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为你痴迷》 正文 1.1%痴迷 夏夜,繁星如斗。 清城南郊格斗馆内人头济济,作为国内综合格斗的顶级赛事,h一n一ur一a的决赛之夜即将开赛。 狂热的格斗爱好者,和新近被圈的粉丝正在看台上翘首以盼。 红方选手是已连续三年成功卫冕的拳王丹尼斯,此刻他正在台边放松肌肉。 而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聚集在擂台左侧的通道尽头,静待挑战者的登场。 解说员的声音有说不出的亢奋:“即将登上擂台的是本届ha最强有力的王座冲击者,自开赛以来所向披靡c未尝败绩的黑马,蓝方选手池——弥——” 伴随着“池弥!池弥!池弥!”的呼喊,通道尽头的门轰然大开,白色的强光打照下,男人剪影孤绝,宛如战神临世。 在欢呼尖叫声中,套着黑色上衣的年轻男人泰然自若地低着头c抄着手,纯黑色的帽衫兜头盖住了眉眼,只露出一截肤色冷白的下巴,紧抿的唇颜色猩红,远看犹如点朱。 只不过冰山一角,已近妖孽。 擂台上的丹尼斯冷哼了一声,靠脸吃饭的新人居然也能与他对擂? 观众席本是整齐划一地唤着池弥,忽然有一小撮惊呼跳了出来——池弥敏锐地捕捉到这丝杂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隔着擂台和笼网,他看见了一抹窈窕纤细的背影,是举牌的擂台宝贝。 女孩黑色长发顺着雪白的肩头滑落,背对着他,正像拔萝卜的小白兔似的躬身努力地拔着什么。 露出的一截小蛮腰,像块凝脂白玉。 池弥双手解下了兜帽,脸终于完整地露了出来,那的确是张深得造物主恩宠的面孔。 一双纯正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微微眯起,鼻梁高挺宛如刀刻,加上冷白的肤色与不点自红的唇色 当初池弥出现在ha的初赛擂台上,就曾有人怀疑,这是哪家男团跑出来的扛把子,对着这张天人般的脸,谁又能挥得下去拳? 然而事实上a最为暴力,谁也不会因为这张俊脸拳下留情。时至如今,池弥这张脸仍旧如此妖孽,不过因为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而已。 但凡看过池弥比赛的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在对手眼中这张脸的主人远比修罗更可怕。 池弥的步伐未停,凤眼冷漠地穿过擂台,看向那个扔下高跟鞋c赤着脚举着印着他姓名的牌子,环擂台走向另一侧的女孩。 露脐的白色小吊带,极短的蓝色包臀裙,长腿细腰,一览无余。 池弥后槽牙一紧,眼底浮过杀机,跃上擂台的同时双臂一挣,黑色外套顿时抖落在地,露出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一身健硕肌肉如同冷玉,本该羸弱的苍白与极致的肌理形成鲜明对比,台下专为池弥而来的粉丝尖叫声不绝于耳。 在这尖叫声中,擂台宝贝终于一瘸一拐地回到休息处,坐进椅中,左脚踝几乎肿成了馒头,小嘴嘟着,眼睛却只顾盯着擂台。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戎容,你还能做什么?”红方的擂台宝贝王琳达鄙夷地数落。 戎容揉着脚踝,对她的吐槽充耳不闻。 王琳达挡在戎容面前,蹙眉道:“我是不知道你攀了谁的关系才能做ha的宝贝,但我告诉你,做这行光好看没用!高跟鞋都穿不好,你凭什么吃这碗饭!就凭一张脸蛋吗?” 随着一声铃响,比赛正式开始了,可被王琳达挡着,戎容什么也看不见。 她抬眼,眉目如雾,柔弱温顺,仿佛根本没听见对方的嘲讽:“可不可以让一下?你挡着我看比赛了。” 池弥是这场ha最吸人眼球的黑马,所有擂台宝贝莫不希望能与他“搭档”,王琳达自然也不例外,没想到最后杀出个戎容来。 王琳达积怨已久,自然不会轻易让开,“不让,你能怎样?” 伴随着擂台上一声摔地,解说激亢地说:“池弥选手绝对是我在ha擂台上见过的c最彪悍的进攻型选手!——才刚开场啊,丹尼斯就被击倒,啊!锁死了,锁死了!” 戎容想看又看不见,细细的眉头一蹙,“我再说一次,请你稍微让一点儿。” 声音又酥又嗲,没半点威慑力,倒像撒娇似的。 王琳达一听更火,这狐媚子样儿作给谁看! 戎容长长的睫毛忽闪,叹了口气,扶着椅背试图站起来。 嘶,真疼呐t﹏t 她不高兴委屈自己,索性又坐了回去,左右看了眼,拎起旁边座位上三瓶连装的饮料瓶,挪到王琳达的脚背上方。 然后,眼睛眨都没眨,松开手。 王琳达始料未及,慌忙躲开,可她们的鞋跟细如钢钉,一闪身就崴了脚,一屁股跌坐在地。 “戎容你这个疯女人!”王琳达失控地吼了声。 戎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我只是在教你感同身受。” 擂台上,池弥已经将丹尼斯压制在地,从戎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高耸起的肩胛。 戎容手指捏着椅子边缘,关节泛白。 赛事解说越来越兴奋:“池弥成功锁住了丹尼斯的咽喉——就像猎豹捕食,完全不留给猎物还手的余地!这是单方面的屠戮,是属于池弥选手的神之时间!” 戎容大气都不敢出,和所有观众一样等候着池弥给予对手致命一击,拿下胜局。 谁知,眼前忽然又被人挡住了! “贱人!”王琳达咬牙切齿,一巴掌就照着戎容的左脸扇了过去。 坐着的戎容一愣,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仰,王琳达的手堪堪擦着她的面颊扫过。 愣是没打中。 王琳达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这狐狸精反应居然如此之快? “哎呀!可惜!”解说员恨铁不成钢地惋惜,“池弥选手居然走神了!丹尼斯成功解锁,发动了进攻哎,池弥丢失了最佳机会,可惜啊太可惜了——” 戎容坐直身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失去优势的池弥,缓缓露出一抹笑来。 这笑容令王琳达毛骨悚然:这女人该不会真是疯子吧? 带着这惶恐,王琳达终于三步一回头地避开了。 戎容奶白的面孔微微挂着红晕,始终不曾移开视线。 直到池弥终于再次将丹尼斯k一在地,又以肘膝连技将对方完全锁死,戎容才双手撑着椅子,单腿站起身来。 左踝完全不能着力,她只好赤着脚,单腿蹦着,离开了场馆。 在她身后,解说的声音忽然拔高:“丹尼斯拍地认输了!池弥选手最终胜出!观众朋友们,新的h一n一urkg诞生了!” 场馆内欢顿时呼声绵延,高呼池弥的名字,声浪一阵盖过一阵。 裁判将池弥的手高高举起,向观众示意,可手才刚松,池弥一秒也没停留,转身就跳下了擂台。 “马上颁奖,还有采访!”经纪人姜河跟在他身后,“池哥你这要去哪?” 已经跑出几步开外的池弥忽然停下来,从姜河手中接过水壶,一边扔掉了护齿套,仰头漱口,然后将水壶丢还给他,拿过外套与毛巾,一边说着“你替我去”,一边向后场跑去。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没给姜河留丁点反应时间。 姜河腿瘸,挪了几步就被人喊住了,只好打着哈哈圆场:“池哥有急事,急破天的大事!领奖我来c我来” 幽暗的后台走道,少有人途经。 戎容坐在消防器材箱上,一手揉着肿成馒头的脚踝,疼得泪眼汪汪。 脱臼了好疼呀。 铁门哐啷。 空荡荡的走道里,脚步声由远及近,黑影很快将戎容整个覆盖住了,与之同来的是覆在她胸前的衣服,将一片春|色遮得严严实实。 戎容眨了眨眼,没有抬头。 来人单膝跪下,一手握住她的左踝,另一手托住脚跟,哑声吩咐:“咬牙。” 戎容乖乖地咬紧牙关,下一秒,伴随着脚底心到天灵盖的剧痛,踝关节就像被拆开又重新合拢似的,痛感在一瞬间冲到顶峰,然后戛然而止。 “疼,疼”娇气地哼了两声。 半跪在身前的男人松开她的脚,缓缓起身,妖孽般的面孔上还挂着淋漓的汗水,一双凤眼波涛暗涌,一言不发。 “池弥我说我好疼。”戎容仰着脸,可怜兮兮地重复了一遍。 “脱臼已经接上了。”池弥开口,嗓音是与容貌不符的低沉暗哑。 “可我还是好疼呀!”娇嗲得过分。 池弥面色阴沉,汹涌的情绪全数都被压抑在眼底,“装可怜这招,戎小姐还打算在我身上用多少次?” 戎容撇撇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是被疼的还是给凶的,一眨眼,泪珠就顺面颊接连滚落,叫人心疼。 池弥喉结微动,眼底情绪越发起伏。 “池弥,我站不起来,”戎容低声恳求,“抱我起来嘛” 语声刚落,眼前黑影覆过,下一秒池弥的面孔已近在咫尺。 他单手撑着墙壁,一手压在消防箱上,将她控制在身前,高挺的鼻梁几乎顶着她的鼻尖,唇对着唇。 戎容凝视着他的眼睛。 黑暗中,那双凤眸犹如兽瞳,闪烁着危险。 戎容朝墙缩了缩:“我真的——” 尾声被尽数吞噬在泛着淡淡血腥的深吻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痴迷 池弥在刚刚的角斗中多少受了些伤,唇齿之间带着隐约的血腥,赤|裸的上身还挂着汗。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像是止戈太久的将军,久旱甘露般的攻城掠地。 虽然是强弱悬殊,可戎容却没有一丁点雌伏的示弱,反而咬着对方纤薄的唇瓣,如火般与他纠缠。 池弥稳住她的肩,她就环上池弥的颈后。 池弥擒住她的左腕,她就拿右手抵住他的左胸。 如同沙场之上,不分伯仲的敌我胶着。 又像彼此渴望c难以分开的抵死缠绵。 戎容的掌心感受到他紧绷的胸肌,和胸腔里激烈搏动的心跳,耳边是他越发急促的呼吸,这种压迫感反倒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闭着眼,心甘情愿地随着他沉溺,也领着他攀升。 无论时隔多久,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带进他的领域 忽然,一声闷响,在走道里带出回音。 戎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池弥一拳重重地擂在她脸侧的墙壁上。 黑暗里,他凝视着她,目光中烈火熊熊,分不出是欲|火多c还是怒火更胜。 “戎容,你他妈到底要我怎样!”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伴随着指关节的咔哒作响,就像是下一秒拳头就要招呼到谁脸上。 可戎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全世界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这个红着眼c握着拳的男人,连她一根睫毛也不会伤。 “我要你——”声音柔美。 池弥沉默地等着她说完。 可是没有下半句了。 戎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回答了呀——我要你。” 这话像根羽毛搔在脚底心,痒得钻心。 可对池弥来说,更像把倒齿刃,捅进左胸又一个字一个字抽出来,疼得钻心。 他一把擒住戎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向后一推压在墙上,整个人迫近上前,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回来了,我就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祈求你回我身边?”他语气森然,“你是不是以为我这种下等人,对你在国外的事毫不知情,所以不会知道你即将嫁给别人为妻?” 戎容被他捏疼了,软声解释:“我没有要嫁给别人。” “你还要装多久?装到结婚前夜?你把我当什么,婚前的最后放纵?还是想我带你私奔?”池弥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当然不会,你怎么舍得跟我走。你要嫁的人是明伦,那是什么大人物,我又算什么——” 被抢白的戎容撑起腰身,出其不意地吻上池弥,狠狠地在他下唇一咬,如愿地尝到血腥味,才退开,“你算什么?算吻我的人,爱我的人,承诺要守我一辈子的人。” 又柔又媚c犹如蛊惑。 池弥恨不能将这妖精直接吞了,总好过被她一次次的凌迟,“这种时候你跟我提承诺,难不成真想跟我私奔?” “如果我说是,”戎容眉眼间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你会带我走吗?” 池弥还没有回答,走廊里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顿时灯火通明。 借着光线,戎容才终于看清他。 裸着的上身残留的血污半干,之前被发箍固定的额发垂了几缕在眉间,眼白泛红,嘴唇沁血,英俊的面孔落拓得像头嗜血的饥兽。 一如她梦种所见的模样,不想被别人看见的妖孽样╯╰ 池弥眯眼看向开灯的男人,一边松开了钳制戎容的手,退后半步站直身子,带血的唇一挑,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不会带她走。 戎容气坏了,瞪向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明明就快要到答案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了重要关头来捣乱! 这“程咬金”正是池弥口中的大人物,京城四少之一,明家独子,明伦。 相对于池弥的衣衫不整,明公子一袭考究西装纹丝不乱,亚麻色卷发,一双带笑桃花眼,面对戎容气势汹汹的视线,赔了个笑脸。 这两人气息凌乱,唇边还带着血渍,又一副势同水火的模样明伦稍加观察,便对刚刚这里发生过些什么心知肚明了。 算了,送佛送到西,谁让这一对这么让人不省心! “婚期在即,容儿,闹脾气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分。”明伦优雅地说。 戎容很快领会了他的用意,又偷偷瞟了眼池弥。 这笨蛋果然脸色铁青,一点即燃。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明哥哥,我脚崴了,走不动” 明,哥哥?明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勉为其难地配合表演,“那我背你——”话还没说完,刚刚荣升拳王的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裹挟着杀气与他擦身而过。 乖乖不寒而栗(一a一|||) 走道的门哐啷一声撞上,池弥走了。 明伦摸了摸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又看向还坐在消防箱上的大小姐,耸肩道:“激将法对拳王好像不管用。” 戎容舌尖舔了舔唇瓣的血气:“你再晚来两分钟,我就大功告成了。” “直接告诉他,要跟我结婚的不是你,不行吗?”明伦哭笑不得地扶起她,“非要这么折腾他,也折腾你自己?” 戎容裹紧了池弥的外套,甩开明伦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跟他说了啊。可人家压根不信!倔驴不行,我偏要让他自己想明白,‘非我不可’!” “还说人家倔驴?要不是你劣迹斑斑,人家为什么不信你?”明伦幸灾乐祸,“如今可算自食恶果了。” “恶果你个大头鬼!我赌今儿晚上,他想明白了就会联系我”戎容柔弱的面孔挂着傲娇,“赌不赌?” “大小姐,到底谁给你的自信?” 戎容狡黠地笑,“我看见他戴着的拳套了。” 明伦:“啊?” 选手贵宾室。 露指拳套被重重地砸向墙壁,又回弹在地。 池弥披着外衣,手肘压在膝头,指关节被捏得发白,手背的青筋隆起,食指擦过下唇,血气又渗了出来。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恨不能给自己几拳,从对她的痴迷里打醒。 只是他怀疑,就算自残到死也没有用。 那个娇弱又蛮横的影子早已随着时光,渗透他的骨髓c血液c身体发肤就算死了也得跟进坟墓里。 手机震动,池弥心不在焉地按下接听。 姜河的声音传出来:“池哥,奖都颁完了,你人呢?” 池弥没说话。 姜河喂了两声,又说:“对了,你猜我刚看见谁了?戎家那位大小姐居然——” “阿姜。”池弥打断他。 “哥,你说。” “之前你提的劳什子真人秀,”池弥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剑眉打结,“现在还缺人吗?” 姜河愣了下,“《亲爱的ta》恋爱真人秀?你当初不是说死都不考虑呃,你不会是为了跟戎大小姐赌气吧?” “你管我为了什么!”池弥被戳中,更加暴躁,“你就说现在还要不要人?” 姜河:“要是要,不过,你真的要跟不认识的女明星谈恋爱给观众看吗?” “什么时候开始?” “没意外的话,签约完了下周就开始录。” “签,”池弥盯着地面上的影子,“越快越好。” 姜河不敢置信,又拐弯抹角地确认了两次。 终于惹毛了池弥,打牙缝里挤出一句:“皮痒了?” 对面瞬间嘟嘟嘟——姜河求生欲极强地挂了电话。 贵宾室里恢复安静,池弥看向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拳击手套,犹豫了下,将两只手套都拾了起来。 综合格斗的拳击手套与普通拳击手套不一样,它更薄,且露指,所以料子也与拳击手套的皮质不同。 池弥的这副是黑色的,但手套背上各嵌着块质地完全不一样的红皮,上面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池”c“弥”两个字,针法青涩蹩脚,线已微微褪色。 手指温柔地抚过那两个字,丹凤眼又一次眯起,这字,绣上去已经快十年了—— 十年前。 楠都,雨夜风急。 深巷的地下酒吧里嘈杂声四起,有人喊着“出事了!快报警!”一边从地下室四下逃窜,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逆着人流,扶梯而下。 酒吧的底下是一家隐秘的搏击场,每晚都有人在这里赌拳。 片刻前还人声鼎沸的地下室此刻一片死寂。 一个年轻男子匍匐在地,手捂着冒血的大腿向男人求救,“救我” 男人说:“报警了,再等会。”说完,他又向后走。 墙边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年纪,脚边掉着一柄染血的匕首,穿着拳击短裤,上身虽有肌肉,但整体偏瘦,而且白得近乎病态。 中年男人审视着他,“池弥,孤儿,被拐来楠都打拳,打拳七年赢多输少,满身是伤,浑身是债。” 少年缓缓抬眼,一双通红的丹凤眼里警惕混合着杀气,脸上伤痕累累,依稀还能看得出精致的五官。 “就在刚刚,何方远又一次欺侮你好友,”男人看了眼血泊中的男孩,“你激愤之下捅伤何方远,现在警察就要来了,你斗不过何家,也没有钱给朋友治病。” 少年捏紧了拳。 “你有五分钟时间做决定,是留在这里和朋友一起等死,”男人慢条斯理地抛出选择,“还是跟我走,替我做事——我替你摆平,给他看病。” 少年后槽牙一紧,“我跟你走。” 男人颔首,“走吧。” 一群黑衣人迎面下楼,毕恭毕敬地给男人让开路,“戎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痴迷 楠都南郊,私人宅邸,鲜少有人进出。 为数不多进去过的人纷纷表示,不想再去第二次。 这日阴雨,云垂得极低,家庭钢琴教师李婧的心情比这乌云还沉。 “戎小姐,这首最简单的曲子,我们已经练半个月了,今晚先生回来如果你还无法独立演奏” 飘窗边,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白纱裙,闻言头一歪,粉嘟嘟的小嘴弯起,“如果我还不能演奏,就怎么样?” “先生会不让我继续教你的。”李婧招招手,试图让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最后再抱一抱佛脚。 “这样啊,”戎容冲她笑,奶白的肤色几乎透明,“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雨声中,李婧一怔,几乎怀疑是自己耳背了。 来戎家别邸的半个月里,戎家这位大小姐就像个逆来顺受的灰姑娘。 李婧让她弹琴就弹琴,让她休息就休息,哪怕中途李婧因为私事迟到早退,戎容也没半句埋怨。 说句难听的,李婧甚至怀疑过这所谓的大小姐会不会是不得宠的私生女,所以才这么好糊弄。 戎容抱着膝,裙摆下白皙的脚趾头透着粉红,整个人美好得像个小天使,笑吟吟地说:“十五天,迟到五次,早退三次,留我一个人练琴累计九小时。爸爸给你开得报酬很高,按比例要扣不少吧?” 李婧几乎惊呆,这小姑娘 在对方错愕的视线中,戎容从飘窗上慢吞吞地下来,白嫩的小脚直接踩在羊毛地毯上,脚步轻得像只猫咪,洋娃娃般的脸蛋上挂着无辜,眨巴着大眼睛对李婧说:“如果你自己提辞职,我就替你保密。这样你也可以照常拿你的报酬,一分钱也不会少。李老师,你考虑一下哦~” 她走到钢琴前,小手轻抚琴键,与此同时,琴房外传来脚步声。 李婧这才明白为什么先前她一直坐在飘窗上,原来是为了确定戎先生什么时候上楼,她竟然掐好了时间,不留一点思考对策的时间给自己。 “成交吗?”少女声音柔婉。 李婧太过惊讶,一时没能回答。 门把手响起的同时,戎容的手指从琴键上溜过,流畅的音符流淌而过,紧接着,却是磕磕巴巴的前奏,比初碰钢琴的稚童还不如。 门开了,戎正廷浓眉深锁,显然对女儿的琴艺有一百八十个不满。 李婧脊梁骨上都是汗,犹豫不决地看向钢琴前的少女。 戎容笑靥如花,唇瓣微张,比了个口型:“辞——职。” 李婧终于下定决心,“戎先生,我不想干了。” 戎容胡乱弹奏的手指,应声停了下来。 戎正廷冷眼看向面色发窘的家庭教师,“为什么?” “个个人原因。”李婧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戎正廷看了眼琴椅上正满脸无辜看着他们的戎容,沉声问:“这半个月,你教了些什么?” 李婧吞了口唾沫。 琴声又起,这一次有如高山泉水,戎容十指在黑白琴键上似蝶戏花,轻盈起舞。 一曲毕,戎容起身,乌黑的大眼睛带着喜悦,张开双臂扑向戎正廷,“爸爸,我弹得好不好?” 戎正廷一把将女儿抱起,放在玄关椅子上,低斥:“怎么又光着脚?” “舒服嘛~”戎容刚说完,忽然发现父亲身后居然还站着个人,清瘦沉默,存在感低到她先都没看见。 戎正廷低斥:“胡闹,鞋子在哪?” 戎容盯着那个低着头ct恤牛仔裤灰扑扑的少年,心不在焉地说:“在楼下呢。” 戎正廷:“池弥。” 那少年总算抬起脸来,戎容睁大了眼睛。 这大概是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尤其是一双眼尾吊梢的丹凤眼,眼仁儿黑得发亮,衬在下巴略尖的脸上,本是有点男生女相的容貌,偏偏没有一丁点阴柔。 戎容盯着他乌黑的凤眼,心想,大概是因为这眼神太阴沉了。 戎正廷说:“去替小姐把鞋子找来。” 被称作池弥的少年点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他穿的都是些什么啊?若是她没看走眼,这家伙t恤都毛边了,原本没有印花的胸口硬是因为褪色而呈现印染的效果这衣服,得穿了几年? 奇奇怪怪的,没人管似的。 戎容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许久,才想起李婧还杵着呢!抬臂抱住戎正廷的胳膊,撒娇说:“爸爸,李老师要走了,好可惜哦!” 戎正廷点头,“李老师去找孙管家,薪水按足月领。” 李婧连声道谢,离开琴房之时,视线无意中与那位笑吟吟的大小姐相遇,对方天真一笑,“李老师再见。” 李婧心头一突,赶紧走了,多一秒也不敢再斗。 戎正廷将女儿的手放在掌心,“这一次是李老师个人的原因要走,不是你又使小性子吧?” “爸爸你不是听见李老师的话了嘛?” “不是就好”戎正廷说,“爸爸工作忙,没办法一直陪你在这里。有什么事你就跟孙管家说,再不然给我打电话也行。” 戎容笑了下,“挺开心的,哦,刚刚那个池弥是谁?” “给你找的保镖,留在这里给你做个伴。” “这里没别人,我不需要保镖。”戎容晃了晃父亲的手,“而且我一个人挺好的,用不着伴。” “你成天待在这里也没个同龄人作伴,时间长了怕是憋出病来。你别看池弥这孩子瘦,一双拳头可是楠都出了名的,一般人在他那讨不到好。” 戎容蹙眉,“万一他欺负我怎么办?” 戎正廷失笑,“这个我自然考虑过,他不会,也不敢。” 戎容撒娇地靠在父亲肩头,“可我不想要人陪呀~” “容儿,你如果不喜欢看见他,可以让他离你十米开外,”戎正廷正色说,“但必须让他跟着你,这事就这么定了。” 戎容踢脚的动作停了下来,大眼睛转了转,“哦”了声。 好吧,反正她有的是办法,逼那个姓池的自己跑路~ 池弥在一楼大厅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女孩子的鞋。 出生至今,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如此富丽堂皇的居室,就像被扔进华丽水族箱里的泥鳅,甚至觉得脚下的灰会玷污了雪白的地毯。 别墅大厅里的摆设都是少女风,一切都围绕着那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 就像戎先生说的,这里唯一的主人就是戎容。 惊鸿一瞥,池弥甚至没敢仔细看戎容的长相,只记得她幼白的脚趾看起来就像脆弱的瓷器。 他俯身,在茶几下找鞋子。 “我辞职了,被逼的,”压低的女声传了过来,“那个戎小姐背地里玩阴的,她才不是什么温室娇花丫根本是伪装百合的食人花坏着呢!” 池弥站起身,看见先前那个钢琴教师打着电话离开的背影,她显然没看见他,所以在跟朋友吐槽。 伪装百合的食人花? 池弥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无辜的眼神,伪装吗? 好不容易,池弥终于在飘窗上找到一双丝绸拖鞋,精致得像工艺品。 他提着拖鞋正要上楼,戎正廷迎面下来了,行色匆匆地吩咐,“有事及时跟孙管家说,所有事情你都听小姐吩咐,只除了吃饭,她如果闹脾气,就算喂也得喂她吃下去。我有事,先走了。” 池弥“嗯”了声,很快听见戎先生的脚步消失在玄关。 他安静地走到琴房门口,将鞋放在地毯上,然后退到墙边。 可是好久,也不见那位大小姐来穿。 池弥抬眼四顾,空荡荡的琴房里并没有戎容的身影,他只好向内走了两步。 “在找我吗?”女孩的声音娇柔,从他身后传来。 池弥下意识地快速转身,不让自己的背对着别人。 动作之快吓了戎容一跳,她抚着心口,瞪大了眼睛娇嗔:“我有这么可怕吗?” 池弥不敢看她,仍旧低着头,不得不再次将白皙的小脚纳入视线。 “鞋子,找到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有些粗哑,与精致的五官不太相称。 戎容绕过了拖鞋,坐在椅子上翘起腿,白皙的小腿腹没半点赘肉,细得好像一折就断,“你替我穿。” 池弥没有动。 戎容踢了踢小腿,“池弥对吧,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池弥俯身拾起鞋子,走到她面前,将鞋整齐地放在地毯上,“戎先生让我做保镖,不是仆人。” 戎容嘴角勾起,自己穿上鞋站起身,绕着他转了一圈,“可我记得戎先生还说了,让你一切都听我吩咐。” 这话是戎正廷在楼梯上对他说的,难道那会她在偷听? 池弥探究地抬头,刚好与少女纯净的目光相遇。 戎容嫣然一笑,“今儿就算了,下次记得听话。” 说完,人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按照戎先生的吩咐,池弥像个影子一样跟着,可戎容忽然站定了,指着地面,声音很甜:“我不喜欢跟人靠太近,这地毯上一朵印花直径一米,你至少得离我三米不,五米。” 池弥看了眼,两人隔着两朵半。 戎容点点头。 池弥向后,退了三步。 戎容粲然一笑,“乖”说完一转身,下楼去了。 长发与及踝长裙打了个旋,像极了盛开的百合,妩媚又温柔。 池弥想起了家庭教师的形容—— 伪装成百合的食人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痴迷 戎宅虽大,人却不多,除了戎容和池弥,常驻的还有个叫孙谊的女管家,五十出头,慈眉善目的,做事面面俱到。 至于其他帮佣,都几乎从不与戎容照面。 池弥来了半日,就不止一次撞见迎面相逢的人忽然90°转弯,生生躲开戎大小姐,如避蛇蝎。 可戎容就像没看见,该干嘛干嘛,浑不在意。 直到餐厅里布菜完毕,孙管家在楼下招呼小姐用餐,说了三次,戎容仍旧窝在沙发里捧着书充耳不闻。 “吃饭了。”池弥在五米开外提醒。 戎容从书上方露出一双眼睛,瞅了他一眼,“要吃你自己吃,我不饿。”说完,书又遮住了小脸。 戎先生说过,什么都听戎容的,只除了吃饭这件事,喂也得喂给她。 池弥重复了一遍:“吃饭了。” “说了不饿,听不见吗?”戎容脸在书后面,又漫不经心地复述了一遍,“我不饿,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说完,她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刚要偷瞟,书已经被人撤开了。 灰色t恤的少年一脸严肃地站在她面前,“吃饭。” 他生得白皙,迎着光能看见肌肤下细细的血管和绒绒的一层汗毛。 如果这张脸能多一点表情,肯定会好看得多~ 戎容脑袋一歪,故意说:“你抱我去,我就吃。”会生气的吧?毕竟连让他给穿个鞋,他都宁折不弯的。 她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从腋下c膝后打横抱了起来。 他看着也不壮,甚至仅仅看脸还有些书生样,戎容完全没料到这人抱自己跟玩儿似的,脸不红气不喘,面无表情地抱进餐厅,把她放在椅子上。 戎容呆了两秒,趴在桌上,把脸都压得变了形。 池弥:“吃——” “知道了!”戎容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他再一次重复“吃饭”,蔫蔫地说,“你坐那,陪我吃。” 那是离她最远的椅子,但肯定不足五米。 戎容喝了口汤,发现那家伙跟个雕塑似的坐那儿一动不动,小细眉毛打了个结,“陪我吃饭的意思是,你也得吃。” 池弥拿起筷子,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 戎容:“吃呀~” 池弥一筷子伸出去,什么也没夹着。 戎容狐疑地打量他,发现这人因为皮肤白,所以脸红起来格外明显,这会,连脖子都红了,直红进t恤领口里。 戎容托腮,“别告诉我你不会用筷子。” 池弥的唇抿成一条线,再次伸出筷子,捡回来一块芋头,放在米饭上,抬头,丹凤眼看向她。 像在说,该你了。 戎容眨眨眼,也学他,捡了一块放碗里,然后端端正正地坐着,不动了。 池弥咬了口芋头,戎容也咬了口。 他扒饭,她就吃饭,他舀汤,她也跟着喝汤,总之办家家似的,池弥怎么吃,戎容就怎么吃 管家孙谊进餐厅本想看看今天大小姐食欲如何,结果意外地发现,戎容正和新来的小池同桌共食,你一筷我一勺,如同竞赛。 自打戎容搬来别邸,这还是头一回见她吃饭这么香。 抹了把老泪,孙谊一边给戎先生报喜,一边默默地退出了客厅 这是池弥有生之年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而且为了让戎大小姐“雨露均沾”,他故意每样菜都尝了,效果也确实很好,娇滴滴的小姑娘尽管每口只吃一点点,到底是每样都吃了。 直到戎容失手打翻了汤碗。 不,准确的说,是戎容把碗整个掉进了盛汤的砂锅里,汤汤水水嘣得一桌都是。 原本玩儿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像被吓着了,甚至忘了躲开汤汁。 池弥眼疾手快,把她从桌边拉开了。 “放开!”戎容猛地一甩手,与他拉开半步距离,“五米。” 池弥将手藏在背后,沉默地退出几米远。 看了眼杯盘狼藉的桌面,戎容咬唇,一言不发地跑向楼梯。 池弥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上楼,谁知道她砰地一声关起了卧室的门,将他阻隔在外。 戎先生只说必须一直守着大小姐,并没有说如果小姐不让或者不方便他跟着要怎么办。 走肯定不行,进么,戎小姐不让进,池弥只能站在卧室门口,权当罚站。 反正风不漏雨不透,戎家大宅与他的老家c他在楠都的蜗居相比已经好太多,该满足了。 忽然,卧室里传来瓶罐落地的声音。 池弥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门内没声音,他不放心,又叩了叩门。 终于,里面传来戎容的声音:“你在外面,不许走开。” 少女嗓音娇嗲,虽然蛮不讲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池弥没吭声,但如她所要求的,一直守在门口。 仆佣收拾餐桌的时候,发现了打坏的碗,连忙去通知孙管家。 没一会儿,孙谊就轻手轻脚地上楼来,在拐角处向楼上的池弥招招手。 卧室里已经好一会没动静了,池弥跟着孙管家下了楼,两人站在靠窗的角落里。 “小姐刚刚发病了?”孙谊问。 池弥眼里有坦荡的不解。 孙谊只好换了种表达方式,“打碎碗之后,小姐什么反应?” “她回卧室了,之后没出来过。” “没对你发火?” 甩开他的手算不算?应该不算吧,这种小儿科哪里算得上发火。 池弥摇头。 孙谊倒有点意外,想了想吩咐他,“小姐身体不太好,你多看着点,情况不对及时叫我。” “怎么不好?”相处半日,池弥觉得这大小姐除了手没长螺,拿东西不稳之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孙谊还没开口,楼上的房门忽然开了。 脚步声匆匆出来在楼上巡了一圈,而后戎容的小脸出现在楼梯上。 池弥走到客厅中央,隔着悬低的水晶灯,刚好与她对视。 戎容捉着栏杆,声音虽软,语气却不大好:“让你不许走开的呢?” 孙谊正想出声解释,却见少年已快步登上楼梯,一言不发地在离小姐五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了。 戎容没有看见管家,以为池弥拿她的话当耳边风,自然生气。 她还没怎么开始长个子,所以尽管池弥也不过一米七,她也得仰头看他。这会她明明在发火,还需仰着头,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没气势。 “你坐那!”让他坐下,她就比较高了。 池弥看了眼她指着的沙发,摇了摇头,“我不累。” 戎容被气笑了,谁是心疼他站累了呀!这家伙怎么回事,难道看不出她是在生气吗? 对,池弥还真没看出来。 此刻他低着丹凤眼,心道这大小姐虽然性子古怪了点,其实骨子里不坏,还会心疼他一个外人。 孙谊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俩孩子鸡同鸭讲,但并不打算打扰——终于来了个能跟大小姐说上几句正常话的人,挺好。 被池弥这一曲解,戎容满肚子的火气都跑光了,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找到新法子撒气,“你住哪儿?” 池弥摇摇头。 戎容狡黠地一笑,指着卧室门口的双人沙发,“那就睡这儿吧!我叫你你就能听见。” 她以为池弥多多少少会反抗,谁知他只是“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没劲! 她还当来了个多有骨气的人呢!结果又是个为斗米折腰的╯╰ 戎容兴致缺缺地转身回了卧室,顺手又一次把门给关上了。 池弥在外静候了一会,里面也没有动静,想她暂时不会再出来了,他才下楼将自己的单肩行囊拎上来,放在身边。 沙发虽窄,却是真皮,还铺着柔软的羊绒毯,脚底也是厚实的毯子,踩在上面如同踩着云彩。 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24小时之前,他还身处逼仄的地下斗室,手里染着地痞无赖的血,眼睁睁看着好友姜河躺在血泊,却连个打120的手机也没有。 然后就被戎先生带到了这里。 戎先生出钱摆平何方远,给姜河治疗,唯一要求池弥做的,就是保护好他的独生女。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很适合。” 戎正廷是这么说的。 池弥习惯性地按摩着手指关节,坐在沙发里怔怔出神——这么个养在洋房里的大小姐,要什么保镖? 他想不明白。 可能,有钱人的烦恼他不懂。 砰c哐。 因为长年打拳,池弥的警惕性比一般人都强,从戎容卧室里传出的这两声仿佛隔着几层阻碍,但还是被他听见了。 他忙起身,在门外问:“戎小姐?” 里面没有回应。 池弥叩门,声音略大了一些,“怎么了?” 仍旧毫无回应。 他忽然想起孙管家问的话“小姐发病了吗”,心里一阵慌,未及多想,一把拧开了门把手,推门闯了进去。 少女的卧房荡漾着甜丝丝的香气,粉色调的窗帘,流光溢彩的水晶装饰灯,无处不在的柔软可人,与他曾经的生活仿若两个世界。 池弥被绊了一下,低头才发现缠住自己的是一条白色纱裙。 好像正是片刻前戎小姐身上那件? 触电似的,他手一松又把裙子丢回地上,却听见微弱的声音从卧室的一隅传来。 那个隔间的门开了一条缝。 门后是鹅黄暖光,只看见一条雪白的手臂湿漉漉的,从地上抬起来,像是正在努力地够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痴迷 池弥活了将近十六年。 就算是七八岁,刚从山里被拐到楠都的时候,对打拳一窍不通,全凭一腔孤勇在台上挨揍,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也没有过这种大脑充血的感觉。 依他住棚屋c用公共浴室的经历,如何会料到戎小姐的卧室里居然还有间独立浴室? 更想不到推门之后会看见鹅黄色地砖上,柔白纤细的身体 一瓶二锅头下肚似的血气上涌。 池弥一把扯下水池边的大浴巾,将伏在地上的少女囫囵盖住,然后浑浑噩噩转身就要走,才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药” 他迟钝地转身,果然在离戎容不远的地方看见翻倒在地的白色小药瓶。 池弥匆匆拾起,走到她身边,“几颗?” “一颗” 手放在她唇边,他才发现少女唇瓣紫绀,明显颤抖。 戎容咽下药,重新趴回手肘,许久都没有动,只剩纤薄的肩胛骨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你走吧。”声音闷闷的。两秒后,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扛麻袋似的扛上了肩头,浴巾堪堪搭在身上。 池弥用手臂的力量维持着她的平衡,手握成拳头,尽可能不去碰她。 然并卵。 这种状态,完全碰不到的那得是神仙。 孙谊就是在这时候慌忙推门进来的,正对上扛着戎容的少年,他紧闭着眼c拢着拳,面色绯红,紧抿着唇。 上前扶着戎容,孙谊连声问,“药呢,吃了没有?” 将肩上的人放在柔软的公主床上,池弥背过身,“吃了。” 孙谊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被褥替戎容盖好,又轻轻拿开黏在她面颊上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 戎容的脸色从又青又白中渐渐缓过来,血色浮上嘴唇,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却没有睁眼。 孙谊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出去。”少女声音微弱。 “等你缓缓,我就出去。” “我说他。”情绪一激动,戎容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几下,吓得孙谊连忙推了池弥一把,“你先出去。” 池弥本就背对着她俩,闻言拔足就走,结果半途又被那白纱裙绊住了脚,浑浑噩噩地拾起来就出了门。 坐在沙发里,他脑中一片空白。 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少年来说,这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刺激。 就算他一直默念别他妈再想,也无济于事。 就像曾遮蔽世界的浓雾瞬间被拨开,让毫无准备的池弥茫然无措。 他低咒了句脏话,将自己从绮思中拉扯出来,才发现手中还握着戎容的白纱裙,鼻尖都是甜甜腻腻的果香。 一个激灵,池弥把裙子扔进沙发,猛地站起身。 孙谊刚好开门出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关上了卧室门,房里留了灯,光线柔和。 孙谊安抚说:“别怕,只要及时吃药,她很快就没事了。” 池弥扛着戎容的那一幕,孙谊是看在眼中的。 诚如戎先生所言,这男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品行不坏。戎正廷看人从来不曾走眼,她对这一点还是信服的。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戎容还小,池弥也已经是半大少年,对此不可能完全无知。 孙谊斟酌了一下,“这个宅子里到处都有报警铃,戎容浴室里也有,她只要按了,我就会立刻赶来。” 池弥想起他看见那条赤|裸的手臂确实是在够什么东西原来是报警铃。 又想起那一幕,他耳后一热,“对不起,我不知道。” 孙谊说:“我不是怪你这事你没错。只是戎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池弥当然知道孙管家指的是什么,沉默点头。 “行了,她睡了,楼下客房有浴室,你也早点休息吧。” 孙谊嘱咐了几句,转身要走,却被池弥叫住了,“戎小姐是什么病?” 其实戎容发病时的脸色和症状,稍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是心脏问题。 可孙谊想起戎先生说过,小池这孩子生在大山,七八岁的年纪被带到楠都之后一直在地下赌场里打拳,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什么也不会c什么也不懂,只有一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忠肝义胆。 戎先生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 孙谊说:“心脏病。” 池弥问:“天生的吗?” “算是吧。” 孙谊本以为池弥随口一问,谁知这个寡言的男孩子居然又追问了一句,“什么叫算是?” 孙谊问:“戎先生有没有对你提起,为什么要找保镖?” “保护她。”虽然他不清楚,这种大小姐能遇见什么危险。 “一年多之前,戎容被人绑走过。前后不到24小时,解救得还算顺利,但因为心脏病发的关系,生生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没救得回来。” 绑架? 池弥想起片刻她孱弱无助的模样,喉结一动,心跟着慌了一下。 “那之后戎容就一直留在这里休养,学校也不去了,全靠请老师来这里上课。但她很排斥外人,家庭教师赶走了一茬又一茬,能待满半个月的都寥寥无几。不过,好在她不太抗拒同龄人和小孩所以戎先生才会找到你。” 池弥终于明白为什么是他。 年纪小,身手好,关键是无依无靠,离开戎正廷,他本该被关在少管所里——确实是作戎小姐的保最佳人选。 “不要辜负戎先生对你的信任。”孙谊说。 淋蓬头里温热水流顺着高挺的鼻梁,冲刷着池弥的唇c肩c胸膛 这大概是他人生里,最酣畅的一次沐浴。 可他却没有逗留太久,甚至连客房里的单人床都没看一看,匆匆换了衣裳就赶回楼上。 听了听,卧室里很安静。 门缝底下透出一条光线。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中盘桓,最终停留最久的,是“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保护她,不辜负戎先生的信任。 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清晨,戎容睁开眼,想起前夜的场景,顿时气得牙根都痒。 什么鬼?居然闯进她的卧室,还把她当土豆似的扛着走! 戎容气呼呼地一把拉开房门。 晨曦微萌,温柔的光纤从走廊尽头的窗口照进来,正落在背贴着墙壁,蜷着腿抱着膝仍在睡梦中的少年脸上。 他生得好面相,睡着的时候戾气全无,那双略显冷漠的丹凤眼也柔和了许多,高挺的鼻梁下唇瓣微张,甚至还有丝丝孩子气。 戎容走上前,在他面前猛地一跺脚。 卧在地毯上的池弥乍然被惊醒,翻身坐起身,下意识地拿手臂护在身前。 戎容被他一连串的条件反射吓了一跳,“有沙发为什么不睡,睡c睡地上干嘛?你又不是乞丐。” 池弥无声地向后退了几步,“沙发太短,腿伸不直。”他虽然也还没完全长开,一米七出点头而已,但这沙发还是太短了。 戎容本想说沙发睡不下你去睡客房啊,转念一想,貌似是自己让人家守门口的,又把话咽了回去,小脸一扬,“没我同意,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 池弥眼都没抬,哑声说了句下次不会了。 他脸上有倦容,显然是整宿没睡好,丹凤眼都有点儿肿。 见他低眉顺目的,戎容一下就火了,声音陡然拔高,“说句下次不会就算了?” 池弥不知道她气从哪儿来,只得问,“那你要我怎样?” 戎容小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绕着宅子跑十圈,当然你不跑也可以。只要你去找我爸,说你不做了。” 池弥朝她走来。 戎容不由退后了几步,“保持五米!——你干什么?” “药。”他摊手,掌心躺着白色小药瓶,“孙管家给的。” 戎容接过药瓶,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火热的掌心,还没开口呢,池弥已经转身向楼下跑去。 “你去哪?”戎容抓着栏杆对楼下喊。 少年瞬间已经跑到玄关,头也没回,哑声说:“十圈。” 搞什么嘛?她怎么觉得,这人很想被罚跑似的╯╰ 孙谊被戎容的喊声惊动,探头看向二层,“醒了啊,下来用早餐吧。” 戎容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喝牛奶。 孙谊将刚烤好的小松饼放在她面前,“池弥那孩子也是好心,你别恼他,何况我看他已经很注意控制分寸了。” 手掌握拳,闭着眼睛什么的以他生长的那种环境,不可能有人这样教育他,出于秉性纯良而已。 戎容捏着松饼,嘴巴一圈牛奶留下的白渍,随口问:“什么分寸?” 孙谊一哽,看她眼神清亮,是真不知所指。 也罢她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还说什么呢? “那你在气什么?” 戎容嘴里塞着松饼,鼓着腮口齿不清地说:“我讨厌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虚伪。”还有,不听她话,擅自进她房间不说,居然把她当土豆扛着! 孙谊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小池能不能撑满半个月? 忽然,戎容端起装松饼的小竹箩就往外走。 孙谊追问:“你去哪儿啊?还没怎么吃呢。” “去抓偷懒——”话音未落,人走得好好的,戎容就平白被绊了一下,洒了一半的松饼在地。 孙谊说:“我来收拾,你去吧。” 戎容背影顿了下,抖了抖衣裙上沾着的松饼屑,端着竹箩出去了。 纤细的背影让孙谊不由心中一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痴迷 戎家宅子在南郊占了挺大一片地,除了主楼还有山丘院子,和错落的小屋。 偌大的宅院里平时也没几个人出入,花匠都只敢在大小姐睡觉的时候出来工作,更别说其他在室内工作的人了,等闲绝对不敢在外闲逛,生怕一不小心撞见大小姐,转头就被以五花八门的由头赶走了。 在这里工作,事少钱多,谁也不想被开除。 所以池弥绕着宅子跑了许久半个人影都没遇上,一路沿着小道,跑进了后山,站在山丘顶能俯瞰整个戎宅和外面的小河。 早秋,天还热着,池弥出了一身汗,双手攥着衣摆,脱掉了湿透的t恤。 他肤色偏冷,虽然白,但肌理分明。只不过因为正值青春期,个头蹿得厉害,所以平时乍看像个书生似的单薄,可衣服一脱,立刻能看出扎实的肌肉线条来。 跑了许久,汗水挂在肩胛骨,汗津津的他也不管,跨步上前,双手擒住一根树干,接连做了十多个引体。 相比于曾经经历过的地狱式训练,戎容的这点惩罚真不过是毛毛雨。 只不过戎容生气的点很奇怪,扛着走或是抱着走,有什么重要吗?更该在意的难道不是她当时的状况么?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燥热。 池弥松开手,双手捏拳,对着树干接连几拳,肌肤和骨骼传来的疼痛让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烟消云散。 忽然,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和短促的低呼。 池弥停下,转身才看见坡下端着小竹箩的少女,鹅黄色的睡裙被灌木勾住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解救出来。 “呆站着干嘛,来帮忙呀~”戎容一只手托着竹箩,一手掸着灌木,结果被树枝戳中了手指,疼得直吹手。 池弥走上前,三两下就扯开了灌木。 女孩的质地柔软的衣裙与粗粝的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 戎容看着很快又退出几米开外的池弥,“不是说跑十圈吗?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继续。”池弥二话不说,就往山坡下跑。 “哎,等等。” 池弥回头看她,见小姑娘脸上有点红晕,站在坡上连一步都没走。 他的t恤担在胳膊上,赤着上身,阳光从树叶上落下星星点点,洒在他的身上。 戎容别别扭扭地说:“先帮我下山。” 池弥疑惑地返回了两步,走近她,才发现这位大小姐居然穿着那双精致的丝绸拖鞋就上山来了。 前一日下过雨的潮湿土壤已经将拖鞋整个毁了,缎面与鞋底半分不分,尴尬至极。 池弥问:“怎么把你弄下山?” 戎容觉得这个动词不太准确,但有求于人,算了,她不计较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臂,“抱。” 小奶音带了点撒娇,但坦坦荡荡。 这份坦荡让池弥觉得有病的一定是他。 他沉默走上前,弯下腰,就要扛。 “慢!慢着!”戎容推他赤|裸的肩。 池弥抬身看她。 戎容义正言辞,“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是人,不是麻袋。你就不能用抱的?”说着,她比划了个公主抱的动作。 池弥:“” 他躬身,一手膝后,一手腋下,将小姑娘打横抱了起来。 其实戎容说错了——扛她比扛麻袋轻松多了。 戎容觉得背后硌得疼,动手从他手肘上抽出t恤。 鼻子前面一股汗味儿,她蹙眉把衣服拎得远了一点,“噫都馊了!” 结果衣服隔着阳光透了个洞,戎容收回手仔细一看,才发现t恤布料都闷坏了,破了一个个细密的小洞眼儿,“没别的衣裳了吗?” 池弥没手能夺自己的t恤,只得说:“有。” 没想到,大小姐一听,直接手一松,把t恤随手丢在草皮上,“那换一件吧,破成这样了还穿。” 听不到池弥应承,戎容好奇地抬头看他,只看见他下颌凌厉的弧线,还有紧抿的唇。 咦,似乎生气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奇怪啊该生气的时候若无其事,反而为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动怒,古里古怪的。 将戎容放在花园的木制长椅上,池弥转身就跑开了。 精瘦的身影被阳光拖开长长的影子,这种少年气对戎容来说非常陌生,不和煦,似乎是危险的,却又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她捏了一块松饼咬了口,乖乖地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出现。 池弥出现得比戎容预料得还要更快一点,晨曦中少年挺拔如玉,跑来的时候仿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戎容盯着他由远及近,直到他目不斜视地再次从面前消失,她才放下嘴边的松饼,喊了声:“池弥!” 那身影一顿,终于还是退了回来。 “有事?”池弥问。 戎容大眼睛骨碌碌转,其实没事,就是看不惯他拿自己当空气。 想了想,她把怀里的小竹箩双手一托,“吃块松饼吧~” 池弥看了眼已经被她吃得只剩几块碎屑的小松饼,凤眸一抬,静静看她没说话。 戎容自己看了眼竹篓,才发现所剩无几,连成块的都没有,有点尴尬地辩解:“碎的,不影响口感也好吃的。” 池弥单手接过小竹箩,在戎容的注视下仰头将小筐里剩下的碎松饼尽数倒入口中。 他仰头的时候,喉结鼓动,戎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接过他还来的小篓子。 “还有别的事?” 池弥刚问,就看见坐在面前的小姑娘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朝着他胸口而来。 他不知怎么就没躲,任她捏起一块掉落的碎屑在指尖。 戎容眨眨眼:“没事了,你继续。” 等他跑远了,她捏着松饼碎屑,忽然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涌动,不是讨厌,不是排斥,也不是害怕,是更加陌生的感觉。 而另一边,终于离开戎容视野的池弥猛地停下脚步,食指抹去嘴角的松饼屑,喘着粗气,丹凤眼里有些迷惑。 八岁之前,他住在远离楠都的大山里。 那里人穷,女人都想着嫁出去,留下的无外乎老人和樵夫渔民。 他对异性的印象模模糊糊地停留村口的一个大姑娘,只依稀记得她穿着红色嫁衣,哭得面无人色。 女人是什么?八岁前的池弥会说,像山头的云,又软弱又虚无。 后来,他本想追回跟着人出山的姜河,结果搭上了自己,八岁被骗到楠都,开始在地下赌场里打拳。 从来楠都的那一天开始,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黑乎乎的斗室中,要么练拳c要么搏命,要么在没有窗的棚屋里天昏地暗的睡。 接触最多的三教九流的混混和目不识丁的汉子,还有酒吧里妖娆却香水刺鼻的小姐。 从十二三岁开始,她们就喜欢逗弄他,但池弥人冷,三两次碰鼻子灰之后,那群人也就不想招惹他了,反正除了一副皮囊和硬拳头,他也没别的好。 所以少年池弥觉得女人像手指间的烟,买着贵c吸着呛,除了云山雾罩,没什么好。 直到,进来戎家,碰上这个心思像山路十八弯的娇俏小姑娘。 池弥不懂她为什么总要他抱,要他陪,要他守在身边,还要他吃松饼? 可想到戎容对他衣衫的嫌弃,还有随手扔弃的动作,池弥一下就清醒了:说到底,不过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对陌生世界的好奇而已。 她对他是,自己对她也一样。 这样想着,池弥抹了把脸上的汗,加快了脚步,再一次路过戎家大小姐的时候仍旧连一丁点也没放慢脚步,尽管他隐隐约约听见小姑娘口中似乎溢出了一声“池”,也很快被他抛在了身后。 十圈跑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池弥来说不过是例行锻炼,戎容却像看怪物似的大惊小怪,“你就不想原地躺下,喘喘气什么的吗?” 池弥胸口起伏,一言不发。 “算了,”戎容摆了摆手,“体不同,不相为谋。” 池弥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见她似乎不生气了,便隔了五米距离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主宅走。 戎家大院是用高高的铁艺围墙围起来的,为了美观,还种植了半人高的花墙,乳白色花朵开得正盛。 隐隐约约有孩子的哭泣声从花墙的另一边传来。 戎容听见了,犹豫了一下,拐弯向墙边走去。 池弥有些意外,他以为戎容不喜欢与人接触的。 两人离墙越近,孩子的哭声就越响,可花墙对面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戎容蹲下身,裙摆拖在地上也不管,柔声问:“你在哭什么呢?” 对面的小孩显然没料到里面有人,愣了一下,才带着哭腔说:“我的飞机掉到墙里面去了,拿不到了。” 戎容回头张望了一下,果然有架泡沫飞机模型卡在院中的松树枝叶间。 小孩哭得稀里哗啦,戎容温声安抚:“你等一等啊。”说完起身,绕过池弥往松树走去,抬手,够不到,蹦起来还是够不着,不但没摸着小飞机,还差点一脸撞到树上去。 幸好紧随其后的池弥反应够快,单臂揽住她的腰,才使脸蛋幸免一难。 池弥轻松一跃,就将玩具飞机取了下来,将飞机递给戎容。 她瓢了下嘴,转身回到花墙旁边,温柔地问:“飞机拿到了,你还在吗?我扔给你。” “快谢谢姐姐。”成年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从半人高的花墙上方露出个陌生的男人,手臂里抱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 戎容一惊,立刻躲在池弥的背后,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正脸也没露。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吓到小姑娘,只好再次对儿子说:“说谢谢。” 小男孩乖乖地说:“谢谢姐姐,我的飞机” 戎容将玩具飞机递给池弥。 池弥从围栏上方将飞机滑了出去。 男人朝他颔首致谢,而后一脸莫名地抱着儿子去捡飞机了。 池弥站在原地,对身后的小白兔说:“人走了。” 两秒后,没动静,他回身,见戎容两手攥着衣袖,低头不语。 刘海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不知怎么,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惶恐。 “没事了。”池弥词穷,他不会哄小姑娘。 戎容发出了轻微的一点声音。 “什么?”他弯腰,凑近了想听她说什么。 哪知戎容忽然抬起脸,白皙的小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在他胸口一推,“我是说你身上的汗味太臭了~” 说完,大小姐屐着破破烂烂的拖鞋,扬长而去。 池弥手落在被她推过的左胸,垂下眼帘。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戎容?百合,还是食人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痴迷 是夜。 戎容躺在床上,由着孙管家给她测脉搏血压。 “还好,别担心。”孙谊替她把衣袖拉好,“听说你罚小池跑圈了。” 戎容问:“他跟你告状啦?” “他那闷嘴葫芦,怎么可能告状是我自己看见的,我还看见他帮你捡飞机。” 戎容顿时不说话了。 “其实你应该试试和其他人接触。你看,今天遇见那对父子也没什么事,对不对?”孙谊温柔地开解。 戎容垂下长睫毛。 是啊,没什么事。 因为她躲在池弥背后了呀,真有什么他也会挡着的,所以她不怕。 见戎容抵触,孙谊叹了口气,打算起身离开,却被叫住了,“孙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戎容戒心重,就算对孙谊也没多亲热,这是难得的主动打开话茬。 “白天我扔了他的t恤,因为都破了,全是小洞眼儿,那哪能叫衣服啊随便找块布缝缝都比它强。” “嗯,然后呢?” “然后他好像生气了,”戎容苦恼地蹙着眉头,“可是为什么啊?一件破衣服而已。我罚他跑圈,让他睡沙发,他都不生气。扔了件破衣裳罢了,怎么就生气了?” 孙谊打量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你这一晚上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个?” 她原以为小丫头心神不宁是因为前一晚发病的事,结果,居然是因为小池生气? “是啊,这家伙阴晴不定的,怪里怪气。”戎容嫌弃地说。 “不是他阴晴不定,而是每个人的痛点不一样。”孙谊微笑,“对你来说那是件破旧得不能再穿的衣裳,也许对他来说是母亲给买的最后一件衣服,或是生日礼物,又或者有其他的特殊意义” 其实更大的可能性是,那是男孩子为数不多的衣服之一。孙谊没有这么说,是因为想给贫穷少年留些面子。 哪知道等孙管家离开之后,辗转反侧的戎容又披着外套起身了,推开卧室门就往楼梯走。 池弥不在门口沙发。 戎容下到一楼,才听见客房的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他在冲澡。 她裹紧了了衣裳,推门朝后山走去。 池弥冲澡出来时,隐约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匆匆拿毛巾揩了几下追出客房,可还是只听见卧室的关门声。 这么晚了,戎小姐出去干什么的? 他拿毛巾擦着头发,疑惑地返回走廊沙发,没想到摸到个绵软的东西,拎起来一看,才发现是白天被戎容随手丢弃的那件t恤,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池弥看向卧室,刚好看见门缝下方,小姑娘的影子匆匆从那里离开。 沉静的丹凤眼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明亮了一瞬。 虽然不去学校,但戎容的课程并没有停过。 文化课是网络授课,钢琴绘画之类的则是家庭教师上门。 她上课的时候,池弥大多是自己打发时间,有时候跑山,有时候练肌肉,孙谊还帮他弄了个拳击沙袋,挂在后山老树下供他练拳。 偶尔他爬上树桠,刚好能远远看见画室窗边戎容的背影,就晒着太阳,等着她上课。 所以这一日,他忽然看见正在上课的戎容身影有异样,狂奔下山,推门而入的时候,画室里已经一团糟了。 颜料满地都是,甚至飞溅在雪白墙面上。 被请来教戎容画画的美术生陈可二十出头,精心化过妆的脸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颜料,衣服更是一塌糊涂,此刻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中满是惊恐。 看见池弥来了,陈可见了救星般扑向他,瑟瑟发抖地躲在半大少年背后,心有余悸地小声说:“戎小姐这是怎么了?” 带着哭腔,我见犹怜。 她来过好几次,每次都会寻机和池弥聊几句。 池弥对文化人向来尊重,所以不会完全不理,几次下来,许可自觉与戎家这个英俊少年是有几分投缘的。 但此刻,面对楚楚可怜的陈可,池弥半分心思也不在她身上。 他看向角落里的戎容。 她穿着毛茸茸的拖着长耳朵的家居服,此刻面色苍白,嘴唇隐隐泛紫,垂着的双手手指微颤,胸口起伏,显然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池弥扫了眼倒地的画架,从颜料泼洒的角度看,是被戎容掀翻的。 此刻戎容的视线停留在陈可抓着池弥衣摆的手上,细眉一挑,冷冰冰地问:“你是我的保镖,还是她的?” 池弥没说话。 陈可扯了扯他的胳膊,“小池,你要替我作证,这些都是戎小姐做的,不是我。” 戎容冷笑,“用不着他给你作证,就是我砸的——”说着,她低头,随手拿起台面上的一块石膏雕塑,不分青红皂白地向陈可砸去。 石膏被池弥挥开了,砸在墙上,碎成了几瓣。 “池弥!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到底保护谁?”戎容像只受了伤的小兽,捂着左胸口指着池弥,满眼愤怒。 陈可看了眼碎了渣的石膏,吓得恨不得整个躲进池弥怀里。 池弥冷淡地拨开了她的手,对戎容说:“我送陈老师先走。”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搞成这样,但很显然这个陈老师留在里只会激化戎容的情绪。 陈可求之不得,立刻转身。 池弥跟在她身后,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有什么破风而来。 以池弥的敏捷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 不管戎容砸过来的是什么,他不会与她计较,可陈老师就不一定了。 于是,颜料罐重重地砸在池弥的脊背上,然后哐啷落地,滚远了。 池弥头也没有回,甚至陈可回头问怎么了的时候,他只低声说了句,“没事,走吧。” 陈可对池弥一向温柔有加,与其说是拿他当戎家的保镖,不如说拿他当个帅气诱人的弟弟——一张不苟言笑的俊脸,一身难得一见的漂亮肌肉,这样的少年无疑充满了诱惑力。 原本打算在戎家工作的陈可还对这份倾心稍加掩饰,如今既然已经和戎小姐撕破脸,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戎家,她也索性不再藏着掖着了。 被池弥送出主楼之后,眼看他要反身回去,陈可拉住了他的衣袖。 被那双冷淡又勾人的丹凤眼盯着,陈可有一瞬恍惚,“你别再留在这儿了,戎小姐这里有问题的。” 陈可指着自己的脑袋。 池弥看着她,一言不发。 “真的,我来第一次就发现了,她一定有病。”陈可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一两年前戎小姐被人绑票过,谁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学都不能上了,才会常年关在这里,搞不好就是精神有问题神经病。” 池弥的眼神越来越冷,陈可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生在戎家,有谁会搭理她?仗着一点臭钱,趾高气昂的,其实就是个心理有问题的怪物算了,小池,你刚替我挡了石膏,有没有受伤?” 说这话的时候,陈可试图去拉池弥的手臂,被他避开了。 “小池?” 池弥站在树荫下,冷白的脸不带半点情绪,“她不是怪物。” 陈可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些,不知怎么,这个少年在刚刚那一瞬给了她一种无来由的恐惧感,虽然他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和表情。 “戎先生请你来是教小姐画画,不是让你辱骂她,”池弥凤眼微眯,“她做的或许有不对,你可以不干,甚至可以砸回去,但你没资格骂她。” 砸,砸回去? 陈可觉得眼前这男孩莫不是疯了?砸戎家的独生女,她活腻了么? 池弥朝她走近了一步,那种迫人的气势就更盛,“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离开之后,议论一次戎小姐的是非我不保证不会打女人。” 语调又慢,又阴沉,丹凤眼中是面对猎物的杀气。 陈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跑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给怪物当保镖的,还能是什么正常人? 直到亲眼看见陈可离开戎家大门,池弥才转身返回画室,路上顺便拾起了滚落的颜料罐。 戎容还在画室里,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乌黑的长发温柔地伏在背后,家居服后长长的兔子耳朵柔软地垂着,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 听见池弥的脚步,她头也没回,“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跟她一起走算了,干嘛要守着我这个怪物?” 池弥微怔。 陈老师和他在楼下说话的声音并不高,戎容就算站在窗边也不可能听见的。 她为什么会说“怪物”?难道陈老师不是第一次用这个词形容她,而且曾经被戎容听见过 “你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酬劳吗?我有钱啊,我爸不给c我给!我给你钱,你走,走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戎容转过身,眼眶还真跟兔子似的,红了。 可她没想到,明明才走到门口的池弥怎么忽然就近在咫尺了?他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么? 错愕之中,她的右手已经被池弥拾了起来。 血顺着白皙柔嫩的手指流淌,戎容想抽手却没能抽得回来,就被池弥拉着往外走。 他手劲大,攥得她生疼,不由带着哭腔:“你弄疼我了” 果然,池弥立刻停下,手劲也松了,略显不安地看着她的右手。 “你要干嘛?”戎容气鼓鼓地说,“现在知道管我死活了?刚刚干嘛去了?” 池弥从抽屉里取出云南白药的止血粉,也不管戎容的躲闪,擒住她的右手放在眼前,小心翼翼地把止血粉扑上去,又用纱布裹好。 戎容嘟囔:“上药要吹一吹才不疼的,连这都不懂” 话音刚落,戎容只觉得指尖温热,某人居然笨拙地对着纱布吹了几口气。 她顿时被气笑了——这人脑回路怎么回事啊?吹伤口,有吹纱布的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痴迷 直到戎容挂着眼泪笑出来,池弥紧绷的肌肉才松弛了些许,松开她的手,转身打算把药膏收回去。 池弥转身的时候,戎容看见了他衣袖上隐约透出的深褐色,“你站住。” 池弥依言没动,戎容跑近他,伸手要撩他衣袖,被躲开了。 戎容细眉一蹙,盯着他,“不许动。”再动手,他果然没再闪避了。 他穿了件灰色的t恤,随着衣袖被挽起,手臂外侧翻了皮的伤口终于露了出来——片刻前在画室里被戎容拿石膏像砸的。 戎容的肩头微微耸动,盯着伤口半天没动。 “小伤,没事。”说着,池弥就要抽回手。 结果手腕被她给拽住了,不但没抽得回手,还差点把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拽进怀里。 池弥顿时不敢再造次,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陪着罚站。 直到一滴温热滴在他手背上,池弥才后知后觉地弯腰,凑近看她,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哭得鼻尖都红了。 可刚刚她自己手被划伤了,都没见这么娇气啊! “真不疼,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事,睡一觉就长好了。”连池弥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别哭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戎容总算抬头,眼眶通红,柳眉倒竖,“你才兔子!”伸出手,“拿来。” 池弥:“拿什么?” 戎容瞪了他一眼,从他另一只手里拿过云南白药,下巴一扬,“坐那儿去。” 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眶鼻尖还红着,指示起人来却毫不含糊的大小姐劲头。 池弥无奈,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眼瞅着她坐在一边细细地替自己上药。 他的肤色是冷白,戎容是奶白,他手臂肌肉结实,她小手细白,指甲修剪得干净又圆润,比起嘴上的凶,戎容的动作可以说是温柔极了。 池弥比她高,从他的角度刚好看见她没来及擦的一滴泪,正因为低头的动作而挂在鼻尖。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用食指替她抹掉了。 直到肌肤相触,池弥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撤手,可戎容只是抬起清亮的大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好了。” “嗯。” 戎容将药膏递给他,自己坐在沙发里,看着他去收拾,“为什么不躲开?” 池弥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下,“砸到外人不好。” 戎容眨了眨眼,外人?陈可是外人,那他呢,他就不是外人了? “砸伤了你就没事吗?” “没事。”答得理所当然。 “池弥。”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池弥回身,只见戎大小姐一手揩着眼角的泪花,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跟我说的话吗?你说你是来做保镖的,不是来当仆人的。” 池弥站在柜子边,丹凤眼幽暗,看着她。 “所以我不觉得伤了你就没事,我不想砸伤你的。”最后一句她说得有点磕巴。 池弥唇动了动,终于问:“陈老师对你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池弥有点为难,要怎么形容?他想起陈可说“戎小姐脑子有病”时候鄙夷的表情。 心里存了那样的评价,在相处的时候又怎么能分毫不露呢?她又不是演员。 何况戎容那种敏感的性格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池弥低头,愧疚于陈可来了这么多天,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戎容轻嘲地一笑:“这不是很正常吗?肯跑这么远来给我上课的人,都是为了爸爸开的高报酬,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传到授业解惑?我怎么样不重要的,爸爸那里过得去就行了。” 池弥合上抽屉,“知道了,下一次再遇见这样的人你跟我说,我来处理,你不要自己动手。” 戎容微诧。 “错的人不在你,不值得脏了你手。” 戎容委屈地撇撇嘴,“你现在这么说她了?我看她每次来,你不是挺喜欢跟她聊天的么?” 池弥说:“我理她是因为你。” “我?” “因为是你的老师,我才会理她。既然她不配,我就不会再理了。” 戎容破涕为笑,“说得那么拽好像人人都想跟你搭讪似的。” 池弥眉头一挑,将衣袖放了下来,挡住手臂上的伤口,“总之陈老师的事我来跟孙管家解释吧,你不用管了。”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 “你等下。”戎容从后面追了上来,上手就去掀他的t恤下摆。 池弥一手按住了,丹凤眼里罕见地掠过惊慌。 “我刚刚也砸到你的背了对不对?”戎容不依不饶地问,“你让我看看。” “没有,”池弥不敢推她,只能一味地躲,“那么点大的罐子,能有什么伤。” “不行,你让我看一下,背后你自己上不了药的!” 无论戎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绕到池弥身后。 突然,她一顿,捂着胸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或者我去喊孙管家?”池弥慌忙上前来查看,结果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整个儿压在他背上,乘机掀开了他的衣服。 精瘦的背脊,有漂亮的肌肉纹理,而右肩胛骨上果然有一块淤血分外醒目。 戎容慢吞吞地退开了,看向红着耳朵整理衣裳的池弥,长睫垂下,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池弥躲开了她的视线,“没事,我去找孙管家。”说完,逃一样快步离开了。 戎容留在原地,抬起被他包扎得傻乎乎的手指。 她一直以为,人都只会用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去施舍别人。 比如父亲不缺钱,所以给她锦衣玉食,替她请昂贵家教,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爱,所以不会陪她,也给不了她关心。 可池弥这家伙不同。 他不温柔,却会给她笨拙的温柔,他不被人关心,却会关心她所作所为的原因。 真是个怪人啊。 孙谊听池弥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你是说陈可背后咒骂小姐,还被小姐给听见了,所以才要撵走她?” 池弥点头,“应该不是第一次。” “小姐从来没说过。” “这话没法说。” 孙谊想了想也是,怎么说?跑来像小孩子一样告状,说有人背后说坏话吗?这不是戎容的作风,她素来是自己解决,撵走了事。 以往的那些家庭教师,她也从没说过撵人家走的理由,如今想想,怕是也都有些不足为人道的缘故。 池弥说:“她接触得人少,更放大他们的虚伪。” 孙谊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戎容不肯去上学,戎先生也不敢逼她。好在也不是所有家庭教师都留不住,文化课的那几个,虽说是网络授课,但这么一年多了,我看她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戎小姐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自我保护。”所以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孙谊抬眸,看向素来寡言的少年,不过半月而已,他居然已经能理解她。 “有你在,你保护她,也许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孙谊微笑,“毕竟我看她如今和你打打闹闹的,也不吵着赶你走了,而且饭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确实,如今两人每天吃饭跟比赛似的。 戎容虽然吃得少,但起码荤素不忌,每天都能按时按点吃完。而池弥更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营养均衡,半个月时间只觉得胳膊都粗了一圈。 孙谊低头,看了眼少年吊高的裤脚,“裤子太短,该换了。” 池弥应了一声,不自在地扯了下衣摆。 “你的薪水都是直接送去医院补贴医疗费,”孙谊想了想,“下午小姐午睡的时候我带你去市区买几身换洗衣物吧。钱算我借给你,以后你有钱了再还。” 池弥想拒绝,被孙谊打断了,“你如今是戎家的人,出入也是代表戎家,不能太不讲究。” “好。” 从孙谊那里出来,池弥本想去找戎容告半天假,没想到她已经不在画室了。 画架仍旧倒着,颜料都干涸了,黏在墙上c地上。 池弥绕过去,扶起了她的画架。 画还是半成品,荷塘月色大致已经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最后几笔不知怎的,大笔横勾,深蓝色的颜料甚至从圆月上划过,情绪失控得一目了然。 他想起陈可说的“一幅画而已,不知道她火什么”。夜色吗?戎容为什么不想画了 这样想着,池弥将画纸从架子上取下,下楼去了他的客房,从几乎不睡的床下抽出一只木盒,把画纸放了进去。 “这些是什么?”戎容的声音忽然从他房门口传来。 再想把木盒藏回去显然来不及了,池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前,一张张地翻看木盒里的画纸。 纸张虽然已经都被展平了,但被揉搓过的褶皱还残留着,都是些被她揉成团扔掉的废画,有些只有轮廓勾线,有些已经是半成品了,甚至有些是已经完成的 她闲来无事就去画室呆着,但从来没有完成的作品。 就连戎正廷也一直以为女儿对绘画是没天赋的,没人知道她只是不留而已。 可这些画居然都被池弥给整理好,妥善收着。 戎容捏着最新的那张荷塘,莫名其妙地问:“你收这些垃圾干嘛?” “是艺术品,不是垃圾。” 戎容狐疑地看着他,可丹凤眼里并无玩笑的意思,所以他是真心觉得她这些画是艺术品?可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啊。 她思维跳脱,画画也一样,想到哪儿画到哪儿,所以才被家庭教师说成“怪物”。 “你认真的吗?” 池弥点头。 戎容咬了咬唇,问:“那以后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画室?”原本上课时间,池弥都是在室外等候的。 “我可以?” 戎容耸肩,“反正也没老师了,我说了算。” “好。” 戎容又问:“你刚去画室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池弥这才想起初衷,忙说:“午后孙管家带我去买件衣服,等你午睡醒我们应该回来了。” 戎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他明显短了半截的裤管,还有洗得褪色的长袖t恤,点点头,“早该换了,你等我一下啊~” 不一会儿,她的脚步重新出现在楼梯。 池弥不经意地抬头,然后,眼中流光一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痴迷 从进戎家开始,戎容每天不是睡袍就是家居服,一头长发也总是无拘无束地披着,小脸更是脂粉不施,恨不能天天光着脚丫满屋子跑。 所以这是池弥第一次看见穿戴整齐的戎容。 额边编了细细的发辫,环在脑后用裸色发夹别住,鹅黄色彼得潘领裙,配上裸色小皮鞋,大概是上了点唇彩,唇珠莹润。 “你这是什么表情?”戎容整理了一下裙摆,“这身搭配是不是不好看?” 池弥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回,“你也去吗?” “怎么,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带头出了门。 孙谊回头看了眼池弥,那孩子果然犹豫了。 她上前,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过一句话吗?不欺少年穷。” 池弥抬眼,孙管家已经出门去了,戎容歪头看他,“孙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没说话,捏紧了拳。 孙谊开车,池弥坐副驾驶,戎容一个人在后排。 戎家在楠都城郊,离市区开车要三四十分钟,这一路上戎容一直在轻轻地哼歌。 孙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小姑娘都看着窗外,嘴角抿着一点点笑。 她有多久没主动出过门了?而且还刚刚赶走了家庭教师,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这问题孙谊是想不通,池弥则是没空去想。 八岁来楠都,至今七年,说来可笑,他都没真正看过一次白天的楠都城。 昏暗的地下擂台和电线乱如蛛网的棚屋是生活的全部,睁眼看见的是挂在床头的拳套,闭眼前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梦里除了晃动的拳头就是刺耳的叫嚣。 什么是大都市?他不知道。 等车停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门口,下车的池弥才觉得头有点昏。 高楼林立,人潮如涌。 “走吧。”孙谊回头,发现俩人都呆站着。 池弥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闹市,戎容则是因为久不出门,笑容都没了,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别怕,你如今是有保镖的人了,对吧?”孙谊半开玩笑地说。 戎容可怜兮兮地看向池弥。 池弥一振,打起精神,“别担心,我在。” 戎容撇撇嘴,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攥紧了。 孙谊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给戎先生发了短信,戎先生欣慰地表示戎容肯出门就是大进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池弥跟着保护好就行。 于是戎容挽着不大自在的池弥走在前面,孙谊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朝楼上男装去,孙谊问:“不逛你的衣服吗?” 戎容说:“家里衣服我都穿不完,不买。” 孙谊心道,那你出门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专程出门替小池挑衣服? 池弥对所谓品牌一窍不通,只能被戎容牵着一家家逛。 什么秋季新品c时尚潮流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光是看价格标签,他就觉得离自由身又远了三年五载。 可是戎容根本不看标价,只要相中了,就指一指,自然有人替她取下来等候试穿。 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紧地挽着池弥的手臂。 店员看得出女孩衣着考究,男孩则寒酸得多,一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一边下意识地讨好戎容,可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一句也不回。 几次下来,店员也不再做无用功了,乖乖抱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 池弥低声说:“够了。” 戎容却挑得起了兴致,摇头着头继续往下一排走,“你别担心,我零花钱够用。” 池弥:“”可他还不起。 戎容固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一点池弥清楚得很,她要挑便挑吧。 于是等两人站在试衣间门口,看着堆成小山的新衣,池弥眼角抽了一下——这里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穿过的都多。 “去试,去试,”戎容笑眯眯地推着他进更衣间,“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不要走开。”池弥嘱咐。 “好~我不走。”戎容抱着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乖巧地答应。 池弥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是男朋友吗?”店员套近乎地问,“真帅啊。” 戎容本不想理她,可鬼使神差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很帅啊,就可惜阴沉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男朋友”三个字。 可站在不远处的孙谊却听见了,不由微微蹙起眉。 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戎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绕着走出来的池弥欣赏了一圈。 灰色卫衣,袖口有两道黑色横标,衬衫尖领被压在圆领口中,戎容伸手替他将领口翻了出来,又退后了两步,点点头,“这身要了。” 试衣镜里,赫然是一对年轻璧人,分外登对。 “那就它,”池弥如释重负,“走吧。” “等等啊,还有这么多呢。”戎容从“小山”里挑出一件红色竖条纹的套头毛衣,和黑色多袋休闲裤,递给他,“先试试这个。” 池弥迟疑地看了眼红色毛衫,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个色。 “去啦~”戎容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人往更衣室里走,“你再不去,我进来帮你试哦!” 果然,池某人调头飞快地关上了门。 戎容得意地抱着手肘,对店员说,“就按他刚刚试卫衣的尺码拿,这些衣服都要了。” “都要?” “戎容?”孙谊上前,压低声音说,“别乱来。” 戎容大眼睛忽闪,“他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要?放心,我平时又不花钱,够付。” “不是这个问题”依小池那孩子的性格,肯定不愿就这么平白收下,可这一堆衣服的钱,他得还到哪一年去? 可戎容压根听不进劝,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去吧,他身上试的那套也一并结了。” 等池弥换好了出来,才发现小山似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孙管家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和笑吟吟的戎大小姐。 “我就知道你适合红色,”戎容抚掌,眼儿弯弯,“以后多买红衣服吧,比原先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好看多了~” 看见池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旧衣服,她本想说“这些破衣服扔了吧”,转而又记起孙谊说过,也许这些旧衣裳对别人有特殊意义于是改口说,“旧衣服给孙姨放袋子里吧,我们去下一家。” 池弥眼中有情绪涌动,但语气还算镇定,“我去换回来。” “不用换了,你这身衣服结过账啦,”戎容轻快地说,“其他衣服也都买过单了,走吧,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别家再逛逛。” 走了两步,她发现池弥没有跟上,回头,纳闷地问:“怎么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池弥冷淡地说,“退了吧。” 他肤色白,又是五官格外清晰的长相,特别适合这样的正红色,更显唇红齿白,少年意气风发,只可惜,神色太冷,冷得与这红衣格格不入。 “为什么退?我都按照你的尺码买的呀。” 池弥抿唇,走上前,一言不发地从孙谊手中拿过那些纸袋,大步走到收银台前,将袋子搁在台面上,“可以退吧。” 收银员犹犹豫豫地起身,看向白了小脸的戎容。 付钱的是老大她们自然要听这位大小姐的。 池弥喉头微动,对戎容说:“跟她们说,这些衣服退了吧。”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戎小姐。” 戎容看向他,眼中的快乐一点点消失不见,水雾慢慢涌起,倔强地抿嘴嘴角,“钱是我付的,退不退我说了算。” 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店员看看戎容,又看看池弥,不知如何是好。 孙谊则又是心疼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又能理解池弥的难处,一时帮谁都不是。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池弥忽然低头,似乎笑了一下。 戎容一口气松了,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刚要开口,就见他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门关上了,很快又打开了,池弥又换回了那身不合体的旧衣裤,将手臂担着的红色毛衣向旁边衣架上一拋。 一双丹凤眼里满满的冷峭。 “钱是戎小姐付的,衣服是戎小姐买的,”他微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当然是戎小姐说了算。” 买不买当然她决定,穿不穿她却逼不了。话不用说出口,行动就够了。 池弥走到店铺门口,但并没有走开。 他没忘记自己的义务,这些华服的施舍他可以拒绝,但不能辜负戎先生让自己保护戎容的信任。 戎容咬着唇,勉勉强强才让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而不落,死死地盯着站在店外的背影,胸脯不住地起伏,委屈得只想问一句她哪儿错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左一句“戎小姐”右一句“戎小姐”的,恨不得把她推到北极去。 “池弥。” 他没回头。 “池弥!”带了哭腔。 他还是没回头。 “池——”戛然而止。 池弥终于回过身,正看见戎容慢慢地蹲下身去他顾不上左右往来的顾客,拨过人流,朝她奔去。 接住她的一瞬,他还侥幸地想,也许下一秒她就会狡黠地睁开眼,笑他上当了。 可是没有,小姑娘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一直含而未落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妈的他为什么要惹她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0%痴迷 戎容醒来的时候,病房外天已黑透。 她只记得在店里心疼得厉害,似乎蹲下来会舒服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好像有人在耳边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之后她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池弥那家伙穿着红色卫衣,拉着她的手在山坡上奔跑,眼里像盛满了星辰,她好似换了一个崭新的c灵活的身体,脚步轻盈,就像在飘。 这种轻松前所未有,所以就算醒来,戎容还记得格外清楚。 她左右看了看,终于在病房门口看见了一道影子,走廊的灯光拖长了他的腿。 “池弥。” 许久没开口,嗓音没能发出来,有点哑,可门外的人还是听见了,立刻奔了进来。 池弥的头发有点乱,长长了的额发微微遮眼,清瘦的面孔上那双丹凤眼一如戎容梦中一样,“你要什么?饿吗?” 戎容可怜兮兮地说:“我渴了” 池弥立刻取了水杯递给她。 “我没力气”又娇又嗲。 池弥连忙扶着她坐起身,就差没把水喂进她口中。 戎容小口地抿着水,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原来这家伙只吃这一套啊她一手捂住左胸,轻轻哎哟了一声。 池弥一慌,放下水杯就要去喊医生。 戎容连忙捂住他的嘴,眨了眨眼,含糊地说:“没事了,不难受了,不要喊医生。” 池弥盯着她许久,见她面色如常,眼神灵动,这才放心。 柔软的小手贴着他的嘴唇,凉凉的,有淡淡的护手霜香气,让他内心深处的某个点不经意地被触碰了一下。 “孙姨人呢?”戎容松开手。 “回家替你拿些东西,刚走。” “哦,你怎么不跟她去?” 池弥站在病床边,“我要守着你。” “守着我干嘛,我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自己跑掉?”戎容开着玩笑,脸上挂着笑,可惜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着实脆弱。 池弥挪开视线。 “你这什么眼神!就像我要死了一样~”戎容推搡了他一下,结果刚好推在他受伤的手臂,池弥让了一下,她才想起来,顿时不好意思地连声问“要不要紧?” 池弥摇摇头,他不疼。 先前戎容在百货公司晕倒,他公主抱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压在伤口上,他都没觉得疼。 戎容撇撇嘴,看了看他身上的旧衣服,撒娇似地问:“衣服呢?” 池弥:“”让开了半步。 放在病房柜子上的纸袋整整齐齐,一件不少。 “这还差不多~”戎容笑着,一本正经地说,“万一本小姐就这么死了,这些衣服可就成了留给你的遗物呢,若是退货,你会后悔——” “住口。”一声低斥打断她。 戎容被吓住了,大眼睛盯着池弥。 池弥后槽牙一紧,“对不起。” 戎容却笑了,“你刚那语气真像我爸,可是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跟我说话了。”谁都不敢吼她,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吓死”了。 可她哪儿有那么脆弱啊~ 习惯了在所有人虚伪的小心翼翼里生活,她渴望听见一点真实的声音。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时钟滴答作响。 “池弥,我问你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好不好啊?”戎容有点累似的,向后靠了靠。 池弥点点头,顺手拿了个靠枕垫在她背后。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选的衣服?” 池弥:“”他对衣服向来不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没给人买过衣服,特别是男孩子,更没有过,”戎容盯着他的丹凤眼,试图看出他的真实情绪来,“如果你觉得我挑得不好看,可以换别的。” “喜欢。” “啊?” 池弥重复了一遍,“你选的衣服我喜欢,不用换别的。” 戎容更纳闷了,“那你为什么非要退掉?” 她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想买什么就买,何况又没要他付钱,自然想不到是因为钱的关系。 池弥说不是因为不喜欢款式,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对着她茫然的大眼睛,池弥终于认输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没钱。”他好不容挤出三个字。 “我有钱啊。”天真无邪。 池弥:“你有钱,是你的事。我没钱,是我的事。” 戎容端详了他半晌,总算是转过弯来,小小声地说:“我没打算让你付呀!” “可我打算还。” “我知道了。”戎容指着那些袋子说,“这样吧,钱呢,你慢慢还。我不着急的,也不收利息。慢慢来,还一辈子都行。” 病房暖色的灯光下,女孩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歪着脑袋伸出小拇指,“拉钩?” 池弥稍一犹豫,伸出拇指与她的相勾,“拉钩。” 戎容笑盈盈地晃了晃手。 戎容这次入院入得急,但并没有住太久,用护士长黎倩的话说,“保持情绪稳定,比什么都管用。” 戎正廷虽然有一百个不放心,也只好接女儿回家,幸好,小姑娘生龙活虎,比从前还有精神些。 打那天以后,戎容上文化课不再让池弥在外面等着,而是非要他一起听。 虽然每次孙谊进去添茶送水,都看见少年一手托腮,盹得天昏地暗。 甚至有一次,孙谊看见戎容正拿着水笔,在池弥的脸上画猫胡须,他竟也毫无察觉——可孙谊记得,这孩子刚来戎家的时候,稍微有人靠近一点都要警觉避开的。 尽管文化课总是让池弥昏昏欲睡,但他还是乖乖地陪小姐读书,甚至偶尔还翻书看几页,当然,基本坚持不了太久,就又想睡。 唯独陪着戎容在画室的时候,池弥总是精神百倍,一个小时c两个小时坐在窗台上看她画,毫不厌烦。 “那儿还有画具,你也一起好了。”戎容叼着画笔,去挤颜料。 池弥从窗台上跳下来,从她嘴里接过画笔,另一只手替她托着颜料盘,“我这手不是用来画画的。” 戎容挤了一截颜料在盘子里,“那是用来干嘛的?” “打拳。” 她瞄了他一眼,“打拳又为了什么?” “保护人。” “保护谁?”戎容接过他的笔,沾了颜料,转身去画布旁。 池弥的视线被她手指上沾的那一丁点红色颜料吸引,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 戎容抬起头,眼中光辉熠熠,“你练拳,是为了保护我?” 池弥犹豫了一下,点头。 “不是哄我开心?” “不是。” 戎容笑得更开心,索性拿了支干净的画笔放在指间,而后双手捞起长发,灵活地一旋,最后用画笔簪上,在脑后盘了个清爽利索的发髻。 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干干净净,让人移不开视线。 随着她的动作,手指上的那点红颜料被抹到了脸颊上。 戎容推着池弥,“你退后,退到那边去。” 池弥一头雾水,“要干什么?” 戎容眯眼,“画你啊,我还没有画过人呢。”说着话,她一边细细端详池弥,一边又拿手背揩了一下发痒的脸颊,结果那块红颜料直接被她抹成了块胭脂。 “脸上沾颜料了。”池弥提醒。 “哦,那你帮我擦掉好了。”戎容毫不在意地说,一边伸手整理他的衣领。 池弥抬手,用手侧在她脸颊上轻轻揩了下,没擦掉。 不得以,他只能加重力道,谁知道才使一点点力气,戎容就娇滴滴地呼痛。 他慌忙撤手,她却立刻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对了,我就是要你这个表情~”说着,人已经退回画架旁边,撕掉原先的半成品,换成白纸打草稿。 池弥被她弄得无可奈何,只能保持着刚刚的坐姿,靠在窗边,“什么表情?” 戎容的视线在他和画纸之间逡巡,笑得像得逞的小狐狸,“气得想揍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啊~” 狡黠的一张笑脸,在窗边的阳光里仿若发光。 池弥盯着阳光下笑容发光的少女,有那么一瞬,想要永远地留住这个笑脸。 就在他回过神,移开视线的时候,戎容却叫住他,“哎哎哎,你看着我,看着我呀!你动了,我就没法画了。” 于是,池弥只好“被迫”一直直看着她。 从午后到夕阳西下,暮色蔼蔼c月上梢头,连她额边那缕头发弯曲的弧度都被他镌刻在脑海中。 直到孙谊第若干次来催吃饭。 “好了,可以动了。”戎容笑眯眯地说。 终于自由的池弥想走过去看看大作,却被她手臂一张挡住了,“我的画~没我的允许,不许看!” 池弥好气又好笑,“画的是我。” “哦哦哦,你还回嘴~”戎容做了个鬼脸,把画纸翻了个背面,“小心我把你画得又老又丑,然后挂网上征婚。” “再然后呢~来找你相亲的都是各种丑八卦,歪瓜裂枣的吓死你”戎容一边念念叨叨地编排他,一边笑着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下餐厅跑。 池弥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听着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自己笑得乐不可支。 等两人坐下来用餐过半的时候,戎大小姐口中的池弥,已经娶了天下第一丑的老婆,生了个人厌鬼弃的丑孩子 “呐~所以我的画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戎容总结陈词,“你可千万别偷看,惹毛了本小姐,这辈子你都甭想娶漂亮老婆了。” “我不娶。”池弥扒拉了一口饭。 戎容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吃了口白米饭,然后重复了一句,“你不娶老婆?” “嗯。” “为什么?”戎容好奇地追问,“我不是说你现在啊,我是说以后,等你二三十岁了,难道也不娶妻生子吗?” 池弥又“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我不结婚也就算了,你四肢健全的,为什么不结婚?难道你有隐疾吗?” 池弥差点被汤给呛住。隐疾?什么鬼隐疾! 可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而是 “什么叫你不结婚也就算了?” 戎容的熊熊八卦之魂一下就灭了,兴致缺缺地喝了口汤,“我还指不定能不能活到法定婚龄呢,谈什么结婚呀~” 池弥蹙眉,抿起唇。 戎容见他又板起脸,耸了耸肩,“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反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开始学拳的时候,师父说过一句话。” “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1%痴迷 人都说光阴荏苒。这个词对戎容来说曾经非常难以理解。 时间在她这里就像长镜头,一拉到底,无趣而冗长。 直到这个大宅子里有了个叫池弥的家伙,被她呼来喝去,看着她笑她闹,被惹急了会板脸,最后化成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继续陪在不远的地方。 时间自此,在她和他逐渐拉大的身高差距之中,有了具现化的刻度。 “你快要满十八了,”戎容绕着已经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头的池弥转了一圈,“之后应该不会再长个子了,对么?” 正双手握着树枝,引体向上的池弥松了口气,脚底着地,无奈地说:“能别在憋气的时候戳我吗?” 戎容哼了声,又拿手中的小树枝戳了下他的胸膛,“不~能!有没有搞错啊,本小姐浪费大好时光,在这里陪你跑步练拳戳两下怎么了?别人想让我戳,我还不待见呢!” 池弥拿她没辙。 明明是她说念书念乏了,要跟他上后山放放风,现在倒好,成了浪费时间陪他健身偏偏他拿她也没辙,她要说他就听着,还能咋滴。 “你说,我能不能做你这个?”戎容指了指他握着的树枝。 池弥摇头,“做不了。”细胳膊细腿的,一个也做不了。 戎容不信,丢了手中的小树枝,捋起袖子走到他身边,伸长了胳膊勉勉强强能捉住那根树枝。 她得意地瞟了池弥一眼,挑了挑眉,踮起脚,憋住气。 大概是因为体重轻,居然还真给她挂住了,但很快就后继无力,一口气没憋住c手臂吃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就向后栽去。 咦,没摔 戎容伸手,从肩头往后摸,掌心触感稍微有点糙手,不过总体还算不错,弹性十足_ 她回过脸,正对上池弥那双微挑的丹凤眼,一笑,“小兄弟,身手不错。” 池弥将怀中少女推开,凤眸一闪,“都说了,你做不了。” “做不了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有你啊。”戎容随口说着,一边走到树下,拾起池弥那副暗红色的拳击手套,把自己的手塞进去,对空挥了两下,“这个都好旧了,我送你一副新的好不好?” “不用。”他如今不过是拿来练习,新的旧的没差。 戎容脱下拳套,往他怀里一塞,“孙姨来了,看来学校的事有消息啦——” 池弥抱着拳套,若有所思地抹了把脸,被她抚过的地方还有丝丝淡香残留。 “跑慢点,慢点!”孙谊眼瞅着戎容从山坡上冲下来,吓得停在原地直嚷。 这两年小丫头成天跟小池混在一起,变得野了许多,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子底,成天横冲直撞的。 戎容气喘吁吁地站定,期待地问:“怎么说?” “戎先生出手,哪有搞不定的事,”孙谊拿出纸巾递给她,“这学期开学,你就跟着高二的班级念。” “为什么不是高三?” “高三压力大,先生怕你吃不消。” 戎容笑:“我还怕考不上大学么?能有什么压力。” “你文化课确实不差,但毕竟跟学校里的上课节奏不同,适应还是要有个过程的。”孙谊顿了下,又说,“对了,还有件事你想去学校的话,就得答应先生。” 戎容哼了声,“不都是爸爸求着我复学么?他还提条件?” 孙谊看了眼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的池弥,缓声说:“先生说你去学校,得带着小池一起。” 对这件事,戎先生很是担心,怕戎容敏感,觉得父亲不信任她已经康复,不愿意带着个保镖去学校,所以特意嘱咐孙谊,一定要苦口婆心c耐心说服。 谁知戎容瞟了池弥一眼,不以为意地说:“我当什么事呢,一起就是了。”末了,想了想又问,“我俩一个班吗?” 孙谊说:“先生倒是想一个班的,可小池的文化课成绩” 戎容虽然近三年未曾去过学校,但网络授课一天也没停过,加上本就聪慧,摸底考试成绩不比任何一个在校生差。但池弥不同,虽说陪读了两年,可大多是打盹盹过去的,文化课成绩可谓惨不忍睹。 戎容摇了摇头,惋惜地拍了拍池弥的肩,“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孙谊看了池弥一眼,那个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懂。 “虽然不在一个班,好歹是同校同年级,多少还是能互相照应的。”孙谊嘱咐说,“小池啊,在学校的时候,戎容就指着你多照顾了。” 池弥点点头,“有我在。” “嗯幸好有你。” 只是,说是同一个年级,谁也没想到s班和f班居然隔了一整个马六甲海峡那么宽。 戎容所在的s班,在学校采光最好的南边,面朝江岸,鸟语花香。f班则和其他年级的def班一样,缩在朝向喧闹操场的北面。 两个班级之间,走路都得十分钟,更别提互相照应了。 开学第一天,戎容被班主任安排在全教室的c位,周遭不是竞赛学霸,就是年级第一,每个人都被光环笼罩,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虽然相安无事,但她觉得还不如在书房里上网课,偶尔戏弄一下打瞌睡的池弥来得有趣。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戎容才刚踏出s班的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若是放在三年前,她早就已经尖叫着撵人了,可如今,她板着脸问:“有什么事吗?” 那男生扶了扶眼镜框,轻声说:“戎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戎容压根不认识他,若不是都穿了校服,她都不确定这是不是校友。 “抱歉,”她笑笑,“不能。” 男生似乎没料到有人会用这么温柔的笑容说拒绝的话,不甘心地接着说:“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我就想和你认识一下。” “我叫戎容。” 对方一愣,“我叫卫巡。” 戎容嘴角一弯,“好了,认识完了。”说着,从他身边的空隙朝北部教学楼走去。 身后一阵爆笑,有男生上前勾住卫巡的脖子,“巡哥,没想到吧?别看白白嫩嫩的好欺负,这一天下来跟这妮子搭讪的,还没一个成功过。” 卫巡整了整校服衬衣的领子,“这才哪跟哪,走着瞧。走,去看看小丫头干什么去。”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跟在戎容身后,穿过了大半个校园,才见她停在同级f班的后门边。 小姑娘本就清瘦,穿着西装校服,只能看见细得惊人的小腰和笔直修长的小腿,身材好得没话说。 “卫巡,这转学来的小丫头长得是真没话说。” “那当然你去,看看f班里什么情况?” 被戳着打探敌情的男生大摇大摆地从f班门外溜达了一圈又返回来了,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摸底考试,倒数十名被留堂了,这会儿正挨训呢。” 卫巡狐疑地说:“她跑f班等着干嘛?” “难道有朋友在f班?莫非还是男朋友?” “胡扯,怎么可能?” “你还真别说,我可听说了,有个小白脸是跟戎容同时转学过来的,万一是一对儿呢?” 卫巡一听,不快地问:“什么小白脸?” “就高高瘦瘦的,狐狸眼,尖下巴,白皮肤,长得跟韩国整容回来似的,一脸妖孽。” “嘁,男人要脸好看有什么用,f班的渣渣。” 几人正窃窃私语,忽然呼啦啦从身后涌了一帮女生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卫巡只隐约听见个名字“池弥”。 “对,就叫这名儿,池弥。”那男生对卫巡说。 戎容本是独自站在f班后门偷窥来着,忽然觉得压力陡增,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被一群女生围了起来。 当然,她们并不是冲着她来的,一个个都踮着脚在往教室里瞅。 教室里只剩下十来个学生,班主任许伟正铁青着脸进行思想教育,突然察觉后门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顿时光火,一把拉开教室门。 其他女生都散开了,唯独戎容被堵在最前面,逃都逃不掉。 许伟手里拿着教鞭,扶了下眼镜,居高临下,“哪个班的?” 他个头高,嗓音也粗,戎容只觉得血瞬间就往下跑,手脚冰凉,心头发慌,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问你话呢,哪个班的?这么闲,放学不回家在这里看什么?想进来一起补课?” 戎容往后退,书包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虽然知道这人是池弥的班主任,众目睽睽之下没什么可怕的,但还是冷汗涔涔,堵得慌。 “她是s班的。”男生低沉的声音从许伟的背后传来。 就像忽然被渡了一口新鲜空气,戎容抬起眼,对走来的池弥笑了笑。 许伟一听是s班的,脸色顿时转晴了不少,转头说,“原来是跟你一起转学来的小姑娘,你说说,都是一个地方转来的,怎么人家就能在s班,你连及格都难?池弥啊,作为男生,你就不觉得丢人吗?” 池弥和所有学生一样,穿着白色衬衣和深藏青色的西装外套,但外套的扣子和衬衣的前三颗纽扣都敞着,露出一小片胸肌。 被许伟一顿数落,他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原地站着。 倒是戎容蹙起细眉,谁规定男生就得成绩好?谁规定学习不好就丢人?有本事上擂台啊,看这学校里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们家池弥╯╰ 见池弥不吭声,许伟又拿教鞭戳着他校服胸口,皱眉道:“你这衣服为什么不扣?敞胸露怀的成何体统?哪来的风气!给我扣上!” 池弥:“扣不上。” “什么扣不上?”许伟瞪着他,直接自己上手去扣。 没想到,衬衣的扣子和扣眼之间硬生生少了那么一两公分,死活扣不进眼。 许伟这才意识,眼前这个白到反光的少年居然有身腱子肉,结实得远超他的想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2%痴迷 直到池弥单手拎着书包,从身前走过,许伟才想起自己还在留堂来着,“明天还要抽考!再不及格,f班你也不要留了。” 池弥大步流星,只当耳旁风。 戎容只觉得许伟那张气得说不出话的脸很有趣,小跑步追上池弥,低声说,“疯啦?不怕被开除?” 卫巡一群人刚好在走廊边。 两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戎容立刻从池弥的左手边绕到右手,离卫巡远了点。 池弥察觉了,侧目看了眼走廊边的男生。 卫巡和他的视线对上,才发现这个“f班渣渣”还真有双狐狸眼,而且,这狐狸眼里有股子不属于校园的凌厉。 只看了一眼,池弥就收回了视线,“你们班的?” 戎容耸肩,“不认识。” 这两句对话恰恰好落进卫巡几人的耳中,俩男生顿时面色复杂地看了卫巡一眼,果然,气得脸又红又白。 好样的,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校出名的小霸王卫巡,胆儿够肥~ 戎家的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这是戎先生的要求。 因为这车市价近千万,楠都全城都不出三辆,若是停在校门口,不出一天,全校都会猜到转学生是谁。 戎容将书包往车里一扔,坐到后排,闷不吭声了许久。 直到开出好几个街道,她才开口,“你们班主任怎么那样啊。” 副驾的池弥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哪样?”过去在赌场打拳,他见过恶人多了去了,许伟这种段位,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 “就像你借他米,还了他稻子似的,”戎容鼓着腮帮子,“那个眼神,口气,啊~想着都膈应!今天才刚开学,他又没教你什么,凭什么训你啊!” “班级平均分影响他的奖金。被留堂的都是摸底考没及格的,他生气很正常。” 戎容哼了一声,“让你平时陪我上课的时候打瞌睡,现在知道错了吧?” 池弥见她气得脸都红了,稍微软下语调,“嗯,知道错了。” “补习吧,我替你补习,”戎容倾身扶着他的椅子背,一本正经地说,“今天开始,你晚上要再打嗑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池弥失笑,“这就不用了吧”他上学本来就只是为了保护她,又不是真要考状元。何况老师们那点威吓,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戎容拗住他上臂的一小块肉,柳眉倒竖,“我可不想每天放学都陪你留堂!” 池弥:“” 当晚。 孙谊送宵夜到书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椅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匆推门一看,只见池弥正扶着椅子站起身,耳廓红彤彤的。 而戎容则气咻咻地瞪着他,“一共二十题,你做了十道,错了九道我给你讲题,你居然睡着了?池弥,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池弥将椅子放好,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不会再睡了。”那模样,比在许伟面前乖巧多了。 戎容拿起桌上的笔将长发盘起,把椅子拉近他,两个人几乎胳膊贴着胳膊,“你再睡一次,我可就不止踢你椅子腿了。” “我保证。” 孙谊摇了摇头,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了,先吃点东西再用功吧。” 戎容头都没回,“孙姨,他今天题目要是做不出来,明天早饭就别给他了。” “好~”孙谊看了池弥一眼。 少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显然根本没当真。 等孙谊走了,戎容拿笔尖在练习本上点了点,“看这里c看这里,你看哪儿呢?” 池弥的目光这才从她用来盘发的笔杆上移开,她常常披着长发,难得像这样盘发髻,但每次盘起来,就显得脸特别小,脖子纤长,让人移不开视线。 二十道题,足足讲了两小时,等戎容确定某人能依葫芦画瓢做个七七八八之后,累得朝椅子背里一仰,“累死了~你再做一遍,一个步骤都不能漏才许睡。”说完,毫无淑女风度地打了个大哈欠。 书桌是按照戎容的身高调整的,对池弥的身高来说委实矮了,长腿无处安放,不得不往一边支着,稍微侧着身子坐,刚好是面对着戎容。 台灯的光线将她的肤色照得更加白皙通透,伏在手臂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抖动,鼻尖微红,柔软得像只小兔子。 池弥一手托腮,一手将她垂在脸颊的发丝拿开,指尖几乎没有碰到她,却还是心跳加快了。 忽然,她嘟囔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的。 池弥没听清,只好稍微向她贴近了一点,等了两秒,她总算又出声了,“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他唇一弯,垂下眼睫。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替他操碎了心啊 池弥去拿了薄毯回来,小心翼翼地替戎容盖上,然后将台灯的光线调暗了些,乖乖地咬着笔杆做题。 该死的! 如果这些数字都有实体,他非一拳一个揍到南极去,一个不留! 等戎容一觉睡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某人已经伏在习题本上睡着了。 台灯光线很暗,暗到她疑心在这光线下做题会瞎。 心里有点感动,她一起身,背上的毯子滑落下来,她想抓没能抓得住,只好蹲下身去拣,弯下腰才发现池弥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以憋屈的姿势曲着。 傻呀,坐得这么难受,干嘛不让她把书桌抬高一点? 池弥睡着的时候最温柔,唇红齿白的,浑身的冷淡都烟消云散,好看得随便拍一张都能作为偶像画报被贴在墙上。 戎容忽然想起来,白天有个叫不上名字的女孩来找过自己,问她“是不是池弥的女朋友”。 当时她正在刷题,头都没抬地回了句“不是”,等她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小声欢呼着离去的背影。 女朋友?没想过。 可显然,有人想过。 这个念头让戎容格外不爽,就像几年来一直独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就被公诸于众,受人觊觎,随时会被撬走 她俯身,慢慢贴近池弥的脸,一点点靠近,直到一指距离的地方,赌气地说了句,“不许跟别人走。” 哪知明明看起来睡得正香的某人忽然就睁开了眼。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映着台灯的光,和她的轮廓,有如婉转流光。 戎容呆住,忘了退后,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直到池弥沙哑地开口,“我睡着了。” 说着,他直起身,不自然地挪了挪发麻的腿,打算重新做题。 练习册被戎容一巴掌合上了,小手刚好压在他的手上。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戎容撇开了视线,小声说,“先睡吧,明天继续。” 池弥嘴角微弯,“我怕饿着肚子去学校。” 戎容想起自己的恶言恶语,声音更小了,“得了吧,这世上哪有你害怕的东西。” 池弥看着她,没说话。 有啊,当然有他怕的东西。 比如她面无血色的脸蛋,比如她躺在病床上安静的模样,比如她受到伤害时自我保护的沉默他都怕。 “走啊,”戎容站在书房门口,困得歪歪倒倒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招呼,“先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池弥起身,关了台灯,两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走到戎容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立刻感知到她的存在,若有似无的香气,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慌忙从她面前走过,打开了走廊的灯,正要轻车熟路地去走廊的沙发,却被小手拉住了。 “去睡客房吧。”戎容说。 池弥没动,两年来他一直都是在二层走廊沙发打发的,孙管家甚至为他专门添置了寝具,怎么今天突然让他去楼下客房了? 戎容飞快地扫过他的长腿,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这么高,沙发睡不下了吧。”书桌都磕磕巴巴的,双人沙发哪儿够放腿啊! “我从前也不矮。” “所以你是想睡沙发咯?” 池弥嘴角有丝弧度,“楼下听不见你叫我。” 戎容微怔,“我也不怎么叫你啊” “嗯,也就做噩梦了叫,空调太冷了叫,有蚊子了叫,想好早餐吃什么了叫而已。” “池弥。” “嗯。” “我觉得你话越来越多了哎。” “近墨者黑。” “而且还会用成语了。” “近朱者赤。” 戎容作势要捶他,手抬起却不敢落下了,脑海中教室门口许伟扣不上池弥衣扣的模样一闪而过,她耳后一红,放下了手。 池弥轻笑,“睡去吧,明天早上我喊你。”说完就往沙发走去。 “睡我隔壁房间吧。” 戎容的声音出奇的低,有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这种语气一般只在她故意撒娇骗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但这会却是不知不觉的流露。 二楼除了书房c琴房和戎容的卧室,确实还有一间房,与她的房间一墙之隔,共享同一个浴室,所以也算是主人房,向来都是空置的。 “不用,我睡沙发没问题。” “这事我说了算。”戎容不由分说地推着他,直把人推进隔壁卧室,然后反身把他的房门合上,跑了。 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线。 池弥站在玄关,能听见跑出去的戎容细碎的脚步声和隔壁房门关闭的声音,然后很快的,通往浴室的门下缘透出温软的光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3%痴迷 人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池弥从小没接受过正规教育,他能识字都仰赖于最初教他练拳的师父,那一摞金庸武侠小说全集。 所以无论前一夜的恶补有多尽心尽力,第二天的补考,他也仍在被留堂之列。 许伟气急败坏地将试卷卷成纸棍,敲在他的桌面,“你说说,一个地方转来的人家戎容考全年级前十,你倒数十,回家就不嫌丢人吗?” 池弥的座位在靠近教室后门的最后一张桌,许伟发飙的模样刚好能被路过的学生们收入眼帘。 当然,同时看见的,还有池弥那张精致得天怒人怨却又面无表情的脸。 许伟被这个冥顽不灵的学生气得跳脚,“站起来!” 池弥推开椅子,依言站起身,顿时比许伟高出大半头。 许伟:“”能再让他坐下吗? 他总觉得这个转学生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社会气,你要说他坏吧?他按时到课从不早退,课堂上不说多专心,起码不捣蛋,受到训斥虽然没多乖巧听话,起码还能安静挨训但就是这双眼睛。 对,就是这双丹凤眼,古井无波之下像藏着什么野兽。 “我跟你说,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不想学就滚蛋,”许伟不自觉的在池弥抬眼的目光中退后了两步,“不要在这里搞幺蛾子,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许伟甩了一叠信纸在他课桌上。 粉红c天蓝各种泛着淡淡香气的信封c信纸,落款都是池弥收。 池弥扫了眼,目光就挪开了,看向走廊远处正轻盈走来的少女。 “知道了,”池弥拉起书包,草草地对许伟鞠了个躬,“老师再见。” 许伟气结,拍着桌子嚷,“这些东西!” 可已经迈出教室的池弥就像完全没听见似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戎容经过f班教室的时候,刚好接收到来自许伟的喷火眼神,眨了眨眼加快脚步,跑到靠在楼梯口等她的池弥身边,“你们班主任怎么又火冒三丈的?” “活火山。”池弥说。 戎容不由笑出声,又问,“今天考试怎样?” “还行。”池弥转身往楼下走。 “什么叫还行?”戎容追着他,不依不饶地问,“是不是又没过啊?所以才火山喷发?” 池弥猛地停下脚步,戎容刹车不及一头撞上他的背,揉着鼻子抱怨,“你怎么硬得跟铁块似的?” 结果拐角处,刚刚上来的卫巡和几个跟班,面色诡异地相视一眼。 池弥眯起眼,伸手将戎容捞过来,自己隔在她和卫巡几人中间。 “哟,留级生。”卫巡吹了声口哨。 池弥神色冷淡地护着戎容往楼下走,对身后的嘲讽充耳不闻。 “戎容,别跟渣滓混啊,狗屎里开不出香花来!” “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滚,别废话” 戎容想回头,池弥护着她的手一抬,手心轻轻拢在她脸颊,把她的脑袋扳正了。 她抬头看池弥,见他唇线紧抿,目光冷淡得不像话,可他贴着她皮肤的掌心却滚烫的。他是生气的吧?只是为什么不反抗呢? 戎容掐着手心,硬是忍着气,在卫巡几人的嘲讽中和池弥一起离开校园。 直到远离了放学的人潮,戎容才拽住他的衣袖,蹙眉:“为什么骂不还口的?都当你好欺负了!” 池弥说:“教室离太远了。” “嗯?”戎容一时没听明白。 “我不可能随时守着你。” “你怕他们找我报复啊?”戎容总算听明白了,而后眨眨眼,“那个人?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戎容歪过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那个人今天还在给我送零食奶茶,还有情书。” 池弥:“” “不过我都没收啊。”戎容发现池弥本的脸好像黑了,挂着层霜似的,又再接再厉地说,“不止他,还有我们班的班长,高三的什么篮球生,好像还有初中部的小男孩哎,池弥,你走那么快干嘛呀~” 眼瞅着池弥大长腿越走越快,戎容抿着嘴小跑着追他,始终追不上,只好故技重施,原地蹲下哼唧,“唔” 果然,已经走远的某人又折返了回来,蹲下身,一手拎开她背后的书包,一手撩开她遮了脸蛋的发丝查看她的脸色。 戎容大眼睛眨了眨,面色红润地朝他嫣然一笑,“我真的都没有收啦。” 池弥倏然起身,手里还拎着她的书包,作势就又要走。 “等等我啦!”戎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耍赖,“你明明知道我是装的嘛~为什么还回头?” “万一。”池弥声音低沉。 戎容一愣,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没说话,也没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 为了绕到司机停车的地方,需要从一条老式的小巷里穿行,路很窄,两侧都是一两层楼的旧民居,此刻大多还没下班,关门闭户不见人影。 忽然,从巷口慢慢踱出几个人来,动作很慢,抄着手,戴着棒球帽。 池弥不动声色地一手将戎容推到身后。 “高二f班,池弥是吧?”为首的阴恻恻地开口。 池弥扫了眼这几个不速之客,和卫巡那种光动嘴皮子的不同,这几人没穿校服不是学生,既然来堵路就不会轻易让开。 他将戎容的书包递还给她,侧头说了句:“从左边巷子走到底,给司机打个电话。” 戎容抱着书包,蹙眉:“你要干嘛?” “小妞问得在理,”鸭舌帽抬起眼,冷笑着问,“你把她支走,你想干嘛?” “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她没有关系。”池弥说。 鸭舌帽挑眉,“谁说跟她没关系?我看关系海了去了!有这么个妞在怀,你还勾三搭四?皮痒了是不是?” 戎容小小声地问:“他在说什么?” 池弥摇头。 “听不懂是吧,听不懂就对了!”鸭舌帽捋起袖口,指着这池弥,“就这小白脸,敢勾引我们老大喜欢的女人,你说究竟是你魅力不足,还是他犯贱?” 这下戎容总算听明白了,她迷茫地看了池弥一眼,他?勾引别人?他连话都不爱讲,拿什么勾引脸? 池弥见戎容是不肯先走了,只得开口,“我不认识什么女人。” “情书你都收了,还说不认识?”鸭舌帽唾了一口,“还要咋滴,上了床才算?” 戎容一愣,她从小被保护得妥当,完全没听过这种粗鄙的言论,既难堪又恼火,眉头一蹙就想开口,却被池弥单臂挡住了。 “话我已经说了,情书都在班主任那里,我不清楚。” “放屁!有人说看到你放学时候还跟小嫂子勾勾搭搭c说说笑笑,你还敢说不清楚?” 这下戎容恼了,“放学之后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有空做你说的那些事?” “哟,小妞还挺凶的!”鸭舌帽一把摘了帽子,露出光溜溜的脑袋,摸了把光头,“啧啧,不不得不说你这小白脸本事不错,只不过马子这么正点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如这妞让给我算了。” 池弥眼神一凛,“嘴放干净点,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能打我不成?”光头下巴一抬,“呆站着看戏?给我上啊,这小白脸不打烂了,回去拿什么脸见老大?” 跟在光头身边的几个人闻言,纷纷捋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来。 池弥叹了口气,将肩头的书包随手扔向墙角。 戎容抓着他的手腕,大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对方四个人他一个,就算加上她吧,也是寡不敌众,这么吃亏的买卖不能做呀! 池弥手掌覆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站远一点。” “啧,多远都没用,上啊!” 三个喽啰不分青红皂白地擂着拳头朝池弥冲了过来,戎容站在他身后,只觉得他背影比平素看起来更高,他握拳的姿势她是见过的,只是以往都是照着沙袋擂过去,这是第一次,朝向真人。 一拳在脸。 一拳在腹。 池弥一旋身,避开了第三个人的拳头,翻身一肘敲在对方后脖子。 前后不足半分钟,三个气势汹汹而来的小混混捂着脸的c捧着肚子的,倒在地上哼哼的,四仰八叉。 光头嘴巴都成了一形。 池弥松了下手腕,凤眼冷冷地看向他,“现在可以请你回去转达一声,这事跟我无关了?” 光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战五渣的小弟,右手朝腰后一摸,一柄弹簧|刀握在手中,“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三角猫功夫也敢出来混?你现在跪下,我保证不伤你的妞。” 他不提戎容还好,话音落下,池弥解开了校服西装,本想随手扔开,余光刚好看见戎容白着的小脸,凤眸一柔,将衣服放在她怀里,“别弄脏,明天还要穿。” 戎容下意识地应了声,乖乖地抱紧衣服,往墙边去了些。 池弥一手卷着衬衫衣袖,脖子顺时针松了松筋骨,见光头还拿着弹簧|刀发愣,凤眼一挑,还没卷好袖子的左手食指勾了勾。 他没有开口,但这一个眼神就足够激怒任何正常的雄性生物。 光头气得牙根都痒,只想着捅他一刀撒撒气,一个猛子就扎了过来。 不料他明明是看准了往这小白脸面门扎的,怎么人影一晃,他连对方是怎么躲开的都没看着,就被人握住了前臂,往肩后一折,骨头都要断了似的疼,弹簧|刀自然是掉了地。 “断c断了要放开啊,哎哟喂,”光头疼得脑门上都是汗,“我求你好吧?放开c放开!” 池弥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向后掰去,语气森然,“道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4%痴迷 光头疼得吭吭唧唧,没头没脑地告饶,“对不起对不起,好了吧?哎哟我的个娘,手特么都要断了——” 池弥冷冷地睇了他一眼,刚准备放手,余光看见脚边一只手摸了过来。 是刚刚被他击倒的小喽啰,匍匐着爬过来想偷偷拾起光头掉地的小刀! 池弥目光一凛,刚要一脚踢飞弹簧|刀,就听见身后传来女声,“小心呀——” 一抹纤细的背影冲了过来。 下一秒,趴在地上的小喽啰就被装满了课本的书包砸得满地打滚。 什么弹簧|刀,都特么浮云啊! 明明学生的书包才是神马他真·凶器啊!!!qaq “让你偷袭!让你偷袭!”戎容一边拿书包砸人,一边凶巴巴地碎碎念。 池弥本是一脸肃杀,也不禁松了唇角,微微勾起。 如果学校里那帮追求者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知做何感想?再转念一想,就算是这样的她,他也不想给那群人看。 光头嗷嗷直叫,艹,不是要松开了吗?尼玛怎么又加重了!? 戎容忙着砸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叨过来的狼爪——在她身后,原本捂着眼睛打滚的混混见有机可乘,上手就来抓她的脚踝。 池弥眉头一紧,下一秒,光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扔了出去,一屁股压在蠢蠢欲动的同伴身上,俩人前后哀嚎出声。 戎容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自己差点儿中了阴招,连忙抱着书包跑向池弥,担惊受怕的样子像极了胆小的兔子,哪还有半点分分钟前的彪悍? 池弥看了她一眼,眼底隐隐带笑。 戎容不好意思地整了整衣襟,抿着小嘴一脸矜持。 “走吧。”池弥俯身去拎墙边的书包,弯腰的瞬间看见一道黑影从戎容背后扑来。 来不及思考,他直起身双手抱她入怀,飞快地转身,将她护在身下。 青石砖被夯在脑后,池弥身子一怔,脑子里嗡嗡作响,丹凤眼中杀机一闪,人已经转回身,手肘弯起,拳头裹挟着风朝偷袭的喽啰挥去。 若前几拳还是威吓为主,这一拳的力道就完全未加克制了。 那人硬生生地被揍得朝后仰去,连连几步都没站稳,撞上民居的门板,软趴趴地滑落在地,爬不起来了。 池弥还要上前,却被人拽住了手腕,下意识地猛的回头。 眼底凛冽的杀气吓了戎容一跳,可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半点儿没松。 下一秒,凤眼中的凛冽就像被风吹散了。 池弥抬手拂过她遮住眼睛的凌乱长发,“没事吧?” 戎容摇摇头,看了眼东倒西歪的混混们,拉着池弥的胳膊,“走吧,我打了110。” 一听她说报警了,地上唉声叹气的四人像通了电似的,麻溜儿爬起来互相搀扶着,跌跌爬爬地作鸟兽散。 戎容抱着两个人书包,一边跟着池弥往外走,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去看,没人追过来。 池弥:“真报警了?” 戎容没看路,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怎么可能?我哪有机会打110啊” 池弥唇角一勾,伸手接过她怀中的两个书包,“再遇见这种情况,让你先走你就走。” “不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留下只会拖后腿。”池弥说得很直接。 戎容咬唇,“是你说的,教室太远你不能随时看着我,所以我留在你身边——好让你随时都能看着我啊。” 池弥停下脚步,眼底有光闪过。 戎容仰面看着他,“我做的不对吗?” “对。”声音低哑。 什么歪理邪说到了她嘴里,都特别有道理。 戎容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地说:“这下我相信了,你这双拳头是用来保护人的。” 池弥跟着她,走得不快,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长发如瀑,身姿窈窕,怎么看都是乖巧淑女,刚刚那个小野猫一样的状态,完全是因为担心他吧。 “下次提醒我就行,”池弥说,“别自己动手。” “知道啦,”戎容捏着拳,看着自己的手,“如果我有你一半的身手就好了。” 池弥微笑。不用的,有他护着就好了。 等候多时的司机一见俩人姗姗来迟,连忙迎过来,“今天留堂了吗?怎么这么晚,我都打算去学校找你们了。” “没有啊,路上遇见野狗了。”戎容说。 “啊?野狗?”司机不解,“没咬人吧?要不要我找打狗队” 戎容跳上车,疲倦地向后一仰,“不要啦,池弥很厉害的。”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副驾座的池弥,他一言不发,脸色似乎不太好。 戎容本在闭目养神,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想了想猛地睁开眼,刚刚最后那人好像拿什么东西砸了池弥的,当时他拥着她的身体似乎有一瞬的定格,应该砸得不轻。 她倾身,一手扳过池弥的左肩,才发现他闭着眼,脸色苍白。 “池弥?池弥!” 副驾头枕上暗红色的是什么?戎容吓得手都发抖。 池弥却睁开眼,微微回头,对她使了个眼色。 戎容憋住溢出口的恐惧,再没发出半个声音,但一路之上始终死死地盯着池弥的侧脸,只要他一闭眼,她的心就吊到喉咙口。 好不容熬到家,戎容一刻不停地跳下车,拉着池弥就往楼上走。 池弥没忘了拿走副驾驶的头枕,被她拽着快步上楼,等进了她的卧室,他才疲惫地往后一靠,背抵在墙上,无奈地说:“大小姐,你走得太快了。” 戎容把椅子推到他面前,带着哭腔说:“你坐下,给我看看。” “没事的,皮外伤。” “池,弥!”眼眶都红了。 池弥只得乖乖地坐下了,只觉得一双微凉的小手拨过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得像是在拨定时炸|弹的引线。 “破了”戎容心疼地说。 池弥要起身,“别看了,回头我洗洗上点药就行了。” “你怎么上药?你自己连伤口都看不到,”戎容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凶巴巴地说,“再动一次,我就给爸爸电话。” 池弥果然没动了。 她却软下声音,“骗你的。”她才不会跟父亲说,所以才会在司机面前替他隐瞒。 如果戎正廷听说这种事,八成会让她转学,或是干脆继续请家教。可她不想,如今每天上学放学,晚上补习,她挺享受这个过程,尤其是池弥这家伙乖乖地被她拿数学题血虐,过瘾得很~ “怎么办?头发盖住伤口了,不好上药。”戎容在他身后,为难地自言自语,“如果去医院,一定会被孙姨发现的,那爸爸下一分钟就该知道了。” “不用去医院,两三天就好了。”池弥不想看她苦恼,“或者就说我自己摔的。” 戎容戳了下他的肩,“你以为孙姨跟你一样好骗呐?” 池弥:“” “有了!”戎容绕到他面前,四目相对,“你乖乖坐在这里,我没回来不许离开。” 她眼眶和鼻尖微红,因为着急微微沁着汗,皮肤白得透明,池弥一时间挪不开视线。 “听见了没有?” “嗯,不走。” 得了他的承诺,戎容才转身出门,下楼的脚步声焦急。 池弥坐在椅子里,后脑勺隐隐作痛,头有些晕,鼻间都是戎容卧室里浅浅的茉莉香,她喜欢用熏香,他不识得那些奇奇怪怪的瓶子,但很喜欢闻她身上的气味,会让人骤然平静。 忽然,床头柜上的一只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纸袋上的英文字母有些眼熟,他不认识这牌子,只是从前在场子里打拳的时候,似乎在哪儿见过 戎容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个纸盒子,拖了只脚凳放在他面前搁盒子。 池弥低头一看,“电动理发器?” “别怕,伤口那儿我会改用剪刀的。”戎容卷着衣袖说,“跟孙姨借来的,不知道好不好用,我还没试过。” 池弥:“” 理发器打开,小小的电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低头。”小手轻轻地按了下他脖子后面。 池弥低头,刚好看见阳光里他俩的影子,合而为一。 他脾气硬,这世上,能这么理所当然叫他低头的,也只这姑娘一人。 细碎的发丝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戎容笨拙又小心地绕开了他的伤口,把其他地方的长头发都剃成了板寸。 只不过,初次操刀,出品是可想而知的惨烈。 戎容拿着理发剪,这边修修,那边修修,越剪越心虚,“不然上过药之后,我陪你去一趟理发店吧” 池弥抬手,摸了摸毛茸茸的板寸,“不用,蛮好。” “别乱摸,”戎容打掉他的手,“伤口还没上药呢!” 池弥放下手臂,下意识地摸了下被她拍过的手背。 戎容拿了药膏,轻轻地替他上药,摒住呼吸,生怕自己毛手毛脚地弄疼了,直到处理妥当,才开口,“疼不疼?” “不疼。” “骗子。”不疼为什么额头上都是汗? 戎容丢开药膏,弯下腰贴近他的脑后,鼓起嘴轻轻地吁气——小时候弄破了伤口,孙姨都是这么做,会好许多。 可她不知道,池弥额头的汗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憋的,理发的时候她的手指一直在轻柔的碰触,像羽毛不住在撩拨,他早就想落荒而逃了。 如今倒好,她给伤口吁气,三口里倒有两口都落在他的耳廓,又软又柔。 池弥猛地站起身,“不疼了。” 戎容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感染发烧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5%痴迷 说话间,戎容踮起脚,小手就抚上了池弥的额头。 “没发烧啊,”戎容狐疑地说,“那为什么这么红?” 池弥退开了些,“我去给孙姨还工具。” “不用了,一会儿她上来时候带走就行。” “那我去拿扫帚,打扫一下。” “不用啊。”戎容抱着手肘,“孙姨说她一会来,池弥,你看着我。” 池弥无奈,只好低头看她。 “你难道是在找借口躲开我?”戎容怀疑地盯着他。 “怎么可能。” 戎容绕着他走了半圈,只觉得这发型虽然有点儿磕碜,可池弥这家伙的颜值真是逆天了,这都能h一ld住 被她看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池弥只想快点逃开。 戎容撇撇嘴:“你脖子里有碎头发。” “那我去冲个澡——” “你坐下!”戎容指着椅子。 池弥乖乖地坐下,刚剃了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有点乖,又清秀又乖巧,戾气全无。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戎容拿了块柔软的干净毛巾,裹在手指上轻轻擦过他的颈后,“你老实回答我。” 池弥被她按着肩膀,只能待着,“你问。” “你说你从前是打拳的,打拳难道还会用匕首吗?” 池弥一怔。 戎容停下手中的动作,“刚刚那个光头拿匕首出来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害怕,就算是体校,也不可能总面对这个吧?” 因为孙谊说过,小池这孩子无父无母c无家可归,所以戎容从来没追问过他的出身。 戎正廷说池弥之前在楠都打拳,戎容就一直以为大抵是体校里出来的。 可今天这一遭,戎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打拳和打架,是两码事,一个为了得分取胜,一个为了斗狠求生。 池弥背对着她,低声问:“戎先生没跟你说过吗?” 他一直以为戎容是知道的,所以两年来才会一次都没有问过他。 戎容拿毛巾揩过他的耳廓,“没有,他哪儿有空跟我扯这些?” “我没有上过体校,”池弥说,“也没有上过学。” 戎容的动作都没打顿,“难怪成绩这么差~”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甚至觉得合情合理。 池弥看着透过树枝照进来的光斑,“我从前打拳的地方在楠都的酒吧街——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一楼是酒吧,楼上是k歌房和桌球室,地下室是拳击场也是赌场。” 身后没声,池弥回头看,正对上戎容那双清澈的眸子。 “拳击场,也是赌场?” “每天下午到晚上八点之间,赌徒下注,得注最多的两个拳手晚上八点对擂。”说完,池弥疑心她还是听不明白,“下午买晚上谁赢,酒吧老板坐庄,每晚一场,赢的人有奖金,输的人自掏医药费。” 戎容沉吟了会,“你总输吗?” 池弥:“” “不然你为什么还跟我爸回来?打拳赚奖金,总比在这里被我欺负强吧?” “没觉得。” 戎容嘴角微微翘了翘,意思是陪着她比较好咯?手上又去揩他下巴底下的碎头发,嫌他不配合,还拿左手托了下他的下颌。 “如果不是输得太多,难道是奖金太少?” 池弥无奈地被她托着下巴,她专注的小脸就近在眼前。 戎容脸很小,五官有种明艳的美,却很少刻意打扮。池弥不懂如何形容,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她一笑,就算是逼仄的地下室也熠熠生辉。 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拿毛巾轻揩,一边嘟囔,“该刮胡子了。” “我不是楠都人,”池弥因为被抬着下巴,声音有点哑,“当初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弟兄。戎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这一群人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姜河。” 戎容的动作顿住了,眸子里映着他,“其他人呢?” “死了。” 毛巾失手落下,被池弥单手接住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戎容弱弱地问:“那个姜河现在在哪儿?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看见朋友来找过你。” “我来这里的前夜,他被人打伤了,戎先生一直在找人替他治疗c复健。” “擂台上受的伤?” “不是,是赌场里。赌场老板的儿子输了赌局,把气撒在姜河身上。”丹凤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姜河差点死,他也没好到哪里,我刺伤了他。如果不是戎先生,过去的两年我应该在少管所里过。” 戎容沉默地从他手里拿过毛巾。 池弥声音弱下来,“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池弥苦笑,“我不是什么为国争光的拳击手,只是个台上拼拳台下拼命的混混。” 戎容反问:“除去为了保护兄弟,你还在擂台下打过人吗?” “打过。赌输了的人经常会借酒滋事,擂台上你赢得越凶,回家路上的风险就越大。擂台上当然不许用刀棍,至于外面就管不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戎容却仿佛在那双曾经一片死寂的丹凤眼里,看见了旧时光中苦苦挣扎的池弥。 她忽然俯身,双手从池弥的肩膀上方圈住了他。 少女的轻柔与淡香顿时将池弥完全包围,起伏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衣几乎贴上他的眉眼,却不带半点绮思,像姐姐或者甚至是母亲。 戎容一向嘴硬心软,在池弥面前张牙舞爪是常态,可这一刻,却温柔得判若两人。 “都过去了啊,别怕。”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她在他耳畔轻声说。 长发轻轻地落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吐息一下下拂过,池弥不由自主闭上眼。 他不怕,从前不怕,如今更不怕。 从前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满腔孤勇。 如今因为有人想保护,他不允许自己懦弱。 “嗯。”随着这一声答应,池弥站起身,双手将身前的少女整个儿抱起,转了个身,将她安置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里。 戎容一脸懵地坐下了,“你头不晕啦?”刚刚不还很虚弱的吗? 池弥说:“你不是给我加血了么?” 说这话,人已经一首拿着盒子离开了房间,戎容从身后看着他,唔,其实她的手艺还不错,这个后脑勺看着还是比较诱人哒~ 当晚,戎容总觉得孙管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孙姨,我最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孙谊收了她的碗筷,瞅了眼人畜无害的少女,“还说?小池的脑袋谁弄的?” 戎容看向池弥,他一双丹凤眼隐隐带笑,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嘴角。 戎容:“我我?” 孙谊苦口婆心地说:“不是我说你就算小池让着你,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人家明天还得去学校,你把人家头发剪得狗啃一样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剪伤了。这种活,你做不来就叫我啊,唉。” “我,剪伤的?”戎容弯弯嘴角,与池弥交换了个眼神,“嗯,很好非常好。” 陆陆续续的被孙谊数落了几句,无非是心疼小池,嫌弃自家大小姐欺凌弱小。 戎容笑得温柔似水,连连点头称是。 最后孙谊拍了拍池弥的肩膀,“明天戴顶鸭舌帽去学校吧。” 孙管家走了,餐厅里只剩下戎容和池弥两个人。 戎容继续微笑:“说话呀。” 池弥:“说什么?”能不这么笑了么,总觉得看着心慌。 戎容天真无邪:“说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我也想了解了解。” 池弥一本正经:“从哪一桩说起?” “”她有那么坏吗?还不知道孙姨回头怎么跟爸爸报告,到时候爸爸又觉得她脾气暴躁,要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就彻底完蛋了一(╥﹏╥)一 戎容撑着桌面倾身凑近池弥,“我怎么欺负了?是虐你身还是虐你心了?” “都有,”池弥起身,撑着桌面和她鼻子对鼻子眼对眼,“身心。” 戎容挑眉,“伤哪了?” 池弥抬手,食指微弯指着自己凹凸不平的寸头,“身。” 戎容自知理亏,“心在哪?” 池弥没答话,丹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她,万般情绪都被藏在眼底,最终说了句,“作业还没做。” “啊~”戎容一把拉住他的手,拽着就往楼上走,“赶紧赶紧,不然明天放学又走不掉了。” 池弥跟在她身后,目光停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心在哪? 心在他的左胸口,可里面装的都是她。 因为池弥脑袋有伤,戎容大发慈悲放他早早就去睡了,自己一个人铺了两套练习本,照着誊写。 直到入夜,她才终于写完了两人份的作业,打着哈欠回卧室,一下倒在软和和的被褥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都是白天池弥在巷子里以一敌四的情景。 很让人心动啊。 戎容伸手把床头柜上的纸袋摸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副红色的皮质拳击手套。 池弥的生日在十月,天秤座。 她还是这次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才发现的。过去的两年一次都没给他过过生日,这次见他那副从楠都带来的拳套已经破旧得不能看了,特意托孙管家找人买了副新的。 拳套是国外产的,价格不菲。 戎容有点担心,那家伙忽然犯倔脾气会拒收。 思来想去,她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台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6%痴迷 去学校的路上,池弥一直从后视镜里看向后排的戎容,直到戎容忍无可忍地说:“我脸上粘饭粒了嘛?” 池弥说:“今天将近20c。” 戎容凶巴巴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池弥看向她戴着粉色羊毛手套的手,“手套很好看。”就是戴得有点早。 “你有这份闲工夫,还是先想想一会人家怎么看你的脑袋吧。”戎容挑眉,把手套戴得更严实,遮住了小手。 司机扑哧笑出声。 早上刚见面,看见小池那头狗啃似的寸头,司机大叔就很贴心地取下自己的鸭舌帽,“拿去挡挡” 但是池弥拒绝了,于是戎容的“杰作”就这样和众人见面了。 正如戎容所料。 池弥刚进教室,就惹来了无数目光。 第一个来问话的是坐在池弥前排的难兄难弟郑秋,用无比理解的目光看着他,“昨儿个又不及格,挨揍啦?啧啧,你爹够狠的,居然打后脑勺。” 池弥把书包塞抽屉里,趴在桌面,拿头顶示人。 郑秋耸肩,啧,看来是被伤自尊了。 “请,请问池弥在吗?”有女生娇滴滴地站在后门边问,对趴在桌上的本尊视而不见。 郑秋指了指池弥,“喏。” 女生看了眼不忍直视的寸头,难以相信昨天还帅得毁天灭地的学长,怎么一夜之间就被修成了营养不良的仙人掌? 池弥就像没听见,头都没抬。 直到女生拿信封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他才不耐烦地抬起头。 虽然发型真的挺毁,但那双妖孽的丹凤眼仍旧光彩照人,只是闲闲的一瞥,女生已经绯色满面,双手将信封递过去,“给,给你的。” 池弥瞥了眼信封,没接。 女生红着脸,将信封放在他面前桌上,转身跑了。 郑秋摇摇头,“第几封?” 池弥一言不发,抓起信封随手朝抽屉最里面一塞,又要趴下补眠,结果被郑秋一把挡住了,“我说,你这头到底谁剃的?”他可不觉得有谁能按着池弥的脑袋,逼他就范的。 池弥困极了,不耐烦地回了句,“女朋友。” 郑秋睁大了眯眯眼,女c女朋友? 卧槽,这家伙居然已经有女票了,还t顶着一张妖孽脸招蜂引蝶?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天理何在啊? 午休时分,戎容来找池弥吃饭。 还没看见脸,先看见了后脑勺,顿时心虚——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啊?好端端的小帅哥被她搞得斑秃似的。 池弥睡眼惺忪地起身,刚好看见门外委屈巴巴的戎容,顿时长腿一跨,走到她面前,“怎么了?被欺负了?” “谁能欺负我?”戎容吐出一口气,“走,去给你买顶帽子。” 池弥摸了把刺手的短发,“不用。” “你就不嫌丑?” “我觉得挺好,省事。” 戎容狐疑,“省什么事?” 省了桃花的事。 池弥双手抄兜,“没什么。”背影高挑,肩宽腰窄,西装校裤因为抄兜的动作微微簇起,更显腿长,除了戎容的大作之外,别无缺点。 他们身后,正准备去吃饭的郑秋看见了戎容,自言自语:“卧槽,女票不会是指新转来的校花吧?!” 涝的涝死,不,这已经不是涝了,是水漫金山都不为过 自从上次小巷遇见混混,之后放学池弥都带着戎容走大路,倒也一路相安无事。 只是,大路上学生多,认识他们的人也多。 时间一长,校园里关于s班校花和f班学渣过从甚密的消息不胫而走。 就连戎容的班主任也有耳闻,乘着她去办公室的时候苦口婆心地教育,“f班那些都是后进生,但凡努力努力起码能去d班ce班,何至于一直在末位?脸蛋不能当饭吃,别被漂亮皮囊给骗了。” 刚开始戎容还乖巧地听,一副好学生的标准姿态,直到班主任开始声讨f班学生,尤其是和她一起转学来的池弥。 “长得不男不女的,怕是心思都花脸上了,这种男生没前途——” “老师。”一直没出声的戎容忽然开口,眼神冷淡得像被池弥附体,“你和池弥说过话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没有,但老师见过的人多了,这种人——” “什么叫这种人?老师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能把他归类了么?”戎容嘴角弯弯,笑得温柔无害,“那如果我说,自称传道授业,其实只是想学生给自己脸上贴金,完全没想过真正帮助学生的老师我见得多了老师,你觉得我归类得对吗?” 入学月余,小姑娘成绩好c上课认真,说话轻声细语从不添乱,是老师们公认的优质转学生,更是他们心目中未来高考的种子选手。 哪里会料到戎容忽然这样面不改色的顶撞? 班主任蹙眉,“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不是,有个人跟我说过,对老师要尊敬。但如果这个人不配当老师,就不用尊敬了。”戎容说完,将办公桌上的作业本抱在怀里,脸上挂着微笑,招呼也没打地转身离开了。 “你,你给我站住。” 班主任原还想继续发飙,被同僚拉住了,“冷静!你知道戎容是谁的女儿吗?” 池弥被戎容拖到学校图书馆,美其名曰“补习”。 可依他看见课本就犯困的秉性,无非是从教室换到图书馆打盹的区别而已。 几次下来,戎容被气得牙痒痒,拿笔尖戳着他硬邦邦的胳膊,“你还睡!还睡,你就甘心被那群人说成那样啊?” 池弥手指拖腮,“他们怎么看我无所谓。” “那谁看你有所谓!” 没说话,丹凤眼里倒映着少女愠怒的表情。 戎容看着他的眼睛,“你总不可能一辈子给我当保镖吧?那将来呢,你离开了戎家,打算做什么?” 将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池弥说起这个词。 活一天是一天,连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去的人,怎么会去想将来?而这个苦笑着说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结婚那天的女孩子,却在费尽心思地替他考虑将来。 池弥放下手臂,收起不以为意的表情,“回去打拳吧。” 戎容一愣,“你不是说那里”台上拼拳c台下拼命。那样的炼狱,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喜欢打拳,”池弥嘴角有隐隐的弧度,“就像你喜欢画画,对我来说打拳是本能。” 许久,戎容合上了课本,慢吞吞地说:“你不想补习也行,得答应我两件事。” 别说两件事,她说的,他又有几个拒绝得了? “嗯。” “第一,你想在f班我没意见,但至少你得每门课都及格,这要求不高吧?” 池弥润了下唇,点头。其实这要求也不低。 戎容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我想学打拳。” “什么?”池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要学打拳?她一个连袋米都提不动的小丫头,想学打拳? 戎容昂起下巴,“怎么?我就想学点防身功夫不行啊?万一你哪天丢下我跑去打拳了,我自己还不得保护自己啊。” “不会。”池弥毫不犹豫地说,“除非你不需要我了,我不会丢下你。” 傲娇的表情一点点淡去,戎容不自然地说:“嘴皮上的保证谁不会啊!别废话,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技巧。” “一言为定。”戎容伸出右手小拇指。 丹凤眼中情绪流转,可最终池弥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好。” 小指相勾,拇指相触。 一诺,千钧。 戎容从来说到做到,当晚就拉着池弥去后山——练拳。 孙谊一头雾水,盘问了半天最后只能嘱咐“悠着点,随便练练就得了”。 可不是只能随便练练?戎容那小身子板,别说正儿八经练拳击了,就算戴着拳套空挥几下也够她喘半天的。 所以所谓教她练拳,不过是池弥扶着她的手臂,花架子地比划了几下,她就汗涔涔地嚷嚷着“累死了”,坐在池弥弄来的木椅上不肯动了。 “你打给我看,”戎容还戴着池弥的拳套,大拳头在小脸的面前格外不衬,“叫什么来着,唔演示教学。” 池弥哭笑不得,这丫头以为自己是网络授课呢?还演示教学。 戎容两个大拳头挥了挥,张牙舞爪地说:“动作快点啊~消极怠工吗?老师?” 池弥只好向她伸出手:“拳套还我。” 戎容把手藏在背后,摇头。 池弥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捏了捏拳,转身走向沙袋,打算裸拳上手。 “哎!”戎容一下站起身,气咻咻地拦住他,“你傻啊!这样打,手不得破皮?” 池弥舌尖在后槽牙滚了一圈,无语地凝视着她。明明是她又要他示范c又不肯还他拳套好么? “那个,树后面。”戎容说。 “嗯?” 戎容拿两只大拳头顶着池弥的后腰,硬是撵着他绕到树后。 戎家大院里灯光偏黄,树根边的白色纸袋被映成了暖暖的黄色。 池弥认出那正是他曾在戎容床头看见的那只纸袋,有陌生又熟悉的英文标志。 大拳头在他腰后顶了顶,“拿呀~” 见他不动,戎容只好自己跑过去,用裹着拳套的小手笨拙地支起纸袋,递到池弥的眼皮子底下,“生日快乐,大笨蛋。” 夜色里,灯光下,少女明媚的笑容宛如池弥无数次在梦中见过的那样。 假如他是长夜里不知流往何处的浪,她的笑就像是夜空中燃起的烟火,在这一瞬将他点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7%痴迷 “呆着干嘛呀, 我戴着这玩意没法帮你拆, 快点自己拆。”戎容跺了跺脚。 池弥这才接过纸袋, 终于看清了里面躺着崭新拳套。 难怪这袋子上的英文那么熟悉, 他在赌场打拳的时候,曾经见人用过,据说是全球最好的拳击手套, 每一对手工制造出来都有编码,自然也是天价。 “你不要太感动~我买拳套送给你是为了我自己。”戎容一本正经地说, “毕竟如今我跟着你学嘛,偶尔也会用一用你的, 太破旧我可用不来。” 嘴上说得跟真的一样,却还一边挥着他的旧拳套, 也没见她有什么嫌弃的。 池弥将拳套从纸袋里取了出来, 发现是按照他的体重选择的型号。 “我替你戴上试试,”戎容兴冲冲地迎上来,伸出手,盯着两个笨重的大拳头, “这个, 怎么下?” 池弥放下纸袋, 细细地替她解开拳套地绷带,一层又一层,直到白皙的小手脱出来, 又看着她弯腰拾起袋子里的新拳套, 撑着口对着他, “来呀,试试。” 他伸出右手。 戎容将拳套套上他的手,耀眼的红色,手背上,歪歪扭扭地绣着字。 池弥定睛一看,才认出是个“弥”。 戎容脸上一热,赶紧低头去拿另一只拳套,“两个都戴上——”话音未落,只觉得背后被人一揽,她整个儿跌进了池弥的胸膛之中。 胸膛里,激烈的心跳,一声急过一声。 “谢谢。”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呼吸那样急促,急促得戎容觉得自己本来就够快了的心跳几乎快要失控了,她吓得立刻推开他,眼睛都不敢看他,闷着头说,“手,手给我啊。” 池弥伸出左手,任由她套上绣着“池”字的拳套。 两个字,绣得虽然稚气无比,但大小一致,笔画一点也没错漏。 戎容歪过头,打量着自己挑灯夜战的成品,伸手擦了擦鼻尖,抿着嘴点了点头,刚要放下手,却被池弥拿拳套挡住了。 他用拳套抬着她的手,靠近眼前。 “你干嘛?” 池弥盯着她的白皙的手指,许久没有说话,那里还有未脱落的疤痕。 “那天你戴着手套上学,是手指受伤了。” 戎容快速抽回手,往衣兜里一藏,“胡说,这么简单的绣字哪里会伤到手?你要不要这么看不起我?孙姨那边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将替换下的旧拳套收进纸袋,拎在手中。 见池弥看着自己,戎容眨眨眼,“好啦,知道这也是你的宝贝,我不会扔的,放心~”人摇摇晃晃地拎着纸袋下山坡去了。 尽管穿着宽松的运动服,长发也被束在脑后,这个背影落在池弥的眼中却还是比任何时候都美得让人心惊,他喉结微动,低头看向拳套上绣着的名字,几乎能够想象戎容是怎样在夜里一针一线,笨拙又执拗地穿透厚厚的皮质,绣下它们。 戎容在半坡回头,笑着挥挥手,“再不快点,我把你的蛋糕吃光光喔!” “来了。”池弥小跑着追上她。 她却笑着转身跑在前面,边跑边回头看他。 所有的生日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日子,因为有人记得才成了纪念日。 对池弥来说,这就是他人生的,第一个生日。 这日午后,池弥班级大扫除,戎容独自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书。 初冬暖阳和煦,落在少女的侧脸,像是镶了道金边,美得更让人窒息。 卫巡足足跟了她一个礼拜,才找到这么个姓池的不在的日子。整了整衬衣领口,卫巡大步走近她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戎容抬眼,见是他,连话都没说一句,又垂眼看书。 “喝不喝奶茶?”卫巡清了清嗓子,“刚开的店,排老长队,跟我去不用排。” 戎容像没听见,笔耕不辍。 “这样,你拿这个去给老板。”卫巡将一封信从桌面上滑过去,“拿奶茶都不用排队,也不用付钱——都记我账上。” 戎容终于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扫了眼信封,“这是什么?情书?” 卫巡挠了挠头,“我的名片还有嗯,给你的信。” “哦,放着吧。你可以走了。”戎容低下头,继续做题。 “戎容,你干嘛这样对我啊,我零食c礼物也没少给你送,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么?” 戎容放下笔,一本正经地说:“零食礼物是被谁瓜分了,你长了眼睛的,应该能看得见。”反正她一样也没拿,都被同桌的女孩子拿去分了。 “那就冲我认认真真给你写封信,你就不能看一眼吗?” “太多了,看不过来。” “啊?” 戎容掀起手边的书包,下面一摞五花八门的信封,隔空都能闻到香喷喷的少男心。 卫巡:“”一甩袖子,走了,只差没留个从鼻孔发出的哼。 戎容无所谓地看看他,丢下书包,重新拾起笔。 桌边又多了一道人影,她叹了口气,还有完没完了? 结果来人捡起了卫巡留下的信封,戎容这才抬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池弥将信封翻了个面,看见上面画的红色爱心,顿时剑眉打结,“我提前做完就走了。” 戎容点点头,“早点来也好。”有他在,那些奇奇怪怪的表白者就没胆儿来了。 池弥将信封往桌上一丢,随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翻开就看。 戎容瞥了眼,物理。 又定睛,很好,这章他们还没学到呢! “喂,”戎容手指敲了敲桌面,“学习呢?” “嗯。”眼皮都没抬。 “能看懂嘛?要不要我给你讲题?” “不用。” 戎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点了点头,“那成,不要我给你讲那你给我讲讲呗?” 池弥这才抬眼看她,丹凤眼里有明明白白的不开心。 “这个,字太潦草,我看不懂,给我念念呗。”戎容从书包下方那摞情书里随便抽了一份,按在池弥面前。 池弥的目光在她的书包上停留了一瞬,眸光幽暗地拿过信封,长指拆开,看了两眼,舌头顶了下腮,合上就要还给她。 “念~”戎容拿笔尖点着桌面,故意刁难,“戎先生怎么说的呀——你要听我的。” 她很少拿戎正廷来说事儿,每次端出来,都是为了耍着池弥玩儿。 池弥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眼睛里得意的光藏都藏不住。 他重新打开信纸,声音低沉,“吾容,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九封信,未来还会有九十九百九十九,直到你我白发苍苍,我还希望你在我怀中听我念信” 戎容双手托腮,眼神明亮地看着念信的人,尽管池弥那双浓眉都快要蹙成川字了。 “怎么不念了?不会这么短吧。” 池弥呼出一口气,翻过信纸看了眼背面的落款,陈浩。 很好,名字他记住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纯净的女孩儿,就像空谷里的百合,你走过的地方,空气里都带着芬芳,”池弥面无表情地念着,而后中指抹了下眼角,“臆想是病,得治。” 戎容眯眼,“你嘟囔什么呢?念完啦?” 池弥眼睛盯着信纸,继续念,“以上,都是我的幻想,我知道真正的你就像万圣节披着斗篷的巫婆——手里拿着糖,心里藏着坏。” 戎容挑眉,这好像有哪儿不对 “就像菜市场里价格昂贵的榴莲,”池弥平铺直叙地念,“虽然长满了刺,有多香就又多臭,但我就是喜欢——” “等等,给我!”戎容猛地站起身,伸手要去抢信纸。 池弥向后一仰,轻松地躲开了她的手。 “你乱念的吧?”戎容绕过桌子,“不行,你把信给我看!” 池弥站起身,将信纸高高举起,仰头继续念:“虽然你有那么多缺点,但在我眼里是最好的。” 戎容蹦起来去抢。 池弥还在继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丑没事,我瞎——” 戎容一个没站稳,栽进他怀里。 池弥下意识去扶,戎容立刻敏捷地一把夺过信纸,半截在她手里,半截在池弥手中。 她瞪了池弥一眼,躲开几步展开信纸看。 既没看见巫婆,也没看见榴莲,更没有什么你丑我瞎 “池弥你乱念!” 池弥将碎纸放回桌面,长指压着,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办法,我不识字。你要我念,我只能瞎念。”说完,睇了眼她书包下的情书大军,“还要继续念吗?” 戎容鼓着腮,半晌憋出一句:“别惹毛我,让你一整晚都给我念情书。” 池弥双手抄兜,无所谓地耸肩,“乐意奉陪。” 戎容凝视着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嘴角一点点弯起。她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了! 当晚,孙管家被禁止出入书房。 戎容给出的理由是,她要整顿朝纲。 事实是,桌上放的全部都是戎容入学以后收到的情书,因为放学就跟池弥一起走,她也没机会单独清理,所以统统堆在杂物里,如今整理出来还真壮观。 于是池弥被迫一份份念,念完了还要把原件给问大小姐检查,以避免他“文盲”。 “我只能看见你,只能听见你,只能记得你,心里塞满了你,我已无药可救,只有一味解药,是你。” 念完,池弥把信纸压在戎容面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都说无药可救了,等死吧。” 戎容笑眯眯地合上信纸,递给他另一封,“这个,继续。” 池弥耐着性子,解开折成爱心的信纸。 “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想你,想着你的微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戎容歪过头,笑眼弯弯。 池弥撇开视线不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情书上丑不拉几的字,“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愿意。” 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到女孩带笑的两个字清晰得几乎要有回音。 池弥许久没有抬眼,直到戎容猛地起身,将桌面上已拆未拆的情书全都捋成一团,丢进废纸篓,“不玩儿了,没意思。” 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书房之外。 信纸被池弥用力地捏住,皱成一团,耳边仿佛还有戎容清凌凌的一声“愿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8%痴迷 池弥回房间的时候, 连通两间卧房的卫生间里亮着灯。 他在黑暗中坐在床边, 对着门下沿的一条光线出神, 手里捏着那封被揉成一团的情书。 其实,他不是不懂戎容那句“愿意”其中蕴含的意味。 甚至,在那一秒他知道自己是狂喜的。 就像长久以来,丢进心湖惹起涟漪的一颗石子, 在那一秒听见了期待已久的回应。 可与这狂喜同来的,是不知道拿什么来承接这份喜欢的迷茫。 他虽然住在这里, 却不是戎家的人。 他虽然与她同校同级,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学生。 他虽然有一颗为她跳动的心和甘愿为她拼命的拳头, 却没有能为她遮风避雨的家境和清晰明朗的前景。 这些念头在一瞬间将狂喜从心头冲散,可不等他理出思绪, 小姑娘已经赌气离开。 此刻, 戎容已经在浴室里整整呆了半小时,既没有水声,也没其他动静。 时间久了,池弥越发觉得不对劲, 起身到墙边听了听。 仍旧没声音这种听墙角的行为有点, 呃, 不君子,他又退开一些。 可还是拗不过心中那个关于“万一”的恐惧,他清了清嗓子, “你还好吧?” 没回应。 池弥蹙眉, 上前叩门, “戎容,你在里面吗?” 等了足足十秒,没有任何动静。 池弥不敢轻易推门,又害怕此刻的戎容在浴室正苦苦挣扎,终究还是恐惧占据了上风。 “我进来了。”池弥搭在把手上。 等了五秒,才推门而入。 浴室里水汽弥漫,香气萦绕,他一眼就看见了搭在浴缸边缘的白皙手臂,从浴帘边缘露了出来,一动不动。 心猛地一沉。 池弥一把拉开浴帘。 却看见戴着套头耳机,闭着眼睛,泡在满是沐浴盐泡沫浴缸中的少女,正闭眼沉浸在音乐的世界 好在,有丰富的泡沫遮盖,只露出了纤薄的肩头和隐隐约约的一点曲线。 池弥:“”丢下浴帘,转身就走。 手却忽然被湿漉漉的小手抓住了。 他顿住,就听见身后,少女的声音在潮湿的浴室里有种氤氲的甜腻。 “就这么走了?” 池弥被她拉着手腕,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敢,只得硬着头皮说:“在里面这么久不出来。喊你不回,怕你出事才进来的,没事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很久了?” 池弥:“”整整32分钟,他看着钟呢。 戎容继续追问:“然后你都进来了,看了就走,我不要面子的呀?” 池弥:“” 他不是,他没有,他发誓没看见不该看的。 拉着他的小手多了一点力气,身后传来淅沥水声。 戎容站起来了! 池弥觉得脑壳充血,全部热量在刹那间向上涌,慌乱地要从她手中抽离。 可她使了吃奶的力气,抓得牢牢的,不但没有放开,还跨出浴缸,绕到了他的面前。 看见池弥紧闭的丹凤眼,和红得滴血的耳朵,戎容粉红的脸上浮过一丝满意,一手握住他一边手腕,面对面地盯着他,“睁眼。” 池弥一言不发,闭着眼。 戎容嘟嘴,“让你睁眼,听不懂呀?” “别乱来,”池弥声音沙哑,“你不是小孩子了。” 当初他第一天来戎家,撞见的那一幕,至今还偶尔会在他梦里闪现,害他夜不能寐。如今两年一晃,她早就不是当年细弱的小姑娘,他自然不可能再坦然面对。 戎容轻声说:“你也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啊,那为什么还用对小孩子的那一套对我?” “我没有。”青天可鉴,他要能拿她当孩子,哪还至于把自己憋到疯魔。 戎容走近了一些,抬起脸,她的眼睛刚刚好对着他的下巴,那里有刚刚冒头的青色胡茬。 他不是刚来戎家的青涩少年,她也不是一心撵他走的蛮横女孩。 两年足够一颗种子发芽,也足够让“留住他”的念头在心里疯狂生长。 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留住他。 或许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就可以了这个念头模模糊糊的在心头盘桓,戎容踮起脚,朝池弥靠近了一些。 池弥感觉到她气息的贴近,在那份湿润温热近在咫尺时,忽然挣开她的手,躲开了。 戎容“啊”了一声。 池弥下意识地睁开眼,单手扶住她,触手温热湿滑而她居然裹着浴巾,除了一对儿锁骨,和湿漉漉的胳膊,什么也没露。 站稳了,发现池弥正看着自己,戎容狡黠地眨眨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池弥松开她,手背上青筋绷起,声音里有强压的情绪,“好玩吗?” 戎容的笑容稍褪,“我玩什么了?” 那双丹凤眼里像有只随时冲出海面的巨兽,池弥一言不发从她身边走过,衣袖擦过她潮湿的胳膊也没停留。 浴室的门被池弥重重地关上了。 戎容站在原地,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从微翘的睫毛上滚落,她硬是撑着没有眨眼,盯着被关上的房门。 许久,她才重新跨进浴缸里,拾起池边的耳机——耳机里根本没有声音。 她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池弥进卧室她就知道,她想知道在浴室里待多久他才会破门而入,又不想被他发现才假装戴着耳机。 戎容知道的,那家伙对她的关注早就超出了当初,超出了戎正廷对他的要求。 只是她以为至少要一个小时,他才会进来。 没想到,才半小时而已。 戎容屏住呼吸,整个身子向下沁入温水之中,脑海里都是刚刚池弥离开时候的样子,那个危险中带着隐忍的眼神,就像如果那一秒他不离开,下一刻就捕食的猛兽。 这一晚,两个人都失眠了。 中间隔着整宿没有关灯的淋浴间。 一个辗转想着戎容说的那一句“愿意”和那双氤氲着渴望的眼睛。 另一个想着为什么当自己说了“愿意”之后,他却什么回应也不给,甚至在她想要追问的时候落荒而逃?他明明比她以为的更在乎她,为什么要躲? 孙谊发现自从“整顿朝纲”的那晚之后,戎容和小池似乎闹别扭了。 原本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俩小家伙,如今总是隔着五朵地毯花的距离。 每天早上,戎容都是连招呼都不打就往外走,池弥则是默默跟着,不远不近。 “吵架啦?”孙谊悄悄找池弥打听。 池弥摇头,拿着戎容的书包追上前去。 孙谊摇摇头,其实她也不觉得这俩能吵得起来,就算戎容是个小炮仗,到了小池这里也得哑火 到了学校也一样,戎容走得不快,但池弥始终没有追上她,两个人之间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五米距离。 到了分岔口,戎容更是头也不回地拐回s班,留下池弥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诸如卫巡之类的追求者觉得这俩闹矛盾了,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奈何,在学校的时候戎容爱答不理,离开了学校,才刚近身,池弥就不知打哪儿冒出来。 总之,别人是貌合神离。 这俩,是貌离神合。 这天放学,戎容走了一半突然回头,险些没跟池弥撞满怀。 池弥:“落东西了?” 戎容瞟了他一眼,“嗯,我回去拿。” “我跟你去。” 戎容挡住他,“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拿好就回来。”小脸满是严肃。 池弥不想惹她生气,只好点点头。 戎容这才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走了十米开外,还又回头看了眼,确定池弥还站在原地,才放心。 这事儿搁她心里一整天了—— 课间她正在刷题,耳边忽然钻进熟悉的名字。 “给池弥的?” “嗯,我怕再不表白,就要被林珊珊抢先了。” “何止林珊珊,就咱们班戎” 戎容刚抬头,那两个女生就压低了声音,离开了教室。 林珊珊表白池弥?不可能呀,他俩每天都一起走,从来没遇见过,更没听池弥说过。 这插曲在戎容心里存了一整天,怎么都放不下,最终决定支开池弥,自己去f班一探究竟。 已经放学好一会儿,f班向来是铃声一响作鸟兽散,此刻教室早已空无一人。 教室门大敞着,桌椅乱七八糟。 戎容轻车熟路地走到池弥桌边,佯装翻找课本的模样,在抽屉里摸了摸。 结果,手指立刻碰到了光滑的塑料纸,拿出来一看是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上面贴粉色的爱心标签,落款是林珊珊——年级出名的小软妹。 戎容弯腰,看向黑洞洞的抽屉。 很好,非常好:) 又被她摸出一条手工围巾本包装严密的日记本只一看就是情侣表的盒,还有一摞杂七杂八的情书——唯一共同点是,都没拆。 戎容坐在池弥的椅子上,对着满桌的情书礼物,气得鼻尖通红。 她好歹还只收情书不收礼物呢!这家伙还真是来者不拒,什么都收啊! “你在干什么?”林珊珊原本想来看一看自己的礼物有没有得到池弥的垂青,没想到居然看见它被s班的那个转学生拿在手里。 戎容回头,打量了一眼对方。 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校服裙子裁短了至少五公分,说话的声音像在撒娇,可眼神凶得能把人戳俩窟窿。 “你为什么要拿我给池弥的礼物?”林珊珊指着桌上的巧克力,“你凭什么动别人的东西?” 戎容缓缓站起身,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披在肩头,使她看起来柔弱又温顺,“你就是林珊珊?” 林珊珊反问,“我就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往人家抽屉里塞巧克力?”戎容单手拎起巧克力外的玻璃纸。 林珊珊脸一红,“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当面给池弥的?” “本来不知道。”戎容微微一笑,“现在知道了。” “你”居然套她话!! 戎容眨眨眼,把巧克力递给林珊珊,“池弥不爱吃甜食,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林珊珊不接,“东西我是送给池弥的,凭什么你说了算?” “如果不拿走,”戎容回头,拿脚把旁边的垃圾篓勾了过来,作势要将巧克力丢进垃圾桶,“我就跟其他东西一起扔了。” 林珊珊一把抢过自己的礼物,瞪着戎容,“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挡在池弥面前,不让别人喜欢他?” “不凭什么,就是我知道他不喜欢收这些。”说着话,戎容将桌上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扫进了垃圾篓。 林珊珊气得一把推上她的肩,“你疯了吗?这些东西是给你的吗?” 戎容被她推搡得一下坐进椅子里,脸色白了一瞬,下巴微昂,“不是我的,但也一样不是你的。” “你别这么不要脸好不好?当真以为全校男生都应该喜欢你一个是不是?”林珊珊被她那个倨傲的表情激怒了,“我知道好多男生追你,你也不缺池弥这一个,为什么非要吊着他?就为了可笑的虚荣心吗?” 戎容胳膊搭在桌上,以便让自己按着胸口的动作不那么明显,“你就知道我是吊着池弥?” 林珊珊瞪着她,“不然呢?他每天送你上学c放学,你给他回应了么?既然你不喜欢他,凭什么阻拦别人喜欢他?凭什么扔掉别人给他的礼物——” “是我让她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9%痴迷 池弥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被戎容落在课桌一角的几封信扫进字纸篓,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 转而看向林珊珊, “不可以吗?” 林珊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f班新来的转学生有一张好脸, 还有一副臭脾气, 但他只是冷并不坏,所以仍旧有无数女生慕名而来c前仆后继。 林珊珊迟疑地问:“你就这么护着她?就算她干这种不入流的勾当?” “我说了,是我让她扔的。”池弥轻描淡写地说, “有错也是我的,跟她无关。” 林珊珊红着眼眶, “谁不知道她一转来就进s班是因为有个好爸爸?你喜欢她什么,难道你就只看中她的脸和钱吗?” 池弥安静地等她说完,而后简短地说:“是。” 林珊珊咬唇, 将手中的巧克力砸在地上, “是我看错人了,池弥!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废物。”说完,摔门而去。 池弥回身,蹲在低着头的戎容面前,轻声问:“哪里不舒服吗?” 戎容低着头, 发丝遮挡了自己的脸,“为什么要回她说‘是’?” “要吃药吗?” “我问你为什么要回答她说是,”戎容抬起脸, 眼白微红, 嘴唇却发白, “你天天陪着我,真的就因为我爸付你薪水,帮你的朋友看病吗?没有其他的原因吗?” 池弥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 她的模样倒映在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头发乌黑,小脸白皙,漂亮是漂亮的,可就连戎容自己都觉得,刚刚扔掉礼物的那个自己无理取闹得可笑。 林珊珊说的好像没错啊,她凭什么这么大发雷霆,凭什么挡在池弥面前不允许别人靠近他? 他是她的保镖,不是她的私有物品啊 戎容伸手,从衣袋里掏出药瓶,倒了一颗在掌心,就着池弥递来的水杯仰头服下了。 池弥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默默转过身,蹲下。 “我可以自己走。” “学校里不能给你公主抱,”池弥哑声说,“如果不想被当成土豆扛着,就上来。” 戎容无声地趴上他宽阔的背。 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她,但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这么做。 尽管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仍旧还是被很多人看见,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无处不在,池弥却浑然不觉,大步流星地背着她走向校外。 戎容则沉默不语,任由头发遮了脸,也挡住她眼眶中打转的泪。 当晚,池弥本想着戎容白天身体不适,晚上的练拳自然是略过了。 谁知时间一到,戎容就穿着一身运动服,绑着发辫出现在他面前,“练习。” 池弥说:“休整一天吧。” “走。”戎容直接将拳击手套向他一抛。 后山一如既往的安静,池弥特意替戎容搬来的小椅子静静地待在树下。 “今天上演示课,”池弥指着椅子,“你坐那看。” “今天实操。”戎容套着绣了池弥姓名的新拳套,拿牙齿咬着绷带,“帮我戴起来。” 小姑娘耍起狠来,真是人见人怕,何况是池弥。 怕她生气c怕她难过c怕她受伤c怕她真是怕极了她。 学了一阵子拳,戎容绝对担得起花拳绣腿四个字,手一提,前后脚一摆,微微躬身,像模像样。 池弥裸手捏拳,“好了,来。” 话音刚落,红色拳套就朝着他揍了过来。 池弥一晃身躲过了,微微错愕,戎容从来没这样出过拳——她知道自己无论拼力量还是速度,都绝对不是池弥的对手,所以喜欢兜圈子绕后,耍小聪明逗得他团团转,然后伺机动手。 讲白了,就是耍赖。 这是戎容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向着他出拳。 不快,也不准,但够狠。 挥拳太快,导致她自己站立不稳,歪向一边,然而不等池弥去扶,她已经自己调整好站姿,重新敛起下颚,抿唇,“再来。” 池弥站回原处,“右手低一点——” 仍旧不等他说完,戎容已经一拳挥出。 可这一次,池弥没有躲,甚至连条件反射地后仰也没有,就这样硬生生地吃了她一拳。 不偏不倚,正中左眼。 练拳这么久,戎容很清楚别说打伤池弥了,就是“打中”他也是绝无可能的事。 所以她才敢由着性子,直接朝他的脸出拳。 可戎容完全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打中池弥左眼,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忘了自己还戴着庞大的拳套,伸手就要去捧他的脸。 结果可想而知,看起来就好像又从左右各给了他一拳。 “你怎么不躲?我不是真的想要打你啊,”看着他泛红的眼白,戎容急得浑身是汗,“你为什么不躲开,万一打瞎了怎么办?” “你力量不够,”池弥手背贴了下眼眶,“瞎不了,放心。” 戎容扯着拳套,试图下掉,可自己根本办不到,急得要掉泪,“你疼不疼,我” “我知道你生气,让你撒个气。”池弥看着她笨拙的模样,心头发疼,可还是拿手遮着受伤的眼睛,“别气了。那些东西我不是故意要留着,只是懒得去扔。” 听见他难得的长篇大论,戎容本还能忍着的眼泪水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我不是生你的气,”她想擦掉眼泪,奈何拳套太大,只能拿手臂胡乱地抹,“我是气自己林珊珊说得没错,除了钱我还有什么?没有特长,没有健康,没有朋友我什么都没有。” 池弥露出来的右眼,眸光一黯,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心里,眼前的少女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存在,美丽聪慧,坚强倔强,眼里有光c心底有善良,就是因为太完美,才会有心脏上的毛病来平衡这份完美。 池弥完全不曾料到,戎容竟会有这种自卑?而且是在他面前? “我只是特别难过,喜欢你的人每一个都比我更好,”戎容无措地晃着两只拳头,样子都有点傻,又有点让人心疼,“而我,我——”居然还想独占他。 她话说得哽咽,最后一句说不出口来。 “你把手拿开,”戎容贴上前,仰头看着池弥的左眼,“让孙姨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吧,万一” 池弥忽然松开了遮眼的手,丹凤眼眨了眨,嘴角勾起,“骗你的。” 戎容一怔,眼睫毛上的泪滴随着眨眼的动作落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她擂起拳头,红色拳套打在他胸口,而后转过身就要往坡下跑,却被人拦腰劫住了。 拳套碍事,她没办法拨开他的手臂。 挣扎中,戎容被转了个身,还没看清池弥的神色,熟悉的气息已经俘获了她的所有感官,唇瓣相触,两人都静止了呼吸。 一边微凉,一边火热。 原来这双看似冰凉的唇,其实是火热的戎容稀里糊涂的想,又迷迷糊糊地睁眼,那双微挑的丹凤眼近在咫尺,连睫毛之间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当池弥发现怀里的小姑娘乖得异常,睁开眼时,才发现那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眸子里闪烁着让他喉头一紧的光。 他慌忙退开,生怕下一秒,所有的控制力都会成为浮云。 那双丹凤眼始终没敢再看戎容,娴熟地解开了她手上的拳套,他反身往后山上走,“我再练一会。” 戎容足足愣了两秒,才转身跑向坡下,夜风拂面,才让燎原的火稍稍平息了些。 她一头扎进卧室,扑进被褥里,拿枕头盖住了头。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接吻了? 不对是池弥吻了她。 为什么吻她,在那之前,她说什么了?她说“所有喜欢你的人都比我优秀”。 “啊啊啊啊啊——”戎容闷声尖叫。 所以是她告白在先,池弥吻她在后?要炸了,真的爆炸了从大脑到心脏,全都饱满得仿佛随时都会天崩地裂。 戎容整个人裹得像只蚕宝宝,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位滚到床头。 一边想着等会要怎么面对池弥,一边想着要不要跟他说其实是开玩笑的,表白别当真,吻她也忘了纠结成一团毛线。 直到,她隐隐约约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 戎容起身走到窗边,正好看见家里的车离开大院。 她连忙下楼,正遇见孙谊从外面回来。 “谁出门了?”戎容问。 孙谊抬头,眉眼间愁色未散,“小池。” “他怎么了?” “眼底充血,他自己说没事,我硬逼着他去看看。”孙谊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憨,自己练拳还能把眼睛弄伤,哎,戎容,这么晚了你去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0%痴迷 十二岁那年出事之后, 这还是戎容第一次单独出门。 冲动地上了出租车之后,她才觉得后怕, 一手攥着包带, 一手把车牌号发给孙谊。 司机是个胖胖的中年人, 见她紧张, 安慰说:“这么晚去医院,有人生病啦?别担心,现在医疗技术发达, 吉人自有天相。” 戎容心头一暖,轻轻呼出口气, “谢谢。” 世界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有许多蝇营狗苟,也有许多慷慨善意, 如果没有遇见池弥, 她就踏不出这一步,也就永远遇不到这些温暖吧。 楠医二附院。 虽然天色已晚,急诊室里仍旧人来人往。 池弥没有手机,戎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在急诊室里绕了几圈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倒是遇见了曾经照护过她的护士长黎倩。 黎倩刚从急诊手术室里出来,一眼看见戎容,下意识就去找她那个小保镖, 没见着池弥, 才问:“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倩倩姐, 我来找人。”黎倩是为数不多深得戎容喜欢的人。 “谁啊?谁生病了?” 戎容抿嘴,“池弥,眼睛伤了” 黎倩一听是那个漂亮男孩子,一边领着戎容去护士站,一边问:“是怎么搞的?” 被她给打的。 戎容不好意思回答,只能小媳妇似的乖乖沉默。 “急诊科没有小池的挂号记录,”黎倩想了想,拿起手边电话拨了个内线,“1403病房现在有人探病吗?好,我知道了。” 戎容一脸莫名。 黎倩说:“小池在骨科探病。” “看谁?”忽然灵光一闪,戎容问,“是姜河吗?” “原来你认识啊,这两年姜河进进出出手术c复健,小池倒是没怎么来过。我还以为他俩不怎么来往了呢。” 这两年,池弥几乎与戎容寸步不离,当然没有机会来探望。如果不是今天单独出来看眼睛,他大概也还是没机会来吧。 黎倩问戎容,要不要她陪着去病房。 戎容想了想,摇摇头。 时间已晚,病区里只有些陪床家属正在洗漱,戎容脚步很轻,找到1403病房的时候,见门虚掩着,她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一个轻快的男声,“池哥,你居然真在念书?哎哟,疼疼疼!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我可记得,当初师父给一本书,你能看仨月还剩一大半,你居然会去念书?” 戎容抿嘴,看来真是发小,对那家伙见书犯困的秉性了如指掌。 “嗯,陪她。”池弥的声音。 他甚至没有说戎容的名字,直接用了“她”字,显然在这之前,池弥已经跟姜河提起过戎容了。 室内安静了片刻,姜河才笑道:“难怪呢!我就说嘛,依你怎么可能会去读高中,母猪都上树——啊啊啊,我是残疾人,哥你下手倒是轻一点啊!” 戎容背靠着墙壁,安静地听病房里两个人一问一答。 姜河很闹腾,池弥很安静,虽然时不时挨打求饶,可言谈之间的亲昵并没有因为聚少离多而减少。 戎容几乎有些羡慕姜河。 他见过她所不知道的池弥,拥有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亲密。 里面俩人聊了会,说到姜河现在跟着个姓冯的老板跑生意,池弥问:“这人可靠吗?” 姜河说:“谈不上可不可靠,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勾当。他们赌大的,我只管管账,混口吃喝不过,哥,你就不想回来打拳吗?冯老板手底下打拳,只要能赢,一个月万儿八千随随便便,万的也有啊。” “不想。”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戎小——” “戎先生同意我走,才能走。” 姜河一时情急,“卧槽,这算啥?卖身契吗?他戎家是有皇位要继承,怕人篡位还是咋滴?一个小丫头,要什么保镖啊” 戎容低着头,指甲尖扣着墙壁的石灰,嵌入指甲缝了也浑然不觉。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池弥才开口,声音有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如果没有戎先生,两年前你就死在赌场了,我这会也应该还在少管所里待着。哦,成年了,应该去蹲大牢了。阿姜,你记着,咱俩的命是戎先生给的,忘恩负义那是畜生做的事。” 姜河呐呐地应了,又说:“对不起,池哥,要不是我没用,当年也不用你为我出头。闹不出那些事,你也就不会丢了这么些年的自由,在豪宅里浪费生命” 失去自由,浪费生命。 戎容觉得心口好像被只手揪着,难受得喘不上气。 还有什么可听的,不听也罢池弥的出现对她来说是闯进黑暗的光,她感恩,珍惜,甚至想永远不放手。 但她没想过,对池弥来说,这段经历到底意味着什么?禁锢吗? 戎容失魂落魄地转身打算离开,没想到刚好撞上路过的家属。 瓶瓶罐罐撒了一地,搪瓷盆撞上地脚线,哐啷巨响,惊动了整条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戎容慌忙蹲下身帮忙收拾。 “戎容。”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戎容把收拾好的东西往那人怀里的盆中一塞,嘴里说着“真对不起”,头也不回地就往楼梯道跑,一路上连黎倩的招呼都没顾上回应。 一手拽着楼梯扶手,她下得飞快。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就越跑越快。 “注意台阶,别摔了。”池弥的声音低沉,在空荡荡的楼梯道里带着回音。 戎容像没有听见,憋着口气拼命跑,谁知道余光里一黑,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从楼上的楼梯翻过。 踩着楼梯扶手,从天而降。 池弥一双丹凤眼中略带怒气,“让你别跑那么快,听不懂?” 戎容眼眶泛红,“这是我的自由,不关你事!” “你摔了还不是要我背要我抱。” 戎容嘴硬,“你可以不背不抱,让我在地上躺着别管啊!” 池弥眸光幽暗,“你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 “为什么不能?”戎容走到他面前,仰面直视他的眼睛,“是因为我爸,还是因为我?” 少女眸光晶亮,渴望呼之欲出。 她一直想要一个答案,却从未这么迫切。 如果姜河说的是池弥心中所想,她愿意放手——也许吧。 戎容盯着那双微挑的丹凤眼,希望从里面看见池弥的答案,但那里除了一个面色绯红的少女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想听我怎么回答?”池弥看着她,“因为戎先生,我才会遇见你。因为戎先生,我才能留在戎家。” 戎容摇头,“我不想听这个。我只问你,如果你不欠我爸爸一分钱,你还会不会留在我身边,还会不会管我的死活。” “会。” 戎容眼睛一点点明亮,抿着嘴想要将笑容藏起来,却根本藏不住。 这份满足,一丝不漏的被池弥看在眼中。 他怎么可能不懂得戎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甚至他比她更想要这个答案,比她想得更早c更多,但那又怎样 “但这个假设没有意义,”池弥硬下心肠说,“戎先生对我和姜河有救命之恩,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戎容伸手,攥住他的外套下摆,小脸仰着,眼里都是期待的光,“我不管它有没有意义,我只是想听你的答案而已。”她食指戳了戳他的左胸,轻声说,“我想知道你留在我身边是这里的愿望,还是被胁迫而已。”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白皙的手指动作又轻又小心,这哪儿是戳在池弥胸口,根本是戳在他心尖上。 只不过要一个答案而已。 就算是要他的命,他怕是也愿为她慷慨赴死。 池弥的目光锁在她的素颜,因为刚刚的奔跑而带着红晕,唇瓣微启,眼底有光。 几小时前那个让池弥心慌到逃出戎宅的吻,在脑海里留下的美妙滋味,在这一瞬席卷了整个大脑。 池弥的视线停在她的唇上,喉结微动。 戎容觉得心跳得飞快,就像随时要蹦出喉咙口,但更迫切的是对这个人的渴望。 她踮起脚尖,笨拙又勇敢地吻上了他的唇。 一下而已,蜻蜓点水,还撞上了他笔挺的鼻梁。 戎容尴尬地退回来,下意识地伸手揉鼻子,手却被人拿开了。 池弥将她的手反扣在身后,俯身倾上前,微微侧过头,让开她红红的小鼻尖,重新吻上她的唇,这一次,没有立刻分开。 属于她的香气,在唇齿之间游弋。 她向后仰一点,他便向前一点,半步c半步,越退越后,直到戎容的背抵在楼梯扶手上,轻轻地“唔”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将池弥的理智唤了回来。 他松开戎容的手,离开她的唇,才发现面前的女孩唇色潋滟,全不似平日的苍白,额边的碎发因为细汗而弯弯地贴在脸颊,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既迷惑又温柔,倒映着同样失措的他。 四目相对,除了耳膜的如雷心跳,谁都没有开口。 戎容咬了咬略微肿胀的下唇,“这个,我就当成你的回答了。” 池弥凝视着她,喉结动了动。 “不是我爸爸,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任何道义上的亏欠,”她细声细气地宣告,“我,才是你留在这里的理由。” 池弥拉过她,右手抚在她脑后,将她按在怀中。 不需要言语的回答,心跳就是他能给出的全部答案。 “是。” 戎容听见他的声音,带着胸腔的共鸣c他的体温,她环住他结实的腰,抿着嘴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看姜河?”听着他的心跳,戎容问。 “怕你多想。” “想什么?”戎容抬头看他。 池弥低眸,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早一些让她见到姜河,今天的一幕只会更早发生而已。 戎容看懂了他眼里的回答,不好意思地推开他,“我哪有那么小气,你早点告诉我姜河住在这里,我还能让倩倩姐带着多照顾照顾,放学了也可以陪你来看看他。” “他已经没事了,以后应该不用再住院了。” 戎容点点头,“没事就好,他跟你一样大吗?要不要也来上学?” “不要。”池弥脱口而出,然后咳了一声,“他跟我一样,不是学习的料,就别赶鸭子上架了。” 戎容哭笑不得,“那还真是物以类聚啊” 池弥擦了下鼻尖,躲开她的嘲笑,“走吧,回家。” 戎容点点头,然后挡在他面前,“所以你的眼睛根本没事,对吧?” “没事。” “所以你骗了孙姨,对吧?” “嗯。” “所以现在你应该给我封口费,对吧?” “你想要什么?” 戎容笑嘻嘻地歪过脑袋,“还没想好,你欠我一个愿望当做封口费,我想好了要什么再告诉你。” 池弥唇角一勾,“好。”话说了一半,他忽然眉头微蹙,猛地抬起头。 戎容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抬头,只看见一个人影匆匆地消失在楼梯最上方。 “刚刚有人在看着我们?” 池弥拉起她的手,眸子微眯,“先回家。” 司机在医院门口已经久候,见戎容跟着池弥一起出来,不由惊讶:“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戎容清了清嗓子,“碰巧,碰巧而已。” 池弥坐上车,问:“你在这里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来搭讪过?” 司机莫名其妙,“我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搭讪的?” 戎容从后座看着池弥。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那个为她低头的少年,还是眼前这个成熟得不像十八岁少年的他,都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可能这就是喜欢,喜欢到就算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春风十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1%痴迷 车一路往戎家别墅开, 司机感慨,“如今城郊这块入住率越来越高了, 以前除了戎家几乎都没什么人, 现在竟然还有出租车往这儿开。” 戎容闻言一看, 果然见辆黄色出租车驶过。 车窗都关着, 看不见里面的人。 池弥侧脸看向窗外,直到那辆出租车与他们分道扬镳,才收回视线。 到家之后, 孙谊嘘寒问暖,直到听说池弥的眼睛没有大碍, 才放下心来,“我说吧,没大碍, 看把戎容给吓的。” 戎容红着脸, 打着哈哈往楼上走,发现池弥没跟过来,停下招呼他,“池弥?” 他站在玄关,若有所思, 竟然没有听见。 直到戎容第二次喊他,池弥才恍然脱下外套,往楼上走, “没事, 早点休息吧。” 戎容一言不发地等着他, 直到两人都上了二楼,才猛地停住脚步,撒娇地张开双臂挡在池弥面前,用极低的声音问:“你不会是后悔了吧?魂不守舍的。” 池弥摇头,丹凤眼中全是莫名。 后悔?后悔什么? 戎容眯起眼睛,“后悔嗯,亲c亲了我。”声音低得都快成蚊子哼了。 池弥被她患得患失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嗯,后悔了。” “果然!”戎容嘟起嘴,咬牙切齿地说,“你敢后悔,我” “后悔没有多亲一会。”池弥说。 戎容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池弥故意问:“我敢后悔,你要干什么?” 脸一下就红了,戎容咬着唇,然后一步上前,踮着脚在他脸颊飞快地亲了一下。 “我就多亲你一会。”说完,自己臊得转身逃回了卧室,砰得关上了房门。 池弥手指贴近被她亲过的脸颊,眼底愁云消散,剩下一点甜,一点迷茫。 医院楼梯上那个偷偷看着他们的男人让他想起了另一个早就消失在他生活中的人。 不可能吧,也许只是他见到姜河之后,想起了往事才会联想到那个混蛋。 没那么巧,一定没有那么巧。 戎容觉得心里好像藏了块蜜糖,眼睛一睁,一天都是甜的。 早起下楼,餐桌上放着新鲜的樱桃,她挑了最大最漂亮的一颗,送到嘴边又拿开了。 刚好池弥从楼上下来,戎容一转身,把樱桃塞在他口中,笑着跑了。 留下池弥含着樱桃,低头将剩下的一盘都装袋,带去学校给她课间吃。 医院那天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过那个吻,但彼此之间还是有了微妙的不同。 比如,戎容放学后不再会去f班找池弥,而是等着他来接她,因为这样两个人就可以避开放学人流最密集的那一波,单独走走。 可是,这天放学戎容在教室里等了好久,一头长发束起又披下,簪起又松开,折腾了半天池弥也没来。 得想办法,说服他配个手机戎容这么想着,拎着书包往f班寻人去了。 放学已经有一会了,走廊里的学生所剩无几,池弥班的教室更是空空如也。 人呢? 戎容狐疑地走到池弥书桌边,探头看了看,书包不在。 倒是桌面上搁着一封信。 又是情书?戎容哼了声,随手拾起来打算看看落款。 没想到,根本没有信封,就是张对折的纸。 也不是想象中女孩子隽秀的字迹,而是打印上去的宋体字。 白纸黑字,短短两行,却将戎容吓得手指冰凉,失手将纸掉在桌上。 金场,是池弥从前打拳的那个地下赌场。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有人拿这个来要挟? 戎容拾起字条,手指都抖。池弥去向不明,大概是去赴约了这个傻子!去了能干嘛,难道跟人家打一架,让人闭嘴吗?这种人无非是图钱啊! 镇定了片刻,戎容将字条收入衣兜,背起书包,快步离开学校。 司机见只有她一个人,不由问:“小池人呢?” 戎容脸色发白,强作镇定地吩咐:“送我去这个地方。” 司机看了眼被她折得只剩地址的纸条,“这地方是个废弃工厂,你去哪里干什么?” 戎容在后排催促:“你别管,快送我去就好。” 地方离得并不远,确实是城区里不多见的荒芜厂区,车停在大铁门外,只能看见荒草丛生的旷地。 “戎小姐,你不能一个人进去,起码得告诉我进去做啥吧?”司机不安地说,“这地方看着不安全,而且小池也不在。” 戎容说:“他在。” “啊?” 戎容犹豫了一下,终于将纸条交出来,“池弥就在里面,他会保护我的。这样吧以防万一,你收着这个,如果二十分钟我们还没有出来。你就报警。” 司机打开纸条一看,顿时炸了,“金场是什么这不行!马上就得报警,你不能进去。” 戎容厉色说:“你是要害池弥坐牢去吗?” “这不是这个问题,”司机犹豫不决,“可里面那是什么人啊,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池弥不会让我有事的。”戎容其实紧张得手心里全都是汗,强装镇定说,“而且既然那人找池弥私下见面,就一定有所求,不想闹大的。” 司机还想再劝。 戎容眯起眼,“你若是不听我话,回去我就让爸爸辞退——信不信由你。” 司机才刚一愣神,她已经转身走了。 眼看着戎容的背影消失在半掩的铁门之后,司机越想越慌,终于,他还是拨了110——挨小姐骂事小,被辞退也无非丢个工作,戎容要真有三长两短,他非被戎先生削层皮不说,这楠都城怕是也待不下去了! 虽然在司机面前底气十足,可戎容其实怕得腿都发软。 臭池弥!如果他此刻站在身边,她一定一点儿都不害怕。 居然一个人来赴约,害她担惊受怕,回头一定要罚他背自己回家!不,要抱! 戎容本以为约池弥见面的人,大概就是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好敲诈勒索,可是没想到刚穿过荒芜操场,耳边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不是说这工厂已经荒废了么? 她一愣,忽然听见了错杂的吼声,紧接着就看见黑洞洞的厂房里连追带打的蹿出几个青年。 不光是戎容呆住了,原本喊打喊杀的几个混混也原地刹车,对着突然出现的学生妹目瞪口呆。 戎容飞快地在几人脸上扫过,不认识。 池弥不在。 那两拨人,你看看我c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是打哪冒出来的小美人。 “打扰了。”说着,戎容略显僵硬地转过身,往外走。 “等下!”一个蛮横的声音吼住她,“我怎么觉着,妹儿这么眼熟?” 对,是熟。 戎容心道,因为一个月前刚见过,她还旁观了池弥把这人揍得满地找牙的全过程。 没能不熟吗! 说话的光头敲着手里的棍子,绕到戎容前面,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终于确定,“卧槽还真是!就上次勾引小嫂子的那个小白脸的小女朋友!” 定语太长,他说完了,后面一众混混都是满脸莫名。 倒是戎容听明白了。 这光头连池弥的名字都不记得,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压根不是约池弥来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 “你来这里干嘛,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还是说,你不喜欢那小白脸了,打算跟哥哥们耍一耍。” “光头,别耽误正经事,先把我俩的账先算算清!”花衣服的瘦子嚷嚷着,打断了光头对戎容的调戏。 光头瞪眼,“急什么?你又跑不掉,想算账什么时候不能算?但可不是天天都有小妹儿送上门来的。哎,往哪儿走,我说让你走了吗?”说着,他伸手就去扯戎容的胳膊。 戎容下意识地反手拉住他,就势将对方手肘一拐。 这一连串动作是池弥教的防身动作,她不过是条件反射,可光头却被她吓了她一跳,等回过神来立刻蛮力一顶,就把小姑娘给撞翻在地。 招式是一回事,力气是另一回事。不管池弥教得有多好,戎容到底没多少力气,被撞得身子擦着枯草地滑出老远,手肘火辣辣的疼。 “那小子教的?我去他妈,连个小丫头片子也想在老子头上撒野?”光头恨得牙痒痒,就要再动手。 瘦子倒是有两分怜香惜玉,“我就说你这种粗人没意思,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者是客,就不能客气一点?这么凶神恶煞的,难怪不讨老大喜欢。” “就尼玛你会动嘴皮子,替老大出手的时候怎么就你怂得快?” 三言两语的,两拨人就又剑拔弩张,一边个握紧了棍子,就要对方的人身上招呼,乌烟瘴气,乱棍横飞。 戎容一边默念“跟我无关c跟我无关”,一边抚着胸口努力镇定。 虽然搞不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弯弯绕,但事到如今,可以肯定池弥压根不在这里,安全脱身才是要事她小心翼翼地躲开那群打红了眼的混混的视线,试图乘乱逃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刚蹑手蹑脚地躲过两个缠斗在一块的小黄毛,就又被另两个目眦欲裂的人给无意中拦住了。 要打,走远点儿打啊!干嘛总在她眼皮子底下打打杀杀?明明跟她没关系的啊qaq 忽然,余光里有道黑影呼啸而来,等戎容看清那是根脱手的木棍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完了就算不被砸死,回头也一定会被池弥骂死。 戎容抱着头蹲下身,心里怀着这次死定了的念头,却没能等来当头一击。 哐啷撞击声从半空中传来,她从手肘上露出一只眼睛,正看见那根木棍被一根棒球棍击飞,各自掉在离她不远的地上。 戎容惊魂甫定地抬头,看见蔼蔼暮色中逆光而来的少年,正穿过混乱互殴的人群向她跑来,校服西装前襟被风吹得敞开,衬衫领口也歪斜着,风尘仆仆。 白皙的面庞上挂满了汗,一双丹凤眼黑不见底,池弥唇色绯红,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直到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2%痴迷 戎容想站起身, 才发现腿软得使不上半点力气,刚刚擦破了的手臂刚刚抬起, 就抽得倒吸了口冷气, 雾气蒙上眼睛。 池弥抿唇, 弯腰就要将她抱起。 就在这时候, 极远方忽然传来拉长的警笛呼啸。 原本乌烟瘴气的两拨人顿时僵住,面面相觑之后,瘦子带头骂了句娘, “一定是这个小丫头报的警!” 得了喘息的光头顿时认出,小丫头片子旁边穿校服的臭小子, 正是不久前交过手的“小白脸”,顿时脸色一挂,仗着人多势众恶狠狠地说:“抢老大马子的就是他!小白脸报复是吧?麻杆, 我俩的账往后再算, 警察进来前先帮我把这小白脸给料理了!” 瘦子擦了把嘴角的血,横过铁棒,阴森森地说:“小妹子让开,刀棍无眼,花了脸别怪哥哥不怜香惜玉。” “不是——”戎容想解释, 却被池弥轻轻捂住了唇。 池弥一边褪下校服外套,目光从那群怒火攻心的混混脸上扫过,“她的伤, 谁弄的。” 瘦子一愣, 下意识地看向光头, “他。” 光头:“”去他大爷的。 冷冷看向汗如瀑下的光头,池弥将外套轻轻覆在戎容头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他说。 眼前一片黑,戎容只能看见衣服下方飞扬的尘土。 耳边是光头的骂骂咧咧,紧接着是惨叫,再然后棍棒掉地c滚落,求饶声不绝于耳。 戎容小心翼翼地将池弥的校服外套一点点从脑袋上往下移,刚刚露出俩眼睛,才看见将瘦子押在膝头踹腹的池弥,某人就像心电感应一样看了过来。 眼角沾了一滴不知道谁的血,将那双丹凤眼衬得几近冶艳。 “闭眼!”一声低呵。 戎容立刻乖乖地伏在膝头,再不敢看。 远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小混混们“警察进来了,再不闪走不掉了”的叫嚷,打斗声终于渐止了。 戎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于是眯着眼偷看。 恰好看见池弥弯腰,在地上蜷着的光头衣服上擦了擦手指,唇线紧抿,微吊的丹凤眼尾那一滴血还在,映着冷冽的眼神。 那一瞬,那个眼神,像一道闪电闯入戎容心底。 他抬头,刚好遇见戎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向她走来,弯下腰,手臂绕过膝盖和腋下将她抱起。 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员迎面而来,戎家司机在最后朝着池弥挥手:“这里!这里!” 太阳已经落山,秋风卷着旷地的落叶,戎容靠在温热的胸膛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快要被吓死了——” “谁他妈让你来!”用咆哮形容都不为过。 迎面来的小警员端着执法记录仪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掉地。 这男孩子什么来路啊,居然放倒了一片小混混?! 戎容一怔,撇了撇嘴,颤巍巍地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把雪白手背上淋漓的口子给他看,“池弥,我真的好疼呀” 真嗲啊小警员的手又抖了抖,勉强稳住了镜头,然后就看见那个凶神恶煞的衬衣少年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女孩乌黑的长发里,许久才嘶哑地挤出一句,“没事就好。” 戎容这才重新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没事的,我没事。” 她看见汗水从他的鬓角滚落,看见他起伏的喉结,看到他眼角的那一滴血。 从看见字条的那一秒开始,就被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 戎容疲惫地靠在池弥地颈窝,连调整姿势的力气也没有,轻声说,“池弥,我有点累。” “那就睡一会。” “你会不会走?”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得了这句承诺,戎容才放心地抱着毛绒玩偶,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耳边是车外警察和司机c池弥的对话,一字字都听得见,却没有精力去想是什么意思。 来的时候,她觉得为了救池弥,自己无所不能c人挡杀人。 可池弥一出现,她立刻丢盔弃甲,无力再战,只想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任他遮风避雨。 只要他在,什么都不用怕只要他在就行。 “池弥,池弥!” 戎容尖叫着从梦中醒来,额头全是汗。 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头的小灯还留着,窗帘微微拂动,室内一片安静。 她梦见光头偷袭了池弥,他眼角的那滴血是他自己的,怎么擦都还会再流c而且越流越多,于是硬生生被吓醒了,心口突突地跳。 平时她若是这样喊,池弥早就推门进来了,可是卧室门却紧闭着,没有动静。 他明明答应一直陪着她,不走的。 戎容起身,轻手轻脚地出门,站在楼梯上方往下看,恰好看见戎正廷的私人助理,那个不苟言笑的庄秘书正负手候在客厅里。 完蛋! 事儿肯定是被司机给捅到爸爸那里去了 戎容提着脚尖,退回卧室里,然后从自己卧室进了浴室。 浴室是两间卧室双通的,另一扇门通往池弥住的那间房。只不过池弥从来不用这间浴室,所以被当成戎容的专属来用,这扇门也很少开。 还是在爸爸找他问话之前,串一下口供比较好戎容试了下门把手,果然,池弥那家伙从不锁这扇门。 门一开,戎容就看见池弥的背影,于是小声地埋怨:“你说会陪着我的呢?” 池弥一转身,眸中尴尬一闪而过。 “容儿?” 戎容:“”爸爸? 戎正廷大步走出来,一眼看见披散着头发的女儿,居然还赤着脚,从侧门跑进了男孩子的房间,顿时浓眉紧蹙,低斥:“鞋呢?” 戎容局促地动了动脚趾。 池弥转身从卧室的架子上取了双拖鞋,放在她面前,这才救她于水火。 戎正廷冷眼旁观,等池弥退回一旁,才问:“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 戎容抬手,看见手侧已经贴好了纱布,是池弥最常使用的十字贴,抿抿嘴,瞟了他一眼。 “没事了,多亏池弥来得及时。”戎容笑眯眯地上前拉住戎正廷的手,“爸爸你不知道,池弥超厉害的,一打几不费吹灰之力!打得那几个小喽罗满地找牙” “行了。”戎正廷打断了她,拿开小手,“你也十六了,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进别人卧室像什么话?” “池弥不是别人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戎正廷整个脸都黑了,与戎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带着隐隐的怒气看向池弥,一言未发,已然有雷霆万钧之势。 戎容早就清楚自家爸爸有多色厉内荏,也知道如何对付,顿时软下调子,撒娇地拽着他西装袖子,“我只不过是听见你在,才会过来的。” 戎正廷总算脸色稍霁,“真的?” “比珍珠都真。”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还差不多” 乘着戎正廷转身的空隙,戎容朝着池弥眨眨眼,做了个鬼脸。 可他却无动于衷,那双丹凤眼乌黑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被藏在那片黑寂里。 戎容狐疑地对他使了个眼色,也没有回应。 “容儿,你过来。” 戎容只好乖乖走到父亲身边,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池弥。 戎正廷递了一张a4纸过来。 戎容接了,英文,盖了公章。她匆匆瞥了眼,只注意到了标注的时间是次年2月,地址是美国俄亥俄州的一家医学中心。 “初诊时间已经定了,”戎正廷说,“收拾收拾,去俄州调理个一年,等第一次手术吧。” 戎容问:“学校的课程怎么办?” 戎正廷:“先休学,以后你要是想就留在美国继续念。” 戎容蹙眉,看向池弥,“那他呢?” 戎正廷没有回答。 戎容读懂了父亲的沉默,追问:“那我去美国了,谁保护我?” “那边没人认识你,不用保镖。” “那边持木仓合法化,更需要保镖!” 戎正廷微微冷了脸色,“就算要保镖,我也会在美国当地找。” “我不要别人,”戎容毫不犹豫地说,“我只要池弥。” 池弥沉默得像墙角边的一株植物,从头到尾都没开口,就连戎容这样说,他也只是站得笔直,目光看着虚空的某一点。 戎正廷松了松领口,看了眼沉默的少年,语气很缓慢,刻意地压抑着怒气,“他?我让他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不是为了把你卷进危险里。” 戎容说:“今天这事跟池弥没关系!是我自己跑去的,要不是他我就——” “够了,你就没想过是谁把你骗过去?”戎正廷冷声。 “想过。”可是没想出来。 戎正廷指着面无表情的池弥,“就是因为他。他得罪过的人如今找上门了,人在暗,腻在明,继续让他留在你身边,就是把你往狼口里推。池弥,我当初救你是看中你的人品和身手,如今你保护了容儿两年,我也如约救治了你的朋友,免你牢狱之灾——两不相欠了。” 池弥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 戎容不相信,拉住池弥的胳膊,“池弥两年都没出过门,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池弥,你告诉我爸爸呀,那个光头根本不知道我和你会到工厂去啊,他们在那里约架压根就不是因为你。” 池弥任由她摇晃手臂,低声说,“我也收到了一张字条,落款是你,让我去图书馆等你。” 戎容一愣。 他们俩都收到了来历不明的字条。 一张引走池弥,一张骗她去小混混斗殴的工厂。 而且写字条的人,知道池弥在金场的那段经历,这个人非但是冲着池弥而来,而且打算把对池弥的仇恨报复在戎容身上——这企图昭然若揭。 凝视着戎容的眼睛,池弥沉声说:“是何方远。” 戎容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个名字,池弥只对她说起过一次,是金场老板的儿子,因为欺负池弥的好友姜河太甚,而被池弥打成重伤。 戎正廷铁青着脸,“何方远上个月刚刚刑满释放,你若老老实实不与姜河联系,他根本找不到你。” 戎容微怔。 池弥无声地默认了。 戎正廷声音低沉,“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既然进了戎家,就跟过去断断干净。你如果不跟姜河见面,何方远怎么会找上你,怎么会连累容儿?” 戎容忍不住替池弥说话:“当初先动手的是何方远,他咎由自取!现在回来打击报复,我们再把他送进牢里就是了,这事怎么能怪池弥呢?” 戎正廷反问:“是何方远逼他去找姜河的?” “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戎容嗫嗫,她还记得病房里两个少年那种久别重逢的轻快融洽,若她有这样的朋友,她也不舍得绝交啊。 “既然做不到跟过去一刀两断,”戎正廷冷冷地看了池弥一眼,“就跟戎家一刀两断吧。” 戎容大惊失色,“爸爸!” 戎正廷整理着袖扣,“学校那边刚刚孙管家已经去办理好休学,明天就跟我去美国。” “我不” 戎正廷早就料到女儿会反对,“这宅子的水电明天就停,池弥也会搬出去,你一个人留在楠都,住哪里?吃什么喝什么?何况好不容易约上的手术,你不做?” “我做啊。”戎容眼珠转了转,拿定了主意,“我跟你走,不过爸爸能再多等三天吗?” “为什么?” “我不是要过生日了么,”戎容用软绵绵c可怜兮兮的口吻说,“在学校新交的朋友还要给我生日礼物。爸爸,你知道的,很久没人给过我生日礼物了。” 戎正廷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又听她允诺了跟自己出国,也不想逼她太紧。 “好,我答应你,生日过完再走。不过,这三天你不可以离开家,不能到处乱跑。听见了?” 戎容点头如捣蒜,“我哪儿也不去。” 说着话的时候,她牢牢地盯着池弥的眼睛。她要过十七岁生日了,打算跟他要的生日礼物已经想好了,再等等,三天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23%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你有这份闲工夫,还是先想想一会人家怎么看你的脑袋吧。”戎容挑眉, 把手套戴得更严实, 遮住了小手。 司机扑哧笑出声。 早上刚见面, 看见小池那头狗啃似的寸头, 司机大叔就很贴心地取下自己的鸭舌帽,“拿去挡挡” 但是池弥拒绝了,于是戎容的“杰作”就这样和众人见面了。 正如戎容所料。 池弥刚进教室, 就惹来了无数目光。 第一个来问话的是坐在池弥前排的难兄难弟郑秋,用无比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昨儿个又不及格,挨揍啦?啧啧,你爹够狠的, 居然打后脑勺。” 池弥把书包塞抽屉里, 趴在桌面,拿头顶示人。 郑秋耸肩,啧,看来是被伤自尊了。 “请,请问池弥在吗?”有女生娇滴滴地站在后门边问, 对趴在桌上的本尊视而不见。 郑秋指了指池弥,“喏。” 女生看了眼不忍直视的寸头,难以相信昨天还帅得毁天灭地的学长, 怎么一夜之间就被修成了营养不良的仙人掌? 池弥就像没听见, 头都没抬。 直到女生拿信封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 他才不耐烦地抬起头。 虽然发型真的挺毁,但那双妖孽的丹凤眼仍旧光彩照人,只是闲闲的一瞥,女生已经绯色满面,双手将信封递过去,“给,给你的。” 池弥瞥了眼信封,没接。 女生红着脸,将信封放在他面前桌上,转身跑了。 郑秋摇摇头,“第几封?” 池弥一言不发,抓起信封随手朝抽屉最里面一塞,又要趴下补眠,结果被郑秋一把挡住了,“我说,你这头到底谁剃的?”他可不觉得有谁能按着池弥的脑袋,逼他就范的。 池弥困极了,不耐烦地回了句,“女朋友。” 郑秋睁大了眯眯眼,女c女朋友? 卧槽,这家伙居然已经有女票了,还t顶着一张妖孽脸招蜂引蝶?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天理何在啊? 午休时分,戎容来找池弥吃饭。 还没看见脸,先看见了后脑勺,顿时心虚——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啊?好端端的小帅哥被她搞得斑秃似的。 池弥睡眼惺忪地起身,刚好看见门外委屈巴巴的戎容,顿时长腿一跨,走到她面前,“怎么了?被欺负了?” “谁能欺负我?”戎容吐出一口气,“走,去给你买顶帽子。” 池弥摸了把刺手的短发,“不用。” “你就不嫌丑?” “我觉得挺好,省事。” 戎容狐疑,“省什么事?” 省了桃花的事。 池弥双手抄兜,“没什么。”背影高挑,肩宽腰窄,西装校裤因为抄兜的动作微微簇起,更显腿长,除了戎容的大作之外,别无缺点。 他们身后,正准备去吃饭的郑秋看见了戎容,自言自语:“卧槽,女票不会是指新转来的校花吧?!” 涝的涝死,不,这已经不是涝了,是水漫金山都不为过 自从上次小巷遇见混混,之后放学池弥都带着戎容走大路,倒也一路相安无事。 只是,大路上学生多,认识他们的人也多。 时间一长,校园里关于s班校花和f班学渣过从甚密的消息不胫而走。 就连戎容的班主任也有耳闻,乘着她去办公室的时候苦口婆心地教育,“f班那些都是后进生,但凡努力努力起码能去d班ce班,何至于一直在末位?脸蛋不能当饭吃,别被漂亮皮囊给骗了。” 刚开始戎容还乖巧地听,一副好学生的标准姿态,直到班主任开始声讨f班学生,尤其是和她一起转学来的池弥。 “长得不男不女的,怕是心思都花脸上了,这种男生没前途——” “老师。”一直没出声的戎容忽然开口,眼神冷淡得像被池弥附体,“你和池弥说过话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没有,但老师见过的人多了,这种人——” “什么叫这种人?老师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能把他归类了么?”戎容嘴角弯弯,笑得温柔无害,“那如果我说,自称传道授业,其实只是想学生给自己脸上贴金,完全没想过真正帮助学生的老师我见得多了老师,你觉得我归类得对吗?” 入学月余,小姑娘成绩好c上课认真,说话轻声细语从不添乱,是老师们公认的优质转学生,更是他们心目中未来高考的种子选手。 哪里会料到戎容忽然这样面不改色的顶撞? 班主任蹙眉,“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不是,有个人跟我说过,对老师要尊敬。但如果这个人不配当老师,就不用尊敬了。”戎容说完,将办公桌上的作业本抱在怀里,脸上挂着微笑,招呼也没打地转身离开了。 “你,你给我站住。” 班主任原还想继续发飙,被同僚拉住了,“冷静!你知道戎容是谁的女儿吗?” 池弥被戎容拖到学校图书馆,美其名曰“补习”。 可依他看见课本就犯困的秉性,无非是从教室换到图书馆打盹的区别而已。 几次下来,戎容被气得牙痒痒,拿笔尖戳着他硬邦邦的胳膊,“你还睡!还睡,你就甘心被那群人说成那样啊?” 池弥手指拖腮,“他们怎么看我无所谓。” “那谁看你有所谓!” 没说话,丹凤眼里倒映着少女愠怒的表情。 戎容看着他的眼睛,“你总不可能一辈子给我当保镖吧?那将来呢,你离开了戎家,打算做什么?” 将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池弥说起这个词。 活一天是一天,连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去的人,怎么会去想将来?而这个苦笑着说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结婚那天的女孩子,却在费尽心思地替他考虑将来。 池弥放下手臂,收起不以为意的表情,“回去打拳吧。” 戎容一愣,“你不是说那里”台上拼拳c台下拼命。那样的炼狱,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喜欢打拳,”池弥嘴角有隐隐的弧度,“就像你喜欢画画,对我来说打拳是本能。” 许久,戎容合上了课本,慢吞吞地说:“你不想补习也行,得答应我两件事。” 别说两件事,她说的,他又有几个拒绝得了? “嗯。” “第一,你想在f班我没意见,但至少你得每门课都及格,这要求不高吧?” 池弥润了下唇,点头。其实这要求也不低。 戎容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我想学打拳。” “什么?”池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要学打拳?她一个连袋米都提不动的小丫头,想学打拳? 戎容昂起下巴,“怎么?我就想学点防身功夫不行啊?万一你哪天丢下我跑去打拳了,我自己还不得保护自己啊。” “不会。”池弥毫不犹豫地说,“除非你不需要我了,我不会丢下你。” 傲娇的表情一点点淡去,戎容不自然地说:“嘴皮上的保证谁不会啊!别废话,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技巧。” “一言为定。”戎容伸出右手小拇指。 丹凤眼中情绪流转,可最终池弥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好。” 小指相勾,拇指相触。 一诺,千钧。 戎容从来说到做到,当晚就拉着池弥去后山——练拳。 孙谊一头雾水,盘问了半天最后只能嘱咐“悠着点,随便练练就得了”。 可不是只能随便练练?戎容那小身子板,别说正儿八经练拳击了,就算戴着拳套空挥几下也够她喘半天的。 所以所谓教她练拳,不过是池弥扶着她的手臂,花架子地比划了几下,她就汗涔涔地嚷嚷着“累死了”,坐在池弥弄来的木椅上不肯动了。 “你打给我看,”戎容还戴着池弥的拳套,大拳头在小脸的面前格外不衬,“叫什么来着,唔演示教学。” 池弥哭笑不得,这丫头以为自己是网络授课呢?还演示教学。 戎容两个大拳头挥了挥,张牙舞爪地说:“动作快点啊~消极怠工吗?老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24%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大步流星,只当耳旁风。 戎容只觉得许伟那张气得说不出话的脸很有趣, 小跑步追上池弥, 低声说, “疯啦?不怕被开除?” 卫巡一群人刚好在走廊边。 两人从他们面前经过, 戎容立刻从池弥的左手边绕到右手,离卫巡远了点。 池弥察觉了,侧目看了眼走廊边的男生。 卫巡和他的视线对上, 才发现这个“f班渣渣”还真有双狐狸眼,而且, 这狐狸眼里有股子不属于校园的凌厉。 只看了一眼,池弥就收回了视线,“你们班的?” 戎容耸肩, “不认识。” 这两句对话恰恰好落进卫巡几人的耳中, 俩男生顿时面色复杂地看了卫巡一眼,果然,气得脸又红又白。 好样的,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校出名的小霸王卫巡,胆儿够肥~ 戎家的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 这是戎先生的要求。 因为这车市价近千万,楠都全城都不出三辆,若是停在校门口, 不出一天, 全校都会猜到转学生是谁。 戎容将书包往车里一扔, 坐到后排,闷不吭声了许久。 直到开出好几个街道,她才开口,“你们班主任怎么那样啊。” 副驾的池弥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哪样?”过去在赌场打拳,他见过恶人多了去了,许伟这种段位,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 “就像你借他米,还了他稻子似的,”戎容鼓着腮帮子,“那个眼神,口气,啊~想着都膈应!今天才刚开学,他又没教你什么,凭什么训你啊!” “班级平均分影响他的奖金。被留堂的都是摸底考没及格的,他生气很正常。” 戎容哼了一声,“让你平时陪我上课的时候打瞌睡,现在知道错了吧?” 池弥见她气得脸都红了,稍微软下语调,“嗯,知道错了。” “补习吧,我替你补习,”戎容倾身扶着他的椅子背,一本正经地说,“今天开始,你晚上要再打嗑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池弥失笑,“这就不用了吧”他上学本来就只是为了保护她,又不是真要考状元。何况老师们那点威吓,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戎容拗住他上臂的一小块肉,柳眉倒竖,“我可不想每天放学都陪你留堂!” 池弥:“” 当晚。 孙谊送宵夜到书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椅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匆推门一看,只见池弥正扶着椅子站起身,耳廓红彤彤的。 而戎容则气咻咻地瞪着他,“一共二十题,你做了十道,错了九道我给你讲题,你居然睡着了?池弥,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池弥将椅子放好,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不会再睡了。”那模样,比在许伟面前乖巧多了。 戎容拿起桌上的笔将长发盘起,把椅子拉近他,两个人几乎胳膊贴着胳膊,“你再睡一次,我可就不止踢你椅子腿了。” “我保证。” 孙谊摇了摇头,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了,先吃点东西再用功吧。” 戎容头都没回,“孙姨,他今天题目要是做不出来,明天早饭就别给他了。” “好~”孙谊看了池弥一眼。 少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显然根本没当真。 等孙谊走了,戎容拿笔尖在练习本上点了点,“看这里c看这里,你看哪儿呢?” 池弥的目光这才从她用来盘发的笔杆上移开,她常常披着长发,难得像这样盘发髻,但每次盘起来,就显得脸特别小,脖子纤长,让人移不开视线。 二十道题,足足讲了两小时,等戎容确定某人能依葫芦画瓢做个七七八八之后,累得朝椅子背里一仰,“累死了~你再做一遍,一个步骤都不能漏才许睡。”说完,毫无淑女风度地打了个大哈欠。 书桌是按照戎容的身高调整的,对池弥的身高来说委实矮了,长腿无处安放,不得不往一边支着,稍微侧着身子坐,刚好是面对着戎容。 台灯的光线将她的肤色照得更加白皙通透,伏在手臂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抖动,鼻尖微红,柔软得像只小兔子。 池弥一手托腮,一手将她垂在脸颊的发丝拿开,指尖几乎没有碰到她,却还是心跳加快了。 忽然,她嘟囔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的。 池弥没听清,只好稍微向她贴近了一点,等了两秒,她总算又出声了,“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他唇一弯,垂下眼睫。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替他操碎了心啊 池弥去拿了薄毯回来,小心翼翼地替戎容盖上,然后将台灯的光线调暗了些,乖乖地咬着笔杆做题。 该死的! 如果这些数字都有实体,他非一拳一个揍到南极去,一个不留! 等戎容一觉睡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某人已经伏在习题本上睡着了。 台灯光线很暗,暗到她疑心在这光线下做题会瞎。 心里有点感动,她一起身,背上的毯子滑落下来,她想抓没能抓得住,只好蹲下身去拣,弯下腰才发现池弥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以憋屈的姿势曲着。 傻呀,坐得这么难受,干嘛不让她把书桌抬高一点? 池弥睡着的时候最温柔,唇红齿白的,浑身的冷淡都烟消云散,好看得随便拍一张都能作为偶像画报被贴在墙上。 戎容忽然想起来,白天有个叫不上名字的女孩来找过自己,问她“是不是池弥的女朋友”。 当时她正在刷题,头都没抬地回了句“不是”,等她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小声欢呼着离去的背影。 女朋友?没想过。 可显然,有人想过。 这个念头让戎容格外不爽,就像几年来一直独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就被公诸于众,受人觊觎,随时会被撬走 她俯身,慢慢贴近池弥的脸,一点点靠近,直到一指距离的地方,赌气地说了句,“不许跟别人走。” 哪知明明看起来睡得正香的某人忽然就睁开了眼。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映着台灯的光,和她的轮廓,有如婉转流光。 戎容呆住,忘了退后,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直到池弥沙哑地开口,“我睡着了。” 说着,他直起身,不自然地挪了挪发麻的腿,打算重新做题。 练习册被戎容一巴掌合上了,小手刚好压在他的手上。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戎容撇开了视线,小声说,“先睡吧,明天继续。” 池弥嘴角微弯,“我怕饿着肚子去学校。” 戎容想起自己的恶言恶语,声音更小了,“得了吧,这世上哪有你害怕的东西。” 池弥看着她,没说话。 有啊,当然有他怕的东西。 比如她面无血色的脸蛋,比如她躺在病床上安静的模样,比如她受到伤害时自我保护的沉默他都怕。 “走啊,”戎容站在书房门口,困得歪歪倒倒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招呼,“先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池弥起身,关了台灯,两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走到戎容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立刻感知到她的存在,若有似无的香气,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慌忙从她面前走过,打开了走廊的灯,正要轻车熟路地去走廊的沙发,却被小手拉住了。 “去睡客房吧。”戎容说。 池弥没动,两年来他一直都是在二层走廊沙发打发的,孙管家甚至为他专门添置了寝具,怎么今天突然让他去楼下客房了? 戎容飞快地扫过他的长腿,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这么高,沙发睡不下了吧。”书桌都磕磕巴巴的,双人沙发哪儿够放腿啊! “我从前也不矮。” “所以你是想睡沙发咯?” 池弥嘴角有丝弧度,“楼下听不见你叫我。” 戎容微怔,“我也不怎么叫你啊” “嗯,也就做噩梦了叫,空调太冷了叫,有蚊子了叫,想好早餐吃什么了叫而已。” “池弥。” “嗯。” “我觉得你话越来越多了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25%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额边编了细细的发辫,环在脑后用裸色发夹别住, 鹅黄色彼得潘领裙, 配上裸色小皮鞋, 大概是上了点唇彩, 唇珠莹润。 “你这是什么表情?”戎容整理了一下裙摆,“这身搭配是不是不好看?” 池弥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回, “你也去吗?” “怎么,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 “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 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 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带头出了门。 孙谊回头看了眼池弥,那孩子果然犹豫了。 她上前, 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过一句话吗?不欺少年穷。” 池弥抬眼, 孙管家已经出门去了, 戎容歪头看他, “孙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没说话,捏紧了拳。 孙谊开车,池弥坐副驾驶,戎容一个人在后排。 戎家在楠都城郊,离市区开车要三四十分钟,这一路上戎容一直在轻轻地哼歌。 孙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小姑娘都看着窗外,嘴角抿着一点点笑。 她有多久没主动出过门了?而且还刚刚赶走了家庭教师,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这问题孙谊是想不通,池弥则是没空去想。 八岁来楠都,至今七年,说来可笑,他都没真正看过一次白天的楠都城。 昏暗的地下擂台和电线乱如蛛网的棚屋是生活的全部,睁眼看见的是挂在床头的拳套,闭眼前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梦里除了晃动的拳头就是刺耳的叫嚣。 什么是大都市?他不知道。 等车停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门口,下车的池弥才觉得头有点昏。 高楼林立,人潮如涌。 “走吧。”孙谊回头,发现俩人都呆站着。 池弥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闹市,戎容则是因为久不出门,笑容都没了,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别怕,你如今是有保镖的人了,对吧?”孙谊半开玩笑地说。 戎容可怜兮兮地看向池弥。 池弥一振,打起精神,“别担心,我在。” 戎容撇撇嘴,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攥紧了。 孙谊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给戎先生发了短信,戎先生欣慰地表示戎容肯出门就是大进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池弥跟着保护好就行。 于是戎容挽着不大自在的池弥走在前面,孙谊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朝楼上男装去,孙谊问:“不逛你的衣服吗?” 戎容说:“家里衣服我都穿不完,不买。” 孙谊心道,那你出门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专程出门替小池挑衣服? 池弥对所谓品牌一窍不通,只能被戎容牵着一家家逛。 什么秋季新品c时尚潮流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光是看价格标签,他就觉得离自由身又远了三年五载。 可是戎容根本不看标价,只要相中了,就指一指,自然有人替她取下来等候试穿。 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紧地挽着池弥的手臂。 店员看得出女孩衣着考究,男孩则寒酸得多,一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一边下意识地讨好戎容,可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一句也不回。 几次下来,店员也不再做无用功了,乖乖抱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 池弥低声说:“够了。” 戎容却挑得起了兴致,摇头着头继续往下一排走,“你别担心,我零花钱够用。” 池弥:“”可他还不起。 戎容固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一点池弥清楚得很,她要挑便挑吧。 于是等两人站在试衣间门口,看着堆成小山的新衣,池弥眼角抽了一下——这里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穿过的都多。 “去试,去试,”戎容笑眯眯地推着他进更衣间,“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不要走开。”池弥嘱咐。 “好~我不走。”戎容抱着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乖巧地答应。 池弥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是男朋友吗?”店员套近乎地问,“真帅啊。” 戎容本不想理她,可鬼使神差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很帅啊,就可惜阴沉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男朋友”三个字。 可站在不远处的孙谊却听见了,不由微微蹙起眉。 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戎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绕着走出来的池弥欣赏了一圈。 灰色卫衣,袖口有两道黑色横标,衬衫尖领被压在圆领口中,戎容伸手替他将领口翻了出来,又退后了两步,点点头,“这身要了。” 试衣镜里,赫然是一对年轻璧人,分外登对。 “那就它,”池弥如释重负,“走吧。” “等等啊,还有这么多呢。”戎容从“小山”里挑出一件红色竖条纹的套头毛衣,和黑色多袋休闲裤,递给他,“先试试这个。” 池弥迟疑地看了眼红色毛衫,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个色。 “去啦~”戎容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人往更衣室里走,“你再不去,我进来帮你试哦!” 果然,池某人调头飞快地关上了门。 戎容得意地抱着手肘,对店员说,“就按他刚刚试卫衣的尺码拿,这些衣服都要了。” “都要?” “戎容?”孙谊上前,压低声音说,“别乱来。” 戎容大眼睛忽闪,“他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要?放心,我平时又不花钱,够付。” “不是这个问题”依小池那孩子的性格,肯定不愿就这么平白收下,可这一堆衣服的钱,他得还到哪一年去? 可戎容压根听不进劝,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去吧,他身上试的那套也一并结了。” 等池弥换好了出来,才发现小山似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孙管家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和笑吟吟的戎大小姐。 “我就知道你适合红色,”戎容抚掌,眼儿弯弯,“以后多买红衣服吧,比原先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好看多了~” 看见池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旧衣服,她本想说“这些破衣服扔了吧”,转而又记起孙谊说过,也许这些旧衣裳对别人有特殊意义于是改口说,“旧衣服给孙姨放袋子里吧,我们去下一家。” 池弥眼中有情绪涌动,但语气还算镇定,“我去换回来。” “不用换了,你这身衣服结过账啦,”戎容轻快地说,“其他衣服也都买过单了,走吧,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别家再逛逛。” 走了两步,她发现池弥没有跟上,回头,纳闷地问:“怎么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池弥冷淡地说,“退了吧。” 他肤色白,又是五官格外清晰的长相,特别适合这样的正红色,更显唇红齿白,少年意气风发,只可惜,神色太冷,冷得与这红衣格格不入。 “为什么退?我都按照你的尺码买的呀。” 池弥抿唇,走上前,一言不发地从孙谊手中拿过那些纸袋,大步走到收银台前,将袋子搁在台面上,“可以退吧。” 收银员犹犹豫豫地起身,看向白了小脸的戎容。 付钱的是老大她们自然要听这位大小姐的。 池弥喉头微动,对戎容说:“跟她们说,这些衣服退了吧。”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戎小姐。” 戎容看向他,眼中的快乐一点点消失不见,水雾慢慢涌起,倔强地抿嘴嘴角,“钱是我付的,退不退我说了算。” 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店员看看戎容,又看看池弥,不知如何是好。 孙谊则又是心疼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又能理解池弥的难处,一时帮谁都不是。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池弥忽然低头,似乎笑了一下。 戎容一口气松了,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刚要开口,就见他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门关上了,很快又打开了,池弥又换回了那身不合体的旧衣裤,将手臂担着的红色毛衣向旁边衣架上一拋。 一双丹凤眼里满满的冷峭。 “钱是戎小姐付的,衣服是戎小姐买的,”他微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当然是戎小姐说了算。” 买不买当然她决定,穿不穿她却逼不了。话不用说出口,行动就够了。 池弥走到店铺门口,但并没有走开。 他没忘记自己的义务,这些华服的施舍他可以拒绝,但不能辜负戎先生让自己保护戎容的信任。 戎容咬着唇,勉勉强强才让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而不落,死死地盯着站在店外的背影,胸脯不住地起伏,委屈得只想问一句她哪儿错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左一句“戎小姐”右一句“戎小姐”的,恨不得把她推到北极去。 “池弥。” 他没回头。 “池弥!”带了哭腔。 他还是没回头。 “池——”戛然而止。 池弥终于回过身,正看见戎容慢慢地蹲下身去他顾不上左右往来的顾客,拨过人流,朝她奔去。 接住她的一瞬,他还侥幸地想,也许下一秒她就会狡黠地睁开眼,笑他上当了。 可是没有,小姑娘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一直含而未落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妈的他为什么要惹她生气? 下一秒,趴在地上的小喽啰就被装满了课本的书包砸得满地打滚。 什么弹簧|刀,都特么浮云啊! 明明学生的书包才是神马他真·凶器啊!!!qaq “让你偷袭!让你偷袭!”戎容一边拿书包砸人,一边凶巴巴地碎碎念。 池弥本是一脸肃杀,也不禁松了唇角,微微勾起。 如果学校里那帮追求者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知做何感想?再转念一想,就算是这样的她,他也不想给那群人看。 光头嗷嗷直叫,艹,不是要松开了吗?尼玛怎么又加重了!? 戎容忙着砸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叨过来的狼爪——在她身后,原本捂着眼睛打滚的混混见有机可乘,上手就来抓她的脚踝。 池弥眉头一紧,下一秒,光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扔了出去,一屁股压在蠢蠢欲动的同伴身上,俩人前后哀嚎出声。 戎容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自己差点儿中了阴招,连忙抱着书包跑向池弥,担惊受怕的样子像极了胆小的兔子,哪还有半点分分钟前的彪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26%痴迷【番外,可不买】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她只记得在店里心疼得厉害,似乎蹲下来会舒服些,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记不清了, 好像有人在耳边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之后她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池弥那家伙穿着红色卫衣, 拉着她的手在山坡上奔跑,眼里像盛满了星辰,她好似换了一个崭新的c灵活的身体, 脚步轻盈,就像在飘。 这种轻松前所未有, 所以就算醒来,戎容还记得格外清楚。 她左右看了看,终于在病房门口看见了一道影子, 走廊的灯光拖长了他的腿。 “池弥。” 许久没开口, 嗓音没能发出来,有点哑,可门外的人还是听见了,立刻奔了进来。 池弥的头发有点乱,长长了的额发微微遮眼, 清瘦的面孔上那双丹凤眼一如戎容梦中一样,“你要什么?饿吗?” 戎容可怜兮兮地说:“我渴了” 池弥立刻取了水杯递给她。 “我没力气”又娇又嗲。 池弥连忙扶着她坐起身,就差没把水喂进她口中。 戎容小口地抿着水, 大眼睛骨碌碌地转, 原来这家伙只吃这一套啊她一手捂住左胸, 轻轻哎哟了一声。 池弥一慌,放下水杯就要去喊医生。 戎容连忙捂住他的嘴,眨了眨眼,含糊地说:“没事了,不难受了,不要喊医生。” 池弥盯着她许久,见她面色如常,眼神灵动,这才放心。 柔软的小手贴着他的嘴唇,凉凉的,有淡淡的护手霜香气,让他内心深处的某个点不经意地被触碰了一下。 “孙姨人呢?”戎容松开手。 “回家替你拿些东西,刚走。” “哦,你怎么不跟她去?” 池弥站在病床边,“我要守着你。” “守着我干嘛,我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自己跑掉?”戎容开着玩笑,脸上挂着笑,可惜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着实脆弱。 池弥挪开视线。 “你这什么眼神!就像我要死了一样~”戎容推搡了他一下,结果刚好推在他受伤的手臂,池弥让了一下,她才想起来,顿时不好意思地连声问“要不要紧?” 池弥摇摇头,他不疼。 先前戎容在百货公司晕倒,他公主抱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压在伤口上,他都没觉得疼。 戎容撇撇嘴,看了看他身上的旧衣服,撒娇似地问:“衣服呢?” 池弥:“”让开了半步。 放在病房柜子上的纸袋整整齐齐,一件不少。 “这还差不多~”戎容笑着,一本正经地说,“万一本小姐就这么死了,这些衣服可就成了留给你的遗物呢,若是退货,你会后悔——” “住口。”一声低斥打断她。 戎容被吓住了,大眼睛盯着池弥。 池弥后槽牙一紧,“对不起。” 戎容却笑了,“你刚那语气真像我爸,可是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跟我说话了。”谁都不敢吼她,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吓死”了。 可她哪儿有那么脆弱啊~ 习惯了在所有人虚伪的小心翼翼里生活,她渴望听见一点真实的声音。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时钟滴答作响。 “池弥,我问你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好不好啊?”戎容有点累似的,向后靠了靠。 池弥点点头,顺手拿了个靠枕垫在她背后。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选的衣服?” 池弥:“”他对衣服向来不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没给人买过衣服,特别是男孩子,更没有过,”戎容盯着他的丹凤眼,试图看出他的真实情绪来,“如果你觉得我挑得不好看,可以换别的。” “喜欢。” “啊?” 池弥重复了一遍,“你选的衣服我喜欢,不用换别的。” 戎容更纳闷了,“那你为什么非要退掉?” 她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想买什么就买,何况又没要他付钱,自然想不到是因为钱的关系。 池弥说不是因为不喜欢款式,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对着她茫然的大眼睛,池弥终于认输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没钱。”他好不容挤出三个字。 “我有钱啊。”天真无邪。 池弥:“你有钱,是你的事。我没钱,是我的事。” 戎容端详了他半晌,总算是转过弯来,小小声地说:“我没打算让你付呀!” “可我打算还。” “我知道了。”戎容指着那些袋子说,“这样吧,钱呢,你慢慢还。我不着急的,也不收利息。慢慢来,还一辈子都行。” 病房暖色的灯光下,女孩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歪着脑袋伸出小拇指,“拉钩?” 池弥稍一犹豫,伸出拇指与她的相勾,“拉钩。” 戎容笑盈盈地晃了晃手。 戎容这次入院入得急,但并没有住太久,用护士长黎倩的话说,“保持情绪稳定,比什么都管用。” 戎正廷虽然有一百个不放心,也只好接女儿回家,幸好,小姑娘生龙活虎,比从前还有精神些。 打那天以后,戎容上文化课不再让池弥在外面等着,而是非要他一起听。 虽然每次孙谊进去添茶送水,都看见少年一手托腮,盹得天昏地暗。 甚至有一次,孙谊看见戎容正拿着水笔,在池弥的脸上画猫胡须,他竟也毫无察觉——可孙谊记得,这孩子刚来戎家的时候,稍微有人靠近一点都要警觉避开的。 尽管文化课总是让池弥昏昏欲睡,但他还是乖乖地陪小姐读书,甚至偶尔还翻书看几页,当然,基本坚持不了太久,就又想睡。 唯独陪着戎容在画室的时候,池弥总是精神百倍,一个小时c两个小时坐在窗台上看她画,毫不厌烦。 “那儿还有画具,你也一起好了。”戎容叼着画笔,去挤颜料。 池弥从窗台上跳下来,从她嘴里接过画笔,另一只手替她托着颜料盘,“我这手不是用来画画的。” 戎容挤了一截颜料在盘子里,“那是用来干嘛的?” “打拳。” 她瞄了他一眼,“打拳又为了什么?” “保护人。” “保护谁?”戎容接过他的笔,沾了颜料,转身去画布旁。 池弥的视线被她手指上沾的那一丁点红色颜料吸引,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 戎容抬起头,眼中光辉熠熠,“你练拳,是为了保护我?” 池弥犹豫了一下,点头。 “不是哄我开心?” “不是。” 戎容笑得更开心,索性拿了支干净的画笔放在指间,而后双手捞起长发,灵活地一旋,最后用画笔簪上,在脑后盘了个清爽利索的发髻。 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干干净净,让人移不开视线。 随着她的动作,手指上的那点红颜料被抹到了脸颊上。 戎容推着池弥,“你退后,退到那边去。” 池弥一头雾水,“要干什么?” 戎容眯眼,“画你啊,我还没有画过人呢。”说着话,她一边细细端详池弥,一边又拿手背揩了一下发痒的脸颊,结果那块红颜料直接被她抹成了块胭脂。 “脸上沾颜料了。”池弥提醒。 “哦,那你帮我擦掉好了。”戎容毫不在意地说,一边伸手整理他的衣领。 池弥抬手,用手侧在她脸颊上轻轻揩了下,没擦掉。 不得以,他只能加重力道,谁知道才使一点点力气,戎容就娇滴滴地呼痛。 他慌忙撤手,她却立刻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对了,我就是要你这个表情~”说着,人已经退回画架旁边,撕掉原先的半成品,换成白纸打草稿。 池弥被她弄得无可奈何,只能保持着刚刚的坐姿,靠在窗边,“什么表情?” 戎容的视线在他和画纸之间逡巡,笑得像得逞的小狐狸,“气得想揍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啊~” 狡黠的一张笑脸,在窗边的阳光里仿若发光。 池弥盯着阳光下笑容发光的少女,有那么一瞬,想要永远地留住这个笑脸。 就在他回过神,移开视线的时候,戎容却叫住他,“哎哎哎,你看着我,看着我呀!你动了,我就没法画了。” 于是,池弥只好“被迫”一直直看着她。 从午后到夕阳西下,暮色蔼蔼c月上梢头,连她额边那缕头发弯曲的弧度都被他镌刻在脑海中。 直到孙谊第若干次来催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27%痴迷 自从程宛月带了池弥的消息回来, 知道他正在筹备高考,戎容心里踏实了不少, 安安心心地留在俄州等手术。 日子在她一条又一条发往国内, 却杳无回音的短信中度过她不是没怀疑过池弥究竟有没有收到, 可转而又想, 他那么倔,大概收到了也不会回。 术后三个月满,戎容复检, 医生说抗凝药可以暂停,定期回医院复查就行。 这边刚从医院出来, 戎容就让明伦开车载她去了市中心的商业街,大包小包,从里到外添置了一身新衣, 末了又拉着他去买化妆品。 明伦哭笑不得, “你一未满十八的小姑娘,化什么妆啊!” “快满了嘛!”戎容对着柜台上的镜子眯眼笑,“不行不行,我总觉得这一年被俄州的太阳给晒粗糙了,要遮一遮, 不然——” 明伦:“不然什么?” 戎容狡黠一笑,“不告诉你。”不然,她回了国, 池弥发现她变老了c丑了可怎么办。 虽然戎容对着镜子侧了侧脸, 婴儿肥褪去, 五官比从前更加明晰,就连去医院也会被花式搭讪,她才不信会被嫌丑。 明伦恍然,凑近她,“你该不会是想现在回国吧?” “为什么不?”戎容反问,“药都停了,按时回来复查就好。再在这里呆下去,我快要闷死了!” “戎叔不会同意吧。”明伦看得通透,“他就怕出现排异,在国内赶不回来。不满一年绝对不会放你回去。” “这几支都要了,”戎容把挑好的口红递给柜姐,转头面向明伦,“腿长在我身上,我要回去,爸爸他拦得住吗?” 说完,她歪头笑笑,又乖又嗲,向下一个专柜走去。 妖孽啊。 明伦摇头,全天下男人也只有心有所属的他才会不为所动了╯╰ “凭什么不让我回去!” 临湖别墅里,戎容声音陡然拔高。 她肤色白,一着急就泛红,此刻脸红得让戎正廷看着害怕,不由对明伦使了个眼色。 明伦从孙谊手里接过花茶,随手递给戎容,眼睛却看着戎正廷,“其实戎容回去看看也没什么不行的,待几天就回来呗。” 戎容脸色稍缓,接过杯子。 “话我就说直接点吧,容儿,你现在闹着回国如果是为了池弥,可以放弃了。” “为什么?” 戎正廷鼠标动了动,示意女儿自己过来看。 戎容不明就里地走近,才发现电脑屏幕上是拳击比赛的录像,镜头晃动得厉害,光线昏暗,连解说也没有,看得出来不是正规途经的拍摄。 可她并不关心是谁拍的。 自从看见擂台上那个健壮的身影,戎容就再没能移开视线。 是池弥! 就算只是背影,她也能从肩膀的弧线和脚步交替的动作认出他来。 直到池弥一计勾拳,快步突进,手肘困住对方脖子,将对手像猎物般牢牢锁住,镜头里才终于出现了池弥的脸。 久违的那张面孔。 仍旧是狭长的凤眼,线条凌厉的下颌角,比对手白出三四个色号的肌肉,加上寸余的短发似乎哪里也没变。 只是戎容总觉得,分明不一样了。 那个被池弥锁住脖子的拳手整张脸通红,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池弥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就算连戎容都看出来那人在拍他的手臂求饶,他也没有放开,像嗜血的兽咬紧了猎物的咽喉,至死方休。 直到裁判吹哨,上前动手分开两人,池弥才松开,垂着手臂,眸光狠厉。 池弥胜了,裁判抓着他的手腕举起,他恰巧看向镜头,那双丹凤眼中一片死寂,没有获胜的愉悦,也没有对对手的怜悯。 什么都没有,就像黑洞,一望不见底。 “我试过把他带上正道,他自己不争气。”戎正廷说。 戎容咬唇,“谁说打拳就不是正经事!” “打拳是正经事,要看在哪打!他这场子,说白了跟从前的金场没区别,披着合法的外衣做着非法的勾当。容儿,人可以穷,可以不聪明,但不能没骨气。”戎正廷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在金场栽过大跟头,还不知悔改,又回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这种男人没前途的。” 戎容看着镜头里转身跃下擂台的池弥,对于周遭赌徒们的兴奋视若无睹,很快消失在镜头里。 戎正廷见女儿失神,低声说:“从前我看中那孩子身上的狼性,重义气。如今想想,根本就是头养不熟的狼,别指望他能改邪归正。” 明伦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过火。 戎容忽然俯身关掉了显示器的电源,而后双手撑在桌面,像只不服输的小兽,“我和池弥相处的时间最久,他是怎样的人我最有发言权,我绝不相信池弥会自暴自弃。” 说完,她拎起大衣,不顾戎正廷在身后喊她,快步出了门。 戎正廷按着太阳穴,乏力地对明伦说,“我就料到了,遇上池弥的事这孩子就冲动我这边脱不开身,你帮忙多照顾着点,别让她犯浑。” “嗯。” 位于楠都城郊的王者竞技俱乐部,一层是健身房,器械上的人稀稀拉拉,并不像个正常营业的健身房。 史密斯机上,裸着上身的男人正在做卧推,一个腿略有些瘸的青年匆匆打地下室上来,手里拿着水和毛巾,走到器械边,见他还没有停的打算,轻声说:“池哥,一会就比赛了,缓缓恢复一下吧?” “不用。”推举的动作只停了一下,池弥冷淡地说,“周力我还没放在眼里。”说完,又是挺身举起杠铃,肩背的肌肉因为用力而贲张。 “赢了这场,奖金够休息大半年的,”姜河建议,“这一年你没歇过,这么打下去,身体吃不消。” “现在不打,等老得打不动了再上台?”池弥将杠铃往架子上一卡,坐起身来,接过姜河递来的毛巾,随手在脖颈和胸前揩了把汗。 姜河说:“你不总说钱够用就行嘛这一轮的总冠军奖金也十好几万,够意思了。” “不够。”池弥将毛巾往杠铃上一扔,转身又走向一边的推胸器。 姜河一瘸一拐地跟上他,看着池弥的背影,欲言又止。 自从在冯征手底下打拳,池弥就如同发了疯似的,每天埋头在场馆里,除了练力量,就是找人对擂。别人不陪他练,他就自己下赌注,诱惑对手应战 整个人除了打拳还是打拳,话也少,睡得也少,赚了奖金,姜河说出去放松放松,他也只是把钱包丢给他,让他自己去。 冯征很满意这个新纳入的拳击手,可姜河却觉得,他似乎弄丢了那个一起长大的池哥。 赚了大几十万奖金,他还是只有一句“不够”。 要怎么才够?难道想打拳打到比戎先生还富有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一个穿着黑色皮裙的年轻女郎从地下室上来,娇笑着说:“池哥,该上场了。” 池弥站起身,边将毛巾盖在头上,边接过姜河递来的水杯大口灌水,毫无赘肉的脸上丹凤眼黑如夜空,唇色倒是红得像滴了血。 女郎名叫魏小妮,是拳击场里举牌子的擂台宝贝,平素与冯老板手底下几个拳手处得都不错,常常一起喝酒玩耍,唯独近不了池弥的身。 但越是难搞定的男人,越叫人兴奋,魏小妮就是这种擅长挑战自我的女人。 她不着声色地隔开了池弥和姜河,当池弥喝完水向后递水杯的时候,她接了过来,笑吟吟地就着杯沿喝了一口,“咦,白水啊,我以为你们都喝功能型的饮料。” 池弥闻言,回头,才发现是魏小妮拿了水杯,目光越过她投向姜河。 那眼神里,有厌恶,还有责备。 姜河耸耸肩,他已经尽力了,挡不尽的狂蜂浪蝶,让他一个人螳臂当车,难于上青天。 忽然,池弥的眼神定格了一瞬。 姜河刚好捕捉到了那个变化,跟着回头,正好看见观众入场的楼梯道上,转身没入黑暗的窈窕背影。 长发及腰,米色长呢子大衣都能看出凹凸有致的身段。 是个美人,姜河暗暗评价。 而且是个与魏小妮之流截然不同的气质型美人,倒是有点像戎家大小姐姜河若有所思地看向池弥,看来池哥是真的还没能忘。 观众席没光照,漆黑一片。 那个美人坐下之后就再看不见了,姜河没敢说这人有点儿像戎容,可很显然池哥已经发现了,因为从那一眼之后,他更冷淡了。 魏小妮没察觉这波变化,依旧使出浑身解数勾搭,“晚上一起喝酒,庆祝夺冠吧?我请客。” 赛都还没比,已经人人都吃定了池弥夺魁。 池弥像是没有听见,大步流星走向擂台,隔着擂台与对面已经久候的对手周力对视。 周力早已整装待发,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看见池弥,比了个大拇指,然而朝下一翻,拇指指地。 “不知死活。”魏小妮哼了声,“池哥,一会儿给他好看喔!” 姜河打了个寒颤,看了眼魏小妮贴在池弥手臂边的酥胸,只觉得她要再这么黏人,周力死不死且两说,她怕是得横着出去了。 一副红色的拳击手套放在场边,魏小妮眼疾手快,先人一步上前就要拿,“我帮你。” 手还没碰到拳套,已经被人拧住了手腕。 池弥语气森然,“敢碰试试。” 一双丹凤眼,杀气腾腾。 魏小妮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哪儿还敢染指拳套? 池弥翻身上擂,场外灯光全熄,只剩大灯照射着擂台的方寸之地。 周力带着牙齿保护套,笑起来表情有点狰狞,“你的不败到头了。” 池弥转了下脖子,眼神如凝了万年寒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锣声刚响,裁判地手才落下,人还没完全撤开,就看见沉默的池弥完全省略了彼此试探的步骤,一记右摆拳如迅雷过际。 周力始料未及,格档的手还没拿开,一记直拳又紧随而来。 场下的观众欢呼者有,尖叫者更多,原本众人就笃定池弥会赢,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一场比赛打得如此锋利,甚至完全没留给周力回击的机会。 池弥特有的左势打法加上高频率的出拳,使得周力为求自保连连退后。 人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场毫无悬念的□□。 在全力应战的池弥面前,这些挑战者根本不值一提,随着回合深入,周力自己也知道得胜无望,只一味地回避c周旋。 可是池弥却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组合拳又快又连贯,就像捕食的猛兽,一但咬住就至死方休。 终于,周力在接连退守之后,被池弥一记重拳击中了右眼,面部狰狞地拿拳套挡住了眼睛。 池弥就像没有看见他殆尽的斗志,又是一拳,重重打在周力的拳套上。 场边的姜河忍不住喊了声,“池哥!”周力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可以收手了 然而池弥像是打红了眼,拳如疾风,仿佛只要没k一就绝不会停。 “我眼睛看不见了!”周力举起手臂,含糊不清地大喊。 裁判连忙终止了比赛,池弥这才放下双臂,冷冷地看向被急救人员抬下擂台的周力,眼底除了杀意一片荒芜。 至此,全赏金赛共22场比赛,池弥21场胜,15场k一对手,成为当之无愧的地下王者。 场边,姜河一边给池弥放松肩颈,一边兴奋地叽叽喳喳,“刚刚银行短信到了,奖金一秒到账!池哥,池哥,咱现在是有钱人了。” 池弥发丛中都是汗,脸色冷白,唇色猩红,眼尾有一丝诡异的红晕,眼睑低垂,丝毫不见喜色,对姜河的狂喜也只是听之任之。 冠军已经决出,下了赌注的看客们自然也就陆续散了,该花天酒地的花天酒地,该捶胸顿足的捶胸顿足,本可容纳百余人的观赛区没多久就走空了。 没人来和冠军寒暄,也没有人来采访——这不是竞技,这只是一场博弈场赌局。无论场上的拳手c还是场下的观众都只为金钱而来。 与荣耀无关。 池弥喝了许多水,心跳才渐渐平息。 近来,在擂台上他越发容易失控。那些二十年未曾萌芽的野性,在一个又一个的黑夜里滋生,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 如果这样就能战无不克,就算变成魔鬼又如何。 忽然,观众席离场的出口处,两人的纠缠吸引了池弥的注意,他本只是无心地瞥了一眼,却刹那变了脸色。 是刚刚那个穿着米色呢子大衣的年轻女子正在被人搭讪,离得远,两人说了些什么池弥听不见,但从肢体语言上看得出是男人一味在纠缠。 姜河顿住话头,看向出口,“啊,是刚刚的——” 说话间,那男人被女子扇了个耳光,干净利索,打完就走。 挨了揍的男人自然不甘心,刚要动手,赛馆的保安算准了似的来了,一边一个架住了他的手臂。 那长发女子嘴角一勾,施施然走了。 转身时,被男人挡住的脸露出了一瞬,人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姜河一愣,这张脸一年前他陪着池哥找戎小姐与明伦消息的时候,无数次在屏幕上看过,不笑的时候温柔娇俏,一笑起来春风十里,媚态天成。 “池哥”姜河犹豫地开口。 池弥手里捏着绣着名字的红色拳套,一双丹凤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出口,额角边青筋微凸,一言不发。 “池哥~”魏小妮套着红色大衣,踩着十来寸的高跟鞋走来,“我就说冠军是你的。呐,我们的约定可以兑现了吗?” 姜河想说,谁特么跟你有约定了?明明一直是你自说自话。 没想到池弥先一步开口,“嗯。”说话间,他站起身,拎着拳套走向淋浴房,“门口等我。” 温热的水柱打在池弥紧闭的双眼,却丝毫不能缓解焦灼的情绪。 她回来了!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 他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已经无所谓,却不料仍能在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池弥抹了把脸,湿漉漉的一双丹凤眼里,有不同于擂台上的星星点点柔软。 一拳,砸在淋浴房的墙壁上,水珠滴落,犹如心情。 擦着头发出来时,池弥就看见了墙边的人影,本以为是等候的姜河,他径直往前走,一边说,“晚上你不想去就不去。” “去哪儿呀?”稀松平常的语气,却有别人模仿不来的娇软。 池弥的身子一僵,根本不必回头,这语气再过一万年他也能记得,她在他耳边哭着说“喜欢你的人都比我优秀,可我还是想独占你”的一幕,常常在他的梦中流连。 房间里暖气很足,他裸|露的背脊因为紧绷而虬结的肌肉线条凌厉,少年时代留下的疤痕仍在,柔软冰凉的手指轻轻地顺着那些交错的疤痕游走,像羽毛从心头撩过,又像匕首重新将它们一一划开,度秒如年。 “我回来了,池弥。”她的声音低低的,犹如蛊惑。 池弥手中握着毛巾,喉头起伏,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但戎容的每一个动作c每一个声音都在观感之中被放大,毫厘毕现。 戎容撇撇嘴,自己都主动打招呼了,他居然连头都不回。对她的态度,跟对那些身份不明小姑娘一样冷漠,什么嘛 她从身后环住池弥的腰,松松的,并没有贴近他。 池弥低头,看着交叠在自己身前的两只小手,白皙纤细,指甲圆润干净,完全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唯一接触的是他的腹部和她的手肘,就那么一丁点的触碰,居然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灼热,瞬间升腾。 “你为什么不理我?” 戎容问的不仅是现在,还有在国外的那么久。 可池弥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的冷漠,她居然还能这样理所当然地要求他 “我应该怎么做?”声音冷淡,身体紧绷。 他抓住戎容细弱的手腕,稍一用力转身便扣在墙上,将原本环着自己的女孩压在身前。 戎容被吓了一跳,脸正对着他结实的胸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只好抬起头,对上那双阴翳的丹凤眼。 “应该这样,还是”池弥低头,湿润的唇贴近她,“这样?” 戎容盯着他的唇瓣,紧张得呼吸都顾不上了,却还是梗着脖子,“都可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28%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你这是什么表情?”戎容整理了一下裙摆,“这身搭配是不是不好看?” 池弥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回, “你也去吗?” “怎么, 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 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 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 “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 带头出了门。 孙谊回头看了眼池弥,那孩子果然犹豫了。 她上前,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 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过一句话吗?不欺少年穷。” 池弥抬眼, 孙管家已经出门去了,戎容歪头看他, “孙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没说话, 捏紧了拳。 孙谊开车,池弥坐副驾驶, 戎容一个人在后排。 戎家在楠都城郊, 离市区开车要三四十分钟, 这一路上戎容一直在轻轻地哼歌。 孙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小姑娘都看着窗外,嘴角抿着一点点笑。 她有多久没主动出过门了?而且还刚刚赶走了家庭教师,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这问题孙谊是想不通,池弥则是没空去想。 八岁来楠都,至今七年,说来可笑,他都没真正看过一次白天的楠都城。 昏暗的地下擂台和电线乱如蛛网的棚屋是生活的全部,睁眼看见的是挂在床头的拳套,闭眼前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梦里除了晃动的拳头就是刺耳的叫嚣。 什么是大都市?他不知道。 等车停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门口,下车的池弥才觉得头有点昏。 高楼林立,人潮如涌。 “走吧。”孙谊回头,发现俩人都呆站着。 池弥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闹市,戎容则是因为久不出门,笑容都没了,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别怕,你如今是有保镖的人了,对吧?”孙谊半开玩笑地说。 戎容可怜兮兮地看向池弥。 池弥一振,打起精神,“别担心,我在。” 戎容撇撇嘴,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攥紧了。 孙谊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给戎先生发了短信,戎先生欣慰地表示戎容肯出门就是大进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池弥跟着保护好就行。 于是戎容挽着不大自在的池弥走在前面,孙谊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朝楼上男装去,孙谊问:“不逛你的衣服吗?” 戎容说:“家里衣服我都穿不完,不买。” 孙谊心道,那你出门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专程出门替小池挑衣服? 池弥对所谓品牌一窍不通,只能被戎容牵着一家家逛。 什么秋季新品c时尚潮流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光是看价格标签,他就觉得离自由身又远了三年五载。 可是戎容根本不看标价,只要相中了,就指一指,自然有人替她取下来等候试穿。 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紧地挽着池弥的手臂。 店员看得出女孩衣着考究,男孩则寒酸得多,一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一边下意识地讨好戎容,可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一句也不回。 几次下来,店员也不再做无用功了,乖乖抱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 池弥低声说:“够了。” 戎容却挑得起了兴致,摇头着头继续往下一排走,“你别担心,我零花钱够用。” 池弥:“”可他还不起。 戎容固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一点池弥清楚得很,她要挑便挑吧。 于是等两人站在试衣间门口,看着堆成小山的新衣,池弥眼角抽了一下——这里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穿过的都多。 “去试,去试,”戎容笑眯眯地推着他进更衣间,“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不要走开。”池弥嘱咐。 “好~我不走。”戎容抱着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乖巧地答应。 池弥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是男朋友吗?”店员套近乎地问,“真帅啊。” 戎容本不想理她,可鬼使神差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很帅啊,就可惜阴沉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男朋友”三个字。 可站在不远处的孙谊却听见了,不由微微蹙起眉。 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戎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绕着走出来的池弥欣赏了一圈。 灰色卫衣,袖口有两道黑色横标,衬衫尖领被压在圆领口中,戎容伸手替他将领口翻了出来,又退后了两步,点点头,“这身要了。” 试衣镜里,赫然是一对年轻璧人,分外登对。 “那就它,”池弥如释重负,“走吧。” “等等啊,还有这么多呢。”戎容从“小山”里挑出一件红色竖条纹的套头毛衣,和黑色多袋休闲裤,递给他,“先试试这个。” 池弥迟疑地看了眼红色毛衫,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个色。 “去啦~”戎容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人往更衣室里走,“你再不去,我进来帮你试哦!” 果然,池某人调头飞快地关上了门。 戎容得意地抱着手肘,对店员说,“就按他刚刚试卫衣的尺码拿,这些衣服都要了。” “都要?” “戎容?”孙谊上前,压低声音说,“别乱来。” 戎容大眼睛忽闪,“他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要?放心,我平时又不花钱,够付。” “不是这个问题”依小池那孩子的性格,肯定不愿就这么平白收下,可这一堆衣服的钱,他得还到哪一年去? 可戎容压根听不进劝,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去吧,他身上试的那套也一并结了。” 等池弥换好了出来,才发现小山似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孙管家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和笑吟吟的戎大小姐。 “我就知道你适合红色,”戎容抚掌,眼儿弯弯,“以后多买红衣服吧,比原先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好看多了~” 看见池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旧衣服,她本想说“这些破衣服扔了吧”,转而又记起孙谊说过,也许这些旧衣裳对别人有特殊意义于是改口说,“旧衣服给孙姨放袋子里吧,我们去下一家。” 池弥眼中有情绪涌动,但语气还算镇定,“我去换回来。” “不用换了,你这身衣服结过账啦,”戎容轻快地说,“其他衣服也都买过单了,走吧,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别家再逛逛。” 走了两步,她发现池弥没有跟上,回头,纳闷地问:“怎么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池弥冷淡地说,“退了吧。” 他肤色白,又是五官格外清晰的长相,特别适合这样的正红色,更显唇红齿白,少年意气风发,只可惜,神色太冷,冷得与这红衣格格不入。 “为什么退?我都按照你的尺码买的呀。” 池弥抿唇,走上前,一言不发地从孙谊手中拿过那些纸袋,大步走到收银台前,将袋子搁在台面上,“可以退吧。” 收银员犹犹豫豫地起身,看向白了小脸的戎容。 付钱的是老大她们自然要听这位大小姐的。 池弥喉头微动,对戎容说:“跟她们说,这些衣服退了吧。”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戎小姐。” 戎容看向他,眼中的快乐一点点消失不见,水雾慢慢涌起,倔强地抿嘴嘴角,“钱是我付的,退不退我说了算。” 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店员看看戎容,又看看池弥,不知如何是好。 孙谊则又是心疼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又能理解池弥的难处,一时帮谁都不是。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池弥忽然低头,似乎笑了一下。 戎容一口气松了,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刚要开口,就见他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门关上了,很快又打开了,池弥又换回了那身不合体的旧衣裤,将手臂担着的红色毛衣向旁边衣架上一拋。 一双丹凤眼里满满的冷峭。 “钱是戎小姐付的,衣服是戎小姐买的,”他微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当然是戎小姐说了算。” 买不买当然她决定,穿不穿她却逼不了。话不用说出口,行动就够了。 池弥走到店铺门口,但并没有走开。 他没忘记自己的义务,这些华服的施舍他可以拒绝,但不能辜负戎先生让自己保护戎容的信任。 戎容咬着唇,勉勉强强才让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而不落,死死地盯着站在店外的背影,胸脯不住地起伏,委屈得只想问一句她哪儿错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左一句“戎小姐”右一句“戎小姐”的,恨不得把她推到北极去。 “池弥。” 他没回头。 “池弥!”带了哭腔。 他还是没回头。 “池——”戛然而止。 池弥终于回过身,正看见戎容慢慢地蹲下身去他顾不上左右往来的顾客,拨过人流,朝她奔去。 接住她的一瞬,他还侥幸地想,也许下一秒她就会狡黠地睁开眼,笑他上当了。 可是没有,小姑娘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一直含而未落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妈的他为什么要惹她生气? 卫巡一群人刚好在走廊边。 两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戎容立刻从池弥的左手边绕到右手,离卫巡远了点。 池弥察觉了,侧目看了眼走廊边的男生。 卫巡和他的视线对上,才发现这个“f班渣渣”还真有双狐狸眼,而且,这狐狸眼里有股子不属于校园的凌厉。 只看了一眼,池弥就收回了视线,“你们班的?” 戎容耸肩,“不认识。” 这两句对话恰恰好落进卫巡几人的耳中,俩男生顿时面色复杂地看了卫巡一眼,果然,气得脸又红又白。 好样的,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校出名的小霸王卫巡,胆儿够肥~ 戎家的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这是戎先生的要求。 因为这车市价近千万,楠都全城都不出三辆,若是停在校门口,不出一天,全校都会猜到转学生是谁。 戎容将书包往车里一扔,坐到后排,闷不吭声了许久。 直到开出好几个街道,她才开口,“你们班主任怎么那样啊。” 副驾的池弥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哪样?”过去在赌场打拳,他见过恶人多了去了,许伟这种段位,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29%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戎容的肩头微微耸动,盯着伤口半天没动。 “小伤,没事。”说着,池弥就要抽回手。 结果手腕被她给拽住了,不但没抽得回手, 还差点把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拽进怀里。 池弥顿时不敢再造次,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能陪着罚站。 直到一滴温热滴在他手背上, 池弥才后知后觉地弯腰,凑近看她, 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哭得鼻尖都红了。 可刚刚她自己手被划伤了,都没见这么娇气啊! “真不疼,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事,睡一觉就长好了。”连池弥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别哭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戎容总算抬头,眼眶通红, 柳眉倒竖, “你才兔子!”伸出手, “拿来。” 池弥:“拿什么?” 戎容瞪了他一眼, 从他另一只手里拿过云南白药, 下巴一扬,“坐那儿去。” 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眶鼻尖还红着,指示起人来却毫不含糊的大小姐劲头。 池弥无奈,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眼瞅着她坐在一边细细地替自己上药。 他的肤色是冷白,戎容是奶白,他手臂肌肉结实,她小手细白,指甲修剪得干净又圆润,比起嘴上的凶,戎容的动作可以说是温柔极了。 池弥比她高,从他的角度刚好看见她没来及擦的一滴泪,正因为低头的动作而挂在鼻尖。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用食指替她抹掉了。 直到肌肤相触,池弥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撤手,可戎容只是抬起清亮的大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好了。” “嗯。” 戎容将药膏递给他,自己坐在沙发里,看着他去收拾,“为什么不躲开?” 池弥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下,“砸到外人不好。” 戎容眨了眨眼,外人?陈可是外人,那他呢,他就不是外人了? “砸伤了你就没事吗?” “没事。”答得理所当然。 “池弥。”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池弥回身,只见戎大小姐一手揩着眼角的泪花,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跟我说的话吗?你说你是来做保镖的,不是来当仆人的。” 池弥站在柜子边,丹凤眼幽暗,看着她。 “所以我不觉得伤了你就没事,我不想砸伤你的。”最后一句她说得有点磕巴。 池弥唇动了动,终于问:“陈老师对你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池弥有点为难,要怎么形容?他想起陈可说“戎小姐脑子有病”时候鄙夷的表情。 心里存了那样的评价,在相处的时候又怎么能分毫不露呢?她又不是演员。 何况戎容那种敏感的性格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池弥低头,愧疚于陈可来了这么多天,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戎容轻嘲地一笑:“这不是很正常吗?肯跑这么远来给我上课的人,都是为了爸爸开的高报酬,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传到授业解惑?我怎么样不重要的,爸爸那里过得去就行了。” 池弥合上抽屉,“知道了,下一次再遇见这样的人你跟我说,我来处理,你不要自己动手。” 戎容微诧。 “错的人不在你,不值得脏了你手。” 戎容委屈地撇撇嘴,“你现在这么说她了?我看她每次来,你不是挺喜欢跟她聊天的么?” 池弥说:“我理她是因为你。” “我?” “因为是你的老师,我才会理她。既然她不配,我就不会再理了。” 戎容破涕为笑,“说得那么拽好像人人都想跟你搭讪似的。” 池弥眉头一挑,将衣袖放了下来,挡住手臂上的伤口,“总之陈老师的事我来跟孙管家解释吧,你不用管了。”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 “你等下。”戎容从后面追了上来,上手就去掀他的t恤下摆。 池弥一手按住了,丹凤眼里罕见地掠过惊慌。 “我刚刚也砸到你的背了对不对?”戎容不依不饶地问,“你让我看看。” “没有,”池弥不敢推她,只能一味地躲,“那么点大的罐子,能有什么伤。” “不行,你让我看一下,背后你自己上不了药的!” 无论戎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绕到池弥身后。 突然,她一顿,捂着胸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或者我去喊孙管家?”池弥慌忙上前来查看,结果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整个儿压在他背上,乘机掀开了他的衣服。 精瘦的背脊,有漂亮的肌肉纹理,而右肩胛骨上果然有一块淤血分外醒目。 戎容慢吞吞地退开了,看向红着耳朵整理衣裳的池弥,长睫垂下,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池弥躲开了她的视线,“没事,我去找孙管家。”说完,逃一样快步离开了。 戎容留在原地,抬起被他包扎得傻乎乎的手指。 她一直以为,人都只会用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去施舍别人。 比如父亲不缺钱,所以给她锦衣玉食,替她请昂贵家教,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爱,所以不会陪她,也给不了她关心。 可池弥这家伙不同。 他不温柔,却会给她笨拙的温柔,他不被人关心,却会关心她所作所为的原因。 真是个怪人啊。 孙谊听池弥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你是说陈可背后咒骂小姐,还被小姐给听见了,所以才要撵走她?” 池弥点头,“应该不是第一次。” “小姐从来没说过。” “这话没法说。” 孙谊想了想也是,怎么说?跑来像小孩子一样告状,说有人背后说坏话吗?这不是戎容的作风,她素来是自己解决,撵走了事。 以往的那些家庭教师,她也从没说过撵人家走的理由,如今想想,怕是也都有些不足为人道的缘故。 池弥说:“她接触得人少,更放大他们的虚伪。” 孙谊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戎容不肯去上学,戎先生也不敢逼她。好在也不是所有家庭教师都留不住,文化课的那几个,虽说是网络授课,但这么一年多了,我看她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戎小姐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自我保护。”所以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孙谊抬眸,看向素来寡言的少年,不过半月而已,他居然已经能理解她。 “有你在,你保护她,也许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孙谊微笑,“毕竟我看她如今和你打打闹闹的,也不吵着赶你走了,而且饭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确实,如今两人每天吃饭跟比赛似的。 戎容虽然吃得少,但起码荤素不忌,每天都能按时按点吃完。而池弥更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营养均衡,半个月时间只觉得胳膊都粗了一圈。 孙谊低头,看了眼少年吊高的裤脚,“裤子太短,该换了。” 池弥应了一声,不自在地扯了下衣摆。 “你的薪水都是直接送去医院补贴医疗费,”孙谊想了想,“下午小姐午睡的时候我带你去市区买几身换洗衣物吧。钱算我借给你,以后你有钱了再还。” 池弥想拒绝,被孙谊打断了,“你如今是戎家的人,出入也是代表戎家,不能太不讲究。” “好。” 从孙谊那里出来,池弥本想去找戎容告半天假,没想到她已经不在画室了。 画架仍旧倒着,颜料都干涸了,黏在墙上c地上。 池弥绕过去,扶起了她的画架。 画还是半成品,荷塘月色大致已经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最后几笔不知怎的,大笔横勾,深蓝色的颜料甚至从圆月上划过,情绪失控得一目了然。 他想起陈可说的“一幅画而已,不知道她火什么”。夜色吗?戎容为什么不想画了 这样想着,池弥将画纸从架子上取下,下楼去了他的客房,从几乎不睡的床下抽出一只木盒,把画纸放了进去。 “这些是什么?”戎容的声音忽然从他房门口传来。 再想把木盒藏回去显然来不及了,池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前,一张张地翻看木盒里的画纸。 纸张虽然已经都被展平了,但被揉搓过的褶皱还残留着,都是些被她揉成团扔掉的废画,有些只有轮廓勾线,有些已经是半成品了,甚至有些是已经完成的 她闲来无事就去画室呆着,但从来没有完成的作品。 就连戎正廷也一直以为女儿对绘画是没天赋的,没人知道她只是不留而已。 可这些画居然都被池弥给整理好,妥善收着。 戎容捏着最新的那张荷塘,莫名其妙地问:“你收这些垃圾干嘛?” “是艺术品,不是垃圾。” 戎容狐疑地看着他,可丹凤眼里并无玩笑的意思,所以他是真心觉得她这些画是艺术品?可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啊。 她思维跳脱,画画也一样,想到哪儿画到哪儿,所以才被家庭教师说成“怪物”。 “你认真的吗?” 池弥点头。 戎容咬了咬唇,问:“那以后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画室?”原本上课时间,池弥都是在室外等候的。 “我可以?” 戎容耸肩,“反正也没老师了,我说了算。” “好。” 戎容又问:“你刚去画室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池弥这才想起初衷,忙说:“午后孙管家带我去买件衣服,等你午睡醒我们应该回来了。” 戎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他明显短了半截的裤管,还有洗得褪色的长袖t恤,点点头,“早该换了,你等我一下啊~” 不一会儿,她的脚步重新出现在楼梯。 池弥不经意地抬头,然后,眼中流光一闪。 “你快要满十八了,”戎容绕着已经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头的池弥转了一圈,“之后应该不会再长个子了,对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30%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转身的时候, 戎容看见了他衣袖上隐约透出的深褐色,“你站住。” 池弥依言没动, 戎容跑近他, 伸手要撩他衣袖,被躲开了。 戎容细眉一蹙, 盯着他,“不许动。”再动手, 他果然没再闪避了。 他穿了件灰色的t恤, 随着衣袖被挽起, 手臂外侧翻了皮的伤口终于露了出来——片刻前在画室里被戎容拿石膏像砸的。 戎容的肩头微微耸动,盯着伤口半天没动。 “小伤,没事。”说着, 池弥就要抽回手。 结果手腕被她给拽住了,不但没抽得回手,还差点把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拽进怀里。 池弥顿时不敢再造次, 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陪着罚站。 直到一滴温热滴在他手背上, 池弥才后知后觉地弯腰,凑近看她,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哭得鼻尖都红了。 可刚刚她自己手被划伤了, 都没见这么娇气啊! “真不疼, 我皮糙肉厚, 这点伤不算事, 睡一觉就长好了。”连池弥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别哭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戎容总算抬头,眼眶通红,柳眉倒竖,“你才兔子!”伸出手,“拿来。” 池弥:“拿什么?” 戎容瞪了他一眼,从他另一只手里拿过云南白药,下巴一扬,“坐那儿去。” 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眶鼻尖还红着,指示起人来却毫不含糊的大小姐劲头。 池弥无奈,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眼瞅着她坐在一边细细地替自己上药。 他的肤色是冷白,戎容是奶白,他手臂肌肉结实,她小手细白,指甲修剪得干净又圆润,比起嘴上的凶,戎容的动作可以说是温柔极了。 池弥比她高,从他的角度刚好看见她没来及擦的一滴泪,正因为低头的动作而挂在鼻尖。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用食指替她抹掉了。 直到肌肤相触,池弥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撤手,可戎容只是抬起清亮的大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好了。” “嗯。” 戎容将药膏递给他,自己坐在沙发里,看着他去收拾,“为什么不躲开?” 池弥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下,“砸到外人不好。” 戎容眨了眨眼,外人?陈可是外人,那他呢,他就不是外人了? “砸伤了你就没事吗?” “没事。”答得理所当然。 “池弥。”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池弥回身,只见戎大小姐一手揩着眼角的泪花,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跟我说的话吗?你说你是来做保镖的,不是来当仆人的。” 池弥站在柜子边,丹凤眼幽暗,看着她。 “所以我不觉得伤了你就没事,我不想砸伤你的。”最后一句她说得有点磕巴。 池弥唇动了动,终于问:“陈老师对你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池弥有点为难,要怎么形容?他想起陈可说“戎小姐脑子有病”时候鄙夷的表情。 心里存了那样的评价,在相处的时候又怎么能分毫不露呢?她又不是演员。 何况戎容那种敏感的性格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池弥低头,愧疚于陈可来了这么多天,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戎容轻嘲地一笑:“这不是很正常吗?肯跑这么远来给我上课的人,都是为了爸爸开的高报酬,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传到授业解惑?我怎么样不重要的,爸爸那里过得去就行了。” 池弥合上抽屉,“知道了,下一次再遇见这样的人你跟我说,我来处理,你不要自己动手。” 戎容微诧。 “错的人不在你,不值得脏了你手。” 戎容委屈地撇撇嘴,“你现在这么说她了?我看她每次来,你不是挺喜欢跟她聊天的么?” 池弥说:“我理她是因为你。” “我?” “因为是你的老师,我才会理她。既然她不配,我就不会再理了。” 戎容破涕为笑,“说得那么拽好像人人都想跟你搭讪似的。” 池弥眉头一挑,将衣袖放了下来,挡住手臂上的伤口,“总之陈老师的事我来跟孙管家解释吧,你不用管了。”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 “你等下。”戎容从后面追了上来,上手就去掀他的t恤下摆。 池弥一手按住了,丹凤眼里罕见地掠过惊慌。 “我刚刚也砸到你的背了对不对?”戎容不依不饶地问,“你让我看看。” “没有,”池弥不敢推她,只能一味地躲,“那么点大的罐子,能有什么伤。” “不行,你让我看一下,背后你自己上不了药的!” 无论戎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绕到池弥身后。 突然,她一顿,捂着胸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或者我去喊孙管家?”池弥慌忙上前来查看,结果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整个儿压在他背上,乘机掀开了他的衣服。 精瘦的背脊,有漂亮的肌肉纹理,而右肩胛骨上果然有一块淤血分外醒目。 戎容慢吞吞地退开了,看向红着耳朵整理衣裳的池弥,长睫垂下,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池弥躲开了她的视线,“没事,我去找孙管家。”说完,逃一样快步离开了。 戎容留在原地,抬起被他包扎得傻乎乎的手指。 她一直以为,人都只会用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去施舍别人。 比如父亲不缺钱,所以给她锦衣玉食,替她请昂贵家教,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爱,所以不会陪她,也给不了她关心。 可池弥这家伙不同。 他不温柔,却会给她笨拙的温柔,他不被人关心,却会关心她所作所为的原因。 真是个怪人啊。 孙谊听池弥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你是说陈可背后咒骂小姐,还被小姐给听见了,所以才要撵走她?” 池弥点头,“应该不是第一次。” “小姐从来没说过。” “这话没法说。” 孙谊想了想也是,怎么说?跑来像小孩子一样告状,说有人背后说坏话吗?这不是戎容的作风,她素来是自己解决,撵走了事。 以往的那些家庭教师,她也从没说过撵人家走的理由,如今想想,怕是也都有些不足为人道的缘故。 池弥说:“她接触得人少,更放大他们的虚伪。” 孙谊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戎容不肯去上学,戎先生也不敢逼她。好在也不是所有家庭教师都留不住,文化课的那几个,虽说是网络授课,但这么一年多了,我看她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戎小姐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自我保护。”所以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孙谊抬眸,看向素来寡言的少年,不过半月而已,他居然已经能理解她。 “有你在,你保护她,也许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孙谊微笑,“毕竟我看她如今和你打打闹闹的,也不吵着赶你走了,而且饭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确实,如今两人每天吃饭跟比赛似的。 戎容虽然吃得少,但起码荤素不忌,每天都能按时按点吃完。而池弥更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营养均衡,半个月时间只觉得胳膊都粗了一圈。 孙谊低头,看了眼少年吊高的裤脚,“裤子太短,该换了。” 池弥应了一声,不自在地扯了下衣摆。 “你的薪水都是直接送去医院补贴医疗费,”孙谊想了想,“下午小姐午睡的时候我带你去市区买几身换洗衣物吧。钱算我借给你,以后你有钱了再还。” 池弥想拒绝,被孙谊打断了,“你如今是戎家的人,出入也是代表戎家,不能太不讲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31%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至于其他帮佣,都几乎从不与戎容照面。 池弥来了半日,就不止一次撞见迎面相逢的人忽然90°转弯, 生生躲开戎大小姐, 如避蛇蝎。 可戎容就像没看见,该干嘛干嘛, 浑不在意。 直到餐厅里布菜完毕, 孙管家在楼下招呼小姐用餐,说了三次, 戎容仍旧窝在沙发里捧着书充耳不闻。 “吃饭了。”池弥在五米开外提醒。 戎容从书上方露出一双眼睛,瞅了他一眼, “要吃你自己吃, 我不饿。”说完,书又遮住了小脸。 戎先生说过,什么都听戎容的, 只除了吃饭这件事, 喂也得喂给她。 池弥重复了一遍:“吃饭了。” “说了不饿, 听不见吗?”戎容脸在书后面,又漫不经心地复述了一遍, “我不饿, 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说完, 她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刚要偷瞟, 书已经被人撤开了。 灰色t恤的少年一脸严肃地站在她面前, “吃饭。” 他生得白皙,迎着光能看见肌肤下细细的血管和绒绒的一层汗毛。 如果这张脸能多一点表情,肯定会好看得多~ 戎容脑袋一歪,故意说:“你抱我去,我就吃。”会生气的吧?毕竟连让他给穿个鞋,他都宁折不弯的。 她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从腋下c膝后打横抱了起来。 他看着也不壮,甚至仅仅看脸还有些书生样,戎容完全没料到这人抱自己跟玩儿似的,脸不红气不喘,面无表情地抱进餐厅,把她放在椅子上。 戎容呆了两秒,趴在桌上,把脸都压得变了形。 池弥:“吃——” “知道了!”戎容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他再一次重复“吃饭”,蔫蔫地说,“你坐那,陪我吃。” 那是离她最远的椅子,但肯定不足五米。 戎容喝了口汤,发现那家伙跟个雕塑似的坐那儿一动不动,小细眉毛打了个结,“陪我吃饭的意思是,你也得吃。” 池弥拿起筷子,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 戎容:“吃呀~” 池弥一筷子伸出去,什么也没夹着。 戎容狐疑地打量他,发现这人因为皮肤白,所以脸红起来格外明显,这会,连脖子都红了,直红进t恤领口里。 戎容托腮,“别告诉我你不会用筷子。” 池弥的唇抿成一条线,再次伸出筷子,捡回来一块芋头,放在米饭上,抬头,丹凤眼看向她。 像在说,该你了。 戎容眨眨眼,也学他,捡了一块放碗里,然后端端正正地坐着,不动了。 池弥咬了口芋头,戎容也咬了口。 他扒饭,她就吃饭,他舀汤,她也跟着喝汤,总之办家家似的,池弥怎么吃,戎容就怎么吃 管家孙谊进餐厅本想看看今天大小姐食欲如何,结果意外地发现,戎容正和新来的小池同桌共食,你一筷我一勺,如同竞赛。 自打戎容搬来别邸,这还是头一回见她吃饭这么香。 抹了把老泪,孙谊一边给戎先生报喜,一边默默地退出了客厅 这是池弥有生之年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而且为了让戎大小姐“雨露均沾”,他故意每样菜都尝了,效果也确实很好,娇滴滴的小姑娘尽管每口只吃一点点,到底是每样都吃了。 直到戎容失手打翻了汤碗。 不,准确的说,是戎容把碗整个掉进了盛汤的砂锅里,汤汤水水嘣得一桌都是。 原本玩儿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像被吓着了,甚至忘了躲开汤汁。 池弥眼疾手快,把她从桌边拉开了。 “放开!”戎容猛地一甩手,与他拉开半步距离,“五米。” 池弥将手藏在背后,沉默地退出几米远。 看了眼杯盘狼藉的桌面,戎容咬唇,一言不发地跑向楼梯。 池弥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上楼,谁知道她砰地一声关起了卧室的门,将他阻隔在外。 戎先生只说必须一直守着大小姐,并没有说如果小姐不让或者不方便他跟着要怎么办。 走肯定不行,进么,戎小姐不让进,池弥只能站在卧室门口,权当罚站。 反正风不漏雨不透,戎家大宅与他的老家c他在楠都的蜗居相比已经好太多,该满足了。 忽然,卧室里传来瓶罐落地的声音。 池弥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门内没声音,他不放心,又叩了叩门。 终于,里面传来戎容的声音:“你在外面,不许走开。” 少女嗓音娇嗲,虽然蛮不讲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池弥没吭声,但如她所要求的,一直守在门口。 仆佣收拾餐桌的时候,发现了打坏的碗,连忙去通知孙管家。 没一会儿,孙谊就轻手轻脚地上楼来,在拐角处向楼上的池弥招招手。 卧室里已经好一会没动静了,池弥跟着孙管家下了楼,两人站在靠窗的角落里。 “小姐刚刚发病了?”孙谊问。 池弥眼里有坦荡的不解。 孙谊只好换了种表达方式,“打碎碗之后,小姐什么反应?” “她回卧室了,之后没出来过。” “没对你发火?” 甩开他的手算不算?应该不算吧,这种小儿科哪里算得上发火。 池弥摇头。 孙谊倒有点意外,想了想吩咐他,“小姐身体不太好,你多看着点,情况不对及时叫我。” “怎么不好?”相处半日,池弥觉得这大小姐除了手没长螺,拿东西不稳之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孙谊还没开口,楼上的房门忽然开了。 脚步声匆匆出来在楼上巡了一圈,而后戎容的小脸出现在楼梯上。 池弥走到客厅中央,隔着悬低的水晶灯,刚好与她对视。 戎容捉着栏杆,声音虽软,语气却不大好:“让你不许走开的呢?” 孙谊正想出声解释,却见少年已快步登上楼梯,一言不发地在离小姐五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了。 戎容没有看见管家,以为池弥拿她的话当耳边风,自然生气。 她还没怎么开始长个子,所以尽管池弥也不过一米七,她也得仰头看他。这会她明明在发火,还需仰着头,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没气势。 “你坐那!”让他坐下,她就比较高了。 池弥看了眼她指着的沙发,摇了摇头,“我不累。” 戎容被气笑了,谁是心疼他站累了呀!这家伙怎么回事,难道看不出她是在生气吗? 对,池弥还真没看出来。 此刻他低着丹凤眼,心道这大小姐虽然性子古怪了点,其实骨子里不坏,还会心疼他一个外人。 孙谊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俩孩子鸡同鸭讲,但并不打算打扰——终于来了个能跟大小姐说上几句正常话的人,挺好。 被池弥这一曲解,戎容满肚子的火气都跑光了,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找到新法子撒气,“你住哪儿?” 池弥摇摇头。 戎容狡黠地一笑,指着卧室门口的双人沙发,“那就睡这儿吧!我叫你你就能听见。” 她以为池弥多多少少会反抗,谁知他只是“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没劲! 她还当来了个多有骨气的人呢!结果又是个为斗米折腰的╯╰ 戎容兴致缺缺地转身回了卧室,顺手又一次把门给关上了。 池弥在外静候了一会,里面也没有动静,想她暂时不会再出来了,他才下楼将自己的单肩行囊拎上来,放在身边。 沙发虽窄,却是真皮,还铺着柔软的羊绒毯,脚底也是厚实的毯子,踩在上面如同踩着云彩。 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24小时之前,他还身处逼仄的地下斗室,手里染着地痞无赖的血,眼睁睁看着好友姜河躺在血泊,却连个打120的手机也没有。 然后就被戎先生带到了这里。 戎先生出钱摆平何方远,给姜河治疗,唯一要求池弥做的,就是保护好他的独生女。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很适合。” 戎正廷是这么说的。 池弥习惯性地按摩着手指关节,坐在沙发里怔怔出神——这么个养在洋房里的大小姐,要什么保镖? 他想不明白。 可能,有钱人的烦恼他不懂。 砰c哐。 因为长年打拳,池弥的警惕性比一般人都强,从戎容卧室里传出的这两声仿佛隔着几层阻碍,但还是被他听见了。 他忙起身,在门外问:“戎小姐?” 里面没有回应。 池弥叩门,声音略大了一些,“怎么了?” 仍旧毫无回应。 他忽然想起孙管家问的话“小姐发病了吗”,心里一阵慌,未及多想,一把拧开了门把手,推门闯了进去。 少女的卧房荡漾着甜丝丝的香气,粉色调的窗帘,流光溢彩的水晶装饰灯,无处不在的柔软可人,与他曾经的生活仿若两个世界。 池弥被绊了一下,低头才发现缠住自己的是一条白色纱裙。 好像正是片刻前戎小姐身上那件? 触电似的,他手一松又把裙子丢回地上,却听见微弱的声音从卧室的一隅传来。 那个隔间的门开了一条缝。 门后是鹅黄暖光,只看见一条雪白的手臂湿漉漉的,从地上抬起来,像是正在努力地够着什么 夏夜,繁星如斗。 清城南郊格斗馆内人头济济,作为国内综合格斗的顶级赛事,h一n一ur一a的决赛之夜即将开赛。 狂热的格斗爱好者,和新近被圈的粉丝正在看台上翘首以盼。 红方选手是已连续三年成功卫冕的拳王丹尼斯,此刻他正在台边放松肌肉。 而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聚集在擂台左侧的通道尽头,静待挑战者的登场。 解说员的声音有说不出的亢奋:“即将登上擂台的是本届ha最强有力的王座冲击者,自开赛以来所向披靡c未尝败绩的黑马,蓝方选手池——弥——” 伴随着“池弥!池弥!池弥!”的呼喊,通道尽头的门轰然大开,白色的强光打照下,男人剪影孤绝,宛如战神临世。 在欢呼尖叫声中,套着黑色上衣的年轻男人泰然自若地低着头c抄着手,纯黑色的帽衫兜头盖住了眉眼,只露出一截肤色冷白的下巴,紧抿的唇颜色猩红,远看犹如点朱。 只不过冰山一角,已近妖孽。 擂台上的丹尼斯冷哼了一声,靠脸吃饭的新人居然也能与他对擂? 观众席本是整齐划一地唤着池弥,忽然有一小撮惊呼跳了出来——池弥敏锐地捕捉到这丝杂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隔着擂台和笼网,他看见了一抹窈窕纤细的背影,是举牌的擂台宝贝。 女孩黑色长发顺着雪白的肩头滑落,背对着他,正像拔萝卜的小白兔似的躬身努力地拔着什么。 露出的一截小蛮腰,像块凝脂白玉。 池弥双手解下了兜帽,脸终于完整地露了出来,那的确是张深得造物主恩宠的面孔。 一双纯正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微微眯起,鼻梁高挺宛如刀刻,加上冷白的肤色与不点自红的唇色 当初池弥出现在ha的初赛擂台上,就曾有人怀疑,这是哪家男团跑出来的扛把子,对着这张天人般的脸,谁又能挥得下去拳? 然而事实上a最为暴力,谁也不会因为这张俊脸拳下留情。时至如今,池弥这张脸仍旧如此妖孽,不过因为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而已。 但凡看过池弥比赛的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在对手眼中这张脸的主人远比修罗更可怕。 池弥的步伐未停,凤眼冷漠地穿过擂台,看向那个扔下高跟鞋c赤着脚举着印着他姓名的牌子,环擂台走向另一侧的女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32%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不用啊。”戎容抱着手肘, “孙姨说她一会来, 池弥, 你看着我。” 池弥无奈, 只好低头看她。 “你难道是在找借口躲开我?”戎容怀疑地盯着他。 “怎么可能。” 戎容绕着他走了半圈,只觉得这发型虽然有点儿磕碜, 可池弥这家伙的颜值真是逆天了, 这都能h一ld住 被她看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池弥只想快点逃开。 戎容撇撇嘴:“你脖子里有碎头发。” “那我去冲个澡——” “你坐下!”戎容指着椅子。 池弥乖乖地坐下, 刚剃了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有点乖, 又清秀又乖巧,戾气全无。 “我有个问题, 想问你, ”戎容拿了块柔软的干净毛巾,裹在手指上轻轻擦过他的颈后,“你老实回答我。” 池弥被她按着肩膀,只能待着, “你问。” “你说你从前是打拳的, 打拳难道还会用匕首吗?” 池弥一怔。 戎容停下手中的动作,“刚刚那个光头拿匕首出来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害怕,就算是体校, 也不可能总面对这个吧?” 因为孙谊说过, 小池这孩子无父无母c无家可归, 所以戎容从来没追问过他的出身。 戎正廷说池弥之前在楠都打拳,戎容就一直以为大抵是体校里出来的。 可今天这一遭,戎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打拳和打架,是两码事,一个为了得分取胜,一个为了斗狠求生。 池弥背对着她,低声问:“戎先生没跟你说过吗?” 他一直以为戎容是知道的,所以两年来才会一次都没有问过他。 戎容拿毛巾揩过他的耳廓,“没有,他哪儿有空跟我扯这些?” “我没有上过体校,”池弥说,“也没有上过学。” 戎容的动作都没打顿,“难怪成绩这么差~”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甚至觉得合情合理。 池弥看着透过树枝照进来的光斑,“我从前打拳的地方在楠都的酒吧街——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一楼是酒吧,楼上是k歌房和桌球室,地下室是拳击场也是赌场。” 身后没声,池弥回头看,正对上戎容那双清澈的眸子。 “拳击场,也是赌场?” “每天下午到晚上八点之间,赌徒下注,得注最多的两个拳手晚上八点对擂。”说完,池弥疑心她还是听不明白,“下午买晚上谁赢,酒吧老板坐庄,每晚一场,赢的人有奖金,输的人自掏医药费。” 戎容沉吟了会,“你总输吗?” 池弥:“” “不然你为什么还跟我爸回来?打拳赚奖金,总比在这里被我欺负强吧?” “没觉得。” 戎容嘴角微微翘了翘,意思是陪着她比较好咯?手上又去揩他下巴底下的碎头发,嫌他不配合,还拿左手托了下他的下颌。 “如果不是输得太多,难道是奖金太少?” 池弥无奈地被她托着下巴,她专注的小脸就近在眼前。 戎容脸很小,五官有种明艳的美,却很少刻意打扮。池弥不懂如何形容,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她一笑,就算是逼仄的地下室也熠熠生辉。 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拿毛巾轻揩,一边嘟囔,“该刮胡子了。” “我不是楠都人,”池弥因为被抬着下巴,声音有点哑,“当初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弟兄。戎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这一群人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姜河。” 戎容的动作顿住了,眸子里映着他,“其他人呢?” “死了。” 毛巾失手落下,被池弥单手接住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戎容弱弱地问:“那个姜河现在在哪儿?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看见朋友来找过你。” “我来这里的前夜,他被人打伤了,戎先生一直在找人替他治疗c复健。” “擂台上受的伤?” “不是,是赌场里。赌场老板的儿子输了赌局,把气撒在姜河身上。”丹凤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姜河差点死,他也没好到哪里,我刺伤了他。如果不是戎先生,过去的两年我应该在少管所里过。” 戎容沉默地从他手里拿过毛巾。 池弥声音弱下来,“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池弥苦笑,“我不是什么为国争光的拳击手,只是个台上拼拳台下拼命的混混。” 戎容反问:“除去为了保护兄弟,你还在擂台下打过人吗?” “打过。赌输了的人经常会借酒滋事,擂台上你赢得越凶,回家路上的风险就越大。擂台上当然不许用刀棍,至于外面就管不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戎容却仿佛在那双曾经一片死寂的丹凤眼里,看见了旧时光中苦苦挣扎的池弥。 她忽然俯身,双手从池弥的肩膀上方圈住了他。 少女的轻柔与淡香顿时将池弥完全包围,起伏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衣几乎贴上他的眉眼,却不带半点绮思,像姐姐或者甚至是母亲。 戎容一向嘴硬心软,在池弥面前张牙舞爪是常态,可这一刻,却温柔得判若两人。 “都过去了啊,别怕。”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她在他耳畔轻声说。 长发轻轻地落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吐息一下下拂过,池弥不由自主闭上眼。 他不怕,从前不怕,如今更不怕。 从前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满腔孤勇。 如今因为有人想保护,他不允许自己懦弱。 “嗯。”随着这一声答应,池弥站起身,双手将身前的少女整个儿抱起,转了个身,将她安置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里。 戎容一脸懵地坐下了,“你头不晕啦?”刚刚不还很虚弱的吗? 池弥说:“你不是给我加血了么?” 说这话,人已经一首拿着盒子离开了房间,戎容从身后看着他,唔,其实她的手艺还不错,这个后脑勺看着还是比较诱人哒~ 当晚,戎容总觉得孙管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孙姨,我最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孙谊收了她的碗筷,瞅了眼人畜无害的少女,“还说?小池的脑袋谁弄的?” 戎容看向池弥,他一双丹凤眼隐隐带笑,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嘴角。 戎容:“我我?” 孙谊苦口婆心地说:“不是我说你就算小池让着你,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人家明天还得去学校,你把人家头发剪得狗啃一样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剪伤了。这种活,你做不来就叫我啊,唉。” “我,剪伤的?”戎容弯弯嘴角,与池弥交换了个眼神,“嗯,很好非常好。” 陆陆续续的被孙谊数落了几句,无非是心疼小池,嫌弃自家大小姐欺凌弱小。 戎容笑得温柔似水,连连点头称是。 最后孙谊拍了拍池弥的肩膀,“明天戴顶鸭舌帽去学校吧。” 孙管家走了,餐厅里只剩下戎容和池弥两个人。 戎容继续微笑:“说话呀。” 池弥:“说什么?”能不这么笑了么,总觉得看着心慌。 戎容天真无邪:“说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我也想了解了解。” 池弥一本正经:“从哪一桩说起?” “”她有那么坏吗?还不知道孙姨回头怎么跟爸爸报告,到时候爸爸又觉得她脾气暴躁,要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就彻底完蛋了一(╥﹏╥)一 戎容撑着桌面倾身凑近池弥,“我怎么欺负了?是虐你身还是虐你心了?” “都有,”池弥起身,撑着桌面和她鼻子对鼻子眼对眼,“身心。” 戎容挑眉,“伤哪了?” 池弥抬手,食指微弯指着自己凹凸不平的寸头,“身。” 戎容自知理亏,“心在哪?” 池弥没答话,丹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她,万般情绪都被藏在眼底,最终说了句,“作业还没做。” “啊~”戎容一把拉住他的手,拽着就往楼上走,“赶紧赶紧,不然明天放学又走不掉了。” 池弥跟在她身后,目光停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心在哪? 心在他的左胸口,可里面装的都是她。 因为池弥脑袋有伤,戎容大发慈悲放他早早就去睡了,自己一个人铺了两套练习本,照着誊写。 直到入夜,她才终于写完了两人份的作业,打着哈欠回卧室,一下倒在软和和的被褥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都是白天池弥在巷子里以一敌四的情景。 很让人心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33%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卫巡一群人刚好在走廊边。 两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戎容立刻从池弥的左手边绕到右手,离卫巡远了点。 池弥察觉了, 侧目看了眼走廊边的男生。 卫巡和他的视线对上, 才发现这个“f班渣渣”还真有双狐狸眼, 而且,这狐狸眼里有股子不属于校园的凌厉。 只看了一眼,池弥就收回了视线, “你们班的?” 戎容耸肩,“不认识。” 这两句对话恰恰好落进卫巡几人的耳中, 俩男生顿时面色复杂地看了卫巡一眼, 果然,气得脸又红又白。 好样的,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校出名的小霸王卫巡, 胆儿够肥~ 戎家的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这是戎先生的要求。 因为这车市价近千万,楠都全城都不出三辆, 若是停在校门口, 不出一天,全校都会猜到转学生是谁。 戎容将书包往车里一扔,坐到后排,闷不吭声了许久。 直到开出好几个街道, 她才开口, “你们班主任怎么那样啊。” 副驾的池弥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哪样?”过去在赌场打拳,他见过恶人多了去了,许伟这种段位,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 “就像你借他米,还了他稻子似的,”戎容鼓着腮帮子,“那个眼神,口气,啊~想着都膈应!今天才刚开学,他又没教你什么,凭什么训你啊!” “班级平均分影响他的奖金。被留堂的都是摸底考没及格的,他生气很正常。” 戎容哼了一声,“让你平时陪我上课的时候打瞌睡,现在知道错了吧?” 池弥见她气得脸都红了,稍微软下语调,“嗯,知道错了。” “补习吧,我替你补习,”戎容倾身扶着他的椅子背,一本正经地说,“今天开始,你晚上要再打嗑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池弥失笑,“这就不用了吧”他上学本来就只是为了保护她,又不是真要考状元。何况老师们那点威吓,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戎容拗住他上臂的一小块肉,柳眉倒竖,“我可不想每天放学都陪你留堂!” 池弥:“” 当晚。 孙谊送宵夜到书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椅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匆推门一看,只见池弥正扶着椅子站起身,耳廓红彤彤的。 而戎容则气咻咻地瞪着他,“一共二十题,你做了十道,错了九道我给你讲题,你居然睡着了?池弥,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池弥将椅子放好,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不会再睡了。”那模样,比在许伟面前乖巧多了。 戎容拿起桌上的笔将长发盘起,把椅子拉近他,两个人几乎胳膊贴着胳膊,“你再睡一次,我可就不止踢你椅子腿了。” “我保证。” 孙谊摇了摇头,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了,先吃点东西再用功吧。” 戎容头都没回,“孙姨,他今天题目要是做不出来,明天早饭就别给他了。” “好~”孙谊看了池弥一眼。 少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显然根本没当真。 等孙谊走了,戎容拿笔尖在练习本上点了点,“看这里c看这里,你看哪儿呢?” 池弥的目光这才从她用来盘发的笔杆上移开,她常常披着长发,难得像这样盘发髻,但每次盘起来,就显得脸特别小,脖子纤长,让人移不开视线。 二十道题,足足讲了两小时,等戎容确定某人能依葫芦画瓢做个七七八八之后,累得朝椅子背里一仰,“累死了~你再做一遍,一个步骤都不能漏才许睡。”说完,毫无淑女风度地打了个大哈欠。 书桌是按照戎容的身高调整的,对池弥的身高来说委实矮了,长腿无处安放,不得不往一边支着,稍微侧着身子坐,刚好是面对着戎容。 台灯的光线将她的肤色照得更加白皙通透,伏在手臂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抖动,鼻尖微红,柔软得像只小兔子。 池弥一手托腮,一手将她垂在脸颊的发丝拿开,指尖几乎没有碰到她,却还是心跳加快了。 忽然,她嘟囔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的。 池弥没听清,只好稍微向她贴近了一点,等了两秒,她总算又出声了,“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他唇一弯,垂下眼睫。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替他操碎了心啊 池弥去拿了薄毯回来,小心翼翼地替戎容盖上,然后将台灯的光线调暗了些,乖乖地咬着笔杆做题。 该死的! 如果这些数字都有实体,他非一拳一个揍到南极去,一个不留! 等戎容一觉睡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某人已经伏在习题本上睡着了。 台灯光线很暗,暗到她疑心在这光线下做题会瞎。 心里有点感动,她一起身,背上的毯子滑落下来,她想抓没能抓得住,只好蹲下身去拣,弯下腰才发现池弥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以憋屈的姿势曲着。 傻呀,坐得这么难受,干嘛不让她把书桌抬高一点? 池弥睡着的时候最温柔,唇红齿白的,浑身的冷淡都烟消云散,好看得随便拍一张都能作为偶像画报被贴在墙上。 戎容忽然想起来,白天有个叫不上名字的女孩来找过自己,问她“是不是池弥的女朋友”。 当时她正在刷题,头都没抬地回了句“不是”,等她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小声欢呼着离去的背影。 女朋友?没想过。 可显然,有人想过。 这个念头让戎容格外不爽,就像几年来一直独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就被公诸于众,受人觊觎,随时会被撬走 她俯身,慢慢贴近池弥的脸,一点点靠近,直到一指距离的地方,赌气地说了句,“不许跟别人走。” 哪知明明看起来睡得正香的某人忽然就睁开了眼。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映着台灯的光,和她的轮廓,有如婉转流光。 戎容呆住,忘了退后,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直到池弥沙哑地开口,“我睡着了。” 说着,他直起身,不自然地挪了挪发麻的腿,打算重新做题。 练习册被戎容一巴掌合上了,小手刚好压在他的手上。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戎容撇开了视线,小声说,“先睡吧,明天继续。” 池弥嘴角微弯,“我怕饿着肚子去学校。” 戎容想起自己的恶言恶语,声音更小了,“得了吧,这世上哪有你害怕的东西。” 池弥看着她,没说话。 有啊,当然有他怕的东西。 比如她面无血色的脸蛋,比如她躺在病床上安静的模样,比如她受到伤害时自我保护的沉默他都怕。 “走啊,”戎容站在书房门口,困得歪歪倒倒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招呼,“先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池弥起身,关了台灯,两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走到戎容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立刻感知到她的存在,若有似无的香气,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慌忙从她面前走过,打开了走廊的灯,正要轻车熟路地去走廊的沙发,却被小手拉住了。 “去睡客房吧。”戎容说。 池弥没动,两年来他一直都是在二层走廊沙发打发的,孙管家甚至为他专门添置了寝具,怎么今天突然让他去楼下客房了? 戎容飞快地扫过他的长腿,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这么高,沙发睡不下了吧。”书桌都磕磕巴巴的,双人沙发哪儿够放腿啊! “我从前也不矮。” “所以你是想睡沙发咯?” 池弥嘴角有丝弧度,“楼下听不见你叫我。” 戎容微怔,“我也不怎么叫你啊” “嗯,也就做噩梦了叫,空调太冷了叫,有蚊子了叫,想好早餐吃什么了叫而已。” “池弥。” “嗯。” “我觉得你话越来越多了哎。” “近墨者黑。” “而且还会用成语了。” “近朱者赤。” 戎容作势要捶他,手抬起却不敢落下了,脑海中教室门口许伟扣不上池弥衣扣的模样一闪而过,她耳后一红,放下了手。 池弥轻笑,“睡去吧,明天早上我喊你。”说完就往沙发走去。 “睡我隔壁房间吧。” 戎容的声音出奇的低,有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这种语气一般只在她故意撒娇骗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但这会却是不知不觉的流露。 二楼除了书房c琴房和戎容的卧室,确实还有一间房,与她的房间一墙之隔,共享同一个浴室,所以也算是主人房,向来都是空置的。 “不用,我睡沙发没问题。” “这事我说了算。”戎容不由分说地推着他,直把人推进隔壁卧室,然后反身把他的房门合上,跑了。 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线。 池弥站在玄关,能听见跑出去的戎容细碎的脚步声和隔壁房门关闭的声音,然后很快的,通往浴室的门下缘透出温软的光线来 偌大的宅院里平时也没几个人出入,花匠都只敢在大小姐睡觉的时候出来工作,更别说其他在室内工作的人了,等闲绝对不敢在外闲逛,生怕一不小心撞见大小姐,转头就被以五花八门的由头赶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34%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清城南郊格斗馆内人头济济, 作为国内综合格斗的顶级赛事, h一n一ur一a的决赛之夜即将开赛。 狂热的格斗爱好者, 和新近被圈的粉丝正在看台上翘首以盼。 红方选手是已连续三年成功卫冕的拳王丹尼斯,此刻他正在台边放松肌肉。 而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聚集在擂台左侧的通道尽头,静待挑战者的登场。 解说员的声音有说不出的亢奋:“即将登上擂台的是本届ha最强有力的王座冲击者, 自开赛以来所向披靡c未尝败绩的黑马,蓝方选手池——弥——” 伴随着“池弥!池弥!池弥!”的呼喊, 通道尽头的门轰然大开, 白色的强光打照下,男人剪影孤绝, 宛如战神临世。 在欢呼尖叫声中, 套着黑色上衣的年轻男人泰然自若地低着头c抄着手,纯黑色的帽衫兜头盖住了眉眼,只露出一截肤色冷白的下巴, 紧抿的唇颜色猩红,远看犹如点朱。 只不过冰山一角,已近妖孽。 擂台上的丹尼斯冷哼了一声,靠脸吃饭的新人居然也能与他对擂? 观众席本是整齐划一地唤着池弥, 忽然有一小撮惊呼跳了出来——池弥敏锐地捕捉到这丝杂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隔着擂台和笼网,他看见了一抹窈窕纤细的背影, 是举牌的擂台宝贝。 女孩黑色长发顺着雪白的肩头滑落, 背对着他, 正像拔萝卜的小白兔似的躬身努力地拔着什么。 露出的一截小蛮腰,像块凝脂白玉。 池弥双手解下了兜帽,脸终于完整地露了出来,那的确是张深得造物主恩宠的面孔。 一双纯正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微微眯起,鼻梁高挺宛如刀刻,加上冷白的肤色与不点自红的唇色 当初池弥出现在ha的初赛擂台上,就曾有人怀疑,这是哪家男团跑出来的扛把子,对着这张天人般的脸,谁又能挥得下去拳? 然而事实上a最为暴力,谁也不会因为这张俊脸拳下留情。时至如今,池弥这张脸仍旧如此妖孽,不过因为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而已。 但凡看过池弥比赛的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在对手眼中这张脸的主人远比修罗更可怕。 池弥的步伐未停,凤眼冷漠地穿过擂台,看向那个扔下高跟鞋c赤着脚举着印着他姓名的牌子,环擂台走向另一侧的女孩。 露脐的白色小吊带,极短的蓝色包臀裙,长腿细腰,一览无余。 池弥后槽牙一紧,眼底浮过杀机,跃上擂台的同时双臂一挣,黑色外套顿时抖落在地,露出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一身健硕肌肉如同冷玉,本该羸弱的苍白与极致的肌理形成鲜明对比,台下专为池弥而来的粉丝尖叫声不绝于耳。 在这尖叫声中,擂台宝贝终于一瘸一拐地回到休息处,坐进椅中,左脚踝几乎肿成了馒头,小嘴嘟着,眼睛却只顾盯着擂台。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戎容,你还能做什么?”红方的擂台宝贝王琳达鄙夷地数落。 戎容揉着脚踝,对她的吐槽充耳不闻。 王琳达挡在戎容面前,蹙眉道:“我是不知道你攀了谁的关系才能做ha的宝贝,但我告诉你,做这行光好看没用!高跟鞋都穿不好,你凭什么吃这碗饭!就凭一张脸蛋吗?” 随着一声铃响,比赛正式开始了,可被王琳达挡着,戎容什么也看不见。 她抬眼,眉目如雾,柔弱温顺,仿佛根本没听见对方的嘲讽:“可不可以让一下?你挡着我看比赛了。” 池弥是这场ha最吸人眼球的黑马,所有擂台宝贝莫不希望能与他“搭档”,王琳达自然也不例外,没想到最后杀出个戎容来。 王琳达积怨已久,自然不会轻易让开,“不让,你能怎样?” 伴随着擂台上一声摔地,解说激亢地说:“池弥选手绝对是我在ha擂台上见过的c最彪悍的进攻型选手!——才刚开场啊,丹尼斯就被击倒,啊!锁死了,锁死了!” 戎容想看又看不见,细细的眉头一蹙,“我再说一次,请你稍微让一点儿。” 声音又酥又嗲,没半点威慑力,倒像撒娇似的。 王琳达一听更火,这狐媚子样儿作给谁看! 戎容长长的睫毛忽闪,叹了口气,扶着椅背试图站起来。 嘶,真疼呐t﹏t 她不高兴委屈自己,索性又坐了回去,左右看了眼,拎起旁边座位上三瓶连装的饮料瓶,挪到王琳达的脚背上方。 然后,眼睛眨都没眨,松开手。 王琳达始料未及,慌忙躲开,可她们的鞋跟细如钢钉,一闪身就崴了脚,一屁股跌坐在地。 “戎容你这个疯女人!”王琳达失控地吼了声。 戎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我只是在教你感同身受。” 擂台上,池弥已经将丹尼斯压制在地,从戎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高耸起的肩胛。 戎容手指捏着椅子边缘,关节泛白。 赛事解说越来越兴奋:“池弥成功锁住了丹尼斯的咽喉——就像猎豹捕食,完全不留给猎物还手的余地!这是单方面的屠戮,是属于池弥选手的神之时间!” 戎容大气都不敢出,和所有观众一样等候着池弥给予对手致命一击,拿下胜局。 谁知,眼前忽然又被人挡住了! “贱人!”王琳达咬牙切齿,一巴掌就照着戎容的左脸扇了过去。 坐着的戎容一愣,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仰,王琳达的手堪堪擦着她的面颊扫过。 愣是没打中。 王琳达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这狐狸精反应居然如此之快? “哎呀!可惜!”解说员恨铁不成钢地惋惜,“池弥选手居然走神了!丹尼斯成功解锁,发动了进攻哎,池弥丢失了最佳机会,可惜啊太可惜了——” 戎容坐直身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失去优势的池弥,缓缓露出一抹笑来。 这笑容令王琳达毛骨悚然:这女人该不会真是疯子吧? 带着这惶恐,王琳达终于三步一回头地避开了。 戎容奶白的面孔微微挂着红晕,始终不曾移开视线。 直到池弥终于再次将丹尼斯k一在地,又以肘膝连技将对方完全锁死,戎容才双手撑着椅子,单腿站起身来。 左踝完全不能着力,她只好赤着脚,单腿蹦着,离开了场馆。 在她身后,解说的声音忽然拔高:“丹尼斯拍地认输了!池弥选手最终胜出!观众朋友们,新的h一n一urkg诞生了!” 场馆内欢顿时呼声绵延,高呼池弥的名字,声浪一阵盖过一阵。 裁判将池弥的手高高举起,向观众示意,可手才刚松,池弥一秒也没停留,转身就跳下了擂台。 “马上颁奖,还有采访!”经纪人姜河跟在他身后,“池哥你这要去哪?” 已经跑出几步开外的池弥忽然停下来,从姜河手中接过水壶,一边扔掉了护齿套,仰头漱口,然后将水壶丢还给他,拿过外套与毛巾,一边说着“你替我去”,一边向后场跑去。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没给姜河留丁点反应时间。 姜河腿瘸,挪了几步就被人喊住了,只好打着哈哈圆场:“池哥有急事,急破天的大事!领奖我来c我来” 幽暗的后台走道,少有人途经。 戎容坐在消防器材箱上,一手揉着肿成馒头的脚踝,疼得泪眼汪汪。 脱臼了好疼呀。 铁门哐啷。 空荡荡的走道里,脚步声由远及近,黑影很快将戎容整个覆盖住了,与之同来的是覆在她胸前的衣服,将一片春|色遮得严严实实。 戎容眨了眨眼,没有抬头。 来人单膝跪下,一手握住她的左踝,另一手托住脚跟,哑声吩咐:“咬牙。” 戎容乖乖地咬紧牙关,下一秒,伴随着脚底心到天灵盖的剧痛,踝关节就像被拆开又重新合拢似的,痛感在一瞬间冲到顶峰,然后戛然而止。 “疼,疼”娇气地哼了两声。 半跪在身前的男人松开她的脚,缓缓起身,妖孽般的面孔上还挂着淋漓的汗水,一双凤眼波涛暗涌,一言不发。 “池弥我说我好疼。”戎容仰着脸,可怜兮兮地重复了一遍。 “脱臼已经接上了。”池弥开口,嗓音是与容貌不符的低沉暗哑。 “可我还是好疼呀!”娇嗲得过分。 池弥面色阴沉,汹涌的情绪全数都被压抑在眼底,“装可怜这招,戎小姐还打算在我身上用多少次?” 戎容撇撇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是被疼的还是给凶的,一眨眼,泪珠就顺面颊接连滚落,叫人心疼。 池弥喉结微动,眼底情绪越发起伏。 “池弥,我站不起来,”戎容低声恳求,“抱我起来嘛” 语声刚落,眼前黑影覆过,下一秒池弥的面孔已近在咫尺。 他单手撑着墙壁,一手压在消防箱上,将她控制在身前,高挺的鼻梁几乎顶着她的鼻尖,唇对着唇。 戎容凝视着他的眼睛。 黑暗中,那双凤眸犹如兽瞳,闪烁着危险。 戎容朝墙缩了缩:“我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35%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她只记得在店里心疼得厉害,似乎蹲下来会舒服些,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记不清了, 好像有人在耳边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之后她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池弥那家伙穿着红色卫衣,拉着她的手在山坡上奔跑,眼里像盛满了星辰,她好似换了一个崭新的c灵活的身体,脚步轻盈,就像在飘。 这种轻松前所未有, 所以就算醒来, 戎容还记得格外清楚。 她左右看了看, 终于在病房门口看见了一道影子,走廊的灯光拖长了他的腿。 “池弥。” 许久没开口,嗓音没能发出来, 有点哑, 可门外的人还是听见了,立刻奔了进来。 池弥的头发有点乱, 长长了的额发微微遮眼,清瘦的面孔上那双丹凤眼一如戎容梦中一样,“你要什么?饿吗?” 戎容可怜兮兮地说:“我渴了” 池弥立刻取了水杯递给她。 “我没力气”又娇又嗲。 池弥连忙扶着她坐起身, 就差没把水喂进她口中。 戎容小口地抿着水, 大眼睛骨碌碌地转, 原来这家伙只吃这一套啊她一手捂住左胸, 轻轻哎哟了一声。 池弥一慌,放下水杯就要去喊医生。 戎容连忙捂住他的嘴,眨了眨眼,含糊地说:“没事了,不难受了,不要喊医生。” 池弥盯着她许久,见她面色如常,眼神灵动,这才放心。 柔软的小手贴着他的嘴唇,凉凉的,有淡淡的护手霜香气,让他内心深处的某个点不经意地被触碰了一下。 “孙姨人呢?”戎容松开手。 “回家替你拿些东西,刚走。” “哦,你怎么不跟她去?” 池弥站在病床边,“我要守着你。” “守着我干嘛,我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自己跑掉?”戎容开着玩笑,脸上挂着笑,可惜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着实脆弱。 池弥挪开视线。 “你这什么眼神!就像我要死了一样~”戎容推搡了他一下,结果刚好推在他受伤的手臂,池弥让了一下,她才想起来,顿时不好意思地连声问“要不要紧?” 池弥摇摇头,他不疼。 先前戎容在百货公司晕倒,他公主抱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压在伤口上,他都没觉得疼。 戎容撇撇嘴,看了看他身上的旧衣服,撒娇似地问:“衣服呢?” 池弥:“”让开了半步。 放在病房柜子上的纸袋整整齐齐,一件不少。 “这还差不多~”戎容笑着,一本正经地说,“万一本小姐就这么死了,这些衣服可就成了留给你的遗物呢,若是退货,你会后悔——” “住口。”一声低斥打断她。 戎容被吓住了,大眼睛盯着池弥。 池弥后槽牙一紧,“对不起。” 戎容却笑了,“你刚那语气真像我爸,可是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跟我说话了。”谁都不敢吼她,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吓死”了。 可她哪儿有那么脆弱啊~ 习惯了在所有人虚伪的小心翼翼里生活,她渴望听见一点真实的声音。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时钟滴答作响。 “池弥,我问你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好不好啊?”戎容有点累似的,向后靠了靠。 池弥点点头,顺手拿了个靠枕垫在她背后。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选的衣服?” 池弥:“”他对衣服向来不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没给人买过衣服,特别是男孩子,更没有过,”戎容盯着他的丹凤眼,试图看出他的真实情绪来,“如果你觉得我挑得不好看,可以换别的。” “喜欢。” “啊?” 池弥重复了一遍,“你选的衣服我喜欢,不用换别的。” 戎容更纳闷了,“那你为什么非要退掉?” 她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想买什么就买,何况又没要他付钱,自然想不到是因为钱的关系。 池弥说不是因为不喜欢款式,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对着她茫然的大眼睛,池弥终于认输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没钱。”他好不容挤出三个字。 “我有钱啊。”天真无邪。 池弥:“你有钱,是你的事。我没钱,是我的事。” 戎容端详了他半晌,总算是转过弯来,小小声地说:“我没打算让你付呀!” “可我打算还。” “我知道了。”戎容指着那些袋子说,“这样吧,钱呢,你慢慢还。我不着急的,也不收利息。慢慢来,还一辈子都行。” 病房暖色的灯光下,女孩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歪着脑袋伸出小拇指,“拉钩?” 池弥稍一犹豫,伸出拇指与她的相勾,“拉钩。” 戎容笑盈盈地晃了晃手。 戎容这次入院入得急,但并没有住太久,用护士长黎倩的话说,“保持情绪稳定,比什么都管用。” 戎正廷虽然有一百个不放心,也只好接女儿回家,幸好,小姑娘生龙活虎,比从前还有精神些。 打那天以后,戎容上文化课不再让池弥在外面等着,而是非要他一起听。 虽然每次孙谊进去添茶送水,都看见少年一手托腮,盹得天昏地暗。 甚至有一次,孙谊看见戎容正拿着水笔,在池弥的脸上画猫胡须,他竟也毫无察觉——可孙谊记得,这孩子刚来戎家的时候,稍微有人靠近一点都要警觉避开的。 尽管文化课总是让池弥昏昏欲睡,但他还是乖乖地陪小姐读书,甚至偶尔还翻书看几页,当然,基本坚持不了太久,就又想睡。 唯独陪着戎容在画室的时候,池弥总是精神百倍,一个小时c两个小时坐在窗台上看她画,毫不厌烦。 “那儿还有画具,你也一起好了。”戎容叼着画笔,去挤颜料。 池弥从窗台上跳下来,从她嘴里接过画笔,另一只手替她托着颜料盘,“我这手不是用来画画的。” 戎容挤了一截颜料在盘子里,“那是用来干嘛的?” “打拳。” 她瞄了他一眼,“打拳又为了什么?” “保护人。” “保护谁?”戎容接过他的笔,沾了颜料,转身去画布旁。 池弥的视线被她手指上沾的那一丁点红色颜料吸引,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 戎容抬起头,眼中光辉熠熠,“你练拳,是为了保护我?” 池弥犹豫了一下,点头。 “不是哄我开心?” “不是。” 戎容笑得更开心,索性拿了支干净的画笔放在指间,而后双手捞起长发,灵活地一旋,最后用画笔簪上,在脑后盘了个清爽利索的发髻。 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干干净净,让人移不开视线。 随着她的动作,手指上的那点红颜料被抹到了脸颊上。 戎容推着池弥,“你退后,退到那边去。” 池弥一头雾水,“要干什么?” 戎容眯眼,“画你啊,我还没有画过人呢。”说着话,她一边细细端详池弥,一边又拿手背揩了一下发痒的脸颊,结果那块红颜料直接被她抹成了块胭脂。 “脸上沾颜料了。”池弥提醒。 “哦,那你帮我擦掉好了。”戎容毫不在意地说,一边伸手整理他的衣领。 池弥抬手,用手侧在她脸颊上轻轻揩了下,没擦掉。 不得以,他只能加重力道,谁知道才使一点点力气,戎容就娇滴滴地呼痛。 他慌忙撤手,她却立刻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对了,我就是要你这个表情~”说着,人已经退回画架旁边,撕掉原先的半成品,换成白纸打草稿。 池弥被她弄得无可奈何,只能保持着刚刚的坐姿,靠在窗边,“什么表情?” 戎容的视线在他和画纸之间逡巡,笑得像得逞的小狐狸,“气得想揍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啊~” 狡黠的一张笑脸,在窗边的阳光里仿若发光。 池弥盯着阳光下笑容发光的少女,有那么一瞬,想要永远地留住这个笑脸。 就在他回过神,移开视线的时候,戎容却叫住他,“哎哎哎,你看着我,看着我呀!你动了,我就没法画了。” 于是,池弥只好“被迫”一直直看着她。 从午后到夕阳西下,暮色蔼蔼c月上梢头,连她额边那缕头发弯曲的弧度都被他镌刻在脑海中。 直到孙谊第若干次来催吃饭。 “好了,可以动了。”戎容笑眯眯地说。 终于自由的池弥想走过去看看大作,却被她手臂一张挡住了,“我的画~没我的允许,不许看!” 池弥好气又好笑,“画的是我。” “哦哦哦,你还回嘴~”戎容做了个鬼脸,把画纸翻了个背面,“小心我把你画得又老又丑,然后挂网上征婚。” “再然后呢~来找你相亲的都是各种丑八卦,歪瓜裂枣的吓死你”戎容一边念念叨叨地编排他,一边笑着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下餐厅跑。 池弥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听着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自己笑得乐不可支。 等两人坐下来用餐过半的时候,戎大小姐口中的池弥,已经娶了天下第一丑的老婆,生了个人厌鬼弃的丑孩子 “呐~所以我的画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戎容总结陈词,“你可千万别偷看,惹毛了本小姐,这辈子你都甭想娶漂亮老婆了。” “我不娶。”池弥扒拉了一口饭。 戎容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吃了口白米饭,然后重复了一句,“你不娶老婆?” “嗯。” “为什么?”戎容好奇地追问,“我不是说你现在啊,我是说以后,等你二三十岁了,难道也不娶妻生子吗?” 池弥又“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我不结婚也就算了,你四肢健全的,为什么不结婚?难道你有隐疾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36%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早秋, 天还热着,池弥出了一身汗,双手攥着衣摆,脱掉了湿透的t恤。 他肤色偏冷,虽然白, 但肌理分明。只不过因为正值青春期,个头蹿得厉害, 所以平时乍看像个书生似的单薄,可衣服一脱, 立刻能看出扎实的肌肉线条来。 跑了许久,汗水挂在肩胛骨,汗津津的他也不管,跨步上前, 双手擒住一根树干,接连做了十多个引体。 相比于曾经经历过的地狱式训练, 戎容的这点惩罚真不过是毛毛雨。 只不过戎容生气的点很奇怪, 扛着走或是抱着走, 有什么重要吗?更该在意的难道不是她当时的状况么?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燥热。 池弥松开手,双手捏拳,对着树干接连几拳, 肌肤和骨骼传来的疼痛让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烟消云散。 忽然, 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和短促的低呼。 池弥停下, 转身才看见坡下端着小竹箩的少女,鹅黄色的睡裙被灌木勾住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解救出来。 “呆站着干嘛,来帮忙呀~”戎容一只手托着竹箩,一手掸着灌木,结果被树枝戳中了手指,疼得直吹手。 池弥走上前,三两下就扯开了灌木。 女孩的质地柔软的衣裙与粗粝的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 戎容看着很快又退出几米开外的池弥,“不是说跑十圈吗?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继续。”池弥二话不说,就往山坡下跑。 “哎,等等。” 池弥回头看她,见小姑娘脸上有点红晕,站在坡上连一步都没走。 他的t恤担在胳膊上,赤着上身,阳光从树叶上落下星星点点,洒在他的身上。 戎容别别扭扭地说:“先帮我下山。” 池弥疑惑地返回了两步,走近她,才发现这位大小姐居然穿着那双精致的丝绸拖鞋就上山来了。 前一日下过雨的潮湿土壤已经将拖鞋整个毁了,缎面与鞋底半分不分,尴尬至极。 池弥问:“怎么把你弄下山?” 戎容觉得这个动词不太准确,但有求于人,算了,她不计较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臂,“抱。” 小奶音带了点撒娇,但坦坦荡荡。 这份坦荡让池弥觉得有病的一定是他。 他沉默走上前,弯下腰,就要扛。 “慢!慢着!”戎容推他赤|裸的肩。 池弥抬身看她。 戎容义正言辞,“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是人,不是麻袋。你就不能用抱的?”说着,她比划了个公主抱的动作。 池弥:“” 他躬身,一手膝后,一手腋下,将小姑娘打横抱了起来。 其实戎容说错了——扛她比扛麻袋轻松多了。 戎容觉得背后硌得疼,动手从他手肘上抽出t恤。 鼻子前面一股汗味儿,她蹙眉把衣服拎得远了一点,“噫都馊了!” 结果衣服隔着阳光透了个洞,戎容收回手仔细一看,才发现t恤布料都闷坏了,破了一个个细密的小洞眼儿,“没别的衣裳了吗?” 池弥没手能夺自己的t恤,只得说:“有。” 没想到,大小姐一听,直接手一松,把t恤随手丢在草皮上,“那换一件吧,破成这样了还穿。” 听不到池弥应承,戎容好奇地抬头看他,只看见他下颌凌厉的弧线,还有紧抿的唇。 咦,似乎生气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奇怪啊该生气的时候若无其事,反而为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动怒,古里古怪的。 将戎容放在花园的木制长椅上,池弥转身就跑开了。 精瘦的身影被阳光拖开长长的影子,这种少年气对戎容来说非常陌生,不和煦,似乎是危险的,却又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她捏了一块松饼咬了口,乖乖地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出现。 池弥出现得比戎容预料得还要更快一点,晨曦中少年挺拔如玉,跑来的时候仿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戎容盯着他由远及近,直到他目不斜视地再次从面前消失,她才放下嘴边的松饼,喊了声:“池弥!” 那身影一顿,终于还是退了回来。 “有事?”池弥问。 戎容大眼睛骨碌碌转,其实没事,就是看不惯他拿自己当空气。 想了想,她把怀里的小竹箩双手一托,“吃块松饼吧~” 池弥看了眼已经被她吃得只剩几块碎屑的小松饼,凤眸一抬,静静看她没说话。 戎容自己看了眼竹篓,才发现所剩无几,连成块的都没有,有点尴尬地辩解:“碎的,不影响口感也好吃的。” 池弥单手接过小竹箩,在戎容的注视下仰头将小筐里剩下的碎松饼尽数倒入口中。 他仰头的时候,喉结鼓动,戎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接过他还来的小篓子。 “还有别的事?” 池弥刚问,就看见坐在面前的小姑娘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朝着他胸口而来。 他不知怎么就没躲,任她捏起一块掉落的碎屑在指尖。 戎容眨眨眼:“没事了,你继续。” 等他跑远了,她捏着松饼碎屑,忽然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涌动,不是讨厌,不是排斥,也不是害怕,是更加陌生的感觉。 而另一边,终于离开戎容视野的池弥猛地停下脚步,食指抹去嘴角的松饼屑,喘着粗气,丹凤眼里有些迷惑。 八岁之前,他住在远离楠都的大山里。 那里人穷,女人都想着嫁出去,留下的无外乎老人和樵夫渔民。 他对异性的印象模模糊糊地停留村口的一个大姑娘,只依稀记得她穿着红色嫁衣,哭得面无人色。 女人是什么?八岁前的池弥会说,像山头的云,又软弱又虚无。 后来,他本想追回跟着人出山的姜河,结果搭上了自己,八岁被骗到楠都,开始在地下赌场里打拳。 从来楠都的那一天开始,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黑乎乎的斗室中,要么练拳c要么搏命,要么在没有窗的棚屋里天昏地暗的睡。 接触最多的三教九流的混混和目不识丁的汉子,还有酒吧里妖娆却香水刺鼻的小姐。 从十二三岁开始,她们就喜欢逗弄他,但池弥人冷,三两次碰鼻子灰之后,那群人也就不想招惹他了,反正除了一副皮囊和硬拳头,他也没别的好。 所以少年池弥觉得女人像手指间的烟,买着贵c吸着呛,除了云山雾罩,没什么好。 直到,进来戎家,碰上这个心思像山路十八弯的娇俏小姑娘。 池弥不懂她为什么总要他抱,要他陪,要他守在身边,还要他吃松饼? 可想到戎容对他衣衫的嫌弃,还有随手扔弃的动作,池弥一下就清醒了:说到底,不过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对陌生世界的好奇而已。 她对他是,自己对她也一样。 这样想着,池弥抹了把脸上的汗,加快了脚步,再一次路过戎家大小姐的时候仍旧连一丁点也没放慢脚步,尽管他隐隐约约听见小姑娘口中似乎溢出了一声“池”,也很快被他抛在了身后。 十圈跑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池弥来说不过是例行锻炼,戎容却像看怪物似的大惊小怪,“你就不想原地躺下,喘喘气什么的吗?” 池弥胸口起伏,一言不发。 “算了,”戎容摆了摆手,“体不同,不相为谋。” 池弥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见她似乎不生气了,便隔了五米距离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主宅走。 戎家大院是用高高的铁艺围墙围起来的,为了美观,还种植了半人高的花墙,乳白色花朵开得正盛。 隐隐约约有孩子的哭泣声从花墙的另一边传来。 戎容听见了,犹豫了一下,拐弯向墙边走去。 池弥有些意外,他以为戎容不喜欢与人接触的。 两人离墙越近,孩子的哭声就越响,可花墙对面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戎容蹲下身,裙摆拖在地上也不管,柔声问:“你在哭什么呢?” 对面的小孩显然没料到里面有人,愣了一下,才带着哭腔说:“我的飞机掉到墙里面去了,拿不到了。” 戎容回头张望了一下,果然有架泡沫飞机模型卡在院中的松树枝叶间。 小孩哭得稀里哗啦,戎容温声安抚:“你等一等啊。”说完起身,绕过池弥往松树走去,抬手,够不到,蹦起来还是够不着,不但没摸着小飞机,还差点一脸撞到树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37%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虽然是强弱悬殊, 可戎容却没有一丁点雌伏的示弱,反而咬着对方纤薄的唇瓣,如火般与他纠缠。 池弥稳住她的肩,她就环上池弥的颈后。 池弥擒住她的左腕,她就拿右手抵住他的左胸。 如同沙场之上, 不分伯仲的敌我胶着。 又像彼此渴望c难以分开的抵死缠绵。 戎容的掌心感受到他紧绷的胸肌,和胸腔里激烈搏动的心跳, 耳边是他越发急促的呼吸,这种压迫感反倒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闭着眼,心甘情愿地随着他沉溺,也领着他攀升。 无论时隔多久,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带进他的领域 忽然, 一声闷响,在走道里带出回音。 戎容猛地睁开眼, 才发现是池弥一拳重重地擂在她脸侧的墙壁上。 黑暗里, 他凝视着她, 目光中烈火熊熊,分不出是欲|火多c还是怒火更胜。 “戎容,你他妈到底要我怎样!”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伴随着指关节的咔哒作响, 就像是下一秒拳头就要招呼到谁脸上。 可戎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全世界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这个红着眼c握着拳的男人, 连她一根睫毛也不会伤。 “我要你——”声音柔美。 池弥沉默地等着她说完。 可是没有下半句了。 戎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回答了呀——我要你。” 这话像根羽毛搔在脚底心, 痒得钻心。 可对池弥来说,更像把倒齿刃,捅进左胸又一个字一个字抽出来,疼得钻心。 他一把擒住戎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向后一推压在墙上,整个人迫近上前,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回来了,我就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祈求你回我身边?”他语气森然,“你是不是以为我这种下等人,对你在国外的事毫不知情,所以不会知道你即将嫁给别人为妻?” 戎容被他捏疼了,软声解释:“我没有要嫁给别人。” “你还要装多久?装到结婚前夜?你把我当什么,婚前的最后放纵?还是想我带你私奔?”池弥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当然不会,你怎么舍得跟我走。你要嫁的人是明伦,那是什么大人物,我又算什么——” 被抢白的戎容撑起腰身,出其不意地吻上池弥,狠狠地在他下唇一咬,如愿地尝到血腥味,才退开,“你算什么?算吻我的人,爱我的人,承诺要守我一辈子的人。” 又柔又媚c犹如蛊惑。 池弥恨不能将这妖精直接吞了,总好过被她一次次的凌迟,“这种时候你跟我提承诺,难不成真想跟我私奔?” “如果我说是,”戎容眉眼间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你会带我走吗?” 池弥还没有回答,走廊里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顿时灯火通明。 借着光线,戎容才终于看清他。 裸着的上身残留的血污半干,之前被发箍固定的额发垂了几缕在眉间,眼白泛红,嘴唇沁血,英俊的面孔落拓得像头嗜血的饥兽。 一如她梦种所见的模样,不想被别人看见的妖孽样╯╰ 池弥眯眼看向开灯的男人,一边松开了钳制戎容的手,退后半步站直身子,带血的唇一挑,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不会带她走。 戎容气坏了,瞪向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明明就快要到答案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了重要关头来捣乱! 这“程咬金”正是池弥口中的大人物,京城四少之一,明家独子,明伦。 相对于池弥的衣衫不整,明公子一袭考究西装纹丝不乱,亚麻色卷发,一双带笑桃花眼,面对戎容气势汹汹的视线,赔了个笑脸。 这两人气息凌乱,唇边还带着血渍,又一副势同水火的模样明伦稍加观察,便对刚刚这里发生过些什么心知肚明了。 算了,送佛送到西,谁让这一对这么让人不省心! “婚期在即,容儿,闹脾气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分。”明伦优雅地说。 戎容很快领会了他的用意,又偷偷瞟了眼池弥。 这笨蛋果然脸色铁青,一点即燃。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明哥哥,我脚崴了,走不动” 明,哥哥?明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勉为其难地配合表演,“那我背你——”话还没说完,刚刚荣升拳王的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裹挟着杀气与他擦身而过。 乖乖不寒而栗(一a一|||) 走道的门哐啷一声撞上,池弥走了。 明伦摸了摸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又看向还坐在消防箱上的大小姐,耸肩道:“激将法对拳王好像不管用。” 戎容舌尖舔了舔唇瓣的血气:“你再晚来两分钟,我就大功告成了。” “直接告诉他,要跟我结婚的不是你,不行吗?”明伦哭笑不得地扶起她,“非要这么折腾他,也折腾你自己?” 戎容裹紧了池弥的外套,甩开明伦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跟他说了啊。可人家压根不信!倔驴不行,我偏要让他自己想明白,‘非我不可’!” “还说人家倔驴?要不是你劣迹斑斑,人家为什么不信你?”明伦幸灾乐祸,“如今可算自食恶果了。” “恶果你个大头鬼!我赌今儿晚上,他想明白了就会联系我”戎容柔弱的面孔挂着傲娇,“赌不赌?” “大小姐,到底谁给你的自信?” 戎容狡黠地笑,“我看见他戴着的拳套了。” 明伦:“啊?” 选手贵宾室。 露指拳套被重重地砸向墙壁,又回弹在地。 池弥披着外衣,手肘压在膝头,指关节被捏得发白,手背的青筋隆起,食指擦过下唇,血气又渗了出来。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恨不能给自己几拳,从对她的痴迷里打醒。 只是他怀疑,就算自残到死也没有用。 那个娇弱又蛮横的影子早已随着时光,渗透他的骨髓c血液c身体发肤就算死了也得跟进坟墓里。 手机震动,池弥心不在焉地按下接听。 姜河的声音传出来:“池哥,奖都颁完了,你人呢?” 池弥没说话。 姜河喂了两声,又说:“对了,你猜我刚看见谁了?戎家那位大小姐居然——” “阿姜。”池弥打断他。 “哥,你说。” “之前你提的劳什子真人秀,”池弥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剑眉打结,“现在还缺人吗?” 姜河愣了下,“《亲爱的ta》恋爱真人秀?你当初不是说死都不考虑呃,你不会是为了跟戎大小姐赌气吧?” “你管我为了什么!”池弥被戳中,更加暴躁,“你就说现在还要不要人?” 姜河:“要是要,不过,你真的要跟不认识的女明星谈恋爱给观众看吗?” “什么时候开始?” “没意外的话,签约完了下周就开始录。” “签,”池弥盯着地面上的影子,“越快越好。” 姜河不敢置信,又拐弯抹角地确认了两次。 终于惹毛了池弥,打牙缝里挤出一句:“皮痒了?” 对面瞬间嘟嘟嘟——姜河求生欲极强地挂了电话。 贵宾室里恢复安静,池弥看向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拳击手套,犹豫了下,将两只手套都拾了起来。 综合格斗的拳击手套与普通拳击手套不一样,它更薄,且露指,所以料子也与拳击手套的皮质不同。 池弥的这副是黑色的,但手套背上各嵌着块质地完全不一样的红皮,上面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池”c“弥”两个字,针法青涩蹩脚,线已微微褪色。 手指温柔地抚过那两个字,丹凤眼又一次眯起,这字,绣上去已经快十年了—— 十年前。 楠都,雨夜风急。 深巷的地下酒吧里嘈杂声四起,有人喊着“出事了!快报警!”一边从地下室四下逃窜,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逆着人流,扶梯而下。 酒吧的底下是一家隐秘的搏击场,每晚都有人在这里赌拳。 片刻前还人声鼎沸的地下室此刻一片死寂。 一个年轻男子匍匐在地,手捂着冒血的大腿向男人求救,“救我” 男人说:“报警了,再等会。”说完,他又向后走。 墙边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年纪,脚边掉着一柄染血的匕首,穿着拳击短裤,上身虽有肌肉,但整体偏瘦,而且白得近乎病态。 中年男人审视着他,“池弥,孤儿,被拐来楠都打拳,打拳七年赢多输少,满身是伤,浑身是债。” 少年缓缓抬眼,一双通红的丹凤眼里警惕混合着杀气,脸上伤痕累累,依稀还能看得出精致的五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38%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更想不到推门之后会看见鹅黄色地砖上, 柔白纤细的身体 一瓶二锅头下肚似的血气上涌。 池弥一把扯下水池边的大浴巾,将伏在地上的少女囫囵盖住,然后浑浑噩噩转身就要走, 才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药” 他迟钝地转身, 果然在离戎容不远的地方看见翻倒在地的白色小药瓶。 池弥匆匆拾起, 走到她身边,“几颗?” “一颗” 手放在她唇边,他才发现少女唇瓣紫绀,明显颤抖。 戎容咽下药, 重新趴回手肘,许久都没有动,只剩纤薄的肩胛骨微微起伏, 证明她还活着。 “你走吧。”声音闷闷的。两秒后, 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扛麻袋似的扛上了肩头,浴巾堪堪搭在身上。 池弥用手臂的力量维持着她的平衡,手握成拳头,尽可能不去碰她。 然并卵。 这种状态, 完全碰不到的那得是神仙。 孙谊就是在这时候慌忙推门进来的,正对上扛着戎容的少年, 他紧闭着眼c拢着拳, 面色绯红, 紧抿着唇。 上前扶着戎容,孙谊连声问,“药呢,吃了没有?” 将肩上的人放在柔软的公主床上,池弥背过身,“吃了。” 孙谊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被褥替戎容盖好,又轻轻拿开黏在她面颊上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 戎容的脸色从又青又白中渐渐缓过来,血色浮上嘴唇,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却没有睁眼。 孙谊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出去。”少女声音微弱。 “等你缓缓,我就出去。” “我说他。”情绪一激动,戎容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几下,吓得孙谊连忙推了池弥一把,“你先出去。” 池弥本就背对着她俩,闻言拔足就走,结果半途又被那白纱裙绊住了脚,浑浑噩噩地拾起来就出了门。 坐在沙发里,他脑中一片空白。 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少年来说,这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刺激。 就算他一直默念别他妈再想,也无济于事。 就像曾遮蔽世界的浓雾瞬间被拨开,让毫无准备的池弥茫然无措。 他低咒了句脏话,将自己从绮思中拉扯出来,才发现手中还握着戎容的白纱裙,鼻尖都是甜甜腻腻的果香。 一个激灵,池弥把裙子扔进沙发,猛地站起身。 孙谊刚好开门出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关上了卧室门,房里留了灯,光线柔和。 孙谊安抚说:“别怕,只要及时吃药,她很快就没事了。” 池弥扛着戎容的那一幕,孙谊是看在眼中的。 诚如戎先生所言,这男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品行不坏。戎正廷看人从来不曾走眼,她对这一点还是信服的。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戎容还小,池弥也已经是半大少年,对此不可能完全无知。 孙谊斟酌了一下,“这个宅子里到处都有报警铃,戎容浴室里也有,她只要按了,我就会立刻赶来。” 池弥想起他看见那条赤|裸的手臂确实是在够什么东西原来是报警铃。 又想起那一幕,他耳后一热,“对不起,我不知道。” 孙谊说:“我不是怪你这事你没错。只是戎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池弥当然知道孙管家指的是什么,沉默点头。 “行了,她睡了,楼下客房有浴室,你也早点休息吧。” 孙谊嘱咐了几句,转身要走,却被池弥叫住了,“戎小姐是什么病?” 其实戎容发病时的脸色和症状,稍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是心脏问题。 可孙谊想起戎先生说过,小池这孩子生在大山,七八岁的年纪被带到楠都之后一直在地下赌场里打拳,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什么也不会c什么也不懂,只有一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忠肝义胆。 戎先生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 孙谊说:“心脏病。” 池弥问:“天生的吗?” “算是吧。” 孙谊本以为池弥随口一问,谁知这个寡言的男孩子居然又追问了一句,“什么叫算是?” 孙谊问:“戎先生有没有对你提起,为什么要找保镖?” “保护她。”虽然他不清楚,这种大小姐能遇见什么危险。 “一年多之前,戎容被人绑走过。前后不到24小时,解救得还算顺利,但因为心脏病发的关系,生生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没救得回来。” 绑架? 池弥想起片刻她孱弱无助的模样,喉结一动,心跟着慌了一下。 “那之后戎容就一直留在这里休养,学校也不去了,全靠请老师来这里上课。但她很排斥外人,家庭教师赶走了一茬又一茬,能待满半个月的都寥寥无几。不过,好在她不太抗拒同龄人和小孩所以戎先生才会找到你。” 池弥终于明白为什么是他。 年纪小,身手好,关键是无依无靠,离开戎正廷,他本该被关在少管所里——确实是作戎小姐的保最佳人选。 “不要辜负戎先生对你的信任。”孙谊说。 淋蓬头里温热水流顺着高挺的鼻梁,冲刷着池弥的唇c肩c胸膛 这大概是他人生里,最酣畅的一次沐浴。 可他却没有逗留太久,甚至连客房里的单人床都没看一看,匆匆换了衣裳就赶回楼上。 听了听,卧室里很安静。 门缝底下透出一条光线。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中盘桓,最终停留最久的,是“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保护她,不辜负戎先生的信任。 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清晨,戎容睁开眼,想起前夜的场景,顿时气得牙根都痒。 什么鬼?居然闯进她的卧室,还把她当土豆似的扛着走! 戎容气呼呼地一把拉开房门。 晨曦微萌,温柔的光纤从走廊尽头的窗口照进来,正落在背贴着墙壁,蜷着腿抱着膝仍在睡梦中的少年脸上。 他生得好面相,睡着的时候戾气全无,那双略显冷漠的丹凤眼也柔和了许多,高挺的鼻梁下唇瓣微张,甚至还有丝丝孩子气。 戎容走上前,在他面前猛地一跺脚。 卧在地毯上的池弥乍然被惊醒,翻身坐起身,下意识地拿手臂护在身前。 戎容被他一连串的条件反射吓了一跳,“有沙发为什么不睡,睡c睡地上干嘛?你又不是乞丐。” 池弥无声地向后退了几步,“沙发太短,腿伸不直。”他虽然也还没完全长开,一米七出点头而已,但这沙发还是太短了。 戎容本想说沙发睡不下你去睡客房啊,转念一想,貌似是自己让人家守门口的,又把话咽了回去,小脸一扬,“没我同意,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 池弥眼都没抬,哑声说了句下次不会了。 他脸上有倦容,显然是整宿没睡好,丹凤眼都有点儿肿。 见他低眉顺目的,戎容一下就火了,声音陡然拔高,“说句下次不会就算了?” 池弥不知道她气从哪儿来,只得问,“那你要我怎样?” 戎容小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绕着宅子跑十圈,当然你不跑也可以。只要你去找我爸,说你不做了。” 池弥朝她走来。 戎容不由退后了几步,“保持五米!——你干什么?” “药。”他摊手,掌心躺着白色小药瓶,“孙管家给的。” 戎容接过药瓶,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火热的掌心,还没开口呢,池弥已经转身向楼下跑去。 “你去哪?”戎容抓着栏杆对楼下喊。 少年瞬间已经跑到玄关,头也没回,哑声说:“十圈。” 搞什么嘛?她怎么觉得,这人很想被罚跑似的╯╰ 孙谊被戎容的喊声惊动,探头看向二层,“醒了啊,下来用早餐吧。” 戎容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喝牛奶。 孙谊将刚烤好的小松饼放在她面前,“池弥那孩子也是好心,你别恼他,何况我看他已经很注意控制分寸了。” 手掌握拳,闭着眼睛什么的以他生长的那种环境,不可能有人这样教育他,出于秉性纯良而已。 戎容捏着松饼,嘴巴一圈牛奶留下的白渍,随口问:“什么分寸?” 孙谊一哽,看她眼神清亮,是真不知所指。 也罢她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还说什么呢? “那你在气什么?” 戎容嘴里塞着松饼,鼓着腮口齿不清地说:“我讨厌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虚伪。”还有,不听她话,擅自进她房间不说,居然把她当土豆扛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39%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没发烧啊,”戎容狐疑地说,“那为什么这么红?” 池弥退开了些, “我去给孙姨还工具。” “不用了,一会儿她上来时候带走就行。” “那我去拿扫帚, 打扫一下。” “不用啊。”戎容抱着手肘,“孙姨说她一会来, 池弥,你看着我。” 池弥无奈, 只好低头看她。 “你难道是在找借口躲开我?”戎容怀疑地盯着他。 “怎么可能。” 戎容绕着他走了半圈,只觉得这发型虽然有点儿磕碜,可池弥这家伙的颜值真是逆天了,这都能h一ld住 被她看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 池弥只想快点逃开。 戎容撇撇嘴:“你脖子里有碎头发。” “那我去冲个澡——” “你坐下!”戎容指着椅子。 池弥乖乖地坐下,刚剃了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有点乖, 又清秀又乖巧, 戾气全无。 “我有个问题, 想问你, ”戎容拿了块柔软的干净毛巾, 裹在手指上轻轻擦过他的颈后, “你老实回答我。” 池弥被她按着肩膀, 只能待着, “你问。” “你说你从前是打拳的, 打拳难道还会用匕首吗?” 池弥一怔。 戎容停下手中的动作, “刚刚那个光头拿匕首出来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害怕,就算是体校,也不可能总面对这个吧?” 因为孙谊说过,小池这孩子无父无母c无家可归,所以戎容从来没追问过他的出身。 戎正廷说池弥之前在楠都打拳,戎容就一直以为大抵是体校里出来的。 可今天这一遭,戎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打拳和打架,是两码事,一个为了得分取胜,一个为了斗狠求生。 池弥背对着她,低声问:“戎先生没跟你说过吗?” 他一直以为戎容是知道的,所以两年来才会一次都没有问过他。 戎容拿毛巾揩过他的耳廓,“没有,他哪儿有空跟我扯这些?” “我没有上过体校,”池弥说,“也没有上过学。” 戎容的动作都没打顿,“难怪成绩这么差~”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甚至觉得合情合理。 池弥看着透过树枝照进来的光斑,“我从前打拳的地方在楠都的酒吧街——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一楼是酒吧,楼上是k歌房和桌球室,地下室是拳击场也是赌场。” 身后没声,池弥回头看,正对上戎容那双清澈的眸子。 “拳击场,也是赌场?” “每天下午到晚上八点之间,赌徒下注,得注最多的两个拳手晚上八点对擂。”说完,池弥疑心她还是听不明白,“下午买晚上谁赢,酒吧老板坐庄,每晚一场,赢的人有奖金,输的人自掏医药费。” 戎容沉吟了会,“你总输吗?” 池弥:“” “不然你为什么还跟我爸回来?打拳赚奖金,总比在这里被我欺负强吧?” “没觉得。” 戎容嘴角微微翘了翘,意思是陪着她比较好咯?手上又去揩他下巴底下的碎头发,嫌他不配合,还拿左手托了下他的下颌。 “如果不是输得太多,难道是奖金太少?” 池弥无奈地被她托着下巴,她专注的小脸就近在眼前。 戎容脸很小,五官有种明艳的美,却很少刻意打扮。池弥不懂如何形容,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她一笑,就算是逼仄的地下室也熠熠生辉。 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拿毛巾轻揩,一边嘟囔,“该刮胡子了。” “我不是楠都人,”池弥因为被抬着下巴,声音有点哑,“当初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弟兄。戎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这一群人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姜河。” 戎容的动作顿住了,眸子里映着他,“其他人呢?” “死了。” 毛巾失手落下,被池弥单手接住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戎容弱弱地问:“那个姜河现在在哪儿?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看见朋友来找过你。” “我来这里的前夜,他被人打伤了,戎先生一直在找人替他治疗c复健。” “擂台上受的伤?” “不是,是赌场里。赌场老板的儿子输了赌局,把气撒在姜河身上。”丹凤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姜河差点死,他也没好到哪里,我刺伤了他。如果不是戎先生,过去的两年我应该在少管所里过。” 戎容沉默地从他手里拿过毛巾。 池弥声音弱下来,“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池弥苦笑,“我不是什么为国争光的拳击手,只是个台上拼拳台下拼命的混混。” 戎容反问:“除去为了保护兄弟,你还在擂台下打过人吗?” “打过。赌输了的人经常会借酒滋事,擂台上你赢得越凶,回家路上的风险就越大。擂台上当然不许用刀棍,至于外面就管不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戎容却仿佛在那双曾经一片死寂的丹凤眼里,看见了旧时光中苦苦挣扎的池弥。 她忽然俯身,双手从池弥的肩膀上方圈住了他。 少女的轻柔与淡香顿时将池弥完全包围,起伏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衣几乎贴上他的眉眼,却不带半点绮思,像姐姐或者甚至是母亲。 戎容一向嘴硬心软,在池弥面前张牙舞爪是常态,可这一刻,却温柔得判若两人。 “都过去了啊,别怕。”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她在他耳畔轻声说。 长发轻轻地落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吐息一下下拂过,池弥不由自主闭上眼。 他不怕,从前不怕,如今更不怕。 从前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满腔孤勇。 如今因为有人想保护,他不允许自己懦弱。 “嗯。”随着这一声答应,池弥站起身,双手将身前的少女整个儿抱起,转了个身,将她安置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里。 戎容一脸懵地坐下了,“你头不晕啦?”刚刚不还很虚弱的吗? 池弥说:“你不是给我加血了么?” 说这话,人已经一首拿着盒子离开了房间,戎容从身后看着他,唔,其实她的手艺还不错,这个后脑勺看着还是比较诱人哒~ 当晚,戎容总觉得孙管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孙姨,我最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孙谊收了她的碗筷,瞅了眼人畜无害的少女,“还说?小池的脑袋谁弄的?” 戎容看向池弥,他一双丹凤眼隐隐带笑,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嘴角。 戎容:“我我?” 孙谊苦口婆心地说:“不是我说你就算小池让着你,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人家明天还得去学校,你把人家头发剪得狗啃一样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剪伤了。这种活,你做不来就叫我啊,唉。” “我,剪伤的?”戎容弯弯嘴角,与池弥交换了个眼神,“嗯,很好非常好。” 陆陆续续的被孙谊数落了几句,无非是心疼小池,嫌弃自家大小姐欺凌弱小。 戎容笑得温柔似水,连连点头称是。 最后孙谊拍了拍池弥的肩膀,“明天戴顶鸭舌帽去学校吧。” 孙管家走了,餐厅里只剩下戎容和池弥两个人。 戎容继续微笑:“说话呀。” 池弥:“说什么?”能不这么笑了么,总觉得看着心慌。 戎容天真无邪:“说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我也想了解了解。” 池弥一本正经:“从哪一桩说起?” “”她有那么坏吗?还不知道孙姨回头怎么跟爸爸报告,到时候爸爸又觉得她脾气暴躁,要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就彻底完蛋了一(╥﹏╥)一 戎容撑着桌面倾身凑近池弥,“我怎么欺负了?是虐你身还是虐你心了?” “都有,”池弥起身,撑着桌面和她鼻子对鼻子眼对眼,“身心。” 戎容挑眉,“伤哪了?” 池弥抬手,食指微弯指着自己凹凸不平的寸头,“身。” 戎容自知理亏,“心在哪?” 池弥没答话,丹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她,万般情绪都被藏在眼底,最终说了句,“作业还没做。” “啊~”戎容一把拉住他的手,拽着就往楼上走,“赶紧赶紧,不然明天放学又走不掉了。” 池弥跟在她身后,目光停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心在哪? 心在他的左胸口,可里面装的都是她。 因为池弥脑袋有伤,戎容大发慈悲放他早早就去睡了,自己一个人铺了两套练习本,照着誊写。 直到入夜,她才终于写完了两人份的作业,打着哈欠回卧室,一下倒在软和和的被褥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都是白天池弥在巷子里以一敌四的情景。 很让人心动啊。 戎容伸手把床头柜上的纸袋摸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副红色的皮质拳击手套。 池弥的生日在十月,天秤座。 她还是这次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才发现的。过去的两年一次都没给他过过生日,这次见他那副从楠都带来的拳套已经破旧得不能看了,特意托孙管家找人买了副新的。 拳套是国外产的,价格不菲。 戎容有点担心,那家伙忽然犯倔脾气会拒收。 思来想去,她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台灯 戎容的肩头微微耸动,盯着伤口半天没动。 “小伤,没事。”说着,池弥就要抽回手。 结果手腕被她给拽住了,不但没抽得回手,还差点把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拽进怀里。 池弥顿时不敢再造次,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陪着罚站。 直到一滴温热滴在他手背上,池弥才后知后觉地弯腰,凑近看她,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哭得鼻尖都红了。 可刚刚她自己手被划伤了,都没见这么娇气啊! “真不疼,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事,睡一觉就长好了。”连池弥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别哭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40%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直到戎容挂着眼泪笑出来, 池弥紧绷的肌肉才松弛了些许, 松开她的手, 转身打算把药膏收回去。 池弥转身的时候, 戎容看见了他衣袖上隐约透出的深褐色, “你站住。” 池弥依言没动, 戎容跑近他,伸手要撩他衣袖, 被躲开了。 戎容细眉一蹙, 盯着他, “不许动。”再动手,他果然没再闪避了。 他穿了件灰色的t恤,随着衣袖被挽起,手臂外侧翻了皮的伤口终于露了出来——片刻前在画室里被戎容拿石膏像砸的。 戎容的肩头微微耸动, 盯着伤口半天没动。 “小伤,没事。”说着,池弥就要抽回手。 结果手腕被她给拽住了, 不但没抽得回手,还差点把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拽进怀里。 池弥顿时不敢再造次, 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陪着罚站。 直到一滴温热滴在他手背上,池弥才后知后觉地弯腰, 凑近看她, 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哭得鼻尖都红了。 可刚刚她自己手被划伤了, 都没见这么娇气啊! “真不疼,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事,睡一觉就长好了。”连池弥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别哭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戎容总算抬头,眼眶通红,柳眉倒竖,“你才兔子!”伸出手,“拿来。” 池弥:“拿什么?” 戎容瞪了他一眼,从他另一只手里拿过云南白药,下巴一扬,“坐那儿去。” 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眶鼻尖还红着,指示起人来却毫不含糊的大小姐劲头。 池弥无奈,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眼瞅着她坐在一边细细地替自己上药。 他的肤色是冷白,戎容是奶白,他手臂肌肉结实,她小手细白,指甲修剪得干净又圆润,比起嘴上的凶,戎容的动作可以说是温柔极了。 池弥比她高,从他的角度刚好看见她没来及擦的一滴泪,正因为低头的动作而挂在鼻尖。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用食指替她抹掉了。 直到肌肤相触,池弥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撤手,可戎容只是抬起清亮的大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好了。” “嗯。” 戎容将药膏递给他,自己坐在沙发里,看着他去收拾,“为什么不躲开?” 池弥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下,“砸到外人不好。” 戎容眨了眨眼,外人?陈可是外人,那他呢,他就不是外人了? “砸伤了你就没事吗?” “没事。”答得理所当然。 “池弥。”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池弥回身,只见戎大小姐一手揩着眼角的泪花,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跟我说的话吗?你说你是来做保镖的,不是来当仆人的。” 池弥站在柜子边,丹凤眼幽暗,看着她。 “所以我不觉得伤了你就没事,我不想砸伤你的。”最后一句她说得有点磕巴。 池弥唇动了动,终于问:“陈老师对你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池弥有点为难,要怎么形容?他想起陈可说“戎小姐脑子有病”时候鄙夷的表情。 心里存了那样的评价,在相处的时候又怎么能分毫不露呢?她又不是演员。 何况戎容那种敏感的性格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池弥低头,愧疚于陈可来了这么多天,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戎容轻嘲地一笑:“这不是很正常吗?肯跑这么远来给我上课的人,都是为了爸爸开的高报酬,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传到授业解惑?我怎么样不重要的,爸爸那里过得去就行了。” 池弥合上抽屉,“知道了,下一次再遇见这样的人你跟我说,我来处理,你不要自己动手。” 戎容微诧。 “错的人不在你,不值得脏了你手。” 戎容委屈地撇撇嘴,“你现在这么说她了?我看她每次来,你不是挺喜欢跟她聊天的么?” 池弥说:“我理她是因为你。” “我?” “因为是你的老师,我才会理她。既然她不配,我就不会再理了。” 戎容破涕为笑,“说得那么拽好像人人都想跟你搭讪似的。” 池弥眉头一挑,将衣袖放了下来,挡住手臂上的伤口,“总之陈老师的事我来跟孙管家解释吧,你不用管了。”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 “你等下。”戎容从后面追了上来,上手就去掀他的t恤下摆。 池弥一手按住了,丹凤眼里罕见地掠过惊慌。 “我刚刚也砸到你的背了对不对?”戎容不依不饶地问,“你让我看看。” “没有,”池弥不敢推她,只能一味地躲,“那么点大的罐子,能有什么伤。” “不行,你让我看一下,背后你自己上不了药的!” 无论戎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绕到池弥身后。 突然,她一顿,捂着胸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或者我去喊孙管家?”池弥慌忙上前来查看,结果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整个儿压在他背上,乘机掀开了他的衣服。 精瘦的背脊,有漂亮的肌肉纹理,而右肩胛骨上果然有一块淤血分外醒目。 戎容慢吞吞地退开了,看向红着耳朵整理衣裳的池弥,长睫垂下,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池弥躲开了她的视线,“没事,我去找孙管家。”说完,逃一样快步离开了。 戎容留在原地,抬起被他包扎得傻乎乎的手指。 她一直以为,人都只会用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去施舍别人。 比如父亲不缺钱,所以给她锦衣玉食,替她请昂贵家教,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爱,所以不会陪她,也给不了她关心。 可池弥这家伙不同。 他不温柔,却会给她笨拙的温柔,他不被人关心,却会关心她所作所为的原因。 真是个怪人啊。 孙谊听池弥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你是说陈可背后咒骂小姐,还被小姐给听见了,所以才要撵走她?” 池弥点头,“应该不是第一次。” “小姐从来没说过。” “这话没法说。” 孙谊想了想也是,怎么说?跑来像小孩子一样告状,说有人背后说坏话吗?这不是戎容的作风,她素来是自己解决,撵走了事。 以往的那些家庭教师,她也从没说过撵人家走的理由,如今想想,怕是也都有些不足为人道的缘故。 池弥说:“她接触得人少,更放大他们的虚伪。” 孙谊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戎容不肯去上学,戎先生也不敢逼她。好在也不是所有家庭教师都留不住,文化课的那几个,虽说是网络授课,但这么一年多了,我看她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戎小姐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自我保护。”所以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孙谊抬眸,看向素来寡言的少年,不过半月而已,他居然已经能理解她。 “有你在,你保护她,也许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孙谊微笑,“毕竟我看她如今和你打打闹闹的,也不吵着赶你走了,而且饭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确实,如今两人每天吃饭跟比赛似的。 戎容虽然吃得少,但起码荤素不忌,每天都能按时按点吃完。而池弥更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营养均衡,半个月时间只觉得胳膊都粗了一圈。 孙谊低头,看了眼少年吊高的裤脚,“裤子太短,该换了。” 池弥应了一声,不自在地扯了下衣摆。 “你的薪水都是直接送去医院补贴医疗费,”孙谊想了想,“下午小姐午睡的时候我带你去市区买几身换洗衣物吧。钱算我借给你,以后你有钱了再还。” 池弥想拒绝,被孙谊打断了,“你如今是戎家的人,出入也是代表戎家,不能太不讲究。” “好。” 从孙谊那里出来,池弥本想去找戎容告半天假,没想到她已经不在画室了。 画架仍旧倒着,颜料都干涸了,黏在墙上c地上。 池弥绕过去,扶起了她的画架。 画还是半成品,荷塘月色大致已经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最后几笔不知怎的,大笔横勾,深蓝色的颜料甚至从圆月上划过,情绪失控得一目了然。 他想起陈可说的“一幅画而已,不知道她火什么”。夜色吗?戎容为什么不想画了 这样想着,池弥将画纸从架子上取下,下楼去了他的客房,从几乎不睡的床下抽出一只木盒,把画纸放了进去。 “这些是什么?”戎容的声音忽然从他房门口传来。 再想把木盒藏回去显然来不及了,池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前,一张张地翻看木盒里的画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41%痴迷 此为防盗章,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动了动唇, 不知道怎么回, “你也去吗?” “怎么, 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 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 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带头出了门。 孙谊回头看了眼池弥, 那孩子果然犹豫了。 她上前,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 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过一句话吗?不欺少年穷。” 池弥抬眼,孙管家已经出门去了, 戎容歪头看他,“孙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没说话,捏紧了拳。 孙谊开车, 池弥坐副驾驶, 戎容一个人在后排。 戎家在楠都城郊, 离市区开车要三四十分钟, 这一路上戎容一直在轻轻地哼歌。 孙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 小姑娘都看着窗外,嘴角抿着一点点笑。 她有多久没主动出过门了?而且还刚刚赶走了家庭教师,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这问题孙谊是想不通,池弥则是没空去想。 八岁来楠都,至今七年,说来可笑,他都没真正看过一次白天的楠都城。 昏暗的地下擂台和电线乱如蛛网的棚屋是生活的全部,睁眼看见的是挂在床头的拳套,闭眼前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梦里除了晃动的拳头就是刺耳的叫嚣。 什么是大都市?他不知道。 等车停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门口,下车的池弥才觉得头有点昏。 高楼林立,人潮如涌。 “走吧。”孙谊回头,发现俩人都呆站着。 池弥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闹市,戎容则是因为久不出门,笑容都没了,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别怕,你如今是有保镖的人了,对吧?”孙谊半开玩笑地说。 戎容可怜兮兮地看向池弥。 池弥一振,打起精神,“别担心,我在。” 戎容撇撇嘴,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攥紧了。 孙谊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给戎先生发了短信,戎先生欣慰地表示戎容肯出门就是大进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池弥跟着保护好就行。 于是戎容挽着不大自在的池弥走在前面,孙谊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朝楼上男装去,孙谊问:“不逛你的衣服吗?” 戎容说:“家里衣服我都穿不完,不买。” 孙谊心道,那你出门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专程出门替小池挑衣服? 池弥对所谓品牌一窍不通,只能被戎容牵着一家家逛。 什么秋季新品c时尚潮流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光是看价格标签,他就觉得离自由身又远了三年五载。 可是戎容根本不看标价,只要相中了,就指一指,自然有人替她取下来等候试穿。 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紧地挽着池弥的手臂。 店员看得出女孩衣着考究,男孩则寒酸得多,一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一边下意识地讨好戎容,可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一句也不回。 几次下来,店员也不再做无用功了,乖乖抱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 池弥低声说:“够了。” 戎容却挑得起了兴致,摇头着头继续往下一排走,“你别担心,我零花钱够用。” 池弥:“”可他还不起。 戎容固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一点池弥清楚得很,她要挑便挑吧。 于是等两人站在试衣间门口,看着堆成小山的新衣,池弥眼角抽了一下——这里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穿过的都多。 “去试,去试,”戎容笑眯眯地推着他进更衣间,“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不要走开。”池弥嘱咐。 “好~我不走。”戎容抱着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乖巧地答应。 池弥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是男朋友吗?”店员套近乎地问,“真帅啊。” 戎容本不想理她,可鬼使神差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很帅啊,就可惜阴沉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男朋友”三个字。 可站在不远处的孙谊却听见了,不由微微蹙起眉。 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戎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绕着走出来的池弥欣赏了一圈。 灰色卫衣,袖口有两道黑色横标,衬衫尖领被压在圆领口中,戎容伸手替他将领口翻了出来,又退后了两步,点点头,“这身要了。” 试衣镜里,赫然是一对年轻璧人,分外登对。 “那就它,”池弥如释重负,“走吧。” “等等啊,还有这么多呢。”戎容从“小山”里挑出一件红色竖条纹的套头毛衣,和黑色多袋休闲裤,递给他,“先试试这个。” 池弥迟疑地看了眼红色毛衫,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个色。 “去啦~”戎容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人往更衣室里走,“你再不去,我进来帮你试哦!” 果然,池某人调头飞快地关上了门。 戎容得意地抱着手肘,对店员说,“就按他刚刚试卫衣的尺码拿,这些衣服都要了。” “都要?” “戎容?”孙谊上前,压低声音说,“别乱来。” 戎容大眼睛忽闪,“他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要?放心,我平时又不花钱,够付。” “不是这个问题”依小池那孩子的性格,肯定不愿就这么平白收下,可这一堆衣服的钱,他得还到哪一年去? 可戎容压根听不进劝,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去吧,他身上试的那套也一并结了。” 等池弥换好了出来,才发现小山似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孙管家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和笑吟吟的戎大小姐。 “我就知道你适合红色,”戎容抚掌,眼儿弯弯,“以后多买红衣服吧,比原先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好看多了~” 看见池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旧衣服,她本想说“这些破衣服扔了吧”,转而又记起孙谊说过,也许这些旧衣裳对别人有特殊意义于是改口说,“旧衣服给孙姨放袋子里吧,我们去下一家。” 池弥眼中有情绪涌动,但语气还算镇定,“我去换回来。” “不用换了,你这身衣服结过账啦,”戎容轻快地说,“其他衣服也都买过单了,走吧,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别家再逛逛。” 走了两步,她发现池弥没有跟上,回头,纳闷地问:“怎么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池弥冷淡地说,“退了吧。” 他肤色白,又是五官格外清晰的长相,特别适合这样的正红色,更显唇红齿白,少年意气风发,只可惜,神色太冷,冷得与这红衣格格不入。 “为什么退?我都按照你的尺码买的呀。” 池弥抿唇,走上前,一言不发地从孙谊手中拿过那些纸袋,大步走到收银台前,将袋子搁在台面上,“可以退吧。” 收银员犹犹豫豫地起身,看向白了小脸的戎容。 付钱的是老大她们自然要听这位大小姐的。 池弥喉头微动,对戎容说:“跟她们说,这些衣服退了吧。”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戎小姐。” 戎容看向他,眼中的快乐一点点消失不见,水雾慢慢涌起,倔强地抿嘴嘴角,“钱是我付的,退不退我说了算。” 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店员看看戎容,又看看池弥,不知如何是好。 孙谊则又是心疼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又能理解池弥的难处,一时帮谁都不是。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池弥忽然低头,似乎笑了一下。 戎容一口气松了,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刚要开口,就见他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门关上了,很快又打开了,池弥又换回了那身不合体的旧衣裤,将手臂担着的红色毛衣向旁边衣架上一拋。 一双丹凤眼里满满的冷峭。 “钱是戎小姐付的,衣服是戎小姐买的,”他微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当然是戎小姐说了算。” 买不买当然她决定,穿不穿她却逼不了。话不用说出口,行动就够了。 池弥走到店铺门口,但并没有走开。 他没忘记自己的义务,这些华服的施舍他可以拒绝,但不能辜负戎先生让自己保护戎容的信任。 戎容咬着唇,勉勉强强才让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而不落,死死地盯着站在店外的背影,胸脯不住地起伏,委屈得只想问一句她哪儿错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左一句“戎小姐”右一句“戎小姐”的,恨不得把她推到北极去。 “池弥。” 他没回头。 “池弥!”带了哭腔。 他还是没回头。 “池——”戛然而止。 池弥终于回过身,正看见戎容慢慢地蹲下身去他顾不上左右往来的顾客,拨过人流,朝她奔去。 接住她的一瞬,他还侥幸地想,也许下一秒她就会狡黠地睁开眼,笑他上当了。 可是没有,小姑娘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一直含而未落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妈的他为什么要惹她生气? 池弥稳住她的肩,她就环上池弥的颈后。 池弥擒住她的左腕,她就拿右手抵住他的左胸。 如同沙场之上,不分伯仲的敌我胶着。 又像彼此渴望c难以分开的抵死缠绵。 戎容的掌心感受到他紧绷的胸肌,和胸腔里激烈搏动的心跳,耳边是他越发急促的呼吸,这种压迫感反倒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闭着眼,心甘情愿地随着他沉溺,也领着他攀升。 无论时隔多久,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带进他的领域 忽然,一声闷响,在走道里带出回音。 戎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池弥一拳重重地擂在她脸侧的墙壁上。 黑暗里,他凝视着她,目光中烈火熊熊,分不出是欲|火多c还是怒火更胜。 “戎容,你他妈到底要我怎样!”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伴随着指关节的咔哒作响,就像是下一秒拳头就要招呼到谁脸上。 可戎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全世界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这个红着眼c握着拳的男人,连她一根睫毛也不会伤。 “我要你——”声音柔美。 池弥沉默地等着她说完。 可是没有下半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42%痴迷 此为防盗章,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直到这个大宅子里有了个叫池弥的家伙, 被她呼来喝去, 看着她笑她闹, 被惹急了会板脸,最后化成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然后继续陪在不远的地方。 时间自此,在她和他逐渐拉大的身高差距之中,有了具现化的刻度。 “你快要满十八了, ”戎容绕着已经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头的池弥转了一圈,“之后应该不会再长个子了,对么?” 正双手握着树枝,引体向上的池弥松了口气, 脚底着地,无奈地说:“能别在憋气的时候戳我吗?” 戎容哼了声, 又拿手中的小树枝戳了下他的胸膛,“不~能!有没有搞错啊,本小姐浪费大好时光, 在这里陪你跑步练拳戳两下怎么了?别人想让我戳,我还不待见呢!” 池弥拿她没辙。 明明是她说念书念乏了,要跟他上后山放放风, 现在倒好, 成了浪费时间陪他健身偏偏他拿她也没辙, 她要说他就听着, 还能咋滴。 “你说, 我能不能做你这个?”戎容指了指他握着的树枝。 池弥摇头,“做不了。”细胳膊细腿的,一个也做不了。 戎容不信,丢了手中的小树枝,捋起袖子走到他身边,伸长了胳膊勉勉强强能捉住那根树枝。 她得意地瞟了池弥一眼,挑了挑眉,踮起脚,憋住气。 大概是因为体重轻,居然还真给她挂住了,但很快就后继无力,一口气没憋住c手臂吃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就向后栽去。 咦,没摔 戎容伸手,从肩头往后摸,掌心触感稍微有点糙手,不过总体还算不错,弹性十足_ 她回过脸,正对上池弥那双微挑的丹凤眼,一笑,“小兄弟,身手不错。” 池弥将怀中少女推开,凤眸一闪,“都说了,你做不了。” “做不了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有你啊。”戎容随口说着,一边走到树下,拾起池弥那副暗红色的拳击手套,把自己的手塞进去,对空挥了两下,“这个都好旧了,我送你一副新的好不好?” “不用。”他如今不过是拿来练习,新的旧的没差。 戎容脱下拳套,往他怀里一塞,“孙姨来了,看来学校的事有消息啦——” 池弥抱着拳套,若有所思地抹了把脸,被她抚过的地方还有丝丝淡香残留。 “跑慢点,慢点!”孙谊眼瞅着戎容从山坡上冲下来,吓得停在原地直嚷。 这两年小丫头成天跟小池混在一起,变得野了许多,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子底,成天横冲直撞的。 戎容气喘吁吁地站定,期待地问:“怎么说?” “戎先生出手,哪有搞不定的事,”孙谊拿出纸巾递给她,“这学期开学,你就跟着高二的班级念。” “为什么不是高三?” “高三压力大,先生怕你吃不消。” 戎容笑:“我还怕考不上大学么?能有什么压力。” “你文化课确实不差,但毕竟跟学校里的上课节奏不同,适应还是要有个过程的。”孙谊顿了下,又说,“对了,还有件事你想去学校的话,就得答应先生。” 戎容哼了声,“不都是爸爸求着我复学么?他还提条件?” 孙谊看了眼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的池弥,缓声说:“先生说你去学校,得带着小池一起。” 对这件事,戎先生很是担心,怕戎容敏感,觉得父亲不信任她已经康复,不愿意带着个保镖去学校,所以特意嘱咐孙谊,一定要苦口婆心c耐心说服。 谁知戎容瞟了池弥一眼,不以为意地说:“我当什么事呢,一起就是了。”末了,想了想又问,“我俩一个班吗?” 孙谊说:“先生倒是想一个班的,可小池的文化课成绩” 戎容虽然近三年未曾去过学校,但网络授课一天也没停过,加上本就聪慧,摸底考试成绩不比任何一个在校生差。但池弥不同,虽说陪读了两年,可大多是打盹盹过去的,文化课成绩可谓惨不忍睹。 戎容摇了摇头,惋惜地拍了拍池弥的肩,“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孙谊看了池弥一眼,那个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懂。 “虽然不在一个班,好歹是同校同年级,多少还是能互相照应的。”孙谊嘱咐说,“小池啊,在学校的时候,戎容就指着你多照顾了。” 池弥点点头,“有我在。” “嗯幸好有你。” 只是,说是同一个年级,谁也没想到s班和f班居然隔了一整个马六甲海峡那么宽。 戎容所在的s班,在学校采光最好的南边,面朝江岸,鸟语花香。f班则和其他年级的def班一样,缩在朝向喧闹操场的北面。 两个班级之间,走路都得十分钟,更别提互相照应了。 开学第一天,戎容被班主任安排在全教室的c位,周遭不是竞赛学霸,就是年级第一,每个人都被光环笼罩,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虽然相安无事,但她觉得还不如在书房里上网课,偶尔戏弄一下打瞌睡的池弥来得有趣。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戎容才刚踏出s班的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若是放在三年前,她早就已经尖叫着撵人了,可如今,她板着脸问:“有什么事吗?” 那男生扶了扶眼镜框,轻声说:“戎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戎容压根不认识他,若不是都穿了校服,她都不确定这是不是校友。 “抱歉,”她笑笑,“不能。” 男生似乎没料到有人会用这么温柔的笑容说拒绝的话,不甘心地接着说:“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我就想和你认识一下。” “我叫戎容。” 对方一愣,“我叫卫巡。” 戎容嘴角一弯,“好了,认识完了。”说着,从他身边的空隙朝北部教学楼走去。 身后一阵爆笑,有男生上前勾住卫巡的脖子,“巡哥,没想到吧?别看白白嫩嫩的好欺负,这一天下来跟这妮子搭讪的,还没一个成功过。” 卫巡整了整校服衬衣的领子,“这才哪跟哪,走着瞧。走,去看看小丫头干什么去。”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跟在戎容身后,穿过了大半个校园,才见她停在同级f班的后门边。 小姑娘本就清瘦,穿着西装校服,只能看见细得惊人的小腰和笔直修长的小腿,身材好得没话说。 “卫巡,这转学来的小丫头长得是真没话说。” “那当然你去,看看f班里什么情况?” 被戳着打探敌情的男生大摇大摆地从f班门外溜达了一圈又返回来了,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摸底考试,倒数十名被留堂了,这会儿正挨训呢。” 卫巡狐疑地说:“她跑f班等着干嘛?” “难道有朋友在f班?莫非还是男朋友?” “胡扯,怎么可能?” “你还真别说,我可听说了,有个小白脸是跟戎容同时转学过来的,万一是一对儿呢?” 卫巡一听,不快地问:“什么小白脸?” “就高高瘦瘦的,狐狸眼,尖下巴,白皮肤,长得跟韩国整容回来似的,一脸妖孽。” “嘁,男人要脸好看有什么用,f班的渣渣。” 几人正窃窃私语,忽然呼啦啦从身后涌了一帮女生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卫巡只隐约听见个名字“池弥”。 “对,就叫这名儿,池弥。”那男生对卫巡说。 戎容本是独自站在f班后门偷窥来着,忽然觉得压力陡增,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被一群女生围了起来。 当然,她们并不是冲着她来的,一个个都踮着脚在往教室里瞅。 教室里只剩下十来个学生,班主任许伟正铁青着脸进行思想教育,突然察觉后门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顿时光火,一把拉开教室门。 其他女生都散开了,唯独戎容被堵在最前面,逃都逃不掉。 许伟手里拿着教鞭,扶了下眼镜,居高临下,“哪个班的?” 他个头高,嗓音也粗,戎容只觉得血瞬间就往下跑,手脚冰凉,心头发慌,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问你话呢,哪个班的?这么闲,放学不回家在这里看什么?想进来一起补课?” 戎容往后退,书包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虽然知道这人是池弥的班主任,众目睽睽之下没什么可怕的,但还是冷汗涔涔,堵得慌。 “她是s班的。”男生低沉的声音从许伟的背后传来。 就像忽然被渡了一口新鲜空气,戎容抬起眼,对走来的池弥笑了笑。 许伟一听是s班的,脸色顿时转晴了不少,转头说,“原来是跟你一起转学来的小姑娘,你说说,都是一个地方转来的,怎么人家就能在s班,你连及格都难?池弥啊,作为男生,你就不觉得丢人吗?” 池弥和所有学生一样,穿着白色衬衣和深藏青色的西装外套,但外套的扣子和衬衣的前三颗纽扣都敞着,露出一小片胸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43%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许伟气急败坏地将试卷卷成纸棍,敲在他的桌面,“你说说,一个地方转来的人家戎容考全年级前十,你倒数十,回家就不嫌丢人吗?” 池弥的座位在靠近教室后门的最后一张桌,许伟发飙的模样刚好能被路过的学生们收入眼帘。 当然, 同时看见的, 还有池弥那张精致得天怒人怨却又面无表情的脸。 许伟被这个冥顽不灵的学生气得跳脚, “站起来!” 池弥推开椅子, 依言站起身, 顿时比许伟高出大半头。 许伟:“”能再让他坐下吗? 他总觉得这个转学生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社会气,你要说他坏吧?他按时到课从不早退, 课堂上不说多专心,起码不捣蛋,受到训斥虽然没多乖巧听话,起码还能安静挨训但就是这双眼睛。 对, 就是这双丹凤眼,古井无波之下像藏着什么野兽。 “我跟你说,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 不想学就滚蛋,”许伟不自觉的在池弥抬眼的目光中退后了两步, “不要在这里搞幺蛾子, 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 许伟甩了一叠信纸在他课桌上。 粉红c天蓝各种泛着淡淡香气的信封c信纸,落款都是池弥收。 池弥扫了眼,目光就挪开了,看向走廊远处正轻盈走来的少女。 “知道了,”池弥拉起书包,草草地对许伟鞠了个躬,“老师再见。” 许伟气结,拍着桌子嚷,“这些东西!” 可已经迈出教室的池弥就像完全没听见似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戎容经过f班教室的时候,刚好接收到来自许伟的喷火眼神,眨了眨眼加快脚步,跑到靠在楼梯口等她的池弥身边,“你们班主任怎么又火冒三丈的?” “活火山。”池弥说。 戎容不由笑出声,又问,“今天考试怎样?” “还行。”池弥转身往楼下走。 “什么叫还行?”戎容追着他,不依不饶地问,“是不是又没过啊?所以才火山喷发?” 池弥猛地停下脚步,戎容刹车不及一头撞上他的背,揉着鼻子抱怨,“你怎么硬得跟铁块似的?” 结果拐角处,刚刚上来的卫巡和几个跟班,面色诡异地相视一眼。 池弥眯起眼,伸手将戎容捞过来,自己隔在她和卫巡几人中间。 “哟,留级生。”卫巡吹了声口哨。 池弥神色冷淡地护着戎容往楼下走,对身后的嘲讽充耳不闻。 “戎容,别跟渣滓混啊,狗屎里开不出香花来!” “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滚,别废话” 戎容想回头,池弥护着她的手一抬,手心轻轻拢在她脸颊,把她的脑袋扳正了。 她抬头看池弥,见他唇线紧抿,目光冷淡得不像话,可他贴着她皮肤的掌心却滚烫的。他是生气的吧?只是为什么不反抗呢? 戎容掐着手心,硬是忍着气,在卫巡几人的嘲讽中和池弥一起离开校园。 直到远离了放学的人潮,戎容才拽住他的衣袖,蹙眉:“为什么骂不还口的?都当你好欺负了!” 池弥说:“教室离太远了。” “嗯?”戎容一时没听明白。 “我不可能随时守着你。” “你怕他们找我报复啊?”戎容总算听明白了,而后眨眨眼,“那个人?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戎容歪过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那个人今天还在给我送零食奶茶,还有情书。” 池弥:“” “不过我都没收啊。”戎容发现池弥本的脸好像黑了,挂着层霜似的,又再接再厉地说,“不止他,还有我们班的班长,高三的什么篮球生,好像还有初中部的小男孩哎,池弥,你走那么快干嘛呀~” 眼瞅着池弥大长腿越走越快,戎容抿着嘴小跑着追他,始终追不上,只好故技重施,原地蹲下哼唧,“唔” 果然,已经走远的某人又折返了回来,蹲下身,一手拎开她背后的书包,一手撩开她遮了脸蛋的发丝查看她的脸色。 戎容大眼睛眨了眨,面色红润地朝他嫣然一笑,“我真的都没有收啦。” 池弥倏然起身,手里还拎着她的书包,作势就又要走。 “等等我啦!”戎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耍赖,“你明明知道我是装的嘛~为什么还回头?” “万一。”池弥声音低沉。 戎容一愣,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没说话,也没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 为了绕到司机停车的地方,需要从一条老式的小巷里穿行,路很窄,两侧都是一两层楼的旧民居,此刻大多还没下班,关门闭户不见人影。 忽然,从巷口慢慢踱出几个人来,动作很慢,抄着手,戴着棒球帽。 池弥不动声色地一手将戎容推到身后。 “高二f班,池弥是吧?”为首的阴恻恻地开口。 池弥扫了眼这几个不速之客,和卫巡那种光动嘴皮子的不同,这几人没穿校服不是学生,既然来堵路就不会轻易让开。 他将戎容的书包递还给她,侧头说了句:“从左边巷子走到底,给司机打个电话。” 戎容抱着书包,蹙眉:“你要干嘛?” “小妞问得在理,”鸭舌帽抬起眼,冷笑着问,“你把她支走,你想干嘛?” “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她没有关系。”池弥说。 鸭舌帽挑眉,“谁说跟她没关系?我看关系海了去了!有这么个妞在怀,你还勾三搭四?皮痒了是不是?” 戎容小小声地问:“他在说什么?” 池弥摇头。 “听不懂是吧,听不懂就对了!”鸭舌帽捋起袖口,指着这池弥,“就这小白脸,敢勾引我们老大喜欢的女人,你说究竟是你魅力不足,还是他犯贱?” 这下戎容总算听明白了,她迷茫地看了池弥一眼,他?勾引别人?他连话都不爱讲,拿什么勾引脸? 池弥见戎容是不肯先走了,只得开口,“我不认识什么女人。” “情书你都收了,还说不认识?”鸭舌帽唾了一口,“还要咋滴,上了床才算?” 戎容一愣,她从小被保护得妥当,完全没听过这种粗鄙的言论,既难堪又恼火,眉头一蹙就想开口,却被池弥单臂挡住了。 “话我已经说了,情书都在班主任那里,我不清楚。” “放屁!有人说看到你放学时候还跟小嫂子勾勾搭搭c说说笑笑,你还敢说不清楚?” 这下戎容恼了,“放学之后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有空做你说的那些事?” “哟,小妞还挺凶的!”鸭舌帽一把摘了帽子,露出光溜溜的脑袋,摸了把光头,“啧啧,不不得不说你这小白脸本事不错,只不过马子这么正点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如这妞让给我算了。” 池弥眼神一凛,“嘴放干净点,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能打我不成?”光头下巴一抬,“呆站着看戏?给我上啊,这小白脸不打烂了,回去拿什么脸见老大?” 跟在光头身边的几个人闻言,纷纷捋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来。 池弥叹了口气,将肩头的书包随手扔向墙角。 戎容抓着他的手腕,大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对方四个人他一个,就算加上她吧,也是寡不敌众,这么吃亏的买卖不能做呀! 池弥手掌覆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站远一点。” “啧,多远都没用,上啊!” 三个喽啰不分青红皂白地擂着拳头朝池弥冲了过来,戎容站在他身后,只觉得他背影比平素看起来更高,他握拳的姿势她是见过的,只是以往都是照着沙袋擂过去,这是第一次,朝向真人。 一拳在脸。 一拳在腹。 池弥一旋身,避开了第三个人的拳头,翻身一肘敲在对方后脖子。 前后不足半分钟,三个气势汹汹而来的小混混捂着脸的c捧着肚子的,倒在地上哼哼的,四仰八叉。 光头嘴巴都成了一形。 池弥松了下手腕,凤眼冷冷地看向他,“现在可以请你回去转达一声,这事跟我无关了?” 光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战五渣的小弟,右手朝腰后一摸,一柄弹簧|刀握在手中,“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三角猫功夫也敢出来混?你现在跪下,我保证不伤你的妞。” 他不提戎容还好,话音落下,池弥解开了校服西装,本想随手扔开,余光刚好看见戎容白着的小脸,凤眸一柔,将衣服放在她怀里,“别弄脏,明天还要穿。” 戎容下意识地应了声,乖乖地抱紧衣服,往墙边去了些。 池弥一手卷着衬衫衣袖,脖子顺时针松了松筋骨,见光头还拿着弹簧|刀发愣,凤眼一挑,还没卷好袖子的左手食指勾了勾。 他没有开口,但这一个眼神就足够激怒任何正常的雄性生物。 光头气得牙根都痒,只想着捅他一刀撒撒气,一个猛子就扎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45%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从小没接受过正规教育, 他能识字都仰赖于最初教他练拳的师父, 那一摞金庸武侠小说全集。 所以无论前一夜的恶补有多尽心尽力, 第二天的补考,他也仍在被留堂之列。 许伟气急败坏地将试卷卷成纸棍,敲在他的桌面,“你说说,一个地方转来的人家戎容考全年级前十,你倒数十, 回家就不嫌丢人吗?” 池弥的座位在靠近教室后门的最后一张桌, 许伟发飙的模样刚好能被路过的学生们收入眼帘。 当然,同时看见的, 还有池弥那张精致得天怒人怨却又面无表情的脸。 许伟被这个冥顽不灵的学生气得跳脚, “站起来!” 池弥推开椅子,依言站起身,顿时比许伟高出大半头。 许伟:“”能再让他坐下吗? 他总觉得这个转学生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社会气, 你要说他坏吧?他按时到课从不早退, 课堂上不说多专心,起码不捣蛋,受到训斥虽然没多乖巧听话,起码还能安静挨训但就是这双眼睛。 对,就是这双丹凤眼, 古井无波之下像藏着什么野兽。 “我跟你说, 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 不想学就滚蛋,”许伟不自觉的在池弥抬眼的目光中退后了两步,“不要在这里搞幺蛾子,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许伟甩了一叠信纸在他课桌上。 粉红c天蓝各种泛着淡淡香气的信封c信纸,落款都是池弥收。 池弥扫了眼,目光就挪开了,看向走廊远处正轻盈走来的少女。 “知道了,”池弥拉起书包,草草地对许伟鞠了个躬,“老师再见。” 许伟气结,拍着桌子嚷,“这些东西!” 可已经迈出教室的池弥就像完全没听见似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戎容经过f班教室的时候,刚好接收到来自许伟的喷火眼神,眨了眨眼加快脚步,跑到靠在楼梯口等她的池弥身边,“你们班主任怎么又火冒三丈的?” “活火山。”池弥说。 戎容不由笑出声,又问,“今天考试怎样?” “还行。”池弥转身往楼下走。 “什么叫还行?”戎容追着他,不依不饶地问,“是不是又没过啊?所以才火山喷发?” 池弥猛地停下脚步,戎容刹车不及一头撞上他的背,揉着鼻子抱怨,“你怎么硬得跟铁块似的?” 结果拐角处,刚刚上来的卫巡和几个跟班,面色诡异地相视一眼。 池弥眯起眼,伸手将戎容捞过来,自己隔在她和卫巡几人中间。 “哟,留级生。”卫巡吹了声口哨。 池弥神色冷淡地护着戎容往楼下走,对身后的嘲讽充耳不闻。 “戎容,别跟渣滓混啊,狗屎里开不出香花来!” “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滚,别废话” 戎容想回头,池弥护着她的手一抬,手心轻轻拢在她脸颊,把她的脑袋扳正了。 她抬头看池弥,见他唇线紧抿,目光冷淡得不像话,可他贴着她皮肤的掌心却滚烫的。他是生气的吧?只是为什么不反抗呢? 戎容掐着手心,硬是忍着气,在卫巡几人的嘲讽中和池弥一起离开校园。 直到远离了放学的人潮,戎容才拽住他的衣袖,蹙眉:“为什么骂不还口的?都当你好欺负了!” 池弥说:“教室离太远了。” “嗯?”戎容一时没听明白。 “我不可能随时守着你。” “你怕他们找我报复啊?”戎容总算听明白了,而后眨眨眼,“那个人?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戎容歪过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那个人今天还在给我送零食奶茶,还有情书。” 池弥:“” “不过我都没收啊。”戎容发现池弥本的脸好像黑了,挂着层霜似的,又再接再厉地说,“不止他,还有我们班的班长,高三的什么篮球生,好像还有初中部的小男孩哎,池弥,你走那么快干嘛呀~” 眼瞅着池弥大长腿越走越快,戎容抿着嘴小跑着追他,始终追不上,只好故技重施,原地蹲下哼唧,“唔” 果然,已经走远的某人又折返了回来,蹲下身,一手拎开她背后的书包,一手撩开她遮了脸蛋的发丝查看她的脸色。 戎容大眼睛眨了眨,面色红润地朝他嫣然一笑,“我真的都没有收啦。” 池弥倏然起身,手里还拎着她的书包,作势就又要走。 “等等我啦!”戎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耍赖,“你明明知道我是装的嘛~为什么还回头?” “万一。”池弥声音低沉。 戎容一愣,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没说话,也没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 为了绕到司机停车的地方,需要从一条老式的小巷里穿行,路很窄,两侧都是一两层楼的旧民居,此刻大多还没下班,关门闭户不见人影。 忽然,从巷口慢慢踱出几个人来,动作很慢,抄着手,戴着棒球帽。 池弥不动声色地一手将戎容推到身后。 “高二f班,池弥是吧?”为首的阴恻恻地开口。 池弥扫了眼这几个不速之客,和卫巡那种光动嘴皮子的不同,这几人没穿校服不是学生,既然来堵路就不会轻易让开。 他将戎容的书包递还给她,侧头说了句:“从左边巷子走到底,给司机打个电话。” 戎容抱着书包,蹙眉:“你要干嘛?” “小妞问得在理,”鸭舌帽抬起眼,冷笑着问,“你把她支走,你想干嘛?” “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她没有关系。”池弥说。 鸭舌帽挑眉,“谁说跟她没关系?我看关系海了去了!有这么个妞在怀,你还勾三搭四?皮痒了是不是?” 戎容小小声地问:“他在说什么?” 池弥摇头。 “听不懂是吧,听不懂就对了!”鸭舌帽捋起袖口,指着这池弥,“就这小白脸,敢勾引我们老大喜欢的女人,你说究竟是你魅力不足,还是他犯贱?” 这下戎容总算听明白了,她迷茫地看了池弥一眼,他?勾引别人?他连话都不爱讲,拿什么勾引脸? 池弥见戎容是不肯先走了,只得开口,“我不认识什么女人。” “情书你都收了,还说不认识?”鸭舌帽唾了一口,“还要咋滴,上了床才算?” 戎容一愣,她从小被保护得妥当,完全没听过这种粗鄙的言论,既难堪又恼火,眉头一蹙就想开口,却被池弥单臂挡住了。 “话我已经说了,情书都在班主任那里,我不清楚。” “放屁!有人说看到你放学时候还跟小嫂子勾勾搭搭c说说笑笑,你还敢说不清楚?” 这下戎容恼了,“放学之后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有空做你说的那些事?” “哟,小妞还挺凶的!”鸭舌帽一把摘了帽子,露出光溜溜的脑袋,摸了把光头,“啧啧,不不得不说你这小白脸本事不错,只不过马子这么正点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如这妞让给我算了。” 池弥眼神一凛,“嘴放干净点,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能打我不成?”光头下巴一抬,“呆站着看戏?给我上啊,这小白脸不打烂了,回去拿什么脸见老大?” 跟在光头身边的几个人闻言,纷纷捋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来。 池弥叹了口气,将肩头的书包随手扔向墙角。 戎容抓着他的手腕,大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对方四个人他一个,就算加上她吧,也是寡不敌众,这么吃亏的买卖不能做呀! 池弥手掌覆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站远一点。” “啧,多远都没用,上啊!” 三个喽啰不分青红皂白地擂着拳头朝池弥冲了过来,戎容站在他身后,只觉得他背影比平素看起来更高,他握拳的姿势她是见过的,只是以往都是照着沙袋擂过去,这是第一次,朝向真人。 一拳在脸。 一拳在腹。 池弥一旋身,避开了第三个人的拳头,翻身一肘敲在对方后脖子。 前后不足半分钟,三个气势汹汹而来的小混混捂着脸的c捧着肚子的,倒在地上哼哼的,四仰八叉。 光头嘴巴都成了一形。 池弥松了下手腕,凤眼冷冷地看向他,“现在可以请你回去转达一声,这事跟我无关了?” 光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战五渣的小弟,右手朝腰后一摸,一柄弹簧|刀握在手中,“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三角猫功夫也敢出来混?你现在跪下,我保证不伤你的妞。” 他不提戎容还好,话音落下,池弥解开了校服西装,本想随手扔开,余光刚好看见戎容白着的小脸,凤眸一柔,将衣服放在她怀里,“别弄脏,明天还要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46%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看向她戴着粉色羊毛手套的手, “手套很好看。”就是戴得有点早。 “你有这份闲工夫,还是先想想一会人家怎么看你的脑袋吧。”戎容挑眉,把手套戴得更严实,遮住了小手。 司机扑哧笑出声。 早上刚见面, 看见小池那头狗啃似的寸头, 司机大叔就很贴心地取下自己的鸭舌帽, “拿去挡挡” 但是池弥拒绝了,于是戎容的“杰作”就这样和众人见面了。 正如戎容所料。 池弥刚进教室, 就惹来了无数目光。 第一个来问话的是坐在池弥前排的难兄难弟郑秋, 用无比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昨儿个又不及格, 挨揍啦?啧啧,你爹够狠的,居然打后脑勺。” 池弥把书包塞抽屉里, 趴在桌面,拿头顶示人。 郑秋耸肩,啧, 看来是被伤自尊了。 “请,请问池弥在吗?”有女生娇滴滴地站在后门边问, 对趴在桌上的本尊视而不见。 郑秋指了指池弥,“喏。” 女生看了眼不忍直视的寸头, 难以相信昨天还帅得毁天灭地的学长, 怎么一夜之间就被修成了营养不良的仙人掌? 池弥就像没听见, 头都没抬。 直到女生拿信封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他才不耐烦地抬起头。 虽然发型真的挺毁,但那双妖孽的丹凤眼仍旧光彩照人,只是闲闲的一瞥,女生已经绯色满面,双手将信封递过去,“给,给你的。” 池弥瞥了眼信封,没接。 女生红着脸,将信封放在他面前桌上,转身跑了。 郑秋摇摇头,“第几封?” 池弥一言不发,抓起信封随手朝抽屉最里面一塞,又要趴下补眠,结果被郑秋一把挡住了,“我说,你这头到底谁剃的?”他可不觉得有谁能按着池弥的脑袋,逼他就范的。 池弥困极了,不耐烦地回了句,“女朋友。” 郑秋睁大了眯眯眼,女c女朋友? 卧槽,这家伙居然已经有女票了,还t顶着一张妖孽脸招蜂引蝶?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天理何在啊? 午休时分,戎容来找池弥吃饭。 还没看见脸,先看见了后脑勺,顿时心虚——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啊?好端端的小帅哥被她搞得斑秃似的。 池弥睡眼惺忪地起身,刚好看见门外委屈巴巴的戎容,顿时长腿一跨,走到她面前,“怎么了?被欺负了?” “谁能欺负我?”戎容吐出一口气,“走,去给你买顶帽子。” 池弥摸了把刺手的短发,“不用。” “你就不嫌丑?” “我觉得挺好,省事。” 戎容狐疑,“省什么事?” 省了桃花的事。 池弥双手抄兜,“没什么。”背影高挑,肩宽腰窄,西装校裤因为抄兜的动作微微簇起,更显腿长,除了戎容的大作之外,别无缺点。 他们身后,正准备去吃饭的郑秋看见了戎容,自言自语:“卧槽,女票不会是指新转来的校花吧?!” 涝的涝死,不,这已经不是涝了,是水漫金山都不为过 自从上次小巷遇见混混,之后放学池弥都带着戎容走大路,倒也一路相安无事。 只是,大路上学生多,认识他们的人也多。 时间一长,校园里关于s班校花和f班学渣过从甚密的消息不胫而走。 就连戎容的班主任也有耳闻,乘着她去办公室的时候苦口婆心地教育,“f班那些都是后进生,但凡努力努力起码能去d班ce班,何至于一直在末位?脸蛋不能当饭吃,别被漂亮皮囊给骗了。” 刚开始戎容还乖巧地听,一副好学生的标准姿态,直到班主任开始声讨f班学生,尤其是和她一起转学来的池弥。 “长得不男不女的,怕是心思都花脸上了,这种男生没前途——” “老师。”一直没出声的戎容忽然开口,眼神冷淡得像被池弥附体,“你和池弥说过话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没有,但老师见过的人多了,这种人——” “什么叫这种人?老师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能把他归类了么?”戎容嘴角弯弯,笑得温柔无害,“那如果我说,自称传道授业,其实只是想学生给自己脸上贴金,完全没想过真正帮助学生的老师我见得多了老师,你觉得我归类得对吗?” 入学月余,小姑娘成绩好c上课认真,说话轻声细语从不添乱,是老师们公认的优质转学生,更是他们心目中未来高考的种子选手。 哪里会料到戎容忽然这样面不改色的顶撞? 班主任蹙眉,“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不是,有个人跟我说过,对老师要尊敬。但如果这个人不配当老师,就不用尊敬了。”戎容说完,将办公桌上的作业本抱在怀里,脸上挂着微笑,招呼也没打地转身离开了。 “你,你给我站住。” 班主任原还想继续发飙,被同僚拉住了,“冷静!你知道戎容是谁的女儿吗?” 池弥被戎容拖到学校图书馆,美其名曰“补习”。 可依他看见课本就犯困的秉性,无非是从教室换到图书馆打盹的区别而已。 几次下来,戎容被气得牙痒痒,拿笔尖戳着他硬邦邦的胳膊,“你还睡!还睡,你就甘心被那群人说成那样啊?” 池弥手指拖腮,“他们怎么看我无所谓。” “那谁看你有所谓!” 没说话,丹凤眼里倒映着少女愠怒的表情。 戎容看着他的眼睛,“你总不可能一辈子给我当保镖吧?那将来呢,你离开了戎家,打算做什么?” 将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池弥说起这个词。 活一天是一天,连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去的人,怎么会去想将来?而这个苦笑着说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结婚那天的女孩子,却在费尽心思地替他考虑将来。 池弥放下手臂,收起不以为意的表情,“回去打拳吧。” 戎容一愣,“你不是说那里”台上拼拳c台下拼命。那样的炼狱,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喜欢打拳,”池弥嘴角有隐隐的弧度,“就像你喜欢画画,对我来说打拳是本能。” 许久,戎容合上了课本,慢吞吞地说:“你不想补习也行,得答应我两件事。” 别说两件事,她说的,他又有几个拒绝得了? “嗯。” “第一,你想在f班我没意见,但至少你得每门课都及格,这要求不高吧?” 池弥润了下唇,点头。其实这要求也不低。 戎容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我想学打拳。” “什么?”池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要学打拳?她一个连袋米都提不动的小丫头,想学打拳? 戎容昂起下巴,“怎么?我就想学点防身功夫不行啊?万一你哪天丢下我跑去打拳了,我自己还不得保护自己啊。” “不会。”池弥毫不犹豫地说,“除非你不需要我了,我不会丢下你。” 傲娇的表情一点点淡去,戎容不自然地说:“嘴皮上的保证谁不会啊!别废话,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技巧。” “一言为定。”戎容伸出右手小拇指。 丹凤眼中情绪流转,可最终池弥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好。” 小指相勾,拇指相触。 一诺,千钧。 戎容从来说到做到,当晚就拉着池弥去后山——练拳。 孙谊一头雾水,盘问了半天最后只能嘱咐“悠着点,随便练练就得了”。 可不是只能随便练练?戎容那小身子板,别说正儿八经练拳击了,就算戴着拳套空挥几下也够她喘半天的。 所以所谓教她练拳,不过是池弥扶着她的手臂,花架子地比划了几下,她就汗涔涔地嚷嚷着“累死了”,坐在池弥弄来的木椅上不肯动了。 “你打给我看,”戎容还戴着池弥的拳套,大拳头在小脸的面前格外不衬,“叫什么来着,唔演示教学。” 池弥哭笑不得,这丫头以为自己是网络授课呢?还演示教学。 戎容两个大拳头挥了挥,张牙舞爪地说:“动作快点啊~消极怠工吗?老师?” 池弥只好向她伸出手:“拳套还我。” 戎容把手藏在背后,摇头。 池弥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捏了捏拳,转身走向沙袋,打算裸拳上手。 “哎!”戎容一下站起身,气咻咻地拦住他,“你傻啊!这样打,手不得破皮?” 池弥舌尖在后槽牙滚了一圈,无语地凝视着她。明明是她又要他示范c又不肯还他拳套好么? “那个,树后面。”戎容说。 “嗯?” 戎容拿两只大拳头顶着池弥的后腰,硬是撵着他绕到树后。 戎家大院里灯光偏黄,树根边的白色纸袋被映成了暖暖的黄色。 池弥认出那正是他曾在戎容床头看见的那只纸袋,有陌生又熟悉的英文标志。 大拳头在他腰后顶了顶,“拿呀~” 见他不动,戎容只好自己跑过去,用裹着拳套的小手笨拙地支起纸袋,递到池弥的眼皮子底下,“生日快乐,大笨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47%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与其说是吻, 不如说像是止戈太久的将军, 久旱甘露般的攻城掠地。 虽然是强弱悬殊, 可戎容却没有一丁点雌伏的示弱,反而咬着对方纤薄的唇瓣,如火般与他纠缠。 池弥稳住她的肩, 她就环上池弥的颈后。 池弥擒住她的左腕,她就拿右手抵住他的左胸。 如同沙场之上,不分伯仲的敌我胶着。 又像彼此渴望c难以分开的抵死缠绵。 戎容的掌心感受到他紧绷的胸肌, 和胸腔里激烈搏动的心跳,耳边是他越发急促的呼吸, 这种压迫感反倒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闭着眼, 心甘情愿地随着他沉溺, 也领着他攀升。 无论时隔多久,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带进他的领域 忽然, 一声闷响, 在走道里带出回音。 戎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池弥一拳重重地擂在她脸侧的墙壁上。 黑暗里,他凝视着她, 目光中烈火熊熊, 分不出是欲|火多c还是怒火更胜。 “戎容, 你他妈到底要我怎样!”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 伴随着指关节的咔哒作响, 就像是下一秒拳头就要招呼到谁脸上。 可戎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全世界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这个红着眼c握着拳的男人,连她一根睫毛也不会伤。 “我要你——”声音柔美。 池弥沉默地等着她说完。 可是没有下半句了。 戎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回答了呀——我要你。” 这话像根羽毛搔在脚底心,痒得钻心。 可对池弥来说,更像把倒齿刃,捅进左胸又一个字一个字抽出来,疼得钻心。 他一把擒住戎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向后一推压在墙上,整个人迫近上前,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回来了,我就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祈求你回我身边?”他语气森然,“你是不是以为我这种下等人,对你在国外的事毫不知情,所以不会知道你即将嫁给别人为妻?” 戎容被他捏疼了,软声解释:“我没有要嫁给别人。” “你还要装多久?装到结婚前夜?你把我当什么,婚前的最后放纵?还是想我带你私奔?”池弥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当然不会,你怎么舍得跟我走。你要嫁的人是明伦,那是什么大人物,我又算什么——” 被抢白的戎容撑起腰身,出其不意地吻上池弥,狠狠地在他下唇一咬,如愿地尝到血腥味,才退开,“你算什么?算吻我的人,爱我的人,承诺要守我一辈子的人。” 又柔又媚c犹如蛊惑。 池弥恨不能将这妖精直接吞了,总好过被她一次次的凌迟,“这种时候你跟我提承诺,难不成真想跟我私奔?” “如果我说是,”戎容眉眼间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你会带我走吗?” 池弥还没有回答,走廊里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顿时灯火通明。 借着光线,戎容才终于看清他。 裸着的上身残留的血污半干,之前被发箍固定的额发垂了几缕在眉间,眼白泛红,嘴唇沁血,英俊的面孔落拓得像头嗜血的饥兽。 一如她梦种所见的模样,不想被别人看见的妖孽样╯╰ 池弥眯眼看向开灯的男人,一边松开了钳制戎容的手,退后半步站直身子,带血的唇一挑,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不会带她走。 戎容气坏了,瞪向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明明就快要到答案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了重要关头来捣乱! 这“程咬金”正是池弥口中的大人物,京城四少之一,明家独子,明伦。 相对于池弥的衣衫不整,明公子一袭考究西装纹丝不乱,亚麻色卷发,一双带笑桃花眼,面对戎容气势汹汹的视线,赔了个笑脸。 这两人气息凌乱,唇边还带着血渍,又一副势同水火的模样明伦稍加观察,便对刚刚这里发生过些什么心知肚明了。 算了,送佛送到西,谁让这一对这么让人不省心! “婚期在即,容儿,闹脾气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分。”明伦优雅地说。 戎容很快领会了他的用意,又偷偷瞟了眼池弥。 这笨蛋果然脸色铁青,一点即燃。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明哥哥,我脚崴了,走不动” 明,哥哥?明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勉为其难地配合表演,“那我背你——”话还没说完,刚刚荣升拳王的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裹挟着杀气与他擦身而过。 乖乖不寒而栗(一a一|||) 走道的门哐啷一声撞上,池弥走了。 明伦摸了摸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又看向还坐在消防箱上的大小姐,耸肩道:“激将法对拳王好像不管用。” 戎容舌尖舔了舔唇瓣的血气:“你再晚来两分钟,我就大功告成了。” “直接告诉他,要跟我结婚的不是你,不行吗?”明伦哭笑不得地扶起她,“非要这么折腾他,也折腾你自己?” 戎容裹紧了池弥的外套,甩开明伦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跟他说了啊。可人家压根不信!倔驴不行,我偏要让他自己想明白,‘非我不可’!” “还说人家倔驴?要不是你劣迹斑斑,人家为什么不信你?”明伦幸灾乐祸,“如今可算自食恶果了。” “恶果你个大头鬼!我赌今儿晚上,他想明白了就会联系我”戎容柔弱的面孔挂着傲娇,“赌不赌?” “大小姐,到底谁给你的自信?” 戎容狡黠地笑,“我看见他戴着的拳套了。” 明伦:“啊?” 选手贵宾室。 露指拳套被重重地砸向墙壁,又回弹在地。 池弥披着外衣,手肘压在膝头,指关节被捏得发白,手背的青筋隆起,食指擦过下唇,血气又渗了出来。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恨不能给自己几拳,从对她的痴迷里打醒。 只是他怀疑,就算自残到死也没有用。 那个娇弱又蛮横的影子早已随着时光,渗透他的骨髓c血液c身体发肤就算死了也得跟进坟墓里。 手机震动,池弥心不在焉地按下接听。 姜河的声音传出来:“池哥,奖都颁完了,你人呢?” 池弥没说话。 姜河喂了两声,又说:“对了,你猜我刚看见谁了?戎家那位大小姐居然——” “阿姜。”池弥打断他。 “哥,你说。” “之前你提的劳什子真人秀,”池弥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剑眉打结,“现在还缺人吗?” 姜河愣了下,“《亲爱的ta》恋爱真人秀?你当初不是说死都不考虑呃,你不会是为了跟戎大小姐赌气吧?” “你管我为了什么!”池弥被戳中,更加暴躁,“你就说现在还要不要人?” 姜河:“要是要,不过,你真的要跟不认识的女明星谈恋爱给观众看吗?” “什么时候开始?” “没意外的话,签约完了下周就开始录。” “签,”池弥盯着地面上的影子,“越快越好。” 姜河不敢置信,又拐弯抹角地确认了两次。 终于惹毛了池弥,打牙缝里挤出一句:“皮痒了?” 对面瞬间嘟嘟嘟——姜河求生欲极强地挂了电话。 贵宾室里恢复安静,池弥看向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拳击手套,犹豫了下,将两只手套都拾了起来。 综合格斗的拳击手套与普通拳击手套不一样,它更薄,且露指,所以料子也与拳击手套的皮质不同。 池弥的这副是黑色的,但手套背上各嵌着块质地完全不一样的红皮,上面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池”c“弥”两个字,针法青涩蹩脚,线已微微褪色。 手指温柔地抚过那两个字,丹凤眼又一次眯起,这字,绣上去已经快十年了—— 十年前。 楠都,雨夜风急。 深巷的地下酒吧里嘈杂声四起,有人喊着“出事了!快报警!”一边从地下室四下逃窜,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逆着人流,扶梯而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48%痴迷 此为防盗章,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冷冷地睇了他一眼, 刚准备放手, 余光看见脚边一只手摸了过来。 是刚刚被他击倒的小喽啰, 匍匐着爬过来想偷偷拾起光头掉地的小刀! 池弥目光一凛,刚要一脚踢飞弹簧|刀,就听见身后传来女声,“小心呀——” 一抹纤细的背影冲了过来。 下一秒, 趴在地上的小喽啰就被装满了课本的书包砸得满地打滚。 什么弹簧|刀,都特么浮云啊! 明明学生的书包才是神马他真·凶器啊!!!qaq “让你偷袭!让你偷袭!”戎容一边拿书包砸人,一边凶巴巴地碎碎念。 池弥本是一脸肃杀, 也不禁松了唇角,微微勾起。 如果学校里那帮追求者看到她这副模样, 不知做何感想?再转念一想, 就算是这样的她,他也不想给那群人看。 光头嗷嗷直叫, 艹,不是要松开了吗?尼玛怎么又加重了!? 戎容忙着砸人,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叨过来的狼爪——在她身后,原本捂着眼睛打滚的混混见有机可乘, 上手就来抓她的脚踝。 池弥眉头一紧, 下一秒, 光头只觉得天旋地转, 整个人被扔了出去, 一屁股压在蠢蠢欲动的同伴身上, 俩人前后哀嚎出声。 戎容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自己差点儿中了阴招,连忙抱着书包跑向池弥,担惊受怕的样子像极了胆小的兔子,哪还有半点分分钟前的彪悍? 池弥看了她一眼,眼底隐隐带笑。 戎容不好意思地整了整衣襟,抿着小嘴一脸矜持。 “走吧。”池弥俯身去拎墙边的书包,弯腰的瞬间看见一道黑影从戎容背后扑来。 来不及思考,他直起身双手抱她入怀,飞快地转身,将她护在身下。 青石砖被夯在脑后,池弥身子一怔,脑子里嗡嗡作响,丹凤眼中杀机一闪,人已经转回身,手肘弯起,拳头裹挟着风朝偷袭的喽啰挥去。 若前几拳还是威吓为主,这一拳的力道就完全未加克制了。 那人硬生生地被揍得朝后仰去,连连几步都没站稳,撞上民居的门板,软趴趴地滑落在地,爬不起来了。 池弥还要上前,却被人拽住了手腕,下意识地猛的回头。 眼底凛冽的杀气吓了戎容一跳,可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半点儿没松。 下一秒,凤眼中的凛冽就像被风吹散了。 池弥抬手拂过她遮住眼睛的凌乱长发,“没事吧?” 戎容摇摇头,看了眼东倒西歪的混混们,拉着池弥的胳膊,“走吧,我打了110。” 一听她说报警了,地上唉声叹气的四人像通了电似的,麻溜儿爬起来互相搀扶着,跌跌爬爬地作鸟兽散。 戎容抱着两个人书包,一边跟着池弥往外走,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去看,没人追过来。 池弥:“真报警了?” 戎容没看路,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怎么可能?我哪有机会打110啊” 池弥唇角一勾,伸手接过她怀中的两个书包,“再遇见这种情况,让你先走你就走。” “不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留下只会拖后腿。”池弥说得很直接。 戎容咬唇,“是你说的,教室太远你不能随时看着我,所以我留在你身边——好让你随时都能看着我啊。” 池弥停下脚步,眼底有光闪过。 戎容仰面看着他,“我做的不对吗?” “对。”声音低哑。 什么歪理邪说到了她嘴里,都特别有道理。 戎容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地说:“这下我相信了,你这双拳头是用来保护人的。” 池弥跟着她,走得不快,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长发如瀑,身姿窈窕,怎么看都是乖巧淑女,刚刚那个小野猫一样的状态,完全是因为担心他吧。 “下次提醒我就行,”池弥说,“别自己动手。” “知道啦,”戎容捏着拳,看着自己的手,“如果我有你一半的身手就好了。” 池弥微笑。不用的,有他护着就好了。 等候多时的司机一见俩人姗姗来迟,连忙迎过来,“今天留堂了吗?怎么这么晚,我都打算去学校找你们了。” “没有啊,路上遇见野狗了。”戎容说。 “啊?野狗?”司机不解,“没咬人吧?要不要我找打狗队” 戎容跳上车,疲倦地向后一仰,“不要啦,池弥很厉害的。”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副驾座的池弥,他一言不发,脸色似乎不太好。 戎容本在闭目养神,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想了想猛地睁开眼,刚刚最后那人好像拿什么东西砸了池弥的,当时他拥着她的身体似乎有一瞬的定格,应该砸得不轻。 她倾身,一手扳过池弥的左肩,才发现他闭着眼,脸色苍白。 “池弥?池弥!” 副驾头枕上暗红色的是什么?戎容吓得手都发抖。 池弥却睁开眼,微微回头,对她使了个眼色。 戎容憋住溢出口的恐惧,再没发出半个声音,但一路之上始终死死地盯着池弥的侧脸,只要他一闭眼,她的心就吊到喉咙口。 好不容熬到家,戎容一刻不停地跳下车,拉着池弥就往楼上走。 池弥没忘了拿走副驾驶的头枕,被她拽着快步上楼,等进了她的卧室,他才疲惫地往后一靠,背抵在墙上,无奈地说:“大小姐,你走得太快了。” 戎容把椅子推到他面前,带着哭腔说:“你坐下,给我看看。” “没事的,皮外伤。” “池,弥!”眼眶都红了。 池弥只得乖乖地坐下了,只觉得一双微凉的小手拨过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得像是在拨定时炸|弹的引线。 “破了”戎容心疼地说。 池弥要起身,“别看了,回头我洗洗上点药就行了。” “你怎么上药?你自己连伤口都看不到,”戎容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凶巴巴地说,“再动一次,我就给爸爸电话。” 池弥果然没动了。 她却软下声音,“骗你的。”她才不会跟父亲说,所以才会在司机面前替他隐瞒。 如果戎正廷听说这种事,八成会让她转学,或是干脆继续请家教。可她不想,如今每天上学放学,晚上补习,她挺享受这个过程,尤其是池弥这家伙乖乖地被她拿数学题血虐,过瘾得很~ “怎么办?头发盖住伤口了,不好上药。”戎容在他身后,为难地自言自语,“如果去医院,一定会被孙姨发现的,那爸爸下一分钟就该知道了。” “不用去医院,两三天就好了。”池弥不想看她苦恼,“或者就说我自己摔的。” 戎容戳了下他的肩,“你以为孙姨跟你一样好骗呐?” 池弥:“” “有了!”戎容绕到他面前,四目相对,“你乖乖坐在这里,我没回来不许离开。” 她眼眶和鼻尖微红,因为着急微微沁着汗,皮肤白得透明,池弥一时间挪不开视线。 “听见了没有?” “嗯,不走。” 得了他的承诺,戎容才转身出门,下楼的脚步声焦急。 池弥坐在椅子里,后脑勺隐隐作痛,头有些晕,鼻间都是戎容卧室里浅浅的茉莉香,她喜欢用熏香,他不识得那些奇奇怪怪的瓶子,但很喜欢闻她身上的气味,会让人骤然平静。 忽然,床头柜上的一只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纸袋上的英文字母有些眼熟,他不认识这牌子,只是从前在场子里打拳的时候,似乎在哪儿见过 戎容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个纸盒子,拖了只脚凳放在他面前搁盒子。 池弥低头一看,“电动理发器?” “别怕,伤口那儿我会改用剪刀的。”戎容卷着衣袖说,“跟孙姨借来的,不知道好不好用,我还没试过。” 池弥:“” 理发器打开,小小的电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低头。”小手轻轻地按了下他脖子后面。 池弥低头,刚好看见阳光里他俩的影子,合而为一。 他脾气硬,这世上,能这么理所当然叫他低头的,也只这姑娘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49%痴迷 此为防盗章,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那我去拿扫帚, 打扫一下。” “不用啊。”戎容抱着手肘, “孙姨说她一会来, 池弥,你看着我。” 池弥无奈,只好低头看她。 “你难道是在找借口躲开我?”戎容怀疑地盯着他。 “怎么可能。” 戎容绕着他走了半圈,只觉得这发型虽然有点儿磕碜, 可池弥这家伙的颜值真是逆天了,这都能h一ld住 被她看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池弥只想快点逃开。 戎容撇撇嘴:“你脖子里有碎头发。” “那我去冲个澡——” “你坐下!”戎容指着椅子。 池弥乖乖地坐下, 刚剃了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有点乖,又清秀又乖巧, 戾气全无。 “我有个问题, 想问你,”戎容拿了块柔软的干净毛巾, 裹在手指上轻轻擦过他的颈后,“你老实回答我。” 池弥被她按着肩膀, 只能待着,“你问。” “你说你从前是打拳的, 打拳难道还会用匕首吗?” 池弥一怔。 戎容停下手中的动作, “刚刚那个光头拿匕首出来的时候, 你一点都不害怕, 就算是体校, 也不可能总面对这个吧?” 因为孙谊说过, 小池这孩子无父无母c无家可归,所以戎容从来没追问过他的出身。 戎正廷说池弥之前在楠都打拳,戎容就一直以为大抵是体校里出来的。 可今天这一遭,戎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打拳和打架,是两码事,一个为了得分取胜,一个为了斗狠求生。 池弥背对着她,低声问:“戎先生没跟你说过吗?” 他一直以为戎容是知道的,所以两年来才会一次都没有问过他。 戎容拿毛巾揩过他的耳廓,“没有,他哪儿有空跟我扯这些?” “我没有上过体校,”池弥说,“也没有上过学。” 戎容的动作都没打顿,“难怪成绩这么差~”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甚至觉得合情合理。 池弥看着透过树枝照进来的光斑,“我从前打拳的地方在楠都的酒吧街——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一楼是酒吧,楼上是k歌房和桌球室,地下室是拳击场也是赌场。” 身后没声,池弥回头看,正对上戎容那双清澈的眸子。 “拳击场,也是赌场?” “每天下午到晚上八点之间,赌徒下注,得注最多的两个拳手晚上八点对擂。”说完,池弥疑心她还是听不明白,“下午买晚上谁赢,酒吧老板坐庄,每晚一场,赢的人有奖金,输的人自掏医药费。” 戎容沉吟了会,“你总输吗?” 池弥:“” “不然你为什么还跟我爸回来?打拳赚奖金,总比在这里被我欺负强吧?” “没觉得。” 戎容嘴角微微翘了翘,意思是陪着她比较好咯?手上又去揩他下巴底下的碎头发,嫌他不配合,还拿左手托了下他的下颌。 “如果不是输得太多,难道是奖金太少?” 池弥无奈地被她托着下巴,她专注的小脸就近在眼前。 戎容脸很小,五官有种明艳的美,却很少刻意打扮。池弥不懂如何形容,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她一笑,就算是逼仄的地下室也熠熠生辉。 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拿毛巾轻揩,一边嘟囔,“该刮胡子了。” “我不是楠都人,”池弥因为被抬着下巴,声音有点哑,“当初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弟兄。戎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这一群人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姜河。” 戎容的动作顿住了,眸子里映着他,“其他人呢?” “死了。” 毛巾失手落下,被池弥单手接住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戎容弱弱地问:“那个姜河现在在哪儿?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看见朋友来找过你。” “我来这里的前夜,他被人打伤了,戎先生一直在找人替他治疗c复健。” “擂台上受的伤?” “不是,是赌场里。赌场老板的儿子输了赌局,把气撒在姜河身上。”丹凤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姜河差点死,他也没好到哪里,我刺伤了他。如果不是戎先生,过去的两年我应该在少管所里过。” 戎容沉默地从他手里拿过毛巾。 池弥声音弱下来,“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池弥苦笑,“我不是什么为国争光的拳击手,只是个台上拼拳台下拼命的混混。” 戎容反问:“除去为了保护兄弟,你还在擂台下打过人吗?” “打过。赌输了的人经常会借酒滋事,擂台上你赢得越凶,回家路上的风险就越大。擂台上当然不许用刀棍,至于外面就管不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戎容却仿佛在那双曾经一片死寂的丹凤眼里,看见了旧时光中苦苦挣扎的池弥。 她忽然俯身,双手从池弥的肩膀上方圈住了他。 少女的轻柔与淡香顿时将池弥完全包围,起伏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衣几乎贴上他的眉眼,却不带半点绮思,像姐姐或者甚至是母亲。 戎容一向嘴硬心软,在池弥面前张牙舞爪是常态,可这一刻,却温柔得判若两人。 “都过去了啊,别怕。”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她在他耳畔轻声说。 长发轻轻地落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吐息一下下拂过,池弥不由自主闭上眼。 他不怕,从前不怕,如今更不怕。 从前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满腔孤勇。 如今因为有人想保护,他不允许自己懦弱。 “嗯。”随着这一声答应,池弥站起身,双手将身前的少女整个儿抱起,转了个身,将她安置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里。 戎容一脸懵地坐下了,“你头不晕啦?”刚刚不还很虚弱的吗? 池弥说:“你不是给我加血了么?” 说这话,人已经一首拿着盒子离开了房间,戎容从身后看着他,唔,其实她的手艺还不错,这个后脑勺看着还是比较诱人哒~ 当晚,戎容总觉得孙管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孙姨,我最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孙谊收了她的碗筷,瞅了眼人畜无害的少女,“还说?小池的脑袋谁弄的?” 戎容看向池弥,他一双丹凤眼隐隐带笑,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嘴角。 戎容:“我我?” 孙谊苦口婆心地说:“不是我说你就算小池让着你,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人家明天还得去学校,你把人家头发剪得狗啃一样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剪伤了。这种活,你做不来就叫我啊,唉。” “我,剪伤的?”戎容弯弯嘴角,与池弥交换了个眼神,“嗯,很好非常好。” 陆陆续续的被孙谊数落了几句,无非是心疼小池,嫌弃自家大小姐欺凌弱小。 戎容笑得温柔似水,连连点头称是。 最后孙谊拍了拍池弥的肩膀,“明天戴顶鸭舌帽去学校吧。” 孙管家走了,餐厅里只剩下戎容和池弥两个人。 戎容继续微笑:“说话呀。” 池弥:“说什么?”能不这么笑了么,总觉得看着心慌。 戎容天真无邪:“说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我也想了解了解。” 池弥一本正经:“从哪一桩说起?” “”她有那么坏吗?还不知道孙姨回头怎么跟爸爸报告,到时候爸爸又觉得她脾气暴躁,要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就彻底完蛋了一(╥﹏╥)一 戎容撑着桌面倾身凑近池弥,“我怎么欺负了?是虐你身还是虐你心了?” “都有,”池弥起身,撑着桌面和她鼻子对鼻子眼对眼,“身心。” 戎容挑眉,“伤哪了?” 池弥抬手,食指微弯指着自己凹凸不平的寸头,“身。” 戎容自知理亏,“心在哪?” 池弥没答话,丹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她,万般情绪都被藏在眼底,最终说了句,“作业还没做。” “啊~”戎容一把拉住他的手,拽着就往楼上走,“赶紧赶紧,不然明天放学又走不掉了。” 池弥跟在她身后,目光停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心在哪? 心在他的左胸口,可里面装的都是她。 因为池弥脑袋有伤,戎容大发慈悲放他早早就去睡了,自己一个人铺了两套练习本,照着誊写。 直到入夜,她才终于写完了两人份的作业,打着哈欠回卧室,一下倒在软和和的被褥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都是白天池弥在巷子里以一敌四的情景。 很让人心动啊。 戎容伸手把床头柜上的纸袋摸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副红色的皮质拳击手套。 池弥的生日在十月,天秤座。 她还是这次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才发现的。过去的两年一次都没给他过过生日,这次见他那副从楠都带来的拳套已经破旧得不能看了,特意托孙管家找人买了副新的。 拳套是国外产的,价格不菲。 戎容有点担心,那家伙忽然犯倔脾气会拒收。 思来想去,她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台灯 人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池弥从小没接受过正规教育,他能识字都仰赖于最初教他练拳的师父,那一摞金庸武侠小说全集。 所以无论前一夜的恶补有多尽心尽力,第二天的补考,他也仍在被留堂之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50%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戎小姐,这首最简单的曲子, 我们已经练半个月了, 今晚先生回来如果你还无法独立演奏” 飘窗边,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白纱裙,闻言头一歪,粉嘟嘟的小嘴弯起,“如果我还不能演奏,就怎么样?” “先生会不让我继续教你的。”李婧招招手,试图让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最后再抱一抱佛脚。 “这样啊, ”戎容冲她笑, 奶白的肤色几乎透明,“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雨声中, 李婧一怔, 几乎怀疑是自己耳背了。 来戎家别邸的半个月里,戎家这位大小姐就像个逆来顺受的灰姑娘。 李婧让她弹琴就弹琴,让她休息就休息,哪怕中途李婧因为私事迟到早退,戎容也没半句埋怨。 说句难听的, 李婧甚至怀疑过这所谓的大小姐会不会是不得宠的私生女,所以才这么好糊弄。 戎容抱着膝, 裙摆下白皙的脚趾头透着粉红, 整个人美好得像个小天使, 笑吟吟地说:“十五天, 迟到五次,早退三次,留我一个人练琴累计九小时。爸爸给你开得报酬很高,按比例要扣不少吧?” 李婧几乎惊呆,这小姑娘 在对方错愕的视线中,戎容从飘窗上慢吞吞地下来,白嫩的小脚直接踩在羊毛地毯上,脚步轻得像只猫咪,洋娃娃般的脸蛋上挂着无辜,眨巴着大眼睛对李婧说:“如果你自己提辞职,我就替你保密。这样你也可以照常拿你的报酬,一分钱也不会少。李老师,你考虑一下哦~” 她走到钢琴前,小手轻抚琴键,与此同时,琴房外传来脚步声。 李婧这才明白为什么先前她一直坐在飘窗上,原来是为了确定戎先生什么时候上楼,她竟然掐好了时间,不留一点思考对策的时间给自己。 “成交吗?”少女声音柔婉。 李婧太过惊讶,一时没能回答。 门把手响起的同时,戎容的手指从琴键上溜过,流畅的音符流淌而过,紧接着,却是磕磕巴巴的前奏,比初碰钢琴的稚童还不如。 门开了,戎正廷浓眉深锁,显然对女儿的琴艺有一百八十个不满。 李婧脊梁骨上都是汗,犹豫不决地看向钢琴前的少女。 戎容笑靥如花,唇瓣微张,比了个口型:“辞——职。” 李婧终于下定决心,“戎先生,我不想干了。” 戎容胡乱弹奏的手指,应声停了下来。 戎正廷冷眼看向面色发窘的家庭教师,“为什么?” “个个人原因。”李婧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戎正廷看了眼琴椅上正满脸无辜看着他们的戎容,沉声问:“这半个月,你教了些什么?” 李婧吞了口唾沫。 琴声又起,这一次有如高山泉水,戎容十指在黑白琴键上似蝶戏花,轻盈起舞。 一曲毕,戎容起身,乌黑的大眼睛带着喜悦,张开双臂扑向戎正廷,“爸爸,我弹得好不好?” 戎正廷一把将女儿抱起,放在玄关椅子上,低斥:“怎么又光着脚?” “舒服嘛~”戎容刚说完,忽然发现父亲身后居然还站着个人,清瘦沉默,存在感低到她先都没看见。 戎正廷低斥:“胡闹,鞋子在哪?” 戎容盯着那个低着头ct恤牛仔裤灰扑扑的少年,心不在焉地说:“在楼下呢。” 戎正廷:“池弥。” 那少年总算抬起脸来,戎容睁大了眼睛。 这大概是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尤其是一双眼尾吊梢的丹凤眼,眼仁儿黑得发亮,衬在下巴略尖的脸上,本是有点男生女相的容貌,偏偏没有一丁点阴柔。 戎容盯着他乌黑的凤眼,心想,大概是因为这眼神太阴沉了。 戎正廷说:“去替小姐把鞋子找来。” 被称作池弥的少年点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他穿的都是些什么啊?若是她没看走眼,这家伙t恤都毛边了,原本没有印花的胸口硬是因为褪色而呈现印染的效果这衣服,得穿了几年? 奇奇怪怪的,没人管似的。 戎容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许久,才想起李婧还杵着呢!抬臂抱住戎正廷的胳膊,撒娇说:“爸爸,李老师要走了,好可惜哦!” 戎正廷点头,“李老师去找孙管家,薪水按足月领。” 李婧连声道谢,离开琴房之时,视线无意中与那位笑吟吟的大小姐相遇,对方天真一笑,“李老师再见。” 李婧心头一突,赶紧走了,多一秒也不敢再斗。 戎正廷将女儿的手放在掌心,“这一次是李老师个人的原因要走,不是你又使小性子吧?” “爸爸你不是听见李老师的话了嘛?” “不是就好”戎正廷说,“爸爸工作忙,没办法一直陪你在这里。有什么事你就跟孙管家说,再不然给我打电话也行。” 戎容笑了下,“挺开心的,哦,刚刚那个池弥是谁?” “给你找的保镖,留在这里给你做个伴。” “这里没别人,我不需要保镖。”戎容晃了晃父亲的手,“而且我一个人挺好的,用不着伴。” “你成天待在这里也没个同龄人作伴,时间长了怕是憋出病来。你别看池弥这孩子瘦,一双拳头可是楠都出了名的,一般人在他那讨不到好。” 戎容蹙眉,“万一他欺负我怎么办?” 戎正廷失笑,“这个我自然考虑过,他不会,也不敢。” 戎容撒娇地靠在父亲肩头,“可我不想要人陪呀~” “容儿,你如果不喜欢看见他,可以让他离你十米开外,”戎正廷正色说,“但必须让他跟着你,这事就这么定了。” 戎容踢脚的动作停了下来,大眼睛转了转,“哦”了声。 好吧,反正她有的是办法,逼那个姓池的自己跑路~ 池弥在一楼大厅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女孩子的鞋。 出生至今,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如此富丽堂皇的居室,就像被扔进华丽水族箱里的泥鳅,甚至觉得脚下的灰会玷污了雪白的地毯。 别墅大厅里的摆设都是少女风,一切都围绕着那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 就像戎先生说的,这里唯一的主人就是戎容。 惊鸿一瞥,池弥甚至没敢仔细看戎容的长相,只记得她幼白的脚趾看起来就像脆弱的瓷器。 他俯身,在茶几下找鞋子。 “我辞职了,被逼的,”压低的女声传了过来,“那个戎小姐背地里玩阴的,她才不是什么温室娇花丫根本是伪装百合的食人花坏着呢!” 池弥站起身,看见先前那个钢琴教师打着电话离开的背影,她显然没看见他,所以在跟朋友吐槽。 伪装百合的食人花? 池弥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无辜的眼神,伪装吗? 好不容易,池弥终于在飘窗上找到一双丝绸拖鞋,精致得像工艺品。 他提着拖鞋正要上楼,戎正廷迎面下来了,行色匆匆地吩咐,“有事及时跟孙管家说,所有事情你都听小姐吩咐,只除了吃饭,她如果闹脾气,就算喂也得喂她吃下去。我有事,先走了。” 池弥“嗯”了声,很快听见戎先生的脚步消失在玄关。 他安静地走到琴房门口,将鞋放在地毯上,然后退到墙边。 可是好久,也不见那位大小姐来穿。 池弥抬眼四顾,空荡荡的琴房里并没有戎容的身影,他只好向内走了两步。 “在找我吗?”女孩的声音娇柔,从他身后传来。 池弥下意识地快速转身,不让自己的背对着别人。 动作之快吓了戎容一跳,她抚着心口,瞪大了眼睛娇嗔:“我有这么可怕吗?” 池弥不敢看她,仍旧低着头,不得不再次将白皙的小脚纳入视线。 “鞋子,找到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有些粗哑,与精致的五官不太相称。 戎容绕过了拖鞋,坐在椅子上翘起腿,白皙的小腿腹没半点赘肉,细得好像一折就断,“你替我穿。” 池弥没有动。 戎容踢了踢小腿,“池弥对吧,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池弥俯身拾起鞋子,走到她面前,将鞋整齐地放在地毯上,“戎先生让我做保镖,不是仆人。” 戎容嘴角勾起,自己穿上鞋站起身,绕着他转了一圈,“可我记得戎先生还说了,让你一切都听我吩咐。” 这话是戎正廷在楼梯上对他说的,难道那会她在偷听? 池弥探究地抬头,刚好与少女纯净的目光相遇。 戎容嫣然一笑,“今儿就算了,下次记得听话。” 说完,人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按照戎先生的吩咐,池弥像个影子一样跟着,可戎容忽然站定了,指着地面,声音很甜:“我不喜欢跟人靠太近,这地毯上一朵印花直径一米,你至少得离我三米不,五米。” 池弥看了眼,两人隔着两朵半。 戎容点点头。 池弥向后,退了三步。 戎容粲然一笑,“乖”说完一转身,下楼去了。 长发与及踝长裙打了个旋,像极了盛开的百合,妩媚又温柔。 池弥想起了家庭教师的形容—— 伪装成百合的食人花。 “那我去拿扫帚,打扫一下。” “不用啊。”戎容抱着手肘,“孙姨说她一会来,池弥,你看着我。” 池弥无奈,只好低头看她。 “你难道是在找借口躲开我?”戎容怀疑地盯着他。 “怎么可能。” 戎容绕着他走了半圈,只觉得这发型虽然有点儿磕碜,可池弥这家伙的颜值真是逆天了,这都能h一ld住 被她看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池弥只想快点逃开。 戎容撇撇嘴:“你脖子里有碎头发。” “那我去冲个澡——” “你坐下!”戎容指着椅子。 池弥乖乖地坐下,刚剃了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有点乖,又清秀又乖巧,戾气全无。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戎容拿了块柔软的干净毛巾,裹在手指上轻轻擦过他的颈后,“你老实回答我。” 池弥被她按着肩膀,只能待着,“你问。” “你说你从前是打拳的,打拳难道还会用匕首吗?” 池弥一怔。 戎容停下手中的动作,“刚刚那个光头拿匕首出来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害怕,就算是体校,也不可能总面对这个吧?” 因为孙谊说过,小池这孩子无父无母c无家可归,所以戎容从来没追问过他的出身。 戎正廷说池弥之前在楠都打拳,戎容就一直以为大抵是体校里出来的。 可今天这一遭,戎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打拳和打架,是两码事,一个为了得分取胜,一个为了斗狠求生。 池弥背对着她,低声问:“戎先生没跟你说过吗?” 他一直以为戎容是知道的,所以两年来才会一次都没有问过他。 戎容拿毛巾揩过他的耳廓,“没有,他哪儿有空跟我扯这些?” “我没有上过体校,”池弥说,“也没有上过学。” 戎容的动作都没打顿,“难怪成绩这么差~”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甚至觉得合情合理。 池弥看着透过树枝照进来的光斑,“我从前打拳的地方在楠都的酒吧街——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一楼是酒吧,楼上是k歌房和桌球室,地下室是拳击场也是赌场。” 身后没声,池弥回头看,正对上戎容那双清澈的眸子。 “拳击场,也是赌场?” “每天下午到晚上八点之间,赌徒下注,得注最多的两个拳手晚上八点对擂。”说完,池弥疑心她还是听不明白,“下午买晚上谁赢,酒吧老板坐庄,每晚一场,赢的人有奖金,输的人自掏医药费。” 戎容沉吟了会,“你总输吗?” 池弥:“” “不然你为什么还跟我爸回来?打拳赚奖金,总比在这里被我欺负强吧?” “没觉得。” 戎容嘴角微微翘了翘,意思是陪着她比较好咯?手上又去揩他下巴底下的碎头发,嫌他不配合,还拿左手托了下他的下颌。 “如果不是输得太多,难道是奖金太少?” 池弥无奈地被她托着下巴,她专注的小脸就近在眼前。 戎容脸很小,五官有种明艳的美,却很少刻意打扮。池弥不懂如何形容,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她一笑,就算是逼仄的地下室也熠熠生辉。 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拿毛巾轻揩,一边嘟囔,“该刮胡子了。” “我不是楠都人,”池弥因为被抬着下巴,声音有点哑,“当初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弟兄。戎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这一群人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姜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51%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两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戎容立刻从池弥的左手边绕到右手,离卫巡远了点。 池弥察觉了, 侧目看了眼走廊边的男生。 卫巡和他的视线对上, 才发现这个“f班渣渣”还真有双狐狸眼,而且, 这狐狸眼里有股子不属于校园的凌厉。 只看了一眼, 池弥就收回了视线,“你们班的?” 戎容耸肩,“不认识。” 这两句对话恰恰好落进卫巡几人的耳中,俩男生顿时面色复杂地看了卫巡一眼, 果然, 气得脸又红又白。 好样的,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校出名的小霸王卫巡, 胆儿够肥~ 戎家的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这是戎先生的要求。 因为这车市价近千万, 楠都全城都不出三辆, 若是停在校门口, 不出一天, 全校都会猜到转学生是谁。 戎容将书包往车里一扔,坐到后排, 闷不吭声了许久。 直到开出好几个街道, 她才开口, “你们班主任怎么那样啊。” 副驾的池弥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哪样?”过去在赌场打拳,他见过恶人多了去了,许伟这种段位,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 “就像你借他米,还了他稻子似的,”戎容鼓着腮帮子,“那个眼神,口气,啊~想着都膈应!今天才刚开学,他又没教你什么,凭什么训你啊!” “班级平均分影响他的奖金。被留堂的都是摸底考没及格的,他生气很正常。” 戎容哼了一声,“让你平时陪我上课的时候打瞌睡,现在知道错了吧?” 池弥见她气得脸都红了,稍微软下语调,“嗯,知道错了。” “补习吧,我替你补习,”戎容倾身扶着他的椅子背,一本正经地说,“今天开始,你晚上要再打嗑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池弥失笑,“这就不用了吧”他上学本来就只是为了保护她,又不是真要考状元。何况老师们那点威吓,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戎容拗住他上臂的一小块肉,柳眉倒竖,“我可不想每天放学都陪你留堂!” 池弥:“” 当晚。 孙谊送宵夜到书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椅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匆推门一看,只见池弥正扶着椅子站起身,耳廓红彤彤的。 而戎容则气咻咻地瞪着他,“一共二十题,你做了十道,错了九道我给你讲题,你居然睡着了?池弥,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池弥将椅子放好,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不会再睡了。”那模样,比在许伟面前乖巧多了。 戎容拿起桌上的笔将长发盘起,把椅子拉近他,两个人几乎胳膊贴着胳膊,“你再睡一次,我可就不止踢你椅子腿了。” “我保证。” 孙谊摇了摇头,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了,先吃点东西再用功吧。” 戎容头都没回,“孙姨,他今天题目要是做不出来,明天早饭就别给他了。” “好~”孙谊看了池弥一眼。 少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显然根本没当真。 等孙谊走了,戎容拿笔尖在练习本上点了点,“看这里c看这里,你看哪儿呢?” 池弥的目光这才从她用来盘发的笔杆上移开,她常常披着长发,难得像这样盘发髻,但每次盘起来,就显得脸特别小,脖子纤长,让人移不开视线。 二十道题,足足讲了两小时,等戎容确定某人能依葫芦画瓢做个七七八八之后,累得朝椅子背里一仰,“累死了~你再做一遍,一个步骤都不能漏才许睡。”说完,毫无淑女风度地打了个大哈欠。 书桌是按照戎容的身高调整的,对池弥的身高来说委实矮了,长腿无处安放,不得不往一边支着,稍微侧着身子坐,刚好是面对着戎容。 台灯的光线将她的肤色照得更加白皙通透,伏在手臂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抖动,鼻尖微红,柔软得像只小兔子。 池弥一手托腮,一手将她垂在脸颊的发丝拿开,指尖几乎没有碰到她,却还是心跳加快了。 忽然,她嘟囔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的。 池弥没听清,只好稍微向她贴近了一点,等了两秒,她总算又出声了,“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他唇一弯,垂下眼睫。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替他操碎了心啊 池弥去拿了薄毯回来,小心翼翼地替戎容盖上,然后将台灯的光线调暗了些,乖乖地咬着笔杆做题。 该死的! 如果这些数字都有实体,他非一拳一个揍到南极去,一个不留! 等戎容一觉睡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某人已经伏在习题本上睡着了。 台灯光线很暗,暗到她疑心在这光线下做题会瞎。 心里有点感动,她一起身,背上的毯子滑落下来,她想抓没能抓得住,只好蹲下身去拣,弯下腰才发现池弥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以憋屈的姿势曲着。 傻呀,坐得这么难受,干嘛不让她把书桌抬高一点? 池弥睡着的时候最温柔,唇红齿白的,浑身的冷淡都烟消云散,好看得随便拍一张都能作为偶像画报被贴在墙上。 戎容忽然想起来,白天有个叫不上名字的女孩来找过自己,问她“是不是池弥的女朋友”。 当时她正在刷题,头都没抬地回了句“不是”,等她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小声欢呼着离去的背影。 女朋友?没想过。 可显然,有人想过。 这个念头让戎容格外不爽,就像几年来一直独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就被公诸于众,受人觊觎,随时会被撬走 她俯身,慢慢贴近池弥的脸,一点点靠近,直到一指距离的地方,赌气地说了句,“不许跟别人走。” 哪知明明看起来睡得正香的某人忽然就睁开了眼。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映着台灯的光,和她的轮廓,有如婉转流光。 戎容呆住,忘了退后,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直到池弥沙哑地开口,“我睡着了。” 说着,他直起身,不自然地挪了挪发麻的腿,打算重新做题。 练习册被戎容一巴掌合上了,小手刚好压在他的手上。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戎容撇开了视线,小声说,“先睡吧,明天继续。” 池弥嘴角微弯,“我怕饿着肚子去学校。” 戎容想起自己的恶言恶语,声音更小了,“得了吧,这世上哪有你害怕的东西。” 池弥看着她,没说话。 有啊,当然有他怕的东西。 比如她面无血色的脸蛋,比如她躺在病床上安静的模样,比如她受到伤害时自我保护的沉默他都怕。 “走啊,”戎容站在书房门口,困得歪歪倒倒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招呼,“先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池弥起身,关了台灯,两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走到戎容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立刻感知到她的存在,若有似无的香气,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慌忙从她面前走过,打开了走廊的灯,正要轻车熟路地去走廊的沙发,却被小手拉住了。 “去睡客房吧。”戎容说。 池弥没动,两年来他一直都是在二层走廊沙发打发的,孙管家甚至为他专门添置了寝具,怎么今天突然让他去楼下客房了? 戎容飞快地扫过他的长腿,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这么高,沙发睡不下了吧。”书桌都磕磕巴巴的,双人沙发哪儿够放腿啊! “我从前也不矮。” “所以你是想睡沙发咯?” 池弥嘴角有丝弧度,“楼下听不见你叫我。” 戎容微怔,“我也不怎么叫你啊” “嗯,也就做噩梦了叫,空调太冷了叫,有蚊子了叫,想好早餐吃什么了叫而已。” “池弥。” “嗯。” “我觉得你话越来越多了哎。” “近墨者黑。” “而且还会用成语了。” “近朱者赤。” 戎容作势要捶他,手抬起却不敢落下了,脑海中教室门口许伟扣不上池弥衣扣的模样一闪而过,她耳后一红,放下了手。 池弥轻笑,“睡去吧,明天早上我喊你。”说完就往沙发走去。 “睡我隔壁房间吧。” 戎容的声音出奇的低,有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这种语气一般只在她故意撒娇骗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但这会却是不知不觉的流露。 二楼除了书房c琴房和戎容的卧室,确实还有一间房,与她的房间一墙之隔,共享同一个浴室,所以也算是主人房,向来都是空置的。 “不用,我睡沙发没问题。” “这事我说了算。”戎容不由分说地推着他,直把人推进隔壁卧室,然后反身把他的房门合上,跑了。 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线。 池弥站在玄关,能听见跑出去的戎容细碎的脚步声和隔壁房门关闭的声音,然后很快的,通往浴室的门下缘透出温软的光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52%痴迷 此为防盗章,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额边编了细细的发辫, 环在脑后用裸色发夹别住, 鹅黄色彼得潘领裙,配上裸色小皮鞋, 大概是上了点唇彩, 唇珠莹润。 “你这是什么表情?”戎容整理了一下裙摆, “这身搭配是不是不好看?” 池弥动了动唇, 不知道怎么回,“你也去吗?” “怎么, 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 “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 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 不由惊讶, “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带头出了门。 孙谊回头看了眼池弥,那孩子果然犹豫了。 她上前,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 在他耳边低声说, “听过一句话吗?不欺少年穷。” 池弥抬眼, 孙管家已经出门去了, 戎容歪头看他, “孙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没说话,捏紧了拳。 孙谊开车,池弥坐副驾驶,戎容一个人在后排。 戎家在楠都城郊,离市区开车要三四十分钟,这一路上戎容一直在轻轻地哼歌。 孙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小姑娘都看着窗外,嘴角抿着一点点笑。 她有多久没主动出过门了?而且还刚刚赶走了家庭教师,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这问题孙谊是想不通,池弥则是没空去想。 八岁来楠都,至今七年,说来可笑,他都没真正看过一次白天的楠都城。 昏暗的地下擂台和电线乱如蛛网的棚屋是生活的全部,睁眼看见的是挂在床头的拳套,闭眼前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梦里除了晃动的拳头就是刺耳的叫嚣。 什么是大都市?他不知道。 等车停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门口,下车的池弥才觉得头有点昏。 高楼林立,人潮如涌。 “走吧。”孙谊回头,发现俩人都呆站着。 池弥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闹市,戎容则是因为久不出门,笑容都没了,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别怕,你如今是有保镖的人了,对吧?”孙谊半开玩笑地说。 戎容可怜兮兮地看向池弥。 池弥一振,打起精神,“别担心,我在。” 戎容撇撇嘴,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攥紧了。 孙谊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给戎先生发了短信,戎先生欣慰地表示戎容肯出门就是大进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池弥跟着保护好就行。 于是戎容挽着不大自在的池弥走在前面,孙谊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朝楼上男装去,孙谊问:“不逛你的衣服吗?” 戎容说:“家里衣服我都穿不完,不买。” 孙谊心道,那你出门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专程出门替小池挑衣服? 池弥对所谓品牌一窍不通,只能被戎容牵着一家家逛。 什么秋季新品c时尚潮流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光是看价格标签,他就觉得离自由身又远了三年五载。 可是戎容根本不看标价,只要相中了,就指一指,自然有人替她取下来等候试穿。 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紧地挽着池弥的手臂。 店员看得出女孩衣着考究,男孩则寒酸得多,一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一边下意识地讨好戎容,可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一句也不回。 几次下来,店员也不再做无用功了,乖乖抱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 池弥低声说:“够了。” 戎容却挑得起了兴致,摇头着头继续往下一排走,“你别担心,我零花钱够用。” 池弥:“”可他还不起。 戎容固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一点池弥清楚得很,她要挑便挑吧。 于是等两人站在试衣间门口,看着堆成小山的新衣,池弥眼角抽了一下——这里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穿过的都多。 “去试,去试,”戎容笑眯眯地推着他进更衣间,“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不要走开。”池弥嘱咐。 “好~我不走。”戎容抱着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乖巧地答应。 池弥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是男朋友吗?”店员套近乎地问,“真帅啊。” 戎容本不想理她,可鬼使神差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很帅啊,就可惜阴沉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男朋友”三个字。 可站在不远处的孙谊却听见了,不由微微蹙起眉。 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戎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绕着走出来的池弥欣赏了一圈。 灰色卫衣,袖口有两道黑色横标,衬衫尖领被压在圆领口中,戎容伸手替他将领口翻了出来,又退后了两步,点点头,“这身要了。” 试衣镜里,赫然是一对年轻璧人,分外登对。 “那就它,”池弥如释重负,“走吧。” “等等啊,还有这么多呢。”戎容从“小山”里挑出一件红色竖条纹的套头毛衣,和黑色多袋休闲裤,递给他,“先试试这个。” 池弥迟疑地看了眼红色毛衫,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个色。 “去啦~”戎容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人往更衣室里走,“你再不去,我进来帮你试哦!” 果然,池某人调头飞快地关上了门。 戎容得意地抱着手肘,对店员说,“就按他刚刚试卫衣的尺码拿,这些衣服都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53%痴迷 此为防盗章,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退开了些, “我去给孙姨还工具。” “不用了, 一会儿她上来时候带走就行。” “那我去拿扫帚,打扫一下。” “不用啊。”戎容抱着手肘, “孙姨说她一会来, 池弥, 你看着我。” 池弥无奈, 只好低头看她。 “你难道是在找借口躲开我?”戎容怀疑地盯着他。 “怎么可能。” 戎容绕着他走了半圈,只觉得这发型虽然有点儿磕碜, 可池弥这家伙的颜值真是逆天了, 这都能h一ld住 被她看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池弥只想快点逃开。 戎容撇撇嘴:“你脖子里有碎头发。” “那我去冲个澡——” “你坐下!”戎容指着椅子。 池弥乖乖地坐下,刚剃了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有点乖,又清秀又乖巧, 戾气全无。 “我有个问题, 想问你, ”戎容拿了块柔软的干净毛巾,裹在手指上轻轻擦过他的颈后,“你老实回答我。” 池弥被她按着肩膀,只能待着, “你问。” “你说你从前是打拳的, 打拳难道还会用匕首吗?” 池弥一怔。 戎容停下手中的动作, “刚刚那个光头拿匕首出来的时候, 你一点都不害怕, 就算是体校,也不可能总面对这个吧?” 因为孙谊说过,小池这孩子无父无母c无家可归,所以戎容从来没追问过他的出身。 戎正廷说池弥之前在楠都打拳,戎容就一直以为大抵是体校里出来的。 可今天这一遭,戎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打拳和打架,是两码事,一个为了得分取胜,一个为了斗狠求生。 池弥背对着她,低声问:“戎先生没跟你说过吗?” 他一直以为戎容是知道的,所以两年来才会一次都没有问过他。 戎容拿毛巾揩过他的耳廓,“没有,他哪儿有空跟我扯这些?” “我没有上过体校,”池弥说,“也没有上过学。” 戎容的动作都没打顿,“难怪成绩这么差~”丝毫没有另眼相看,甚至觉得合情合理。 池弥看着透过树枝照进来的光斑,“我从前打拳的地方在楠都的酒吧街——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一楼是酒吧,楼上是k歌房和桌球室,地下室是拳击场也是赌场。” 身后没声,池弥回头看,正对上戎容那双清澈的眸子。 “拳击场,也是赌场?” “每天下午到晚上八点之间,赌徒下注,得注最多的两个拳手晚上八点对擂。”说完,池弥疑心她还是听不明白,“下午买晚上谁赢,酒吧老板坐庄,每晚一场,赢的人有奖金,输的人自掏医药费。” 戎容沉吟了会,“你总输吗?” 池弥:“” “不然你为什么还跟我爸回来?打拳赚奖金,总比在这里被我欺负强吧?” “没觉得。” 戎容嘴角微微翘了翘,意思是陪着她比较好咯?手上又去揩他下巴底下的碎头发,嫌他不配合,还拿左手托了下他的下颌。 “如果不是输得太多,难道是奖金太少?” 池弥无奈地被她托着下巴,她专注的小脸就近在眼前。 戎容脸很小,五官有种明艳的美,却很少刻意打扮。池弥不懂如何形容,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她一笑,就算是逼仄的地下室也熠熠生辉。 她盯着他的下巴,一边拿毛巾轻揩,一边嘟囔,“该刮胡子了。” “我不是楠都人,”池弥因为被抬着下巴,声音有点哑,“当初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好些差不多年纪的弟兄。戎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这一群人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姜河。” 戎容的动作顿住了,眸子里映着他,“其他人呢?” “死了。” 毛巾失手落下,被池弥单手接住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戎容弱弱地问:“那个姜河现在在哪儿?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看见朋友来找过你。” “我来这里的前夜,他被人打伤了,戎先生一直在找人替他治疗c复健。” “擂台上受的伤?” “不是,是赌场里。赌场老板的儿子输了赌局,把气撒在姜河身上。”丹凤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姜河差点死,他也没好到哪里,我刺伤了他。如果不是戎先生,过去的两年我应该在少管所里过。” 戎容沉默地从他手里拿过毛巾。 池弥声音弱下来,“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池弥苦笑,“我不是什么为国争光的拳击手,只是个台上拼拳台下拼命的混混。” 戎容反问:“除去为了保护兄弟,你还在擂台下打过人吗?” “打过。赌输了的人经常会借酒滋事,擂台上你赢得越凶,回家路上的风险就越大。擂台上当然不许用刀棍,至于外面就管不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戎容却仿佛在那双曾经一片死寂的丹凤眼里,看见了旧时光中苦苦挣扎的池弥。 她忽然俯身,双手从池弥的肩膀上方圈住了他。 少女的轻柔与淡香顿时将池弥完全包围,起伏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衣几乎贴上他的眉眼,却不带半点绮思,像姐姐或者甚至是母亲。 戎容一向嘴硬心软,在池弥面前张牙舞爪是常态,可这一刻,却温柔得判若两人。 “都过去了啊,别怕。”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她在他耳畔轻声说。 长发轻轻地落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吐息一下下拂过,池弥不由自主闭上眼。 他不怕,从前不怕,如今更不怕。 从前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满腔孤勇。 如今因为有人想保护,他不允许自己懦弱。 “嗯。”随着这一声答应,池弥站起身,双手将身前的少女整个儿抱起,转了个身,将她安置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里。 戎容一脸懵地坐下了,“你头不晕啦?”刚刚不还很虚弱的吗? 池弥说:“你不是给我加血了么?” 说这话,人已经一首拿着盒子离开了房间,戎容从身后看着他,唔,其实她的手艺还不错,这个后脑勺看着还是比较诱人哒~ 当晚,戎容总觉得孙管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孙姨,我最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孙谊收了她的碗筷,瞅了眼人畜无害的少女,“还说?小池的脑袋谁弄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54%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一瓶二锅头下肚似的血气上涌。 池弥一把扯下水池边的大浴巾,将伏在地上的少女囫囵盖住, 然后浑浑噩噩转身就要走,才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药” 他迟钝地转身, 果然在离戎容不远的地方看见翻倒在地的白色小药瓶。 池弥匆匆拾起,走到她身边, “几颗?” “一颗” 手放在她唇边, 他才发现少女唇瓣紫绀, 明显颤抖。 戎容咽下药,重新趴回手肘, 许久都没有动, 只剩纤薄的肩胛骨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你走吧。”声音闷闷的。两秒后, 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 整个人被扛麻袋似的扛上了肩头,浴巾堪堪搭在身上。 池弥用手臂的力量维持着她的平衡, 手握成拳头,尽可能不去碰她。 然并卵。 这种状态, 完全碰不到的那得是神仙。 孙谊就是在这时候慌忙推门进来的, 正对上扛着戎容的少年,他紧闭着眼c拢着拳, 面色绯红, 紧抿着唇。 上前扶着戎容, 孙谊连声问,“药呢,吃了没有?” 将肩上的人放在柔软的公主床上,池弥背过身,“吃了。” 孙谊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被褥替戎容盖好,又轻轻拿开黏在她面颊上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 戎容的脸色从又青又白中渐渐缓过来,血色浮上嘴唇,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却没有睁眼。 孙谊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出去。”少女声音微弱。 “等你缓缓,我就出去。” “我说他。”情绪一激动,戎容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几下,吓得孙谊连忙推了池弥一把,“你先出去。” 池弥本就背对着她俩,闻言拔足就走,结果半途又被那白纱裙绊住了脚,浑浑噩噩地拾起来就出了门。 坐在沙发里,他脑中一片空白。 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少年来说,这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刺激。 就算他一直默念别他妈再想,也无济于事。 就像曾遮蔽世界的浓雾瞬间被拨开,让毫无准备的池弥茫然无措。 他低咒了句脏话,将自己从绮思中拉扯出来,才发现手中还握着戎容的白纱裙,鼻尖都是甜甜腻腻的果香。 一个激灵,池弥把裙子扔进沙发,猛地站起身。 孙谊刚好开门出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关上了卧室门,房里留了灯,光线柔和。 孙谊安抚说:“别怕,只要及时吃药,她很快就没事了。” 池弥扛着戎容的那一幕,孙谊是看在眼中的。 诚如戎先生所言,这男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品行不坏。戎正廷看人从来不曾走眼,她对这一点还是信服的。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戎容还小,池弥也已经是半大少年,对此不可能完全无知。 孙谊斟酌了一下,“这个宅子里到处都有报警铃,戎容浴室里也有,她只要按了,我就会立刻赶来。” 池弥想起他看见那条赤|裸的手臂确实是在够什么东西原来是报警铃。 又想起那一幕,他耳后一热,“对不起,我不知道。” 孙谊说:“我不是怪你这事你没错。只是戎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池弥当然知道孙管家指的是什么,沉默点头。 “行了,她睡了,楼下客房有浴室,你也早点休息吧。” 孙谊嘱咐了几句,转身要走,却被池弥叫住了,“戎小姐是什么病?” 其实戎容发病时的脸色和症状,稍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是心脏问题。 可孙谊想起戎先生说过,小池这孩子生在大山,七八岁的年纪被带到楠都之后一直在地下赌场里打拳,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什么也不会c什么也不懂,只有一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忠肝义胆。 戎先生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 孙谊说:“心脏病。” 池弥问:“天生的吗?” “算是吧。” 孙谊本以为池弥随口一问,谁知这个寡言的男孩子居然又追问了一句,“什么叫算是?” 孙谊问:“戎先生有没有对你提起,为什么要找保镖?” “保护她。”虽然他不清楚,这种大小姐能遇见什么危险。 “一年多之前,戎容被人绑走过。前后不到24小时,解救得还算顺利,但因为心脏病发的关系,生生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没救得回来。” 绑架? 池弥想起片刻她孱弱无助的模样,喉结一动,心跟着慌了一下。 “那之后戎容就一直留在这里休养,学校也不去了,全靠请老师来这里上课。但她很排斥外人,家庭教师赶走了一茬又一茬,能待满半个月的都寥寥无几。不过,好在她不太抗拒同龄人和小孩所以戎先生才会找到你。” 池弥终于明白为什么是他。 年纪小,身手好,关键是无依无靠,离开戎正廷,他本该被关在少管所里——确实是作戎小姐的保最佳人选。 “不要辜负戎先生对你的信任。”孙谊说。 淋蓬头里温热水流顺着高挺的鼻梁,冲刷着池弥的唇c肩c胸膛 这大概是他人生里,最酣畅的一次沐浴。 可他却没有逗留太久,甚至连客房里的单人床都没看一看,匆匆换了衣裳就赶回楼上。 听了听,卧室里很安静。 门缝底下透出一条光线。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中盘桓,最终停留最久的,是“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保护她,不辜负戎先生的信任。 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清晨,戎容睁开眼,想起前夜的场景,顿时气得牙根都痒。 什么鬼?居然闯进她的卧室,还把她当土豆似的扛着走! 戎容气呼呼地一把拉开房门。 晨曦微萌,温柔的光纤从走廊尽头的窗口照进来,正落在背贴着墙壁,蜷着腿抱着膝仍在睡梦中的少年脸上。 他生得好面相,睡着的时候戾气全无,那双略显冷漠的丹凤眼也柔和了许多,高挺的鼻梁下唇瓣微张,甚至还有丝丝孩子气。 戎容走上前,在他面前猛地一跺脚。 卧在地毯上的池弥乍然被惊醒,翻身坐起身,下意识地拿手臂护在身前。 戎容被他一连串的条件反射吓了一跳,“有沙发为什么不睡,睡c睡地上干嘛?你又不是乞丐。” 池弥无声地向后退了几步,“沙发太短,腿伸不直。”他虽然也还没完全长开,一米七出点头而已,但这沙发还是太短了。 戎容本想说沙发睡不下你去睡客房啊,转念一想,貌似是自己让人家守门口的,又把话咽了回去,小脸一扬,“没我同意,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 池弥眼都没抬,哑声说了句下次不会了。 他脸上有倦容,显然是整宿没睡好,丹凤眼都有点儿肿。 见他低眉顺目的,戎容一下就火了,声音陡然拔高,“说句下次不会就算了?” 池弥不知道她气从哪儿来,只得问,“那你要我怎样?” 戎容小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绕着宅子跑十圈,当然你不跑也可以。只要你去找我爸,说你不做了。” 池弥朝她走来。 戎容不由退后了几步,“保持五米!——你干什么?” “药。”他摊手,掌心躺着白色小药瓶,“孙管家给的。” 戎容接过药瓶,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火热的掌心,还没开口呢,池弥已经转身向楼下跑去。 “你去哪?”戎容抓着栏杆对楼下喊。 少年瞬间已经跑到玄关,头也没回,哑声说:“十圈。” 搞什么嘛?她怎么觉得,这人很想被罚跑似的╯╰ 孙谊被戎容的喊声惊动,探头看向二层,“醒了啊,下来用早餐吧。” 戎容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喝牛奶。 孙谊将刚烤好的小松饼放在她面前,“池弥那孩子也是好心,你别恼他,何况我看他已经很注意控制分寸了。” 手掌握拳,闭着眼睛什么的以他生长的那种环境,不可能有人这样教育他,出于秉性纯良而已。 戎容捏着松饼,嘴巴一圈牛奶留下的白渍,随口问:“什么分寸?” 孙谊一哽,看她眼神清亮,是真不知所指。 也罢她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还说什么呢? “那你在气什么?” 戎容嘴里塞着松饼,鼓着腮口齿不清地说:“我讨厌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虚伪。”还有,不听她话,擅自进她房间不说,居然把她当土豆扛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55%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池弥一把扯下水池边的大浴巾,将伏在地上的少女囫囵盖住, 然后浑浑噩噩转身就要走,才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药” 他迟钝地转身,果然在离戎容不远的地方看见翻倒在地的白色小药瓶。 池弥匆匆拾起, 走到她身边,“几颗?” “一颗” 手放在她唇边, 他才发现少女唇瓣紫绀, 明显颤抖。 戎容咽下药, 重新趴回手肘, 许久都没有动,只剩纤薄的肩胛骨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你走吧。”声音闷闷的。两秒后,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扛麻袋似的扛上了肩头,浴巾堪堪搭在身上。 池弥用手臂的力量维持着她的平衡,手握成拳头,尽可能不去碰她。 然并卵。 这种状态, 完全碰不到的那得是神仙。 孙谊就是在这时候慌忙推门进来的,正对上扛着戎容的少年, 他紧闭着眼c拢着拳, 面色绯红, 紧抿着唇。 上前扶着戎容, 孙谊连声问,“药呢,吃了没有?” 将肩上的人放在柔软的公主床上,池弥背过身,“吃了。” 孙谊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被褥替戎容盖好,又轻轻拿开黏在她面颊上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 戎容的脸色从又青又白中渐渐缓过来,血色浮上嘴唇,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却没有睁眼。 孙谊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出去。”少女声音微弱。 “等你缓缓,我就出去。” “我说他。”情绪一激动,戎容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几下,吓得孙谊连忙推了池弥一把,“你先出去。” 池弥本就背对着她俩,闻言拔足就走,结果半途又被那白纱裙绊住了脚,浑浑噩噩地拾起来就出了门。 坐在沙发里,他脑中一片空白。 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少年来说,这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刺激。 就算他一直默念别他妈再想,也无济于事。 就像曾遮蔽世界的浓雾瞬间被拨开,让毫无准备的池弥茫然无措。 他低咒了句脏话,将自己从绮思中拉扯出来,才发现手中还握着戎容的白纱裙,鼻尖都是甜甜腻腻的果香。 一个激灵,池弥把裙子扔进沙发,猛地站起身。 孙谊刚好开门出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关上了卧室门,房里留了灯,光线柔和。 孙谊安抚说:“别怕,只要及时吃药,她很快就没事了。” 池弥扛着戎容的那一幕,孙谊是看在眼中的。 诚如戎先生所言,这男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品行不坏。戎正廷看人从来不曾走眼,她对这一点还是信服的。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戎容还小,池弥也已经是半大少年,对此不可能完全无知。 孙谊斟酌了一下,“这个宅子里到处都有报警铃,戎容浴室里也有,她只要按了,我就会立刻赶来。” 池弥想起他看见那条赤|裸的手臂确实是在够什么东西原来是报警铃。 又想起那一幕,他耳后一热,“对不起,我不知道。” 孙谊说:“我不是怪你这事你没错。只是戎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池弥当然知道孙管家指的是什么,沉默点头。 “行了,她睡了,楼下客房有浴室,你也早点休息吧。” 孙谊嘱咐了几句,转身要走,却被池弥叫住了,“戎小姐是什么病?” 其实戎容发病时的脸色和症状,稍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是心脏问题。 可孙谊想起戎先生说过,小池这孩子生在大山,七八岁的年纪被带到楠都之后一直在地下赌场里打拳,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什么也不会c什么也不懂,只有一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忠肝义胆。 戎先生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 孙谊说:“心脏病。” 池弥问:“天生的吗?” “算是吧。” 孙谊本以为池弥随口一问,谁知这个寡言的男孩子居然又追问了一句,“什么叫算是?” 孙谊问:“戎先生有没有对你提起,为什么要找保镖?” “保护她。”虽然他不清楚,这种大小姐能遇见什么危险。 “一年多之前,戎容被人绑走过。前后不到24小时,解救得还算顺利,但因为心脏病发的关系,生生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没救得回来。” 绑架? 池弥想起片刻她孱弱无助的模样,喉结一动,心跟着慌了一下。 “那之后戎容就一直留在这里休养,学校也不去了,全靠请老师来这里上课。但她很排斥外人,家庭教师赶走了一茬又一茬,能待满半个月的都寥寥无几。不过,好在她不太抗拒同龄人和小孩所以戎先生才会找到你。” 池弥终于明白为什么是他。 年纪小,身手好,关键是无依无靠,离开戎正廷,他本该被关在少管所里——确实是作戎小姐的保最佳人选。 “不要辜负戎先生对你的信任。”孙谊说。 淋蓬头里温热水流顺着高挺的鼻梁,冲刷着池弥的唇c肩c胸膛 这大概是他人生里,最酣畅的一次沐浴。 可他却没有逗留太久,甚至连客房里的单人床都没看一看,匆匆换了衣裳就赶回楼上。 听了听,卧室里很安静。 门缝底下透出一条光线。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中盘桓,最终停留最久的,是“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保护她,不辜负戎先生的信任。 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清晨,戎容睁开眼,想起前夜的场景,顿时气得牙根都痒。 什么鬼?居然闯进她的卧室,还把她当土豆似的扛着走! 戎容气呼呼地一把拉开房门。 晨曦微萌,温柔的光纤从走廊尽头的窗口照进来,正落在背贴着墙壁,蜷着腿抱着膝仍在睡梦中的少年脸上。 他生得好面相,睡着的时候戾气全无,那双略显冷漠的丹凤眼也柔和了许多,高挺的鼻梁下唇瓣微张,甚至还有丝丝孩子气。 戎容走上前,在他面前猛地一跺脚。 卧在地毯上的池弥乍然被惊醒,翻身坐起身,下意识地拿手臂护在身前。 戎容被他一连串的条件反射吓了一跳,“有沙发为什么不睡,睡c睡地上干嘛?你又不是乞丐。” 池弥无声地向后退了几步,“沙发太短,腿伸不直。”他虽然也还没完全长开,一米七出点头而已,但这沙发还是太短了。 戎容本想说沙发睡不下你去睡客房啊,转念一想,貌似是自己让人家守门口的,又把话咽了回去,小脸一扬,“没我同意,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 池弥眼都没抬,哑声说了句下次不会了。 他脸上有倦容,显然是整宿没睡好,丹凤眼都有点儿肿。 见他低眉顺目的,戎容一下就火了,声音陡然拔高,“说句下次不会就算了?” 池弥不知道她气从哪儿来,只得问,“那你要我怎样?” 戎容小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绕着宅子跑十圈,当然你不跑也可以。只要你去找我爸,说你不做了。” 池弥朝她走来。 戎容不由退后了几步,“保持五米!——你干什么?” “药。”他摊手,掌心躺着白色小药瓶,“孙管家给的。” 戎容接过药瓶,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火热的掌心,还没开口呢,池弥已经转身向楼下跑去。 “你去哪?”戎容抓着栏杆对楼下喊。 少年瞬间已经跑到玄关,头也没回,哑声说:“十圈。” 搞什么嘛?她怎么觉得,这人很想被罚跑似的╯╰ 孙谊被戎容的喊声惊动,探头看向二层,“醒了啊,下来用早餐吧。” 戎容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喝牛奶。 孙谊将刚烤好的小松饼放在她面前,“池弥那孩子也是好心,你别恼他,何况我看他已经很注意控制分寸了。” 手掌握拳,闭着眼睛什么的以他生长的那种环境,不可能有人这样教育他,出于秉性纯良而已。 戎容捏着松饼,嘴巴一圈牛奶留下的白渍,随口问:“什么分寸?” 孙谊一哽,看她眼神清亮,是真不知所指。 也罢她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还说什么呢? “那你在气什么?” 戎容嘴里塞着松饼,鼓着腮口齿不清地说:“我讨厌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虚伪。”还有,不听她话,擅自进她房间不说,居然把她当土豆扛着! 孙谊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小池能不能撑满半个月? 忽然,戎容端起装松饼的小竹箩就往外走。 孙谊追问:“你去哪儿啊?还没怎么吃呢。” “去抓偷懒——”话音未落,人走得好好的,戎容就平白被绊了一下,洒了一半的松饼在地。 孙谊说:“我来收拾,你去吧。” 戎容背影顿了下,抖了抖衣裙上沾着的松饼屑,端着竹箩出去了。 纤细的背影让孙谊不由心中一疼。 池弥在刚刚的角斗中多少受了些伤,唇齿之间带着隐约的血腥,赤|裸的上身还挂着汗。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像是止戈太久的将军,久旱甘露般的攻城掠地。 虽然是强弱悬殊,可戎容却没有一丁点雌伏的示弱,反而咬着对方纤薄的唇瓣,如火般与他纠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56%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早秋, 天还热着,池弥出了一身汗,双手攥着衣摆, 脱掉了湿透的t恤。 他肤色偏冷, 虽然白,但肌理分明。只不过因为正值青春期, 个头蹿得厉害,所以平时乍看像个书生似的单薄,可衣服一脱,立刻能看出扎实的肌肉线条来。 跑了许久,汗水挂在肩胛骨, 汗津津的他也不管,跨步上前,双手擒住一根树干,接连做了十多个引体。 相比于曾经经历过的地狱式训练, 戎容的这点惩罚真不过是毛毛雨。 只不过戎容生气的点很奇怪,扛着走或是抱着走,有什么重要吗?更该在意的难道不是她当时的状况么? 想到这里, 又是一阵燥热。 池弥松开手, 双手捏拳,对着树干接连几拳, 肌肤和骨骼传来的疼痛让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烟消云散。 忽然, 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和短促的低呼。 池弥停下, 转身才看见坡下端着小竹箩的少女,鹅黄色的睡裙被灌木勾住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解救出来。 “呆站着干嘛,来帮忙呀~”戎容一只手托着竹箩,一手掸着灌木,结果被树枝戳中了手指,疼得直吹手。 池弥走上前,三两下就扯开了灌木。 女孩的质地柔软的衣裙与粗粝的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 戎容看着很快又退出几米开外的池弥,“不是说跑十圈吗?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继续。”池弥二话不说,就往山坡下跑。 “哎,等等。” 池弥回头看她,见小姑娘脸上有点红晕,站在坡上连一步都没走。 他的t恤担在胳膊上,赤着上身,阳光从树叶上落下星星点点,洒在他的身上。 戎容别别扭扭地说:“先帮我下山。” 池弥疑惑地返回了两步,走近她,才发现这位大小姐居然穿着那双精致的丝绸拖鞋就上山来了。 前一日下过雨的潮湿土壤已经将拖鞋整个毁了,缎面与鞋底半分不分,尴尬至极。 池弥问:“怎么把你弄下山?” 戎容觉得这个动词不太准确,但有求于人,算了,她不计较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臂,“抱。” 小奶音带了点撒娇,但坦坦荡荡。 这份坦荡让池弥觉得有病的一定是他。 他沉默走上前,弯下腰,就要扛。 “慢!慢着!”戎容推他赤|裸的肩。 池弥抬身看她。 戎容义正言辞,“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是人,不是麻袋。你就不能用抱的?”说着,她比划了个公主抱的动作。 池弥:“” 他躬身,一手膝后,一手腋下,将小姑娘打横抱了起来。 其实戎容说错了——扛她比扛麻袋轻松多了。 戎容觉得背后硌得疼,动手从他手肘上抽出t恤。 鼻子前面一股汗味儿,她蹙眉把衣服拎得远了一点,“噫都馊了!” 结果衣服隔着阳光透了个洞,戎容收回手仔细一看,才发现t恤布料都闷坏了,破了一个个细密的小洞眼儿,“没别的衣裳了吗?” 池弥没手能夺自己的t恤,只得说:“有。” 没想到,大小姐一听,直接手一松,把t恤随手丢在草皮上,“那换一件吧,破成这样了还穿。” 听不到池弥应承,戎容好奇地抬头看他,只看见他下颌凌厉的弧线,还有紧抿的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57%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候可看 所以这是池弥第一次看见穿戴整齐的戎容。 额边编了细细的发辫, 环在脑后用裸色发夹别住,鹅黄色彼得潘领裙,配上裸色小皮鞋, 大概是上了点唇彩, 唇珠莹润。 “你这是什么表情?”戎容整理了一下裙摆, “这身搭配是不是不好看?” 池弥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回,“你也去吗?” “怎么, 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 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 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带头出了门。 孙谊回头看了眼池弥, 那孩子果然犹豫了。 她上前,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 “听过一句话吗?不欺少年穷。” 池弥抬眼, 孙管家已经出门去了, 戎容歪头看他, “孙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没说话,捏紧了拳。 孙谊开车,池弥坐副驾驶,戎容一个人在后排。 戎家在楠都城郊,离市区开车要三四十分钟,这一路上戎容一直在轻轻地哼歌。 孙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次,小姑娘都看着窗外,嘴角抿着一点点笑。 她有多久没主动出过门了?而且还刚刚赶走了家庭教师,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这问题孙谊是想不通,池弥则是没空去想。 八岁来楠都,至今七年,说来可笑,他都没真正看过一次白天的楠都城。 昏暗的地下擂台和电线乱如蛛网的棚屋是生活的全部,睁眼看见的是挂在床头的拳套,闭眼前口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梦里除了晃动的拳头就是刺耳的叫嚣。 什么是大都市?他不知道。 等车停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门口,下车的池弥才觉得头有点昏。 高楼林立,人潮如涌。 “走吧。”孙谊回头,发现俩人都呆站着。 池弥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闹市,戎容则是因为久不出门,笑容都没了,小手紧紧地攥着包带,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别怕,你如今是有保镖的人了,对吧?”孙谊半开玩笑地说。 戎容可怜兮兮地看向池弥。 池弥一振,打起精神,“别担心,我在。” 戎容撇撇嘴,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攥紧了。 孙谊犹豫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刚刚她给戎先生发了短信,戎先生欣慰地表示戎容肯出门就是大进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池弥跟着保护好就行。 于是戎容挽着不大自在的池弥走在前面,孙谊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朝楼上男装去,孙谊问:“不逛你的衣服吗?” 戎容说:“家里衣服我都穿不完,不买。” 孙谊心道,那你出门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专程出门替小池挑衣服? 池弥对所谓品牌一窍不通,只能被戎容牵着一家家逛。 什么秋季新品c时尚潮流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光是看价格标签,他就觉得离自由身又远了三年五载。 可是戎容根本不看标价,只要相中了,就指一指,自然有人替她取下来等候试穿。 这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紧地挽着池弥的手臂。 店员看得出女孩衣着考究,男孩则寒酸得多,一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一边下意识地讨好戎容,可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一句也不回。 几次下来,店员也不再做无用功了,乖乖抱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 池弥低声说:“够了。” 戎容却挑得起了兴致,摇头着头继续往下一排走,“你别担心,我零花钱够用。” 池弥:“”可他还不起。 戎容固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一点池弥清楚得很,她要挑便挑吧。 于是等两人站在试衣间门口,看着堆成小山的新衣,池弥眼角抽了一下——这里的衣服,比他出生至今穿过的都多。 “去试,去试,”戎容笑眯眯地推着他进更衣间,“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不要走开。”池弥嘱咐。 “好~我不走。”戎容抱着包包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乖巧地答应。 池弥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 “是男朋友吗?”店员套近乎地问,“真帅啊。” 戎容本不想理她,可鬼使神差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本来就很帅啊,就可惜阴沉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男朋友”三个字。 可站在不远处的孙谊却听见了,不由微微蹙起眉。 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戎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绕着走出来的池弥欣赏了一圈。 灰色卫衣,袖口有两道黑色横标,衬衫尖领被压在圆领口中,戎容伸手替他将领口翻了出来,又退后了两步,点点头,“这身要了。” 试衣镜里,赫然是一对年轻璧人,分外登对。 “那就它,”池弥如释重负,“走吧。” “等等啊,还有这么多呢。”戎容从“小山”里挑出一件红色竖条纹的套头毛衣,和黑色多袋休闲裤,递给他,“先试试这个。” 池弥迟疑地看了眼红色毛衫,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个色。 “去啦~”戎容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人往更衣室里走,“你再不去,我进来帮你试哦!” 果然,池某人调头飞快地关上了门。 戎容得意地抱着手肘,对店员说,“就按他刚刚试卫衣的尺码拿,这些衣服都要了。” “都要?” “戎容?”孙谊上前,压低声音说,“别乱来。” 戎容大眼睛忽闪,“他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要?放心,我平时又不花钱,够付。” “不是这个问题”依小池那孩子的性格,肯定不愿就这么平白收下,可这一堆衣服的钱,他得还到哪一年去? 可戎容压根听不进劝,将信用卡递给店员,“去吧,他身上试的那套也一并结了。” 等池弥换好了出来,才发现小山似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孙管家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和笑吟吟的戎大小姐。 “我就知道你适合红色,”戎容抚掌,眼儿弯弯,“以后多买红衣服吧,比原先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好看多了~” 看见池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旧衣服,她本想说“这些破衣服扔了吧”,转而又记起孙谊说过,也许这些旧衣裳对别人有特殊意义于是改口说,“旧衣服给孙姨放袋子里吧,我们去下一家。” 池弥眼中有情绪涌动,但语气还算镇定,“我去换回来。” “不用换了,你这身衣服结过账啦,”戎容轻快地说,“其他衣服也都买过单了,走吧,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别家再逛逛。” 走了两步,她发现池弥没有跟上,回头,纳闷地问:“怎么了?” “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池弥冷淡地说,“退了吧。” 他肤色白,又是五官格外清晰的长相,特别适合这样的正红色,更显唇红齿白,少年意气风发,只可惜,神色太冷,冷得与这红衣格格不入。 “为什么退?我都按照你的尺码买的呀。” 池弥抿唇,走上前,一言不发地从孙谊手中拿过那些纸袋,大步走到收银台前,将袋子搁在台面上,“可以退吧。” 收银员犹犹豫豫地起身,看向白了小脸的戎容。 付钱的是老大她们自然要听这位大小姐的。 池弥喉头微动,对戎容说:“跟她们说,这些衣服退了吧。”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戎小姐。” 戎容看向他,眼中的快乐一点点消失不见,水雾慢慢涌起,倔强地抿嘴嘴角,“钱是我付的,退不退我说了算。” 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店员看看戎容,又看看池弥,不知如何是好。 孙谊则又是心疼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又能理解池弥的难处,一时帮谁都不是。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池弥忽然低头,似乎笑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58%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后可看 “还好,别担心。”孙谊替她把衣袖拉好,“听说你罚小池跑圈了。” 戎容问:“他跟你告状啦?” “他那闷嘴葫芦, 怎么可能告状是我自己看见的, 我还看见他帮你捡飞机。” 戎容顿时不说话了。 “其实你应该试试和其他人接触。你看,今天遇见那对父子也没什么事, 对不对?”孙谊温柔地开解。 戎容垂下长睫毛。 是啊,没什么事。 因为她躲在池弥背后了呀,真有什么他也会挡着的,所以她不怕。 见戎容抵触, 孙谊叹了口气, 打算起身离开, 却被叫住了, “孙姨,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戎容戒心重, 就算对孙谊也没多亲热,这是难得的主动打开话茬。 “白天我扔了他的t恤,因为都破了,全是小洞眼儿,那哪能叫衣服啊随便找块布缝缝都比它强。” “嗯, 然后呢?” “然后他好像生气了,”戎容苦恼地蹙着眉头, “可是为什么啊?一件破衣服而已。我罚他跑圈, 让他睡沙发, 他都不生气。扔了件破衣裳罢了,怎么就生气了?” 孙谊打量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你这一晚上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个?” 她原以为小丫头心神不宁是因为前一晚发病的事,结果,居然是因为小池生气? “是啊,这家伙阴晴不定的,怪里怪气。”戎容嫌弃地说。 “不是他阴晴不定,而是每个人的痛点不一样。”孙谊微笑,“对你来说那是件破旧得不能再穿的衣裳,也许对他来说是母亲给买的最后一件衣服,或是生日礼物,又或者有其他的特殊意义” 其实更大的可能性是,那是男孩子为数不多的衣服之一。孙谊没有这么说,是因为想给贫穷少年留些面子。 哪知道等孙管家离开之后,辗转反侧的戎容又披着外套起身了,推开卧室门就往楼梯走。 池弥不在门口沙发。 戎容下到一楼,才听见客房的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他在冲澡。 她裹紧了了衣裳,推门朝后山走去。 池弥冲澡出来时,隐约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匆匆拿毛巾揩了几下追出客房,可还是只听见卧室的关门声。 这么晚了,戎小姐出去干什么的? 他拿毛巾擦着头发,疑惑地返回走廊沙发,没想到摸到个绵软的东西,拎起来一看,才发现是白天被戎容随手丢弃的那件t恤,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池弥看向卧室,刚好看见门缝下方,小姑娘的影子匆匆从那里离开。 沉静的丹凤眼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明亮了一瞬。 虽然不去学校,但戎容的课程并没有停过。 文化课是网络授课,钢琴绘画之类的则是家庭教师上门。 她上课的时候,池弥大多是自己打发时间,有时候跑山,有时候练肌肉,孙谊还帮他弄了个拳击沙袋,挂在后山老树下供他练拳。 偶尔他爬上树桠,刚好能远远看见画室窗边戎容的背影,就晒着太阳,等着她上课。 所以这一日,他忽然看见正在上课的戎容身影有异样,狂奔下山,推门而入的时候,画室里已经一团糟了。 颜料满地都是,甚至飞溅在雪白墙面上。 被请来教戎容画画的美术生陈可二十出头,精心化过妆的脸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颜料,衣服更是一塌糊涂,此刻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中满是惊恐。 看见池弥来了,陈可见了救星般扑向他,瑟瑟发抖地躲在半大少年背后,心有余悸地小声说:“戎小姐这是怎么了?” 带着哭腔,我见犹怜。 她来过好几次,每次都会寻机和池弥聊几句。 池弥对文化人向来尊重,所以不会完全不理,几次下来,许可自觉与戎家这个英俊少年是有几分投缘的。 但此刻,面对楚楚可怜的陈可,池弥半分心思也不在她身上。 他看向角落里的戎容。 她穿着毛茸茸的拖着长耳朵的家居服,此刻面色苍白,嘴唇隐隐泛紫,垂着的双手手指微颤,胸口起伏,显然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池弥扫了眼倒地的画架,从颜料泼洒的角度看,是被戎容掀翻的。 此刻戎容的视线停留在陈可抓着池弥衣摆的手上,细眉一挑,冷冰冰地问:“你是我的保镖,还是她的?” 池弥没说话。 陈可扯了扯他的胳膊,“小池,你要替我作证,这些都是戎小姐做的,不是我。” 戎容冷笑,“用不着他给你作证,就是我砸的——”说着,她低头,随手拿起台面上的一块石膏雕塑,不分青红皂白地向陈可砸去。 石膏被池弥挥开了,砸在墙上,碎成了几瓣。 “池弥!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到底保护谁?”戎容像只受了伤的小兽,捂着左胸口指着池弥,满眼愤怒。 陈可看了眼碎了渣的石膏,吓得恨不得整个躲进池弥怀里。 池弥冷淡地拨开了她的手,对戎容说:“我送陈老师先走。”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搞成这样,但很显然这个陈老师留在里只会激化戎容的情绪。 陈可求之不得,立刻转身。 池弥跟在她身后,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有什么破风而来。 以池弥的敏捷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 不管戎容砸过来的是什么,他不会与她计较,可陈老师就不一定了。 于是,颜料罐重重地砸在池弥的脊背上,然后哐啷落地,滚远了。 池弥头也没有回,甚至陈可回头问怎么了的时候,他只低声说了句,“没事,走吧。” 陈可对池弥一向温柔有加,与其说是拿他当戎家的保镖,不如说拿他当个帅气诱人的弟弟——一张不苟言笑的俊脸,一身难得一见的漂亮肌肉,这样的少年无疑充满了诱惑力。 原本打算在戎家工作的陈可还对这份倾心稍加掩饰,如今既然已经和戎小姐撕破脸,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戎家,她也索性不再藏着掖着了。 被池弥送出主楼之后,眼看他要反身回去,陈可拉住了他的衣袖。 被那双冷淡又勾人的丹凤眼盯着,陈可有一瞬恍惚,“你别再留在这儿了,戎小姐这里有问题的。” 陈可指着自己的脑袋。 池弥看着她,一言不发。 “真的,我来第一次就发现了,她一定有病。”陈可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一两年前戎小姐被人绑票过,谁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学都不能上了,才会常年关在这里,搞不好就是精神有问题神经病。” 池弥的眼神越来越冷,陈可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生在戎家,有谁会搭理她?仗着一点臭钱,趾高气昂的,其实就是个心理有问题的怪物算了,小池,你刚替我挡了石膏,有没有受伤?” 说这话的时候,陈可试图去拉池弥的手臂,被他避开了。 “小池?” 池弥站在树荫下,冷白的脸不带半点情绪,“她不是怪物。” 陈可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些,不知怎么,这个少年在刚刚那一瞬给了她一种无来由的恐惧感,虽然他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和表情。 “戎先生请你来是教小姐画画,不是让你辱骂她,”池弥凤眼微眯,“她做的或许有不对,你可以不干,甚至可以砸回去,但你没资格骂她。” 砸,砸回去? 陈可觉得眼前这男孩莫不是疯了?砸戎家的独生女,她活腻了么? 池弥朝她走近了一步,那种迫人的气势就更盛,“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离开之后,议论一次戎小姐的是非我不保证不会打女人。” 语调又慢,又阴沉,丹凤眼中是面对猎物的杀气。 陈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跑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给怪物当保镖的,还能是什么正常人? 直到亲眼看见陈可离开戎家大门,池弥才转身返回画室,路上顺便拾起了滚落的颜料罐。 戎容还在画室里,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乌黑的长发温柔地伏在背后,家居服后长长的兔子耳朵柔软地垂着,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 听见池弥的脚步,她头也没回,“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跟她一起走算了,干嘛要守着我这个怪物?” 池弥微怔。 陈老师和他在楼下说话的声音并不高,戎容就算站在窗边也不可能听见的。 她为什么会说“怪物”?难道陈老师不是第一次用这个词形容她,而且曾经被戎容听见过 “你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酬劳吗?我有钱啊,我爸不给c我给!我给你钱,你走,走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戎容转过身,眼眶还真跟兔子似的,红了。 可她没想到,明明才走到门口的池弥怎么忽然就近在咫尺了?他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么? 错愕之中,她的右手已经被池弥拾了起来。 血顺着白皙柔嫩的手指流淌,戎容想抽手却没能抽得回来,就被池弥拉着往外走。 他手劲大,攥得她生疼,不由带着哭腔:“你弄疼我了” 果然,池弥立刻停下,手劲也松了,略显不安地看着她的右手。 “你要干嘛?”戎容气鼓鼓地说,“现在知道管我死活了?刚刚干嘛去了?” 池弥从抽屉里取出云南白药的止血粉,也不管戎容的躲闪,擒住她的右手放在眼前,小心翼翼地把止血粉扑上去,又用纱布裹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59%痴迷 此为防盗章, 80以下订阅需48小时后可看  池弥察觉了,侧目看了眼走廊边的男生。 卫巡和他的视线对上,才发现这个“f班渣渣”还真有双狐狸眼, 而且, 这狐狸眼里有股子不属于校园的凌厉。 只看了一眼, 池弥就收回了视线,“你们班的?” 戎容耸肩,“不认识。” 这两句对话恰恰好落进卫巡几人的耳中, 俩男生顿时面色复杂地看了卫巡一眼,果然,气得脸又红又白。 好样的,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学校出名的小霸王卫巡,胆儿够肥~ 戎家的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 这是戎先生的要求。 因为这车市价近千万,楠都全城都不出三辆, 若是停在校门口, 不出一天, 全校都会猜到转学生是谁。 戎容将书包往车里一扔,坐到后排, 闷不吭声了许久。 直到开出好几个街道, 她才开口,“你们班主任怎么那样啊。” 副驾的池弥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哪样?”过去在赌场打拳, 他见过恶人多了去了, 许伟这种段位,他还真没觉得有什么。 “就像你借他米,还了他稻子似的,”戎容鼓着腮帮子,“那个眼神,口气,啊~想着都膈应!今天才刚开学,他又没教你什么,凭什么训你啊!” “班级平均分影响他的奖金。被留堂的都是摸底考没及格的,他生气很正常。” 戎容哼了一声,“让你平时陪我上课的时候打瞌睡,现在知道错了吧?” 池弥见她气得脸都红了,稍微软下语调,“嗯,知道错了。” “补习吧,我替你补习,”戎容倾身扶着他的椅子背,一本正经地说,“今天开始,你晚上要再打嗑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池弥失笑,“这就不用了吧”他上学本来就只是为了保护她,又不是真要考状元。何况老师们那点威吓,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戎容拗住他上臂的一小块肉,柳眉倒竖,“我可不想每天放学都陪你留堂!” 池弥:“” 当晚。 孙谊送宵夜到书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椅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匆推门一看,只见池弥正扶着椅子站起身,耳廓红彤彤的。 而戎容则气咻咻地瞪着他,“一共二十题,你做了十道,错了九道我给你讲题,你居然睡着了?池弥,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池弥将椅子放好,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不会再睡了。”那模样,比在许伟面前乖巧多了。 戎容拿起桌上的笔将长发盘起,把椅子拉近他,两个人几乎胳膊贴着胳膊,“你再睡一次,我可就不止踢你椅子腿了。” “我保证。” 孙谊摇了摇头,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了,先吃点东西再用功吧。” 戎容头都没回,“孙姨,他今天题目要是做不出来,明天早饭就别给他了。” “好~”孙谊看了池弥一眼。 少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显然根本没当真。 等孙谊走了,戎容拿笔尖在练习本上点了点,“看这里c看这里,你看哪儿呢?” 池弥的目光这才从她用来盘发的笔杆上移开,她常常披着长发,难得像这样盘发髻,但每次盘起来,就显得脸特别小,脖子纤长,让人移不开视线。 二十道题,足足讲了两小时,等戎容确定某人能依葫芦画瓢做个七七八八之后,累得朝椅子背里一仰,“累死了~你再做一遍,一个步骤都不能漏才许睡。”说完,毫无淑女风度地打了个大哈欠。 书桌是按照戎容的身高调整的,对池弥的身高来说委实矮了,长腿无处安放,不得不往一边支着,稍微侧着身子坐,刚好是面对着戎容。 台灯的光线将她的肤色照得更加白皙通透,伏在手臂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抖动,鼻尖微红,柔软得像只小兔子。 池弥一手托腮,一手将她垂在脸颊的发丝拿开,指尖几乎没有碰到她,却还是心跳加快了。 忽然,她嘟囔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的。 池弥没听清,只好稍微向她贴近了一点,等了两秒,她总算又出声了,“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他唇一弯,垂下眼睫。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替他操碎了心啊 池弥去拿了薄毯回来,小心翼翼地替戎容盖上,然后将台灯的光线调暗了些,乖乖地咬着笔杆做题。 该死的! 如果这些数字都有实体,他非一拳一个揍到南极去,一个不留! 等戎容一觉睡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某人已经伏在习题本上睡着了。 台灯光线很暗,暗到她疑心在这光线下做题会瞎。 心里有点感动,她一起身,背上的毯子滑落下来,她想抓没能抓得住,只好蹲下身去拣,弯下腰才发现池弥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以憋屈的姿势曲着。 傻呀,坐得这么难受,干嘛不让她把书桌抬高一点? 池弥睡着的时候最温柔,唇红齿白的,浑身的冷淡都烟消云散,好看得随便拍一张都能作为偶像画报被贴在墙上。 戎容忽然想起来,白天有个叫不上名字的女孩来找过自己,问她“是不是池弥的女朋友”。 当时她正在刷题,头都没抬地回了句“不是”,等她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小声欢呼着离去的背影。 女朋友?没想过。 可显然,有人想过。 这个念头让戎容格外不爽,就像几年来一直独属于自己的珍宝,忽然就被公诸于众,受人觊觎,随时会被撬走 她俯身,慢慢贴近池弥的脸,一点点靠近,直到一指距离的地方,赌气地说了句,“不许跟别人走。” 哪知明明看起来睡得正香的某人忽然就睁开了眼。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映着台灯的光,和她的轮廓,有如婉转流光。 戎容呆住,忘了退后,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直到池弥沙哑地开口,“我睡着了。” 说着,他直起身,不自然地挪了挪发麻的腿,打算重新做题。 练习册被戎容一巴掌合上了,小手刚好压在他的手上。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戎容撇开了视线,小声说,“先睡吧,明天继续。” 池弥嘴角微弯,“我怕饿着肚子去学校。” 戎容想起自己的恶言恶语,声音更小了,“得了吧,这世上哪有你害怕的东西。” 池弥看着她,没说话。 有啊,当然有他怕的东西。 比如她面无血色的脸蛋,比如她躺在病床上安静的模样,比如她受到伤害时自我保护的沉默他都怕。 “走啊,”戎容站在书房门口,困得歪歪倒倒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招呼,“先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池弥起身,关了台灯,两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走到戎容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立刻感知到她的存在,若有似无的香气,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慌忙从她面前走过,打开了走廊的灯,正要轻车熟路地去走廊的沙发,却被小手拉住了。 “去睡客房吧。”戎容说。 池弥没动,两年来他一直都是在二层走廊沙发打发的,孙管家甚至为他专门添置了寝具,怎么今天突然让他去楼下客房了? 戎容飞快地扫过他的长腿,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这么高,沙发睡不下了吧。”书桌都磕磕巴巴的,双人沙发哪儿够放腿啊! “我从前也不矮。” “所以你是想睡沙发咯?” 池弥嘴角有丝弧度,“楼下听不见你叫我。” 戎容微怔,“我也不怎么叫你啊” “嗯,也就做噩梦了叫,空调太冷了叫,有蚊子了叫,想好早餐吃什么了叫而已。” “池弥。” “嗯。” “我觉得你话越来越多了哎。” “近墨者黑。” “而且还会用成语了。” “近朱者赤。” 戎容作势要捶他,手抬起却不敢落下了,脑海中教室门口许伟扣不上池弥衣扣的模样一闪而过,她耳后一红,放下了手。 池弥轻笑,“睡去吧,明天早上我喊你。”说完就往沙发走去。 “睡我隔壁房间吧。” 戎容的声音出奇的低,有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这种语气一般只在她故意撒娇骗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但这会却是不知不觉的流露。 二楼除了书房c琴房和戎容的卧室,确实还有一间房,与她的房间一墙之隔,共享同一个浴室,所以也算是主人房,向来都是空置的。 “不用,我睡沙发没问题。” “这事我说了算。”戎容不由分说地推着他,直把人推进隔壁卧室,然后反身把他的房门合上,跑了。 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线。 池弥站在玄关,能听见跑出去的戎容细碎的脚步声和隔壁房门关闭的声音,然后很快的,通往浴室的门下缘透出温软的光线来 “怎么,不行吗?”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我有零花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池弥撇开视线。 本来被孙管家带去买衣服,他只是稍微有点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他低头看见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头,那个词怎么说的?自惭形秽。 孙谊来喊池弥出发,没想到戎容居然已经整装待发,不由惊讶,“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当然地点头,带头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