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陆青芽》 正文 001 历史从这里开始 1992年。长三角地级市a。一个初夏的晚上。 一根白色蜡烛已燃烧一半，昏暗的烛光呼闪呼闪的，陆青芽伏在一张长约12米的木质正方桌上，眯着眼，有点吃力的写着作业，额角渗出细小汗珠，背后衣服潮湿的贴在身上。又停电了，这已是晚上第三次断电，看情形，今晚电是不会再来。 一个圆面座钟，时针已经指到9点，分针也指到6。看了一眼快见底的蜡烛，陆青芽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抓紧收拾课本，将它们放到一个黄绿色的书包里，有点类似红军包。 打水洗漱，脱衣上床，一边回忆今天课上学到的知识，一边默默背诵，遇到卡壳的地方记下来，明天早起要再复习一遍。背着背着，陆青芽有了睡意，神志渐渐变得模糊。 陆青芽的房间有20平米，房间里放置了一张床，一张木质小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绝大多数是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全集》《倚天屠龙记全集》《笑傲江湖全集》《楚留香全集》等等，还有一些放学习用品的小箱子，东西不多，尽管房间不大，但是显得很空旷。 陆青芽住的房子是农村的自建房，留了楼房的脚底，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只砌了一层，房屋70平，房间结构是飞机式，包括两个房间，一间她的父母住，房门在客厅里朝东，一间她住，房门在院子里朝西；一个客厅，连接东西两间房，吃饭c写作业c会客的地方，客厅北面有道门，是对外主要进出的侧门，客厅南面是两道玻璃门，连接院子c厨房和东房间；一间厨房兼浴室，吃过晚饭就在里面冲澡；一座院子，院门朝南，正常情况下不开，约40平，院子里养了一只黄色小土狗和10只小鸡。 夜色渐深，突然“嗑哒”一声，北侧门被打开，一个青年妇女推门而入，虽然她的动作很轻，但是陆青芽还是被惊醒了，仔细聆听，不由微微一笑，这是妈妈回来了，放下心来，但还是睡不着了，她想妈妈先回来应该能看见靠近门边四角柜上的蜡烛和火柴。过了一会，脚步声在客厅里从北向南传来，玻璃门插销被拔起，轴承在大理石地转上划过，发出吱吱的声音，东房间门的缝隙下透来微弱的烛光。一串钥匙声响，她的房门被轻轻打开。陆青芽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呼吸均匀。 妈妈走到床边，把薄被往陆青芽肚子上盖了一角，又悄悄的走了。 陆青芽睁大了眼睛，看着黑黑的房顶。 过了一会，北侧门再次被推开，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砰的一声被关上。 微弱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听不清楚，突然一个男声大声响起，“晓得了，我弄出多大的声音的，别烦，你睡你的。” 争执的声音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双方似乎都有点不耐烦，持续了一会，然后就不再讲话，只听到粢盆咣当咣当，倒水哗哗的声音，终于一切归于寂静。 陆青芽吁了一口气，知道这下总算可以真正睡觉了。 这一天，是陆青芽小学四年级下学期结束前倒数第18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2 荣里小学 天色露出鱼肚白，厨房间传来锅碗盆的声响，陆青芽的妈妈沈敏起床做早饭了。沈敏37岁，烫着小波浪，在92年这样的发型算是比较时髦，苹果脸，单眼皮，肤色有点暗沉，可能经常户外工作，太阳晒得比较多。沈敏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工作并不辛苦，只是全年无休，收入稳定但不高，逢年过节福利不少。 陆青芽被一个碗落地的声音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怔怔的发了一会呆，感觉眼前发黑的小星星逐渐消失，才起床穿衣，开门。 “妈，早。”陆青芽到厨房窗台上拿牙刷陶瓷缸杯，跟沈敏打招呼。 “恩，早。快点刷牙洗脸，面条快好了，烂了不好吃了。”沈敏慈爱的看了一眼陆青芽，高声说道。 “嗯，好的。对了，爸呢，怎么不是他给我下面条？”陆青芽在院子里一边刷牙，一边疑惑的问道。 “你爸他还没有起来，今天不上班。”沈敏有点不高兴。 “爸好像好几天不怎么上班了，怎么了？”陆青芽不顾满嘴的泡沫，走到沈敏旁边小声问道。 “听他说，厂里最近效益不好，原来都是定向生产销售，现在不行了，都要自己找销路，货卖不出去，工人就放假了。哎，你小孩子家，问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我和你说这些干啥。你呀，把自己学习搞好了，就行了。”沈敏随口说着，后来发现和陆芽说这些没用，自己也笑起来。 “我不是小孩子，我今年十二岁了，你不说，我怎么会懂。”陆青芽抗议道。 “嗯，你是大人了。”沈敏敷衍着说道，端着面条从厨房走向客厅，放在那张四方桌上，扭过头对在院子里就着自来水龙头洗脸的陆青芽喊道：“快点过来吃面，吃完上学。我从小没机会读书，你可要给我好好学，争取超过你爷爷c爸爸，考上大学。” 什么是大学，经常说这句话，大学是个好学校吗？陆青芽迷惑的想道。不敢再问，怕妈妈又急性子说道。沈敏心地很好，就是性子急，说话快，爱和人较真，有时她以为的说话商量，却会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可能和家中长女有关，毕竟很小就承担养家重任，相对比较强势。 陆青芽大口汲溜着面条，汤不够，酱油少了，上色浅，口味清淡，面条有些发胀，就像一团糊着的面团，还是爸爸下的面条好吃，筋斗有味，明天还是请爸爸做早饭吧。陆青芽把荷包蛋吃掉，乘沈敏不注意，把面碗放在桌上的菜罩里，快速的跑到房间，背上书包，就向门外走去。 “妈，我上学去了。”陆青芽大声说了句，也没等沈敏回应，赶紧从北侧门走了。 从北侧门出来向西20米再向北，经过邻里间的南北小巷，就来到主要村道。沿着这条村道一直向西走1000米，经过一个小山坡，就到了荣里小学。 荣里小学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因为曾毕业过某位大人物，而这位大人物上台后曾回母校探望过，因此学校取义“荣归故里”，改名为荣里小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3 优等生孟卓超 荣里小学是建国后才设立的，建校历史不足二十年，虽然毕业过大人物，但学校硬件设施并没有向后世那样豪华升级改造，还是比较简单，就两幢教学楼，每个年级2个班。90年代还没有兴起大规模的校舍改扩建，名校的差距更多在于老师而非大楼。 荣里小学门口共通有三条路，东c南c北各一条，三条路交汇成丁字路。每条路都是斜坡30一60度不等，斜坡路的顶点就是荣里小学。 东边路最陡，坡度近60度，而且这条路最让人惊恐，因为路南是荣里小学北围墙，路北就是坟堆，近千个墓埋在那里。据老人说，有时晚归还会发现绿幽幽的鬼火，还有高年级的学生说上学的路上曾经踩过人的长腿骨，下过雨后还有人的头骨被冲到路中间。 陆青芽每天就从东边小路上学，每次经过坟堆时都是头一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虽然很害怕，但是与每天至少多走50分钟路的南北路相比，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克服心理障碍。好在这条路虽然恐怖，但是距离不长，只有50米，而且每天上学的学生很多，接送家长不少，互相可以壮胆。那时小学没有延长班，放学时天色明亮，同学结伴而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就走过去了。 陆青芽今天又走到东边路，估计早饭没吃完，时间有点早，路上异常冷清，除了她，只有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有点提心吊胆。突然从后面传来“咚咚”的奔跑声，力道很大，震得路面都有些颤抖。陆青芽一回头，就看到两个比她大的男孩子扭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互相骂着不干不净的话，其中一个男孩一头黄发，下手很重，把另一个男孩给打懵了，捂着脸怔在那里，小黄毛掏出一根烟，娴熟的点上，吐了一个圈，似乎感觉到陆青芽的注视，斜过眼来，有点斗狠有点自傲有点不屑的看着陆青芽，似乎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陆青芽赶紧收回目光，把书包袋子往身前紧了紧，头一低，快步向学校走去，身后隐约听到一声嗤声。 东边路走到头向南一拐弯，再走10步路就到了学校西大门，也是学校唯一的大门。 一至三年级在教学一号楼，在操场的北边。四至六年级在教学二号楼，在一号楼的北边。行政办公楼在教学楼的西边，与一号楼相连。每幢教学楼都只有三层，一c四年级在一楼，二c五年级在二楼，三c六年级在三楼。 陆青芽在四二班，班上学生50多人，都是附近的地段生。陆青芽的成绩不冒尖，在20至30名之间。 班上三年级下学期转来一名女同学，叫孟卓超，苹果脸，白皮肤，眼睛不大，但透着一股灵气。刚来没一年，已经成为数学老师的新宠和全班绝大多数同学羡慕妒忌的对象。陆青芽非常喜欢和羡慕她，因为老师布置的奥数题，自己往往题目还没有读懂，孟卓超已经解好题，在学习好所有都好的认知里，孟卓超给人的印象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卓越超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4 同桌 陆青芽走进教室，坐在第二组第三排。教室里桌椅横八竖七排摆放，每横排放四张长桌，每张长桌配两个凳子，桌与桌之间仅留一个人多一点的过道。一至三年级是按照每年个人身高搭配座位，到四年级，学生之间的成绩有了明显差距，座位也重新调剂，基本一个成绩优良的搭配一个成绩落后的，同时班主任要求优良生不仅要做好自己作业，还要帮助落后生一起完成作业，两人必须全部完成，不然不能放学回家。 陆青芽的同桌丁红就是班级有名的“后三”，人很老实，就是脑子有点迟钝。数学老师是刚毕业三年的年轻人于刚，教学非常认真，很有冲劲，但经常被丁红等“后三”气得勃然大怒，在那个体罚还没有被曝光，学生权利得不到重视的年代，丁红经常被老师从黑板前一路踢到最后一排，站在那听课。那种暴风骤雨式的激怒，那抬起又重重落下的黑皮鞋，那节节退后的笨拙身影，让全班同学都吓得静若寒蝉。 预备铃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 “哎，你看到了吗？齐天亮和尤忠打架，被学校老师抓到了，要被记过了。”赵英大嗓门响起。 “齐天亮怎么变成这样？还把头发染成了黄色，以前成绩挺好的，她妈经常在我爸妈面前夸他儿子多优秀的。”王小小疑惑道。 “听说他和巴中的人在一起玩，也许受了坏影响。你晓得，我们毕业后也要到那里上初中。那个学校据说有很多痞里痞气的人，我们到那里能学好啊？”赵英有点担忧。 “烦那么多干嘛，不上巴中又能上哪，我们地段就在这。”王小小没心没肺说道。 原来那个小黄毛叫齐天亮，如果巴中都是这样的学生，那个学校能好吗？陆青芽心里默默想着。 “青芽，青芽，想什么呢？”温雅柔声叫道，一边拿铅笔轻轻敲了敲陆青芽的胳膊。 “小雅，你来了。”陆青芽回过神来，对温雅笑了笑。 温雅，人如其名，温文尔雅，瓜子脸，黛眉，杏眼，瑶鼻，樱桃朱唇，一个从画里走出的古典美女，就像著名影星关之琳的豆蔻少女版。 温雅坐在第二组第二排，与陆青芽前后桌，对角线位置。她的同桌刘星和丁红是难兄难妹，“后三之二。”刘星如果不讲话，绝对是冷峻小正太，和温雅外形上看还是很协调，不过这份赏心悦目不能持续一个小时，刘星学习很迟钝，一条题目教十遍还是无法理解，温雅经常被气得翻白眼。 刘星挨打次数不比丁红少，只是种类不同，他是被教鞭问候。 陆青芽和温雅的友谊就是在陪伴丁红c刘星写作业的晚拖中形成的，两人一开始对于接受这种义务付出很不开心，并没有多帮助，而是多催促，看丁红和刘星谁先写完谁先回家，直到那段时间，看着丁红c刘星老是被责打，两人不由心生同情c怜悯，陪伴多了真心，不仅给他们讲题，还帮助改正，确保正确，尽管效果不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5 期末复习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于老师踏着新皮鞋，夹着书本，蹬蹬的走了进来，于刚身高178米，梳着郭富城式的小分头，大眼睛，穿着浅蓝衬衫和西裤，非常精干，有气势，私下很多学生还是很喜欢他，如果不那么凶的话。于刚对落后生态度有多厌弃，对优秀生就有多爱护，真是爱憎分明，学生的感觉就是一半海水一半天堂。 快要期末考试了，这是复习课，对于大多数同学而言；这是提高课，对于个别人而言，因为于刚总会留一两条提高题，而这只有几个人才能做出来。班长陈伟和原数学课代表王卫国原本轮流做班级第一，自从孟卓超来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登顶过。陈伟依然是班长，王卫国却变成了体育课代表，孟卓超担任了数学课代表。陈伟和王卫国都是男生，家住一个小区，父母一个单位，学习经常交流，运动也互相较劲，样样都要比对方好。自从孟卓超担任数学课代表后，两人都受到了打击，有点蔫蔫的，不过陈伟有点自暴自弃，王卫国却是重整旗鼓。孟卓超似乎没有感受到其中的波涛汹涌，一直一枝独秀。 “很好，今天复习的知识大家基本都掌握了，不过提高题还是不理想，只有3个人做了，陈伟你的解题有个条件没用，结果不对；卓超和王卫国做对了。你们其他人都要像他们学习。”于刚一如既往，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孟卓超时，满脸的骄傲。 “卓超不仅自己学的好，还带动了同桌学习，最近韩秀进步很大，你要保持这股尽头，继续向卓超请教。”于刚看了一眼韩秀，又将目光在全班内巡视一圈，看到很多同学低下头，面露惭愧之色，才继续说道，“希望大家认真学习，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下课。” 下课铃响，有些同学直接跑出去玩了，于刚整理了书本，走到陆青芽课桌边，说道：“刘星c丁红，你们俩上课听懂了没有？要是有不明白的题目，下午到我办公室来找我。” 刘星c丁红木讷的“嗯”了一声，神情局促，没有话了。于刚看着，也觉得没有意思，转身走了。 陆青芽肚子痛，上课就想去洗手间，没想到下课于老师又站在自己桌前，不敢走，只能忍着，头上都冒汗了。一看到于老师不在，立刻冲去厕所。 90年代的学校厕所很简陋，就是一间屋，里面两个坑，环境很脏，学生都是屏气进去，出来呼气，锻炼肺活量。但是这里是“异”文化的传播地，经常有人在墙上做打油诗和乱用成语，也有很多小秘密和八卦，如谁喜欢谁，哪个老师不好，谁和谁吵架，谁和谁要做一辈子好朋友，被学生私下称为涂鸦地。 陆青芽看到一句话，不由会心一笑，不知是哪位同学写的，有这种意志，以后应该会很厉害，三句话，大大的字，看得出，写的时候很用力，很用心，“出人头地！出人头地！出人头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6 升学好消息 回到教室，语文课已经开始了。班主任是语文老师林丹霞，快要退休了，陆青芽是她带的最后一届学生。林老师很少直接批评学生，但是只要沉下脸来，就会不怒自威，学生从心里怕她，不像对于老师，是又想爱又不敢靠近，对于林老师只有敬畏，也许是因为有代沟，毕竟林老师是奶奶外婆级别的人了。 “同学们，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国家要改革教育制度，你们有望赶上第一批择优录取上初中。”林老师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择优录取？”同学们都不明白，纷纷讨论起来。 “安静，安静。简单的说，就是大家可以凭成绩考上好的初中，不用按地段去上学了。但是能考取的名额有限，我们每个班只有十个左右名额。大家要努力了。”林老师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们会在期末开家长会，告诉各位家长具体信息，总之，从现在开始，你们好好学习就对了。” 考好学校那就不用进巴中了。陆青芽开始捉摸这件事，真的是个好消息啊，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成绩，20一30名，差的不是一点点，不由有点泄气，闷闷的趴在桌上。 班上的同学听到这个消息，各人的反应也是不同，有人振奋，势在必得；有人消极，觉得无望失落；有人无所谓，没心没肺。林丹霞看到学生的精气神，也不再多言，意料之中，接下来继续讲课。 没有人知道，林丹霞今天上课透露的这条信息，改变了整个班级50多人的命运。很多人的人生在这里分叉c转折，从21世纪回望，这是时代给予这批人的第一次宝贵机会，而很多人或懵懂c或无视错过了，错过的代价也许就是短暂的一生c平庸的一生c落魄的一生。 接下来的课，陆青芽似乎在听，但什么都没听得进去，她一直在想，择优录取到底是件啥好事，是不是就是叫大学的学校。 “青芽，放学去你家玩，写完作业跳皮筋。”席红柚从最后一排走过来，叫上陆青芽一起回家。 席红柚和陆青芽是邻居发小，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席红柚晚二个小时，按理是妹妹，但是她的基因好，才四年级已经比陆青芽高一个头，小学的友谊很多时候是身高的友谊，身高相近的成为朋友，身高相差大的朋友分离。好在两人家住一起，尽管身高差距越来越大，座位分离越来越远，两人友谊没有受到明显冲击。 “好的，温雅，丁红，你们来吗？”陆青芽问道。 “我不去了，我妈估计已经在门外等了，今天要带我去学古筝。”温雅有点无奈，皱起了眉头，“那个很难，我都不会。” “我妈今天加班，回去也没人，我到你家玩。”丁红笑呵呵地说道。 “好的，红柚，走吧。”陆青芽叫上席红柚一起。 席红柚腿长，走在前面。陆青芽和丁红跟在后面，不知为什么，陆青芽觉得红柚似乎有点不高兴。 三人很快来到青芽家北门，“青芽，你们家好好的大门为什么不开，非要走小门呢？”以往走了很多次从没抱怨的路，今天可能情绪不好，席红柚有点不耐烦道。 对于连着村道的正门不走，非要绕羊肠小道回家，陆青芽也很不解，但是从有记忆以来，一直是这样回家。“我也不知道，可能嫌开关院门麻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7 爸爸陆归申 “你别上锁就是了，我们家的门一直是虚掩的，进出很方便，临睡前才锁上。”席红柚无法理解麻烦是什么意思。 陆青芽敲了敲门，沈敏来开门了，看见几位小同学，很热情，“红柚，你们来玩啦，快进来。” “姨娘好。”席红柚嘴很甜，笑眯眯的称呼道。丁红腼腆的笑着点了点头，之前到陆青芽家补习过作业，和沈敏也算熟悉。陆青芽所在的村庄是从一个女性老祖传下来的，很多人家都沾亲带故，所以对于长辈的称呼女的基本都喊姨娘，男的都喊舅舅。 沈敏麻利的将饭菜从四方桌上端到八角柜上，给陆青芽她们空出写作业的空间。三个人一人坐一边，头头相对，开始写起作业。 沈敏动作轻缓地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放在桌旁，然后走到西边房间，一会，隐约的男声传了出来。 “青芽，你爸爸在家呀。”席红柚朝陆青芽挤了挤眼，做了一个咽口水的动作，“今晚有口福了。” “最近不加班，回来早。”陆青芽之前不知道爸爸陆归申在家，想到早上妈妈说的话，可能最近厂子效益不好，就早下班了。 西房间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陆归申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客厅里三个小孩，没说一句话，径直走向厨房。 “青芽，你爸还是那么严肃。每次看见他心里都害怕。”席红柚虽然很喜欢陆归申的厨艺，但对于这位不苟言笑的“舅舅”心里还是有点发憷。 “舅舅人挺好的，每次都烧好吃的给我们。”丁红抬头说道。 “我爸就是这样，不太喜欢说话，心挺好的。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鸡翅，你就等着吧。”陆青芽看了一眼厨房，笑着对席红柚说道，心里暗想，爸爸今天释放冷气的功力又增加了，人还没靠近，就感觉到嗖嗖凉，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写完作业，本来想跳皮筋的三人都没心思了，看到放在八角柜上热气腾腾的烧鸡翅，各个眼睛贼亮贼亮的，就差流口水。 “过来吃晚饭，吃完早点回家。”沈敏看大家把作业写好了，要她们赶紧收拾好桌子，准备上菜。 一份烧鸡翅，一份刀豆烧肉，一份香菇青菜，一碗丝瓜蛋汤，菜分量不多，但是可口，两个大人动筷不多，三个小孩几乎是风卷残云的速度扒完饭菜。 “舅舅，你烧的菜真好吃。”席红柚是个吃货，吃到好吃的菜忘了对陆归申的害怕，忍不住赞道。 “嗯，喜欢多吃点。”陆归申不太擅长和小孩打交道，即使善意的语言，脸部的表情也比较僵硬。当时人的审美认为是死板，而二十一世纪的人更有创意，称为“面瘫”，好几位当红流量小生被称为“面瘫式演技。” 在一般人眼中，陆归申属于清秀小生，陆青芽觉得爸爸不笑的时候其实很帅，浓眉大眼高鼻梁，国字脸，浓密乌发，白皮肤，高中毕业，会打篮球，烧得一手好菜，还经常给她买书，是世界上最棒的爸爸。 陆青芽书架上的书都是陆归申出差时买的，看完了没舍得扔就带了回来，没想到当时上二年级还没认识几个字的陆青芽就这么迷上了这些小说，喜欢里面的故事，从此后，陆归申只要回来都会给陆青芽带几套书，父女俩经常坐在一起静享美好阅读时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8 笨会传染 吃饱喝足，天色开始暗淡下来，丁红和席红柚开始告别，准备回家。以往动作爽朗的席红柚今天有点磨蹭，直到丁红先离开，才走到门口，一把将陆青芽拉到门边，小声说：“以后少和她在一起玩，太笨了，别被传染。” “笨会传染？不会吧，我都和她坐在一起这么久了。”陆青芽直觉否认，看到席红柚沉下脸，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低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看见陆青芽态度变了，席红柚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坐在前面，很多事不知道，我听她们说，她妈妈就在庄子前面的村办厂做小工，脑子有问题笨死了，天天被骂。爸爸好像没了，跟她在一起玩，有什么出息，别被人瞧不起。好了，我走了。” 虽然席红柚离开了，陆青芽却迟迟回不过神来，丁红的家庭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关心，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她爸爸没了，妈妈身体不好，这不是应该值得同情吗，怎么反而会被看不起？！丁红成绩不好，也要因此被排斥？从小沈敏就教育她，做人贵在真诚，朋友相交贵在真心c互相帮助，第一次接触到席红柚这样的想法，陆青芽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回到客厅，沈敏正在和陆归申商量事情，看见陆青芽回来了，也没有避着她。 “我听同事说，企业很快要改革了，你那厂子效益不好，不如争取调到我单位来吧，我们这里稳定。”沈敏劝说道。 “不去，我在厂里干了十几年了，虽说最近效益不好，你怎么知道就好不起来。只要我们找到客户，产品卖出去，资金就回笼了。”陆归申高中毕业就在这家厂上班，对他非常有感情，一听说要离开，满心的不愿意。 “可是你们已经3个月工资只发一半了。”沈敏嘀咕道，看陆归申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 陆青芽看此情形，将升学择优录取的信息咽了回去。爸爸妈妈好像有烦心事，考试这件事还是不要说了，自己成绩没有那么好，说了做不到，也是增加他们的烦恼。 “我出去了。”陆归申打开门，对沈敏说道。 “你又去打牌啊，昨晚不是刚打的。”沈敏端着碗碟刚到厨房，听到这话下意识回道。 “去打牌，争取赢几个，补差不上班的钱。”陆归申留下这句话，关门离开了。 “就你那牌技，十次九输。”沈敏边洗碗，边嘟囔道，“孩子学习也不管。” 陆青芽刚想到厨房间洗漱，听到这话回到房间选本书看了起来。为什么陈近南和乾隆是兄弟，两人就不能相认，携手光复汉人江山呢？反清复明看上去有点难，很多人被抓起来，这个老四好惨，居然被穿琵琶骨，他不疼吗，怎么忍得住，到底有没有变成坏人，怎么都看不明白呢？《书剑恩仇录》故事情节很精彩，人物情感很复杂，青芽表示似懂非懂。 “开门哦。”正当陆青芽看得入迷时，北侧门又响起敲门声。 “谁呀，来了。”沈敏擦干手，向客厅走去。 “我，听不出来呀，老蔡。”雄浑的男声响起。 “哦，是你呀，差点没听出来。”沈敏把门打开，看到是蔡建雄，大笑起来，“这么晚，怎么有空过来？” “三缺一，走吧。”蔡建雄手里夹着一根烟头，橘红色的光在暗夜中忽明忽灭。 “今晚算了吧，老陆出去打牌了，我再走，家里没人陪孩子了。”沈敏歉意解释道。 “有多大事，青芽十二岁了吧，一个人在家没事，别太娇惯孩子，养不好。”蔡建雄不在意的说道，“走吧，都是老搭子，就差你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9 新朋友小黄 “你等一下，我和青芽说一下再走。”不好意思回绝，沈敏让蔡建雄稍等一下。 来到东房间，沈敏轻轻推门而入，“青芽，蔡老师叫我去打牌，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没事，妈妈，你去吧。”青芽一听说是蔡老师，嘴边的话转了弯，说出来不是原本的意思了。蔡建雄是村庄上有资历的老师，很多村民家的小孩上学事情都请他帮忙，在这一带比较有威望，一般他请人做事，大家原则上都不会拒绝，更不要说请去玩，这是看得起给面子的事情。 “那你自己早点洗了上床睡觉，我走了。”沈敏急呼呼的走了。 热闹的家一下子变得安静，狭小的房子变得空旷起来。为了怕停电，陆青芽立刻去厨房洗漱。水槽里泡了一盆锅碗，水面上漂着一层油。陆青芽卷起袖子，一手抓着碗，一手拿着抹布擦洗起来。冲洗，沥干，一个个摞起来，放到木质碗橱里。 小黄，刚满一个月，到这个家还没有两天，对一切很陌生，除了吃饭都在狗窝里睡觉。今晚也不知什么原因，从狗窝里跑了出来，蹲坐在走廊上，黝黑的眼睛注视着厨房里忙碌的陆青芽，直到她关灯出来。 “你好呀，小黄。”陆青芽前两天看到的都是盘着身子闭目休息的小黄狗，今天居然蹲坐在自己房前，心里很是欣喜。刚想上前去摸摸它的小脑袋，结果她上前一步，小黄狗蹬蹬后退几步，退得太快，还跌倒了，站起来立刻回到自己狗窝，目光警惕。 陆青芽忍不住笑了，停住了脚步，对小黄狗挥挥手，“小黄，晚安。” 上床进了被子，陆青芽很快睡着了。这个夜晚很安心，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那么可怕。还记得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过夜，那是半年前，陆青芽把房间里唯一一张日光灯开着，整个人紧紧裹在被子里，闷得气都喘不过来。脑子里全是各种骷髅c死神c鬼的样子。那时农村的长辈有文化的不多，给小孩的启蒙故事都是鬼故事，各种鬼，张牙舞爪c神出鬼没，全是吃小孩的，这些故事有祖辈传下来的，也有编出来的，纯属吓唬小孩，让她们听话。她们随口一说，看到小孩被吓得哇哇叫，哈哈大笑觉得很快乐，却不知道她们短暂的快乐却会影响被惊吓的小孩一生。陆青芽曾经看到过一个长辈，从小鬼故事听多了，从来不敢走夜路，不敢离开父母c丈夫c子女，严重无法独立，因为她不敢一个人生活。那晚，陆青芽翻来覆去，睁眼闭眼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听到门锁被打开，沈敏讲话的声音，才赶紧闭上眼，结果一会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沈敏关照陆青芽，以后睡觉一定记得关灯，不能太浪费。陆青芽本来想说自己害怕，可是沈敏已经匆忙上班去了，这个话就再也没说出口。 这个夜晚，月朗星稀，院子里有一只小土狗蹲坐在走廊上，一会站起身，朝陆青芽的房门口走走，一会朝院子里的鸡棚走几步，最终卧在陆青芽的门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短小的尾巴摇来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0 美味早餐 天蒙蒙亮，村庄的家家户户渐次开灯，煤炭炉的白烟一股股寥寥升起，不时传来扇扇人的咳嗽声。 陆青芽昨晚睡得好，早晨醒得早，一点没有赖床。起来后，正好看见陆归申将煤炭炉拎进家门。 “爸爸早。”陆青芽乖巧的打招呼。 “恩，早。快点刷牙，一会我下面条了。”陆归申一边把煤炭炉拎到厨房，一边烧水配佐料。 “妈呢，没起来吗？”陆青芽瞅了一眼天色，往常这个时间沈敏早起来了。 “她去买包子了，给我们改善伙食。”陆归申笑着说。 “昨晚赢钱了？”陆青芽开心的问道。 “恩，你妈和我都赢钱了，快抵上小半月的工资了。”陆归申尽管不时打哈欠，眼袋突出发青，但神色有点兴奋。 “爸，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昨天班主任说我们这届可能考初中是择优录取，不按地段分了。你说择优录取是不是就是你们一直说的大学？”陆青芽看陆归申心情不错，将昨天的疑问问了出来。 “傻孩子，当然不是。大学是更高一级的学校，打比方，你现在上小学，毕业后读三年初中，再三年高中，之后才上大学。你爸我当年高中成绩是全班数一数二，要不是成分影响，那时只有工农兵才能上大学，我早就考上了。现在说不定也不在这里上班，不会认识你妈，也不会有这个家庭了。”听到大学，陆归申话不由多了些，神情似追忆似感慨，还有点落寞。 哦，原来大学就是更多读书学习的地方，这和小学有什么差别，为什么这么引人向往呢？陆青芽又不解了。 陆归申看到青芽脸上的疑惑，“大学毕业，就是国家干部，以后工作包分配，你是女孩子，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以后有个稳定的饭碗，我和你妈就不用为你操心了。再说，你爸是高中生，青出于蓝，你至少也要是个大学生，为祖上争光。” 陆青芽不知道什么是国家干部，什么是包分配，但是她知道爸妈最近为陆归申的工作十分焦虑，所以高贵稳定不愁工作的大学生第一次刻在了她幼小的心里。 沈敏拎着一袋包子进门，打断了父女俩的谈心。 “这家包子最出名，早上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你们快来趁热吃。”沈敏手脚麻利的洗好碗筷，把包子装了起来。 陆归申倒了一小碟醋，给大家沾着吃。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着早饭。陆青芽看着互相夹包子c欢笑的爸妈，觉得嘴里的包子非常美味，皮薄馅嫩汁多，不仅胃口大开。 “老陆，我想着把家里的小鸡养大，到时卖出去又能挣一笔钱，先还一部分砌房的钱，这样差的债也不多了。”沈敏看着院里毛茸茸的小鸡，仿佛看到人民币在招手。 “你没做过这事，鸡养得活吗？既然养鸡了，为什么养狗，不怕狗把鸡咬死？”陆归申怀疑的看着沈敏。 “没做过，不代表做不好。你看我哪件事做的比别人差？！再说了，我爸还做过兽医，村里谁家畜生有个毛病不都是请老爷子治好的，有他在，我还担心啥。不养狗行吗，没听说前面孔家的鸡被偷了几只，到现在不知道谁干的，孔老二媳妇天天在路上骂着呢。请你搭个鸡棚，再在院里拉个网，把鸡和狗隔开，不就行了。等鸡长大，每天还能拿鸡蛋，有小偷来，狗能看家，多好。”沈敏说的头头是道。 “你拿主意就行。”陆归申一听是这个理，就不多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1 变故 “青芽，上学咯。”席红柚在门外叫道。 “马上好，等我一下。”陆青芽匆忙擦了一下嘴，背着书包出了门。“今天走得挺早啊，你妈做的早饭？” “不是，早饭没吃。”席红柚有点赌气。 “怎么了，要不到我家去吃吧，吃了在上学。”陆青芽拉住席红柚准备往回走。 “今天没胃口，不去了。”席红柚拒绝了。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陆青芽见状，也不再开口，默默地陪着她走。 “你说男的是不是有钱就会变坏？”席红柚忍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话。 “不知道耶，谁变坏了？”陆青芽不知道席红柚语出何处，摸不着头脑。 “我爸啦，她们说有个不要脸的女人最近老粘着他，我妈气得今天去店里找他了。哎，自从我爸不在厂里上班，自己做生意，家里就不得安了。虽然现在能给我买很多玩具，我还宁愿过以前的日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席红柚就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一样，褪去少儿的天真，沾染俗世的忧愁，两条细长的眉毛微皱着，满脸的烦恼。 “叔叔应该不是那样的人，阿姨去处理这件事，你就别多想了，把自己照顾好，她们就不用担心了。”陆青芽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劝解席红柚照顾好自己。 “恩，对了，昨天班主任说的择优录取的事，你怎么想的？我是没希望，你可以试试。”席红柚不想再陷入刚才的难过中，转换了话题。 “我和我爸说了，他要我努力，以后争取考大学。”陆青芽开心的分享着，“谁说你没希望，咱俩成绩都在中间，加把劲，也许都能行，还有一年时间准备。” “也许。那一起加油，这次考试我要进前20。”席红柚也开始信心满满了。 两人来到校门口，行政楼外有好几位家长，她们正和值班老师们交流着。 陆青芽经过时，隐约听到“这个事定了吗，不改了？我家那不是害人啊公平” 进入班级，拿出作业本，准备上交课代表。 “青芽，等一下，先别交，给我抄一下。”丁红眼红红的，突然阻止了青芽交作业。 “丁红，你怎么了？”陆青芽很奇怪，昨天作业写好回家的，她还给检查过了，怎么今天要重抄呢。 “我的作业本被撕掉了。青芽，我是不是很笨，我妈说再这样下去，小学毕业就让我去厂子顶替她上班，要么就找个人嫁了，她没法照顾我一辈子。”丁红忍不住哭了起来，虽然她在学习上反应慢，但不是傻子，对于不喜欢的事也有自己的情绪，只是只会在熟悉的人面前表达。 “丁红，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你最近学习已经有进步了。”陆青芽有点手足无措，“阿姨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你顺着点就是了，大人工作比较辛苦。” “不是的。”丁红有点吞吞吐吐，像是很难说出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沉默了。 “作业我不能给你抄，你写吧，不会的，我教你，做好再交过去，老师问，就说忘我家了，中午回去拿。这样她不会批评我们的。”陆青芽出了主意。 丁红点点头，这一天的所有课间休息十分钟，两人都在补作业，好在下午第一节课前全部写完了。交上去，两人开心对视，抒了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2 大水将至 接下来的十几天，看似与往常一样，实则发生了很多小变化，暗流涌动。陆青芽开始认真学习，同时继续陪丁红晚拖；温雅因为学习古筝，放学早早走了，同桌由刘星换成了陈伟；席红柚家里似乎不平静，一直在闹腾，上学放学虽然叫陆青芽一起走，但人变得沉默，聊天经常走神，学习成绩也开始飘忽起来；孟卓超成绩稳定在第一名，韩秀的成绩也有了显著提高；陈伟和小黄毛成为了朋友，经常同进同出；王卫国多次被人看见在温雅家的院子里，两人各坐一张桌子学习。 期末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陆青芽成绩提高了五名，进入前十五，回家告诉爸妈，大家很开心。另一个好消息是，经过多方努力，终于有个客户答应看陆归申厂里的样品，沈敏正在给他整理出差的衣物。 “这次出去几天？”沈敏一边折着衣裤，一边问道。 “不定，短则三天长则半月，一定要把这个单子拿下。下半年就靠它了。”陆归申信心满满的说道。 “恩，你是老业务员了，一定没问题。不过最近消息很多，有很多厂开始改革了，估计要有一批人下岗。你要不要考虑到我们单位来，老周这块人事很熟，请他办手续应该没问题。”沈敏再次提出了调动工作的建议。 “如果这次单子谈成了，我再考虑调动的事，即使离开，也能给其他几百个工人一个交代。”陆归申这次没有直接拒绝。 沈敏看他听进去了，焦急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她知道，老陆自尊心强c责任感重，要他像个失败者一样离开厂子，一定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是事情还是比较紧急，最近一个月，她所在单位调入了四五名工人，再迟就怕没有好位置了，但这些事又不能明说，她也不敢逼紧了，只能和老周打招呼，尽量拖延着。 看着陆归申提着行李包出了门，陆青芽万分期待，爸爸这次出差能马到功成，平安归来。 92年的暑假，没有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孩子们多数放养。 陆青芽每天上午写暑假作业，下午到各个发小同学家串门玩，那时玩的简单，但很快乐，吃一个西瓜，聊聊天就能打发半天时间；坐在一起织毛衣，一暑假能织几条围脖；傍晚七八个小孩跳皮筋c丢沙包，拍洋片，玩木头人。那时各家的经济条件都相差不大，即使有人开始做生意了，也是刚起步，小孩们都是纯朴天真，闹矛盾最多第二天就和好了。不过孩子的世界并不孤立，大人生活的改变最终还是影响到了孩子们的人生。 雨簌簌的下，下了很多天，在平原地带，这叫梅雨季节。 “青芽，你爸还没回来，真让人担心啊。这雨下得不对劲，可能要发大水了，咱们这几天要带着收拾东西了，放到阁楼上。”沈敏看着外面乌云密布c电闪雷鸣，担忧的看着屋子。 虽然这是水泥墙c水磨地，但毕竟只有一层楼，太矮了。当时留了楼房底子，客厅里有个小门，修了楼梯，直通房顶，建了假二楼的阁楼。 “爸爸，应该快要回来了。妈妈，我们收拾东西，住哪呢？”陆青芽问道。 “希望你爸这两天就回来，不管什么事，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东西收拾了放家里，咱们住你姨家，等水退了再回来。她们家在山上，很高，水淹不了。”沈敏喜欢未雨绸缪，提前想好问题对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3 上山避水 陆青芽懂事的点了点头，爸爸不在家，自己要帮妈妈多做点事，雨这么大，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家淹了。 那时虽然主屋是水泥地，但院子里还是黄土地，晴天看不出来，下雨就遭殃了，形成一个个小水塘，有的泥土松软，在大雨倾泻下，形成小水渠，雨水顺着洼地倒灌进家里。 沈敏房间的西墙壁一角开始渗水，当时没钱直接砌楼房，平屋顶加了个人字头，估计里面的防水没做好。 “青芽，你去拿个盆，在这里接水。”沈敏一看这个架势，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陆青芽从厨房端来一个陶瓷盆，放在西房间漏雨的地方。主屋有个内走廊，比平地高个十公分，没有怎么进水。厨房就遭殃了，水已经漫到脚脖。陆青芽看见沈敏在收拾东西，于是来到厨房，从水缸里拿起水勺，将地上的雨水一勺一勺的往外掏。好在这次虽然雨大风急，但是时间不长，一会就收住了。 陆青芽的手臂很酸，都快举不起来，两只脚泡在水里，鞋子湿透了。 沈敏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收拾，所有衣物物品打包，当时家里没有贵重物品，最有价值的就是照片，最值钱的就是一辆凤凰牌28自行车了。 “青芽，你还站在那干嘛，把你的课本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去你姨家。”沈敏到厨房，看见陆青芽满脸的汗水，湿漉漉的衣服，不由着急道，“你弄那干嘛，这不是你小孩子做的事，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妈妈，我们不等爸爸回来了吗？真的会发大水吗？”陆青芽不是很想离开家，无法想象家要没的可能。 “我会给你爸留张纸条，也会告诉他们单位我们搬走了，让他回来直接去你姨家。”沈敏也很不舍，但是现在广播传的消息，隔壁市已经被淹了，大水这两天就会到a市，市政府已经组织官兵在所有河道口搬运堆积沙袋，做好抢险准备。 这个时期，电视还是奢侈品，并没有普及，人们之间都是听广播，口耳相传信息，所以很多事无法辨别真伪，做出准确判断，遇事易产生恐慌情绪。 一想到要离开，陆青芽不由跑到席红柚家，“红柚，你在吗？” “她不在，到她爸爸那去了。”席红柚的外婆出来说道。 “哦。”陆青芽闷闷地转身走了。和陆青芽家相邻的其实不是席红柚家，而是她的外婆家。席红柚从小和外公外婆生活，她的妈妈住在城里，爸爸也在城里，但是两人不住在一起。红柚的妈妈经常回来看红柚，但是十几年了，青芽一次没有见过红柚的爸爸。 这个夜晚，陆青芽看着窗外不停闪烁的紫色雷电，从天空直直劈下，张牙舞爪，像巫婆青筋毕露的枯手，和沈敏坐着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两人带着简单的两身换洗衣物c小黄和十几只小鸡，踏上了去二姨家的路。 a市地势平坦，全市仅有一处有高地，最高的山峰仅仅200米，在当地人眼中，平时将其嗤笑为一个小山坡，但那段时间竟成了很多人心中救命圣地。这个青山峰里原来住了几个村庄，人口并不多，但在暴雨期间，增加了很多人，有亲戚投奔的，有政府搭建安置棚的，还有一些有钱人直接租当地人房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4 邻居家的小女孩 二姨家是平房，共三间房间，一个大院。沈敏带青芽到的时候，其他几个弟妹家都到了，几大家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很是热闹。二姨将房间打扫收拾了一下，女大人住一屋，男大人住一屋，所有小孩住一屋。虽然有点拥挤，但是避难期间，大家都将就了。陆青芽和几个表姐弟个把月没见面，大家都很开心，兴奋的聊着天。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沈敏和她的弟妹们上班，晚上回来，讨论着外面的形势，城区哪里哪里被淹没了，被淹的人家有多惨，雨直接淹没房顶，家里东西都被冲走了，雨造成的损失多大等等。这段时间对很多成人而言是煎熬痛苦的，对于孩子而言，却是难得放松的快乐的田园时光。 陆青芽以前从未和这么多小朋友一起疯，她的家在城郊结合部，虽然不是城中心，但也远离农村，小朋友玩得都比较文雅，而在这里，第一次，学会了钓龙虾，掏螃蟹，和一大帮小孩去爬树，摘野果。 青山峰有的人家屋后就是池塘，坐在家里就能钓龙虾，在后世引爆美食届的小龙虾，现在还是天生天养居多，钓龙虾的孩子最小只有四岁，最大也才十四，大家钓一上午，拿到自发形成的菜场去卖，能卖一两块钱，换成一把糖，人手两三颗，剥开一颗放嘴里，甜的眼睛都眯起来。 小黄狗到了陌生的地方，很是警惕，原来不靠近陆青芽的，在一堆陌生人当中，也本能的依恋着陆青芽，脚前脚后跟着转，除了陆青芽，谁唤都不理，两人感情变得深厚起来。 被圈养的小鸡慢慢长大了一些，可能这里土地更肥沃，经常将院子里的虫子啄出来吃，这里没有栅栏，鸡都在屋前屋后跑，有时不小心会飞到隔壁邻居家去。 据陆青芽二姨说，隔壁原来住了一户夫妻，后来做生意搬到城里去了，因为是庄上第一户走出去的，比较出挑，经常成为村里人的交流话题。这次发大水回家，还带回来两个小孩。尽管他们比陆青芽早回来一天，但门一直关着，居然从没有碰见过。 这天一只鸡飞到隔壁，沈敏和其他大人都不在家，其他几个表兄妹面面相觑，然后跑出门玩去了。 陆青芽想了想，来到隔壁，敲了敲门，“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陆青芽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没人应声，只听到门里鸡翅膀扑腾的声音，估计家里没人，只能等大人回来再处理了。 陆青芽刚离开走了几步，突然门开了，一只鸡被扔了出来，陆青芽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裙角一闪而过，门又被关上了。 好奇怪的小女孩。陆青芽赶紧捉住鸡，拎着鸡翅膀回家了。 沈敏晚上下班回来，抓了把米洒在院子里，鸡群一窝蜂的过来抢食，沈敏趁机过了数，发现鸡没少，就将它们全罩在鸡笼里。 其他小孩吃晚饭时，兴高采烈的边吃边聊天，谁也没有提出有一只鸡飞到隔壁邻居家的事情。 饭后，孩子们照例出去玩耍，各个精力旺盛，顺便消食。 陆青芽走到邻居家门前，突然门打开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少妇拎着一个垃圾袋走了出来，烫着30年代大上海的标志波浪卷发，显得有几分娇媚。从半掩的门缝中，陆青芽瞥见一个小女孩，笔直的坐在桌子前写着毛笔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5 订单没了生活受冲击 这个女孩没有温雅第一眼漂亮夺目，但是气质非常清冷出众，即使只看了一眼，陆青芽都能感受到那种骨子里的差距。 仿佛感受到陆青芽的注视，那个小女孩微微抬起头来，眼里的倔强一闪而过。 陆青芽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很是不好意思，赶快离开了。 连绵的大雨总算止住了，而暑假也到了尾声。 沈敏中间回家看了一下，非常庆幸，家里只淹到小腿高，雨止住，水也就退了。主屋受损较小，主要是厨房侵蚀严重，好在可以回去住人。大雨之后有大晒，屋子吹了几天，没有霉味，沈敏就带着陆青芽回家。 临走前，沈敏特意宰了两只小公鸡，用毛豆红烧，慰劳二妹全家，感谢这段时间的收留。 陆青芽拎着行李走到二姨屋外，看到隔壁邻居家门口停了一辆大的三轮板车，上面装满了东西，正缓缓离去。车前面坐了两个小孩，背影清瘦挺直。 原本出差最长半月就回家的陆归申，直到陆青芽六年级开学后一周才到家，神情疲惫，意志不振。 “老陆，事情谈得怎样？”沈敏心里着急，本来想让陆归申休息后再询问进展，但忍不住胡思乱想，还是口快的说了出来。 “本来都谈好了，就要签约，谁知道发大水，客户的厂车间墙倒塌了，砸死砸伤了很多工人，订单取消了。我们在当地又联系了好几家，一家没谈成。这次厂子要受影响了，弄不好要破产改制了。”陆归申拿出一支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 “我之前就说要你调到我们单位，你不听，非要在这瞎折腾，这段时间我们单位进了几个人，还不知道你的事能不能办好呢。”沈敏着急了，忍不住抱怨道。 “你懂什么，不试一下，我怎么对得起良心。在那里十几年了，都是老员工，没有感情啊。”陆归申生气了，呵斥道。 “那不管怎么说，明天上班你就去打报告，赶紧准备调动。”沈敏语气和缓了下来，“今晚你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去找老周，请他关照一下。” “老周那谈好了没有，别到时我这边走了，那边没落实。”陆归申猛吸了一口烟，情绪有点烦躁。 “我也不知道，应该没问题吧。”沈敏也有点不确定，“反正早办早好。” “到你们那单位，我能做啥啊，又不用和人谈生意。”陆归申嘟囔道。 “你高中毕业愁啥，肯定有能做的事。”沈敏对陆归申信心十足，在她心中，老公是文化人，那年头，有文化，就是有出息，就是什么都懂，什么工作都能做。虽然她也很疑惑，为什么厂子走下坡路，文化人还要重新谋生。 陆青芽不知道大人的困境，看见许久未见的爸爸回来了，非常开心，奔跑着扑进陆归申的怀里，娇声问道：“爸爸，爸爸，你有没有想我，我很想你呢。” “当然想。”陆归申虽然心情不好，但是看到陆青芽的小女儿样子，心里宽慰了很多。 “那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什么书，在哪呢？”陆青芽歪着头，像往常惯例一样伸出了手，向陆归申要着礼物。 “对不起，这次爸爸太忙了，没有买。”陆归申恍然想起之前答应陆青芽的承诺，每次出差给她带一套书，有点愧疚的说道，“下次爸爸一定给你买。” 陆青芽点了点头，“嗯，好的。” 这个承诺成了一个再也没有实现的诺言，陆归申在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给陆青芽买过一套武侠小说。陆青芽的江湖记忆再也没有超出儿时阅读的金古情怀。那些书被翻了无数遍，一直陪伴了陆青芽豆蔻岁月，直到生活窘迫时才被折价卖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6 赵雅芝相册 六年级开学第一次家长会，林丹霞向全体家长通报了择优录取的信息，已经确定了这是第一届考试，是改变人生命运的一次重要机会，希望全体家长能够督促学生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好的学校。 家长会上家长们反应热烈，每个人都提了很多问题，比如一个班能有几人考上，学校对口的重点初中是哪家，怎么给小孩提分等等。 这次家长会成效显著，陆青芽明显感觉班上的学习气氛改变了，原来很多不上心的人变得勤奋起来，晚拖结对学习也取消了，甚至同学们题目交流也变少了，每个人都在暗中和其他人较劲。 陆青芽比以往学习更认真了，但是该玩还是玩，最近迷上了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赵雅芝c陈美琪和叶童演得白蛇c青蛇和许仙的故事，浪漫c缠绵悱恻，让人欲罢不能。 92年，电视机是个奢侈物，并没有飞入寻常百姓家。但是蔡老师家买了一台17寸的黑白电视机。陆青芽每次去给沈敏或陆归申打牌送晚饭时，都会借故多留一会，看个半集一集，断断续续。 虽然电视不普及，但是电视剧的衍生品还是很多，尤其赵雅芝白娘子扮相的贴花，非常畅销，一上市就被一扫而空。赵雅芝是90年代非常火的一位影视明星，即使在她60多岁时，也是被称为不老女神，身上特有的典雅气质，迷倒了万千少男少女。 陆青芽将自己所有的零钱都买了赵雅芝的贴花，各种大小，各种扮相，一颦一笑，集满了厚厚一本相册，每天上学带着，没事都要翻看几眼，并和同学们分享这种快乐。 一天自习课，陆青芽习惯性的在自己抽屉里摸着，突然发现摸了空，当即吓了一跳，相册怎么没有了？！她立刻低下头，将书包抽了出来，在里面翻找，又看向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陆青芽忍不住问新同桌康桥，“你看到我的相册了吗？” “没有啊。找不到了吗？”康桥疑惑的问道。 “是的，你帮我找找看吧。”陆青芽求助道。 “好的。我来找找看。”康桥在座位附近查找。 前排的温雅听到动静，也帮忙找起来。 温雅的同桌依然是班长陈伟，他扭过头，皱起了眉头，将身子侧向一边，继续写作业。 家长会后，班上同学的座位进行了大调整，所有成绩好的同学成为同桌，为了互相促进，确保学习精力。成绩靠后的同学组成新的同桌，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已经有点被放弃。 康桥和陆青芽成绩差不多，身高相近，两人成为新同桌，这个新同桌脾气温和，两人相处比较自在。康桥知道陆青芽对赵雅芝的喜欢，对相册的重视，还曾经取笑她，当宝贝养呢。 自习课结束，一天的课也结束了。 “青芽，我这找了，没有哦。”温雅柔柔的说道。 “我也没找到，你再想想，今天带了吗？”康桥问道。 “我带了。不在这里，去哪了呢？”陆青芽有点失魂落魄。 “回家再找找，说不定拉家里了。”康桥善意的说道。 陆青芽明明记得自己带到学校里，但为了那一丝幻想，还是决定先回家找找看。 这时，王卫国走了过来，对温雅说：“走吧。” 温雅背起书包，和王卫国一起出了教室门。 温雅和康桥的家在学校的南面，王卫国和陈伟的家住在学校的东面，还在陆青芽家的东面。王卫国和陈伟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经过陆青芽的家，但是六年级开学后，王卫国就改变了路线，宁愿每天绕半小时从南面路走，叫上温雅一起上学c放学。 陈伟看见温雅和王卫国一起离开，脸色变得暗沉，背上书包，健步走了。 康桥看陆青芽心情不好，小心翼翼说道，“青芽，我们也走吧，今天我去叔叔家，正好和你同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7 转折之夜 陆青芽几乎是一路快走回家，康桥背着书包忠实的跟随着，他知道青芽心情不好，只是安静的陪伴着。 到了家门口，陆青芽简单的和康桥道别，就进去了。 康桥直到陆青芽关上门，站了一会，才转身原路返回。 陆青芽回到家里，将房间c客厅c厨房每一处都找了几遍，最后泄气的坐在床边，忍不住哭了起来，贴花册真的找不到了。 那个晚上，陆青芽昏昏沉沉，作业写着写着就发呆。那本赵雅芝的贴花册，是她花了一年多的零花钱收集，关键是里面很多照片版本稀少，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购c要店主预留的。她想不明白，怎么会丢了，也想不通丢哪了，一本b5版三公分厚的册子，即使丢了也会有人看到，但居然没人知道，非常奇怪。 陆青芽沉浸在自己的郁闷之中，晚饭食之无味，忽略了最近家里氛围的焦虑和紧张。 饭桌上。 “老周怎么回复”陆归申边吃边问道。 “他说要你先办调出手续，他拿着手续才可以协调调入的工作。”沈敏郑重答道。 “先办调出，那调动不成怎办不是没有退路了。”陆归申一听炸毛了，有点急脾气和忧虑。 “前面几个都这样操作的，应该没问题。”沈敏笃定的说道。 陆归申低头不语，放下手中筷子，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 “你还犹豫什么，现在厂子里已经彻底停产，你已经尽全力了，你要为自己c为这个家打算了吧。”沈敏继续劝说道。 “我明天就去办吧。”陆归申静静的思考了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个夜晚的谈话，虽然只有寥寥数语，陆归申和沈敏做决定的过程也很慎重，但因为对整件事件信息掌握不全，导致期望和现实差距巨大，陆青芽的人生从此进入新阶段。 而此刻，所有人不知未来，都怀抱美好希望。 陆青芽那晚睡眠非常差，不断做恶梦，惊醒后坐起来，内容记不清，只记得梦里伤心的感觉。躺下后再入睡，又辗转反侧，在公鸡喔喔叫的时候，终于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虽然睡得晚，但第二天起了早，陆青芽不死心，决定再去学校找一次。 匆匆吃完面条荷包蛋，陆青芽向学校走去。她第一个到教室，从又检查了自己的抽屉，然后从班级最后一排座位走起，直到第一排，每个角落都检查了，每一个抽屉也都一目了然。那时的课桌都是开放式没有上锁，主要供学生们放书包，放学后清理，抽屉都是空的。 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陆青芽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贴花册丢失的事实。既然努力了，也没有遗憾。 下午放学，席红柚来叫陆青芽一起回家。她家里的事似乎解决了，整个人变得轻松，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状态。 丁红座位调到第三组第五排，坐在座位上面色犹疑的看着陆青芽，站起身准备向陆青芽走去，结果看到席红柚拉着陆青芽离开了教室。丁红知道席红柚不是很待见她，但还是快速的收拾好课本，追上前去。 “青芽，你的贴花册还在吗？”丁红身材微胖，追赶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看着前方的背影，大声说道。 席红柚正在给陆青芽展示她爸爸新买的玩具，说得眉飞色舞。 陆青芽羡慕的看着，突然听到丁红的话，停住了脚步，问道：“昨天丢了，你看到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8 孟卓超人设塌了 “你的丢了？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觉得很像你的那本，才来问你。”丁红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陆青芽听懂了。 快步走上前，拉着丁红的衣角，急切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快点告诉我” “在韩秀那里。你不是很喜欢那本贴花册吗？怎么舍得送出去。”丁红有点迟疑也很不解。 什么！陆青芽觉得自己听不懂了，贴花册怎么会在韩秀那里根本就没给过她啊。还是相似的，丁红看错了？陆青芽心情急躁，想立刻去找韩秀问清楚。 席红柚听说陆青芽的贴花册在韩秀那里，立刻义愤填膺的说道：“走，青芽，我陪你去问清楚。” 三人从东路折返，向校门北路走去。走了没多久，就看见韩秀和孟卓超站在文具店门口拿着书本。 “韩秀，你昨天是不是拿了青芽的贴花册”席红柚人还没走到韩秀面前，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没有，谁说我拿的。”韩秀正将东西递给孟卓超，瞥见走过来的陆青芽等三人，神色一怔，神情有点闪躲。乍一听席红柚气势逼人的责问，慌乱的反驳道。但是耳朵根迅速泛红，这股红快速蔓延，很快整张脸红的都快滴血。 “我看到的。你昨天拿了一本贴花册，青芽给我看过，和她的一模一样。”丁红站出来说道。 韩秀看到丁红作证，也就老实承认了，“是我拿的。” 陆青芽很愤怒，但为了拿回贴花册，只能忍下心头的那股暴躁，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为什么拿我的东西，请还给我。”。 “你的贴花册很好看，我很喜欢，我的好朋友也很喜欢，我送她了。”韩秀结巴了一下，说道。 “什么，我的东西，你凭什么送人？”陆青芽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质问道，“你快拿回来，还给我。” “拿不回来了。”韩秀无所谓的说道，经过了初期的内疚，她发现事情已经暴露，再也没有了慌乱，反而迅速镇定下来。 “你怎么能干这种事，那是青芽最喜欢的东西，你怎么赔她？”席红柚看不过去，对着韩秀急躁的高喊起来。 陆青芽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真想上去揍韩秀。就在这时，她看见了站在旁边的孟卓超，她想请孟卓超评评理，顺便劝说韩秀将贴花册要回来，期盼的说道，“孟卓超，这事你来评评理，韩秀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孟卓超原本站在一边做壁上观，这时无法再置身事外了。她看着陆青芽这边三人，又看了看韩秀，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很可怜，内心的正义感爆发，感情的天秤倾斜，大义凛然的说道：“你的东西丢了，就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你看韩秀都已经知道错了，还要她赔偿什么？！再说你也没有看到韩秀的贴花册，怎么肯定那是你的，说不定是误会。” 韩秀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像醍醐灌顶，立刻点头说道，“就是就是，你也没看到我的，我都送人了，谁说是你的。” “韩秀刚才自己都承认拿了青芽的东西，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是了？”席红柚对着孟卓超翻了大大的白眼，嗤笑着说道。 “就是，我看到韩秀手上的贴花册就是青芽的。”丁红也坚定说道。 “韩秀，你把贴花册还给我，之前的事我不计较了。”没想到孟卓超竟然说出那样是非不分的话，她在陆青芽心中的美好形象一下子轰然倒塌。为了解决这件事情，陆青芽决定还是直接和韩秀谈判，打算动之以情。 “还什么呀，韩秀又没拿你的东西。别和她们说了，韩秀，我们回家。”孟卓超插嘴道，拉着韩秀的手就要离开。 席红柚身子上前一堵，拦住了孟卓超和韩秀的去路。 韩秀有了孟卓超撑腰，也变得蛮横起来，“干吗，你想打架，告诉你，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再说了，你碰卓超试试，于老师最喜欢她了，要是知道她被欺负，我看你们有什么好果子吃。” 席红柚气怒了，手扬起来就准备给韩秀一巴掌，却被陆青芽拦住。 “红柚，算了，我们回去。”陆青芽紧紧按住了席红柚的手，拉着她转身走了。丁红恨恨的看了一眼韩秀，对着她呸的吐了一口口水，紧跟陆青芽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9 对学习好什么都好的怀疑 “青芽，为什么拦着我，就该让我揍她们，太嚣张了，偷拿别人东西还有理了。”席红柚愤愤不平道。 “韩秀最后改口了，我们没有抓住赃，打起来，谁会相信我们。你为我好，我也不能让你倒霉。”陆青芽心里恨韩秀的偷窃c孟卓超的是非不分，但感动于席红柚的真心维护，关键时刻冷静了下来。 “真没想到孟卓超是这样的人，难道就因为和韩秀是同桌，就帮人不帮理，做人太差了，我以前还特别崇拜她，以为学习好，人也好，原来都是装的。”丁红失望的说道。 “是的，真没想到孟卓超是那样的人。韩秀都承认拿了我的贴花册，她居然还为她说情，认为我这个受害者欺负人？！韩秀知道错了，就可以不用赔偿，我受到的伤害就这么算了，是应该的，我不宽容韩秀还是错的？！真无法理解她是怎么想的。”陆青芽伤心了。曾经孟卓超是她心中超然的偶像，她觉得这个女孩子清秀可爱c成绩优秀c老师夸赞，是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在她的世界里，曾以孟卓超为榜样，向她学习。比起贴花册丢失，榜样的背叛c颠覆对陆青芽打击更重，失望阴暗的情绪像海藻一样纠缠着她的心。 “你就是太老实，明天去告诉班主任，看她怎么处理。”席红柚看陆青芽低沉的样子，怒道。 “没用的，韩秀只要不承认，说什么都没用。算了，只是一本贴花册，虽然丢了，但是我还看清了一些人，也算有得有失。红柚，以前都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太感动了。今晚到我家吃饭，我爸做了好菜。”陆青芽不想席红柚再为自己担心，努力振作起来，一把抱住席红柚的胳膊，故作撒娇道。 “切，你才知道我对你好。该罚。孟卓超成绩再好怎样，她就一定对？！我才不怕她。”席红柚张扬的说道。 陆青芽非常羡慕席红柚身上的爽利劲，不像自己遇事总是想息事宁人c懦弱逃避，“红柚，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凶啊，这种性子好，不吃亏。我和丁红都要跟你学习。丁红，你说是不是？” 陆青芽和丁红互动交流着，没看到席红柚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嘀咕了一句“我要是不强，在那个家怎么活。”声音很低，话语一出口就淹没在风里。 陆青芽没听清，追问道：“红柚，你说什么？” “没什么，到你家吃大餐哦。”席红柚打了哈哈，和陆青芽c丁红一起向前奔去。 吃完晚饭，送走了席红柚和丁红，陆青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天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趴在床上大哭起来，为了不让爸妈发现，陆青芽死命的咬住了被子，尽力不发生声音。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在面对孟卓超时，很没有自信，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学习好，就会在老师面前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孟卓超敢这样有恃无恐的颠倒黑白，不就是仗着老师的信任，事情会不了了之？如果今天不那么冲动，想清楚做好准备再找韩秀质问，请老师旁听，是不是主动权就在自己这方？如果老师不介入，还有什么处理方法？太弱小了，真的，这么小一件事都没有办法解决！！自己吃亏，还让帮助自己的朋友被人鄙视，真的太憋屈了！！！ 陆青芽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懊悔自己的弱小，如果自己也像孟卓超那样成绩优秀，是不是会得到老师同样的重视和倾听，再加上有人作证，做坏事的人能得到该有的教训？没有人能给陆青芽的疑问解答，但不服气的种子已悄然种下，在未来合适的时机不断生根发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2 席红柚落水生死一线 风青岚的成绩很好，在课堂上的表现非常出众，孟卓超再也不是一直独秀。但是喜欢孟卓超的人还是比风青岚多，因为风青岚非常的淡漠，她除了埋首学习，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不主动和同学交往。因为刚断过腿，走起路还有点不利索。 风青岚住在外婆家，在隔壁村庄，她原来都从学校的南面路回家，所以从来没和陆青芽她们同过路。 风青岚不知怎么入了席红柚的眼，得到热情对待。席红柚经常主动和风青岚聊天，尽管十句回应一句也乐此不疲，另外宁愿每天绕路多走几十分钟也要和风青岚一起放学，有时还拉上陆青芽一起。陆青芽慢慢发现风青岚除了个性有点孤僻c对学习成绩有点偏执外，三观都很正，逐渐减轻了对成绩好学生的偏见。经过一两月的相处，三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变得很融洽c亲密无间，至少风青岚不再无视她们。 十二月，天气开始变冷。下过雪的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天傍晚，为了早点回家，席红柚改变了以往路线，走了一条偏道。 陆青芽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心里突突的不安，拉住席红柚的衣袖，劝说道：“红柚，我们还是走大路吧，这条路以前没走过，，感觉不安全。” “怕什么，这条路我听别人讲过，连接校外南路和东路，咱们抄近路，回家可少走十五分钟。天都冷死了，你也想早点回家吧。”席红柚将手搓搓，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 “我听说这边有个湖，现在前面都是雪，分不清道路。还是改道吧，安全第一。”陆青芽看着前面过脚脖子的皑皑白雪，极力劝阻道。 “安啦，多大事，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的脚印就好。”席红柚摆摆手，快速地向前走去。 陆青芽没有抓住席红柚的手，只好跟上前去，边走边观看四周，极力找出道路的延伸方向。 席红柚边走边转圈，不知不觉已离开十几步，笑着对陆青芽招手道：“你别那么愚了，我刚看过了，就是沿着路牙走的。你看，这路面多结实，蹦两下都没问题。”说完，凌空一跃。 陆青芽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席红柚从破开的冰面坠落下去。 “救命啊，来人呀，快来人呀。”陆青芽不会游泳，看见席红柚落水，急得只会大声呼救，紧张的看着冰面，人都懵圈了。过了一会，水面上冒出一个人头，席红柚划拉着手，在扑腾。 “红柚，你听到我说话吗，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找人来救你。”陆青芽大声对席红柚喊道，立刻转身去找人。这条小路边有两户人家，陆青芽跑得飞快，到门边大力拍门，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快来救命啊，快来救命啊。”拍了几十下，门依然关着。 换另外一家，大喊求救，死命拍门，手都红肿了，却没有察觉。门依然关着。 陆青芽浑身都在冒汗，她看着远处冰湖里不断扑腾的席红柚，心急如焚。“红柚，你再坚持一会，我再去找人来救你。” 陆青芽向校外南路方向狂奔，跌跌呛呛，摔了一个跟头，爬起来继续跑，终于看到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中年农夫，“大叔，救命啊，前面有人落水了。” 那个时代的人非常淳朴，听说有人落水，立刻沿着陆青芽指的方向骑去。 陆青芽喘着粗气，歇了一会，又往前跑，汗水被冷风一吹，像冰一样直刺到骨头里。 到了湖边，陆青芽惊呆了。只见湖里有三个人，刚才那位大叔和风青岚正拉着席红柚向岸边游。陆青芽赶紧上前，三人合力把席红柚拖上岸，大叔给她压去腹中的积水，陆青芽伸手给风青岚借力上了岸。 中年大叔看席红柚冻得不清，立刻要陆青芽带路，把人送回家。 陆青芽只来得及和风青岚说一句：“谢谢你，你也赶快回家吧，换衣服，驱驱寒。” 如果能够穿越回去，陆青芽一定会让自己更小心，及时发现风青岚的异状，可惜没有如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0 传奇女孩风青岚 六年级开学第二周，六二班转来一位新同学。林丹霞将她向全班同学做了简单介绍，就将她安排和席红柚同桌了。 陆青芽看到她时，楞住了。这不是住在二姨隔壁邻居家的小女孩。那次突然一瞥，只见她坐在小凳上，身形清瘦，以为和自己个头差不多高，没想到站起来竟然身材高挑，比席红柚还高了小半头。 清冷女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风青岚，她的到来引起了全班同学尤其男生的注意。不到两天时间，她的来历就在班级后两排中广为流传。 陆青芽虽然对风青岚很有好感，但是经过孟卓超的刺激，对这些成绩好的看似高贵的女生都敬而远之。不过，她的好友席红柚却是包打听，几乎很多八卦都了如指掌，而且她和风青岚是同桌，对她更上心，听得风青岚的过往，几乎就是百爪挠心，放学后就拉着陆青芽回家，边走边忍不住分享信息了。 “青芽，你知道吗，我这个新同桌可了不得，传奇呢。”席红柚忍不住摇头晃脑，啧啧称奇。 陆青芽本来不想过多了解，但看席红柚一副卖关子“你来问我呀”的逗趣表情，故作配合状，问道：“她怎么传奇了？” “我告诉你，她本来是我们上一届的，都要毕业了，结果听说要实行择优录取考初中，就把腿摔断留级了。几个月前，上一届很多家长来学校问，都想把小孩留级，结果学校说没有正当理由，坚决不同意，闹了好久。她这个狠。”席红柚一脸佩服道。 “说不定她碰巧摔断了腿，她那么小，不会这么有心机吧。”陆青芽疑惑问道。 “她还小？比你我都大一岁。谁知道呢，反正上一届的人都这样说。她来不来对我影响不大，那个名额我是难争取。哼哼，听说她成绩很好，一直是第一名，说不定能把孟卓超压下去。”席红柚想到孟卓超做的昏事，不由幸灾乐祸笑道。 “不管别人了，红柚，咱们还是好好学习吧。你的底子不差，别泄气，咱俩一块加油，我还想和你一起上初中呢。”陆青芽鼓劲道。 “好吧，我尽力，就当给你作伴了。”席红柚傲娇道。 陆青芽决定好好学习，她想给自己一次机会，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尤其想和孟卓超比，她想看看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想法是好的，但收心却不容易。在经历贴花册丢了事件后，陆青芽就对电视剧一下子兴致缺缺，但是学习又很枯燥，小孩子都是好动的，坐不了几十分钟，就开始散神了。 90年代的城郊结合部，家家户户挨在一起，既是同组又是庄邻，家里的正门日常都不锁，小孩们频繁串门玩，每次都一大群人。陆青芽经常作业写着就被搁置，被小伙伴们拉去跳皮筋c躲迷藏。眼看快要期中考试了，学习状态还是吊儿郎当。决心已下，落实缺位。 这天周末，陆归申c沈敏带着陆青芽一起去拜访陆归申的顶头上司章秋华，两人是十几年同事，一个村出来的，同一年进厂，一直在同一个科室，感情甚笃，不是兄弟胜似兄弟。陆归申已经将调动申请递交上去，但是厂子停产，让大家先回去，所以消息不灵，就想到章秋华处询问调出手续进展情况。 陆青芽来到城区的一幢二层楼房，开门的是章秋华的家属，也是在事业单位工作，看上去非常洋气，和沈敏在一起，两人的气质对比鲜明。 陆青芽第一次看到装修豪华的楼房，门口处一座大冰箱c客厅里一台25寸电视机，木质楼梯旋转而上。陆青芽尽量忍住不东张西望，但是很多玩具和书还是映入眼帘，那是最新版的《七龙珠》整套漫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1 调动被搁置 陆青芽坐在门口小客厅，大客厅里陆归申夫妇和章秋华夫妇在谈话。 “老陆，我刚办好调动手续，到她们单位的下属企业去了。所以厂子情况不是很清楚了。”章秋华递给陆归申一根烟，抱歉地说道。 陆归申接过烟的手一顿，心里一咯噔，“老章，你瞒得好紧啊，我递报告的时候都没有听你说嘛。” “是啊是啊，以为调不成就没开口。”章秋华弹了弹烟，“来来来，喝点茶。” 随后，两位男人就在那忆往昔峥嵘岁月，感慨为什么厂子发展不行了，要走到这么一步。吃饭时，更是你一杯我一杯喝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沈敏和章秋华家属各自劝着，后来也不开口了，食不知味，满怀心事的吃着饭。 陆青芽觉得大人都奇奇怪怪的，尤其看到陆归申醉酒有点词不达意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回家的路上，陆归申骑着那辆28的凤凰自行车，前面坐着陆青芽，后面坐着沈敏，摇摇晃晃，让人心惊肉跳。沈敏要下来扶着车三人走回家，陆归申坚决不肯，嚷嚷着，“没醉没醉。” 沈敏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好在，陆归申还是安全的骑车将娘儿俩带回了家。一进家门，晃悠着下了车，蹲在内走廊上吐得撕心裂肺。 沈敏将陆归申扶到房间，将他擦洗干净，安置睡下，才到厨房间开始泡洗污浊的衣物。 陆青芽蹲在沈敏脚边，问道：“妈妈，爸爸没事吧？” “没事，吐出来就好了。”沈敏边洗衣服边答道。 “妈妈，章伯伯家好漂亮，他们家有大电视，还有冰箱。我们家怎么没有？爸爸不是和他做一样的工作吗？”陆青芽忍不住问道。 “能一样吗，他是科长。再说了，我和你爸说过，做业务时不该拿的钱一分也不要。以前听你爸说，有客户给回扣，他全部上交单位了，一分没有留，那些钱也够买电视机了。咱们就靠死工资，日子过得踏实。再说那些东西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还要有配额券。说了你也不明白，快去睡吧。”沈敏今天到章秋华家，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震动，不由倾诉了几句。 陆青芽感觉沈敏的情绪有点低落，于是自觉的洗漱睡觉去了。 “老陆明明说他把调动手续交上去，觉得很愧对老章，多年的同事就这么散了，那时根本没听说老章也要调动单位，怎么突然他就调走了，而老陆的手续还没批下来？不会又有什么变化吧？真是好事多磨。”沈敏小声嘀咕着，叹了一口气。 陆青芽不太理解爸爸为什么没把钱拿回家，但却记住了沈敏的话，不该拿的绝不能拿，要老老实实做人c清清白白做事。 陆归申躺在床上，虽然头大如斗，脑壳像针扎一样突突的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晚席中，老章不停的敬酒，很多话都在不言中。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光，两个小男孩相互陪伴c嘻嘻打扰c并肩成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2 席红柚落水生死一线 风青岚的成绩很好，在课堂上的表现非常出众，孟卓超再也不是一直独秀。但是喜欢孟卓超的人还是比风青岚多，因为风青岚非常的淡漠，她除了埋首学习，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不主动和同学交往。因为刚断过腿，走起路还有点不利索。 风青岚住在外婆家，在隔壁村庄，她原来都从学校的南面路回家，所以从来没和陆青芽她们同过路。 风青岚不知怎么入了席红柚的眼，得到热情对待。席红柚经常主动和风青岚聊天，尽管十句回应一句也乐此不疲，另外宁愿每天绕路多走几十分钟也要和风青岚一起放学，有时还拉上陆青芽一起。陆青芽慢慢发现风青岚除了个性有点孤僻c对学习成绩有点偏执外，三观都很正，逐渐减轻了对成绩好学生的偏见。经过一两月的相处，三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变得很融洽c亲密无间，至少风青岚不再无视她们。 十二月，天气开始变冷。下过雪的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天傍晚，为了早点回家，席红柚改变了以往路线，走了一条偏道。 陆青芽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心里突突的不安，拉住席红柚的衣袖，劝说道：“红柚，我们还是走大路吧，这条路以前没走过，，感觉不安全。” “怕什么，这条路我听别人讲过，连接校外南路和东路，咱们抄近路，回家可少走十五分钟。天都冷死了，你也想早点回家吧。”席红柚将手搓搓，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 “我听说这边有个湖，现在前面都是雪，分不清道路。还是改道吧，安全第一。”陆青芽看着前面过脚脖子的皑皑白雪，极力劝阻道。 “安啦，多大事，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的脚印就好。”席红柚摆摆手，快速地向前走去。 陆青芽没有抓住席红柚的手，只好跟上前去，边走边观看四周，极力找出道路的延伸方向。 席红柚边走边转圈，不知不觉已离开十几步，笑着对陆青芽招手道：“你别那么愚了，我刚看过了，就是沿着路牙走的。你看，这路面多结实，蹦两下都没问题。”说完，凌空一跃。 陆青芽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席红柚从破开的冰面坠落下去。 “救命啊，来人呀，快来人呀。”陆青芽不会游泳，看见席红柚落水，急得只会大声呼救，紧张的看着冰面，人都懵圈了。过了一会，水面上冒出一个人头，席红柚划拉着手，在扑腾。 “红柚，你听到我说话吗，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找人来救你。”陆青芽大声对席红柚喊道，立刻转身去找人。这条小路边有两户人家，陆青芽跑得飞快，到门边大力拍门，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快来救命啊，快来救命啊。”拍了几十下，门依然关着。 换另外一家，大喊求救，死命拍门，手都红肿了，却没有察觉。门依然关着。 陆青芽浑身都在冒汗，她看着远处冰湖里不断扑腾的席红柚，心急如焚。“红柚，你再坚持一会，我再去找人来救你。” 陆青芽向校外南路方向狂奔，跌跌呛呛，摔了一个跟头，爬起来继续跑，终于看到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中年农夫，“大叔，救命啊，前面有人落水了。” 那个时代的人非常淳朴，听说有人落水，立刻沿着陆青芽指的方向骑去。 陆青芽喘着粗气，歇了一会，又往前跑，汗水被冷风一吹，像冰一样直刺到骨头里。 到了湖边，陆青芽惊呆了。只见湖里有三个人，刚才那位大叔和风青岚正拉着席红柚向岸边游。陆青芽赶紧上前，三人合力把席红柚拖上岸，大叔给她压去腹中的积水，陆青芽伸手给风青岚借力上了岸。 中年大叔看席红柚冻得不清，立刻要陆青芽带路，把人送回家。 陆青芽只来得及和风青岚说一句：“谢谢你，你也赶快回家吧，换衣服，驱驱寒。” 如果能够穿越回去，陆青芽一定会让自己更小心，及时发现风青岚的异状，可惜没有如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3 人生不能靠男人 席红柚外婆家。 陆青芽哆哆嗦嗦把事情告诉了席红柚外婆，老人大吃一惊，急忙要自个媳妇刘冬梅去给席红柚妈妈报信。 席红柚不是和外婆单住，家里还有舅舅c舅妈和表妹。表妹比她小五岁，看见姐姐落水被人救回来，不是紧张的去看望，反而在墙角不耐烦地嘀嘀咕咕，“这人都烦死了，整天住我家，还不安生。怎么还不回去？就会给我妈添麻烦。” 陆青芽吃了一惊，尽管知道小姑娘和席红柚关系不好，但是没想到凉薄至此，“你怎么说话，她是你姐姐。” “谁说她是我姐姐，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她是爸妈不要的孩子。”小表妹看见家里大人都围着席红柚转，心里不痛快，眼睛一瞪，梗着脖子说道。 “住口。你姨对你多好，每次来都带好东西给你吃，你就是这样对你姐姐的。”席红柚的外公刚进门，听到这话，立刻沉下脸，呵斥道。 陆青芽感觉那一刻气氛变得很尴尬，也很解气。所幸席红柚被及时救上来，肚子里积水全被清理干净，不一会人就清醒过来。 “红柚，你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席红柚的外婆焦急问道。 “红柚，你感觉好点了吗？”陆青芽关心问道。 席红柚眼睛有点无神，微微摇了摇头，对着陆青芽笑了笑。看到席红柚没事，陆青芽放下心来。 回到家里，想着席红柚家怪异的氛围，陆青芽忍不住问沈敏：“妈妈，为什么红柚的爸妈不和她住在一起呢？” “都是她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原本大家生活过得都差不多，没什么好比较的。十几年前改革，她爸辞职做生意变得有钱了，她奶奶就看她妈不顺眼，经常各种挑刺，因为生的是女孩，不能继承家业。她爸是孝子，受不住老人长期闹，时间一长，感情变不好，就分开了。”沈敏惋惜的叹气，“红柚是苦孩子，被判给了她爸，但她爷爷奶奶不让养家里，只同意每月给钱。她外婆怕她妈带孩子以后无法再嫁，就接过来养了。她妈现在还是一个人。” “以前你小，妈不跟你说。但既然你问了，妈就告诉你。女人靠男人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找个好工作，一辈子不用愁。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沈敏弯下身，眼睛和陆青芽平视，郑重说道。 “知道了，妈妈。”陆青芽点点头，想到席红柚，突然理解了她的泼辣无畏，心里涌起阵阵心疼，在看不见的地方，她受了多少委屈，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 陆青芽暗恨自己，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帮不上。第一次知道，原来金钱的力量这么大，可以轻易拆散家庭，拆散感情。大人得偿所愿，谁能看到受伤害小孩的悲哀。陆青芽暗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有能力，不能让金钱支配自己的人生。 尽管今天遭到了意外变故，陆青芽还是无法入睡。转转反侧，最后起床，继续读书，不断刷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4 刘星陈伟的八卦 冬天的早晨，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就像鱼离开水，简直要人命。 天亮才入睡的陆青芽极度不情愿的起床了，打着哈欠，精神萎靡的到了学校。 扫了一眼教室，席红柚和风青岚都没来。陆青芽估计昨天两人都落了水，今天可能要请假。于是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提提神，用心记录课堂笔记，准备放学给她们送去。 没有风青岚的对照，就像没有诸葛亮的周瑜，今天的数学课又成了孟卓超一个人的舞台。不过，最近王卫国和温雅的语文成绩异军突起，频频得到班主任的夸奖，陈伟也总是被附带表扬一句，就像是为了表扬而表扬。 同学们眼波流转，淡笑不语，就像是窥视了某种秘密，但是心照不宣的那种窃喜。 对八卦向来无感，即使一直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隔绝在外的陆青芽，也感受了怪异的气氛。 放学后，陆青芽直奔席红柚家，将自己的课堂笔记和她分享。席红柚身体底子不错，恢复很快，精力旺盛，像打不死的小强，闲不下来，不停追问，今天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 陆青芽被缠问的没办法，只好一一道来。她说的干巴巴，单纯叙事，不带一丝情感。席红柚听得却是津津有味，两眼发光。 “哎，你这都不知道？！你整天关心啥啊。”席红柚即使人在家中坐，八卦信息也是信手拈来，“林老师当然要对陈伟好啦，她们家的电视机就是找陈伟老爸帮忙买的，前几天，我们还看到他爸给林老师家送煤气罐。没有好处，凭什么要让他一直当班长，对他那么好。你真是太天真了。” “不可能吧，陈伟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的。”陆青芽像听到天方夜谭，内心里满是抵制。 “怎么不可能，陈伟学习成绩是不错，但没有他爸一直给老师忙活送礼，凭什么一直做班长，年年当三好生！王卫国成绩和他差不多，也不是次次都评优的。”席红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青芽，对她的迟钝不开窍表示无奈。 “小学不就是好好学习，哪来这么复杂，你想多了吧？”陆青芽怀疑的看着席红柚。 “哼，刘星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笨吗？”席红柚一谈到八卦，分外来劲。 陆青芽摇摇头，洗耳恭听。 “他爸是部队里的高官，他妈随军，当年怀着他的时候，跟部队出任务，结果受了伤，当时医生说刘星不能要，不过他爸伤了身子，不要刘星可能就没孩子，她妈拼死生下他，结果，其他都好，就是智商有问题，发育迟缓。”席红柚得意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又是后三排吹的”陆青芽半信半疑，说得跟真的似的。 “嗨，有一次晚托交作业，在办公室外听见的。当时老林（林丹霞）要刘星妈放弃，她在那哭诉的。她妈真不错，对刘星是真爱，眼睛哭得像兔子，不过长得很有气质。”席红柚羡慕道，她对美女一向很有好感，对有母爱的美女更没有抵抗力。 “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吧，咱俩争取考一个学校。”陆青芽对这些实在不感冒，别人家怎样，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 “最近发生了些事，我实在学不进去。”席红柚突然心情黯淡，眉宇间半是嘲讽半是苦涩，“青芽，我家的情况你可能不清楚，以前一直不说，还以为会有希望。这次大难不死，他们怎么对我，我也看开了。我爸给我生了个弟弟，爸妈不会再在一起了。我打算读完初中就出来上班，上什么学校没有意义了。” 陆青芽震惊地望向席红柚，张嘴想说什么，又发现能说什么，只能握住席红柚的手，默默给她力量和安慰。 “你要加油，我看好你。对了，青岚怎样，她还好吗？还没跟她说谢谢呢。”席红柚很快振作起来，想起救命恩人，拍了一下脑袋，懊恼道。 “她今天没上学，一会我去看看她，顺便把笔记送去。”陆青芽起身告别，叮嘱席红柚养好身体，便直奔风青岚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5 风青岚之殇 风青岚家。苍凉般的寂静。 陆青芽力道适中的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望见一位形容枯槁的少妇，如果不是依稀的轮廓，简直无法相信她就是二姨邻居家那位惊鸿一瞥的美女，也就是风青岚的老妈夏伊人。 “阿姨，请问青岚在家吗？我是她的同学，来看看她。”陆青芽乖巧的问道。 “进来吧。”憔悴的夏伊人勉强维持着礼仪，招呼陆青芽进门，一直带着她走到风青岚房间。 只见风青岚安安静静的睡在床上，像睡美人公主一样清冷精致，只是脸色有点发青。 “青岚，我是青芽，你睡了吗？”陆青芽不由自主的放低声音，轻轻走到床边。 风青岚没有回应。 夏伊人情绪激动起来，走到床边，大声说道：“岚岚，别睡了，快起来，你同学来看你了。” 陆青芽被夏伊人突然爆发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像车子急刹发出的吱呀声，急促尖锐刺耳。 这时，风青岚的爸爸风子晟急步走入，见此情况，快速将崩溃大哭的夏伊人拥入怀中，极力安慰道：“伊人，你别这样，岚岚已经去了，这都是命，让她早点入土为安吧。” 门外随即涌入一群人，有拿着寿衣，有吹唢呐，也有拎着纸钱准备布置灵堂。他们穿梭着，将陆青芽挤到了墙边。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陆青芽懵住了。美好的善良的倔强的聪明的风青岚，去了？老天开什么玩笑？ 她很想嘲讽地大笑，但只能木讷的站在那，看着别人给风青岚换衣裳c梳头妆c点粉黛。 屋子忙乱，但还算有章法。风子晟要顾全大局，无暇分身，瞥见站在角落的陆青芽，招手道：“你是岚岚的同学吧，能请你照顾一下她妈妈吗？” 陆青芽愣愣的点点头，接过手搀扶着夏伊人坐到一边。夏伊人哭倒在她瘦弱的肩头，喃喃自语：“我就不该由着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陆青芽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人能够告诉她，只能不断擦拭夏伊人泉涌的泪水。 灵堂布置的既简朴又隆重，那时还没有水晶棺，冬天比较冷，防腐温度足够，风青岚就被搁置在主屋靠西的一块木板上，下面两头各摆放了几张四方凳，确保牢靠稳固。夏伊人跪坐在一边，怔怔的看着女儿，像离了魂。 风青岚的外婆被人送回来了，老人的脸色极度灰败，一看就知道伤心过度。看到躺在主屋中的乖孙女，差点又扑上去，被邻居亲朋拉住，劝到隔壁小屋。 就在这时，两位老人带着一个清俊的男孩进了门。如果不是他身上明显的男性特质，陆青芽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神，那不就是风青岚？！ “青扬，你去照顾你妈，让青岚的同学回去吧。麻烦这孩子了，替我感谢一下人家。”风子晟看见儿子，就像看见救星，立刻指着夏伊人的方向说道。 陆青芽发誓，在这之前她真的没有看过这么帅的男孩，眉目清俊，鼻梁高挺，薄唇粉淡，肤白细腻，骨肉均匀，腿长且直，气质清冷，既不伪娘，又不彪悍，那份刚柔并济，增之一分则多，减之一分则少，霎那间，顿悟了何为潘安宋玉之貌，何为颜如玉，看杀卫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6 灵堂祭拜 如果一个人知道他的至亲去世，会是什么表情，不敢置信？悲痛欲绝？ 如果一个人知道他的至亲去世，冷静自持，会给人什么联想，关系冷淡，漠不关心？强抑悲痛，顾全大局？不谙世事，天真无愁？ 风青扬出现的那一瞬，陆青芽无法从他的面部读出任何情绪。 她和风青岚刚认识几个月，属于好友以上c姐妹不足，乍见她的离世，心里满是震惊c伤怀和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作为弟弟反而如此冷静，即使第一眼帅得惨绝人寰，陆青芽很快失去了对他的注意。 “谢谢你，天色不早，家里比较乱，你先回去吧。”风清扬一板一眼c气势十足地说道。 陆青芽愣愣地点头，然后离开。 月牙初上。 寂静的小路上，偶尔一两名路人经过，陆青芽脑子里全是风青岚安静躺在木板床上的小身影，人世无常的悲哀涌上心头，战胜了走晚路的害怕。 这是陆青芽第一次经历死亡，还是那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往日同窗的记忆如电影放映般清晰浮现，一帧帧秒秒，无限放大，无限循环 经过席红柚家时，脚步不自觉的走过去，无视小表妹怨念嫌弃的眼神，无视席红柚外婆亲切的招呼，幽灵般走到席红柚面前。 “青芽，你怎么晚上过来了？有事吗？”席红柚瞅见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陆青芽，心里发毛，暗想，这娃受什么打击了。 “红柚，红柚青岚没了。”陆青芽难过说道。 “啥，什么叫没了？她又转学？”席红柚没转过脑筋，第一时间想到风青岚的传奇。 陆青芽没在开口，嗓子堵得难受。 席红柚打趣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意思吧？”席红柚迟疑又不敢置信地惊叫。 陆青芽沉重地点点头。 “不可能！我要去她家看看。”席红柚火急燎燎地穿衣，拉着陆青芽就往外跑，边跑边伋拉着鞋。 “哎哎，这么晚了，你又去哪？”身后，席红柚外婆高声叫道。 “妈，这孩子就是不懂规矩，出去都不交代一下，野惯了。”席红柚的婶婶刘冬梅又开始上眼药，巴拉巴拉。 以往，席红柚都会立刻回嘴，一步不让，桀骜不驯的宣誓主权，今天实在懒得计较。反而是陆青芽听到这话猛地掉过头，气愤地看着她。 刘冬梅被惊住，不自觉住了嘴，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软包子骇住，不由暗自气恼，青芽这娃中邪了吧，那个眼神凶悍得像只欲咬人的小兽。 一路狂奔，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刮的疼。大口喘气，吸入体内的凉气，直欲把五脏六腑冰冻起来。 风青岚家门外已放置了五六个花圈，家里人进人出。 席红柚这时腿软了，陆青芽再次眼圈红了。 “岚岚，你怎么突然就去了，一句话没有留下，怎么舍得妈妈啊！你醒来，再看妈妈一眼啊！”夏伊人撕心裂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依然穿透过主屋，清晰地传到她们耳里。 “你喜欢这里，喜欢读书，喜欢学习，喜欢什么，妈妈都依你，你醒来啊！”夏伊人涕泗交流。 陆青芽c席红柚期期艾艾地走了进去。 风青扬跪坐在灵堂前，将一刀刀的纸钱投入炭盆，轰然点着的火花映照得人脸有了血色，晃动的光影疑似人的回魂。 “岚岚，你醒了？”夏伊人抹泪的手突然顿住，惊喜地上前，结果一场空，希翼的光芒迅速从双眼褪去，瘫坐在地。她已经沉静在自己的世界，眼里只有那个怀胎十月c艰难养成的孩子。无数次呼喊，换不来一丝回应，怨气自责陡升，“都怨我，当初要是坚决不同意你留下，不让你留级，今天你就不会到这地步。明晓得你身体不好，还由着你住在这里。那个病为什么不在我身上？为什么你这么狠，什么都不说？岚岚啊，我知道你很辛苦，也很努力，可是命不该这么短啊！你让妈妈以后怎么活！你是最孝顺的孩子，怎么忍心呢！” 陆青芽听得鼻翼酸涩，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同时心中疑窦丛生，青岚到底经历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7 成绩分化和温雅崛起 传奇的陨落，引起了同学们的一阵唏嘘，过后，就各忙各的，不再提起。 头七，陆青芽和席红柚两人买了水果c元宝c纸钱，悄悄地去了风青岚的坟头。 村庄上去世的人都葬在荣里小学北边的坟群。92年，还没有规划建设公益性墓园，一个地方葬了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c第三个，葬的人多了，慢慢就会成为这个村的祖坟地。风青岚的曾曾外祖父母c曾外祖父母c外祖都葬在那里，她继承夏伊人这支，因此也葬在一起。 尽管心里直打哆嗦，看见坟头的枯树枝会当成张牙舞爪的魔鬼，偶尔飞过的乌鸦嘎嘎叫唤，陆青芽还是莫名感受到安全的力量。 “青岚，给你带来了一些吃的和钱，但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快乐。”陆青芽仔细地将水果摆好，心中默默祝福。 席红柚开始擦火柴，划过一根又一根，终于点着，微弱的火光隐隐绰绰。 荣里小学和坟群中间的东边路，偶然有一人走来，看见坟群里闪烁着光芒，吓得脸色发白，掉头狂奔，第二天又多了很多传说。 风青岚的去世，让陆青芽深受触动，开始认真对待每一天，玩耍的时间少了，刷题的数量猛涨。 不知不觉，六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到了。 这段时间，班上的氛围明显风声鹤唳，各位学霸们开始敝帚自珍，不再热心答疑解惑，看谁都像竞争者。此时超越一位，考上名校几率大了一分。成绩前所未有的差距拉大。 班级前十名初露端倪。孟卓超c位，王卫国次之，其他人像圆锥体一样紧随其后。令人差异的是，陈伟跌出前三甚至前十，温雅排名第九，跃入新贵。 陆青芽的成绩稳步提高，排名十五，不过还在择优录取的边缘。 席红柚终究分了心，成绩下滑到35名，对此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十二岁的孩子容易遗忘，不管男生之前对风青岚多有好感，人一逝去，立刻转移了新目标。 小男生吸引小女生的花招无非是送礼物c讲甜话c逗弄她。作为前十名中唯二的女生，温雅不孤傲c温婉甜美，尽管谣传她和王卫国是一对，依然挡不住荷尔蒙膨胀的小男生热情。 刚表示对《圣斗士星矢》好奇，第二天，忸怩的小男生已将全套书悉数呈上；刚出现在游乐场门口，各类玩乐设施小票已巴巴地等着送上；各类甜食小点心经常塞满抽屉，上课时小纸条也频繁落在凳子周围。 作为她的后排对角线位置，陆青芽时常遭受无妄之灾。纸条经常砸到头上，虽然体积很小，力道很重。回头疑惑逡巡，男生拜托示意。苦13的女配生活。 好在于老师很给力，对新发现的学习苗子总是给予春风化雨般的热情与关注，一发现有男生打扰爱徒学习，立马化身麻辣超人，一顿暴风骤雨杀鸡儆猴式的关爱，总算让那帮小男生停歇了心思。 有人就有江湖。温雅得到男生们的喜爱，自然也得到女生们的排斥，尤其孟卓超的脑残粉。 陆青芽对此一无所知，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提高成绩，所以也没发觉温雅的日益亲近。 周一。座位轮换日。 为确保学生的视力健康，每过一周，大组座位轮动一次。这周轮到陆青芽组坐到靠走廊的南门边。 温雅刚到座位，陈伟已经帮她把抽屉里的垃圾收拾干净。随行的王卫国，朝陈伟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气得陈伟差点没h一ld住表情。男生的领地里，总会留一丝痕迹彰显自己的地位。 温雅对两人的殷勤示好，从不拒绝，从不偏颇，永远云淡风轻。 今天，温雅的打扮更是亮瞎一群小男生的钛合金眼。只见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身穿粉色修身小棉袄，灰色爱心小脚裤，脚蹬白色小高靴，非常的清纯美丽。改革开放后，她家将自有房屋院子改造成门面房，经营餐馆，生意爆棚，家庭经济较为优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穿衣越来越洋气，在一帮穿着要么大红大绿c要么灰不溜秋c肤色暗沉c发质粗糙的小女生中，尤为显得娇俏动人。 下课时，温雅喜欢背倚着墙，和前后桌谈天说地。高耸小马尾不时俏皮地跳出窗外。 突然，她单手抱头，惊呼起来。 陆青芽一眼扫过去，只见窗外几个黑影迅速蹲下。 温雅明白有人调皮了，一如既往宽容地笑笑，没搭理他们，继续和陈伟c青芽c康桥聊天。 康桥爸爸是公务员，在90年代，挣的虽然不多，但是单位福利待遇好，不仅能分房，人脉多，关键世面广，康桥经常给大家讲些小段子，不断拓宽深耕认知的底线。 “呀！”温雅痛呼起来，这次眼圈都红了。 陆青芽朝窗外望去，几个黑影再次蹲下，吃吃的闷笑声隔墙而来。 那个年代，幼稚的小男生为了引起心仪女孩的注意，常以欺负她为乐，喜欢越深，欺负越狠。 温雅揉了揉头发，一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c倔强的不肯落下。 陈伟愤怒的瞪着窗外，冷哼了一声，手足无措地看着温雅，想要安慰她，嘴唇张开颤了颤又闭上了。 王卫国坐在教室最北边第六排（因为个高）。他与温雅的距离，就像三角形的斜边两点，长度最长，视野最差，根本没发现温雅受委屈。 人的恶念都是被纵容出来的，这是陆青芽从温雅惨痛的经验中领悟的。 面对温雅的无声忍耐，那几个小男生更是变本加厉。 陆青芽看着都觉得头皮疼，无法理解温雅为什么不大声阻止。 王卫国终于走到温雅座位前，恰巧看到这个挑衅之举，气得脸色都青了，冲出教室，大吼道：“你们再欺负温雅，我立刻告诉老师。” 在那个年代，小学六年级，身高168米的男生，颜高学好，运动强，绝对秒杀一大波小女生。幻想越高c坠落越重。尽管王卫国气质十足的出场，架不住出手太l一，温雅感激的眼神藏不住快速划过的嫌弃。 王子一定骑着白马，但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 那几位小男生本来就无心学习，自然不拘王卫国的威势，不屑的撇了眼，冷哼道：“傻nia一!” 王卫国挂不住面子，刚准备动手，美妙的上课铃声解救了一拨人。 看着陈伟和王卫国的表现，陆青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美女都不轻易给自己贴标签，实在是情况不明，风险太大。 期间，陆青芽不断安慰温雅，问她痛不痛，并递上了自己的手绢，供她擦泪。那时的陆青芽，真的很弱。与别人对视，都要移开视线的懦弱包子，根本没想过勇敢无畏义薄云天的出来反抗欺凌。 世事逼人，时光这把刀，就这么片着人，刀刀见血，活生生将一只小绵羊剐成了凶狠狼，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只包子，日后在成百上千彪悍男人谈判中，依然运筹帷幄，淡定自若。 曾有人说过，要想快速拉近情感的距离，不是为对方做一百件对的事，而是和她干同一件坏事；要想维持一段长久的感情，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也许是目睹过自身的狼狈，温雅的情感奇异的对陆青芽更为亲近，大有手帕交的意思。 陆青芽很少拒绝人，也很少招惹人，在年少就是妥妥的路人c群演c经常狗带的包子性格。 对于温雅的示好，陆青芽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拿捏端着，该怎么交往就怎么处事，这番落落大方，反而赢得温雅高看了一番。 温雅的父母经营餐馆，迎来送往，上下打点，见识的世面变多了，对女儿的培养也日益精心，除了古筝弹唱，就是学习培训，对围绕在女儿身边的青年才俊颇为关心。王卫国几乎天天放学后和温雅共写作业，答疑提升。 康桥的爸妈均是公务员，凡尘历练，世事洞明，非常清楚该给儿子指点什么道路，面对择优录取，也是高压督促，专门请了家教补课。 陈伟的爸妈都在军企，效益国家兜底，生活自是不愁，更能经常搞到紧俏物资，频繁出入林老师家中，陈伟也日益得到各科老师关爱。 人要成功，努力是最基础的，此外还要有天赋和运气。 孟卓超和王卫国就是既有天赋，也很努力，运气还非常青睐。 孟卓超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从外地调入a市，理科基因遗传天赋。 王卫国祖上三代都是军队技术人员，身份涉密，从小接触的教育就和普通人不是一个层面，起跑线拔高了不止一大截。 陆青芽除了拼自身，什么外助力都没有。 她虽然不评价孟卓超和王卫国的人品，但却很羡慕他们展露的高智商，这是所有人看得见的；但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更多的是不仅个人在努力，还有资源再运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8 调动失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9 打狗和小黄离去（真情） 最后几圈，运气一直很背，一炮没响，沈敏勉强微笑着结束了砌长城运动。 陆青芽捧着已经凉掉一口未动的饭碗，小尾巴似的跟在沈敏后面回了家。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牌？”刚进门，陆归申责问道。他早回来十分钟，面对冷清的房间，茶水未煮c饭菜冰凉c锅碗未洗，一片狼藉的家，不由怒了。 “打牌又不是玩，还不是为了挣钱。”沈敏被甩了冷脸，不由委屈道。 “那你今天赢了多少？”陆归申口气缓了下来。 “没赢多少。打牌又不是稳赚不赔的。好了好了，以后，我不打就是了。”沈敏慌张的辩解道。 陆归申对自己的妻子比较了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换了话题：“最近，厂子这个行业的单位效益都不好，要想继续做供销是不行了。实在不行，只能改行，先上工，边做边找。” “可以，我支持。我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沈敏听了，立刻大力支持。“对了，家里的鸡长大了不少，年前争取卖出去一批。” “那可要看好，别被狗咬了。”陆归申点点头，提醒道，这些鸡从初夏养到冬，看着渐肥，除了留下一两只下蛋，其他都可以就着春节卖个好价钱。 “不会，它们已经在一起几个月了，小黄从来没有咬伤过一只鸡。通人性呢。”沈敏骄傲地说。 “爸爸c妈妈，小黄挺好的，他不会咬鸡的。我天天喂它吃饭，它听得懂我的话。”陆青芽插嘴道。 沈敏快速地热好饭菜，端上了桌，“青芽，你刚送去的饭菜不对呀，是哪家的？” “外婆那的，她看我没吃饭，就装了一碗。”陆青芽老实说道。 “以后你自己吃，别顾着我们，大人经饿，你还小。”沈敏心里泛起内疚，夹了两块肉到陆青芽碗里。 陆青芽吃了一块五花肉，鲜嫩甜美，空虚的胃立刻被熨烫。 饭后，沈敏收拾刷洗。陆青芽轻轻的走到小黄狗窝前，人没到，小黄已经摇着尾巴在她脚边打转亲热的蹭来蹭去。 陆青芽把一块肉放到小黄的碗里，手指竖在嘴边，悄悄说：“吃吧，别叫。” 小黄自从来到这个家，最敬畏沈敏，最亲近青芽。 他们同时吃饭，一起玩耍，自从家庭变故后，小黄不仅是陆青芽的伙伴，也是最好的倾听者，在沈敏和陆归申不在家的夜晚，互相陪伴，互为温暖。 不过最近小黄外出野的时间越来越长，脚步都有点步履阑珊。 “小黄，你没事吧，快过年了，你不要生病了哦，要不，我请外公来给你看看？”陆青芽抚着小黄的头说道。 小黄低着头，趴在陆青芽脚边，有点暴躁的呜咽着。 90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养狗，土狗居多，也不乏大型狼狗，小朋友身边跟着一条狗成为标配。那时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基本是放养，根本不像21世纪那样精细雕琢。 83年国家开始计划生育，长三角城市抓得特别严，即便是城郊结合部，陆青芽村庄上也几乎家家是独生子女。童年没有兄弟姐妹的陪伴，狗与人的感情更为深厚。 第二天早上。 席红柚一早就叫上了陆青芽出去玩。那时寒假没有补课，没有培训，只要放假后一周内把作业写完，剩下来的时间全部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 陆青芽带着小黄c席红柚带着小黑，在户外的村道上打雪仗c堆雪人。打着闹着，加入的孩子越来越多，奔跑的范围越来越大。 “吃我一球。”陆青芽团起一个雪球，搜地扔向席红柚。 雪球准确命中目标，爆出一片雪花。 席红柚眉毛c头发白了一小片，气乐了，团起两个大的，就朝陆青芽飞去。 陆青芽灵活躲闪，结果其他小孩遭殃。 “啊，谁砸我？”无辜的小路孩不干了，不吃亏是人的本性，找不到元凶，那就大家一起凉快吧。 无数颗雪球不分敌我，在天空肆意横飞。 陆青芽躲过了一，躲不过二，在四通八达的乡间小路上欢快的逃窜着，几次进了犄角旮旯，吃了好几嘴雪球。 小黄一开始不明白，以为小主人被人欺负，很是龇牙咧嘴的吼了几声，后来见陆青芽神色欢乐，也跟着纵情路野，看到角落里散落的食物，还啃了一嘴泥。 陆青芽和小伙伴们疯了一个上午，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中午全家去青芽的外婆家蹭饭，沈敏将小黄和鸡群打点好，关上栅栏，就离开了。 “你们听说没，最近要打狗了。”陆青芽的舅舅沈毅聊道。 “为什么？这哪家哪户没有狗，都有感情呀。信息可靠吗？”沈敏疑惑问道。 “应该错不了。有的地方已经撒药了。有人已经把狗送走了，你们家的，要想躲过这一波，还是早做准备。”沈毅点点头，无比确定，“这两天就要发通告了。” “我们能送哪？归申家那边都没人了。打的时候把它带出去躲几天。”沈敏对小黄还是很有感情，一听说打狗这样的事情，觉得有点残忍，无法接受。 想着这事，就觉得心神不定。 三人吃完饭就急匆匆回去了。 回家开门，陆青芽惊呆了。 天，整个院子里血迹满地，鸡毛飘飞！ 沈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快速走到院子里查看一圈，气得到处找晾衣的竹竿。 陆青芽惊骇的发现，院中满地的鸡尸体，所有的鸡，无一幸免。 小黄嘴边还残留鸡毛，神态凶狠的缩在墙角。 “你这只坏狗，居然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鸡全部咬死了。我的心血啊，看不打死你。”沈敏气愤异常，拿着三指宽的木竹条，追着小黄猛抽而去。 啪啪声，声声入耳。陆青芽看着沈敏的癫狂，听着小黄的惨叫，鼓足勇气跑过去，大声说：“妈妈，别打了，你会把它打死的。” “打死了拉倒，省心。我可怜的鸡哦！”沈敏推开陆青芽，又追打了小黄几下，才恨恨的扔掉了竹竿。 小黄可能知道自己犯错了，对于沈敏的责打只是躲避，没有回嘴反击，可怜兮兮地躲在旁边。 “妈妈，你是知道小黄的，那么久，它从来没有伤害过一只鸡，它可能生病了。”陆青芽不断求情者。 沈敏正在气头，看着死了一大片的鸡，突然就这么哭起来。一边流泪一边收拾鸡尸，大半年的功夫白费了。 下午，陆青芽不敢出去疯了，在家里静静地陪着小黄。 小黄被打了一顿，非常的萎靡，非常的不安，再也不肯住进它的小窝，在院子里趴着。 虽然鸡全部没了，但是人天生是偏心的，陆青芽没有想到鸡的损失，只是担心小黄的状态。 拿了一本《倚天屠龙记》，坐在小黄身边陪着它，看几页书，瞅瞅小黄的动静。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突然，小黄开始呕吐，走几步，吐一堆。 “妈妈，你快来呀，小黄真的生病了。”陆青芽惊叫道。 尽管沈敏对小黄很生气，毕竟也是她养大的，还是走过来查看了情况。 “青芽，它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沈敏问道。 “不知道，可能吧。”陆青芽不确定地说。 “吐出来是好事，先让它吐吧。如果明天再有事，请你外公来看一下。”沈敏看着小黄的凄惨模样，忍不住心软了。 “恩，好的。”陆青芽点点头。 从下午开始，小黄就间断着呕吐，晚饭颗粒未尽。 翌日，小黄依然没吃早饭和午饭，整个眼神都黯淡下来。 沈敏娘俩急忙把老爷子沈玉鸿请过来，老爷子查看一番，摇头道：“吃到药了。” 陆青芽急眼了：“外公，你不是医生吗？你可以给别人家母猪生小猪，也可以救小黄的，对不对？你救救它吧，求你了。” “它这样，要开刀洗胃，得去医院。外公没有那么大本事。”沈玉鸿遗憾的摆了摆手。 陆青芽眼巴巴地看着沈敏。 “青芽，咱家最近没钱了，又要过年了也许小黄自己能把坏东西吐出来，慢慢变好呢。”沈敏为难地开口道，自己也不确定。 陆青芽缓缓低下头，不再开口，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是呀，人的日子已如此艰难，怎么还顾得上狗呢。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第二天小黄精神了一下，吃了一顿午饭，其他时候再也没吃饭了。原本油亮的皮毛快速黯淡下来，肉鼓鼓的身子憋进去，看到腹部的根根肋骨。 陆青芽伤心的不行，沈敏也偷偷抹泪。 打狗公告终于贴出来了，限定了最后日期，通知如不自行处理，就会上门强制解决。 那几晚，村庄上狗狗凄厉的哀叫声不断。 小黄已经不喝水了，也站不起来，卧倒在院子里的角落，眼神开始浑浊，它似乎知道了自身情况，每日只是无比眷念的看着陆青芽。 陆归申看着经常以泪洗面的母女，终于作出了决断。“你们也不想它这么痛苦受折磨吧，与其交给打狗的，还是我来吧。” “爸爸，不要，让我陪着它，直到最后一刻吧。”陆青芽哭求道。 陆归申还是约了沈毅，将小黄带走了坟群。 冬天的夜晚，无比寒凉。 陆青芽和沈敏无助的坐在家中。 忽闻一声凄厉犬吠，如此熟悉，冲破遥远的时空，直抵耳膜。 “小黄！”陆青芽从凳上一跃而起，直冲门外。 “别去！”沈敏一把抱住陆青芽，拼命将她拥在怀里，一手捂住她的耳朵，哽咽道：“别听了！” “妈妈，那一定是小黄啊！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它，为什么要打狗呢？”年幼的陆青芽不明白，只能无助地哭喊道。 都说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为什么要杀它们呢？为什么不咬人，没有伤害人的狗也要死呢？除了消灭，难道没有别的管理办法了吗？ 一条生命，在别人眼中可能只是畜生，但是对养育它陪伴它的人而言，又付出多少情谊和心血，岂能语焉不详的随意抹杀？！ 陆青芽情感上是脆弱的，此后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养过一只动物，她始终忘不了小黄那双黑黝黝无辜的眼神，也害怕再次感受生离死别的无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0 学习初露光芒 93年春节前一周。 陆归申终于在一家小厂找到了供销工作，厂方提出试用三月，如业绩突出，予以留用。 虽然产品跨行，工资不高，但是陆归申信心十足，供销的规律万变不离其中，只要有机会了，就有成功的舞台。 一家人总算脱离愁云惨雾，兴高采烈的准备年货。 90年代没有冰箱，过年是件大事，往往提前两三天就开始烧大菜，如红烧肉c红烧鸡c红烧鹅，煮带鱼，煲鸭汤，剁皮蛋，蒸香肠，咸鸡等等，似乎一年的好菜都要在短短的几天内吃完。 陆归申心定了，全家的心就定了，按部就班，稳稳当当准备过春节。 陆青芽想到小黄还是很忧伤，但是逝者已去，日子还要继续往前。 拎着一篮食物，有七八块红烧小仔排小包大京果c五只苹果还有一包糖，陆青芽来到了小坟场。这里埋葬了很多祖辈，这里也埋葬了两位好朋友。 陆青芽分别来到风青岚c小黄的墓前祭拜，短短的时间，经历了两次非正常死亡，对她的心智产生了较大影响。 “青岚，那是我的好朋友小黄，希望在下面，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小黄，这是我的好朋友风青岚，希望在下面，你们互相陪伴，互相照顾。” “青岚，你知道吗，我爸找到新工作了，我可以安心学习了。真好！他心情好，烧出来的菜特别好吃，今天你先尝尝这个，用冰糖和醋烧的，希望你喜欢。”陆青芽絮絮叨叨地说着，将东西摆放好，鞠了三个躬。 在她提着空竹篮离开不久，清俊帅气的风青阳来到风青岚墓前。 看到还冒着热气的小仔排和其他食物，风青阳的眉毛不经意上挑。 “没想到孤僻如你，居然还有人记挂探望？！”风青阳无情怼道，“你是恣意过自己生活了，有没想过，活着的人该有多伤心老妈现在困于对你的放纵中走不出来，老爸也很遗憾。为什么，你不能等等？非要着急上赶着忙？活着才有希望！真讨厌呐，我们居然是双胞胎！讨厌我的这张脸，看见它就像看见你！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自私的人呐，如果你还有良心，托个梦给老妈吧！” 枯草依依，雪水融化，浸湿了那一小块黄土地，也慢慢冰冻住美味鲜嫩的食物。 鞭炮霹雳响，拜年红包来。 90年代的小孩最喜欢过年，三大件喜事，吃好的，不上学，拿红包。 一开始家长们还图吉利，红包放在小孩身上压岁后才取回。孩子们收了红包，都去数数，弄得钱数不对。为了准确还人情，后来家长们就象征性的告诉孩子谁谁谁给了多少红包，给一个空纸壳，钱就直接没收了。那时家长们就善于挂账，挂着挂着，就变成呆账坏账了。 虽然钱一分没多，只是在亲戚朋友间打了转，但讨了彩头，收获祝福，孩子们依然很开心。 陆青芽今年成绩进步明显，排名相对靠前，在一众表兄妹间表现亮眼，获得了外公外婆称赞，私下里多得了一个大红包。 沈敏数着钱，眼眶忍不住红了红，红包的钱差不多赶上卖鸡群的钱，长辈们这是变相支助呢，但是有青芽的成绩在，即使其他人知道，也不会多心，毕竟跃不过那个理。 这是陆青芽第一次挣钱，好惊讶好兴奋，尽管不是财富的新增长，而是家里的钱再分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奖励，不由心想，哇，原来学习好可以挣钱，帮助家里减轻负担啊！不能上班时，就要好好学习！懵懂的陆青芽似乎找到了一条力所能及c看得到的守家之路。 “青芽，还有半学期，小学就要毕业了。这次择优录取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抓住！”陆归申经历了工作调动的打击，似有所感慨，机会来之不易，务必珍惜！ “爸爸，我知道呢。我会更努力的。”陆青芽从小就被灌输“只有好好学习，长大才有出息”的观念，如果说以前还有些掉以轻心，这段时间看到家里的变故，也增强了奋发的决心。在她幼小心灵里，首次感知了，没有能力，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命运在有权势的人手中就是翻云覆雨，尤其得知陆归申调动失败但是后来又有人成功后。她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后能争取到一个平等的机会。 春寒依然料峭，万物开始复苏。 陆青芽迎来了小学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半学期。 沈敏拿着压岁钱，重新买了二十只鸡。开始加大营养，每天一个鸡蛋，那时喝不起牛奶，也买不了奶粉，偶尔喝豆浆c吃肉包，就是最丰盛的早饭。 陆青芽吸溜着阳春面，感觉自己满嘴的酱油荤味，时间快来不及了，猛灌一大口白开水，背起书包，向学校狂奔。 为了巩固知识，每天鸡鸣起床，六点准时在院子里诵读，晨光熹微，朝霞万里，间隙放松时，看日出东方，日月同辉。晚上，更深夜重，做数学复习，几乎十一点才睡。 “青芽，你的眼圈有点黑，昨晚没睡好吗？”课间，温雅问道。 “是呀，最近起得早睡得迟，睡眠不够。”陆青芽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 “干什么了，看《射雕英雄传》了？你喜欢里面的黄蓉吗？翁美玲真漂亮。”温雅好奇道。 “哪有电视看，我家还没买。”陆青芽有点自卑，看电视都是沈敏打牌时去蔡建雄家蹭的，今天看一点，隔几天看一点，断断续续好在《射雕英雄传》的书看得比较溜，情节还能对得上。 当年83版的《射雕英雄传》火遍神州大地，在有限的几个电视台轮番播放，黄日华c翁美玲c苗乔伟等人塑造的郭靖c黄蓉c杨康形象深入人心，洪七公c柯镇恶c黄药师等男配也是有血有肉c个性鲜明。 学生年龄小，也是要交际。就像传统的中国人见面，总喜欢以“你吃了吗”为开场白，小学生之间，要潮流得多，他们喜欢追逐流行，彰显自己的不同，或者至少不要被那个圈子屏蔽，她们的开场白是：“你看了某某某电视剧吗？你喜欢谁？” 那时电视机是家庭富裕和社会身份的象征，一个班级没有几个家庭能买得起，买得起的家庭小孩慢慢就有了优越感，他们经常互相讨论剧情，其他小朋友开始听得津津有味，羡慕围绕，后来日益忧伤隔阂，逐渐远离。在班级里慢慢形成了两个阶层――有电视的vs没有电视的。 电视机也许在21世纪，已经成为很多家庭的鸡肋，有了电脑和手机，还需要看什么电视节目。但是在物质条件还不够丰富的90年代，家里有一台电视，就是能接触到的全世界。有的地方全村只有一台电视，还是村长家的。那个年代，教师的地位和待遇都不错，至少陆青芽村庄上，教师都能买得起电视。 六二班50多位同学，不到十位同学家中买了电视，那些受不了心里落差的，可以躲着不参与交际，陆青芽比较悲催，没法躲。她的同桌康桥c前排陈伟，前排对角线温雅，家家都买了电视，21寸的，彩电，比黑白的更为高级，品牌居然不是国产熊猫，而是日本索尼。 席红柚爸爸家也买了电视，虽然不是索尼，不是21寸，至少也是17寸黑白的国产熊猫。虽然几乎看不到，无法所有，但依然算是拥有，自我安慰，依然骄傲。曾经她拍拍陆青芽的肩膀，无比好心的八卦求问她的内心受伤程度baba的，用今天的话翻译就是求算陆青芽的心理阴影面积。 很多幸灾乐祸的人等着看陆青芽远离那三人，不过他们失望了，等到小学毕业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陆青芽看事物永远不是悲观的，感情除外，可能是鲁迅先生说的，阿q精神足。 她看到美好的东西，想的都是，我要努力，努力，加倍努力，以后有能力了，可以买买买。 和温雅c康桥c陈伟在一起，听他们聊天，谈论自己不知道的世界，陆青芽很平淡，既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她当作开眼界，最多只是感慨，哇，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好拼，好厉害！ 孩子眼中的爸妈永远是最棒的人，陆青芽看到陆归申c沈敏每天忙忙碌碌c早出晚归，她觉得自己的爸妈也很拼，也很厉害！更加用心投入学习，一种正向激励在鼓劲！ “陆青芽，最近进步很快，值得表扬！小测验全对，全班仅有2人，大家要向她学习！”林丹霞打开一摞试题，环视全班，沉默着，直至鸦雀无声，才高声说道。 “哇！”班上响起一阵惊呼声！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居然以黑马之姿从老牌学霸中杀将出来，太令人意外！ 温雅转过头来，朝陆青芽微笑点头。 陆青芽微笑着低下头。虽然考试时，一气呵成c流畅的感觉让她预估成绩不会差，但是没有想到全对，从未成为注意力的中心，忽然成为无数道目光关爱的对象，那种感觉不是爽，而是囧。 陆青芽有点如坐针毡，但也莫名的小爽，尤其看到孟卓超诧异的眼神，虽然不是为你而学，但是在你擅长的领域追上你，让你正眼相望，我们已经平等了！孟卓超，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1 再遇挫折 冰河解冻，桃花初绽，万物沐浴大好春光，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陆青芽给自己定了小目标，每次考试争取100分，以量变求质变。 语文背诵默写早晚各一小时，数学每晚刷题两小时。 语文靠死记硬背，不断循环能够机械记忆，但是数学是有技巧的。 没有人指点，陆青芽非常苦恼的逗答案。以前的习题书没有详尽的每一步的解题过程，只有一个冰冷的数字结果。陆青芽需要绞尽脑汁，脑洞大开的无穷演算，去拼凑验证答案。 这是一个非常笨的办法，很耗时间，但是别无他法。 课间老师答疑解惑时总挤不进去，偶尔轮到一回，老师三言两语说完了，一副“很简单， easy，你懂了吧”的表情，陆青芽还是懵圈状态，无法理解；虽说要不懂就问，但每次遇到天书般的讲解，再大的热情也要被消耗光。 陆青芽只能咬着笔头，沮丧地回家。期期艾艾地挪到陆归申旁边，递上作业本：“爸爸，我有作业不会，你能教一下我吗？” “没有时间，我要做账。”陆归申头都没抬，扒拉着一叠厚厚的发票，“小学题目很简单，当年我都是自己学，没人教，自己琢磨了，才会理解深刻，举一反三，乖，一边去。” 陆青芽如薄纸片人飘过 “妈妈，我有一条题目不会，你能教教我吗？”陆青芽捧着作业找到沈敏。 “妈怎么教得了你，我就上过小学五年级。”沈敏爱莫能助摊摊手，“你爸学习好，你问他去吧。” “他在忙，没空。”陆青芽忧郁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你可以的，没问题，一定能做出来的。”沈敏双手任意揉捏了几下陆青芽的脸，在她的额头弹了一指，以资鼓励。 “哇，好痛。”陆青芽揉揉微痛的眉心，颓丧地拿着作业本回小房间了。 父母不靠谱，老师听不懂，同学不交流，没钱请家教，陆青芽深刻体会学习的世界是一件多么孤独的事，学海无涯苦做舟！ 也许是郁闷到极致，也许真的量变引起了质变，在数学书前后翻了十几遍，公式都记住了后，突然灵光一闪，解题思路就像天上的馅饼一样砸了下来。 陆青芽飞快的计算着，一步一步，思路越来越清晰，结果越来越接近，宾果，对了，终于做出来了！捧着密密麻麻的草稿纸，陆青芽开心的仰头大笑。 任督二脉就此打通，再去看其他题目，就像得到了脑力加持，这十几题，都是一个类型，做了，全对，过；这十几题，是另一个类型，之前就掌握了，做了，全对，过！ 这种感觉，就像打《魂斗罗》游戏，散弹c激光弹c升龙c奔雷c火炮火力全开，一气呵成通关一样的爽！ 翌日。 数学课堂。 于刚请几位同学上讲台做题目。作为新晋的学习先进，陆青芽毫无疑问得到了关爱。 四条题目，四个人，孟卓超c王卫国c陆青芽和陈伟。 陆青芽一看自己的题，心里乐了。除了数字不一样，其他文字就跟复制粘贴似的。 所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昨晚做了一百题，今天再面对同样类型的题目，陆青芽脑子都没过，下意识的写起来。 “刷刷刷”的粉笔声，不动听，偶尔还略有刺耳。 90年还是黑板墙，书写用白色粉笔，不似21世纪都是用白板和白板笔，污染少又环保。 写着写着，就呛了一口粉尘。 没有想到陆青芽解题思路这么快，另外三人都楞住了。 孟卓超率先回过神来，快速追赶！ 王卫国不甘落后，也动起笔来。 陈伟急得满脸通红，拿着粉笔趴在黑板墙上，写了又擦，擦了又写，越写越乱，越乱越急。 陆青芽和孟卓超几乎同时收手，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一起下了讲台。 王卫国第三。 陈伟第四。 于老师拿着长长的教鞭，在课桌上敲了敲，意图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也是提示没做好的同学可以停止了。 陆青芽看向黑板，发现孟卓超的答案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的推导步骤更简洁，推导公式自己看不懂。 于刚意气飞扬，“让我们来看他们四人做的题，除了陈伟，其他三人都做对了。比我预料的好。这是今年新出的奥数题，据说小升初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难度和它相当。虽然都对了，不过孟卓超做得更精炼，来，我们请她介绍一下解题思路。” 孟卓超自信又回来了，昂着头，侃侃而谈。 这次，陆青芽放下心里成见，认真地听讲着，思考着。虽然土八路式的方法解出了题，但是不明白为什么，就似知其然并不知所以然，这次总算偷师到数理内在逻辑，不得不承认，家学渊源很重要。 自从上次和孟卓超发生了不愉快事件，席红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清了她的家庭背景。原来孟卓超父母都是科研人员，从外地转回a市，加入研究所，两个理工科学霸的后代骨子里都冒着数学的基因。 不得不承认，她的数学功底真好！这个是天赋，老天赏赐的礼物，后天无法补缺！ 自从陆青芽的成绩扶摇直上，一个学习讨论组形成了。温雅c康桥c陈伟经常和陆青芽交流学习心得，一起做题目，讨论解题思路。都说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他们总是能将陆青芽的解题笨方法用另一种更为华丽的方式演绎一遍，为陆青芽带来很多灵感，总之，四人都各有裨益。 陆青芽算过，要想考到班级前十，双门要确保195分以上，那时语文c数学满分各100分，这就不能偏科。没有特别突出的科目反而也是一种优势，两门综合发力，放弃做不到的，保证能得分的，还有获胜的希望。 就在陆青芽踌躇满志的时候，打击总是无所不在。 沈敏养的鸡再次折戟，一只只口吐白沫，不到一天时间，所有的鸡再次死了个干净。 “我怎么这么倒霉，眼看这窝可以卖了，又得了这病。老天让不让人活啊！”沈敏气得直抹眼泪。 “妈，你别哭了。”陆青芽轻轻拭去沈敏的泪水，咽下了准备要钱买汉语词典的话。 小学，老师会让学生买新华字典c汉语词典，在版本更新后也会通知学生二次复购，以确保准确率。 尽管有些词不是那个发音，有些字的含义有所改变，陆青芽看看自己这本薄薄的老版，决定还是凑合着用，大不了，跟其他同学借了抄吧，当作复习背诵，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沈敏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所有鸡尸处理，呆呆地坐在客厅，晚饭都没心情做。 为了这群鸡，她好长时间不敢去打牌，一直精心饲养者，不知哪里又出了毛病。老爷子一直很有动物缘，养猪猪肥，养鸡c养鸭c养鹅，一个至少变俩，从不在话下；怎么她没有遗传到一点天分，养啥啥死，十年一遇的鸡瘟都能摊上，天煞孤星似的。 陆归申脸色难看的进了门，感觉院子里空荡荡的，不由扫视了一眼：“咱家的鸡呢，卖了？” “没有。得了鸡瘟，全没救了。”沈敏悲伤的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陆归申眉头紧皱。 “我看，咱家就不要养鸡了，我们都是全天班，照顾不好，这两次亏了不少钱，家里都快没有积蓄了。”沈敏无奈，认清了现实。 “只能这样了。对了，我今天被掉岗了。他们不让我做供销了。”陆归申失落又烦躁，又想抽烟，掏出红塔山烟盒一看，空了。 “为什么，你不是做的好好的？”沈敏惊问。 “客户要我给回扣，我没同意。他取消订单了。后来科长去说，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继续跟我们做生意。科长说我太死板了，不适合做供销，建议我换岗再适应，说这里是私人老板，不是国营企业，我那一套过时了。”陆归申从桌上翻了半天，找到一个大前门烟盒，里面还有几只烟，抽出一根，点上，猛吸了一口。 “那你怎么想？”沈敏一听，工作是大事，立刻抛弃了鸡瘟的悲伤，焦虑问道。 “我辞职了。”陆归申吐出一口烟圈，低声说道，“堂堂一个高中生，让我去车间做小工人，工资又不高，没有意思。”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这个决定太鲁莽了吧，明天先上班，赶快和科长认个错，说说好话。”沈敏立刻坐到陆归申旁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背。 “不用了，这是全部工资，你拿着。”陆归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一分不留的交给了沈敏。 陆青芽看到陆归申瘦削的脸，在灯光的映射下，一半明亮一半阴暗，下巴上胡渣青青，眼神晦暗不明。 沈敏最终叹了口气，起身下面条了。 生活还要继续，晚饭还是要吃。 陆青芽见此情形，故作轻快地说：“爸爸妈妈，最近我的成绩又进步了，老师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我了！” “好，继续努力，别丢老陆家的脸。”陆归申舒展了眉头，勉强露出了笑容。 沈敏嘴唇微扯，有点漫不经心，“挺好，不错。” 陆青芽不开口了，她看出爸妈心情都不怎么好，她不擅长于安慰人，也不属于个性伶俐会逗趣，气氛实在无法热烈。 三人沉默的吃着面条，沉默地做着各自的事。 即使成人，面对挫折也需要消化的时空！ 有时安慰并不会给人力量，只会增强无能的自卑。强者需要独自舔舐伤口，然后再次站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2 旱冰场竞赛 90年代，儿童游乐场还比较稀奇。经济发达地区城市才会修建。a市也引进了一个。 乐天游乐场修建在离城中心3公里的地方，正好处于陆青芽所在城郊结合部和城中心的中点距离上。 里面有碰碰车，冲浪椅，旋转木马，跷跷板，小火车等等，还有旱冰场。 平时去的游人不多，一到周末就爆满。 那时一张票两元钱，在熊猫头c宝宝乐冰激淋还是五毛钱的当时，真的不算便宜。 不过，小孩子们就喜欢去，或节衣缩食，或撒娇卖萌，或大佬求带，总之，想尽各种办法都要弄到周末的票钱或入场卷，毕竟精神愉悦比口腹之欲给人的快乐更为恒久！ 爱玩是天性，爱耍帅也是天性。相比其他游戏项目，旱冰场的展示性c互动性c竞技性更强。 每到周末，很多小学的运动健将c潮流宠儿们就会去旱冰场，尽情挥洒汗水，肆意舒展年轻的身躯，展示青春的自我。 快速的滑动，猛地来个空中一跃，540度华丽转身，大长腿挺翘一柱擎天，微仰着头，双臂张开，享受风的亲吻，释放灵魂的自由。 偶尔转身倒滑，快速迎着不甚熟练c蹒跚而行的稚嫩女生们冲去，在她们惊慌的呼叫声中或侧身飘过，或半蹲穿插而行，引来阵阵围追堵截，娇嗔粉捶！ 运动场c竞技场天生就是造星的地方！ 陈伟在旱冰场光彩夺目，风头一时无俩。作为四人学习组成员，其他三人也偶尔过来捧场啦啦，同时运动一下，释放学习压力。 温雅人长得美，运动细胞也很灵敏。可能上帝不喜欢让美好的东西磕磕碰碰，总是让美者恒美吧！ 尽管第一次上场，温雅很快掌握了节奏，在陈伟搀着衣袖的带领下，逐渐走上了正轨！俊男美女，霎是赏心悦目！ 陆青芽婉拒了康桥的好意，自己一个人巴着靠墙的栏杆，艰难挪移着。 平时走路不觉得累，穿上旱冰鞋，才知道腿上绑了几公斤沙包，感觉引力真重，似乎到了外星球，头都快要抬不起来。 那时旱冰场防护措施很简陋，只有一双鞋，没有头盔护肘护膝。不少莽撞少年只顾上耍酷扮帅，当然不排除少数高级追求者，为了技艺精进，没注意或顾不上安全，往往惊艳的开始，各种无厘头的碰撞摔倒，骨骼清奇的耐摔，身娇体弱的骨折。 每年都会有各种意外发生，旱冰场从来不缺人体骨骼知识的普及。 陆青芽也是第一次来旱冰场，好奇心还是战胜畏惧心理，不过她并不打算靠惨痛的摔打，快速提高滑行水平，就像个八爪鱼一样，斜行前进。痛苦的是，绕墙一周的栏杆前经常有三三休息者c俩俩拥抱者，人与人之间的间隔不长不短。有人对于初学者会善意离开，等对方通过栏杆再回来；有人则不，宁愿忍受对方拼命拉长手脚半拥着借过，也绝不让开一步。 陆青芽摸索着栏杆前进，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一位五大三粗的仁兄对她的犹疑视而不见，如一尊座佛一样杵在那里，旁边梳着郭富城式小分头的哥们咧嘴坏笑，不时瞅一眼。 前进或掉头，这真的不是问题，陆青芽看着自己的小身板，毫不犹豫的转了向。 “真蠢，这点距离都过不去。”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在身边飘过。 陆青芽对任何没有指名道姓的恶言恶语都充耳不闻，继续专心自己的拔山涉水，满头大汗，心想，最多在一圈，就要回家了。小脑不发达，真心伤不起！ “青芽，你感觉怎样？”温雅终于独立成行，转悠了一圈，来到青芽身边，嘎然而止，身姿优美，翩若惊鸿。 “还好啦，就是比较累。”陆青芽呵呵笑道。 “哇！哇！哇！”突然场上发出声声尖叫，掌声c口哨声，声声四起。 陆青芽和温雅看去，只见一群男生开始比赛速滑，陈伟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射出去，引领着尖刀队形。在他身后不远，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竭力追赶。 “温雅，王卫国也来了。”康桥也靠了过来，朝温雅挤了挤眼。 温雅的表情有点吃惊c又有点隐约的骄傲。 “加油！加油！陈伟加油！” “陈大加油！陈大最帅！” “加油，卫国加油！卫帅必胜！” 场上小女生们都兴奋了，为各自偶像摇手帕呐喊！ 热血的青春，不服输的灵魂！陈伟和王卫国互相对视，不断奋进，两人的差距已经很小了，还有半圈，准备冲刺！ 终点在望！ 突然，一个清俊飘逸的身影从他们身后急速追赶，鬼魅似的弯道超滑，先一臂之距到达终点！ 全场愕然，如同被突然摁下中止键，集体消音。 不过，是英雄总会得到应有的荣誉。竞技场最喜欢冷门！ 看着这位杀出来的黑马，欢呼声隆隆，帽子c手帕c书包等都飞上了天。 这位头戴鸭舌帽的黑马冠军，此时抬起了脸，在万众瞩目下，从容淡定的去离场处脱鞋c换鞋c走人！ “ca一，那不是英才小学的风青阳嘛！学霸啊！哔了狗了，今天居然见到偶像了！” “哇，那人谁呀，好帅，超酷！” “陈大好可怜，被秒成渣渣了” “真没想到，风帅不仅学习好，身材更棒！”哇哇哇，一地口水 男生的反应两级，羡慕嫉妒恨的，清高无视暗戳戳的；女生不是倾慕的，就是惋惜的，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英雄不枉出少年，不过少年还是那些少年，英雄却已改变。 陆青芽这时想起刚才那句怼人的话，声音貌似是风青阳的。不由暗想，天才该有多寂寞，看谁都是笨蛋！ 竞技场是残酷的，当冠军诞生后，第二名以及以后的人就不再重要。 王卫国和陈伟都没有冲过终点，输赢已失去了意义。 最终，温雅还是和王卫国一起走了，因为要讨论最新的奥数题思路。 陈伟失落的拎起包，准备离开。 “青芽，我们也走吧。”康桥看着陈伟的孤独背影，对陆青芽努努嘴，“和他顺路，走一程。” 陆青芽点点头，这一刻，她对陈伟起了怜悯之心。她觉得有种英雄落寞的既视感，这种感觉，在陆归申身上也感受到了。 她希望这个男生能够振作起来，不惧失败，再登高峰，就像她希望的爸爸那样！ “陈伟，一次输赢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接再厉就好了。”陆青芽忍不住说道。 “就是，哥们，你赢了那么多次，输给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关系。”康桥搂着陈伟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 陈伟撇了康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无名小卒？你没听说，他是那个鬼才学霸风青阳！输给他，我倒没在意，气不过的是，王卫国又把温雅骗走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康桥和陆青芽双双哑然。 “兄弟，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康桥拍了拍陈伟的肩头，语重心长说道，在岔路口挥手作别。 夕阳余晖，少男少女并肩而行。 陆青芽本不是话多之人，之前已和康桥安慰过陈伟，也就不再多言，她相信行胜于言，陪伴是朋友最好的安慰和鼓励。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许是受不了沉默氛围，陈伟无话找话。 “啊，还有什么该说的吗？”陆青芽疑惑地抬头。 “哦，没什么。”陈伟有点无趣。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以前基础那么好，好好复习，成绩会上来的，一定能考个好学校。”陆青芽似是回过神来，一想到陈伟最近学习成绩下降得厉害，不免觉得惋惜，真挚提醒道。 虽然不是自己想听的话，陈伟还是感受到了陆青芽的真诚，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陆青芽满意了，她觉得爸爸和陈伟一样都会有个好的开始！ 陈伟看着婴儿肥小圆脸的陆青芽，似是第一次认识一样，将她记在了心里。 以前，尽管是前后桌，尽管是一个学习组，他从没有正眼看过陆青芽，在他心里眼里，只有温雅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才值得目光停驻c君子好逑c真心相待。陆青芽只是温雅的一个好友，一个附属品，一个名字代号。今天才发现，原来小草也有自己的韧劲和芳香。 对于他的心思转折，陆青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的心思单纯，希望自己认识的人都生活一帆风顺，还没有形成高低身份的价值观，待人以诚，平等视之，尤其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学习上，更是不通世俗人伦风情。 偶然运动的结果是肌肉酸胀疼痛。陆青芽龇牙咧嘴地揉着小腿肚，不由心想，还好只是偶尔去滑旱冰，不然还不得摊在床上爬不起来。身体素质真的好差，要加强运动。不明白某位也是身子清癯，耍帅后是不是也是骨肉疼痛，不得动弹。陆青芽不由恶趣味地想。 风青阳今天还真的中招了，独自懊恼自己的抽风行为，以往从来不介入这种小儿科式的幼稚比赛，今天被陆青芽紧盯着陈伟比赛的眼光刺激了，小毛孩，有啥好看的，滑冰速度没我快，姿势没我帅，真是没见过市面，土包子。 那个拙劣的轮滑姿势，真心不忍目睹。自己都递了话了，居然不知道顺杆子往上爬？！真是蠢笨！ 风青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这个仅见过两次面的女孩耿耿于怀，也许是自己太天才了，才会对笨蛋如此记忆深刻吧。终于找到合理理由，风青阳满足的说服了自己，以后还是离笨蛋远一点，智商会下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3 新华书店偶遇 历史车轮，缓慢而执着地向前。 85年，全国开展国营大中型企业改革，加快推行厂长负责制，促进企业由单纯生产型向经营开拓型转变。93年国家持续推进国企改革，转变政府职能，加速企业市场化运营。这场改革，历时八年推进，对绝大部分员工来说都是艰巨挑战，毕竟要从一直以来已经形成的固有观念思想中跳脱出来，不断颠覆自我，超越自我，要告别不患寡而患不均c吃不饱饿不死时期，还要承担失败潦倒的风险，不是一般人能揽的瓷器活。 陆归申，生于建国后50年代，幼儿时处于人民公社阶段，靠着大锅饭，即使在经济最困难时期也顽强生存下来；少年时随父母知青下放，在农村劳作不忘读书学习，经历过十年动乱，尽管曾年少轻狂，所幸未犯大的错误；青年学成毕业，又赶上改革开始伊始，包分配进入当地一所中型国营企业，在计划经济时代多次走南闯北，纵览大好河山，也算是有文化c有眼界的人。 正如一枚硬币也有两面。如果陆归申没有读书学习，那么他不会看到社会变革的危机，产生较大的忧虑，从而想转换赛道，摆脱困境；如果他即使读书学习，但是贪图安逸不思进取，运气好进入一家成功转型的国企，那么也能熬到退休，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能一生平安，安享晚年。 可惜没有如果。他看到了危机，却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他想退步，好运从未光顾，原来离职的国企还试图请他回去，可惜在他犹豫期就宣告破产清算。 很多人都很怕第一次，但有了一，二也就很容易过。陆归申第一次主动辞职，纠结很长时间c反复思量，最终狠下决定，可惜运气太差，调动未尽人意；第二次辞职，考虑时间很短，执行很快，因为本来就是将就，所以舍弃也并不可惜。 曾有人说过，失败是成功之母。其实这句话不完全对。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成功才是成功之母，正向的情感激励会让人更加走向成功。 本来就处逆境，失败会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每失败一次，重新站起来的压力就增加一倍，付出的成本更高。 陆归申当时并不清楚，可能也不在乎，依然天真地用计划经济时代的思维去应对扑面而来的挑战。 90年代，劳动力并未形成规范c统一c有序市场，大量下岗失业的国有职工都是自谋生路。陆归申在离开小厂后，只能继续拜托亲朋好友推介工作，同时经常跑职介所。 都说一个皇帝还有三个穷亲戚。但是有穷亲戚，不代表能遇到权贵富豪之人。那时贫富分化才刚开始，人们的圈子还是同阶层的人比较多。陆归申的亲戚都是工厂小工人，官最大的是技术员班长，对于走行政管理路线的陆归申而言，介绍的工作真没几个对口的。 一天不着急，十天还可以等消息，一个月过去真的坐不住了。 “老陆，现在单位都不缺行管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他们单位车间找了一个岗位，实在不行，咱们就从工人做起哈，不都说工农兵，工人排老大呢。”沈敏劝慰道。 虽说还有一点积蓄，但是大老爷们整天待在家中无所事事，时间一长，人不会变懒，就会废掉。陆归申真不习惯这样颓废的生活，也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抽了几根烟后，掐灭了烟头，“我去。” “行。咱俩一起去和我弟说。”沈敏非常高兴。 “等等，”陆归申叫住了沈敏，“把那条大前门带上。” 这段时间，虽然陆青芽的成绩相对稳定，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每天看到陆归申和沈敏忧郁的脸庞，都觉得心上好像被压了一把重重的锁。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也不知道怎么去化解这样烦闷的心情，只好将精力全部用在读书上。 为了不给爸妈添麻烦，周末她去新华书店看免费书籍，并做摘抄笔记。 那时真是新华书店的黄金时期，一个城中心，五公里内开三家分店，还非常火爆，人们对知识渴求异常热情，书店内常常摩肩接踵，人们抚摸书皮就像触碰心尖上的珍宝，一页页翻阅，浸润着那份墨香。 书店里书很多，陆青芽不敢随心所欲地翻看，在《诗经》c孔孟学说c《战国策》c《史记》c《西游记》c《红楼梦》等书上依依不舍的抚摸过，最终还是挑选了一本新版的新华字典，默默回想林丹霞发放的新旧堪校说明，翻到那几十页，静静抄录起来。 一抄就是半天，滴水未尽。按着小腹，肚子饿的咕噜响。早晨喝了一碗粥，消耗一大，不顶饿了。头有点晕，眼前发黑直冒星星。 陆青芽赶紧合上书，拿好笔记，准备回家。 这家新华书店占地面积很大，有1000多平，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十字街口。有四个出口，寓意四面通财，笑迎八方来客。 陆青芽头晕时，看见出口就径直走了出去。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向四方道路，当即就傻眼了。四条路都是繁华街道，每条路上门面房都很多，经营的东西同质化很严重，80都是衣服店和文具店。 她不记得自己从哪个入口进来的，也没在意入口在哪条路上。站在路中间，来回看向四条路，觉得每条都像是通往回家的路。 那时道路命名并不规范，仅有名称，路牌上不标注东南西北。 她说不清自家的地址，因为是城郊结合部没有路牌，只能寄希望找到通向荣里小学的道路方位，然后顺藤摸瓜。 “你好，请问从这里到荣里小学怎么走？”陆青芽紧跟在一位高挑少女的身边。 “不知道。”少女摇摇手。 “你好，请问你知道荣里小学怎么走吗？”陆青芽又请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小朋友，你好，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老爷爷抬起浑沌的眼，和蔼一笑，摇摇头。 她连续咨询了几位路人，大家都表示不知道。真是令人沮丧的结果。 没办法，每条路都走一段吧，希望能找到记忆里的一些标志性建筑。陆青芽只能自我安慰，就当运动锻炼了。 她选定了一个方向，向前走着，街边的门面房似曾相识，走了很久，越来越担心，按照以往的经验和时间计算，早该走出这条路了。看样子，走错了。回头，再来。 又走回到新华书店门口，重新选了一个方向，陆青芽又向前走去。走了很久，感觉又不对了，这个店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应该又走错了。再回头，再来。 当第四次回到新华书店门口时，陆青芽已经头昏脑胀，彻底蒙圈了。如果回不了家，上了新闻，标题――“迷路的少女”，原因看书看糊涂了，记不清回家的路，真不敢想象会被人笑话多久。 “你去哪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清冷地响起。 陆青芽回身看去，只见风青阳逆光而站，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的表情在光影下模糊看不清楚。 “我到荣里小学。”看到熟人的感觉真好，陆青芽觉得自己太好运了。 “嗯，跟上。”风青阳点点头，大步往前走。 陆青芽抹去额头的汗，赶紧快步跟上。 风青阳个高腿长，走路极快。 陆青芽之前走过几个来回，体力已经不佳，但是风青阳帮忙指路，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走慢点照顾自己，只能咬牙小跑而上，跑着跑着，发现与风青阳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由沾沾自喜，体能又有所突破了。 风青阳发现身后的人始终没有赶上来并肩而行，不由渐渐放慢了脚步。回过头，看见陆青芽露齿一笑，不由暗想，这个笨蛋，想到什么这么开心了？！ 之前风青阳在新华书店二楼看书，靠近窗户。疲惫之时，起身伸展身体，放松放松。结果看到有趣的一幕。一个蠢笨的人在四条路上来来回回的走，每次都没有走出路口。 看到她再次回到书店门口，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迷茫无助的样子，风青阳莫名想到了那份冒着热气的糖醋小仔排。 就当日行一善吧，毕竟这样蠢笨的人还是太少见了，没有她们的存在，生活会少了很多的乐趣。 陆青芽不知不觉和风青阳并肩而行。看到走的路，不由暗拍了一下脑袋，这不是第二次走的方向！ 刚才不知怎么蒙了心，死活走不出来，幸亏是青天白日，不然都怀疑是不是遇上了鬼打墙。 书有时真不能读得太入神，书呆子果然有来由。 微风轻轻地吹，降下了那一波燥热，陆青芽的神志总算变得清明。 “你，去书店买书”陆青芽不自在地问道。两个不熟悉的人经过最初的尴尬，即使心存感激，依然还是尴尬。为了不更加尴尬，陆青芽开始寒暄了。 “不然呢？!”风青阳奇怪地答道。 是呀，去书店不买书，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啊。陆青芽内心的小人在扶额叹气，为了不冷场，自曝气短道：“我一般都是只看不买，书还挺贵的。” “哦，难怪有些书看上去皱皱巴巴，之前对那些出版社和送货公司还吐槽呢。”风青阳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不经意看到陆青芽胀红的脸，“说的不是你，你能看几本！” “我看书速度很快，一天十几本。”说别的陆青芽可能没有自信，论看书的速度，这可是她的强项，一目十行不在话下。 “哦，记得多少，过目不忘？”又一把小刀飞来，直插心上。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陆青芽内心的小人开始抱头。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不开口，是乱花渐欲迷人眼c不经意间c吹皱一池春水；一开口，就是蓝颜褪去画皮，小李飞刀，刀刀见血。 “你来看什么书？”许是见陆青芽沮丧地低下了头，风青阳难得大发善心，换了一个安全话题。 讲真，会不会被笑话？陆青芽似乎看到风青阳惊愕的大笑。犹豫了一秒，还是说出实情，毕竟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啥，新华字典？你来新华书店看新华字典？”风青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意外的愣住了。 陆青芽刚庆幸没有被大声耻笑，就看见风青阳笑得前仰后合。 “好了，我家到了。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到乐天游乐场。接下来的路你应该认识。不送，再见！”风青阳摆摆手，拿着书潇洒的走进了一个小巷。 陆青芽看看这明显不是自己来时的路，只能按照风青阳的指点，一路向前，经过了英才小学，经过了两座桥，终于看到了乐天游乐场的大招牌。 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兜了好大一个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4 虱子事件 回到家已经过了午饭点。 沈敏焦急的等待着，看到陆青芽的出现，一把拽过来，急切问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去新华书店的吗？” “是去书店的。看到好看的书，忘了时间。对不起，妈妈。”陆青芽小声说道。 “下次别这样。回来这么迟，联系不上，我都以为你被拐走了。快去洗手，我再给你热热饭菜。”沈敏关心地抱怨道。 90年代，电话机也是奢侈品，装一部，连拉线在内，要三四千人民币，抵上一般人大半年的工资。如无必要，谁会不吃不喝的装上那么一个败家玩意。 当时出门在外，电报传讯最多，其次就是等待。人丢了，不报警，很难找到，报警了，也不见得能找到。所以陆青芽这次意外迟归，还是让沈敏小紧张了一下。 最近忙于学习，好久没有和席红柚一起玩耍了。上午累了半天，陆青芽现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干脆放飞自我。 “红柚，你在家吗？”陆青芽在席红柚的窗外轻声叫道。 自从打过狗，村庄上的家家户户也开始改变不闭户的习惯，虽然不是一步一关门，至少也是十之八九。串门不似以前方便。 “在家呢。你进来呀。”席红柚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门锁了，进不去。”陆青芽推了推门。 “等着。”席红柚不知咕哝着什么，啪嗒啪嗒的动静起来。 “青芽，进来吧。”席红柚看见陆青芽，非常开心。 “你这是怎么了？”陆青芽看见包着头巾，古怪造型的席红柚，奇怪道。 “不知道呀，昨晚回来头皮就发痒，洗了好几遍头发了，还是不行。我外婆给我找了药，这不刚上了药水。”席红柚一边说，一边手在毛巾上划拉着。 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陆青芽也觉得自己身上像有小虫子再爬。 “受不了了。我再洗头，你帮我上药水哈。”席红柚下了床，一边打水，一边找药。 90年代家里没有卫生间c淋浴房，大家洗头不讲究的就在自来水龙头上冲冲，讲究的拿个盆c冷热水兑成温水，用一个小瓢舀水清洗着。 “青芽，你来帮帮我，给我头上挠两下。”席红柚低着头，双手捂着耳朵。 陆青芽倒了一点蜂花洗发水，在手心抹匀，然后给席红柚抓挠起来。 “红柚，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外婆说了，估计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多洗几遍就好了。”席红柚舒服的放松起来，不甚在意地说道。 “咦，你还真的沾了东西，头发里怎么有小虫子啊。”陆青芽突然看到一个小虫，忍不住用手去捻，结果力气过大，小虫被弄死了。 “啊，给我看看。”席红柚一听，大奇。 两人看着那只小虫子，面面相觑。 “快找找，还有没有了？”席红柚把整颗头都伸到了陆青芽胸前。 两人干脆坐下，一人一只小板凳，扒拉着找起来。 一只，两只，三只 “看不见了，天黑了，今天就找到这里吧。天，你头上虫还真不少，都有几十只，难怪痒成这样。”陆青芽把席红柚的头慢慢扶起，直了直腰，抹了抹脸上的汗，真累呀，眼睛c腰都吃不消了。 “嗯，谢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我感觉舒服多了。”席红柚惊喜道。 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陆青芽挥手作别。 吃饭历来小口小口的人，晚上大口大口地咀嚼，看得沈敏眉开眼笑，自己的厨艺总算有所精进，母爱大发，又夹了几大筷子，慈爱说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陆归申洗过手，坐到桌前，拿起碗筷，一筷子下去，送进嘴里，立刻神情古怪，看着陆青芽大口大口的吃相，心里暗想，这孩子没毛病吧！ 沈敏微笑着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呸呸呸”地立刻吐了出来，“水，水，水。” 早有准备的陆归申立刻端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哇，好咸啊，我把盐当作糖了。”猛灌了一大口水，沈敏还是伸舌吐气，看着无辜的陆青芽，快速拿过碗筷，“别吃了，这么咸，你还吃得下，不怕腌坏了。” 陆青芽觉得自己今天很悲催，力气都耗尽了。咸好呀，盐巴多了，来劲。 在饭桌上，没饭吃。 陆青芽不由聊起今天的遭遇。 “什么，你居然差点走丢？新华书店不是常去的吗，这也会丢？！你真要长长心了，以后别去了。”沈敏高八度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 得，自己真够蠢的，事情解决了，还说它干嘛，这下引起沈敏反感了。赶快换个话题，不说自己了。 “妈，今天我去红柚家玩去了。她头上长了很多的虫子，痒死了。”陆青芽随口说道。 “长虫子？你有没接触她的头发？”沈敏放下了下面的碗，紧张的问道。 “碰了呀。她捂着耳朵不好洗头，我给她挠了，还捉了几十只虫。”陆青芽开心地答道。 “哎哟，我的小笨蛋。她那是头发长虱子了。你等着，我去找你外公，给你拿点药回来。千万别拿手摸头。”沈敏面条不下了，门一开，风风火火地走了。 虱子？人居然会长虱子？陆青芽感觉晴天一霹雳。 “你手碰头发了吗？头皮痒吗？”陆归申同情地问道。 “当然碰了，不痒。也许没有感染。”陆青芽不确定地回答。 那晚，晚饭面条飞了。 沈敏拿药回来，相当重视，给陆青芽前后整了几遍，才放心让她入睡。 前半夜风平浪静，后半夜唧唧糟糟。 无数小人在跳舞，头皮发痒发热。挠一次，安静二十分钟；过后，疼痒加剧，挠一次，安静十分钟；最后，隔五分钟，就要挠一次。 翌日早晨，看见鸡窝头，双眼浮肿c眼袋青黑的陆青芽，沈敏知道昨晚做的一切功亏一篑，“先去上学吧，回来再治。” 学校今天特别热闹，每个班级前都有好几位家长，和班主任热热闹闹地聊天。 林老师虽然奔六，以往上课都是精神抖擞。今天踏入班级，却显得几分郁闷。 “同学们，最近学校头虱子流行，大家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勤洗头，勤洗手。如果感染了，一定要回家治疗。你们都是毕业班了，要注意身体。” 同学们或多或少从别的班级c年级知道了这个信息，脸色都不太好。 毕业班一节课不能拉下，谁愿意这时候生病错过复习。 “如果你们谁感染了，抓紧治疗，身体好，其他才好；如果有谁不治疗，隐瞒不报，查出来，那对不起，老师只好请你们回家休养了。”林丹霞恩威并施道。 班上鸦雀无声。 突然，一个男生站起来，大声说：“林老师，我怀疑丁红头上长虱子了。刚才，她一刻不停的在挠头。” 全班的目光如锥子一样射到丁红的身上。 “我，我没有，我昨晚没洗头，头上有点痒。我真的没有。”丁红脸胀得通红，结结巴巴说道。 “最近学校有近1/5的同学感染了头虱，事情比较严重。为了确保未感染同学的安全和正常的教学安排，学校决定，从明天开始，开展入校大检查，发现一起，回家一个。请大家回去和家长沟通，务必积极支持我们的工作。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林丹霞毕竟是老教师，处理事情比较稳重，又不是专业人士，没必要当面打击一个孩子的自尊。 不过，丁红还是被同学们孤立了。本来就不受待见，再被怀疑上，更是绕着走。 陆青芽看见丁红的遭遇，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自己被怀疑，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待遇？ 她转头看向席红柚，只见她双手紧握着语文书，力道大得要把它扭曲成麻花一样，看得出那份忍耐，不断扭动颤抖的身躯暴露了隐藏的不平静。 所幸白天，头皮并没有很痒，不知是不是昨晚的药效还没有过期。陆青芽很庆幸昨晚上了几次药，还能克制抓饶几下，实在忍不住，就去女厕躲避，释放一下痒劲。 艰难的熬到了放学时间。陆青芽快速地冲回了家。 “妈妈，妈妈，快来帮我治头虱啊！”陆青芽急声叫道。 “青芽，哟，你这情况不对呀，虱子还有不少呢。”沈敏将陆青芽的头发来回扒拉看着，不甚乐观。 “怎么办呀？明天学校要检查，发现被感染，就要回家治疗。我不要回家自学！”陆青芽眼泪汪汪的看着沈敏。 “听你外公说，这次头虱都有了抗药性，这些药治疗的效果比较差，要升级配方呢。不过，有一种办法可以很快见效，妈妈小时候也用过，就是剪光头，彻底除根。”沈敏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而出。 “啊，那个我不要，太丑了。妈妈，你还是再问问外公吧，还有什么好办法。”陆青芽一听说要剪光头，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所谓一白遮三丑，长发现温柔。陆青芽就靠着白瓷般细腻的皮肤和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勉强1跻身于清秀佳人行列。如果变成了光头，那颜值还能看吗？还不得被人笑话死？陆青芽一想到被人包围着爆笑的场景，真心觉得接受无能。 “那好吧，我在问问你外公，还有什么好法子。”沈敏也是颇为不舍陆青芽的及腰长发。 一夜在煎熬中度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5 差点曝光 翌日早晨。 学校门口排起了长龙，校园督导队在一个个检查头发。 不过这是第一天，也是第一次操作这件事情，很多人没有经验，极易出错。陆青芽就在提着心肝的焦虑中，居然被完美错过，轻松放行了。 走在空旷的校园，突然发现变得冷清了不少。 “我不要回家。我要上学。我很爱干净，肯定是被感染的，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这个坏结果？！”陆青芽刚进入班级，就听到赵丽大声哭道。她是班级25名左右，一直在努力冲刺，力争能择优录取，突然遇到这样的倒霉事，不由伤心委屈。 “同学，得病了就要早点治。治好了就回学校，老师和同学们还是欢迎你的。”老师们在旁边劝导道，“病治不好，对你身体也是伤害呀。学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可以，身体耽误不得。” “只有在学校学习，我才学得进去，回家没有人能够辅导我啊。为什么倒霉的是我呢？”赵丽千般不愿，大声哭喊着。 陆青芽看着老师从自己面前最终将赵丽半劝说着半拖曳着离开了班级。 这是六二班第一位被发现有头虱的人，也是第一位被果断劝离的人。 同学们都面面相视，人心惶惶。 第二节课下，校园督导组将早上检查的结果反馈给各个班级，结果又发现了一批漏网之鱼。 一个c两个 一天下来，六二班离开了四位同学。 原以为学校只是吓唬学生，没想到动真格了。 按照以往经验，治头虱的药水至少要打七天，才能彻底杀灭那些小虫子。 非毕业班的学生无所谓，大不了休学一段时间。毕业班的同学，心情可压抑了，真是飞来横祸！这个时候上老师复习课，一分钟恨不能掰成两个花，不要说错过一天c两天甚至一周了。 陆青芽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心里两个小人在掐架。 “在家自学，不就是一个星期，没什么大不了的。血可流，头发不能断。”粉色小人说。 “自学个啥呀，考前那么多新题，错过了找谁讲解？！不就是一头长发，又不是剪了长不出来。认清重要的事，好不好，时间更宝贵呀！”蓝色小人说。 “说的轻巧。不是剪短呀，是理光头！一个姑娘，光光头，好看呀，做尼姑吗？”粉色小人毫不留情攻击道。 “光头，那就戴帽子呀！多大事，就说怕被感染，只要帽子不摘掉，谁知道她理了光头。做事要动脑经！”蓝色小人晃悠着。 陆青芽眼前一亮，戴帽子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青芽，妈妈昨天就是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啊。这一头长发剪掉挺可惜的。”沈敏握着陆青芽的长发，犹豫道。 “妈妈，剪了吧。我想过了，这个时候不能缺课的。到时我带个帽子上学，过几个月，头发就长出来了。”陆青芽坚定道。 沈敏欣慰点点头，带着陆青芽去家门口老师傅那里，照顾他的生意。 当穿上白大褂，理发师傅在剃头带上来回磨刀时，陆青芽觉得那刀像在自己的心上炖刀子割肉一样。 当看到镜中一缕缕长发飘然落地，逐步露出青青的头皮时，陆青芽再也克制不住，泪如泉涌。 老师傅理解地停了一会，防止刀割伤头皮，也让小姑娘释放一下情绪。作为一位活久见大师，他特别能感受爱美者对于美发的追求。 对于这个前所未有的造型，陆青芽觉得无比自卑。带着帽子，拼命将帽沿往下拉。回家的路上，全程低着头走路，不敢直视他人。 “青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就不要难过了。接受它，努力加油，不要让自己后悔。”沈敏温柔地拥抱了自己的孩子，真切地说道。 陆青芽抽抽噎噎，即使在梦中也是眼角含泪。哪个少女不爱美，可惜境况紧急，只能做出牺牲。 翌日早晨。 陆青芽早早地赶到了学校。她想趁着人少，早点做完检查。 不过，她去得太早，检查队还没有人到场。 又是轻易的过关。虽然做好了被别人发现光头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天还是迟点来好！ “青芽，你怎么戴帽子啦？”温雅看见一朵花的大帽子，奇怪问，“你不会是防头虱吧？这个办法不错，明天我也带个帽子来。” “嗯嗯。”陆青芽尴尬笑笑。 “青芽，帽子不错。借我带一下好不好？”坐在陆青芽后排的女同学夏雨说道。 “恩，那个，我的帽子你带可能不合适。”陆青芽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呀，你是说我的头大吗？”夏雨不服气叫道。 “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帽子我又用，真的不能给你带。”陆青芽不能说实话，但是也不想让夏雨误会，婉转拒绝道。 “有帽子了不起，不借就不借。小气鬼。”夏雨觉得被下了面子，悻悻道。 “真奇怪，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借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你凭什么觉得青芽欠了你？！”席红柚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切，犀利反击。 夏雨看到席红柚，恨恨地不开口了。 陆青芽赶紧将席红柚拉出教室，在一个墙角处，关切地问道：“红柚，你的头发好点了没，现在学校检查挺严格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刚才硬闯进来的。对不起啊，前两天我请假去看头了，才知道得了那东西，你帮我洗头，没被感染吧？”席红柚愧疚地说。 “我”陆青芽刚准备告诉席红柚自己这两天的遭遇，突然被一个高亢的男高音打断。 “就是她！刚才硬要闯进来，没经过检查。”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生指着席红柚，对后面一群校园督导队员说道。 “咦，这还有一个女生。会不会一起的？你们看看，谁给她检查了，有印象吗？”小胡子愤愤不平，看到陆青芽，第一时间也将她纳入核查范围。 陆青芽蒙了！ “你说我就说我，说别人干嘛！她早就进教室了！我告诉你，跟人说话尊重点，别用手指着人，不礼貌，不知道吗？”席红柚上前将小胡子直指自己的手打到一边。 “好凶憾！”旁边的小女生都楞住了，在旁边指指点点。 小胡子也傻了，估计以前没遇到这么彪悍的女生。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抓紧检查。”带队老师郝仁开口了，稳住场面。 席红柚哼了一声，安静了下来。 一位女生带着手套上前检查，席红柚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 一位女生带着手套向陆青芽走来。 怎么办？ 虽然是妙龄少女，陆青芽却似看到了一位恐怖的巫婆，天哪，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下曝光吗？接受众人的耻笑？成为全校的话题人物？走到哪接受异样审视的目光？ 陆青芽心中的小人已经从笔直而立到下蹲到劈叉贴地！ 十万火急，灵感陡然迸发。 “等等，老师，我可以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感染头虱。”陆青芽右手举起，拒绝那位女生的检查。 “你说没有就没有？谁信呀！大家都检查了，你也不能例外！”小胡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开始欺软怕硬。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接受检查。但是，我有个请求，老师，能不能请你来检查？除了你，我不会让别人靠近我。”陆青芽一手拉住帽檐，坚定说道。看向老师的目光恳切真诚，对其他同学则是警惕抵制。 “一个两个都做妖，真是物以类聚。呸！”小胡子不屑的嗤笑道。 “谁给你权利骂人的？我们又不是犯人，凭什么被你侮辱？道歉！”被极大的心理压力折磨着的陆青芽火了，对着小胡子大声怒道。忍一忍二不再三。如果只是说自己就算了，连席红柚都带上了坏评，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本就处于焦躁边缘的人，暴走真是分分钟的事！ “好了好了，你说老师检查就我来吧。华宇，你也少说两句。”带队老师郝仁再次圆场，也制止了小胡子的不逊态度。 “老师，你能到边上来吗？”陆青芽对郝老师恳求道。 郝老师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陆青芽带着郝老师走到靠墙角的地方，估摸着郝老师的宽阔身影能遮挡住同学们的目光，然后轻轻掀起帽沿，又快速带上帽子。 “老师，你看我这样，绝对不会感染上的，对吧？！拜托了，请您不要说出去，好吗，谢谢了”陆青芽低低说道，双手合十，恳切拜托。 郝仁嘴巴一型大张，神情惊愕。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内心震动万分。雾草，看了一个小光头啊！这绝对是他二十几年人生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一位非尼姑的小姑娘！ 面无表情的转身，对其他同学机械说道：“好了，收队！” 陆青芽松了一口气，哇，好不容易，过关了！ “对了，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郝仁突然定住，半回首问道。 “六二班，陆青芽。”虽然疑惑，陆青芽还是坦率答道。 郝仁点点头，带着学生走了，同时还带走了席红柚。她还是被发现了头虱，勒令回家治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6 书借你读 陆青芽惊魂未定的回到教室，再次紧了紧帽沿。 清脆的铃声响起，一天的紧张学习又开始了。 “哎，陆青芽，你搞什么呀，上课还带着帽子，你挡住我的视线了？”夏雨踢了踢陆青芽的椅子，不满道。 陆青芽将身子往下弯了弯。 夏雨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又传来踢踏声。“低点，又挡住我了。” 陆青芽干脆趴在桌上，仰视着黑板。 夏雨没话了。 不过，半天课下来，陆青芽感觉自己脖子要断了。 “青芽，你怎么了，上课还带着帽子？你这个姿势不别扭吗？”康桥发现异状，好奇的问道。 “呵呵，我最近有点不舒服，不能受凉，所以戴帽子。”陆青芽脸通红，急中生智，憋出了这么一个借口。 这才半天，就这么难熬。等头发长出来估计毕业考都要结束了。 “青芽，你这帽子就算好看，也不用上课都带着吧？”夏雨翻了个白眼，“好了，我不和你借了，你也别一直带着。看得我难受。” “不是，这帽子一般般，不是特别好看。我真的有不得不带的理由。”陆青芽不愿说谎，又不想说真话，左右为难。 “好了，我知道你是怕被感染。你这是对的。现在学校感染的人这么多，如果得了就要回家，我可不想回去，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毕业考了。明天我也戴帽子来吧。”温雅善解人意地说道，“多个帽子多份保障。” “啊，你们都带帽子呀！那我也带。”夏雨一听，不乐意了，自己也要做好防护措施。 曾有人说过，只要你认识六个人，你就可以联系全世界。 温雅有好友，夏雨也有好友，温雅的好友有好友，夏雨的好友又有好友，不到一天时间，全班的女生都做了同一个决定。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剧场效应。本来陆青芽一个人戴帽子是为了遮丑，可是这个举动被多次传导，最终信息误传为戴帽子可以有效预防头虱。结果第二天，全班的女生都带了帽子去上学，谁也不愿意吃亏，个个忍受高帽沿对视线的挑战，以致后排的勤奋男生将凳子翘起来，比原来座位高了不止一半。这也成为六二班毕业前的一大奇观。 自从陆青芽给郝仁检查过头发，她在全校的老师圈中就出了名。很多人佩服她的勇气，求学精神可嘉，甘断万千青丝，不误一日学习。 校园督导队的名册上也有了她的备注，六二班陆青芽，免检！ 这一切，那天的陆青芽还不知道。她陷入了深深苦恼，今天混过去了，明天怎么办？还要接受老师同学们的异样目光？上课戴帽子还会不会被同学指责？ 看着镜中秃秃的脑袋，陆青芽发现没有三千发，烦恼依然没有少！ 毕业班，老师非常明白同学们焦虑的心情，一般对于非原则事情是睁着眼闭着眼。 尽管如此，老师们还是被六二班的帽子大军吓了一跳。 同学们一开始还在犹豫，相互观望着，一个个看向自己的上线，最后看到夏雨和温雅，这两人也密切关注着陆青芽。 陆青芽被她们的目光火辣包围着，心里忐忑不安，决定以静制动，甚至心里暗想面对质疑怎么对答。 夏雨昨天已经讨了没趣，今天不想再碰一鼻子灰。看见陆青芽坚定的带着帽子，冷哼一声，也拿出了自己粉色小花帽，在陆青芽面前得意地扬了扬，赌气地戴在了头上。 这就像拍戏时的指令“acti一n!”，其他女同学也纷纷戴起了帽子。 温雅坐在第二排，她前面的男生中招回家治疗了，本来视线一览无遗，独好。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地带上了帽子。 陆青芽很困惑，这些人没有剪光头，为什么要戴帽子呢？虽说天气还不热，捂上一天不透气，也是够呛呀。不过她现在小心谨慎，不敢多问，唯恐多说多错，也许她们觉得戴帽子好看呢！没想到没有借给夏雨，居然激起她这么大的情绪反弹，看这小姑娘都有心理阴影了，真是自己的过错。 陆青芽不由愧疚的看向夏雨，心中无声念道，对不起，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的这顶帽子，虽然不知道它怎么漂亮入了你的眼。等我头发长出来，一定洗干净送给你，也不辜负我们同学一场！ 同学们都带了帽子，也就没有人在关注陆青芽的帽子！ 虽然大家都戴着帽子，但后来也忘了为什么而戴帽子。就是纯粹的攀比着。你戴我也戴，我戴她也戴。大家就像堵着一口气，没有一个人先低头。 学校这边总算有精无险的度过了。 虽然上次发生了新华书店走丢事件，但是陆青芽还是决定再去看书。 因为没有钱买教辅。 她要去书店抄习题回来做。最近新华书店刚到一批小升初的综合试卷，据说难度和毕业考相当。陆青芽想去试试自己的水平。 周末的早晨阳光明媚。 陆青芽这次认真记路，每经过一条路都做了小笔记，分清道路名称和东南西北，每经过200米，记下周围的标志性建筑。 还带了一杯水和一个水煮鸡蛋。这次至少不会因为饿得头晕又糊涂，找不到出路。 万事具备！完美！ 陆青芽兴冲冲的步行到最大的新华书店，随着第一批人潮涌进了门。 “店员，结账。”一位阿姨拿着一对书籍，到结账处买单。 “店员，我也结账。”一位叔叔也在后面排队。 陆青芽刚走到少儿书区，就发现很多成年人不挑不拣的将书架上c柜台上陈列的小升初试题集c试卷每种拿一份的放在手里。几十人在哄抢。 本来就平铺的书堆高度快速递减。 “店员，这边小升初书没了，再拿一点出来。”一位家长高声喊道。 “没有了，这批都在书架上了。”一位美女店员过来温柔说道。 “什么嘛，就这么一点，都被拿完了。下一批什么时候到？”家长不满了，“你们书店怎么做生意的，我早上六点就来排队了，书，都买不到，有钱不赚啊。” “不好意思，这批书我们进了两批，没想到这么火爆，都脱销了。出版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之前印得少，现在再加印呢。你等两天，就会有货了。”美女店员笑着解释道。 “等？再等小孩考过试，谁还要。算了算了，我去别的书店买了。”家长甩袖而去。 就这么一会功夫，小升初的书籍如蝗虫过境，被一扫而光。 陆青芽目瞪口呆。 赶紧出来，直奔第二家新华书店。 店大有店大的坏处，比如显眼，比如东西好卖。第二家新华书店规模也不小，所以很受读书人欢迎，在第一年小升初择优录取的背景下，更受家长们的欢迎。 陆青芽气喘吁吁赶到时，看到的是空空的展台和“缺货”二字。 难道今天要无功而返？ 陆青芽轴劲上来了，就不信第三家新华书店也能卖空？！ 第三家新华书店，店面小，门口开在巷角背角处。如果不是真爱，真的很容易忽视。曾有一位仁兄，看着新华书店的大招牌，找了一上午不得其门而入，最终放弃。 七拐八扭，陆青芽奇异的记忆门清，一点没有绕路，走的是捷径，很快到了第三家新华书店。 门口如想象中冷清。 陆青芽不由暗笑，这次应该能看到书了吧。 小步快跑，直奔目标而去。 果然，小升初书籍就在眼前。唔，虽然只剩一套，好歹赶上了。 陆青芽兴奋地就要伸手去拿，突然一只皮肤白皙细腻c骨节清瘦分明的手掌按在了书上。 哎，不要啊！陆青芽心里惊叫，抬头一看，熟悉的面瘫脸呈现眼前。 “你也买这套书？”风青阳清冷的问道。说话的同时，一点没有耽误的先一步将书拿在了手里。 “我不买，只是看看。”陆青芽悻悻地说道。 “哦，不买？那对不起，我拿走了。”风青阳毫无诚意地说完，准备向结账处走去。 就不信，这里只有这么一套。运气不会这么背吧。陆青芽不忿的想道。 “店员，你好，请问这套书，你们这里还有存货吗？”陆青芽期盼问道。 “哪有存货，都送到另外两个店去了。我们这只有一套，因为他是老顾客，才特地留的。”店员一边整理书籍，一边不在意地回答。 天，运气真是背到家了！之前只顾着赶路，现在放松下来，腿脚巨疼，再加上没看到书的失落，让陆青芽整个人变得低沉起来。 “阳阳啊，有时间你帮我们家大勇指点一下啊！下次有好书，阿姨还给你留着。”结账的店员满脸笑容的打了折，把书递给风青阳。 “好的，明天下午你让他到书店里来吧。我给他讲一个小时。”风青阳懒洋洋的说道。 “好咧。”店员大喜。 风青阳接过书，向门外大步离开。 陆青芽盯着那套书看，就跟魂被牵引着一样，紧紧跟随着。浑身没有力气，脚步沉重。 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走。 两人都不说话。 走了很长一段路。陆青芽觉得自己的腿都麻木了，但是不敢停下来。 “明天你要是有空，一起来吧。书借你读。”风青阳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陆青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没有应声。 风青阳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陆青芽，嘲讽道：“脑子蠢笨c耳朵也不灵了？话我只说一次，来不来随你。” 真的没听错！哇，运气真好啊，今天遇到好人了！陆青芽非常激动，直点头，咧了好大一个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