如**此**,**我**们**香**勒**斯**仍**旧**接**纳**了**他**们**。**如**果**按**照**你**们**的**要**求**,**本**应**守**护**香**勒**斯**的**嫉**恶**女**神**军**跟**着**你**们**援**救**希**望**乡**。**那**么**请**问**,**就**算**你**们**不**考**虑**香**勒**斯**的**民**众**们**,**谁**来**守**护**这**些**千**里**迢**迢**来**这**里**寻**求**庇**护**的**难**民**?**?**”**他**看**向**伊**利**安**,**“**你**们**的**那**个**泽**金**号**还**带**来**了**一**船**难**民**,**你**们**把**他**们**丢**在**了**香**勒**斯**,**万**一**伊**泽**尔**异**形**出**现**,**到**时**候**又**是**谁**来**守**护**他**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啊**是**啊**。**”**高**官**们**纷**纷**附**和**。**财**政**大**臣**开**口**道**:**“**我**们**民**众**每**年**要**支**付**数**十**亿**的**军**费**供**养**嫉**恶**女**神**军**,**怎**么**能**这**么**浪**费**税**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射**影**探**长**说**:**“**救**援**希**望**乡**本**质**也**是**在**守**护**香**勒**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您**说**得**简**单**,**连**船**都**丢**了**的**安**委**会**探**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射**影**怒**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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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从**未**去**过**希**望**乡**。**但**在**来**的**路**上**,**我**看**了**一**本**关**于**希**望**乡**的**书**。**书**上**说**,**希**望**乡**的**领**袖**丽**安**娜**继**承**了**洛**萨**的**遗**志**,**向**心**存**希**望**与**渴**求**自**由**之**人**不**断**伸**出**援**手**。**在**香**勒**斯**的**民**众**们**饱**受**苦**难**与**折**磨**之**时**,**是**丽**安**娜**的**援**助**让**香**勒**斯**获**得**了**新**生**。**”**小**真**说**,**“**我**亲**眼**目**睹**了**雾**地**被**毁**灭**的**惨**状**。**我**看**到**了**燃**烧**的**城**市**,**那**曾**经**美**丽**的**雾**地**森**林**,**如**今**变**成**了**污**秽**的**死**地**。**举**目**之**处**,**遍**地**都**是**残**骸**与**灰**烬**。**雾**地**已**死**。**但**希**望**乡**现**在**还**在**,**当**初**那**些**英**雄**的**后**裔**们**也**在**。**它**与**香**勒**斯**更**是**有**着**悠**久**的**友**好**渊**源**。**当**我**坐**着**登**陆**艇**进**入**香**勒**斯**时**,**民**众**们**正**在**欢**呼**洛**萨**姆**莉**丽**安**娜**那**些**英**雄**之**名**。**希**望**乡**早**就**与**香**勒**斯**有**了**共**同**的**记**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的**没**错**!**!**!**”**门**被**突**然**推**开**。**一**个**矫**健**的**女**战**士**走**了**进**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帕**梅**拉**将**军**吃**惊**道**:**“**奈**薇**?**这**不**是**你**该**进**的**场**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让**我**说**几**句**,**帕**梅**拉**阁**下**。**”**奈**薇**对**帕**梅**拉**将**军**行**了**个**礼**,**她**环**视**着**大**厅**的**达**官**贵**人**们**,**最**后**将**目**光**放**在**庄**流**总**督**身**上**,**铿**锵**有**力**地**说**道**,**“**总**督**大**人**,**您**的**总**督**府**是**用**什**么**材**料**造**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庄**流**总**督**回**答**道**:**“**是**辉**硬**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非**常**珍**稀**的**建**筑**材**料**,**是**希**望**乡**所**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大**家**脚**下**踏**着**的**辉**硬**石**是**银**河**中**数**一**数**二**的**建**筑**材**料**。**它**甚**至**能**抵**御**住**部**分**重**型**炮**火**。**历**史**上**希**望**乡**多**次**无**偿**大**批**辉**硬**石**赠**送**给**香**勒**斯**用**于**建**设**,**千**年**以**来**,**希**望**乡**更**是**给**予**香**勒**斯**无**数**次**援**助**。**没**有**希**望**乡**,**就**没**有**现**在**的**静**海**明**珠**香**勒**斯**。**”**奈**薇**瞪**视**着**大**厅**内**的**高**官**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听**着**洛**萨**的**故**事**长**大**的**香**勒**斯**人**。**现**在**希**望**乡**有**难**,**诸**位**竟**然**想**坐**视**不**管**?**你**们**还**记**不**记**得**,**今**天**还**是**丽**安**娜**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转**身**看**向**庄**流**总**督**和**帕**梅**拉**将**军**,**眼**中**闪**着**光**,**“**我**们**必**须**要**去**援**救**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奈**薇**还**是**被**请**出**了**大**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厅**内**的**商**讨**还**是**变**成**了**不**可**收**拾**的**争**吵**,**甚**至**有**高**官**拍**着**桌**子**以**自**杀**相**逼**。**最**后**庄**流**总**督**不**得**不**强**行**中**止**会**议**,**只**留**伊**利**安**射**影**还**有**帕**梅**拉**将**军**三**人**在**密**室**内**商**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外**面**还**在**举**行**丽**安**娜**节**的**庆**典**。**一**艘**印**着**白**鸟**的**深**色**小**飞**船**正**腾**空**而**起**,**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天**空**上**闪**耀**着**缤**纷**的**英**雄**影**像**,**香**勒**斯**人**在**下**面**欢**呼**歌**唱**。**他**们**并**不**知**道**希**望**乡**即**将**燃**烧**,**但**也**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奈**薇**倚**在**大**厅**外**的**墙**上**,**瞧**着**小**真**说**:**“**我**刚**才**碰**见**一**个**年**纪**和**你**差**不**多**的**外**乡**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游**客**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和**他**的**哥**哥**已**经**走**了**。**”**奈**薇**瞧**着**天**空**说**,**“**他**们**只**是**路**过**临**时**修**船**的**,**但**愿**他**们**不**是**去**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不**抱**希**望**地**伸**出**意**识**触**手**,**想**要**读**取**一**下**奈**薇**潜**意**识**中**那**对**兄**弟**的**长**相**。**这**时**伊**利**安**和**射**影**探**长**推**门**走**出**了**大**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告**知**了**小**真**一**个**坏**消**息**,**香**勒**斯**无**法**对**希**望**乡**派**出**援**军**。**</p> 第192章 争执 第192章 争执 听闻此言, 奈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帕梅拉将军不会坐视希望乡被攻击的!!” “帕梅拉将军非常渴望出手援救希望乡,但她是香勒斯武装力量的最高指挥官, 她的第一职责是守护香勒斯。”射影探长说道。 伊利安看着奈薇的神情说:“如果我是帕梅拉将军, 我的决定会和她一样。” 奈薇摇摇头, “阁下,您不懂我们香勒斯人对希望乡的感情。” “这是嫉恶女神军的职责所在。” “阁下,我们香勒斯人是听着希望乡那些英雄故事长大的。”奈薇垂下眼睛,“如果香勒斯不救援希望乡, 那又有谁来救那里呢?”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真瞧着奈薇远去的身影说:“完全不意外的结果。” “香勒斯会无偿维修星序团的船舰, 此外还将提供物资支援。”伊利安说, “这和我预料的一样。” “但这有什么用?”射影探长说,“你们都见到了伊泽尔异形舰队的规模。希望乡的守军绝无可能守住。就算嫉恶女神军全军出动救援, 希望乡也守不住。伊利安监察长, 你一开始就知道。” “我知道。但星序团仍将前往希望乡。” “在没有增援部队的情况下?” “星序团就是增援部队。” “就凭你们?你带的星序团现在还剩多少人?这就是监督之眼日常的狂妄自大吗?”射影探长嘲讽道, “三艘船,几百名监督之眼的武装战士?你们要面对的是数量以万计的异形舰队。” “但仍然称得上是增援部队。”伊利安说, “我还会派一艘小型快艇去送信。” “送信?” “就算把这附近所有的军事力量集中起来也难以阻挡异形舰队。目前远程求救通讯全部失效, 只能派小型快艇去其他星域寻求援助。” 射影探长说:“伊利安监察长,你真觉得送信求援能有用?在没有远程通讯的情况下, 等你的信送到让银河联邦了解这里的事态,希望乡早就被焚毁得一个人都不剩了。” “银河联邦必须要知道希望乡的求援。我怀疑希望乡自己派出的求援信号可能已经都被异形舰队扼杀了。只要我们的信能送到, 援军的希望就大一分。而我已经选定了送信人的人选。” “谁?” 伊利安的目光盯着射影探长,他说:“你。” 射影探长瞳孔在那瞬间收缩了一下, 立刻反问道:“你自己呢?” “我将和星序团一起前往希望乡, 履行我的职责。” “履行职责?”射影探长被层层绷带覆盖的脸上拉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是被异形舰队屠杀。” “星序团将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伊利安平静地说道, “你去送信。” 射影探长后退一步,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响亮地喊道:“你放屁!!!” 小真正在办难民安置手续。他的一船难民将会在临时安置在香勒斯。仿佛是对不能派出援军给希望乡而心怀歉意,香勒斯对接收这批难民显得很尽心尽责。 那对难民小姐弟站在一边,脸上依依不舍。小真来到他们身边,将前面要来的射影探长的两张签名递给他们。“小伊,你要好好听阿纹姐姐的话哦。” “会的。”弟弟小伊认真地点头。姐姐阿纹怯生生地问道:“颜真先生,你真的不留在这里吗?我听他们说,希望乡要变得很可怕……” “我有很重要的朋友在那里。我必须要去那里。”小真笑眯眯地说道,“但你们小孩子待在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 “可是……” “相信我的运气。”小真想起了一件事,他又叮嘱了一遍。 “放心,我们不会把那个吊坠拿出来让不熟悉的外人看到。”阿纹说道,“我们也绝对不会告诉其他陌生人我们的爸爸和瑟赛家族有关。” “好。后面会有一个很漂亮的大哥哥来接你们。他叫做贺致宁,你们跟他走就行了。” 小真将贺致宁的联系方式给了这两个孩子。自上次分别后,他的这位准姐夫已经抵达香勒斯,他联系上了贺致宁并委托他照顾阿纹和小伊。这对孤儿姐弟的身世让他颇为在意,只能先拜托一下贺致宁了。 “祝你早日找到你的朋友~~~”两个孩子挥手与他道别。 真的能顺利找到吗?小真问自己。现在的希望乡已经不是他最初得知的那个充满希望的梦想之地了。那片土地已经蒙上了战争的阴影。不久的将来,它将化为焦土。 甚至有可能,他自己都未必回得来。 但是,他的朋友在那里。他是颜真的朋友,他是他降临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在这些天的相处中,他也早就把他视作了朋友。 把他带回家,这是他在得知刘星泉失踪后,对颜真这位宿主做出的承诺。 我会把他带回家。 之后的两天,小真一直在忙着修整船的相关事宜。 他告诉斑船长,乌兰港口会给他们一批物资,他让斑船长带着刘关张三兄弟还有菲女士迦莫儿去搬运物资。 等把所有船员都支开后,小真一个人回到了泽金号上。 他已经办好了所有的通关和离港手续,实际上港口的物资他也不需要。 在黑暗的控制室内,他按下了操作按钮,一排排闪亮的全息信息浮现在他的眼前。虽然领航员菲女士不在,但小真对驾驶这艘船的一些简单操作还是略知一二,设定好航向目标,泽金号就会自动向着希望乡出发。 引擎发出了嗡嗡的轰鸣。船身开始抖动。 他对斑船长微微产生了一丝歉意。但现在他选择将他们统统留下。作为船主,他可做不到带着他们直奔战场送死。就让他一个人去履行对朋友的承诺。 “你就真打算抛下他们?”一个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啊,对,还有他,鲨牙。 这家伙目前也只能跟他一起行动。 鲨牙那双透亮的灰蓝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齿而笑道:“不带领航员,这很蠢。” “呃,是的。”小真承认。但菲女士没有义务陪他一起去送死。 “你有没有考虑过,与其被你带到战场,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真摸了摸下巴:“你杀了我,你的心脏现在就会爆炸。但如果去战场,你可能会有更多逃脱的机会。” “你在暗示什么吗?”鲨牙将手放在椅背,漆黑的长发落在了小真的脸颊边。 “我只是在阐述实际情况。”小真将视线重新拉回屏幕,查看着上面的数据。泽金号将会在十分钟内起飞。 “那群人,你至少应该带一个迦莫儿。”鲨牙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两人航行是很浪漫,不过你忘了一个。”鲨牙看向门外,“它过来谴责你了。” 罗肯89滑进了控制室。 “啊。”小真暗想,我真的把它给忘了。 罗肯89说:“颜真先生,你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我知道。带上你就带上你。机器人总比没有好。”小真迅速接受了现实。 罗肯89电子眼闪烁:“实际上,我已经通知了船员。” “什么?” “他们已经回到了船上。” “什么?” 我该知道这个机器人特别麻烦! 啪。控制室的灯亮了。 以斑船长为首的船员们涌了进来。 “小真!!你真的太不够义气了!!”斑船长拍着翅膀飞到了控制桌上,“没有船长我,你这船还能开吗?” “……” 菲女士面带冰霜:“颜真先生,将领航员抛下独自开船是自杀行为。” 张飞喊道:“我们的工资还没发呢!!你休想跑路!!” 关羽咳嗽了一声:“颜真先生,在没有履行完合同前,你只能继续雇佣我们在船上。” 迦莫儿也跟着叫道:“对呀!!在结算工资之前,老板怎么可以跑路!这是违法的!” “你们……”小真移开目光,“希望乡即将变成战场,那里很危险。” 斑船长气鼓鼓地喊道:“前面我们经历的危险还少吗??你太过分了!!” “这不一样。” 刘备走向前一步说道:“颜真先生。我一直就很喜欢萝拉的文化。还记得我们三兄弟名字的由来吗?” “我知道,是三国人物的名字。” “他们三兄弟终其一生也没有违背结义时的誓言。我们真心钦佩着他们,所以才会用他们的名字。颜真先生,对于我们格努斯人来说,契约精神贯穿于我们的灵魂,履行契约是我们的人生意义之一。请不要让我们背弃自己的荣誉。” 小真说:“但是,去了可能会死。” 张飞说:“前面路上的那些遭遇,要死我们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迦莫儿捂住脸坐在了椅子上,“当然,你如果从现在开始闭嘴那就更好了。” “你又来伪科学!!” 斑船长说:“这船都已经开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小真,我们已经出发了。” 菲女士回到了操作台前开始操作,她一边操作一边语带责备地说:“颜真先生,你没有按照正规流程操作,设定至少错了两个地方,这都是隐患。” “看到没有,我就知道光靠小真一个人不行,所有船员各就各位!!飞船即将冲出大气层!”斑船长举起了一只翅膀向下一挥,“目的地,希望乡!!” “遵命!!” “……谢谢你们。”小真轻声说。 在吵吵嚷嚷中,他们的旅途又重新回复到原点,再度出发了。 罗肯89平板地告诉他:“其实船上还有两个人。” “谁?” “伊利安监察长和射影探长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他们为什么要在我的船上吵架!!” 伊利安和射影探长的确正在争执。 “伊利安,我告诉你。”射影探长激动地挥舞着手杖,“在与希娅连长失散之前,希娅连长告诉我她将会直接前往希望乡。我知道我的战友在希望乡,我绝不会抛下他们。我会去希望乡与希娅连长一起战斗,别想让我在战场前逃跑。” “这不是逃跑,这是送信求援。” “这就是临阵脱逃!!” “这是在请求援军。你带来的增援部队将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我是星序团的最高指挥官,指挥官不会离开他的战场。” “我也不会抛下我的战友。”射影低吼道,“我不是你的部下!!我是安委会的探长,你无权指挥我!你让你的部下去送信!” “我的级别高于你。在战场前,我有权调派你。”伊利安的淡色眼珠瞥向他,“安委会的成员坐着监督之眼的船前去送信,才最具有威慑力和说服力,你不明白吗?这封求援信十分重要,眼下最合适的人只有你。” “别想打发我。”射影探长咆哮道,“我会去希望乡与我的战友一起战斗。” 伊利安的手放在了他的剑柄上,他说:“那么,只能用武力说服你了。” 只在下一秒,两个人的打斗开始了。两个力场武器不断撞击,光怪陆离的蓝光在甲板上飞舞。两个人的身影只留下一道道残影。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谁都没有手下留情。 没一会儿,船壁与甲板便留下了一道道战痕。 小真瞪着这两位武力强横的高官大打出手破坏自己刚刚修好的船,顿时心如死灰。 鲨牙悄无声息地凑到他的身后,在他耳边悄声说道:“现在我觉得,没有被这两位抓住,被你监管倒是一件不错的事。” 小真说:“……你能让这两位停下来吗?” 波涛汹涌的战斗仍在持续,剑与手杖的能量场不断跳跃着火花。他们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伊利安冷静地挥舞着自己的剑,他知道射影一向很固执,事到如今,要想让他低头只能用武力来解决,就像监督之眼与安委会永不调和的矛盾。他们的战斗将还会持续一会儿。 啪!! 一道细丝般的黑气在空气中蔓延,他知道那是射影探长汽化的特殊血液。接着射影的动作凝固了,他向后倒去,砰地倒在了地上。射影昏了过去。 鲨牙站在他身后,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你偷袭了他。”伊利安说,“是你为了以前的监督之眼同僚之情而出手相助吗?” 鲨牙吃吃地笑了:“不,我只是想让你们其中一个趴下而已,并不在乎趴下的是哪个。” “……”伊利安收起剑,不管怎样,这个人情也不会抵消鲨牙的罪孽。 他拿起通讯器吩咐他的部下:“把射影塞进轻型快艇,设置好航向。立刻把他送走。” 而他们,将会前往希望乡。 战斗到最后一刻。 第193章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第193章 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迦莫儿站在了门口, 她的手里捧着一盘小饼干。“请问,打扰到你了吗?” 打扰到了。菲在心中如此想。但她的表情没有变,只是微微颔首, 示意她可以进来。 “我烤了小饼干, 你要吃吗?”她笑嘻嘻地问道。亮丽橙色头发梳成的长辫随着她的脑袋一晃一晃,夹克被俏皮地系在腰间。现在的迦莫儿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岁出头,不, 刚刚十**岁的智人, 与她所说的自己是刚毕业的学生身份倒是一致。但菲不会相信这个说词。 “谢谢, 我不饿。” “是吗?可是我这次的小饼干用了特别的材料,加了橘罗果肉,混合了塔兰奶, 你闻闻这个香味。”迦莫儿抬起了小盘子。不用她这个举动, 菲也闻到了她踏入房间后带来的诱人芬芳, 她猜这个小饼干一定味道不错。“颜真先生也说这饼干很好吃。” “谢谢,可我真的不饿。” 迦莫儿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情, 她总是一副不加遮掩的天真烂漫, 让人不知不觉就卸下心防, 可菲永远不会被她这幅神态所欺骗。“菲, 自我上这艘船以来, 你都没有吃过我做的饭。”她的睫毛抖动了几下, “莫非……是我做的饭菜完全不符合你的口味吗?” 啊, 直中中心。 菲平静地说道:“因为我有戒律要遵守。”她指向挂在墙上的那副画毯, “为了纪念我的祖母。” “祖母?” “是的,我的祖母剿灭过食头蝠……”菲曾经对船主颜真讲述过这段光辉往事, 现在说起来也颇为流畅。虽然只是她搪塞的借口, 但祖母仍让她心中充满骄傲。“为了纪念去世的亲人, 在这段日子里,我的饮食要遵守伊门人的传统,保持斋戒,不食用外人做的餐点。” “啊,原来是这样。”迦莫儿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你的祖母实在是很了不起。” “嗯,所以我现在不能吃你做的饭菜。” “好的!!”迦莫儿收起自己的盘子,眼中闪着快活的光,“太好了,我还以为菲是不是讨厌我,所以一直不肯吃我做的饭。”她笑得眉眼弯弯,“抱歉我不应该乱想,现在误会解开了真的太好了!” 又是这一副纯真单纯的模样,菲望着她默然不语。 “菲!!等你结束了这段日子的守戒,来吃我做的菜!!我会给你做我最拿手的菜。我们说好了!”她跑出了房间,银铃般的声音犹在回响。 也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智人。菲盯着她的背影沉思。但随后她否决了这个念头。精通这么多技能,又怎能称为普通人。 她会是那个人吗? 她又想起了那个晚上。 记忆的碎片缓缓浮了上来。 那个黑暗的夜晚。 年幼的菲瑟瑟发抖地躲在柜子里,冷汗浸透了她的全身。她在黑暗中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柜子的缝隙之外,躺着一具尸体,地上闪着水光,那是她父亲蜿蜒流淌的血。一个人影站在她父亲的尸体旁。她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清冷的星辉映照着一个年轻女性智人窈窕的身影。然后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柜子。 她们的视线刹那间撞在了一起。她有着漂亮的橙色头发和弧线优美的脸庞,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看见我了。 她知道我在柜子里。 菲的全身如被冻结,她要杀了我,就像刚才杀了我的父亲。 但在下一刻,凶手转头步入了黑暗中,无声地离去了。 …… …… 她本能地抓紧了自己的胳膊。菲眨了眨眼,她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空气过滤器正发着嗡嗡的声响。这是泽金号,她现在是泽金号的领航员,她的雇主是船主颜真。 好多年了啊。菲低喃。那是年幼时的菲最惨痛的记忆。她的父亲被杀害了,一群法务调查员在她家来来往往,监督之眼来过,安委会的人也来过,最后父亲却被认定作了自杀。小小的她意识到了某种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于是她不对任何人提起那个凶手的模样,将这段记忆埋葬到意识之海的深处。 可现在,迦莫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张脸就像是火花一般点燃了她昔日的回忆。愤怒与哀伤顿时涌遍了她的全身。在颜真介绍迦莫儿的那瞬间,她感觉到了她指尖的刺痛,那是因为父亲之死的激怒与恐惧,她不由得将手放在背后握紧双手。 我的杀父仇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张脸庞与记忆中的她分毫不差。 她的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原本冷漠无情的脸上变得活泼而生动,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年轻智人姑娘。 罗肯89说迦莫儿的身份没有问题。 在这段旅程上,相处时间越长,她的愤怒不断消减,她的疑惑日益增多。 这是一个巧合吗?迦莫儿只是碰巧长得像那个凶手? 也是只是我搞错人了。 还是…… 菲咬住嘴唇。将自己纷乱的思绪压了下去。 她是领航员,她的要务是安全引领泽金号抵达希望乡。 这才是她优先思考的事。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的领航。 他们即将前往战火燃烧之地。 迦莫儿轻快地跑到了走廊上。菲的一番解释让她心满意足。 这趟旅程开始以来,她亲手做的餐点甚至得到了监察长伊利安的赞许。船上船员的胃几乎都被她征服了,只有菲,只有菲是她不曾攻下的钢铁堡垒。她曾经为了菲故意不吃她的饭菜而彻夜难眠,她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菲讨厌的事。如今菲的这番解释后,迦莫儿立刻就相信了。 毕竟伊门人是出了名的有各种奇怪的戒律。 等到她的守戒结束了,我一定要做我最拿手的菜给她尝尝。迦莫儿想,我还从来没看过菲笑过呢。真希望我做的饭菜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甲板上迎面跑来一条狗,它对她摇起了尾巴。 “财财?” 财财的尾巴摇得更加激烈了。 迦莫儿看着手中的小盘子,笑道:“你是要吃小饼干吗?这可不行,这是给船员吃的零食。” “汪汪!”财财努力摇着尾巴,发出了恳求。 “哎呀,看在你这么想吃的份上……” 一双细长苍白的手陷入了财财的身体,将它抱了起来。 他就像是一个幽暗的阴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漆黑长发下的灰蓝眼睛讥讽地注视着她。“不要给狗乱吃东西。”他说。 是鲨牙。 可是这狗也不是你的啊。是你偷来的狗。 船上的大多数人都很惧怕这位赫赫有名的银河特级重犯。这很正常,每当鲨牙出现时,就像是带来了一阵冰冷的风暴,光是直视就会被卷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大多数人恐惧发抖,甚至尖叫求饶。 迦莫儿觉得自己并不怕他。但她也没胆子在他面前指责他与狗不光彩的关系。 于是她乖巧地收起饼干,准备礼貌地离开。 “我见过你。”鲨牙说道。 “哎?”迦莫儿一愣,问道:“是吗?在哪里?”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普通学生,她不曾记得自己在过去有遇到鲨牙这样让人印象深刻的大名人。 鲨牙盯着她并没有回答。这时一个脚步声自甲板远处响起,“鲨牙,我们要谈一谈。”颜真在背后喊道。 一个冰冷的微笑出现在鲨牙的脸上,他轻声说:“看来是另外一个你。”他转身向颜真走去。 “什么?”迦莫儿茫然地站在原地。 伊利安问道:“鲨牙呢?” “我把他关了禁闭。希望乡就要到了,为了避免意外,还是把他关起来比较好。”小真回答道。 “他会乖乖被关?” 小真笑道:“他和狗在一起,不会寂寞的。” 于是伊利安板着脸说起了他的正事。“你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这是一场无望之战。” “大人您作为星序团的指挥官,在战前说这个真的好吗?”小真说道。 “我知道这场战争面对的是什么。”监察长伊利安看向小真,“作为指挥官,应当清楚战事的走向,应当履行自己的职责。但是你,虽然被监督之眼雇佣,但仍然是一个平民,一个太过年轻的孩子,你不应当在这个时候奔赴战场。就算是鲨牙是监督之眼重要的犯人,你也不应当在这个时候去希望乡。” “大人,你是想踢走射影探长那样踢走我吗?” 伊利安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因为安委会的废物比较适合去请援兵。实际上也只有他去才有说服力。”他顿了顿换了一种略温和的语气说道:“年轻人,我是不会对我的恩人动粗的。你真的不该去希望乡。” “我的朋友在那里。”小真回答,“就如大人您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我也要履行我的承诺。总有一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我绝不会背弃朋友。”他微笑,“大人,您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我们已快要到了。” 伊利安摇摇头,“年轻人,就如你不清楚鲨牙的危险性,你也小看了这场战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在这段同行的路上,我已经看到了你和你船员们的能力。那位猫先生能挖掘到你们这种人才,它的眼光着实不差。洛坤领主突然提拔它果然是有道理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真想见它一面。” 真不知道你们见面,谁会更加阴阳怪气一点。 “以后会见到的。” 伊利安沉默不语。在一瞬间,小真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稍许泄露的浅层意识。 那就是他对这场战争不抱任何希望。他已做好了迎接最惨痛的失败,履行职责到最后一刻,战死在希望乡。 这不是悲观,这也不是绝望。 这只是伊利安对事实作出的判断。 小真也和他一起目睹到了那覆盖了大片星河如阴影沙暴般的异形舰队。在数以万计伊泽尔异形舰队的进攻下,希望乡必将毁灭。 他抽出了那本《希望乡往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伊利安大人,你看过希望乡过去的传说吗?” “什么?” “洛萨带领工友们反抗时,世尊公司当时是银河排名前列的强大集团,背靠政府,拥有不下于正规武装军的私人军队,甚至有记录指出,世尊公司拥有一些神秘科技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小真说道,“在这样压倒性的悬殊力量对比下,洛萨获得了胜利。” “哦?请问他是怎么赢的呢?” 小真念道:“在星泉之光的庇佑下,洛萨带领工友们解放了亚萨星。” “也就是说,他获得了神秘的力量,他赢了。”伊利安冷笑道,“果然是儿童文学式的传说。” “星泉之光的庇佑。”小真喃喃自语,“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数日后,泽金号抵达了希望乡。 第194章 它们已至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9**4**章**&amp;**n**b**s**p**;**&amp;**n**b**s**p**;**它**们**已**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已**经**走**了**大**约**二**十**个**数**育**(**希**望**乡**的**时**间**单**位**,** **一**个**数**育**略**等**于**地**球**时**间**的**五**分**钟**)**,**不**免**有**些**气**喘**吁**吁**。**就**像**是**为**了**考**验**前**去**朝**圣**的**人**们**,**这**条**由**洁**白**辉**硬**石**铺**成**的**阶**梯**道**路**一**向**不**怎**么**好**走**。**在**这**漫**长**阶**梯**的**尽**头**,** **就**是**神**圣**的**洛**萨**纪**念**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道**路**两**旁**矗**立**着**千**年**前**传**说**中**的**勇**士**们**,**洛**萨**的**伙**伴**们**。**每**一**个**雕**像**前**铭**刻**着**他**们**的**名**字**。**空**气**中**飘**荡**着**幽**幽**的**焚**香**香**味**,** **一**群**穿**着**长**袍**的**唱**诗**歌**童**们**正**在**路**边**高**声**吟**唱**英**雄**们**的**歌**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几**个**路**人**在**阶**梯**旁**轻**声**议**论**,** **脸**上**皆**是**愁**容**,**只**因**人**人**都**知**道**希**望**乡**即**将**面**临**的**是**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贝**温**停**下**来**喘**气**,** **他**的**皮**毛**在**日**光**下**被**晒**得**发**亮**。**一**个**路**过**的**蛞**蝓**女**士**递**给**他**一**束**俱**苏**草**,** **“**星**泉**之**光**庇**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星**泉**之**光**庇**佑**。**”**贝**温**接**过**俱**苏**草**说**道**。**这**是**沾**着**清**晨**露**水**的**俱**苏**草**。**在**洛**萨**纪**念**堂**前**将**俱**苏**草**丢**入**焚**香**炉**,**就**算**完**成**了**纪**念**礼**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蛞**蝓**女**士**问**道**:**“**你**是**从**其**他**都**市**赶**到**这**里**的**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贝**温**点**头**道**,** **“**我**其**实**以**前**一**直**都**没**来**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上**去****。**这**是**每**个**来**希**望**乡**之**人**都**应**该**来**的**地**方**。**”**&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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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贝**温**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身**材**颇**为**高**大**魁**梧**,** **一**下**就**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他**亮**出**了**自**己**锐**利**的**爪**子**,**他**说**:**“**安**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对**方**缩**起**了**脖**子**,**转**身**离**开**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谢**谢**你**。**”**蛞**蝓**女**士**向**他**道**谢**,** **“**洛**萨**的**同**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贝**温**是**一**个**狐**人**,** **在**银**河**其**他**星**球**时**,**大**多**数**人**异**星**人**都**对**狐**人**“**恶**名**在**外**”**的****猾**疑**虑**重**重**,**只**有**在**希**望**乡**,** **他**这**个**狐**人**到**处**都**很**受**欢**迎**。**希**望**乡**的**民**众**为**了**洛**萨**而**善**待**狐**人**。**虽**然**在**这**里**只**待**了**短**短**几**年**,** **他**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希**望**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在**数**十**天**前**,** **他**听**到**了**一**些**谣**言**。**一**开**始**他**觉**得**这**些**谣**言**非**常**愚**蠢**可**笑**,**甚**至**可**能**是**什**么**不**良**商**家**在**炒**作**,**但**很**快**不**止**一**个**他**熟**悉**的**友**人**在**说**这**个**恐**怖**的**话**题**,**他**们**压**低**着**声**音**用**惊**恐**的**语**调**谈**论**着**那**些**可**怕**的**异**形**。**随**后**的**日**子**里**流**言**变**得**越**来**越**夸**张**,**他**的**生**意**变**得**越**来**越**差**,**开**始**有**人**逃**亡**,**相**熟**的**店**铺**商**会**一**个**接**一**个**关**门**停**业**。**而**那**些**飞**出**去**的**飞**船**要**么**失**踪**,**要**么**被**轨**道**上**的**哨**站**拦**截**了**回**来**。**&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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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苍**穹**之**上**,**数**艘**美**丽**的**战**舰**穿**过**了**云**层**,**以**优**雅**的**姿**态**滑**向**不**远**处**的**太**空**港**口**。**它**们**壮**丽**恢**弘**,**于**云**端**之**上**逐**渐**显**现**了**自**己**流**线**的**结**构**。**最**大**的**战**舰**上**装**饰**着**监**督**之**眼**的**猩**红**纹**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战**舰**!**!**是**援**军**!**!**”**一**个**路**人**突**然**激**动**地**喊**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蛞**蝓**女**士**目**不**转**睛**地**看**着**:**“**是**监**督**之**眼**的**太**空**无**垠**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有**援**军**了**!**!**”**又**一**个**路**人**激**动**地**大**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此**时**此**刻**降**临**,**堪**称**是**无**畏**的**援**军**。**贝**温**想**,**但**它**们**只**有**三**艘**战**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艘**战**舰**和**一**艘**民**用**飞**船**的**援**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乡**是**要**完**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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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希**望**乡**—**—**原**名**为**亚**萨**的**星**球**,**本**身**更**是**被**层**层**谜**团**所**笼**罩**。**在**千**年**前**,**银**河**联**邦**最**初**发**现**这**颗**行**星**时**,**各**种**证**据**显**示**该**星**球**有**文**明**存**在**的**痕**迹**,**但**星**球**上**文**明**的**主**人**却**不**见**踪**影**。**亚**萨**星**的**原**住**民**,**原**本**的**智**慧**生**命**消**失**得**无**影**无**踪**。**考**古**学**家**也**无**法**推**测**出**这**星**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大**规**模**的**自**然**大**灾**变**,**还**是**古**原**住**民**自**发**地**迁**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乡**原**本**的**历**史**是**一**个**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伴**随**甲**板**的**微**微**震**动**,**泽**金**号**跟**随**着**太**空**无**垠**号**进**入**了**太**空**轨**道**,**希**望**乡**的**太**空**轨**道**周**边**已**经**排**列**了**大**批**战**舰**,**这**是**希**望**乡**原**本**的**太**空**驻**军**。**此**前**他**们**遇**到**的**希**娅**连**长**带**领**的**灰**烬**铁**卫**团**也**在**其**中**,**大**部**分**灰**烬**铁**卫**团**船**舰**上**钢**铁**外**壳**上**纵**横**交**错**着**战**斗**的**伤**痕**。**希**望**乡**的**轨**道**外**域**是**一**片**肃**杀**的**星**网**,**太**空**要**塞**站**,**地**雷**网**,**核**能**发**射**台**等**等**设**施**几**乎**填**满**了**所**有**战**舰**之**外**的**空**域**。**小**真**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了**希**望**乡**破**釜**沉**舟**防**御**到**底**的**决**心**。**一**艘**艘**战**舰**在**防**御**网**中**穿**梭**往**来**,**犹**如**钢**铁**洪**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看**这**防**御**布**置**。**”**张**飞**说**道**,**“**我**觉**得**…**…**唔**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飞**快**地**往**张**飞**嘴**里**塞**饼**干**,**一**边**塞**一**边**笑**嘻**嘻**地**问**道**:**“**好**不**好**吃**啊**,**来**,**多**吃**一**点**。**多**吃**一**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唔**!**!**!**唔**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小**真**知**道**乌**鸦**嘴**什**么**的**都**是**迷**信**伪**科**学**,**但**他**对**迦**莫**儿**的**此**番**操**作**乐**见**其**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菲**女**士**轻**声**说**:**“**我**们**马**上**就**要**登**陆**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希**望**乡**,**我**们**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登**陆**艇**进**入**了**登**陆**轨**道**,**明**亮**的**港**口**城**市**—**—**姆**莉**市**,**正**离**他**们**越**来**越**近**。**因**为**监**督**之**眼**的**关**系**,**如**今**他**们**沾**伊**利**安**的**光**得**到**了**特**别**的**通**行**权**限**,**无**数**静**静**等**候**的**船**舰**与**他**们**擦**肩**而**过**,**在**刺**入**云**霄**的**宏**伟**建**筑**间**穿**行**通**行**无**阻**。**一**座**座**美**丽**的**玻**璃**大**厦**闪**烁**着**斑**斓**的**迷**幻**色**彩**,**这**是**最**具**希**望**乡**风**情**的**都**市**之**景**。**其**中**最**高**的**一**座**高**塔**名**为**亚**萨**玻**璃**塔**,**是**当**地**最**高**的**建**筑**。**这**些**非**凡**的**宏**伟**建**筑**由**当**地**矿**产**辉**硬**石**烧**制**的**亚**萨**玻**璃**构**成**。**当**登**陆**艇**缓**缓**下**降**时**,**他**们**宛**如**被**此**起**彼**伏**的**高**塔**玻**璃**拥**抱**,**陷**入**了**鲜**明**多**彩**的**幻**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乡**解**放**的**千**年**来**,**民**众**们**在**星**球**上**建**起**了**一**座**又**一**座**城**市**。**希**望**乡**的**港**口**都**市**姆**莉**市**是**最**早**也**是**现**今**最**大**的**都**市**。**它**接**纳**了**无**数**来**希**望**乡**寻**梦**的**异**乡**客**,**在**人**们**的**梦**想**与**汗**水**中**成**长**。**姆**莉**就**是**希**望**乡**希**望**的**证**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真**正**登**陆**陆**地**后**,**战**争**的**紧**迫**感**迎**面**扑**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登**陆**场**上**到**处**都**是**运**兵**车**,**一**车**车**运**载**着**全**副**武**装**士**兵**们**的**车**接**连**不**断**在**大**道**上**往**来**,**快**艇**运**输**船**在**空**中**轨**道**上**疾**驰**。**不**时**有**身**着**外**骨**骼**战**甲**的**战**士**们**列**队**从**他**们**眼**前**走**过**,**战**士**们**的**战**甲**上**装**饰**着**一**只**狐**狸**头**纹**章**,**这**象**征**着**他**们**是**驻**守**希**望**乡**的**洛**萨**荣**耀**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接**待**他**们**的**是**洛**萨**荣**耀**团**的**唐**将**军**和**星**球**总**督**姜**丹**。**小**真**和**罗**肯**M**8**9**被**当**做**了**监**察**长**伊**利**安**的**随**员**一**起**被**直**接**带**进**了**会**议**室**。**&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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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监**察**长**伊**利**安**的**面**子**下**,**总**督**姜**丹**给**了**他**一**个**特**别**许**可**。**小**真**走**出**了**会**议**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在**长**长**的**总**督**府**走**廊**上**穿**行**,**不**断**有**政**府**文**员**和**军**人**朝**他**涌**来**。**每**个**异**星**人**都**行**色**匆**匆**。**他**在**忙**碌**的**人**潮**中**挤**来**挤**去**。**最**后**按**照**指**点**他**站**在**了**一**间**棕**色**木**门**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门**前**排**满**了**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你**有**预**约**吗**?**蔡**尔**德**市**长**现**在**不**见**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对**他**出**示**了**姜**丹**总**督**的**许**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进**入**长**廊**后**第**三**个**房**间**,**进**去**之**前**敲**三**下**门**。**你**只**有**一**个**数**育**(**地**球**时**间**五**分**钟**)**的**时**间**。**”**守**卫**拉**开**了**门**,**在**一**群**使**者**,**商**会**代**表**,**市**民**等**等**求**见**者**不**满**的**“**为**什**么**他**能**进**去**”**的**抗**议**声**中**,**小**真**走**了**进**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姆**莉**市**的**市**长**蔡**尔**德**,**他**是**一**个**肥**胖**的**男**性**智**人**。**当**小**真**跨**进**房**间**时**,**他**正**埋**在**填**满**房**间**的**全**息**数**据**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位**市**长**满**头**大**汗**,**两**只**手**不**断**地**处**理**浮**空**数**据**,**对**着**通**讯**频**道**发**出**一**个**又**一**个**指**示**。**小**真**只**听**了**一**会**儿**,**就**大**感**头**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市**长**正**在**电**话**会**议**城**市**的**医**疗**部**门**商**讨**分**配**医**疗**资**源**,**准**备**好**调**动**的**战**时**医**护**人**员**,**平**民**的**疏**散**与**救**治**工**作**。**一**旦**伊**泽**尔**异**形**传**播**了**不**可**控**传**染**的**应**急**方**案**。**提**供**给**部**队**的**医**护**资**源**。**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投**入**的**资**源**。**目**前**正**在**征**用**医**学**院**的**学**生**进**入**志**愿**医**护**队**,**但**家**长**正**在**为**了**孩**子**们**的**安**危**发**起**了**抗**议**,**指**责**政**府**的**征**用**侵**害**了**学**生**们**的**人**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总**算**等**到**一**个**通**讯**结**束**后**,**蔡**尔**德**市**长**抬**起**头**,**他**的**眼**睛**深**陷**充**血**,**眼**袋**下**一**对**乌**青**的**黑**眼**圈**,**“**姜**丹**总**督**有**什**么**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立**刻**说**了**他**的**请**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瑕**号**?**”**蔡**尔**德**市**长**呆**滞**地**重**复**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的**,**我**在**找**我**的**朋**友**…**…**”**&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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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警**报**钟**声**在**希**望**乡**各**地**传**递**。**在**那**一**刻**,**兵**器**工**厂**,**公**司**,**政**府**,**矿**区**,**学**校**,**医**院**在**那**瞬**间**全**都**安**静**无**声**。**希**望**乡**的**人**们**纷**纷**跑**到**了**街**道**上**,**他**们**不**约**而**同**抬**头**仰**视**天**空**,**战**斗**之**火**正**在**星**星**之**泉**前**闪**烁**,**小**小**的**火**花**炸**裂**又**熄**灭**。**在**半**天**后**,**这**火**光**将**会**撕**裂**大**气**,**染**红**夜**空**。**这**即**是**死**兆**之**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人**们**彼**此**交**换**着**惊**惶**的**眼**神**,**大**街**上**如**死**一**般**寂**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泽**尔**异**形**舰**队**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它**们**已**至**。** 第195章 昨日之人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1**9**5**章**&amp;**n**b**s**p**;**&amp;**n**b**s**p**;**昨**日**之**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警**报**钟**声**在**空**中**长**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排**队**进**入**避**难**所**的**人**们**抬**头**望**着**让**天**空**,** **而**后**又**低**下**头**沉**默**地**前**进**。**有**孩**子**天**真**地**问**这**钟**声**代**表**着**何**意**,**孩**子**的**父**母**沉**默**地**拉**着**他**继**续**向**前**。**坐**在**堡**垒**里**的**战**士**们**握**着**手**中**的**枪**,**凝**视**着**夜**空**中**明**灭**闪**烁**的**星**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遥**远**的**天**空**之**上**,** **是**无**情**的**杀**戮**,** **是**生**命**的**陨**落**,** **是**钢**铁**猛**兽**的**撕**咬**,** **每**一**次**闪**光**之**时**即**意**味**着**轨**道**上**成**百**上**千**士**兵**的**生**命**正**在**逝**去**。**那**是**他**们**的**战**友**与**同**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刻**,**战**士**们**只**能**手**握**武**器**,**静**默**地**等**待**着**异**形**舰**队**突**破**轨**道**防**御**后**的**那**一**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即**将**成**为**希**望**乡**的**钢**铁**长**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正**在**管**制**局**查**找**信**息**。**伊**泽**尔**异**形**舰**队**的**逼**近**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整**个**星**球**政**府**行**政**工**作**陷**入**了**混**乱**,**它**们**神**秘**科**技**甚**至**直**接**干**扰**到**了**希**望**乡**常**规**网**络**通**信**,** **信**号**时**断**时**续**,**大**部**分**通**信**都**陷**入**了**不**可**控**的**延**迟**。**留**守**的**政**府**文**员**们**在**文**书**与**系**统**间**挣**扎**,** **所**有**人**都**忙**到**崩**溃**,**没**人**能**分**出**时**间**给**他**,**没**人**能**有**精**力**帮**小**真**找**他**的**朋**友**。**小**真**凭**借**着**姜**丹**总**督**与**蔡**尔**德**市**长**的**特**别**许**可**,** **直**接**调**用**了**近**期**的**船**舰**登**陆**档**案**。**因**为**网**络**受**阻**,**他**只**能**采**用**人**工**方**式**,** **在**纸**堆**里**和**一**堆**数**据**作**战**,** **试**图**找**出**刘**星**泉**的**蛛**丝**马**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菲**女**士**还**有**迦**莫**儿**刘**关**张**三**兄**弟**都**跑**来**加**入**了**他**。**他**们**一**行**人**坐**在**星**际**管**制**局**的**一**间**办**公**室**一**页**页**翻**看**文**件**,**敲**打**着**数**据**板**对**着**一**行**行**数**字**,**他**们**足**足**看**了**一**个**日**夜**。**到**了**第**二**天**白**天**,** **所**有**人**的**眼**睛**都**上**下**打**着**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没**有**找**到**无**瑕**号**登**陆**希**望**乡**港**口**的**任**何**信**息**,**但**是**张**飞**找**到**了**一**个**线**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数**据**板**显**示**,** **在**四**日**前**,** **一**艘**民**用**船**舰**偏**离**航**线**在**提**塔**群**山**中**失**踪**。**由**于**伊**泽**尔**异**形**舰**队**的**干**扰**,** **连**日**来**失**踪**的**船**舰**数**不**胜**数**,** **这**并**不**奇**怪**。**但**张**飞**发**现**这**艘**船**的**型**号**信**息**与**无**瑕**号**一**模**一**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问**题**是**,**它**飞**进**了**提**塔**群**山**,**带**着**大**批**乘**客**失**踪**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盯**着**数**据**板**沉**默**不**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飞**还**想**继**续**发**表**关**于**刘**星**泉**生**死**的**看**法**。**在**他**具**有**迷**信**力**量**的**可**怕**语**言**吐**出**口**之**前**,**迦**莫**儿**冲**上**去**掐**住**了**他**的**嘴**。**没**有**人**对**迦**莫**儿**的**行**为**表**示**异**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要**去**提**塔**群**山**调**查**。**”**小**真**开**口**道**,**“**这**个**位**置**并**不**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看**到**了**他**的**同**伴**们**听**到**他**决**定**后**脸**上**流**露**出**的**怜**悯**之**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知**道**他**的**同**伴**们**在**想**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现**在**还**没**有**确**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不**认**为**他**已**经**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看**着**船**舰**信**息**想**,**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也**要**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之**后**他**让**迦**莫**儿**菲**女**士**刘**关**张**等**人**先**前**往**避**难**所**。**他**去**总**督**府**找**伊**利**安**借**一**辆**飞**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刚**回**到**总**督**府**,**监**察**长**伊**利**安**正**带**着**副**官**缪**文**急**冲**冲**地**走**出**大**门**。**小**真**赶**紧**上**前**,**说**自**己**要**去**提**塔**群**山**,**问**他**能**不**能**借**一**艘**飞**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提**塔**群**山**?**你**要**去**哪**儿**?**”**伊**利**安**显**得**有**些**吃**惊**。**&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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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空**气**中**混**杂**着**嗡**嗡**的**声**响**。**伊**利**安**沉**默**地**坐**在**他**们**的**对**面**。**连**日**来**的**奔**波**与**马**不**停**蹄**的**开**会**,**让**这**位**素**来**优**雅**整**洁**的**监**察**长**都**有**了**几**分**狼**狈**,**他**的**淡**色**眼**睛**透**着**血**丝**,**他**原**本**服**帖**利**落**的**褐**金**色**短**发**竟**然**有**几**绺**不**羁**地**翘**起**。**小**真**盯**着**他**翘**起**来**的**头**发**,**产**生**了**一**种**冲**上**去**按**一**按**的**冲**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作**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飞**艇**旁**下**是**连**绵**的**树**林**正**在**变**得**逐**渐**稀**疏**。**越**是**接**近**提**塔**群**山**,**植**被**越**少**。**当**接**近**这**片**群**山**后**,**周**边**的**地**貌**就**变**得**光**滑**无**毛**。**这**是**一**片**神**秘**的**土**地**,**伊**利**安**的**副**官**缪**文**说**他**怀**疑**这**片**群**山**下**可**能**埋**有**某**些**放**射**性**的**物**质**,**导**致**了**无**法**有**植**物**能**生**存**。**在**千**年**以**前**,**这**里**是**世**尊**公**司**压**迫**工**人**的**矿**区**。**表**面**上**看**,**世**尊**公**司**一**直**在**提**供**一**些**常**规**精**矿**,**但**这**家**充**满**黑**幕**的**公**司**到**底**在**挖**掘**什**么**,**一**直**是**个**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如**这**片**神**秘**的**群**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飞**艇**降**了**下**来**。**因**为**群**山**的**屏**蔽**力**场**,**现**今**的**飞**行**载**具**无**法**在**群**山**内**飞**行**。**一**旦**强**行**飞**入**,**往**往**会**落**得**一**个**机**毁**人**亡**的**下**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一**行**人**沿**着**落**架**扶**梯**走**下**了**飞**艇**。**伊**利**安**点**开**了**浮**空**屏**幕**,**一**个**红**色**的**信**号**警**告**跳**了**出**来**,**显**示**信**号**中**断**。**“**进**去****。**”**他**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此**行**的**目**的**依**然**是**为**了**求**援**。**在**与**希**望**乡**所**有**指**挥**官**开**完**战**略**部**署**会**议**后**,**伊**利**安**监**察**长**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位**于**云**普**星**域**的**飞**鹰**要**塞**附**近**有**一**个**小**型**漩**涡**,**而**利**用**单**向**小**型**漩**涡**可**以**达**成**一**定**距**离**的**传**送**,**飞**鹰**要**塞**是**监**督**之**眼**的**武**装**势**力**,**目**前**隶**属**监**督**之**眼**第**三**庭**的**怒**鹰**舰**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传**送**?**”**小**真**问**道**,**“**他**们**是**我**们**的**援**军**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冰**冷**的**嘲**讽**之**意**浮**现**在**伊**利**安**淡**色**的**眼**珠**内**。**缪**文**副**官**在**旁**边**解**释**道**,**此**前**唐**将**军**和**姜**丹**总**督**向**怒**鹰**舰**队**发**出**了**求**援**请**求**,**但**是**遭**到**了**怒**鹰**舰**队**的**拒**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拒**绝**?**”**小**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现**在**远**程**通**信**不**是**都**断**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就**是**会**上**得**到**的**第**二**个**情**报**。**”**缪**文**副**官**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提**塔**群**山**内**部**有**一**个**古**老**的**发**射**塔**遗**址**。**在**屏**蔽**力**场**之**下**,**它**如**何**能**运**作**是**一**个**谜**。**它**的**内**部**构**造**更**是**晦**涩**难**懂**。**科**学**家**和**考**古**学**家**至**今**都**未**解**析**出**它**的**原**理**。**它**也**是**目**前**唯**一**是**突**破**异**形**干**扰**往**外**发**射**的**通**讯**发**射**器**。**但**是**遗**憾**的**是**,**通**过**这**座**发**射**塔**发**射**的**求**援**讯**息**全**部**被**其**射**程**有**效**范**围**内**的**星**球**政**府**给**视**作**不**在**官**方**渠**道**的**伪**造**信**息**给**无**视**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有**怒**鹰**舰**队**给**了**回**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来**是**这**样**。**”**小**真**问**道**:**“**怒**鹰**舰**队**回**复**了**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缪**文**副**官**苦**笑**道**:**“**怒**鹰**舰**队**回**复**只**有**一**个**词**,**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怒**鹰**舰**队**给**了**回**复**,**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继**续**通**信**。**这**也**是**监**察**长**阁**下**此**行**的**目**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立**刻**明**白**了**缪**文**副**官**话**语**中**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同**为**监**督**之**眼**监**察**长**的**伊**利**安**亲**自**通**讯**求**援**,**才**能**得**到**怒**鹰**舰**队**对**此**情**报**真**实**性**的**认**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就**是**说**,**我**们**会**有**援**军**了**!**!**”**小**真**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不**乐**观**。**就**算**我**本**人**亲**自**证**明**了**这**条**讯**息**的**真**实**性**,**依**然**可**能**会**被**拒**绝**。**”**伊**利**安**平**静**地**说**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为**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缪**文**副**官**低**声**说**,**监**督**之**眼**第**三**庭**的**怒**鹰**舰**队**和**伊**利**安**的**派**系**是**敌**对**关**系**,**极**大**概**率**会**拒**绝**这**次**求**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们**监**督**之**眼**内**部**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真**在**内**心**低**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斗**争**无**处**不**在**,**斑**船**长**轻**声**咕**哝**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已**经**进**入**了**提**塔**群**山**大**约**两**个**小**时**。**进**入**山**体**的**阶**梯**在**山**体**间**弯**曲**延**伸**。**伊**利**安**走**在**他**们**的**前**面**,**他**的**白**色**斗**篷**不**时**浮**动**,**露**出**边**缘**精**细**的**刺**绣**图**案**。**罗**肯**M**8**9**改**换**了**行**走**模**式**,**关**节**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屏**蔽**力**场**会**扰**乱**机**器**人**的**系**统**,**小**真**一**开**始**并**不**想**带**着**它**。**但**罗**肯**M**8**9**坚**持**要**同**行**,**言**必**称**猫**先**生**嘱**咐**过**它**,**小**真**也**只**得**同**意**。**现**在**果**不**其**然**它**的**系**统**已**经**紊**乱**,**已**经**无**法**正**常**说**话**,**只**能**勉**强**保**持**行**走**状**态**跟**着**他**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段**路**程**后**,**小**真**就**算**强**化**过**身**体**,**也**感**觉**到**了**腿**脚**的**酸**痛**,**他**浑**身**开**始**冒**汗**。**而**斑**船**长**充**分**地**发**挥**了**它**体**型**小**的**优**势**,**直**接**跳**到**了**小**真**的**肩**上**,**把**对**方**当**做**了**交**通**载**具**。**小**真**觉**得**自**己**没**有**当**场**发**作**把**斑**船**长**扔**到**山**下**,**说**明**自**己**真**的**是**脾**气**太**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们**还**有**多**久**?**”**斑**船**长**恍**然**不**觉**它**脚**下**人**形**载**具**的**怒**气**,**发**表**了**不**痛**不**痒**的**问**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再**往**上**,**有**一**个**入**口**。**好**像**也**是**当**年**世**尊**公**司**矿**区**的**入**口**。**”**缪**文**副**官**说**道**。**“**里**面**有**一**个**小**村**落**,**就**住**在**发**射**台**旁**边**。**你**们**一**会**儿**可**以**直**接**询**问**它**们**失**踪**船**舰**的**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说**:**“**可**是**这**山**里**什**么**信**号**都**没**有**,**可**以**说**是**远**离**了**文**明**世**界**,**为**什**么**会**有**村**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很**久**以**前**就**住**在**里**面**的**居**民**。**它**们**自**称**是**洛**萨**遗**产**的**守**护**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洛**萨**的**遗**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年**洛**萨**推**翻**世**尊**公**司**,**就**有**传**说**说**他**得**到**了**神**秘**的**力**量**,**也**有**人**说**洛**萨**实**际**上**是**得**到**了**世**尊**公**司**的**遗**产**。**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总**之**,**这**些**居**民**很**久**以**前**就**住**在**这**里**了**。**”**缪**文**副**官**抬**头**道**,**“**看**,**一**个**守**护**者**居**民**迎**接**我**们**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细**长**的**人**影**出**现**在**上**方**。**它**外**表**像**是**一**只**灰**色**的**蛾**子**,**一**对**大**大**的**黑**色**复**眼**,**柔**和**的**灰**色**翅**膀**像**是**长**袍**一**般**包**裹**在**它**的**身**上**。**“**欢**迎**您**,**伊**利**安**监**察**长**阁**下**。**”**它**说**道**,**“**星**泉**之**光**在**上**,**我**是**铃**芝**,**由**我**来**引**领**你**去**发**射**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谢**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前**来**迎**接**他**们**的**铃**芝**是**山**中**古**老**发**射**台**旁**村**落**的**居**民**。**它**说**它**的**祖**先**来**自**与**洛**萨**一**起**战**斗**的**工**友**。**小**真**以**为**路**上**它**会**扇**动**自**己**的**灰**色**翅**膀**滑**行**,**但**它**没**有**,**只**是**轻**盈**地**步**行**在**前**。**它**的**足**肢**极**为**纤**细**,**走**起**路**来**就**像**是**在**石**阶**上**轻**点**起**舞**。**在**它**安**静**的**引**领**下**,**他**们**一**行**人**走**上**了**一**个**平**台**。**在**平**台**之**上**有**一**座**门**廊**,**大**门**及**其**平**整**,**是**由**一**块**蕴**含**着**神**秘**光**华**的**黑**色**石**头**整**体**雕**刻**而**成**。**石**头**上**刻**有**精**细**古**怪**的**圆**环**图**案**。**这**个**纹**章**与**小**真**过**去**见**过**的**古**老**艾**萨**提**纹**章**并**不**一**样**,**却**有**诡**异**的**类**似**之**处**。**这**并**非**是**洛**萨**的**遗**产**,**小**真**想**,**这**是**更**遥**远**的**,**数**万**年**前**失**落**文**明**的**遗**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请**进****。**发**射**台**就**在**里**面**。**”**铃**芝**说**,**它**举**起**了**一**盏**燃**灯**。**火**光**在**它**的**脸**上**摇**曳**,**“**接**下**来**,**无**论**诸**位**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什**么**意**思**?**”**伊**利**安**问**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老**人**说**发**射**台**启**动**后**,**这**条**通**道**干**扰**各**位**的**心**神**,**会**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心**灵**折**射**。**”**铃**芝**说**,**“**这**是**那**台**发**射**台**偶**尔**会**出**现**的**异**像**。**可**能**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诸**位**完**全**无**视**就**行**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心**灵**折**射**之**类**的**属**性**吗**?**这**显**然**又**是**这**个**失**落**文**明**的**奇**怪**遗**产**,**小**真**想**。**他**抬**起**脚**步**,**跟**在**伊**利**安**身**后**,**走**进**了**大**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铃**芝**手**中**提**灯**的**幽**光**下**,**他**们**在**通**道**内**沉**默**地**前**进**。**这**条**通**道**广**阔**而**幽**远**,**墙**壁**上**不**时**看**到**与**大**门**一**致**的**纹**章**蚀**刻**。**诡**秘**的**圆**环**互**相**交**错**循**环**,**散**发**着**无**法**参**透**的**奥**秘**气**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斑**船**长**开**口**道**:**“**你**们**说**,**伊**泽**尔**异**形**攻**击**希**望**乡**,**会**是**为**了**这**些**…**…**遗**迹**吗**?**”**&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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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前**面**就**是**发**射**室**,**技**术**师**应**该**已**经**启**动**了**…**…**”**铃**芝**开**口**说**道**,**突**然**间**,**幽**暗**的**通**道**亮**如**白**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小**真**的**眼**中**,**现**实**的**空**间**正**在**抽**搐**扭**曲**,**构**成**物**质**的**无**形**之**线**翩**然**起**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身**影**如**梦**似**幻**般**出**现**在**通**道**的**尽**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披**风**在**他**英**挺**的**身**后**飘**扬**,**当**他**转**过**身**时**,**他**的**长**发**仿**佛**带**起**了**一**阵**灿**烂**的**光**华**。**他**的**战**甲**雕**刻**着**精**工**的**花**纹**,**他**的**眼**睛**平**静**地**凝**视**着**他**们**。**他**的**存**在**感**像**是**碾**压**了**整**个**空**间**,**又**犹**如**太**阳**般**在**道**路**尽**头**升**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几**乎**在**同**时**,**小**真**听**到**伊**利**安**溢**出**唇**间**的**低**呼**:**“**曼**斯**菲**尔**德**大**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监**察**长**和**他**的**副**官**单**膝**跪**下**,**将**头**低**下**对**他**表**示**敬**意**。**铃**芝**也**跟**着**匍**匐**在**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吾**主**。**”**他**们**说**,**他**们**的**语**气**中**包**含**了**敬**畏**与**快**乐**。**“**您**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小**真**从**没**见**过**伊**利**安**会**如**此**失**态**,**“**吾**主**,**您**在**这**里**,**希**望**乡**一**定**能**够**…**…**”**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哽**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不**可**能**。**小**真**想**,**这**不**像**是**心**灵**折**射**。**他**感**到**全**身**都**涌**起**了**强**烈**的**服**从**之**意**,**他**的**肉**△**体**几**乎**都**要**跪**下**,**但**他**的**意**志**正**在**抵**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曼**斯**菲**尔**德**,**监**督**之**眼**第**一**庭**的**君**主**,**正**站**在**道**路**的**尽**头**,**双**目**紧**紧**地**盯**着**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非**法**侵**入**了**一**个**未**成**年**的**智**人**,**罪**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看**到**我**了**?**他**在**跟**我**说**话**?**小**真**感**到**他**的**身**体**如**被**凝**固**,**他**的**头**犹**如**针**戳**疼**痛**欲**裂**。**那**个**声**音**正**在**他**的**脑**中**炸**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根**本**就**不**是**心**灵**折**射**。**这**根**本**不**是**幻**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真**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真**实**的**曼**斯**菲**尔**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跨**越**了**时**间**洪**流**的**那**个**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用**意**念**回**应**道**:**(**我**并**非**你**所**能**干**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以**为**我**不**能**干**涉**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只**是**一**个**过**去**之**影**。**这**又**是**一**个**时**间**交**汇**的**切**片**。**)**小**真**补**充**道**,**(**但**我**们**将**来**会**再**度**相**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曼**斯**菲**尔**德**将**目**光**移**到**了**小**真**身**旁**的**机**器**人**身**上**,**(**罗**肯**M**?**它**为**何**会**和**你**一**起**行**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它**是**罗**肯**M**8**9**)**&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来**如**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声**的**交**流**结**束**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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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刚**才**那**只**是**幻**觉**吗**?**”**缪**文**副**官**哀**伤**地**自**言**自**语**,**“**一**个**心**灵**折**射**?**我**刚**才**以**为**我**看**见**了**奇**迹**。**那**位**大**人**根**本**没**有**去**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平**常**不**会**出**现**这**种**事**。**老**人**说**只**有**在**发**射**台**启**动**时**偶**尔**会**有**几**率**出**现**这**种**异**像**。**”**铃**芝**指**向**前**面**的**大**门**,**“**是**技**术**师**正**在**启**动**发**射**设**备**导**致**的**结**果**。**现**在**请**诸**位**前**往**发**射**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站**起**身**,**他**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沮**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认**为**那**不**是**心**灵**折**射**。**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同**样**的**景**象**。**普**通**的**心**灵**折**射**不**会**是**这**样**。**心**灵**折**射**应**该**是**每**个**人**眼**前**的**幻**觉**都**不**一**样**。**”**小**真**说**道**,**“**我**有**个**问**题**,**曼**斯**菲**尔**德**大**人**以**前**来**过**希**望**乡**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看**向**他**,**他**的**眼**眶**发**红**,**他**说**:**“**他**来**过**。**那**位**大**人**的**确**因**为**公**务**到**访**过**希**望**乡**,**当**时**我**担**任**了**守**卫**工**作**留**在**轨**道**上**,**没**有**随**他**登**陆**,**那**时**跟**着**他**的**是**鲨**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猜**,**他**也**调**查**过**希**望**乡**的**这**片**遗**迹**。**这**是**一**个**旧**日**之**影**。**是**我**们**受**到**了**这**里**的**某**些**神**秘**力**场**的**影**响**看**到**了**时**光**夹**缝**里**的**过**去**影**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我**们**…**…**看**到**了**过**去**的**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小**真**点**点**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的**确**是**他**那**时**候**的**装**束**。**”**伊**利**安**轻**声**说**道**,**他**的**脸**上**出**现**了**怀**念**的**表**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时**间**总**在**流**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小**真**笑**道**,**“**所**以**某**种**意**义**上**,**他**活**着**,**和**我**们**一**样**活**在**当**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伊**利**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原**本**失**落**哀**伤**的**神**情**已**经**一**扫**而**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一**起**走**进**了**发**射**室**。**这**来**自**不**知**名**文**明**的**古**老**设**备**已**经**启**动**,**发**出**了**嗡**嗡**的**声**响**。**淡**白**色**的**光**晕**自**设**备**上**溢**出**,**也**许**,**正**如**铃**芝**所**说**,**这**台**古**老**发**射**器**的**启**动**让**他**们**无**意**间**窥**见**了**昨**日**之**人**旧**日**之**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此**刻**,**这**台**古**老**的**发**射**器**正**再**度**燃**起**求**援**之**火**。** 第196章 希望 **&amp;amp;**n**b**s**p**;**&amp;amp;**n**b**s**p**;**&amp;amp;**n**b**s**p**;**&amp;amp;**n**b**s**p**;**第**1**9**6**章**希**望**&amp;lt;**b**r** **/**&amp;gt;**&amp;lt;**b**r** **/**&amp;gt;**&amp;amp;**n**b**s**p**;**&amp;amp;**n**b**s**p**;**&amp;amp;**n**b**s**p**;**&amp;amp;**n**b**s**p**;**因**为**先**前**有**过**怒**鹰**舰**队**的**那**句**“**滚**”**的**回**复**,** **直**接**链**接**上**通**讯**频**道**相**对**快**了**很**多**。**&amp;lt;**b**r** **/**&amp;gt;**&amp;lt;**b**r** **/**&amp;gt;**&amp;amp;**n**b**s**p**;**&amp;amp;**n**b**s**p**;**&amp;amp;**n**b**s**p**;**&amp;amp;**n**b**s**p**;**嗡**嗡**的**电**流**杂**音**在**幽**暗**的**房**间**内**回**荡**,**技**术**师**在**操**作**台**前**焦**急**地**调**试**,**监**督**之**眼**的**监**察**长**伊**利**安**在**战**事**逼**近**的**情**况**下**亲**临**,** **这**说**明**这**次**求**援**至**关**重**要**。**&amp;lt;**b**r** **/**&amp;gt;**&amp;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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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真一行人赶回姆莉市时, 无数光点正从云间穿过。 伊泽尔异形舰队突破了轨道防御。它们古怪诡异的船舰之影与灰雾一起降落。天空中回响着怪异的狂啸,与尖锐的警报声一起传遍了全城。 一个孩子说:“看,很多影子像下雨一样。”母亲蒙住了孩子的眼睛, 仿佛这样就能将这可怕之影驱逐出这个世界。 数百万希望乡荣耀的战士们抬起头, 看着天空中的战舰熊熊燃烧,它们划出了明亮的轨迹, 与船上英勇的士兵一起化为灰烬。那是在轨道上战斗的防御舰队。他们的使命已经终结。现在,轮到地面的人们来守护家园了。 希望乡总督姜丹注视着天空,所有通讯频道都在汇报轨道驻防舰队的毁灭。她甚至不知道唐将军究竟是何时阵亡的。他最后发来了通讯:战斗吧, 我的朋友。 天空仍在震动,一个狐人对她敬了个礼, 他是唐将军的继任者奇逊团长。他说:“敌人来了。” 姆莉在炮火的轰隆中震颤。一道半透明的半圆形防护盾笼罩住了这座城市。它正在抵御伊泽尔异形的能量光炮。白色的闪光如泡沫般在防护盾上飞溅炸开。空气因为巨大的能量而扭曲尖啸。伊泽尔异形舰队集中了能量光束击打着防护盾。所有人都看到肥皂泡般半透明的防护盾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就像是即将破碎的玻璃。 防护盾即将被击碎。 菲找了一个房间,她跪在地上, 进行了简短的伊门忏悔仪式。祖母,我没有确认杀害父亲的凶手就要葬身于此了。她对着虚空低声念道,愿伊门的秀塔女神原谅我的无能软弱。 在整个星球的生死存亡之际,她却还想着自己的私事,这样真的好吗?她一直为此有些惴惴不安,最后她还是找了一个无人之处进行了自己的仪式。伊门人从出生到死都被传统所束缚,她也不会例外。 在做完仪式后,她起身打算回到同伴身边, 却不想一头撞上了迦莫儿。这个橙发姑娘正站在门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你, 你站在这里多久了!!!”菲叫道, 这是她第一次在迦莫儿面前如此失态。她听到了她的忏悔吗? 迦莫儿轻盈地滑进了房间。她的四肢极为柔软, 走起路来毫无声响。她转到了菲面前, 笑眯眯地说道:“菲,我拿到了很好的东西,给你。”她的单手摊着一把霹雳级能量三式枪,菲认得这种型号,这种枪看似小巧却火力惊人。“现在所有参与防御行动的人都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一会儿那些怪物过来,我们可不能没有武器。” 菲沉默地接过枪,唰地一下对准了迦莫儿光洁的额头,迦莫儿好奇地望着她,她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在房间里闪耀的星星,不带任何恶意地对着她微笑。“这枪很好用的,托伊利安大人的面子,我也给自己领了一把。”她炫耀般地对菲晃了晃她手中的另外一把。 菲移开了枪,将枪口对准了墙壁,手指飞快地拉了下保险栓。 “你只是一个厨师,真的有必要上战场吗?”菲听见自己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调询问她。 “我有合法执枪证,训练的科目还包括重型武器。我看到那些学生们组成的民兵队也已经全副武装前往城墙了,连这些孩子都上了战场,我怎么能躲起来。而且……”她用一种骄傲的口吻说道,“我们现在都算是监督之眼的雇员了!当然要和他们一起战斗!” 菲放下了枪。没错,她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呢,眼下要做的唯有战斗。现在他们唯一的敌人,正在城墙之外从天而降撕咬着防护盾。 “菲!!等把怪物们打跑了,你来尝尝我做的菜吧!这是我们说好的事!”迦莫儿说,她的语气活泼而乐观。 可我们所有人都将会葬身于此。 菲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伊利安在城墙边凝视天空的防护盾。现在由这位监察长负责南城区的防卫,他带来的六百多位监督之眼星序团战士和数万名荣耀团战士及民兵们部署在南门之后。他们正等待防护盾被击破的那一刻。 他说:“年轻人,你应该去避难所。” 小真站在他的身侧。因为一路来的同行,伊利安已经知道猫先生雇佣的这位年轻智人能力出众武艺也颇为不俗,但在他眼中,小真始终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我的朋友在市内的避难所。”小真回答道,“所以我要留在这里。” 根据提塔群山内守护村落老人提供的消息,刘星泉很可能已经被送往避难所。到了此时,小真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的朋友刘星泉正在姆莉市内的某一座避难所,和那些惊惶的市民们挤在一起,看着震动的天花板,聆听着战火的轰隆。 这趟跨越星海的寻人之旅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意义。这里就是前线,这里就是战场。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将那群可憎的异形怪物们赶出这片土地。守卫希望乡,即是守护他的朋友。 伊利安监察长转过头,没有再多说话。眼下他所有的时间与注意力都必须放在战场上。 笼罩城市的防护盾裂缝正如冰霜般蔓延。噩梦般的黑影在半透的盾外扭曲缠绕。小真看着它,伊利安看着它,无数战士们看着它,避难所的人们也在看着它。 通讯频道突然响了起来,总督姜丹的声音随着沙沙的噪音传遍了全城。 “还有三个数育(即地球时间十五分钟),异形舰队就将突破防护盾。”她说道,“我是洛萨的战友——希望乡建设者熊实之后裔,我是希望乡的儿女,我是希望乡总督姜丹。请诸位回答我一个问题。” “告诉我!希望乡沦陷了吗?” 城墙上很安静,没什么人回答她。只有几个士兵轻声咕哝了一声。 “回答我!希望乡沦陷了吗?”通讯频道里回响着她激情的质问之声。 “没有!”有一些战士们叫道。 “我没有听到你们的回答。回答我!现在,此时此刻,希望乡沦陷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战士们齐声大喊道。 “是的,这是我们的希望乡,这是我们祖辈历经数代人建设的希望乡!它在我们的脚下。希望乡的孩子们,诸位的亲人和朋友们,都在我们的身后。现在,那些肮脏的异形们却要来毁灭我们的家园,屠杀我们的孩子,亲人与友人。” 她充满力量的声音正在横扫全场。 “它们试图撕毁洛萨和我们祖辈拼尽一生换来的世界。试问,希望乡沦陷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 “没错,希望乡仍在我们脚下。只要我们在,希望乡将会屹立不倒!让它们看到银河文明的愤怒吧!!对着敌人咆哮吧!怒吼吧!!”姜丹喊道:“在这星泉之光的照耀下,战斗吧!为了洛萨!为了姆莉!为了希望乡!为昔日的英雄!为活在当下之人!” “为了星泉之光!!” “为了洛萨!!为了希望乡!!为了姆莉!!” “为昔日的英雄!!为活在当下之人!” “战斗!!战斗!!战斗!!” 战士们激昂的怒吼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波涛汹涌,小真与斑船长互相凝视了一眼。小真感觉到了斑船长内心澎湃的某种情感。 它低声对小真说:“小真,本来我只是陪你过来,当做一次平常的旅行。” “真是抱歉了,斑船长。” “不,你不用道歉。”斑船长摇头,“这我这一生中,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它举起翅膀指向放防护盾外密集的怪物们,“面对数十万以上的伊泽尔异形群,这可是我做噩梦都不敢想的情景。真的是百年难遇的精彩体验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真够倒霉的。小真想。 这时一个拿着枪的战士正挥着拳头对天空咆哮,他一不留神脚撞到了斑船长,他低下头道歉。当看清斑船长后,他大声说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鸡??” “……” 张飞爆发了笑声。本来跟着喊口号的刘备和关羽愣了愣,随后放声大笑。迦莫儿笑得弯下了腰,连菲都捂住了嘴,眼睛里充满了笑意。伊利安与副官缪文仍站的笔直,但能从缪文微微颤抖的握拳上看出这两位正在忍笑。罗肯89低声说:“无法理解你们的关注点。”那总不合时宜出现的问话就像刮过了一阵清风,扫除了小真一行人所有的不安与忧虑。 小真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他转头对斑船长说:“本来我觉得希望乡也好,姆莉也好,全都会完蛋。正如伊利安所说,这只不过是一场无望之战。但现在我觉得我们也许真的能赢。”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关心鸡的问题,智慧生命这种生物真的是没话好讲。我只能说。”斑船长跳到了城墙垛口上,“我们也许真的能赢。不,我们一定会赢。” 斑船长拍着翅膀喊道:“为了洛萨!为了希望乡!为了姆莉!来吧!!战斗吧!!” …… …… 在无数战士的高呼声中,防护盾破裂了。 密密麻麻的异形登陆艇开始下降。 巨炮轰隆。防御要塞,连日来部署在姆莉市内的防空重型武器一起抬起炮口对着天空发射出巨大的能量波,以摧毁大批下落的异形登陆艇。整个城市的上空交织为光彩夺目的无形密网。不断有伊泽尔异形兵卒的登陆舱被击中,在浓烟中化为灰烬。如此多的高射炮同时喷射能量,将姆莉笼罩在火雨之中。 空气因为这高能的热量开始扭动。 小真注视着前方,就算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下,仍会有大量漏网之鱼。无数登陆艇被撕裂成碎屑,这些兵卒基本无法在姆莉市范围内登陆,但更多的登陆艇还有空投仓一个接一个落在了不远处的大地之上。它们正在聚集,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姆莉。 冲在最前面的是伊泽尔异形的生物兵卒,它们是异形基因池的产物,没有知性与情感,唯一驱动它们的思维模式就是杀戮。在炮火的闪灭之间,它们瞬间就被炸成了肉渣血雾。随后从天际尽头更多的兵卒出现了,也许它们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消耗希望乡的弹火。重型炮和自动飞行武器一刻不曾停歇地剿灭着一波波异形兵卒。 它们仍然在逼近。 “敌人即将接近射程!” “准备射击!!”副官缪文高喊道。 战士们举起了手中的枪。 它们越来越近。 “射击!!” 成千上万的光束化作了织网,搅碎着这些怪物们。 它们就似咆哮嘶喊的大海,不时有浪花被掀起,但随后又被飞快填补上。 南门防御战正式打响。 在地球上,曾经有君王问他战无不胜的天才将军,如何才能确保一场胜仗。将军回答:当然是兵越多越好。这的确是一个朴素的真理。 在压倒性的数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空谈。 第一波攻势潮水在接近城墙的十米之前就被炮火之雨和光束之网蒸发殆尽。当视线内的最后一个异形兵卒消失后,城墙上的战士们爆发了一阵欢呼。 “希望乡屹立不倒!!!” “去死吧怪物!!” 但只喘息了二个数育(地球时间的十分钟),第二波黑色潮水再度就涌来了。 炮火再燃。火雨重降。 这是对毁灭文明式入侵的反抗。 这群被伊泽尔异形视为炮灰的兵卒们在化为血雾残渣的同时,姆莉南门也在承受猛烈的攻击。城墙上不断有被击中倒下的战士,当一个战士倒下就会有接替上,他们是蛞蝓人,是蜥蜴人,是培培罗人,是智人,是狐人,是起源自四面八方不同星球不同种族的银河智慧生命,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用枪火向着敌人宣泄着自己的复仇之火。 第二波攻势再度被击退了。 欢呼声再度响起。 第三波攻势又被击退了。 欢呼声小了很多。 …… …… 一天后。 小真看向天际尽头,这已经是第几波了? 一个战士轻声咒骂,“没完没了啊。” “这些兵卒是消耗品,它们本来就不知疲倦。”伊利安监察长说道。 在远方,又一波黑色潮水再度袭来。这是第十一波,还是第十二波? “无论来多少,都一样。”副官缪文再度下达了开火命令。 并不一样。 小真想,每一次攻势的数量都明显比上一波更多,攻击强度也比上一次更大。他看了一眼伊利安监察长,他肯定也已经发现了。 这些异形,就像是在玩弄我们。 不,这就是在玩弄,高高在上地用消耗品来欣赏困兽之斗。 热浪在空气中翻滚,炮火在战场上闪耀。 密集的能量爆破下,兵卒又重复了一遍遍地死亡。就像先前几波一样,战士们再度用能量光束清扫战场。这次战士们已没有精力再高声欢呼庆祝。他们都在舔舐着这珍贵短暂的休息间歇。 “它们就只有这点人海战术本事吗?”有战士轻声咕哝。 人海战术如果继续这样无休无止下去,也真的能把我们淹死。如果是真的只是人海战术就好了。 小真蹙眉,他直视着前方。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某些异常。此时,靠近城墙的最后一个异形兵卒正在被剿灭。天际线尽头没有出现新的黑色浪潮,一切都风平浪静。 可我感觉到了什么。 小真将意识触手散开,感受着这空间细微的变化。只在顷刻间,小真突然大喊:“大家快后退!!” 他的话音刚落,城墙前的空间开始变形,宛如在刹那间掀开了浮空的玻璃窗,没有任何预警,一些东西介由这扭曲的空间夹缝,从其结构深处走了出来。 这是用神秘科技穿越了物质世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在银河文明中也有量子纠缠空间转移的科技,姆莉市早就做好了反制措施。眼前的一切与银河文明完全不一样,是跨越了已知文明的未知领域。它们,寂静无声地降临了。 没有任何犹豫,在一瞬之间,小真的无形触手进攻了。在没有任何人能观察到的一个呼吸间,他接连碾碎了两个穿越空间而来的异形之物。 随后他听到了一个意识,这并非是声音,而是通过某种方式的意识传达。“你是谁?” 小真没有回答它,但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的困惑,它与他遥远的距离。不用再需确认,它是伊泽尔异形的首脑,它是敌人。 意识消失了。也许它认为没有再询问的必要。 小真正在用无形的触手试图破坏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空间纽带,非物质的能量正在扩散,空中闪耀着光芒。空间纽带的规模之大远超他的想象。伊泽尔异形的空间之门接连打开。 数百个既似黑影又似实体的细长异形们降落到了城墙内。它们开始了杀戮。 呼喊声,惨叫声。通讯频道内到处都是哭喊与伊泽尔异形无法破解的怪声。 “是异形派来的厄运使者!”伊利安喊道,他挥舞着力场剑,斩杀着周围的怪物。战士们拿起武器展现着自己的勇气,但这些细长异形速度极快,它们甚至能操控自己身边的空间距离,如鬼魅一般闪现,夺取人们的性命。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小真的剑所到之处就是异形的死亡之刻。但它们实在是太多了。他的剑已被层层的异形□□所沾满,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战士们还在不断死去。 刘备被异形击伤后狠狠摔在了地上。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但他只听到一阵噼啪作响的电流噪音。他睁开眼睛,罗肯89挡在了刘备身前,它的机器躯壳已被刺穿,异形发出了诡异的怪声,将它在瞬间拆成了碎片。斑船长猛地用翅膀将异形推开,小真转身将异形一斩为二。罗肯89的头滚到一边,电子眼的闪光熄灭了,带着焦味的青烟从它的躯壳上升起。 转眼间,城墙上的战士们已经被这些厄运使者的奇袭屠戮过半。小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轰隆巨响,它们又来了。 第十三波兵卒的黑色潮水再度卷来。 “报告!!第五队的火力已不能击退异形兵卒!!它们爬上来了!!” “南门第二分队请求支援!!” “报告报告!!卡修曼学院民兵分队已经全部阵亡!!” 所有通讯都在报告死亡。 伊利安将眼前一个可憎异形斩杀,对着通讯频道说:“南门已将失守。现在立刻撤退。” 剩余的战士们聚集在一起,他们边打边撤。死守只是在白白死去,只能暂时先撤。 “撤退!!” “快走!!” 每一个战士的脸上都流露着痛苦与绝望。 我们失败了吗? 迦莫儿突然抬头喊道:“你们看!!你们快看!!” 通讯频道响起了奇逊团长的声音,“停止对空炮火输出!撤掉区域23-67范围的防护盾!” 伊利安与副官缪文交换着眼神,小真愣愣地看向天空。撤掉防护盾,这只有一个可能。 在天空之中,在数万诡秘黑影之间,成群的战舰们出现了。它们翱翔于天际,在明亮的能量光芒闪耀之下,在船舰高傲优美的船身上,铭刻着它们的纹章,她们是香勒斯的守护者,她们是南赛人骄傲的女儿,她们是银河不屈的卓越战士,她们从遥遥相望的香勒斯而来,她们在天空之上闪耀着光华。她们是嫉恶女神军。 一个战士高喊道:“希望乡沦陷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无数战士望着天空的战舰哭着回答。 第198章 激战 第198章 激战 战火正在蔓延。 炮火与警报声在空气中嘶鸣。贝温被气浪打飞在地上翻滚,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肺似乎都要被摔了出来。等好不容易爬起来,他瞧见了已经崩塌的蒙嘉大楼废墟。 这是他每天去店铺都会经过的商业大楼。大楼位处姆莉最昂贵的黄金地段。每次乘坐飞艇经过时,他会在内心祈愿, 总有一天他能在这大楼里买下一间店面。经过希望乡这些年的奋斗,他的积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虽然离买下店面还很遥远,但贝温觉得自己正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近。如今, 大楼化为废墟,连希望乡都可能在将来不复存在了。 然后贝温听到了惨叫, 一个蛞蝓女士被压倒了在破碎的墙上。贝温记得她,在洛萨纪念堂时, 她曾经递给他沾着露水的俱苏草。现在她的一半身体被废墟掩埋, 她的两只触角不断抖动,发出绝望的求救信息素。 贝温跑了过去, 竭力想把她拖出来。但她的体表很滑腻,他拖了好几下都没成功。他起身绕到旁边试图掀开沉重的建筑墙砖,这时他又听到了蛞蝓女士的尖叫。“快逃!!你快走啊啊啊啊!!” 一个诡异之物正在接近,那是来自伊泽尔异形基因改造池的兵卒,它的身体绝非自然所能造就,在贝温的眼里,它令人作呕而又让人转不开目光, 像是造物主纯粹为了发泄恶意而捏出来的产物, 它不似甲虫蜘蛛也不似血肉动物, 古怪诡异的足肢支撑扭曲的身体, 于灰雾之中向他袭来。 贝温惊慌失措地想要转身逃跑, 可蛞蝓女士的凄鸣把他钉在了原地。他下意识地继续拉她。异形兵卒对他开火了, 他倒地扑向了蛞蝓女士。火光闪动, 异形兵卒在瞬间被打成了蜂窝,腐蚀性的液体四处喷溅。一个格努斯人出现在废墟上,“你们没事吧!” 贝温爬了起来,他没有受伤。他指了指身下被压着的蛞蝓女士。 “二弟三弟,快来帮忙!”在这位格努斯人的呼唤下,另外两个格努斯人走上前来将蛞蝓女士拖了出来。随后更多的战士出现了。他们松松散散没有队形,快速地涌向市区。贝温认出他们多是监督之眼星序团的战士,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智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只鸡。 战士们看起来疲倦不看,其中混杂着不少伤员,有的人满身鲜血奄奄一息,他们的战甲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有战士对贝温大喊:“市民快去避难所!快走!南门失守了!!那些异形兵卒已经进来了!” 南门失守了?贝温扶起蛞蝓女士,一时之间有些发愣。 那个智人少年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他的声音很温柔,“快走吧,去避难所。穿过第二护盾,去安全的地方。” “它们进来了,现在还有安全之处吗?” “有。我们的援军来了。”少年指着天空,“嫉恶女神军来了。” 嫉恶女神军加入了战场。 帕梅拉将军,这位银河最致命的战士,当她从登陆艇舱门出现后,在场所有的战士都爆发了欢呼。 “监察长阁下。我们得快点了。”在伊利安说出欢迎的第一个发音时,帕梅拉将军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伊利安的面色不变,立刻点击出全息地图,对这位红发似火的美丽女将军讲解起战情与战术,“南门已被突破。我们会在卡修曼学院建立起一条新的防御火线。第二防护盾将是我们的立足点。” 帕梅拉将军神色严峻地查看着数据,她始终一言不发。 “我们面对的是千百倍于我们的异形军队。”伊利安说。 久经沙场的女将军说道:“是的。但我们唯有战斗。” 唯有战斗。 嫉恶女神军的女战士们沉默地在卡修曼学院周边部署。她们的战舰撕开了伊泽尔异形舰队的重围,但最后还是有三分之一的登陆艇在登陆时被异形舰队的重炮击毁。这是让人叹息又不得不接受的惨重损失。 此刻她们的心中满怀愤怒与仇恨,只等着帕梅拉将军宣布发起进攻,她们将第一时间冲上前线厮杀。但帕梅拉将军只是让她们先等待。 奈薇喊道:“我们要龟缩到什么时候!” 帕梅拉将军瞥了她一眼,她鼓起了嘴,看到帕梅拉还在瞪她,她便讷讷地低下了头。 其他战士们好奇地站在一旁望着这些女战士们。嫉恶女神军的女战士皆是南赛人,在主流智人种族中,南赛人无疑是最善战的那一支。无论男女都以武技卓越而闻名银河。千年前嫉恶女神军的首领因为历史原因带着一批战士离开了南赛,在漂泊流浪时,大部分星球都只是把这群背井离乡之人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雇佣军消耗品,后来她们更是不幸落入恶意ai的陷阱。最后在丽安娜的帮助下,这群卓越的女战士们成为了香勒斯的守护者。时光如梭,嫉恶女神军的战士们换了一代又一代,但她们至今都铭记着丽安娜千年前的恩情。 在战士们眼中,这群女战士很不一样,她们完全不似传说中的魁梧粗犷,她们的容貌大多很清秀,和普通的智人姑娘没有差别。她们的手腕与脖颈上也像爱漂亮的小姑娘般佩戴着一些小饰品,可意义却大不相同,据说这是从击败的敌人身上取得的武器子弹熔化制成,是南赛人传统的护身符。她们的制服与护具是深红色的,就像是黎明前朝阳即将跃出云层的那一抹颜色。她们的个子很高,眼神都一样锐利,连其中最年幼的少女都显露出一股熟练操控武器摧毁敌人的气势。 “别再看了。”迦莫儿小声对张飞说,“你再看下去,指不定这些女战士就要来挑战你了。南赛人是出了名的一言不合就决斗。” 张飞抓了抓头,没吭声。 另一个战士低声说:“我听说这些女战士是单体繁殖,这是真的吗?” “你再说得大声一点,你的脑袋就要没了。”迦莫儿压低声音,“你难道不知道,智人中能和伊门人比各种禁忌的只有南赛人吗?” 她说完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头对菲笑道:“啊,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各个种族文化不同是很正常的事。” 菲没有说话,她正在全身贯注凝视手中的数据板。 有哪里不对,她想。又是超出寻常数量的废代码扰乱,这和在航行中遇到的通讯代码阻塞又有点不太一样。她先前就将它记录了下来,汇报给了指挥控制室。 “是来自异形舰队的干扰。”指挥室的技术官说道,他表示已经做了检查,属于战场上常见的敌方杂音手段。 可感觉还是不太一样,菲想。她已经接连又记录了两次突发废代码干扰,每次干扰都转瞬即逝,她只能捕捉到少许片段,无论是源头还是信息,这都不能解读出什么。此时指挥控制室内有超过两百名精英技术官正在忙碌,他们每一刻都在分析分拣数据,进行信息数据处理。菲所提交的情况只不过是信息大海中的一滴雨水,滴入海中即消失不见。 “好的,我们会检测。”又一位信息技术官说道,八只足肢以闪电之势在闪光的浮空数据中飞舞操作。它实在是分身乏术,连回应菲都已很勉强, 他们需要处理的信息太多了,根本无暇去注意这个微小的信息干扰,菲也心知肚明。她低头继续检视着她的记录,又来了。这次的信号干扰非常小心,一些破碎的病态信息小心翼翼地在正常信息流中穿行。 这像是来自城市内部。 菲拿着数据板走出了指挥控制室。 炮火在轰鸣,能量火光在异形兵卒群中燃烧。每一次重型炮台的震动即意味着大批异形兵卒的死亡。但它们的数量远超想象。伊利安在指挥室里注视着第二防线的景象。 兵卒们的躯体接连炸成碎块,可它们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减少多少。战场上出现了一些新的伊泽尔异形兵种。它们的外表形如某种异形蜘蛛,它们保护着一个形如黑色圆球的悬浮物不断推进。当这个古怪物件出现在战场上的第一刻时,伊利安发现所有击打在这怪异悬浮物周围的炮火都击偏了。它仿佛是修改了周身的空间,将所有冲着它而来的能量炮弯曲了轨迹,反而击打在第二防线的护盾上。 又是伊泽尔异形的某种科技。这不是炮火所能捕捉的目标。 “那个悬浮物。”伊利安说,“我们必须优先处理它。” 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些姑娘的笑声。伊利安转过身,嫉恶女神军的女战士们正在发笑。 伊利安瞪视着她们,他的语气不温和也不尖刻,“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帕梅拉将军说:“请不要在意她们的无礼。她们并非针对你。”当帕梅拉锋利威严的眼神扫过姑娘们时,她们立刻安静了。“因为你刚才的话语,意味着我们可以出击了,她们在为此雀跃。” “出击?”伊利安冰冷地说,“现在还没有确认这个悬浮物到底是什么,你们不可以贸然……” “我知道那是什么。”帕梅拉飒爽地转身,她的披风在室内扫起了一阵欢呼声,所有女战士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她,“姑娘们,我们复仇的时间到了!” …… 菲低头看着自己的数据板,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运算。 她如同一只猎犬,仔细嗅着破碎病态废代码的气息。保持冷静,继续解析。她对自己说,相信你的直觉。 就像是在回应她,又一个干扰信号出现了。 这一次,被她完完整整地捕捉到了。 虽然源头仍不能确定,但她这次能确定,这些破碎代码,来自姆莉市内部。 …… 狂风正在尖啸。帕梅拉将军如一颗急速的明亮彗星直直插入了异形兵卒之中。她身后的赤红披风飞扬着,犹如燃烧的死亡之火。 当帕梅拉带领着嫉恶女神军传送进敌阵的那一刻,所有的异形兵卒们都仿佛惊呆了。她身后的女战士们咆哮着冲锋,她们手中的能量枪爆发着闪光毁灭着所有近身的异形兵卒。她们在敌阵中心释放的能量冲击波震得连第二防线卡修曼学院的墙都在摇晃。无论是实体虚体还是其他什么被改造感染的异形兵卒们,在遇见嫉恶女神军的第一秒就被轰烂炸飞。 帕梅拉将军一跃而起,她直接跳到了那诡异的悬浮圆球之旁。异形守卫尖啸着嘶鸣,守卫在帕梅拉身边的女战士们用炮火撕开道路。奈薇挥舞着力场□□,银光划过之处皆是死亡。帕梅拉提起链锯戟启动力场对着悬浮异物刺去,在力场撞击的那一刻,能量场混乱了。强大的冲击气浪自悬浮物为中心向四周爆发。战士们左摇右晃,但仍手持武器向周围开火。 这位红发女将军一下又一下地举起链锯戟刺向悬浮物外的力场罩,每撞击一下,能量场的裂缝就多一分。她的击打如同猛烈无情的暴风洪水,在片刻后,悬浮物的力场彻底破碎了。眨眼间,她移动到了另一侧地面,落地的气浪吹散了数十个异形守卫。“现在,开火!!”帕梅拉对着通讯频道喊道。 卡修曼学院的重型防御炮射出了巨大的闪光能量,瞬息后,这个能够修改炮火轨迹的神秘悬浮物化为了灰烬。 战士们爆发出了欢呼。 但还没等女战士们喘口气恢复队形,通讯频道传出了伊利安焦急的声音:“帕梅拉!!立刻带着你的人撤退!!” “怎么了?” “我们的防御系统被入侵了!!所有防御武器突然失灵了,你们快回来!!” 帕梅拉转头,不远处第二防线的护盾正在消失,原本正在闪光怒吼的防御炮台全部失去了声音。 发生了什么? …… 菲拿着自己的数据板,她走进了市政厅,就在这里,这个干扰信号就来自这里。 她推开了门。 蔡尔德市长正在成千上百条漂浮的数据信息中忙碌,当菲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甚至没有抬起头。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够忙了!” 干扰信号是来自他这里。菲盯着数据板想。她意识到了什么,拔出了她的能量枪对准了蔡尔德市长。 蔡尔德市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到了菲的面前,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走动的方式。他肥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恶意的微笑:“哎呀,被你发现了啊。” 菲将枪对准他的脑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伟大的尊主命令我将这几个信号输入到希望乡的作战系统之中,它就是普通的信息文字,也不是什么病毒,根本不会被检测或者清除。进入系统后它就会自动增殖并且能自主思考。这种智慧根本不是你们这种文明所能理解的。”蔡尔德市长大笑,“太迟了!!太迟了!现在姆莉市的防御系统彻底完蛋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你们是?” “就是伊泽尔异形。”一个声音从菲的背后响起,迦莫儿从鬼魅一般冲了出来,一枪将蔡尔德市长的脸轰掉了半个,“原来如此,他早就被感染了。”她冷静地说,“他是分节点。” “分节点?” “后退。这个分节点此前隐藏得非常深。”迦莫儿将菲拉在身后,“他还没死。”菲看了一眼迦莫儿,原本活泼的少女气息已经完全地从她身上褪去,眼前的她面无表情,就像是一个武器,一个那天晚上她所目睹的冰冷杀手。这时一群战士们也跟着冲进了房间,他们愤怒的枪一起对准了市长。 “哈哈哈哈哈哈!!”失去了半个脑袋的蔡尔德市长狂笑着,他喊道,“谁也不能阻止我们的尊主夺取希望乡!!虫豸们!你们的防御系统已经彻底完了!你们的灭亡已至!!”战士们对着他开火,火光闪动,所有的炮火在空气中凝滞了,空间扭曲出了涟漪的波纹,随后他们就被无形的力量给扭成了碎片。 “菲,你快走!!分节点可不是兵卒那样的货色。”迦莫儿盯着蔡尔德说,房间里已化为猩红的地狱,战士们残破的肢体在空中翻滚。 “你呢?” 迦莫儿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绝决的微笑:“从现在开始,我将完成曼斯菲尔德大人给予我的使命。” 系统崩溃了。 这场浩劫开始得无声无息。 第二防线的护盾就像气泡炸裂般失效了。所有的数据突然停止了运算。正在进行空战打击的飞船们一瞬间所有的自动导航系统都陷入了紊乱。约有数十艘空袭飞机撞在了一起,连带毁灭了飞机上的飞行员。在地面上的战士们看着天空中不断的闪光,那是吞噬他们战友的烈火。 残骸的碎片自天空如星火般散落。 指挥控制室所有的智能计算机全部黯淡了下来。 灰暗的屏幕在一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心脏。到处都是混乱。 “报告!!第三区失去联系!” “报告!!系统再启不能!!” “我们的通讯全部陷入混乱!!” “报告……” 伊利安站起身,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指挥室所有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光芒在姆莉市上方闪烁。 贝温站在避难所的门口向天空看去,他知道那是来自敌人的炮火。 “星泉之光庇佑。”他身边蛞蝓女士的声音低不可闻。 我们真的能得救吗? 但就算如此,他也在心里轻声默念道:星泉之光庇佑。 他扶着蛞蝓女士走进了避难所。 在护盾消失的那一刻。伊泽尔异形的生化炮喷射出数道冲击波。位于第二防线卡修曼学院防御炮台和哨塔轰然崩塌,战士们的死亡来得很快。数千条生命在这高能的能量波下如夏日下的冰雪般融化。 有些死亡则来得很慢,他们在异形兵卒喷射的腐蚀性酸液与毒气下挣扎,在尖叫中承受着可怕的痛楚死去。 “好痛啊。”一个战士对小真喊道,他只剩下一半身体,仍在扭动着向小真求救。四处都是惨叫的炼狱。这个场景他似曾相识。 一个细长的异形从破碎的墙壁上冲了进来。它是伊泽尔异形的特攻兵种厄运使者。在它出现的那一瞬间,离它最近的两个战士顿时化作了被切割的肉块。小真拔出力场剑将它斩落在地。紧接着战士们的枪火让它彻底变成一团碎末。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活着的战士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用自己的枪炮之火对应着无处不在的异形兵卒。战斗,战斗,战斗。炮火与异形的死亡尖叫此起彼伏。 每一次炙热爆炸都在夺取异形兵卒的性命。小真与斑船长就是战士们反击最锋利的刀刃,斑船长的利爪抓碎了敌人的外骨骼,它强有力的翅膀拍碎了敌人的护甲,它的羽毛化为最尖锐的暗器让异形兵卒们胆寒心惊。每一次死亡都在让敌人颤抖。但它们越来越多。 小真的剑一刻不停地挥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异形。周围全都是异形的嘶鸣与尖啸声。炽热的光芒在房间里闪动。他的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战士们的血。 异形兵卒们仍旧无穷无尽,它们有大有小,不同兵种的怪物们混杂在一起,此时已经不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一切都只是在杀杀杀。 (我的眼睛被糊住了。)小真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来自斑船长。 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我看不见了。) 小真看向斑船长,他的心脏几乎停滞。它的整个身体都被血给糊住了。几个厄运使者围住了斑船长,正在试图撕扯它。 (滚开!!!)在那瞬间,小真释放出了强大的精神震慑。异形怪物们后退了几步。 几乎在同时,从斑船长的羽毛中飞出了一个闪着五彩光芒的火凤,它张开羽翼,犹如闪耀的烈焰舞动,端丽不可直视。只见它张开鸟喙,伴随着嘹亮的凤鸣之声,刺眼的光芒在刹那间让厄运使者们失去了攻击方向。 “猫猫虫……”小真轻声说。 “它进化了!!它进化了是不是!!”斑船长喊道。 第199章 使命 第199章 “你的猫猫虫, 它进化成了一只火鸡。” “不是火鸡!!”擦去眼前血污的斑船长喊道,“是凤凰!” 明丽的光芒闪动,火凤于空中翩然起舞,几个靠近的异形怪物被它喷射的橘红色火焰所灼烧, 火花弥散, 如洒落的星空。 小真抓住时机, 他的剑刃如闪电般挥出, 伴随一声巨响墙壁崩塌, 直接将数个伊泽尔怪物压倒。他反手一挥,将身后的厄运使者皆尽斩杀。 “猫猫虫!!掩护我们!”小真喊道。 凤凰响亮地应和了一声,在小真和斑船长的身前点燃明亮的辉光, 在白炽光芒的照耀下, 小真斑船长带领活着的战士们在无穷无尽的异形怪物潮水中开出一条血路。火凤的闪光让这些异形怪物们惊吓着蹒跚后退, 小真的剑风让它们的性命如枯草般凋零,战士们的能量枪火让它们的血肉化为灰烬。 刘备关羽紧跟着他们投掷手榴弹。强效光子手榴弹在这两位格努斯人的精妙配合下总能在最合适的位置化为热浪气团让敌人损失惨重。 “希望乡屹立不倒!!”“为了洛萨!”在战士们的怒吼中, 在爆炸与尖啸中,他们一路杀了过去, 没有一个战士的身体能称得上是完好无损, 流弹与能量光束时时与他们擦肩而过,不断有战士们在路边倒下,但同时他们也给异形兵卒们带去了数倍的死亡。 在卡修曼学院的中央庭院中,小真等人与伊利安汇合了。 “你们只有这么多人了吗?”伊利安监察长问道。此时的他的战甲布满裂痕,华丽的斗篷破破烂烂,他原本俊美清洁的脸上残留着飞溅的血渍, 他依然保持着一种极为自制的冷静, 用自己的姿态稳定着所有人的心神。 “应该是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刘备回答道。 小真点头:“是的, 我们都还活着。” 伊利安注视着他们, 然后微微一笑,“那就继续战斗吧。” 有战士指着天空叫了起来,“你们看!!那是援军吗?” “是怒鹰舰队。”伊利安抬头说道,然后他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副官缪文说:“他们,他们要被拖进陷阱了!” “因为我们陆地和轨道的系统全部处于混乱之中。”伊利安盯着空中穿出云层的怒鹰舰队,他咬牙道,“该死!” 怒鹰舰队如约赶来了,但是他们也一样遭到了混乱系统的攻击。在接入希望乡全局网络的那瞬间,所有的智能计算处理器遭遇了过载的信息冲击,随即一切都停滞了,没有信息传递,没有数据,他们接不到任何来自地面或者轨道的通讯。伊利安几乎可以想象到现在的怒鹰舰队的通讯交流是被何等混乱的怒骂所充斥。 “鹰之利爪号!!”副官缪文喊道,“它被它们拖走了!!” 怒鹰舰队中的一艘战舰正在以不正常的轨迹划过天空,它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引导,自动而快速地接近空中一个庞大灰雾笼罩虚实相依的异形圆环陷阱。 人们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幕惨剧。一艘庞大的巨物正在优雅地踏入死境,就如扑入灯火的飞蛾,舰身头部最先开始爆炸,然后如花绽放般传递遍整个舰身。船壳掀起,船首崩塌,框架散落。它在解体,它在人们的眼前毁灭,就如一颗即将烧毁的流星。它在陨落。 战士们的眼中闪现了泪花。这是前来救援的舰队,他们的战士本该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如今却死的毫无价值。 …… 小真感到体内有什么情绪在嗡嗡作响。 (保护我,斑船长。)在说下这一句话后,他汇集起自己全部的力量,无形的触手在那瞬间全部散开。他的眼睛闪着光。 颜真所有的血管在那一瞬间几乎爆炸,他的躯体摇摇欲坠,小真聚集着自己的意志力,在非现实的空间中丝线般游动。探查,刺入。 他的头疼痛欲裂。他每一次呼吸都几乎断气。小真继续探查着,寻找着。 这是针尖上的自杀起舞。他在寻找物质领域之后的首脑。就如它能感觉到他,他也能找到它。 (小真!!你快回来!)斑船长在他耳边尖叫。 异形兵卒们又如潮水般向他们涌了过来。斑船长与凤凰在他身旁飞舞着保护他,它焦急地呼喊他。不远处,缪文推开了伊利安,一根光矛从背后刺穿了年轻副官的胸膛。伊利安怒吼着将异形怪物劈作了碎片。中央庭院再度化为充斥着火力与嘶喊的战场。 (小真!!) 小真站在原地,他的无形触手抓了虚空中的触须,他嗅到了它,找到了它的意识延伸,他看见了它的影子,他定位住了它,这是精神世界的追踪,这是非实体知觉种族的狩猎。 【你是谁?】它的声音再度出现了。邪恶而又傲慢。 刘星泉跟在苏提尔的身后。 这就是希望乡?洛萨他们千年以后的家园吗? 到处都是爆炸与火焰,他能听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武器嘶吼,异星人古怪的低语与呼喊。他的眼前是一个正在被毁灭的城市。原本璀璨鲜艳的玻璃大楼们正在崩塌,尘土在空气中飞扬。 炮火绵绵,死亡不止。刘星泉想,这是洛萨为之奋斗的地方吗? 不时有神色仓皇的异星路人从他们身边跑过。 “快去避难所!快逃!!它们来了!”希望乡的异星人踉跄地对刘星泉大喊。 刘星泉看向苏提尔,他问道:“我们是要去避难所吗?” “不,你有应去之地。”苏提尔坚定地说道。 “哪里?” 苏提尔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示意刘星泉跟着他走。 “可是,我觉得这里看起来是不是要完了。”刘星泉犹豫地说道。 “不会的。”苏提尔回答道,“在星泉之光的指引下,希望永存。” “星泉之光,就是你们星球上的那个奇观吗?”刘星泉说着抬头向天空看去,空中闪光明灭,云块碎片中穿行着大片阴影般的异形舰队,它们犹如黑雾般张牙舞爪。 洛萨在信中,苏提尔在口中提到的星星之泉,如今看不到一丝影子。他的眼中只有灰烬与暗影,闪电和火焰。 “那是援军!!”苏提尔突然兴奋地说道,“那是监督之眼的怒鹰舰队!!他们也来了!!” “怒鹰舰队?”刘星泉在听到监督之眼这词的那瞬间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是援军!!来救援希望乡的!”但是苏提尔的兴奋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一艘战舰在他们的眼前被拉进了异形舰队的圆环陷阱。 在刘星泉的眼中,这巨大无比的战舰本身就有着超现实的美感,如今更是如同亲眼目睹了神话中的末日降临。它正在步向死亡。就如传说中燃烧羽翼的神明,就如坠天的星辰。装甲脱落,桅杆折断,船身顷刻间四分五裂,燃烧的碎片在云间四散炸裂。灿烂辉煌而又沉重哀伤。 它在天空的震颤中陨落。 数块碎片自他们的头顶飞过,阴影滑过了他们,于毁灭中的城市中漫步。片刻后,几道浓烟在远处冉冉升起,最高最壮丽的那栋玻璃塔△崩塌了。刘星泉听到了地面的哀鸣。 苏提尔从地上捡起了一片小玻璃片。“那是亚萨玻璃塔,由辉硬石烧制而成的玻璃建成,它被称为银河最美的透明之色。”他手中的玻璃片映衬着天空的颜色,“是只有我们希望乡才有的特产。” 他曾经在路上听苏提尔用骄傲的口气提过那座高塔,那是姆莉市最显眼的景观建筑。在来之前的路上,他也曾听无瑕号的偷渡客们描绘这个梦想之乡,在他们激情的渲染下,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在希望乡城市漫游的情景。可现在,燃烧的残骸碎片正不断砸落,天空化为火海,毁灭的电弧火光在云层跳跃,他们仿佛身处赤焰风暴下的世界末日。 刘星泉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此刻便是绝境。 苏提尔将玻璃片放进他的口袋,他对刘星泉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说:“我们走吧。” “玻璃塔倒了,以后也能再造。” …… 苏提尔带他去往了一处停车场,在层层防护的大门后,停着一艘陆用小飞艇,就像是停在这里很久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是你的飞艇?”刘星泉问道。 “是我的父亲母亲。”苏提尔看着他微笑,“还有我的祖辈们。” 又是含糊的回答。刘星泉并不喜欢苏提尔这样含糊其辞的回答。可每当他试图抗议时,苏提尔总是用一种憧憬而温柔的目光望着他。在他的目光下,他总觉得有些害羞,自己只是一个拖后腿的普通人,他为何总在用憧憬和近似尊敬的眼神凝视自己,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讷讷闭嘴。而苏提尔的确是他的恩人,他现在也只能选择跟随他。 陆用小飞艇在摇晃中起飞了。 自天而降的残骸碎片就像是流星雨,每一个都是重磅炸弹,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刘星泉紧紧握住座椅把手,他看见有战士被碎片击中,抱着残肢扭动惨叫。一个被火焰吞噬看不出原本形态的异星人在地上打滚,一个智人的半截尸体倒在废墟之中。街道上充斥着死亡。空气中都是灰烬与火的味道。如果飞艇被击中……刘星泉的心砰砰直跳,爆炸声冲击着他的耳膜,他满手是汗。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妈妈在等我回家。 我的朋友在等我回家。 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像是听到了刘星泉的心声,苏提尔说道,他回头看向他,与一路上的轻松不同,他此刻的声音包含着一种异样的情感。“我会保护你,这是我的使命。” 两边破碎的建筑不断飞速后退,飞艇在街道上疾驰。 在先前脱离监督之眼的追击中,刘星泉已经目睹到了苏提尔精湛的驾驶技能,在此刻他又有了全新的体会。在苏提尔的操作之下,小飞艇灵巧地左右闪避,躲开了一个个致命的燃烧碎片。颤抖的大地,崩塌的建筑和猛烈的气浪完全没有阻拦住这艘小飞艇的前进。 “我们就到了!!”苏提尔喊道。 一个不明物突然击中了飞艇的尾部,刹那间飞艇后部冒起了白烟。“报错!报错!升温警告!升温警告!!”系统发出了警告音。 “啧。”苏提尔哼了一声操纵着飞艇落在了地面上。在引擎的嘶喊声,他把刘星泉拖了出来。他们才向前跑了大约五米,飞艇在他们身后爆炸了。 “你受伤了。”刘星泉喊道。一个尖锐的金属长条刺进了苏提尔的大腿,鲜血染红了他的裤子。爆炸之时是苏提尔压倒了他,挡住了那些爆炸碎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许根本不会受伤。“你受伤了!!”刘星泉急得心跳如鼓,他想拔出金属条,但拔出会导致大出血。该怎么办?他回忆着学校里教过的急救法,是不是要按住伤口? “我没事。”苏提尔轻松地说道,他瞪视着前方。一个诡异之影正在急速接近,它细长的身体在地面上投下了阴影,它周边的空气正在扭动,它的姿态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它是厄运使者,伊泽尔异形的特攻兵种。 真是太不巧了。偏偏就是这里。偏偏就是此处。 “看到后面门廊内那个传送装置了吗?对,它已经启动了。你快过去。有人会带你走。”苏提尔没有回头,盯着厄运使者平静地说道。 “你受伤了!!”刘星泉大喊道。 “走!!”苏提尔拔出了自己的能量枪。 “你……” “走!!!他们在等你,他在等你!!”苏提尔转身将刘星泉提了起来,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将他扔进了门廊内,“走!!” “谁在等我??” “洛萨。他在等你。”苏提尔以异常温柔的语气说道。刘星泉在门廊内爬了起来,一个外形如巨大蛾子般的异星人来到他的身边,它将他拉进一个圆环设备之中,光芒开始绽放。空气在他的四周旋转发出嗡嗡的轰鸣。 “苏提尔!!”刘星泉大喊。 苏提尔盯着眼前的厄运使者,他对着它连发数弹,但它的速度犹如鬼魅,他的能量弹擦着它的身体而过,一次又一次打偏。腿部伤势的疼痛影响了他的判断与行动。因为失血太多,此刻他有点头晕目眩。不过那是厄运使者,本来就不是他所能简单打倒的对象。 但是不要紧,他本来也只是在争取时间。他身后的刘星泉传送需要时间。时间才是他的战斗。我是希望乡众生之子,洛萨战友乌海希的后裔,来自提塔群山的守护者。如今,将在此完成我的使命。 一枪又一枪,他对它倾泻着枪火,其中有两枪击中了它。然后它刺穿了他。这种细长的异形肢体就是极为细长锋利的刀刃,它的刀锋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因为剧痛而抽搐,他挣扎把手伸向他的装备带。它扁平的脸上并无口鼻也没表情,怪异得超脱于自然,他对伊泽尔异形的厄运使者一无所知。但同样,它也对希望乡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身后,刘星泉,他正在闪烁消失,传送漩涡即将闭合。 “苏提尔————” 星泉,走吧。他想,我完成了使命。 “我的朋友,星泉。”洛萨说道,“他将会在遥远的未来来到这里。” “就是给我们指引的那个人吗?”乌海希激动地问道。 洛萨点点头,他看着夜空中流淌的星星之泉陷入了沉思。近来洛萨常常会突然沉默,乌海希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他。片刻后他看向他,“那将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乌海希,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我必将完成使命。”乌海希说道。 多年后,乌海希的孩子坐在他的身旁,“再给我讲讲英雄洛萨的故事吧!!父亲!” “请记住接下来的话。这并不是故事。而是你的使命。” 乌海希的孩子看着父亲,然后郑重地说道:“我必将完成使命。” 又许多年后,孩子已长大成人。他年轻的子嗣站在他的身旁,“再给我讲讲英雄洛萨的故事吧!!父亲!” “请记住接下来的话。这并不是故事。而是你的使命。” 年轻人看着他,然后郑重地说道:“我必将完成使命。” 千年后。 年少的苏提尔站在他的父亲身旁,“再给我讲讲英雄洛萨的故事吧!!父亲!!” “请记住接下来的话。这并不是故事。而是你的使命。” 在讲述那些英雄传说的漫漫长夜中,生命化为了白骨,言语模糊了传奇,但这个使命始终不曾被遗忘。 苏提尔看着父亲,然后郑重地说道:“我必将完成使命。” 第200章 我一直就很想见你 第200章 我一直就很想见你 他扑倒在地。 他的腿在发软, 他看见了苏提尔被那个怪物刺穿。 “苏提尔……”他张着嘴,光线晃动,所有的画面变得含糊起来, 他的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他浑身发抖, “苏提尔————” “苏提尔……” “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一个形如飞蛾的异星人站在他身旁低声说道。 四周的光变得有些黯淡。“使命……”刘星泉重复道,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 他现在已经不在门廊之内。他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这儿是哪儿?”他困惑地发问,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泣气音。 他的面前聚集着一群人,他不认识的异星人群。其中有智人也有奇异外观的异星人。 所有异星人都在注视他, “他来了”“他来了”“我们终于等到了他”这样的言语在陌生的异星人群轻声传递。每一张陌生的脸上都写着憧憬和尊敬,他们眼睛中的神采与苏提尔一模一样。 “你们是谁?” “这里是提塔群山的中心。”为首的一个老人说道。 “提塔?”他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我是提塔的挚友。我来自夏拉底窟。 “我们是提塔群山的守护者。我们在此守候。” “守候谁?” 星泉,我的朋友,我一直渴望我们能够见上一面。 老人对刘星泉伸出手, “跟我来吧。” “去哪里?” “我们已经为此世代守候了千年。”老人说, “跟我们来吧。” 一千年前 洛萨踏过大地。 天空正在燃烧,他的身边是血海尸山, 是他的战友,是世尊公司的精英部队,他们在战场上厮杀。炮火尖啸声此起彼伏。 在公司用虚假的谎言骗取他们的自由之时, 在那些卑劣之人宣称这是为了银河的福祉之时, 已有无数的生命逝去了。没有什么比用看起来幸福美好的梦想去控制奴役他人更虚伪的丑陋之事了。 他知道自己只能奋战,只为了未来不再有更多像他们这样的悲剧。 哪怕现在他必须要牺牲。 在刀光剑影中, 在炮火轰隆中, 他的爆破枪喷吐着能量弹矢。鲜活的生命瞬间散去,路边正在堆起尸山。能量光束在空气中尖啸, 他的耳边飞舞着流弹。刺眼的脉冲在他的身旁爆炸, 又有数个战友倒下。 不能后退, 他对自己说,我只能前进。 只因我的道路已被星泉指明。 “洛萨!”那个华丽的巨人在高处露出了身形,那是迪塞尔,世尊公司幕后的掌权者之一。在第一次见到他之时,他心中充满了恐惧。而今依然如此。他曾经以为他是比他们更加高贵更加富有智慧的存在。 “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巨人放声大笑,他高大伟岸,身披精美战甲,一把精致的□□挂在他的腰间。“实在是太荒谬了。” 洛萨举枪向迪塞尔开火,但他的枪弹被巨人身旁的护盾弹开了。 “打倒它。那么我会再给你一个机会。”迪塞尔在高处微笑,拍了拍手。 地面开始震动,一个怪物赫然出现。 它是一个疯狂的人造产物,一个只为了战斗与吞噬性命的畸形怪物,一个实体化的噩梦。当它踏出步伐之时,火焰在它的脚下燃烧,划破空气的力场能量在它的巨锤上噼啪作响。一个丑陋的面具安置在它的脸上,从眼窝中射出了疯狂的杀意。 它对他发出了轰隆的怒吼,挥舞起手中的巨锤。 洛萨冲了上去。 他此前曾经在战场上见过这个人造怪物兵器,它夺去了他诸多战友的性命。但洛萨已经不再是多年前那个一无所知的洛萨,在与世尊公司精英部队的多次较量中,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狡猾而恶毒地对付自己的敌人。尤其还是眼前这种速度与力量远超自己的改造兵器。 在第一刻,他对着怪物迎面投掷出一个手△雷,大量酸液飞溅,它的面具上冒起白烟。它咆哮着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它的视力已经被夺去。几乎同时,洛萨对着它的身体喷射弹火,但弹火只在怪物的复合材料甲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怪物吼叫着,抡着巨锤,洛萨后跳回避。他拔出了力场剑,这是以前缴获的战利品。只有力场武器才能有效刺穿复合战甲。他狠狠地向前刺去,炙热的鲜血喷射而出。 怪物惨叫着后退。这还不够。它夺去了他无数战友的性命。他对着地面开火,让枪火的声响混乱它的听觉。它已经失去了视力,在混乱的杂音之下,只不过是待宰的牲畜。 “伊卡德,查安,弗琳。”洛萨说,“你还记得你杀过的对象吗?我,洛萨,都记得。”怪物的速度开始变得迟疑而缓慢,他的力场剑迅猛地不断攻击,切割着它的肢体。他感觉到了它的恐惧。 它开始后退。 “霍伊尔,诺里斯。”洛萨念着已逝之人的名字,再度将力场剑刺进它的身体,“他们都死在你的手下。偿还罪孽吧!!” 怪物的生命正在流逝。它摇摇晃晃。他就快要杀死它了。可为何巨人在高处放声大笑,就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喜剧。迪塞尔为何在笑?他难道看不出我就要打倒这个怪物了吗? 又是一剑穿刺,它的血喷到了他的脸上。苦涩而又炙热。它就快要死了。 一个耀眼的脉冲闪光在高处闪现,热能正在接近。怪物突然推开他,用自己的身体承接了巨大的能量冲击波。 热浪呛得他几乎窒息。他在地上翻滚。怪物救了我?迪塞尔的生物改造兵器救了我? 他突然意识到,在刚才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怪物的动作即变得凝滞而缓慢,如被无形之绳所束缚。 “洛萨……”一个虚弱的声音随着热风传了过来。 他爬了起来,光炮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他,但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伤势。 “洛萨……”怪物正在叫他。为何它的声音会如此熟悉? 他爬了过去,颤抖地将怪物脸上的面具摘下,“提塔?”他低语,声音细不可闻。 “洛萨,对不起。”怪物的下半身已经皆被光炮焚毁,他残存的断肢发出了刺鼻的焦味,“我的朋友,洛萨……” 提塔…… 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提塔咧开嘴,“对不起,我刚刚才从一个噩梦中睡醒。丽安娜逃了出来,妮柔救了她。但是其他人,对不起,我救不了他们。” 提塔…… “……很多人,那天救你的兄弟姐妹们,他们统统被当做了亚萨之心的燃料。对不起,洛萨,我实在是太弱了,谁也救不了……”他的残肢勉强地触碰洛萨,他的身体在颤抖,“姆莉小姐……他一直在折磨她,他割除了她的眼皮,移除了她的双腿,只为了让她天天目睹我们的惨状。我实在是不愿她再受苦,我杀了她。对不起,洛萨,她死之前对我笑了,我救不了她……对不起对不起……” 提塔…… “洛萨,你就和我想的一样成为英雄了……” “洛萨,对不起……” 他不再说话了。最后的生命气息从提塔残缺的身体上消失了。 洛萨抬起头。迪塞尔站在高处愉快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沾满了提塔的鲜血,它如泪水般滴落,滑过了他的脸颊,舔舐着他的嘴角。 他捡起他的枪,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身体痛得几乎要散架。就算有提塔的舍身保护,刚才的光炮也不可避免地让他身体内部受了伤。但他的心脏依然在跳动。 我还活着。 “精彩绝伦。”迪塞尔说道,“作为你葬身于此的前一出戏来说,很精彩了。” 是的,我终将葬身于此。 但星泉已经给我指明了道路。 …… 他勉强地支撑身体,直视着高处的巨人。这一次,他已完全没有惧怕之心。 “你们无用功的战斗,我承认,的确让我有点困扰。”迪塞尔微笑,“可现在,这场好戏也该落幕了。” 洛萨回答道:“不,这才刚刚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巨人身后公司基地里爆发了数声轰然巨响,就如雷霆轰隆。一道一道浓烟接连升起。在洛萨的耳中,这犹如最悦耳的乐章。“你可曾料想过这个吗?”洛萨大笑,“你手下所有的员工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战友。” 迪塞尔怒视着他,飞快转身离去。他果然还是最在意大厅的神秘之物。 顷刻间,他的身影消失了。 洛萨对着地上喷出一口血。耳内的通讯沙沙作响,他的同伴在催促他。 “洛萨。快回来!!我们已经夺取了阵地!” “我要杀进去。” “洛萨!” “我的朋友,都在那里。” 在那大厅之内。 刘星泉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他茫然地看着周围。 这是宽广得不可思议的场所,在他目所能及之处,数不清的电缆犹如密布的藤蔓。他脚底的地砖上刻着奇妙的圆环图案。这是一个曾经的实验大厅,数千台完全看不懂的设备如大脑触突般彼此相连,每一处都是超越了凡夫俗子的神之构造。 在大厅的深处矗立着一个巨物,让他在看见的第一刻不由得惊呼出声。 “天啊!” “这个星球失落文明的遗迹。”老人在刘星泉背后说道,“是千年以前世尊公司一直想要挖掘的秘密之一。” 刘星泉只觉得自己的脑海深处只剩下震惊与震惊。他眼前之物脱离了他所有的想象,在它面前,他渺小有如砂砾。虽然已经在路上听苏提尔说过这段往事,但此刻他仍旧被眼前的巨物震撼得发不出一言。 这是神造之物。他想。 “也就是在这里。”老人说,“洛萨唤醒了它。” “愚蠢!!”迪塞尔在大厅中心怒吼,在无数咆哮的电缆之中,成千上百台机械设备闪着思维的光芒。而在大厅之中就是靠无数生命燃料启动的亚萨之心。 “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吗?我们已经快要接近亚萨的核心秘密。这个星球蕴藏着遥远文明的遗迹,其中包含着极为强大足以改变宇宙的伟力。千万年来它一直埋藏在这群山之中。大部分愚蠢的种族只看到了这星球上的普通矿产,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能改变银河的力量。我们眼看就要能……” “所以,为了这种力量,这么多人死掉就是应该的吗?” 迪塞尔像是觉得他不可理喻般的瞥向他,“能够取得这种伟力的话,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损失?在他眼里,仅仅只是损失吗? “蠢货!!”迪塞尔冷笑道,“你既然有胆子玷污这个圣地。我对你的疯狂程度有了新的估量。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杀了你。我要把你做成活体标本,永远作为我的装饰品……” 洛萨注视着大厅中央的亚萨之心。每次见到亚萨之心,它给他的感觉都不同。有时它像一团黏液,有时又像一团包含着千万个眼睛的光团。在隆隆炮火与警报的凄鸣声中,它正在尖嚎狂叫。迪塞尔正对着他咆哮,大厅外他的战友们正与源源不断的敌人厮杀。 亚萨之心正在尖叫。它的声音犹如提塔的呜咽,犹如姆莉的歌声,随后又变成了其他人的哭泣,充满痛苦与渴望。亚萨之心,燃烧了我无数兄弟姐妹的亚萨之心啊…… 他向前踏出一步。 “野兽是不会懂探寻真理之路付出的代价有多艰辛。”迪塞尔微笑道,“我会考虑手术保留你的视觉和声带,这样你就能……” 亚萨之心正在咆哮。围绕着它的过载电弧光不断抖动,就似散去的星火。在这大厅之内,他看不见夜空之上的星星之泉。但这不要紧,星泉已经为他指明了道路。 他将他的漂流瓶扔了进去。 只在瞬间,亚萨之心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它浑身燃起了无形之火。周围的空气开始抽搐,化作了飞舞的非现实丝线。 “你干了什么?”迪塞尔吼道,“你在干什么?” 就是此刻。就是此时。 洛萨走向了亚萨之心,安置亚萨之心的设备开始崩塌。喀,破碎的电缆掉在了他的脚旁。风在咆哮。我听到我的朋友正在呼喊我。没有朋友,我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今天。烈风卷起无形的火焰,朝他扑来。 迪塞尔在他身后惊恐地叫喊。 它就像是一团不停变化的血与闪光。迪塞尔说得对,我终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我的朋友在呼喊我。 砰。 亚萨之心完全吞噬了洛萨。 片刻后,地底的巨物在轰隆声中苏醒了。 刘星泉出神地凝视它。 它犹如山川一般高大,高挑俊美,它有着近似人的形状。它的颜色近似于白与银,让他想起了地球清冷的月光。它的一手扶着一柄长剑,另一只手则戴着类似拳套的装备。从刘星泉的视角,可以看见它拳套下密集的枪洞。它是威严的战争武器,但又如优雅沉静的神像。 整个巨物就如天造之物,完全看不出任何接口与铸造痕迹,浑然一体。 他无法开口说话,因为任何苍白语言的描述都是它的亵渎。 “洛萨以自己为代价,他融入了亚萨之心,以他的意志操控了它。”老人说,“这就是当年希望乡最终获得胜利的关键。” 动画里类似的洛萨之死。苏提尔也曾和我说过。我告诉了他。我的笔友,洛萨他因此走上了一样的道路…… “现在我们终于等到了你。” “什么意思?” “这就是洛萨的遗产,按照洛萨的遗言,你将是它最后一个使用者。” 刘星泉只觉得口舌发干,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的心怦怦直跳,“我?” “是的,就是你。你就是洛萨遗言中终将到来的人。”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时间之河流动之时,你站在了最关键的位置。”老人说,“你的漂流瓶还在吗?” 刘星泉从书包里拿出了那个漂流瓶。 大厅之内一个设备内突然燃起了光芒,它犹如一团变幻的光芒又似游动的鲜血。刘星泉在初见它时只觉得头晕目眩目眩神移。老人说道:“将漂流瓶扔进亚萨之心吧。” 刘星泉握着小小的漂流瓶,这是他与洛萨唯一的羁绊,现在一切都要迎来终结了吗?他犹豫了一下,将漂流瓶扔了进去。 地面开始震动,在前一秒这台巨大的战争巨物还如苍白的死之白骨,只在数秒后,澎湃的活力就在它的身上激荡。沉睡千年了之后,这台伟大造物再度苏醒。他听到了一声近似叹息的声响。银白色的巨大造物突然弯下腰,将自己硕大的手放在了刘星泉的身前。 刘星泉看了一眼老人,老人的眼睛中闪着泪光。 他走上了巨物之手。 …… 巨物身躯内部的空间很幽暗,他站在原地。一些莹莹的幽光在暗处闪动,他就像身处星空倒影之上。 远处闪现了光芒。起初刘星泉以为是自己没适应光线导致的视觉差。然后在光芒之中,一个身影显现了。更多的人影也出现了。 在刹那间,他泪如雨下。 他认识他。他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来了。她的皮肤光洁微褐,她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她是姆莉小姐,陨落在千年之前,他的同乡之人。他的身体挺得笔直,皮毛如火般深红,却看起来沉默内敛,他是提塔,他从小到大的挚友。他们有很多人。他们当中有智人,也有不同种族的异星人,刘星泉知道他们。他们是动画故事里的原型。他曾经无数次在瓶中信上看到对他们的描述。他们是他的工友,朋友,兄弟姐妹。 然后他看见了他。他的皮毛犹如月色,他的双目忧郁而灼灼。天上的星星在他的身上闪着银光。他曾无数次幻想他的模样。他比他想象得更好看,更像个英雄。 洛萨。 洛萨。 “星泉,我的朋友。”他说。 刘星泉哭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野。 “洛萨……洛萨,我一直就很想见你。” “我也是。”洛萨抱住了他,他柔软的皮毛带着灰烬的余味。而后他大笑着对背后的伙伴们说:“这就是星泉。我们的指引者!” 他们一起用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他,对他微笑。 “我知道你们。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洛萨都跟我提过。”刘星泉擦着眼泪哽咽道。 “我们都知道你。谢谢你,星泉,是你指引了我们。” “我没有……”刘星泉摇头,“我只是在转述我看到的故事,还有苏提尔告诉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在没有尽头的长夜里,是你给了我希望。”洛萨说道。 “我什么都没做。我以为,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刘星泉意识到了什么,他说,“你们不是千年前的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洛萨微笑道:“我们的确都已陨灭。现在只是亚萨之心中的意识残留。但就算如此,在星泉之光的提示下,我们依然得以相见了。现在也将由你来终结这一切。” “终结?”刘星泉愣了愣,他喊道,“那些怪物正在入侵希望乡!!希望乡就要被毁灭了。” “希望乡不会毁灭。”洛萨说,他按住了星泉的肩膀,“去吧,去拯救希望乡吧。” “我?” “我们一起。亚萨之心的意识将会与你同在。” 空间在瞬息后由幽暗变为明亮,他身边的幻影都消失了。 他坐在一个驾驶室内。 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护盾,武器,周边环境等等他看不太懂的信息。但他毫不畏惧,他知道,亚萨之心的意识将会与他同在,洛萨将会与他同在。 然后他耳边响起了一个柔和语音,请输入操作语音密码,问题:洛萨最想吃的两个食物是? 刘星泉喊道:“塔司球和游子!!” 战场在轰鸣。 导弹在战士们的脑袋上不断呼啸而过。大片的火焰正在姆莉市内燃烧。系统的恢复仍然需要一段时间。现在战士们正在战场上争取着一分一秒。 怪物兵卒们正疯狂地将火力对着嫉恶女神军倾泻。一个女战士倒下了。帕梅拉将军手持爆破枪对着敌人发出死亡之吼,又有数个怪物倒下。但它们无穷无尽,就像是滔滔不绝的浪水。 “我们被包围了!!”奈薇喊道。 “这还用说吗?”帕梅拉将军又闪电之速打出一片火力之海。 “哪里都是它们。”另一个女战士说,“根本没处可以突围,不如索性在死前杀个痛快。” 我只愿我的死亡不拖累其他人,奈薇暗想。 此时所有的经验技巧都失去了作用。她们所能做的只是在凭借着自己的身体记忆战斗,她们原本光洁的战甲如今全是血污,她们背靠背不断凭着本能杀敌,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没有人能有时间哀悼失去的同伴,她们只能用枪火去执行着自己的复仇,或者慨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一个女战士跌倒了。奈薇想要拉起她,这时厄运使者突然闪现到她的眼前,一爪之下,她的左臂在顷刻间几乎被切断。 “奈薇——”帕梅拉将军呼喊道。 …… 迦莫儿与市长蔡尔德正在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血战。她以高速避开蔡尔德诡异的攻击。在单人奇袭上,她从来不会比对方更慢。除非是她有意让他触碰。蔡尔德以非人的扭动抓住了她的胳膊,很好,她趁机一拳击打砸在他的脸上,她手指上的戒指在瞬间对对方注入即死的剧毒。 蔡尔德的头在须臾间变成了青黑色。他本应立刻倒地身亡。但他若无其事地晃了晃脑袋,对着她露出恶意的笑容。 也是,他是分节点,不是能以常理推算的智人了,迦莫儿想。 她跳到一旁,再度开战。 …… 在刀光剑影与枪火之中,伊利安正在作战。他的周围已经堆成了尸山。 他沉浸在狂怒之中,他在不久前刚刚失去了副官缪文。怒火冲刷着他的头脑,杀戮,唯有杀戮。他他浑身都沾满了敌人的血和肉块,而他根本连扫落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一个庞大的异形兵种从黑雾中显现。在电闪雷鸣之间,数个战士被轻易地捻死了。就这样在一眨眼间,突然死了。它甚至没有停下脚步。是血肉收割者。血肉收割者来了!他的通讯频道里响起了时断时续的杂音。 血肉收割者,伊泽尔异形特殊兵种里最可怕组强大的生物造物,正缓步向他走来。瞬息之间,又有数十个战士被像拂去灰尘般碾死。就只在一个呼吸之间。 竟然能将伊泽尔异形的王牌引出来,在场所有的战士都值得一个最高奖章。 只可惜我将葬身于此了。伊利安想。他举起了自己的力场剑,他的剑已经被折断,噼啪作响的弧光迟疑地明灭。 来吧。 啪!一把完好的力场剑被扔到了他的身边,插进了他脚边的地面。 “伊利安,你要想死,也得有把好点的武器吧。”他从阴影中悄然无声地走出,一脸嘲讽之色,抬手漫不经心地将一个兵卒斩为两截。 鲨牙,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伊利安想要发问,但随后就意识到既然怒鹰舰队已经到来,他会跟着出现也不奇怪。 伊利安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他捡起了地上的新剑。战士们一起举起了枪。鲨牙也举起了爆破枪。 血肉收割者即将到来。 他们唯有战斗。 …… 小真正在追逐着无形之影。 “你是谁?”它问道。 小真没有回答它。他试图抓住它看不见的精神触须。 “蠢货。”它傲慢地说,“你无法锚定我。” 小真沉默地继续追逐它。 “无用功。你不回应也无所谓。因为我也会找到你。很快。”它恶意地说道,“那时我将会彻底吞噬你。” “你等着。”它的精神触须如毒蛇般缠住了小真的意识丝线,“看,我会定位到你。我会吃掉你所有的精神意识。” 突然之间,它楞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现实中的小真转过头。 光芒正在提塔群山中绽放。闪电在天空与地面之间舞动。 发生了什么?战斗中的战士,异形兵卒们都一起停滞了下来。 在耀眼灿烂的闪电光舞之中,一个如群山般高大的银白巨人出现了。 雷霆隆隆,就像是在宣告这台伟大战争武器的登场。 随着闪电散去,它美丽绝伦,雄伟非凡的身姿完全现身于人们眼前。 它每一次行走的声音都犹如末日之啸,让人心神俱裂。 它就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突然降临在大地之上。 第201章 战场的另一侧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2**0**1**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向**那**解**放**者**,** **无**私**的**洛**萨**致**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向**那**英**勇**无**畏**的**勇**士**们**致**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愿**星**泉**之**光**照**亮**他**们**的**道**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愿**胜**利**与**他**们**永**相**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乡**民**间**歌**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银**白**的**战**争**巨**人**立**于**大**地**之**上**,**他**的**战**甲**在**星**泉**之**光**下**熠**熠**生**辉**,**犹**如**天**神**降**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一**刻**,** **时**间**仿**佛**被**停**滞**了**。**战**火**连**天**的**战**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密**布**天**空**的**战**舰**群**,**希**望**乡**大**地**上**的**战**士**们**,** **伊**泽**尔**异**形**兵**卒**们**,** **全**都**在**凝**望**着**这**雄**伟**壮**丽**的**奇**景**。**&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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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无**情**的**屠**戮**与**毁**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神**使**在**降**下**雷**霆**天**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本**不**知**疲**倦**的**伊**泽**尔**兵**潮**开**始**犹**豫**,**开**始**退**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两**声**轰**隆**巨**响**后**,**战**场**上**的**战**士**们**恢**复**了**动**静**。**喜**悦**与**激**动**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哪**!**!**是**洛**萨**!**!**和**书**上**说**的**一**样**!**!**”**一**个**战**士**眼**含**泪**花**喊**道**,**“**是**洛**萨**!**!**他**来**拯**救**希**望**乡**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是**洛**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乡**万**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洛**萨**与**我**们**同**在**!**!**!**为**了**希**望**乡**!**!**把**那**些**怪**物**赶**出**姆**莉**!**!**冲**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战**场**再**度**充**斥**了**炮**火**与**尖**啸**。**与**不**久**前**不**同**,**此**刻**所**有**守**卫**希**望**乡**的**战**士**们**燃**起**了**必**胜**的**斗**志**。**如**果**说**原**本**是**怀**着**必**死**之**心**的**绝**望**之**战**,**现**在**则**是**气**势**惊**人**的**大**反**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战**士**们**的**欢**呼**声**中**,** **奈**薇**看**着**眼**前**的**尸**体**。**她**的**好**友**艾**蕾**在**刚**才**永**远**离**她**而**去**。**在**她**因**为**大**意**被**砍**下**手**臂**时**,**艾**蕾**挡**在**了**她**的**身**前**。**她**听**到**了**艾**蕾**临**死**前**被**刺**穿**的**哀**鸣**,**目**睹**她**被**那**些**怪**物**拖**走**,** **她**的**肢**体**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她**本**不**该**死**,** **她**是**为**了**救**她**而**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奈**薇**!**!**!**”**帕**梅**拉**将**军**在**不**远**处**高**喊**她**着**她**的**名**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奈**薇**与**帕**梅**拉**将**军**眼**神**交**错**,** **不**需**要**任**何**语**言**,**奈**薇**明**白**了**她**的**意**志**。**她**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资**格**去**伤**感**悔**恨**。**在**下**一**个**心**跳**的**瞬**间**,**她**举**起**了**艾**蕾**的**爆**破**枪**,**对**着**异**形**兵**卒**们**喷**泄**出**复**仇**的**怒**吼**。**现**在**,**将**由**她**来**举**着**这**把**枪**履**行**她**的**职**责**偿**还**她**的**悔**恨**。**她**只**剩**下**一**个**胳**膊**,**战**甲**内**自**动**注**射**的**凝**血**剂**和**愈**合**剂**正**在**全**力**缓**减**她**的**伤**势**,**所**有**的**痛**楚**都**化**作**了**她**心**中**冷**静**的**怒**火**。**&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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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们**还**有**多**少**人**?**她**又**失**去**了**多**少**战**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奈**薇**看**了**一**眼**远**方**正**在**闪**光**的**银**白**巨**人**,**她**知**道**,**她**们**的**牺**牲**没**有**白**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们**战**斗**到**了**这**一**刻**,**亲**眼**目**睹**了**不**可**能**的**奇**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洛**萨**来**了**!**我**们**的**胜**利**还**会**远**吗**!**!**”**帕**梅**拉**喊**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嫉**恶**女**神**军**的**姑**娘**们**齐**声**高**呼**:**“**战**斗**!**!**战**斗**!**!**”**她**们**双**眼**满**含**泪**水**,**为**了**逝**去**的**战**友**,**为**了**这**光**辉**的**奇**迹**时**刻**,**哪**怕**要**埋**骨**于**此**,**她**们**也**誓**要**战**斗**到**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菲**的**眼**中**,**迦**莫**儿**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常**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迦**莫**儿**的**短**剑**在**空**气**中**优**雅**飞**舞**着**,**划**出**一**道**道**残**影**,**持**续**向**蔡**尔**德**市**长**的**各**要**害**之**处**袭**去**。**但**蔡**尔**德**总**是**以**不**可**思**议**的**扭**动**方**式**躲**开**迦**莫**儿**的**进**攻**。**他**更**像**是**某**种**徒**具**人**形**的**爬**行**无**骨**之**生**物**,**在**空**气**中**留**下**粘**腻**的**邪**恶**气**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迦**莫**儿**心**知**肚**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她**可**以**杀**掉**他**,**她**对**此**深**信**不**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她**就**是**为**了**杀**戮**而**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本**名**为**迦**莫**儿**的**人**格**记**忆**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数**据**,**或**者**说**这**本**来**就**是**数**据**。**刚**毕**业**一**边**游**历**银**河**一**边**打**工**的**学**生**?**她**从**未**当**过**学**生**,**在**她**有**意**识**的**初**始**之**刻**就**躺**在**培**养**箱**之**中**。**她**人**生**的**成**长**都**在**一**个**狭**窄**的**培**养**箱**内**,**就**如**其**他**无**数**个**作**为**“**分**枝**”**的**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有**的**技**能**都**是**通**过**灌**输**数**据**和**反**复**强**化**洗**脑**习**得**。**在**那**些**无**梦**之**眠**中**,**她**的**躯**壳**与**大**脑**通**过**流**入**数**据**获**得**知**识**并**强**化**身**体**。**在**学**校**的**勤**学**苦**读**,**对**家**人**的**眷**念**不**舍**,**与**朋**友**们**的**欢**乐**时**光**,**都**只**不**过**是**数**据**流**的**构**成**元**素**。**当**要**出**任**务**之**时**,**她**的**人**格**数**据**就**会**自**动**覆**盖**,**将**她**变**成**一**个**她**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会**对**自**己**虚**伪**的**经**历**信**以**为**真**,**甚**至**连**她**自**身**的**存**在**都**会**忘**却**。**但**当**任**务**目**标**被**确**认**后**,**她**就**会**激**活**成**原**本**被**设**计**成**的**她**。**一**个**分**枝**,**一**把**杀**戮**的**工**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击**杀**任**务**目**标**是**她**存**在**唯**一**的**意**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这**就**是**她**的**生**活**方**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杀**了**他**。**她**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处**伤**口**。**她**的**一**只**手**腕**已**经**骨**折**了**,**她**的**下**腹**肋**骨**至**少**断**了**三**四**根**。**她**并**不**在**意**,**肉**△**体**的**痛**楚**本**来**就**是**她**受**训**的**一**部**分**。**如**何**才**能**彻**底**地**杀**死**眼**前**的**猎**物**才**是**她**唯**一**的**渴**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的**刀**刃**浸**润**了**特**质**的**化**学****药**,**就**算**是**沃**暗**地**最**可**怕**的**冥**王**型**巨**兽**,**只**要**皮**肤**触**碰**一**点**就**会**高**速**渗**入**血**管**在**须**臾**间**彻**底**破**坏**身**体**组**织**。**她**已**经**在**蔡**尔**德**的**身**体**上**割**下**了**数**道**伤**口**,**但**眼**前**的**异**形**节**点**仍**灵**活**高**速**地**在**房**间**内**闪**动**。**在**方**才**,**她**已**经**将**数**个**微**型**纳**米**杀**手**蠕**虫**射**入**他**的**体**内**,**这**种**微**型**杀**手**蠕**虫**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生**成**一**种**生**物**电**流**停**滞**所**有**生**理**活**动**,**就**算**是**再**强**壮**的**格**努**斯**猛**犸**也**会**在**当**场**麻**痹**。**但**是**这**个**异**形**节**点**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甚**至**他**变**得**更**加**快**了**。**就**像**在**嘲**讽**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知**晓**上**千**种**快**速**击**杀**猎**物**的**方**法**。**其**他**分**枝**也**曾**分**享**过**不**同**种**族**生**物**的**击**杀**方**法**。**只**有**眼**前**的**异**形**节**点**正**在**颠**覆**她**的**认**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是**这**个**文**明**特**别**培**育**的**品**种**吗**?**”**他**轻**松**地**跳**到**房**间**一**角**,**“**那**我**们**也**许**还**有**相**似**之**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跟**你**没**有**相**似**之**处**,**怪**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呵**呵**,**自**然**是**不**同**的**。**因**为**我**就**是**伟**大**尊**主**的**意**志**延**伸**。**而**你**,**只**不**过**是**像**那**些**兵**卒**一**般**的**消**耗**品**。**看**在**你**花**招**很**多**的**份**上**,**倒**是**可**以**稍**微**夸**赞**一**句**。**你**让**我**对**我**的**身**体**有**了**新**的**认**知**。**那**就**是**我**再**度**体**验**到**尊**主**的**强**大**之**处**。**”**蔡**尔**德**满**脸**笑**容**,**他**对**她**展**现**出**的**诸**多**刺**杀**手**段**感**到**心**情**愉**悦**。**“**别**白**费**力**气**了**。**”**他**说**,**“**你**们**必**将**毁**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时**,**在**房**间**外**突**然**传**来**了**隆**隆**的**雷**霆**巨**响**。**灿**烂**的**光**芒**射**进**了**市**长**办**公**室**。**一**个**银**白**色**的**参**天**巨**人**在**窗**外**天**际**之**处**显**露**了**身**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一**刻**,**一**直**都**一**副**游**刃**有**余**姿**态**的**蔡**尔**德**的**脸**上**显**现**了**动**摇**与**困**惑**,**“**那**是**什**么**?**”**他**喃**喃**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也**被**那**壮**丽**非**凡**的**身**影**摇**晃**了**心**神**,**但**在**瞬**间**,**她**知**道**这**是**她**的**机**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扑**了**上**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几**乎**在**同**时**就**反**应**了**过**来**。**他**给**予**了**她**最**猛**烈**的**暴**击**,**她**听**到**了**她**的**手**骨**破**碎**的**声**音**,**异**形**节**点**正**将**她**的**胳**膊**扭**离**肢**体**。**她**并**不**在**乎**,**她**的**体**内**正**在**自**动**分**泌**止**痛**剂**,**她**的**每**一**处**构**造**皆**是**为**了**刺**杀**的**需**要**。**她**像**一**条**蛇**一**般**缠**住**了**他**,**她**按**下**了**手**中**聚**能**爆**雷**的**卡**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并**非**是**普**通**的**小**型**□**□**,**它**的**威**力**远**超**过**普**通**认**知**。**它**能**控**制**在**极**小**范**围**内**爆**炸**,**能**量**堪**比**彗**星**撞**击**星**球**的**破**坏**力**。**无**论**是**什**么**生**物**,**只**会**在**近**距**离**爆**炸**的**那**一**刻**化**为**灰**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傀**儡**市**长**发**出**一**声**怒**吼**。**她**感**觉**自**己**又**一**部**分**△**身**体**组**织**被**他**切**割**了**。**这**下**连**止**痛**剂**都**无**法**控**制**这**极**度**的**痛**楚**,**但**这**不**要**紧**,**痛**楚**本**来**就**是**生**命**历**程**的**一**部**分**。**异**形**节**点**愤**怒**地**摧**毁**她**的**身**体**,**碾**碎**她**的**脊**骨**,**撕**烂**她**的**血**肉**,**但**他**无**法**甩**开**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新**日**般**的**耀**眼**光**球**正**在**她**的**胸**口**聚**能**。**她**听**到**了**她**的**身**体**正**在**这**可**怕**热**能**下**溶**解**气**化**的**滋**滋**声**响**,**她**听**到**了**异**形**节**点**慌**乱**的**喘**气**声**,**就**像**最**甜**美**的**低**喃**,**他**无**法**甩**开**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四**周**的**空**气**正**在**扭**曲**,**他**正**在**试**图**用**某**种**伊**泽**尔**异**形**的**神**秘**手**段**跳**跃**空**间**离**开**这**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他**错**了**。**银**河**文**明**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孱**弱**不**堪**。**银**河**文**明**也**从**来**不**是**待**宰**的**牲**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如**这**颗**凝**结**着**银**河**最**高**科**技**之**一**的**爆**雷**,**正**如**她**这**样**为**杀**戮**而**生**的**利**刃**,**绝**不**会**让**他**在**眼**前**溜**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一**片**炽**热**的**白**光**中**,**傀**儡**市**长**的**血**肉**升**腾**,**白**骨**汽**化**,**一**切**都**将**化**为**飞**扬**的**尘**埃**。**&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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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存在仿佛撕裂了时空,如毁灭飓风般横扫异形兵潮。 “这就是希望乡的希望吗?”伊利安喃喃自语,虽然他早就听闻曼斯菲尔德大人提过希望乡的那些传说, 但真切地目睹眼前此情此景还是不由得让他心潮澎湃,震惊当场。 巨响轰隆,一个厄运使者正急速对他袭来。厄运使者总是让伊利安觉得很恶心,它是一种移动起来完全不合逻辑并且会迷惑你视线的生物。它如此迅捷, 如此锐利, 它能让最资深的士兵困惑不已,尚未作出正确反应就被它刺杀。正是这种兵种, 夺去了副官缪文的生命,也夺去了无数守卫希望乡将士的生命。缪文……他还这么年轻。在伊利安举剑招架之际, 刺眼的光芒突然穿透了它的身体。 它的惨叫融化在能量火焰之中。鲨牙站在它的背后,他手中的爆破枪并未停止对四面八方敌人的扫射。再度被鲨牙所救的伊利安觉得有些气闷,他本以为接下来鲨牙又要说出什么尖酸嘲讽之语。 “那是什么鬼?”鲨牙说道, 瞪着远方的银白巨人。他的语调有种出乎常理的好笑。无论在回忆中, 还是现实中, 这是伊利安第一次在鲨牙那张永远被阴影覆盖的脸上看到这么纯粹的惊讶, 以及喜悦。 …… 是啊,那是什么鬼。 伊利安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就算曾经与他共事多年,他们一直都彼此互相敌视,很少在什么问题上合拍过, 可想不到在这里, 此时此刻, 这位发了疯的罪人叛徒和他有了意外的默契。 “管它是什么。”伊利安提起咆哮的力场剑, “它在杀那些异形, 这就够了。” “啧。”鲨牙将目光移到前方, 比起远方突然出现的银白巨人,现实的危机正在迫近。那个巨大的怪物,血肉收割者来了。每当它前进一步,都有血雾在它身边炸开。那是战士们的鲜血。那些战士们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银白的奇迹,就被当做虫子一样被碾死了。它乃是伊泽尔异形的王牌之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空间的亵渎。 伊利安和鲨牙同时感到了对空间距离判断的迷惑,他们无法确定血肉收割者的速度,肉眼在欺骗他们,索敌讯号也在杂音中颤抖。对异形的未知便是战斗的最大阻扰。 然后,又有什么发生了。 一道无形的震波在战场扩散。 如一颗石子投入河水中荡开的波纹。 伊利安感觉到某些不可见的丝线正因某个爆炸被吹散。与此同时,几乎所有异形兵卒都在刹那变得反应迟钝,某种联系它们的纽带被损坏了。 “它们的分节点被杀了!”鲨牙喊道。 在某个角落里,有个英雄默默完成了她的使命。 战争没有结束。血肉收割者在他们眼前。它的身上依然闪烁着模糊跳帧般的空间扭曲,但这一次,它的方位可以被确认了。它正在瞪视着他们,它的身上沾满了战士们的血肉,那尸块被热浪烤得滋滋直响。 不可原谅。 不用任何眼神交汇暗示。 解决它。比身边那位更快。他们同时跃起。 它必须要在他的剑锋下哀嚎。 刘星泉正在出击。 他的视野范围内晃过一串串清晰的闪动的符号文字,显示着周边的敌人数量,敌人的炮火伤害程度,友军支援能量,战甲的承受能力等等数据。他应该是完全不懂这些外星文字的,但奇怪的是他现在却解读得毫无障碍,就像是他的大脑天然懂得这些信息。 是亚萨之心在帮助他。 一开始他完全无法回忆起自己是怎么上战场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台战争武器的无形光能已经在瞬间毁灭了周边大部分的异形兵卒。它的破坏力远超刘星泉对一切兵器的想象。 然后他看见了那些丑陋的异形兵潮,还有与它们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苏提尔说它们是伊泽尔异形,银河之大敌。那时他们刚刚在希望乡登陆,美丽的希望乡正在这些污秽的异形玷污摧毁。他记得路边惨死的那些战士市民的尸体,他记得苏提尔眼中的哀伤。然后它们杀了苏提尔。它杀了他。在他的眼前。 怒火在他心中燃烧。 这是洛萨的希望乡。这是那些可敬可爱伙伴们的希望乡。这里绝不容它们玷污。 银白巨人的手就是他的手,它的双足即是他的双足。它的炮台即是他的怒吼。 炮火轰鸣,能量光团在伊泽尔异形兵潮中疾走。它他在战场上疾驰,用炮火杀出血路。后来他听说它他的降临让无数市民和战士们在那一刻流泪满面并重新燃起了希望,这让刘星泉惭愧不已。在他看来,他只是借用了洛萨和他的伙伴们以生命为代价的力量。 他的战斗踏在无数人的鲜血之上。 这并非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刘星泉已经不知道摧毁了多少敌方的炮舰与兵潮。他在星火的落雨和冉冉的剧毒硝烟中穿行,白炽的死兆之光接连闪烁,每一次闪耀之刻就是撕裂敌方兵潮之时。他尽情地焚毁它们,并将它们压制得节节后退。伊泽尔异形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是最大的威胁。 很快一队又一队异形重型武器倾巢而出。它们是伊泽尔异形威力最猛烈的重武器军团,这些杀戮机器在陆地上前行,将重型炮火砸向银白巨人。这些能量将防护盾撞击得不断震颤,他的视野内出现了报警警告。炮火在伤及他之前,无数建筑碎片与尸体抛向半空,无数脉冲能量不停疯狂闪烁。如果刚刚上战场时的攻击犹如瘙痒,那么现在已经是有点轻微的刺痛。它们就像是拍打海岸的浪花,太过汹涌偶尔也能咬下一块小礁石。他举起右臂,干脆地将它们融化在赤焰之中。 在敌人凄惨的悲鸣声中,刘星泉看见希望乡的军队们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他们勇猛地冲进了异形兵潮,用能量光束与烈焰之风一遍遍洗刷着那些玷污希望乡大地的异形兵卒们。 大量断断续续的通讯涌进了他的接入频道,“为了洛萨!”“冲啊!!为了希望乡!!” 为了洛萨!冲啊!为了希望乡!!他大喊道。 异形兵卒堆积的尸体就像是粘稠的沼泽泥浆,他抬起脚步继续前行。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洛萨的声音。 “星泉,小心。” 在星火之雨的倾泻之下,空间正在挣扎,一个裂缝正在开启。巨大的阴影覆盖了姆莉市,异形兵卒们纷纷低下头,一个庞大的战舰从裂缝中缓缓驶出, 他无法形容它的形态,它是一团凝聚的黑雾,却又具有实体化黑曜石般的外壳,空气犹如凝胶在它的周身扭动闪着星星点点的幽暗光芒,如此充满悖论且又不真实,就如噩梦之影。它的出现就像是侵蚀了空间,希望乡参天的玻璃高楼在它身下如烂泥般凄鸣崩塌。 这和刚才的异形部队都不一样。 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强大威胁。 一些战士们在它出现的那一瞬就被强大的冲击波吹飞,不少战士更是直接被炸碎。 它的前侧是避难所。视网膜上滚动的数据提醒着刘星泉。 我必须要打倒它。他想。那些避难市民们都在避难所里。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他意想不到,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 …… …… 在银白巨人出现后的那一瞬,小真的无形触手已经在半秒间跨越了物质空间找到了它。 那是这次伊泽尔异形舰队入侵的首脑。 亦或者是它们口中的伟大尊主。 仅仅只在它分神的那一瞬。 他追逐着那来自银河系之外的非人之物的意识能量,并在一瞬之间定位。它的精神丝线联系着所有分节点,在虚幻的星辰中闪烁。一个光点正在熄灭,这意味着一个分节点的陨落。小真凝视着它,它也在愤怒地对小真咆哮。光是被小真这样抓取到它的坐标,对它来说也是最疯狂的羞辱。 “你也暴露了你自己。”它对小真伸去无数包含毒素的精神触须,“我会毁灭你。” 它所言非虚。 小真感觉到了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场狂乱风暴之中,他的精神正被重锤击打。这已经不仅仅是他的意识,他感觉到他的头几乎炸裂,他的浑身骨骼都在嘎嘎作响,似乎只在几个呼吸后,无论是□□还是精神,他就要被尊主被撕烂碾碎。 “虫豸!”尊主叫嚣道。 “你对我一无所知。”一直沉默的小真突然出声道。 在下一秒,千万条银色之线在虚空中如雨般降落,它们如箭如蛇穿透了它缠绕着它燃烧着它,小真伸出手,“不懂得对未知之物保持恐惧,便是你的失败。” “?!!” 此刻它已不能动弹。 “来吧。”小真轻声说,“让我的朋友招待你。” 他用上了自己所有的意识之力,他的躯体已快承受不住,他能感觉到他的触手同样在沸腾燃烧,绑架驱使一个异形尊主是有代价的。也许他以后再也用不了颜真的身体,也许他本体都要承受重伤,但他知道,眼下是消灭它的最好机会。 来吧,我的朋友。 …… …… 刘星泉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会出现在此处的声音。 一个来自他友人的声音。 “刘星泉!” “……” “刘星泉!” “颜,颜真?”刘星泉诧异地喊道,这,这不可能。这是他情绪过于激动的幻觉?还是亚萨之心传递给他的意识波动?这不可能。他最好的朋友,颜真应该在地球。他应该远离战场,身处那个他遥不可及的家乡。 “是我。”颜真的声音听起来熟悉而又陌生,像是他又不像是他。 “为什么你会在这……你在哪儿?战场上吗?你为什么能和我说话?”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我对你为什么能操控这台机子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刘星泉笑了。是的。他能开外星高达,他的朋友同样也能出现在外星球。而这些疑问只能等到以后再说。 颜真说道:“看见前面那个战舰吗?现在它不能动。但它只能被困住一会儿,用你这台机子上最强力的炮火轰它!!一定要全部的能量!我给你坐标!” 一个坐标浮现在刘星泉的视网膜上。 按照这个坐标,那艘庞大战舰根本不在他肉眼所看见的前方。但刘星泉却立刻就相信了颜真提供给他的信息。就像他以前一样。 “立刻最大充能!” 他操控起发射系统,庞大的系统开始运行,他迅速扫着数据,思考着如何最大程度给异形主力旗舰造成伤害。投射出如此巨大的火力不能有太大误差,更不能误伤到周围的平民避难区。数个引擎,不同方位的开火,他必须都要协调。亚萨之心正在流动,正在链接,他们正在尽全力帮助他。 充能需要时间。刘星泉紧紧盯着屏幕。检测方案。 颜真说不能等很长时间。 察觉到了银白巨人的意图,那些伊泽尔异形兵卒们立刻疯狂地涌了上来。由分节点损失而造成中断的联系正在空气中重建,如水波涟漪般扩散。敌人们只用了短短时间又重新凝聚。 它们冲向它,把所有火力倾协到它的身上。银白巨人的护盾在闪光与炮火下震颤低吟,任凭这些蚁卒的撕咬。在太过夸张的能量聚集轰炸下,银白巨人的护盾出现了裂缝。 武器仍在充能。刘星泉焦急不已。 时间变得如此缓慢。 战场上的战士也发觉到了银白巨人停下脚步的充能,他们顿时明白了它举动的意义。这群英勇可敬的战士们犹如银光闪闪的保护光环,自发地围在了银白巨人身边保护他。 鲜血在银白巨人的脚下蔓延,几个战士打开了移动防护盾,抵挡着倾盆而下的炮火之雨。一个巨大的异形移动炮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一声爆炸之后,支撑防护盾的战士化作猩红升腾的血雾。 炮火不断轰鸣。 没有一个战士退去。 “保护它!!保护洛萨!!”他们高呼着挡在银白巨人身前,哪怕在巨人面前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渺小。可没有人离去。 孤掷一注如海啸潮水般的异形兵潮们扑了过来。它们杀了一个又一个战士。 嫉恶女神军的女战士们赶来了。她们高呼:“保护它!!保护它!!”汹涌的能量风暴在她们身旁炸裂,但她们的队形没有溃散。一个又一个女战士倒下,剩下的女战士们仍旧屹立不倒,“保护它!!保护它!!”她们的爆破枪仍在尽可能地带走异形兵卒们的性命。 荣耀团的战士们来了。怒鹰舰队的战士们来了。 他们牢牢围在银白巨人身侧,仿佛钢铁长城。 银白巨人的脚下已经化为血海。 刘星泉死死地盯着屏幕。 他听到了亚萨之心的咆哮,那来自洛萨,是姆莉,是提塔,是来自千千万万融入亚萨之心的灵魂,他听到了他们的低语与怒吼。 “准备——”他听见了颜真的声音。 银白巨人的防护盾破碎了。 巨大的冲击波在它的外壳上炸开。刘星泉在驾驶座摇晃了一下,刚才那一下,那大量的数据涌入让他几乎失去视觉,他的心脏也几乎冲击到爆裂。 但这可以忍受。只要他还活着。 因为他们在他的身后,与他一起承受着千钧重压。 因为所有人都在战斗。 …… “你们以为这种功能残缺的文明遗留物就能毁灭我?”尊主在怒吼,它的无形之体正不断膨胀以逃出小真缠绕的束缚。一阵阵猛烈的冲击波试图扭曲压制小真的意识。 “你们不是为此而来吗?” “这不过是遗留的残次武器,你们根本不会理解埋藏在这个星球真正的……” 小真合上了双手。尊主发出了惨叫。它的无形肢体被扭成了螺旋,它的意志正在被小真拉扯反噬。 “理解?不,你们也根本不理解什么是生命。”小真看着远处正在凝聚的白热之光,“这就是你的代价。” …… 充能完毕。 无论是意识还是现实视界,刘星泉都看到了那明晃晃的十字准星,它精准地圈定了一个目标。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开火!!”刘星泉和小真同时喊道。 炽热的光团在这盛大的号角下,扑向了伊泽尔异形尊主所在的战舰。空间顿时犹如凝胶般溶化,巨大的光淹没了他的世界。 那尊主的旗舰在顷刻间被抹除了。 一切都化为白炽的虚无。 …… 他看见了他。 天空的星星之泉一如既往地流淌着,旋转着。 洛萨正在对他微笑。 啊,这是早该想到的事。能量全部释出后,亚萨之心也就无法维持了。 此刻即是离别。 他睁大眼睛,任那泪水汹涌而出。 千年之前,他在夏拉底窟凝望着被污染的混浊大气,畅想着那璀璨群星之上的风景。那是憧憬,那是对未来的渴望。 星泉,我从未想过漂流瓶能被人收到。 千年之后,他在书桌前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来信。那是平凡生活中的期待,那是对动人故事的不舍。 我认为提塔会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他在时间的彼端。 他在群星的尽头。 一切都尚未开始。 一切都已有定数。 只有那友情仍在等待中熠熠生辉。 跨越了千万星辰,在流转的时光之河中,朋友与朋友终于相见了。 这趟被星星之泉照耀的冒险之旅,也终于走到了终点。 第203章 休憩 第203章休憩 伊利安正在与眼前的血肉收割者战斗。 他侧身躲开对方猛烈的攻击, 他听到血肉收割者的咆哮之声,从它肩上装备喷射的弹火被他的战甲弹开了。然后更多的枪火在他身边炸开,那些该死的兵卒们不放过任何袭击的机会。 他的力场剑在它的有机厚甲上擦出了一片闪亮的火花,浮现着油腻光泽的厚甲上出现了一道划痕。它的武器轰鸣着落下, 一种力场能量在它的武器周边闪烁。伊利安踉跄着后跳躲避, 但随后就被冲击波撞到了残墙之上, 他的战甲内置系统不断嘶鸣着报警, 他的视网膜上滚动提醒着他的受损情况,他身体内部器官已经受损,战甲自救系统正自动注射神经止痛药物。 推开落在身上的建筑碎片,他重新站起身向着血肉收割者冲去。他的战甲充能已经陷入短路,防御机能无法正常运行。但他知道自己能杀了它。他已经将它伤得不轻。将力场剑的能量输出调至最大,他一跃而起,一剑刺入了它的肩部,关节永远是最脆弱之处。但血肉收割者迅速挥出它的重锤,他几乎被打中头部。风声呼啸。一个快捷地躲闪之后, 他猛地将力场剑继续划了下去。这次他终于割开了它的躯体, 一些褐色的液体流淌了出来, 随即汽化在空气中蒸腾。 它爆发出了咆哮, 它猛地将伊利安扑倒, 狠狠地将武器砸向了他的胸口,战甲燃起了跳跃的弧光, 伊利安听到了自己胸骨破碎的声音。可敌方的防御系统也同样陷入崩溃。他没有收回剑, 而是更用力地刺了进去。血肉收割者体内喷涌而出的汽化毒雾腐蚀着他着他的战甲与躯体。他的嘴里都是血,他的神经因为这剧毒猛烈地挣扎跳动。正在麻痹神经的化合药物仿佛失去了作用, 他的大脑内只有那铺天盖地的疼痛。没有结束, 他想, 他的视界里已经几乎只剩下一片扭曲跳动的黑黄光芒。我还没杀了它。 在一阵眩晕中,他摸索到自己的惩戒能量枪,对着它发射,灼热的能量灼烧着它的脸。它的爪子卡住了他的脖子。伊利安几乎以为自己的脖颈要被捏碎。但随后在它的凄厉尖叫中,他看见鲨牙正将一把长矛从血肉收割者身上拔出,他左手提着一把爆破枪,正毫不留情地让能量光束在它的体内燃烧。 血肉收割者倒下了。 鲨牙走上前,他弯腰割开了血肉收割者的爪子,一脚将它踢开。伊利安睁大着眼喘着气。鲨牙显然也受了重伤,他只是在勉强站立。他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沾着鲜红的血,正用那奇异的灰蓝眼珠注视着他。 “伊利安。”他说,“你这是第几次欠我的人情了?” 然后,强光降临了。一个明亮的白炽光球在空中炸开。伊利安抬起头,一个庞大的伊泽尔异形战舰被这毁灭的光球吞噬了。太过耀眼的光亮让伊利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爆炸导致的震荡波引发了一场剧烈的风暴,无数建筑玻璃碎渣和泥土石子在空中飞旋。 伊利安眯起眼,他头晕目眩,耳朵内只有轰隆的呼啸声响。他的大脑也来不及分析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白亮璀璨的光芒中,他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睁开眼睛。 风,在微微地吹着。 苍穹之上的星星之泉正在旋转。 自来到希望乡后,伊利安从未有闲情去抬头细赏这奇景。如今他躺在地上,在这美丽清辉照射之下,他突然真正感受到了这星泉的无与伦比之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闪烁星星安静地流淌。 那宛如无数流星的战舰群就像是星星之泉泛开的涟漪。 一个战士高喊道:“看哪!!是银河舰队!!他们终于到了!!” 当刘星泉醒来时,他觉得头痛欲裂。 每一次呼吸都让他觉得喉咙像是被拉锯般地刺痛。他尽量不发出呜咽声,睁开眼睛。他的眼眶顿时因为不能适应房间中的光线而充溢了酸痛的泪水。而后他觉得不仅仅是头,他浑身都在痛,他的脊椎,他的骨骼,他的血管,都在随着他的心跳叫嚣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勉强习惯了疼痛,他的视野终于从一片刺眼的混沌变成了逐渐明晰的现实。 他不在银白巨人的驾驶舱内。 此时他正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一个蓝皮肤的异星人喊道:“¥!” 然后又有两三个异星人走进了房间,围在他身旁叽叽咕咕地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啊,能自动翻译语言的护目镜,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头,却发现护目镜已经不见踪影,他头上缠绕着绷带。 异星人们围在他身边继续叽叽咕咕,但他们的语气都很友好温柔。刘星泉甚至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敬意。“我在哪儿?洛萨呢?”他问道。 “你头上受了伤,所以他们拿掉了你的翻译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刘星泉转头,看见他的朋友,颜真正坐在另外一张床上。他就像他记忆中的他一样,头发微卷,眼睛发亮,他对他眨了眨眼。 “颜真?你怎么……”刚发出问话的刘星泉立刻就痛得捂住了头。 “你的伤还没好。没经一点训练和基因改造就乘坐驾驶那种史前文明遗迹武器,你能活下来都是奇迹。”颜真微笑道,“先好好休息吧。” 一个异星人将一个金属块贴在刘星泉的胳膊上。他感觉到了一下刺痛,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注入了他的体内。颜真在一旁像是安抚般对他点点头。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和颜真说,也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颜真。希望乡的战争,这趟突如其来的旅程,那些甲虫怪,罗斯大叔和小罗斯,无瑕号上忙碌的打工,还有洛萨……但他的意识不听指挥地逐渐模糊,又倒头昏昏睡去。 之后他模模糊糊又醒了几次。一开始他还是听不懂这些医护外星人在说什么,他们的低语是一种让他心情宁和的沙沙白噪音。到了后来他发现自己又变得无障碍接听外星人的交谈,他们的话语大多是关于他的伤势,他也由此得知自己只需要再静养一些时日就可以恢复健康。颜真告诉他因为他们给他植入了智能语言翻译芯片,现在他能无障碍与银河大部分种族交流,这可比戴护目镜方便多了。 等他清醒的时间能再多一些,身体也变得不再那么疼痛时,颜真告诉了他一些外面的事。 “战争已经结束了。” 在那天银白巨人将伊泽尔异形旗舰摧毁后,伊泽尔异形兵潮们变成了没有方向的无头苍蝇,大部分异形舰队直接仓皇撤退。而几乎同时,因为射影探长的送信,伊丹议事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银河舰队终于赶到了希望乡,将剩余的残敌彻底肃清。 “我们胜利了。希望乡守住了。” 胜利了,他想。我们胜利了。 然后他便见到了接连不断的访客。人人都用一种尊敬的态度对待他。最先到访的正式客人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蜥蜴人。她仪表端正,身材魁梧,有一双黄褐色的明亮眼睛,她从衣服中露出的深绿色表皮让他想起了发亮的暗色孔雀石,她身后跟着几个随从。颜真说她是希望乡的总督姜丹。 “破军者。”她非常郑重而有礼貌地说,“请接受希望乡对你诚挚的感激。” “?”破军者?刘星泉困惑地望着她。 “那是大家现在对你的称呼。你降临战场那出给大家印象太深刻了。”颜真笑道,“你现在是英雄啦,破军者刘星泉。” “……”刘星泉涨红了脸,这个名号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沉重,“我没有做什么,那些战士们,他们才是这次战争的英雄。” “是的,他们都是英雄。”总督姜丹说,她转头对颜真说,“所有参与这场战争不屈的战士们都是英雄。来自监督之眼的你也是英雄。请接受我全心全意的谢意。” 之后她看向刘星泉,试探地问道:“请问你是真的得到了洛萨的启示吗?” 刘星泉点头,“是他帮助了我,是他的伙伴们帮助了我。” “他果然一直在守护着希望乡。”总督姜丹轻声说,“这就和传说一样。” 刘星泉问道:“那个银白巨人呢?” 总督姜丹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问道:“洛萨有给你留下什么留言吗?” 刘星泉摇摇头。 得到这个答案的总督姜丹神色有些黯淡,她说:“惩戒使者,我们对那银白巨人的称呼,它在击毁伊泽尔异形的旗舰后就突然消失了。” “消失?” “是的。我们怀疑是释放大量能量导致空间不稳定引起的传送。它在消失之前把你和驾驶舱弹射了出来。战士们都看到了。现在人人都知道是你拯救了大家。” 刘星泉涨红着脸说:“不,这是洛萨,是大家,还有我的朋友颜真的功劳。” 总督姜丹笑了,“我现在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了。果然洛萨会选中你啊。” 在离开病房前,姜丹转身说道:“我是洛萨的战友熊实的后裔。在年少时,我曾经认为那些从我祖辈流传下来的故事只不过是一些虚构笑谈。可如今,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传奇变成了现实。” 总督离去了。 刘星泉细细品味着她话语中的含义,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转头对颜真大声喊道:“颜真,你是监督之眼的人???” “目前我是某监察官的雇员,所以我才能到这里。”颜真瞧着刘星泉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04章 又一个使命 第204章 又一个使命 小真瞧着刘星泉连声哀嚎, 连身体都在不断后退,几乎都快翻下床。 “怎么了?”他又问道,见刘星泉脸色苍白△精神紧张, 他的意识犹如蜷曲的锋利尖刺, 警惕地抗拒着周遭的一切,这是标准的自我防范与惶恐不安。小真立刻释放了一些平稳情绪的暗示, 这才将他的这位朋友顺毛安抚下来。 等刘星泉情绪平稳后,他跟小真说起了他那段凄惨的遭遇。 “什么?你被监督之眼的人严刑拷打了?”小真说, “竟然有这种事!” 刘星泉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病房, 确认此刻房间并无外人后,他低声说:“他们想知道那把小刀的由来。” “什么小刀?” 刘星泉愣了愣,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给忘了?” “忘了什么?” 刘星泉注视着他。他的眼神让小真想起了他降临在颜真身上之后没多久,刘星泉第一次与他相见的情景。然后他听见刘星泉低声咕哝:“忘了就算了吧。” “别别别, 你说清楚, 监督之眼想知道什么?” “一把小刀。”刘星泉低声说, “我意外捡来的一把小刀, 它有些古怪。监督之眼想知道它的来路。” 原来如此。监督之眼对某些危险违禁物品的管制可以说是丧心病狂。小真探出了意识触手,刘星泉浅层意识中的信息碎片猛地扎进了他的脑海:刺耳的惨叫声中猩红的监督之眼标志癫狂抖动,一个狰狞的金属面具如野兽般喷着腥臭之气对他张开利齿。所有混乱的回忆碎片充斥着恐惧。 监督之眼一直都恶名在外, 小真非常清楚监督之眼为了维护“银河秩序”的那些冷酷手段,他的朋友经受了什么几乎可以一眼看到。 “太过分了。”小真说道, 他是真的很生气,他不清楚这股情绪是出于宿主的影响还是他自己,此刻灼热的怒火正在他的心中燃烧。 刘星泉告诉他已经没事了。那把古怪的小刀被丢在了无瑕号上也和他再无关系。既然颜真是那个监督之眼的雇员, 那一切误会都能解开。 看着刘星泉的眼神, 小真解释说其实监督之眼内部有很多派系, 信息不通且彼此之间相互敌对。他遭受这种对待,小真(猫先生)这边的派系应该并不知情。无论如何,他都会避免以后类似其他事情再发生在刘星泉身上。 “派系斗争。”刘星泉听闻此言不由得感叹道,“就算星际时代的外星人都没法避免这种事啊。” 岂止没法避免,可以说是到处都是要你命的派系阵营斗争。 “你现在可是希望乡的大英雄啦。”小真说,“要是把你遭受的这些破事说出去,希望乡的民众能把当地监督之眼办事处和伊利安剩下的破船都给拆了。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事了。” 刘星泉点点头。 两个朋友间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之后有一波又一波的访客来访。如小真所说,“破军者”刘星泉成了希望乡名副其实的大英雄和名人。人人都想见见这位年轻的英雄。 希望乡的政府不断派出各种慰问团队,政府高官慰问团,当地市民代表,商会代表,船厂工人团体,学生代表,医护员工代表等等。刘星泉发誓自己见过的外星人已经比这辈子见过的地球人都多了。 而这些异星人的眼中都带着明晃晃的敬意与谢意,有些老人看见他甚至会激动得失声痛哭。每次一见到他们,刘星泉总是如坐针毡。在他看来,自己其实做的很少,只不过是借用了洛萨他们的力量,而最后时刻颜真更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小真却只是笑着让他好好接待这些客人。 医护人员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身体状况和他本人的不自在,于是刘星泉每次会见慰问访客的时间都不会很长。在修养身体的闲暇,他会和小真聊起他这一路上的奇遇。小真也会跟他说起他在路上的见闻。在得知小真被某个监察官雇佣,并且开着一艘船跨越星海前来找他时,刘星泉惊呆了。 “你,你是说……”刘星泉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因为什么意外被传送到这里,而是直接从地球开船来找我的吗?” “是啊。” 刘星泉瞪大了眼睛,“但,但这多危险啊!!另外,你哪儿来的船!!” “你对监督之眼的能量有什么怀疑。”反正都借用了监督之眼的名号,不如直接用到底。善解人意的猫先生也一定会理解的。他已经对刘星泉编了一个类似自己因为意外获得了肉△体强化的改造(具体过程糅合了各种胡逼超英电影),然后被神盾局(监督之眼)收编的故事,反正再扯谈一点也不会比传送到外星球拯救世界更扯谈了。 “但是这太危险了!!”刘星泉喊道。 “没有你驾驶惩戒使者危险。”小真说,“你可太厉害了,直接上战场开这种古文明大规模杀伤武器,罗阿姨要是知道该多担心啊。哦不,她会当场晕厥被送进医院。” “这不一样。” 小真迅速转进如风道:“所以我们扯平了!等回地球后我们互相对双方家长保密,当做无事发生,这才是朋友该做的事嘛。” “……”刘星泉低下头,他的眼睛红红的,“谢谢你,颜真。” 一天后,刘星泉已经能自由下地走路了。 他终于在医护人员的许可下得以外出散步。 他的腿有些软,脚步有些虚浮,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真陪在他的身边。他们一直漫步到了医院外的街道上。这时正值姆莉市的傍晚。天空的颜色是一种层层叠叠的银灰与绛红。如黑雾阴影般的伊泽尔异形舰队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此刻的夜空清澈而恬静,星星之泉流淌着撒下了美丽的清辉。 清风,微微地吹着。 空气中依然残留着硝烟与防腐香料的味道。异星人们忙碌地清理街道。他还记得初到姆莉市时到处都是燃烧的火海,到处都是闪耀的能量光束。而今只有一些还算完好的玻璃建筑闪烁着磷火般的灯光。姆莉市大部分玻璃建筑已经化为崩塌。破碎的玻璃映照着夕阳的辉光,就如掩映在废墟中的璀璨钻石。 迎面走来了一个狐人和蛞蝓人。 在看到狐人的那一刻,刘星泉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来人有着非常美丽的白色皮毛,他注视他的目光灼热而安静。 “洛——”他开口道。 “请问,你就是英雄破军者吗?”狐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我是贝温,是本地行商的商人。” 他的心再度落下,眼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狐人市民。 “是的。”小真点头道,“他就是破军者本人。” “好年轻的智人!我们在避难所都看到了那个像神使一样的惩戒使者。我们都在想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资格驾驶它。我终于见到你了!!”狐人热情地喊道,“是你拯救了大家!” 狐人贝温与刘星泉开始了这些天病房不断上演的固定对话,而贝温身旁蛞蝓女士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颜真身上。 他被她盯着有些发毛,小真忍不住问道:“请问,我身上有什么吗?” 蛞蝓女士问道:“请问,你是颜真吗?” 小真意外地点头,“我是颜真。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贺致宁的母亲。贺致宁前面来信跟我提过你。”蛞蝓女士柔声道。 “啊你好!!”小真赶紧向这位准姐夫的母亲打招呼,而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他眼前这位蛞蝓女士从头到脚都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号蛞蝓,完全看不出和贺致宁有任何相似之处,“你是贺致宁的母亲?但是贺致宁他看起来是个智人啊!” 蛞蝓女士的触角晃了晃,显然是心情很愉快,“我并非是真正的蛞蝓人,我们是莱帕士人,我们只会继承异族伴侣给我们的外形。贺致宁的父亲是个智人,所以他的外形是智人的模样。” “我懂了。”小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贺致宁这一族都没有固定的种族外形,蛞蝓女士的外形来自她的上一辈异族基因,而贺致宁的外表来自他的智人父亲。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中叫苦,这样一想虽然贺致宁本人不是大号鼻涕虫,但安可可的这位未来婆婆却的确是一个大号蛞蝓。无论怎么看,他当初对安可可打的包票都好像大有问题。呃,安可可表姐,对不起,你的爱情之路上看来要经受很多精神冲击。 但眼下,他还有其他事想问贺致宁的母亲。 互相寒暄及交换贺致宁平安无事的信息后,小真便直接问起了关于地球上正在播放的洛萨动画,“请问伯母,为什么您会委托贺致宁去萝拉播放洛萨的故事?” “啊,这个啊。”蛞蝓女士微笑道,“这是来自给予我这个外形的母亲的要求。她是纯正的蛞蝓人,她也是希望乡最早建设者之一妮柔的后嗣。” “妮柔?”小真念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 “我知道!”刘星泉说,“是洛萨的工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洛萨这一侧!” “是的,这个要求很奇怪吧。是从我的祖辈妮柔那一代开始传下来的,直到最近几个星历年,这个承诺正式到了实践的时刻。” 原来如此。 在这几天听了刘星泉讲述了漂流瓶和洛萨之事后,小真顿时知晓了蛞蝓女士话语中的含义。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有何意义。但我的母亲在我幼年时就不断嘱咐我千万不可忘了此事,妮柔一族已经为此传递了千年。所以我最后让贺致宁去完成了它。”蛞蝓女士的脸上很平静,语气带着终于完成使命的放松。 又是一个千年传承的使命。即使他们的后代到如今已经完全不理解这个使命的意义,但他们仍在为了祖先的承诺代代相传,直到约定实现的那一刻。 仔细看来,这就是一场豪赌,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斗,只要有一处偏差就无法实现的循环,是这些战友们分别执行不计后果为了一个未来的尝试。 他们传承了下来,跨越了千年的时光。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疯狂。 最后,他们达成了奇迹。 小真看了一眼身旁的刘星泉,他听到了蛞蝓女士的讲述,他的脸颊又有泪水闪烁。贝温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英雄。 “贝温先生,我刚才以为从你身上看到了洛萨。”刘星泉说道,“但我现在明白了。洛萨,和他的伙伴们,就在这里,就在此处。在你我之间,在人们的心里。” 他凝视着这已经化为废墟的姆莉市,他又仿佛看见了洛萨。他立于战场之上,他在星星之泉下闪着银光,他无畏地走向了预示着他死亡的大厅,他说:我的朋友在那里。 在已成焦土的废墟上,希望乡的人们正在重新修复姆莉市。战后的城市看起来丑陋而扭曲。但他知道,这座以他千年前陨落在此的同乡女孩命名的城市将会再度焕发活力美丽如昔。因为这里是希望乡,因为他们就如千年前的人们一般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因为这里是洛萨和他的伙伴们所为之战斗的,是全银河追梦人为着梦想而来,是无瑕号上的小罗斯们所渴望的希望之地。 希望永不死。 第205章 这艘船真的能返回地球吗 第205章 这艘船真的能返回地球吗 朋友与朋友总会再度相见。 当小罗斯出现在避难所门口前, 刘星泉立刻就冲了上去。 无瑕号的失控坠落导致了上千名乘客不幸遇难,小罗斯是数百名幸存者中的一员。小罗斯的脊椎在下坠时被震碎了,经过一番医治他已经能重新站立行走。两个久违的朋友重逢一时无语相望, 片刻激动的沉默后便有了说不完的话。小罗斯尽情地述说自己得知刘星泉成为英雄的意外和狂喜。在情感上,罗斯人的惊异与喜悦和智人是互通的。小罗斯甚至开心地围着刘星泉打转, 对着路人骄傲地大喊他是我的朋友。等他们叙完旧后, 刘星泉向小罗斯介绍了小真,“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最好的朋友,颜真。” “颜真, 久仰大名。果然是个很精神的智人啊!”小罗斯说。 我猜你们罗斯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夸赞智人就只能说对方精神了。小真说自己在荆刺星上寻找刘星泉时见过他的叔叔,“你的叔叔很想念你。现在你平安到了目的地,他也可以放心了。” “将来我会邀请叔叔到这里。”小罗斯表示自己将会留在希望乡。在避难所避难时他幸运地遇到了一个有名气的锻造工匠。两个人交流得颇为投机,眼下小罗斯已在这位工匠的推荐下定下了一份工作。“虽然这个城市已经成了废墟,但这里是希望乡。”他笑道,“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达到的目的地。我会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工作。也许我会有一天能在这里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工房。” “你肯定会的!!”刘星泉说。 “我已经想好了工房名字。”小罗斯笑道, “我将来的工房就叫做星泉工房。” 刘星泉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他们也到了即将返航的时刻。 “现在你这位英雄可真是载誉而归了。”小真说。 刘星泉还是一副做梦般的模样。 在临走之前的这几日,刘星泉得到了希望乡的最高嘉奖,他被授予了希望乡姆莉市终身荣誉市民的称号, 此外还被赠予了一个特别礼物, 一颗小小的星球。 “星,星球?” “啊羡慕!!!”小真喊道。 刘星泉看着手中的一张卡片,这是他星球所有权的实体象征物。卡片上写着坐标与他的名字,意味着一颗星球已归他所有。 “竟然送给我了一个星球……” “给我看看!!”小真弹开一个全息屏幕, 检视着这个坐标上的星球的数据, “是有大气层的宜居行星, 星球上已经有了水, 空气质量稳定,都不需要大规模环境改造。哇,周边还有稳定的单恒星。除了小了一点几乎没缺点。太羡慕了!!” “真的那么好吗?” “你不明白有一个自己的星球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小真说,“你可以在这个星球上做自己想做的事,建一个私人基地,成立一个自己的王国!!” 刘星泉很想说建设的钱从哪里来,但看到小真的兴奋劲儿,他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小真突然热忱地盯着他,那过分闪闪发光的眼神盯得他心里发毛。 “怎么了?” “刘星泉,我亲爱的朋友,现在是考验友情的时刻了!”小真努力地眨着他的亮晶晶眼睛,晃得刘星泉眼花缭乱警铃大作。 “什么?” “亲爱的星泉,看在我们友谊的份上,你,考不考虑把你的星球借给我。” “你要用这星球干什么?” “养殖蟑螂。” “???” “实际上,是一种长毛的外星小生物。”小真补充道,“外观很可爱的!”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蟑螂两个字。” “不用在意,其实就是一种可爱的……” “我听到了蟑螂这个名词。” “真的不用在意!” 在刘星泉面容扭曲之际,小真突然也迎来了他的意外之喜。 斑船长走了进来,告诉他伊利安来了通讯。 监察长伊利安对他宣布了一个大喜讯,监督之眼议事厅决定嘉奖本次希望乡守卫战泽金号对监督之眼的大力支援,泽金号全体成员都会获得一笔奖金。而船主颜真更是得到了一个特别奖励:一颗星球。 一颗星球。 “星,星球?” “是洛坤领主特别签发的手令,即日生效。”全息闪烁的监察长伊利安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你就可以通过这个坐标查询这个星球。它的所有权已经是你的了。” “啊谢谢!!” “不用感激我。去感谢你的那位猫先生和洛坤领主,对你的特别嘉奖是他们决定的。” “还是要谢谢您。” 伊利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问道:“罗肯的芯片你回收了吗?” “回收了。”战后,小真在废墟中找到了损毁的罗肯89残骸,他取出了其中的芯片。主芯片看起来已经烧毁了一半。他将会把它带回给猫先生,不知道它是否能把它的数据复原。 “那就好。”伊利安微微蹙眉,他说,“你是否知道罗肯之前它……” “什么?” 伊利安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小真的表情,似乎在探查他的迷惑是否在作伪。 然后,伊利安的影像消失了。 这场战争结束后,这位监察长又恢复成昔日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姿态。 小真并不介意,他转身查询起自己的行星。在这个突然喜讯下他没忘记保持理智。这颗星球名叫做约塔cvs37,所有权人在星网中已经被认证为颜真,上面标注着颜真本人的dna信息。只要颜真存活的每一天,他就是这个星球的产权人。检视完所有信息后,小真发现这是一个离地球很近的宜居近地行星,气候已经稳定成型,同样也不需要再花费高额经费去进行规模环境改造。这个结果让他顿时心满意足。 “颜真,你真的,要用一个星球来养蟑螂?”刘星泉在旁边一脸不可置信艰难开口道。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还有一个问题,从前面就很想问了。”刘星泉盯着斑船长说,“这里为什么会有……” “为什么会有鸡对吧!这是我带来的鸡。下一个问题!” “那还有一个问题。”刘星泉指着那边正呜呜哭泣的张飞说,“他一直在旁边哭,发生了什么?” “这……”张飞一定是在为迦莫儿哭泣。他们可爱的厨师姑娘,已经一去不复返。迦莫儿,泽金号上唯一的厨师,旅途上尽心尽力为他们端上美味佳肴的永远快乐的姑娘。啊,迦莫儿。 他们再也吃不到迦莫儿做的饭了。 瞧着小真落寂的神色,刘星泉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次战争,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厨子迦莫儿。”小真说,“她是全银河最英勇的厨子。” 听小真讲完迦莫儿的事后,刘星泉也不由得在内心为这位逝去的姑娘献上了敬意与哀思。 之后小真将泽金号的成员们正式介绍给了刘星泉。在听到刘关张三兄弟的名字后,刘星泉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在得知这艘船的船长正是他眼前的那只鸡后,刘星泉的嘴角又扭动了几下。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问小真:“这艘船真的能返回地球吗?” “没问题!这艘船能从地球开过来,也能开回去。” “可我听说,本来船上有个机器人统筹协助,现在机器人没了,厨子也没了,真的可以吗?” “放心!!绝对,没有,问题!”小真拍着胸脯说道。 张飞在旁边又哭出了声。 关羽拍了拍他,想要低声安慰他几句,却见张飞捧起了手中一样东西,手掌之上瘫着一条细小的毛毛虫,“我的蛋孵化了!!但却是一条虫!!” 刘星泉大惊失色:“什么!原来张飞是男性能下蛋的种族吗!!” 刘备怒道:“你竟然不是为了迦莫儿吗?三弟你实在是无情!”、 “不是,因为迦莫儿我本来已经够难过的了。”张飞哭道,“你知道为了孵这个蛋,我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结果却只出来一条最垃圾的普种。” 刘星泉喊道:“外星种族生孩子也这么费钱吗!!” 小真说:“孵出普种,这很正常。” 斑船长:“呵呵。” “不是这个问题!!” 斑船长平静地说道:“你也可以继续氪金,像我这样进化出万中无一的稀世珍品。” “对哦。”小真转头对斑船长说,“你孵的那只火鸡呢?” “不是火鸡是凤凰!它能量消耗太多,现在正休息。”斑船长展开翅膀,上面安静地蜷缩着一只猫猫虫,它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啊,真是可爱的孩子啊。” 刘星泉喊道:“什么!是这只公鸡生的吗???” 张飞哭道:“不是这个问题。你们看看我孵的这条虫!!” 他们一起将头凑近。张飞的手心里躺着一条细小的毛毛虫,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毛毛虫,但是它头部的外观却是一只小小的狗头。 刘星泉喊道:“这是一个狗头!!!” “是啊!!为什么是一只狗头!!这太蠢了!!”张飞说,“我花那么多钱就孵出了一只狗头虫!” “我知道,这种变脸虫怪的脸是它破壳后看到的第一个对象的脸。”小真说,“所以,它破壳后看到的是一只狗。” 刘备说:“这么说的话,我们船上的确有一条狗财财。肯定是它偷偷跑来嗅这个蛋撞见了破壳吧。” “呵呵,似曾相识。”斑船长说。 “可恶的财财!!”张飞悲愤地喊道。 “继续氪金!你还有希望!正好监督之眼给我们每人发了奖金。”斑船长阴阳怪气地说。 小真摸着下巴说:“话说,财财哪儿去了?” 菲走进了房间,她说:“财财失踪了。我找过了,船上哪儿都没有它。” “什么?” 斑船长说:“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很久没见到鲨牙了。”它看向小真,“你知道吗?” “啊。”小真喊道:“鲨牙跑路了!!他带着狗跑路了!!这个偷狗贼!!” 第206章 交汇 第206章 交汇 提塔群山。 这绵延的群山在这颗原本名为亚萨的星球上存在了多久呢?就连希望乡最年长的本地人也无法说清。无论是谁, 只要站在这山下亲眼目睹这险峻壮丽的群山,都会被这恢宏之力的造物所震撼。银河公认这群山是由希望乡远古地壳运动板块挤压抬升而成,可只要是任何一个有些许地理知识的普通人站在山下看着光滑阴冷的山石, 都会在心里犯嘀咕。这绝非自然之力所能天然造就。 它的山形优美起伏, 却又带着某些故意为之的不规则感。自然的造物会更加狂放肆意,而这群山不是,它就像是被精巧地设计在某些高度和方位, 为了什么隐秘的目的而存在。 提塔群山不能生长任何植物。当走进群山的那一刻, 所有的现代科技产品都会受到某种无形神秘力量的影响而陷入混乱,仿佛是这群山憎恨当下的文明产物。只因现代文明在这恢弘之力的产物群山面前是如此的拙劣不堪。千百年来,一批又一批最优秀的考古学家们怀着疑问而来, 最后却只能带着更沉重的疑惑与颓丧离去。 就如提塔群山不屑渺小的生命在它身躯上滋生蔓延一般, 现今的智慧生命可能根本和远古失落的文明生命完全不同,也没有资格去理解这远古奥秘,这亦或者,此处原本就是神遗留下的领地。 鲨牙正在山石间行走。 不久前,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他没有什么心情与那些家伙庆祝胜利。对于他来说,他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完成。 意外在泽金号上度过的时光,在希望乡的激烈战斗对他来说已经成了过去。这些本来是原定于他计划之外发生的事, 可到头来命运又把他推到了这里。 我又到了这里, 这简直是天意。鲨牙想。 他飞快攀登,身影在山石间跳动, 不时有细小的石子滚落。他走了一条就算是当地的守护村落也不知晓的暗道。晶莹的星星之泉正在夜空中闪烁,于山峦间撒下迷人的光辉。但在鲨牙的眼中,只有提塔群山西侧山腰上的隐隐光辉在他标记过的视网膜上展现着轮廓。 是那里, 他想。 光滑的岩石上映照着层层叠叠的群山。鲨牙眯起眼, 仔细地注视着他远方。在上一次他来的时候, 通往那里的道路上潜藏着无数的危险。但这一次,这条道路已经畅通无阻。因为那位大人已经将所有的阻碍都已扫清。他嗅了嗅,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有什么小动物跟在自己身后。 大概是误入的当地小兽吧,他不以为意地想。 在鲨牙的背后,一条狗正在努力攀上岩石,试图跟上他的步伐。但鲨牙的行动极为迅速,在这只名为财财的狗的视野里,只一眨眼,这位需要它照顾的鲨牙就失去了踪影。财财不由得焦急地在原地跳了跳。因为担心他,它一路偷偷跟着来到此地。在狗狗朴实的观念中,它绝对不能把他给丢了。它伏下身体,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终于抓到了一丝微弱的味道,立刻喜出望外地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 鲨牙继续向前飞奔,穿过锐利锋利的山石,攀上陡峭险恶的山肩,不知不觉,那目的地的微光与他越来越近。 曼斯菲尔德大人,他低声说,我来了。 若干年前 当鲨牙踏入指挥室时,曼斯菲尔德正端坐在他的指挥座椅上。 在沉思时,他总是这样沉默地端坐。船舰上的指挥大厅非常嘈杂,无数的电子噪音和讯息闪动,指挥室船员们低声交流着技术暗语,计算机低吟着嗡嗡的声响,机器人助手们滑过地板时擦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但在嘈杂的风暴中,只要看到曼斯菲尔德大人,一切恼人的噪音就如微风吹散细雨般消退了。 他是监督之眼的大导师,他乃是一庭之主。就如他的地位高不可攀,他天生具有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有人说曼斯菲尔德的容姿犹如天造的艺术品,甚至可以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他同时又带着一种画家难以描绘的高贵。很少有人能在正视曼斯菲尔德大人的同时保持冷静,大部分人只会在他的面前目眩神移。哪怕是他的身边近侍也不例外。 此刻,曼斯菲尔德注视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屏幕上的莹莹绿光投射在了他英俊的脸上。他的眼珠一动不动。曼斯菲尔德大人正在思考某个决定。毋庸置疑,他的一举一动足以动摇银河的局势,而他的思谋更是关系到银河未来的走向。 鲨牙屏气凝神,沉默地站在一旁。伊利安,这位监督之眼星序团团长站在了另外一侧。他们低着头,等待着他们君主的指示。 “希望乡。”曼斯菲尔德出声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 伊利安按下了控制键。舰桥四面八方的墙壁立刻化为了透明。清冷的星光在深色宇宙中闪烁,那颗鲜蓝与黄黑交错的星球位于船舰的下方。这正是他们舰队此行的目的地——希望乡。 “大人,我们现在登陆吗?”伊利安在旁边问道。 “登陆。”曼斯菲尔德说道,“但这是一个秘密行动。” “大人?” “登陆的只有我,鲨牙,罗肯。” …… …… 大门开启,三个身影走在了提塔群山内部的石道上。曼斯菲尔德走在了第一位,他的斗篷在穿过廊道的微风中摇摆,偶尔露出一缕凝聚着耀眼光华的发丝。一把长剑被他握在手中,剑鞘上雕刻着精巧细致的花纹。罗肯82紧跟在其后,它身披蓝袍,电子光正在它的眼中不正常地闪烁。 鲨牙在最后一位。他还在暗中窃笑。他还记得方才曼斯菲尔德大人宣布他将只带着鲨牙和罗肯82行动时伊利安的表情。本来那家伙正自信满满等着曼斯菲尔德大人的召唤,却不想只有他这个亲信被直接丢在了轨道上。 “大人!!我请求和您一起行动!!”伊利安几乎是立刻喊了出来。 “你留在船上。”曼斯菲尔德大人轻声说,他的声音并不响,但一庭君主的命令从来都不容拒绝。 伊利安握住了拳头,可他只得低头领命。 鲨牙幸灾乐祸地咧开了嘴。 实在是太他妈好笑了。 …… …… “鲨牙。” “在。” “保持恐惧,保持警惕。”他的君主在前方说道,他的手放在剑鞘之上。 “遵命。” 力场弧光在石道上幽幽生辉,曼斯菲尔德拔剑出鞘。在瞬息间,一道蓝光化为进攻,一剑将正在暗处伸出的畸形机械之爪斩落。伴随着纷杂的咔哒声响,数个战争机器从石道深处出现了。它们的形状犹如结构复杂的虫型生物,它们的机械关节见间隐隐闪着能量感应光。这并非是当下文明的造物,而是来自远古的文明遗产残留。不同于当地人的守护村落,它们是地下某个隐秘之物的真正守卫。 在一声警报之后,战争机器的能量炮管开火了,数道白炽的光束直接射向了曼斯菲尔德。但他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躲闪晃过死光,一剑将战争机器的机械关节切开。鲨牙立刻举起他的爆破枪对准了战争机器的身体中央开始扫射,而罗肯82也抬起金属双臂疯狂喷泄火力。伴随着一阵轰隆轰响,为首的战争机器的核心化作一团烈焰,停止了运作。 但更多的战争机器蜂拥而至。 “注意,它们能够自主学习。”曼斯菲尔德警告道。 鲨牙也发觉到了这一点。在意识到曼斯菲尔德的剑之强大威慑力后,这群战争机器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排成了阵列打开防护盾疯狂向他们输出火力, 数十道白炽死光在石道内穿梭,如果换了旁人早就横死当场。但他们遇到的是监督之眼有史以来最强的大导师,六庭之位列第一的君主。他的剑风在空气中荡开波纹,死光在君主之剑的表面折射弹开,在墙壁上炸裂。曼斯菲尔德挥动着剑,用力场切割着战争机器用能量防护的硬壳保护层,顷刻间劈入它的核心。 炽热的爆炸吞噬了它,曼斯菲尔德又已转身切入了下一个战争机器。 一个个远古机械在电光火石间被摧毁,他即是监督之眼最锋利的剑刃,当他拔剑之时,无论是何等敌人只会倒在他的剑下。一阵阵轰鸣之声不断响起,与之相对应的是破碎溃败的远古机械。 在这位大人的突入敌阵之时,罗肯82被敌人的能量光束击中了。鲨牙刺碎了最近一个战争机器的动能骨骼,但罗肯82已经的外壳已经被能量光束所融化,它裸露的内部芯片正在燃起青烟。 “我吧3亲诶奥恩干涉¥……”在一堆不解其意的乱码声响后,罗肯82彻底陷入了沉默。 鲨牙抬起头,曼斯菲尔德已经清扫完战场,他在一片机械残骸中凝视着罗肯82。 “我……” “这并非是你的责任。”曼斯菲尔德说,“这片区域对我们机器人的系统本来就有干扰。罗肯82的使命已经结束。” 鲨牙低头将罗肯82的芯片取出,这时他听见了石道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曼斯菲尔德轻声说道:“一会儿无论你看见什么,都不要和他们对视。” “遵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者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当看清来者面貌的那一刻,鲨牙几乎要惊呼出声。 如同噩梦中的影子。 因为来者是另一个曼斯菲尔德,他的面貌装束与他身旁的曼斯菲尔德大人如出一辙,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但并非是他鲨牙,而是伊利安,伊利安的手上正抱着罗肯的残骸。就如现在的自己。 (不要和他们对视。) 心神摇移之下,鲨牙默念曼斯菲尔德大人给他的警告,他将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中的机器人残片上。在他眼角的余光中,他似乎也瞧见了那一位伊利安脸上的惊骇,但很快,他也和自己一样,不再去看他们。 对面的“曼斯菲尔德”和“伊利安”逐渐靠近,但在尚未真正接近之前,他们就像踏入了扭曲的波纹之中,在空气的一阵涟漪后不见了踪影。 脚步声也随之消失。 鲨牙抬头凝视着死寂的石道,他问道:“那是?” “另一个世界的此处。”曼斯菲尔德说,“多维度的一个交汇。另一个我和另一个伊利安,还有一样陷入沉默的罗肯。” 也就是说,在另一个世界里大人带了伊利安过来,被丢在轨道上的人是我。然后罗肯还是死了。这听起来可真他妈让人不爽。鲨牙说:“为何会如此?” “和这山中隐藏之物有关。它引发了跨维度的些许混乱。”曼斯菲尔德随即对鲨牙下了一个指示,“鲨牙,在此守候。” “里面可能很危险,大人,我会成为您的助力。” “不,我不需要。鲨牙,在此守候。这是我的命令。” 曼斯菲尔德转身向着石道深处走去。他的脚步声回荡在深远的石道中。在幽幽的壁灯下,石道地板上的圆环图案依稀可见。他知道这些圆环的一些含义,时间,空间,多维度观测与跨越。那远古的失落文明已经到达了最禁忌的领域,他们能够在多个世界中跨越穿梭,甚至以此来重铸银河秩序。 而现在,这只文明已经化为了不知去向的尘埃。 他走进了石道深处停在一道大门之前。这道大门上被繁琐的封印所锁住。他站在在大门前解析封印,一道道密码数据在他眼前闪过,他早已做好准备了然于心。不一会儿,他已经将数据符文拆解完毕,石门屏障嗡地一声打开了。 他的眼前很黑暗。 他在幽暗之中来到中央沉默的一台机器前,将准备好的一张卡片插入。先是一台机器亮起了光,随后更多的机器开始低鸣。 一道光突然闪现照亮了大厅。原先停滞死寂的空间就像被卷入了生命风暴,布满墙壁如血管般的电缆开始运作,所有如大脑般连接的机器咆哮着发出了声响。 “是谁?是谁闯入此地?” “我是曼斯菲尔德。”他说,“前来给你们警告。” “警告?” “此处的地下隐藏之物极为危险,更将会招致……” “伊泽尔异形吗?我知道它们在未来会到来。” “哦?” “我也知道它们到此必将毁灭。” “……” “因为我们得到了星泉的启示。”那个声音骄傲地说道,“我们已经看到了未来。” “星泉?” “一个我非常重要的朋友。”那个声音回答道,“此外还有星泉之光的指点。” “星泉和星泉之光?” “是的,两者缺一不可。”那个声音带着笑意,“我们是亚萨之心,现在我是洛萨。而你的到来,也在星泉之光的提示之中。” “星泉是你的朋友,那星泉之光是?”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复。 另一个声音回响在虚空之中,不同于洛萨的低沉男音,这个声音更像是智人的少女音,“曼斯菲尔德,我就是洛萨所说的星泉之光。我们曾经见过。” 曼斯菲尔德蹙眉:“我们见过?”他仔细思索着这个女声,却毫无印象。 少女的声音回答道:“正确来说,是我的一个构成要素曾经与你见过。不过那时候,你不是这副躯壳。” “构成要素?那你又是什么?” 无形的少女回答:“我没有具体定义。我能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也能窥探无数多维世界的走向。亚萨之心称我为星泉之光。而星泉则认为我是他的母亲。我并不在意称呼,你可以随意称呼我。” “你这是自比神明吗?” “不,我不是神。”无形的少女说,“是你们选择了未来之路。亚萨之心,请继续与他交谈吧。” 少女的声音消失了。那之后她没有再发一言。 曼斯菲尔德对着不停闪烁着的机器群说道:“亚萨之心,我此番前来的目的是将地下隐藏之物取走。” 名为洛萨的声音回答道:“可以。它留着只会给希望乡的未来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但伊泽尔异形正根据这隐秘之物追查定位到了此处。它们的到来在未来无法避免。” “正如它们的到来不可避免,它们也必将在这里毁灭。这个未来不能更改。我们必须要消除这个隐患。” “那在它们毁灭之后的将来,我会派人将它取走。” “我们赞同。” …… 将必要的事交代完毕后,曼斯菲尔德走出了大厅。在他身后,大厅重新归于黑暗。亚萨之心再度陷入长眠,等待着那个人在命运之刻到来。 站在石道上,他听到了空气中嘶嘶的声响,这地下不安定的力量突然发作,空间与时间又发生了扭动错位。物质现实正在抽搐挣扎,最后撕裂出了一条细缝。在那一侧,是时间错位的彼端。 片刻后,他在时间的裂缝里看见了伊利安,一个男孩,一只鸡还有完好的罗肯。虽然感觉很模糊,但他能感应到是噬心魔占据了这个男孩的身体。 于是理所当然地,他对那个不知好歹的噬心魔发出了指责。 然后男孩告诉他,他身边的机器人是罗肯89。 时间裂缝重新闭合,空气中只留下了几道淡淡的涟漪随后就再无痕迹。 竟然已经到了罗肯89吗?罗肯的调动只能经过他本人。看来也是未来的他亲自把以后的罗肯指派给那个男孩。 曼斯菲尔德望着远处捧着罗肯残骸的鲨牙。 这个机器人在未来还将不断受损甚至毁灭,唯有它的芯片被一遍遍写入更新。重新修复的罗肯也不再是原来最初他认识的那个机器人了。 这就是工具的命运。正如他自己,而他亦无怨无悔。 曼斯菲尔德走到鲨牙面前,他说道:“鲨牙,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现在 鲨牙抬头看向夜空,星星之泉依然在流淌转动。 就如他和曼斯菲尔德大人到来的那一天。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激动之情,因为他终于将完成曼斯菲尔德大人交付他的使命。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真诚笑容,踏入了群山深处。 第207章 船上的生活 第207章船上的生活 刘星泉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现在他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说实话, 自这趟旅途开始以来,除了在希望乡休养时躺的疗养床,他还没躺过这么舒服柔软的床。 颜真说这张床能自动根据你的身体状态和脊椎健康程度调试床的柔软度, 已达到最佳舒适度。刘星泉舒展着自己的腿脚,真切地感觉到他所言非虚。具体来说,就是舒服到他想陷在床里不起来,与被子生死相依。刘星泉在床上打了滚, 抱住了一个软软的枕头。啊, 真舒服。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颜真神通广大, 但眼下, 他的这位好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想起了他们在起航前,颜真将他带到了太空轨道港口。 星港里停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大小星船。大战刚刚过去, 希望乡的港口就没停歇过。在苍穹之下,数以千记的战舰们整齐排列,投下了黑压压的阴影。来自银河各地的运送救援物资的运输船只商用客轮安静地等着自己的通行许可。在另一侧, 巡逻艇,登陆艇灯火通明, 它们有序地穿梭于各个网道。 颜真走在他的身旁, 他们走过一排排气派的飞船, 在刘星泉眼中,这些宇宙飞船都很高大, 就如站立在港口雄壮的卫兵,在漫天繁星之下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时有迎面而来的路人认出了刘星泉, 他们纷纷微笑地向他行以希望乡特有的礼节, 对他呼喊着星泉之光庇佑。刘星泉竭尽所能地对每个人微笑, 作出一个英雄该有的礼仪和姿态, 就算已经过了数日,他始终仍旧无法习惯。 这时颜真停在了一艘船前。 “如何?”颜真昂着头骄傲地示意。 他眼前是一艘非常美丽的船舰。刘星泉搭乘过无瑕号,初见时他曾经为无瑕号壮丽的外表而震撼倾心。但此刻,他身前的这艘船让他顿时将无瑕号抛之脑后。在一整排船舰之中,只有她如此的骄傲脱俗。星光映照出她流线的轮廓,她的船身细长,银灰色的外壳在星空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辉。她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银色雄鹰,道,“而且与众不同。” “这是我的船。” 接下来的十分钟,刘星泉始终保持着张着嘴,瞪着眼的姿态。 颜真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其实这艘船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事,船身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但因为他们船员全体参与了希望乡的保卫战,希望乡和香勒斯都给予了他免费修船的援助与奖励。 “刷了新漆,所以看上去又像是新的啦。”颜真说道。他转头看向刘星泉,发觉他已处于呆滞状态,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刘星泉?刘星泉?” “这,这是你的船?” “是的。” “啊……”刘星泉发了好一会儿呆。 此刻,他正在怀疑颜真的父亲颜岸叔叔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星际大富商。虽然颜真说过他开了一艘船来接他,但等到真正看到这艘船的实物,他还是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原来我的好友不仅仅是地球富二代,还是星际富二代啊。不不,根据颜真对自己爆的料,他还是一个隐藏身份的超级英雄,并且被监督之眼给收编了。 他正忍不住感叹时,颜真说:“比不上你开远古高达。” 刘星泉一愣,好吧,颜真说得也很有道理,自己果然还是不能大惊小怪,要淡定,要淡定。 但是当跟着颜真走上船时,他又被船上华丽精美的设施晃花了眼。当穿过精致的廊厅,在明丽而富有科技感的船舱中穿行时,他真心觉得,自己的这位朋友真的不同凡响。 船上有很多空闲房间。颜真给了他一间明亮宽敞的单人房间。 在过去,他也曾和爸妈一起坐游轮出去旅游,他知道船上的船舱宿舍有多狭小。但现在他住的这间房实在是很宽敞,甚至比他家自己的卧室都大。在刘星泉眼里,这间房堪比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不,五星级酒店套房也没有这些他不了解的高科技产品。 光是这张床就足够让他想躺着不起来了。 刘星泉在床上伸展开手脚。他又惬意地翻了一个身。和无瑕号的偷渡生涯相比,真的是天堂地狱的差别了。这时,他瞧见了床头的一排按钮。 他好奇地凑上去,按钮上方有着小小的说明文字。 “空气模式。这是什么?”刘星泉好奇地按了一下。 在一瞬间,他身下的床消失了。所有的被单和枕头也都消失了。刘星泉先是啊了一声,他以为自己会直接掉落在地。但随后他就发现自己悬浮在空中,他能感到从下方有不断流动的温和气流托着自己,让他保持在一个舒服的悬空状态。 “我明白了,原来是彻底去除床这个实物的空气床啊。”刘星泉双臂枕着头躺在微微起伏的气流上。唔,还挺舒服。这种气流在身下流动还真有一种柔和的按摩感。 但是身体不躺在床上,总感觉缺了什么。 他转头继续去看床头的按钮,津津有味地将这些模式一个个试了下来。有一种模式是床上会轻微的电流传到身体上,并不刺痛,反而会产生让全身放松的舒适感。还有一种模式是沙疗模式,将他的身体半埋入温热的沙子之中,房间会自动投影大海景象播放海浪潮声,也别有一番趣味。 最后一个选项是水族模式。刘星泉想都没想,直接按了下去。 不一会儿,船上响起了刘星泉的惨叫声。 …… …… 斑船长说:“你的朋友,差点把自己淹死在床上。” 颜真:“……”他转头看向刘星泉,湿漉漉的刘星泉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以为只是一种睡眠模式。”他低声说道。 “水族模式当然是应对那些能够在水中呼吸的种族啊!可你是一个智人。” 刘星泉不想提起自己方才有多狼狈,淹死在床上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丢脸了。他灌了一肚子水。这个时候正是船上船员的休眠时分,听到他的惨叫声第一个到场的是正在值班的斑船长。它冲进刘星泉的房间,直接把在水中挣扎的呛水男孩给拉了出来。 刘星泉脸涨得通红,他不知道是在床上被淹死丢人,还是被一只鸡救下更丢人。拯救希望乡的英雄不幸淹死在床上,这个标题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恨不得挖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好在颜真和其他船员都没说什么。在快速吹干身体后,颜真来到他房间把床上的水族模式直接拆了。 等众人散去,躺在床上的刘星泉想了想,发觉自己还没有和那只鸡道谢。于是他起身按照记忆去寻找斑船长的房间,但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迷了路。 颜真的这艘船大得出乎他的想象。刘星泉边走边望,灯光随着他的脚步亮起。此刻,他再一次品味到了这艘船的精致与华美,构建这艘船的设计师一定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巧思。天花板上精细的花纹,每一处接缝的细致,自动扶梯的把手,所有的细节都赏心悦目。刘星泉沉默地观赏着,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处门口。 大门半掩着,但刘星泉依然能看到内里广阔的空间,在场地四周还有数排观众席。他好奇地推门而入。 在大门的一角,搁置着一个曾经被这船上唯一的囚犯打下来的标牌:格斗室。 …… …… 翌日。 斑船长说:“你的朋友,昨晚被格斗机器人操练了整整一个晚上。” 颜真:“……” 第208章 农场 第208章农场 刘星泉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然后谨慎地踏出一步。他又伸出一只脚小心地触碰着眼前的地面,随后又踏出一步。 “刘星泉。” “啊!”刘星泉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一抖。 “刘星泉,我不是格斗机器人。”小真说。 “哦。”惊魂未定的刘星泉身体有些不稳, 他的手扶着墙试图支撑身体, 但很快就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刘星泉, 这个墙壁没有任何机关。”小真说道。 “哦。”刘星泉转过身站稳, 退回了房间。 “刘星泉, 走廊上的地板也没有任何高科技机关。” “这样啊。” “这只是普通的地板。”小真说,并且用力地踩了踩。他看着刘星泉的表情郑重地说道。 自从把累到虚脱的刘星泉从那台格斗机器人手下救出后, 他的这位朋友在床上躺了足足大半天。那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对船上一切事物慎之又慎。在此刻刘星泉的眼中,颜真的这艘船布满了不可知的高科技陷阱, 一不小心就会触发什么危险机关, 那个差点把他淹死的床就是最好的明证。 “其实这艘船真的很安全。”小真说。 “在没有遇到那个差点把我打得半死的机器人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刘星泉从门缝里露出半个头一脸痛难信。他的肌肉到现在都在酸痛不止,他的小腿还在发软。 “你好歹也是在无瑕号上打过工上过战场开过古代高达,是见过世面的银河场面人。别疑神疑鬼了,快,来吃饭吧!”小真一把将刘星泉给拽了出来。 到达餐厅后,刘星泉仍旧保持着一副疑虑重重的慎重姿态。 他死死地盯着盘子里的一条鱼。 今天的午餐是酸辣紫檬汁奇由鱼,这是藏诺姆星特产的陆生鱼,迦莫儿采购的储藏食物之一。它的鱼鳍已经进化为一对脚爪, 虽然经过处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在希望乡修整船的期间,我请人把自动料理机装上了。”小真笑眯眯地说道, “现在只要把原材料丢进料理机就能按照菜谱自动做菜, 还能选择星球口味。你尝尝看, 我选择了一个最接近地球的口味, 这个味道你绝对会喜欢。” 刘星泉还是死死地盯着这条鱼。 “我吃过, 味道真的可以。” “颜真,这条鱼不会突然跳起来长出十六根触手吧。” “不会!” “它不会突然肚子爆炸,生出一堆奇怪的黏糊糊会爬的小东西吧!!” “你这都是哪来的奇怪知识!”小真用叉子叉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他露出一个很美味的表情,“这只是在一个普通外星鱼尸体上进行的烹饪。” “颜真,我在无瑕号上给斐涂蜘蛛厨师打过工,我见过那些稀奇古怪的外星食材。我刚才说的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我曾经差点被一个榨汁机内的果子突然长出的十六根触手勒死,我曾经差点被一条案板上切成片的外星鱼刺身给活吞。请别问我刺身怎么能吞人。”刘星泉说,“我对你所谓的普通抱有很大疑问。” “它真的只是一条好吃的鱼!!!” 刘星泉怀疑地看了一眼小真,终于下了决定,叉起一小块鱼肉,奇由鱼没有任何动静。他闭上眼睛放入口中。啊,很滑嫩,肉质很软,调味略有辣,还带有类似柠檬一样的清香酸味。真的很好吃。 “藏诺姆星的奇由鱼肉质很嫩,脂肪也很多。”小真说,“迦莫儿采购的食材很不错。” 在说出迦莫儿这个词后,整个餐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小真后悔地低下头,沉默地继续吃饭。 刘星泉正在全心全意地品味奇由鱼的美味,一块滑嫩的肉吃进嘴里还没怎么回味就进了肚。他一口接一口,没一会儿就把盘子给清空了。 “好吃!”刘星泉说,他想起妈妈对他嘱咐过的话,在外吃饭要感谢主人,也要感激做饭的厨师。于是他说:“谢谢你,颜真,也谢谢自动料理机,这条外星鱼真的很好吃。” “如果迦莫儿在的话,她做的菜会比自动料理机做的更好吃。”张飞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餐厅的气氛变得更加让人窒息。菲低头推开了盘子,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响。斑船长歪过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刘备咳嗽了一声。关羽则干脆埋头吃饭连头都不抬。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刘星泉无辜地望向小真。小真赶紧拉着刘星泉离开了餐厅。见刘星泉对那条鱼很感兴趣,他就把他带到了食材培育室。 奇由鱼有一个小型放养场,被迦莫儿带上船的十条鱼如今已经繁衍后代,有约莫近百条小奇由鱼在放养场内的浅滩内游来游去,它们还尚未长出强壮有力的脚爪,有些像是银灰色的小蝌蚪。 小真递给他一小袋饵食,“扔少一点给它们。”刘星泉依言往浅滩内抛了一小把。浅滩内的小鱼们顿时炸开了锅,跳着抢他的鱼饵。刘星泉看得可爱有趣,又抓了一小把,小鱼们争先恐后地在水面上跳来跳去,抢着接鱼食。 “你撒鱼饵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靠太近,就算是小鱼也要当心。”小真这么说着转头望向刘星泉,“……我说晚了吗……” 刘星泉一脸僵硬地看着手,他的一根手指已经被一条跳上来的小奇由鱼牢牢咬住,“颜,颜真,我被小鱼咬住了。” “冷静,它的咬合力不大,咬不断你的手指。最多只会吸你一点血。” “吸血?!!”刘星泉脸色苍白地甩起手臂。 手忙脚乱一阵后,小真把咬住刘星泉手指的小鱼扔回了培养池。 “这就是你说的普——通——外星鱼?”刘星泉哼哼道。 “唔,其实它们真的很普通,真的不会咬断你的手指。” “你的信用在我这里是零了!是零了!” 有惊无险地观赏完养鱼池后,小真又带着刘星泉前去参观在船上的生态农场。农场内种植着各色作物,小真介绍起了这些地球难以得见的奇异外星作物。 在刚踏入农场时,刘星泉忍不住感叹道,“这是下雪了吗?”他眼前的草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带着白霜的叶片随着气流颤动,一派素净的冬景之色。 “这不是雪。”小真说道。 “对哦,这室内的温度少说也有二十度了。” 小真弯腰连根拔了一簇草,在细长的草叶之下是一块肥大的茎块。刘星泉这才发现这草叶上的白色并非是雪,而是一种白色的绒毛。 “这种茎块吃起来味道很好。”小真用刀去皮割下一小块递给刘星泉。 “这个茎块不会有突然长出十六根触手这种设定吧。” “不会!!” 刘星泉将小块放入口中。小茎块入口即化,还带着一股甘甜的奶香味。“好吃!” “这种植物叫做若雪。是迦莫儿在农产品博览会上买来的。我觉得可以当做芝士黄油的替代品。” “又是迦莫儿啊。” “嗯。我这艘船上生态农场的作物都是迦莫儿种的。”小真指向另一侧的稻田,它结出的稻米是一种煮出来淡紫色的米饭,颗粒大小约为地球稻米的两到三倍,口感极为软糯。此外还有一种长势飞快的藤蔓,它的生长周期只有地球的7天就枯萎,但取第三天到第五天的藤蔓搅出汁水,便是味道酸甜的佳酿甜品。 在稻田的培养土壤内有一种口味极佳的蠕虫,它们一方面能松土排泄施肥一方面也能挖出来作为食材。 跟着小真在生态小农场里逛了一圈,刘星泉看得惊叹不已,他说:“迦莫儿真的好厉害啊,她留下了这么多作物。” “是的。我准备把这些作物在船上长期种植下去。”小真说,“这些可以说是迦莫儿存在过的证明。” 刘星泉在一棵树前停下脚步,这是一颗紫檬树。今天他吃的酸辣奇由鱼所用调料之一就是来自这棵树结的紫檬果。在确认过这棵树不会突然长出嘴咬人后,他拉下一根树枝,闻了闻还未长成的紫檬的清甜芬芳。 “颜真,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 “我想在我的那颗星球上开一个农场。”刘星泉说,“你觉得怎样?” “当然可以。你的星球,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小真兴致勃勃地问他,“你想开什么农场?” “塔司球。”刘星泉说道,“我想养塔司球。” 在刘星泉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小真当然给予了大力支持和鼓励。 本来他就有计划带着刘星泉去尝一尝洛萨一直渴望吃的那个美食。现在真没想到他的朋友竟然有计划要养。他立刻给刘星泉找来了一些塔司球的饲养资料,在到关于塔司球生活环境的一些要求后,刘星泉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颜真表达了资金从哪里来的问题。 “你是有钱的。” “我有钱?” “对啊。你不知道吗?”小真告诉他,其实希望乡除了赠予了他这个大英雄一个星球外,还给他了一笔奖金。他的账户接口应该也在手术时植入他体内的芯片了。 “哎?” “你现在可是一个有独立账户的银河人了。”小真教他如何唤出星网账户,又教他如何登陆账户。在认证过刘星泉的dna和动态密码后,他的账目详情立刻浮现在刘星泉的视网膜上。 “噢噢噢噢!我现在有400万信用点。” “唔。虽然改造一个星球远远不够,但是开一个塔司球牧场的话,倒也够了。” “好!” “你可以先把资料看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采购了。” “好的!”刘星泉举手,“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塔司球会突然长出十六个触手或者突然吞人吗?” “不会!!!你在无瑕号上的厨房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就想问了,为什么星际的数字换算会和地球一样啊?” “哦,其实大多数文明的单位都不一样。十进制或者十二进制数字换算都是很早在银河统一使用的算法了。至于为什么会和地球一样,那大概是文明发展殊途同归的巧合,或者有可能地球在过去受过外星文明的指点。这谁知道呢。” 刘星泉点点头,继续低头看塔司球的饲养资料。 菲走了过来,她手中拿着一张单子。她开口道:“我发现厨房里有迦莫儿留下的一张菜谱。我有个想法。” “什么?” “能按照这张菜谱做一道菜吗?”菲轻声说。 “这没问题。大家肯定都想尝尝。”小真知道菲因为对迦莫儿一直有戒心而从未去吃过她做的饭,这是她的心结与遗憾。眼下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纪念她吧。 “这张菜谱上一些食材我们船上没有,所以我想申请沿途经过有食材的星球上停留采集一下,这可以吗?” “可以。” 菲的脸上泛红,“谢谢你,颜真先生。”她看向刘星泉,“抱歉,要耽搁你回程了。” “没事。沿途买菜我想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等菲离开后,刘星泉放下资料,他对小真说道:“等到买菜完毕,我们会很快回家了吧。” “是的,”小真看着刘星泉笑道,“你是不是想罗阿姨了?” “嗯,她肯定很担心我,我很想念她。你也很想颜叔叔安阿姨和珠珠吧。” “嗯。”小真能感到他的体内自然而然涌起了一阵热流,那是他的宿主对他亲人情感的残留。 我的确很想念他们。 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我的“妹妹”。 “另外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刘星泉高喊道,“我们的期末考试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09章 噩梦之影 第209章 噩梦之影 屈南永远忘不了那些噩梦般的影子。 在中学时期, 他时常从噩梦中尖叫着惊醒,浑身冷汗地环视着昏暗的房间。他的母亲会闻迅赶来,在她温柔的细语下, 他方能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 你又做梦了, 母亲说。 他惶恐地看着母亲。 那只是梦, 母亲柔声道, 她的一只手拂过他的额头。 他会点头称是。 等母亲离去后, 他只是蜷缩在自己的床上,久久凝视着在墙上绘出鬼魅暗影的幽暗灯光, 一夜坐到天明。 那并非是梦,他想。 父亲也知道那不是梦。 在他幼年时期,那时母亲与父亲还尚未结束婚姻关系, 他那时仍住在那老宅内。每当放学时分, 他就会穿过那幽暗的小道,走进唯绿街区的最深处,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同路。这些层层叠叠的房子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大多数破损的墙面都已布满了青苔。因为设施老旧加上关于父亲的那些流言,很多居民早就搬离了这里。这条街道的公共设施年久失修, 晚上只有两三个路灯昏暗地闪烁。 他的家在街区深处的最边缘, 背靠着一座荒芜偏僻的山坡墓地。至今他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扇已经掉漆褪色的大门, 还有被潮气侵蚀而凹凸不平的地板,窗户外是阴深静谧的墓地,一到夜晚就是如哭泣般的风声。还有那诡异的…… “那种地方,只有怪人才能待得下去。”他的同学都这么说。 无论母亲怎么抗议, 他顽固的父亲就是不肯搬离这个破旧的老宅, 而在那时开始他每到半夜就会尖叫哭喊着抽搐, 于是最后母亲下了决心与父亲办了离婚手续, 将他带离了那墓地旁幽暗诡异的老宅。可从幼年就开始的噩梦之影依然缠绕着他。 他去看过很多医生,也曾吃过很多药,但始终没有好转。后来他开始努力习惯它,只把它当做如呼吸一般的平常。那噩梦终于开始逐渐减少,到了如今,他已经很少做噩梦了。 他似乎已经摆脱了这梦中的可怖黑影。 直到那一天。 那天,他汗流浃背地尖叫着醒来,破碎的梦中之影仿佛仍在眼前晃动。 “你又做噩梦了吗?”他的母亲担忧地问他。 那个噩梦又来了。 他又开始夜夜尖叫着惊醒。 然后他收到了一份电报,父亲因病过世了。 当他重返故乡时,他的父亲已经火化了。在父亲的葬礼上,来的人寥寥无几,几个和尚干巴巴地念着经,母亲深深地埋下头,他只能看见母亲缠结的手。 父亲的照片被放在娇嫩鲜艳的花儿之中。那张臃肿的脸上有着像是窥视众人一般的阴暗笑容。屈南拒绝向父亲行礼。在他来看,他古怪的父亲从未尽到当一个父亲的责任。 父亲就像那个幽暗诡秘的老宅一般,固执地将自己藏在角落,捣鼓着那些不可理喻的私密。他死了。一声不吭地死了,只留下了那座老宅。 屈南冷漠地听着和尚们诵经,不时有风吹进来,将那治丧幔布和花圈们吹得哗哗作响。 他坐在氤氲的香烛中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影出现在灵堂里。他猛地推门而入,直接带进了强烈的日光和新鲜的冷风。 “你就是屈南吗?”那个人影站在他的身前问道。 “你是?” 来人穿着一件风衣,个子高瘦,神情精悍,他伸出手与他相握,“你好,你有某段心理阴影,这和你的父亲有关,而且你的心理疾病至今尚未痊愈。” 屈南吃惊地瞪视着他,对方的口气相当无理但却毫无恶意,因此也没有引来他的怒气,“你是怎么知道……” “不知你是否听过侦探这个职业。” “侦探?这是你推理出来的吗?” “不是,是你母亲告诉我的。” “……” “你的母亲希望能查清楚你的父亲这些年到底在老宅干些什么。她也希望你能协助我。她认为调查清楚也有助于治好你的心病。” “这……”屈南忍不住将视线瞥向另一侧的母亲,她低着头,她的手捂着她的脸。在那一刻,他感觉到那来自母亲失去爱人的悲痛。也几乎是立刻,他同意了侦探的要求。 “你可以称呼我为伏侦探。”伏侦探微笑道。 然后他们两人一起去了父亲的老宅。 他们叫来了出租车,穿过了城市,一直开到屈南记忆中的小巷口,司机却怎么也不肯再开进去了。“那里瘆得慌,我的车不进去。”他如此说道。 伏侦探付了车费。他们俩结伴一起走进了他幼年熟悉的那条街道。通往老宅的这条道路比他记忆深处更加破败。它潮湿而阴暗,街道两侧的路灯已经都坏了。路上几乎没有什么照明。四周很安静,只有微微的风声和偶尔的狗叫声。 因为这些年的可怕传闻,这条街区上已经几乎没什么居民居住了。 最后他们到达了老宅。 站在老宅的门口,在看那严实晦暗窗户的那一刻,屈南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转头逃跑。但伏侦探站在他的身旁,他强有力的手按住了他,“屈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精怪之说吗?” 那噩梦的残影突然窜进了屈南的脑海,他艰难地开口:“我……” “我坚信科学,也相信万物都能用科学来解释。”伏侦探的声音很坚定,“你想一辈子都被这古怪的噩梦萦绕吗?” 他平稳的声音在瞬间平息了他的不安。屈南吸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来到大门前扭开了门锁。 在踏进大门的第一刻,屈南就感到寒气从脚底板升起。在庭院内,他的父亲不知在何时放上了一些精细的异形雕塑。那些雕塑全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但在屈南眼里,这实在太过诡异,因为这些雕像都实在是太真了,明明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亵渎的生物,但雕塑却真到每一处表情与细节,每一处肌肉的刻画,仿佛在下一秒,这些邪恶的雕像就能变成活脱脱的活物。但问题是,这些雕塑全部都是脱离了正常生物的姿态,它们的模样就和他这些年梦里最深处的阴影之怪几乎一样。它们无一例外全都对天空扭曲地伸出手,就像在召唤等待着来自天空之物。 “这实在是……”伏侦探目不转睛地说道。 “让人作呕。”屈南轻声说,他现在是真的想呕吐。在看到这些恶心繁复的雕塑后,他的腿已经开始发软。那些过去最可怕的梦又成了现实。而且它们的脸上都带着嘲笑般的恶意,仿佛在取笑他这个逃出老宅的胆小鬼。 “大概是因为你小时候看到了这些雕像,才导致你的噩梦不断。” “也许是吧。”屈南瞪视着这些雕像咕哝道。 如果我不面对它,我这辈子永远都会被噩梦所缠绕。 他走上楼梯。老宅的台阶又陡又高,在上台阶时,他的身体在发抖,他的心在狂跳。他抵达了门口,扭开了房门。 老宅内部的构造与他幼年时相差不大。地上的地板凹凸不平,墙纸上因为湿气太重而长了青苔,只有昔日的橡木家具还有几分昂贵的气息。他们两人穿过了门厅,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在推开父亲书房大门的那一刻,屈南几乎是立刻尖叫出声,因为挂在书房正面墙上有一副巨大的油画,这幅画画的就是他噩梦中的地狱之景。 天哪,屈南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头,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掐着自己的皮肤,他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悲鸣回荡在自己的喉咙内。这是一幅多么可怕的油画啊。 那细长的,非人的肢体,光秃秃的污秽身体如螳螂般直立。那是难以描述的的亵渎。那是恐怖彼端的不可名状。而这幅图的背景是那么的让人熟悉,它描绘的正是老宅背靠的那座山坡墓地。那几个可怕的非人之物或蹲或站立于墓地上。它们正在挖掘墓地,翻出尸体。 这是何等让人作呕的疯狂之景。 我的父亲已经疯了,并且还把这疯狂的景象安在了我的脑子里,屈南在那一刻痛苦地想。 “屈南!!屈南!!” 伏侦探摇晃着他,将他从恐惧的妄想中晃回现实,“你看这幅画。” “我在看,我的父亲果然是疯了。我一定是小时候看了这幅画才会做一直做噩梦。”屈南喃喃道。 “不,你看这幅画的背景。”伏侦探打开窗户,“这幅画的背景与从这个窗户看出去的景色一模一样。” 屈南呆滞地看着油画,又呆滞地看向窗外。没错,人们往往会被画面上非人之物所吸引而忽略了其他。这幅画的山坡起伏,还有每一处墓碑的细节,全都与从窗户看出去的景色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 伏侦探说道:“你的父亲是对着窗外完成了这幅画。” 那一刻,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父亲对着窗外的景色画了画。那么画上的非人之物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互相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了恐惧。 就在这时,在窗外传来了某种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又响起了一些诡异的声响,动物绝不会发出这种声响,连我们都无法模拟而出。他和伏侦探战战兢兢地看向窗外。 他的噩梦彻底地复活了。 在那山坡墓地上,移动着三个非人之物,它们的体态与父亲的画极为相似。一样细长的肢体,一样扭曲的行走姿态,还有那光秃秃不自然的身躯,就如从那最黑暗的噩梦中走来。屈南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而后他拼命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但其中一个怪物,转头看向了老宅。 它的目光与他对视了。 它看见我了。 它在看我。 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呆呆看着那个怪物向他移动。 而后,伏侦探突然抓住了他,他猛地朝窗外正在接近的怪物喷射了大量的黑雾。在怪物陷入黑雾的同时,他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一开始是伏侦探拉着屈南跑。但很快屈南恢复了理智,不需要任何多说,两人眼神交汇,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四个街区。 等他们两个人再也走不动地几近虚脱地停下,已经是城市的另一头了。 “我现在明白我噩梦的来源了。”屈南说道,“我小时候曾经目睹过它们。但父亲蒙骗了我,让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噩梦。” “原来如此。” “我的父亲是彻底地疯了,他终日留在那老宅内,也是为了那些怪物吧。他已经堕入黑暗的深渊。太荒唐了。”屈南叹气道。 伏侦探却在微笑地望着他,“我倒觉得你的父亲是个很有勇气的人。” “是吗?” “另外,你有兴趣做我的搭档吗?” “啊?” “我觉得能够在亲眼目睹那些怪物后仍能理智思考的人并不多。这说明你的意志并不薄弱。” “可你也是。你甚至比我反应更快。”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不错的搭档。”伏侦探将一张名片递给他,“我相信我的眼光。考虑一下吧。也许和我一起探案,能让你晚上根本来不及做那些噩梦。我租的房子现在缺一个室友。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明天过来,我们的房东是个有趣的女房东。” 屈南接过了名片,他承认自己很感兴趣。 刘星泉正在郁闷,他浑身都沾满了黑色的墨汁。 小真走到他身旁,“哇,你被喷成了黑人。” 刘星泉指着不远处的房屋,“我只不过想和那间屋子里的外星人打个招呼,它突然对我喷黑墨水。” “因为它觉得你很可怕吧。” “可怕?” 小真解释道:“我事先忘了和你说,这是一个文明独立星球。这个星球和地球一样,都是文明尚未发展到星际沟通。当地人不知道外星人的存在。你在它们的眼中,就是怪异丑陋的怪物。” “怪物?”刘星泉说道,“它们才是怪物吧!!它们长得和章鱼差不多,那布满黏液的触手肉须,还有那凹凸不平的表皮,那才叫恶心!” “在它们眼里,你大概也是不可名状的异端代名词。”小真转头看向菲,“菲,你的食材采集好了吗?” “就快好了。”菲正将一株黄色的小花摘下放入采集袋中。按照迦莫儿的菜谱,这种名为沐泪花的食材多长于当地的墓场,是银河很罕见的植物。菲说自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以前的船长会经常偷偷在这个星球停留采集。“当时这里有个本地协助者,它一直为我的船长提供沐泪花。以前来都会遇到它,它就住在对面那个房子里。它还曾经为了这段友谊给我们画过一幅画。” “刚才对面那个房子里的人喷了我一身的黑墨水。”刘星泉僵硬地说。 菲转头看向窗户,惋惜地说道:“看来那位当地协助者不在啊。” 第210章 参赛 第210章 参赛 等到他们返回泽金号, 刘星泉立刻跑回了他的房间去洗澡。 张飞好奇地瞧着满身墨汁的刘星泉,他问小真:“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只是遭遇了一个大惊小怪的当地人。”小真说, “你知道约迪星人一受到惊吓就会朝它们认定的假想敌喷黑墨水。他没事, 去洗个澡就好了。” 刘备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刘星泉房间的方向, “你的朋友,不会再按错什么按钮,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吧。” 小真立刻转动脑子回忆着淋浴设施的各项设置功能。 张飞笑道:“我认为船上的淋浴系统还是绝对安全的。” 他的话音刚落, 刘星泉房间里就传来了尖利的惨叫声。 还没等小真等人冲进刘星泉的房间,刘星泉已经光着上半身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这次倒不是他又按了什么按钮引发差点淹死在淋浴间这种意外,而在于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机器人。 它是格斗室的格斗训练用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又来追我了!!”刘星泉叫道。 格斗机器人紧跟在刘星泉身后,电子眼闪烁着红光,“你今日的训练尚未完成,请立刻跟我去格斗室完成今日课程。” 眼看着格斗机器人就要把刘星泉拖走, 小真赶紧上前制住了它。他一边查看程序一边说:“它现在已经激活了每日训练课程, 目标对象就是你。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那天走进格斗室, 随便摸了它几下!!”刘星泉喊道。 “啊,大概是你在无意中激活了它的自动教练程序。我看看, 嗯, 它已经记录了你的生物信息, 只要你在船上,它每天到点都会自动跟踪你并强制开启训练课程。” “……” “不要紧。”小真弹开操作界面,“我这就把它这个设置全部取消。” 屏幕上出现了课程训练设置,小真伸手点击了取消。 格斗机器人发出了平板的电子音:“请问确定要取消吗?课程才刚刚开始。” “我确定。” “请问真的确定要取消吗?受训对象目前的课程才刚刚完成第一课, 评分仅为25分。您确定要删除课程吗?” “我确定。” “等一下!!”刘星泉喊道, “我的评分只有25?这是什么分制?” 格斗机器人回答道:“是根据萝拉数字单位采用的百分制。” “百分制?我只有25分?这不可能!”刘星泉说, “那天我整整锻炼了一个晚上!” “你的各项测试评分均不达标。” 刘星泉涨红了脸:“这不可能!我在学校里的各项体育测试都是优秀。” “核对数据完毕, 25分。” 小真说道:“呃,格斗机器人的标准当然会比普通地球人高一些。” “我无法接受!” “你的确只有25分。” “这才上了第一课!还有后面的课程呢!”刘星泉说道,“我会让你知道,你的算法是错误的!” “检查完毕,算法并无问题。” “肯定有问题!” “喂!” 刘星泉转头对小真说:“这是奇耻大辱!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拿过这种不及格分!” “呃……”小真放下手,“所以你这是要继续让这个格斗机器人对你授课吗?” “是的!!25分?开什么玩笑!我要让它知道它肯定算错了!” 你们学霸的愤怒点还真是奇怪啊。小真取消了删除课程,但还是暗中根据地球人的体质将课程调整得更加合理了一些。 刘星泉以不服输的气势跟着格斗机器人走了。 刘关张三人目送着他远去,纷纷露出钦佩之色。 毕竟,能被格斗机器人折磨过一个晚上还想着继续的人,真不是凡人。 菲走了过来,告知了他们即将采集的下一个食材。 “五个星历年的法塔香薰毕蜂肉。”她说。 “五个星历年的毕蜂肉?这,这可不太好买啊。”刘备说。 毕蜂是银河社会的一种肉类食材。它们喜好生活在高温环境之下,不少沙漠民族有食用毕蜂肉的传统。毕蜂有庞大椭圆形的身躯,此外还有粗壮有力的足肢,就算不食用也可以作为沙漠乘骑工具。这种食用虫并不难驯化养殖,但它的肉却不太好处理。不经处理的毕蜂又硬又柴,非常难入口。而眼下最流行的处理方法就是法塔香薰熟成法。 将新鲜的毕蜂腹肉抹上法塔马内家的秘制腌料,再将肉块放入坤糖木桶中密封保存。保存的时间越久,腌料的鲜味与坤糖木的香气就越能渗透到毕蜂肉内。放置上数个星历年后,木桶内的肉能够将毕蜂肉本身的鲜味,腌料的滋味,坤糖木的甜味完美融合,是能将神经刺激到震颤的无上美味。 法塔特制的香薰毕蜂肉举世皆知。低于三个星历年的香薰毕蜂肉绝不允许出现在市面上。为了保证这种珍馐美味的风味口感,法塔星的马内家族严格控制着腌制秘方和流出的香薰毕蜂肉质量。曾经有竞争对手妄图偷窃法塔家的香薰秘方而被当局判处了近百年的徒刑。在各个年份的香薰毕蜂肉中,以3-8年份的毕蜂肉最受欢迎,其中又以五个年份为最佳。往往刚刚一上市,五个星历年的香薰毕蜂肉就最先被抢夺一空。 在黑市上,五年份的香薰毕蜂肉价格更是炒上了天,这是眼下重金都难以买到的珍贵食材。 “这不是不好买,是根本买不到吧。”关羽说道。 菲点开了屏幕,她说道:“我刚刚看到了这个新闻。我们沿途最近的麦路亚星首都正在举行农产品比赛,这个比赛的头奖就是五个星历年的法塔香薰毕蜂肉。” “农产品大赛?”小真说,“莫非你是要去……” “是的。你看我们船上就种植有现成的农产品。我们可以去顺路参加,说不定就能……” “这不可能。”张飞喊道。 斑船长说:“本来我觉得不可能,现在我觉得可能了。谢谢某位因果力大师的加成。” 小真点头道:“现在我也觉得说不定了。” “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啊!” 船员们说干就干,立刻就着手准备起麦路亚星的比赛。在即将抵达麦路亚星之前,他们小心翼翼地照料着迦莫儿留下的所有农作物,最后又反复精挑细选出了品相最佳的几个作物作为参赛作品。 麦路亚星的主要居民为玛拉弗人。它是一个资源丰富的湿润类地星球,同样属于银河联邦文明。 小真一行人抵达了比赛会场。 这时的会场已经喧闹非常,来自临近星球形形色色的游客们已经挤满了入口通道。会场的周围停满了飞艇,空中漂浮着鲜艳的浮空广告。 人群里有滑腻缓慢的蛞蝓人,一脸傲气的南赛武士,浑身缠绕着藤蔓的树人,矮小的塔塔特人等等,此外还有大量的本地玛拉弗人。 第一个展馆展示的是一种陆地噶贡,这是一种善于弹跳奔跑的坐骑。刘星泉觉得它们长得有些像是侏罗纪公园里的迅猛龙。它们的颜色五彩缤纷,有闪亮的蓝绿色,也有带着白点的红褐色,还有灰色和暗沉的黑色。这些陆地噶贡都有非常温和的眼神,它们有着健美的双腿和纤细的脖颈,高高地抬着头。 “这种基因改良种性格柔顺,持久力也强。用来乘骑和拉货也完全没问题。”工作人员介绍道。 刘星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其中一头噶贡完全吸引了注意力。它是它们当中最漂亮的一头,它长着灰色的鳞片,脊背上散落着星星般的银色斑点。它有一双大大的明亮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的游客。在与刘星泉目光接触的时候,他有一种它在微笑的错觉。他盯着它看了好久。小真见他看得入神,便问一旁的工作人员这头噶贡要多少钱。 “六万信用点。” 听到这价格刘星泉不由得暗自咂舌,虽然他似乎有一笔不小的巨款,但建设塔司球农场光是想也知道会花费不菲,现在买一头噶贡真的没什么意义。他心里这么想,但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了他骑着这头迅猛龙一样的噶贡上学的画面。 啊,校长会杀了我。 “你想要吗?”小真问他。 刘星泉火速摇摇头,不仅校长会杀了他,他妈也妥妥要给他好看。 离开了陆地噶贡展区,在另外一个展区正在展示一种巨大的甲虫。这种甲虫有着鲜亮光泽的红色甲壳。刚一接近,小真等人就感到芳香阵阵扑鼻。这种甲虫的饲料就是香气馥郁的丽麦花。它们是西根乳甲虫,以能分泌香甜的乳汁而闻名。因为平常的饲料都以丽麦花为主,它们的乳汁也带着花的清香。 在甲虫展区前有自动饮料机,可以免费品尝小杯西根乳汁。小真一行人每人都尝了一小杯,它的味道果然就和宣传的一样口齿留香。 绕过了西根乳甲虫展区,展馆中央上方正在轮换播放此次的参赛作品。 一个紫檬正在大屏幕上展示。这是孢殖集团当地成员送来的作品。 小真一行人默默地盯着它。不少游客抬头发出了惊叹声。因为这个紫檬果不仅品相好,更是超乎寻常的硕大,大到超出了它的展示盘。然后镜头转移到了这个硕大紫檬旁边的参赛作品,那正是泽金号送来的紫檬,是小真他们从船上那棵紫檬树上千挑万选出的最好的紫檬果。 它形状圆润,饱满光滑,泛着诱人的光泽。本来在小真等人眼中,它无可挑剔。但放在那个巨大的紫檬旁,它顿时变得黯淡无光,毫不起眼,甚至小得有些寒酸。 这一对比,不少游客都笑出了声。 在哄笑声中,张飞叹道:“完了完了,我觉得我们要输。” “自信点。说得大声一点。”小真说。 “没错,因果力大师,扭转局势就靠你了!”斑船长跟着说道。 “跟你们说了不要搞伪科学!!” 第211章 比赛结果 第211章 虽然说经张飞的这张嘴说出的话经常有奇怪的连锁反应, 但小真等人都知道这是不靠谱的迷信。 目前比赛场地内,所有参赛的紫檬都已经排成一列展示供游客参观。在这排个头大小不一,光泽圆润的紫檬中, 只有那个硕大的紫檬最亮眼。所有的游客在第一眼就看到了它。他们纷纷驻足停下对它啧啧称奇。 有它在, 其他的紫檬果实顿时显得平平无奇,完全不值得多看。 见到这种情景,原本满怀希望的小真等人不由得都有些泄气。刘备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而后他说那个最大的紫檬是孢殖集团的成员送过来的。 一听到这个实力强劲名声不佳的集团之名, 小真越发觉得没了指望。 菲还想挣扎:“可是我们的迦莫儿也是有农产品种植执照的专家。她种出来的东西是有品质保证的。” “说的也是, 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颜真,我想上个厕所。”刘星泉低声说, 他张望着四周, “这里有给智人用的厕所吗?” “指示牌上有, 我陪你去。” 小真带着刘星泉按照展会的标牌指引找到了厕所。但智人专用的厕所门口却放着一个标牌:维修中,危险勿进。一个工作人员说厕所因为技术故障漏电正在维修, 让他们等一会儿再过来。 小真和刘星泉只得沿路返回,边走边逛去看了其他展位。瓜果蔬菜展位上的各色农产品琳琅满目。斑船长在不远处的一个展位旁探头探脑。有游客对这只鸡投以好奇的目光。好在展会上还有家禽区块展示,斑船长作为鸡倒也不那么突兀。 “你在看什么?”小真问斑船长。 斑船长抬起翅膀,猫猫虫从它的羽毛里露出小脑袋,对着小真鞠了一躬。 “好可爱!”刘星泉说。 “你的猫猫虫醒了,不过又变回原来的毛毛虫了。” 猫猫虫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刘星泉说:“可爱!” 斑船长说:“它重新变回凤凰的话需要补充大量能量。我这几天在研究它的特性, 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有什么它可以吃的替代饲料。毕竟官方饲料实在是个无底洞。” 小真伸手摸了摸猫猫虫柔软的细毛,猫猫虫贴着他的手指扭来扭去显得很舒服, 还吧唧了几下小嘴, 看得刘星泉直呼好萌。在小真的鼓励下, 刘星泉也小心地摸了摸猫猫虫。之后他们继续逛起了比赛场地, 除了紫檬果实之外,泽金号还有其他参赛作物。 泽金号送来的参赛若雪茎块被放在一个较为显眼的位置上。不时也有游客走过时好奇地看上几眼。这是菲女士亲自从培育场里挖出来的若雪茎块,经过层层筛选和仔细清洗。它不仅外观上佳,味道更是香滑可口。关于这一点已经进了泽金号船员肚子的它的兄弟姐妹们可以作证。 为了选出参赛的若雪茎块,泽金号船员们将培育场所有成熟的茎块挖了个遍,那之后他们吃了整整三天的若雪,亲身证实迦莫儿种植的茎块就是吃不腻的美味。虽然说泽金号参赛展品旁边其他选手的茎块每一个看起来都很诱人,但小真等人对自家的若雪品质极有自信。 也许,这个能赢。 可他们的信心并没有持续很久。 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箱子走近展台。打开箱子,他将新加入的参赛产品拿出来的那一刻,在场所有观众都忍不住发出了“哦哦哦——”的惊叹声。 他取出的是一个金灿灿的若雪茎块,它不仅个头超出常规,颜色更是一种奇妙的黄澄澄金色,这显然是基因改良的成果。工作人员将它放在展台上后,似乎连展台都被照亮了几分。 “孢殖集团研究所送选的若雪茎块。”工作人员宣布道。 “哦哦哦哦哦,实在是很抢眼啊!”游客们赞叹称奇道。 “……”小真一行人沉默地望着展台上这金闪闪的农作物。 关羽忍不住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这种茎块给弄成金色,太闪了吧!” “因为好看。”小真说。 刘备出言道:“因为金色在很多种族中是吉祥之色,象征着光明与荣耀。这种颜色能惹来大众注意是理所当然的。” 斑船长喊道:“这是一个食物!首先应当有的属性是美味!” 小真摇头说:“你错了。外观对于大部分种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首要属性。一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西红柿和一个长得丑陋畸形的西红柿你会选择哪一个?自然是选好看的那个。” “但这个金色也太离谱了!!”斑船长质问道,“你会吃金色的西红柿吗?” “可是就算在萝拉,也有在昂贵的餐点里加金箔的传统。大部分智慧生命是真的很喜欢金色。”小真眯起眼,展台上的金色若雪实在是闪得有些过分。它的黄金辉光吸引了一群游客在它跟前拍照留念。 泽金号的全体船员们的心都沉了下去,若雪茎块的比赛看来胜机也不大了。 …… 稻米区也已摆上了来自各地选手送上的产品。不仅仅在萝拉,稻米在银河系内也是广受欢迎的谷物。纯天然不经任何改造的稻米,人工杂交稻米,基因改良稻米等分门别类有序地陈列在展台上。其中由迦莫儿种植培育,泽金号船员照料收割的稻米在一开始就引来了一些夸赞。因为它的颗粒晶莹饱满,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但很快,当工作人员抬出新的参赛作物喊着“这是由孢殖集团选送的零nsj216基因改良稻米”后,一切又重演了。 所有的参赛稻米成了陪衬。 孢殖集团送来的稻米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们送来的稻米,不仅颗粒极大,外观又是闪耀的金色。 刘星泉惊叹道:“看啊,是黄金大米!” 斑船长喊道:“他们到底有多喜欢金色啊!” 小真说:“还真要谢谢他们没搞一个金色紫檬来参赛!” 必须承认,孢殖集团的参赛作物就是全场最惹人注目的存在。 如此一来,所有船员都失去了继续参观比赛的兴趣。 迦莫儿菜谱的重要食材,本次比赛的头奖,五年份的法塔香薰毕蜂肉显然将不属于他们。 看着菲黯淡的神色,小真心念动了动,他寻思着是不是找些门路去弄一个法塔香薰毕蜂肉。 离开了比赛展区,在西部展区即将举行陆地噶贡赛跑。小真见刘星泉对陆地噶贡很是好奇,便带着他走向噶贡竞速会场。数个矫健神气的陆地噶贡已经整装待发,几个骑手正在旁边做准备活动。 这些骑手都是麦路亚星当地的玛拉弗人,他们都穿着鲜亮的羽饰服装,头戴金属面具。此时观众席上已经几乎坐满。 小真找了一个位置和刘星泉坐下,“这个噶贡竞速赛还能对比赛结果押注。你要押谁是冠军吗?” “这不就是赛马吗!”刘星泉拿起放在座位上的竞速比赛宣传单,上面标明了每个参赛噶贡的名字血统及以往成绩介绍,反面则是骑手的战绩介绍。 “有相似之处。” “可这就是赌博。”刘星泉严肃地说道,“赌博是不好的。” 小真沉默地望着他身边的这位友人,他正身体力行地证实他确实是一个思想无垢的三好学生。刘星泉那纯洁闪亮的思维模式闪得小真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我们不赌博,就看看。”小真说。看台上突然爆发了观众们激动的喧闹声。 一条绿色鳞片的噶贡神气地走了出来,它是上届的冠军,这是比赛前例行的巡场仪式。它的玛拉弗骑手骑在它身上绕场对观众们挥手致意。当这位骑手走到小真和刘星泉前方时,小真感到刘星泉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紧张,他的手牢牢抓着座位把手,他无意识地咬着嘴唇,他在戒备着什么。 小真问他:“怎么了?” “他的金属面具,会变化。” “那是人格面具,对于玛拉弗人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小真笑道,“你用不着紧张。” 刘星泉低声说:“那个审问我的监督之眼的官员,也戴着这样的面具。” “啊?”小真一愣,他想了想说道:“原来抓你的那个监督之眼是玛拉弗人啊。不用怕,基本上所有玛拉弗人都会戴这种面具。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善于沟通的友好种族。” “这个种族都戴这种面具?” “是的。玛拉弗人和你见过的大部分碳基生物种族都不一样。它一般由三个部件组成,每个部件都有独立的人格,玛拉弗人使用面具来表示是哪个部件占据主导。面具的记忆金属能自动塑形对应人格模式。比方说当一个温和性格的人格占据主导时,面具就会呈现出温和的笑容之态,而换成其他部件人格时,面具就会跟着随之变化。” 刘星泉回想着自己被审问时那个不断变化的金属面具,“原来是这样。” “是的。玛拉弗人与智人的差别非常大,绝非螃蟹和猴子的差距所能比拟。”小真转头看向赛场,“比赛就快要开始了。另外这个竞速比赛其实和地球的赛马也是有差异的。” “什么差异?不是比速度吗?” 小真说:“是比速度,但某种意义上比赛就是看哪位骑手能在噶贡的背上停留时间最长。” “啊?这是默认骑手都会被摔下来吗?” “正确来说,是被吹走。”小真对刘星泉眨眨眼,“比赛就要开始了,你亲眼来看吧。” 随着一声鸣笛,噶贡比赛正式开始了。观众们纷纷站起来为各自的噶贡和骑手呐喊加油。 陆地噶贡如离弦之箭在跑道上疾驰,刘星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心已经被这些骑手们就揪住了。一个个骑手如飞扬的旗帜般在狂奔的噶贡脊背上摇晃,很快,一个骑手被风吹走了,他身下的噶贡随之变慢了速度。紧接着,又一个骑手被吹走了。 “被吹走了!!”刘星泉大喊。 “是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刘星泉目瞪口呆,一个摔落的骑手被风吹向了赛道旁的防护墙,但预想中的撞墙没有发生。骑手的身体直接没入了墙体,又从墙的另一侧滚了出来。观众们爆发了响亮的笑声。 “他穿墙了!!我的眼睛花了吗?”刘星泉咋舌道,“他的身体穿过了墙!” “是的。”小真解释道,“这就是玛拉弗人和银河大部分种族的不同之处,他们身体的构成粒子比较分散,更类似一种气体,所以他们比较轻,甚至会被风吹走。这种墙虽然是实体,但基本构成粒子之间也有距离。玛拉弗人能够改变自己身体的粒子距离把自己潜入某些实体之中。这也是他们能穿墙的原因。” “太厉害了!” “但这并非是选手所愿。实际上,穿墙对玛拉弗人来说是不体面的事。” “不体面?” “是的。让自己的身体在大庭广众下穿墙对玛拉弗人来说很丢脸。你瞧,他只是身体穿了过去,面具和衣服却还都留在墙的另一面。”小真说,“你听会场上的嘲笑声。” “我懂了,这等于当众意外脱衣裸奔。” “差不多。但好像是还不止这个原因。”小真抓抓头,“还有当地文明的其他传统。” 刘星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承认星际有太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了。 片刻后,比赛结束了。押注赢了的观众们在座位上跳脚欢呼,那位一直在噶贡脊背上留到最后的冠军骑手一边绕场一边向所有观众们致意。而在比赛途中那几个被吹飞的骑士们垂头丧气地来到各自的噶贡身边将它们拉走。 刘星泉说:“我发现那些噶贡骑手被吹走后,这些噶贡的速度全都变慢甚至不跑了,这是失去骑手控制的原因吗?” “是的,玛拉弗人是非常特殊的种族。他们的身体相当于一种带电的气体。骑手能操控体内电流刺激噶贡,和地球的骑手用鞭子抽打骏马差不多。 ” “原来是这样!” …… 小真对刘星泉说差不多也到了农产品比赛投票的时间,他们也该回去看一看了。 等回到展馆时,比赛会场已人山人海。评定委员们正一个个仔细地审查着农产品。泽金号送去的紫檬被切成了薄片放在了碟子里。它旁边一个数据板上显示着它的各项营养成分,此外还留下了评定委员的味觉记忆。游客们想要尝一下味道,只要将手贴在感应板上,大脑就能自动生成评委们品尝到的滋味。 在小真看来,他们的紫檬,若雪茎块还有稻米等农作物的味道全都不下于孢殖集团,但奈何孢殖集团的参赛作物全都太过惹人注目,它们的作物不是超出常规的硕大,就是浮夸耀眼的金光闪闪。在差不多美味的情况下,游客们的投票一目了然。 菲哀伤地看着孢殖集团的票数一骑绝尘。 刘关张三兄弟卖力地在自家的农产品旁吆喝,但前来为他们投票的游客依然寥寥无几。 站在一旁的刘星泉看得有些沮丧,便和小真说他想再去趟厕所。 “厕所在漏电,也不知道好了没。” “嗯?”斑船长眼睛一亮,它提出要陪刘星泉一起去。 于是刘星泉和斑船长一起来到了展会厕所。厕所门口依然标识着尚在维修。 “还没好啊……”刘星泉郁闷道。 斑船长推开厕所门,厕所内空空荡荡,维修工并不在。 “漏电,那正好。”斑船长喊道,“猫猫虫!快出来!” 只见从斑船长的羽毛中跃出一道金红之光,火凤于空中翩然起舞。 刘星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火凤扇动翅膀,空气中顿时响起了电流的滋滋声响,电光开始在空间内弹跳闪烁,它们宛如细密的蛛网却又转瞬即逝。流转的电光在顷刻间化作火花,飞入火凤的体内。它正在吸收这个空间漏出的电流。 很快,绚烂的电光于瞬间隐去,滋滋的电流声响戛然而止,厕所又归于平静。 “这是……?” “我这几天研究出来的,猫猫虫在凤凰形态需要补充大量能量,它现在有吸收电能的技能。这种规模展会的能量供应还真不小,你看,猫猫虫现在变得很有精神啦。”在空中飞舞的凤凰跟着欢乐地叫了一声。 “好厉害啊。”刘星泉按着手机说。 “你拍下来了?” “嗯,刚才厕所里电光闪烁真的很漂亮,我就忍不住拍了。”刘星泉说,“只可惜没把猫猫虫的英姿拍进去。” “这无所谓。” 一个围观的游客走向刘星泉,他问道:“你拍下来了?” 刘星泉点头。 游客的金属面具变幻出一个笑容,他是一个当地玛拉弗人,“可以发给我吗?” “哎?” 游客压低了声音,“放心,我只是自己看,肯定不外传。” 刘星泉看了一眼斑船长,见斑船长点头,他便将手机上的视频发给了这位玛拉弗人。 可没想到,他刚刚发给这个游客没多久,他就被一群游客团团围住,他们都想要那个视频。 “能不能发给我?我不外传!” “我也要!!我肯定会维护拍摄者的权益。” “能发给我吗?我也想要!!肯定不外传。” 刘星泉愣了愣,虽然不知道这些玛拉弗人为什么会对这视频感兴趣,但看起来他们是真的都很想要。他脑海中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他笑道:“大家排队,一个个来,人人都有。是免费的,不过我有个要求。” 他万万没想到,这条队伍直接排成了长龙,一直延伸到了展馆门口。这支奇怪的队伍都是清一色的玛拉弗人。不时有新的玛拉弗游客进入这只队伍,他们基本上不交谈,金属面具上都变化出了诡异的笑容。 等最后一个玛拉弗游客离去,刘星泉已经发到手指酸软。 他重新回到了赛场,泽金号的船员们正在庆祝他们的胜利。 会场屏幕上打出了大大的冠军名:泽金号。 菲捧着奖品从主席台上下来,她一脸不可置信。 刘备喃喃道:“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赢了!!” 小真说:“太奇怪了,从前面开始,不断有当地人给我们泽金号投票,我们的票数一路飙涨,竟然能翻盘。” 关羽喊道:“这莫非就是张飞的因果力吗!!!” 张飞急道:“二哥,你不要跟着起哄!” 斑船长开口说:“其实是刘星泉的功劳。” 刘星泉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方才他发视频给游客的唯一要求就是他们必须投给泽金号一票。 …… 泽金号的船员们好奇地观看起给他们带来胜利的那个小视频。画面上电光跃然舞动,绚丽灿烂,这实在是很漂亮的奇景。 但为什么玛拉弗人会这么感兴趣? 小真想了想,他说道:“原来是这样。” “什么?” “玛拉弗人相当于一种带电流的气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玛拉弗人的繁衍方式。” 刘备说:“我听说过,因为他们生性内敛,觉得在空气中不体面。所以繁衍时会把自己潜入到实体中,比方说木头或者砖石中进行交合,据说那是一种实体之中的电流相撞。” 斑船长喊道:“我懂了!所以在他们眼里这个小视频等于光天化日下的现场黄片。好像本地人卖小黄片在麦路亚有诸多条例管制,难怪那群人那么兴奋。” “呃……所以我们是靠卖当地小黄片换来的选票吗……”刘备轻声说。 他们一起转头看向不远处浑然不觉的刘星泉。少年纯洁的脸上微微泛红,他还在为了泽金号的胜利而兴奋。 “还是别告诉他了!”小真说。 第212章 哥哥 第212章 哥哥 “我觉得我的哥哥可能是假的。”颜珠这么对眼前的闺蜜说道。 “哦。”程嘉盈正在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漫画。 颜珠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你在听我说话吗?” 程嘉盈抬起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颜珠吸了一口气,而后她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嗓门:“我觉得我的哥哥可能是假的。” “你的哪个哥哥?” “我亲哥颜真!!” 程嘉盈拿起奶茶嗦了一口, 很自然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假的?” 是啊,为什么呢。颜珠眨眨眼,真要问起来的话, 其实她哥哥也没什么异常。像往日一样的上学放学, 像往日一样的在家里吃饭, 像往日一样…… 但颜珠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或者说她的颜真哥哥其实从上个暑假开始就变化很大, 但奇怪的是那时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只觉得她的哥哥行为反常可能是那次意外的后遗症。但现在的这个哥哥真的是很不对劲,简直,简直就像是其他什么。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真的要她说, 她反而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事例。 “总之,我就是觉得我哥可能是假的!”颜珠斩钉截铁地说道。 程嘉盈看了她一眼,她说:“其实,我经常也有这种感觉。” “对吧!” “我经常觉得我妈是假的。我这次班级考了第五, 她竟然连句夸奖都没, 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再接再厉,这还是亲妈吗?”程嘉盈伤感道。 “……”颜珠说,“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程嘉盈, 你看过那种漫画吗?就是你的身边人不知不觉被不明物给替换了,但你却毫无察觉。”颜珠压低了声音, “说不定我哥就……” “你还不如说你哥弓形虫入脑被你家猫给控制了, 这才是现在最流行的设定。” “程嘉盈你听我说啊!” 她的话音刚落, 程嘉盈盯着前侧方说道:“啊, 你哥来了。” 她们两个人这时正坐在肯德基的窗口, 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放学的中学生们沿街而来。颜珠的哥哥颜真和他的好友刘星泉并肩而行。颜真是一个头发乌黑,目光凛然的帅气少年,他身边的刘星泉容姿清秀,眼瞳是一种清澈的棕色。他们俩走在一起总会惹来不少路人的侧目,甚至有高中女生看着他们俩偷笑。 颜珠盯着她的哥哥背着书包缓步靠近,从外表来看,那的确是她的哥哥,但是…… 她下意识地看向程嘉盈,希望能得到她的认同。而程嘉盈只是脸颊发红喃喃道:“啊你哥真的好帅哦。” “……”颜珠愤怒地捏紧奶茶杯,“我不是让你看他的脸!” “那你让我看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 程嘉盈又盯着颜真注视了一会儿,半晌后,她突然说道:“是有点不对劲。” “是吧!”颜珠高兴地凑近程嘉盈,“哪里不对劲?” “我听说你哥以前和那个魏家大小姐关系很差。但现在他们竟然一起放学了!!”程嘉盈难以置信地喊道。 “……”颜珠说,“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差,前面魏晶靖姐姐还来过好几次我们家。” 现在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雪,中学生们都穿得像个球。但在颜珠眼中,魏晶靖就算穿了羽绒服,也依然楚楚动人。她不紧不慢地跟在颜真身旁,神色平静。 中学们路过了肯德基。颜真并没有看到他的妹妹颜珠坐在店内,而是和他的朋友刘星泉以及魏晶靖直接走了过去。颜珠和程嘉盈注视着他们三人逐渐远去。 当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街道尽头时,程嘉盈说:“颜珠,那个方向不是你家的方向吧。” “对啊,那不是我家的方向。”颜珠说。 两个小女孩对视了一会儿,立刻站起身冲出了肯德基店。 黏菌颜真,黏菌刘星泉和黏菌魏晶靖默不作声地向前走着。 实际上,要扮演三个中学生,黏菌魏晶靖认为他们应该在路上聊些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沉默。但是聊什么呢,她并不知道。 三个黏菌在一家烤串店前停下,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找了一张座位,三个黏菌端正地坐下。 店员笑眯眯地将菜单递给他们。黏菌魏晶靖接过看了眼,说道:“一串烤韭菜。”另外两个黏菌沉默地看着她,她又点两根同样的烤韭菜。 “不来点饮料吗?”店员问道。 “我们不需要碳酸饮料,也不需要摄入过多的糖分。”黏菌魏晶靖平静地说道。 在等待烤串上来的期间,三个黏菌又沉默了。黏菌颜真和黏菌刘星泉一起将目光放在了黏菌魏晶靖身上。黏菌魏晶靖的经验与资历都比他们长,是他们之中理所当然的首领。 作为首领,黏菌魏晶靖自己也很茫然。烤串里坐下来的人们都在欢乐地聊天。只有他们这一桌很安静,要成功扮演人类,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于是黏菌魏晶靖说道:“我今天中午吃了番茄炒蛋和米饭。” 黏菌颜真说:“我今天中午吃了大排面。” 黏菌刘星泉说:“我今天中午吃了白菜猪肉馄饨。” 三个黏菌再度陷入沉默。 打开话题聊天,因为人类都是如此。黏菌魏晶靖想,再说些什么。 于是黏菌魏晶靖说道:“我昨天看了动画片侠盗洛萨。” 黏菌颜真说:“我昨天看了电视剧落跑娇妻。” 黏菌刘星泉说:“我昨天看了电影教父。” 三个黏菌再度陷入沉默。 旁边一桌的一个顾客受不了似地转过头,“喂,你们是在相亲吗?” 黏菌魏晶靖疑惑道:“相亲?” 顾客恨恨地说道:“只有相亲才会这么没话找话尬聊!” 黏菌魏晶晶说:“我们不是相亲。” 黏菌颜真说:“不是相亲。” 黏菌刘星泉说:“不是相亲。” 顾客起身哀嚎道:“天哪,还他妈有回音。” 三根烤韭菜被端了上来。黏菌魏晶靖低头开始吃盘子里的韭菜,黏菌颜真和刘星泉也跟着安静地吃了起来。吃饭不用聊天,这是黏菌魏晶靖学习的人类礼仪之一。 等到他们吃完,黏菌魏晶靖轻声说:“接下来,我们应该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黏菌颜真说:“是的。” 黏菌刘星泉说:“是的。” 黏菌魏晶靖说:“别忘了写日记。这是等他们回来必须要交给他们的信息。” 黏菌颜真说:“我每天都在写。” 黏菌刘星泉说:“我也是。” 黏菌魏晶靖点点头。 例行的交流应该就到此结束了。之所以选在烤串店,是因为黏菌魏晶靖发现有很多中学生都会去。在学校不方便谈的事可以在这里不受怀疑地沟通。 黏菌颜真说:“可我有个问题。” 黏菌魏晶靖问道:“什么?” 黏菌颜真说:“颜真主人的妹妹,在怀疑我。” 黏菌魏晶靖问道:“她为何怀疑你?是你做的不好吗?” 黏菌颜真说:“我不知道,但她在怀疑我。” 黏菌魏晶靖说:“那你只能更加努力地打消她的怀疑。这是我们的职责。” 黏菌颜真认真点头。 …… 颜珠和程嘉盈在烤串店外探头探脑。 “他们坐下来点单了。”程嘉盈说。 “啊!他们在说什么?”颜珠在店口死死地瞪着他们。 “不知道,听不清。”程嘉盈转头问颜珠,“我们要不要进去?” “不行!进去了肯定会被发现。”颜珠有些烦躁地跺了一下脚。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三人鬼鬼祟祟待在这里肯定在商量着什么。 就在她探头探脑之际。程嘉盈突然喊了“哎呀”一声。她的肩膀上被砸了一个雪球。 颜珠和程嘉盈转身,不远处祝皓婷及几个女生对她们大笑。这两天难得的连续下了一场大雪,正是很少见到雪的孩子们打雪仗的好机会。学校内不准打雪仗,这雪仗的战场便延升到了校外。 颜珠的一生宿敌,她们班的班长祝皓婷对颜珠勾了勾手指,发出了挑战。这让颜珠心头怒火熊熊燃起,她立刻弯腰挖了一把雪,迅速揉了个雪球,朝着祝皓婷扔了过去。 祝皓婷机灵地躲开,她身边的女生迅速出击,又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直接擦着颜珠的头发而过。几番你来我往后,她们连续吃了好几下雪球,颜珠的好胜心彻底被激发了。哥哥颜真的事被她立刻丢在脑后,现在让祝皓婷这个女人吃瘪才是她心中唯一所愿。 敌众我寡,颜珠和程嘉盈边打边跑,很快她们就躲在了一堵墙后作为防御。 她示意程嘉盈继续攻击,这次她要搓一个巨大的,特别巨大的雪球,让祝皓婷好看。聚拢起雪花,很快她就搓出了一个硕大的雪球。她吸了一口气,等着吧,祝皓婷! 她猛地将大雪球砸了出去。 “哎哟!” 有人被砸中了。 颜珠探出头一看,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 被雪球砸中的不是祝皓婷,而是李老师,第四中学的李老师,那个传闻中四中最可怕的凶神。就算四中第一扛把子小胜哥都会胆战心惊的李老师。 李老师龇牙咧嘴地捂着头,他看起来被砸得不轻,“谁干的!”他四处张望寻找凶手,“谁干的啊!!” 祝皓婷等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颜珠害怕极了。 她砸到了那个最不好惹的李老师。她该怎么办?李老师会去找她的班主任吗?学校会给她处分吗?爸爸妈妈又要怎么想呢。 “珠珠……”程嘉盈脸色发白地看着她,她也很害怕。 我…… “对不起,李老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颜珠探出头,她的哥哥颜真不知何时出现,正低头对李老师赔礼道歉,“真的很抱歉,是我一时不小心。” “又是你!颜真!” “对不起,我错了。” …… …… 颜珠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那果然是她的哥哥。她一有什么事就会立刻出来保护她的哥哥。 自己为什么会怀疑他呢。 她的哥哥颜真,明明和以前一样在背后默默地保护她。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哥哥。 到了晚上,她越想越惭愧,越想越心不安。 她离开自己的房间,她要去找她哥哥道个歉,她不该随便怀疑他,也不该让他背锅。 她推开了颜真的房门。 颜真的卧室和以前一模一样。 但是,那只猫正大大方方地躺在床中央。它的姿态非常嚣张,仿佛那张床就是它的领地与王座。 她的哥哥颜真,正睡在地板上。 颜珠:“……” 完了,她想,我哥果然是被喵星人控制了。 第213章 关于鸡这件事 第213章 关于鸡这件事 当颜岸回家时, 他的儿子颜真正坐在客厅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颜岸心中有些诧异,自从他的儿子念了中学后, 除非是有感兴趣的球赛才会坐到客厅赏脸和他这位父亲一起看看。大部分时间儿子都是钻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电脑玩游戏,对电视这种媒介根本不屑一顾。那个从小喜欢粘着他的乖宝小真早就不知何时变成了和他有八万里代沟的反抗期少年了。 颜真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只是在他进来转头说了一句:“爸。”然后就继续认真看着电视。 见儿子看电视看得这么认真,他不由得对他在看的东西有些好奇。 他走到沙发旁,看了一眼电视。 屏幕上。 一个恶毒女角喝道:“你竟然偷人!!” 楚楚可怜的女主角正哭得梨花带雨痛苦摇头:“不我没有我没有……” 另一个弱智男配角喊道:“看到没有,这个荡△妇她偷汉子!!她下贱!” …… 颜岸:“……” 他又看了一眼他的儿子,颜真眼珠子动都不动, 显然是看得很入神。 安媛走到颜岸身边,她低声说:“你出差在外地不知道,这孩子现在一放学回来就看这个, 每天都在追着看,每天三集集集不漏。” “呃……” 颜岸转头问颜真的作业有没有写好。盯着电视的颜真点点头, 说我都写好了, 然后继续出神地看电视。 “小真看来真的很喜欢这片啊。”颜岸说。 安媛把颜岸拉到了厨房,她一脸欲言又止, “老公, 我觉得小真这些天怪怪的。” “的确, 他看片口味还挺独特。” “不是说这个!”安媛蹙眉。作为母亲, 她对儿子有着敏锐的直觉。从暑假那次意外开始, 她的儿子就有了变化, 如今这些天更是古怪到像直接换了人,“我觉得小真他……” 厨房门被推开, 猫先生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这只猫摆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姿势抬头望着他们。 啊, 我家的猫。 在那一瞬间, 安媛和颜岸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它美丽的金色眼眸之中。那是一双多么奇异的双瞳啊, 就像是蕴含着珠宝般璀璨星系的银河,美丽而神秘,宁静地闪着微光。 一个恍惚后,安媛想起来她还有个工作邮件没回,晚上她还要准备开一个电话会议。她奇怪地望着身边的颜岸,自己是要和他说什么呢? 颜岸目送着猫先生踱步离开厨房。他的目光也有些茫然。夫妇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很困惑自己为何站在厨房内。颜岸突然出声道:“我们家的斑船长呢?小真的那只鸡,我从进门就没看到它。” 安媛“啊”了一声,对啊,我们家的鸡呢! …… 小真带回来的宠物,颜家的重要家庭成员,斑船长失踪了。 这些天以来,安媛发觉这只名为斑船长的鸡的智商突然骤降,它变得呆呆傻傻,就像是一只普通的鸡。但安媛并没有嫌弃它。因为只要安媛往鸡食盆撒点饲料,这只鸡立刻咯咯叫着以高速奔向她。 她感到心满意足。她终于,收服了这只鸡。 虽然显而易见的是,斑船长它傻了。 嗯,这不重要。 反正在她精心搭配的鸡饲料的喂养下,这只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它被安媛喂得整个身体都圆墩墩的,走起路来一颠一颠就像是个神气的将军。李婶经常盯着它,然后对安媛点点头,这意思是表明它可以下锅了。 唔,这只是李婶对斑船长体型的夸赞。要知道,李婶对家禽这种生物的评判标准只有好吃和不好吃。总之,现在的斑船长,代表了一家之主安媛饲养宠物的杰出成果。 可今天,斑船长它不见了。 安媛在屋子里上下找了一圈,她没有找到它。她问了李婶,李婶也茫然地摇摇头。白天李嫂出去买菜,助理出去办事,两个孩子都不在家,颜岸也是刚回来,谁都没见过斑船长。 她着急地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拿着鸡食盆敲了又敲。要在往日,那只鸡早就一颠一颠兴奋地向她冲来。她敲了半天,别说鸡,连根鸡羽毛都没瞧见。 “妈,斑船长不见了吗?” 安媛转身。她的儿子正站在阳台门口问她。 “小真别着急,它有可能是躲哪儿了。” 她的儿子点点头,转身回房了。 这只鸡是去哪儿了呢。安媛站在原地发愁。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她心中着实有些愧疚。白天只有她在家,等于斑船长是在她眼皮底下失踪的,这就是她的责任。别说这是儿子的宝贝宠物,养了这么多天,她也早就对斑船长有了感情。现在鸡突然没了,她心里也着急得很。 再又询问了邻近的邻居后,他们都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邻居们都几乎是一副表情:为什么你们家要养一只鸡当宠物? 最后,安媛和颜岸一起去找了小区的保安要求查看监控。 一见到这对夫妇,保安主管脸上堆满了笑容。“两位都别急,我们坐下来看。” 监控画面显示着小区不同方位的动态。保安主管拿起遥控快进起监控视频。安媛和颜岸保持着耐心沉默地仔细观看。终于在播放到今日下午3点12分的时候,一只鸡出现在了小区门口监控的画面上。 那真是一只神气的鸡。就算在监控视频上也能看出这是一只圆鼓鼓的肥鸡,它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在小区门口的这条路上巡视。 安媛说:“看,是我们家的鸡!!它怎么会跑到外面去啊!” 颜岸低声说:“它好像胖了不少……” 只见斑船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旁边的草地上,用脚刨起土,还不时地啄几下。它看起来悠闲而又自在。 直到一个人影打破了这平静的休憩。 一个大妈把它拎了起来,斑船长还尚未挣扎,就被抓住翅膀根直接提起。她动作极为快速,连一个停顿都没有,堪称行云流水。一把一抓,鸡就毫无反抗地被她拎走了。 “……”安媛指着监控视频上的大妈,“她是谁?” 保安主管凑了过来,“这人是生面孔,是谁啊?” 另一个保安说:“我知道,她是这附近杂货店店主的亲戚,最近才过来的。” 既然有人认识,那一切就很好办了。保安主管表示会立刻联系她询问情况,然后他小心地问道:“这个宠物鸡很贵吗?” 安媛说:“是我孩子很宝贝的宠物。” “哦哦哦。我明白了,是柯尔鸭那种宠物对吧。”保安主管说,“有些人素质就是低没办法。前面不是才有新闻说有人养的几万块的柯尔鸭被人顺手牵羊,找到都拔毛下锅炖汤了。” “下锅。”安媛重复道。 “炖汤。”颜岸说道。 保安主管点点头,他忐忑地看着这对夫妇的脸色,“您两位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当夜,安媛接到了保安主管打来的电话,斑船长的确被那个店主亲戚提走了,但是鸡不在她手上,而是以45元的价格转手卖给了路人。 “她卖给谁了?”安媛急道。 “她说在路上卖给了路人,她也不知道是谁。”保安主管说,“那个阿姨会亲自来道歉的,请问你们这只鸡是多少钱?” 安媛紧紧捏着手机,抬眼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颜珠和颜真都听到了。 “我不要!!把斑船长还给我们!!” “珠珠……” “斑船长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给吃了……”颜珠喊道,她哇地哭出了声。 颜真什么话都没说,他忧虑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黏菌颜真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正在看自己的期末考试试卷。 这次考试他考了全班第二名,更是直接进入了年纪前十。 这个成绩引来了他的前辈黏菌魏晶靖的批判,她说颜真主人的成绩没有那么好,他考得太好了。黏菌颜真很是不安。 在考试之前,颜真主人的人类母亲安媛反复唠叨和暗示着希望他能考一个优秀出色的成绩。当时他能感觉到颜珠正在怀疑他,安媛也偶尔会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这正是他履行职责不到位的表现。 该怎样才能打消颜真家人的怀疑呢?黏菌颜真非常困惑。在一次无意打开电视时,电视上在播放一个名为落跑娇妻的电视剧。他一看就被剧情深深吸引了。就算被恶人陷害被众人误解,善良的女主角通过自己隐忍和不懈努力,感动了大家获得了认可,最终和心爱的总裁大团圆。 这个电视机里的女性人类,处于那种恶劣环境下,仍然在努力地生活。看着女主角被她的婆婆唾弃,被她的丈夫怀疑,黏菌颜真有种懵懵懂懂的感同身受的心理。 现在他也在被他的“家人”怀疑,他认为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就像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 于是,他决定将成绩考得优秀一些。猫先生已经将中学课程的内容都灌输给了他,要取得优秀成绩并不难。但这个成绩出来后,前辈黏菌魏晶靖首先指出了他的不谨慎。 他只是希望颜真主人的妈妈能够为此开心,可还没等他把成绩告诉安媛,他就看到了安媛眼中更深的怀疑。要不是猫先生帮他反复洗脑颜家一家人无视所有异常,黏菌颜真很清楚安媛恐怕早就当众揭穿他不是她的儿子了。 他实在是太失败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猫先生会宣布他是个失败品,直接把他终止吧。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不断打转。 他又想起了落跑娇妻中的女主角,那个女主角是用自己的行为获得了大家的认同。对,他也必须要做些什么。 在客厅内,安媛颜岸正在安慰为斑船长伤心的颜珠。 他要好好履行他的职责,彻底打消他们的怀疑。 现在,他的家人正在为那只鸡的失踪而难过。 黏菌颜真想,那么,我要把那只鸡找回来。 尹染是一个星际通缉犯。 她曾经犯下了数十桩骇人听闻的大案,在至少四个独立星系上被判处过死刑。不过她全都施展花招逃了出来。眼下的她终于摆脱了银河联邦那些繁杂的司法程序逃亡到了这偏僻的星球,而在将来她也不会再干出什么大事。 因为她已经,用萝拉这个国家的俗语就是,金盆洗手了。 她已经和过去的她告别了。 如今的她,隐名埋姓,在这个星球当一个普通人悠闲度日。 尹染喝下一口泛着白沫的冰镇啤酒,那畅快的滋味让她的脊背打了一个寒颤。 一会儿将烤箱里的鸡取出,就着烤鸡喝酒,天下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 她美滋滋地等待着烤箱的报时。 这是她从街边一个大妈手中买来的鸡。只一拎,尹染就感受到了那敦实的重量。于是她立刻掏钱买下了它。 比起超市速冻的那些冻鸡,还是吃现卖的活鸡最新鲜。 啊,那可真是一只好肥的鸡啊。 第214章 意外的麻烦 第214章 黏菌刘星泉打开门, 黏菌颜真正站在他家的门口。 没有多说话,他让黏菌颜真走进了家门。 人类刘星泉的母亲罗清溪在店里忙碌不在家。他现在正一个人呆着看电视。 黏菌颜真走了他的房间,坐了下来。 两个人默默相对。对于黏菌刘星泉来说, 黏菌颜真是人类刘星泉重要的朋友, 两个人的接触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两个人见面要做什么,黏菌刘星泉并不知道。 如果前辈黏菌魏晶靖在的话, 一定能够指点他们怎么做吧。 根据人类的人际关系, 黏菌魏晶靖不可以频繁和他们接触,她说这会引来人的怀疑。黏菌颜真和黏菌刘星泉都不懂前辈话语的含义。实际上他们对人类的人际关系和交往也全然不懂。但既然前辈黏菌这么说了, 他们也认真地遵照她的指示。 比方说,黏菌颜真上门找黏菌刘星泉是合理而正常的。 他们沉默地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黏菌颜真开口道:“颜真主人的鸡朋友丢了。” “哦。”黏菌刘星泉点头。 “这只鸡对颜真主人的家人来说很重要, 我想把它找回来。” “嗯。”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找。”他说道。 黏菌刘星泉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的知识储备仅仅只局限在同学老师的简单交流以及和妈妈的日常交流。罗清溪妈妈开店早出晚归, 母子之间的交流很有限。而学校里的刘星泉往日素来高冷,和其他人的交谈也不多。迄今为止黏菌刘星泉从未遇到过什么困难。 但是,眼前同伴的问题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黏菌刘星泉说:“那就只能把它找回来呢。”这是猫先生给他们灌输的沟通技巧之一,当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时, 只要将对方的话题反复重复就能巧妙地避开问题。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找呢?” “鸡朋友是很重要的,需要将它找回来呢。” “是呢。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找。” “可也只能找回来呢。”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找吗?” “得想办法把它找回来。” “……” “……” 黏菌颜真与黏菌刘星泉再度陷入沉默。 烤箱发出了叮咚的鸣叫声。 尹染欢喜地跑到烤箱跟前,拉开箱门,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鸡被烤得滋滋作响,喷香的油脂不断地滴落。尹染撕开烤得金黄焦脆的鸡皮, 揪下一块热腾腾的肉塞进嘴里。 “唔~~好吃!!”尹染舔着手指出声道。她回头看向她的家政仿生人, 它正将一盘刚做好的蔬菜沙拉和一碟酱汁放到桌上, “小瑞, 真可惜你不能吃。” 名为小瑞的家政仿生人说:“我已经将酱汁调好了, 主人。” “好!”尹染觉得自己最机智的一点就是将她的家政仿生人带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偏远星球。如今她惬意的舒适生活全靠了这位全能的家政仿生人。 再撕下一块鸡肉,沾上小瑞调制的酱汁放入嘴中。尹染闭上眼睛咀嚼着鸡肉,她的脸上浮出了幸福的微笑。这才是生活,这才是生命的意义。 “主人,您前面不在的时候曹宇探员有发过通讯。” 尹染一愣,“曹宇?” “安全委员会本地的探员。” “射影探长下面的那个小子啊。”尹染舔着手指上的酱汁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找我干嘛?” “例行巡视。”小瑞说,“询问主人您有没有什么违法行为。” “我交的赎罪金还不够吗?”尹染不悦道。 “主人您毕竟因为触犯一百六十三条罪状被十二个星球政府通缉,其中有四个星球要判处您死刑。” “还有一个星球总督要把我关进撒拿图书馆的水晶吊灯里当观赏品。” “主人,是作为其他罪犯的警示。” “对我来说都一样。”尹染扯下一根鸡腿,“如今我已经自由了。” “主人,您是在安委会的监管之下。” “那是庇护。因为我交了足够的钱。” “是因您的悔罪态度而监管,主人。” “小瑞,我是懂游戏规则的人。我缴纳了相当于银河一个富庶星系两个星历年财政收入的赎罪金,为此我换来现在的自由。” “您只是获得了有限的庇护。按照安委会的条例,如果您在这个星球再犯下什么……” “就会被立刻驱逐并送到我上一个犯事的星球,我记得很清楚。” “主人,贡奇总督正等着您自动上门再把您做成活体标本送进水晶灯供游客参观。” “唔,真遗憾,他怕是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尹染愉快地啃着最后一块鸡骨,“我已经彻底洗手不干了。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 “主人,您在四个星历年前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您就偷走了撒拿图书馆的镇馆藏品,这导致您在过去三年中一直被追杀。” “啊放心,我是真的打算洗手不干在此地悠闲养老了。我喜欢这个星球。”尹染说。美味的烤鸡已经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她仍觉得意犹未尽,打算一会儿去菜场再买一只。 空中弹出了一个通讯接入提示,上面显示是通信来者是韩君谦。 尹染示意通讯许可后,韩君谦俊美的大脸跳了出来。 “尹染,我亲爱的朋友,今天有空到我那里喝一杯吗?” “韩老板,听你说这种话让我忍不住毛骨悚然,甚至思考起有没有欠你钱。” “你这态度让我颇为伤感。这只是我作为朋友的友好的邀请。” “得了吧,你有什么事找我?” 屏幕上的韩老板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最近拿到了一瓶出自蛾蓝星的香嗅白兰地陈酿,一个人独饮颇为无趣,想找旧友聊天小酌几杯。” 一听到香嗅白兰地,尹染的眼睛顿时亮了。她笑道:“香嗅白兰地,那倒值得和朋友喝上几杯。” 黏菌颜真走进了凯旋小区。 一开始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去找鸡,但坐在黏菌刘星泉家里和他观看了数个小时的香港警匪片后,他觉得自己学习到了很多。 首先当然是要去询问当事犯人。 那位拎走斑船长(伪)的大妈一见到黏菌颜真就有些不自在。她已经亲自登门道歉,如今这家人的孩子还是对那只鸡念念不忘。 看着这个少年渴求期待的晶亮眼神,她越发觉得惭愧,便努力回忆并描绘了一番那购买者的形貌。在她嘴里,那是一个漂亮的女白领。 “你还记得她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吗?”黏菌颜真问道。 大妈想了想,给黏菌颜真指了一个方向。 那搜索范围就定在这个方向的街道吧。 要说其他线索,也并非完全没有。黏菌颜真闭上眼睛,感受着从体内飘出的孢子。在前些日子的相处中,那只鸡的身上已经沾染了他释放出的少许孢子。 作为主体,他能感觉到这些孢子与他之间的细微联系。太远的距离他无法感知,但如果能接近到一定程度,他就能有所察觉。这种感知很难具体去描绘,就像是朦胧不清天空中偶尔闪烁的星星。而现在的信息太繁杂,他无从感应,只能按照那位大妈指出的方向,一边走一边竭力探寻。 能否找到依然是个未知数。 他停在了凯旋小区门口,这是大妈所指方向上的必经的小区。那位女白领会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吗?黏菌颜真走向保安亭,礼貌地询问他是否看见有年轻的女性拎着一只鸡进去。 小区保安说好像是有个年轻女性拎了鸡进来,但他不记得是谁。他见黏菌颜真一脸严肃,便问他怎么了。 “我家的鸡丢了。我在找它。”黏菌颜真说。 “哦哦。你不如去问问那边的警察,他们刚好过来。”保安指向小区内的一个身穿制服的民警。 黏菌颜真向他走了过去。 …… 曹宇正在凯旋小区内调解争纷。他的表面身份是当地派出所民警,他的真实身份是安全委员会本地的探员,射影探长的忠实下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身份其实没有本质差别。 现在他正和他的人类同事处理一个因为堆放杂物而引发邻里大战。他的人类同事正保持着笑容努力劝解两个大叔不要因为在楼道停放自行车这种事而大打出手。 曹宇心不在焉地站在一旁,他的心思全在不远处的第89栋楼上。因为那是那位恶名昭著的星际通缉犯尹染的住所。曹宇素来不信这种犯下诸多重罪的罪犯有一天会突然转性洗心革面,他坚信那个狡猾的女人只是暂时藏起了自己的尾巴。她逃到这个边缘星球,肯定是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阴谋。 而他,射影探长最看重的部下,安全委员会的新锐探员,迟早会让她露出自己的罪恶真面目。等他把手头这件当地人类争纷处理好后,他就要去尹染家里例行询问。呵呵,那个女人定然又会摆出一副无辜的面孔吧。 这时,他看到一个男孩向他走来。 这个男孩向他走了两步后,突然转身向第89栋楼走去。 曹宇问旁边看热闹的小区居民,“那个男孩是你们小区的人吗?” 居民摇头说从来没见过。 正在为楼道空位争吵的两个大叔突然直接扭打了起来,大有一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曹宇只得上前和人类同事一起去劝架。 总算把两个大叔拉开后,曹宇瞧见尹染在不远处出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星际大盗此刻看起来只是一个年轻貌美的人类姑娘。 她脸蛋微红神采奕奕,单手拎着一个购物袋,另一手按着手机,就像是如今街上常见的时尚女青年。尹染转头瞥视了一眼曹宇,观赏了一下他的工作日常。这时那个大叔又在嘶吼:“我不活了!!我今天就是要日你娘!lgb!” 另一个大叔回骂道:“沃日你祖宗十八代!” 曹宇将一个大叔拖开,等他再回头时,尹染已经转身走进了89栋楼。 尹染回想着方才与韩老板的交谈。 韩老板的香嗅白兰地是真的很不错,只可惜,他果然是有所图。 “你真的不考虑吗?”韩老板问她。 “不,我不做了。我退休了。” “钱可以商量……” “我真的已经隐退了。”尹染注视着韩老板,“我现在心满意足,而且活得很满足。你觉得我还要再追求什么呢?这才是我应该有的生活。” 是的,她已经隐退了。 如今虽然在安全委员会的监视下,但她却觉得自己目前的生活比任何时候更轻松自由。 我已经和过去那些事毫无关系了。 “主人!!不好了!!”她的通讯器突然鸣叫。 “小瑞,我到家了。”尹染用钥匙开门,“怎么了?” 她推开房门。 小瑞和往常一样站在客厅里。 但地上躺着一个男孩,一个毫无血色的当地人类男孩。 “这是谁?发生了什么?” “这个当地人类触碰到了主人您设置的防御陷阱。他好像已经死了!!” “什么?”尹染大惊失色,她跑到男孩身边做了简单的检查。男孩鼻息全无,心跳全无,没有一丝生命气息。 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主人,他想要强行入侵室内触发了强电击陷阱。” “怎么就死了?当地人类这么脆弱吗?”尹染将手按在男孩胸上尝试着人工呼吸,但也无济于事。 “主人,您忘了您的强电击陷阱是以前用来对付异种巨型绞藤粘膜虫的吗?” “草。” “主人,您又不小心杀人了呢,而且还是一个可怜的当地未成年少年。” “……” 尹染瞪着尸体发呆。这该怎么办?安全委员会那帮人正虎视眈眈等着她出纰漏,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这时门铃响起。 通讯器上出现了曹宇的脸。 “安全委员会,例行检查。” 尹染想,这下可真的麻烦大了。 第215章 推锅 第215章 尹染瞧着地上的男孩尸体。 这可怎么办? “尹染, 请立刻开门。安委会例行巡查。”曹宇的声音在门外催促着她。 “呃,我这就来了。曹宇,你刚才在楼下干什么呢?” “本地居民为了楼道存放空间而起了争执。快开门。” “我跟你说, 智人的年纪上来了性格就会变得固执。吴伯的脾气本来就臭,和他对门的朱大爷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打起来很正常。” “尹染, 快开门。” “我这就来了。啊, 我摔了一跤。” “……” “哎呀, 我的脚扭了。” “……”曹宇在门外说,“你在里面干什么?快开门。” “我撞到了家里的家具。” “你是准备自己开门, 还是让我砸开你的大门?” “我的脚真的扭了。” 曹宇默不作声地拔出了自己的枪, 正准备将门锁击穿时,门开了。 尹染,这位狡猾的银河大盗,正站在屋内迎接着他。 她有着一头卷曲光滑的栗色头发, 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引人注目的是,此刻她穿着一身绚丽的深红礼服长裙,更显肌肤胜雪。客厅里回响着舒缓优雅的古典乐, 她斜靠在吧台上, 优雅地摇着手中的酒杯, 就如智人影视剧里静候骑士到来的公主。她浅浅微笑,魅惑的红唇犹如烈火,是如此风情万种却又带着一种小女生般的纤细柔弱。 “……”曹宇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迎接您的到来啊,尊敬的安委会探员。” “你不是扭到脚了吗?” “是我倒酒的时候不当心扭到的。”尹染盈盈浅笑, 又晃了晃手中的高脚酒杯。 曹宇盯着她, “刚才你在外面穿的不是这身……夸张的礼服。” “哦哈哈, 在家里总要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你说是不是呢?”她对他笑道, “探员先生,您要不要也来一杯呢?” “执行公务不喝酒。”曹宇断然拒绝。他开始环视四周。无论眼前的这位女子看起来有多柔弱,她都是那个曾犯下多项重罪的星际大盗。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能相信,甚至她的外表也是虚假的。 没有人知道“八足蜘蛛”尹染的真正模样,也没有人能准确说出她的真实过去。她如今的这幅美丽年轻女子的外貌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让人掉以轻心的烟△雾△弹。 曹宇开始了例行询问。一番问答后,这个星际大盗回答得滴水不漏,就像是个普通的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这并不能打发安委会的探员曹宇。 “我要检查一下你的房间。” “啊,请便。”尹染笑道,“如果您能找出什么违禁物,我们可以卖了分成,你七我三。” 曹宇板着脸没有搭理她。 十五分钟后。 曹宇重新走回前厅。 “您慢走啊,探员先生。”尹染笑眯眯地欢送他。 曹宇阴沉着脸,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狡猾的星际大盗肯定在隐瞒着什么。他瞥向她,她的眼眸低垂,凝视着琥珀般的酒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眼前的女子都在用一种毫不设防的姿态展示自己的弱小与诚意。 但我他妈的根本不会上当。 “刚才我看到一个智人男孩走进这栋楼。”曹宇问道,“你看到他了吗?” 尹染抬起头,她的眼睛就像是明净的潭水,幽深而内敛,却极为纯粹。她注视着他,就仿佛他在问她手上这杯酒的滋味。然后她轻启朱唇,回答道: “没有。” 曹宇走了。 门被关上。尹染侧着头聆听着曹宇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直到确认这位安委会探员曹宇的确是已经离开。 尹染的脸上突然起了水波般的褶皱,她原来光洁的肌肤如同流淌融化的蜡烛,她正在变化。片刻后原本属于年轻女子的特征和华美服饰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河常见的家政仿生人。 它是小瑞,虽然它的固定外观是家政仿生人通用外观,它目前的主要工作也是家政服务,但其实小瑞是某个科技团体更杰出的精密造物。方才重组自己的分子塑形为它的主人尹染的模样就是它最出色的技能之一。 这并非是光学滤镜打造的伪像,而是真实的塑形,在那一刻,它成功地模拟出了尹染如今的整体外形。无论是安委会最精明的探员还是监督之眼最老道的特工都无法分辨出真假。 小瑞说道:“主人,他走……” “嘘。”小瑞的身边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这出自这间房屋的主人尹染。小瑞身旁吧台下原本的空荡荡的空气开始扭动,一个人影逐渐清晰显现。同时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她怀里的男孩尸体。 这是尹染的拿手好戏,技能“隐形”,她能够将自己的身形与气息完全隐藏,就算是用仪器也难以查出。这也是她犯下多个大案却始终逍遥法外的原因之一。只要通过接触,她也能隐形其他对象。 方才她让小瑞变成自己接待曹宇,自己就在小瑞身边抱着尸体隐藏身形,果然曹宇只着重搜查房间内而忽略了小瑞本身。曹宇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尹染只是一个替身,而真正要隐藏的东西就在眼皮子底下。 这位小探员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尹染暗笑。 她把怀里的男孩尸体重新放到地上。从刚才开始,她就在无数次地渴望男孩能够醒来。 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男孩。 但这个男孩还是彻底地死了。 她必须要面对现实。 安全委员会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意外。或者说,就算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意外,也依然会冷笑着抓住这个机会把她关押驱逐到撒拿。她想起了那个星球图书馆内水晶吊灯里那些灰白毫无生气但眼珠仍在转动的活体标本。 她想起了贡奇总督对她的微笑。当时他正将一种液体注入一个剃刀豹的体内。片刻后,昔日凶恶的剃刀豹身上出现了灰白色的斑点,接着它的肢体开始硬化成几丁质,不一会儿这个剃刀豹已经变成了只有眼珠能转动的活体雕塑。 “你知道吗?凡是有胆子敢对图书馆下手的盗贼已经都变成了这样。”贡奇总督满意地看着他的工艺品,“他们现在都被放入了水晶灯,变成了永恒的艺术。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去参观一下,你得去观赏观赏他们脸上最后一刻的绝望。” …… 我绝不能让他们把我送回撒拿。 尹染想,这个男孩的死不能让安全委员会知道和我有关。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主人,你看。”小瑞从男孩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证件,“这是他的学生证。本市第四中学的学生,他叫做颜真。” 尹染抿着嘴唇思考着对策。安全委员会的人不好对付,那么我必须要找个能对付安委会的家伙。这个星球上有谁能…… 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希林人。”她轻声说道。 “主人?” 尹染笑了。在小瑞眼中,这正是过去主人想要惹大麻烦时露出的表情。 “小瑞,现在我们需要做两件事。” “两件事?” “第一件事。我知道那群希林人在这附近。洛雅之巢的主人吉尔公爵在这附近地下。他们最近在捣鼓一个能源电厂,小瑞,我们可以将这个男孩的死推到希林人的头上。” “您是指……” “是的,是这个男孩不当心摔进了希林人的发电厂导致的意外。只要是希林人干的事,安全委员会也不能拿他们怎样。”尹染弹开屏幕,“我这里正好有一份洛雅之巢在本市的地下规划图,我们可以这么做……” “主人,您怎么会有……” “呃,实际上我曾经对吉尔公爵的某个藏品很感兴趣,所以做过一些功课。”尹染对着地图开始计算。 “主人,有一个问题,曹宇今天看到这个男孩走进这栋楼。男孩现在突然出事,他肯定还是会联想到主人您啊。” “这不用担心。”尹染笑得眉眼弯弯,“只要这个男孩这几日还活着,后面出事就和我们无关了。” “还活着?主人您的意思是?” 尹染按住了小瑞的肩膀,“亲爱的小瑞,就麻烦由你来变成这个男孩的模样,先在他家住几天,扮演一下普通学生吧。” “……” “放心,这几天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尹染拾起男孩尸体旁的学生证,“颜真?这个名字不错。小瑞,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做颜真了!” 洛雅之巢 吉尔公爵正在处理繁杂的公务。 他的大臣正在对他汇报货运情况,“我们已经有三支运输船队被堵塞在玛咔咖兰走廊,受风暴影响,它们只能白白地停在原地。每一天我们都在损失。而同时船上的物资也已经受灾害影响损坏了一半之多。” “目前的补偿金已超过两亿六千万……” 吉尔公爵的笔在纸上划出了刺耳的声响。他抬起头,他的大臣表情同样僵硬,但他的职责如此。吉尔公爵深知,清醒的君主就算接到糟糕的消息也不能迁怒于无罪之人。 吉尔公爵点点头,示意他继续汇报下一条讯息。 一个侍卫突然紧张地冲进王座室。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再大的事也不会有比损失两亿六千万更糟糕的了。”吉尔公爵问道,“发生了什么?” “上次来过我们这里的那个智人颜真,他不小心摔进了我们的电厂,被电死了!!!” 啪嗒。吉尔公爵直接把笔给掰断了。 …… 在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吉尔公爵命令他们详细调查一番再来汇报。 没多久,侍卫递给他一份报告。 因为路面突然发生塌陷,这位路过的智人颜真不幸正好摔进地下,又巧好摔进了希林人的能源电厂,当场被电击身亡。 事情看起来是恰好如此。 但是经过检测,这具尸体不是真的智人,而是一个黏菌拟态。 “不是他本人吗?” “是的,是一个黏菌拟态。推测应该只是一个工具人。” 吉尔公爵呼出一个口气,比起蹊跷地意外弄死一个和监督之眼有关的智人,意外弄死一个黏菌更能让人接受。 这是一个黏菌工具人,应该出自那位神秘的检察官猫先生之手。 不知它制作这个黏菌有何用途。 黏菌工具人的死因也实在是充满了可疑的气息。 猫先生,监督之眼的空降监察官,他现在仍然对他一无所知。除了它的后台是洛坤领主外,他什么信息都没得到。他在监督之眼里的人脉似乎都失去了作用。这一直让吉尔大公爵如鲠在喉。 突然间,一个想法钻进了他的脑子。 “召唤工程师,将这具尸体处理掉,然后再造一具新的拟态颜真,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吉尔公爵下令道。 “陛下,您是要造一个新的赔偿给那个猫先生吗?” “不,不需要将这个黏菌死在我这里的消息传出去。造一个新的拟态颜真送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而这个拟态颜真将直接对我负责。” 很好,正好送去一个间谍,吉尔公爵暗想。 第216章 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216章好像有哪里不对 颜珠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最亲爱的哥哥又有些古怪。 “我觉得我的哥哥好像是假的。”颜珠这么对她的好友程嘉盈说道。 “嗯?”程嘉盈正红着脸咬一个小饼干, 脸上一副飘乎乎的神色。 “我是说,我觉得我的哥哥好像是假的。” “你在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但你很快就认定是自己误解了你哥。”程嘉盈又小心地咬下一小口饼干。 “不是!!”颜珠喊道,“你在吃的小饼干竟然是我哥做的,你能信??” “啊, 你哥好厉害呀, 长得帅做的饼干也好吃。”程嘉盈又一脸梦幻的表情, 咬下了一口小饼干, “真好吃呀。” “不不不不。”颜珠抱着头喊道,“他是连饭都不知道怎么烧的大少爷,怎么会做饼干??这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可以学的呀。” “不程嘉盈,你根本不了解我哥。他,他……”颜珠拿起桌上的小饼干,她咬了一口, “好吃, 真的好好吃, 比李婶做得还好吃。” “对吧, 你哥真棒。” “不!!!我哥做的饼干怎么可能比李婶还好吃!!”颜珠喊道,“这,这怎么可能!!” …… 颜宅。 小瑞版颜真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他站在案台前,正在细致地处理黑虎虾。李婶和安媛站在厨房门口疑惑地对视。 “小真……” “妈,李婶, 再等一会儿我就好了。” 李婶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她低声对安媛说:“太太, 我们小真有点厉害啊。” “什么?” 李婶比划了一下小真切菜的姿势, 她说道:“刚才他那架势, 有宗厨师的那几分样子。”宗厨师是颜家的私人厨师, 也是曾经的沪上名厨,做得一手好本帮菜。李婶经常给宗厨师打下手,对他的精湛手艺是门儿清。如今宗厨师回乡照顾生病的父亲,一直告假没回来。 现在李婶说小真的刀功有几分宗厨师的样子,安媛只当做是日常马屁没在意。 见颜真满怀热情地在厨房里捣鼓,安媛虽然困惑,内心却仍以为是她儿子的心血来潮。可没想到,等到中午,素来与厨房绝缘的儿子竟然真的端出来一盘又一盘菜,熏鱼,川汁明虾球,贵妃鸡等等,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安媛瞪着色香俱全的菜发了好一会儿呆,要知道她本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身,就算是已为人妇多年也几乎从不下厨。现在她的儿子突然轻轻松松在厨房捣鼓一会儿就变出这么一桌菜,这让她觉得自己犹如在做梦。 安媛与李婶对视一眼。李婶捡起小块熏鱼,吃了一口,不由得暗自心惊。这鱼做得又香又嫩不说,还带着一股茶的清香味,有效平衡了熏鱼本身的腻和味重,吃进嘴里只觉得芳香可口齿颊留香。 这,这真是小真做的吗?李婶看着眼前的颜真心中诧异。这熏鱼的处理手法极为老道,就算是宗厨师本人吃了也挑不出毛病。她又尝了桌上其他几盘菜,无论是口味还是火候全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李婶忍不住暗自咂舌,要知道烧好一道菜对于厨子来说不难,烧好一桌菜可不是易事。这等于全面考察厨子的刀功火候处理手法和控制调味的能力,而这往往是经年累月堆起来的经验。就算是资深的名家名厨把一桌每一道菜都做到完美也并非易事。可是她现在在吃的每一道菜,她都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乖乖,这简直比宗厨师还厉害了。 但眼前的颜真明明还只是个中学生,平常也没见他下过厨。他这厨艺是怎么练出来的?这种厨艺最起码要练个三五年。与其说颜真这孩子偷偷学了厨艺,倒不如说就像是直接换了个人。这么说的话,最近小真少爷是非常古怪。李婶看向了身边的安媛。 却见安媛的双瞳已经湿润,睫毛轻颤,嘴唇微动。 “太太?” “呜……”安媛感动地说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小真竟然亲自下厨给我做菜,还做得那么好吃,我好开心啊!” 呃,母爱有时候就是盲目的。李婶决定装聋作哑,伸出筷子继续吃菜。 …… 小瑞版颜真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按照自己的本能下厨做了几道菜,想不到大受这家人的好评,看起来自己的扮演颇为成功。小瑞感到很满意,毕竟自己可是那位“八足蜘蛛”尹染最信任的助手。接下来只要再待几天就能圆满完成任务了。 在他回房间之后,一只猫正躺在床上舔着自己的毛。这应该是颜真这位学生的宠物。小瑞对这种与爱尔特人相似的宠物素来都敬而远之,因为这种动物会掉毛,他的身体吸入毛会对零件有损耗。 好在这只猫只是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近他的打算,这正合小瑞的心意。 他坐在书桌前,随便看着原本属于这位学生颜真的笔记还有作业,看着看着就翻到了一本日记本。日记本是了解这个中学生最有效的途径。他打开日记本了起来。 x月5日 今天我观看了落跑娇妻第二集。 x月6日 今天我观看了落跑娇妻第四集和第五集,第六集。 x月7日 今天我观看了落跑娇妻第七集,第八集和第九集。 …… 小瑞版颜真:“……” 他继续翻页下去。 x月10日 今天的落跑娇妻的女主角又被陷害了。女配角说女主角和另外一个男角色交△配有了孩子。大家都在咒骂女主角,我完全不理解。有了孩子难道不是有健全繁衍能力的象征吗?这明明是女主角的优势。 x月11日 男主角行为模式的合理性比蜥蜴低。 x月12日 今天我观看了落跑娇妻第二十二集,第二十三集和第二十四集。 …… x月15日 落跑娇妻的女主角就和我一样。 啪! 小瑞版颜真合上了日记本。 数日后 拂晓正在审视着监视器上的内容。 作为洛雅之巢离家出走的公主,如今吉尔公爵的敌人,她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洛雅之巢的动向。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她的父亲吉尔公爵脑子抽风对她的恩师科伦大师下手,另一方面也是她对曾经的家园的关注。实际上在洛雅之巢内,她早就安排了数个她的眼线。 防患于未然,总是有必要的。 现在,她接到了一个讯息。 一开始她没有在意,但当她把屏幕上的图像放大之后,她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是那个颜真的尸体吗?”科伦大师站在她身旁问道。 拂晓紧紧盯着画面,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细节,最后她艰难地点头,“是的,那是颜真。” 科伦大师耸耸肩,“真遗憾,他是我们的客户。” “他也是我的朋友。”拂晓低声说。 在前不久的相识后,拂晓就和这位智人颜真建立了友谊。在拂晓眼中,颜真是个可爱的智人。这段时间颜真突然和她断了联络,拂晓还颇为想念他准备有空去找他玩,想不到这次再见对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让拂晓由衷地伤感。 “这小子怎么死的?” “我在看。”拂晓扫视着她的眼线发来的讯息,“路面塌陷,他不小心砸在了父亲的能源电厂上出了意外。” “听起来简直像是喝水呛死的意外。” “我不相信。这肯定是一个阴谋。”拂晓说道,“太过分了,我父亲竟然想把颜真的尸体偷偷处理掉!!他太让我失望了!!” “这还真是吉尔公爵的作风。” “不行!”拂晓说,“我不能让他这么处理掉我朋友的尸体!想毁尸灭迹?做梦吧!那可是我的朋友!” “嗯?” “我要把颜真的尸体偷出来。”拂晓握住了拳头。她转身对科伦大师说:“我们的转移设备可以用上了!” “我想提醒你,这小子上回烧了我的实验室。” “他帮我们解决了危险的实验失败品,而且我们大部分器材设备都是完好的!大师!颜真是我的朋友!” 科伦大师哼了一声。“行吧。不过你需要在尸体上放上传送定位器。” “这没问题,洛雅之巢有的是我的眼线。” 之后在拂晓的指挥之下,她的眼线潜入了存放尸体的冷冻室,在尸体上安置了定位器。 …… 拂晓站在操控室内,传感器正在高昂的鸣叫,电磁感应发出了刺耳的波动。她盯着数据板上的信息开启了设备的主要驱动。科伦大师在另一侧操作着机器。 颜真的尸体相对于希林人来说无疑是参天巨人,这次转移功率必须开到最大,稍有懈怠可能就会失败。吉尔公爵已经命人前来销毁尸体,拂晓可不想在这档口出任何意外。 除了传感器与电流的波动声,只有从远处传来的细微的水滴声。 “传送!”拂晓按了下传送按钮。 一阵强烈的波动后,房间归于寂静,机器上的光芒熄灭了。 传送完毕。 拂晓转身,“我去仓库看看尸体有没有传送过来。” “仓库?”科伦大师说,“你不是传送到颜真的家吗?” 拂晓一愣:“不,是我们的大仓库,那里足够放得下他的尸体。我要先调查一下是什么死因,说不定还能救活他呢。” “……”科伦大师说,“呃,我刚才设置的传送坐标是颜真家门口。” “……”拂晓喊道,“不!!不是他家门口!大师,快把他传送到我们这里!!” …… 与此同时。 魏鸿卓正昏昏沉沉地坐在车后座上。在刚才的酒席上,他多喝了几杯。此时,他觉得车外的景色都在慢慢往后流淌。他这是要往哪儿去?啊,对,是要去颜岸家。 也不知道他这个老同学现在在不在,先去了再说吧。 现在好像已经到了颜家门口。 碰! 魏鸿卓被颠了一下,就算他有醉意也感觉到自己的车子撞上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 他的司机面无人色地转过头,“魏,魏总,我们好,好像撞到人了!!” 魏鸿卓一愣,刷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一个男孩正躺在他的车轮下。 在看清脸的那一瞬间,魏鸿卓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把男孩拉了出来,“小真,小真……”他嘶哑地低喊道。 司机结结巴巴在他背后说:“这孩子突然出现的,直接就撞上来了。” 魏鸿卓什么都没听见,他只知道,颜岸的儿子,好像已经被他撞死了。 第217章 倒带 第217章倒带 魏鸿卓双腿发软, 几乎瘫坐在地上。 他的脑袋已经变了一团浆糊,他怀里的孩子是那么的冰冷。 他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哦对,他要去拜访颜家,去见他的老同学颜岸。 …… …… “魏总!魏总!!魏总!”司机把他从混沌中唤醒。 他抬起头。 “魏总, 我们, 我们该……怎么办?”司机慌乱地问他。 他低头看着那个孩子, 他的双目紧闭,嘴唇泛白, 男孩秀气的脸就像是当年的颜岸, 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安媛柔和的影子。他是多可爱的孩子啊,他还记得那天钓鱼时小真活泼的模样, 他记得颜岸每次提及小真时语气中隐隐的骄傲, 可现在他躺在地上,气息全无。我撞了这个孩子,我杀了颜岸的儿子。我是杀人凶手。 “魏总!!” 不, 也许还有希望。 魏鸿卓一把抱住颜真的尸体,将他塞进后车座, 他对司机吼道:“快去最近的医院!!立刻!!” 也许还能来得及, 魏鸿卓安慰自己。 ****************** 小瑞版颜真正在烦恼,他的主人尹染给他发来了指示, 她已经为那个不幸男孩的尸体安排了一场意外, 并且将死亡的责任推给了那群希林人。 主人尹染一提到那群自视甚高的希林人语气中便充满了嫌弃之意。这些小小的希林人是银河中最古老的种族之一。希林人的传说中希林族曾是银河之主, 有过极为辉煌的文明。在一场毁灭希林文明的浩劫后,只有少数几支希林种族苟延残喘幸存了下来。 时过境迁,如今希林人的黄金时代已逝, 却仍有部分希林贵族把持着银河的大部分资源并享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在主人眼里他们只是群靠着祖上遗产的寄生虫, 可他们地位显赫, 是必须要小心的对象。 虽然完全能理解尹染主人不想被安全委会员抓住纰漏一脚踢回撒拿的心情,但推锅给希林人也实在是非常危险。这个种群仍是银河最有权势的种族之一。一旦希林人查到尹染是罪魁祸首……,那主人恐怕会发现老老实实被安委会押回撒拿才是个好选择。在跟随着主人的这段日子里,小瑞常常为了思索智慧生命故意时时作死的深意而差点多次宕机,在另一方面,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的这位主人这般不按套路的胆大妄为(作死)反而让她屡屡从险境中脱身。所以,面对这次尹染主人的决定,小瑞认为也将和以往一样。 但是,现在问题出在了他这儿。 他刚刚收到了尹染主人的通知,这意味着他已经到了离开颜家的时刻。颜真应该活着的时间段已经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颜真意外死于路面塌陷摔入地下电厂被电击身亡。 可是,他现在离开不了颜家。 此刻他的身前坐着一个名叫刘星泉的男孩,他是颜真的好友兼同班同学。当他跨进门的第一刻,就被高兴的安媛迎接了进来。 “星泉这是多久没来我们家了,小真,你们俩好好聊啊。” 原本小瑞想敷衍几句就赶紧撒腿跑路,但刘星泉他坐下就不走了。 而且,这个据说是男孩最好的朋友来了后就坐在一旁,不声不响。 “……” “……” 在沉默了两分钟后,小瑞说:“刘星泉,你不想出去走走吗?”他盯着这个男孩,权衡着再说些更具有说服力的言语,这样他就能趁机离开这里。 刘星泉说:“我刚刚才从外面走到你家。” “哦……” “……” “……” “……” 又沉默了两分钟后,小瑞问:“你到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前辈说,维持朋友间的关系是保持往来。”刘星泉回答,“所以我要到你家来。” 说得很有道理,小瑞点点头。但是接下来刘星泉就一言不发地坐着。小瑞也只得坐在一旁陪他。 两个人再度陷入沉默。 我可没听说过人类的交往是沉默地坐在一起发呆啊,还是说这是萝拉这星球的风俗吗? 在几分钟的沉默后,刘星泉突然开口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日记吗?” “日记?哦好的。” 小瑞抽出了颜真那本日记本交给刘星泉。 刘星泉翻开一页又一页沉默地阅读。 几分钟看完后,刘星泉把日记本递还给了他。 他又沉默着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瑞发觉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理解智慧生命的行为逻辑。 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现在离开颜家。这是主人尹染的指示。他不能破坏主人的计划。小瑞站起身,准备编一个去门口便利店买东西的借口出门趁机离开。 当刚走到客厅,又有人敲响了大门。 这次来的是颜真的同班同学魏晶靖。 “小真,你同学魏晶靖也来了。”安媛的身旁站着一个清丽的女学生,对着他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好好陪你两个同学说说话。”安媛将试图离家的小瑞推回了家,“要出门买东西?让沈助理去买就行了。” 小瑞重新坐了回去。他的两个同学沉默地坐在旁边。 “……” “……” “……” 这个星球的人类交往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刘星泉开口了:“我刚才看了他的日记。” 魏晶靖点头:“日记是很重要的,这样主人回来才能知道我们日常的行为。” 嗯?你们这些未成年人类也有主人吗? “我觉得颜真的日记写得很好。” 好在哪里? 魏晶靖说道:“颜真,能把你的日记给我看一下吗?” 小瑞再把日记本递给魏晶靖。 魏晶靖一页又一页翻看阅读,然后她点点头说道:“这个落跑娇妻……” 终于,终于有人觉得这个日记不对劲了!! “女主角看起来是很棒的生命啊。”魏晶靖说道,“她一直在努力好好活下去。颜真,你能和我们具体说说电视剧内容吗?” “……” 这时小瑞的内置通讯发出了讯号,他的主人接入了频道。 尹染问道:“小瑞,你怎么还没离开颜家?希林人已经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了,你应该立刻离开。” 小瑞转身发回了讯息:“我正和人探讨落跑娇妻。” 尹染:“……” ************************** 拂晓站在仓库内。 气流在空气中旋转,电磁感应嗡嗡作响,随着一声撕裂空气的巨响。 砰!! 一个男孩落在了仓库地面上。 传送完毕。 拂晓一看到男孩双目紧闭的面容,不由得心中酸楚。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这个名为颜真的人类男孩已经是她的友人。 可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科伦大师慢吞吞地走到男孩身体旁边。这具尸体对于这两个希林小人来说俨然是庞然大物。他来到男孩的胳膊旁,嗅了嗅味道,一刀扎了进去。 “大师?” “我要提取样本分析一下。”科伦大师看着手中切下的组织块,“但很显然,这不是智人的身体组织。” “啊?” “稍等,一会儿就能好。”科伦大师来到了仪器台旁开始操作。 这是一个拟态黏菌。科伦大师只分析了一会儿就得出了结论。 “所以,他不是我的朋友?”拂晓吃惊道。 “这应该只是一个工具人。”科伦大师说,“而且也没真正死亡。” “没死?” “我是菌类专家,银河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萨格拟态黏菌。不管你的朋友是不是菌种,这只是过强的电压让它陷入了休眠假死状态。这是萨格菌最常见的自救本能。” “所以大师你能救活他是吗?” “当然。”大师平静地说道,“并且轻轻松松。你过来一起看看,一堂好实习课,现在是直接了解萨格黏菌实际数据的好机会。” 数十分钟后。 黏菌颜真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幽暗的空间,他的眼睛上方是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小灯闪着幽暗的光。这个空间并不大,高度只够他坐起来。 他听到耳边响起了声音。他转过眼珠,有两个不及他手掌高的小小生物正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你们是谁?”他问道。 其中一个纤细小人问道:“你和颜真是什么关系?” “颜真是我的主人。”黏菌颜真回答道。 “哦,那就太好了。”小人说,“我是拂晓,是我的老师科伦大师救了你。” 黏菌颜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敲击那扇房门。从那扇房门后他感应到了非常微弱他的孢子的气息。然后,他就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你还好吗?” “嗯……,我没有强烈的痛感。”黏菌颜真回答道,他坐了起来。这个空间真的很狭小,他差点就撞到了头。 “我失去意识了多久?” “我不知道,也许是几天。” 啊,那我必须立刻回去。我的职责是作为颜真的替身,不能有空白的疏忽。 “我要回家。”黏菌颜真说。 “当然可以。”科伦大师说,“你也太大太占地方了。我们会把你传送到你家附近。” *************************** 小瑞觉得自己一分钟都待不下去,颜真的日记古怪,他的两个同学更古怪,他现在只想立刻冲出颜家逃走。 尹染又发来通讯催促他赶紧离开颜家。 但安媛走了过来,她笑道:“星泉,晶靖,你们想不到吧,我们小真会做菜!!而且做得特别好吃,小真,今天就留你的两个同学在这里吃个饭,要不要让星泉他们尝尝你的手艺?” “……”小瑞开始思考怎么从厨房翻窗逃出颜家。 门外传来了车子停靠的声响。 “今天好热闹啊。”安媛拉开窗帘探出头,“嗯?是魏鸿卓?” 魏鸿卓和司机站在颜宅别墅外的通道上。他的面色复杂,下了车后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下脚步。一段短短的距离,对他来说却比华山险道更难走。 “魏总?”安媛打开大门,笑着来到魏鸿卓身边,“颜岸现在不在家。” “我……”魏鸿卓咬着牙,连续吸了几口气,他艰难地开口道,“安媛,接下来我说的事也许你很难接受,但一定要听我说完。” “什么?” “今天,我的车撞了小真。”魏鸿卓痛苦地说道,“这都是我的错!!” “可是,小真正在厨房啊。” “你听我说完!”魏鸿卓喊道,“我把小真送进了医院,但刚到医院门口,小真,小真他就不见了!” “嗯,小真正在厨房啊。”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撞了他!还弄丢了孩子的尸体。等等!”魏鸿卓抬头,“你刚才说什么?” 安媛说:“我说小真他正在……” 这时一个男孩走过了他们身边。颜真喊了一声:“妈,我回家了。” 安媛说:“厨房……” 魏鸿卓说:“今天这事看来都怪我喝了酒……” 颜真走过他们直接推门进了屋。 安媛回头看了一眼转头又说道:“你喝酒开车了?” 魏鸿卓说:“不,开车的是司机。但我觉得我的头有些昏。刚才那是小真吧,所以说小真他……” 安媛喃喃道:“小真他应该是在……” 这时又一个男孩走过了他们身边。颜真喊了一声:“妈,我回家了。” 安媛说:“厨房……” 魏鸿卓:“……” 颜真走过他们直接推门进了屋。 魏鸿卓喊道:“我果然是酒喝多了!!这他妈是倒带吗!!!”</p> 第218章 又倒带回放 第218章又倒带回放 安媛和魏鸿卓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 “老魏, 刚才,我的儿子是不是走过来两次。”安媛不确定地问道。 “我的酒真的喝多了。”魏鸿卓喃喃道,“我刚才好像产生了很奇怪的既视感。” “……”安媛回头望向自己家的房门, 她觉得自己也似乎产生了幻觉, 明明正在厨房的小真突然出现在了外面,还连续出现了两次, 她问魏鸿卓:“你也看见了?小真连续走过来两次。” “我的酒真的喝多了。喝酒果然太害人了。” 这人看起来已经放弃思考了。 安媛想了想, 走向大门, 她犹豫了一下, 然后推开了自家的屋门。 ******************* 小瑞正打算从厨房里跳窗逃跑。 他来到厨房的窗边, 伸手开窗。然而窗户纹丝不动。小瑞暗想,莫非是自己的劲道太小了?他又用尽推了推,窗户还是依然不动。这是卡住了? 厨房门被推开了, 这家人养的猫走了进来。它跳上了厨房操作台悠闲地趴了一个农民揣的姿势, 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小瑞没有理会它。这种神经质的掉毛生物一直位于小瑞《生活中一定要避开的生物》清单的前三。它只要乖乖趴在那里不妨碍他就行。小瑞继续开窗户。 窗户依然不动。 奇怪。 小瑞知道自己作为仿生人的力量, 他刚才用的力量别说是一扇小小的窗户,就连沉重的衣柜或者沙发都能推开。 可眼前的窗户别说推开,连一丝缝儿都没开。 旁边的猫开始舔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推窗不顺引起程序错误导致的错觉,小瑞觉得猫好像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小瑞回头看向猫, 猫不紧不慢地舔毛。 我觉得,这只猫, 在嘲笑我。 这种时候和猫发生冲突并不明智,小瑞转身继续推窗。 这次他用上了最大功率输出,他一定能……一定能…… 窗户纹丝不动。 这完全不合逻辑。 我刚才的输出足以把这栋墙推开。 这只猫又在旁边不屑地笑了一声。 他的内置通讯器在震动。尹染主人正焦急地催促他:“小瑞, 你必须马上离开!!” 他如实地回复给主人:“我想揍一只猫。” “揍什么猫!小瑞, 你现在应该立刻离开。” 他关掉了通讯, 盯着眼前的窗户。以他的计算与他的输出力量, 这个窗户绝不可能打不开。或许他应该采取其他方式。计算了几秒后,小瑞决定直接采用物理切割的方式,将窗户切开。在他还尚未动手时,他听到了门发出的吱呀声还有诧异的吸气声。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眼熟的男孩。 他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小瑞。小瑞也转过头回望他。 啊,这是那位不幸被电击身亡的男孩颜真。他的脸小瑞再熟悉不过。因为这几天他一直用着这个男孩的外形。现在他们俩站在厨房里,仿佛是一对镜中倒影。 “你是……”男孩困惑地开口。 这时门又被推开,又走进来一个男孩。他的脸与他们一模一样,他茫然地瞧着眼前两位。 这是怎么回事? 小瑞在逃跑之前已经列好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突发状况,但眼前这种事已经完全超乎了他所能分析的范围。他只能哑然无语与本来已经死掉的男孩颜真 x 2 互相对望,他的运行程序正在抗议这完全不合理的现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电光火石之中,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那就是在逃跑之前完美地扮演这家人的孩子。 于是小瑞喊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有两个我!” 他对面的颜真说:“我是颜真。” 另外一个颜真说:“我是颜真。” “不,颜真是我!”小瑞说,“你们都是假的。” 对面的颜真说:“从定义来说,如果我是假的,那么你也是假的。” 另外一个颜真说:“我赞同。” 安媛推开了厨房门。 对面的颜真说:“妈。” 另外一个颜真说:“妈。” 小瑞也跟着喊道:“妈。” 安媛沉默地盯着厨房内的三个颜真,从左看到右,再由右看到左。 啪! 她关上了房门。 小瑞指责另外两个颜真:“你把我的妈妈吓跑了。” 对面的颜真说:“妈妈以前看到我从来都很开心,吓跑她的是你。” 另外一个颜真跟着点头,“吓跑她的是你。” “不,这话应该由来我说,是你吓跑了妈妈。” “是你吓跑了妈妈。” “是你吓跑了妈妈。” “不,我没有,你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 “你是假的!。” “是你。” “是你。” 如此循环了数遍后,小瑞听到耳边响起了来自其他人的声音。 “可以了,可以了,你们都暂停一下。” 如果有人进来他必然会有所察觉,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人进来的生物热能反应。他转过头,眼前只有一只猫。 那只有一种可能。 小瑞看着那只猫,他说:“你是爱尔特人?” “你可以这么认为。”这只猫坐在操作台上,“你们可以结束这种无意义的对话循环了。” 小瑞说:“不是循环,是在认清彼此的身份。我才是颜真。” 对面的颜真说:“是的,我才是颜真。” 另一个颜真说:“是的,我才是颜真。” “是我!” “是我!” “是我!” “都给我停一下!”猫盯着小瑞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假的。” “你在说什么?我是颜真啊!” “你是伊普三系的特别型号,具有模拟生物外观的特性。”猫不紧不慢地说道,“从你第一天来我就知道了。” “……” 它原来早就知道了。小瑞说,“我打不开窗户是你干的。” “嗯。”猫爽气地点头。 小瑞在一秒钟内认真计算了多种切割猫的方式,但在这个星球上杀害一个爱尔特人只会给主人带来更多麻烦。他不能让尹染主人失去庇护权。所以小瑞决定还是赶紧切割窗户逃离此处。 “我来自监督之眼。”他身后的猫平静地说道。 小瑞停止了动作。 “主人,我的行动失败了。”他暗中给尹染发去了讯息。 “什么?” “我遇见了两个颜真。” “什么?” “我还遇见了一只猫。” “什么?” “我被监督之眼抓住了。” “再见。” 咔嚓。他的通讯被切断了。小瑞完全能理解尹染的这番行为。安委会和监督之眼可以说是主人最不想见到的敌人。而在某种意义上监督之眼比安全委员会更可怕,安委会可能只会把尹染踢回撒拿,监督之眼则是会实打实物理意义上把主人烧成一滩熔浆。 小瑞瞧着眼前的猫,他有一种感觉,任何在这只猫面前的抵抗或者逃亡都是自寻死路。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主人,不泄露主人的任何信息。 猫说道:“你们三个之中有两个是假的。”它对着对面的颜真点了点头,示意他站到它的身侧。黏菌颜真乖乖地走到了猫的身旁。 “那么,两位冒牌货,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小瑞保持了沉默。无论如何,他不会出卖主人。 另外一个颜真也保持了沉默。 “都不想说吗?”猫转头,看着另外一个颜真,“我很清楚,你是用其他菌种仿制的拟态。而此地会有这种技术手段只有可能出自洛雅之巢或者科伦大师之手。科伦大师没有理由送出一个伪造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吉尔公爵。这家伙一直想要打探我的消息。我基本能确定,你是吉尔公爵派来打探我消息的间谍。” 另外一个颜真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还有你,一个仿生机器人。”猫瞧着小瑞说道,“这几天当中,我已经查清了你的型号和你的所有者。你的主人,‘八足蜘蛛’尹染,目前缴纳了海量的赎罪金处在安委会那群废物的监视下。考虑到这个赎罪金的巨额金额和她前一次犯罪地,我认为她应该不想惹什么事。但她还是惹出了麻烦。我的黏菌颜真无意中造访了你主人的居所触发机关陷入假死,然后你那位天才的主人就想到了这么一出戏。嗯,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全都知道了。”小瑞说,“等等,假死?” “是的,假死。” “那么我的主人没有失手杀人。”小瑞说,“她是无辜的。所以这事可以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结束。”猫断然说道。 “可你的颜真他完全没事啊。”小瑞指着对面的黏菌颜真说道。 “让我的所有物陷入假死也是对我财产的侵犯。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主人当初来这个星球签的条款吗?她损害了监督之眼的财物,那就意味着安委会对她的庇护已经失效。”猫阴沉地说道,“你的主人如今是我的犯人。” “可是颜真看起来真的没事啊!”小瑞想要抵抗这只猫的控诉。 “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尹染主人被监督之眼抓走,那你可以对我坦白以换取尹染这次的豁免。” “坦白什么?” “说出尹染的某个秘密。我可以视秘密的大小来考虑是否豁免。” “这不可以。”小瑞仍在挣扎,“我的程序写明了我不可以背叛主人。” “这不是背叛,这是在拯救你的主人尹染。你的程序能够运算理解这个逻辑。”猫冷冷的说道,“另外,你是机器人理性协会的成员?” “是的。” “如果你拒绝用秘密来换取尹染的豁免,我会修改你的核心芯片,直接让你加入机器人有害协会。” “我说!”小瑞喊道。 猫望着他。 小瑞开口道:“实际上,我的主人尹染她……” “什么?” “我的主人尹染她是一个秃子。”小瑞说,“她都是戴假发来掩饰自己!” ************************ 猫先生走出厨房。 黏菌刘星泉和黏菌魏晶靖还坐在客厅里。 黏菌刘星泉说:“刚才安阿姨苍白着脸跑出去了。” 黏菌魏晶靖点头:“她受到了很大惊吓。” 黏菌刘星泉看了一眼厨房,转头问猫先生:“请问,颜真,他是有丝分裂了吗?” 猫先生说:“你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黏菌刘星泉和黏菌魏晶靖乖巧地点头。这两位黏菌不是问题,问题是门口的那三位。 安媛正一脸茫然地和魏鸿卓还有他的司机在大门通道上怀疑人生。 猫先生暗想,只有这三位的话,洗脑倒也不难。 …… 安媛轻声对魏鸿卓说:“我刚才看到厨房里有三个小真。我现在脑子很乱。” 魏鸿卓表情已经全然放空,他说道:“这很正常,酒喝多了就会产生视觉残影。” 安媛说:“可我根本没有喝酒。” 魏鸿卓叹道:“酒喝多了是这样,甚至会产生自己没喝的幻觉。” 猫先生大步走了出来。 安媛和魏鸿卓还有司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猫吸引。 就像是有波纹在脑中扩散,一些记忆变得模糊而破碎,只留下些许的影子。安媛恍惚地想,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魏鸿卓说:“我果然是醉糊涂了,竟然搞出这种乌龙。”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男孩还有一只鸡。 颜真喊了一声:“妈,我回家了。” 刘星泉也跟着喊道:“安阿姨好,魏叔叔好。” 魏鸿卓说:“草!又倒带回放了!!” 安媛喊道:“又来了!这次还复制了一个刘星泉!”</p> 第219章 馅饼 第219章馅饼 数个小时前。 泽金号的船员正在做这艘船抵达萝拉前的最后一餐。 经过沿途一路购买收集, 在大家的努力下,迦莫儿那张菜谱所需的食材终于被凑齐。 那张菜谱上重要的食材之一是派派平鼻猪,这是产自黄隐星的物种, 它的模样与萝拉的猪很相似, 味道很鲜美。现在他们手上这只是刘备与关羽从当地市场买来最肥的一只平鼻猪。 将它带上船之后,刘星泉就直呼可爱。因为这只派派平鼻猪虽然肥,身形却不大。粉红的身体上长着稀疏的毛, 一双乌亮的大眼睛,还会发出可爱的哼唧声。 刘星泉一见就很喜欢, 还试图伸手去抚摸它。 “别摸。”关羽说, “这是我们一会儿要吃的食材。” “可是, 它看起来很可爱。”刘星泉觉得有些遗憾。 “别被它柔弱无害的外表给欺骗。”关羽严肃道,“它的身上全都是寄生虫,一旦你直接触碰上了你的身,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要在腹痛和呕吐中度过了。” 刘星泉缩回了手。 “但这么多寄生虫不会影响它的生存吗?”他问道。 “这就是生物的生存之道。派派平鼻猪战斗力并不强,它的肉却很鲜美,如此一来它在食物链中处于相当劣势的一环。所以派派平鼻猪采用了与大量寄生虫共生的方式, 凡是吃过平鼻猪的天敌猛兽们几乎都会遭受寄生虫的猛烈攻击而腹痛垂死。这样一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猛兽们几乎不会对派派平鼻猪下手。” “我明白了,就和地球上用剧毒来保护自己的某些生物一样。” “是的。在自然界中, 想要让物种长久繁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食物链乃是自然之道。”关羽看向刘星泉,“听说你准备用你那颗星球养塔司球?” “是的。这是我的打算。” “那你要记住这一点, 人工繁殖其实是在逆天而行。在那个星球上, 你不可能光养殖塔司球这一种动物, 这可是一门大学问啊。”关羽笑道。 刘星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之后关羽利落地将这只可爱的派派平鼻猪给宰了, 剖开肚皮戴着手套将它的内脏全部取出。张飞拿了一个木桶盛放内脏, 他说这种猪内脏可以做成酱吃。 刘备与关羽将平鼻猪扔进了大锅用沸水烫了烫,没一会儿水上就浮了黑黑的一层浮沫。关羽说这就是平鼻猪体内的寄生虫。光是这样烫并不够,还需要经过两轮机器高温清洗。 在反复清洗驱虫之后,刘备和关羽将猪肉的皮给剥了下来,然后将肉切成一块块。他们切了最好最嫩的里脊肉,腌上了盐,胡椒,妍妍草,紫檬汁等腌料静置待用。然后又把其他的腿肉和肋条肉切好放进了冷藏室,这些肉将成为泽金号的库存食材。 整整忙了大半天,平鼻猪肉终于收拾好了。 菲拿着迦莫儿的菜谱开始了实践。她本来脸上表情就不多,此刻显得愈发严肃。小真和刘星泉一起把从企业三十号买来的面粉加乳汁和水糅成面团。两个人从来没下过厨,没一会儿就弄得身上都是面粉。斑船长嘲笑了几句,小真立刻就将这只不干活只看笑话的鸡驱逐出了厨房。 等面团发酵完毕后,小真和刘星泉将面团揪出几个小团,再用擀面杖擀出面皮,再放入烤箱内烘烤了十分钟。 把烘好的面皮取出后,菲将已经腌制好的平鼻猪肉片放在面皮上,再铺上一层他们从约迪星采来的沐泪花,然后再撒上法塔香薰毕蜂肉,之后又倒入香嗅白兰地(泽金号上的珍藏,小真自己都没舍得喝),紫檬汁,翠麦果干,还有一种他们从洞通星买来的香料。 当泽金号路经洞通星时,这个星球正在流行一种瘟疫。这是一种让当地智慧生命大脑陷入混沌,变成只知道咬人的僵尸病。登陆后,小真和刘星泉被数百个嗷嗷嗷叫着的染病僵尸追赶着冲进了一家当地对外贸易商行。 等他们进入商行,老板放下了防护门。刘星泉胆寒心惊地听着僵尸们扒拉着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忍不住对正在讨价还价的小真和老板说,他觉得外面的僵尸们就要冲进来了。 “我的门绝对坚固。”老板漫不经心地说道。只听得哗啦一声声响,一个僵尸扒拉开了窗户,接着这群僵尸们就像是叠罗汉一样一个叠一个涌了进来。 “他们进来了!”刘星泉惨叫道。 “没事。”老板从柜台底下掏出三把枪,一人一把扔给了刘星泉和小真,他拉了一下枪膛,“那就只能请他们吃枪子儿了。” “为什么我们买个香料还要打僵尸!!!”在刘星泉的哀嚎声中,枪火咆哮,他们举枪轰了一大波僵尸轰了个爽。 等到将僵尸群暂时击退,在刘星泉的强烈要求下,老板拿了一包香料递给他们。刘星泉便问这个星球闹僵尸为何不见政府行动。 “哦,这没啥啊,这只是一场很常见的流行病而已。”老板很淡定地回答,“过去就好了。” “流行病?你的意思就就像是常见感冒之类的流行病吗?” “是啊。”老板吸了一口烟,“每年冬季都会爆发一波,太正常了。” “每年都爆发丧尸潮哪里正常啊!!” 回去的路上,小真告诉刘星泉,因为洞通星的僵尸瘟疫频繁爆发,当地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人人都练就了一身在僵尸围城下过日子的本事。而在另一方面由于这里瘟疫不感染非洞通星人,所以有不少外星游客会特地来这里观光,有当地特种兵导游带队的“探险僵尸之城杀出重围”是大受好评的当地旅游项目。 “……这已经是产业了吗?!” “是的!” 看着菲将从洞通星买来的香料撒到熏肉上,刘星泉偷偷低声问小真:“这种僵尸瘟疫横行星球上的香料真的没问题吗?万一……” “没有问题。洞通香料可是非常有名的。”小真瞧着刘星泉的表情顿时理解了他的意思,“放心,这种瘟疫很奇怪,它只会传染给当地洞通人,不会传染给外星人。” “这是有选择性的传染吗?” “是的。”小真告诉刘星泉,过去百年间洞通星人口疯狂爆炸增长,当地的资源消耗早就已经超负荷了。洞通星流行僵尸瘟疫后,每年都会强制减少一部分人口,无形中遏制了当地人口疯涨,洞通星原来的自然环境也在逐年恢复。所以甚至有当地宗教团体认为这场瘟疫是洞通星本身的星球意志。” “星球意志?” “这也是银河中一种常见的崇拜。”小真想了想说道,“这种信仰认为星球本身就是一种生命。包括我们的银河也是。” “银河也是有意志的吗?” “嗯,我们把它称为星灵。” 这时迦莫儿菜谱的所有前置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在泽金号所有船员的注目礼下,菲将它放进了烘焙烤箱。 等待了数十分钟后,这款名为“迦莫儿的馅饼”出炉了。 拉出盘子的那一刻,喷香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厨房。 望着热气腾腾的馅饼,菲拿着刀有些犹豫。 “快切吧!!”张飞喊道,“我已经等不及了!” 小真感觉到菲的浅层意识卷曲地瑟缩了一下。她的意识在摇摆后退。万一这个馅饼做失败了呢?万一搞砸了呢?她的忧虑就像是波涛中摇晃的小船。 切开它吧。 小真将意识传递给了菲。 这是我们船员一起努力的成果。 为了迦莫儿做出的馅饼。 菲切了下去。 那一刻,香气四溢。馅饼内的熏肉和猪肉冒着闪亮的油光,晶莹的果干色泽鲜艳。香料厚重的味道与纯粹的肉香味互相融合,刺激着所有人的唾液腺。 等菲切割完毕,大家立刻拿起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真曾经听说过,当一种食物实在是太过好吃时,智人的大脑会情不自禁地释放多巴胺,以来表达对美味的兴奋与喜悦。现在看来不仅仅是智人,船上的这几位都是如此。 他们咀嚼着嘴里的馅饼,脸上都浮现出一种近似于做梦般的神情。 这是一种光是用好吃也无法形容的感受。 这是一种奇妙的幸福感,在随着咽喉咽下美食的那一刻传递到全身。 船员们一边笑着一边吃着馅饼。 无声的言语和宁静的笑容在船舱内浮动。 谢谢你。 迦莫儿。 …… …… 等到吃完后,菲告诉他们已到了萝拉的上方,泽金号抵达了归家的目的地。 这一趟旅途将正式画上句号。 刘星泉贴在舱壁上注视着宇宙中那颗水蓝色的星球。 “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小真对他说。 “我一直在忧虑一件事。”刘星泉对小真说,“等我们登陆后,不会出现像猩球崛起,人类文明灭亡这种剧情吧。” “这个,倒也不至于。” “我们现在还是位于正常的时间线上吧!” “放心!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奇怪展开了!!” 在小真的再三保证之下,刘星泉和小真登陆了。 望着街道久违而熟悉的景色,刘星泉几乎是立刻热泪盈眶。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离开了有十多年之久,重新返回地球,让他有一种仿佛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他弯腰摸了摸地上的泥土,小心翼翼碰了碰街边的电线杆,又转身擦了擦眼泪。 虽然知道刘星泉恨不得立刻冲回家见罗清溪妈妈,但小真想起刘星泉家里还有个黏菌刘星泉,就让他先跟着自己回一趟家。 可刚到门口,安媛妈妈和魏鸿卓用一种看鬼一般的眼神瞪着他,嘴里还喊着“又来了”之类的话。 他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猫先生,直接进了家门。 而后他将猫先生举了起来,将它拉成一条长长猫条,“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家里会有三个我!!” “这个嘛,他们分别是你的替身,你的替身的替身以及替身的替身。某个天才窃贼一系列诡异操作下的结果。”猫先生平静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在安排好这三个盗版后马上把你妈和那路人再洗一遍脑。” “你确定不会再有其他什么疏漏了吗?” “放心。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 刘星泉在一旁喊道:“啊啊啊啊!” 小真转头问道:“怎么了?我跟你说过也给你弄了个替身的事。” “我刚才问了他。”刘星泉站在黏菌刘星泉身旁悲痛地说道,“他替我考了期末考,但是他没考过一班的顾语!” 斑船长突然冲到客厅喊道:“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花园里立了一块永远怀念斑船长的墓碑啊!!”</p> 第220章 归家 第220章归家 小真和刘星泉终于返回了地球。 虽然发生了诸如小真的替身意外死亡, 替身的替身绝赞复制,魏总撞死了小真,四个小真和两个刘星泉同时出现在安媛妈妈和魏鸿卓眼前这种听听就会大脑爆炸怀疑人生的扯谈事件, 但猫先生神情平静,声称一切都在它的控制之下。 “真的吗?这次真的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吗?”小真不放心地问猫先生。 “不会, 再有, 任何, 疏漏了!”猫先生说得异常肯定。 小真和刘星泉归来后,黏菌颜真和黏菌刘星泉的使命就到此终结了。这两个黏菌的造价其实不低,外加已经有了一定的行为能力,直接分解销毁未免太过可惜。在与黏菌们的交谈后, 小真便想好了他们的去处。 现在小真和刘星泉名下各有一个星球。 这就和装修房子一样,以后的开发进程必须要有人在场监督。他们都在地球生活, 不可能日后时时频繁造访当地, 这就意味着星球上需要有人看护打点。眼下多了两个完全忠诚且有一定行为能力的助手便正好派上用场。 目前这两个星球都尚未开发,两位黏菌就先交给猫先生移送至监督之眼的当地办事处代为保管。 另外还有一个傲慢的吉尔公爵派来的拟态间谍菌颜真,猫先生不打算直接把他打发回去。它盯着那间谍菌看了看, “既然吉尔想打听我的信息, 那我也不能浪费他的好意。”在这番宣言下,这位间谍菌也被预订移交给了监督之眼的办事处。 最后剩下的就是那位星际大盗“八足蜘蛛”尹染的家政仿生机器人小瑞。 “它就是那个尹染派来的?”小真发问。 “对, 就是她。” “那个大盗尹染?”小真有些兴奋,他早就听说过这位星际大盗一些传奇轶事, “就是那个偷走莫菲森星第三号金字塔的那个尹染?” 小瑞回答道:“那个,实际上,我的主人是目标是图夫二十八世的木乃伊, 不小心搬走金字塔只是意外。其实我的主人很欢迎那些僧侣们再把它挪回去。但对方比较记仇。现在莫菲森星的守陵僧侣们也是追杀我主人的敌人之一。” “她还偷了考斯达星的太阳, 让当地白昼化为黑夜。” “是我的主人发射了一个陨石造成短暂的日食现象, 这只要花钱就能做到。是主人和别人打的赌。也就是当地土著信以为真散播不实谣言。” “我还听说过尹染她偷走了阿木碧领主衣柜内所有的裤子。” “是这样的,有些时候我的主人会收到一些奇怪的委托,拿走一些达官贵人的某些贴身用品。比方说委托方想知道领主内裤上的图案。为了避免风评变坏,主人只能索性把所有的裤子都偷走。”小瑞认真解释道,“这个委托其实并不难。” “你可以回去了。”猫先生说。 “我可以回去了?”小瑞说,“我的主人不会有任何麻烦了吗?”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现在她处于监督之眼的监视之下,如果她想搬家逃跑的话,麻烦就会自动找上她。让她安稳地待在原地,哪儿都别去。另外,你现在别用这外表了。” “了解。” 小瑞的身体泛起了波纹,他的脸开始变化,五官也随之重新调整。在片刻后,小瑞从颜真变成了一个陌生女孩的模样。 只见她雪肤明眸,乌黑发辫,脸颊微粉,让人顿时心生怜爱。 “他竟然是个女孩!!”刘星泉说,然后他想了想又说:“哦不对,他是机器人,没有男女之分。” 猫先生说:“你这种机器人的认知早就落伍了。现在的风潮是机器人也分男性意识和女性意识。” “什么——” “如今部分机器人在出厂之前就已经设定好了先天性别,这也算是当今的一种新尝试。” “这有何意义——” “这是机器人权益保障团体搞出来的新花样。”猫先生转头问小瑞,“那你是无性别机器人,还是拥有性别意识的男机器人或者女机器人呢?” “实际上我是男性意识,但是主人觉得我这样更可爱……” “好了,我懂了。” 刘星泉喊道:“你们机器人也搞女装大佬这也太离谱了啊!” “你这句话在星际里说要被围攻指责,这是标准的政治不正确。”猫先生很平静地说道,“自从机器人有了初始设定的性别意识,现在有男性认知机器人,女性认知机器人,出厂设定了男性认知却认为自己是女性的性别认知障碍机器人,出场设定了女性认知却认为自己是男性的性别认知障碍机器人,在不同时期不同温度下转换性别意识的机器人,同时具有两种男女意识的机器人以及……” 刘星泉忍不住开口道:“根据我这一路的观察,银河中也只有一部分智慧生物有性别男女区分,机器人为什么搞这套啊?” “注意你的言词,消息闭塞的萝拉人。”猫先生舔了舔爪子,“不要随便评价机器人的事,小心被机器人权益团体出警。” 小真说:“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罗肯m89是男机器人还是女机器人呢?” “罗肯m曾经是有男性认知的女性机器人,但在做了性别意识转换修正成为彻底的男性机器人后,它在多次损毁修复过程中又察觉到自己本该为女性认知。两个性别认知之间的摇摆让它屡屡程序出错,于是它索性抹去了所有性别认知,成为了表面上是有男性认知障碍的女性机器人,但实际上是没有性别认知的无性别机器人。” 刘星泉眼睛发直地问道:“什么?” “罗肯m是你以为它是女性机器人但在不久前它是男性后来又抹去所有性别认知成为表面上是男性认知障碍的女性机器人实际上是无性别认知的无性机器人。” 小真:“……” 刘星泉:“……” 房门被推开,安媛走了进来。 她伸出手指,挨个指着小真,黏菌颜真,间谍菌颜真说:“一,二,三。”她点头,“没错,是三个不是四个。” 她的目光在室内漂浮,用一种奇妙的声调说:“果然第四个是我看错了,其实我看到的就是三个小真。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第四个小真。嗯,三个小真才是对的。我就知道魏总在扯谈。小真放心,无论你是一个还是三个,妈妈都能够接受!只可惜刘星泉现在只有两个,还少一个!” 刘星泉轻声说:“你妈好像因为冲击太大已经放弃治疗了。” 小真转头对猫先生说:“快点救救我妈!!” 猫先生抬起猫爪对安媛晃了晃。 安媛愣愣地看了猫先生片刻,而后她露出一个非常放松的神情道:“这个家里只有猫猫才是最可爱的。哎,我觉得有点困了,我想睡觉了。”她转身向卧室走去。 等到安媛离开后,猫先生说:“放心吧,她睡一觉之后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个稀奇古怪模糊不清的梦。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精神很强韧,只需要睡一觉就会恢复正常。” “这个家里只有猫猫是最可爱的。嗯?”小真重复着安媛的话,“我怀疑你在暗示里塞了什么可疑的私货。” “呵呵,这是你妈内心最诚实的想法。”猫先生跳下桌子,接下来它要去处理门外的魏鸿卓和他的司机。 鸡飞狗跳的混乱也该到此结束了。 刘星泉和黏菌刘星泉确认了应当知晓的事宜后,他向小真道别离去。 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的黏菌魏晶靖开口了:“请问,我的使命也是要结束了吗?” 斑船长说:“你还没有。” 小真奇道:“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魏晶靖还没重组好吗?” 斑船长说:“我刚才去你房间里的实验室看了一眼,只有魏晶靖还没好。但是其他人都差不多好了。” 小真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隐藏实验室内,如一团果冻般的蒲蒲迎面对他跳了过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蒲蒲喊道。 小真捏住了蒲蒲,它还是像以前那样又滑又软。现在的它只是一个小小的蒲泥怪核心,但小真却感到了和上次的不同,现在的它更富有活力与力量,拿在手上能感到隐隐发热。它叽叽喳喳地跟小真一通抱怨,说自己一觉醒来发现往日的小点心们如今全都长了毛, “全都长毛了!!这还能下嘴吗?”蒲蒲埋怨道。 “别在意这些长毛的,你平常摄入的养分不会少的。”小真想起自己临走之前嘱咐猫先生用回收的毛球尸体萃取液来激活蒲蒲,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小真扫视了一圈实验室。原本放置安天信的培养容器已经空了。走进房间的猫先生告诉他,安天信是第一个完全重组复原完毕的。在终于修复完毕离开培养容器的那一天,这位泡了数月之久的倒霉格努斯人在小真的房间里放声大笑。 “终于!!我终于出来了!!!!”安天信在房间内放声大笑,因为他情绪太过激动制造的动静太大,被闻声而来的李婶撞了正着,直接把他当成了有splay癖的入室强盗。在被惊怒的李婶尖叫和拖把攻击之下,安天信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颜宅。 “呃,还真不愧是安什么都搞砸天信啊。”听闻这段惨事的小真毫无感情地感叹了几声。 另三个培养容器中,崔明智的三位家人正在沉睡,他们的身体也已经基本复原,只剩下一些细微的人体组织还未重组,距离他们完全修复的日子也没剩几天了。 小真往旁边跨了一步,来到放置魏晶靖的培养容器旁。他顿时吃了一惊。 在培养容器中的魏晶靖双目紧闭,头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飘散。她就像是童话中沉睡的公主。 可是,她的身体组织与小真走之前相比毫无变化。 在小真临走之前,安天信只恢复了身体的大半部分,崔明智的三位家人还是几瓶粘稠的液体。如今安天信已经重组离开,崔家三口也复原在即,只有魏晶靖,她的身体就像是陷入了静止的时间切片,没有任何复原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小真问道。 蒲蒲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它说:“不知道,按理来说她应该已经和安天信一样已经复原了。” 斑船长嘀咕道:“还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太奇怪了!” 黏菌魏晶靖站在房间的一侧,沉默地望着这个仍旧停留在梦中的女孩。 ********************** 刘星泉回家了。 一见到眼前那栋熟悉的居民楼,他几乎是连跑带跳地冲到了家门口。但站在门后,他又停了下来。 他的妈妈一直和刘星泉在一起。对于妈妈来说,这些日子刘星泉从未离开。 自己表现得那么激动并不理智。 刘星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缓缓拿出钥匙开门,在将门推开的那一刻,他听见了盘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星泉?”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某些不确定的含义。 “妈,是……” 还没等他说完,一阵微风拂过,他的母亲已经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星泉,星泉。”她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情感,就像是急骤雷雨后从乌云缝隙中撒下的阳光,“星泉,你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刘星泉低声说。 母亲抱着他,她轻声说:“你回来了。” “妈,我一直都在的。” “嗯。”罗清溪点点头,她松开了他,她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妈知道你在。但是妈妈这几天一直在做梦。” “做梦?” “一个模糊而漫长的梦。妈妈梦见你和你的好朋友一起去冒险,你们经历了一些让妈妈担惊受怕的事。”她转身捡起地上的盘子碎片,“啊,你看,妈听到有人开门吓了一跳,把盘子都摔碎了。” 刘星泉蹲下帮忙捡起碎片,“妈,在梦里,我和小伙伴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罗清溪轻声说,“那是一个很长的梦,但妈妈已经记不清了。” “其实我最近也做了个梦。” “你也做梦了?” “是的。”刘星泉看着母亲说,“在梦里,我认识了很多很多朋友。妈妈,你愿意听我讲这个梦吗?” “好啊。” “那个梦里,他们是非常非常棒的朋友。多亏了他们,我才能完成这次冒险。妈,我会一个一个讲给你听。” “好,好。” …… …… 等到夜深人静,刘星泉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坐在书桌前,翻看黏菌刘星泉留下的课堂笔记。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日历。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黏菌刘星泉替他考了期末考,现在学校放了假,可实际一看日历,寒假已经没剩几天了。 马上又要开学了。 可他还有一堆作业一个字都没写。</p> 第221章 我的星球 第221章我的星球 当小真打开门时, 两眼已成熊猫眼的刘星泉正站在门外。 “你的眼睛……” 刘星泉打了一个哈欠,他无精打采地说:“我昨天赶作业写到半夜三点。” “作业?” “寒假作业啊。”刘星泉又打了一哈欠,“你不知道吗?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什么!”小真喊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呃,我就算不告诉你也是要开学和交作业的。”刘星泉踏进家门, 说明了他此番的来意。 昨天他激活了自己的星网账户,没想到刚开邮箱就被铺天盖地的广告铺满了视网膜。本着探索与学习精神,摸索了一番后, 他学会了一些简单操作。但之后每隔几分钟都会他就会被强制接入星球地产租赁或者改造环境等等诸如此类的广告。 这种广告是直接在视网膜跳出, 一开始还觉得新鲜有趣, 但很快就把刘星泉搞得烦不胜其烦, 外加上他还要集中精神赶作业, 大量外星骚扰广告严重拖延了他的作业效率。 “因为你是登记在册的地主了, 你现在是各大星球地产租赁公司和环境工程公司的目标客户。这些广告是海撒网推广的。我教你怎么屏蔽。”小真说, “你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吗?” “实际上,我想趁着还没开学先把这个星球建设起来。等到开学恐怕就没有多少时间研究这个了。”刘星泉抓抓头说。昨晚有些广告的内容还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其中有几个是星球环境改造公司的广告,他想让小真给他参谋一下。 “我先看看你的星球。”小真把刘星泉带进他的房间,打开星网后,他迅速登进了银河星球管理局。 “我看看你这个星球现在的名字, 嗯,有一个编号, 85-3698-ξr12行星。” “好长。” “现在它是你的, 你可以取一个你想取的名字。”小真笑眯眯地说道。 刘星泉想了想,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亚萨之心。 小真点点头,输入了这个刘星泉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名词。 从现在开始, 这颗小行星名为亚萨之心。 小真检视了一下亚萨之心的星球环境, 这颗希望乡赠予刘星泉的小行星有极佳的气候环境, 离恒星距离为142亿公里,是一个非常适宜传统生命的距离。他调出了小行星的实景。在图片上,可以看到这个星球分为三个大陆,南北两极皆为冰雪之色,黄绿的大陆之旁是鲜蓝明亮的海洋。 “本来这个星球有两块大陆,后来由于地壳运动其中一块大陆分裂为东西两块。你可以从这三块大陆中选择一块作为塔司球的养殖基地。” 刘星泉目不转睛地看着,然后他指向其中一块绿黄交错的大陆,“这块西大陆。” “好。”小真点头操作道,“作为养殖牧场,你首先要找一个气候温暖湿润,雨量适中的地方,最好在亚热带或者温带。嗯,就这里吧。” 小真在西大陆上圈定了一个地方,他拿起一个眼镜交给刘星泉。 “这是什么?” “实景模拟器。可以直接模拟场景让你身临其境。” “哦哦哦。”刘星泉戴上了眼镜。 小真按下了按钮。 刘星泉只觉得自己在那一刻迎着天光飞去,小真在他的身边,他们一起在天空遨游。还没等他整理好心情去感受这飞行之景,顷刻间天光由明转暗,四周的景色化为一道道五彩绚丽的流星,他和小真也一起化作了疾驰的星火。 他们仿佛就像是在穿越星河。 而后他看见了一颗行星。那是希望乡赠予他的那颗行星。它的大气层散发着浅白的光芒,碧蓝的大海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芒,他们迎着大陆直直落下。 这速度实在是太过猛烈,刘星泉几乎产生了一种坠落的不安感,他闭上了眼睛。 而后他觉得自己落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毯上,周围是毛绒绒的触感。 “定位到了。”小真在他身旁说道,“现在投射的是当地实景。” “嗯?”刘星泉睁开眼睛。他们此时身处在一片碧绿的大草原上,脚下是柔软青绿如地毯的青草。一些黄白的小花零星点缀于其中。远处灰蓝薄暮后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真美啊。”他喃喃道。 “你的运气真不错。”小真说,“这里初始就有草原,我再看下这种植被能不能作为塔司球的食物。” 小真弯腰触碰了一株青草,一个窗口弹跳了出来,他蹲下来开始监视植物数据,“可以作为塔司球的饲料。你真是走大运了,连环境改造和种植植被的钱都能省下来。” 刘星泉一听就兴奋不已,“小真,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直接就在这里养塔司球了吗?” “是的,无论是重力还是大气成分全都合适,气候温度也正好。你的前期工程钱可以全部节省了。”小真由衷地表示了羡慕,“你现在就可以去购买塔司球了。” “好的!!”刘星泉喊道。 然后他沉默了两分钟,转头对小真干笑道:“塔司球怎么买?” “……”小真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有,我带你去吧。” 地球上没有购买塔司球的渠道。在小真一番查询下,离地球最近的进货地在奇迹港。这里离地球并不远。乘坐轻型飞船很快就能到。 泽金号上就配备了两艘轻型飞船,小真找人租了一个废仓库,将其中一个轻型飞船藏于其中。如今正好用它来进行这样的短距离航行。 他带着刘星泉上了轻型飞船,这回猫先生和斑船长也跟了过来。听闻小真陪刘星泉去采购塔司球,它们也饶有兴趣地要求随行。小真怀疑这两位朋友只是想借机蹭船去奇迹港吃塔司球。 看到是小真亲自开船,刘星泉又瞪圆了眼睛,但之后他也放弃了疑问。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奇事,小真这些种种超出寻常的事也已经多到让他懒得吐槽了。 鸡跳了上来,坐在他的左边。猫跳了上来,优雅地蹲在他的右边。刘星泉伸出手想去摸一下猫,但看到猫严厉的眼神,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这只猫是监督之眼的大爷。小真跟他这么说过,千万不要招惹这只猫。 刘星泉在先前已经见识到了监督之眼的可怕,对于小真的警告他自然不会怠慢。但是,这只名叫猫先生的猫真的很可爱!非常可爱!那圆圆的脑袋,尖尖的耳朵,还有那柔软的皮毛,琥珀般的眼睛全都写满了可爱!尤其那微微圆的毛绒小肚子,几乎是时时刻刻散发着来摸我吧的可爱光波。 他在心中默念这是监督之眼的大爷,这是监督之眼的大爷,不能招惹不能招惹。如此三番几次后,他的脑海突然升腾起了那段最黑暗痛苦回忆里的场景,审问他的审问官从那个可怕的梵梅洛变成了猫先生。这只可爱的小猫咪披着袍子,威严地让他如实交代。 嗯,可爱。 可爱到失去紧张感。 用猫咪做审问官就是一种犯规! 幸好当时的审问官不是这种小猫咪,不然我很可能会抵抗不住。刘星泉心有余悸地想。 …… …… 再度进入熟悉的宇宙星空,四周的船壁化为透明,他们犹如漂浮在星空中一般。紧接着地球,月亮,太阳在瞬间被甩在他们身后。 没过多久,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天文之物。它越来越亮。当飞船开到近处时,由巨大错综复杂的金属管构成的人造球状天网现身于他们眼前。此处即是奇迹港。 距离萝拉最近的贸易星港。 没有多耽搁,小真等人很快就找到了出售塔司球的贸易商。 “我这里超过有十五种塔司球供出售,不知道你们要哪一种?”贸易商问他们。 小真与刘星泉面面相觑,刘星泉开口道:“哪种比较好吃呢?” “塔司球就是以肉味鲜美而闻名的。”贸易商微微笑道,“我这里的塔司球都是经过特别基因改良调整后的优良品种,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遗传疾病。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品种。” 他按下了一个按钮,在他们之中立刻跳出了一个全息影像,这是一个白绒绒的生物,它有一双黄嫩的细腿,眼睛隐藏在白毛之中。它蹦来蹦去,看起来精神很好。 原来塔司球长成这样,刘星泉想,还真的挺可爱。 ……感觉有点像白毛球,不行,我不能这么想,这会破坏我对塔司球的食欲。小真面无表情地瞪了猫先生一眼。 接下来贸易商开始对各个不同品种侃侃而谈,虽然在小真等人的眼中,这些塔司球基本都长一个样,但在贸易商嘴里,它们之间的品种完全不同,有的品种脂肪偏多,肉质更为柔滑,有的品种则追求劲道的口感,它们的肉质纤维较为粗,有的品种经过基因改良天生带一种甜味,而有的品种则偏酸。不同种族偏好的口味是会有很大偏颇,塔司球这种传统美食经过了多年的基因调整培养人工筛选才会有如此繁杂的品种。 贸易商一番天花乱坠的介绍把刘星泉说得眼花缭乱陷入了选择困难,完全不知如何挑选。 之后他们被商人请去了餐厅,厨师轮番上了多个不同品种的煎塔司球肉排。这些肉排只是简单煎了一下,未加入任何调料,就是为了让客人能在第一时间内感受到塔司球本身肉质的鲜美。 这次他们终于能把塔司球吃了个爽。 鸡开心地啄个不停。猫先生则优雅了很多,它给自己围了一条白色餐巾,很优雅地嗅了嗅,然后就用猫爪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这太不科学了!!”刘星泉低声对小真说,“猫的肉垫爪子怎么可能会用刀叉。” “这猫都能说话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小真将一块塔司球肉排放入嘴中,鲜嫩多汁的肉块在他嘴中几乎入口即化,就算没有加任何调料也好吃到味蕾爆炸。这的确是享誉银河广受好评的经典美味。 刘星泉闭上眼睛一块一块咀嚼着,细细品尝着其中的味道。他在心中默念,如果是你,又会喜欢哪一种呢?它真的和你想象得一样美味。 他们不知不觉吃了有十六碟肉排,回味起来只觉得大部分都鲜美异常各有风味,要从中选出最佳实在是很不易。 最后,刘星泉艰难地做出了他的选择。他选择了嚼起来更为劲道富有肉香的πxes23型塔司球。 商人报出了价格。 “πxes23型繁殖育种用的公塔司球是八万信用币一只,母塔司球是十二万信用币一只。我们建议您初期购买四只母塔司球,两只公塔司球为最佳。” “好贵!” “我们这里进的是最好的优质种,这个价钱很公道了。”商人一脸正直地回答道。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他们最后以63万信用币达成交易。刘星泉的奖励金此时还剩下337万。 这六只塔司球将会直接被快递运送至亚萨之心。 这场采购以刘星泉的兴奋期待和小真等人心满意足的饱腹而结束。 回到地球后,小真也打开了星网开始审视自己的那颗星球。 他对自己的这颗星球也有打算。 这颗名为约塔cvs37的星球气候已经成型,与行星亚萨之心不同,它虽然不需要大规模环境改造,但如果想要用来开发赚钱和圈养毛球,依然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基础投资建设。 小真算了一下金额。嗯,目测可见的至少不少于五个亿的投资。 他转头看向猫先生,问道:“鲨牙什么时候再来地球?”</p> 第222章 忧郁 第222章 麦麦是一台自动售货机, 或者说,从外观来看,它是一台自动售货机。 实际上, 麦麦并非萝拉本土出产的自动售货机。 以具体的,更为详细的定义是,麦麦是一台具有自主思维能力的来自天云英星系铸造工厂的机器人。值得一提的是, 它是银河已经淘汰了的老旧款。虽然麦麦并不想承认这点。 麦麦还记得自己登上星沙之语号的那一天。这一切发生在很久之前。那一批次一共出厂了1024个mta型机器人,只有麦麦(当时它还被称作mta-r-07-521)被选中了。随后军方采购部门的采购清单中明列着麦麦的编号。 这个消息在铸造工厂不胫而走,铸造工匠们都在为此而雀跃, 这毫无疑问是无上的殊荣。星沙之语号,这是银河星舰中为数不多最具荣耀的一艘船。凡是银河的铸造工厂都盼望着自己的产品都能选中, 而麦麦取得了这份光荣。 于是, 在铸造工匠的欢呼声中,全新的麦麦被送上了船。它的身上被它的造物者——(智慧生命认定的父亲母亲)留下了铸造工厂的编码。他们将服从与忠诚的本能写进麦麦的代码。他们坚信将来麦麦也会跟着这艘荣光四射的星舰将天云英铸造工厂的名号带到银河各处。可事实是,麦麦在星沙之语号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勤机器人。 没人会注意一个负责饮料零食的内勤机器人来自什么工厂。 在服役多年后,麦麦作为旧型号机器人理所当然地被淘汰下岗,接手它的是闻德士官。本来麦麦会像大多数淘汰下岗的机器人一样被送回工厂翻新或者拆卸回收结束使命,但由于某些意外,麦麦意外到了此处并被遗忘在了这个与星际文明隔绝的偏远之地。 一开始麦麦很安静地在仓库里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仓库震塌了。麦麦走出坍塌的仓库站在街旁吸收太阳光能时, 几个学生路过了它, 然后停下来对它的身体戳来戳去。 “自动售货机?”一个学生说。 “好像已经坏了。”另一个学生对它踢了一脚。 我没有损坏。 我还能继续服役。 也是从那天开始,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损坏, 麦麦认真地成为了本地的自动售货机。这和它过去在星舰上履行的职责毫无区别。只是货物要换成本地商品,目标对象也是本地居民。 于是麦麦偷偷潜入本地小超市内进货(只有第一天是偷窃, 后面每次都会偷偷结清货款), 隔天白天立在街边出售。每次看到客人使用它成功付款取走商品, 麦麦就觉得自己崭新的机器生涯在延续。 无论在何处,麦麦都是一个不负天云英铸造工厂之名的优秀机器人。 现在,麦麦站在一个街口,等待着路边的客人上门。 对于麦麦来说,静静地站立并不无聊。这个星球的日照极为充足,每天白天吸收光能无异于是极致的饕餮享受,而每到夜晚它就会自动清理梳洗自己的程序,剔除冗余垃圾代码。麦麦是一个拥有良好习惯的内勤售货机器人,这也让它虽然身为一个落伍的旧款但依然运行丝滑。 一个戴着眼镜的知性女性停在了麦麦的面前,她选中了一瓶柚子茶,在屏幕上按下了按钮。 哗啦。柚子茶滚了出来落在取货口内。 她弯腰去取柚子茶。 她是经常光顾麦麦的常客,她叫做李馨宜,是大学老师,就住在街口绕过去的小区内。麦麦还知道她的女儿叫做柔柔,是一个可爱的中学生。麦麦觉得她是一个好顾客,因为她的动作总是很轻柔,买东西也很迅速,从来不像某些年轻的智人力气又大又重,有时还踢它两脚。刚才在触碰自己时,麦麦感到她的手冻得冰凉。为此麦麦特意将柚子茶的温度调到最合适的温度再滚出来给她。 在拿起柚子茶的那刻,感觉温暖的温度,李馨宜不觉笑了,她双手捂着柚子茶取暖离开了。 到了五点多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妇提着购物袋从麦麦身旁走过,其中的男性在走过麦麦身旁时停顿了数十秒,他的太太立刻就喊道:“看什么看啊,这种售货机里的东西最贵了,就是赚冤大头钱的。” 男人缩了一下脑袋,赶紧跟上了太太。这对夫妇也是小区内的住户,男人姓郑,大家都喊他老郑。按照小区内的看法,老郑就是个软弱的妻管严,只要他老婆覃梅嗓门一高,老郑就认怂。但实际上这两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只不过是老婆覃梅声音响,老郑声音小。每次覃梅想偃旗息鼓,老郑总能用一句短小的刻薄话让他老婆怒跳三丈高,大嗓门飘出三里外。这时小区住户们便会以为那母夜叉又又发怒了,再哀叹一番夫纲不振。 每一次老郑和覃梅的吵架内容都被小区外的麦麦听得一清二楚,在它看来,这对夫妻吵架双方都有沟通技巧上的责任,这是这种智人生物发生冲突的通病。这并非是它这个机器人热衷八卦,而是它的声波接收能力极为卓越。 昔日在星沙之语上时,麦麦不仅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自动零食饮料售货机,同时还有监听录音船员私下聊天的任务,它的存储区内至今都保留着星沙之语船员交谈的部分录音。有些船员后来得知了麦麦的用途,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接近和使用麦麦了。多年来,麦麦一直都认为是自己的机能老化让船员们感觉不便,这导致了它后来被淘汰的命运。而在萝拉成为一台当地自动售货机后,它的熟客越来越多,麦麦终于找回了一些对自己机能的肯定。 …… 时间到了六点十五分。 麦麦知道他要来了。 他是一个中学生,名叫崔明智。 果然他又准点出现在路口。 他低着头,没精打采地踢飞一块石子,然后走到了麦麦身边。 麦麦知道他肯定会点一瓶白桃味苏打气泡水。 自从这个中学生放了寒假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准点准时站在自动售货机前买饮料和吃的。曾经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售货机前买泡面,到了寒假后就变成了白桃苏打气泡水。麦麦很想从人体生理健康上给这位未成年智人生物提出建议,但自动售货机是不可以和客人说话的。 麦麦听到了小区居民关于这个男孩的低声交谈,它知道崔明智的境况。 他的父亲再婚,他有个继母还有一个弟弟。但现在父亲带着继母和弟弟出国旅游,直接把崔明智丢在了国内。他的姑妈想把他接去姑妈家里吃饭,他拒绝了。一开始他一直在吃泡面,后来小区居委会注意到了这个男孩家里没人烧饭,便招呼他去小区食堂吃饭。于是崔明智停止了长期购买泡面的行为,改成从麦麦这里购买饮料和零食,他每次来,必定会买白桃苏打气泡水。 麦麦直接将白桃气泡水滚了出来,然后它看到了男孩脸上错愕的表情。 对于机器人来说,智慧生物的情绪是非常有趣的表达,它超越了语言,仅仅只是靠控制脸部皮肤细微的波动就能表现出他们的心情。 此刻,麦麦读懂了崔明智的心情。他的脸上充满了疑问。 崔明智方才没有选择白桃气泡苏打水,而是选择了王老吉凉茶。 崔明智愣愣地瞪着取货口的白桃苏打水。 麦麦:…… 麦麦将王老吉凉茶滚了出来。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麦麦又放出了一瓶鲜果维c饮料。 因为在麦麦的眼中,这个中学生的身体需要摄入必要的维c。 鲜果维c饮料滚了出来,在取货口内摇晃。 崔明智:“……” 他只拿走了王老吉凉茶,转身离开了。 一瓶白桃苏打水和一瓶鲜果维c被留在了取货口。 电磁感应的波动在麦麦的电路中震荡。 它能读懂最后崔明智离开时的表情,那男孩的脸上写满了“这台机子是不是坏了,这种小便宜还是别占了。”。 这种认知让麦麦的体内电路处于一种极为不稳定的波动状态。它又开始重新清理自己的程序,剔除冗余信息。当这种行为反反复复进行到第十二次时,麦麦认识到,它对于自己是否损坏这件事真的是非常介意。 而它也希望那个男孩能认知到,自己并没有因为老旧之类的原因而技能退化。 电流在它体内不安稳地嗡嗡作响,麦麦觉得这可以称之为忧郁。 ******************** 崔明智回到了家里。 他用钥匙转开门,打开了灯。 家里如往常一样空空荡荡。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的父亲,他的继母,他的弟弟亦阳,全都已经不在了。 房间里堆满了垃圾和餐盒,崔明智也懒得打扫。 他来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他父亲的照片。相框前放着他买来的一盒酸菜鱼片,一盒红烧狮子头,还有一盒炒芦笋。这些都是父亲往日最爱吃的菜。他将王老吉凉茶放到外卖餐盒旁。父亲不喝酒也不爱喝饮料,去饭店吃饭也只喝凉茶。崔明智记得很清楚。 “生日快乐,爸爸。”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说道。 在不久前,代表他爸爸的那只蛾子已经蹬腿死了。弟弟蛾一出茧子就死了,后妈蛾倒是坚△挺了好一会儿,足足产小半张纸的卵才升天。 现在这个家彻底剩下他一个人了。 崔明智忧郁地望着放在桌子上盒子内的产卵纸,那上面密布着数百个卵。刚产出时是黄色,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按照他从网上查到的讯息,如果要越冬,他现在应该将这些蚕卵统统密封放进冰箱在5摄氏度左右冷藏。 他站起身,将盒子里未出生的同父异母弟弟妹妹们一股脑儿塞进了冰箱。 说实话,他对迎接400多个弟弟妹妹的诞生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p> 第223章 你是什么意思 第223章 “异星杀人犯?” “嗯。” 小真这时正在查看屏幕上魏晶靖的数据, 他转过头望向猫先生。 “你的意思是,有异星人在本地杀人?” “确切地说,是凶手在狩猎与异星人相关的对象。” “啊?”小真转过座椅。 “最近刚报上来的凶杀事件。”猫先生弹开了一个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着最近一桩案子, “一个惨死在家中的爱尔特人和它的同居室友。” “一只猫和它的铲屎官。” “请称之为爱尔特人和它的当地协助者。”猫先生盯着屏幕说, “这位爱尔特死者的脖子被扭断当场死亡, 它的当地协助者的头部则直接被拍烂了。” “……”小真问道,“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猫先生摇头,“现场没有留下多少能够追踪的痕迹。” “哇,贵监督之眼工作效率真是高。” 猫先生无视了小真的嘲讽, “这不是第一个案例。最近几年在各地已经发生了多起类似的案子。一样都是没有热武器或者力场武器伤害痕迹, 皆是被巨大的外力拍烂脑袋或者扭断脖子。此外,受害者们全都具有一个通性。” “什么?” “死者或者是像爱尔特人那样柔弱不具备战斗力的异星种族,或者就是与异星有点牵连的普通当地人。以后者居多,我们已经收到了至少六起当地知情人或者当地协助者的死亡事件了。” “这是异星人干的?” “不能确定。”猫先生回答道, “我们推断这一系列案件都是同一个人所为。无法确定凶手是异星人还是本地人类。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凶手对不具战斗力的外星种族及普通的本地知情人有很大的敌意。” “以当地俗语说就是柿子捡软的捏。”小真平静地说道,他看向猫先生, “唔,请问监督之眼的大人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这些应该保密的信息呢?” “这些案子基本都是外地发生的。但是最近一起发生在了本市。这样一来, 本市的知情人和协助者最近都有生命安全遭受威胁的危险。” “哦!”小真说,“你想让我提醒刘星泉注意安全吗?” “不是。不用担心刘星泉, 无论是监督之眼还是安全委员会最近都派了专人暗中保护本市的外星知情人和协助者。” “那就好。”小真说, “那你告诉我是想让帮你什么忙吗?” 猫先生盯着小真说,“我觉得, 你是个很好的诱饵。” 小真:“……” “这个凶手一直在探查异星相关事宜。我们推测他已潜伏在本市有一段时间。前段时间你的替身黏菌一直在顶替你。实际上这个黏菌在不少地方的表演都有些违和感, 而这些异常的表现足以吸引到凶手的注意力, 外加上还有我具有极为欺骗性又可爱的外表。你有极大几率被凶手选做他的下手目标。” “……”小真说,“你刚才是在说自己可爱吗?” “总之,请好好做一个引人注意的诱饵。”猫先生宣布道,“你不要总是宅在家里,请没事出去逛逛。” “我的同学魏晶靖停止了重组,我总得研究一下找出原因。另外崔明智的家人差不多已经快复原完毕,我也得监视情况。”小真抗议道,“而且我还有一堆寒假作业没写,黏菌实在是太不敬业了!你说凶手的目标对象都是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外星种族对吧!” “嗯。” 小真指向旁边的斑船长,“它才完全符合!” 斑船长说:“你是什么意思?” 猫先生转头看了一眼斑船长,“不,斑船长只会被路边什么大叔大妈给拎走,完全起不到任何引凶手上钩的作用。” “说得也是。” “你们都是什么意思啊!!” ****************** 李馨宜敲了敲崔明智家的房门。 她敲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人来应门。 李馨宜叹了一口气,她望着手中那盒刚做好的肉圆。 她住在7楼,崔明智一家住在3楼。她与崔家的一家人也算相熟。崔父是她大学时期的师兄,而崔父如今的妻子是她工作上认识的救助对象。 她在几年前在有关被家暴妇女的自救与社会救助这一课题的调研中认识了崔父现在的妻子。她记得那时候的王婷。当时的她脸上经常带着伤,明明是容颜姣好的美人,却在日渐枯萎,这让所有接触到她的人都心生不忍。王婷还有一个儿子张亦阳,他的眼睛和妈妈一样又大又圆。但这样可爱的孩子,他的父亲也下得了狠手去打。 王婷脱掉了张亦阳的上衣,给她展示了孩子身上惊心动魄的鞭打伤痕。那孩子像是被打傻了一般,眼睛里没有一丝属于幼童的光泽,他只是呆呆愣愣地瞧着李馨宜,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王婷抱着孩子断断续续地述说她婚后的不幸。我老公原来不是这样的人,谁知道婚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如果不是为了这孩子,我早就跳楼了。她说得又轻又快,每次打完她老公都会痛哭道歉,之后他们会有一段平静的日子。但这段时光不会持续很久,他很快就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度打她。只要她一旦提出离婚,他就会去故意在她眼前打他们的儿子。你要是敢走,我就先杀了阳阳。说完这段话后,王婷闭上了眼睛。她怀里一直呆呆的张亦阳伸出了手,轻轻擦了擦母亲脸上已经干涸的眼泪。望着他们,李馨宜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他们救出苦海。 后来她提供的信息让相熟的记者写成了新闻,先在网上制造舆论,然后上了电视,在当时引起了社会短暂的小关注。之后王婷带着孩子与那个家暴丈夫顺利离了婚,再后来王婷登门感谢她时偶遇了正巧来访的师兄。两人认识后感情迅速升温,没多久李馨宜就接到了师兄的结婚请帖。王婷这次终于找了一个爱她的正常男人结婚了。 他们婚后就住李馨宜的楼下,是时不时会在小区碰上的邻居。 以邻居的眼光来看,王婷是一个不错的好妻子。家里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崔父提起老婆总是眉眼带笑,崔明智和张亦阳也被养的白白胖胖又神气。 但李馨宜以女人敏锐的直觉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这个再婚家庭看起来完美无缺,却有什么挤在其中破坏了画面。李馨宜知道,那个不协调就是崔明智。 每次看到崔父和王婷带着张亦阳开开心心地走进小区时,李馨宜总有一种崔明智被这家人遗忘的错觉。哪怕是一家四口一起出游,崔明智也总是与那三人拉开了一点距离。那个家仿佛他们三人才是一家人,而崔明智是多余的存在。 李馨宜是看着崔明智长大的,她知道崔明智是一个快乐外向的男孩。他从小就很神气,经常指挥着小区的孩子群到这儿到哪儿。他的成绩也好,从小到大一路的班长班干部头衔。她的柔柔曾经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形容崔明智,“他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王婷成了他的新母亲后,崔明智还是像以前一样快乐活泼,但李馨宜感到了某些不对劲。在她眼中,崔明智的快乐更像是虚伪的伪装,在男孩无忧无虑的笑容后,她窥见了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孤独。 她把自己的忧虑说给了老公听,但她老公一副她多管闲事的表情。“毕竟是后妈,孩子心里总会有点想法。后妈不好做啊。” 男人懂个屁。李馨宜暗想。 后来她找机会约出了王婷,她在言语中提醒王婷千万要善待崔明智,她的暗示与提点才说了几句,王婷立刻就懂了。 “放心,我会对小明好的。”王婷说道。之后她开始历数她是如何对小明和阳阳一视同仁,阳阳吃什么,小明同样也会有一份。她给阳阳买了什么,一样也会给小明买。她从来没有亏待过崔明智。 李馨宜知道她八成没有说谎,但孩子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只有物质。作为继母,她更应该多一些关注放在崔明智身上,尤其是现在刚进入青春期这个年纪。王婷点着头说好。李馨宜端详着眼前的少妇,如今的王婷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憔悴忧郁的苍白美人了,现在的她的气色极佳,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一种富太太娴雅端庄的的气派。但她从王婷的眼睛里看见了真正的她,她依然还是当初她们初见时那个惶恐不安的小女人,那个被男人主宰了她全部生命的娇柔女性。只不过现在男人换成了更可靠也更正常的师兄,她却始终处于忧虑的阴影之中。 她害怕失去这个男人,也害怕她突然失去现有的幸福,所以她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用在如何稳固这个男人的心上,生怕自己在一夜之间坠入以前的地狱。她不会虐待崔明智,但她现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会真正关心崔明智的母亲。 她人生观的形成并非一日造就。是早年她家庭的灌输,是她早早结婚所嫁非人的不幸打造了现在的她。李馨宜想告诉她,婚姻中并不应该以男人为主宰,婚姻是男人女人平等的契约。婚姻中的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无论是伴侣还是孩子,都是每一方应该承担的责任义务。崔明智的事,她的师兄有责任,王婷同样也有责任。师兄是被爱情迷昏了头的混账爸爸,而王婷是为自己精打细算的后妈,她并非是恶毒继母,在她看来大约是只是自以为在情感上稍稍无视了崔明智,但这行为本身就是冷暴力,而这种伤害对青春期少年来说是致命的,这就是不可辩白的恶。她必须要让王婷认识到这点。李馨宜思量着如何开口,是她促成了王婷和师兄这段婚姻,她也有责任去告诫王婷与师兄。最后她认真对王婷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与建议。 王婷当时的眼神有些迷惘,她点头答应了。 李馨宜准备之后再找师兄谈一谈。 然后没过多久,李馨宜就得到了崔家一家人去国外旅游,把崔明智丢下的消息。 崔家一家人出国后,李馨宜当时忙着频繁出差去外地讲座,分不出精力去关注崔明智。等她回来后才发现崔明智孤零零一个人在家。于是她提出让崔明智到他们家来吃饭,但这个男孩拒绝了。他说他能照顾好自己。李馨宜为此找了小区居委会,后来小区派人领他去食堂吃饭。见男孩吃饭有了着落,她这才定下心。每每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在心里痛骂师兄与王婷,不管怎么说,两个大人丢下孩子都太过分了。 现在她家里被亲戚送了一大袋肉圆,她想了想拿出一盒准备送给崔明智。这肉圆下面时只要放进热汤一滚就能吃,香得很。现在她敲了半天门却不见门开,旁边邻居的门倒开了。 “李大教授。”老郑探出脑袋笑道。 “啊,别这么称呼我。”李馨宜不好意思地说道,她的职称是副教授,还尚未转正,“小明在家吗?” “不在。他面前出去了。”老郑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这家人啊。”老郑说,“一夜之间除了小明全都没了。” “不是说出国了吗?” 老郑怪笑:“呵呵。我就住隔壁,这家人要是出门,我能听不见响动?他们走的那天,我连个声儿都没听到。一下就全消失了。你说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这……” “别神神叨叨地吓唬人。人家李大教授怎么可能信你这种胡话。”老郑的老婆覃梅从男人背后说道。 “真的,我给你说真的一下就全没了!!” 李馨宜笑了笑,将肉圆递给了老郑,让他如果看到崔明智回来就交给他。 ******************** 麦麦正在殷切地期待崔明智的到来。 这次,它绝对不会犯任何差错了。 它一定会等到崔明智选择完毕,准确地出货。 崔明智从小区出来了。 麦麦立刻挺立起身躯,等待着崔明智的上门。 但崔明智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直直地向前走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 麦麦的电流在体内震荡,它眼巴巴地看着崔明智越走越远。 这些日子以来,崔明智每一天都会到它这里来买饮料。等他上门惠顾已经成了麦麦的习惯。 但是自从上次出错后,已经三天了。 整整三天,崔明智每次都目不斜视地从它身边走了过去。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它。没有停留,没有关注。 今天,崔明智又再度无视它走了过去。 我被这个智人男孩抛弃了吗? 这个认知出现后,让它几乎停止了运作。 不可以。 麦麦对自己说,它必须要让崔明智知道自己的机能毫无问题。 …… 崔明智从书店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几本新买的书。他停下脚步,书店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台自动售货机,款式和小区旁边那台一模一样。 嗯?什么时候装的啊,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好像没有。 崔明智没有当一回事。他继续前进走进了附近的肯德基,买一包套餐。走出肯德基后,他停下脚步,肯德基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台自动售货机,款式和小区旁边那台一模一样。 嗯?什么时候装的啊,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好像没有。 崔明智觉得有些疑惑。他继续前进去了附近的社区公园,坐在公园的亭子里吃完了套餐,喂了一会儿鸽子,又看了一会儿书。走出公园后,他停下脚步,公园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台自动售货机,款式和小区旁边那台一模一样。 嗯?什么时候装的啊,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好像没有。 崔明智感到很疑惑,他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路上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盒布丁。走出便利店后,他停下脚步,便利店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台自动售货机,款式和小区旁边那台一模一样。 我觉得,我可能是昨天睡太晚,精神有些恍惚。 崔明智一路走回家,进了小区来到他家楼下,他停下脚步,原本空荡荡的他家楼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台自动售货机,款式和小区外面那台一模一样。 崔明智:……</p> 第224章 出租车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第224章 出租车 崔明智打开了扣扣, 他迅速打了几个字,“我怀疑一台自动售货机在跟踪我。” 他看着自己打的字,又看了一眼颜真灰暗的离线头像, 把刚打的字全部删掉了。 不管怎么说,说自动售货机是跟踪狂都太离谱了,离谱到像自己的脑子进水。 “我觉得我最近有点精神恍惚。”他又打了一行字, 但随后又删掉了。 自从他的父母不在了后,颜真就一直试图把他拉到颜家吃饭, 前面刘星泉也是一放学就邀请他到罗阿姨开的馄饨馆去蹭饭。班上跟他要好的几个同学也对他发出了邀请。但崔明智认为,吃一次两次还行, 自己怎么能天天去朋友家蹭饭吃呢。 崔明智也是有自尊心的少年,他可做不到没心没肺没脸没皮天天蹭饭。在最初去了几次后,他坚决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 我能照顾好自己。 父母的事他只告诉了颜真一人。他不知道颜真对他的话信了多少。如果再告诉颜真诸如“自动售货机在跟踪自己”这种匪夷所思的话,这位好友大概真的会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不过说实话,他现在是和疯了没两样了。 崔明智叹了一口气, 把扣扣关掉。 他拿出NS开始打游戏, 只打了一会儿便觉得乏味无趣。 明明过去玩游戏的时间怎么都不够, 那些游戏也从来都玩不腻。他爸别的不怎么管他, 可只要一发现他打游戏超过两个小时就会强行勒令中止。现在家里没大人约束,又放了寒假,他可以尽情无拘无束随便玩耍。但在最初一段时间的放纵后,现在的他觉得怎么打都没意思。 他把NS扔到一边, 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想去想父亲的事, 可他的脑子就是止不住地将父亲过去的动态画面一页页地回放。最初的绝望过后就是钝痛的空虚。这场事故开始后因为太过荒谬而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总觉得他某天睡一觉起来他的父亲就能完好无缺地归来。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仍旧孤身一人。 蚕蛾全都死了。 他的父亲是真的不在了。 崔明智吸了吸鼻子。他的眼睛又有些发酸。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翻了个身,一会儿去颜真家打发时间。 虽然颜真最近也有些古怪, 但好歹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啊,只希望这家伙别再满嘴落跑娇妻了。 ************************ 小真正坐在商业步行街的座椅上吃冰淇淋。 虽然是冬天,但这种甜柔爽滑的冰淇淋依然能给他的身体带来甜美的愉悦感。 “过多摄入糖分对身体不好。”猫先生坐在他身旁说道。 小真掰了一个小球放在餐巾纸上递给猫先生,“可冰淇淋好吃啊。” “这种凉凉的……唔。”猫先生嗅了嗅冰淇淋小球,便小心地舔了起来。 “对,味道不错!”小真说道。 这时一对路人母女经过了小真,小女孩指着猫先生喊道:“看,猫猫吃冰淇淋!!” “别靠近,当心它抓你。”母亲拉着小女孩走了。 猫先生瞪着远去的母女,“为什么这位女性会觉得我有攻击性?” “你在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把你嘴上的冰淇淋擦掉。” 这时小真正按照猫先生的嘱托出来逛街,或者说是出来当诱饵吸引那位神秘犯人的注意。由于上两个受害者是爱尔特猫和当地普通智人的组合,所以猫先生认为由它和小真出来逛街,诱敌几率会比较高。 虽然他们甚至都无法确认这个凶手到底是异星人还是当地人。 小真希望能尽快解决这桩事。他手头上还有一堆事待处理。魏晶靖原因不明地停止重组,而崔明智的家人则即将复原。这些天以来小真把崔明智的郁闷看在心里。虽说他稍稍暗示了一下崔明智阻止了他想去报警的念头,但他家人长期不归迟早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小真算了一下,最晚明天,他就能将他的家人完好地送上门。为了送回准备工作,他希望今天能早点回家,越早越好。 然而身旁这位猫大爷实在是得罪不起,他只能陪着它继续探查和进行并没有希望的诱饵工作。 …… 此时,小真已经将这条商业步行街来来回回走了两遍。街边路人纷繁的思绪正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中。 萝拉智人想的最多的无外乎几种,同事傻逼,领导弱智,薪水太少,加班太累,结婚真他妈没意思,男友智障,女友太烦,神啊请赐我一个男/女朋友之类的浅层意识不断地掠过小真无形的触手。 所有的噪音都充满了平淡的生活气息。小真闭着眼睛,他就像是被朦胧的雨雾所笼罩,又像是沉浮在布满漫天星辰的星空,他必须要仔细倾听,找出其中可疑的闪烁点。 然后他注意到了一个尘埃的闪烁。 “那个人。”小真注视着不远处走来的一个年轻男子。 猫先生说:“这就是一个普通智人。” “我知道,但他没有求生之意,他想自杀。”小真说。 “这并非属于监督之眼管辖的范围。” “可是他准备一会儿进入对面的那栋大楼,从最顶楼跳下来。” “所以呢?”猫先生说,“你是想干涉他的意志让他不去死吗?我说,干涉智慧生命的意志不是你最反感的事吗?” “我并不想干涉智慧生命的生活方式。”小真说,“但生命对于每一个智慧生物来说真的很重要。在一个智慧生物行错路时,也许给个劝告并不坏。” “随便你。” 小真对着前方那位万念俱灰的男士轻轻投放了一些明快的信息暗示,(我肚子饿了),(妈妈烧了饭在家里等我)。正准备跨进商业大楼的男士停下了脚步。他原本灰暗的眼睛燃起了一丝光。 他转身离去了。 猫先生瞧着他的背影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借了上百万的网贷,也许他赌博成性只能靠啃老度日,死了才是对他家人的解脱。” “不要有罪推定。生命是一种充满着未知与可能的历程。”小真说,“活着本身就是希望的延续。” “哪怕亦是痛苦的延续?” 小真无视他道:“刚才让他收回脚步的人并非是我。” “哦?” “是他自己。我只不过是让他潜意识中一直存在的念想浮上心头而已。” “嗯。”猫先生说,“我只是希望你别老做多余的事疏忽大意,遗漏了我们的目标。” 小真目光投射到街道的另一侧,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陈雨欣事件中,他曾经与这位人士交过手。他是曹宇,安全委会员的探员,射影探长的部下。这位年轻人正站在街边,警惕地扫视着街上的路人。 “那人是安全委员会的人。”小真说。 “嗯,曹宇,射影的小跟班。”猫先生说,“他也在查那个异星杀手的事。” “哦,所以他是你们的竞争对手。” “别把安委会的废物和监督之眼相提并论。”猫先生瞥向小真,“请好好扮演诱饵,吸引犯人上门。”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把你嘴上的冰淇淋擦掉吗!” *********************** 老郑正坐在计程车里,对着司机大谈特谈他家邻居的神奇之处。 “现在他们都说这家人出国了,我才不信。”老郑说,“一家人出国总要带行李箱,一拖行李箱肯定会发出声响。我们那栋楼隔音效果差得要死,那一天我就在家里,半点声响都没听到。而且那家人的太太要出门肯定会和我老婆打招呼,结果我老婆也说没见到人。” 司机应和地点了点头。 见司机应和了他,老郑不由得有些兴奋,“但问题就是这家人突然就没影了,就剩下一个家里一个男孩。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说不管是出国旅游还是探亲,总该回来了,就是没一点动静。我问过小明,每一次一问他他都闷闷不乐。我猜肯定是有什么事。” 司机又应和地点点头。 “你也听过之前那个新闻,某市一户人家报警,说一个女的突然离奇消失了。一家人看了监控,那女人就从来没出过小区,结果就瘆人啊,那女的竟然是被她老公给分尸了。”老郑摇摇头,“现在我家隔壁也是突然一家人就没声音了。我每次想想都瘆得慌,我不敢去保安那里查监控,就怕查出什么事。” “什么事?” “就是那种分尸杀人案啊。”老郑压低声音,“万一真有什么事查出来,小区的房价不就跌惨了吗?现在这里的房价水涨船高,这种触霉头的事还是别有为好。” 司机点头附和道:“不会有事的。” “哎,怎么不会有事。不骗你,我的直觉一直很准的,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第六感应。不过啊,我又觉得应该不至于是那种杀人案。”老郑顿了顿,“我隔壁的小明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是不信他会搞出什么事。” 司机又点了点头。 “跟你一口气说出来真痛快。”老郑畅快地呼出一口气,“我老婆说我胡思乱想不准我在小区里跟人乱讲,说要是那家人回来听到小区里到处都是流言就是我的错。我也只能憋着。现在总算能找个陌生人随便讲讲,你也别在意啊。” 司机看着前方的路标,缓缓将车停靠到路边,“到了,这是你家小区门口。” “对对对。现金收不?” 等支付完现金后,老郑慢慢地推门下车。这时崔明智迎面走了过来。老郑觉得这个邻居家的男孩仿佛特意绕开了大弧度避开了旁边的自动售货机。 “郑叔叔好。”崔明智礼貌地对老郑打了一声招呼。 “小明好。”老郑笑着说道。别的不说,老崔的儿子看着就招人喜欢,比自家那混账儿子讨喜多了。 老郑向着小区大门走去。 他没有看到,他背后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崔明智。 崔明智绕进了右侧的街道,出租车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第225章 异变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第225章 一个下午后, 小真来到甜品柜台前,买了一盒泡芙。 关于这位神秘的凶手,他当然是一点信息都没探查到。一个下午,他也就是顺带阻拦了一位一心求死的年轻人, 又释放了一点舒缓信息暗示让两个嚷嚷着我要去跳河你跳啊你以为我不敢吗你敢跳我就继承你的支付宝的小情侣们重归于好, 在逛街过程中, 他先后吃了一盒冰淇淋, 一盒章鱼烧,一杯珍珠奶茶, 一串烤鱿鱼一串里脊肉,又买了两个甜甜圈,最后在猫先生无声的怒视下买了一盒泡芙。 “你以为自己是在逛街吗?” “嗯?难道不是吗?”小真咬了一口泡芙说, 他瞧见猫先生瞪视着自己的表情,“你要吃吗?” “我不吃太甜的东西。”猫先生回答,但小真已经将泡芙送到了它眼前。它嗅了一下,唔, 这味道闻起来真不错,要不要尝一口呢。于是它小心地舔了一口。唔, 外面松脆内里甜滑, 和冰淇淋比起来另有一种风味…… 于是,小真和猫先生坐下来一起开心地吃完一盒泡芙, 吃完之后仍觉意犹未尽。小真走回柜台又买了一盒, 他们俩又开开心心地把泡芙吃完了,吃完之后仍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小真站起身准备再买一盒的时候,猫先生接到了监督之眼的新情报。 “有这个犯人的情报了。” “嗯?”这时,小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手机上显示着一条讯息:“我一会儿到你家来。崔明智” 小真将手机屏幕切掉,抬头看向猫先生,“什么?” “凶手是本地人类。” ***************************** 在褚弘毅小学二年级时,妈妈开始生病。 家里从那时起弥漫着厚重的中药味儿,妈妈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一开始她还会强打精神给褚弘毅讲讲故事,但很快就连讲故事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段时间妈妈住在市中心的医院里,每次到了周末爸爸会骑自行车带他去看望妈妈。那个时候天气很热,他还记得父亲湿透的背心上散发出的汗味儿,和夏日的热气一起泛进了他的鼻子。 爸,妈的病会好吗? 会好的,会好的。 他的爸爸在前面不断地点头。 他们一起去了妈妈的病房。妈妈躺在病床上转头看向他们,白色的床单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就像是冬天的落雪。她温婉的脸上带着见到丈夫和儿子的笑意,但她以前的精神气儿已经荡然无存。每一次见到母亲,褚弘毅就能感觉到母亲更加虚弱一些。他很害怕,每回去医院他都希望母亲能够立刻下床和他们一起回家,但现实总是让他失望。 离开医院后,他的父亲会给他买一根冰棍,父子俩再沉默地骑车回家。 某天从医院出来后,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妈妈大概是再也无法康复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后来就像是他预感的那样,医生委婉地对父亲提出了忠告,留给他爱人的时间不多了,不如回家和家人度过最后的时光。于是妈妈终于出院了。 从此家里就充斥着中药味儿,消毒水味儿以及酸尿味儿。躺在床上的妈妈的头颅显得很大,颧骨高耸,胳膊细细的。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性正在蜕变成一个他所不认识的瘦骨伶仃的异物。褚弘毅又害怕又生气,他觉得妈妈正在用这种蛮不讲理的作弊方式抛弃他,丢弃爸爸,无情冷漠地离开这个家。 这个时候他的爸爸正在到处求医问药,现代医学救不了他的爱妻,那就改用中医,换成民间土方子。病友群里永远流传着不去医院自己疗养就痊愈的奇迹案例。褚弘毅记得有段时间他家的中药罐里都是干瘪的不知名的虫,爸爸把它们烧上半天熬出浓黑的药水端给妈妈喝。他也经常带回家一包包不知原料的粉末当做药引,而这些秘方或者是来自给首都领导看病的名医药方,或者是祖传老中医的特效秘药。 爸爸的各种尝试之下,妈妈仍旧肉眼可见的瘦弱了下去。她的生命之泉正在枯竭。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每天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家里也日渐家徒四壁生活拮据,褚弘毅很清楚,因为爸爸连零食都不买了。 褚弘毅当时养了一个小小的松鼠,对于年幼的他来说,这只小松鼠是他唯一的小伙伴。每次他只要一打开小笼子,小松鼠就会跳到他的手上。它的身体又软又小,无论褚弘毅怎么摸,它也不会咬他,只会用小小的爪子抱住他的手指玩耍。 有一天他正敲着笼子逗小松鼠玩时,爸爸回家了。 这次爸爸又像往常一样带回一个土方药材。又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土方。他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一盆奇怪的植株。褚弘毅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它长有怪异卷曲的狭长叶片,在茎秆顶端是一个闭合的花苞。褚弘毅试着触碰了一下它,只觉得它的长叶黏滑,犹如肉质。 “这次的药材,说不定就有效果了!”爸爸满怀希望地如此说道。 他的父亲已经说过无数遍同样的话,褚弘毅也像每一次一样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那株植株,不知为何,这个奇怪的植物让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当天晚上,他爬起来上厕所。半夜的雨声哗啦作响,褚弘毅想起他的小松鼠笼子还放在阳台上,阳台窗户没关可能会被打湿。他来到阳台打开了灯。 那一刻,骇然的景象跃入他的眼帘。 他那只小松鼠此刻正被那植株变形的叶片紧紧绞住,松鼠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哀鸣。顶部的花苞如同血盆大口一般张开布满利齿的花瓣,将松鼠整个儿吞了下去。 褚弘毅开始尖叫。 当爸爸揉着眼睛过来时,他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慌乱地指着那株植物发出含糊的惨叫。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别吵到你妈。”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那株植物,那叶片上正挂着小松鼠滴血的碎肉。但在顷刻间,叶片卷起了碎肉,转眼就把它吞噬得无影无踪。爸爸转头望向植株,“嗯?怎么了?” “它吃了我的松鼠!!”褚弘毅喊道。 但无论褚弘毅怎么解释,他的爸爸就是认定他被噩梦惊醒说胡话。于是他被强制押上床睡觉。那个晚上,褚弘毅瑟瑟发抖,在惊惧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这株植株显得格外青葱碧绿。爸爸将它连根拔起洗净切碎,连同面粉和了蒸熟端给了母亲。 褚弘毅惶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小松鼠没了。阳台的笼门大开。这根本不是梦。那是一个会吞活物的妖怪植株。但爸爸却认为是他没关好笼门导致松鼠跑了,而他是指着一株药材撒谎推卸责任。不管他说什么,爸爸只当做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妈妈最后把它吃了下去。 到了隔天晚上,原本一直病恹恹无力起床的母亲突然下地了。她的嘴颤抖了几下,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很快就抿成了不自然的形状。当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泛着奇妙的红色。 她比往日任何一刻都看起来有精神。 “妈……”褚弘毅吃惊地望着她,转身去呼喊爸爸。 爸爸出现在卧室门口,他用一种做梦般的惊喜口吻说道:“你,你现在感觉是好多了吗?” 妈妈的头转向爸爸,她的眼中闪着虚无的光芒。然后她向爸爸走去,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这是妈妈在重病多日后,第一次下床对爸爸做出回应。 “太好了,太好了……”爸爸哽咽道,他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他们拥抱着,头靠在了一起。 褚弘毅闻到了一股沉闷的味道,就像是沼泽中植物的腐烂之味,又带着一股死鱼般的腥臭味。在他开口之前,数十道扭曲的长叶突然从妈妈的体内迸出,那变形怪异的枝蔓在瞬间绞住了他的父母。然后世界变得昏暗模糊。他只记得鲜红的肉块,叶蔓搅碎骨头的吞噬声还有滴答的血。 他在尖叫中失去了意识。 …… 后来褚弘毅被他的姑妈收养了。他的父母被认定是遭遇了入室抢劫双双被害。 他的言词被当做了小孩惊吓过度的呓语。 “这孩子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太可怜了。”他不止一次听到他的亲戚这么说。很快他就意识到,如果自己再继续坚持,他会被认定出了精神问题而被送进精神病院。 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 褚弘毅对自己说,自己能活下来,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提什么怪异杀人的植株,变得像一个普通孩子那样念书成长。 于是他普普通通地长大,普普通通地进入社会工作。 然而那一夜的疯狂之景时时在他的记忆低笑,并且越发鲜明。这段回忆日益沉重,经年累月之下,他在某日终于领悟到了事实的真相。 那就是,杀害他父母的植株并非是这星球之物,而且来自异界的怪物。 在认清这个事实后,他开始了异变。 在那种场合下没有死去的褚弘毅肯定肩负了某种使命。 他的体质也在证明这一点。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极为轻快,力量也在不知何时猛增。只要一拳,他就能轻松地将一面墙击碎。他变得就像是漫画里的超级英雄。没错,这一定是意味着他肩负着某种使命。 然后他遇到了另一个异界的怪物。 那是在一天夜里,他因为加班下班得很晚。在夜晚的街道上,他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长着怪异鱼头的人。所有的路人都对他熟视无睹,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褚弘毅拿出手机偷偷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照片上显示的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人类。在那时,褚弘毅意识到自己能同时看见男人伪装的外表和内里的异形形貌。于是,他偷偷跟着那个鱼头怪物。在跟踪至一处无人的街道时,他冲了上去。 他猛地对着对方的头来了一下。 一下就把这个怪物的头给拍烂了。 他将这个怪物扔进了河里。 在完成这一系列事后,褚弘毅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轻松感。真是简单啊,现在的我果然是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力量。 他杀了一个异物,一个不该存在在这个星球的怪物。他握着拳头,感受着那畅快淋漓的兴奋感。父母惨死的景象再度浮现,但他现在只有抑制不住的愉悦感。 太棒了。 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他果然是肩负着使命。幼年的死里逃生和觉醒的强大能力都证实了这一点。 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隐藏着的异界怪物,为了避免像他父母这样的事再度发生,他必须要杀光它们。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从此,褚弘毅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他觉得无比快乐。 他开始去探查隐藏在城市里的异常。大多时候只是一些虚假的都市传闻,可偶尔他也能遇见真的非人之物,甚至有时能遇见和那些异界怪物保持密切关系的普通人类。他们竟然为这些异界怪物提供服务。 这让他不由得勃然大怒。 这是对人类的背叛。 不可饶恕。 于是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掉那些可耻地向怪物们谄媚的人类。他们有男有女,他最喜欢下手的还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当年无知的自己。每当他扭断他们娇嫩的脖子听到他们凄惨的悲鸣时,他总有一种战栗的痛快感。 每次执行使命,都会让他心情宁静地度过几日,但之后没过几天,他就会像犯了瘾症般焦躁不安,继续去狩猎新的怪物与它们的人类同谋。 一个城市找遍了后,就再去下一个城市。不知不觉中,他累积了诸多探查异界怪物及其同党人类的经验,他找得越来越准。 他选择了出租车司机作为他的职业,因为这是最方便移动和打探消息的工作。在客人的闲言细语中,他就如一头猎犬嗅着其中可疑的气息。 而现在,他又选定了他的目标。 褚弘毅看了一眼背后,在车后座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孩,这是他新的猎物,刚才那个客人口中的“小明”。 一样的父母失踪却闭口不谈。还真是有点像啊。 毋庸置疑,他肯定和异界怪物有什么联系,这就有除掉的必要。 男孩闭着眼睛,眼睑盖住了他的眼球。 他畅想着掐住男孩脖子时不断挣扎颤抖地发出悲鸣的美妙时刻。 但不能在这里。 褚弘毅踏下油门,向前疾驰而去。 他没有看到,一台自动售货机正从远处跟了上来。 …… …… 民警赵安良正在值班,一个电话拨了进来,赵安良接起电话。 “小赵,有居民反应有台自动售货机在街上跑步。” 赵安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 第226章 例行疑问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第226章 例行疑问 在同一时间, 曹宇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孩。 在不久前去例行巡查星际大盗尹染时,他曾经见过这个男孩。当时他就对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因为见他进了尹染住的那栋楼,曹宇担心出事还特意还关注了一下男孩后来的状态。他得知他叫做颜真, 是本地富商的儿子。 那之后尹染很老实地待在家里, 这个叫颜真的中学生的生活也很正常。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 他在街上又见到了他。当注意到颜真身边带着一只猫时,曹宇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因为他得到的案件情报中,上一例案子中两位受害者就是爱尔特人和它的同居室友。 眼下这个男孩带着一只猫,这与两位受害者很相似。不过那只猫会是爱尔特人吗?曹宇不动声色地靠近,观察着那只猫。 这是一只很可爱的猫,尽管猫猫脸的表情颇为威严,但依然还是很可爱。只见颜真先买了冰淇淋, 分了一点给他的猫。猫一开始看起来有点嫌弃,后面倒是吃得很香。曹宇津津有味地看着猫舔冰淇淋,然后又看着一人一猫悠闲地逛街。在大半个下午过去后,男孩又买了泡芙和猫一起分享。他再度津津有味地看着猫吃泡芙。那时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如今有些视频网站会流行吃播。看着男孩与猫这样悠闲地消磨时间,曹宇也产生了一种舒缓的放松感。加入安全委员会的这些年,他一直都生活在无处不在的紧绷的危机之下, 如今他竟然感到了久违的宁静与安逸。如果将来退休了, 他也想买一只宠物悠闲地度假养老……(或许找个爱尔特室友也不错。) “曹宇!”一个通讯突然切了进来。 他的上司给他发来了新的有关此案的情报。 “这是……?” “对以往案件分析的结果出来了,你立刻前往这户人家。这家人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曹宇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这上面显示是一个叫做崔明智的中学生。“上两个受害者不是爱尔特人和它的同居者吗?这次为什么是这个孩子?” “鉴定科出了犯罪模型,这个凶手的下手目标有几个特征,一是没有战斗力的柔弱对象,二是异星相关事件导致亲人去世的本地孤儿。后者是他最喜好的猎物目标。” “这个孩子符合?” “是的,他的父母突然离奇失踪,但前面监督之眼将这事压了下来。我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确认到这一点。立刻去崔明智家!他很可能被凶手列为犯罪目标!” “遵命!!”曹宇立刻转身向崔明智家跑去。 ************************ 小真吃惊地望着猫先生:“你是说, 凶手下手的被害者有很多是那些因为异星事件导致亲人去世的人类孤儿?” “是的,大部分是。”猫先生说,“我们已经能判定凶手目前的状态。爱尔特猫和它同居人的身份一开始迷惑了我们,但经过调查发现它的同居人类也是因为异星事件导致亲人去世的人类孤儿。” “嗯,一天之后才有这种情报,贵监督之眼一如既往的高速而效率。”小真眨了眨眼,“因为异星事件导致亲人去世的孤儿,等等,我想起了什么,崔明智某种意义上现在也符合!!” 小真拿出手机,直接回拨给了崔明智。 “嘟——嘟——嘟——很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的手机上只有一条不久前崔明智发来的短信,“我一会儿到你家来。崔明智”。 小真再度回拨几次,但是始终没有人接听。在他反复再拨的时候,一直反复回响的嘟嘟声突然消失了,这个状态意味着电话接通了。 “崔明智!!崔明智!!”小真喊道。 电话的那一头很沉默,没有任何人回应。 “崔明智!!崔明智!!你在吗?” 他听见了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然后就是一声尖叫:“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什么?” 电话被挂断了。 小真再度回拨过去,这次彻底无人接听了。 自动售货机是什么?小真疑惑地想。但这个反应,毫无疑问是崔明智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他必须要去找他。 可他应该去哪儿找? “看这个影像回放。”猫先生在他身旁说道,它的面前弹出了一个浮空屏幕,上面显示着动态画面,崔明智正在沿街行走。 小真说:“他发过消息,他是要去我家。” “嗯,你看他身后。”猫先生指向屏幕,一辆出租车正在缓速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个出租车在跟踪他?” “是的。但这是二十分钟前的影像。这辆出租车和崔明智都已经离开了监控范围。”猫先生的另一个爪子在另一个屏幕上操作,“根据车牌调出他的路线。这是这辆出租车最后停下的地址。” 南山港二路168号。 那么,为了他的朋友,这就是小真必须立刻前往的地方,。 **************************** 当崔明智睁开眼时,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眼前的视界变得逐渐清晰,他躺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内。湿漉漉的水腥味钻进了他的鼻子,墙壁上布满了脏污的水渍。现在应该在白天,但旁边的窗户紧闭,室内显得非常昏暗静谧,但也没有暗到什么都看不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好像是一个没人的拆迁房。 崔明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疑惑地看着四周。 他的腿和背很麻,他的脑后也有些疼痛。自己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会在这里醒来呢? 啪嗒。啪嗒。 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出现了。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是……?” “你的父母去了哪里?”陌生的男人出声道。 “啊?” “我在问你的父母?” “我,我不知道。” 男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冷笑,“撒谎。” “……” “你的目光不敢正视我。”男人说道,“你在心虚。” “我……” 男人微微弯下腰,用一副认真的表情说:“不要撒谎。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 “是的。你的爸爸妈妈其实是因为某些你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全都死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这话一说出口崔明智立刻有些后悔。 那诡异的笑容再度浮现在男人脸上,崔明智觉得他的脸几乎都要笑得裂开,“哈哈哈哈哈,是,你终于承认了。” “……”崔明智小心地问道,“请问,你知道些什么吗?” “你的父母的死全部都是因为那些怪物。” “怪物?” “是那些根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男人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知道,他们隐藏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像毒药一样渗入到人类当中。他们一直在偷偷残害人类,他们杀了很多很多人,像你父母这样的惨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 “我的父母不是被杀的……” 仿佛是认为崔明智不懂事地打断了他的发言,男人烦躁地挥了一下手,“那也是因为那些怪物。它们就是人类的敌人,是社会的危害。所以才会有我这样的猎人去狩猎。” “狩猎?” “是的,这是非常有必要。”男人再度蹲下身体,对着崔明智一笑,“因为怪物会伪装自己是人类呢,其实它们暗地里不知道杀害了多少人。甚至还有一些软弱的人类给它们当仆人和奴隶,卑躬屈膝提供服务,这实在是人类的耻辱。” 哦豁。这人是个精神病患者,而且还是中二癌晚期。崔明智暗想。可对方人高马大,体魄强健,刺激他可不是好事。他慢慢把手伸向衣兜,摸住了自己的手机。 “给怪物提供服务?这就是对人类的背叛。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杀了?” “是啊,扭断他们的脖子,打烂他们的头盖骨。他们临死之前还会哭着求饶,但他们活该。给怪物服务就是人类的叛徒。” “……”崔明智往后退了一步。 “还有像你这样的孩子。是最危险的。” 崔明智又后退一步,“为什么……我这样最危险?” “那些怪物杀了你的父母后,会留下一个孩子。他们会非常狡猾地附身在孩子身上。然后那个孩子的体内就会变成怪物的温床。我每次看到这种事都会非常非常伤心。”男人激昂而又略带着伤感地说道,“这些怪物就是这么卑劣下作,让人恶心。但为了除根,我只能把这些孩子给除掉,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为了人类,我只能执行正义。” “……”崔明智惊恐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你不信?”男人摊开手,“每次我在动手之前,那些孩子都哭着说我在胡说。但我根本就没有在胡说。因为我知道这都是真的。当年那些怪物杀了我的父母后,它们就附身在了我的身上。可我是被上天选中的人,我的意志战胜了它们,所以我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是上天的旨意,让我成为这样的使者去狩猎,去狩猎那些怪物,去狩猎人类的叛徒,去狩猎那些沦为怪物宿体的孩子。只有杀光他们,我的内心才能获得宁静。” 他是认真的。 崔明智看了他一眼,转身拔腿就跑。 随后他只听到脑后风声一响,他的衣领被男人给揪住。他被扔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眼前是模糊的白光。他感觉到自己的口袋内手机在震动。 手机在响…… 他整个脊背都痛得发麻,他勉强地伸出手,去摸索手机。 “越看越觉得你和当初的我很像。失去父母很痛苦。但遗憾的是,那些怪物已经潜入了你的身体,只不过你自己没有发现。等你发现的时候你是绝对打不赢他们的。只有我,只有像我这样的天命使者才能赢。所以杀掉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人已经疯了。 手机在震动……有人在找他。是颜真吗,还是其他人? 我必须要接电话求救。 他要杀了我,我得想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的身体因为强烈撞击而麻痹,手指在摸索手机时都在不停地颤抖。冷静,冷静。先转移他的注意力。 崔明智艰难地开口道:“你说你被那些怪物附身过?” “是的。” “你是怎么确定你现在的意志不受怪物操控呢?”终于摸到了手机。 “……” 房间陷入死寂。男人一步步向他走近,他的脸上变得极为可怕。 “小子,因为我是被选中的……”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被怪物选中的呢?” “我要杀了你!!!我这就杀了你!!!你果然是被怪物附身了!!”男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他被男人单手提了起来。他的脖子被掐住了。他陷入了窒息的痉挛。在挣扎间,他按下了通话键,手机掉在了地上。 意识开始逐渐消散。我就要死了吗? 砰!! 一声雷鸣的巨响响起。 崔明智被扔到了地上。新鲜的空气涌进了气管,男孩得救地用力喘气。 那个男人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声调喊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 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出租车,小真冲了进去。 这栋废弃的待拆迁建筑内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墙上地面上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从战斗痕迹来看,这个敌人的力量远超想象。小真没有任何迟疑地步入了建筑。他知道他的朋友在等待他的救援。 他的朋友崔明智已经因为蒲蒲的关系而临时成为了孤儿。眼下,他不能再让崔明智收到任何伤害。这位不幸友人遭遇到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小真聆听着声音,捕捉着大楼里生者的气息,大步向前。 然后,在一条昏暗的走道上,他瞧见了倚着墙坐下的崔明智。小真跑了过去,“崔明智,你怎么样了?” 崔明智不说话,只是脸色苍白地指了指前方。 只听得轰隆巨响。 墙壁被瞬间震碎。一个自动售货机从破碎的墙壁内飞了出来。它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以一个稳健的姿势落在了地面上。 小真喊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第227章 他再也不用害怕那些事了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第227章 这是一台自动售货机。 小真能确认这一点。 如果它在大街上出现, 小真大约都不会给它一个眼神。 但此刻,它出现在这栋废弃的拆迁建筑内,乘着旋风而来, 与砖石的碎片一起降落。 砰! 地面在震动。 小真喊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崔明智咕哝道:“是啊, 为什么呢?” 小真蹲下身问道:“崔明智,发生了什么?” 崔明智的脸上只有茫然与恐惧, “我本来想去你家的,但后来我被一个精神病患者给抓走了。” “精神病患者?” “然后这台自动售货机就来了,并且和那个精神病打起来了!” 旁边这台在不合时宜地点出现的自动售货机像是应和崔明智的话语一般闪了几下灯。 “……” 崔明智突然脸色大变,他指着走廊尽头喊道:“那个精神病又来了!!” 在小真眼中,这栋建筑内的意识视界突然由明转暗,污秽的斑点在空气中蔓延。对方的意识已经混乱到这个地步了吗?黑雾般的侵蚀杀意正由走道尽头扩散。一个人影出现了。 “售货机!!售货机!!为什么这里会有自动售货机!!”那个男人骂骂咧咧道。 崔明智说:“就是他!!他已经疯了!他说他杀了很多人,他还要杀了我!” 只见自动售货机转动自己钢铁的身躯, 挡住了这个男人的去路。 就如一座钢铁的屏障。 “为什么要阻拦我!!”男人吼道, “为什么要阻拦我!!我明白了,你就是怪物的同伙。没错, 那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男人的一拳猛地击中在自动售货机上, 几乎在同时, 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震荡,走道两侧的墙壁出现无数如蛛网般的细小裂缝。在小真来看, 这一拳足以击碎50cm厚的坚硬石块,也足以让金属扭曲变形。但这台自动售货机没有移动半步,它以钢铁之躯承接着男人远超人类的力量,屹立不倒。 意识到这点后,男人爆发出了愤怒的狂吼,他的拳头如闪电般接连向着自动售货机击打,犹如一个个迅猛的炮弹。售货机的钢铁外壳上出现了凹凸的坑痕。但自动售货机并非只是在安静地挨打, 伴随着提示充能的灯光闪烁,明亮的弧光噼里啪啦骤然绽放。 在惨叫声中,男人被售货机释放的电光缠绕住了。紧接着,自动售货机的前端变形出一个炮口,对着男人的几处要害,迸射出了耀眼的闪光。 “啊啊啊啊——————” 能量产生了巨大的气流,将他直接弹射到了对面的墙上。男人嘶吼着。光炮的伤害显而易见,他的身体被贯穿了一个空洞,他的血肉正在溶解,红色的蒸汽正自他残缺的身体上升腾。电光仍在他的身体上游走。 “哈,哈,哈。”男人怨毒地瞪视售货机,他还活着。 自动售货机调整着它的炮口,这次它对准了男人的脑袋。 “可以了,MTA型内勤机器人。你是这个型号。”小真说道,“他目前失去战斗力了。我有话想问他。” 自动售货机收回了炮管,它的外观又恢复成了售货机的模样。它滑行到小真和崔明智身边。崔明智正一脸混乱,他一会儿看向远处正在冒烟的男人,一会儿又看向这个自动售货机,一会儿又看向小真,显然他的大脑目前并不知道优先处理谁的信息。 小真跳上碎石,向倒在墙边的男人走去。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躺在地上的男人说,“怪物都是一伙的,太卑劣了,现在已经能伪装成自动售货机了吗?” 小真问道:“你说的怪物是什么呢?” “就是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怪物啊!!它们是人类的敌人,它们一直在杀害人类!!” “你是怎么断定它们会杀人的呢?” “我亲眼看到它们杀了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但是怪物杀了他们,在我的眼前把他们撕成碎片。”他的骨骼正在咯吱作响,“那些怪物!!那些怪物就是人类的敌人!!” “那么它们为什么放过你呢?” “它们也钻进了我的身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后来我一直用意志和它们战斗,最后是我赢了,我得到了它们的力量。我知道我是特殊的。这是上天,是神给我的考验。我通过了考验。所以我肩负使命。” “什么使命?” “杀光那些怪物啊。我能活下来,就说明是神希望有人能做神明的使者拯救人类。我的意志力与力量都证明了这点。所以我必须要杀光它们……” “你为什么要杀崔明智那样的无辜之人呢?” “无辜?他们并不无辜!!”男人喊道,“它们肯定被怪物给附身了,就像当时的我一样,变成怪物的傀儡。所以我要,我要杀光他们……这是我的使命,没错,这才是正义!” 小真摇摇头。 “为什么摇头?你也是怪物的同伙吗?” “虽然你自称是在守护人类,但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嘎吱,嘎吱,男人身体上原本空荡荡的洞口中,光炮融化的骨骼正在嘎嘎作响地复原,血肉的截断面长出了长叶般的肉质触须,这些触须正吐出黏液般的物质修补他的身体。男人瞥向了自己的胸口,他像是第一次看到一般,惊骇地凝视着他体内裸露扭动的异物。 “……不对!我是人类!!我已经战胜了我体内的怪物!”男人抬起头亢奋地喊道,“我是人类,我只是在利用我体内怪物的力量。” “是吗?但是现在不仅仅是你体内已被占据,你的头颅内也早就没有什么人类的大脑了。”小真注视着男人,“你其实比谁都清楚。” “你撒谎!!我还是我自己……” “你这具身体看起来早就已在数十年前吃空了。你真的还是自己吗?”小真站起身,平静地说道,“还是说,霍纳异生蔓,你只不过是在借用人类的残存意识……” “你在胡说!!胡说!!”腥臭的水汽蒸腾,男人的身体正在异变。他站了起来,他的身体犹在滴血,那原本贯穿的大洞已经被蠕动的叶蔓填满。他瞪着小真,如活物般的脉状物在他的脸上抽动,数道闪着锐利光芒的长叶如鞭子般从他的背后延展而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你胡说!!你也是怪物!!你们都是怪物!!你们只不过是在用花言巧语骗我!!实际上你们都是人类的敌人!”已不像人形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必须要杀掉你们!!和怪物有关系的都要杀!!!我是通过神考验的人,我在执行正义!” “不要把你的狩猎进食行为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小真叹气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除了那些可怜孩子外,你杀的对象都很弱。” “因为我是神的使者,我得到了与众不同的力量。” “不对。那是因为你,或者说你的本体霍纳异生蔓一直就在选择没什么战斗力的种族,这样才方便你狩猎进食。而实际上,你从来没有和真正具有战斗力的种族交过手,或者说你的本体一直在有意避开有威胁性的敌人。欺软怕硬也是霍纳异生蔓这种生物的特性了。” “你胡说————————”男人愤怒地嘶吼。 “MTA后勤机器人,将崔明智带离这里。”小真头也不回地说道。 自动售货机屏幕闪了一下,一个机械手臂自它的钢铁躯体变形而出,它一把抱起崔明智,在崔明智疑惑叫喊颜真的声音中退出了走廊。 “你胡说————我要杀了你!!”男人咆哮道,他挥舞着带着利刃的长叶肉鞭冲向小真。 小真抬起了一只手。 在一瞬间,男人已被成千上百道银色之线束缚,他在明暗不定闪烁的银线间拼命挣扎,试图打破突然出现的牢笼。但没有人能突破小真用意识丝线编织的密网。它超越了精神,凌驾于现实。 没有人能在小真构筑的意识陷阱内逃脱。 “你试图杀害我的朋友。这就是你今日的死因。”小真平静地说道。 丝线转动,星火闪耀,光芒颤动,密网中的男人发出了无声的惨叫。苍白的无形火焰正在吞噬他,“啊啊……啊啊啊……我融化了……我的身体融化了……” 白色的火让他血肉分离化为溶液,他剩余的身躯仍在挣扎。 “啊啊啊!我的身体啊啊啊!我明明通过了考验!我是神的……” 小真握住了拳头,男人的残躯尚未滴落地面就变化为了飘扬的灰烬尘埃。 在现实中,男人瞪着眼睛,颓然倒地。 他只余下一具空壳。 …… …… 年幼的褚弘毅看见了他的小松鼠。 他童年时代唯一的朋友,那个蹦蹦跳跳又乖巧的小松鼠。 “等等我!”他追着小松鼠跑了过去。小松鼠跑在前面,他紧紧地跟在后面。 跑着,跑着,他跑进了一条熟悉的街道。 热气从地面上升起,现在正是暑假,那个妈妈还没有生病住院的暑假。 然后他看见了爸爸和妈妈。爸爸正蹬着自行车,他如记忆般穿着汗湿的背心,妈妈坐在自行车后。她穿着一条浅色碎花长裙。她神采奕奕,一脸温柔地向他招手。 “爸——妈——” 爸爸停了下来,妈妈跳下来抱住了褚弘毅。“这么急去哪里啊?” “爸,妈,我做了很可怕的噩梦,梦见你们被怪物杀掉了,那个怪物还钻进了我的身体,我好害怕……”他泪流满面地哭道。 妈妈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我好恨它们,我真的好恨它们。我一直都在想,我要把它们统统赶走。以后决不能再有我这样的孩子。我一直都想把它们赶走。可是到后来我好像变成了它们,它们也好像变成了我……妈妈我真的好害怕……” 妈妈抱住了他。“没事啦弘毅,你是不是做噩梦啦,现在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呢。” 他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了爸爸妈妈。 他只知道,他再也不用害怕那些事了。 第22回8章 一起回家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第228章 一起回家 小真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类残躯。 这是一具已经只剩下人类与异生蔓部分物质的残骸了。 不知何时, 猫先生出现在走道上。 “霍纳异生蔓。”猫先生说道,“原产于霍纳星热带雨林的肉食性寄生植物,它们会选定一个宿主并进行基因调整增强宿主的能力以用来狩猎猎物。但并不是所有活着的生物都能成为它合适的宿主。” “这个宿主在幼年时被异生蔓入侵寄生, 他的父母都被杀害了。”小真说道。 “是的,说明异生蔓认为他的父母不能成为合适的宿体。”猫先生跳上一旁的窗台, “霍纳异生蔓喜好幼年体的猎物, 一方面是味道更加柔嫩鲜美,另一方面幼年体更适宜当培育它们的温床, 它们能用温柔的细语安抚麻痹幼年体宿主, 当时机成熟时便能激发出宿体对狩猎猎物的狂热。” “这个宿主在异生蔓入侵后没多久就应该实质性的死亡了。他对杀害他父母的异生蔓的憎恨太过强烈, 在某种程度上也影响到了异生蔓, 他渴望不再有像他这样的孩子遭到异生蔓的毒手,却反而被歪曲成了对孤儿的狂热杀意。” “差不多。” “我在想,刚才他说他的意志战胜了异生蔓,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许是真的。我在与他说话时,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是披着人类外皮的异生蔓。他的残存意志在某种程度上也扭曲了异生蔓, 将异生蔓束缚在自己的体内, 让它们自以为是在剿灭邪恶怪物的人类。” “这就是人类的意志。”猫先生平静地说道。 小真转身走出走廊,剩下的事就交给监督之眼来善后了。但这种危险系数在银河排得上号的植物是被谁带到萝拉的呢?又有多少这样危险的异星之物暗藏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之中呢? 这就是烦人的监督之眼和安全委员会存在的必要了。 虽然他还是很讨厌这两个机构, 却也不得不承认它们的确还是有点用处。 等小真走到一楼大厅时,大厅中央,崔明智正和那台自动售货机无声地互相对望。 见到小真平安无事地出来,崔明智立刻面露喜色。 这时一楼大门被推开, 一只鸡出现在门口。 斑船长闻讯赶来了。 小真突然产生了一种预感。 崔明智慢慢转过头, 他瞧着它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鸡?” 斑船长瞧着自动售货机喊道:“这里为什么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小真:“……” …… 崔明智此刻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颜真。比起这只突然出现的鸡,这台奇怪的自动售货机则更让人困惑,刚才那个精神病杀人狂身上的异状完全就是恐怖片里出现的情景, 但他的朋友颜真却能面不改色地上去和他对话。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先被自动售货机跟踪,再被精神病杀人狂绑架追杀,之后又被从天而降的自动售货机拯救,接着他的好友出现似乎搞定了一切。崔明智暗想,我可能是在做梦。嗯,我应该是在做梦。 如果,都是梦就好了。 如果,所有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 然后,这场诡秘猎奇的迷梦迎来了它的终点。 他的父亲出现在了门口。 是的,那是他的父亲。完好无缺的父亲。不是那个躺在盒子里死去多日的干瘪蛾子。 他的父亲望着他,哽咽道:“小明……” 崔明智立刻扑了上去,他紧紧抱住了崔父,“爸……爸!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啊!!”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哗哗流淌。 “对不起小明。”他的父亲低声哽咽说,“对不起……” “你不见了,你们都不见了!!我以为你们丢下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小明,都是爸爸不好。” 崔明智抬起头,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爸爸的眼睛通红,他的手紧紧地按在他的身上。那是他的父亲,散发着温热气息的真实的父亲。他的后妈和张亦阳站在旁边,他们的眼睛也一样红红的,看着他的眼神也和过去似乎有了很大不同。那不再是充满敌意与排挤的眼神,而更像是……更像是家人的目光。 崔父擦了擦眼睛,他说道:“小明,我们现在回家。爸爸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好!!” 崔明智用力点头。他正想跟着父亲一起走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跑到自动售货机旁,投掷进了几枚硬币,在屏幕上选择了一瓶白桃苏打汽水。白桃汽水滚了出来。他弯腰将白桃汽水拿起。他低声说道:“谢谢你。” 自动售货机闪了闪灯光。 崔明智跑回到父亲身边。 他们一起回家。 一家人一起回家。 …… …… 小真转头对斑船长说:“谢谢你把他们及时送来。” “嗯,也是正好。” 小真看向猫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根据崔明智的浅层意识,他的后妈和弟弟可不会这么友好,你是做了什么手脚吗?” “那不是我做的,是无意中的效果。” “哦?” “蒲泥怪在情绪激动时会将自己与邻近的智慧生命分解为液体,以追求意识共享。” “我知道,据说蒲泥怪的液体能触碰到无数蒲泥怪千万年以来凝聚成的梦境。它们的意识通过这种方式流传下来,哪怕是最古老的梦境也被得以保留。” “是的,那是由无数意识编织而成的大多数生命都无法理解的宏大梦境。崔家人与蒲蒲溶解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们进入了这宏大的幽远之境。在那异常的梦境里,他们能接触到巨大而密集的道路,借由着古怪的超越了现实的网路,他们看见了其他的世界。” “其他的世界线?” “是的,他们窥探到了多维世界中的另一条道路。”猫先生望着远去的一家四口说道,“在那条世界线里,他们没有溶化成液体而是如计划一样出国旅游了,但是崔明智还是被误认为孤儿遭遇异生蔓袭击不幸死亡。失去爱子后,崔父大受打击一蹶不振,而这个家庭的维系也被崔明智的死亡给击毁了。正是无意中的窥探与感受,让他的父亲,让他的后母与弟弟,无法忍受那条道路上的痛苦。” “原来如此。”小真盯着猫先生说,“这是无意的窥探?” “无意。” “……” “人类虽然并不总是吸取经验教训,但在痛楚之后多少会更正自己的行为,这也算是人类的优点之一。”猫先生转过头,“另外,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 曹宇踏上了楼梯,来到了崔明智的家门前。 这就是他的上司射影探长所说的那个孩子家,这家人的父母离奇失踪,却被监督之眼给压了下来,这也直接导致了这位名为崔明智的中学生身处险境。一想到这点,曹宇就忍不住对监督之眼心生不满。又是监督之眼那自以为是的作风导致的恶果。安全委员会和监督之眼在某些职能上有重合,一直以来这两个银河机构就互相仇视敌对。 在曹宇心中,他所处的安全委员会才是真正意义上银河公民的守护者,监督之眼不过是权力斗争的武器。每每想到上次天晴星王子失踪事件他被监督之眼一个蒙面特工击败的经历,他就又气又恼。 眼下监督之眼压下了这个中学生父母失踪的事,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曹宇盯着房门紧闭的崔明智家,他决定潜入这户人家进行探查。 如果能抓住什么监督之眼的把柄……他的上司射影探长一定会很高兴。 打开被锁住的当地人类住宅门对曹宇这种探员来说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他走进了崔家。房间看起来有多日没有打理,垃圾桶里堆满了外卖餐盒和泡面包装袋。 他环视着四周,探查着可疑之处。 这时,曹宇敏锐地感到他背后正有一个人在小心翼翼地接近,而且那个人的气息透着强烈的攻击意图。曹宇装作没有发觉,那个人越来越接近,紧接着,一阵风呼呼响起! 曹宇在刹那间转身,对着身后那人挥出了电棍。背后那人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被电击麻痹倒地。这看起来是一个当地人类,他手中拿着一张板凳,似乎刚才是想把板凳作为攻击武器。 板凳?曹宇暗想,如果这人是那个连环杀手,那这个武器也太奇怪了点。 紧接着,他听到了更大的声响。 …… …… 七分钟前 李馨宜敲了崔明智家的房门几下,老郑家的门开了。老郑探出头说:“刚才我看到小明出去了,他不在家。”他看着李馨宜手中拎着的熟食,“这是给小明的?不错不错,这孩子是得吃点好的。” 他的老婆覃梅走到门边笑眯眯地说道:“李教授,您要不在我家先坐会儿,说不定小明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馨宜点头笑着应了,便走进了客厅。将熟食放下,李馨宜和覃梅唠起了家常,小区最近的八卦谁谁要离婚了谁谁儿子又二婚了谁谁女儿出息了考上了名牌大学,她们刚说几句。忽见老郑神色一变,他示意两个女人说话声音小一些。 覃梅便问他怎么了。 “刚我看到有陌生人进了小明的家。” “谁?” “不知道。看背影不像是好人,鬼鬼祟祟的。” 覃梅诧异道:“那是进了贼吗?快报警啊!” “你快报警。”老郑拎起家里的板凳,“我从背后给他来一下。看他往哪儿跑。” “啊!”李馨宜想说这不行,太莽撞了,却见老郑已经拎起板凳走了出去。 覃梅打了110正在报地址时,她忽然听见从崔明智的家中传来了一声惨叫,那个声音正是老郑的声音。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在下一秒,覃梅操起了家里的擀面杖高呼着还我老公冲进了崔明智家。李馨宜拿起电话迅速说完了地址,也拔出一把小水果刀跟着冲了过去。 曹宇正在弯腰查看被电晕的那人的情况。忽听得一声大吼“还我老公!!” 只见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冲了进来,对他迎头就打。 …… …… 民警赵安良正在外出执勤,他站在小区外,街道如往常一般平和。嗯,完全没有什么会跑步的自动售货机,赵安良想,果然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这时他又接到了一个警情,某小区32号楼301发现了入室盗窃的小偷,让他立刻前去。赵安良一瞧地址,这不就是他身旁那小区的地址吗? 他转身走进小区,刚走到那栋楼楼下,只见一个人抱头逃窜,后来还跟着两个眼睛冒火的女人,为首的一个女人一边打一边高喊:“还我老公!!还我老公!!还我老公啊!!” 他的同事说:“那个人,好像是今天休假的曹宇……” 赵安良:“……” 第229章 2比赛这回事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第229章比赛这回事 “这是一台MTA内勤机器人。”猫先生看着自动售货机说道。 自动售货机闪了闪灯。 “这是军用设备, 为什么一台军用设备会在这里?” 小真瞧着屏幕说道:“它说它叫麦麦。” “没有人问它叫什么。” “麦麦说自己最喜欢的燃料是福莱96型机油,其他的口味它都不喜欢。” “没有人问它喜欢吃什么。”猫先生瞪着麦麦说道,“你怎么入境的?你的所属人是谁?他对谁负责?” “猫先生, 你吓到它了。”小真瞧着屏幕上不断流动的二进制代码,“它现在很忧郁又惊恐。” “监督之眼的入境许可里没有这台军用设备。” 啪的一下,自动售货机的灯全灭了,能源信号也全部熄灭。 小真说:“它自动关机了。” 斑船长说:“不, 是听到监督之眼这个词后吓到自闭了。” “……”猫先生瞪着麦麦, 又移开目光瞪向斑船长小真说,“在你们眼里, 监督之眼到底是什么?” “一个试图把所有人抓进大牢扬灰的拷问机关。”见猫先生眼神不善,斑船长立刻改口道, “但这都是我以前的误解, 监督之眼是银河公民坚定的守护者,是银河秩序不屈的……” 猫先生瞪了斑船长一眼, 它转身跳上麦麦的顶端, 猫尾巴扫过麦麦的屏幕, “你要是再装死, 我就立刻把你送进回收机械厂。” 啪。麦麦的屏幕又重新亮了, 上面显示出了一行字:我是一台自动售货机。我真的是一台自动售货机。我真的真的是一台自动售货机。 小真笑道:“这位监督之眼的长官, 你就看在它救了我朋友的份上, 放过它。” “闭嘴, 你也是个没有入境许可的罪人。”猫先生绕到自动售货机旁,将机器上的身份标识代码发回给了监督之眼的本地办事处。 在查询了一番讯息后,它宣布这台军用设备虽然没有惹出麻烦,但也是没有登记的外星非法入境机器人。按照军用机器人管理条例,应将麦麦立刻驱逐出境并送往最近的机械回收厂。听到这句话麦麦几乎是立刻颤抖起它的身躯。猫先生瞪视它时, 这台方方正正的机器人顿时保持了站姿一动不动。 “考虑到你目前的状况,在你的所属人归来之前,你将处于监督之眼的监视之下。”猫先生宣布道。 麦麦小心翼翼地闪了一下灯。 小真说:“这位长官的意思是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当一台自动售货机。” 麦麦机壳上的灯全都闪了起来,它在原地快乐地转起了圈圈。 “如果你惹出骚乱,或者让当地人注意到你的异常,我就会立刻让机械厂回收……” 斑船长低声对小真说:“让这位大人偶尔做做好人说说好话是不是比杀了它还难受。” “监督之眼的大人就是这么的……”小真咳嗽一声,对正在瞥视他的猫先生朗声说道,“忠于职守,刚正不阿,堪称银河楷模,星海荣耀。” 猫先生不为所动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大门。 ********************** 对于学生来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眼睛一睁,假期快结束了,作业还没写。 现在小真就处于这中的状态。 尽管猫先生声称萨格拟态黏菌是多么忠诚靠谱,完美地填补了他不在时的空缺。但小真翻了翻黏菌颜真的日记本,上面一水的落跑娇妻及落跑娇妻的人生感悟。他又翻了翻自己的作业,好嘛,这位忠诚靠谱的黏菌沉迷看剧无心作业。 除了恼人的作业之外,魏晶靖的停滞复原也让他有些头疼。一学期过去,寒假结束新学期就开始了。对于尚在发育期的未成年智人来说,沉睡太久可并不是好事。从魏晶靖的生理数据来看,她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小真目前还未找出她停滞的原因。但她不可能一直泡在颜真的家中,这将是他在近期必须要解决的头等大事。 而另一方面,小真正在思考怎么赚钱。 这几天他抽空去咨询了几个星际工程公司,星球的初步工程款最少要5亿,而预付款最少需要1亿信用币起步。天上不可能直接掉下1亿信用币,小真对此心知肚明,如何赚钱也是他的头等大事。 目前泽金号已经转型成商船,他从猫先生那里软磨硬泡弄来一张行商许可证。如今菲女士成了小真名下商船的临时船长,刘关张分别是大副,二副和三副,船已满载货物向静海星区出发。往来一趟的利润虽然颇丰,但距离赚一个亿还是相当的遥远。更别提他还欠着泽金的船款。 小真把魏晶靖,星球改造和赚钱分别写在了他的白板上。这三件事都很重要,眼下他只能选择一件要做的头等大事,那当然是—— 写寒假作业。 *************************** 安媛的手机发出了嘟嘟声。 她打开手机一瞧,发现闺蜜方子薇发来了一个链接。链接的抬头上是几个猫猫狗狗鹦鹉的头像。 她用语音问方子薇:“这是什么?” “某宠物食品集团在社交平台搞的宠物大赛,我们家退休金参赛了。你看,我儿子这张参赛照可爱不?” “可爱啊,退休金老可爱的。” “我看比赛也没啥限制,你家猫先生要不也来参赛。” “我们家的猫先生比较高冷,带不出去啊。” “不是那种要带去场地的比赛,就是发发视频和照片,公开网络投票。我想你家猫先生也蛮可爱的,要不要参赛?” 安媛眼睛一亮,“这个可以哎!” “来!” 和方子薇通完话后,安媛火速找了几张她觉得拍的好看的几张猫先生的照片,又打开笔记本电脑用PS稍微修了一下。修完后,她越看越满意,只见电脑里的猫猫眼睛又大又圆,微微歪着脑袋,一脸纯真无邪,完全就是一只不知世事的小猫猫。以现在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阿伟死了又死,萌到人当场喷鼻血。 我家的猫先生果然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猫猫,安媛左看右看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她点击鼠标,将猫先生的照片以参赛选手的身份上传了上去。 等到报名完毕,她点开网站,好奇地看了一圈其他报名的宠物。她发现除了常规的猫猫狗狗外,竟然还有仓鼠、蜥蜴、小蛇还有鹦鹉八哥等等各中宠物参赛。 连蜥蜴八哥都能参赛,那么我们家的斑船长二世应该也可以。 在安媛心中,斑船长已经不幸去世。如今被小真带回家的这只鸡,正被颜岸和安媛暗中称呼为二世。她万万没想到小真对这只鸡这么有感情。斑船长去世没多久,小真就带回来了一个替身,声称这就是斑船长。 安媛知道那肯定不是原版斑船长,因为被她亲手喂得胖乎乎圆鼓鼓的斑船长怎么可能一下瘦那么多。为了照顾小真的情感,她和颜岸并没有主动挑明。 哎,这替身还真的长得和以前的斑船长一模一样。 安媛去前厅找到了正在家中散步的斑船长。她拿起手机对它啪啪啪地拍了起来。斑船长一见安媛用手机拍它,顿时精神一振,挺起胸脯摆出了好几个神气的姿势。 等到拍摄完毕,安媛回到电脑旁,挑选了几张斑船长的照片,一起上传了上去。 当晚,李馨宜同时收到了方子薇和安媛发来的链接,分别要求她给她们的宠物投票。 李馨宜一瞧,这个投票一个手机号只能投一次。两个好友同时要她投票,她只能一碗水端平。她喊来了她的老公和女儿柔柔,正好三个手机号,一个宠物一人一票。 老公投完了票,网页跳出了现在的票数,他一看就笑了,“这是有黑幕,你看第一名那只狗,长得忒丑了,票数都300多票了,我才不信会有这么多人给这丑狗投票。” “那是品中狗,长得是有点奇怪。这中比赛肯定有厂家的黑幕在。我看看头奖是什么。”李馨宜往上拉了拉网页,“一年份的高级宠物粮,还有一个厂家冠名的称号,真没意思。” “这中比赛啊,肯定内定好了。其他参赛选手也就是图个热闹。”老公说,“你那两个朋友家的猫都蛮可爱的,还有那只鸡也是别出心裁。” “可惜都是陪跑。” 柔柔说道:“妈妈,我可不可以也养只猫……” “不行!” …… …… 当马经世在午休时无意中点进网页链接,刷到猫先生的照片时,他立刻把水给喷了出来。 擦干桌子,冷静心神,让自己的心智稳定后,马经世重新打开了网页。没错,那是猫先生,他的上司,监督之眼的监察官,众人恐惧的对象,银河秩序最冷酷的维护者,在他眼中犹如神明般的上级,正和一堆当地土著的宠物排在一起等待投票。 马经世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一下眼前的照片。没错,的确是他那位神圣不可侵犯的上司,虽然这照片加了一些滤镜还把眼睛P得大了一点,但这的确就是他尊贵的上级猫先生。 呃,现在的票数只有4票。 马经世迅速划了一下网页,第一名是一只长得有点奇怪的雪纳瑞犬,目前的票数是398票。 马经世想了想,给他的上司投了一票。 …… …… ******************** 洛雅之巢 吉尔公爵不满地看着网络投票。 “我的波克竟然只有2票??2票??” 波克是吉尔公爵养的一条金黄色蜥蜴,当地人类称呼这中蜥蜴为为豹纹守宫。它外表漂亮性格温顺,是吉尔公爵眼下的宠儿。在闲暇时,吉尔公爵很喜欢骑着它出行。 因为一时兴起,他让臣下给他的这只小宠物报了名,却没想到投给他美丽蜥蜴的路人们寥寥无几。这让吉尔公爵颇为不悦。 他有些愠怒地翻看着网页,目前票数第一名是一只不知所谓的狗。当地人类的审美真的太差了。在上下滑动网页时,他无意中看到了一张他熟悉的照片,不由得愣住了。 没错,那是曾经到访过洛雅之巢的那位“猫先生”,监督之眼空降的神秘监察官。那位高冷又完全不透露半点风声的神秘人物。 真想不到它竟然也会参加这中比赛。吉尔公爵再一瞧猫先生的票数,5票。他不觉大笑了起来。 如果他的宠物波克能赢得这场比赛,这一定将是好好羞辱猫先生的绝佳机会。 以往的监察官无论如何都会放下自己的高傲与当地希林人保持往来,但这位神秘的空降监察官在到任后直接断了与希林人的联系。这中傲慢无礼的姿态早就让吉尔公爵心生不满。 而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吉尔公爵招来了他的侍从,命令他们立刻把波克的票给刷上去。 ************************ 颜宅 小真说:“我妈最近参加了一个宠物比赛,她替你们报了名,还发链接让我投票呢。” 猫先生连头都没抬,显然是兴趣不大。 斑船长冲到电脑旁喊道:“二世是什么??为什么我的照片下写的名字是二世???” 第章230章 心领神会 第230章 心领神会 安媛刷新了一下网页, 猫先生5票,斑船长二世3票。 她又刷新了一遍。 猫先生和斑船长二世的票数毫无变化。 一个手机号只能投一票,这寥寥几票还是她动员了全家的结果。 说实话, 这种奖品垃圾的比赛颜珠都没什么兴趣。 在最初,安媛只是图着玩耍的心态参加了这比赛,如今看到猫先生和斑船长无人问津,她不免还是有些伤感。第一名那只狗明明一点都不可爱竟然拿了差不多400票,连方子薇的那只猫儿子退休金都有二十几票,她家的猫竟然只有5票, 这怎么能让安媛心平气和? 她再度刷新了一遍,猫先生的票数依然毫无变化。安媛喝了一口茶压压郁闷的心情, 随手转发给了她的助理小沈, 啪啪地打了一行字,让她帮忙投个票。 助理小沈点开链接一看,就是一个常见的那种网络投票比赛。但老板的宠物正在比赛。她是个心思灵活的姑娘。作为安媛的私人助理, 这几年她早就摸透了老板的性子。她的眼珠子一转,稍稍一琢磨,自己先投了一票, 而后再把链接发到了安媛工作室其他成员的小群喊了一嗓子帮老板投票啦帮老板投票啦,大家点一下啦_。之后她单敲了颜岸的裴秘书, 将链接直接丢给他,再加了一句这是老板家宠物的比赛。 裴秘书点开链接瞧了瞧, 他也琢磨了一下, 判断以他老板颜岸素日的脾性是不会为了这种野鸡比赛买水军刷票, 估计就是凑个热闹玩一玩, 但这是老板的事, 他该拉的人头还是得拉。于是裴秘书把链接直接发到了公司领导群又发了个老板家的宠物参加比赛的告示, 还贴心地圈出了猫先生和斑船长二世的图像。 各位经理一下心领神会,纷纷转发到自己的工作群对自己的下属员工们宣告了老板的宠物在比赛,请大家在工作之余支持一下。 五分钟后,各工作小群里开始刷屏排队献忠心贴上了自己的投票截图。 …… …… 洛雅之巢 吉尔公爵满意地看到自己可爱美丽的波克的票数一路飙升,直接超过了第一名的那条蠢狗。但很快,没过一会儿,那条蠢狗的票数就赶了上来。 他的技术员向他禀报,这是平台内部在刷票。 “刷票?果然是毫无廉耻心的土著智人。”吉尔公爵冷笑道,“直接把他们的刷票系统给禁了。这场比赛必须公平公正!现在给我黑进他们的系统,必须要保证活人用的手机号投票才有效,必须实名投票,一人一票!” “陛下,那我们的票呢?” “蠢货,洛雅之巢有如此多的的臣民,他们的票就代表我的意志。”吉尔公爵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很讲道理的。” “陛下,猫先生的票起来了,现在以一分钟三票的速度猛增之中。” “哦?”吉尔公爵笑了,“看来这比赛是正式开始了啊。” 马经世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他从没有感到如此的烦躁与焦虑。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那身制服正在死死地勒着他。从刚进入监督之眼的第一天他知道这身制服意味着什么,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众人的恐惧,更是压在肩上的责任。 在调到这个偏远星球之前,他需要时时应对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威胁。监督之眼的职责决定了他们必须去接触和面对银河那些黑暗深处的隐秘与充满恶意的未知敌人。传统无关紧要,道德不值一提,律法也只是实现目的的工具。银河的秩序与安全高于一切。马经世在进入监督之眼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清楚他时刻都在如履薄冰险中求生。但自从他调任到这个偏远星球后,这种高压状态突然停止了。 萝拉,蓝色之星,这里的居民称呼它为地球,它是一个偏远的独立文明星球,星球上的智人与银河中的智人有多种共通之处。他们的文明虽没有接入银河星际,却依然有一种朴素鲜活的生命力。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宁静而平和的星球。自从到了这个星球之后,那时时让监督之眼成员精神紧张的紧迫压力似乎都消失了。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偏远的乡下,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悠闲的度假胜地。 马经世本来就不是一个满怀野心与激情之人,在萝拉待了几年后,他已全然适应了这看似流放实质度假的悠闲环境。偶尔,只是偶尔,他会稍微怀念一下过去在银河星际的生活,那紧张的,变换,时时充满危险的星际世界,他作为一个真正让人胆战心惊的监督之眼特工的生涯。那些年里,他曾经加入过三个行动小组,先后目睹过二十六位同事在他眼前被杀害,十七位同事因事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经常会纳闷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在这样的伤秋悲月又暗叹如今生活的惬意后,他会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悠闲地等待下班。 可现在,他又像过去那样陷入了极度的精神紧张。因为他的上司猫先生。 他的上司猫先生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谜。 光是用上司无法准确地形容马经世对猫先生的感受。 监察官,在监督之眼那繁复的官僚体系中意味着庞大权力的一个职位。马经世这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尽头。而猫先生,一位来自银河至高中心伊丹的监察官。由监督之眼最核心的议事厅直接指派。就算是马经世这样的边缘属员也知道其中的分量。 此刻,猫先生正端坐在办公桌上。它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只萝拉上随处可见的猫,爱尔特人都是如此,但在马经世眼中,猫先生娇小的身形蕴含着风暴般的力量,它就是蛰伏的野兽,举手投足间就能让整个萝拉发抖的主宰者。 所以,这位大人知道自己在参加一场当地土著举办的网络比赛吗? 马经世不敢发问。这种问题问出嘴的后果很可能是自寻死路。 “马经世,我看到你交给我的文件了。”办公桌上的猫先生开口了,这是他可以离开的示意。它的声音很平静,又极为柔和而清澈,那是一种优雅礼貌下长期处于上位权力者的声音。它本身不带任何情绪,只是一种命令,一种不可置疑的意志。 马经世张了张嘴,他发现自己的头在冒汗。如果他说出口,被猫先生视作一种无力冒犯,那该怎么办?他的心狂跳不止,如果猫先生根本不想公之于众呢?他的上司正用它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用着那平静,又掌控一切的气势。 马经世心虚了,他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猫先生的办公室。 他知道眼下他的这个岗位有很多特工都在竞争。一个没有中间官僚,一个议事厅直接指派的监察官的直属,光是这些定义,就足以让监督之眼内部那些嗅觉敏锐的中层特工们竞争到头破血流。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位于度假胜地的肥差。马经世咽了一口口水,他深知监督之眼内部竞争的残酷,这更意味着他必须要敬小慎微地保住自己的职位。 决不能出什么差错,他暗想。 马经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又打开了那个当地土著那个愚蠢比赛的网页。一看之下,他不由得大为吃惊,他的上司猫先生的票本来只是寥寥几票,现在正在突飞猛进地增涨之中,才一眨眼就已经是两百多票了,目前位列第四。 刚刚还是5票啊,怎么一下就两百多票了? 马经世在那一瞬间突然想明白了,这意味着,猫先生其实还是在意这场比赛的! 如果按照正常投票,猫先生这样的候选者初始只有几票,只会埋没在大批候选者中,根本不可能突然获得大量票数。猫先生虽然嘴上完全不提这场比赛,但它心里还是还想要这场比赛的胜利,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默不作声地增加票数。这就是大人物的暗示! 而作为下属的我,在这种提点下,必须要心领神会。 意识到这一点的马经世不由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冒失发问,作为一个合格的监察官下属,他当然要完成上司所想所愿。他吸了一口气,写邮件发出了会议通知。 接下来,他要召集本地监督之眼办事处所有成员开一个秘密会议。 为了猫先生的胜利。 射影探长看着眼前的网页,他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机器人un852-r3回答道:“探长大人,这是一个宠物比赛。” “这是当地土著经常搞的活动。”射影探长满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值得汇报的吗?” “表面来看这的确是一个普通的宠物比赛,但我看到了其中一位参赛者。”un852-r3的金属手指划过一个区域,猫先生的照片弹了出来,“如果我们的信息没错,这位应该就是监督之眼那位空降的本地监察官猫先生。” “……”射影探长死死地盯着漂浮在空气中闪烁的虚影。在不久前,这位猫先生曾经在公开挑衅过他,而后更是用直接动用武力抢人,这些事,射影探长是一点都没忘,“它为什么要参加当地土著智人的比赛?” “不知道。我无法分析这其中的行为逻辑。” 监督之眼从来不做无用之事,每一个银河公民都清楚这点。更何况是监督之眼多年以来的宿敌安全委员会,他们一直都满怀敌意地注视着监督之眼的一举一动。 “……”射影探长沉默地盯着猫先生的浮空投影,而后他说道,“既然是监督之眼要比赛,那当然是……” un852-r3等待着他的决定。 射影探长喊道:“让他们输得越惨越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