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人生二》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小小豆子】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家电人生二 为了关历历小朋友要不要去上小学的问题,电视机阿三和洗衣机小小跑到阳台上去单挑。阿三说,历历和他从小最为亲热,只要有时间就腻在一起,无论是包饺子还是变魔术,都是从它这里学回去的,以四岁之幼龄而取得花菲菲幼儿园少儿百科知识大赛冠军,足见它阿三式的教育方法是大有成效的,历历完全不用去上小学,每天看它精选的电视节目就够了。那边厢小小坚守传统,严正指出关历历小朋友近视度数已达到五百之高,戴的眼镜比脸都大,更严重的是因为太喜欢看电视,不时被蓝蓝拉出去体罚,项目包括围着小区跑五圈,徒步上十八楼之类的,要是把看电视变成一种常规教育活动,死于家庭暴力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人都是好辩之家电,相持不下,恼羞成怒,决定开打,由我做裁判。就在阿三把自己的支架舞得忽忽生风,而小小摆好姿势准备发动出水管大进击的时候,蓝蓝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对我大喊一声:“你还在家里啊,快点,我们要带历历去小学面试!” 定局! 大大此时抛出一句真理:“一切与主fù意志抵触之言论均无效。” 带着历历,我和蓝蓝走进花菲菲小学的时候,心里不是有一点点忐忑,而是非常之忐忑。不为其他,就因为这家小学的教务处长马大有先生,在教育界实在闻名遐迩,外号一眼定乾坤,其业绩包括铁口直断某位学生此生必定杀猪,而且杀的多是老母猪之类惊人业绩。今日关家全体进入其办公室时,我和蓝蓝两个心里不是不忐忑的,万一对方慧眼扫过,即告知:回家多囤积些香烛吧,你儿子将来会开本市最大的殡仪馆。那是该互道恭喜身后有靠呢,还是牵儿子回家以节省读书要用的大笔银子? 好在运气不坏,点头哈腰进去。全身总共三两ròu,倒有二两在脸上的马先生只是对我们点点头,丢过一张还散发着油墨的试卷,简洁的说:“做。” 可怜关历历小朋友在幼儿园混足五年,经常一天睡十九个小时,游着泳都要在水里吹起鼻涕泡泡,实话说还真没学到什么科学道理,心惊胆颤拿过来一看,第一道题目是: 为什么下水道口的盖子是圆的而不是方的? 这题目好,看关历历毫不犹豫的口述答案,老爹我即执笔记录: 因为圆的盖子可以滚着带走,方的就不太好拿。 我低声问历历:“你拿过?” 他摇摇头:“除草机去拿过~~~它说要摔隔壁付伯伯一个跟头,他来借了我们家电器不还。” 第二道题,一个密闭的房间中有三盏灯,由一个开关控制,在只允许进入房间一次的情况下,如何判断出某次亮的是哪一盏灯? 历历的答案是:进去问电灯,谁亮过。亮过的哼一声。 第三道题,1+2+3+4+5+6+7+8+9= 这么高科技的题目,好歹把历历给难住了,登时苦起脸来,哼哼唧唧往他妈身边一靠,开始掰手指,不够,就手把小鞋脱了,开始拿脚指头凑数,蓝蓝赶紧问:“咦,历历,你的袜子呢?”他头也不抬:“借给阿BEN 当鼠标垫了。他说颜色配得刚刚好。”我一听,顿时心里剧痛,怪叫起来:“啊,又换鼠标了?上次那个是罗技8000啊,我差点没去卖血~~~~”。话没说完,蓝蓝凌厉的眼神已经横过来,满房子顿时天寒地冻,杀气纵横,连马大有这等定力深厚的高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自言自语的说:“今年秋天可是来得真快啊。” 剥光了我和蓝蓝两公婆的袜子之后,历历终于把这题目给算出来了,此时我隐约听到他的耳朵里突然传出阿BEN细细的声音:“咸蛋咸蛋,皮蛋呼叫,皮蛋呼叫。” 历历兴高采烈咧开嘴:“皮蛋在皮蛋在。” 马大有疑惑的四处看看:“皮蛋,我中午都吃完了啊,难道没扔壳?” 显然阿BEN对历历的学术能力放心不下,事先就在他身上设置了最先进的全球定位系统和通讯系统,不过到了现在才现身出手,实在很不符合阿BEN一向精密的行事风格。后来回家一问,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话说BEN在上网的,上着上着,突然截获一个机密消息说有美国日本黑客联盟密谋,要在十分钟内黑掉中国所有主要政府网站,为随之而来的大规模电脑入侵奠定基础。阿BEN顿时大怒,小样,才做过几天木匠?就敢来这里撒野?知道我名字怎么来的吗?鲁班的班!当场展开阵势,杀入敌人后方,以一本本之力,搞得对方十大顶尖黑客鸡毛鸭血,不要说入侵人家网站,自家的电脑居然一直反复死机,拔掉电源还能开关几次,虾米都干不了。其中一位日本籍同志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居然拿出一把菜刀来切肚子自杀,切了半天都没有掌握到如何割开排骨的要领,拖着一地的肠子去找医生,被当场臭骂一顿:“猪头,今天星期天,老子正要jiāo班,你非要给我个大手术做,来呀,给他上一半麻yào,就上下半身!”他嚎得那天日本富士山上的狼都全搬家了。 就为这个,阿BEN救历历来迟,呼叫皮蛋的时候,皮蛋都已经考完了。一听题目内容,阿BEN顿时释然:“小意思小意思,害我还如临大敌,把世界五百强的面试题搜罗一空来给历历支招。” 这一段对话完毕,我们也已经对马大有先生鞠完了躬,走出了教务处办公室。就在这时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不远的地方穿来,几乎要把我们的耳膜zhà穿。定睛一看,我的天,这是哪里跑出来这许多750CC哈雷摩托车?浩浩dàngdàng五辆一排,前后六排之多,黑风卷平冈一般,从花菲菲小学大门口冲断了拦车杆,如狼似虎的涌进来,停在cāo场上。车上一色是穿戴黑色头盔和黑色皮外衣的彪形大汉,yīn沉沉,静悄悄的,不知道在等什么。 来者不善,可能不会是教师节要到来派糖果的。怕历历受惊吓,我赶紧把他抱起来,拉着蓝蓝沿着墙根溜出去,以我过去三十年年年有份观瞻街头抢劫的经验来看,此时做人,务必要低调。可惜老子一世的生存精髓忘记了告诉儿子,历历兴奋的四处打望了一盘,脆生生的冒出一句:“大摩托车哦,大摩托车哦,妈妈我也要一个。” cāo场上的摩托骑士们本来已经把满学校的人都给镇住了,大家都在悄悄咪咪的跑路,这一句话说出来,就特别刺耳。我心里跳天指地的念叨:“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一边紧步疾走。结果听到脑后娇滴滴一声:“站住。” 听声音,这是个小女孩子,嫩到能滴出水来。然后我听到蓝蓝在一边说:“老关,麻烦你莫要形容人家声音嫩得可以滴出水来啊,都两年了,换个比喻词可以不?” 干笑了两声,我们一起摆出无辜的脸色,转过头去。 只见停在摩托阵最中间的一辆车上,骑士身前,坐了个好漂亮的小姑娘。大约也是五岁左右,穿清紫色的雪纺小裙子,眉目如画,向人凝睇时候,隐约已是淹然百媚,此时向我们三个土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对历历一勾手:“来。” 我赶紧把儿子抱住,男子汉大丈夫,人家要你来你就来,多没面子,让她多叫几声再说。 结果青出于蓝,历历一瞪眼,对那小姑娘坐着的摩托车招招手:“摩托车,你来。” 然后我眼前一花,忽的一声,那辆摩托车窜过前排数位兄弟,急速冲来,又噶然停下,历历笑嘻嘻伸手去摸车头:“乖哦乖哦。” 车上的小女孩子花容失色,看看我们,看看摩托车,好象明白了什么。低头一口咬在身后骑士的手指上,咬了半天松嘴,怒气冲冲的说:“脱手套。”那人真的把手套除了,再咬,那扇贝般的小牙齿看来也不是吃素的,渐渐看到血丝渗出来。越来越多,小女孩还不放过,头一摆一摆的,居然做起了撕扯运动。那骑士疼得微微颤抖,不过还是一声不吭。我顿时怒发冲冠。这是谁家小孩那么狠dú心肠。不打怎么长得chéng rén?把历历放下,我就开始挽袖子。 不等我挽完,我老婆更冲动,已经扑上去了,要说每天买菜拖地练出来的力量不是假的,一只手伸出去,轻轻就把小女孩从车子上提了起来,拎在空中,跟平时买鱼一样晃了两下,蓝蓝厉声问她:“你这小孩怎么这样?你是狗吗?狗都不乱咬人。” 谁知那位被解救于危难之中的骑士一点都不知道知恩图报,居然从摩托车上一跃而下,凶神般赶过来推蓝蓝,我大叫一声,就要上前奋勇护妻,可是今天做什么事都好象慢了半拍,我妻蓝蓝杏眼一瞪,另一只手往那大汉身上一推,一阵蓝光闪过,他直端端就往后栽了下去,晕倒之前还跟那小女孩辩白一句:“小姐,车子是自己开过来的。” 奇怪了,我们家从未涉足江湖,蓝蓝什么时候练成九天十地金光霹雳掌的?防狼笔这时候点头哈腰的从蓝蓝袖子口露出头来跟我打招呼:“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早上电压稍微调高一点,忘记调回去了。” 悬挂在蓝蓝的魔掌之下,小女孩小嘴一扁,脸慢慢涨红,眼看就要哭了出来,当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蓝蓝乃是何等人物,从来都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一不二法门,当年怀历历的时候,胎教读物都是“斯巴达军事训练手册全编。”住我们家小区的邻居经常可以看到蓝蓝坐个电瓶车,手里挥舞着一根塑料棒子一往无前,奋力追赶着鬼哭狼嚎的关历历同学,喊出的口号比法西斯都狠,基本上毫无谈判余地。如今这小女孩子虽然爱娇,还不够蓝蓝看的。在空中胡乱抖了一阵,厉声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我看着纳闷,虽然说防狼笔神威惊人,随便就电翻了一个,可是根据我看电影得到的常识,接下来应该那一大帮子都会蜂拥而上才对,为什么大家都蹲在摩托车上,个个抱起了膀子,有的还对我大点其头,好象表示赞许,似乎惟恐我们不知道他们决定不趟这混水一样。 小女孩子被蓝蓝摇得眼睛翻白,喊声如雷闹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孤立无援,只好委委屈屈的说:“以后不敢了。”蓝蓝冷笑一声,我和历历不约而同往后一缩,动都不敢乱动,听得老婆一字一顿说道:“认错才是好孩子,要不要阿姨买冰棒给你吃?” 半小时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和这位出行派头奇大的小公主就蹲到了花菲菲小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旁边,一人手里拿一支冰棒,吃得津津有味。而在我们不远处,那几十位摩托车酷哥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们,把jiāo通堵得一塌糊涂,如此冰棒观摩阵容前所未见,引来大批路人围观,以我对国人兴趣爱好的长久研究和深刻了解,不出二十分钟,周围所有路道都会被闻风而来的群众彻底堵死,大家万头簇动,虽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不过也没有一个人舍得走。正在想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家里的冰箱通过历历身上带的通讯系统问蓝蓝:“今天家里吃什么菜?我要不要通知净菜公司送上来?”蓝蓝一看表:“哎呀,都十一点多了,不用,老关你带儿子回家,我去买菜。” 回家,买菜,说得容易啊。看看这周围无数人头黑压压一片,光那种看热闹的炽烈眼神就可以让空气上升两摄氏度。就算关东西我是天赋奇才,要学会铁掌水上漂那一套也不是这会工夫的事呀。正犯愁间,忽然听到身边的小女孩子脆生生叫了一声:“爸爸。”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摆出无辜眼神,向蓝蓝望去:“不关我的事~~~” 她横了我一眼,表情悲天悯人:“关你事才好呢,老关你也没白当男人,人家叫自己爸爸啊。” 放下心来,转头一看,咦,什么时候人群中居然闪出了一条大道?那些摩托车骑士簇拥着一辆极漂亮的莲花车缓缓开进来,绿底白色的车门无声打开,有个男子声音冷冷的穿来:“阿衡,快点过来。你看你成何体统。” 阿衡手里举着那个冰棒,看了看我们,轻轻走过去了,蓝蓝随便招了招手,一边已经和冰箱开始讨论今天中午的菜色,兼且以在野评论家的姿态对最近的物价问题发表了颇具真知灼见的长篇演说,比如:“最近杀猪的就业情况不是很景气啊,你看猪ròu那么贵,而且毛都没理干净就上了案!”。还有:“化肥降价了吧?以前买的菜心里好歹还有两条活虫子,现在全是死的!”我们家冰箱真是好样的,虽然日被一训,不但没有撂过挑子,还学会了享受其中乐趣,不时要录音机做一个随军报道留存,要不是阿三以离家出走作为威胁,本来冰箱还想在家里摄制“主fù经济天天谈”这个常规节目,覆盖新闻联播播出的。 既然人家爸爸来了,我们还是走吧,别让人家扭住了说我们欺负小孩。抱起历历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儿子真乖啊,趴在我肩膀上笑嘻嘻的吃冰棒,眼睛四处看,忽然对我说:“爸爸,人家扔掉了妈妈买的冰棒。” 真的,阿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刚走近那辆车,就有只大手从一边伸过来,从她手里拿过冰棒,望空一丢,阿衡错愕的一抬头,已经被轻轻放进了车里,绝尘而去。我一家三口站在那里,实话说颇不是滋味。良久,历历紧紧揽住我的脖子,怪懂事的安慰我们说:“我爱吃妈妈买的冰棒。”蓝蓝的嘴角象征xìng的牵了牵,伸手过来,准确的抓住我的脉门,手下劲力微吐,yīn森森的说:“去赚钱~~~”。 晚上,我们在家里庆祝历历上小学,来宾包括刚从几内亚地区回来的狄南美。她晒得跟鬼一样黑,我问她到底跑去几内亚干了什么,她说她耗费无数心血,最后终于成功的改变了人家食人部落的生活习惯。现在酋长大人最爱吃的不再是胆固醇含量奇高的人心,也不是胶原质特别丰富的手掌,而是从重庆地区带去现制的酸萝卜鸭子汤泡米饭,几乎无此不欢。为了教会他们的厨子pào制这道菜,几内亚方圆两百里内和鸭子搭点亲戚关系的生物都倒了大霉,最后连孔雀都迫不得已搬了家,免得被拿去泡饭,不知道多死不瞑目。酋长有多饥渴,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我对她翘起大拇指,赞赏南美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结果她得意之下,未免忘形,当即说了实话:“那些土包子懂什么啊,好不容易逮个人就生吃,连盐都不抹,难吃死了。我教了他们半年做腊ròu香肠都没成效,唉,朽木不可雕啊。” 这位人ròu精吃派最后灰溜溜的跑去了厨房帮蓝蓝做饭,我听到她们的对话隐约包括了什么:“这一季的VERSACE你看中那件?”“黑的,腰身收紧,前面有朵大花的那个,昨天才在电视上看的。”“哦,那我回头帮你去米兰仓库里找找~~~” 因为终于可以去上小学,我们家的读书郎心情难免有点兴奋有点紧张,往常九点早就睡到口水滴答,今天却两眼灯亮,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帮他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书,笔盒,水彩笔,一块巨大的铁板。。。。。。。我看着这块铁板发了两分钟的楞,问历历:“这是上什么课用的?” 他想了想:“下课以后用的。”我都要疯了,下课了背块铁板,你以为自己是少林寺十八武僧去集训吗?这时候阿BEN刚打完了一盘泡泡堂,抽空来帮历历说话:“老关,花菲菲小学的校园暴力案件这两年很出名啊,还是让历历防着点好。” 校园暴力案件?我怎么不知道?历历上什么小学是我们的住地分区决定的,基本上毫无选择,而且我们去踩点的时候,看上去花菲菲也挺好啊,虽然不算气派,可是干干净净的,半点看不出有什么暴力案件发生的迹象嘛。阿BEN听了我这一通罗嗦没好气:“喂,你们去的时候还没开学啊?人都没有打什么架。未必还特意设置一台暴力案件发生演习给你们看吗?” 这一拨喧哗过了火,深更半夜,引致卧室里飘出来两个穿着轻薄白袍,长发披散,脸上却一片漆黑的人物,森然问:“做什么。”好似一阵yīn风吹来,冷入肺腑,我和阿BEN异口同声惨叫一声:“鬼啊!”抱着历历就地一滚,奋勇的扑向窗户,电锯本来在看电视里的世界木工工具展的,这时候也很配合的跳过来发动,眼看就要把窗户上的护栏锯个稀巴烂助我等逃生。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我怀抱一轻,历历已经被人家提了过去,然后我后脑啪的挨了个巴掌,从发力轻重,出手角度来看,必是蓝蓝无疑。只听得她呵斥道:“做什么做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盘旋。宝宝呢,快点过来接历历去睡觉。” 睡袋宝宝响亮的得令一声,带着非常鲜明的幸灾乐祸表情蹦出来,把历历一裹,哼着歌儿回房间去了,儿子犹自挣扎:“我的铁板啊,记得要带上。” 蓝蓝在黑色海底泥面膜里一楞,问我:“什么铁板?” 我指指阿BEN:“你解释啦。” 事实证明,蓝蓝当仁不让成为一家之主,得来决非侥幸,寻常人等一听到校园暴力四个字,首先都要发昏二十四章,团团转想着如何脱身,我们家主fù却把眼睛一瞪:“校园暴力?开玩笑,历历从小什么暴力没见过。等我跟他说,谁要战,就作战。打不过还有我呢。嘿嘿。” 甩下这句意味深长的冷笑,蓝蓝又扭着在一边看热闹的南美飘然而去,后者做的面膜把嘴都封住了,一行走一行向我拼命打手势,大意好象是说明天她跟历历一起去看看情况,让我放心。放心?狄南美所到之处,天堂都有可能变成炼狱,放什么心嘛? 那边阿BEN和空调聊起天来:“蓝蓝最近看什么书呢?恺撒的名言记了不少啊。” 睡眼朦胧的空调简短的说:“高卢战记。” 顿时全屋子的家电都有点紧张:“她看到什么章节了?” 一听还处于行军阶段,又都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抽湿机反应奇快的向大大申请:“老大,我三周后要休年假,我该去旅游了。”空调掐指一算:“糟糕,那时候蓝蓝该看到两军对垒那章了,我们不会又要被她拉出小区去做实战演习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考虑到上次所谓针对台海局势而举行的高楼空防演习几乎导致家里全部电器返修,当我去睡觉的时候,客厅里各个电器已经排起长队向大大递jiāo休假申请,其理由包括出席冰箱家族第一台成品光荣退休仪式啊,参加微波炉全方位比武大会为我关家争光啊,除草机出差去美国帮穷人免费修理草坪啊,也不想想什么穷人会有大片草坪给它修的。最离谱的是阿BEN,它居然说最近全世界的恐怖片都不够看,它要去好莱坞毛遂自荐,当导演。想想吧,人家某位刚出道的美艳女星想色诱一下导演争取点戏份,一开酒店门,看到一台笔记本电脑在发春!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啊! 带着无限的感叹我跑去睡觉了,留下大大焦头烂额的跟大家纠缠不清,半夜我上厕所的时候,还听到他在对巴比牙刷做思想工作:“你别换外壳了,已经换了三十几次了,放心,蓝蓝不会要你去暗杀敌人的~~~~我们根本没有敌人~~~对~~~~喂,你别亲我啊,我不吃这套的~~~阿三救命啊~~~” 早上,南美梳妆一新,踊跃当先抢出家门,在外面兴奋得不停转圈,跟匹马似的。搞得热水器派遣吹风机出来悄悄问我:“老关,你是不是要南美化装成历历去上小学啊,她化装得不太像啊。” 我含着牙刷出去一看,真的,她还穿上了一套蓝白相间的水手服,裙子短到无法再短,紧绷绷的,配合她的肤色,活脱脱像一个立志要在AV界打拼出一片天地的非洲少女,看来连第一部作品的名字都是现成的,就叫做“黑人制服诱惑”。 我在这边笑,阿BEN也出来凑热闹,瞄了一眼,就大叫起来:“喂,这是我昨天才下载的那部电影里的衣服啊,你怎么搞到手的。” 狐狸犹自兴致勃勃:“我变的,像吧。” 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正开心,身为敏感的人类,我已经感到有一阵凛冽的杀气从十点半钟那个方位沛然袭来,将我定在当地,动弹不得,须臾,蓝蓝无比威严的声音传来:“老关进来,我和你谈谈我们家互联网的信息管理问题。” 受完这一通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教育出来,连历历都已经在外面转圈了。我仔细看了看他,好嘛,隐形全信号接受耳机,全球定位卡通手表,裤兜里别了一只微型的强力电击笔,往身前身后一摸,内衣里面居然还加穿了一层遥感红外线压力调节衣。小伙子,你是上小学好不好,你以为自己去帮美国太空总署抓异形吗? 吹了个口哨,叫大家都撤岗,结果遭到最彻底的拒绝。强力电击笔非常精神抖擞的探出一个触头来对我说:“老关,本特别机动小分队直属于大大,你要是没有得到他的亲笔签字受命书,我们是不会执行你下的命令的。”哎呀,这可真是反了,反了,我怎么也是个管后勤的大官嘛,哼,看我去把你们的充电器藏起来。 纠缠了一盘,没有得出什么有建设xìng的结果,在蓝蓝率先冲到楼下发动了佛家无上绝技狮子吼之后,狄南美和关历历两个活宝,终于就以这副德行上了路去学校。 今天花菲菲小学可真是热闹啊,好多小孩子川流不息的涌进大门,各自身边都随同着有一两个家长,大家表情各异,小孩子哭个不停几yù昏倒的有之,笑得没牙没眼欢呼雀跃的也有之,家长作颓废状勉力拉扯着小孩踉跄前行的有之,大步流星孤身走我路好象是亲自来读五年级的也有之,当然,大部分是跟着小孩子亦步亦趋,一边嘴巴不断作开合运动,重复着说了一千遍无人在乎现在是一千零一遍的世间真理,包括:“要听老师的话~~~不要打架~~~~~上课集中精神~~~~~努力别偷懒~~~~”。基本上每一条都与人类天xìng背道而驰。而我们家的阵容就比较引人注目一点,人来的多就算了,还来了一台小洗衣机,那是小小,它说自己从没上过学,一辈子都是自学成才,终于懂得如何洗干净人间一切污渍。今天非要来观摩观摩系统的教育场所是怎么样的。虽然大大说跟监狱的区别不大,它还是不甘心。导致我现在只好假装自己神力无穷,一只手贴在它后面就算是把它举起来了,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给人看到一台洗衣机会走路。 根据学校路牌的指引,我们来到了一年级的楼层,一路看,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一年五班的教室。盛况啊盛况啊,这可真是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一男孩一扩音器,一女孩一留声机。整个教室里大约坐了有二十来个和历历一般大小的小朋友,男女大抵均半,各各姿态不同,兴趣各别,不过基本上都在张开喉咙大喊大叫,历历一看此情形,真是喜上眉梢,刚要蹦跳上前参加汇演,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压倒xìng的哭声,伴随着金属摇滚般力度强劲的号叫:“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呜呜呜呜呜呜我不上学我不上学~~~~” 这口号传染xìng之强,足可媲美中世纪的鼠疫,杀伤力使人叹为观止,初一发动,已经吸引到大批同志揭杆,迅速融会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历史潮流,只听满屋子的小孩子异口同声开喊:“不上学不上学不上学不上学```”。紧接着隔壁教室也一片骚动,一年四班的小学生队伍对敢于革命的同伴们开始进行无私声援,很有默契的团结到了一起。两个老师模样的女郎闻声赶来,一进教室差点被声浪掀翻在地,顿时花容失色。 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我脑海中油然浮现出一幕大自己力挽狂澜于既倒的慷慨场景,若是我此时当仁不让毅然跨上讲台,发挥我独特的人格与思想的魅力,将这小学bào dòng事件一举平息下去,博得门外两位小姐芳心,应该也不会纯然是“MISSION IMPOSSIBLE”的吧。一想到这里,难免热血沸腾,就在我蠢蠢yù动的时候,忽然背心一凉,转头看,小小伸出电线chā座,死死拖住我,语重心长的说:“老关,你别冲动啊,你一上讲台,立刻就是流血事件,我们收不了场的。”我很委屈:“我又不上去打人。”它甩干灯一亮,说:“我是怕有人打你。” 把我安抚住,小小腾出爪子,居然从它的残物收集袋里摸了一部电话出来,一看不是别手机,居然是千千。它于两月前因身体问题---天线折断而光荣退休,自己说要跟着北非来的商船去游历全世界的,怎么这会出现在洗衣机里?不等我问,它已经对我先抛来幽怨的一眼,酸溜溜的说:“老关,新买的诺基亚好不好用啊,不会说话还是有点不方便吧?”我没敢出声,幸好小小帮我打抱不平:“喂,是你自己把天线摔断的好不好,谁要你半夜偷跑出去排队做免费手机美容的?麻烦你不要演秦香莲了,赶紧打个电话给阿BEN,问他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要说超级智能电脑的资料收集和分析能力不是盖的,不出五秒,立刻得出了三套解决方案,一套比一套狠,第一套是疏散所有孩子。令其改变处身环境,分散注意力。第二套是隔离各个班级,令其陷入无援无望之可悲境地,根据儿童的心理中不存在信仰观念这一说,应该很快就会被各个击破,恢复秩序。第三套非常之灭绝人xìng,它说干脆全部杀掉好了,反正咱们国家人多,当然杀之前要记得把历历带回去,不然全部家电都会被蓝蓝拉去通电过水,最后统统变成一团废铁。小小嘘了它一声把电话挂掉了,铃声立刻又响起来,听到阿BEN很郑重的说:“千千,去和老关说我最后一套方案是说着玩的,他可千万别当真啊,会被杀头的~~~”。 有没有搞错~~~被一台手提电脑怀疑我的智力~~~。 我们躲在角落里求医问yào的工夫,声称最怕小孩子哭的南美早就自己游dàng到不知哪里去了。教室里的哭嚎大戏则越演越烈,历历不甘人后,早已亲自拎了书包,冲进去找到写了自己名字的位子,一屁股坐下就积极加入合唱大军,而且声音比谁都响亮,气得蓝蓝一直在外面吹头发瞪眼:“叛徒,叛徒~~~~”。要不是在公共场合多少要顾及形象,我觉得她一早已经出手镇压了,要知道蓝蓝在家电中的外号,乃是血腥玛丽的妈,简称腥妈。叫我怎么不为儿子的命运担心啊。 听从阿BEN所谓具有科学理论根据的建议,我们决定采取第二套方案。我本想示意两位年轻老师进教室去关窗户的,可是她们正在疯狂打电话请校长来,请教务主任来,请110来,完全不顾及在分贝数几乎到达超频的情况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这一切暂时都是徒劳。有见于此,我只好去求助我那泰山在面前随便崩而不动声色的老婆,由她一手提一只耳朵,终于令她们乖乖的遵照指示,冒聋把所有窗户都关上了。最后一个步骤,当然由我出头,但见我用尽全身力气,“哐啷”一声,把正门关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无比严实。随着门上那块玻璃哗啦一声在我脚趾两厘米前粉碎,女老师目瞪口呆的望向我,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深情的话:“要赔的~~~~”。 孩子们受到这样的不测举动之震慑,难免心存惊疑,意志不坚定的,就已经开始停止制造噪音,改为四处打望。只有我家历历那个笨蛋,一心一意,还在向世界嚎叫音量赛五岁儿童组冠军头衔发起不懈冲击,直到一转头,看到小小翻起的洗衣机盖上那副临时制作出来的标语为止:再哭放dú气~~~~~。 事态终于得到平静,跟电影里以放马后pào为职业最高境界的警察们一样,教务主任马大有此时赶来,气急败坏的嚷嚷:“什么事什么事?你们怎么搞的。” 两位女老师立刻低头不敢言语,却听到有个yīn沉沉的男人声音接口道:“马先生,你们的工作好象很不得力啊。” 咦,有点耳熟啊,闻声望去,走廊尽头,先看到走来一个熟人。精确的说,一个熟小人,粉红红背带小裙子,大眼睛,小嘴巴,皮肤雪bái fěn嫩的,可不就是那天率领数十哈雷摩托以车犯小学的小女孩子阿衡吗。她似乎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停打呵欠,身体扭来扭去的,看来对上学的好感也不强烈。猛然一眼看到蓝蓝,瞳孔立刻放大,僵直两秒之后悄悄向旁边大人的身后缩去,此情此景,让我猜想在下老婆的武功之高,一定已经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地步了。 把眼光从阿衡身上移开,我忽然觉得身边的气氛略微有点古怪,好象有类似于蜡烛一样的东西在我旁边点燃了,热啊热啊,把空气要煮开一样。奇怪,难道我时运低了,马上要人体自燃起来?四下一看,还好,不是我,是那两个本来在马大有面前战战兢兢的美女老师。只见她们直眼瞪瞪的盯着前方,口水悄悄泌出嘴角,眼睛里反shè出一万个小宇宙的能量,我仿佛可以看到空气中有一条由渴望热分子组合成的火龙,张牙舞爪向走廊那边扑去。根据我多年来世事洞察的些微功力,无须再探测,我已经可以判断:有大帅哥出现了! 所谓一朝戴绿帽,十年怕男人。顾不上计较来者何方神圣,我立马去看蓝蓝,要是她眼睛里也闪出那种心形的亮光来,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抡开我的王八拳上前就打,以绝后患。结果发现,蓝蓝居然正眼都没朝那个方向看,她一门心思蹲在地上跟历历嘀咕着什么,从口型和手势来推测,好象是向儿子临时传授武林中顶尖轻功身法,名字叫做:打不赢就跑。这可让我又悲又喜啊,喜的是,她终于从小女孩子长成了霸王花,等闲男子,不入法眼,入她法眼的,下场就很凄惨,不是卖菜少找给了二两秤被骂到灵魂出窍,六祖同哭,就是在公车上不给孕fù让座被她硬拖出两米远,牛仔裤都穿洞。悲的是,虽然她不再随便爱男人,转而爱上的东西却更加危险---上次经过帝梵尼珠宝店门口,她硬是把脸贴到了橱窗玻璃上,吓得人家店堂里的空调失了灵。 无论如何,安外必先襄内。蓝蓝帮我稳固了大后方,我且看看这回又是什么美男子出世。抬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帅!真帅!汤姆克鲁斯到他面前,一定直接变成一只土豆。而我到他面前,是芋泥。当然无论如何我还有马大有先生垫底,这位番薯同学很是精乖,此时点头哈腰道:“史先生,您好。” 这为高大英俊,潇洒不凡的史先生,随随便便留了点小胡子,实在有型,连我都很佩服。能修出这种胡子的手艺,除了我们家的电动小发剪毛毛以外,我再没见过第二个。日后要是有机会,要向他打探一番,若有可能,当携毛毛前去拜见,大家切磋切磋,好歹也是给毛毛一个提醒,剪外有剪,不可骄傲自大,以为自己独步毛林。 他向我们这些低级蔬菜级的人物看了一圈,将阿衡牵出来,倒是语气温和的对她说:“乖,去上学了。下午司机会来接你。” 阿衡大眼睛一转,仿佛鼓起了十分勇气,猛然一低头,风一般开始向教室里卷,经过蓝蓝身边的时候,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急速侧身,硬是在六厘米不到的小间隙中玩出了全不沾的绝活,顺利进到了教室。说她没练过芭蕾,杀我头都不信。 送走了阿衡,史先生便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好似想起什么,忽然转头对我们语气严厉的说:“警告你们,以后离我女儿远点。别惹麻烦。” 哎呀,这是什么话,你扔掉我买的冰棍我还没和你算帐呢。要知道一根冰棍两块钱,两块钱可以买多少葱你知道吗? 我要上前和他说理,蓝蓝霍然站起来,一手把我挡住,轻轻吹了个口哨,说:“小小,上。” 小小站在教室窗户边,距离我们有五步之遥,得令心领神会,看史先生走过,它瞅到一个无人注意它的空挡,忽然将电线chā头在空中挽起硕大的套马圈,疾如闪电,快若飓风,唰的一声直取史先生后裆,空中传来嗷的一声怪叫,这位风度翩翩的先生捂住自己的屁股,蹦蹦跳跳转过身来,听到我们无辜的殷切询问:“哎,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厕所在那边~~~。” 从花菲菲小学出来,我两公婆屁事没有,小小却抱着大门铁栅栏不放,眼泪汪汪的,大约早上洗衣服甩干的水没出干净,这会淌来滴一地。冒着泡泡向教学楼遥望,浩叹道:“天哪,天哪,想我们家历历,拉巴巴都没一个人去过啊,他不会因为我不在洗手间就不习惯吧,他不会便秘吧。” 想想也是,历历两岁以后就没去过幼儿园,我和蓝蓝分头上班,由家电们分班带,它们的教育路线一言以蔽之,叫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一次我中途回家,居然看到大门上贴了张大字通告:今日提醒:室内水淹七军中,如需入内,请务必穿戴雨衣雨靴,有任何意外损伤,本单位概不负责。下面签名是大大。我看了一头冲进去,发现他们在里面以实践出真知的方式告诉历历如何防洪防涝----从浴缸里引水,一路蔓延上阳台,灌溉我家的花花草草,怎么做到的?他们在阳台上修了个微型都江堰!第二天楼道保安跑来问我:“你家来了亲戚叫大大呀?字写得还不错嘛。”我回去转告,我家打印机半天不出声,好久才悲愤的说:“那是我打的宋体~~~”。 现在和历历朝夕相处的,从一群电器变成了一群活生生的小孩,难怪小小有那么担心:万一他非要拿人家手指头去通电,那可怎么办呢? 被小小勾起了忧虑,顿时一同发起愁来,蓝蓝对我们的多愁善感颇为不屑,白了我们一眼,忽然说:“哎呀,南美呢,她答应今天去米兰帮我找衣服的啊。” 我这才想起,从进校园开始,这只狐狸精就无影无踪了。难道这小学里年事最高不及十四岁的男孩子也是她觊觎之对象?人家可连牙都没长齐啊。 铁门关上了,门外一大群家长慢慢散去,忽然听到门卫大爷响亮的声音嚷嚷起来:“喂,那边那个小姑娘,你怎么不进教室啊,都上课了,不懂规矩,你哪个班的!” 小小一听,顿发牢骚:“你听听,讲规矩,六岁七岁,人家懂个屁规矩啊,失败失败,早知道不给历历来上学!” 我嘿嘿笑两声不置可否,随意回头看了看,一边右手已经扬起来准备找车,就在这一眼之间,我偏偏就瞥见了那个被门卫大爷穷追不放,正在校园里跑圈的小姑娘,看起来是只有五六岁,穿着小花上衣,格子裤子,扎两小辫子,可是那张脸,我的妈,那是狄南美的脸啊。妆都没洗掉,这浓妆艳抹的好大一个头配在一个小身子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简直是驱魔人前传的定装照zhēn rén版亮相,要不是这会是上课时间,不知道吓枯萎多少祖国花朵。我情急之下,先不去追究这老狐狸为什么欠锻炼到这种地步要给门卫追,先摸出个小扩音器来大喊一声:“变脸啊变脸啊。”她果然精乖,远远张到,头一扭,再回头的时候,冰清玉洁,笑颜如花,好歹算是发育正常了,虽然头还是偏大,可能会被人怀疑吃过大量低质nǎi粉。 要说中国人爱看热闹,实在不是盖的,我这样喊一嗓子,在曼哈顿或东京街头,恐怕白眼都收获不到一个,可是现在,我刚把扩音器放下,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兴致勃勃的盯着我,且催促道:“变啊,快变啊。”旁边的人就说:“等等,我去旁边便利店换点零钱好丢。” 这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情不自禁的想,天哪,时间过得多快,我的儿子竟然都去上小学了,好像没多久以前,我还在上小学呢。当然我的小学时代并没有带来太多愉快的记忆,怎么形容呢,就好象被一个噩梦厣住了一样,无论如何落力表现,都永远被人忽视。运动场上跑最后,考试拿不到什么好分数,这都算了,做人要有担当嘛,可是我明明还坐在教室里咬铅笔头做算术的,值班的老师跑来随便张望一下,然后啪啪的就径直关灯锁门。任凭我的哭声在空dàngyīn森的楼道里回dàng,却从未引起过任何注意。你说我该怀疑自己的发声系统存在大问题吧,暗中却传说这家小学闹鬼,放了学就有哭声。好在,瞎眼小鸡天照顾,每当我沉沦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我们家的电器就会唱着歌儿神勇出现,扮演电视里超人的角色把我拯救回家。我记得大大来得最多了,而且它真是一台慈爱的洗衣机,每次都会在内膛带多一个保温瓶,夏天里面是我爱吃的冰棒,冬天就换成香喷喷的烤红薯。一等我破涕为笑开吃,次次都和大大一起来的组合电动工具箱就跳出去,把门锁搞开,直到我毕业那天,它终于等到了为我出口恶气的机会,和阿BEN联手,为我那个小学的教师专用厕所换了一把功能十分强大的微型电脑子母锁,强大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自动为进入使用厕所的教师容貌打分,但凡它认为走出去会污染市容的,一律在小隔间锁足八个小时才放行。啧啧,那天的厕所里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啊。 在对过去的缅怀中我一路来到了七搭八百货,三楼有个yào品专卖店,从资料看他们的避孕套应该补货了。最近公司新开发出了一系列的功能产品,比如说卡通双用型,其另一种作用是给小朋友当气球玩,不但颜色缤纷,图案多样,不容易bào裂走气,而且就算吞下肚也没有dú,可以很好的保护小孩子的健康。实在是居家旅行,待人接客的必备产品。另一种的名字取得就更加古怪,叫做“敢叫日月换新天。”其材质拥有亲水高分子自动逐级收缩功能,使用感觉非常类似于吮吸。这种产品的开发本意实在是为了满足广大自尊自爱的独身男士生活需要,当春天来到,万物发情的时候,可以免去冲动还是不冲动这种哈姆雷特无头题目的折磨,径直戴一个进浴缸就好了。 我喋喋不休向店员介绍我的产品,手里还拿着样品翻来翻去,翻得对方小姐花容失色,看样子一直在压抑心中想狂叫一声的强烈yù望。唉,其实套套看久了,跟一瓶果汁有什么区别? 看这位店员小姐已经进入幻听状态,我叹了口气,决定今天先到此为止。维护未成年人心灵安全人人有责,虽然眼下这位,我刚刚都差点叫成她阿姨。 从yào店走出来,时间还早,今天不是周末假期,百货店里没什么人。想起我和蓝蓝的结婚周年马上要到了,我顺脚走去珠宝档,看看买点什么礼物给老婆。 珠宝档设在商场最进门的地方,实在深得销售之味。想一众心怀大志的师nǎi姐妹们,跨入商店之初,必受黄金白银晃眼的强烈刺激,轻则心跳失常,重则阵发痴呆,不把自己身上和身边人身上的钞票花光,誓不离场。特别是自从钻石行销于世之后,DEBEERS便是人间的上帝,而且当得比真上帝容易得多,夏娃不听话,丢颗钻石过去砸她,五克拉不够,十克拉,透明的看不上,给粉红的。逐级加码,压死为止,保证死的时候还笑容可掬。 尽管如此洞彻世情,我仍然坚定的向谢瑞鳞走去,自诺曼一役之后,我吸取了不少教训,当然这些教训主要是由阿三和微波炉总结出来的,写了两大张A3纸,我背了两天才有点眉目。其中有一条是,对老婆奉献出一颗斗大的真心是应该的,如果同时再捧上一颗同等吨位的宝石,那就更好了。 斗大宝石我买不起,那就去看看有没有米粒大的好了,总比没有强。这么嘀咕着我穿过了办公电器卖场,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台摆在台子上做真品演示的传真机。它眨巴眨巴电源灯,用一种非常低微的声音说:“关东西?” 在百货商店给一台传真机搭讪,这滋味别人一定没法体会。大约跟奥运会马拉松运动员正在拼命跑,却遇到一个不相干的人斜次里冲出来非要拉着你去喝茶的感觉差不多。看看四周清净,自言自语两句也不至于会被捉到四医院去接受电击疗法,我于是鬼鬼祟祟低头答应:“我是,请问您贵姓?” 它很有礼貌的将分辨率的灯闪了几下,说:“免贵,小姓三星,来自韩国,不过现在中文也说得不错,我说,你家传真机要我给张东西你。” 我家传真机?我家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传真机。就算有,也没理由知道我现在在这里啊。除非~~~一念闪过,我立刻感觉到肚脐眼附近传来非常细微的电子震动,阿BEN这家伙,又往我身上瞎装电子发报机,一定是前几天南美对蓝蓝大人进谗言的后遗症!南美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闲闲的说:“一个男人卖避孕套,可真是方便啊。”春秋笔法,十分到位。蓝蓝那头发,当场就竖起来了。她平时明见万里,刀qiāng不入,不知道南美怎么掌握到这唯一软肋的。 带着一种对莫测命运无比敬畏的心,我战战兢兢拿到了一张据说是从家里传来的纸,低头一看,由不得眼前一黑,顿时整个店子里都回dàng着我的惨叫声。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女人都怕蛇,大多数男人都怕阳痿,几乎所有人都怕穷,而我,经历过几乎家破人亡的惊险之后,最怕的事情,就是家里人出意外。而这张从天而降的传真纸,恰恰黑字凛然的告诉我:“花菲菲小学开学典礼礼堂大火,速去。” 顾不上传真机还在后面恭送慢走,我撒开两条腿,几乎一路滚下人行电梯,在门口撞翻两三个大婶的买菜篮子,还差点被镇门的麒麟绊个狗吃屎,窜上一部出租车,我大喊大叫:“去花生街花生街花菲菲小学,快点快点快点!” 司机先生在后视镜里随便看了我一眼,兴高采烈的说:“先生赶时间?那你上我的车可上对了,你知道我外号叫什么吗?闯王!一天不闯几十个红灯就不过瘾。嘿嘿,坐稳了。” 这位闯王果然名不虚传,车子一发动,在这样繁华城市的中心地段,速度居然立刻飚上了一百二十,穿花一样在车流中左chā右冲,不时一边车子还歪上绿化防护带去借借道,或者干脆上人行道狂跑一段,仿佛出于爱好,他每一个红灯都要去闯,而且闯得十分精确,总在若有若无之间飞驰而过,然后把一大堆刚发动的车子憋个急刹车,统统在路口横起,破口大骂之声,几百米外还清晰可闻。 我把自己用安全带绑绑好,拿出电话打给家里,没人接,真的大件事了,倾巢出动这种事情,在我们家乃是闻所未闻啊,哪怕上次对付诺曼,都有两台音响留守当电话接线生呢。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丧失理智的激励司机:“再快点,再快点,你说啥,再快要翻了?那翻了再说吧。” 等我们的车子停在了花菲菲小学门口,我才发现跟在后面的警察车已经达到了三辆之多,每一位jiāo通警察的脸上都是一副白日见鬼的神情,其中一个走过来低头看了看驾驶室内,当即长叹一声,对同事说:“找精神病院,告诉他们,这个家伙又跑出来了。”可是他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转向了小学中,张开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花菲菲小学,早上我来这里的时候,一片升平景象,沸反盈天的声浪,总体上还是快乐的。然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看到的却是一幕惊人的人间惨剧。 就竖立在小学进门右手边那一栋教学楼,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火焰包围着外墙,玻璃在热浪中融化变形,方圆数十米都已经成为禁区,根本无法靠近。而就在这栋教学楼的三楼大礼堂中,本来正进行着新学期开学典礼的仪式,所有小孩子和老师,都在里面。 我手脚冰凉站在那里,头脑中一片空白,不过十秒之后,我就转身揪住身边的一个人,向他要求:“衣服脱给我。” 那些闻讯聚集来的家长,都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啕,纷纷晕倒在地,借助人类的本能逃避无法接受的现实,唯一振作一点的,拿着手机拼命打119,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却哭到无法自制。可是我不要这样等待,我不能。我要去救历历。关历历,我血中的血,ròu中的ròu。他是我一生快乐的来源和终点,是我最辉煌的成就,是我百年后唯一的传承与寄托。这样袖手旁观便失去他,我会终生无法原谅自己 不管人家看着我的眼神多么迷惘,我强行把他穿的那件夹克剥了下来,往自己身上一批,蒙头就往火场里冲去,旁边人纷纷惊呼,仿佛有无数双手上来阻拦,都被我一一甩脱,靠近,烈焰如割而人生如戏,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变成武林外史中的大侠沈浪,登萍度水,水火不浸,将自己心爱的一切抢救出生天,或者变成一只火烈鸟,飞翔,飞翔,无惧1000度的高温,也不害怕无氧的空气。然而我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凡人所能做的极限,无非是同生共死。情人如是,兄弟如是,父子如是。 距离大楼还有数米,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眉毛头发根根yù燃,身上批的那件夹克十分烫手,呼吸困难起来,而身后的狂呼乱叫渐渐恍惚如梦,周遭忽然间变得无比安静,火焰劈啪,竟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意外温柔,我张开嘴巴来喘气,却被呛得肺都像要撕裂了,已经走近大门,我脚下一轻,颓然倒地,离地近的地方,空气仿佛还要清新些,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我把已经烧起来的外衣甩掉,匍匐爬近那道铁门,然后绝望的发现,他妈的,到底谁那么猪头啊,居然把门锁死了。 眼泪涌出,立刻被热浪蒸发。我软弱的摊在地上,抬头望那重重铁门后的楼梯,仿佛看到我可爱的儿子正在上面惊叫挣扎,却没有一点活命的希望。心如刀割,心如刀割啊。正在我决意在此地和历历一起等待阎王接见的时候,忽然有个人说:“啧啧,你可真奇怪,人家是没办法锁在里面烧,你倒好,爬都爬来被烧一烧,莫非你皮痒?皮痒可以去洗澡嘛。” 南美! 我精神一振,一骨碌爬起来,发现就在这瞬间,我周围出现了一个辟火的大圈子,一切热与光焰都给隔离在外围,我身前站着狄南美,正没好气的看着我。她还是早上那副小女孩的模样,不过头上顶了个好大的洗衣机,肩上扛着我家的电锯,身后还放着电视机阿三。还有,历历也在!他给夹在南美的腋下,正皱着眉头,凝视着离他不过三几厘米的地面,嘀咕着说:“南美阿姨,你有没有每天都洗澡啊。” “当啷”。此言一出,南美立刻手臂一松,把历历丢到地上,我欢呼一声上前把他抱住,唧唧歪歪的四处摸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没事哦,没事就好,哎呀,吓死爸爸了。”我这样的铁汉柔情被南美无情的一脚撩开:“你省省吧,回头蓝蓝知道你选的小学有这种开学节目,够你喝一壶的,我跟你说,你们家的笨蛋电器全部还在楼上,我要去弄他们下来,你待在这个辟火圈里不要动。” 我家的电器?他们跑上去做什么? 南美没空理我,当当当跑了,这时候阿三好像也从晕迷中醒来,叹了一口气嘟囔:“愚蠢的人类,愚蠢的人类。” 原来小小早上回家以后,跟大家讲起在小学的见闻,尤其提到了那个非常嚣张的英俊阿叔,顺便感叹了一下为什么我就长得就那么像土豆,在这个方面让它们电器都不太有面子。阿BEN这台超级八卦电脑听了,根据小小的描述做出一张身份定位线索图,兴致勃勃要去查一下那位帅哥的资料,结果大震惊!当它费尽工夫,跑进了对方防守比美国太空总署都更严密的电脑系统时,赫然看到桌面的今日事务中有一项:“火烧花菲菲小学礼堂。”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眼看通知我第一没有用,第二来不及(我心想这句话可说得真干脆),大大带着全屋子的电器,一股脑冲上了街,使出各种常规非常规手段,硬是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自行来到了花菲菲小学。 那时候开学典礼才刚刚开始不久,主持人马大有正在声情并茂的朗诵一首他自己写的诗做为开场白,其诗曰: 祖国花朵真漂亮, 迎着太阳齐开放, 学了知识做游戏, 大家一起吃米饭。” 小小听完以后,向阿三郑重道歉说、:“我错了,我不该让历历来上学的。” 家电们进入会场前,曾商量道:“我们怎么去告诉大家,这里要起火呢?”大大略一沉思,当即转头找到学校的广播室,一看里面有个老师正在忙着调音响,二话不说,上前一棒打翻,丢到一边去,抢过话筒大喊:“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现在发布火灾警告,现在发布火灾警告,请参加开学典礼的全体老师和同学赶快撤离,赶快撤离。”喊了两嗓子,它回身问其他电器:“有效果没?” 负责望风的那一堆小东西朝走廊下看了半天,报告道:“老大,没见人出来。” 重复一遍,照旧。cāo场上始终空空dàngdàng的,正纳闷,如同一个青天霹雳,忽然从联系耳机里传来留守会议现场阿BEN惊慌的声音:“老大,不好了,火已经烧起来了,你们赶紧撤吧。” 我听得入神,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没撤?” 被阿三白了一眼:“阿BEN和历历都在楼上啊,先撤什么撤,当我们是人类吗?” 最后那句话呛了我满怀,心里真委屈,幸好大大也醒过来了,先皱眉审视了一下自己,自言自语的说:“糟糕,内置电池快用完了。”然后转头来挺我一把:“老关,我们是说某些人类,你不包括在内。” 看它们的样子,好象对我隐瞒了什么事。yù待追问,南美噔噔噔的声音又传来了,这次她是从楼梯上窜下来的,到铁门面前一脚踢出,整个门颓然倒下,她跳出来,放下阿BEN,冰箱,微波炉和一大堆小东西,包括我的剃须刀,电动牙刷和熨斗,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外壳已经烧得接近融化,互相粘连在一起。我心疼的过去一摸,手上立刻起个大泡,冰箱赶紧开了门,说:“来冻冻吧,你小心点呀。” 清点了一下数,狐狸抹把汗,说:“好了,我们走吧。” 我的嘴巴一下子张了开来,半天没说出话。她奇怪的看着我:“喂,你们家电器都在这里了,我们可以走了。” 我给她气死了,上面还有很多很多小孩子啊,你说走就走,那怎么行!赶快再去救命吧!你是狐狸,灭火应该有一手啊。 南美脸上随即出现的神情,我一生都没有办法忘记。她冷笑着,带着无法形容的厌恶与憎恨,抬头看着楼上那烈火扑天,一字一顿的说:“你们人类都不爱惜自己,为什么却要一只狐狸代劳?” 人类不爱惜自己?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三叹口气,终于闷闷的说:“楼上有个安全出口,起火以后,几个狗屁领导赶紧先走,怕火势蔓延,竟然把门关上了。” 它指指冰箱上烤出来的大泡,继续说:“我们去撞那个门,撞开了,然后都叠在外面挡火,结果都烧出泡泡了。本来以为小孩子可以逃出来的。结果下面的楼梯也已经烧断了。”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南美超然物外的嘲讽,看着奋斗过后默不作声粘到一起的家电,辟火圈中的刹那宁静映衬着圈外的火光熊熊,构成生命中最不可承受的羞辱。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真的完全无话可说。 南美缓缓说:“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他告诉我说,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世界。不过,这个人不能是他自己。” 她摇摇头,声音里有最冷的悲哀:“为什么你们人类,最爱的都是自己呢?” 她这句话刚刚落下,我随即听到一个更熟悉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像一只受了重伤的母兽,正在嘶叫狂嚎,试图唤回自己的心爱。受惊后一直呆呆的历历,此时突然跳了起来,大叫着:“妈妈,妈妈。” 那是蓝蓝。 我依稀看到,外面竖起了救火的云梯,许多喧嚷,都遮掩不了她凄厉的叫声,她在那里撕咬着,摔打着,终于穿过了重重阻拦的人墙,她批头散发的向火场中奔去,这时候可以清晰的听到她轮流叫着历历和家里电器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嘶哑。我明明知道有南美在我们已经脱离险境,听到她惊慌失措的喊叫,仍然忍不住心里一酸,几乎要流泪。南美跃了出去,将她带了进来,蓝蓝一看到我们,双腿顿时一软,摔在地上,喃喃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南美点点她,指指自己鼻子:“不用那么麻烦了,谢谢我就好了。” 结果蓝蓝的表情好象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家都莫名其妙,蓝蓝怎么这样说话,她应该可以想象我们是南美救出来的啊。我老婆却把我拉她的手一摔,气愤的说:“你们神经病啊,呆在这里聊天,你们知道上面有好多小孩子吧,怎么不去救。” 南美又把刚才堵我嘴巴那一招拿出来损蓝蓝,结果说完后刚摆好一个冷眼看红尘的姿势,就被蓝蓝干脆利落一个凿栗打得鬼叫一声:“你干什么。”蓝蓝盛气临人的逼问她:“是不是要因为一两只狐狸有狐臭,我们就要把你们全部拿去刮毛洗澡?”南美一时语塞,摸摸头,自言自语的说:“这个比喻比得好。” 娶妻如蓝蓝,夫复何憾,只见她跑去把我们家家电各个抚摩了一圈,站在中间发表了一通抗战宣言,大意是宁可战死沙场,不可蒙羞父老,大家要跟随她全部上楼去救人,能救一个救救一个,要是实在没有办法救,最多把大家的人命电器命都赔上,无论如何,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人,以及有骨气的电器。 糟糕,蓝蓝的高卢战记看到高潮部分了,那么巧让她遇到一个实战机会。眼看这番话说得大家电流沸腾,大大一拍盖子:“拼了!老夫反正都活了好久了,今天要当一把英雄。”从它的内膛里,跟着爬出被好好保护起来,平时娇生惯养的录音笔,娇滴滴的说:“我也去,我可以灭小火。”阿BEN则嘀咕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是智能型号啊,智能型号出出蛮力,也挺新鲜。” 群情汹涌,我反而被晾在一边,正要上前凑热闹,蓝蓝转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前所未有的那么温柔,对我说:“老关,我们去救人了,要是我没能回来,你要好好把历历带大,记得,别对他太宠爱了。” 我气死了,赶紧拉着她叫:“喂,我是男人啊,你干吗抢我台词。”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目瞪口呆看我们摩拳擦掌的南美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说:“他妈的,老娘一辈子,尽遇到一些不正常的人类。”话音一落,她就不见了。而忽然之间,本来无比晴朗的天空如梦幻般暗沉下来,乌云四合,雷霆乍起,一场倾盆大雨,猛的兜头落下。 这场大雨来得如此突兀,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所谓天威无限,真正没说错,只见大楼的火势日见其衰,直到完全抬不起头来,焦尘与水气jiāo互升腾空气中,形成一幕幕混沌奇景。我目瞪口呆看了半天,喃喃的说:“原来狐狸精还会招雨。” 马上被否定,否定者不是别人,正是南美,她空着一双手从楼上下来,先义正词严的声明:“我不是龙王,下雨没我什么事。” 我指指天:“那这个怎么解释啊?昨天天气预报明明说这一个礼拜都是酷晴,不要说下雨,连云都看不到几片。”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忽然转过头去看看历历,换了一种甜死人的声音问:“历历小朋友,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下雨啊?” 说起来呢,我家的教育方针一直不是很科学,如果要简练的加以概括,大约是:旱就旱死,涝就涝死。我对历历的宠溺,据大大说是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不杀人放火,连打家劫舍简直都可以商量,说不定我还要帮他望风。它还举例说明,说有一天我们在小区里散步,关历历小朋友看上了另一个小娃娃手里的小风车,仗着他自己比较孔武有力(五岁,30公斤)居然二话不说,上前就抢,而我不但没有当即制止这种准强盗行为,并且乘机对小孩子的道德品质培养下下工夫,却转身给了人家两块钱,妄图用金钱掩盖罪恶,帮历历大擦屁股,完全是助纣为虐,为老不尊!我纳闷的想了想,说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两个小屁孩在到哪里去玩的问题上有点政见不和,扭打了一番,其间把人家手里拿的风车弄坏了而已,我去赔一赔,不至于就把自己的形象闹到那么坏呀。阿三在一边得逢其盛,也不说什么,就放了一部黑泽明的“罗生门”来看看,以暗喻的手法无言的显示它对大大的支持。 一边是我这样对历历的怀柔手法大行其道,一边却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具铁血气质的家庭主fù蓝蓝大帝,但凡遇到历历和人打架,打赢了就算了,没打赢敢回来哭诉,立马照原样再打一顿,在这样的锤炼下,虽说和历历打架的小朋友,级数都显轻,但是在方圆两里地的小区住户里,五岁以下年龄组自由搏击冠军头衔,他已经蝉联了五年。蓝蓝教育他的经典句子是:“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你爸爸一样!”骂人工夫,出神入化。 一切真理,都要在实践中检验。到底是要给小孩子大量的爱,让他们在爱里温柔成长,还是要给他们大量的压力,让他们无比坚强呢?这一回大火,仿佛可以见到真章。 刚被南美从楼上抱下来的时候,历历一定还没有从受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神气中有点呆呆的,眼波木然,被我又抱又摇,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蓝蓝大马金刀的杀到,还气壮山河的发表了一通告全体家电与狐狸书,他才好象是醒过来了,过去摸着冰箱它们外壳上的烧伤,心疼得嗷嗷叫。南美向他这么一问,他想了想,稚气的说:“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天气预报阿姨。”南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历历转过头去继续唧唧努努的安慰家电们,顺便冒出一句:“我就是想了想,要下场大雨就好了,结果真的下了,嘿嘿。” 说时迟,那时快,南美一听到这句话,猛的一个狐扑,冲到历历面前去,大叫一声:“我赢了!我赢了!” 她扭住蓝蓝一阵乱摇,兴奋眼色跟bào米花一样忽闪起来,要不是蓝蓝使出一招小擒拿手加大开碑手把她丢脱,说不定当场就要被摇到散架。我们两公婆两头雾水,同声问到:“什么赢了?你说什么呀?” 她却又不理我们,径直过去蹲在历历面前,眉花眼笑,摸着我家五岁童男的脸扭来扭去,喃喃的说:“好材料啊,好材料啊,比猪哥强多了,不错,不错。” 听她的口气,我们的儿子好象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腩ròu,切成一寸见方块状,上黄酒,酱油,大料,蒜头,入坛红烧,就是传世名菜东坡ròu。可以大快朵颐,送下三大碗白饭去。我赶紧上前把儿子护住,喝问道:“做什么做什么,这个不能吃的。” 南美白我一眼:“我又没说要吃他,我说,你记得之前那件事吧,我告诉过你的,历历是潜力最强的法术修行者之一,这几年我看你们这么糟蹋他,还以为他终生不出头了,嘿嘿,还好还好,这场火烧得好。” 这话说的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啊,我刚要谴责她,忽然从旁边传来一阵极大的喧嚣,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好多人啊。 消防车来了,大多数家长来了,许多路人邻居,提着水桶脸盆,也纷纷跑来救火,给大雨一浇,显然人人脸上都表露出松口气的神情,此时,许多电视台的采访车杀到,传媒也到了。 他们一来,摄影记者和现场记者赶紧各自霸位,抢占有利的报道地形,对着还冒着余焰和焦尘的教学楼大拍特拍,还有人手拿着话筒四处去问:“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其神情中带着一种嗜血的渴望。有一队采访人马逼近了我们所处身的地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那位穿着九寸高跟鞋,口红名字大约叫滴滴见血的女支持人尖叫一声,声音非常快乐的说道:“各位观众,我们在花菲菲小学火灾的现场见到了幸存的`~~~”伸出头来瞟了一眼,有点迟疑的说:“人和许多家电。” 随着她的话,摄象机向我们这一堆转了过来,糟糕,这可是对好多人直播的节目啊,在一栋失火的小学教学楼前出现这么多莫须有的东西,到时候可有麻烦上身了。不容多想,我上前一手遮住镜头,对记者下逐客令:“小姐,这里有小孩子,请不要随便乱拍。” 她大约没想到我会出来阻拦,脸都垮下来,凶巴巴的问我:“你是谁?请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这时候,消防队员已经进入火灾现场,将困在火场中的小孩子们救了一部分出来,有许多是被抱出来,或者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来的,小腿小手垂出来,看了让人分外辛酸。我眼前这位立刻将焦点转移,如狼虎般扑上去,追着抬担架的消防队员问:“死了几个,死了几个?”人家皱着眉头瞪她一眼,疾步走开,还不死心,拦住一个扑上来找自己孩子的妈妈,不顾人家接近疯狂的悲痛状态,居然问:“要是你的小孩在此次火灾中散生,你准备如何追究学校当局的责任?” 这问题已经足够可恶,我一边耳朵还听到了更可恶的声音,几个模样十分狼狈,身上西服被烧得一塌糊涂的人,灰头土脸从火场中出来,立刻被大群人围上,其中一个我认识,那是马大有,这群人就是那些混蛋领导啊。只听到有记者大声问道:“请问,这次事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一个强做镇定,像公鸭一样刺耳的腔调答道:“这是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会严厉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我一听,肺都气zhà了。王八蛋,今天不戳穿你们,我家儿子,那么多小孩,以后有什么日子过,已经可想而知,不要忙,看我们的。 眼看现场一片混乱,没什么人会注意到我们这一群,我招呼大大带领其他家电往教学楼后撤离,由蓝蓝断后,一面问我家的摄象机:“你认识那边那几台摄象机不?” 它仔细打量了一下,摇摇头说:“都是专业型号的,两家没什么来往,不过多少认识。” 这样啊,那大家的录象可不可以互换呢? 摄象机想了一想,说:“那些型号都是数字模式的了,jiāo换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做个自动升级。” 阿BEN从一边chā话:“转换数字模式是吧,我来,老关,你要做什么?” 以它的内存之大,数据处理能力之强,不用出此一问,其实已经了然。我家摄象机之前在楼上冒死录下了火灾现场的实况,绝对是第一手的震撼资料,可以打破一切谎言与虚伪。我们一齐望向身前混乱场景,马大有在记者群中居然已经做起了慷慨激昂状,这舌灿莲花的才子,不晓得在用什么托词推卸铁定应当加诸于身的责任,其他人乘机遁走,而无数迹近癫狂的父母,不断制造出巨大的哭叫声,寻找自己吉凶未卜的娇儿。世间真相,有时候倚靠于一二人之口,比一张白纸更易玷污。我这时候觉得后怕,情不自禁要去把历历紧紧抱在怀里,不止为他的安全,也是为我的安全。可惜我儿似提前进入叛逆期,居然大力挣脱我,冲到人群里去,念叨着:“阿衡呢,阿衡,我刚才看到她的。”我一楞,也追上去:“历历,你找谁?” 他东张西望:“我的同学,阿衡啊,在楼上我都看到她呀,现在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我听在耳里,油然有疑虑涌来,据阿BEN说,它在那个史先生的电脑上看到了火烧小学的字样,因此才发动家里所有成员来救历历,所谓虎dú不食女,为什么阿衡还会出现在火灾现场呢,她可是史先生的女儿啊。这大大的问题我一时来不及想,很快就被周遭嘈杂分散了注意力。尤其是蓝蓝已经在远处向我扬手,提醒我们要赶紧借机离开。 回到家里,后事还有一大堆。先要做多两个菜给能吃饭的人和动物压惊,当他们开始大吃辣子鸡和水煮鱼的时候,我还要打电话给电器修理铺,准备叫人家带工具上来检修,喷漆啊,换壳啊什么的。正在拨号,电话机的叉簧丁零的一声自己弹上来,问我:“你干什么?” 唉,你这个留守温室不知民间疾苦的家伙,没看到各兄弟都遍体鳞伤,蔫叽叽的吗?”电话机大为不爽,十个数字键跟钢琴一样乱弹了一阵,然后教训我:“老关,麻烦你长点脑子啊,人人看电视都知道今天小学大火,你叫熟手技工上来一看,明摆着大家的伤是烧出来的嘛。到时候你怎么解释?说我们见义勇为奋发图强搞出来的吗?” 咦,言之有理啊。那怎么办?不能让大大和冰箱他们这样挺着啊。而且说到大大和冰箱这些比较硬朗的电器,受的都是皮外伤,其严重程度并没有上升到有生命危险,但阿三和微波炉她们就不行了,毁容啊,毁容带来的创伤级数,决不是内部零件失灵之类可以类比的。看看,阿三一反平时到了晚上就活蹦乱跳,栽歌载舞的习惯,缩在卧室一角默然不动,不时左边一扭右边一扭,看看自己外壳上焦黑的痕迹和凸出的包块,无声无息的叹口气。我走去安慰它,拍胸膛担保会让她修复原样,而且还要锦上添花,原来那层银色已经有点旧旧的了,不如乘此机会全盘剥去,喷个玫瑰灰色好了,上面拿微金挂蓝描一副莫奈的名画,哇,赞啊。世界电视机外层设计奖一定是我们拿了。阿三斜着眼睛看我说得眉飞色舞,一开始好象还跟着有点兴奋,后来大概觉得我的设计不够有TASTE,她又把脸垮下来,试试荧光屏,好似都有点问题了,真没有平时亮。她自言自语的叹息说:“唉,幸好还有个网多多对我痴心,实在不行去,去国安局混下半辈子吧。”相形之下,微波炉的反应还要稍微积极一些,可能是因为平时没事就换皮已经换习惯了,它对自己外表的受损没什么太大反应,哭了一场也就算了,可是在火场里的时候它英勇得很,开着门去保护小孩子,结果门上的轴搞坏了,看到蓝蓝拿着一碗剩饭过去热,它无精打采的扬扬chā头:“今天不行,微波外泄要bàozhà的,今晚没电视看,你要不要来个bàozhà助兴啊?” 这样断井残垣的场面,在我家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都是拜那个什么火烧花菲菲小学的王八蛋所赐。蓝蓝带着历历吃完了饭,抱进卧室去讲故事了,南美今天样子也不是很振奋,丢下碗筷就不声不响出了门,问她去干什么,她只是懒洋洋的回身笑了笑,一旋就不见了。 看看时间,距离大火发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估计电视上的新闻直播节目已经向全城有电视人士通报过这个大新闻。阿三没心情工作,不晓得那些新闻报道到底是怎么说的。当然,恐怕是不能叫亲临其镜的我们满意的。 叫过了阿BEN和摄象机,先探查一番,恩,还好,这两位伤得尤其轻,一定是因为大大布置战斗阵形的时候,特意对他们加以了保护,要知道阿BEN 是食脑族,比体力连电饭煲都比不过,电饭煲还可以借煮稀饭时候的蒸汽力量烫死一两个来犯之敌,阿BEN只会一招力劈华山,把自己全副身家头尾都豁上去,砸到一个是一个,万一砸不到,说不定就要赔上自己的硬盘,彻底玩完。 既然安然无恙,我们就可以开始工作。将我家摄象机今天所拍摄的内容输入到电脑中,阿BEN利用它海水不可斗量的高科技转换成适合大型电视台播放系统所适用的模式,再由摄象机重新摄录制作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品。第一步工作完成了,我颤抖着自己的手按下了播放键,方寸大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约可以容纳两百人的多功能厅,小孩子们整整齐齐的坐成一个方阵,仰起脸来,如一朵朵花儿也似。然后,烈焰好似在眨眼间就从多功能厅四围冒出来了,并且迅速逼近中心,小孩子们天真柔和的笑脸在瞬间变成扭曲的惊慌失措,骚动,混乱,哭叫,哀号,中心主席台上坐着的几个道貌岸然的chéng rén愕然的站起身来,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发出混乱的喊声,互相推搡着,向主席台后的安全出口跑去,有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双手围着几个满面泪痕的小孩子也走近了那道门,却被无情的一把推到边上,听到有人喊道:“关门,关门,免得火烧过来。” 咚! 一声巨响zhà开在我们耳边,吓得我们三个都跳了起来,我一把捞住阿BEN轻放在桌上,惊魂不定的一回头,是我老婆啊。蓝蓝穿了个家常睡衣,好吓人,头发一根根竖起,跟一头箭猪刺一样,胸膛一起一伏的拉风箱,那是气出来的。我差点没趋前吻她的手希望她稍稍息怒,然后才小心的问:“蓝蓝,怎么了。” 她盯我一眼:“刚才的录象我看了,不是人啊,不是人啊。老关,你要怎么做。” 语气铿锵,字字作金铁响啊,看她的样子,要是我现在叹息一声,说算了,民莫与官斗,我们息事宁人吧,她一定会就手抄起旁边那张实木凳,打得我有前生没来世,见牙不见眼。因此于人于己,我都毫无选择,只能奋勇的跳起来一脚踏住那张随时会在我天灵盖上出现的凳子,赌咒道:“放心,我一定要去把真相捅出来,无论前面是地雷阵还是刀山火海,我都勇往直前,直到鞠躬尽瘁。”蓝蓝偏着头打量了一下我的造型,叹口气失望的说:“哎呀,老关,你扮伟人真不像。”摄象机和阿BEN这两根墙头草,当即点头以示赞同,阿BEN还顺便加一句:“觉得你踩脏的凳子要自己擦啊,吸尘器也受伤了。” 一切准备停当,不过中午时分。我带着阿BEN坐上了车,前往市内最大的亮堂堂电视台。 亮堂堂电视台,号称本市传媒界旗手,所举的旗子上写了两个大字曰:八卦!其拳头节目有:今天晚上你后了没有----位置与激情。诸位倒是猜上一猜,这是个什么节目?什么?chéng rén夜话?错!足球!经常听到主持人非常激情澎湃的说:“就是身后这么一顶,今天晚上的高潮于是顺理成章,如期而至。” 这句话影响多大?事关两人前途。不瞒你说,我家历历三岁就会倒挂金钩,本来是块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好料子,指不定将来可以在亚平宁踢出无数世界波来,光宗耀祖,我关家一门终于可以有张照片可以传后。结果有一天我抱着他,看这个所谓的足球节目熏陶意识,不慎被蓝蓝听到了这一句解说,从此以后,不但历历的足球梦我的星爸梦一灭到底,连阿三也面壁思过三天,不许进水米,不许放动画片,必须把频道锁定在伊拉克战争现场转播,可怜阿三平时连PG17以上的电影都不放,凭空播了好几天血ròu横飞,思过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说:“老关,我思前想后,决定通电自杀。你不要想我,千万记得,电视无论如何要买国货!”说完一掉头,大义凛然而去,要不是我拼命拉住它,它就真的一头跳进浴缸里去了。后来专程到国安局,请网多多找了心理理疗仪回来,整整治了两个月,才让阿三恢复对人类的信心。 这么东想西想半天,亮堂堂电视台大楼在望了。拍拍阿BEN,我问它:“你紧不紧张?”它对我屏幕快速闪动三下,特意chā上随身携带的小音箱以后才哼了一声,大模大样的说:“老关,紧张两个字,在我的输入法词库里是找不到的!”糟糕,它开始模仿拿破仑了,难怪昨天晚上说什么也不睡觉,在那里大打帝国时代~~~~ 我们面临的第一道关卡,就是如何混进电视台的大门。此时已经正午,门口站岗的保安频频四望,看样子是等换班的来,自己好去吃饭。果然不出十分钟,另一个保安便施施然走来,两人说笑了两句,把班换了。我目送那位仁兄走远,身影消失在大楼的转角处,立刻一头冲上前去,先对着人家摆出一个在客户服务领域堪称最高标准的招牌式笑脸,牙齿不多不少,露到八颗,固然一毫米都没少出场,也决计没有多余的半点白,完全可以摆到沃尔玛的人员培训课堂作为标本示范,永垂不朽。乘着这一秒钟的亲和力攻势,我开口说:“我是四海计算机维护公司的,贵台方台长的电脑已经修好了,现在把它送回来。”他表情迷惘的看着我看了半天,说:“方台长?我们没有姓方的台长啊。”我装做大吃一惊,把头往后一扬,抑扬顿挫的说:“不会吧,是你们的人亲自送来的呀!”虽然长期没有被星探赏识,我的演技看来还是非常之好,否则阿BEN不会一个忍笑不住,在我怀里发出了嘻嘻嘻的声音,顿时惹来保安先生狐疑的眼光。我掐了它的电源线一把,把阿BEN的盖子打打开,说:“你看,这么好的电脑,除了你们台长,谁用得起呀。”只见屏幕上跟开选美会一样,阿BEN调出了无数艳女图,在上面变换得不亦乐乎。人家保安先生是个淳朴的小伙子,哪里见识过这种阵势,一拍大腿,无限艳羡的说:“哎呀,当台长就是好啊,电脑的花样都那么多。” 我把电脑一关,说:“那我送进去了。” 他真是负责任,还是多问了一句:“谁给你们送去的。” 我指指他身后,:“刚才那位保安先生啊,你们是刚换班吧,要不你去问问他。” 他点点头:“对,我去问问。” 走出来,还很小心的把围栏放放低,一路小跑就过去了,他刚一转身,我就一个饿虎扑食,扑地三翻滚,滚入里面,撒腿就往电视台大楼门口飞奔,跑了两步,一看手里空空,把战友拉下了,赶紧又撤回去,一把拎起阿BEN,听得他嘟囔着无比沉痛的说:“死老关,以后跟人打架不要找我,不讲义气的。” 进了门就好办多了,我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电梯,直上十六楼,那里是电视台的后期制作室和演播厅。要说我一个推销员,怎么对电视台内部的情况那么熟悉呢,这件事情说起来,就有点话长了。那一年本城举办盛大选美比赛,影响之大,令人叹为观止,到了什么程度呢,但凡在日常社jiāo生活中收获过美丽及其美丽之同义词之类评价的女xìng同胞,一律前往报名,据说报名现场一度十分混乱,许多人不等正式比赛,已经开始投入热烈的战斗中,比自己漂亮的讨伐为狐狸精,比自己难看的则贬斥为猪八戒,这两种动物也没见招惹谁,那天被不停气诅咒一万次有余,十分无辜。动口也动手,硬是把许多低胸露背的裙子直接拉扯成了低背露胸,到得后来,整个电视台的男xìng成员都纷纷上书台长,主动要求献身维护电视台秩序,赶赴现场,去担当报名登记这一十分凶险的工作。本来这种事情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其时我还没认识蓝蓝,所认识的女xìng除了我妈妈以外,就只有楼下便利店的收银员,而且后者是否真的认识我,还是一件十分值得怀疑的事情,因为每次我去买豆浆的时候,这位记忆力应该很好的年轻女郎就会热情洋溢的说:“新搬来的吧?我们的豆浆不错哦。”可怜我一天买三次豆浆,喝得没事就跑厕所,拉肚子拉的都是豆汁~~~。这场选美经过许多明的暗的艰苦斗争,终于有十五位佳丽大无畏的闯进了白热化阶段:决赛。不但要比晚装,便装,职业装,而且有一个环节jiāo关惊险,乃是比基尼现场展示。不得了,那天现场直播的票,在市场上卖到了天价,还一直供不应求,连我们家的电器,无论见多识广的阿BEN,还是眼高于顶的阿三,还是淡泊名利不问世事的收音机,还是最好无事生非的牙刷巴比,一律被勾起了无比强烈的好奇心,在家里吵吵嚷嚷,非要去观摩观摩。想我乃一介升斗小民耳,怎么可能弄得到票,要说去买,除非把血卖光。走去医院一看,好多人和我心同此想,一个个张牙舞爪在门口展示自家静脉之粗大,易于下手,如此捣乱市场,十分可恶,我只好又灰溜溜回了家,看了许多电器们蓝幽幽的冷眼。最后还是我们家的电话平时jiāo际比较广泛,褒得多了,竟然jiāo下了一两个十分有用的粥友,打去某位权势人物的家里,三说两说,居然教唆人家的电话子机跑去偷了主人的邀请券,然后我们家的电瓶车驱车十多公里,闯了好多个红灯,勇敢的将邀请券取了回来。到决赛当天,只见我穿了一个工装,揣着许多维修工具,身上鼓鼓囔囔爬满了各色小电器,雄赳赳往现场而去。我这去,不是准备流尽我半生口水去瞻仰美人的,而是要伺机将比赛实况全程录下,带回去以飨家电的,什么?你说电视本来就要直播,阿三他们可以在家里看?那我们费那么大工夫干什么?他们要我录的,是在后台换衣服的过程啊。于是人人都在台下喝彩垂涎的时候,我冒着被人一旦抓住,立刻打死的危险,先是凭邀请券进入会场,然后上洗手间,按照阿BEN绘制的建筑结构图爬进了通风管道,一直爬到了更衣室头上。人家电视台的防卫工作不可谓不到位,居然一早把一切该封的东西都封掉了。天花板上密不透风。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怎么想怎么想,我谅他们也没想到有人会带专业的切割机过来偷窥。等第一轮的展示一开始,我立刻下手开洞,设置机器,开始全程跟踪更衣室内情况,我家的摄象机那个激动啊,要不是没有腿,我猜她会自己一头跳下去给人家拍特写了。 忙了一晚,爬破了我一条上好的牛仔裤,一头都是灰,有功劳有苦劳,本来以为回家后可以和大家共享一番这精彩好戏,结果大大看了一点以后,认为这种限制级别的东西,无论对我的身体健康还是道德修养都会产生非常不利的效果,因此宣布在他们内部传阅后进行封存,直到我生完儿子,不怕绝后以后,才可启封。我申诉许多次,都被无条件驳回。 事隔多年,关郎重来,故地如初,大楼的格局没有什么改变,那番话便油然浮起在脑海,我禁不住对阿BEN 说:“ :“喂,我现在有妻有子,回家可以给我那卷带子了吧。”阿BEN面无表情的说:“你结婚的时候我们没钱给你买礼物,已经把那卷带子卖到网上去了,我还花了好多工夫给那些人换了脸,免得将来吃官司。”我捂住心口,一阵胸闷的感觉向我袭来,挣扎的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阿BEN表现出一台领导技术潮流的电脑应有的智商,点点盖子说:“知道,所以我是进了本市公安局局长家里的电脑做的买卖。”这一刻,我深深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啊。 不表我满心的失落,十六楼已经到了,踏出电梯,迎面就是一号演播室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正在录节目。我一时好奇心起,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开了门,闪身进去。 正在录的,好象是新闻现场这个时事访谈节目,在摄影棚明亮的灯光下,亮堂堂电视台的名主持人苏家白神采飞扬的正在介绍今天的两位特别来宾。 那天我看到的这段影象,只有五分钟之长,却让我经历了生平最大型的一场冷汗,径直将我满身满头,出到精湿。当然,也是因为通风口里空间太过狭小,阿BEN又热力四shè,三管齐下,我当场就要脱水。 高跟鞋主持人在火灾现场拍到的那段,确实在影象当中,不过只是小小的一段,看得出来是经过剪辑加进去的,那里面是一群电器在蓝蓝带领下成蛇状行军,跑到街边去拦出租车的远景,断后的赫然是大大,它还扬着电源线招呼大家保持队型,要说现在的洗衣机技术已经达到了这个自动化高度,随便哪个人头上架把刀他也不见得信。这还不是最震撼的,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另外那些片段,那是大大带着我家几乎所有人马,跑去路上乘四周寥落,打晕一个车夫,拦截了一辆平板四轮车去花菲菲小学的过程。倒也不是特写,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但是可以肯定的看出来,那群可以自由来去,打人上车的东西里面,绝没有任何一个属于传统意义上,具备这种主观活动能力的品种,比如人,甚至猴子。那全部是电器,全部是电器啊! 亮堂堂电视台电视台的三位精英人士,听彼此的称呼,那个女人是主持人,从演播厅被人拉出去的那个是分管节目的副台长,而拉人的则是记者。就在我眼皮底下,他们的神气跟刚抽了大麻一样,六只眼睛放出绿光,激动的对望彼此,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副台长还保持着一点清醒的质疑,问女主持:“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人家搞来恶作剧的?这开不得玩笑,太荒谬了。”女主持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那对硕大的圆形耳环飞舞起来,直害我担心会打到她的牙齿,打出一个缺缺来。她意志无比坚定的保证:“不可能!您想,人家恶作剧也罢了,我们自己人拍到的怎么解释?那就是电器,冰箱,电视,洗衣机,微波炉,什么都有!全都自己在动。还有,火灾现场的老师也说了,她们也看到很多电器跑来救人!人证物证啊,台长!” 人证物证! 这四个字的说服能力惊人,副台长陷入沉思,微微点头:“这新闻,这新闻,有大搞头啊。” 听到说有大搞头,女主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眉毛几乎要飞到天上去,兴高采烈的请示:“那咱们就选在中午新闻第一时间播出?”副台长还在沉吟,旁边那位男记者chā话了:“台长,中午我们本来是要播花菲菲小学火灾特辑的。这次后果很严重啊,小孩子重伤三十多个,失踪十多个,你~~~” 副台长凛然将手一挥:“对了,你不说我还忘记要对大家jiāo代了,上头刚来了电话,这次的火灾完全是意外事件,大家要低调处理,我去看看你们做的特辑。” 他们三人开门走了,留下我和阿BEN趴在天花板上咬碎银牙。阿BENyīn森森的冷笑两声,说:“低调处理,低调处理,老关,你可知道有句话说,传媒应是人类的良心。我看你们的良心,可长得不怎么样啊。” 我委靡的抱住自己脑袋一言不发。心乱如麻。摆在眼前的事,已经不是揭发火灾现场真相那么单一,同时还牵涉到了我们家电器的秘密。万一真的世人认识到我家的电器是有生命的,以人类的好奇心和愚昧程度,我们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我家的电器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生命的呢?我其实不知道。自我有记忆以来,家庭的格局就是这样的。几样在世界上出现比较早的电器,电视呀,冰箱呀什么的,和我妈妈爸爸一样看着我长大。有时候还要帮我去凑学费打群架什么的。每过几年,它们会自己去升级换代,其xìng质和我去读个大专,然后生本科一样,在技术上做不懈的努力,xìng情却始终保持一致,堪称电器版的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 我轻声问阿BEN;“你们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它沉默了一下,说:“老关,你流那么多汗,脑子进水吗。所有电器都是有生命的。只不过,我们知道人类绝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为安全计,只好认衰。” 说的是,我怎么忘记了呢,一年到头我可是要招待不少外来的电器访客啊。都是从自家主人那里离家出走的,一进我们家,就跟得了话痨一样,一天到晚说个不停,臧否人物,品评世事,口水多过铁观音,不惹到蓝蓝拿扫把出来清场,决不愿意去睡觉。有时候还会有个电话打进来找小小啊,吸尘器啊,约他们一起去哪里走走,散散心。我猜对于这些平常一定要做矜持状的电视冰箱们来说,我们家就跟马尔代夫或者塞班岛一样,乃是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度假胜地。 把阿BEN抱过来放在怀里,我准备撬开通风板爬下去。它忽然对我说:“老关,要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啊?” 我手一抖,它吓得哇哇叫:“我随便煽个情好不好,麻烦你有点免疫力,把我一摔下去,你就等着给钱换硬盘吧。” 从这种高度摔下去,不要说电脑要坏,连我这老胳膊老腿,估计幸存的都不会多。我打量了一下下面的格局,还好,下面不远处就有一个老大的文件柜子,看起来很稳当,应该经得住我的一个小泰山跳。小心的先把阿BEN放好,我爬下去,使出吃nǎi力气抠住通风口,发狠一扑,咚的一声就整个人平摔到那个文件柜上面,五脏六腑,一起惊叫几声,万幸骨头们还没有什么反应。忍着胃部被撞出来的强烈不适,我跳下地,再找了张桌子垫脚,把阿BEN拿了下来。它拿外置光驱顶了顶我的胸口,非常好笑的说:“老关,你改名叫关狗熊吧。” 需要不需要将我们的换带计划进行到底呢?还是我赶紧回家去通报所发现的新情况,组织大家转移阵地呢?我顾不得身处敌境,随时有可能被人抓一个瓮中捉鳖的危险,站在检片室就发起呆来。阿BEN在地面上转了几个圈,当机立断的说:“老关,你马上回去,我猜电视台一定还会派人去家里进一步调查的,要有人去应付着,换带的事情我去搞定。” 我指指门:“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走过去?” 脑子里闪出一幕常人无法想象的场景:一台手提电脑在前面撒开脚丫子亡命而逃,后面跟一群人喊打喊杀。谁说我缺少想象力,我只不过天天生活在魔幻之中,早就没什么余地去想象罢了。阿BEN对我了如指掌,当即加以安慰:“安啦,你只要把我送到一个地方,电脑出现不会引起什么骚动,就好了,其他的我去搞定。” 说起送电脑,我油然想起适才进门时所用的那个桥段,一不做,二不休,我不如直接把阿BEN送去台长办公室好了,所谓画公仔就要画出肠,不然怎么能体现我们纵横天下,一掷千金的江湖儿女本色?我顿时双手一扬,慷慨激昂的说:“干了!” 阿BEN最看不得我这样,遇到一点寻常小事,立刻就要七情上脸,而且还乱用成语。它觉得这完全是我生活过于枯燥而带来的直接后果,想我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一个不小心还守不住,又不旅游又不探险,又不上网又不泡吧,和家里电器打打麻将吧,连打豆浆机我都敢输,没事就贴一脸的标签下楼去丢人。虽然酒量不坏,经常对酌的伙伴却只有我家的热水壶和热水瓶,把白酒当安眠yào喝,当当几杯下去,倒头就睡。有时候阿三心情好,要来和我jiāo流一下关于调酒啊品酒啊之类的小资情报,每每被我的功能xìng牛饮理论气到显象管内伤。跑去大大那里建议全体电器抛弃我。 它于是白我一眼,催促着:“你动作快点啦,做点正事。” 既然要做正事,我就抖擞起精神,眼睛四下一扫,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盒子,大约本来是用来装打印纸的,将阿BEN好好放进去,在盒子外包了层白纸,摸出一支黑色白板笔,在上面刷刷刷写了几个大字:“台长亲收。”听了我的情况传达,阿BEN在盒子里嘀咕:“这会不会被误认为是zhà弹邮包啊,送去就给丢出窗户外面了。”我歪着头看看这个四四方方的包裹:“应该不会啦,我就说我是四海计算机维修公司的,等他们拆包就行了。”它还是很不满,喃喃数落:“这也忒不专业了吧。” 管不了那么多,我镇定了一下,快速走出房间。一个急转身,刚刚站稳,就看见有人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远远就吆喝我:“那个谁,你干什么?”我定睛一看,巧啊,就是刚才那个建议上花菲菲火灾特辑的男记者啊,从天花板上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面对面瞻仰,这位仁兄倒是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啊。如此人物还是不能成为人类良心的代表,叫我等如何不失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好象已经把自己归入电器或者动物那个圈子里去了,和它们在一起,我觉得要舒服很多。 压抑住自己的感叹之心,我对他灿烂的微笑:“你好,有一个包裹给贵台台长,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他脸上充满不解:“包裹?邮政包裹都是送到大门的呀!” 我张口结舌的“啊”了一句,硬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回答,阿BEN急了,用非常轻微的声音说:“城内专递,城内专递。” 我赶忙咳嗽一声,响亮的说:“这个是城内专递,不经过邮政的。” 他看起来是要去做什么事,大约也没太多工夫理会我,于是向楼上一指,说:“再上两楼,1806。要是没人,你就放大门保安亭去。” 直奔1806,这时候是中午一点多,应该都出去吃饭了,我站在门口琢磨要不要撬锁,阿BEN及时的问我:“你干吗?”我说想进去看看,它气不打一处来:“我进去就好了,你省省,快回去啦。”我实在忍不住,敲敲它:“我不放心你啊。”阿BEN叹口气,居然说:“乖啦,回去啦,我不会有事的。” 带着对自己xìng别年龄的强烈质疑和为人处世的自觉反省,我堂而皇之走出了电视台大门,那位刚被我们晃点过的保安充满疑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嘴角嗫嚅了半天,没敢把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宣之于口。我干脆上他打招呼:“有没有我的邮件啊。”他发了一分钟的楞,吃吃的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陈阿狗啊,刚调来电视台的。”他如释重负:“ 哦,新调来的呀,难怪不是很眼熟,见过,见过。”看来他刚才已经有点怀疑自己提早进入更年期了----失眠,多梦,健忘~~~~ 看他低头猛乱翻该莫须有陈阿狗的邮件,我忍笑就要走开,一边想自己为什么不去混黑社会呢,实在是对天生我才的极大浪费啊。挪了两步,不防保安先生惊喜的抬起头来,殷勤递出两封信:“陈先生,真的有你的信。” 这盆水灌到我头上,可真不是一般的冷啊。我和保安两个面面相觑,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迷惘,他惴惴不安的缩回手看看邮件封面,重复着:“陈阿狗先生是吗?这是你的邮件啊。” 我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逼上梁山,没奈何,只好伸出手接过,果然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陈阿狗收。”我说,怎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父母给自己儿子取这种名字啊。 带着满头的郁闷我走远了几步,看着自己手里的信犯开了嘀咕。小学时候学的法律知识普及课告诉我,私自拦截和拆开公民信件是犯法的。最少也要个十五天拘留的,我对这个消遣可没什么兴趣啊。一阵左右为难,我叹口气把信揣进了口袋,再说再说吧,我先回家看看情况是正经。 走在路上,秋日下午的风暖暖暖暖,吹得人浑身酥软。有时候上班上到一半,我会在这样的天气里魂不守舍,丢下手头的工作回家去。虽说这种突然袭击通常都不大招人待见,家里那些玩得不亦乐乎的电器会烦我碍手碍脚,不过基本上来说,想吃碗蛋炒饭啊,喝点茉莉茶啊这种小要求是可以得到满足的。偶尔我也和他们聊聊天,了解一下电器界的最新八卦,说隔壁付家的新旧电视不和,昨晚决斗报废了一个显示屏,今天起来付伯伯对那个战败所属的品牌破口大骂,问候人家公司上到老板下到维修工全体的祖宗十八代。还有楼下三娃和女朋友乘父母出门,在家好吃懒做,不讲卫生,惹毛了他们家热水器,拣两人洗鸳鸯澡的时候突然把水温加到给猪褪毛那一档,小两口的惨叫声,连正在顶楼阳台散步的刻录机都听到了。听完哈哈大笑之余,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有一个人说过,好的东西在这世界上不多,如果有幸得到,就要愿意豁出xìng命去保护。在这一分钟,我觉得这句话就是从我心底深处流泻出来,渗透到了我的每一个毛孔之中,使一个像我那样蔫蔫忽忽,婆婆妈妈的人,忽然之间,有一种勇士的自觉。 喘得跟我们家那台老抽烟机一样我冲回家,开门看,还好,大家都在。迫不及待我问蓝蓝:“有没有外人来过?”她穿戴整齐,正牵着历历,摇摇头说:“没有啊,怎么了?我正要带儿子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受伤。”我再次松了口气,把我们在电视台的见闻告诉她,满屋子顿时风云色变。大大大叫一声:“给人拍到了我们抢车?”它在自己机盖上所露出的那种表情,无比生动的解释了一个成语的意思叫做:青天霹雳! 我以为它是为了自家目标暴露而感到懊恼,结果大大非常生气的拍了几下它的盖子,郁闷的说:“我出厂服役三十几年,本来准备这个春节回原厂去做演讲的,这下完了,没资格了。”我追在它后面喊了一嗓子:“什么演讲题目啊。”它一头冲到阳台上去生闷气,遥遥传来一句:“道德情cāo与家居生活的辨证关系。” 捧腹大笑一分钟,再回头已两重天。蓝蓝丢下历历在一边,站到客厅中间振臂一呼:“风紧!扯乎!” 这是我家最高级别的战备口号,四字一出,满室鬼哭狼嚎。大大从它个人的修身小世界中走了出来,投入到齐家这一更高精神境界的活动中去,它敞开了盖子,里里外外,收罗各种各样的小电器,作为老大,必要的时候充当jiāo通工具,乃是它固有的自觉。搜了一圈,发现不见剪鼻毛器,听它的室友电动指甲刀说,它昨天晚上给自己做了个抛光,还喷了点历历的花露水,神神秘秘的溜出家门,不晓得做什么去了。大大急得乱转,再细细清点一下,其他的都在,各自拖了自己的金银细软外包装,特别是保修卡,很有秩序的窝在大大的内膛里。我记得千千以前告诉我,它们管这个叫做坐闷罐车,有些平衡能力比较差的电器譬如电炒锅还会自备晕车yào,免得被颠簸到漏电。 这些小东西好收拾,最难搞的是我们客厅用的那一台分体空调,拆卸是个专业活,我和蓝蓝都算不上手熟技工,仰头未免看着犯起了难。空调看了看我们,看了看排在我们身后各个电器的大眼小眼,高风亮节的说:“我留守好了,不是说小鼻子(我们家剪鼻毛器)没在家吗?我等着它。”我很担心:“万一待会有别人来怎么办?”它把出风口上下摇摆两次,表示考虑中,须臾说道:“没关系,我没去过火灾现场,装装傻吧。” 我还在犹豫,蓝蓝把我一扒拉,上去跟空调说:“你自己小心吧,万一牺牲了,我给你选块好地方埋,明年上供要什么?”它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给个清洗服务吧,光荣也要光荣得体面一点。”听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眼见大家以神速结束停当,我打了电话找到一家搬家公司,要对方来个车,人家问:“你们搬哪里?多少东西?” 我捂住电话向蓝蓝请示,她想了想:“我们公司最近要搬到七搭八百货上面去办公,正在装修,我有钥匙,我们先去那儿吧。” 搬家公司来前的半个小时,我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刻的理解了热锅上的蚂蚁所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处境。一头是担心有人很快要杀上家门,给我们一个灭门式洗劫,一头挂着阿BEN孤身在亮堂堂承担换节目的大任务,万一有个失手,我一定要把肠子都悔青。胡思乱想中我又把念头转到了自家儿子身上,之前那阵大雨真的是历历的念力所为吗?他还有什么潜力是我们不知道的呢。想到这里我决定去做个实验。看历历正在和阿三聊天儿,说:“三儿啊,你这样其实挺好看的啊,你不是说看不懂就是艺术吗,你看你烧出来的样子就很艺术。”阿三明显对此审美趣味不太认同,不过它一向溺爱历历,闻言不过翻翻白眼,有气无力的说:“哦,哦,哦。”我凑上去对历历说:“你能不能在心里使劲想一想,就想要让阿三恢复以前的样子。”听我这样说,大家对刚才那场蹊跷大雨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纷纷丢下拱猪不打,围上来看热闹。历历对我的要求颇有点迷惑,想了想,说:“为什么要恢复以前的样子啊,我觉得三儿这样挺好看的。”我把他抱在怀里,哄道:“你就随便想一想好了。” 历历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闭上眼睛说:“那我开始想了。”大家一起大力点头,凝神贯注的把它看着,全体电器的运转声都关掉,我大气不敢出。过了一分钟,他张开眼,对我们左右看了看,非常郑重的说:“我真的开始想了。”要不是他才五岁,电锯一定要上来打人了。 紧张好久,憋气憋得我心都疼了,历历犹自闭着眼,阿三的外表则丝毫没有变化,小小终于忍不住问:“历历,你到底使劲想了没有啊。”回答它的是一阵轻微而香甜的鼾声,臭小子站在那里睡着了。 被戏弄了的电器们发出强劲的嘘声一哄而散,走之前还对我扔下严正的警告:“老关,出来走江湖,麻烦你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这样混,我们不会给钱的。”我很委屈:“我没说要你们给钱啊。”眼尾余光扫过地面,发现真的有几个钢蹦儿~~~ 大家烘烘闹了半天,负责望风的照相机大马金刀跨着三角架冲进来了,先对蓝蓝敬个礼,报告道:“司令,下面有辆大卡车进了小区,车身上有友谊搬家公司几个大字。应该是我们叫的。”蓝蓝回了个礼,转身一把拎起儿子,招呼大家:“我们下楼。”从这段对话可以看出来,照相机乃是我家历次军事演习的忠实拥护者,军规法纪,遵守得十足严格,它没机会正经当一把兵,实在是可惜了。 我赶紧上前把她拦住:“老婆,这不是我们自己的车,照搬家公司的规矩,应该是人家上来搬的。” 说时迟那时快,穿着搬家公司统一制服的几个工人已经从电梯门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定单四处看门牌号码。我抢上前去招呼:“这里这里。” 光抬电器,十分轻松,最多是冰箱的个头大点,也大不过电梯。我们家那些爱往外跑的电器和电梯其实十分相熟,有时候半夜无人,还端个小板凳出去跟人家唠嗑,有几次太过忘形了,保安上来查夜的时候没有及时回避,还被拿到垃圾站去,要千辛万苦跑回来。今天一进去,却屁都不敢放,电梯明显是在忍笑,噪音之大,害得工人们jiāo头接耳说:“这电梯多少年了?该换了吧。出事故就不好了。” 七搭八百货离我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限于行车路线的管制,走过去所花的时间比坐车过去还精简一倍有余。我一家三口人挤在卡车的驾驶室里,听司机大声武气的和后面车厢里的同事聊天:“老张,你把那电视机什么的放放牢靠啊,别掉下来了,那玩意可容易坏了。”老张一嗓子吼回来:“没事,放得好好的。我说那老板,你们家的电器怎么都跟被火烧过一样啊,家里遭灾过吗?”我过了半天才发现老板这个伟大的字原来是在称呼区区在下我,支吾两下,扛住没出声。他们倒也不在意,继续聊:“说到火灾啊,老张,你今天中午看电视没,说有个小学烧得不得了啊,啧啧,造孽啊造孽啊。”听到这句,我和蓝蓝脊背上寒毛齐齐一立,她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儿子正yù张开的小嘴巴,从源头上杜绝了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一隐患。那边已经接口:“是啊,不过电视台说看到好多电器在火场,说什么怀疑它们有自主行动能力。听听这屁话,烧坏那么多娃娃没个jiāo代,拉扯些鬼东西。”我追着话头,急忙打蛇随棍上,义愤填膺道:“说的对说的对,什么电器有自主行动能力,你们家的电饭煲自己去做过饭给你吃吗?”司机深表赞同:“对呀,都要我自己去洗米chā电,不按对钮啊,煮两天都是生米。我倒想它们自主行动,多省心啊” 和工人师傅们如此打成一片之余,我耳朵尖,仿佛听到摆放位置靠近身后隔板的我家电饭煲很委屈的轻声说:“你什么时候自己去洗过米呀,都是我一手一脚做完的。”糟糕,短时间内看来是没饭吃了,它一定会罢工的。 靠着不断打起精神和搬家工人们东拉西扯,分散人家主意力,我们终于挨到了把所有家电都搬进新地方的一刻,在那瞬间,我已经含泪讲完了耗费我前半生多少精力,节衣缩食筚衣蓝缕才收集到的所有笑话,如果再要拖久一阵,我就只有效法那位时常在国际体育赛事上亲身推广天体观念的仁兄,我以我ròu聚眼球了。蓝蓝得知我竟然已经有了做如此重大牺牲的念头,感动到热泪yù盈,唯一一个小小疑问是:“你要是被人打死了,我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你?”女人心真狠啊。 这里是蓝蓝公司将要迁入的一个办公室,装修基本完毕,正在晾着通风。里外有两百多平方米,大厅除开临门处一个接待台之外,里面分出许多小隔间,在其中工作的人,大抵神情都跟做贼相似,不时抬头看看四围,倘若伟大的老板偶然有向自己这边做物理移动的迹象,立刻把眼前电脑上的黄色笑话网页改成年度行业市场调查报告,以示自己心怀高远,殚精竭虑,相对每个月收到的那三斗米,绝对是物超所值。里间的办公室则要豪华得多,估计是为高层管理人员设计,有硕大的沙发,十分舒适,会议室也气派不凡。看来蓝蓝工作的那间小公司去年还是赚了钱的。 说起蓝蓝的工作,我就忍不住想起诺曼那件事情,也是危机历历,也是心事重重,万幸最后闯过。之后蓝蓝自然不会在原先地方继续做事,去找了一段时间工作,却都毫无结果,我和电器们在家里每天愁眉苦脸,心情很烂。倒不是说我就那么没出息,连老婆都养不起,卖卖避孕套虽然不是什么上台盘的工作,好在市场需要量总是有保证的,你要知道我们是小城市,晚上大家娱乐都不多。何况到了真正紧要的时候,自然有电锯会上街打劫,不至于全家饿死。关键是蓝蓝经彼一役之后,不知是否南美给她下的遗忘符有点副作用,她变得精力无穷,说一不二,倘若真的赋闲在家,她就可以以一人之能量,把所有电器都搞疯,连素来被称为关家周总理之美誉的大大都顶她不住。可见事情的麻烦程度。好在有一天半夜,她一觉醒来,饿得眼发绿,家里的存粮给她吃个一干二净,还是没虾米用。好蓝蓝,一脚把坚持要陪她上街的我踢开,揣了十块钱就出门了,随手还拿了一个我带回家当样品的避孕套,我记得型号是“风暴中心”,说以防万一。她刚一出门,阿BEN就惴惴不安的过来问我:“老关,你最近和蓝蓝生活不大和谐吗?附近晚上通过的男xìng多不多啊,她不会随便抓一个就~~~~”,气得我要死。 结果她那天在便利店里买了两包方便面,付帐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对收银员低低声,非常不好意思的问:“有,有没有,型号小一点的~~~那个。”收银员显然是个妙人,说道:“型号小一点的这个是有的,那个就没有。”男人迷惘的想着什么是这个,人家举起一串迷你鱼蛋给他看,然后指指旁边满坑满谷的安全套,简洁的说:“最小的都是中号,本区SIZE偏大,你不如搬家吧。”可怜那位男子衣饰都算华贵,模样也过得去,无非身材矮小了一点,就被气到当场要哭出来。蓝蓝看不过,出门把自己身上带那个套套丢给他,解释了一句:“风暴中心就是风眼,风眼呢,意思就是没多少气力啦,合适你。” 那人当时脸上什么表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天后蓝蓝又去见工,回来的表情好象见了鬼,原来面试她的人,就是那位半夜时分受尽羞辱的仁兄。照我想他没有当场叫保安赶蓝蓝出去都算很有涵养,事实却是他立刻让蓝蓝去上班,工资比市面上还高三成。人类心胸的博大之潜力,实在是神鬼莫测,匪夷所思啊。 拜那一个套套所赐,今日我们还多了一个避难所。门一关上,里面立刻沸反盈天。大厅里一早摆好的柜式空调首先发话:“哎,有客人呢,贵姓啊。”我们家的柜机马上去套近乎:“我国产的,我们全家都国产的,你呢?哦,三菱重工,久仰久仰。”另外就有里面会议室的饮水机跑出来看热闹,一眼发现我们家的那台带有生水过滤系统,立刻神魂颠倒:“哇,好酷的造型啊,偶像啊,告诉我告诉我,真的真的可以过滤掉百分之九十九的杂质吗?” 给它们自己去吵,我看看表,又是一个正点了,如果阿BEN在电视台进展顺利的话,这个时候的新闻播报所播出的新闻,也许就是我们所拍到的火场真相。事关重大,阿三暂时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自怜情绪,跳上办公室的大班台,啪啪啪调台,忽然眼前一个夺人的烟火场面,大家齐声惊呼,一窝蜂涌上去,就要看个究竟。 许多电器在我面前汹涌攒动,我心情复杂。今早所摄制下的影象,虽然经过非常仔细的挑选和剪辑,仍然无可避免会出现一台冰箱在火灾现场左奔右突,或者微波炉张开门作老母鸡状护雏的场面,如果没有配合上电视台那群八婆的意外,倒也可以就此混过去,要知道人类的想象力非常欠缺,不到南墙当头,决不相信身前无路。可是如今。用一句话来形容,眼看真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啊。 果然新闻开场就是花菲菲小学的火灾事件,亮堂堂电视台官方版本。不播还好,一播险些气歪了我的鼻子。记者将火灾原因,事故发生现场报告几句话含糊过去,声称尚在调查中,重点一转,居然放到了为花菲菲小学那群猪头三领导歌功颂德上,说什么在大火中沉着勇敢,舍己为人,道什么对祖国的儿童教育事业抱有深沉博大的爱,唱什么奋勇当先,为众多花样学子冲开了一条火中的生命通道,叹什么为了救出一个在火中哭叫的孩子,自家腹股沟外皮严重烧伤。我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夺门而出,恨不得自己贴到屏幕上去破视网膜大骂:“骗子!混蛋!” 电器大哗。一众大家电今日都是在现场出生入死过的,群情之愤怒,简直要立刻上街去yóu xing才好。消dú碗柜暴跳如雷,将里面盘子撞得叮当乱响,一壁向我冷笑道:“老关,这是什么,这就是你们人类的嘴脸。”我很委屈,终于忍不住发表声明:“不关我的事,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正闹,阿三忽然厉声喝住我们:“别吵,继续看。” 继续看,仿佛是为了呼应搬家工人们一番讨论给我带来的担心。电视台再次把那段行人在路上拍到的带子放了出来,且声称,他们怀疑这些能够自由行动的家电与今日的小学大火事件有密切关系,已经派出了得力的新闻调查人员做深入跟进,寻得真相以水落石出。我手脚顿时冰冷,顷刻间另一件事浮出脑际,我一拍大腿,扭头就往外跑,蓝蓝跟了两步喊道:“你做什么?”我大声应她:“去接阿BEN,它一定回自己家了。” 出了门我埋头猛跑,跑出十米一辆车跟上了我,听得有人怪有趣的问:“去哪?”我继续跑:“回家。”他“哦”了一声:“赶时间?”我没好气,头也不抬:“你说呢。”他嘿嘿笑:“我觉得坐车快点。”我一个急刹停下脚步:“那坐车吧。” 一上车,巨大的发动冲力就把我几乎摔到位子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使我抬起头来,将那司机细细看了,当时便惨叫一声:“又是你!”只见那司机座上,笑嘻嘻看我,贼眉鼠眼,脸有狂热之色的仁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送我去历历小学,外号闯王的那位!我在风驰电掣里挣扎着问:“你不是回精神病院去了吗?”他颇不悦的瞟我一眼,一边跟变魔术一样从两辆车的中间夹缝穿过去,一边答我:“星级那么低的地方怎么能住?上午想洗澡都没热水的。我搬了。”我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你搬到哪里去了”这个问题扼杀在喉咙,今天的惊吓定额我已经用够了,更强刺激,改天再找吧。 我家住的楼已经在望,心里忽然很乱。我猜以阿BEN的智力,应该可以找到办法,自己安全回家,怕的是家却已经变成了更不安全的地方,倘若在门口看到一队荷qiāng实弹的警察,以纵火罪逮捕我家空调和手提电脑,我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给它们找律师。迫不及待下车,万幸,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下午时分,小区里人很少,静悄悄的,我仰头看着我家的阳台,一边掏钱包,不防身边呼的一声,这位神出鬼没的司机先生已经拂发动机而去,不要钱?果然脑筋不正常。 进了电梯,四处无人,它就忍不住要跟我搭讪,当然声音不大:“老关,你家干什么呢?搬了?”我运了口气想说话,终于觉得无话可说,能够做出的表情,无非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苦笑着摇摇头。它却很善解人意:“搬家是很痛苦的。对了,你请了很多人来帮忙吗?上去你家那层楼好多人。”我无精打采的说:“没有啊,就找了个搬家公司而已。”说着话,已经到了,我跨出电梯,开了自家门,刚想对空调说话,它的出风口猛然打开,以最大的风量对我猛吹,我冷不防这一手,后退一步刚要问它做什么,门外一阵熙熙攘攘的喧哗灌满我耳朵。贴住猫眼一看,我好比腊月里喝了一加仑冰水,从顶门骨冷到脚板心:不过十五秒钟时间,门外好似从地里长蘑菇一样,冒出了无数举着摄象机话筒相机的记者,纷纷嚷嚷:“有人进去了,这家有人。”连天响的拍门声,也就随着传遍了整个房间。 难怪电梯说上来我们家这层楼好多人!这个土人---土电梯,怎么就不会看看搬家工人和记者,区别那叫一个大。站在空空如也的房间我同鬼上身一样团团乱转,喃喃叨念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不防手机响起来,是蓝蓝,声音都变了:“老关,阿BEN换到带子了,刚才播的。”我觉得诧异:“换了?那很好啊,你抖什么?”让蓝蓝发抖的事情,我一问出这问题,自己都要抖了。她大叫一声:“电视里现在在现场直播我们家啊,你是不是在房间里,赶快逃。” 现场直播?我们家?各位是不是走错了路?美女zhēn rén秀片场在东山附近啊,这会还没到傍晚洗澡时间,不用那么紧张抢机位啊。 再次凑到猫眼前去看,看到一只---好大的眼睛~~~吓死我了。赶紧退退回来,只听到门外轮番喊话:“关东西,关东西先生?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能不能谈一谈为什么你们家的电器可以自由活动?”“关先生,你是不是发明了一种电器生命能量?”“关先生,你三围多少。” 这也可以问三围?难怪报纸上登出那么多大明星打记者的消息。人家明明在家里做丧事,你跑去问人家胸可隆得满意。不打你打谁?问题是,我即使现在开门去打,下场也只有两个输字堆一堆,还是念输啊。 每到紧急关头,我家的电器就显示出比我更高一筹的智慧和勇气,虽然只剩下了空调,它都不肯无所作为。碍于隔墙有耳,它不敢说话,只是拿出风口对着左边猛吹,我莫名其妙的追随去看,窗户?让我跳?不行,会死的。它越发坚持,风声大作,连外面的人都有所惊动,全部为之一静,有人严肃的说:“什么声音?不是人类吧。风扇!”风扇~~~~ 没奈何,我摸到窗户边去,试图以实际情况说服空调我的体质不太适合做这种高空无保护下降的极限运动,探头一看,却注意到了房子外面架设的防火梯。窄窄一条,从窗外笔直通到地上。一路经过的家家户户,都因为更现实的防贼考虑而加装了安全铁窗,只有我家一马平川,完全可以自由上下。盖人人晚上都要睡觉,没那么精神看护家中财产,只有我们家,晚上比白天更热闹,自从两年前有一位仁兄前来试试身手,然后被惊吓到几乎提前发作帕金森症之后,大约四乡八邻的同道都收到了此处不可偷,要偷去隔壁的风,自此太平无事。 这也算是个梯子啊,虽然看完一看,我已经腿肚子发软,一回头却看到空调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示温度从二十六一路猛降,眼看要接近十六度,要知道十六度就是蔬菜储藏冷库的温度,穿成我这个样子站多一会,鼻涕就会成行成市的顺流而下。人家一硬我就要软,软了一辈子,怕怕老婆就算了,今天还栽在一台空调身上。长吁短叹中我抖抖索索的爬上去,抓紧窗台,将一只脚放低去探那防火梯,手指关节一点点发起白,下面却还是空的,就在我忍不住要,放弃,身子一撑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就装在窗台外面的空调分体机不耐烦的把我一拉,随着一声大叫,我两只脚都踏住了梯子,还一溜往下滑了好几步,顿时汗如bào浆,一粒粒从我满身冒了出来,心跳就此停了两拍,恢复工作以后,那口气就喘得我跟个被痰迷了的老太爷一样。我有气无力抬头向分体机点头致意:“算你狠。”它面无表情:“哪里,平时演习我都负责军事法庭那一块,有杀错无放过,不前进者死。”唉,长期露天工作,心理状态是不太平衡啊。 骑虎难下,骑防火梯难上。听天由命吧,一步一步探下去,此时世间一切物体,一切声音,都神奇的在我身边消失,除了我抓梯子的手,踏梯子的脚,我眼中一无所有,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一实,我心里一突,没敢看,伸出脚去小心翼翼探测了一下方圆半米,确认安全,终于松了口气。就在我满脸笑容,准备转身欢呼一阵以庆祝重归大地母亲怀抱时,突然一阵夺目的光亮在我眼前劈啪zhà响,好似来到了一个烟火晚会发放中心,我眼花缭乱,一时间楞在那里。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头三分钟我都无法反应过来,这是许多照相机一起工作所带来的光亮,换句话说,枉我舍生忘死爬了半天,人家在楼下面抓了我个守株待兔。一定是我刚才那声大叫暴露了目标,关家军事法律执行官空调先生一定会很生气。等我反应过来,在我的嘴边,就已经多出了无数枝话筒,各种质地,分贝同高的问话把我包粽子一样包在小小空间当中,却造成了声音的真空,我半个字也听不见。本能的掩住自己的脸,我夺路而逃,旁边的人如蛆附骨,蜂拥而来,我仿佛陷入了一场奇特的梦魇里:回到少年时候,还不会游泳的我,不但丢失了救生圈,还跑到了防鲨网之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然那么多年过去,我现在还是不会游泳,偶尔去一次海边,都是蓝蓝拖着我晃来晃去,美其名曰:飞水。 手脚并用的在人之泳池里狗刨,绝对距离上还是多少有点进步。前方已经是小区的车道了,如果我能够找到一辆车就好了。这念头刚刚闪过脑际,我就真的看到了一辆车,那么无巧不巧的,停在我的身边。诸位,这雪中的碳,饿中的饭,无聊时的DVD,喉咙痒时的金嗓子喉宝,叫我如何不感激涕零,当下一把抢上去前,甩开两条腿,猛那么一蹬,扬长而去---不错,这是一辆二零的自行车!属于我家旁边那一栋三楼的方大宝家八岁麟儿所有,你问我怎么知道?未必关历历和方家小儿为赛车打的架还少? 把这自行车骑出了阿姆斯特朗先生在环法赛上某一节的速度,我把身后那一片鬼哭狼嚎甩下,一气骑到了大马路上,心头沾沾自喜,难免想到回去要如何向蓝蓝夸耀夸耀,虽然能够预计她的表情一定是毫无表情,不过好歹也满足一下我那点从未萌芽就遭扼杀的虚荣心。小得意间,那些无数没解决的问题都暂时放到了脑后,我如此容易骄傲,已经骄傲到要飞起。 飞起。 飞起。 飞起。 然后我发现,排除形象比喻的可能xìng,随着一声巨大的震动传来,我真的在空中飞啊~~ 一辆真正的车撞中了我。终于被地球引力收服,一头栽到地上的时候,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开车是一种技术,我向来知之,其中翘楚,为我景仰不已。不过开车撞人也是一种技术,就是今天第一次知道。当然,一撞就死的那种叫做事故,会松刹车踩油门即可,对资质无太高要求。但要撞得角度绝妙,使其飞到半空,再呈抛物线落下,却内无出血,外无骨折,那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为了。我此时所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位高手。他的脚出现在我的脸边,手到达我的脖子,然后在下就跟一条待杀的土狗一样,被拎进了那辆撞我的车。惊鸿一瞥中,我认出是加长林肯,果然好长。 被强行按着脑袋向窗户而坐,我不得已一路观瞻着窗外尘土飞扬的街景,小孩撒尿,泼fù骂街,碟贩走鬼,都不大招人待见,而我一门心思想看的那位,却毫不懈怠的叉住我的脖子,连我斜视的可能都扼杀。要是电锯在就好了,把他袖子锯锯断,我就乘机转身。当然以电锯的个xìng,是不是会只锯袖子,尚需商榷。想到电锯,我立刻又把思绪拉回到阿BEN头上,万一它遇险,我们的麻烦就真的大了。它的脑子里面,真正是什么都有啊。 车子从我熟悉的街道一路飞驰,渐渐进入到从未去到过的地方。行人减少,街道清净起来,仿佛是进入了比较单纯的居住地域。在这个过程中,车子没有停下来等过一次红灯,没有放慢过速度,要知道这是在闹市,平常超速刚一分钟,就可以听到jiāo通警察的呼啸声在后脑勺震天响的。除非,这部车子用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牌照,没有任何人敢在中道阻决它。 特殊牌照,军方?警方?最紧急救护车?高官?黑社会大哥?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准备把这些可能xìng都拿来分析分析,眼前却一黑,一块柔软却十分细密的织物蒙上我的眼睛,土狗关再次被拎了出去,在一只大手始终的控制下,跌跌撞撞的走在了路上。脚下高低不平,四有突起,似乎是鹅卵石铺成的,对这玩意我可熟了,因为蓝蓝自从和同事去了一趟按摩中心以后,就此爱上了踩脚,说刺激脚心穴位对五体百骸都大有好处,随便念一串经络名字出来,效果跟隔空打穴一样,当场就可以把我唬到定住。为了满足她日踩夜踩的小小需要,我亲自去山里海边摸了好多石头回来,花了老长一段时间蹲在家里浴室,研究如何制作出最完美的保健石阵。终于大功告成的时候,我兴奋的去对老婆报喜,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奖励,感动得我流泪----和她一起踩,手上还要举着小小加力量。我没有哭出声来,实在有奈小小偷拿支架顶住。现下我走的路,一定也是高手所设置的,因为每走一步,隔着鞋袜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十二指肠被按摩得蠢蠢yù动。 走了一百七十三步,转弯。继续走,再转弯,仍然走,转弯。转多几次我多少有点头晕,有点发起困来,要不是觉得人家多半不会配合,我很想要求那位押解人员手上再用点力,托托我的头,我还可以打个盹。 妄想未完,道路已尽。眼前黑布被取下了,睁眼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个大场面,结果大出我意料,不过来了一个小房间。 白白的墙,白白的床,看上去还相当舒服。要不是人家立刻把门一关,从外面反锁,而且整个房子半扇窗户都没有,整个格局和外面普通一家招待所毫无二致。我过去试图从门上找出一个洞啊半条缝啊什么的看看外面,却连个蚂蚁可以出入的眼都没瞧到。四处摸摸,走走,心里的郁闷和疑惑如同涨潮,一波一波的冲上来,打得我晕头转向。这没有理由是电视台所为啊,他们感兴趣的是我家的电器,即使抓我,也是为了问到有关电器的消息,为什么要关我起来?莫非是要先饿两天?饿到没力气抵抗了再来盘问?要是这样,我赶紧摸摸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着顶一阵子。 上上下下,总共三个兜,除了一个兜里有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历历吃剩下的薯片渣渣,就是两封寄给那位倒霉蛋陈阿狗的信了。把薯片无限留恋,无限仔细的填进嘴,顺便匝巴匝巴两下嘴巴,我动起了那两封信的脑筋----纸张是木材纤维做的,木材纤维里据说含有糖分,那吃起来不晓得有没有一点甜。这么严肃认真琢磨着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就把信封打开了,一行字印入我的眼帘:“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陈阿狗的英文名?说起来我对他真有点同情,中文名字土一点吧,父母大人在上,须不大怨得,可成年之后给自家取个英文名字,为啥还是没捞着好的,去跟铁匠亲热一把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叹了一把,我小心的准备把信纸重新折好,几时脱困出去,还是要还给人家的。如今之世,能收一两封手写的信,哪怕是商业用途的也好,都是异数中的异数,值得拿大红绸子包扎,珍重保藏。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行字:“非有必要,勿使用电脑,今日似有高手自网路入侵,我等为机密事,千万小心,须立刻调查谁为之。” 高手自网络入侵?为机密事?史密斯?难道就是阿衡小姑娘的爸爸。阿BEN探察电脑的主人?纵火者就是他,无庸置疑,可是他为了什么呢?还有,这封信是谁给他寄的呢?仔细查看边边角角,没有任何可以表明写信者身份的蛛丝马迹,只有那字迹,遒劲有力,笔画秀而棱角分明,写字的人一定修养上乘,且具有非常坚强的意志力。这个结论下了等于没下,放眼世界之大,符合以上两个标准的人,随便在街头飞一块砖头出去,都一定可以打到好多。另外,这些信纸的质地非常之好,厚,白,纤维密合光滑,而且都呈正方形,不大像是可以在行市上买到的货品,或者出于私家定做也未可知。可惜我和文化两字,向来缘悭,常识之外,就再摸不着半点头脑。 磨挲再三,我从头将信一一读来,刚才所见那封,其实很短,就是我看到的那寥寥几句话,另一封倒没有涉及到什么yīn谋密事,洋洋洒洒两张纸,谈起了育儿之道,主张对儿子可以凶狠些,自小便锻炼其意志筋骨,使之两强,日后杀入人间世界,才有游刃之力。至于女儿,则尽量娇贵都可,务必使她在童年被羽护之时温情甜美,无半点遗憾。因为天道之设计,女子受苦早已注定,只要成年,就在劫难逃。无须人为加码。这想法新鲜啊。如此说来,我老婆倒是这家伙的同好,不然怎么解释她对历历明明爱如珠宝,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边厢又凶如夜叉。原来是思虑长远,失敬失敬,我一味回护,和儿子协同作弊成习,看来没奈何,生成了是个目光短浅之辈。 两封信读罢,我整个人傻在那里,感觉自己慢慢变成一个丈二金刚。正在无限彷徨郁闷之时,我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抱怨道:“啊,累死我了。” 世间无数闹鬼的故事,都是从听到一阵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出的错误声音而开始的。无论那是呻吟还是欢叫,是歌是哭,是骂架是独白,所给正常人带来的效果,一律是满脑空洞,一身鸡皮,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太司空见惯了。因此我寻声而去,趴在床边殷勤的问:“谁呀?”一阵沉默,我想把趴下一点去看看吧,最近的家庭生活实在颇为幸福,直接体现在了我的肚子大小之上,硬是低而不下,没有办法。只好再呼唤一声:“谁呀。”这次有反应了,有个声音嘀咕着说:“怎么会有人和我说话的?” 随着这一句,从床底骨碌骨碌,忽然滚出了一个钻头。躺在地上把我看着。它一只眼,我两只,我们对望了半天,它忽然大叫一声:“鬼啊~~~。”又滚回床底下去了。 我悻悻的爬起来,在下长得,是不算好看,不过鼻子眼睛,倒还端正,我和你这把电钻素不相识,怎么也要讲点社jiāo礼仪嘛,说那么直。你看你一身土,我都没谴责你是把土钻,出门不洗澡! 提到土字,我突然想起来了,对哦,这种电钻头是拿来挖土的啊,难道它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挽起袖子,我费了一牛鼻子的力气把那张一米二的床移移出来,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关犯人要不要待遇那么好啊,给个小行军床不是可以一手就推开?好不容易得手,觑眼一看,钻头呢?不见了? 钻头是不见了,不过地上的洞老大一个,倒是还在。我把整个人都挤进角落,蹲下来试探试探,可以容得下我一条腿呢。要是我可以分身大法就好了,胳膊腿一条条出去。望下去,这像是一条地道的出口,钻头不晓得走远了没有,压低嗓子我喊起来:“钻头先生?钻头先生?” 鸦雀无声。 喊多两句,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我赶紧收声。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那人又走远了,刚松口气,有东西戳戳我的脚背,很客气的问我:“你叫我吗?” 这台胆子不大,但是很有礼貌的迷你钻探机告诉我,这个地道通向三十米外的一个工具库,里面都是一些日常建筑修理所要用到的装备。我问它怎么会挖个地道跑到这里来,它悻悻的说本来是要挖去地下仓库偷点机油给大家加餐的,结果不晓得哪里来的一只流浪指南针,生生把方向给指错了,害它白挖了半天,挖来了客房。我对它做的许多无用功深表同情,它就问道:“你是来做客的还是被主人抓来关猪仔的?”我吓了一跳,说:“你们主人经常关猪仔的吗?”它挥舞了一下钻头,漫不经心的说:“还好吧,偶尔都有看到。” 蹲在那里和一台钻机聊了半天,它忽然非常兴奋激动的说:“今天的遭遇真让我不敢相信!回去说一定羡慕死它们!我居然在和一个人说话,人呀,平常你们进工具室我们大气都不敢出的,不然一个不小心,你们就要出去说这个房间yīn气重啊什么的。唉,心理真脆弱。 ”我看它心情不错,于是打蛇随棍上,要求道:“你要不带我去你们工具房?我和大家都聊聊?”它十分雀跃,震得我脚边地面轰轰响:“好啊好啊,哎,你等着啊,我回去叫多两个兄弟来挖洞。” 它掉头就爬走了,我殷切的目送着它,满怀希望等着。然而就在此刻, 门开了,穿着黑色风衣的是密斯一阵风般冲进来,还没有停稳,就吃惊的大叫:“人呢?”他xìng子看来也有点急,虽说床是歪到一边去了,可我明明翘着屁股,就蹲在他面前的嘛,他一吼,把我吓得不轻,一个屁墩摔到地上,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他冲过来一把提起我,看看地上那个洞,楞半天才说:“你是穿山甲吗?”换个人我晓得他是跟我开玩笑,我就会说,我年轻时候住西安,常和隔壁张三去郊区盗墓,在开坑这个技术项目上的确下过一阵子工夫。不过在无法确定对方幽默感的情况下,我很怕他会真的要我挖来看看,我这双爪子算是废了。因此最好的办法,只有无辜的翻起眼皮,一言不发。 他倒也没多追究这细枝末节,转向我就问:“你们在火场拍到的那卷带子呢?” 我身体一抖: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有卷带子?仿佛知道我心中的疑问,是密斯非常暴躁的把我一把推到床上,砰的一声害我头撞到了墙,他冷酷的盯住我:“关先生,我无所不知,连你家中电器身上的秘密在内,稍后我再来看你如此伟大的科学成果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你最好赶快把那卷带子jiāo出来。”一面说一面两眼生威,虎虎的盯住我。高大威猛,姿态赏心悦目,然后只要我说个不字,立刻就有一番好打。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我不是好汉,必要时候,我基本上都选择当赖皮好了,须知我有妻有子,人生最大挑战是如何使她们衣食无忧,平安过活。至于是不是要实现人生理想,坚持个人原则,我都有点模模糊糊。这个观点当年我已经发表过多次,尤其是看了一部名叫阿虎的电影之后,对其跑去打拳打死却让老婆孩子落单的行为十分不以为然。结果我是这么的负责任,却被四周所有雌xìng动物斥责为懦夫。这年头,不切实际那个男人总是比较吃香。 鉴于此,无须他动大刑伺候,我已经高举双手大招特招:“那卷带子被亮堂堂电视台抢走了,今天中午还放了的。你没看到吗?” 他神色十分奇怪:“被电视台抢去了?不可能啊,我打过电话给~~~~”。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再仔细的打量了我两眼,看到我一脸诚恳,人样子老实,何况这种谎言五分钟的生命力都没有,没有必要编。他于是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大汉走进来,听他吩咐道:“把他关到另外一个房间去,这个洞即刻填了。” 他走之前,顺便还去看了看那个洞,百思不得其解,那个直径,不大可能是外人来挖的,说是我自己动手吧,又没见工具,十个指甲缝里又干净得很。没奈何,只好把我眼睛一蒙,又远远走了一段,关进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条件比刚才那里好太多了,倒不是说有一张KINGSIZE的床等着我,浴缸里还放好了玫瑰香精和热水,相反的,这里纵深很长,灯光很暗,幽幽的,散发着一股不太见阳光,金属生锈的味道。不错,无巧不巧,这位仁兄慎重再三选定的囚室,不是别地,就是那间工具房。没几眼,我就已经看到了钻头兄,装出很无辜的表情靠在墙上,押解的人一出去,它就迫不及待的冲过来对我嚷嚷:“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我刚好要把洞打大一点来接你。” 它不等我解释,已经转过去对大家宣布:“这个人是会说话的!大家和他聊天吧。” 这个人是会说话的!莫非平时人家进来拿工具都是打手语不成?大拇指代表打桩机,小拇指代表电动吸盘,好象做黑市jiāo易一样。 虽然钻机表述不大到位,那些电动工具的待客热情还是突出的证明了它们生活的乏味。如果非要和我家那群做个比较,那就相当于把纽约曼哈顿的专业人士和某乡镇企业的民工们比较一样。我虽然没什么钱,家里的电器却生活得十分小资产阶级,平时礼数周全,仪态讲究倒也罢了,连逃难的时候阿三都要拿上一堆免洗抹布,随时准备把溅上身的泥巴做彻底的清理。而眼前,那许多我闻所未闻的电动工具跑过来和我拉家常,大家都很激动的唧唧喳喳,到底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得太明白,唯一清清楚楚不绝于耳的,是频率高到完全出乎我想象的三字经口头禅。听到大型割草机问候别人的老母,我心里的滋味,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到最后,乏于脱身的我,只好提高声音大喊一句:“欢迎你们到我家做客,我家好多电器的。”它们兴趣更浓,只听到水泥搅拌机问我:“你们家电器说话吗?”我大点其头:“简直说得不能再说,它们很罗嗦的。”然后旁边电动吸盘chā上来咨询:“有彩色、迷你的吸尘器吗?我一直想jiāo个这样的笔友。”我想想家里的吸尘器是粉红色的,最近节食很成功,大约会合它眼缘,乃竖起拇指向它示意包在我身上,看它兴高采烈的旋转了好几个圈,我也蛮开心的。 我们在里面这样吵闹,不把看守的人惊动,实在与常理不合,因此我听到一声暴喝:“你在做什么!”也就是在防备外,意料中了。那大汉非常疑惑的看着我站在一堆工具中间,四处还看了看,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这么吵的情况,只好斥喝我道:“你老实点!不许玩这些东西。否则我把你绑起来。” 他消失以后,工具电器们抱起不平:“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到这里来啊?凶巴巴的。” 对于一群电器的守口如瓶cāo守,我是信任的。以我家录音笔和手机的超级八卦程度,但凡有什么事情叮嘱了它们别轻易外传的,那件事情都一样会死在它们的存储器里,永远不见天日。有时候我自己犯迷糊说了出来,都感觉到它们在角落里使劲地瞪我,对我表以无声的谴责。 把花菲菲小学事件和后来的发展一股脑说出来,大家围在我周围,打开了所有的电源灯,一闪一闪的,随着情绪的高涨而更加明亮,害得转接chā座都忍不住出声提醒:“哎,要注意用电安全啊,吸盘,你暂时用电池行不?” 要知道它们这一族的职业传统,是八秆子打不出个屁来啊。 一口气说完,沉默统治了房间。良久,割草机若有所思的说:“主人怎么会去烧阿衡读书的学校呢?他很喜欢这个女儿呀。”钻头表示赞同:“是啊,前不久才请了好多保镖回来保护她的安全,连出去上个街我都看到好多摩托车跟着。”我问:“那些摩托车是刚找回来的呀?”铲料车跑出来补充:“是啊,而且主人最近还买了新车,都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是啊,搞些什么呢。我们大家有手指头的咬手指头,有chā头的咬chā头,发了一阵楞,钻头先醒过来,说:“哎,我说,你想不想逃出去?我们帮你。” 从工具房里大摇大摆走出来,我掸了掸衣服,四处望望,哎呀,紧张不知时日过,这当儿原来已暮色四合。回头看,一众“民工”齐刷刷排成队,深情的对我挥电线告别,在它们身后的墙上,一个硕大的洞赫然在目,那是一个多钟头大家辛勤工作的结果。本来我坚持开一个合适大小的就可以,我不介意采取类狗的姿势爬出去,它们却众口一词,毫不通融的加以反对,理由是:我乃盘古开天地以来,第一个上它们工具房做客的人类,大家相见恨晚,相谈甚欢,让我爬出去殊非待客之道。搞了半天,我中华民族的正宗好客传统在这里得到最大程度的承袭,要知道我一不是机油贩子,二不是油漆工人,对它们实在半分实在好处都没有。既然意见被驳回,我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工具房,一边给它们讲故事,一边观摩着各位专业达洞电器,如何在不惊动外面看守人员的情况下,硬是给我造了个门出来。 跨出牢房,只是第一步。放眼看去,面前是一片好大的草坪,看样子这应当是一个后花园之类的所在。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贵,否则绝无能力刨出这么大一块地皮种花花草草,你想想我买个二手房还负债累累呢。基于某种羡慕心,我很想摸回头去看看这豪宅尊容如何,可惜今天实在不是参观鉴赏的好时候。身边有东西提醒我:“走啦,给保安看到就麻烦了。”扭头看大型割草机的把手上悬了一件蓝布工装,晃dàng着示意我穿上。要顺利从据说四处都有保安驻守的园子里出去,我还要铤而走险玩一趟易容。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要是不装,就是瘪三。穿上工作服,跳上割草机,手往方向盘上那么一搭,一种劳动者的朴实气质立刻统治了我。一人一机,突突突突就往前开去。为了掩人耳目,我还不时做几个驾驶动作,表示工作中,别烦我。不过我确实没有开这种大型机器的经验,怎么看怎么像在阵发xìng的抽筋。它最后忍不住了,对我说:“关先生,照你的开法,我们早就撞墙了。你安静点吧。”害得我一阵尴尬,赶紧坐端正了。 一路畅通无阻,这花园可真够大呀,曲径处处,有小山有流水,设计上花了不少工夫。沿途有好几个分布在不同角落里的玻璃花房,还遇到了两个园丁搬花进温室,一面跟我打招呼:“除草呢?今天活多吗?”我低着头装做没听见,其中有一个就很执着的跑上来,一边追着割草机一边对我喊话:“你除草啊,今天活多吗?”我心里暗暗叫苦,一甩头对他应道:“还好,你呢。”他看到我的模样,先是一怔,然后马上堆出和气的笑容:“你是老赵吗?你是老赵吧?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样子有点变化?我去干活了,再见。” 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最气人的是割草机沉默的行驶了一会儿之后,对我说:“你应该不是老赵吧?你长什么样子来着?”唉,自从有次喝酒过量被蓝蓝抓破脸之后,我还以为自己的模样终于有点特色了呢。 爬草坪过鹅卵石路,七拐八弯,终于见到了一个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小的木门,开在园子的围墙上,看来平常并无太多人进出,因为四周的地上都长着高高低低,生气勃勃的草。我跳下割草机,在它殷勤告别的轰鸣声中,敏捷的跑了出去。 这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街区,道路干净,绿化非常之好,建筑物绝对数量不算多,每一座都展示出独有特色,零落分布在街道两边。傍晚时分本是下班回家的高峰期,我印象中应该是无处不堵车的。偏就这里冷冷的,偶尔有一两辆车飞驰而过,都是叫得出名字的高级车。本城的高尚住宅区我去过不少,那边的便利店卖的东西和平民区卖的差不多,三不五时安全套也要进货。即使帐户上的数字比常人多很多个零,有钱人的生理基本构造,我相信还是和我们差不多的。但这里我确实毫无印象。简直连想都没想到过,这个城市里会有这么不经意间就显示出非凡高贵的地段。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来这里布货,销路必定不坏。 不肯束手,我不分方向,且先急忙的走着,一面频频四望,良久,都完全没有出租车经过。牵挂着阿BEN和家人的命运,我忽然十分怀念那位可以用一个轮子在绿化带和货车之间飙出一百四十码的神经司机。要是他此刻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发誓回家就一改我十分异教徒的生活方式,要不每天读圣经,要不每天读佛经,以示对神的感激。 此愿一发,立刻神灵震动,天未塌,地未陷,风云未色变,神子号角也未吹响。唯一出现的神迹,是一辆-----出-----租-------车!闯王先生神色古怪的看着我,纳闷的说:“我怎么到哪里都遇到你?” 这句话我本来想问,被他抢先后就节省了。上了车先把他大力拥抱一下,并要求:“开快点,开快点,我去七搭八百货。” 他反问我:“什么地方?这里没有什么七搭八百货啊。” 看我发愣,他又先知先觉的一拍大腿----我的----断定:“你是要去P城的那个吧,那你坐好啊,我们出发。” P城?难道这里不是P城吗?他大摇头:“当然不是,隔了两百多公里远呢。你怎么跑来的。” 难怪我不认识路!敢情跑了那么远。史密斯真狡猾啊,把巢穴建那么远。至于闯王的问题,我脑子有点乱,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事实上我也回答不了。在这静寂无人的街道上,闯王师傅把油门踩得开始放声尖叫,其所驾驶的四个车胎,眼看就要脱离地心引力往月球上飞去了。像我这样一个耳小板脆弱,平衡神经缺乏锻炼的人类,只要两秒钟,一切内脏就瞬间通气连枝般,一同涌上了嗓子眼里。晕到半死之中,我唯一剩下的思想,就是决定回家还愿的时候还是选择读圣经,老实说,圣经要好看一点,何况还可以顺便学学英文。 不表我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贴在靠椅上心如鹿撞。闯王先生今天兴致很高,一面飞驰一面引吭高歌,唱的曲子也非同凡响,乃是贝多芬作曲,无名氏填词,汇合中德两国艺术工作者心血结晶的:命运十八摸版。 一呀一呀摸!一呀一呀摸!摸到姐姐头发边~~~~。他唱到词与曲的双重高潮之时,顺带把整个车侧立起来,优美的从两排停步等红灯的车中间滑过,然后赶在一大片黑压压的车子冲过来把我们撞成分子状态以前,唰的一声掠过两位目瞪口呆的jiāo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冲进了街边一条小道,又拐了好几个弯,停了下来。 我推开车门,头重脚轻的摸到一个角落去,把我这辈子上帝准许我吐的所有东西都吐到三光,足足折腾二十多分钟,才能直起腰来,四处看看,咦,我认得这里,这就是七搭八百货后面的那条巷子啊,原来我们已经到了。回头看闯王先生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笑咪咪的看着我:“怎么样?速度够快吧?五十七分钟,两百三十三公里,嘿嘿,见笑见笑。”我对他拱拱手表示无限崇拜,承蒙训练,这辈子我最算可以用正常的姿势和蓝蓝一起去坐过山车了,以前我都是把头埋在她怀里的。掏出包我问他要多少钱,他大力挥手:“不要钱不要钱,买一送一的,你第一次给过我钱了。”买一送一?不好吧。这么远呢。闯王先生那张大饼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真的真的。”他又对我招招手,要我趋近前去,压低声音说:“其实,我和你前世有缘,是上天派我来救你的。”我刚啊了一声,忽然从巷子的绕弯处传来人声喧哗:“刚刚是进了这里的。快点。”闯王立刻把我往外一推,一踩油门,呼的窜出去,很快就不见了。 带着一种新别离的惆怅心情我目送着那辆出租车消失,想起他说的那句前世有缘。放在两个小时以前,我听完以后,一定会好心的打电话请110直接把他送回精神病院,两个小时以后,我却宁愿相信,我上一辈子确实做了不少好事,才能到处遇到贵人,精确的说,还有贵电器。 无论如何,我好歹回来了。这真是漫长的一天啊。从早上送儿子去上学的大喜,到现在落到无家可归的大悲,前路多难,凶吉未定,我唏嘘之余,免不了想起狄南美,这老狐狸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也许因为神魔不涉凡人事?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没听到她宣扬过这个原则呢! 摇摇头我向巷子外走去,迎面遇到好几个警察,骑着摩托车,磕磕碰碰的追过来,虽然一副地皮都要卷起来的狠模样,对我这个大活人,却连一点要停下来问个讯的意思都没有。目光从我脸上游离过去,如见空虚。这待遇我司空见惯,对比闯王居然在哪里都把我一抓一个准,我越发要变成一个轮回论者了。 躲过这群,我疾步走回七搭八百货。进写字楼电梯前,我多长了个心眼,问站在旁边的保安:“刚才有没有记者上去。”他斩钉截铁一口:“有!很多!”我大吃一惊,却随即又听到他说:“你也是去十九楼参加时装发布会的吗?不是我多嘴,你打扮成这样人家可不让你进啊。”我低头看看自己,可不是,要是干净呢,还算是身衣服。不过经过挖洞爬墙许多苦力活之后,尊容就不大可观了,尤其我至今还穿着割草机给我的那件工装外衣,看来那位老赵要犯迷糊了。旁边却有人慢条斯理说道:“保安先生你懂什么。今年的风潮就是回归体力劳动者的本色美,在成衣上制造出劳动场地的现场感真是标志之一,我看这位先生的衣服很到位啊,一定出自名设计师之手。” 说出那么有学问一番话把我和保安齐齐麻到的,是一位妙龄女郎。穿着大红精致套装,眉眼妩媚。她手里拿着非常专业的数码相机,身后跟着那位,就扛了台摄象机。职业现场感非常突出。电梯一来,三人齐齐跨进去,她对我微笑:“去十九楼吗?”我骑虎难下,只好点点头,心想最多等下走安全梯下来好了。为礼貌起见,我回问一句:“您也去?”诸位,这当然是句废话,不过据克尼伯世界社jiāo礼仪大全上对寒暄这一场合的行为准则提示,废话乃是一场谈话最安全而有后续可能的开始。最完美的废话,就是充分表达了你对社jiāo的态度,而没有提供任何多余的信息。果然,多读点书是有好回报的,她接下去说:“是的,我们是亮堂堂电视台的记者。” 自古冤家路窄,当真没错,我不自觉的把身子缩了缩,嘴巴开合几次,鼓起勇气说:“电视台啊?最近有什么最新消息吗?”她听我声音微微发抖,有点奇怪,看了看我,说:“社会新闻?我们做时尚的,不是很清楚。”旁边的摄影师却答腔道:“今天台里有件事啊,播映房间多出来台手提电脑,据说功能是现在最先进的了,不过问谁都说不是自己的。后来给台副拿去了。”女记者扑哧一笑:“他不会拿这电脑去做解剖手术吧?神经,居然中午播个新闻说好多电器自己会走路,结果下午上面就打电话来批了,怪力乱神。” 我越听越心惊,十九楼瞬间已到,三人出了电梯,他们两个随着迎上来的招待去了发布厅,我就溜进了安全通道,连滚带爬蹦下了几层楼,一气冲到我们的避难所前,我大力拍门,里面立刻就有反应:“暗号。”我头都晕了,暗号你个头啊。是我啊。对方很固执:“不说暗号不准进来。”我只好随口说了个:“天王盖地虎。”里面兴高采烈的应:“宝塔镇河妖。”嘎啦一声门打开,冰箱啾啾正扭头对大家说:“我说是吧。”我顺手拉开它的门找水喝,问:“说什么了?”小小接腔:“它说你回来说的暗号,一定是天王盖地虎,结果真的。”我没工夫跟它们纠缠,走进内房去,蓝蓝哄着历历在睡觉,看到我回来,急忙起身问:“怎么样?阿BEN呢?”我把下午的遭遇原原本本跟她说了,我们两个面面相觑,都深感事情越来越复杂。据蓝蓝说,新闻播出后,我们换掉的那卷带子似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一下午接了好多电话,都是花菲菲小学学生的父母,拿着通讯录联络家长们出去yóu xing,抗议小学领导严重玩忽职守,欺骗大众的龌龊行为。按蓝蓝的个xìng,应该立刻就带上电锯出街的,不但要走在yóu xing队伍第一位,而且会+喊出许多火yào味十足的口号来威胁那些领导全家,连祖坟都不见得能幸免。只是顾虑到自家和电器都一起露了相,有个万一,被抓去坐牢或打架打输要跑路什么的,儿子的着落值得担心,她才忍了又忍,忍到心都疼了,这会和我说起来,居然眼角泪光隐隐,我赶紧握住她的手摇摇:“老婆辛苦,老婆辛苦,回头没事了我把私房钱都jiāo给你。”她立刻精神了:“有多少?” 现在面临的最急迫问题,仍然是要把阿BEN找回来。刚才遇到那两个亮堂堂电视台的记者所闲谈的内容说明阿BEN现在还是在电视台里,而且被那个什么副台长弄去了。他们既然把那条我家家电的新闻都播出来了,说不定会认得阿BEN,要是真的拿来开膛剖腹,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阿BEN的前身,乃是一只算盘。而且是一只产自浙江绍兴地区,以精铁铸就边盘,以极品红木为算珠的上好算盘。这是它自己说的。每次和电视机阿三有点小口角,它就要把自己的祖上风光拿出来数落,说自己之所以算无遗策,明见万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主要是因为出身好,血统高贵,零件中凝结了古老祖先的智慧。阿三说你信口开河也要有个谱啊,人人都知道电脑是老外发明的,那个老外的名字我忘记了,不过历历幼儿园的科学知识普及课本上都写着的。而且你哪里和算盘长得像?阿BEN说皮相不足道,它们的灵魂.是一致的,你看在五进制和一进制之间,不是呈现了一条直线向上的光明前进路线吗。为了固守自己的名门传统,它不舍昼夜,时刻紧盯着各大计算机研究机构的研发部门工作进展,任何新的技术进步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往往在新技术商业应用前的两三个月,阿BEN就已经把自己重新武装完毕,务必要占领技术潮流的风口浪尖,不折不扣是一个改装狂。它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异议,并且十分郑重的告诉我:“要是我下辈子投胎成了一台车,我就要成为这个世界上跑得最快的车!”说句实话,大话人人都会讲,再了不起的宣言也就是上下嘴皮轻触,这一生之中我大人物也多少见过一些,却没有半个是能做到我家电脑那样,真正言出必行的。 这么好的一台电脑,当然不能有什么损伤。我和蓝蓝商量已完毕,出门去和电器们通报最新情况,然后说:“我现在要再去一趟亮堂堂电视台救阿BEN,你们有什么看法?” 大家聚拢来,听到我问这句话,一齐去看大大。洗衣机伟大领袖好似把刚才接受到的一切信息都放在内膛里脱了水,沉吟半饷,有了结论,毅然决然道:“来,我们分头行动。” 一干电器与人等均洗耳恭听,看大大的分头行动到底怎么一回事,它先让内膛空转了一遭表示郑重,其意义相当于蓝蓝每日晨早训话前的几声咳嗽,隐含警告:谁敢再喧哗,先把你脱水成木乃伊。 我们不敢,不过,总是有人敢的。而且听喧哗的分贝数,不是一个人那么简单。 自我们楼下,渐渐传来非常吵闹的声音,一开始犹在远处,声浪已经十分惊人,渐渐清晰,更是沸反盈天,高如十六楼,满房子仍然被呼喝叫喊填得满满的,大大被迫要以电源灯闪动作为灯语与我沟通,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扑到临街的阳台上看,我当即便傻了眼。楼下,七搭八百货店前的街道上,拥挤着数以百计的人,而且从四面八方还不断有新的参加者汇入人群。看样子他们是在yóu xing,有标语高高的举在队伍前方,那喧闹的声音,主要是人们不断高喊着口号,听起来不是很有组织,尽管群情激奋,却都是各喊各的。我凝神静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回身找到我家的录音笔,弄根绳子把它绑着,准备一路放下去现场采音,它战战兢兢的叮嘱我:“绑死结,绑死结,我恐高的,摔下去就没命见爹娘了我,绑紧没?” 一直到yóu xing队伍远去,录音笔完成任务回来,外壳如死灰。知道它受惊不浅,都顾不得先加以安慰,打开听,令人耳鼓发涨的嘈杂传来,其中清晰的听到几句这样的口号:“强烈要求教育局长下台!”“草菅人命,天理不容”“打倒官僚,还我真相。”人们充满了十分的愤怒和十分的火yào味,从声音里已经可以感觉到他们所蕴涵着的巨大破坏力,这不是猜测,因为录音中还不间断的伴随着路边的垃圾桶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倒打坏的响动,不相干的路人发出的惊恐尖叫,甚至还有拦路的车子被粗暴袭击的声音。 我抬头去看大大,几乎是惊慌的。却听到蓝蓝冷静的说:“老关,这是我们换掉带子引起的吧。” 是,当然是。阿BEN冒着绝大危险,不知道通过何种手段使得中午的电视新闻节目播出了我们在火场中录到的真相。虽然由此把自己家都卷入了凶吉莫测的麻烦中,我仍觉值得。但在此刻,目睹这录影带来的巨大反响,我不知为什么,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担忧。 回过头去,我强自镇定下来,将录音笔握在手心里,柔声抚慰它,并对天发誓:以后决不如此轻率的派它去执行类似粗糙而冒险的任务了,最少都要给它绑一气球。等它平静下来,我忧虑的问大大:“现在怎么办?”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须仔细推敲,再三验算,一定是要先去救阿BEN回来,不但因为它是我们家庭一员,身陷险境的时候我们决不可放任不理,另外,从功利的角度考虑,阿BEN的信息收集能力和决策能力也是此时最为稀缺的,须知我等困守愁城,情报工作简直没有办法展开。大家取得一致,我理所当然去上了个厕所,就要整装出发。出来发现我老婆一身短打站在门口,身边靠根电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她正jiāo代微波炉,每半个小时要进去看看历历,要是他饿了,就叫电磁炉和电炒锅煮包方便面给他吃。我诧异无比,奔上前去刚要张嘴,被蓝蓝一道犀利的眼神挡了回来:“老关,刚刚历历睡觉,辛苦你走了一趟,现在我抽得开身了,你在家留守吧。” 我拼死向前,不从:“我是男人啊,喂,蓝蓝!” 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姿态被蓝蓝踢回了室内,我哼哼唧唧坐起身来,摸摸自己的龙锥骨,实在好痛。无敌铁金刚老婆最近练成了黑砂掌吗?我相信她刚才还没出全力,否则我此刻已经需要急招120,医生会为我高位截瘫,判定下辈子以轮椅代步。 问大大:“蓝蓝带了电锯去,还有什么?” 啾啾接口:“防狼笔咯,还有碎ròu机!唉,你放心啦,她带的都是重型武器,随便两个人都会被她杀掉的。” 老天,我就是这样才不放心啊。 在家里转了两圈,我脑子里全是蓝蓝跑到电视台去大开杀戒的画面。虽然说她平时上班下班,做饭做事都显得有足够的理xìng,可要是有什么事够大件,够犀利,够让她抓狂,蓝蓝就会变成恶魔。顺利把阿BEN带了回来那还罢了,就怕她一去,发现阿BEN已经变成了一堆待回收的电子垃圾,万一被丢掉就两百年都没轮回的机会,她一定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无比彻底。 越想越怕,我打开门撒腿就往外跑,大大在我身后大叫:“回来回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跑到电梯前,天助我也,正好在这一层停下,我慌不择路冲进去,脚下一趔趄,喀嚓,好象踩到了什么东西。 阿BEN。 我在电梯口,踩到的,是一台怒气冲冲的手提电脑。 阿BEN。 它骂骂咧咧的自己给自己擦盖子,一边抱怨我:“老关,你几十岁了,可不可以稳重一点啊,稳重一点,这个要求不高嘛!你看你,踩得我的外壳一个好大脚印!” 我哪里管得了什么脚印,一把把它举起来,抱在怀里又搂又摸,只差没去亲两下了。我其实是有点想的,不过我怕它会发脾气。 很有分寸的忍了我几秒钟,阿BEN挣扎落地,向房间里急蹦而去,我跟在后面十分纳闷:“你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的?你一直都在电视台呀?”他提醒我:“网上聊天系统你知道吗?不知道?你个土人。千千给我发信息,我可以通过网络无线接受的。”我迁怒于千千:“那它怎么不转告我们一声你平安啊,害得蓝蓝冲出去救你了”。 它先辩白:“我也想啊,可是待在那鬼地方,我屁都不敢放,还发什么信息!何况千千超龄服役啦,接受功能基本失效。“ 继而大惊:“什么?蓝蓝去救我了?糟糕糟糕。” 此糕如何糟法,两分钟后便见分晓。阿BEN一进去,来不及与众兄弟拥抱细说别后劫波,先从盖子里吐出一片光碟,丢给音响,挤出一个字:“放。” 低音pào中首先传来一阵平滑的寂静,仿佛是黎明前最后的那抹暗色,淡漠而沉重,令人屏息。须臾,有个声音缓缓说:“我真是受不了了,这种沉重的心理负担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呢?我得到什么了?我失去那么多。天哪,我真是要受不了了。” 完全不熟悉的人声。似乎出自中年男子受损于烟酒的喉咙,些微沙哑,十分浊重。语气中流露着深深的忧虑与绝望,一个人只有怀着至大心事时候,才会表现出的情绪。 这段独白完了,又是一阵沉默。我和大大异口同声喊出来:“这是谁?” 三个字刚落地,后面跟着来一堆。所有能叫出来的都重复了这个问题,巨大回声响彻办公室。发现我自己的反应居然和大大一致,我十分欣慰,它却表情难看,不时查看自己的控制面板,一副怀疑自己得了服役后期迟缓症的模样。 阿BEN示意音响暂时停下播放,然后跳上一个小隔架的顶端,发扬它一向来姿势与实效同重的宗旨,先环视一周,等大家都如呆头鹅般虔诚的抬起来拭目以待,它才开口:“诸位,这盘碟里说话的人,乃是亮堂堂电视台最大的老板。莫学友。 莫学友这个名字,在本城如雷贯耳,乃是传媒界一等一的大人物。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其额头上似乎被上帝以无色之笔亲手写下八个大字名世,曰:“人头猪像,心中嘹亮。” 流传于坊间的报道中,说他十三岁开始投身江湖,白手起家,十年后已经坐拥三家报纸,一家电台,成为上流社会的新贵。再过十年,亮堂堂电视台也被他收购,加上新开发出的周刊及杂志,他毫无疑问是整个P城传媒业的教父。不要说指鹿为马,就是指鹿为外星人,大家也没奈何,只好信他。不然转眼四顾,众口如一,不从的人,顿时就被抛弃在了世界之外。 这么成功的人物,就算有心事,大约也就是钱太多没地方花之类,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来问问我就行了。我转手问问阿BEN,他会负责成立一个基金会,主要任务是救助全世界所有不喜欢读书的小孩子,告诉他们脱离文明社会之后,如何在热带雨林独立生存下去。 从CD里的声音质地来判断,莫学友同志遇到的事情显然比我想象中棘手得多。到底是什么,看来还要继续听下去。阿BEN在屏幕上放出一副爱因斯坦叼着烟斗发呆的脸,大概是少安毋躁,且听分解的意思。 这位莫先生在一段压抑的沉静过后,徐徐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神父,我有罪。” 半小时之后。 坐上我家的电瓶车,我带着阿BEN奔向本城唯一的一所教堂,去寻找一位名叫马利奥的神父。所为无他,乃是要将他取而代之。当然,我对皈依天主没什么兴趣,阿BEN向来也更喜欢道家,因为道士可以结婚,可以有小孩,比较符合它对世上大同的幸福想象。作为一台电脑,它对婚姻和孩子其实都没兴趣,不过阿BEN说,拥有选择的权利总是好的。我们要找神父,是因为有另一个人,也会在几乎同样的时间,去找到神父。那就是莫学友。 在那盘碟中,他颠三倒四的对着某位神父唧唧歪歪,说的都是我有罪啊,我罪恶滔天啊,我将来一定会下地狱啊,诸如此类的话。虽然听上去实在非常真诚,我们却被他憋了个半死,要是能够的话,几乎要伸手把他从CD里拖出来,先暴打一顿,然后求他:“麻烦你把犯罪事实jiāo代jiāo代好不?这样吊我们胃口是不道德的!” 幸好他最后涕泪jiāo流了半天,冒出一句:“神父,幸好你是无法听懂我在说什么,不然的话,你一定会抛弃我的。那么多小孩子,我居然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们。神父,明天傍晚我会再来祷告,我要将秘密都倾诉出来,否则我从此都不会睡得着了。” 这段话带来的信息有三:第一:他与花菲菲小学火烧事件有关。第二:他祷告的对象是马利奥,因为这个城市只有一家教堂,而这家教堂中,唯一听不懂中文的人,就是这位外洋神父。第三:他所说的明晚,本来难以判断到底是哪一个明晚,毕竟在这世界上有无限的今天与明天。可是伟大的莫先生,在说完话以后,居然会以声音落款:某年某月某日。由此可以知之。 因这三点,我们急忙上路,往教堂而去,希望来得及。 在车上,我问阿BEN:“你到底怎么搞到这张碟的?” 阿BEN叹口气,“说来比一匹布都长啊。” 闪回到中午。阿BEN感觉我已经远去。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人将它拣了起来,有点诧异的说:“给台长的包裹?”另外一个女子声音接口说:“谁寄的呀?不知道咱们台长从来都不上这里办公的吗?” 他们应该就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好像赶去开工,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阿BEN带到播映室去先放着。它多少有点沉,人家一边走还一边开玩笑:“哎,不会是谁寄来的zhà弹吧?老板那么有钱,恨他的人一定也不少啊。”捧着阿BEN的一双手明显一个抖震,那男子立刻开声埋怨:“别胡说啊,说多了没准就成真。”女子不满,反驳他:“说着 玩嘛,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男子沉默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语气神秘的对女子说:“喂,跟你说你别说出去,我今天上午去台副办公室,不小心听到他和人通电话,说什么‘我们不能做太明显了,火灾那么大件事,我们毕竟是公众媒体。不过你放心,老板jiāo代过的,我们会想办法促成此事。你放心。” 他模仿得有七八成似,阿BEN一听,果然是那个台副的声音。 女子惊呼一声:“真的?你没听错,火灾?” 男子声音更低,阿BEN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不安游动在包裹上,说道:“那小学一烧起来,我就猜到和这个电话有关系。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说,唉,难道。。。” 那女子立刻打断他:“别瞎猜了,那些大人物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哎,到了,你把这个放那边,我们开工吧。” 阿BEN被轻轻放低,它感觉到四处都有人来往,工作人员互相间的jiāo谈也始终没有断过,这是电视台的放映中心,一日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班的,要在这许多视线之下做点什么事情,看来是千难万难。 千难万难这个评语,我是完全认同的。连当初碟中碟第一集中,汤姆扮演的无敌特工要盗取人家资料,也要乘人不在那几分钟倒挂一把,只要人来,就要完蛋。阿BEN虽然神勇,我想不出它是如何做到脱身,然后还可以光明正大把节目换掉的。 阿BEN半天不吭气,很久,才郑重的对我说:“老关,我信你才告诉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跑回家去和那群八婆八公说啊。不然我会去自杀的。” 自杀那么大件事,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未必答应电视播放中心的仪器,你决定对她们提供三陪服务一年? 一听我这话,它简直要落泪了,要是它有有眼泪的话。原来异曲同工,它从网上给文字消息给国安局的那台巨无霸控制电脑,要求它想办法联系电力中心,断掉电视台所在地区的电,连其备用的电源也一并要破坏掉,只要五分钟即可。对方爽快答应,但有个要求,就是改日务必要阿BEN去局子里做客,大家亲近亲近。我很奇怪:“你怎么又认识国安局的电脑了?”阿BEN说是去帮它们做网上防护软件的时候有一面之缘。我狐疑的嘀咕:“我怎么不知道啊?”它郁郁不欢的把盖子啪嗒啪嗒开着玩,说:“老关,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阿三和网多多都准备结婚了,说下个月给你个惊喜呢。” 去国安局既然不是第一次,那有什么好紧张,喝茶而已嘛。阿BEN听我说得不以为然,简直要气疯了,恨恨的冒出一句:“你知不知道电脑也有变态的啊?” 这一说我就有点明白了,赶紧收声,不去刺激它。阿BEN发了一阵呆,又发了几个寒噤,好象是预见到了一点什么不大美妙的前景,然后继续把前文说下去。 乘那五分钟的停电时间,阿BEN脱出包裹,换掉了带子,其身手之快,匪夷所思。我对于电视台的cāo作不是很熟悉,实在不晓得五分钟原来可以做那么多事情,而它的解释简洁,却又极富说服力:“凡是人类需要依靠高科技进行的事情,就是我最擅长的事情。”由此联想到那一次罢工期间我万事不得,生不如死的状况,背上为之一寒。 jiāo代来龙去脉未完,我还没问它后来怎么又被副台长拿走,又怎么逃出来的的当儿,电瓶车已经驶出老远,教堂在望。我和手提电脑各自精神抖擞的下了车,一前一后往里面走,被电瓶车在后面叫:“喂,你们俩配合配合行不?人家还以为上帝在行神迹了。”我连忙回身去把阿BEN抱在怀里,它犹自反唇相讥:“那你自己也叫那么大声啊。”电瓶车有股野xìng,不服它,回敬道:“我放放录音有什么好希奇的,你又没有脚,学什么走路嘛。” 一来一往打了两个回合的嘴仗。,不分胜负,好强的阿BEN非要挣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我,回去和电瓶车死嗑。我一阵紧跑慢跑,把它带进了教堂,迎面见到一个教士模样的人过来,连忙问:“请问玛利奥神父在吗?” 马利奥神父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时候,我才觉得他这个名字实在是取得好,贴切。很多年前电子游戏刚出来的时候,有一款好经典的单机游戏叫做马利奥兄弟的,里面那个蹦蹦跳跳的小萝卜头,放大二十倍,头发染成白色,就是我眼前这位伟大的神父。 我忍住笑向前和他打招呼,神父不冷不热的看着我。我想起来他不懂说中文,也就懒得跟他罗嗦,一把拉住他往教堂旁边的祷告室跑,他不停摔我的手,嘀咕嘀咕着不晓得说什么,不过老了就是老了,身不由己被带了过来,一直到没有人会看到的地方,我才停下。他很恼怒的对我唧咕唧咕,指指自己的手表,大约是说已经有人预约了祷告时间,说完想拂袖而去,我就手脱了自己的外套,从后面一个虎扑过去,把他头脸蒙住了。本来是有想一拳打昏他的,不过想到他年纪有点大了,万一打死未免太可怜。 神父在衣服里呜呜叫着挣扎不停,让我油然产生一点错觉以为自己是江湖上臭名卓著的扑头党,不由得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长袍下面有无值钱物事。阿BEN此刻大喊一声:“老关!”我一哆嗦,有点震撼,忙想解释我这是情不自禁,却听他无比兴奋地说道:“我终于发现你的特长了!你可以去当COSPLAY(注解:COSPLAY就是扮演漫画或故事中的人物,模仿其造型及言行)的演员,你那张脸,啧啧,想什么是什么呀!”我迷惘的问:“什么是COSPLAY”? 把神父拖进了祷告室,我掏出准备好的绳子,把人家捆了个结实,然后撕了衣服一角塞进他嘴巴里,马力袄先生湛蓝的眼睛愤怒的盯住我,盯得我汗流浃背,要知道我从来都没当过坏人,心理上多少有点承受不了。 把他安置住了,我匆匆走出去,找到门口的接待教士,对他说:“马力袄神父说请下一个告解者直接去祷告室。”教士瞌睡迷西的对我点点头,继续对着受难的耶苏大发其呆,我琢磨我要是上帝,一定是不会接受他上天堂的了。 走出教堂几步,我一个急转身,又走了进去,那刚刚和我面对面不超过十五厘米的教士叫住我:“哎,你是来告解的吗?马力袄神父在祷告室。” 我摇摇头:“我来参观一下。”随后便有个声音说:“我约了马力袄神父,他在祷告室吗?” 这声音是多么熟悉啊。装作东张西望,我缓缓扭头,看到一个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熟人站在门口。莫学友。 他的样子,很像一只鹰。个子不高,脸很小,双目狭长而锐利。鼻子下勾,嘴唇非常薄,紧紧闭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华贵而低调,剪裁十分合身。 他慢慢走进来,根本就没有注意我,只向那教士点点头,等待着对方的答案。那教士显然是认识他的,此刻站得笔直,恭敬的说:“神父已经在祷告室等候。” 乘他和教士对答,我疾步向祷告室走去,一看阿BEN正全身心的压在那神父头上,压得死死的。看我进来,丢给我一个耳机,戴上就听到它抱怨:“这老头真倔强啊,居然吐了衣服,拿嘴巴来咬我。” 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把马力袄重新制服。这老头直对我翻白眼,心里一定在祈祷上帝赶快降一个大雷下来,劈得我三级残废,智力全失。不过圣经上说了,早来摘果子的和晚来摘果子的,下班的时候工钱是一样的,一会这边完事了,我赶紧回家读圣经去,临时抱耶和华脚。 此时莫学友已经走到了祷告室的外面,轻轻叫了一声:“马力袄神父。” 阿BEN把外界设备底座稍微移了移,马力袄神父立刻非常配合的发出一声“啊”,然后又被剥夺了自由出声权。只要是不太挑剔社jiāo礼貌,大抵都可以当作这是在和人家打招呼。 莫学友沉默了一下。这段沉默对我和阿BEN来说,简直比雷声还要惊心动魄。万一他起了疑心,掉头走了还算好采,就怕他打个呼哨,外面跑出三五个保镖来,我们手里可连根铁棍都没有啊。 还好,他的沉默看来只是调整一下心情。一个惊天yīn谋的内幕就要随着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和阿BEN的耳边展开。 “神父,有时候我想,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能够听我说话,却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否则我一定会被自己憋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自嘲的干笑两声:“虽然我每次来的时候,还是吩咐了保镖,在教堂里外搜查,生怕隔墙有耳。唉,我活得真累啊。” 保镖搜查?没有看见啊?莫非那位仁兄也是虔诚信徒,不帮主子做事,反而忙着自己祈祷去了? 运气这么好,值得晚上去开一瓶红酒。 凝神继续听。 这个家伙看上去是个大老爷们,结果罗嗦得很,而且说话又很文艺。传说他靠写言情小说积攒到第一桶金,看来是千真万确。我和阿BEN强忍着祷告室里流通不良的空气和随便剥夺他人自由的罪恶感,居然是听他先说了一大通关于自己初恋如何失败的往事。真是辣块妈妈不开花,开花结个大冬瓜。 阿BEN在显示屏上打出几个字问我:“什么叫辣块妈妈?” 我摇摇头,用唇语说:“我也不知道,看武侠小说看来的。” 它回赠我两个字:“无聊。” 等了好久,终于他停下来喘气了。看来初恋伤心史告一段落了。我暗中求上帝曾经赐予他一个幸福的童年,救命啊,千万不要讲给我听你有过俄底浦斯情结啊,我胃不好,弗洛依德对我来说,味道太辣了。 还好,他终于切入了正题。 他说,今年秋天,他要参加本城最高级别的一个政治竞选。成为商业巨子只是他人生规划的一部分,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在政界出人头地。 这几句话说得缓慢而沉重。一字一顿。仿佛他自己就在说与不说之间进行着强烈的挣扎。 要在竞选中获胜,光有钱是没有用的。要让自己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输。 阿BEN评点:“有道理。”被我给了个小小耳光。你当听名人名言三百句呢。 本城市长,上任以来,治理有功,政声很好,他竞选连任的话,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但是,莫学友不想再等多四年。 他决定对现任的市政官员层发难。 方法是火灾。 他勾搭上史密斯,在花菲菲小学制造火灾。然后通过自己控制下的媒体制造舆论,将责难箭头指向市政管理层,使之成为灾难的责任方。同时他的形象将由此得到建立和强化。群众力量的倾向,会为他的竞选铺平道路。 好计! 阿BEN脱口而出。 莫学友的声音蓦然而止。很久很久,他冷而硬的问:“谁?” 我们三个人走出教堂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我怀里抱着阿BEN,莫学友走在我的左边。我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不时还jiāo头接耳两句。其他神职人员看到我们,触景生情,还划个十字高叫一声:“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不过我的兄弟拿了把qiāng,正顶着我的后腰。至于我们聊天的话,是这样的: “你是谁?” “关东西。” “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 “你知道了些什么?” “不多。” “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 很显然我说的都是老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却把他气得很伤心。一路押着我转个角,走向街边他的大型奔驰车,身高接近两米的一位大汉笔直站在那里,见到我们,急忙迎上来。“莫先生,怎么了。” 他死命把我一推:“押他上车。阿龙呢?” 大汉答:“阿龙去查教堂一直没回来。” 莫学友一挑眉毛:“没回来?为什么?” 他马上看到了答案。 一辆电瓶车。 不错,就是一辆电瓶车。 它猛然从天而降,刚刚好,砸到那位大汉的头上,砸得他一翻白眼,就昏了过去。同时掉下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硕大的身躯,显而易见就是那位倒霉的阿龙兄弟。 乘着莫学友一楞,我急忙转身,向他一拳打去,他离我极近,无法开qiāng,不过身手居然不错,一闪躲过,正要还手,阿BEN如离弦之箭从我怀里撞过去,刚好顶在他喉咙上,这招好,立马见效,他捂住脖子,干嚎起来。电瓶车大喊一声:“闪开。”倒退两步,轮子飞转,猛的就冲上去把莫学友撞了个仰天望月。 电瓶车洋洋得意:“嘿嘿,还是我比较厉害吧。” 我抹了把汗问他:“你怎么从上面掉下来啊。” 这会才有空看看上面,原来是好大一棵树。长在教堂的院子里,树冠伸出来牢老大。它刚才多半就是停在那树杈上的。一辆电瓶车居然会爬树----谁敢说达尔文不伟大我跟谁急。 电瓶车告诉我们:“刚才你们进教堂没一会,这车就来了。然后出来一个蛮人去搜教堂,转弯就被我撞倒了。我还拿他的对讲机报告安全,嘿嘿。然后我就从树的那边爬上去等着,准备另一个保镖的, 结果顺便连你们也救了。” 电瓶车爬树砸保镖,居然也可以成为一个爱好,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带着难得的一种黄雀在后的优越感,我们把莫学友推进了车。摸摸摸,摸出了他身上的qiāng,点口径三八,德国制造,精巧而极具威力,是军队上层官员的私人配qiāng首选。以上产品说明由阿BEN发布,仅代表其个人立场,与关家没有任何关系。 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我jiāo代阿BEN和电瓶车在后座一左一右夹住莫学友,电瓶车的方向盘上还牢牢别住那支qiāng,至于扳机呢,就由对面的阿BEN用电源线拉住。只要莫学友轻举妄动,立刻打他个对心穿。真诚的为他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进驾驶室前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你千万别乱动啊,这两电器都是多血质加法盲,乱动会死的。” 他无力的弹了弹眼皮,看样子好象是想证实自己是醒着的,一面喃喃:“多血质的手提电脑,冰箱呢?胆汁质吗?” 电瓶车纠正他:“啾啾是粘液质的,阿三才是胆汁质。” 莫学友的眼睛里,散发出幻灭的光芒。 豪华奔驰两万就是好开,轻到极点,安静而迅速就可以窜上飞速。不过开出一段,将要转入主干道了,我立刻发现,无论是什么样子的车,都不可能在今天的街上行驶,奥拓和宾利将得到完全一样的待遇。那就是:瘫痪。 jiāo通完全瘫痪。 无数的人。无数的人。 传媒不遗余力的策动与指向,在此时激发出了无法想象的巨大浪潮。那是成千上万愤怒的人,其规模,其喧闹,比下午在七搭八楼上所见,大了何止十倍。人的极度狂热比十级台风还要可怕。在群体情绪的单一煽动下,人们统统都失去了理智。即使有另外的意见,也不可能有途径表达出来。 主干道上,人行道上。yóu xing的人和市政当局派出的维持人员在对持,后者很显然力不从心,节节后退。人群中更有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大批摩托车骑士,利用其高超的技术,随着水泄不通的人群在队伍两边来去往复,伺机袭击维持人员。 我看得简直呆掉了。 我完全呆掉了。 这一分钟以前,我都以为,自己冒险去把火场真相的带子公之于众,是一种正义的行为。然而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坚信的正义却被人利用,成为了蛇的苹果,去诱人犯罪。后果不堪设想的,大罪! 我傻眼半天,对着阿BEN挤出一句:“怎么办?” 它说是说高智商,不过大场面见得少,最多也就是打CS的时候和人群嗑过,这一下难得哑了火。好在山中老虎多,一会来一个。电瓶车忽然拽我一把:“老关,过来把这小子看着,我开车。” 开门下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和电瓶车就在奔驰里玩起了乾坤大挪移,说豪华车好啊,真说得没错。想想我家电瓶车什么块头,居然可以和我面对面在里面过个身。我一屁股落下来,不忘把那支小手qiāng往手里一握,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摸到那金属凉津津的,两只手跟得了羊疯癫一样,就自觉自动先抖起来了。阿BEN看的心惊胆战,一个劲叮嘱我:“稳住,稳住,你等我趴在座位下去先,好,你抖你的。” 莫学友顾不得身为战俘的矜持,忙反对:“别乱来,说了缴qiāng不杀的啊。” 电瓶车当驾驶员,今天我是开了眼了。只见它把座位放平,打通前后,一个倒立,把自己竖起来,前面两个轮胎把住方向盘,后面一个轮胎压油门,一个轮胎压刹车。扭来扭去调整半天,招呼我:“哎,缓只手过来松松我的气,太饱满了不好用力。” 如它所嘱我爬过去放了它四个轮胎小半气,那么近距离看它,发现它旧了好多,不由得想,那时它跟我回家,还是一辆意气风发,崭新崭新的电瓶车啊。 好几年前,我准备结婚, 于是到处去看房子。由于阿BEN这个家伙当时穷研风水之说,走火入魔,忍不住到处多嘴,还乱用他在网上自学到的一些初级上法术试验给我看,所以但凡我们去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流出了闹鬼的传闻。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天我实在被卖楼小姐追杀得累了,一路逃到楼盘里正在开发的绿化区中,和阿BEN坐下来喘气。一边难免罗罗嗦嗦的数落阿BEN太八婆,害我们一天到晚,手里捏着现金都买不到一套公寓,而且连累很多人一起买不到公寓。它不服气,和我狡辩个不停,两个正闹得不可开jiāo之际,突然就有辆电瓶车从我们眼前嘟嘟嘟开过来,一直开到我跟前,非常直率的说:“我跟你回去吧。” 我傻眼傻了半天,很纳闷的憋出一句:“你是谁?” 它很骄傲的模仿一匹马,奋轮胎刨了两下,说:“我是电瓶车。半小时前被运到这里来当小区内部jiāo通工具的。” 我点点头。电瓶车啊,我家好似还没有,不过我要来做什么呢?问它:“你为什么要跟我回去?” 它非常慷慨悲壮,原地打起旋来,呼喊道:“因为我热爱自由!”让它小声点它都不肯。 这句很像广告词的表白还没有打动我,先把阿BEN给搞定了。这台问题电脑一辈子致力于反权威,在家反大大,出外反专家。谁敢自称什么方面的专家,它就跑去黑人家。连内衣生厂厂家的销售网站都难逃其难。有一次我上自己公司的内部论坛去看新产品发布消息,居然硬是打不开,回头看阿BEN,它犹自愤愤不平的在对阿三宣传革命道理:“今天发现一个邪门的,嘿,男人生趣的随身专家。那是什么东西,先黑掉。”我在一边冥思苦想,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去对一台手提电脑解释,男人的生趣是什么。 在阿BEN的大力鼓动下,我答应带电瓶车回家去。从此后,我家就多了一个外向型的活动专员,负责帮蓝蓝追历历,上菜市场拉大堆菜,跟家里电器兄弟出门兜风。然后这一回,出任司机,准备立下神勇大功。 看它稳稳当当,十分信心bào棚的模样。我由衷觉得欣慰。少年电瓶车家中老,好不容易,它今天可以如愿,当英雄。 试了试cāo作,电瓶车HIGH到十分,自己的方向盘一转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对我说:“老关,奔驰就是好,快准狠啊。回头咱们也去弄一辆?” 弄一辆,说得多轻巧。要我下辈子不吃饭吗?我不吃饭也买不起啊。阿BEN对我的哭穷不以为然:“老关,我们手里现成有个冤大头嘛,干吗要自己买。”它顶顶莫学友:“喂,奔驰买不买?”要说生意不是人人可以做的,莫学友瞟了瞟我手里始终在轻微颤抖中的手qiāng,翻脸跟翻书一样,情意绵绵的大点其头:“买,买,买两辆!” 我的感觉跟吃软饭一样。 情况演变至此,我已经毫无主意。只好问电瓶车:“咱们去哪里?” 回七搭八百货?去电视台?还是? 阿BEN此时锐叫一声:“老关,大大叫你。” 大大叫我,在哪里叫? 阿BEN把屏幕朝向我,好嘛,视频窗口里可不就是大大。它这是跑哪里去上网的啊?不等我问出这个,大大已经叫我的名字:“老关,你立刻赶到C城来,我们全部在这里,要活捉史密斯。” 费尽工夫脱离开街上聚集的群众,我们把车在城里兜兜转转,好不容易绕上了奔去P城的大道。 车厢里沉默的空气跟生铁一样压在我们身上。和大大在视频里聊了几句,它便匆匆下线,留下阿BEN上闪着屏幕若有所思:“难道大大已经练成了异类电器无线上网的绝技?可是上期科学前沿都说这最少要十年后才能实现啊。” 莫学友斜着眼睛听了半天,此时十分客气的问:“请问,你是什么牌子?” 阿BEN说:“我没牌子。” 想了想,“不对,我是有牌子的,精工牌。” 莫学友迷惘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库:“精工啊,手表有,自行车好象也有过,缝纫机~~~~电脑?哪家出过精工电脑啊?” 我好心的告诉他:“不是电脑,是算盘,精工牌算盘。” 正聊着天,其乐融融。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我和阿BEN都猝不及防,各自一个前翻,它直线落下地板,而我则一头撞到了电瓶车的屁股,头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ròu包。更激动人心的是,我手里一直紧紧握住的qiāng,居然也飞脱出去,丢在了我,阿BEN之间,也就是说,落在了莫学友的脚下。 来不及问电瓶车发生什么事,我一个虎扑想亡羊补牢,阿BEN动作也不慢,电源线以套小羊圈飞出,径直抛向那把qiāng,可惜,反应最快的,仍然是莫氏。他一个大弯腰,将手qiāng摸到了手里,一边厢,jiān角特有的咯咯笑声已经热辣出炉,回dàng在车厢里。我的手脚僵直在半空,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张开了嘴,眼睁睁看着那黑洞洞的qiāng口指向我的前额,只要扳机那么一扣,我就再没机会说遗言了。基于此,我大喊了一声:“阿BEN,告诉蓝蓝我的私房钱放在小小的滚筒下面~~~”语速之快,破我有生之记录。然后我张大双眼,准备目击那一阵热如何轰破我的脑袋。 结果我目击到的,是物理学上的反真理现象。 那支qiāng在融化。从qiāng膛开始,向内,无限婉约温柔的卷成一团,接着一路蔓延,软化到扳机,qiāng的形状消失了,几颗子弹叮当叮当掉落下来,那些金属流液仿佛得到了生命一般,不紧不慢的流淌,摊开,好似一张上好的煎饼,忽然迅疾倒回去,把莫学友的手掌一把包住,他连惨叫的力气好象都给吓没了,瞅着自己的那只手发呆,良久抬起头来看看我,郁闷的说:“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再不敢了。”然后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我把头成一百八十度转了几转,令自己可以有点余地思考,然后问阿BEN:“这是什么科学道理?” 它把自己贴在窗户玻璃上,紧紧缠住窗帘保持平衡,回答说:“老关,看到这幕以后,你居然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道理?” 说的也是。常温,正常空气成分,哪怕是我自燃起来,还可以解释是因为磷成分过高,一把qiāng变成一个蛋饼,难道炼钢的时候添加了太多胆固醇? 把这个原因找出来,下年的诺贝尔奇妙奖一定是我的。不过我的转型之路被电瓶车打断了。它从后视镜里与我们分享了这奇景后,最先清醒过来,一句话向我们解释了刚才急停的原因:“喂,没油了。” 没油了? 看看车子前后,一条大路通罗马,除了两边的山坡以外,啥都没有。现挖一个洞来找石油吧,工具不是很齐全,无从下手。等其他车过借点吧,今天邪门了,等了好久,硬是半辆车都没来。我们担心着大大所说的活捉史密斯的战役情况,不由心急如焚,说不得,电瓶车从司机位子上爬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说:“上来,我们走吧。” 多年前,我立志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因此努力读了一番书,其中有一本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就是美国人格鲁亚克的经典之作,名曰:“在路上。”彼把横穿美国大陆的旅程写得无限如胜,令人心向往之。当时我初出茅庐,为糊口而工作,每天累得像条狗,确实很羡慕里面吃饭不怎么花钱的美妙生活,哪怕同时要好几天都不洗澡也无法抵消其诱惑。同时也很羡慕坐在一辆小破车里,在天地四合间纵横驰骋的况味。在我的想象中,那大抵与我国古代游侠飒踏如流星的路上风光有一拼。 事过境迁,颓废派的影响已经在我身上彻底逝去,而今我是家庭fù男派,誓死捍卫ròu菜产品价钱稳定,以及新婚姻法严厉打击婚外同居。恰恰又是此时,我却有了机会深深的感叹,格鲁亚克,这个特别的男人,那么稳如磐石的坐在一架老爷车上一开十个小时,他的龙椎骨该是多么的,多么的,坚强啊! 看看我自己的,已经快要散架了。 如前所叙,电瓶车为了好驾驶奔驰,四只轮胎都放走了小半气,现在重新回到亲力亲为的康庄大道上,又要开足马力放脚跑出极速,顿时不适应起来。而更不适应的,是我们三个乘客。阿BEN还好点,我把它抱在怀里,免得给震坏硬盘,而自己的待遇就没有那么好了,一路给抛高抛低,头与电瓶车顶蓬亲热不停,屁股则出于嫉妒哀号不止,要是有分体功能,大约一开始就要离大腿出走也未可知。我头晕眼花,看着自己大好头颅上的包争先恐后出来见世面,真真是yù哭无泪。一边我还要照顾俘虏,不能让莫学友掉到地上去了,所以就把他放在座位底下,拿一只脚踩住。根据我跳来跳去在他身上踩出的脚印力度来看,我很怀疑他其实立刻需要全面内脏检查,是不是有一页肺啊半块肝啊,都已经碎掉了~~~~ 就这么一路在路上狂奔,渐渐遇到的车又多起来了。超,超,超,不能客气。前面是个宝马,没什么,并头跑了一阵,刷就过去了,我震得脸部肌ròu上下飞舞之余,还很有礼貌的对宝马里的靓女招了招手,表示睦邻友好,难得大家同段路,至于她为什么把眼睛睁得铜铃大,而且半分钟没眨,我估计是因为眼影画太浓,一眨就要掉下一层来吧。再前面,敞篷法拉利,里面坐了个胖子,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为了表示愤怒,我脱了一只莫学友的鞋子向他丢过去,电瓶车配合得很好,一抖一抖的等我丢完就立刻加速,把法拉利甩下老远,我听到胖子的的尖叫声穿透了天际~~~~ 我大声表扬电瓶车:“了不起啊,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速度最快的电瓶车了。”它响亮的回答我:“我生的是碰碰车的身,长的是F1的心!” 一骑三乘,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来到了C城。但是司机问我具体要去哪个位置,我却傻了眼。当初来时心思不在路上,被人顶住脑袋一门心思胡思乱想了。后来走时遇上闯王,有心无眼,实在看不清他的走向。现在要找到史密斯的房子,可要怎么入手啊。 时间紧急啊,不甘束手,大家只好瞎转,根据城市居民应有的常识,有钱的家伙通常都会跑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去住,也就是说,三十年后,他们都会举家搬迁到南极,至于企鹅兄弟们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方向指引被事实证明是没有错的。当然,证明的方式不算太直接。在我们开过N个街区之后,一转角,忽然发现在面前的街道上,一栋楼房前,正热闹的开着一场---家电露天展销会。 东边一排,是冰箱,双门单门,制冷无霜,各胜擅场。引导科技新潮流的在和标榜始终新鲜的在聊天,大约是jiāo流冻鱼的经验。过西一点,是好多电视,背投,数码,高清,纯平,一水围成一圈,好象开小会,隐约听到话题是美容。再过来,是好多微波炉,消dú碗柜之类的小家电,闲散的各自散步,东张西望,东张西望的。而最醒目的是,这里所有的家电,身上都真的,真的贴了价钱标签。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七搭八百货格价。大大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老关,你来了。” 我迎上去,指指那些挂着标签到处晃的家电:“这是?” 他满不在乎的甩甩chā头:“啊,临时雇佣军来的。” 不需要仔细看就知道,七搭八百货全体的电器都在这里了,想想那个店堂里,此时还真是凄凉啊。 忙问大大:“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都不记得路了。” 它指指一边的几台洗衣机:“喏,问他们的。他们以前拉到这个城市来联合展销过,坐着大卡车穿街过巷的宣传,记得这个地方。” 哦,洗衣机的记忆储存处理块不晓得是装在哪里的。那,这边情况如何呢?它很无奈的转内膛,通常郁闷的时候就这样:“我们联合了那个商店里所有的家电,还偷了人家运货的卡车,派两个吸尘器开车,准备到这里大搞一通,把史密斯揪出来,杀掉!” 我被杀掉这两个字吓了一跳,一台洗衣机要把人杀掉,实在很有威慑力啊。那现在杀掉没有?我没有错过法场那场戏吧? 大大摇摆着身体:“不行啊,我们进不了他们的门,本来想大家堆罗汉上去的,可是这些家电专业素质都不够高,老掉下来,只能虚张声势,唉,培训是很重要的啊 。” 巡视一下,好多冰箱的顶面上都有泥巴,堆罗汉这个攻门法,看来是费了大家一番工夫的。 要开门进去,开门进去,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拿钥匙。一个是,叫人家开。 钥匙肯定是没有的了。我眼睛忽然一亮,嘿嘿,对了,我好象有卧底啊。 叫上大大,我们绕到后园去看,果然那个小门也是关死了的。不过踩着大大趴上那个围墙,万幸,我立刻看到了自动松土机在花园里工作。 不敢大声叫它的名字,我灵机一动,脱下外衣,拿在手里拼命挥舞,样子好象是我要投降一样。推土机很专注的在里面突突突突来去,终于转了过来,一瞥之下,好象微微一怔,接着蹭啊蹭的,就过来了。 我低声叫它:“帮我开门好不好?” 它四处看看:“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外面好多电器,你带来看我们的吗?” 虽然我很想撒谎说是,骗开那道门,不过我的良心还是占了上风,人家不久前还救了我一命啊。所以我就很老实的说:“我们是来抓你们主人的。” 做好的准备它会立刻变脸,一头把我拱下去,我忙用力抓住围墙。结果松土机大喜:“真的?好啊好啊。” 我有点纳闷:“为什么你也说好啊?” 它欢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把刚铲到车斗里的土扬得漫天都是,说:“他不在了,我们就可以出去看世界了,嘿嘿,你上次来说过你家电器都可以随便说话对吧?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玩啊。” 成jiāo! 大大在里面组织家电军团们进攻,我就作为纵横使节跟松土机跑去和它们的工具电器兄弟们报告消息,大家里应外合,打史密斯个神智两失。而不需要我舌动莲花,挖土机,浇水机,播种机们已经很兴奋,唧唧喳喳的一窝蜂闹了出来,到了园子了,却又一起哑了火~~~~ 家电军团已经进来了。恩恩,数量多,质量好,三年保修的旗帜满天飘,看起来满像样子的。不过世界上有个真理就是,一切判断,都以参照物为准。 当家电的参照物,竟然是人类最精良的武器时,惊慌立刻使我僵硬在那里。 那栋关押过我的主楼周围,此时站满了荷qiāng实弹的男人。森然指向我们。虽然表情看起来都大大的困惑,不过装备专业,动作干练,决不是吓唬我们玩的。 在这许多保镖的身后,史密斯悠然在那里站着,对我十分嘲笑:“关东西,你居然能够拿到我与莫学友来往的信件?还带电器来进攻?你做梦吗?发明了使电器活动的技术而已,你以为自己变成拿破仑啊。” 使电器活动的技术?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这样就好办了,他把我抓住就行了。不会伤害到我家那些家当了。想到此,我赶紧踏前一步,刚要开口和他谈判一番,忽然耳边一阵剧烈的子弹声传来,我腿一软,差点趴到地上,定睛看,阿三斜斜靠在墙边,显示屏一片粉碎,内部零件都可以历历在目。而开qiāng打它的那个人站在不远,脸上还有惊疑之色,可能刚才是阿三偷袭,想从他手里抢武器。 看着阿三的惨状,我简直心如刀割,急忙扑上去,刚一动,后面的家电已经发出了各自最大音量的嗡嗡声,潮水般向前漫去,它们没有怕死这个概念。把阿三捡起来摇摇,没反应。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再看自家的伙计,也混在大群外来家电中,愤怒而无畏的向前冲去,我几乎要大哭起来,完了完了,我以后要过上原始人的生活了。 当然,列位看官,你们都晓得,关东西和关家的电器,决不会就此完蛋的,不但不会完蛋,而且会千秋万代,活得比谁都久。他们有足够智商,稍后会押出莫学友来当人质,然后史密斯会把他干掉先,杀人灭口。再然后蓝蓝会带着大队更生猛的家电过来,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一律杀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可是,临晨两点,奋力要把这个网上的版本写完的我,实在已经对自己如此油滑无谓的文字深深厌倦,无法继续。因此,你们会看到那些人手中的qiāng,如同三十六度太阳下的冰棒一样融化,那是历历在远处感知到自己所爱者有生命危险时,使用念力所导致的结果。他们将抓住史密斯,拍下他认罪的录象,监督莫学友去播出,以解决人们yóu xing的危机。家电们回家的回家,回商店的回商店,出外旅游的出外旅游。大家过着开心快乐的生活。 尘归尘,土归土,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 一个半月中,我写了八万字, 我累了。 就此结束吧。 对不起。 对不起。 希望在正式版本出来后,我可以重贴一次,给大家一点补偿吧。 ------------------------------------------------------- 访问小说分享者(小小豆子)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20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