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不准》 1.gl NO.1 大魏景惠六年,春末,肃州骠骑大将军府。 一只白色信鸽在将军府上空盘旋。 “殿下,来信儿了。”童润抬头望天。眯着眼看到了白鸽足部的玄青色的绸带,心里顿时有了底。是从天长观来的信鸽。 司马怀停下了挥动长刀的动作,收刀入鞘,活动了一下微涨的右手。对着庭院枯树上站着的大鸟挥了挥手,它瞥了司马怀一眼,金色瞳仁中泛出不满,像是一尊黑色的雕像一般站在原处。 “极风,回去。” 司马怀不满的眯了眯眼,递了个眼神过去,叫“极风”的黑鹰不自觉的抖了抖羽毛,孩子气的发出了一声轻啸,展开宽大的流光黑翅,转眼间,如同旋风一般钻进了司马怀的卧室。 “它又调皮了。”童润看着挫败的黑鹰,心中一阵舒坦。 庭院上空的信鸽看到危险分子撤离,飞了下来,落到童润的手臂上,他把玄青色绸带取下,打开信筒的塞子,拿出一张带有墨迹的黄纸,恭敬的递给了司马怀。 司马怀接过,打开。 只有一行字,“稚子速回,可解其忧。” 可解其忧? “忧”字和解? 那老道能解战事?不能。司马怀摇了摇头,大魏与犬戎的战事,远在盛京不问世事老道如何能解? 好友云旗的内伤?应是如此,前日去信,提过一句寻药之事,没想到老道竟是上心了。 司马怀把信团成球状,抛给童润销毁,吩咐道:“明日动身,回京!” “是”。 正当司马怀刚要踏进屋内沐浴时,童润接着又道:“殿下,蔺苍可随行?” 脚步停在门前,转头沉吟道:“也好。” “是。”童润低头行礼。 “驾,驾,驾。”三道身影骑着马在黑夜中疾驰。 “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天长观了。”童润对着身边的“少年”说道。 “再快一点。”司马怀点了点头,骑行速度越来越快。 童润对着和自己并排前行的蔺苍点了点头。 三人如闪电一般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天长观门口,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隐匿在大门的阴影中,静静地等待着三人的到来。 司马怀所处的大魏王朝,以盛京为国都,洛州为陪都,佛道两教都极为兴盛,其中著名的有位于盛京东郊宣奉山的天长观和青元宫,于陪都洛州的鸿云寺,还有盛京南郊的法楞寺。 宣奉山脚下,空中飞鹰盘旋低啸,司马怀缰绳一拉,对着身后的童润和蔺苍,说道:“下马步行。” “是。”童润和蔺苍点了点头,一齐低声道。 下了马之后童润紧紧就跟在司马怀的身后。一旁的蔺苍身形高大,武艺极高,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三人都习过武艺,各自的坐骑也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不多时就天长观门口。 司马怀把手中的缰绳交到童润的手中,向那个等待已久的身影走去。 童润明白司马怀的意思,领着三匹马走向天长观马厩,临走时还不忘给蔺苍眼神交流。 蔺苍坚毅严肃的脸上嘴一抿,了然的点了点头,紧紧跟在司马怀身后戒备着。 司马怀从肃州到京郊一路马不停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唯有那一双明亮的双眸,在黑夜中如星光般璀璨夺目。 “恒远道长,久等了。”司马怀对着那挺拔身影说道。 两人许久未见,可司马怀还是一眼认出了尘舷道长的得意弟子。 “宁王殿下客气了。”恒远淡淡地说道。 “道长带路吧。”司马怀说话时还不忘打量,恒远道长已是及冠之年,倒是比以前越发高深莫测了,一袭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恒远颔首,领着司马怀进了天长观内部。 恒远面子上冷淡,但心中也是思绪不断。六年时间,不长不短。足够让一个孩童成长为一个极为漂亮的“少年”。 多年的清修反而让他的心性更近了一层,一向不问世事的他,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听到一些传闻,比如说身边这个常年驻扎在肃州的少年王爷的“风流韵事”。 想到与此,恒远的脸上的表情更加清远淡泊。 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袇房门口。恒远道长对司马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司马怀打了个手势,蔺苍站在尘舷道长的袇房门口戒备着,夜空中,一个黑影俯冲了下来,落到袇房门口的古树上,隐匿了踪影。 走进室内,司马怀打量了一下,还是一如从前的模样,一排高高的书架,两个蒲团,一个矮桌,两只烛台,甚是简陋。 入眼是一名正在打瞌睡的中年男子,男子红面黑须,有着极为浓密的黑发,身上穿着道袍,正席地而坐,一只手撑着矮桌,昏昏欲睡的模样完全让人想象不到此人正是鼎鼎大名的尘舷道长。 “咳咳。” “恩,来了啊。”尘舷道长慢慢抬起了头。他眼皮耷拉着,不甚清醒。 司马怀眉毛一抽,耐下性子说:“何以解忧?” “嗝,丫头,还是那么不可爱。”尘舷道长看着司马怀的冷脸觉得甚是无趣,这么多年一见面就那么直接,一点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幼时虽是冷淡,却没有现在那么唉,也罢。 尘舷道长忽视了司马怀正摩挲刀柄的动作,漫不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漆盒子,随手一扔。 司马怀一伸手,盒子平稳的出现在手掌之中。 “星棘草,可治内伤。” “”司马怀打开红漆盒子,星棘草通体碧绿,上面分布着点状斑纹,在昏暗的袇房里泛着丝丝微光,这株星棘草品相极好,那老道也是用心了。 司马怀查看后,又用红漆盒子仔细的密封好,揣进怀中。司马怀定定的望着尘舷道长,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还带有一丝军人特有煞气在其中:“到底所谓何事,让我回来?” 她明白,星棘草虽稀有难寻,但还不值得声名显赫的大魏朝王爷为了一株草药而跑一趟,应该还有其他事。 尘舷轻叹一声,神色有些复杂,司马怀身上的煞气,稍微感受一下就知道,这是真真正正从战场上,从生死线上徘徊特有的气息。 当时的选择你可有后悔? 煞气欲浓,弥漫在这个小小的袇房之内。 尘舷道长捋了捋自己浓密杂乱的胡髯,轻咳了一声,声音洪亮夹杂着一丝内力道:“叫你回一趟不行?那陆云旗小朋友难道不是你的至交好友?” 司马怀看着尘舷道长死要面子的模样,平复了一下心情,收回了气势,静静等着老道下面的话。 尘舷看着这招管用,得意挑了挑眉,眉飞色舞的侃道:“就是嘛,我就知道小怀儿重视朋友,那么老远从肃州赶回来,不枉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弄这星棘草回来嘛,小怀儿你说对不对,还有那个拿着星棘草的老头子,你不知道我” 老道唾沫横飞的模样落在司马怀的眼里,心中泛起不悦。 司马怀递给尘舷一个冷冷的眼神。干净利落的转身走向门口,指尖触摸到粗糙的木门时停下,整个人都藏在烛火照耀不到的阴影之中,她眼帘微垂,浓密细长的睫毛轻动,音色冰冷低沉,好似在回忆什么,“若无事,本王就回肃州了。” 那低沉冷漠的模样好似又回到了五年前一般,尘舷道长有些恍惚。 只见司马怀推门而出,身影迈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蔺苍在司马怀出门的那一刻就紧随其后,隐匿在古树上的黑鹰“极风”察觉到主人的气息,展开翅膀,闪电一般落到司马怀的肩头。 尘舷道长一个骨碌站了起来,想起了自己要告诉司马怀的话,立刻蹿到门口,对着黑暗用内力传音:“明日去洛州鸿云寺一趟,替我向崇觉大师带话,算是我帮你的谢礼。” 黑夜无声,一声鹰啸破空而来。 合上袇房木门,尘舷道长懊恼的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扯着胡子向地上啐了一口。又急的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折腾完之后,他拿起桌上的凉茶,狠狠的灌了两口。 长叹一声,再无言语。 小怀儿,是大魏朝已逝先皇后对她的爱称啊。 方才竟是脱口而出,实在是失策。若不是和那崇觉和尚商量着诱她回京,今日怎会惹她伤心啊。 来到天长观安排的住处,司马怀命令童润和蔺苍先去休息,奔波许久,两人也是疲惫不堪。 一人一鹰站在庭院中抬头望那满眼繁星。 司马怀刚想伸手触摸璀璨星光,黑色的身影就落在小臂之上,正歪着头看着她,金色的瞳孔中闪着疑问。 她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收回手臂,用手抚摸着极风刚硬的翅膀,语气带着少许的宠溺,“没有叫你,只是记起了前世。” 极风听不懂,但它与主人心灵相通,能够感受对方的压抑难过的心情,它配合的用脑袋蹭了蹭司马怀温热的掌心。极风的脑袋没有那些毛茸茸宠物的手感细腻,带着少许的刚硬和几分霸道。 司马怀轻笑一声。这个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gl NO.2 翌日,清晨。 “咚咚咚” “殿下。”童润手持盛着热水的铜盆,在卧房外唤了一声。 “进。” “是。” 司马怀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头发未束,却衣着整齐的坐在床边,脸上带着些许的疲倦。 童润整理好洗漱用品,看着自家殿下披散着头发,心里发笑,也只有这个时候殿下才像个女子。面上却是不漏声色,声音有些轻快的道:“殿下要不要再歇息一会儿,现在还早。” “不了。”司马怀撩起鬓角的长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红漆盒子,递给童润,“阿润,让蔺苍即刻出发,把星棘草送往扬州陆云旗处,后直接回肃州。” 又道:“准备一下,去洛州。” “是,殿下。” 不多时,司马怀整理完毕打开房门,只有童润一人在门外候着,想必是蔺苍已出发,她不着痕迹的满意的点了点头。童润看着司马怀现在的模样,一扫之前的颓唐之色,玉冠束发,浅色瞳眸中泛着冷色流光,一袭黑衣更衬出她的冷冽气息,腰间别着惊麟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即危险又让人心生向往。 童润心中苦笑,自家殿下的气质,要惹弄多少女子的芳心啊!想着想着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这份身不由己,殿下的未来该如何? “阿润?在想什么?出发!。”司马怀不知童润的心思,看到他傻愣愣的不由的提醒道。 “啊?啊!是,殿下。”回过神来的童润,暗暗决定哪怕殿下这一生都身不由己,自己也誓死追随。 距洛州还有十里的官道上。 一道长长的车队正在向鸿云寺的方向前进。虽是一道车队,却分成两个部分,排在车队前方的是宋国公家的女眷,排在后面的楚侍郎的家眷。 楚家马车里。 “母亲,为何不去盛京的法楞寺,偏偏要来洛州的鸿云寺?”楚纯兮依靠在母亲楼氏的身上,撒娇的问道。 “宋国公夫人的邀请怎能不答应,听说宋国公家的女儿也在你们学院,这不正好趁此机会再多” “好啦,母亲,我知道了。可为什么还要带着楚纯渊还有她母亲,想想就晦气。”楚纯兮一脸不耐烦的噘着嘴。 楼氏听到女儿无理的话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楚纯兮的额头,“你呀。” “哼,就是嘛。”楚纯兮圆圆可爱的小脸蛋全是不满。 “莫要再说,省得被别人听去。”楚楼氏伸手刮了刮楚纯兮的小鼻子,安抚自己的女儿不满意的小情绪。 接着又道:“宋国公夫人邀请她们自然是有道理的,咱们只可静观其变就好。” “噫?静观其变?”楚纯兮在母亲怀中,眨着眼睛,细细体会母亲的话,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刚想再问,就被母亲从食盒中拿出的糕点吸引住了目光,忘却了追问的事。 楼氏看着女儿吃着糕点的馋猫模样,嘴角噙着慈爱的笑,眸光微移,似是在透过窗户凝望什么,眼中一闪而过的残忍,泄露了她内心的狰狞。 楚家另一辆马车内。 “母亲为何要应了那宋国公夫人的邀约?”一个温柔如娟娟清流般的声音响起。 “算一下日子也快到了,这几日本就打算去趟鸿云寺,加之国公夫人盛情难却,这才应下,实在不好再拂了她的面子”。 听了母亲的话,纯渊的情绪低落了几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娘知道你一向不喜他们。”楚纯渊的母亲裴云哪能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 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六年前犬戎攻打大魏边境,纯渊父亲楚臻将军为国捐躯,噩耗传回盛京楚家,身体本就不太好的楚老太君因长子早逝,心中郁结不已,一年后也撒手人寰。 裴云失去了丈夫,纯渊失去了父亲和祖母。这几年母女俩一直在兖州楚氏祖宅中为楚臻和楚老太君守孝。去年才回到盛京,短短数年,楚家已是物是人非,之前老太君还健在之时,是长子的正室裴云掌家,现在则是楚家的三子楚繁的正室楼氏掌家,孤儿寡母的境遇自然是不会太好的。 “母亲,之前提到的去鸿云寺所为何事?”楚纯渊想起母亲之前提到的。 “自然是祈姻缘,保平安。”裴云拉过楚纯渊微凉的手安抚着自家女儿,熟不知自己心也是颇有些担忧的。 “姻缘?”楚纯渊惊异的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在去鸿云寺之前母亲从未提过此事。纯渊今年已是十五岁,在大魏,这个年纪该到了的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之前因为尚在孝期之内,裴云没有想过这些,这次回到盛京之后,女儿已过及笄之年,这才起了去鸿云寺的心思。 “是啊,渊儿已经及笄,是该考虑一下了。”裴云的眼中带着少许的担忧和宠溺。看着自己女儿越发出众的模样,她的内心是极其不安的,脑海里先是想到先皇后曾经对自己提起过的事,又想到崔家,唉 纯渊看到母亲盯着自己,脸上顿时浮起两朵红晕,嗔道:“母亲。” 裴云回了神,看到纯渊的模样,心下一紧,问道:“渊儿可是中意那崔丞相家的公子?” 纯渊听母亲提起崔栖山,脸上的红晕更盛了,只是轻咬着下唇,不做声。二人自幼便相识,从兖州守孝回来后,崔栖山对自己照拂有加,让她朦胧的心泛起波澜,隐隐的有些什么东西在心中萌发,说不清,道不明。似有兄妹之情,再细想却有一丝酸涩的情感。 裴云见女儿不语,她也明白女儿对那崔栖山有了好感。虽未上升到男女之情,但也只有一步之遥。平日里见那崔家公子对渊儿的模样,怕是已经有了想法。心下一叹,心底的忧虑更深了一层,时也命也。她挑起门帘望着近在咫尺的洛州城,只得在心中暗暗祈祷。 司马怀和童润到达洛州城,已是傍晚。 “今日在洛州留宿。”司马怀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看了童润一眼,似乎在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在往洛州的路上,童润一直在司马怀的耳边唠叨,听说哪里哪里有好吃的地方,哪里哪里最好玩,眼中满是兴奋。也不怪童润那么激动,幼时因家境贫寒被送入宫中成为內侍,因为身体和性格的多重原因,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经过一些事后到司马怀的身边成为宁王的贴身內侍,待遇才渐渐好了起来,后来又跟随年幼的司马怀前往肃州,肃州所处的位置注定不如洛州繁华。 到了洛州,没有公务在身,心情自是欢喜愉悦,所以现在的他怎么也掩饰不住少年独有的兴奋。 洛州自古被华夏先民称为“天下之中”。大魏以盛京为都城,而洛州作为陪都,有着非常重要的经济文化地位,繁华程度与盛京不相上下,在洛州还有许多从国外慕名而来的“留学生”和商人,僧侣。在肃州看惯了大漠和山石,望着洛州城一片繁华景象,司马怀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殿下,这次一定要找个好点的客栈住啊,昨天的床太硬了。”童润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家殿下。 一路策马从肃州到盛京,前日也只在天长观的木板床上歇息了一晚。这加起来的疲惫,把二人都折腾得不轻。自己殿下与自己吃住都是一样的,在肃州也极少有休息时间,童润担心她,才说了方才的话。 司马怀瞥了他一眼,殿下?洛州繁华,人多眼杂,这货怎么老是忘记? 童润看见自己殿下的眼神,瞬间秒懂,捂住了嘴,赶紧四处张望了一下,探查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异常,立刻笑嘻嘻的说:“公子” 司马怀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童润牵着马,凑到自己殿下身边道:“公子今晚住哪?” “庆丰客栈,很早就听说那里的清蒸鲂鱼很不错。”司马怀想了想道。 “好嘞,公子。”童润咧着嘴笑嘻嘻的道。 司马怀投过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也丝毫不在意。在自家殿下面前,面子和美食相比,面子能吃吗? 到了庆丰客栈,二人要了两间上房,在二楼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清茶,几道精致的小菜,其中自然也有童润垂涎的清蒸鲂鱼。 吃饱喝足之后,司马怀抿着清茶,静静的望着灯火通明的窗外。童润坐在她对面,眼睛盯着桌上精致的点心,皱着眉头不知道该从哪里先下手好。 “公子,道长为何让您来鸿云寺,他天长观小道士也不少,随便找个人来送不就得了。”童润嘴里塞着点心,问道。同时伸手摸了摸袖口里今早尘舷道长派人送来的一封信。 “不知。”那老道行事与常人不同,她也不知是何种原因,心里也有一丝怪异感,思来想去,仍是没有答案,便压下了心中的念头。 司马怀看童润吃得正香,也随手捏了一块点心,尝了尝,恩。味道不错。 二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去歇息。 一夜无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gl NO.3 鸿云寺位于洛州城郊的金刚崖山之上,建于前朝。前朝末年战乱不休,鸿云寺被战火波及,几乎毁于一旦,在大魏开国明主魏武帝时期(也就是司马怀的祖父时期),重新修建鸿云寺,才得以让鸿云寺保留下来。 司马怀看着寺门前熙攘的人群,有些头大,然后果断的对童润说:“走后门。” “后门?”童润一脸懵的望着司马怀。 司马怀不做声,只把缰绳递给童润,便大步向一条隐秘的小路走去。 鸿云寺占据了一整座山头,面积极广,一般的香客通常都是从正门进入,进山的道路则因地势原因来上山观景的香客也是极少的,而司马怀恰好知道这鸿云寺的后门位置,只不过道路崎岖难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二人才来到后门。 后门位于密林之中,杂草丛生,流水声不绝于耳,在后门几百米处就是一条瀑布,平日里有一些苦行僧在此修行。 二人放眼望去,却是空无一人,又想到寺前面熙攘的人群,应是寺内在举办法会。 童润牵着两匹马,仔细的把缰绳拴在树上,又跑到后门处,用手推了推门,说道:“公子,门锁着,应该没人。” 门上的红漆有些脱落,门栓也有了几分锈迹,应是许久没有开过了。 司马怀指了指寺院外围高高的院墙道:“翻墙。” “殿下,求带。”童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望着这高高的围墙,自己的内力怕是到了一半就支撑不起轻功了。 “”司马怀也知道他内力不足,拎着童润的后衣领施展轻功,轻易的翻过了围墙。 刚落地,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宣着佛号,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阿弥陀佛。” “啊!”童润落地后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个人影,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 司马怀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暗地里对童润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说的没人? 童润捂着屁股瘪了瘪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家殿下,殿下我也不知道门后面能藏着一个和尚啊,无辜啊。 三人就站在院中,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年轻和尚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两位施主,可是尘舷道长让两位来的?” 司马怀一边点头,一边试探这和尚的底细。刚才在后门外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和尚的存在,一番试探之后发觉这和尚的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当下就生了戒备之心。 “师父让贫僧在此恭候,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和尚说罢就向寺内走去。二人跟上。 “师父?可是崇觉大师?”司马怀道。 “正是。” 听到回答心下一松,崇觉大师应知晓她已来此。 “法师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重无。” 重无和尚把司马怀带到禅房门口,宣了声佛号就告辞了。 童润把信拿出,递给司马怀,就乖乖站在禅房门口候着。 司马怀拿着信推门而入。 崇觉大师坐在蒲团上诵经,司马怀也不客气,坐在崇觉大师对面的一个蒲团上,静静等候。 客堂里弥漫着佛香,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听着的崇觉大师诵经的声音,司马怀觉得有些口渴,拿过矮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清水饮下,水入口甘甜,让她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崇觉大师颂完经,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司马怀缓缓的睁开双眼,身上的煞气渐渐消弭,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崇觉大师。” “司马施主感觉可好些。”崇觉大师已是古稀之年,面容红润,眼神清明,一举一动都蕴含着佛性,整个人带着温暖的气息,如冬日暖阳。 “多谢大师。”说罢,司马怀把尘舷老道的信递到崇觉大师的面前。 崇觉大师接过,打开。之后眼角增添了一丝笑意。 “司马施主,今日就在鸿云寺留宿吧。” 司马怀一愣,回道:“也好。” 司马怀怀着异样的心情从禅房走出,思索一番,却是毫无头绪,干脆不想也罢。 跟随重无,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住下。 童润先去了后门把马牵到马厩,又去柴房烧了一些热水,供司马怀沐浴净身。 沐浴之后,去佛堂礼佛。 吃过斋饭后,司马怀在屋内小憩了一会,已是申时。 只听到窗边传来响声,司马怀打开一看,是自己的黑鹰“极风”,它正不满的用嘴敲着窗沿。 锐利金色的瞳眸在见到主人的那一刻,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 司马怀轻笑一声。这家伙是饿了啊。 极风展开双翅,稳稳的立在她的右肩,小脑袋对着司马怀的耳朵蹭啊蹭。 这家伙自小极为粘人,除了偶尔捕猎和传消息,其他时间一刻也不离开司马怀百米的范围。且鸿云寺所处的山上物产又极为丰富,极风看着那么多美味,有些蠢蠢欲动。非要司马怀陪着一起去捕猎才罢休。 司马怀摸了摸它的羽毛,极风蹭着她的手,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好。”司马怀看着它撒娇的样子,不忍拒绝。何况在肃州时自己也是常常陪它捕猎的。 司马怀整换上一身靛蓝色的衣衫,把惊麟刀仔细的佩于腰间,又整理了一下野外必备的物品带在身上。极风兴奋的立在她的右肩,脑袋左顾右盼。 刚睡醒的童润眼中还带着几丝迷茫,揉了揉眼看清到自家殿下准备齐全的模样,就知道极风又要缠着出去捕猎了。 司马怀看着童润兴趣缺缺的样子,就道:“留下喂马。” “殿下”童润一副要跟着去的模样。 “只去后山。留下喂马。”司她扔下一句话,就运气轻功,飞跃而去。 童润打着哈欠,看着门外远去的黑点,又对着隐秘在暗处的“黑点”点了点头,先是去马厩喂饱了马儿,回屋后又睡了过去。睡饱的感觉就是舒服啊。 金刚崖山虽然属于鸿云寺,但也有零星几户人家居住在此,且山上景色确实不错。鸿云寺的香客也会上山吟诗看景。不过道路难行,人并不多。 司马怀在山林中行走,却不是走已经开垦出来的道路,她时不时运用起轻功在树林间穿梭。 申时还距离日落有一段时间,在路上也碰到了几波人,只不过她在暗处,那些人没有武功的是发现不了她的。其中遇到的一波是几个女子,带着几个随从。司马怀多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径直往山林深处走去。 司马怀陪着极风捕猎,心情极好,好久没像这两日如此放松了。待极风吃了两只兔子时,一人一鹰就向山顶走去。 曾听人说鸿云寺金刚崖山上的日出日落都是极美的,早时没看成日出,怎么也要看看日落才不枉此行。 金刚崖山的海拔不高,但地势难行,到达山顶时,没有那几波人的踪影,只她一人,想必那些人是因天色渐晚下山去了。如此正合她意。 司马怀盘膝坐在山顶的大石之上,极风立于她的膝上,一人一鹰在山顶沐浴着晚风,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 夕阳虽美,但转瞬即逝。 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阳就完全沉匿于群山密林之下。 司马怀见天色已晚,就向山下走去。正抄着近路回去的她,听到一声女子的闷哼,随之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敏锐的直觉告诉司马怀,这些声音有猫腻。 运起轻功覆于脚底,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慢慢的逼近。 两个身影树林间在灵活的穿梭,其中一个稍高的身影背上似乎背着什么,看轮廓应该是个女子。 绑架?司马怀脑海瞬间浮起着两个字。 两名男子一路无话,只是快速的移动着,司马怀紧追不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了许久,在她都感觉到有些疲惫的时候,两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一个院子门口。 看样子这是鸿云寺所辖属村民的房子,难不成这二人是村民?他们为何绑一名女子? 待二人进了屋,司马怀躲在院子的一处阴影里,正好能听见屋内说话的声音。 “哥,贵人说如何处置了吗?”一个带着一丝紧张惶恐的声音响起。 “贵人说,今晚让我们自行处置,明日自有人来接。” “自行处置?这可是士族家的小娘子啊。” “得罪了人之后,还不是落在咱哥俩手上,况且贵人说了,事成之后还给咱一大笔银子,这样就能回老家讨个媳妇咧。” 紧接着司马怀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哥,你这是干啥,咋还” 话音未落,司马怀一脚踢开了木门,木板在半空中碎裂,向着那两名男子砸了过去。 男子先是一愣,其中一个反应过来,这是有找茬的了,一手摸起地上的镰刀朝着司马怀挥了过去。 司马怀身子一侧,一手抓在了男子拿着镰刀的手腕上。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清瘦俊美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抓着自己手,像一只铁钳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他脸上露出凶光,另一只手化拳直逼司马怀的门面。 司马怀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腕,腿猛然抬起,狠狠的踢中男人的腹部,与此同时,双手松开,男人的身体向沙袋飞了出去,司马怀没有理会另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子,径直走到拿镰刀男子的身边,脚踩在手腕上,用力一捻,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子嗷的一声疼晕了过去。 另一个男子在一旁吓得不行,看到司马怀的恶劣手段,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拿起身边的木棒朝着自己头上打了过去,也晕了。 正准备动作的司马怀,嘴角抽搐。这这样也行,省了自己不少力气。 被绑架的楚纯渊在被男子带到屋里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听着绑匪的话,为保护自己,只能先装晕,再同归于尽。袖中藏着的长簪已蓄势待发,不成想在绑匪要解开绳索之时,竟有人破门而入。 那破门而入之人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并不壮硕还有些清瘦的身体里竟然能爆发出令人震惊的力量,把两人瞬间制服。 司马怀把绑匪二人的身体移到一处,让本来就狭小的房间稍稍宽阔了些。随后在屋子角落处的柴堆中翻找绳子,忽的感觉到有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司马怀猛然回头,两人的眸光正好撞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gl NO.4 司马怀停下翻找的动作,转过身来,一步步走近楚纯渊。 楚纯渊随着她的逼近,脸色泛白,强装镇定,心下早已乱成一团,袖子里抓着玉簪的手布满了细汗。额头上还有些的未干血迹。 怎么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司马怀走过去,刚蹭到衣角,还未碰到绳子,绳子就松了下来,一道白光从她眼前划过。她的手变幻动作,一把夺下楚纯渊手中的玉簪,手腕一翻,玉簪瞬间出现在石屋墙壁的缝隙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等楚纯渊从惊悚中缓过神来,就拿起之前散落绳子走到那两名绑匪旁边,开始捆绑。 看到这一切楚纯渊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方才鲁莽的行径而羞赧。想说出一些道谢的话,却又道嘴边停住,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在这样的诡异的环境里面对着一个武力超群的陌生“男子”,她还是有些畏惧的。 司马怀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没有在意那人复杂的心情。对于她而言,只是一次举手之劳的营救而已。 她走出门外,把两个绑匪扔到外面的废弃狗窝。处理好后,已是月上柳梢头,向山林深处望去,影影绰绰的树影在夜晚中显露出狰狞的面目,像吞噬人类的巨兽。 先前陪极风打猎时。在树林发现了有野兽出没的痕迹,自己还好,下山只不过多费些时间,若是再带一个人,在密林深处就是极其危险的,司马怀回头看了看屋内的那人,留了心思,还是在这里暂住一晚吧。 进屋后,收拾完一切的司马怀才注意到她额头上的血迹,掏出一个药包扔到她面前。 楚纯渊望着药包,一时不明所以。 “外敷。”冰凉冷清的声音响起。 纯渊没动。 司马怀无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的一个位置。 楚纯渊摸了摸额头,嘶,有些痛,原来受伤了。她拿着那纸药包,透过纸层都能闻见一股药香,她从小喜欢读些杂文传记,医药也有涉猎,光凭渗出的药味,都能分辨出有几种珍贵的草药,自己只不过是一点小伤,虽流血,却不危及性命。顿时手里的药包都变得沉重了,“他”已经救过自己一命了,加上这药,这恩情还能还清吗?一时间,有些犹豫,纸包被她放在一旁。 司马怀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知道是为何拒绝了自己药,冰冷的语气也渐渐的缓和下来,说道:“外敷,要不会留疤。” 楚纯渊还是坐在那里不动,额头的上的血迹愈发刺眼。 她要给的东西,不许有人拒绝。 司马怀走过去,俯下身子,双目对视,颇有耐心的说道:“女孩子额头上留疤会很难看的。” 楚纯渊与她靠着那么近,身子因尴尬而僵直,脸涨的通红,把头稍稍移了一个方位,避免和司马怀清澈冷然的目光直接接触。 “还是我帮你敷吧。”这次她用的是肯定句。打开纸包,手指挑起一块白色的粉末就要碰到那刺眼的红。 “不必。”楚纯渊一把拿过纸包,自己涂抹了起来。 司马怀把手上的药粉弹走,就倚在门框上不知在想什么。 天空中出现一声低沉的鹰啸,司马怀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冲着天空打了个手势,极风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了院子围墙的碎石上,她走过去,从袖子中抽出一条蓝色的丝带绑在极风的腿上。 “去。”一声令下,极风化作一道黑色疾雷飞向鸿云寺的方向。 现在已是春末时节,夜晚山里的气温有些低,进了屋打算关上门,却发现门已经被自己踢成了碎木块。看着安静的蜷缩在一旁,身子略微发抖的楚纯渊,皱了皱眉头。 司马怀随意打量了石屋,内里很是简陋,角落里堆着柴火和一些破旧的厨具,屋子正中是一个矮几,放着一盏油灯,屋里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它,在屋子右侧只有两张草席,楚纯渊正抱膝坐在其中一张草席上。 司马怀把另一张空余的草席卷起固定在门框上,当做一个简易的“门”,至少这样可以隔绝一些山里的凉气。 楚纯渊看着司马怀一脸认真的做事,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心里还夹杂着几分莫名的失落。 司马怀因常年习武,五感相较于他人而言,十分敏锐,感受到那人探究的目光,又身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被人盯着,她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烫,感受到自己异样,只能强按下心中的尴尬,专注于手头上的事。 忽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啸,司马怀挑起草席,一个黑影刺溜一下窜了进来,烛火都被那“黑影”带进来冷风弄得昏暗了几分。 极风停在矮几上,脚腕的蓝色丝带已经不见了,想必是的童润已经收到自己的讯息。司马怀往下看,极风的一只爪子还抓着一直青色的小蛇,应当是它再回来的途中发现的“宵夜”。 在极风进来的一瞬间,楚纯渊就发现了这个黑色的大家伙和它脚底的蛇,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 极风听到呼声转过脑袋,用金色的瞳眸凝望着楚纯渊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司马怀毫无表情的脸,眼里带着疑惑,又把头转了回去盯着坐在角落里十分紧张的那人。 它脚下的青蛇不合时宜的抖动起来,只见极风的一只爪子着地,另一只爪子对着青蛇抓了抓,又向桌面蹭了蹭,仿佛不满自己的“宵夜”有逃跑挣扎的迹象。做这一切的时候,眸子还瞪着受到惊吓还强装镇定的楚纯渊,看起来很享受威胁人的过程。 黑色的流光翅瞬间张开,转眼间就要扑向角落里惊恐万分的那人。 “极风,回来。”一声呵斥在耳边诈响。那名为“极风”的黑鹰,瞬间从半空骤停,还翻了两个跟头在距离纯渊一米处停下,当然还不忘用爪子抓了一下“宵夜”。 楚纯渊被黑鹰的一系列的举动吓得冷汗直冒,额头上的血又有渗出的迹象,紧紧的咬着下唇,挺直脊背,一言不发的坐着,如同静止的雕像。尽管最后极风捏蛇这个非常有灵性的动作让她稍稍惊异了一下,但还是掩盖不了内里早已被恐惧覆盖,她向来是对这种猛禽和“蛇类”动物避而远之。 她恐惧难言,强装镇定。鬓角间的乱发被冷汗浸湿紧贴在脸颊上,带着三分可怜,神情中却又有着三分倔强。司马怀对这女子有了浓厚的兴趣,若是普通的世家女子,先是经历过陷害,绑架,受伤,后又被猛禽恐吓,怕是早就抛弃己的形象吓得哭爹喊娘了,哪怕在前世地球那个开放的世界,也是如此。 当初在肃州,被极风恐吓的人,不论男女都不在少数。却少有像眼前这看似柔弱却又十分坚强的人。 极风金色的瞳仁泛着不满,把青蛇一点点吃光,然后立于司马怀的右肩,嘴里叽叽咕咕的,还不停的用鹰喙轻轻敲着她的脑袋。 司马怀抚上了它的羽毛,一把抓住。掀开草席,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它扔到了外面,训斥了起来。 楚纯渊无力的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和这骇人的家伙共处一室了。心里的疲惫一层接一层的袭来,想着今日的发生的一切,先是被人推下,后被绑架差点失了清白,又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和一只爱吃蛇爱恐吓人的黑鹰。 这一切难道是梦吗?纯渊活动了一下因刚才紧张用力挤压而毫无血色的手,现在放松下来,指尖传来酥麻的痛感,才知道这真的不是梦。草席的缝隙里透过一点点的月光,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母亲现在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失踪了吗?是否派人来寻自己?被人设计沦落到此,背后的手笔是宋国公夫人和宋国公府的窦五娘?还是楼氏?或许是她们一起? 司马怀训斥完极风,把它留在外面反省,自己进了屋,拿了烛台,走到楚纯渊的身边问:“我能坐下吗?” 思绪被打断的她,抬起头,看了看草席,只剩一个了,另一个已经被司马怀拿去当门帘用了。她很想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在这种环境里,两人里的那么近,是不符合礼数的。可现在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让一个草席的位置,还是可以接受的。 “恩”楚纯渊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向旁边移了一个位置。 待到司马怀坐下的一瞬间,楚纯渊觉得在这个冰冷的夜里身边有了一个温暖的存在。 司马怀拿着木棍,无聊的挑着灯芯。现在她很想了解一下身边的人,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交朋友似乎也变成了一种奢侈。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发声,却发现从下午外出到现在一直没来得及喝水,嗓子有些干渴。解下腰间的水囊,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女子,嘴唇有些干裂了呢。 “给。” 一个水囊出现在眼前,楚纯渊却摇了摇头。 “你渴了,我能看出来。”司马怀实话实话。 这样的大实话,让楚纯渊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依旧不接,因为与礼不合。 司马怀了然,她想让她喝水,却不能告诉自己其实是个女子。若是说了,会给她引来杀身之祸,自己也有诸多麻烦。 好吧,那只好 司马怀抽出惊麟刀,寒光一闪,被她嘴唇沾染过得水囊囊口被削掉,刀面平齐。然后递了过去,“可以喝了。” 楚纯渊一脸惊讶的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这人的行为方式果然不太一样。在她发愣的时候,被“改造”过的水囊,就塞到了她的手里。她低头看了看充满诱惑力的水,又看看司马一脸正经的样子,这人当真是个“奇怪”正人君子。 水入口甘甜。 水囊回到司马怀手里,舌尖偷偷碰了一下嘴唇,但为了不让身边那人觉得尴尬失了礼节,还是暂且忍一忍吧。 时间静静的流逝。两人从喝完水后,一直沉默的坐在一处,直到东方泛起来鱼肚白,司马怀才开了口:“送你下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gl NO.5 纯渊因长时间久坐,四肢酸麻,猛地起身,身体不由得倾斜,司马怀站起身来,赶忙搀扶住。 这样的碰触,纯渊脸颊都微微泛起红色,小声道:“多谢。” 司马怀见那人站稳,收回了手,略微窘迫的摸了摸鼻尖,淡淡的说道:“不必。” 二人出了石屋,纯渊一眼就看到了在狗窝的两个绑匪鼻青脸肿的模样,惊呼一声,这二人为何这番模样,思索一番,看着身边一脸正色的司马怀,有些恍惚,一股暖流划过她的心尖。 “他们” “无事,我自会处理。”司马怀冷冷的瞥了一眼两个绑匪,让暗卫来处理吧。 纯渊看着“他”,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此人身姿挺拔,面容冷俊,眉星目朗,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难掩的气势,应不是寻常人出身。猜想许久,才发现还未请教名字,便道:“还未曾请教恩公姓名。” 司马怀眉毛轻皱,动了动嘴角:“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纯渊知“他”不愿透露,也不追问。 随后二人下山。 下山途中,司马怀回头望了一眼那破旧的石屋,几个黑影闪过,她眯了眯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纯渊也回头望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二人行走在山林中,树梢之上传来悦耳清脆的鸟鸣,已是无暇欣赏。司马怀走在前面开路,山路崎岖,她的脚程极快,不多时,就听到身后那人大口的喘气和轻咳的声音。她不由得放下脚步,配合着那人的步伐走着。 楚纯渊嘴角淡淡一笑,耳根不由得一红。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就听到不远处有呼喊的声音。 “三娘,三娘” “渊儿渊儿” “三娘” 楚纯渊一把扯住司马怀墨蓝色的衣袖,两眼泛着泪花,激动地说道:“是母亲和渝香他们,她们来找我了。” 司马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有人来接应,那就此别过吧。” 楚纯渊松开了因失态而抓住“他”衣袖的手,又一次对司马怀道谢。 司马怀摆了摆手,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群,运起轻功隐匿在茂密的山林之中。 在暗处看到那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松了一口气,一个闪身,直奔向鸿云寺后门的方向。 回到鸿云寺时,童润顶着俩黑眼圈坐在院子门口的石墩上。 “殿下,你可回来” “恩。都处理好了吗?” “回殿下,都处理好了,暗卫已经将那两个绑匪押送回肃州,那石屋也打扫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童润在接到极风带来的蓝色绸带就开始动用暗卫的力量着手调查并处理后续。 “很好。”司马怀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 童润看着自己殿下的表情,想着自己的黑眼圈总算没有白白生出来。 “殿下肯定想不到那位娘子的身份。”童润欲言又止。 司马怀眉毛轻挑,面露疑色,她只知那人出身士族,别的倒是没有猜到。 童润环顾四周,附耳上去嘀咕了几句。 “当真?”司马怀的脸上先是不可思议,又是震惊。脸色沉了下来,神情恍惚。 “殿下,据暗卫回报的消息,确是楚将军的女儿无疑。” “恩,孤王明白。”司马怀神情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纠结。一言不发的走向屋内。 童润在外面挠着头,殿下这是怎么了?知道是楚将军的女儿,反应为何如此奇怪? 片刻后,司马怀已经收拾好行囊,走出门看到童润还坐在石墩上,她抬起脚轻踹向童润的撅起来的屁股,道:“走。” 待童润收拾好后,又与重无和尚传话于崇觉大师,二人即刻策马返回肃州。 路上。 “殿下?” “怎么?”司马怀一回头,迷茫的眼眸就对上了童润担心的目光。 “殿下可是心情不好?” “有些不妥。” “殿下,什么不妥,属下这就去办。”童润一松缰绳,停下马,正色道。 “不必。”司马怀眯了眯眼,回头看着荒凉的道路,目光好似穿梭了千里。 “殿下可是很在意那楚家娘子?”童润小心翼翼的问道。 司马怀抿着嘴,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僵硬了,脸色瞬间由白变红,由红变黑。 “驾”甩了甩马鞭,瞪了童润一眼,头也不回的踏风而去。 “殿下,慢些,不要丢下我。”童润一脸懵哔,亲眼见证了殿下“变脸神技”,一边喊一边扬起了马鞭追了上去。 鸿云寺,女居客堂。 “见过夫人,五娘子。”一个身穿宋国公府制式短衫的雄武男子行礼道。 “窦平,怎么样?”宋国公夫人崔氏面容姣好,只眉眼细长,下巴尖窄,她身穿龙须红色蜚襳垂髾,搭配着五光十色的镶珠步摇,整个人华贵非常。 “回夫人的话,安排的人消失无踪,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窦平语气中着难掩的疑惑。 “消失?这不可能!”在一旁的宋国公家的五娘子窦月茕惊呼出声。 “茕儿。”崔氏低喝一声。 “母亲,那可怎么办?”窦月茕生有一双柳叶眉,配上一对漂亮的杏眼,只是下巴随了母亲的尖窄,看起来清丽可人的她此时正慌张的皱着眉,眼睛湿漉漉的小声道。 “莫要慌张。”崔氏递给窦月茕一个安心的眼神,沉下心来。又道:“目的已经达到了,窦平让人撤回来吧。” “是,夫人。”窦平垂头行礼后,急匆匆的出了门。 “母亲?”窦月茕眼带疑惑。 崔氏一看女儿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为何女儿没有遗传到自己的聪慧,无奈的解释道:“那楚三娘一夜未归,就算没有找到之前安排的那两个人,楚家那么多下人去找,总有那么一两个的多嘴的,所以这脏水从她身上是下不来了。” 说罢,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 “母亲说的是。等她声名狼藉,那表哥定不会心念于她了。”窦月茕亲昵的挽着母亲的胳膊,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好似幻想着未来和表哥双宿双飞的场景。 崔氏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表哥,栖山也真是为何非得要那楚三娘,楚家自楚臻死后家业衰败,只靠楚侍郎一人扛起楚家,就单论这权势如何能与宋国公府相提并论。我的女儿与那楚家的小灾星可谓是云泥之别。这次栖山也该知道谁是最适合他的人了。” 窦月茕听着母亲的话,心底越发高兴。 崔氏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也未继续多说,嘴角勾起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哼,要想在朝中得到宋国公府的支持,那楼氏也该在这件事发挥一下作用。还有那楚三娘背后到底有谁,也该好好探查一番。 从鸿云寺回到楚家已是两天后,楚纯渊一夜未归之事动用了许多人力,裴云勒令出去寻找的家仆严守此事,却还是透露出去一些,这两日盛京的士族圈子在私底下就已经传遍了。恰好纯渊此时正是待嫁的年纪,原本各府都蠢蠢欲动的青年才俊没有了动静,而那崔家公子这两日也未曾登门拜访。 裴云自知道纯渊在爬山途中跌落失踪时,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她内心焦灼,却上有理智在,仔细回想家仆禀报纯渊跌落失踪之时,那同行的楚纯兮和窦月茕二人面露焦急神色,行动上却是不紧不慢,二人交流的眼神落在裴云眼中就像扎了刺一样,让她痛苦难忍。 自己的女儿受了罪,面对那罪魁祸首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认,后来询问女儿说有人相救,那人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也未曾知晓。 这种关乎声誉之事,在任何解释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世间对女子尚能存有一丝公平? 外有饿狼紧盯,内有恶犬伺机而动。 这一年来朝堂局势不稳,陛下为当世明主,面对这些混乱繁杂的士族圈子,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楚府现在看似太平,却也是危机重重,家族衰落,仅凭一侍郎职位如何立足于朝堂?这后院之事于朝堂也有千丝万缕的干系,她裴云虽为妇人,但出身世家,眼界也极宽,看事通透,她不言却是懂得的。 如今楼氏掌家,虽积极控制流言蜚语的传播,但裴云知道其中定有她的操作,楚繁为楚家家主,听过之后也曾勒令打压,维护纯渊,那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谁人又能知晓? 唉,裴云长叹一口气。以后这盛京的麻烦事会愈发的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gl NO.6 一年后。盛京,楚府。又是一年春末时节。 “渊儿。”裴云的声音在楚纯渊的身后响起。 “母亲。”佳人立于窗边,身形比起一年前更加单薄,回过身,黯淡的双眸投过来,裴云的心不禁狠狠地揪了一下。 “药可吃了?”裴云道。 “恩。”纯渊点了点头,消瘦的脸颊上泛着苍白。 “渊儿,崔公子他来”裴云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咳咳。” 渝香小心的把楚纯渊扶到塌上,又端了一杯热茶,让她服下。 裴云陪着女儿同坐在塌上,用手温暖着那冰凉的小手。 “母亲不必担忧,只是风寒过几日便好。”楚纯渊看着母亲投过来担忧的目光,微微一笑,略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裴云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崔家公子让他回去罢。”楚纯渊嘴角淡淡的笑着,惨白清丽的脸映在微光里,如一枝淡雅清冷的梅花,傲然不屈。 他已与宋国公之女窦月茕定亲,还来纠缠作甚,当我楚纯渊下贱不堪吗? 裴云看着女儿的绝决模样道:“也好。母亲这就派人回绝了他。” 楚纯渊摆弄着矮几上的茶盏,望着水中淡青色的茶水,不禁会回想起一年前的事 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视线从茶水中移开,转向窗外殷红如血的夕阳。 自鸿云寺事件后,有流言在盛京士族圈子里迅速发酵,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流言的源头隐隐指向宋国公府,而那源头的一端也必然掺杂有自家的痕迹。 这一年之中先是被栽赃陷害,去查证时却发现毫无痕迹,那两个绑匪不仅人间蒸发,那救命之人也是查无可查,无端引起世人的恶意猜测,崔丞相家大公子栖山听闻后,态度亦有所转变,隐晦的传出可让她委身做妾想法。 在大魏,妾就是高级别的丫鬟,男人取宠的玩物! 堂堂大将军的遗女!无论如何,断然不会与人做妾室,承认那莫须有的苟且之事! 一时间怒火攻心,内火虚旺,大病一场,稍有起色之后,在又庭院散心时吹了一阵凉风,感了风寒。 裴云正了正身子,想起来时的用意,脸上升起一丝带着快意的凄凉笑容,“渊儿,你叔父说边关传来捷报,宁王率领烽火营大破犬戎王庭。挥刃斩下呼维邪的项上人头。陛下下旨,准许宁王带呼维邪的人头回京,不日便到。” “边关,宁王,呼维邪!!!”楚纯渊听到那名字的时候眼睛瞬间睁大。 “母亲,宁王殿下真的斩杀了呼维邪!”楚纯渊反应过来,脸上不自觉的溢满了泪水。 “大仇得报!大仇得报!”裴云把纯渊揽到怀中,眼中噙着泪花,这六年来,丈夫的仇一直是她的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她一直等一直等。朝中的局势不稳,现在的大魏三面夹击,西北犬戎称霸,北有东胡族虎视眈眈,南有南蜀和南诏伺机而动,加之朝中局势紧张,兵力难以权衡。杀夫之仇不知何时能报,她只是将军遗孀,如何能号令军队?一年,两年,五年,时间流淌,在她的丈夫和楚家军的大仇今生不得报之时,却传来了天大的好消息,那犬戎贼人被宁王斩杀!了却了她今生一大心愿。 “父亲。”楚纯渊把头倚在母亲肩头,红肿着双眼,嘴里喃喃。 渝香看着喜极而泣的母女俩,也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花,这是六年中对母女俩的最好的消息。 司马怀身穿墨色锦服,骑在马上,身边是蔺苍和童润随行,身后还有一千名烽火营的精锐将士,此次作为宁王亲兵一起回京。 她眯着眼睛远远望着熙攘的盛京城门,脸颊上俊秀英禀的线条也崩得微紧,又回来了。 出城迎接的人有丞相崔崇道,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为首的一众官员。她冷然的坐在马上用目光扫过一众官员,目光只在崔丞相的身上稍作停留。 又是这种无聊的寒暄,她的眉头耸动,看起来极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周围围观的百姓看到宁王神色冷然,周身萦绕着似有似无的煞气,又如此不耐烦的模样,心中恍然,摄于那些传闻,都微低着头,不敢直视。 没有穿官服的卢伯谦站在百姓的一侧,作为至交好友,理应在友人凯旋之时出门迎接。 卢伯谦看着骑在马上的“少年”,一袭黑衣,袖口和下摆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异兽祥云,狰狞的附着在“他”的锦袍之上,好似随时都要把人吞入腹中,在“他”特有的气息中带着战争的冷肃。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周围的人都忽略了“他”俊秀逼人的容貌,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眼角闪过一抹笑意,怕是所有人都被这人给欺骗了吧。 在他直直的目光中,司马怀很快就找了那目光的来源。待发现是故交后,微微颔首示意,嘴角升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在一旁不知道再说什么的礼部尚书李固看到宁王嘴角终于带笑,一颗心放下,终于把小王爷哄高兴了。 司马怀带着部下向王府的方向前进,刚才在李固的诉说中,陛下允许宁王可先回府休息,晚些时候方可进宫复命。 周围的百姓看到宁王一行骑马入城,这才松了一口气,私下散开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宁王殿下这次率领烽火营斩杀了呼维邪立了大功。” “可不是,六年前身为犬戎大皇子的呼维邪在边境斩杀咱们大魏将士无数,连楚将军也战死沙场。这次宁王殿下可真是为咱大魏争脸。” “不过听说宁王十分残暴,喜杀戮。还坑杀俘虏。” “不就是杀犬戎嘛!该杀,这次我站宁王殿下。” “我也站宁王殿下。” “不仅坑杀俘虏,还在肃州独断,嚣张跋扈。” “你从何处知晓?” “嗨,我一远方表弟在肃州行商,他回来与我说的。” “真是没想到宁王还是这种人。” “不止如此,还有传闻宁王不近女色,疑似断袖!” “这道从未听说过。不过看宁王殿下的模样不像断袖啊。” “确实不像,我刚才偷瞄前面进城的烽火营里还有好些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咧。” “我猜宁王应是男女不忌。” “啧啧,这年头王公贵族就喜欢玩这种。听说在肃州,宁王专门喜欢笼络那些年轻才俊做入幕之宾。” “还有还有” 卢伯谦听到百姓口中所谓的真相,心下苦笑,这些传闻又有多少是真呢?司马那家伙也是云淡风轻,从肃州时就丝毫不理会这些诋毁之言。 不过,这些传闻倒是令人深思。他转头望了一眼身旁沉默压抑着怒火的洪阳。洪阳出身肃州烽火营,他在肃州担任主簿时被司马怀调派过来保护他的安危,直至今日已成为卢伯谦的心腹。 “洪阳?” “公子。”洪阳听到卢伯谦的声音赶忙回话。 “可是生气,听了这些不尽详实的传闻?”卢伯谦沉声道。 “公子属下只是请公子责罚。”洪阳也不辩驳连忙单膝跪下。 洪阳还未说完便被卢伯谦打断,他看着眼前这个精壮汉子的窘迫和紧张,说道:“人之常情,你曾在宁王麾下,愤怒说明你有情义,你听命于我多年却从未枉顾我的命令是忠,如此忠义之人我怎能责备与你,我身为他的好友自然也是气愤,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 “是,多谢公子。”洪阳红着眼道。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公子请说。” 他微微一笑,在洪阳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洪阳立刻了然,匆匆跟上方才说话之人。 卢伯谦望着远去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洪阳曾是烽火营斥候,武艺高强,头脑清晰,反应敏捷,对跟踪最是在行,派他去定能查到是何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他唤来不远处等候的小厮,坐上马车,低头说了几句,缓缓的向城内进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gl NO.7 司马怀站在宁王府门口的牌匾下看了许久,已有六年未曾回来了。 下马,进府。 还是一如从前。 童润看着殿下自顾自的走进去了,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先和蔺苍商量了一番,便指挥着烽火营众人在宁王府内安顿下来。 王府内不变的湖中亭,湖边葱郁的翠竹,还有自己幼时改建的木屋,时隔多年依旧崭新如故,不落一丝灰尘。 司马怀在王府内停留了半个时辰,便唤来了童润一起随行,进宫。 童润早就备好了马车,就等着殿下一声令下。 皇宫紫宸殿。 景惠帝司马纵身穿明黄色的龙袍,端坐于龙案前批阅揍章,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太阳穴,身边的內侍元一赶忙递上一杯热茶。 司马纵轻轻押了一口茶,转头问道:“宁王可是进京了?” “回陛下,宁王方才派人传来口口信,估摸着时辰,此时已经到了丹凤门。”元一用尖尖的嗓音笑着回道。 总算回来了! 六年前他才刚刚登基一年,朝中局势不稳,十年之约一到,犬戎不断进犯大魏边境,南蜀也在大魏境地不断试探,小妹应了肃州百姓之愿,十一岁的她自愿前往肃州!十一岁本该是在宫中在自己的庇佑下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享尽世间无限的宠爱与荣华!何苦去肃州这荒芜之地受苦!这些年来舅舅寄来的信件里,记载了她参与的大大小小的战争,信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碾压作为一个兄长的心。杀人!遇袭!潜入敌人腹地!甚至有一次坠马失踪,大半年才从北方东胡族的地盘找到。他的心好痛,好悔,六年前就不该轻信这熊丫头的鬼话! “父皇已逝,犬戎进犯,你我身为皇族都身兼重任,我此去肃州自然有舅舅庇佑,你在朝中还需掌控天下局势。” “” “为了父皇的一统天下的遗愿,我也要去。” “” “你最信任我不是吗?” “” “哥,我不得不去。” “” “十年之约里有我的一份责任。” “” “我会平安归来。” “” 离别之日的晚上,他懊悔,懊悔自己的残忍,懊悔自己为何会同意!还有犬戎提出的十年之约,如果没有那约定小妹何苦装作男儿多年而无法恢复身份! 司马纵越想越心焦,又押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调整了心态,沉声说道:“皇祖母那里可说了?” “回陛下,已经派人去送信儿了。” “安排一下,在永安宫备膳,朕与皇祖母皇弟一起用膳。” “是,奴这就去办。” 司马怀进入紫宸殿的时候,就看到兄长闭着眼坐在龙案前假寐,明黄色的龙袍称着他更加英武不凡,俊美的脸庞上带着疲惫,殿中只他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高高在上。 “皇兄。”司马怀喉咙有些发涩,轻唤了一声。 “恩?”司马纵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后,眼中迸发出惊喜。 “阿怀!”只见那身影快速起身从龙案前冲了出来。奔向她。 “皇兄”司马怀被他抱得太紧,眉头微皱,身体僵直,连带着声音都冷硬了几分。 司马纵感到了她的不自在,讪讪的松开了手,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以前可是叫我哥的!!” “”司马怀一阵无语。 许久才唤了一声:“哥。” “阿怀真乖。”这个年轻帝王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与她七分相似的脸庞上带着笑意。 “路上辛苦了,快休息”司马纵毫不忌讳的拉着妹妹做到龙榻上。 司马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刚在王府休息过了。” “那也不成,从丹凤门走过来就得一会,快歇歇。”司马纵脸上宠溺之意十分明显。 “我的阿怀长高了,模样也越发的出众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司马纵看着妹妹脸蛋上英禀俊秀的线条,修长的双眉,心中酸涩,这么多年没有见证妹妹的成长,让他遗憾更深。 “我没有成家的想法。”语气坚定的回道。 “胡说,早就过了及笄之年,趁着这次回京,一并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吧。”司马纵有些急了,不成亲可不行,再这种臭脾气可是没人会要的。 “我拒绝。” “拒绝无效。” “那我回肃州!”司马怀眯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杀手锏拿出来了,还怕他不妥协? 一听妹妹说要回肃州,司马纵立马急了,连忙说:“当我没提。”嘴里还咕哝了几句什么熊孩子不听话什么的,司马怀一并忽视了。 就在此时,元一进殿说永安宫来催了。兄妹二人起身去往永安宫。 来到永安宫,看到一黑发老人身穿深紫色的宫装正焦急的等待着。 “皇祖母。”黑色身影跑到老人的面前。 “我的怀儿回来了。”太皇太后眼中噙着泪搂着怀里的乖孙女。 “我回来了。”语气一下子变得轻柔。 司马纵站在一旁有些吃味,见到哥哥我都没那么热情,虽然这样想但他的眼里却满是笑意。 “怀儿,怎么那么瘦!在肃州慕容括那混小子可是苛待了我的怀儿。”太皇太后保养极好,年逾六十,手掌并不干燥,反而很细腻,轻抚司马怀的脸颊,痒痒的。 “舅舅没有苛待,只是严厉了些。怀儿这几年的功夫很有长进。”司马怀嘴角含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次得好好和皇祖母讲讲这几年事,你哥总是把从肃州来的信藏起来,不给看!”太皇太后幽怨的白了司马纵一眼。 这锅还是让皇兄来背吧! 司马怀嘴角弧度牵动着脸部的线条,只有面对亲人时她身上的煞气一扫而光,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看着妹妹的模样,司马纵嘴角抽搐,分明是熊丫头嘱咐过的不要把信给皇祖母看,怕她担心,现在面对皇祖母的责备,他是有理也说不清。 “别傻站着了,快进来用膳,这次准备的膳食都是怀儿最喜爱的。”太皇太后拉着二人进了殿。 有最心爱的两个孙儿在身边,这一顿饭吃得太皇太后是喜笑颜开,满意至极。 饭后,司马纵又提起了成亲之事,“皇祖母,阿怀今年已过十七,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把皇祖母搬出来不怕你不妥协。 司马怀:“” 太皇太后:“十八了,不小了。” 司马纵:“皇祖母说的是,不小了。” 大魏十五女子便成亲。 太皇太后:“可这王位怎么处理,可是找个宁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向司马怀。 司马怀:“” 司马纵:“王位保留,朕的嫡亲妹妹自然可封王。朕就直说了,阿怀你别瞪我!咳,皇祖母,朕看中了卢家大公子卢伯谦,人品才气相貌具是一流,又从肃州任过职与阿怀也是旧识。” 太皇太后:“噫?有这事?”转头看向司马怀。 司马怀:“卢兄与我只是好友。”说话时坦坦荡荡脸不红心不跳。 司马纵:“好友更好,接受身份,成亲就更容易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司马怀:“不行!”回答干净利落,斩钉截铁。 太皇太后:“哀家记得,绮玥曾提过楚家的” 司马怀大惊,“皇祖母!” 司马纵:“什么楚家的?母后提过?” 太皇太后:“对啊,楚臻家的女儿当宁王妃的。”太皇太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炸的在一旁的司马怀汗毛直竖起来。 司马纵:“女儿??宁王妃?”他大脑当机中? 太皇太后:“恩。” 司马纵皮笑肉不笑:“兴许是母后说笑吧。”皇祖母莫非老糊涂了? 司马怀:“” 司马纵:“那卢伯谦霁月清风,疏阔男儿,又拥有君子之风实在是上上之选啊!” 太皇太后是适当的打乱了之前的话题的,三人又聊了一会,紫宸殿又传来消息,说户部尚书求见,司马纵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司马怀:“皇祖母,母后说的只是玩笑话而已。我是女子怎能纳妃。”嘴里泛着苦涩。前世起她就知道她的性取向为女,也有过暗恋的女孩。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此处,因十年之约成为了宁王,接受了这个身不由己的身份。在这个时代,爱,她从未奢望。 太皇太后:“怀儿,可记得思祖庙中的钰阳长公主” 钰阳长公主 皇祖父的嫡妹,与皇祖父一起征战四方,共创了大魏基业的钰阳长公主?只传说自大魏建朝三年后便不知所踪。 她与我又有何种干系? 本想与皇祖母再询问一番,可看到皇祖母脸上已见疲态,司马怀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许了次日再来请安,就出了永安宫。 在花园中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母后仙逝前居住的凤梧殿。 目光所到之处,是大片大片的蔷薇花。 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象征着爱与思念之花,是母后生前最喜爱的。 她闭上眼,感受周围花香与微风,思绪一下子回到十年前。 “小怀儿,过来。躺在凤榻上美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 “母后。”六岁的司马怀颠颠的跑过去,趴在床榻边。白嫩的小手一把握住纤细柔弱的大手。一双大眼睛,盯着床榻上的皇后,司马怀用另一只手给母亲掖了掖被角。 慕容皇后一脸无奈的宠溺微笑,“小怀儿”。 “恩?”小人头也不抬,正一脸正色的用小爪子按摩着母亲手上的穴位。 “小怀儿,裴姨还在这里呢。”慕容皇后摸了摸司马怀柔顺的发丝,对着裴云无奈的一笑。 “裴姨。”司马怀进来的时只心念母亲身体,完全忘却了周围了存在,经过的提醒,这才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只对裴云的方向点了点头。 “宁王殿下。”裴云正要行礼就被司马怀打断了。“裴姨不必多礼。” 在一旁的慕容皇后,看着自己孩子的举止如大人一般,不禁笑了一声。 司马怀抬头暖暖的一笑,又低头安静专注的替母后按摩。 身边不断的传来笑声。 重生后,母后的笑容是唯一能让她安心下来的。 “小怀儿,手酸了没。”慕容绮玥一直觉得自家小孩实在是太过懂事,忍不住那手指戳了戳司马怀的小酒窝。 “母后不要调皮,还没按摩完。” “你这孩子。” “母后刚才提到的裴姨女儿是不是在花园中的那个爱哭鬼?” “小怀儿不许没有礼貌,纯渊比你还小一岁,以后见了她可不能欺负她。” “没有欺负” “那你的脸怎么黑了?”慕容皇后一脸调笑的说道。 “因为她实在太爱哭了。” “肯定是被你的冷脸吓哭的。” “不是” “就是!不要妄想哄骗母后。” “好吧,是。” “哈哈,承认了吧,看你们那么投缘,下次你裴姨来了,讨了小纯渊来给你做小媳妇。” “不!要!”司马怀被自家调皮母后说了个大红脸,当即反抗。 “要!以后小纯渊就是小怀儿的宁王妃”调皮的慕容皇后大大的拖长的尾音,让司马怀立刻就炸了毛。 “不要!我是女子”她的声音闷闷的。 慕容皇后也不再打趣,嘴角飘起淡淡的微笑问道:“那又如何?难道小怀儿不想要王妃?软软糯糯的很可爱哦。” “不要哼”司马怀别过头去,气鼓鼓的红着脸叫到。 “噫小怀儿脸都红了” 凤梧殿中来的笑声在风中飘荡了许久许久。 有母后在的凤梧殿是这座偌大的皇宫中最最温暖的地方。 今时今日,回想起那些往事,司马怀已是在凤梧殿门口站了许久许久却始终没有进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gl NO.8 宁王府,木屋。 “殿下,找的书都在这里了。”童润搬着一大摞书,气喘吁吁的道。 “恩。”司马怀养在软榻上,努了努嘴,示意童润放在矮几上,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拿着书,正聚精会神的观看。 “殿下?都看了两个时辰了。”童润好心的出声提醒道。 此时回到盛京已是半月有余,前些日子陛下大肆封赏,让殿下在兵部任了职,可从未见殿下去上朝,除去向宫中请安的时间,殿下一直窝在王府中,深居简出,平时不是练刀就是看一些奇闻杂记,怪异。童润都开始怀疑殿下再这样下去会闷出病来,不过当事人现在却看得津津有味。 “想出去吗?”司马怀头也不回。“如果想出去就让蔺苍陪你去,他现在应该会有时间。” “不要,殿下不去,我也不去。”童润瘪了瘪嘴,赌气似的说道。身为殿下的贴身內侍,自然要以殿下的思想贯彻到底。 “恩。”司马怀无视他,淡定的翻了一页书。 童润看着殿下还是那么专注,无奈只能出去端上来的一壶温热的蜂蜜香栾茶。 看了许久之后,童润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殿下这几日在书中寻找什么?” “一些前朝旧事杂谈和民间异志。”司马怀合上书本,喝了一个杯香栾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因长时间看书产生的疲惫去了大半。 司马怀示意童润坐下,又递给他一只杯子。 童润知道司马怀最讨厌那些繁文缛礼,也不纠结,坐下听殿下的讲述一些旧事。 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认真。 听完之后,童润的脸上神色并不轻松,司马怀抿了一口香栾茶,眼角的余光扫过,发现的童润的眼中带了一闪而过的难过与懊恼。 司马怀似是没看见,只拿着茶壶,往童润的杯子到了一杯香栾茶,随意地说道:“很甜。” 童润眼中泛着水色,捧着杯子。娃娃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孩子气来。 司马怀轻笑一声,“快喝”。 童润重重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入口轻柔,带着微微的果香,却不甜腻,殿下骗人说什么很甜,不过真的好喝,连带着也温暖了他的心。 正当童润起身去安排午膳的时候,门外传信说陆云纷求见。 过了一会,陆云纷身穿一身白色的轻甲,后面飘洒着如血般鲜红的披风,大步走了进来。英气的眉毛,高挑纤细的身材,一举一动都带着难掩的英气,如外人所见定会大呼,好个英姿飒爽的女儿郎!在肃州时就有大批男子仰慕,表示可以纷纷拜倒在陆云纷的铠甲之下。她到司马怀面前,单膝跪下。 童润看到来人,低下身子,全身尽量缩在矮几后,身子微抖,似乎是打了个哆嗦。 司马怀无暇顾及小伙伴的感受,问道:“何事?” “回殿下,慕容将军从肃州传来消息,犬戎九皇子呼贺亭携犬戎使臣已进入大魏地界。” “哦”司马怀眉毛一挑,嘴角带着挑衅的笑容。“这呼贺亭来我大魏可是要回呼维邪的项上人头?” “正是。”陆云纷抿着薄唇,偷偷的打量着司马怀的表情。 “怕是还有别的目的吧。”她指尖摩挲着书页,沉思了片刻说道。 “据说为两国邦交,延续十年之约,要向陛下求娶和亲。”陆云纷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真是妄想。” 想象中的暴怒并未来临,司马怀口中说出的简简单单四个字,童润和陆云纷二人听得却是胆战心惊。 “还有何事?”司马怀道。 陆云纷摇了摇头。 “退下吧,此事我已知晓。传信给舅舅,让他派肃州烽火营密切监视犬戎的动态。”现在的犬戎王室怕是正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是,属下告退。”陆云纷深深的忘了一眼司马怀。起身离开。 陆云纷离开后,童润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阿润,还那么怕她?”司马怀嘴角一勾。 “怕,陆将军太可怕了,殿下你可不能再罚我跟她习武了。”童润哭丧着脸道。 “到底为何事,你没有与我讲过。”司马怀皱着眉,什么事还瞒着。 “不讲,讲了陆将军又得扒我一层皮。”童润连忙摇头。 “也罢。”看童润不愿说,司马怀自是不会强求,她性子微冷,却不是那种强人所难性格,前世所受的教育的,让她在这个不平等的时代,愿意给予人尊重和理解。 蔺苍刚从殿下的私人别院回来,面上蔺苍是宁王的贴身护卫在兵部挂有闲置的昭武校尉,暗里是王爷的暗卫统领。不过现在一切步入正轨,还算是清闲。 刚要进王府门,被在一旁盯梢的慕容朔和卢伯谦整了个正着。 “蔺兄弟。”只见慕容朔挑着眉毛,一脸笑意,与卢伯谦的走了过来。 “驸马爷,卢公子。”蔺苍抱拳,深邃的双眸微闪。 “你家王爷近日可好?”混蛋司马,这几日竟闭门见客,连他也都不放在眼中。 “好。” “我与卢兄今日前来,要与宁王叙旧。正好一起进去吧。”慕容朔说的风轻云淡。 “”为何不通传一声?蔺苍疑惑,他近日在别院时候较多,闭门见客的消息根本没有传到他这里,所以并不知晓。蔺苍是疑惑的,王爷与则两位的交情颇深,却也没有多想,引着二人便进了王府。 慕容朔露出尖牙,对着卢伯谦挑眉示意,得逞的笑了。 卢伯谦还是一派君子之风,一袭白衫,宽衣广袖,如若谪仙。 正躺在软榻上小憩的司马怀,接到消息,起身来到了前厅。当见到二人时,不由的一阵头大,又看看旁边的蔺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被慕容朔那个混蛋忽悠了。 “宁王殿下可真是悠闲啊。”慕容括拿着折扇挡住半边脸,眉开眼笑。他身材高大,却穿着一身亮色长袍的,长袍之下都能看到他结识的肌肉,这样的他非得拿着一把折扇,装作风流公子的模样,好在相貌英俊,要不司马怀真以为他是行走的绿色仙人掌。 “见过王爷。”卢伯谦倒是一如既往。 “”司马怀脸有些黑。 “哎呀,听说王爷近日闭门见客,你皇姐可是想念的很,一直叨叨念着你,这不派我来,非要带王爷您去别院,做了一些你小时最爱吃的糕点,就等王爷您大驾光临喽。”慕容朔搬出自家媳妇来。 司马怀下意识了舔了舔唇瓣,已快到中午,看了那么久的书页着实饿了,又想到萱平公主的手艺,有些动容。 “你皇姐可说了,若我今天带不了你去,你表哥我晚上就要跪搓衣板了。”慕容朔高大的身材做出小媳妇似的泫然欲泣的神态,司马怀一阵恶寒。你这货跪一百条搓衣板你都没一点事。 连一旁的卢伯谦都打了个哆嗦。 “好吧,看在皇姐的面子上。”司马怀妥协了,一方面想念皇姐的手艺,一方面是怕慕容朔再来恶心自己。 “要不要换身衣服?”慕容朔看着司马怀身上的胡服得寸进尺的说道。 “怎么?”皱眉中。她习武,窄口胡服穿起来更方便快捷。 “你皇姐看你这幅模样,要问你肃州之事,又得担心许久。”慕容朔很是真诚。 “恩。”说的也对。 大魏信奉道释两道,服饰也是长袍宽袖,衣着翩翩为佳,司马怀进屋换了一身暗玉紫色纹金瑞兽长袍,一举一动华贵天成。 叫着童润,坐上慕容朔的马车,一行人前往公主府。 一路上慕容朔喋喋不休,司马怀也懒得搭理他。慕容朔也不恼,按着童润询问肃州之事。 司马怀得了空,瞄了旁边一眼正对着自己笑的卢伯谦,又想皇兄提过的事情,有些不自在。 “卢兄” “宁王殿下” 两人同时开口。 司马怀有些头大。 “不必叫我殿下,还是唤我司马吧。” “司马兄,自城门一见后,再见你一面也是难,只得其物,不见其人。”卢伯谦眼角弯弯,声音清亮如高山细流。听着他的声音都是一种享受。 自回京后,慕容家,公主府,卢家还有那楚家他都备了礼安排蔺苍送去,自己窝在家里,远离喧嚣尘世。现在只能故作高深。不言不答。 卢伯谦看她模样,只能转了话题,聊起肃州之事,这才引起司马怀话引子。 “卢兄可还未娶妻?”卢伯谦比司马怀打了两岁,今年已是及冠之年。 “未曾。”他的眼睛中带着亮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司马怀。“司马可有心仪女子。” “未有。”司马怀回道。但脑海中闪过年幼时与一年前的重合的身影。 不知为何卢伯谦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司马怀不懂他为何这样笑,自己的身份他肯定是不知晓的。 在一旁的慕容朔眼神微暗,大大咧咧的拉过童润四人聊了一会京城趣事就到了盛京城边公主别院“逸风苑”。 刚下马车,就看到的萱平公主小腹微隆站在逸风苑的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皇姐。”司马怀唤了声,就看到那肚子。又看看慕容朔。 皇姐怀孕了!责备不满的眼神扫过慕容朔,来时竟没有提起。 慕容朔毫不在意,屁颠屁颠跑到夫人身边的,搀扶着。 萱平公主司马湘笑着看着司马怀:“阿怀,真是许久未见。” 萱平公主为司马怀庶姐,其生母是李太妃。李太妃为人温厚,与先皇后矫情颇深,所以司马怀与司马湘关系也是极好。 “皇姐已有身孕,还是快快进去。”司马怀连忙说道。 “不碍事,才四个月。”萱平公主看了丈夫一眼,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众人来到前厅寒暄了一阵。司马湘又派人端来司马怀爱吃八宝云片糕,和一些吃食,边吃边聊。 “阿怀也快十八。”司马湘前几日进宫,听皇祖母隐晦的提了几句,便记在了心里。 “恩。”司马怀捏着云片糕含糊的恩了一声。果然还是皇姐做的味道最好。 “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今日下午的茶会,阿怀也来一起,别整天闷在王府里,都不来看皇姐一眼。”萱平公主给过一个幽怨的小眼神。 在司马怀身后站着的童润在心里直点头,公主您真是说的太对了。 “茶会?”司马怀知道盛京官宦之家喜开茶会,是青年才俊品茗会诗的活动,她生活单调,又去肃州多年,这种茶会从未参与过。 一旁的卢伯谦一听,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宽袖下的手紧紧握着。 慕容朔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拍了拍卢伯谦的肩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卢伯谦看着慕容朔了然的神情的,心中咯噔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gl NO.9 在慕容朔和萱平公主的鼓动下,卢伯谦和司马怀这两个大龄多金“男”青年去参加了这个“相亲”茶会。 慕容朔扶着夫人去内室休息,又扣留了童润,说道:“别去打扰你家王爷。” 驸马爷你不知道我家殿下是女子,可是我知道啊!被美食绑架的童润一边在心中欲哭无泪,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一边拿着慕容朔塞给自己美食。 公主别院“逸风苑”在盛京圈子里很是有名,青年才俊各府娘子,都以能收到萱平公主的逸风苑请帖为荣,原因无他,在位于北方的盛京之中,逸风苑能观到南方的如画美景,亭台楼阁,假山奇石,最最奇特的是居鸟湖与居鸟林,这个季节正是鸟类活动最频繁的时候,此时居鸟湖周围还分布着各种鸟类,这种奇特的景观在盛京士族中最是追捧。 二人一进到逸风苑中,迎面就走来一人,对着的司马怀身边的卢伯谦笑道:“呦,卢兄今日竟也来了。” “闻兄。”卢伯谦看是熟人,礼貌性的笑了一下。闻司柏骨子里就带着浪荡公子的风流劲,但做人极有原则,卢伯谦对他并不反感。 “这位是”闻司柏看着司马怀,有些惊讶,这人的身上自带着一股难掩的气势,相貌出色,贵气十足,却从未在盛京见过,盛京竟还藏着这样的人物? “这位是宁” “宁怀。”司马怀就打断了卢伯谦的话。 “这位是宁公子。”卢伯谦了然,顺着话对闻司柏道。 “宁公子,在下闻司柏。”闻司柏听到宁字时,又望了望卢兄,心里有了猜测,自知是宁王殿下驾到,也不戳破。偷偷打量的司马怀冷然的模样,结合外界的传闻,似乎着宁王殿下行为举止并不如外界那般,当下来了兴趣,有了结交之意。 应了一声,三人向居鸟湖湖边的长廊走去。 走在路上,性格截然不同三人格外引人注目,风流不羁的闻司柏,霁月清风如同谪仙的卢伯谦,还有一脸冷然的司马怀。 周围人都窃窃私语,猜测司马怀的来历,能让卢家大公子和闻太师的孙子混世魔王闻司柏同行的人,身份怕是也不简单。不过在此聚集的青年才俊,能收到萱平公主的邀请,谁的身份又低呢。 坐在长廊上,听着周围人的高谈阔论,又有着各府小娘子打量的眼神,司马怀坐立不安,明知皇姐安排的是个“相亲”茶会却不好驳了皇姐的“好意”。 她五感敏锐,对那些目光最是敏感,感觉不到危机,却被那些探求仰慕的眼神灼伤。 “宁兄,再过半个时辰会在湖心亭中会诗,可有兴趣。”闻司柏问道。 “”作诗,天知道的司马怀最不擅长的就是作诗。前世上学时她通读史书也背过不少诗词歌赋,可这一世她没有深入了解过大魏的诗词体系,并不擅长这些。 闻司柏刚结识司马怀,看“他”沉默的样子,一时也拿不准。 卢伯谦却是了然,认识司马怀三四年从未见过“他”做过诗,应是不擅长的。只得解围道:“闻兄那诗会可有什么要求?” “哦卢兄竟然有了兴趣。”闻司柏早就听闻卢伯谦作诗水平一流,连当代大儒栾齐盛老先生都夸赞有加,只不过卢伯谦不喜参加什么劳什子诗会,众人也无从知晓他到了何种水平。 “也可一试。” “好好好。”闻司柏抚掌大笑。卢伯谦成功的把闻司柏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司马怀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正好对上卢伯谦璀璨的双眸。 接下来闻司柏一直拉着卢伯谦扯东扯西,司马怀趁机借故离去,走到居鸟林中无人的小草亭。 刚坐下就感到一个眼神盯了过来,司马怀一转头就看到极风仰着头站在居鸟林的树上瞪着自己。 司马怀好笑的冲它招招手。 接到讯息的极风,带着风从树上俯冲下来,惊起了居鸟林一片众鸟骚动。 极风贴着司马怀的脸颊蹭了蹭。 “真是缠人。”她感慨一声。就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居鸟林竟然有老鹰!”楚纯兮本在居鸟林中寻找一种特殊的鸟羽,眼前晃过一阵黑影,生了好奇之心,跟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的俊美公子和“他”肩头的老鹰,站在林中,俊俏公子嘴角含笑,带着如雪山融化的温暖笑容,那老鹰竟也通人性,蹭着俊俏公子的脸蛋,这一奇特的场景深深触动了楚纯兮。 “这老鹰是你养的吗?”楚纯兮凑到司马怀面前。 “”司马怀一脸冷漠,也不回答。转头对着极风看了一眼。 极风了然,张开流光翅,从楚纯兮的脸庞擦过,伴随着一声挑衅的鹰啸,后携风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面对冲过来的黑影。她站在原地捂着脸惊呼大叫起来,引得众人纷纷往居鸟林方向靠近。 司马怀用小指掏了掏耳窝,因受到声波攻击的耳膜这才好受了许多。 众人还未看见她之时,运起轻功,向着一旁无人的楼阁上飞跃而去。 落脚之后,一个蓝色的身影闪过。 司马怀站稳了脚跟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身穿鸢尾蓝色长裙,身材单薄,原本红润的脸蛋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腊色,也掩盖不住她出色的相貌,秀丽的峨眉微蹙,唇瓣上带着一抹嫣红,琥珀色双眸中带着些许惊愕与不可置信。 “是你。”司马怀开了口,眼前的人显然与一年前不同,那在绝境中都明亮的眸子为何黯淡了许多? “公子?”楚纯渊望着司马怀,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见“他”。 一年前毫无踪迹的“他”竟然出现在了公主别院之中! “发生了何事?”司马怀看到纯渊这幅模样,心中泛起莫名的烦躁。语气也重了许多。 “”纯渊不语,这如何作答。 司马怀大步走到纯渊身边,轻嗅。淡淡的草药味传入鼻息。 纯渊被司马怀的突然靠近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脚不小心绊在门槛上,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只见司马怀挥手一揽,温香暖玉尽入怀抱。两鬓的碎发随风而动,扫到楚纯渊耳根,顿时怀中的佳人脸红了一片。动手推开了她。 为何如惊弓之鸟一般。 你如此害怕我吗? “小心一点,我并无恶意。”司马怀原本揽着她手垂下,清澈冷然的目光与纯渊惊慌无措的目光交汇。 被怀中人儿推开时,手掌还带着些许的余温,那温度从手传到心脏又到了脸颊,司马怀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远处的湖心亭传来鼓声,会诗活动要开始了。 二人从尴尬中摆脱出来,站在楼阁的围栏边。从三层高的楼阁远远望去,碧波湖水中飘荡着几艘精致画舫。湖边的居鸟林,绿意央然,百鸟齐飞,闻着鼓声踏风而去。 这逸风苑也算是一奇观了。 “你为何不去参加?”司马怀看着她正望着湖水发呆。 “” “不喜?”司马怀又问道。 “恩。”总算有了简单的回应。 “我也不喜。” 纯渊转头望着司马怀,不同于先前的冷彻,那人沐浴在阳光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楚纯渊。”司马怀轻轻唤了一下她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说出这个名字。 纯渊眉头微蹙,她的闺名“他”又如何知晓! 刚想发问,楼下传来渝香的声音:“三娘子” 司马怀听到,一跃,便直直的立于栏杆之上,她站于高处,似与太阳平齐,却没有居高临下之感。嘴角淡笑说了一句:“怀,我的名字。” 说罢,展开双臂,暗紫色的身影闪着光如同一只大鸟向下俯冲。 “小心。”楚纯渊看到此景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心话刚说出口,司马怀已稳稳的落在地上,随后不见了踪影。 “三娘子,刚才那影子是什么,好大的一只鸟儿。”渝香走到楚纯渊身边,以为是从居鸟林飞来的鸟儿。 “是一只鸟儿。”一直很自由很安心的鸟儿。 “三娘子,你病还未好,快快进屋吧。” “也好。”楚纯渊望了一眼那人停留过的痕迹,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司马怀走到前院,安排下人分别给给慕容朔和萱平公主,卢伯谦与闻司柏传信,说是有要事先行一步。又让童润牵了两匹马来,二人立刻策马回了王府。 童润看到殿下心急的模样,知道在别院中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回到王府殿下就立刻召来了蔺苍。 “去查一查楚三娘近一年的过往,越详细越好。”司马怀火急火燎的对蔺苍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蔺苍深知司马怀性子,他极少见过殿下这般急切的模样。 “殿殿下,刚才可是看见了楚家娘子。”童润递给殿下一杯水。 “恩,见到了。” “殿下好像对楚家娘子颇为在意。”童润小心翼翼的询问。 “故交。” 童润不答,只能在心里吐槽,哼,我看殿下你就是心念那小娘子了。 不到半个时辰,蔺苍急匆匆回来。双手递过一封整理好的书信。 “殿下,都在这里了。” 司马怀接过,打开书信,刚看了一会,就眉头紧皱,身上的煞气欲浓。 童润打了个哆嗦。 蔺苍一脸了然。 看完之后,仔细叠好,放入怀中。 宋国公府,崔家 有点意思 “阿润,备厚礼,送往楚家。” 童润得令,与蔺苍一同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gl NO.10 逸风苑。 慕容朔放下手中千里眼,笑眯眯对着自家的公主夫人说道:“为夫的方法可是好用?” 萱平公主嗔怪道:“哼算你厉害。” 夫妻二人一直关注着司马怀的动向,慕容朔还专门拿出从西域花大价钱买来的“千里眼”用来观察。千里眼可视百米,绝对是居家必备的偷窥圣品。 萱平公主在宫中得到皇祖母的暗示后,挑选了各家适龄的未婚男女广发请帖,齐聚这逸风苑中,就是想能有一女子可以入自家“弟弟”眼。阿怀性子冷淡,从未听过“他”有心仪之人。生活自律简单,身边也只有自小一起长大的童润,通房更是没有,怪不得皇祖母与皇兄如此担忧。 当排到楚家时,萱平公主的心里是极为犹豫的,楚家三娘的名声在这一年中她也有所耳闻,才气品行具不了解,家世更是在各家娘子中垫底的。询问过丈夫后,才听闻阿怀那“臭小子”回京之时也往楚家备了礼,这可是真是令人寻味,阿怀是相中了楚家哪位小娘子?萱平公主大笔一挥,也罢,多一个也不多,就添了楚纯渊的名字。 最最让人没想到,阿怀竟然与这个随便加上的小娘子有了交集! 熟不知,这一下弄巧成拙,却坏了司马纵的大计! 楚府。云臻院。 “童总管,这是何意?”裴云看着童润指挥着宁王府的侍卫抬着几大箱礼品进了院子。 童润表现的十分谦逊有礼,笑着道:“这只是我家王爷的一点心意。”他可不敢得罪楚三娘子的母亲,回去殿下肯定会对他扒皮抽筋。 “前些时日,已承了宁王殿下的礼,今日怎可再收,童总管可否回禀殿下,收回去罢。”裴云为难道。 “殿下之礼怎可收回,楚夫人可知,我家殿下自幼时就极为钦佩楚将军为人,如今此番只不过是代为照顾一二而已。”童润说的极为诚恳,又搬出楚将军,话里话外都让裴云无法拒绝。 “这可如何是好。” “楚夫人放心收下,我还需回王府复命,告辞。”说罢,童润带着众侍卫撤出了云臻院。 裴云望着这众多贵重礼品,无奈只得安排下人前去清点。 清点之时,楚繁正夫人楼氏携同众下人婆子到了云臻院。 楼氏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又穿了一身花青色牡丹长裙,头戴玉质步摇,看起来庄重典雅,冲着裴云的淡笑道:“大嫂。” “弟妹今日怎么有事来云臻院。”裴云看到楼氏带这么多下人来,在心中冷笑。 “嫂嫂这是哪里的话,听下人说云臻院好一番热闹,这不弟妹也来跟着来看看。”话语之间极为诚恳。 “只不过是宁王殿下送过来一些物件罢了。”裴云知道下人早就通报与她,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原来是宁王殿下,宁王也真是客气,还有前些时日送来西域进贡的瑞麟香,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楼氏眼中笑意更大了。 “宁王殿下待我楚府不薄。” “就是就是,大嫂,我看你这云臻院中人手不足,所以今日带了几个下人和粗使婆子帮你一并清点吧。”楼氏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裴云脸上还带着笑,不过眼神更冷了些,她并非是贪财之人,可也不是能被人欺负到头顶上的。“就不劳烦弟妹了,云臻阁地方小用到下人的地方也少,让他们清点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大嫂这话的说,我如今掌管府中中馈,帮着清点也是我的责任。”楼氏递了眼神给一旁的下人。 几个高壮的下人撸起了袖子,就要走到那几大箱礼品前。 “且慢。我看谁敢乱动,此乃宁王赐下,你们如此粗莽,不怕弄坏了一两件东西,宁王怪罪下来嘛!”裴云一挥袖,皱着眉,浑身上下透露出不怒自威的感觉。 那几个高壮下人停下了动作,望向自家主人,他们知宁王位高权重,为陛下唯一的“胞弟”,又听坊间听闻宁王喜杀戮,在边境坑杀万人,如地狱归来的罗刹。 楼氏一脸铁青,喝道:“还不动手,不知这楚府是谁当家吗!”东西已到了楚家,宁王若是想管也管不到了! 下人们知道楼氏手段,蜂拥而上。 就在这时,一个微尖的声音从云臻院门口传来。 “二夫人莫急,方才我一时疏忽,忘记交与大夫人礼品清单,这才急匆匆的赶回来,没有打扰到二夫人吧。”童润笑着道。在他的身后站的是整整齐齐的宁王府侍卫,这些侍卫都是从烽火营退下来,每一个都身手了得。 二十多名侍卫齐齐散发的威压,除了裴云之外,让在云臻院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不适。 童润大步向前,对裴云双手奉上清单,连看都不看楼氏一眼,“大夫人,这清单您可一定要收好,若是王爷知道有什么差池,肯定要怪罪于我的。” “童总管客气了,替我谢过王爷。”裴云接过清单,只觉得那一张普通的纸都带着直抵人心的温暖。 “那大夫人二夫人,那在下告辞了。” 童润的娃娃脸笑着,露出尖利的小牙,楼氏看着莫名的打了个哆嗦。 “童总管慢走。”楼氏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说道。 童润点了点头,带着人回了王府。 楼氏自知夺宝无望,冷哼一声,带着下人撤出了云臻院。 回去之后,楚四娘楚纯兮刚好从茶会归来,感到母亲如此愤懑模样,连忙过去问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楼氏见女儿回来,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大房那里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了宁王的青眼,刚才又送了不少东西来。” “母亲,难道大房她们把东西扣下了?”楚纯兮不可置信睁大眼睛道。在她眼中裴氏与世无争,这些年从不主动招惹,今儿这是转性了? “正是。” “这是为何,她们当知任何物件来都应充于府库之中,由母亲保管。”楚家的当家主母的位置于几年前已从裴氏到了母亲手中,就算是她裴氏现在也应当遵守规矩。 “宁王只给裴氏女母女二人。”楼氏皱着眉头思索,裴氏何时与宁王交好了。那些宁王赐下的物件若是在自己手中运作,夫君的官路必然亨通,楚家也能恢复往日的声望。 “宁王?”楚纯兮听到这名字有些发憷,残暴喜杀之名她早就有所耳闻。 “这事不提也罢,日后自有计较。兮儿,今日茶会可还顺利。”楼氏问道。 “顺利,我在居鸟林捡了好些鸟儿的羽毛,不过”还没说完,楚纯兮的脸上回忆着在居鸟林看到的情景,脸上浮起了两朵红云。 “不过什么?” 楚纯兮深吸了一口气,撅着小嘴说道:“不过居鸟林中竟然有老鹰,还扑了过来,差点把我吓哭了。” “兮儿,可有受伤?”楼氏急忙问道。 “没有,母亲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裴云整理完之后,女儿也从茶会上回来了。拉过纯渊,替她拿来一件披风披上。 “受了风寒还没完全好,快快披上。” “母亲” “说起来宁王殿下今日送来的东西里,有几株上好的草药,专治你这风寒之症。”裴云说着又安派人下去煎药。 “宁王殿下?”楚纯渊疑惑的问。 “恩,今日宁王殿下又送来了不少东西,唉”裴云叹了口气,又看着自家女儿,登时心乱如麻。 “宁王殿下他这是何意?”纯渊本与母亲打算在她病稍好之后,就去宁王府拜访,谢过宁王斩杀呼维邪,报了杀父之仇。 “渊儿,其实你与宁王殿下的有口头婚约。”裴云望着女儿艰难的说出了着许久都未曾说出的话。 “婚约?母亲为何从未提起过?”纯渊大惊,这事她从未知晓。 “你舅舅和外公都曾慕容括将军手下任职,我与先皇后自小熟识,先皇后生产身子却一直不见好转,我常去宫中探望,先皇后又喜欢孩子,你那时年幼,宁王殿下只比你大一岁,先皇后便与我说,何不结为姻亲。那时我只当是玩笑话而已。”裴云回忆着过去,提起闺中密友之时,面露伤感。 “母亲说是玩笑话,应是当不得真的。”纯渊并没有把母亲说的口头婚约放在心上,自己于宁王殿下未曾见过,加之现在名声尽失,无论怎么都当不得真。 裴云看着女儿,若是没有发生被人陷害之事,现在应以婚配了人家。可惜造化弄人,前几日打探女儿心思,竟发现女儿已有终身不嫁的想法,这可如何是好。以女儿现在的名声,要想嫁与宁王,得一侧妃位置都是难上加难。前些时日父亲从燕州来信,说是手下有几个好儿郎尚未娶妻,其中一五品郎将,性情相貌俱佳,就等她的同意,可如今宁王殿下的态度让她感到不安,所以迟迟没有给燕州回复。 如此,再等待一些时日吧。 丞相府内。 “宁王今日派人去了楚家?”崔栖山拿着折扇站在院子中,皱着眉,对着一旁的的观砚问道。 “回公子的话,正是。”观砚回道。 “为何去?” “听说是宁王看在已逝楚将军的面子上才会照拂一二。” “恩,确有其事。”崔栖山知道楚臻生前在肃州任职。 “三娘近日可有什么消息?”崔栖山道。 “三娘子今日去了萱平公主的茶会,未曾参加任何活动。” “恩,再等些时日,下去罢。” “栖山,在院中作甚?”一个声音带有磁性的中年男子走到崔栖山面前。 “爹。”崔栖山弓身行礼。 “天色已晚,在此作甚?”崔崇道问道。 “无事,孩儿只不过出来透透气而已。”崔栖山脸上带着笑。 “为父与你说到礼部任职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孩儿孩”崔栖山面露难色。 “怎么?还没有考虑清楚吗?”崔崇道面带厉色,喝道。 “孩儿孩儿无心仕途。”崔栖山说出这话之时,脸已涨得通红。 “放肆,你是崔家未来家主,不入仕途,如何为家族效力!你已与宋国公之女定亲,两府的未来,你必然要承担起来。”崔崇道喝道。儿子自小聪慧机敏,喜读书,重感情,却无权利之争,让他颇为烦恼。 “爹”崔栖山咬着唇,别的话却没说出口。 “若是你去礼部任职,爹就准许你那心念女子进府,许她个贵妾之位,宋国公那里为父去说,你可愿意?”崔崇道抛出诱饵。 崔栖山立刻面露喜色,之前爹一直不同意他与三娘往来,三娘前些时日对自己拒之门外,应是顾忌那宋国公府,现在爹爹发话,宋国公府定不会为难三娘,再有自己的照拂,以后的日子也会好些。再说那礼部不过是一闲职,他心知早晚都要走这一条路,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应下。 “孩儿愿意,不日便去礼部任职。”崔栖山强压心中欢喜说道。 崔崇道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同意任职,来日多加磨炼,以后便是想要不做官也难上加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gl NO.11 犬戎九皇子呼贺亭快要进京的消息已传遍朝中。 司马怀在王府听着陆云纷的汇报。 “大约十日后到?” “回殿下的话,没有意外的话,十日后清早呼贺亭就会进京。”陆云纷看着司马怀阴沉不定的脸色。 “恩。” “殿下,那呼维邪人头将如何处置。” “此事,还需皇兄决断。”司马怀说道。 “那呼贺亭提出的和亲之事,殿下意下如何?”陆云纷咬着牙问道,额角都漏出了一层热汗。 “绝无可能。”司马怀回的干净利落。 “那朝中若是若是同意,殿下您如何决断。” “云纷,你信本王吗?和亲并不能停止战争,本王在边境这些年见过太多,犬戎人的性子岂不知晓?和亲只是平战的借口,本王绝不会让任何一女子去牺牲自己!”司马怀目光灼灼的望着陆云纷。 “殿下云纷相信!”陆云纷的眼中含着泪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此时也被司马怀的真诚所动。 “吾大魏将士从边境出生入死得来的战果,凭什么由那些只在京中动动嘴皮子用和亲借口就能打发了的!” “殿下英明,这是我大魏将士用鲜血浇筑的胜利。” “无事便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得了确切回答的陆云纷,急匆匆的走了,她要回烽火营传达这一消息。 司马怀在杀入犬戎王庭,斩下呼维邪头颅的那一刻起,这草原狼已然衰落了。和亲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还有四五个月,冬日来临,这犬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童润沏了一壶热茶,端了上来。 司马怀端起青釉色茶杯,与视线平齐,望着那升腾的热气,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虚无说道:“阿润,你说那时若父皇没把我装作做皇子,是不是十年之约时我已经去和亲了。” “殿殿下。”童润的声音都颤抖了。他不敢往下想若是殿下去和亲 “怎么?”司马怀看着脸都白了的童润问道。 司马怀不知,自童润知道她女子身份之时,他是有多庆幸,有多感激当时先皇的决定。 “殿下没有若是,先皇已经做出了决定。”童润抿着唇,娃娃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神情。 “是啊,父皇那时已经做出了决定。”司马怀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大魏王朝,昭文七年。春雨如绵,湿寒刺骨。 昭文帝司马慿身穿赤红色龙袍,在产房门口不停地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每当听到产房传出来的尖叫声,昭文帝眉头就加深了几分,指甲狠狠嵌入肉中的。 要不是因为祖训限制,他恨不得立刻冲进产房,将自己深爱之人揽进怀中。 绮玥朕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安宜年手中捧着一把油纸伞,弓着身子从偏门进来,蓝灰色的宦官服早已被湿寒的春雨浸透,他整了整衣衫,深怕身上的湿气沾染到昭文帝。 “陛下,先去偏殿休息一下吧,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定能平安诞下小皇子。”安宜年恭敬的弯着身子站在昭文帝的身边,看昭文帝没有反应后又不着痕迹的把油纸伞夹在手臂之间,语气笃定。 “最好是如此。”昭文帝先是瞥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安宜年宽慰的话而松开,心中依旧是焦急万分。 安宜年偷偷的看了一眼产房门口,产房中慢慢的从凄厉的尖叫声转化为浅声的呜咽,他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小在昭文帝身边侍候多年的他怎能不知这个年轻帝王的担忧。 “他们还跪在那里吗?”昭文帝头也没回的问道。 “回陛下,齐丞相、李太傅、冯御史、李尚书、还有”安宜年了然,垂下头,把跪在紫宸殿的人一一报出。 还未等说完,就被的昭文帝打断了。 “够了,这些老贼连朕的话都要忤逆了吗?等朕的皇儿降世,朕要把他们统统的贬到边境去!!”昭文帝的眼中泛着狠色,英俊的脸上被气得发红,周身围绕着帝王的威压。 初春时节本就凉寒,有着深冬还未褪的寒气,又加上这春雨洗涤,帝王威压,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站立在产房门口侍候的宫女和內侍,头抵地面,齐齐跪下。 “陛下!陛下慎言啊。”安宜年眼中划过惊恐,噗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 现在世家大族与皇室的关系微妙,陛下的这番话要是传到的他们耳中,朝中的局势肯定会因其变动。 昭文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宜年,又紧张的望着产房的红色雕花漆木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装作平静的说道:“宜年起来吧,崇道现在在做什么?” “回陛下,崔尚书也在紫宸殿,不过崔尚书方才与齐丞相和李太傅等人发生了争执,现在应该也在气头上。”安宜年看到昭文帝稍稍平复了心情,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当时的情况如实告知昭文帝。 “恩。”昭文帝点了点头,崔尚书的反应显然让昭文帝满意。 安宜年偷偷的观察着昭文帝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李贵妃带着一众嫔妃去太后娘娘的佛堂给皇后娘娘祈福,保佑皇后娘娘平安诞下皇子。太子殿下也在太后娘娘处,与李贵妃等人一起祈福。” “恩。”昭文帝的脸色终于好了几分。 紫宸殿。 崔崇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因暴怒而满脸通红的崔尚书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揉着太阳穴。 之前的一番口舌之争并没有结果。 崔崇道坐在软垫上,清俊的脸上布满了雾霾的,嘴角勾起冷笑,抬眼看着正跪在大殿中央的齐丞相。 领头的齐丞相已有六十三岁高冷,胡子花白,依然挺着身子跪在那里,丝毫不让步。而他背后那所谓的国之栋梁,也用同种姿势跪着,果然是有着“不傲”风骨。 呵。 崔崇道喝了一大口內侍刚刚端上的热茶,稍稍驱赶了一些心中的寒意。细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眼下阴鸷之色尽显。 这背后到底是谁操纵着与犬戎的合约? 永安宫。 “皇祖母。”大魏王朝太子,昭文帝与皇后慕容绮玥的长子司马纵(六岁)正乖乖的坐在太后的身边,黑色的大眼睛盯着太后手中不停转动的佛珠,周围的紧张气氛让司马纵忍不住出声。 太后手中的佛珠随着司马纵的呼唤顿了一下,而后又转了起来。四十多岁的太后保养得极好,岁月似乎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司马纵看着太后没有什么反应,一墙之隔的佛堂时不时传出来嫔妃诵经的声音。他越发不安的扭动起来。 “皇祖”司马纵还没说完呢,就被太后打断。 “纵儿。可是担心?”太后抬起温和的眸子,细腻的手抚摸着司马纵柔软的头发。 “恩,孙儿担心母后,担心妹妹。”司马纵认真的点了点头。 听见那声妹妹,太后心中激涌出一番苦涩。问道:“纵儿,怎么知道是妹妹。” “纵儿喜欢软软糯糯的妹妹,就和萱平妹妹一样可爱,不,纵儿的亲妹妹肯定比萱平还可爱。”司马纵年岁尚小,那份喜爱那份期待也是最最纯真的。 太后垂下眼帘,恐怕这整个皇宫的如此单纯期待这个孩子出世的没几个人了。 她眼角流下一滴清泪,若是皇儿和绮玥还知道了尘舷道长的批命的话,怕是唉。 若为男则是早夭之命,若为女则是福泽深厚,乃是大魏之福,治世之能臣。尘舷道长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袅袅不绝。 况且近一个月犬戎使臣来朝,指名道姓的要求绮玥肚中的孩子要与犬戎的小王子递百年之约。为此还下了一个赌注,如若为皇子,大魏与犬戎缔结十年和平之约,互不侵犯,若为公主,则是免不了要和亲的结果啊。 可是尘舷道长的话时不会错的,为男则早夭,绮玥本就身体不好怎能忍受这丧子之痛?更别说一直期待这个孩子的慿儿?为女,一个女儿怎么能为治世之能臣?福泽深厚,大魏之福?难道只能用这还未出世的孩子来维持短暂的和平? 无论为男为女,对大魏皇室来说这都是一个死局!必输无疑。 太后的思绪一时间百转千回,心中郁结不已,手中的佛珠也越转越快。 “嗡”的一声,佛珠发出一阵低鸣,金丝楠木的佛珠散落在地上,太后呆愣望着地上的佛珠,整个灵魂仿佛被寒冰冻结,屋里烧着正旺的炉火跳动着,她坐在软榻一阵晕眩。 “皇祖母!”司马纵看着太后的模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底不安起来,急急的喊了一声,扑到皇祖母的怀中。 太后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他,司马纵伸出温热的小手,握着太后冰冷的手,说道:“皇祖母,去看看母后吧,去看看小妹妹,纵儿担心。” 太后被司马纵的小手温暖回过神来,,清醒了过来,连忙说道:“对对对,去看看你母后,去看看那可怜的孩子。” 起身牵起司马纵快速走出佛堂内室。 产房门口。 一道孩童的啼哭声刺破了凝结的空气,激起一阵涟漪。 昭文帝听到孩童的哭泣声,再也忍不住,一头冲进产房,周围的宫女和內侍一时间没反映过来,竟没有拦住皇帝。 “屏蔽左右。”昭文帝在产房中对安宜年说道。 安宜年知道,陛下现在已经不想管什么祖训,所以乖乖的让宫女和內侍下去,自己则在不远处侍候,不远不近,即不会听到产房中的声音又能让昭文帝更好的传唤。 躺在软榻上的大魏皇后慕容绮玥已经昏睡了过去,两个侍女正在服侍。昭文帝先是去查看了慕容皇后的情况,看到无碍后放下了心来。 皇后的贴身女官冬凌抿着嘴跪在一旁,指尖还沾染着鲜血,抱着已经停止啼哭的孩子。 “可是公主?”昭文帝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医官,从她脸上不忍的神色看去,昭文帝已经猜到了答案。 冬凌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把孩子给朕。”昭文帝强忍着苦涩,这可是绮玥和朕的孩子啊! 冬凌转头看了看皇后,又抬头看了看昭文帝,纠结了起来,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昭文帝此时心乱如麻,苦笑一下,“这毕竟是朕的亲生骨肉啊。冬凌,把孩子递给朕吧。” 正在此时,慕容皇后心念着孩子,刚过了一会儿就清醒了过来,用虚弱的口吻说道:“咳咳,冬凌把怀儿递给陛下吧。” 昭文帝接过孩子,坐到慕容皇后的身旁:“绮玥已经背着朕取好名字了吗?” “司马怀。怀,想念,思念。”慕容皇后浅灰色的瞳眸映着难以言喻的感情直直刺进了昭文帝的心中。 久行怀思,无它异也。 慕容绮玥她一直知道,身为天下之主,越是深处高位越是身不由己。可她呢,她不仅仅是一国之母,更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啊。她不想每日以泪洗面,不想每日都思念自己的孩子。她想参与孩子的生活,看着她健健康康的成长,这是一个母亲最大的愿望。 昭文帝无法直视深爱之人的眼神,抱着孩子的手已经颤抖起来。 此时,刚刚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司马怀,已经睁开了滴溜溜的大眼睛,听着和重生前相同的名字,感受着自己的重生,还不能说话的她,伸出的小小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昭文帝的衣襟。 被抓住衣襟的昭文帝,完全没想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竟然有那么明亮的双眸,还有那么大的力气?从少时就成为太子后来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已有数个孩子的昭文帝,在这一刻看到怀中这个暖暖糯糯的婴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 抓着自己衣襟的小手用力的晃来晃去,昭文帝心头一头,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蔓延。 若怀儿成为皇子如何?刚出生就有这般力气,以后定不会是个柔弱的性子。 若是皇子,即可以成全那十年之约,又可以免去何和亲,说不好那犬戎蛮子以后还得给我家小怀儿送个公主来!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昭文帝心下一定,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的皇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司马怀。怀,意为心怀天下!” 慕容绮玥身子一震,一脸震惊的望着昭文帝,这,这可是? “绮玥,怀儿是你我的孩子,她也是咱们大魏的四皇子!!”昭文帝嘴角一勾。 “好!”慕容皇后立刻明白了昭文帝的意思,虽然心中有异,可是这的确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纵然是假凤虚凰的过一辈子,也要保住怀儿在自己身边。 昭文帝伸出手抓住司马怀的小爪子,轻轻的摇了摇,语气轻快道:“怀儿,想不想当王爷?” 司马怀不太明白,什么王爷?不过身体还是很坦诚的点了点头。 “绮玥,你看这小子还点头呢!哈哈。”昭文帝心中没有了顾虑,脸上也有了笑容,把孩子递到慕容皇后的怀中。 慕容皇后揽着孩子,心中无限欢喜。 昭文帝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冬凌和一众瑟瑟发抖的侍女,为了孩儿,除了冬凌这些人真的不能留,作为帝王的狠辣从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冬凌。”昭文帝唤了一声,递给她一个眼神。 冬凌了然,带着众人下去。 昭文帝看着冬凌出了门,仔细的替皇后掖了掖被角,又从软榻上拿了一条绒毯,仔细的裹住了司马怀,抱起,冲着绮玥一笑,一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出了房门。 宁王司马怀,为心怀天下,安国宁家之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gl NO.12 这几日盛京中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朝中,其中最头痛的就是宋国公窦乃丰,宋国公掌握南方兵力大半,以抵抗南蜀与南诏,这两年南蜀与南诏毫无动静,兵力一直在南蜀边境囤积。 前些时日,那宁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上了早朝,二人因兵力问题展开了唇枪舌战,那稚子小儿竟抨击他治军无道,不懂军政,就算身为圣上胞弟,宋国公却没有留一点情面。 那小儿只是在慕容括的羽翼下在边境待了几年,学了一点歪门邪道的兵法,就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不料,陛下竟十分赞同宁王的话,当场就让他下不来台。幸亏有崔丞相打圆场,才勉强和平收场。 最奇怪的当属户部侍郎楚繁,几日下朝之后,都会被人紧盯,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大魏近年来风调雨顺,并无重大灾害,他身为户部侍郎每日公务繁忙,平日里做一些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统计工作。若无问题,便不必启奏圣上。可早朝之时,陛下更是数次问起户部工作,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楚繁觉得受宠若惊。 在坊间又有几个关于宁王殿下的八卦在传播。一日宁王下朝之后并未回府,在路上闲逛,就来一登徒浪子有眼不识泰山,非要把宁王拉去做相好,宁王殿下当场把那人手脚全部打断。后来听说那登徒子还与崔丞相家沾亲带故。这事闹到了圣上面前,把崔丞相好一顿呵斥。 还有一个便是与那卢家大公子。大魏风气开放,男风之事盛行。一个是如谪仙般的翩翩公子,一个是从战场上踏血而归的王爷,引得一批有心人士作出一些话本、,描写极尽风流。 紫宸宫内,司马纵正拿着那些话本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大笑,还非要扯着妹妹一起看。 司马怀接过话本,里面正描写在肃州时王爷英雄救美,把卢伯谦从强盗手中解救出来,卢兄对自己暗生情愫之事。 揉了揉太阳穴,把话本扔回兄长的怀中。 “阿怀,这写的不错嘛。”司马纵偷瞄着妹妹。 “我与卢兄只有朋友之情”司马怀说罢整个人都低沉了许多,无力的垂着双手,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无奈与困苦。 “卢伯谦性子温和与你倒是互补,若你同意,哥立刻下旨,他不敢不从。”司马纵以为是妹妹因为身份问题所以才如此低沉,还欢快的说道。 司马怀缓缓抬头望着哥哥的幽深黑眸,冷然一笑,呵,鲜红的血珠从嘴角滑落,唇角随着的血液的浸染愈加鲜红迷离,狠狠覆在唇上的尖齿,用它最凌厉的姿态刺破了最后的防线,只有疼痛才能望清现实。 “阿怀。”司马纵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的模样与母后去世她的模样重叠,又是那种同样的虚无而触不可即。 “在这个世界上,别逼我好吗?”司马怀身上的煞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气息,望着自己的同胞哥哥带着渴求和奢望。 “好好好,哥不逼你了,别这样!再也不会逼迫你,你娶谁嫁谁哥都不逼你了。”司马纵被鲜红刺痛了眼睛,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才会感同身受。 他抓住她冰凉的手,在这个初夏时节,司马纵第一次知道,人的手会这样冷冰。 接下来日子,他果然没有再提过此事,上朝之时看到妹妹恢复了正常,悄悄了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犬戎呼贺亭及使臣进京。景惠帝司马纵派鸿胪寺卿冯虢迎接,置犬戎众人于鸿胪寺内。 “王子,这大魏皇帝分明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壶缇气急败坏的叫道。 “稍安勿躁,壶缇,你是使臣代表。”呼贺亭拍了拍壶缇的肩膀的,褐黄色眸子扫过壶缇的粗狂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容。 “王子,他们实在太过分了,王子身为未来储君候选,这皇帝只拍了一个小官来迎接,是什么意思!”壶缇大声用犬戎语说着,下巴上的卷胡须都跟着颤抖。 “今时不同往日。”呼贺亭还是用温和的语调说话。 “我们是草原上最凶猛健壮的狼,魏以前是一只肥羊,现在依旧是一只肥羊。”壶缇昂着头。 “壶缇忘了那大魏王子了吗?”呼贺亭眯着眼,透出的褐黄色中闪着暗芒。 “那个无耻的大魏王子,偷袭王庭,这次势要让他好看。” “壶缇不要忘了我们来的用意,是取回王兄的头颅放在嘎科山上,让王兄的魂灵得以升天,现在我们还不能得罪大魏的王子,还要与魏结百年之好。” “是,我的王子。可是与大魏王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壶缇单膝跪地,抬起高傲的头颅望着他的王子。 “是的,壶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呼贺亭俯身,双手扶起这最忠诚的勇士。 是该联系一下他们了。 童润唤了一声殿下,急匆匆冲进书房。 “有什么消息。”司马怀一边挥动手中的笔,一边毫不在意的问道。最近她一连几日都没有上朝。 “就在今日,呼贺亭携犬戎使者壶缇在殿上递交了国书,希望可以让陛下可以把呼维邪头颅归还。” “还有呢?”应该不止这些吧。 “同时希望求娶一名贵女,以续两国和平之约。”童润认真的把得到的消息都传达给了殿下。 “皇兄在殿上怎么说。”司马怀丝毫不意外呼贺亭会提出这些。 “陛下只同意把头颅归还,却没有说明时日。和亲之事只说了一句再议。” “恩。”司马怀点了点头,只把紫毫笔轻轻的搁在案上。又问道:“那呼贺亭近日可有什么举动?” “据蔺苍传来的消息,他与壶缇二人似乎对咱们大魏文化很感兴趣,什么茶馆、酒楼、赌坊、青楼、唱坊都去了个遍,感觉像是来咱们这儿游玩一般。” “让蔺苍撤了暗卫吧,皇兄会安排的。”司马怀吩咐下去,童润立刻领命去找蔺苍。 她拿起刚写好的字,吹了吹未干字迹。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微风入夜,倒是比白日凉爽了许多。 司马怀让童润找来自己的短袖换上,柔顺的黑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在院子里拿着一块生肉喂着极风。 “殿下,披上外衫吧。”童润拿着外衫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 “有些热,不披。”司马怀瞥了一眼童润身上被汗水微浸的长袍。 “殿下”童润看这她搂在外面的手臂,在黑夜里向两节发光的白藕。殿下是女子,这要是被别人看去多不好嘛。 “不。” 听到一个字的回应,作为殿下的贴心近侍,童润只能撇了撇嘴,嘟囔道:“冰蚕丝做的,不会热的。” 司马怀扔了一块肉给极风,道:“去库房拿,你也做一件,衣服都湿透,看着就热。” “”我的殿下,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嘛童润无奈的在心里吐槽,其中却带着暖意。 二人在院子里,一个喂着鹰,一个拿着衣服心里在不断吐槽,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 蔺苍穿着与司马怀同款短袖,手臂和腹部结实的肌肉在衣服的衬托下隐约可见,他手握长刀,满脸大汗,看到二人后,打了个招呼。“噫,殿下。阿润?” “恩。” “你这熊人怎么也穿成这样。”童润眉毛一挑,把给蔺苍起的外号也叫了出来,说话表情颇为傲娇。 “天太热。”蔺苍老实回答。 “天太热也不能穿成这样!”童润撅着嘴。 蔺苍看了看殿下,又伸手扯了扯自己的短袖,发现没有什么不妥。这小包子在生什么气? 小包子是蔺苍给童润暗地里起得别名。因为他皱脸的样子很像包子。 “看什么看!”童润跑过去一把抓住蔺苍,让他的视线从殿下的身上移开。作为最最贴心的阿润,他可是为殿下的所有都操碎了心。 “看什么?”蔺苍不知道有什么不对,深邃的脸上泛起了疑惑。 童润恨铁不成钢拉着蔺苍去教育了一番。 “我出去逛逛。”司马怀看着童润和个小怨妇似的,有些头大,不管二人,丢下一句话,就运起轻功。 司马怀翻身上了屋顶,肩膀上搭着那件暗金纹冰蚕丝衣服。 童润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这种事做的倒是麻利。心中想着,手上却把那件衣服仔细的穿好。 与她一起上了屋顶的还有极风,这家伙正瞪着金色眸子,满含着期待的望着司马怀。 “好吧,出王府玩一圈儿。”说话间摸了摸它的翅膀,极风这才高兴了,一个直冲飞上了夜空,围着司马怀头顶上方盘旋了几圈。 乘着风,在屋顶上飞跃,落脚之处悄无声息。 没有目的地的乱走后,不知不觉就到了楚家。 站在高处,看着在的灯火摇曳中的云臻院。 她有点犹豫,自己这样算是什么? 去看看,看一眼,看看那人病好了没。 进了云臻院,一下子就找到了楚纯渊的卧房,里面只有微弱的烛光。 进不进去?进不进去?思索中,鼻息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药香。 蹑手蹑脚的打开窗户,手心都布满了细汗,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会有些紧张的。 好在有惊无险。 进屋之后,跃到长梁上蹲下。 透过烛光,能看到那人的俏丽迷人的侧脸已有了血色。 病,应是好多了。 司马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呢? 是幼时花园中不愉快的惹哭?还是一年前令人惊讶的坚强?还是前些时日的偶然相见? 好似,一直都很在意呢。 回忆着许久,司马怀蹲在梁上,脚都酸麻了,勉强移动着,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这响声传到睡梦中那人的耳朵里,她闭着眼不安的侧了一下头,浓密的睫毛轻颤。 在屏息观察的司马怀,看到那轻颤的浓密睫毛,差点乱了气息。 好想用手指轻触,看看是否如想象中那样动人心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gl NO.13 从房梁跃下,落地轻巧无声。 指尖停留在半空,有些犹豫,望着额角因细汗沾染的凌乱发丝,轻轻的抚上。 把睡梦中的那人发丝规整好,又饶有兴致了打量了起来屋内陈设,昏黄的烛光摇曳,轻轻走到柜子前,看到一把做工精良的团扇,拿起细细把玩,竹柄入手清凉光滑,仔细看去手握之处有稍微的褪色痕迹,如此应是她的心爱之物。团扇上绣着几株兰花,栩栩如生,在兰花一侧绣着陶公的幽兰生前庭的前两句: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这团扇倒是有趣的紧。 把团扇拿在手中,也不放回柜子里,眼神不经意的一扫,发现放团扇的那一格柜子之上,竟还有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拿起柜子上折叠的手帕,轻轻展开,微微的兰香传入鼻息,一个动物图案诡异的出现在手帕之上,她的嘴角在黑夜中无声的勾起,心中尽是欢喜之意。 又望向柜子中其他的物件,其中一个柜格中随意丢着一封信件,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司马怀也不在意,拿起来,信封之上没有任何笔迹。 把信封抬起,对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到里面是带有字迹的信件。 她有点想看,一直压着心里念头,最终这个想法还是冒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心,回头瞄了一眼那人,呼吸平稳悠长,应还在熟睡中。 打开信件,眼睛微眯。 看完脸上泛起不愉之色。 信是从丞相府寄来的,执笔者乃是丞相府公子崔栖山,其中所述之事是崔丞相已经同意让纯渊以贵妾身份进府,描写之欢快,叙述之夸张。 司马怀脸都黑了,她拿着折扇狠狠扇了两下,才觉得火气消了几分。 把信折好,放回原处。 拭去手上的灰尘,心才平静下来。 那人眉头微皱,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纯渊头上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热汗。 司马怀心中一紧,从屋子里的角落处搬来一个矮凳,坐到床边。 团扇轻轻的摇晃,清凉柔和的风儿从她的脸颊飘过,过了好一会,那人的表情才舒缓了一些。 司马怀手持团扇,扇了许久也不嫌累,看着眼前人的睡颜,多年来冷清的心也被暖化了一点,自己好像有些稍稍不一样了。 本以为这一世不会动心,也不敢动心。 却在你这失了心。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一个举动一句话,她都想在意,在意眼前人的一切。 我想把我的真心付之于你。 在这个时代,可以吗? 这一晚她想了许久。 快到卯时,窗外传出一阵鹰啸之声。 把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化作一个暗影从窗户飞跃而出。 躲过楚府的下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翻墙而过。 司马怀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闻到一股香味。 楚府距西市不远,西市商业繁华,有各类客栈,酒肆,摊点,这才天刚蒙蒙亮,已经有人出摊叫卖了。 西市上叫卖的小贩看着一俊美公子那么早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都瞧着好奇,却也不惧。 大魏风气开放,女子也可经商,做一些小买卖,一些未婚女子看着司马怀,都面露羞涩,在案台上展露自己的独门绝技,临街小贩的打趣声叫卖声掺杂着食物的香味,别有一番生活的味道。 感受到胃的抗议,环顾四周,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摊点坐下。 老板迎了上来,看到来人,麻利的把案台矮几矮凳都擦了一边,生怕怠慢了贵客。 “不用麻烦。”司马怀一摆手,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坐下。在前世时上学吃早饭也是在路边卖着吃,朋友聚会偶尔也会在大排档,现在虽然生活优越精致,她还是觉得市井之内生活才有真实感。 “得嘞,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妻子在小摊忙活,司马怀观察到他的小指断了一节,似是利器所伤,身上还带着一股军人气势,司马怀对此最为敏感,这老板应该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有什么?”司马怀喝了一口那妻子端上来白开水,爽口甘甜。 “豆腐脑、包子、凉面、豆汁、馕饼,各种口味都有,公子喜欢什么?”老板憨厚的笑着。 “来一碗豆腐脑和一个饼。” “好嘞,公子稍后片刻。”老板得了话,立刻去忙活了,此时小摊上的人并不多,除了司马怀一桌还有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听口音是从燕州方向来的。 一碗豆腐脑一个馕饼,还有两碟小菜端了上来。 “公子,这两碟小菜是内人自己做的,先给您尝尝鲜。”老板笑着道,看到这位贵公子不嫌弃自己地方小,特意端来。 “多谢。”拿起筷子,品尝一下果然清凉爽口。 喝一大口豆腐脑,咬一口酥软热乎的馕饼,味蕾被挑起,果然好吃。 听着周围人的闲聊和小贩的吆喝声,享受着市井生活,心下轻松了许多。 吃饱喝足后,她放下一块碎银子,打算转身离去。 “公子留步。”老板娘拿着的碎银叫住了她。 司马怀回头。 “公子,还未找您钱。”老板娘翻着抽屉,努力的找着零钱。 豆腐脑和馕饼加起来不过六文钱,小菜是免费赠送的,司马怀放下的银子有二两之多,这小本生意,一般不会放银子在摊上的,所以很难找钱。 “不必了。”司马怀挥了挥手。 “不可。”老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老板娘身边一起翻找。 司马怀看着二人,含着笑,说道:“二位先照顾生意,银子先放在这里,以后我来时再从中扣去就是了。” “好嘞,公子,以后您常来。”老板一想也成,一时半会那么多银子也凑不出来。笑呵呵的招呼让“他”再来。 “这是自然。”司马怀应下。 吃完早饭,天已大打量,周围的人看到司马怀出手阔绰,也纷纷吆喝吸引她的注意。还有几个小娘子听见司马怀和卖豆腐脑老板的话,知她是个善心人,没有那些个贵公子清高气儿,纷纷拿着包好的糕点往她怀中塞去。 “公子,这是我做的桂花糕。公子回去一定要常来哦”一个小娘子不过十五六岁,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身团粉色长裙,从自家糕点店冲出来。放在她的手上就跑。 司马怀拿着糕点,想叫住那小娘子,周围又围上了人来。 最后双手拿满了送的礼物,实在拿不了后众人罢休,她杀出重围,才回到王府。 童润看这殿下手上一大堆的糕点,一副略微幽怨的模样,仰头大笑起来。 殿下的人气还真是高啊 “呵。”司马怀看着他那副模样,解开纸包拿出糕点,就往他张大的嘴里塞去。 童润吃了一大口甜腻的点心,差点噎的翻了白眼,抓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才缓过劲来。 “殿下,你谋杀亲卫啊。”表情幽怨。 司马怀递给了他一个别啰嗦的眼神,就躺在软榻上补眠。 “殿下昨日去了哪?一夜未归。”童润贼兮兮蹲在她旁边。 “” “嘿嘿,可是去了楚家小娘子那里” “” “肯定是” “别啰嗦,困。” “囧殿下您回来之前,呼贺亭派人递来了请帖。”童润试探性问道。 “不去。” “那属下派人回绝了他。” “恩。” 童润起身下去,不再打扰殿下休息。那眼底带着青黑,应是累了。 他房走到门口就听到殿下的声音:“阿润,去往楚府云臻院送一些冰过去,消暑。” “是”童润笑了,晚上还不是去看那小娘子了。 童润安排了几个人从宁王府的冰窖中凿了一些冰,放在冰鉴里,又叫陆将军安排了一些女兵带着冰鉴送往了云臻院。 云臻院中,楚纯渊看着穿着宁王府制式的女兵们,忙里忙外往的把冰鉴放在几个卧房的四周摆好。 渝香正拿着冰镇好的酸梅汤分给干完活的宁王府的女兵们,女兵连连道谢,喝完后也没多待,就回去复命了。 渝香也带着一碗来到自家娘子身边:“三娘子,喝一些吧。” 楚纯渊接过,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甚是解暑。 “这宁王殿下真是好人,听刚才那些女兵说,这个月每天都会来咱这送冰呢。”在夏日中,能有消暑的神器,难怪渝香如此开心。 “恩,宁王殿下有心了。”楚纯渊在记忆中从未见过宁王,前些日子宁王的传闻她足不出户也能知晓一些,有人说“他”冷酷非常,有人说“他”凶残暴戾,有人说他“骄纵跋扈”,有人说“他”风流成性,有人说“他”断袖分桃等等这些传闻中真真假假她也无从知晓。不过,这个奇怪的宁王,在她眼中却是个真实有情义的好人。 宁王为何不理会那些传闻,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她走到柜子前,拿起心爱的兰花团扇,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那手帕的叠法有些不一样,拿起来观察,自己叠的时候是图案在里侧叠着,现在的那图案与柜面贴着,露出来一点棕黄色的绣线。 有谁动过吗? “渝香,这柜子今日有人打扫过吗?”她唤来了渝香。 “没有,三娘子不是一向不让别人碰吗?”渝香回道。 “恩。” “三娘子,有何不妥?”渝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 “无事,应是我多心了。”嘴上说着无事,心里却还是记下了。 今日清晨窗户也未关呢。昨日是她亲手关的窗,不可能记错。难道有人进来过? 云臻院中的丫鬟不少,也许是谁不小心动过了吧。 楚纯渊看着手帕上的奇怪图案,宛然一笑,若是再能相见,一定让她讲一次那个没听完的故事。 她对着手帕看了许久,把手帕按照自己惯用的方法叠好,仔细的放到一个精致的红漆雕花牡丹盒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gl NO.14 司马怀醒来之后已是申时,揉了揉双眼,起身。 童润早就嘱咐厨房备好了膳食。吃完饭,司马怀问道:“有消息吗。” “有,早晨殿下拒了呼贺亭的邀请,他午时就去了紫宸宫。” “他们坐不住了。” 呼维邪的人头落地已是两月有余,加之天气如此炎热,现在的技术无法长时间保存,从犬戎到盛京策马也需半个月,犬戎人讲究三个月内必须把尸身完整的带到嘎科山,献给山神,魂灵才会安息。可现在最重要头颅无法回归,就代表呼维邪的灵魂不得安息,无法回归山神的怀抱,这在犬戎人眼中是非常重要的事。 司马纵此番拖延一是为了给犬戎一个下马威,二是向各国展示大魏的实力。 “还有呢。” “东胡族的代表今日带着商队进了京。” “带队人是谁。” “拓跋琮羽,以及拓跋焕。” “他们竟来了”司马怀嘴角含笑,这二人可是有趣的紧。 “殿下,各地藩王与南蜀使臣为参加朝庆节已在进京的路上了!” “恩。” “方才太皇太后派冬凌姑姑传来信,朝庆节宴会时说要为殿下您选妃。” “咳什么?!!!”皇祖母子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如何选的了妃。 “殿下您没听错就是选妃,不光是您,淮安王司马揭,昌平王司马昙王妃之位也还空着呢。冬凌姑姑说,一周后的朝庆宴上太皇太后要亲自挑选,陛下也答应了此事。届时身份合适的世家娘子们都会去参加。” 司马怀听了之后有些头大。这都是什么麻烦事 先帝司马慿共有五子,太子司马纵,公主司马湘,皇二子司马揭,皇三子司马昙,皇四子司马怀。 景惠帝与宁王为皇后嫡出,萱平公主司马湘和昌平王司马昙为李太妃所出,淮安王司马揭为齐太妃所出。 大魏重嫡子而轻庶子,司马怀虽为皇四子,但身为嫡出,且甚得太皇太后宠爱,因年龄差距并不大,婚嫁之事排在司马揭和司马昙之前,今年已是及冠之年的淮安王司马揭,两年前就往京中请旨纳妃,他身边两个侧妃之位已满,孩子都有了几个,景惠帝却迟迟不给答复,司马揭对此颇有怨言。昌平王比宁王大上半岁,身边只有一名侧妃,对立妃之事倒是不急。 “阿润,去给冬凌姑姑回信,说我明日就去永安宫请安。”司马怀皱着眉,挥了挥手。 “是。” 白日里补了觉的司马怀,到了夜里毫无睡意,辗转反侧许久,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出去透透气。 夜里,月朗星空。 司马怀抿着嘴坐在屋顶之上,在王府日子看似清闲,实则诸多事物缠身。 多少年过去了,母后的病,父皇的毒,只查出一点头绪。 幕后黑手潜藏在黑暗之中,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 十年之约,犬戎,肃州,盛京,南蜀都与这势力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惊麟刀柄,再等等吧,此事急不得。 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遥望着远方的夜色美景。 这美好奢靡之下到底有多少阴谋与肮脏呢。 不过,身在其位,需谋其政。 万事都需努力。 那么,去见见她吧,也为了自己努力一下 想到此,身影闪动,往西边的方向奔去。 有了昨晚的经验,这次自是轻车熟路。 避过夜里的护卫,到了云臻院,看了坐在房前已经熟睡的值夜丫头,不禁有些好笑。 依旧是从窗中翻过。 这时她才想起早晨竟忘了关窗 应不会被发现吧。 蹑手蹑脚的走进,一股凉气袭来,是白日里她差人送来的冰鉴。 凉气围绕在屋内,很是舒服。 走到榻边,看着那人耳边的碎发整齐,也没有如昨夜泛起细汗,她薄唇殷红,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娇态。 白皙的脖颈与锁骨,在昏黄的烛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 她薄被已滑落到至腰间,司马怀脸上挂着宠溺无奈的淡笑,俯身,伸手轻轻的拉起被角,替她盖好。 就在此时,一只细腻白皙手一把抓住司马怀的手腕。 司马怀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额头的冷汗一下被楚纯渊突然的举动吓得齐齐冒了出来。 糟了被抓住了! 本想用力挣开,又却怕伤了那人。 明净冷清的眸子瞬间睁开,看到来人时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愤怒和淡淡的尴尬。 “是你!”楚纯渊用力的抓着司马怀的手腕,却不松手,双目怒瞪。 “”司马怀抿着嘴,也不说话,一张俊脸涨的通红,耳根都泛的火红火红。 二人还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司马怀俯着身子,一手被抓,一只手压在床榻上。 姿势很暧昧,气氛尴尬又紧张。 沉默中,感受到身边人的强烈气息,楚纯渊又怒又气的松开自己手,起身用力把司马怀推开。 本来有些蒙的司马怀,被推开时清醒了许多。 脸上看似冰冷紧绷,心下却乱成了一团,被发现了! “你来做甚?”楚纯渊看着司马怀的样子,怒笑道。她的手抓着被角,手背上的青筋都在微微抖动。 她心中自是又气又急,本以为这人是个正人君子,不成想却做出夜探未婚女子闺房的荒唐事! “对不起”声音压抑低沉中带着愧疚,司马怀微微低下头,隐身于黑暗之中。 在这个时代,她的做法已经碰触了眼前人的底线。 “你真当我楚纯渊如外界传闻一样下贱不堪,任人染指吗?” “你说什么?!”司马怀本在想怎么解释,听到这话,怒气在血液中翻涌,身上散发出摄人的煞气! “难道不是吗?怀公子。”楚纯渊丝毫不惧冷冷的看着“他”。 司马怀本以为楚纯渊是个柔弱的女子,此情此景,她却丝毫不惧。 仅仅是这一点,对她的喜欢更深了些。 “你怎么能那么说自己!” “不是吗?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世人都不可免俗,大多数人都耳听为真,这一年她已见了太多。 “不准这么说!”司马怀面露狰狞,气急败坏低喝。 “你无权干涉。”楚纯渊回道。双眸微瞪。 “谁说无权,孤”说到这里,司马怀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纯渊等了许久,看着司马怀站在原地不动,胸前因压抑的呼吸不断的起伏,俊美脸上寒霜满布,如一座黑色的雕像。 “怀公子还不走吗?!” 司马怀见她心情不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从窗户翻了出去。 楚纯渊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冷汗也落了下来,起身把窗户关好。 她回到床上,蜷缩着自己,像在黑夜中舔舐伤口的幼兽。 一夜无眠。 司马怀回到王府,想到方才的种种,心中愈发的难过。 那人对她说的话如一根带毒的尖刺狠狠的刺在她心上。 你真当我楚纯渊如外界传闻一样下贱不堪,任人染指吗? 如外界传闻一样下贱不堪,任人染指 下贱不堪,任人染指 她抽出腰间的惊麟刀,身体化成一道黑色暴风在院中席卷呼啸。 一时间,刀光飞舞,院内的奇石、树桩、竹林全部被惊麟刀得斩的七零八落。 当童润起床后,看到殿下的这般癫狂模样,急急去药房拿来了酒、绷带和药粉。 “殿下,您为何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体!”童润小心翼翼的用烈酒处理司马怀因练到太狂暴而开裂出血的虎口。 “”司马怀不想说话,也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对那人的心疼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房。 “您今日不是要去永安宫请安?让太皇太后看见不怕她老人家担心吗?”童润熟练的用绷带把司马怀的右手缠好系起。 司马怀长叹了一口气,沙哑的说道:“阿润备马,去永安宫。” “是。”童润叹了口气,下去安排了。 来到了永安宫,太皇太后刚用完早膳,冬凌身为宫廷女官统领这时却也在此。 “皇祖母。”司马怀声音沙哑,礼貌的躬身行礼。 “好好好,怀儿快过来。”太皇太后今日穿了一件绛红色朝凤宫装十分喜庆,脸上带着笑,招呼着司马怀。 “冬凌姑姑。”司马怀到了皇祖母身边,对冬凌点了点头。 “殿下。”冬凌此时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抬起头笑着道。 “怀儿,你这手”太皇太后牵起司马怀的手,担忧的问。 “无事,晨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司马怀对着皇祖母安抚的一笑。 “怀儿,这不是战时,不需如此拼命。”太皇太后摸着司马怀干燥的手掌。 “孙儿知晓。”说着把手覆在太皇太后的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gl NO.15 “这是”司马怀拿起在书案上冬凌刚写好名帖。 “还不是为了给你们选妃,所以哀家让冬凌来整理一下各家的娘子名帖,好从中挑选合适的人选。”太皇太后看着整理好的名帖,翻弄着,不时的点点头。 “皇祖母”司马怀说着向永安宫内四周望去。 太皇太后知她意思,说道:“都退下吧。”连着在一旁服侍的女官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她们三人。 “孙儿如何能选妃这身份”说着还露出苦涩的微笑。 “怀儿是我大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如何不能。”太皇太后说一挑眉,端庄典雅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连一旁的冬凌也笑着点头。 “”司马怀站着不语。听到皇祖母的话,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怀儿喜欢,哀家都能替你做主。”太皇太后宠溺拍了拍的司马怀的头。 “皇祖母”司马怀心中感动,二十一世纪都难得有如此开明的人,跟何况还是在古时。在前世她虽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但是她很明确的知道,她的性取向一直都是女。 前世,司马怀与父母亲情缘薄,父母都在国外做研究,只留她一人在国内和小姑姑一起生活,小姑姑平日里也极为繁忙,做着神秘的工作,常常几个月不回家,吃饭上学都是独自一人,早年亲情的缺失养成了她现在清冷淡漠的性子。不过好在她还有为数不多却非常可靠的好友。 今生有了疼爱自己的亲人,或许这就是重生的补偿吧。 “怀儿看上谁家公子和娘子了?哀家看那云都候薛以山的嫡女就很不错,才貌性情一流,还有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模样十分俊俏,哀家看了都十分喜欢。还有还有”太皇太后拿着名帖,眉飞色舞的介绍着。 司马怀无奈,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艳若桃李,皎若秋月,又喜女装,这在盛京城中众人皆知。 皇祖母的思想果然是要突破次元壁了。 太皇太后丝毫不在意自家孙儿在想什么,还滔滔不绝的说着,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对,还有那楚家三娘子,你母后先前就与哀家提过,不过她在盛京圈子里并不出众,哀家派人去兖州打探过,此女性情才气绝不输于云都候的嫡女,样貌生的也是极好,不过这一年里好像发生许多事,名声却是落了下乘。” 太皇太后说的很委婉,司马怀听得是又酸又涩,想起夜里发生的事,就有些抓狂。 “孙儿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凶厉残暴,嚣张跋扈。”司马怀自嘲道。 “那不过是市井谣传,不可信。”皇祖母皱着眉说道。 “那楚家娘子也受市井流言所害,亦不可信。”司马怀心底生出对烦闷,是该再照顾照顾宋国公府了。 “你这孩子,莫不是相中那小娘子了。”太皇太后听到抚掌大笑,冬凌姑姑也在一旁笑着。 司马怀一脸正色,眼中写满了认真坚定,“是。” 承认也没什么不好,眼前的人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好好好,等着到了朝庆宴,哀家便把她指给你。” “孙儿不要。”司马怀果断的答道 “为何?”太皇太后面露疑色。 “孙儿不想强迫她人,所以皇祖母,几日后的朝庆宴先给淮安王和昌平王指婚吧。”司马怀跪下,一字一句的说道。 朝庆节,是魏武帝时期所创,十年一轮,最初是用于彰显国力,不过经过几十年的演变渐渐成为官民同庆的大型盛典。 这一日,皇宫会举办朝庆宴,凡是的五品及五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带家眷一齐参加,一些外国使节也在期内。 民间的朝庆节,官府会下发取消宵禁的消息,大魏的百姓们自发组织了各种娱乐活动,庙会,游船,各州商人一掷千金的事也层出不穷。 在朝庆节前夕藩王,各国使臣陆续到京。 淮安王府内。 “可恶!”司马揭仰头了喝了一口酒,进京时与昌平王司马昙前后脚进了京,宁王竟只派人去接了的司马昙,并未理会自己这个皇兄,当场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 宁王与淮安王自小就不对付,司马怀看不惯他仗着皇子身份目中无人,欺凌他人,司马揭看不过司马怀自小受尽宠爱,假装清高的模样。所以二人的关系一直不好。 与昌平王正好相反,司马昙自幼身子骨弱,稍微吹个风就会卧床一段时间,性子温和,司马怀也多次派人搜寻灵药给这昌平王,长大之后这昌平王的身体才渐渐好转起来,二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王爷,少喝点明日就是”淮安王旁边內侍荣喜小心的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管本王。”司马揭一脚把荣喜踢翻在地。 荣喜一个骨碌爬起来,双膝跪下,以头抢地,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司马揭看着荣喜不停用力的磕头,地上都沾满了血迹,又饮了一口酒,嘴角开咧,露出了狰狞快意的笑容。 “叩叩叩。” “谁。”司马揭不耐烦的吼道。 “王爷,撒库求见。”一个蹩脚的口音从门外响起。 “进来。” 撒库进了屋,向司马揭行了一个不标准作揖礼,撒库身形高大,眉骨高耸,一眼望去就知道他不是中原人。 大魏风气开放,在盛京,洛州,青州,燕州等地都有外族人,还有一些贵族一方面喜雇佣外族人是因为外族人战斗力强劲,一方面用此来显示自己的权势地位。 这撒库就是魏人与东胡族的混血,而在司马怀麾下的蔺苍是古鲜卑人的后裔。 “撒库,先把他给我拖出去。”司马揭随意的指了指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晕倒的荣喜。 撒库把荣喜交给了外面的护卫,又进了屋,把门掩好。 “有什么事。”司马揭的语气比之前稍微好了些。 “王爷,有消息犬戎人。”撒库用蹩脚的大魏语说道。 “犬戎?”司马揭眉毛一挑,犬戎找他作甚。 “是,说要拜见王爷,犬戎人。” “不见。”司马揭没好气的说道。 “明日朝庆宴,要事相商”撒库还未说完,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跳到司马揭身边,一把镶着宝石的银色匕首抵在了司马揭的脖颈之上。 “只是让王爷帮我们一下而已,不必拒绝的这么快吧。”壶缇拽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他标志性的胡须。 “你是谁。”司马揭感受着匕首的冰冷,却是不惧,冷笑着。 “王爷好胆量,我是犬戎使者壶缇。”壶缇把银色匕首从司马揭的脖子移下。 司马揭瞬间出手,右手化作爪状直冲壶缇的咽喉,左手夺过匕首扔在地上。 “哟,犬戎使者。”司马揭把壶缇按在墙上,卑劣的笑着。 壶缇的脸变成了酱紫色,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据消息司马揭是不会武功的!这在盛京也是众人皆知的。 “王爷,死了快他。”一旁的撒库出声提醒。 司马揭慢慢的松开手中的力度,新鲜空气进到壶缇口中,以为司马揭要松手的壶缇,想大口地喘气,却不成想,手又飞快掐住他的咽喉,司马揭笑着说:“别拿匕首抵着本王脖子,本王很不开心呢,呵呵。” 壶缇把瞳孔的艰难的对着司马揭,看到了一只暴戾嬉笑的双眸。 喜怒无常的恶魔。 司马揭看着壶缇的模样觉得无趣,撇了撇嘴,挥手一掷,壶缇身体化作一道弧线撞到柜子上,各种精美瓷器因柜子的剧烈碰撞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壶缇的额头被一片溅到地上的瓷器划了一道口子,血溢出。 他也顾不得擦,蜷缩在地上看着司马揭那平淡无奇的脸。 这司马家的兄弟都是一样的恶魔!宁王是恶魔!这淮安王也是恶魔! “说吧,犬戎使者,找本王什么事。”司马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喝了一口酒。 “咳咳咳。”壶缇看着他。 “我数到三。” “三。” 壶缇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淮安王,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咳,王子想让王王爷在明日的额咳朝庆宴上咳咳祝我们一一臂之力。” 司马揭用小指挖了挖耳朵,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一臂之力。” “与魏帝提出咳咳和和亲。” “这关本王何事?” “有关宁王咳咳咳。”说着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刚才因缺氧窒息,嗓子里竟咳出了血来。 “哟宁王,这事儿本王有兴趣,速速说来。”司马揭笑了,给自己“弟弟”添堵的事儿他都喜欢。 壶缇咽了一口唾沫,缓了一下才说道:“宁宁王,‘他’自回回京之后对” 司马揭听着壶缇的话,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不断点着头,示意壶缇快说。 听完之后,司马揭示意撒库把壶缇扶起,对着他和颜悦色说道:“此事本王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gl NO.16 朝庆节,作为大魏的重要娱乐节日,街上的行人自是极多,童润骑在马上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 “殿下,前方人多,咱们绕过去,从西坊街去丹凤门如何。”他拿起绯色衣袖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征求着殿下的意见。 “也好,走,驾。”司马怀骑着一匹棕红的汗血宝马,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步伐轻灵优雅,她身穿墨色瑞兽暗金纹锦袍,紫冠束发,腰间挂着螭龙纹羊脂白玉,整个人显得华贵十足。 在司马怀身后跟着一队宁王府制式的随从,个个都骑着宝马,威风凛凛,颇具气势。 众人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驰。 “律前方发生了何事,阿润你去瞧瞧。”快要到达丹凤门时,司马怀看着眼前突然混乱拥挤的西坊街,皱着眉头指挥道。 “是。”童润在马背上躬身行了一个礼,策马向前。 “殿下,前面楚侍郎家的马车和拓跋姐弟俩杠上了,楚侍郎夫人的马车在经过西坊街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拓跋姐弟的车撞了。”不多时,童润带着消息回来。 “恩。”司马怀皱着眉头沉思。 “殿下,要不过去看看?”童润偷瞄了一眼自家殿下。 “也好。”眼看就要到丹凤门了,顶着这大太阳,她也没什么耐心绕远路。 司马怀带着众人上了前去,她坐在马上,抿着嘴角,眼神带着不悦,鼻尖都泛起了的汗珠。 “何故在此喧哗。”玉树般挺拔的身躯高垣睥睨的坐于马上,声音寡淡冷漠。 一行吵吵闹闹的众人看着一队高头大马,领头的是一个俊秀华贵的公子,都是一愣。又看着她身后的随从制式。 其中一个望着司马怀锦袍下摆的螭龙瑞兽纹高呼道:“是王爷!是宁王殿下。” “参见王爷!”呼啦啦一群人齐齐跪地行礼。 连带着坐在马车中的女眷都下车恭敬的行礼。司马怀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想见到的人。 便挥了挥手,让众人都其起身,楚府的一众四散开来,为宁王府的人让出道来。 放眼望去只有两人站在原地,正是拓跋姐弟俩,拓跋琮羽与拓跋焕。 拓跋琮羽大大咧咧的穿了一身蓝色长袍,身材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上带着纶巾来掩饰她微卷的秀发,嘴唇之上有着两撇小胡子,不过高耸的胸脯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是女子的身份,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身上却带着吸引人的野性之美。 而那拓跋焕恰恰相反,他身材不高,穿着一身鹤红色的窄袖短袍,两鬓的碎发编成小辫垂下,小辫尾部带着小金铃铛,垂到在肩膀上,脸蛋比一般女子都细腻白皙,乍一看倒像个俊俏的小娘子,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起保护之心,他站在拓跋琮羽身边,眼睛湿漉漉的抓着姐姐的袖子,望着司马怀。 拓跋琮羽看到来人是老熟人,也不客气,躬身行了朋友之间常见的礼节,挑着眉毛笑着道:“哟,宁王爷。”语气轻快完全没有之前的吵架的泼辣。 “琮羽,别来无恙。”司马怀把马鞭握在手中,抱拳说道。 在一旁低头站着的楚纯兮偷偷的瞄着司马怀高居与马背之上,心乱如麻,在居鸟林的那个俊美公子竟然是宁王殿下,传闻中那个凶厉冷酷之人,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那位公子。 宁王宁王 司马怀感受到目光,淡淡的回看了一眼,楚纯兮登的脸通红。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纯兮身边的楼氏,说道:“今日之事暂且算了,这二人与本王有些渊源,楚夫人可否将二人交与本王。” 楼氏听着司马怀冷淡的语气,哪敢不从,只得连声称是。 “琮羽,你这马车也罢,你们随本王一起入宫吧。” 拓跋琮羽也没什么意见,在大魏跟着宁王混,吃喝不愁不说,还无人敢惹。 “阿润,备一辆马车。二人与本王一起入宫。” “属下遵命。”说完,后面的宁王亲卫赶来一辆马车。 拓跋琮羽神了个懒腰,拉着自己弟弟的上了马车,临上车之前的还大声说了一句:“谢了,司马。” 司马怀加了一下马肚,对着楼氏说道:“楚夫人,告辞。”说完便带着一堆人策马向丹凤门疾驰而去。 待得宁王走后,楚家一行人才送了口气,收拾好后才缓慢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楚纯兮坐在马车上红着脸,两手拿着手帕拉扯揉搓,不知在想什么。 “兮儿,可是有些不适?”楼氏看着女儿脸色潮红,略有担忧的问道。 “”楚纯兮依旧红着脸不做声。 “兮儿!”楼氏稍稍抬高了声音。 “母亲?”楚纯兮这才回过神来,圆圆的包子脸上带着些许的婴儿肥,有些娇憨可爱。 “兮儿,可是不适?方才问你也是不答话。” “母亲,那人真的是宁王?”楚纯兮抓住母亲的衣袖,迫切的问道。 “这还能作假。” “宁王看起来没有传闻中的那番渗人,听到那些传闻时女儿一直以为‘他’是那种面露狰狞,脸上带有疤痕的糙汉,想不到却是如此俊秀的公子。” “人不可貌相,宁王虽面容俊美,心也是个狠的。不狠如何能平了那犬戎。”楼氏听着自家女儿的话,哪里还能不懂她的意思。 “不过,宁王为何对那楚纯渊上心,三天两头的派人登门,难道王爷不知那楚纯渊是个灾星嘛,怎地对她如此之好。”楚纯兮忿忿的说道。 “你呀这是对宁王上了心?”楼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哭笑不得。 “那么好看的人,那么迷人的气息。”楚纯兮脱口而出心中所想。 楼氏哭笑不得,人人都对宁王避而远之,独独自己女儿趋之若鹜。 “母亲,您说这次的朝庆宴宁王会选妃吗?”楚纯兮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应是会吧。先前国公夫人提起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看过各府娘子的名帖,而太皇太后又最宠爱宁王,这次宁王应会被指婚。”楼氏想起之前宋国公夫人崔氏在茶会上提起过此事。 “指婚王府中可有妻妾?”楚纯兮声音极小,要不是楼氏注意观察女儿,还听不见她的呢喃之语。 “没有,不过坊间传闻王爷身边有一女将军,相貌出众,甚得王爷心意。” “那之前还传闻过王爷是断袖呢,肯定是不可信的。”楚纯兮撅着嘴,不满道。 “好好好。”楼氏无奈摸着女儿的秀发,安抚着她。 楚纯兮嘟着嘴想着,若是能在宁王身边做个侧妃也是极好的。 众人来到丹凤门门口,宁王的步辇早已备好。入了宫内就不能骑马。几个宫人从路上就得知了消息,也给拓跋姐弟安排了轿子。 到了麟德殿才刚过巳时,已有不少人。司马怀带着童润和蔺苍走进殿内时,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大魏的官员和各国使节、代表,女眷倒是一个未见。 犬戎九皇子呼贺亭始终挂着的面具般的笑容和壶缇等犬戎众人立于一旁,司马怀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 淮安王司马揭随意的坐在一个位置,仰头喝着酒,看着司马怀还咧出一丝坏笑,拿着酒杯对着司马怀拱了拱手。 她眉头一抽,别过脸去。 司马揭今日算是心情不错也没计较,继续喝着。 昌平王司马昙正站着与卢伯谦闲聊,二人倒也是志趣相投。看到司马怀走来,司马昙连忙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卢伯谦依旧是谦谦君子之风,站在皇子权贵面前也是丝毫不落下成的,今日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司马怀走过去担忧的问道:“可是旧疾犯了?” 卢伯谦的眼眸中好似幽蓝大海,平静无波中隐含着滔天巨浪,司马怀被他看得一惊,出声道:“伯谦。” 他回过神来,苍白的嘴唇勉强勾了一个弧度,“无事,你知道的。”那旧疾在肃州就已好的差不多的,现在的我患的只是锥心之症。 “如此便好。” 三人正说着,一个蓝色身影蹭了过来,此时的拓跋琮羽换了一身与之前同色的长裙,裙摆之下镶嵌着宝石,头发微散,深棕色的卷发披在肩膀上,墨色的眼珠如草原星空中闪烁的宝石。 拓跋琮羽一来就把胳膊挂在了司马怀的身上,司马怀身子一僵,不着痕迹让她胳膊从自个身上挪下来。 “哟,小王爷怎么这番薄情寡义,你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拓跋琮羽露出魅惑的笑,一举一动自带风情,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司马怀不想搭理她,这人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都乱说话。 “哦宁王殿下先前如何?”卢伯谦苍白的唇瓣张合,询问话说出了口。 “那可是热情似火哦宁王殿下您说是吧。”说着还对司马怀抛了一个媚眼。 也是够了,她站在一边不去看拓跋琮羽,什么热情似火!那半年里她和童润受重伤落到东胡,被东胡族公主拓跋琮羽所救,可是受尽了“折磨”。这家伙不懂药理还偏偏要为他俩疗伤,热情似火还不是被你乱配的药弄得浑身起满了火泡。 好在拓跋琮羽身边还有个乖宝宝拓跋焕,要不她与童润二人还指不定被剥几层皮。 “休要再提。” “呦呦呦,还不让人说了害羞了啊。”拓跋琮羽凑过去戳了戳她的脸蛋。 这女人也真是大胆,大殿之上也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正巧这这是拓跋焕进来了,拓跋琮羽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自己弟弟身上,不再戏弄司马怀。 司马怀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另外两人说道:“伯谦,三皇兄,入座吧。” 司马昙还是一脸温和的笑意,方才对着拓跋琮羽的行径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能让四弟不反感还能在“他”身边存在的人,应该是极好的人吧。 巳时四刻,景惠帝同皇后,太皇太后一齐入殿,身后跟着是官员女眷。 已经在左侧第一排端坐的司马怀,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众人,目光一下子聚集在那人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gl NO.17 司马怀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从楚纯渊身上移开,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心中便觉得有些酸涩,当下这般该如何应对? 楚纯渊坐在靠后的位置,叔父楚繁身为的户部侍郎官职仅为正四品上,母亲虽是二品诰命夫人,但父亲亡故只能伴随在的叔父身旁,与楼氏楚纯兮同席。 司马怀坐在左侧第一排的位置,楚纯渊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麟德殿规制宏伟,面积极广,殿本身由前、中、后三殿聚合而成,故俗称“三殿”。在宴会时可容纳千人汇聚。 这次主由礼部同司星鉴一同主持朝庆节,众人行过礼后,景惠帝司马纵宣读祝文。 祝文之后便是接见各国使节。 太皇太后端坐在凤案前,眼含笑意,目光投向司马怀。 司马怀感受到目光,笑着对皇祖母点了一下头。 太皇太后的笑意更深了,眯着眼睛,望向楚纯渊的位置,看到此女端庄秀丽,一举一动颇具大家之气,脸上带着病色,从面相来看也能讨人喜欢,心里的那点担忧和不满也都慢慢消散。 如此,甚好。 不过又想到孙儿之前说的那句话。 “孙儿不想强迫她人,所以皇祖母,几日后的朝庆宴先给淮安王和昌平王指婚吧。” 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怀儿要孤独终老不成? 在太皇太后思考之时,姑墨国、于阗国、龟兹国、乌孙国、疏勒国、温宿国,大宛国、东胡国、扶桑国都纷纷在宴会上的献上贡品,其珍贵程度都是世间罕有。 司马纵嘴角一直浮着浅笑,明黄色龙袍在这麟德殿中是最耀眼的存在。先祖武帝司马明训平定前朝之乱,统一北方。昭文帝司马慿仁者之心,开创了大魏繁荣昌盛的局面,而继位七年的景惠帝,少年称帝,却没有年少之人的骄躁之气,一上位便励精图治,稳定朝局,以雷霆手段整治朝纲。 三十多年沉浮,大魏王朝已经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 而司马纵也是这个最强盛国家的君主。 南蜀使臣是南蜀汉中王世子陈高定,他携南蜀众人献上南蜀的“四奇六珍 ”。 看着大殿上罗列的十个形貌各异的“美人”,司马怀在案前修长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青瓷茶杯,眼睛眯着欣赏着茶杯上的暗纹,轻笑一声。 真当我大魏君主如前朝商帝一般昏庸? 这南蜀王是聪明过头了呢,还是愚蠢过头了呢? 司马纵坐在龙案前不语,既然妹妹有意,便随她去吧。 “哦宁王殿下可有兴趣。”陈高定笑着对司马怀行了个礼。瞄了一眼身边的十个俊男美女。 司马怀缓缓的说道:“有点兴趣。” 说罢,便从案前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站在司马怀身后的童润有些懵,殿下什么时候喜欢出风头了,这真是破天荒头回见。 在座的众人有些哑然,难道这宁王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要在大殿之上和魏帝抢美人。 楚纯渊本就听着宁王的声音就格外熟悉,当那墨色身影起身的时候,面上平静毫无波澜,心下却惊起了一团惊涛巨浪。 “他”竟是宁王! “是‘他’。” 鸿云寺的相救,居鸟林的偶遇,还有在卧房的尴尬相见,以及自“他”回京后被抑制的流言,云臻院中一箱箱的礼物,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在她身后。 怀,司马怀,她为何没有联想到,母亲曾经提起过的宁王名讳。 司马怀走到的那堆美人的身边,挑起其中一个俊俏如女子的男人下巴,眼角闪着莫名的暗芒。 男子惊恐的面容映在司马怀透彻而又清冷的浅眸中。 接下来,她走到一个倾城国色,眼中带着媚意的女子面前,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司马怀环顾这十个美人,对着司马纵弓身行礼,说道:“臣弟斗胆,能否向皇兄讨了这几个人去。” 众人哗然,这宁王在这朝庆宴上乱搞什么。 连大魏的大臣都一头雾水。 “哦为何?”司马纵语调平缓,没有不满也没有诧异。 “臣弟看这四珍六奇,颇合心意,这个手指修长有力,正好给臣弟的马儿刷刷背,这个容貌倾城,又带着男子的英武之气,臣弟麾下的好几个女将军,正是合适,还有” 司马怀把这十个人的用处都说了一遍,当场让景惠帝和大魏众臣各国使臣乐的哈哈大笑。 这宁王沉着脸说着笑话的样子,倒是有趣,都被她认真的样子打动了。 不过除了少数的几个人都不会相信宁王是真的要让这些美人去做这些粗活,应该是带回家一齐享用了。 大魏风气开放,在大部分的贵族子弟中谁人不养几个私奴,金屋藏娇几个家妓。 不过这宁王也是胆大包天,这美人还没从陛下手里捂热乎就转手要了人。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司马纵大手一挥,也不询问陈高定,直接敲定了主意。“好,朕准奏。” 这几个人定是有什么猫腻! 陈高定看到大魏皇室的奇葩兄弟俩,站在大殿中央和个木头似的。这不对啊,为何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这兄弟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十个专门为魏帝精心培养的美人,转手就给人。 不可能察觉出什么的,就算察觉出也不可能按照这种走向发展的 先前安排好,美人送到殿前,身为帝王都会以拥有女人的数量的来显示自己的权势,况且是在朝庆宴上,从未听过有皇帝还未接过献礼而当即赐下的。 就算这十人入不了后宫,对以后也是对大有益处的。 现在这可如何是?竟然一个不落的到了宁王手中。 淮安王司马揭因一直在饮酒,平淡无奇的脸颊上染上了一抹微红,“哟,陈高定陈世子怎么了这是?怎么还不下去?难道不舍得把小美人给四皇弟?” 陈高定当即表示没有,说谨遵魏帝圣旨。 “可是我看你那模样倒是个舍不得呢?” “淮南王说笑了,我南蜀这些还是舍得的” “舍得好啊,相信在座的不少人也是对这些个小美人很是垂涎,连本王也看的赏心悦目的。”说罢喝了一口酒,对着别国使节,轻佻的一笑,意味深长。 “这”陈高定的脸上一阵青一战白,心里暗骂一个宁王不够,还来个淮安王凑热闹! 司马纵眸光微暗,还是出口笑着打了个圆场,南蜀退下。接下来时犬戎九皇子呼贺亭和使臣壶缇。 司马纵看见呼贺亭,心里就一阵翻腾,若不是那时十年之约小妹被父皇封王,扮作男子,是不是就和眼前的犬戎男子 他不敢往下想去,再想怕是要掀桌了。 在坐的大魏人一听九皇子的名号,就知道这人就是十七年前十年之约的另一个主角。 不少人在心里庆幸,幸亏天降麟儿。命运的选择没有向犬戎倾斜。 熟不知,命运的选择是没有向犬戎倾斜,但是真相却不是如众人所料。 “尊敬的大魏皇帝,这次我们带来的五十匹骏马、百只牛羊、十箱宝石愿与大魏结百年之好。”壶缇的额头上还带着昨日被司马揭弄的伤痕。 一开始就看门见山。 景惠帝也是一愣,一旁的太皇太后想起十七年前的事情就坐立难安。 “百年之好何解?”司马纵问道。 “我犬戎愿求娶大魏的一位贵女,作为的我们九王子的王妃,与大魏共结百年之好。” “哦”司马纵眉头皱起。 贵女?这犬戎有何打算? “我们想求娶楚侍郎家的贵女。” 壶缇说完,楚繁的腿立刻就软了,眼睛圆瞪,一旁的楼氏脸白如纸,楚纯兮睁着眸子不可置信,眼里泛起了泪水。 司马怀一听,怒上心头,知他们什么打算。咬着牙按兵不动,手不自觉地想抹腰间的刀,却是空空如也。 刀是不许带进麟德殿的! “楚家在座的可是有两位娘子,不在坐的也有数人,你们是想要哪一位?”司马纵的语气让人听不到任何的波澜,也无法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什么。 这句话说出口时,裴云在心底直呼不好,手心布满了冷汗,左手紧紧握向女儿的手,那手亦是寒冰刺骨。 她转头看向女儿,渊儿也是察觉到了? 手越发的紧了。 裴云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坐在前方的宁王,只见宁王的脸微绷,尖牙外漏,脸上尽是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裴云现在只得一切希望寄予司马怀,望‘他’还能记起先皇后的话。 “当然是楚臻将军的遗女。若大魏皇帝恩准,我犬戎再奉上十匹纯种汗血宝马。”壶缇的一句话让楼氏和楚纯兮松了一口气,心里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朝中众人听后也没有表示反对,这女子被流言所累,婚嫁之事对她而言也是虚妄,还不如去与犬戎和亲,至少还能些作用。 十匹纯种血汗宝马,一个女人与宝马相比又算的了什么。这是朝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有了这十匹汗血宝马经过培育,未来大魏的战力会跃到一个新的高度,在一旁与大魏关系紧张各国使节脸色都变得有些难堪,尤其是南蜀的陈高定。 崔栖山坐在距离楚纯渊不远处的地方,他呆呆的望着纯渊平静的面容,没有想象中的哭泣,绝望,她坐在那里的,等待命运的裁决。 他就这样望着,等着她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一秒两秒,若是她转头求助,他一定让父亲救她,不会去和犬戎和亲! 望着一秒,两秒,三秒,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之时。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一个带有暗纹的精致青瓷茶杯与白玉石地面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这一声也撞进楚纯渊绝望如寒潭的心里。 所有人似乎都被这响声吓了一跳,转头望向司马怀。 犬戎使臣壶缇一脸铁青站在原地,扭动僵硬的脖子,转头瞪着司马怀。眼神里夹杂着恨意。 司马纵只是一愣,然后眉毛一挑,坐在皇位上不动声色。 “呵”,只见这司马怀拍桌而起,踢翻了案台,什么都不能阻止她走到壶缇的面前,她居高临下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说道:“汝可知,此女乃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语闭,满座皆惊。 壶缇眼中恨意与怒意交缠。 司马纵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又归于平静,又想起先前妹妹和自己说的话,嘴角轻抿。 众大臣的脸色此刻可谓是精彩纷呈。 楚纯渊的叔父楚繁,面色可谓是红了紫,紫了黑。刚从狼窝边走了一遭,又掉进了虎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gl NO.18 孤王不准gl no.18 “哦四皇弟说此女是你的王妃,可真是荒诞不经。”淮安王司马揭听了司马怀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的,期间还打了个酒嗝儿。 大殿之上安静至极,回荡的是司马揭的笑声。 “此女为何不能是我的王妃的?”司马怀瞪了的一眼的壶缇,咧着嘴冲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问道。 “一者陛下并未下旨赐婚,其次大魏讲究这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最后,四皇弟这般清高冷煞的王爷哪能让一个小小的孤女做你的王妃。”司马揭摇了摇酒杯说道。 “淮安王可是同意让楚家娘子去和亲?”司马怀冷静下来,也不恼。 “犬戎献上十匹纯种的汗血宝马,其价值不可估量,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司马揭嗤笑一声。 裴云本在宁王出头时,送了一口气,此时听到淮安王心又提了起来。伸手在案底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手,以示安慰。 却不成想,那楚纯渊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自司马怀拍案而起之时,她的心不知为何便平静了下来的。 “一个女人?来与本王说说,在座各位有多少人同意和亲之事的?”司马怀不怕闹大,望了一眼坐在龙案前的兄长,递过去一个眼神。 司马纵了然,坐在龙案前喝着茶,还贴心的递给身边的小皇后萧凝一块点心,摆明了不管此事了。 宋国公窦乃丰起身立于殿前,先对着景惠帝行了个礼,又对司马怀道:“微臣认为此女可和亲,淮安王讲的甚有道理。” 有了出头鸟,大部分的文官当殿启奏表示同意淮安王的看法。 兵部中只有零星几个人站出,剩余的人都脸色紧绷,煞气毕现。 崔丞相面色如常,没有站出来声援同意。 司马纵暗地里记下了这些人的名讳官职。 “哦有了今日和亲之事,必会有二次三次,听说淮安王的侧妃前日又给你诞下了一千金,这次你折辱于本王王妃,下次本王也要献上你的女儿作为和亲礼物,你当如何!” “竖子尔敢!”司马揭摇晃的身体的站起。怒目圆瞪,很不得上前撕了司马怀。 司马怀不理会,走到窦月茕的身边,俯身眯着眼打量着,说道:“还有宋国公家的嫡女。” 窦月茕感受到司马怀身上浓烈的气息,身子微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阻挠。 “宋国公家的嫡女容貌很是出挑,皮肤细腻光滑,双目清亮有神,正是犬戎人最喜欢的一款呢。”司马怀摸着下巴。 “宁王殿下!你只是亲王,这等大事还不劳您费心了,此事应由陛下决断。”宋国公企图用陛下名号压制于她。 可是司马怀不在乎。 又指名道姓了点了几个同意和亲的官员家眷,殿上的气氛被司马怀的几句话搞得剑拔弩张。 各国使臣也乐得看一出好戏。 “方才听淮安王说起,本王与那楚家娘子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么楚大夫人,淮安王此话可是真?”司马怀那目光投向裴云。 “小女曾与宁王殿下有过婚约,此事在先皇后在世时早已定下。”裴云先行了个礼,说道。 她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哀家也插上一句,却有此事,当时皇后未逝,曾多次与哀家提起过。”太皇太后也发了话。 “诸位是大魏的国之栋梁,可有话说?” 站出来的众人,脸色难看,太皇太后在朝中威望极高,她老人家发话了,此事自然是真。有这一层的关系,今日和亲之事难料。 “怎么?淮安王可有话说。”司马怀说道。 司马揭冷哼一声。 “本王幼时便仰慕楚将军为人,在宫时便听着楚将军的故事长大,自七年前犬戎与我大魏一役,楚将军战死沙场,乃我大魏英雄!今日犬戎皇子与使臣竟求娶我朝英雄之女,是何居心?我朝竟还有人同意?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良心被狗给吃了。”这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殿上的大臣听了,头上纷纷冒下冷汗。想到宁王的凶厉,腿也软了。 司马怀一边在殿上踱步,一边说道:“先抛开本王与此女的婚约,若将楚将军遗女同犬戎和亲,本王真怕楚将军地下有知,化作厉鬼对你们挖心吃肝啊。” “还有边境的大魏将士,他们挥头颅洒热血只换来和亲?” 大殿上同意和亲的大臣听到此话,一语不发。 大魏国力日盛,她常年在边疆坐镇,实在是不需要用和亲来巩固关系。和亲葬送的不止是一个女子的生命,还有身为一个人选择尊严的权利,以及千千万万边疆将士的心。 他们不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维护和平,换取利益。 和亲只是和平之下那些人虚假的借口。 身处异位,看法自是不同。 司马怀趁此机会,躬身行礼:“臣弟斗胆,望皇兄下旨,给臣弟赐婚。” 司马怀低着头,埋在宽大的墨色衣袖里,她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司马纵的回答。 司马纵在龙案上,手指无意识的敲击龙案,未应。 太皇太后老神自在,没有丝毫担忧,心中喜悦,怀儿说不许皇祖母赐婚,现在这番情景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犬戎九皇子呼贺亭的脸色泛红,胸腔起伏。壶缇咬着牙道:“尊敬的大魏皇帝,我代表犬戎也向您提出请婚。” 司马纵还是未应。 坐在殿上的拓跋琮羽看到这番好玩的事情,早就想插上一脚,从案前和兔子似的蹦了出来。 “大魏的陛下,我拓跋琮羽以东胡族公主的身份来给宁王送上一份贺礼,阿焕叫人抬上来!” 各国使节大惊,此女只是东胡商队领头的怎么成了东胡公主? 拓跋焕傻傻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大魏市井中随处可见的水哨子,从杯子里倒了一点水,吹了一声。 八个大汉抬着箱子进来的,拓跋琮羽把四个箱子全部打开,里面是各种奇珍异宝,引得众人大惊,这东胡公主果然财大气粗。 司马怀低着头,嘴角抽搐,这个暴发户公主! “再加二十匹东胡的胡赛马。”拓跋琮羽道。 壶缇听见了脸色黑的吓人,恨不得去撕了拓跋琮羽,这臭女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东胡的胡赛马以耐力出众,品质比汗血宝马略低,但是好培育,生命力强横,也是马中难得的精品。 司马纵看时机已到,清了清嗓子,“将楚家娘子赐予宁王,为宁王宁王正妃,择日成婚。” 楚纯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眼角不小心瞥到一旁的崔栖山,只见他双拳紧握,脸色紧绷,如同雕像一般坐在那里,眼中燃着晦暗不明的光。 她来到殿前,与司马怀站做一排,行礼领旨。 司马怀冲她安抚的一笑。 司马纵又道:“犬戎使臣,朕深知你们缔结和平的心意,我大魏愿加开一条与犬戎各部的通商关口,以示心意。” “尊敬的大魏皇帝”壶缇还预再说,却被呼贺亭拉住。 二人回到位置上。 太皇太后也趁此机会一并给淮安王和昌平王赐了婚事。 接下来便是宴会的娱乐项目,歌舞升平,气氛慢慢好了起来。 司马怀对此无甚兴趣,她不喜酒气故不擅饮酒,只坐在喝着茶瞄着纯渊的一举一动。 不知此番请婚,纯渊会作何想法 崔栖山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上的歌舞发愣,手指不断地握紧,松开,握紧再松开,双目通红。 自己心爱之人在大殿之上被陛下赐婚 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 若是那时站起来呢 是不是纯渊就不必嫁给宁王 她心里是不是还有我 她刚才看过来了 她在怨我吗 还有机会吗 那宁王凶狠冷厉,刚求了陛下南蜀进贡的十个美人,又来抢我的纯渊,“他”定是个薄情寡义的好色之人 以后若过得不好怎么办 一定要与纯渊说 宁王不是个好东西 崔栖山心思极乱,又喝了不少的酒,崔丞相看到自己儿子的模样,挥手唤来身后的內侍,让他们把他带下,临走时崔栖山嘴里叨念着什么成婚坏人。 卢伯谦看着前方的司马怀,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下去,呛得他眼泪直流。 “伯谦”邻桌的慕容朔递给他一杯水。 卢伯谦摆摆手,又灌了一口,这宴会上借酒消愁的人不止一人。 “伯谦,你这是何苦?”慕容朔叹了口气。 萱平公主唤来身边人,让她们去给卢伯谦准备醒酒汤。 何苦? “‘他’从未知晓,又哪里来的苦呢。”卢伯谦苦笑一声。 “我那时年少,怀着一腔热血奔赴边关,遇‘他’时,他才十三岁”卢伯谦红着脸,扯着慕容朔的衣袖。 “慕容兄,你可见过?大漠孤雁,‘他’孤单一人于黄沙之上,手持刀落,挥刃向前” “你可见过,星空之下的独自凝咽” “你可见过,传闻中凶厉如恶鬼修罗的‘他’也会害怕,也会渴望” “够了,伯谦,你醉了!”慕容朔眉头紧皱,低喝制止了他。 “不,我没醉,那女子又知晓什么?她可曾知晓那人的一切?她知道他受过多少苦难吗?都没有咳咳。”卢伯谦脸颊殷红似火。 “我要与他说,与他去说”说着身子前倾。 慕容朔一把拦住,点了他的穴位,嘱咐人把他带了下去。 走之后,慕容朔摸了一把汗对萱平公主说道:“咱这个‘小弟’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萱平公主白了丈夫一眼。 “祸水!”他摸着下巴的短胡茬,想了一会儿,幽幽的说道。 萱平公主无语的伸手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gl NO.19 朝庆宴之后,司马揭回到的淮安王府。身上带着酒气,头脑却是清醒。 他揉着太阳穴,半仰在软榻上,随意的说道:“撒库,去查查犬戎人的行踪。” 撒库从暗影中走出。 “是。”撒库深邃的眼眸中带着疑惑,没有多问,出了淮安王府。 一个时辰之后。 “可有消息?”司马揭坐在书案前喝着荣喜端上来的醒酒汤。 撒库行了礼,附耳上去。 “自从回到鸿胪寺便毫无动静?呵有趣。” “是。” “你是疑惑在大殿之上本王的所作所为?明明答应过犬戎,却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却让宁王在大殿上大显威风?”司马揭呵呵一笑。 撒库老实的点了点头。 “宁王虽然与本王不对付,本王也乐得做点坏事,可是撒库,你可知‘他’毕竟是我的兄弟啊。”司马揭咧着嘴,眼中满是恣意嬉笑。 司马揭摸着下巴,这四皇弟大殿之上的话可真是不留情面的啊 不过这才是‘他’! 年少时期的一幕幕在眼前重叠显现。 “兄弟兄弟”撒库重复着两个字。 司马揭嬉笑着,摩挲在书案上折起的信封,眼眸深谙。 鸿胪寺内,壶缇和呼贺亭站在一处。 二人对面是一个浑身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此人身材修长,隐身于黑暗之中,让人无法分辨男女。 “天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让我们提出和亲,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壶缇在殿前被司马怀气得急火攻心,现在看见这个背后的始作俑者,忍不住质问。 “壶缇,不得无礼。天师大人请恕罪。”呼贺亭拍了拍壶缇的肩膀的,又对那天师行了一个汉礼。 “王子!”壶缇不服气的也冲着黑衣人行了一个礼。 “和亲之事,本座从没有打算过你们能成功。”黑衣人天师声音沙哑悠远。二人从中没有听出任何的感情。 “那天师这番又是为何?朝庆宴前晚还让壶缇去试探淮安王?”呼贺亭问出心中疑惑。 “只是看看的司马揭的态度罢了。” “那淮安王在殿上只是说了几句话,一点作用也没起到!”壶缇说着还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痕。 “壶缇!”呼贺亭低喝一声,让他不要胡言。 “天师可是已经得知了?”呼贺亭转头望向天师恭谨的问道。 “这不是你该的关心的事。” “是。”呼贺亭低着头。 “本座今日前来,只是叮嘱你,回到王庭之后,切勿妇人之仁。”天师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黑暗闪着厉芒,紧紧盯着呼贺亭。 “是。”呼贺亭垂头低声道。 “不要学你娘亲,也别辜负本座的期望。”天师瞥了一眼,说完又隐身于黑暗之中,无影无踪,如暗夜幽灵凭空消失在原处。 呼贺亭眼底带着阴霾,望着那空无一人的黑暗,许久不语。 宁王府内。 “殿下,今日的朝庆宴真真是太刺激了!”童润絮絮叨叨的在司马怀耳边重复。 她无奈的揉了揉耳朵。 “蔺苍蔺苍!我和你讲,你在殿外不知道,今日殿下大显神威。当众求亲,气得那犬戎使者都摸不着北了,哈哈”童润看着殿下的神情,又扯着蔺苍的胳膊讲着。 “”一路上你都讲了十多遍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以后咱王爷可是有王妃的人了,嚯哈哈哈” 司马怀:“” 我有王妃你那么开心干什么? 蔺苍挑眉:“” 殿下有王妃你开心什么? 两个人齐刷刷的看着童润。 眉飞色舞的童润看着两人都看向他,话一下子止住了,仰着娃娃脸弱弱的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笨蛋 “”蠢萌的笨蛋 司马怀叹了口气,冲着童润肩上拍了一下,吩咐道:“先安排南蜀的那十个人,找人监视着。然后今晚派人去楚府通知一声,明日我亲自去楚家。” “好嘞。” “蔺苍,立刻去信给拓跋琮羽,多谢她的出手相助。” “是。” 次日一早,司马纵就把妹妹招到紫宸殿。 “昨日,可真是胆大刺激啊,刺激,刺激啊。”司马纵一边批阅奏折,嘴里也不闲着。 司马怀一头黑线,怎么和童润一德行。 “你真想好了,娶那女子?”司马纵批完一叠奏折,又取了一摞,手握着毛笔不停写写画画。 “恩。” “你真心喜欢她?” “是。” “可她是女子!” “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子!有什么问题吗?” “她知晓你身份吗?” “不知!” “那以后”司马纵目光从奏折上移到司马怀的身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对上的是司马怀坚定的目光。 “既然如此,朕就下旨了” “且慢,我先去问问她是否愿嫁于我。”司马怀打断了自家兄长话。 半个时辰后,司马怀坐在云臻院的前厅饮着茶,裴云和楚纯渊坐在下座。 “昨日多谢宁王殿下临危相助。”裴云很是感激,拉着的纯渊就要行礼。 “裴姨,对我还需多礼吗?”司马怀制止了她的动作。 裴云笑着,自先皇后慕容绮玥病逝之后的,这是她与宁王的第二次相见,第一次是在昨日的朝庆宴上,二人并未深交。 “我今日来,是想与与纯渊说一下成亲之事。裴姨可否回避一下。”司马怀说明来意。 裴云望向自家女儿,纯渊点了点头,才应道,带着前厅的下人退了下去。 “怀公子,不宁王殿下,多谢昨日在大殿之上”纯渊心中微涩,莫名的情感涌到心头,没有欣喜,只有无措。 “你还在生那晚的气?”司马怀试探的问道。 “不曾。” “赐婚于我,可是不愿?”司马怀问出思虑许久的话,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身边。 司马怀低头望着她无措的双眸,眸光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占据了她所有的目光。 “”纯渊不语,‘他’的眼中没有传闻的凶厉的,反而很清澈平和,如在山涧穿梭的细流,带着一丝丝渴求流到了她的心里,感觉很是微妙。 “我已被陛下赐婚与你。”愿又如何,不愿又如何呢? “若不愿,我自不会强求,并保你周全。” 司马怀心念于她,昨日于纯渊来说似只是权宜之计。 于大魏众臣来看,她此番作为是嚣张跋扈,目无章纪之行。 于部下来看是对大魏千万将士荣耀的维护。 于怀自己,愤怒是真,请婚是真,那心自然也是真。 既然是真,在没有经过纯渊的同意就擅自当殿请婚,司马怀只能趁着正式的旨意还未下发之时,来询问一下,她若不愿,自有手段护她与家人周全。 楚纯渊抿着红唇,在司马怀说她护她周全之时,眼中的真实并非弄虚作假,‘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应是有办法的。 司马怀很耐心等待纯渊的答案。 许久,两个字飘到司马怀的耳中。 “我嫁” 纯渊眼前这个几次三番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那份恩情她不知如何相报。又想起以往的种种和母亲这些年来的担忧,还有陛下赐婚之时,母亲舒心的笑容。 嫁于‘他’,应是正确的吧。 “不后悔吗?”司马怀的眼里闪着光的。想到自己的身份忍不住再问道。 是不是真的可以得到得到那份埋藏心底的奢望 “不后悔。” 待司马怀得到确切答案离开楚府后,赐婚的圣旨就到了楚府。 纯渊这才明白,原来宁王是真的在等她的选择。 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的。 司马怀愿意给予珍视之人选择的权利,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gl NO.20 大魏历,景惠七年六月廿二,宁王大婚。 “渊儿。”裴云轻轻唤到。 “母亲。”纯渊坐在铜镜前,青丝垂下,落到红色衣衫之上,她回过头,轻轻倚靠在母亲身上,双手环住。 “你这孩子。”裴云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花,抚摸着女儿轻柔的发丝。 渝香穿着一身桃红色绣花裙,眼中也闪着泪花,今日她作为陪嫁丫鬟一同随纯渊到宁王府去。 “我的渊儿长大了,嫁到宁王府,我也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裴云这一年中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心疼不已,现已尘埃落定,她此生也无憾了。 听到这话,纯渊抱着母亲的手更紧了些,以后母亲就要一人在这楚府之中了吗?清泪划过脸颊,无声滴落。 “渊儿进了王府,便是王妃,一切都要以殿下为重,切不可胡乱任性,殿下虽然性子冷了些,却是个至纯至善之人,莫不可被市井流言所扰。”裴云语重心长的道。 “女儿知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身为王妃,应早日诞下子嗣,有孩子傍身总是好的。殿下位高权重的,以后身边的女人自是不少,应多加注意。”裴云想到此,又担忧了起来。 世间男子多薄情,她怎能不担心。身处高位之人,更是如此。 裴云并非不信宁王,只是‘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纯渊沉眸,母亲的话她自然是明白的,心中又酸又涩,那人也会同大多数男子一样吗? 与此同时,楚府外面一片欢腾景象,楚繁作为家主,接待宾客,兄长的女儿出嫁,他自然要尽心尽力。虽对宁王平时所作所为颇有微词,但‘他’却解了和亲之围,从这一点上,楚繁是感激宁王的。 云臻院外的鼓乐声越来越大,裴云看到时辰不早了,便招了全福人给女儿“开面”“梳头”。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完这三千青丝,也快到了这出嫁时刻。 司马怀从王府中出发,一身大红色的纹金螭龙袍,腰间的金丝龙纹带上挂着白玉,脚上登着一双龙凤喜靴,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没有带往日的煞气,俊秀逼人的容貌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好些个女子直呼后悔,怎未曾听过宁王有绝世的容貌与风姿。 偏偏让那楚家娘子勾了去。 她身后跟着一条长龙迎亲队伍,宁王府的侍卫跟在迎亲队伍两侧,以免发生意外,就连他们身上都带着大红花。 陆云纷作为司马怀的部下,也列队其中,她今天的任务是保护好未来的王妃。 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心上人,自知她于殿下只是奢望。 能让殿下当众求娶,必然是殿下真心珍视之人。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楚府。 司马怀看到那一抹红色身影,红色的嫁衣上纹着凤凰金纹,裙摆之上的滚云金边点缀着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覆上她温热手心,司马怀的呼吸一滞,强忍下心中的悸动。 待把佳人牵到花轿上,才明白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真的要成亲了。 在一个与前世截然相反的时空,拥有了曾经奢求的一切。 回到王府中,景惠帝与太皇太后、萱平公主、淮安王昌平王、以及慕容家、卢伯谦、闻司柏等与司马怀交好的都已聚集在此。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拜完天地,把纯渊送入洞房后,婚宴正式开始。 因司马怀不喜酒气,身为宁王府总管的童润全部把司马怀酒壶中的酒换成了清水,经过一轮又一轮敬酒,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喝醉的人。 已是傍晚,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司马怀喝了一大口凉茶,穿着喜服瘫坐在软榻上。 “殿下,王妃还在屋里等着呢。”童润凑过来贼兮兮的说道。 “恩,之前派人送吃食给王妃了吗?” “送了,殿下不必忧心。” “恩。”司马怀还是没有动弹,闭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时辰不早了,殿下!”童润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本小书,塞到司马怀的袖子里。 “什么啊?”司马怀甩了甩手,把小书拿出来,眯着眼看了看。 看清是什么之后瞬间睁大了眼睛,瞪了一眼童润,把书砸到他身上。 阿润这死小子从哪里搞来的百合姿势大全。 “殿下,快去嘛,良辰苦短啊”说完还抛了个眉眼,一溜烟跑了出去。 司马怀捡起地上的书,偷偷打开看了几眼,脸烧的通红,又飞快的合上,塞到衣袖的暗袋中。 窗外夜色渐深,司马怀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冲到卧房门口,看着门口悬挂着红灯笼,窗上贴着的红色“囍”字。 又一次踌躇了。 在门口踱步。 “渝香,门外可是有动静?”纯渊盖着盖头坐在床案边。 “娘子,外面有个影子一直在乱晃,要不要叫人来看看。”渝香走到门口道。 “不必”应该是‘他’吧。 “殿下您别走了,属下看着眼都晕了。”在卧房门口值夜的女侍卫无奈的说道。 “”司马怀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二人,继续踱步。 又过了半刻钟,司马怀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咬了咬牙,进了卧房。 渝香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推门而进,先是一惊,见到是王爷,是行了个礼。 “参见王爷。” “退下罢。”司马怀挥手让渝香退下。 “是。”渝香不放心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自己作为陪嫁丫鬟进府,以后她就是王府的丫鬟,对于王爷的命令是必须要遵守的。 纯渊听着渝香关门的声音,身子一下子崩得僵直。 手中的喜帕被她狠狠揪起。 这人也是在紧张呢,司马怀心中发笑。 纯渊感受到司马怀的靠近,想象中浓郁的酒气没有传入鼻息,相反则是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和茶香掺杂起来的味道,很好闻。 用喜秤轻轻挑起盖头,司马怀把红巾与喜秤放在一旁的案台上。 乌黑的青丝盘成鸾凤髻,两侧插着金色的凤舞流光步摇,小巧精致的耳垂上悬着一对镶珠耳坠,黛眉青染,脸颊红润饱满,一抹嫣红扫过唇瓣,如江南烟雨般精致可人。 司马怀被眼前的景色晃花了眼。 “很漂亮。”她想了半天,才干巴巴的夸赞道。 纯渊抿唇微微一笑。 这一笑,司马怀耳根一红,看着桌子上未动酒菜,说道:“累了一天,一起用膳吧。” “也好。”纯渊也一天未进食,听到她的提议,欣然同意。 二人面对面坐着。 司马怀拿起筷子先给她夹了几个小菜,盛了一碗温热的白粥。 纯渊红着脸点头称谢,细致斯文的品尝起来。 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司马怀正胡思乱想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她的身份可如何是好,是坦诚相待,还是再隐瞒些时日? 若是现在便坦诚相待,那纯渊她今后如何自处?新婚之夜司马怀自然不想无故的再生事端。 还是先不暴露自己吧。 想着想着,端着白粥的手一抖,司马怀呛了一大口,随后剧烈咳嗽了起来。 红着脸低咳的她,心里暗暗叫糟,竟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对着纯渊出丑了! 一只手覆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温热的手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她的轮廓,司马怀呼吸一滞,心中悸动就要呼之欲出。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一直冲到大脑。 司马怀喉头发紧,声音沙哑低沉,“多谢。” 纯渊看着司马怀强装冷然的脸上却泛的通红,抿嘴一笑,拿起手中的喜帕想替司马怀擦一擦唇角。 司马怀本就十分紧张,被着突然的举动下了一跳,就要向后躲去。 纯渊的手停在半空中的,以为司马怀不喜她人碰触,行了个礼,说道:“妾身逾越了。” 司马怀听见她的话,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自己为何如惊弓之鸟一般? 果然越想靠近,却越不敢靠近。 “不要叫妾身,我不喜欢。”她抓住纯渊停在半空中的手,声音闷闷的说道。 “那王爷想让妾身”停顿了一下又道:“如何称呼?” “称我便是,王爷也不许再叫,我也不喜欢。”司马怀把拉着她手腕的手想自己拉近,看着她。 “那王”纯渊与司马怀四目相对,对方有着难掩的炙热,似乎能灼伤魂灵。 “怀,我的名字叫司马怀。” 纯渊羞涩的别过头去,小声道:“你那日说过了我知你的名讳。” 大红色嫁衣在摇曳的烛光里愈发的迷人。 司马怀轻轻松开牵制住她手腕的手,修长的手指有意识的划过纯渊细腻温热的手心,酥麻酸痒的碰触,让纯渊身子一抖,霎时脸上又染上了一抹嫣红。 “咳,该喝合卺酒了。”司马怀轻咳了一声,掩饰方才的莽撞。 “恩。”柔柔的回应了一声。 司马怀拿过酒壶,倒了两杯,沁人心脾的酒香在屋内弥漫。她摸不着痕的点了点头,她一向不爱饮酒,只有这种秘制的桂花酿她才能勉强喝上几口。 酒入口绵长香甜,无平常酒的辛辣。 纯渊第一次尝到如此香甜可口的酒,眼前一亮。 司马怀一直在观察她的小表情,见她喜欢,心中自是愉悦。 纯渊感受到那人的目光,抬眼望去,只见那人嘴角含笑,眉眼弯弯,依旧是俊美逼人,脸上的线条也不若先前那般紧绷,身上尽是柔和的气息。 柔和的气息散发出来,让纯渊有一刹那的恍惚的,这人长得还真的清秀如女子一般,若是穿了女装,应也是个绝冠天下的美人。 与‘他’的每一次相见都会发现不一样的一面,倒也有趣的紧。 “就就寝吧。”说出这话时,司马怀感觉她的舌头都打了结。 “恩。”纯渊羞的面红耳赤,轻轻的应了一声,在出嫁前一夜,母亲传授叮嘱过这方面的事,还塞给她一本书,翻来看过一眼后却羞的再也没拿起来。 纯渊坐在床边,手放在膝盖上,紧张一会儿攥起一会放下。 “睡吧天色不早了,明日还需进宫。”司马怀把外衫脱下,只留着身上的浅色短袖,她摸着不痕迹的碰了碰胸前的布条,还算系的结实,现在正值夏日,衣衫单薄还是小心为上。 把喜烛吹灭,床帏放下,司马怀蹑手蹑脚的爬上床铺,在外侧躺好。 纯渊此时也脱了红裙,在床里侧一动不动。 静静地,二人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在剧烈的跳动。 正值仲夏,屋内摆放着冰鉴并不闷热,还有微微的凉意,司马怀起身把红色的冰丝蚕被仔细的盖到纯渊身上。 纯渊身子一抖,又想起那天晚上这人夜探她闺房的时候,动作也是这般轻柔。 撅着嘴轻轻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司马怀听到这动静的,就知她所想,解释道:“我那晚不过是去看那冰鉴是否起了作用,怕你睡得不适,并无他意,莫要再气了,好吗?” “哼”还是一哼。 “纯渊,别生气了。”司马怀拉了拉被角。 在黑夜里,胆子也稍稍大了一些。 “王爷不必如此我已是你的妻子。”纯渊叹了口气,怎么从没发现这人还有些孩子气。 “纯渊你嫁与我是不是并非心念于我。”司马怀顿了一下,情绪低沉的问道。 纯渊呼吸一滞。 司马怀感受到她的异样,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尽量不让自己情绪起伏的太厉害。 “可是因为我就救过你?还是因为我杀了呼维邪,还是因为我”说罢,苦涩的一笑。 纯渊侧过身来看着她,一根手指轻轻的抵在司马怀的唇瓣上。 清冷如‘他’,令人闻风丧胆如‘他’,这时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可是? “我心念于你。”司马怀抓住纯渊的手,转过头,浅眸在黑暗中闪着光,一字一句的对着纯渊说道。 纯渊的脸颊上能感受到司马怀呼出的温热气息,这句‘我心念于你’直直的撞进她的心里。 纯渊的心乱了。 “自许久之前,我便心念于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gl NO.21 司马怀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挪动的身子靠近她。 纯渊不自觉的后退一下,在黑夜中依旧能清晰的分辨司马怀脸颊的轮廓。 她一个转身,上半身悬空覆在纯渊的身上,手被司马怀压在床铺上,与之十指相扣。 司马怀怔怔的望着她,慢慢的逼近,把唇贴在她的耳垂,压低了声线说道:“你的心跳的好快。” 砰砰砰 此刻,你是否也对我稍稍动心了呢? 被碰触的耳垂的纯渊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气息带着岩浆般的炙热在耳畔流淌。 司马怀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雪白细腻的脖颈在暧昧中变得越发诱人。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纯渊感受到那人的情绪,微微向里侧缩去,司马怀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我想吻你。”声线低沉中带着魅惑。 还未等纯渊反应过来,一个柔软便印在她的唇瓣上。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那个吻很轻很柔,没有想象中的霸道和强硬,只有令人沉溺的温柔气息。 司马怀看着她黑夜中微颤的睫毛,仿佛闪着零星的璀璨星光。唇瓣移到眉眼之间,又是一个短暂而温柔的亲吻。 嘴角一勾,强压心中叫嚣着的名为‘欲望’的怪兽,回到自己位置躺好 。 纯渊发现那人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茫然和感动交织在一起。 唇瓣上的轻吻,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深情。 那份深情也随着碰触传递到她的心里。 “睡吧晚安。”司马怀轻轻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喜悦。 “恩。” 婚礼果然是令人疲惫的,心境发生了剧烈变化的纯渊也渐渐在身边人的气息中安心睡去。 司马怀替熟睡中的纯渊整了整碎发,看着那安静的睡颜,很是满意。 保留了两世的初吻,倾尽于一人,她亦无悔。 直到寅时,怀着激动地心情的司马怀才慢慢睡去。 睁开眼时,已是辰时。 看着外面照射进来刺眼的光,司马怀揉了揉眼睛,都那么晚了,想伸手伸个懒腰,不料,却在被中碰到一片细滑。她身子一顿,这才想起,昨日是洞房花烛夜,身边还躺着人。 司马怀乖乖把手缩回,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装睡的小妻子,也不揭穿,嘴角浮起一抹笑,起身穿好衣衫。 拿着元帕仔细端详,下了决心,拿出靴子里的匕首,撸起宽大衣袖,对着胳膊轻轻一划,血慢慢溢出,滴了几滴血到帕子上,放在书案上自然有宫里的人来回收。 做完这一切,司马怀打开门让渝香等众侍女服侍纯渊更衣。 一起用完早膳后,二人乘着马车缓缓向宫内驶去。 司马怀看着身边人,牵起她的手,说道:“皇嫂为人端庄娴雅,你们二人见面定会十分投缘,皇祖母为人更是亲善,不必如此拘谨,李太妃性子温和,齐太妃倒是有些不好对付,见她二人不用多做寒暄。” “记住,你是我的妻子,除了皇祖母和皇嫂其他人大可不必理会。” 纯渊抬头望向司马怀,见‘他’说的一脸陈恳,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从一开始,纯渊知道这件婚事本身就是不对等的,‘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而自己却是幼时丧父,清誉尽毁,身后又无显赫家世。 是什么让‘他’选择了自己? 果真心念于自己吗 只道是世间多薄幸,痴情亦难寻。 是不是可以尝试相信‘他’,依靠‘他’? 司马怀感受到她情绪的起伏,牵着的手也变得微凉。担忧的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纯渊摇了摇头。 司马怀皱着眉,对着车厢外唤了一声:“阿润,停车。” “王爷,妾身我无事。”纯渊看着司马怀越皱越紧的眉头这才改了口。 “若无事手怎么变得冰了?” “只是想起要进宫有些紧张。王爷,莫要耽搁了时辰。”纯渊咬着唇,脸泛着羞涩,这人那么紧张作甚 “真的没事?” “恩。” “阿润,继续走。” 童润在外面应了一声,马车继续前进。 到了永安宫,太皇太后,皇后萧凝,齐太妃、李太妃都殿中。 二人对着行了礼,几人都纷纷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接下来又是一阵寒暄。 “来来来,孙媳妇来哀家这里。”太皇太后兴奋地招呼着。 纯渊看着太皇太后慈祥的笑容的,放松不少,笑着走过去,唤了一声:“皇祖母。” “真好怀儿这王妃选的真是好,哀家也很是欢喜,来,怀儿也过来,哀家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们二人。” 司马怀也好奇走过去,还有礼物? 太皇太后招了冬凌过来。 司马怀唤了一声:“冬凌姑姑。”纯渊也随着唤了一声。 冬凌想起先皇后的嘱托,看着二人很是欣慰。她拿着一个锦盒恭敬的递到太皇太后的面前。 太皇太后打开锦盒,里面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噫这不是钰阳长公主的玉?”齐太妃首先惊呼出声。 “双锦游鲤玉佩?”皇后萧凝一眼就叫出了名字。这是传说中玉佩,竟在太皇太后的手中保管。 “没错,这正是钰阳长公主留下双锦游鲤玉佩,你们倒是识货。这玉佩哀家一直好生保管着。”太皇太后看着锦盒里的玉佩,眼中带着一丝回忆。 “双锦游鲤玉佩?”司马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听说过这玉佩的名字。 “怀儿,渊儿都靠近些。”太皇太后取出玉佩,轻轻扣动玉佩上的机关,一块玉佩瞬间分成了两个上下叠加的正圆形玉佩,大光晕也变成了两团小光晕,光晕之下有锦鲤浮动。 太皇太后起身把玉佩一人一块戴在二人的脖子上。 司马怀看着手中玉佩,手一抖,眼神立刻就变了犀利。 这玉佩怎么好生眼熟? 这不是重生前自己一直带着的那块!在前世小时候不小心摔倒,磕破了下巴,血滴在上面,她怎么擦也没干净,在白玉上变成了粉色,留下了一个很小的梅花状的痕迹。现在皇祖母给的这一块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梅花状痕迹,大小颜色都毫无差别。 这钰阳长公主留下的双锦游鲤玉佩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联? 还有皇祖母提到过思祖庙?她幼时去过一次,也未曾发现什么端倪。 “怀儿,怎么了?”太皇太后担忧问道。 纯渊也回过头来望着她不寻常的反应。 “无事,皇祖母,看到这块玉佩如此精妙,孙儿也觉得十分惊奇。”司马怀冷静下来,安抚的一笑。 “无事便好,这玉佩哀家可就托付于你二人了。” “是,皇祖母。”二人齐声答道。 “好好戴着,切不可摘下来”太皇太后还嘱咐了一句,让司马怀更觉得其中有蹊跷。 在永安宫吃了午膳,二人才告退。 走在花园中,司马怀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手不断的抚上胸口,隔着衣料确认着玉佩的存在。 “王爷,怎么了?”纯渊也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发热的暖玉。 “这玉越发烫人了” “这玉贴在皮肤上微微发烫,倒是有些奇异。”纯渊说道。 “你也觉得发烫?”司马怀正色问。 “恩。”纯渊点头。 司马怀更是遏制不住心里的喜悦,不仅仅是玉失而复得的喜悦。前世时,玉也会发烫,但是只有在她身上才会这样,所以就找来自己的好友展珩,她精通神异之术,对这种事涉猎极广,那时展珩说了一句话,让她至今难忘。 乾坤玉生温,情丝灼人心。 司马怀笑了,紧紧牵起她的手。 花园中过往的內侍侍女,都捂着脸,不去看宁王和宁王妃。 纯渊看着那些宫人的模样,脸上微窘。 现在时间还早,心里的疑惑没有被完全解答,司马怀对着自家王妃说道:“有没有兴趣去思祖庙?” “思祖庙?” “恩,与太庙不同,思祖庙悬挂所有先祖画像,是司马家私人供奉的地方。” “王爷可是好奇那钰阳长公主?”纯渊了然。 司马怀看着王妃如此聪慧,笑着道:“知我者,纯渊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gl NO.22 “参见宁王殿下。”在思祖庙门口把守的禁军恭敬的行礼。 “恩,先退下吧。” “是。”两名禁军在一炷香之前就接到宁王来此的消息,也不阻拦,乖乖退下。 司马怀推开厚重的红漆雕花木门,凉气扑面而来,纯渊打了个哆嗦。 握着的手又紧了几分。 思祖庙的前殿占地极大,正前方供奉着祖先牌位,左右两侧则一排排金色望柱,望柱上雕绘悬浮着金龙,一进来就会在心中产生一股肃穆之感。 殿内阴暗,只有金龙巨目闪着微光,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司马怀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把殿内的烛火,全部点燃,感觉好了许多,不似刚才令人生畏。 她带着小王妃,依次对着皇祖父,父皇,母后的排位各上了几炷香。 又跪在排位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整个过程中十分安静。 祭拜完之后的,司马怀说道:“去中殿,那里有钰阳长公主的画像。” 二人慢慢的向中殿走去。 “纯渊可曾听过钰阳长公主的名号?”司马怀转头问道。 “自是听过的,大魏开国,钰阳长公主功不可没。书中记载,她不仅聪慧过人,且治军有道,还提出了许多建议,如女子入学,朝中可设女官等,这些制度都延续了下来。不过在我朝刚建立仅仅三年,钰阳长公主就消失匿迹,朝中民间均不可见其踪迹。”纯渊喜读书,杂书奇谈也多有涉猎,对钰阳长公主的事也略知一二。 “不仅如此,这位皇姑奶奶可是个奇人。”司马怀在少时读过钰阳长公主留下的兵法,各种奇异的阵法和诡谲的用兵之道都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先前回京时,皇祖母也提起过钰阳长公主,说她与自己有些地方颇为相像,让司马怀更加确认了心底的猜测,翻阅杂记野史和询问曾经的宫人得到的结论,让她对钰阳长公主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 “奇人?”纯渊好奇的望着司马怀。 她微微一笑,说道:“恩,一会说与你听。” 说罢,二人就到了中殿,中殿与前殿相似,面积稍小,没有摆放排位,两侧的雕龙望柱后面是一幅幅的画像。诸多画像大小等同,高十尺宽五尺,画像前是一排整齐狭长的桌案。 司马怀走在前面,看着一幅幅画像,尤记得上次来还是六年前的一个晚上,当时传来消息,犬戎骚扰边境,肃州大乱,人心惶惶,应边境百姓之愿,以续和平,她自愿请命前往肃州。当日那晚,她只在母后的画像面前跪了整整一夜,却未曾留意过钰阳长公主的画像。 来到长公主的画像前,纯渊一声惊呼,张大嘴巴看向司马怀:“长公主与王爷” “恩,是有些相似,不过我还是和母后的容貌更为相像。”司马怀领着纯渊走到慕容皇后画像前,果然有七八分相似。 二人又回到长公主画像前,画像中的钰阳长公主没有想象中端庄典雅的模样,一身戎装,长剑立于胸前,眼神上挑,目望远方,周遭有一股肃杀之气环绕。 “这位皇姑奶奶自幼便做男子打扮,于皇祖父麾下大将,冲锋陷阵,平定中原后册封为长公主。” “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纯渊赞叹道。 “不止如此,这皇姑奶奶也是专情之人。” “专情?”纯渊凝想,从未有过记载长公主是有驸马的。 “恩,当年皇姑奶奶游历天下之时,认识了一女子名为泷漓。二人先是义结金兰后定下终身。建朝三年后的失踪,应也和泷漓姑娘脱不了干系。” “钰阳长公主是对一女子专情?”纯渊脸上难掩的惊异。 “正是。纯渊,你可觉得不妥?”司马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问道。 纯渊摇摇头,并不言语。神色间看不出鄙夷和异样。 司马怀有些吃不准,说道:“龙阳断袖这男子之情在我朝已是常见,女子之情也是有的,这世间情只要是真,男男女女又有何妨。” “恩,想钰阳长公主那般传奇人物,若是有女子倾心也是自然。”纯渊觉得司马怀说的有理,没有深究司马怀话中深意。 司马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听王爷所述,长公主的失踪也和泷漓姑娘有关,她们二人现在在何处?”纯渊想起前殿之中并未摆放长公主的排位,才问出口。 “她们应该是隐居山林,逍遥自在去了吧。”司马怀对此也不知晓,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如此,倒是一件幸事。” “说的也是。”司马怀心情显然不错。语气也欢快起来。 二人谈论完,司马怀才想起来思祖庙是为了找玉佩的线索,画像前转了一圈,看着画像上长公主的目光所到之处,心思一转,拍了拍纯渊的肩膀,几个轻跃就到了房梁之上。 司马怀对着目光所在慢慢移动,果然发现有一个小盒子。 拍了拍锦盒上面吼吼的尘土,飞跃而下。 把锦盒放在手心,其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 司马怀神色一怔,迫不及待的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块瑞士出产的怀表。 “果然不出所料。”她嘴角一抽,按了一下怀表上的按钮,表盖打开,指针还老老实实走着。 “这是何物?倒是奇异。”纯渊第一次看见此物,好奇问道。 “怀表,是钰阳长公主留给我的东西。”司马怀在说道‘留给我’的时候,咬了咬牙。 “留给王爷的?” “这锦盒放在这里多年,她早知我会来此取这东西。”司马怀看着锦盒的颜色都褪了大半,所以十分肯定。 纯渊不解,并未多问。 司马怀把怀表揣进袖子里,玉的来历和答案已清晰明了。 她牵起纯渊的手,“回家吧,明日是归宁日,回去还需好好准备一番。” 纯渊点了点头。 蔺苍在王府大门口等了许久的,才看到殿下的马车缓缓的驶来。 “参见殿下,王妃。”蔺苍行礼道。 “何事?” “殿下,肃州慕容将军来信。” 司马怀接过信件,并未打开,安排了渝香和众侍女陪着纯渊回去休息,才与童润蔺苍一起来了书房。 打开信件,先是舅舅恭贺自己成亲,又说婚事急促,新婚礼物还在半路上,得再过些时日才能收到,最后提到犬戎大乱,几个部落竞相脱离的事。 司马怀看完后把信收起。 “殿下还有一事,云旗姑娘后日便会到京。” “恩,好。” “殿下,昨晚看那书没,可是得了?”童润凑过去,贼兮兮的问道。 司马怀脸一红,一掌拍到童润的头上:“想什么呢!” 童润递给蔺苍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看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没得! 蔺苍一头黑线,殿下得没得你担心个什么劲啊。 纯渊回到卧房,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才仔细打量起整个屋子。卧房宽敞明亮,四周通透,采光极好,周围的布置大都用着暖色,分为外室和内室,外室像个小型书房,书案书柜一应俱全,布局新奇考究,风格强烈,清冷自然,简约中无一丝奢靡之风。 走到柜子旁,上面摆放形态各异的摆件,有竹雕,有瓷器,其花纹风格都是前所未见的。 纯渊正认真观察这些物件,没有听到司马怀进门的声音。 “感兴趣?拿下来看看也无妨。”司马怀凑过去,对着纯渊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脸红了一片。 不再逗她,拿下柜子上的一个小瓷杯递给自己好奇的小王妃。 瓷杯呈青釉色,杯身上有几条简单曲线,构成了一副山水画卷。 “寥寥数笔,就能勾勒出不一样的景致。”纯渊把玩着,兴致勃勃的道。 “还好。这柜子上只不过是我幼时的拙作。”司马怀淡淡道,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王爷做的?” “恩。” “大才。”纯渊好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眉眼弯弯。 “谢谢。”司马怀浮起一抹笑。 纯渊见到他这一面,心里也是暖暖的,随着深入的了解认识,能发现‘他’更多的闪光点,现在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而是一个有趣的人。 司马怀看着眼前人轻松愉快的模样,心中道:先从朋友做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gl NO.23 司马怀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此时天刚刚泛起了鱼肚白。 “殿下,起那么早”童润睡眼朦胧的打着招呼。 “恩,睡不着” “睡不着嘻嘻。”童润一听来了精神,凑了过来。 司马怀白了他一眼,对着童润的的头狠拍了一下。 “哎呦,殿下下手太重了,肯定是欲求不满”童润装模作样的抱着头哇哇大叫。 “就你知道!就你知道!”司马怀追过去,又赏了几个爆栗。 二人在院子里追逐了片刻,困意全无,才停下来。 “归宁礼都准备好了?” “殿下您瞧好吧绝对让咱家王妃挣足了脸面。” “甚好。” 自二人大婚之后,盛京内流言又起,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说她们二人感情不和,地位不等,宁王娶妻不过是为了掩盖断袖的真相,连在朝庆宴上求的南蜀美人都拉出来编排一番。 有时候还真的很佩服人民群众八卦的力量。 “阿润,把莲峰园收拾出来。”司马怀拿着一块生肉逗弄着肩膀上的极风。 “莲峰园?”童润疑惑道,那院子一直闲置着,有谁要来吗? “恩。尽快安排下去,我从楚府回来的时候就会用到。”司马怀摸着极风的脑袋,淡笑道。 “是,这就派人安排。”童润笑着答道,殿下还是那么贴心 早膳时,饭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膳食,各种口味的小馒头,水晶包,还有种类繁多的各式小菜。 司马怀给小王妃贴心的盛了一碗芙蓉鸡丝粥。 “谢谢。”纯渊接过粥,品了一口,口感清爽不腻,很合她的口味。 “不客气。”司马怀笑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平日里早膳只有她与童润一起,偶尔蔺苍没有公务时候的,也就只有他们三人一起用膳。 现已成亲,用膳时身边只有小王妃,心里别提多美妙了。 纯渊看着那人只顾着喝粥,也体贴的夹了几个小菜到司马怀的碗中。 渝香站在纯渊身后,拿着帕子捂嘴偷笑,没想到王爷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在娘子被下旨赐婚于宁王的那段时间,她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宁王殿下朝庆宴当中请求赐婚只是为了和犬戎对峙,或是隐瞒自己断袖真相,只为诞下子嗣,会对三娘子进门后视若无睹。不过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渝香是完全放下了心,不光事事体贴周到,连王爷眼中那纯粹心意连她一个奴婢都能瞧得出来。果然如夫人所说,王爷是顶顶好的人,三娘子有福气。 早膳很快就结束了,夫妻二人坐上马车,后面跟着一长队的车队,向楚府方向驶去。 楚府。 “老爷,今日是三娘子的归宁日,宁王殿下会不会来府上。”楼氏问道。 楚繁刚刚下了早朝回家,正坐在前厅喝着茶,听到妻子的话,说道:“应是会来。” 楚纯兮乖巧的坐在一处,仔细听着父母的谈话。 “这三娘子也是个有福气,竟成了宁王正妃。”楼氏语气之中满含醋意。 “总比去和犬戎人和亲好。”楚繁淡淡的说道。他对宁王印象一般,他官职不高,在朝上与宁王说不上几句,更多关于她的消息,都是从宋国公家传来的。 宋国公与宁王一向不对付,想必也传不了什么好话到他耳朵里。 楚纯兮拉了拉母亲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渴求。 楼氏会意,又道:“兮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老爷可否有合适的人选?” 楚繁凝想了片刻,“此事我也考虑过,有几个人选,太常少卿与我多年好友,他那长子我也见过,品行极佳,人也安分,不是个风流的,兮儿嫁过去” 他还未说完就被妻子打断了:“老爷,太常少卿职位虽是四品,但却手无实权,咱们家兮儿怎能嫁过去。” 楚繁想了想也是,又道:“千牛卫统领?他还未娶妻,人也不错。” “年纪太大,与兮儿不配。” “上府折冲都尉?少年英才,未来不可估量。” “家族根基太浅,时常不着家。” “那你说什么才好!”楚繁听见妻子一一否决,顿时怒喝道。 “老爷莫要生气,这不是为了咱们的兮儿嘛。”楼氏看到楚繁急了,立刻服了软。 “那你说,谁家的公子才能入的了你的眼。”楚繁脸色有些不好,语气却稍稍缓和下来。 “宁王殿下身边只有三娘一人,侧妃之位还空着。”楼氏小心翼翼的观察楚臻的表情。 楚繁眉毛一挑:“你是说二女共侍一夫?” “正是。” “简直荒谬!”楚繁拍桌而起,怒目圆瞪。 “老爷,有何不妥?!”楼氏也站起来。 “你问我有何不妥?呵,三娘不过刚刚成亲,今日还是归宁日,我作为她的叔父,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要是兮儿入了宁王府的门,以后姐妹也有个照应,而且老爷您的官途有了宁王殿下在背后,自然亨通无阻!”楼氏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这无知妇人!侧妃说的好听,不过是高级的妾!我怎可让兮儿去做妾!还是宁王的妾!兮儿你说,你要做王侯妾吗?”楚繁把问题抛给女儿,女儿平日里心高气傲,怎么会去做妾。 “兮儿想做宁王殿下的侧妃!”楚纯兮鼓足勇气站起来,对着父亲说道。 “什么?真是荒谬!荒谬至极!”楚繁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不可置信的吼道。 “兮儿自从那日见了宁王殿下,就已倾心于‘他’。”楚纯兮红着眼睛道。 “不可能!为父不允许!” 楚纯兮和楼氏还要再说什么,厅外下人传来消息,宁王的马车就快到了门口了。 楚繁横了她们一眼,低怒道:“此事切不可再提起!” 说完就头也不回出了前厅,楼氏和楚纯兮整理了一下仪表也出门迎接。 司马怀夫妻二人来到楚府时,楚府众人一起出门迎接。 “参见王爷,王妃。” “恩。”司马怀道。 纯渊来到母亲身边,把裴云扶起。司马怀见状说道:“岳母大人不必多礼。” 楚繁招呼着:“王爷王妃快快进府。” “也好。” 众人一齐进了前厅,被无视的楼氏和楚纯兮心中不满,但并未表现出来。 纯渊现在为宁王正妃,入皇家族谱,其身份自然不是她们能比的。 先是在前厅与众人一阵寒暄,纯渊与司马怀知会一声,便和母亲一齐到了云臻院的。裴云看着女儿发髻也变成了妇人髻,心中感慨万千。 “渊儿,这几日可好?”裴云见女儿面色红润,气色好了不少,在王府应是不错。 “恩,很好,王爷很是贴心,母亲不必担心。”纯渊脸上一红,老实说道。 渝香捂嘴一笑,“夫人可真不用担心,王爷对三娘子可是上心的很呢。” “渝香”纯渊嗔道,打断了八卦香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知道啦,奴婢不说啦。”渝香吐了吐舌头。 随后谈论起云臻院几日发生的趣事,气氛倒也是轻松愉快。 裴云转念对女儿说道:“这楼氏母女二人近两日也是奇怪,来云臻院打听宁王殿下的事。话里话外透露出不寻常。” “打听王爷的事?”纯渊眉毛一皱,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正是。” “倒是有些奇异,她们二人之前对王爷印象并不好,此番这是为何?” “渊儿,我看她们应是打了王爷侧妃的主意。” 纯渊心中一突,急问道:“母亲,此话怎讲?” “她们昨日前来,我看那楚纯兮神色有异,几番试探,那楚四娘也不知何时对王爷生了念想。”裴云皱着眉的,脸上满是不屑,这楼氏母女打的算盘她怎能不知。 “念想”纯渊咬着下唇,她成亲不过三日,就有人打起了的王爷的主意,那人还是自己姐妹。 裴云看着女儿情绪低落,安抚的笑着道:“渊儿不必忧虑,母亲不过是给你提个醒。” “恩。”纯渊情绪低落,抓着衣襟的手因用力而泛白。 裴云看着女儿的小动作,又火上浇油的说道:“渊儿,你可还想着那崔栖山。” 纯渊眉宇之间越皱越紧,母亲这话是何意,“我已是王爷的妻子。” 裴云压低声音,对渝香使了个眼色,渝香带着侍女退下。 “渊儿,你与我说实话,你心里还有崔家公子吗?”裴云一脸正色。 “这”这可怎与母亲说。 “若是心中还有,也趁早断了念想,宁王对楚家有大恩,你作为王妃,须以王爷为重。那崔栖山人品尚可,但让你做妾之事,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能轻易被他人流言所左右,是不值得你心念于他的!” 纯渊把手覆在母亲手上,淡笑道:“女儿知晓,我与他是有过往日情义在,但在病时女儿也想明白了许多,他让我做妾也是为了护我,可他终究不明白女儿的坚持,那时女儿明白以后与他再无可能。现我已为人妻,自然不能再做他想,王爷待我真心,我当回以真心。” 裴云听后,心中大石落下,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gl NO.24 “王爷,今日便留在府上用膳吧。”楚繁盛情邀约。 “也好。只是麻烦楚侍郎了。”司马怀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王爷能来乃是我府荣幸。”楼氏见司马怀神色冷淡,笑着道。 “只顾着和楚侍郎说话,还未正式拜见岳母。”司马怀丝毫不理会一旁的楼氏和楚纯兮。 “大嫂此时应和王妃在云臻院,下官这就派人引王爷去。”楚繁道。 “恩。”司马怀应了一声抬脚便走。 楼氏趁着楚繁还没安派人引路,急忙朝一旁使了个眼色,说道:“兮儿,快带王爷去云臻院” 楚纯兮应了一声,红着脸跟上。 待宁王走后,楚繁才黑着脸道:“你这妇人!这不是把兮儿往火坑里推吗?!” “老爷哪里的话,难得兮儿喜欢。看那宁王也不似传闻冷酷,做宁王侧妃有何不可?” “无知妇人!无知!” “老爷您就安心吧”楼氏赶忙走到楚繁身边,安抚道。 司马怀大步流星向前走,随着记忆走向云臻院的方向,后面的楚纯兮一边红着脸一边小跑。 “殿下,殿下慢些”楚纯兮喘着粗气,在后面唤到。 司马怀不耐烦,嘴角一抽,猛然停下身子。 楚纯兮猝不及防撞到了司马怀的背上,捂着鼻子,疼得她眼圈都红了。 “楚四娘子,跟着本王有何事?”司马怀回过身子,语气冷淡,她双手环胸,瞥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楚纯兮。 “殿下”她面目含羞,鼻头红肿,幽怨的望了司马怀一眼。 司马怀眉角一抽,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楚四娘子若无事,本王就先行一步了。”司马怀不想和她多做纠缠,转身就走。 宽大的袖袍被紧紧抓住。 “殿下,为何走的如此急促?难道殿下不喜欢兮儿嘛自从居鸟林一见,兮儿就对殿下倾心” “”司马怀在心里冷笑,真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虽喜欢女子,但不是所有女子我都要喜欢的。 “殿下为何不语?”庭院之中草木茂盛,二人站在这幽静小路上,四下无人,楚纯兮更加大胆了些。她看着司马怀冷清的模样,在心中暗喜,王爷应是不好意思了。 她嫣然一笑,尽量摆出最好看的仪态来吸引司马怀的注意。 司马怀看着她造作的模样,鼻息之下还隐隐带着血迹。 “哦楚四娘子可知本王已与纯渊结为夫妻。”司马怀嘴角一勾,坏笑道。 楚纯兮看她笑了,娇嗔道:“兮儿知晓,可兮儿就是倾心于殿下,殿下身边只有姐姐一人,兮儿是不是也能有机会” 还未说完,就被司马怀厉声打断,“你也知道本王身边只有纯渊一人,还敢来在本王面前放肆!”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身上泛起冷煞之气,脸色狰狞渗人,吓得楚纯兮哆嗦了一下子,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她看着司马怀的神色,心中的喜欢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理智,噘着嘴哽咽道:“可是可是兮儿” “呵,你说你喜欢本王,你可知本王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沾染过多少鲜血?”司马怀眯着眼睛进一步靠近她,伸出修长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摩挲,轻轻的说道:“兮儿?!哼!本王这一手指下去,怕是你命将休矣!” 司马怀恐吓着眼前的小妞 松了手,横了她一眼,便走了。 楚纯兮在后面哭着大喊:“殿下,你可知道楚纯渊她不仅清誉尽失,还和崔家公子相好过!” 她停下脚步。 楚纯兮看到司马怀动容,抹了把眼泪,恶意的笑了。 只听司马怀道:“那又如何,纯渊已是我的妻子,对她的过往本王还没有小气到那种程度,对妻子追根究底,惹她不愉。” 司马怀笑着摇了摇头,直直走向云臻院。 楚纯兮看着殿下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跺了跺脚,哭着跑了回去。 云臻院前厅。 “裴姨。”司马怀先唤了一声,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岳母” “好好好,宁王殿下请坐。”裴云笑着道,又让下人去准备茶水。 司马怀坐下,望着小王妃。 纯渊心情不好? 在与裴云谈话时,司马怀心不在焉,担心的看着纯渊。 纯渊神情恍惚,和二人说了一声便去了出嫁前的闺房。 司马怀把疑惑的目光投给裴云。 裴云笑着,喝着茶水,并不多言。 与裴云道了一声,也随着小王妃进了屋。 “纯渊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司马怀迅速靠近,用手裹住小王妃冷凉的手。 “手那么凉,可是病了?”把一只手放在小王妃的额头上,温度还算正常。 “王爷,我无事。”纯渊低着头的,看着自己的手被那人紧紧包裹。 “心情不好?发生了何事?”司马怀耐心问道。 纯渊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她,眼神复杂,司马怀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红着脸微微侧了侧头。 “怎怎么了?”司马怀被盯着,差点以为自家小王妃发现了她的女子身份。 “方才我本想去找你,却在庭院中看到你与纯兮”纯渊咬着唇,才问出想说的话。 “你看见了?”司马怀讶然,神色如常,没做亏心事,自然坦坦荡荡的与她对视。 “纯兮可是对你有意?若王爷愿意,妾身愿意让纯兮进门的。”纯渊先前从母亲那得知了此事,刚又亲眼所见的,虽未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远远看去,举动也是十分亲密。 “哦王妃愿意?”司马怀试探道。感觉到手心中那人的手愈发的冰冷,心中竟浮起了一丝喜悦,她现在开始在乎我了吗? “自是愿意的”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心中挥之不去的是刚才二人的亲密的场景。 司马怀轻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说道:“王妃愿意,我可不愿意,先不说你我二人成亲不过三日,纯渊,你忘了那晚我与你说的话了吗?” 眼神真挚冷彻。 纯渊回想到成亲的那一晚,想到那句‘心念于你’,心现在依旧砰砰直跳,记起那个轻柔的吻,嘴角似乎还有余温。 “我心念于你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随口一说。” “方才在庭院小径时,我被那楚纯兮缠的厌烦,才凑过去,对她威胁恐吓了一番。估计现在还在哭鼻子吧!”司马怀详细认真的解释道。说着猝不及防一把把纯渊揽到怀里。 “王爷你”纯渊惊呼。 她被司马怀的双手环住,头埋在‘他’宽大的锦袍之中的,贴着‘他’精致的锁骨,闻着身上淡淡的茶香。 “你难道不信我?” “没有” 紧紧的怀抱,似乎有着让人沉浸的魔力。 纯渊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她的心曾低到尘埃,却被这人沉敛的热情所燃烧。 每一次的相处,她能感受这人对她的尊重与爱护。 “若我与你说我今生只得你一人如何?”司马怀松开她,一字一句说道。 我愿将我心倾覆与你,无论最终结果如何。 纯渊伸手捂住她柔软滚烫的唇,眉眼微垂摇了摇头。她怎能奢望? 司马怀把她的手拿下,与之十指相扣。 “摇头作甚,只怕纯渊到时还不想与我共度余生了呢?”声线低沉而饱含深意。 司马怀难得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她纵使不想欺瞒于她,却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悸动,再等等,等一些时日,我便与你坦白。 她想要仅仅是一颗可以完完全全接受她的心而已。 到了午时,在云臻院的众人一同前往前厅用膳。 一路上司马怀都牵着纯渊的手,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到了前厅,楚纯兮眼睛还红的和兔子一样,司马怀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目不斜视,视线片刻都不离开小王妃。 饭桌上认真的替小王妃布菜,裴云的脸上笑开了花,楚繁一脸不可置信堂堂王爷竟然能如此平和的做这种事,还看似很熟练的样子,楼氏和楚纯兮的脸色就更难看,饭局才进行到一半,楚纯兮就退了下去。 独独这两个当事人最是淡定坦然。 这顿饭吃得可是各有各的滋味。 饭后,一般归宁的夫妻都会直接返回家中,但司马怀却坐下喝起了茶。 裴云在一旁叮嘱着纯渊。 司马怀轻咳一声,众人齐刷刷的望着她。 “楚侍郎,岳母,本王有一事。” “王爷请讲。” “本王府中大多都是些粗人,侍候的人也不多,王妃先前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身子骨还有些弱,所以本王想请求岳母,能否去府上小住几日,给纯渊调理一下身子。”司马怀淡淡的说道。 楚侍郎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裴云把目光投向女儿,发现女儿也是一怔。看着司马怀脸上神色平和,明白了其中用意。 “王爷问问大嫂便是,王妃的身子是得好好调理一下。”楚繁道。 “岳母意下如何?” “渊儿身子骨确实弱,只怕到时打扰到了王爷。”裴云道。 “不打扰,岳母能来本王欢迎之至。”司马怀看裴云明白自己的意思,心情大好。 “那老身就打扰了。”裴云笑道。 司马怀唤进来守在门口的亲卫,童润今日在王府看家,并没有跟来,只得让渝香带着他一同去云臻院收拾东西。 王爷的手下,自然办事效率极高,不多时,云臻院的东西都搬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 司马怀看事情已经办妥,也不再多留,带着人浩浩荡荡回了王府。 楚繁在书房就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楼氏进来就道:“老爷,那裴云怎么就去了王府?” “那是你大嫂!怎么直呼大嫂名讳,没规矩!”楚繁又道:“王妃身子骨弱,大嫂去王府照料几日而已。” “照料几日?云臻院的东西都被王爷搬空了!”楼氏急道。 “什么?”楚繁一惊。 “老爷,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呀!”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还能什么意思,不过是与我楚府划清界限罢了。 楚繁颓然坐下。 楼氏哭哭啼啼的闹了起来,扰的人心烦意乱。 对楼氏母女俩,司马怀终于要出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gl NO.25 在回王府的路上,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 “王爷。”纯渊轻轻唤了一声,看着司马怀柔和的侧脸。 司马怀回过头来,露出浅浅的酒窝,“恩?” “母亲的事,王爷有心了。” “岳母一人呆在那楚府,也是无趣。家中空房甚多,留在王府也能有个照应不是?”司马怀笑道,说完宠溺的捏了捏小王妃白嫩的小脸蛋。 聪慧如她,怎能不清楚司马怀此番作为的深意。 既然王爷不提,她也不再多问。 纯渊站了眨眼睛,伸手把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爪子的拿下,轻轻握住。 司马怀呼吸一滞,这是自家王妃第一次主动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细腻纤长,带着微微的凉意,在夏日中轻易抚平了司马怀躁动不安的心。 纯渊面色如常,雪白的脖颈却微微变成了粉红色。 被小王妃轻轻握住的手,调皮的勾了勾的她的掌心。 红色从脖颈蹿到了脸颊。 司马怀觉得甚是有趣,继续用手指的挑逗。 纯渊微恼,用力的握了握,抬起头正好看到司马怀的嘴角残留的坏笑。 这人真是 打算把手抽离 感受到小王妃动作,司马怀控制好力度,在不把小王妃弄疼的前提下微微用力,她的手被钳制在掌心之中。 纯渊撅了噘嘴,别过脸去。 司马怀看着小王妃端庄秀丽的模样上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轻轻松开了手。 预想着将要抽离的手老老实实的呆在司马怀的掌心中,一路上再也没有松开。 回到王府之后的,司马怀立刻让童润带着岳母到莲峰园住下,小王妃也随着的母亲去了住处,司马怀一人到了前殿。 刚到前殿,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司马怀早有防备,侧身躲过。 陆云旗扑了个空,也不恼,大大咧咧的道:“呦,我还以为咱家王爷沉浸在温柔乡里,武功也退步了呢,今日一见,身手还是那般的敏捷。” 她身穿一身淡绿色的广袖长裙,衣带翩翩,眉眼细长,乌黑的头发并未梳成发髻,而是随意的扎了起来,很像地球流行的丸子头,右耳垂上带着银色弯月耳坠,手持长剑,腰间别着一个陈旧的葫芦酒壶,整个人带着一股侠客风情。 “哦。回来了”司马怀应了一声。 “哎呦怎么那么冷淡,姑奶奶为你上天遁地,你就用这个态度来欢迎我啊。”陆云旗白了司马怀一眼,拧开酒葫芦,屋内顿时酒香四溢。 她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几滴清酒顺着嘴角流下,陆云旗伸出粉色小舌舔着嘴角的酒渍,还享受似得的砸吧了几下嘴。 司马怀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无奈的说道:“别做出这种样子!我让阿润在酒窖里为你留了好酒” “哎呀,果然还是你最在意我啊”陆云旗得儿意的大笑着,嘴里还嘟囔着:“你的酒窖以后就是本姑娘的了,嘻嘻嘻嘻嘻。” 司马怀在一旁装作没听见。 陆云旗打了个酒嗝,说道:“你成亲本姑娘也为你准备了贺礼,省得你以后说我没良心。” 她扔给司马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司马怀一把从空中接过,定睛一看,瓷瓶之上描绘的竟是两个人在交合欢好!这是什么鬼贺礼!!!“这!是!什!么!”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脸色冷硬。 “贺礼啊,没看见啊我给你详细说说哈,此药能让女子” 陆云旗还没说完,司马怀把瓶子一掷,扔回她的怀里。 “什么嘛,你不要啊这可是好东西啊!我可是从南蜀那边好不容易弄来的,听说是贡品呢”陆云旗小心翼翼的捧着小瓷瓶,眼睛眯着,一脸恨铁不成钢。 “不要!”这熊货不靠谱!司马怀只想吐血。 “哎哎哎,别气。”陆云旗蹭到司马怀身边,身上的酒气让她鼻息发痒。 陆云旗贼兮兮的瞧了瞧四周,又在司马怀耳边小声道:“看你那模样,对小王妃没得手吧” “我还未与她说我的身份。” “啊!还没说!你混蛋啊!骗子!不负责!”陆云旗立刻大呼小叫! “” “没说你就娶人家,不怕小王妃知道恨死你啊。”陆云旗口无遮拦,把司马怀心底最担忧的事情硬生生扯了出来。 “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对。”司马怀眉眼微垂,一天的好心情被陆云旗完全破坏光了。 “行了行了,别哭丧着脸我刚才胡说的,来来来,教你几招撩妹大招,保证小王妃对你死心塌地。”陆云旗嘀嘀咕咕要传授大招。 “不要。”司马怀闪身,这人潇洒惯了,又是青楼常客,要是听她的那些歪门邪道肯定惹纯渊不快。 “来嘛来嘛,我给你说说。” 司马怀好不容易制服了这个大活宝,摸了一把汗,端起茶案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说正事。你去南方这一段时间查的怎么样了。” “那宋国公窦乃丰的马脚露的差不多了。这豆奶粉贪墨军饷,纵子行凶,与南蜀密切联系,现在都在明面上摆着呢”陆云旗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的软垫上。 “豆奶粉”这货又乱起代号。 “怎么,现在就要办豆奶粉?” “不急,再过一段时间。”司马怀想了想道,得先和皇兄通通气。 “我知道了,我猜你再等一段时间,肯定是因为你的婚假没过完,不想去上早朝,在家多陪陪小王妃不是?” 回应陆云旗的只有一声冷哼。 晚膳时,司马怀还叫了陆云旗的堂姐陆云纷陆将军,又命人搬了好酒为好友接风洗尘。 自来熟的陆云旗一直和小王妃答话,纯渊也对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很感兴趣,两人很快就熟识起来,惹得司马怀在一旁嫉妒的都想拿刀砍她。 童润和蔺苍乖乖坐在桌前埋头吃饭,他们俩看见这魔头就要触了殿下的逆鳞,也不掺和。 陆云纷心情也不错,喝了一些酒就要扯着童润唠叨。 童润最是怕她,一个劲的往蔺苍身上钻。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休息之前,司马怀偷偷把童润叫来,命他把酒窖的所有酒全部搬走。 童润得令,喜滋滋的下去安排了。 司马怀闻揪起衣领闻着身上的沾染的酒气,皱了皱眉头,奔向浴室。 在王府,司马怀的专用浴室就在她居住的潜风院里,她找来工匠仿建前世的淋浴间,利用水压改造了抽水通道和排水通道,夏季里用起来十分方便。 她拿着换洗衣服正往浴室去,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噫?”司马怀一惊,谁在里面?难道是陆云旗那个滑头 “叩叩叩。”保险起见,她还是敲了敲门。 水声持续了一会就停了下来,没有了动静。 司马怀穿着短袖短裤站在门口,一手撑着门框,静静等着。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白色身影急低着头匆匆的冲了出来,一头栽到马怀的身上。 司马怀立刻龇牙咧嘴,撞到了胸上,好痛 纯渊抬起湿漉漉的小脑袋,才发现面前有个穿着很奇怪衣服四肢半露的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王爷! 司马怀也看到是小王妃,垂着头,尽量使自己的脸不那么狰狞扭曲。 这不低头还好,一低头眼前就看到白花花一片。还有若隐若现的 纯渊看到她盯着自己发愣,也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太匆忙出去,撞到了人后衣襟松开了许多。 她顿时蒙了,从司马怀的胳膊下逃走,飞快的窜进了卧房。 司马怀看着小王妃不到十秒的时间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也忘了叫住她。 环顾潜风院,院内空无一人,幸而她一向不需别人侍候,所以刚才的场景只有她一人看见。 司马怀捂着胸口,进了浴室,闻着小王妃留下的气息,开始沐浴净身。 着急忙慌回到卧房的纯渊,飞快关上了门,紧了紧衣襟,摸着额头上遗留的触感,有些不解,那触感似乎很是柔软。 不过刚刚自己太过惊慌,那一下可把王爷撞的不轻,心下又生出愧疚,在床边坐立难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gl NO.26 司马怀沐浴完,独倚庭院长廊的红柱上,听着草丛中传来的蛐蛐声,想到一会又要和小王妃同床,就有些头大。 与小王妃同床的这两晚,司马怀都要等到她熟睡之后才开始浅眠,生怕她发现自己的身份。 刚刚被她撞了一下,她应该发现什么了吧,司马怀用手拍了拍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要不今日向她坦白? 不可不可那之前的所有努力岂不白费? 说自己不能人道? 似乎又有些丢脸 她捂着头,真是太纠结了! 黑夜越发的深沉,司马怀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走向卧房。 进了外间,屋内只有一盏烛光,映衬在暖色家具上,气氛很是柔和放松。 只见小王妃趴在书案前,手边放着几本翻开的江湖异志。 “纯渊?”司马怀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轻轻唤道。 “” 原来是睡着了 司马怀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应她的只有微弱绵长的呼吸声。 俯下身子,右手从小王妃胳膊下环过,左手用力,把她轻轻抱起。 这动作似是打扰了小王妃的美梦,朱唇微启,嘴中呢喃,睫毛微微颤动,好像随时都能醒过来。 司马怀看着的怀里的小人,低下头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纯渊熟睡时,感到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是舒服,下意识的转头靠近那个怀抱,轻轻的蹭了蹭。 感到怀中的小人正蹭着她的胸,一阵气血翻涌。司马怀不由的低笑一声,这小东西还真是 她步履稳健,走到床边,把小王妃放在的里侧。 纯渊闭着眼感受到周围的空间变的空旷了许多,嘴角发出的几声细小的轻哼。 司马怀出开薄被,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细腻光滑的肌肤。她手一抖,揪着的被角正好覆在小王妃胸口上,露出大片香肩。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指尖,回忆着刚才的触感,手不自觉的又想伸向那美好的触感。 就要碰到,却猛然收回了手,大步走到案几边上,饮了一大口凉水的,才强压下心底涌起的情丝。 做了几个深呼吸,回到床边,扯着被子两端,向上一拉,只露出了王妃的小脑袋。 脱了鞋上床,平躺着,手放在小腹上,嘴里叽叽咕咕的背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背到第十五遍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拍到了司马怀的半边脸上。正专注背经的她,没有一丁点防备,这一下差点把她拍出泪来。 疼疼疼!!! 把小王妃的胳膊塞回被子里盖好,揉着自个通红的鼻头,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忘记背到了哪个地方,不得不又重新开始。 在一旁不老实的小王妃,蹙着秀眉,用手扯着被子,鼻尖上泛起晶莹的汗珠。 司马怀看她睡得不舒服,先是替她整了整衣领,把被子搭到小腹盖好,又一把捞起床边案台上的兰花团扇,侧着身子轻轻扇动。 清风扫过脸颊,小王妃的表情舒展开来,鼻尖的细汗也渐渐消失。 司马怀看着她的侧脸,笑着心想:今日这是怎么了,那么不老实? 就这样望着她,过了许久,扇动扇子的左手手腕有些发酸,司马怀打了个哈欠,困意袭上心头。 放好扇子,拉过自己的被子随意一搭,正在迷迷糊糊中,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放在她结实的小腹上,那手不老实的还有向上的趋势。 司马怀猛然一惊,苦笑不得的按住王妃的小爪子从衣服里拿出来。 还让不让睡觉啦! 纯渊感到手离开那片冰凉湿滑的皮肤,不满的哼哼了几声,侧过身,与司马怀面对面。 司马怀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 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令人沉溺的暧昧味道。 替小王妃理了理碎发,手指在柔软的秀发上打了几个转,司马怀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事情,兴致勃勃的抚弄着她的头发。拿起一撮,扫过她的眉眼,所到之处都会浮现出令人着迷的粉色。 纯渊被她逗弄的晃了晃头,恍惚的伸手摸了抹脸颊,正好碰到司马怀冰冰凉凉的小臂,顺着小臂摸索到她身上环住,寻了个合适的姿势钻了进去。 司马怀一时间无语 两个人贴在一起,她用头发逗弄的动作被打断,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感受着小王妃的柔软隔着衣服贴在自个身上,刚刚被拍疼的鼻子微微的发痒。 湿热的呼吸在脖颈里不断刺激她紧绷的神经。 她喉头发紧,咬着牙强忍着想喝水的欲望,悬空的手早已发酸,狠下心,把手搭在她腰部玲珑的曲线上,一动不动。 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司马怀睁着眼直到天亮。 纯渊醒时,就看到自己的脸埋在一片漆黑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竟是在王爷的怀中。自己的手还紧紧环着‘他’。 司马怀眼底青黑,脸上带着昨晚被拍的红痕,尤其是鼻息之下还能看到一丝血迹。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知她已经醒来,沙哑声音说道:“纯渊,早。” 仅仅三个字,纯渊仿佛能感受司马怀语气中淡淡的幽怨 “早。”说完,红着脸迅速从撤出司马怀的怀抱。 司马怀佝偻着腰,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扭头说道:“天色还早,再睡会吧。” 纯渊这才看清她的脸,一半红一半白。 (o)王爷这是怎么了? 司马怀穿上外袍和靴子,走到外室,拿起惊麟刀,直直的向外走去。 司马怀连着几日都休息的不好,强打起精神去洗漱,才来到练武场,开始每日的练习。 “殿下今天不在状态啊。”童润环着胸,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蔺苍。 “恩,应该是没休息好。”蔺苍老实回答。 “哼哼王爷是不是得手了所以晚上嘿嘿嘿。”童润嘴里嘟囔着贼笑了起来。 “看着不像。”蔺苍瞥了一眼童润,淡淡的说道。 “怎么不像?殿下今日眼底泛青,腿脚虚软,这不就是”童润挑着眉,又得意的撞了一下蔺苍。 司马怀收刀入鞘,黑着脸,走到童润身边,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我都听见了!” “额”童润用手捂着嘴,坏了!刚才太嘚瑟,说话声音太大了。 “一周三餐减半。”司马怀凑到童润耳边说道。 童润脸一下子就垮了,呈石化状,哭喊着:“殿下不要啊刚刚是开玩笑!” 司马怀嗤笑一声:“再喊,我就让陆将军把你带走。”后转身离去。 童润捂着嘴巴,硬生生把那句“不要啊,殿下”憋住了。 蔺苍在一旁抿着嘴笑,傲娇的阿润自己刚被殿下欺负完,转身挥舞起小胳膊小腿对蔺苍“上下其手”。 早膳过后,司马怀来到木屋,这小木屋里面大部分的家具和所有装饰物都是她亲手制作,也许在这个时代看来很奇怪,但在司马怀心目中木屋代表着隐藏于灵魂深处的记忆和自由,这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天地。 随意在书柜上抽出一本书,半躺在软榻上,把书展开,盖在脸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当童润带着消息进来的时候已是午时。 司马怀听到声音,头从书本中探出,“怎么?” “殿下,东胡族的拓跋姐弟传出消息近几日便要回国。”童润道。虽然早上被殿下罚了,此刻对待正事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恩,去封帖子,今晚邀琮羽姐弟到停云楼一聚。” “是。”童润应了一声,急匆匆下去办了。 下午,司马怀一身玉冠锦袍,对纯渊传了话,今晚不在家中用膳,就带着童润和蔺苍骑着马去往停云楼。 停云楼,是根据前朝陶公的停云系列诗词而命名。 停云,思亲友也。 霭霭停云,濛濛时雨。 八表同昏,平路伊阻。 静寄东轩,春醪独抚。 良朋悠邈,搔首延伫。 停云楼作为京中前三名的大酒楼,其背后老板身份却是十分神秘,只有零星几人知晓这酒楼的幕后老板正是当今的宁王殿下。 停云楼凭借着背后及其庞大的财力和新颖独特的菜式,短短几年就在京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此楼位于秦水河畔,拥有京中最大的画舫和唱馆,是暗卫最重要的情报来源之一。 她做人极有原则,旗下产业无一家青楼,娼馆和赌坊。基本上都是一些酒楼唱馆和舞坊的正当产业。 停云楼作为产业支柱,自然是最顶尖的存在,受到无数的文人墨客和年轻世家子弟的热烈追捧。 司马怀三人策马,不多时就到停云楼,门口的小厮们见来了贵客,笑眯眯的招呼三人进去。 停云楼的掌柜雁夫人也是司马怀的心腹,是先皇后慕容绮玥留下来的人。 雁夫人刚过三十,身姿曼妙,优雅有度,一举一动都有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亦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一进到停云楼,悠扬婉转的秦水小调就传入耳中。 大厅之中尽是掌声。 司马怀被引到前台,却没有见到雁夫人,小厮恭敬的说道:“殿下稍等,掌柜的去楼上了,一会儿便下来。” “不急。”司马怀也不恼,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认真听着台上的演奏。 小厮麻利的端上最好的茶叶和糕点,在一旁候着。 一曲终了,大厅又恢复了热闹景象。下一首曲子在一炷香后开始。 童润这一周的膳食都被减半,中午吃的少,只能现在对桌上的糕点扫荡。 司马怀和蔺苍只喝着茶,他们二人对甜食的热爱远远不如童润。 另一个小厮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的,弓着腰对司马怀行了个礼,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司马怀点了点头,小厮回去向雁夫人复命。 就在此时,一个高昂的男声门口传来。 “崔兄,我在停云楼订了最好的包厢,今日与你一醉方休。”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门口出现。 司马怀眸光一闪,竟然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gl NO.27 卢家四公子卢贤易拍着崔栖山的肩膀:“崔兄,来来来,别愁眉苦脸了” 崔栖山站在他身边兴致缺缺的样子。 “今日小爷要最好的“玄”字号包厢。”卢贤易拿着手中的扇子,不耐烦的敲了敲柜台。 “卢公子,崔公子,“玄”字号包厢今日已有了贵客。”在柜台站台的小厮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本公子之前不是派人来预定了嘛!到了这里你和我说有人占了?”卢贤易压着火气说道,在丞相公子面前还是需要维持形象的。 “卢公子您确实派人来过,可那时我们已经告知有了贵客,要不您换成“青”字号。”小厮也不慌乱试探性的问道。 卢贤易挑着眉想起在家中时,仆人来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并未在意。贵客?能有丞相公子的身份高贵? “快去叫雁夫人过来,本公子今日就要“玄”字号包厢!”卢贤易不肯让步,今日邀崔兄来,必须要最好的。 崔栖山站在一旁,并未多言,他神色恍惚,周围的事情好似与他无关。 小厮一脸为难,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中宁王。 司马怀坐在一处,不做任何反应。 卢贤易随着小厮的目光看去,是一个身穿锦袍的俊美公子,旁边坐着两个人,看似是‘他’的属下。 卢贤易嗤笑一声,这人也是奇怪,竟与下人同席,京中还有这等自降身份的士族,真是给士族蒙羞。在京中他卢贤易人脉极广,却从未在见过此人,想来也就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走过去,嚣张伸手敲了敲司马怀所在的桌子,冷笑道:“那小厮刚看的是你吧,是你定了那“玄”字号包厢?” 崔栖山走过来,看到司马怀时心中大骇,面色难看了几分,对着卢贤易说道:“卢兄他是宁” 还没说完,就被卢贤易一手挡住,扭头道:“崔兄,今日兄弟请你来这停云楼自然是要最好的包厢,我与这位公子只不过是在商量此事,崔兄不必劝我。” 司马怀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卢贤易身材矮小瘦弱,与卢伯谦有三分相似,眉宇之间带着桀骜之气。崔栖山身材单薄纤长,长相英俊,一举一动之间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贵气,他眉头紧锁,面容憔悴,看起来心事重重。 蔺苍的手指微动,想要出手,却被司马怀一个眼神制止。 司马怀心中不悦,说道:“是我定的,卢公子可有意见。”她稳稳的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 卢贤易冷哼一声,“自是有意见。” “哦卢公子想怎么做?” “让出包厢,算我卢贤易欠你一个人情。”他没参加朝庆宴,自然不知晓司马怀的身份,眼神之中带着高人一等的尊贵之意,让人心生反感。 “卢兄!!!”崔栖山拦着卢贤易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哟,这不是卢公子和崔公子?你们二人这是作甚?”雁夫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雁夫人的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聚集了他们身上。 “雁夫人我与这位公子只不过是商量一下包厢之事。”卢贤易挑着眉毛笑着道,雁夫人虽年纪略大,但姿色不是一般美人可不,这卢贤易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哦可有结果?”雁夫人似笑未笑的走到他们跟前。 “还未有结果,不如雁夫人来协调一下?” “卢公子,这事我这个掌柜的可做不了主。”说罢,雁夫人笑意盈盈的对司马怀行了礼:“见过宁王殿下。” 卢贤易听了,一脸狐疑,对一旁的崔栖山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崔栖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卢贤易顿时脸色发青,这就是之前闹的沸沸扬扬与大哥断袖,又在朝庆宴上大出风头,夺走崔兄心念女子的宁王? 停云楼的众人一见是宁王殿下,都俯下身子行礼。 崔栖山不情愿的躬身,面对在朝中有实权的宁王,他官职不高,对这礼数更是不能少,至少不能让人落下口舌。 司马怀对仗势欺人之事也没什么兴趣,但看到前情敌自然是不爽至极,身上煞气欲浓:“崔公子,卢公子,可还让本王让下这包厢?” “不敢。”卢贤易在心底咬着牙,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再桀骜也不能得罪一个手握重权的亲王,哪怕自己的堂兄与这宁王私交甚密。 在停云楼一楼大厅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就是宁王殿下啊,果然少年英才,器宇不凡。” “那是,在朝庆宴上可为咱们大魏出了口恶气。” “那犬戎人也好意思来求和亲,咱们大魏根本不需要和前朝一样用和亲来为维持和平。” “说的也是,多亏这么多年有殿下和慕容将军在,犬戎蛮子才不敢进犯我大魏。” “殿下如此魅力,吾纵然身为男儿,此时也倾心于殿下”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引起了大厅的一片骚动。 司马怀听到那‘豪言壮语’,嘴角抽搐,一旁童润捂着嘴憋着笑。 “那楚家娘子也真是有福气,一个孤女成了宁王正妃,果然是世事无常。” 众人听到此话纷纷附和,崔栖山脸更加不好,手握成拳,情绪就在爆发边缘,他捂着头,难受的紧,对一旁的众人低吼:“闭嘴!” 司马怀眯着眼睛,这崔栖山还未对纯渊死心! “呦呦呦,这崔公子可好大的脾气。”拓跋琮羽穿着胡裙,卷发披散在肩膀上,身边跟着乖巧的拓跋焕。 崔栖山望着进来二人,眼底染上了怨恨,朝庆宴宁王求亲成功,这二人也起了极大的作用。 若不是他们,纯渊如何能嫁给宁王! 纯渊,你现在过得可好? 与此同时,宁王府。 纯渊看着窗外,夕阳落下,天空染上了墨蓝色。她拿着火折把房内的烛台一一点亮。 屋子里映着暖暖的烛光。 纯渊嫁到王府几日,她作为王妃倒是难得的清闲,上午去莲峰园陪母亲,下午开始处理王府后院事务,府中虽大,管理却是有条有理,她刚接手这些事务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她立于书柜前,看着上面满满当当的书籍,有最常见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这些书籍都落了一层薄灰,随意拿起一本,都是崭新的,没有任何折痕和注释,看来那人并不喜欢这些。书架上还有一些历史文献,各府州县记事,人文传记,江湖怪诞,看起来这些是被时常翻阅的。 伸手掠过,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突然一本很陈旧的小书进入到她的视线,那书很薄,贴在江湖云州五义的一侧,若不仔细寻找,根本不会发现这本小书。 纯渊好奇的拿过这书,此书名为愉卿梦。 貌似是这书写的是情爱之事 愉卿梦的书皮泛黄,页脚有些破损,看起来有些年头。 随意的翻开,却看到里面竟然有很多密集的批注。 批注的字体似乎不太一样,相比现在的文字更加简洁,不过勉强可以读出其中意思。 那些批注字迹潇洒之中带着些许的锋芒,一看就是王爷的笔迹。 纯渊见过司马怀放在书案上练字的纸,所以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她拿着书端坐书案前,怀着好奇仔细的翻看,期间还停下思考司马怀留下来的批注。 烛火发出簌簌的微弱响声。 书很薄,故事也很短暂。 翻阅完,她克制住微微颤抖的手,许久才把书合上。 愉卿梦的这份情还有王爷的批注让她久久都不能忘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gl NO.28 孤王不准gl no.28 拓跋琮羽眨了眨眼,黑宝石眼睛的似笑非笑看着司马怀,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肩头。安静的拓跋焕则站在司马怀的身后,玩着手中水哨子,很是乖巧。 司马怀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拓跋琮羽也不恼,手指挑着自己的卷发,一举一动都带着野性之美。 崔栖山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些人,手指紧握,眼睛紧紧盯着司马怀,一旁的卢贤易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凑到崔栖山身边,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一旁的雁夫人眉眼一沉,招呼小厮拿了些银子把大厅的宾客都打发,客人们也知道宁王和丞相府大公子在此,也不敢造次,都纷纷离去。不一会儿,大厅只剩下崔栖山卢贤易和司马怀一众。 崔栖山先恨恨的瞪了拓跋琮羽一眼,后走上前去,二人的身高差不多,站在一处,目光所到发出激烈的碰撞。 蔺苍和童润刚想上前拦下崔栖山,就被司马怀的手势制止。 司马怀嘴角冷哼一声,咧开一个弧度,眼中的煞气含着血气扑向崔栖山。 这么多年,她的手必不可免的染上了许多鲜血,那股子本被她藏得好好的摄人煞气,被眼前这人一下子挑了起来。 崔栖山额头冒着冷汗的,他身为丞相府公子,身上也是气势十足,但司马鹰隼般的目光却把他的气势逼的节节败退。 崔栖山咬着牙不肯让步。 ‘他’与纯渊刚成亲不过几日,就在这停云楼与东胡女子私会!看起来还甚是亲密。 ‘他’怎么对得起纯渊? 什么狗屁宁王! 那日若不是他在麟德殿上求亲,纯渊怎么会甘心嫁给‘他’! 崔栖山的眸子里染了疯狂,心中的怨念和不甘心放大到了极致,把自己的懦弱无能统统在心中推给了司马怀。 “若不是你!纯渊怎会嫁给你!她本该是我的妻子!”崔栖山低吼道。 一旁的卢贤易惊得的目瞪口呆,他虽桀骜却也知当着正主的面不能说出这惊人之语,崔兄如此自制高雅之人,怎么脱口而出这大逆不道的话。 大魏律法,当众折辱皇族,五品以下人等,可有权当场惩杀。 更何况折辱的是那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宁王殿下的正妃。 哪怕那宁王妃是崔兄心念的女子,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宁王的面,这可怎么收场?!崔兄糊涂! 卢贤易还算是个有情义,就要扑上去堵住崔栖山的嘴。刚要动作,就被蔺苍从后面拽住了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卢贤易转头望向蔺苍,高大的身形发出摄人的压力,深邃的脸上毫无表情,蔺苍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扔到角落里。 他不敢反抗,因为在余光里,他能看到蔺苍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碰着腰间的武器。 司马怀听着崔栖山的“豪言壮语”,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崔栖山,你这话真是当真的紧啊!”司马怀大笑着。 崔栖山脸色冷硬,站在一旁不语。 “若不是我,纯渊今日已经在去和亲路上了!一年前在鸿云寺纯渊因为你而被你那未婚妻陷害,若不是我,她今日又是怎样一番场景?!”司马怀一字一句盯着崔栖山,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拳打向崔栖山的门面。 崔栖山睁大眼,看着拳头冲向自己,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去闪躲,那拳头速度快且力量惊人。 被打的连连后退,倒在地上,狼狈的用手捂着鼻息喷涌的鲜血。 拓跋琮羽看着这个场景,心中大呼好爽,挑着眉对崔栖山吹了个口哨,讽刺意味十足,拓跋焕看着那么血,浑浑噩噩站在姐姐身边。 司马怀抬起脚重重的踢在他的小腹上,冷然道:“现在你还觉得她是你的妻子?在你毁掉她的坚持与尊严让她做妾时,你就没有了资格。” “楚纯渊的命和心我司马怀都要了!” “无论曾经还是未来她只属我一人。” “我司马怀可对天发誓,终其一生,只得她一人尔!” “崔栖山,你能做到吗?!” 这些话重重的砸在崔栖山的身上,被人狠狠撕开了名为懦弱的伤口! 是的,他让纯渊失去了尊严,窦月茕是宋国公的女儿,他怎能不知道她背后的手脚,可为了两府的关系,只能装作不知。 纯渊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强,让她去做妾,只不过是自己心存侥幸。 麟德殿上,纯渊被求和亲他没有站起来,他是怕父亲责备,怕自己没法改变局势。 对,是他的懦弱失去了她! 崔栖山在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什么丞相公子!什么混蛋阴谋!是自己把心念之人一步步推开!他崔栖山就是一个胆小鬼! 司马怀抬起脚,对着正痛哭流涕的崔栖山的小腿上重重一踩,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她对着崔栖山说道:“这一脚是你侮辱本王王妃的代价!” “也仅仅是这一脚,本王没废你,只不过是不想让本王的妻子难堪而已。” “崔栖山你死心吧!” 说罢对着童润和蔺苍挥了挥手,向停云楼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琮羽,今晚的一切花销都可记在我的账上,今晚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拓跋琮羽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道:“快走快走,本公主今日一定把你吃穷了!” “多谢。玩的开心。”司马怀说罢,转身出了门。 拓跋琮羽看着在地上的崔栖山和角落里的卢贤易,对一旁的小厮说道:“快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别污了本公主的眼睛。” 小厮麻利的把二人抬了下下去,又找了大夫并传话给丞相府让他们把人带走。 拓跋琮羽看着大厅里只有自己的傻弟弟和雁夫人,看了一场好戏的她心情大好,对着美艳无比的雁夫人说道:“雁美人,来,给本公主笑个” “”雁夫人一阵无语。 就在这一晚,拓跋琮羽带着拓跋焕在停云楼消费了司马怀整整一年的俸禄。 司马怀驾着马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中穿行。 “殿下”童润唤到,没收到消息有急事啊,殿下放了拓跋姐弟的鸽子是不是不太好。 “恩?”司马怀在前面应了一声。 “把拓跋姐弟就这样放在停云楼好吗?”童润有点担心,他们俩会不会把停云楼吃穷。 “无事。”司马怀随意道,甩了甩马鞭,速度又快了几分,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自己的小王妃。 回到王府后,司马怀先去沐浴净身一番,就迫不及待的窜进卧室,她现在只想把纯渊拥入怀中。 进了屋,就看小王妃坐在书案前沉思。 她轻咳一声,纯渊抬起头来望着她,目光中带着疑惑和茫然。 “怎么了?”司马怀靠近她,并扫了一眼干干净净的书案,问道。 纯渊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拿起衣架上的一件冰蚕丝长袍给司马怀披上。 司马怀道了声谢,抓过纯渊握着长袍的手,把她揽入怀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纯渊身子一抖的,听着司马怀胸腔中砰砰的心跳声,张了张嘴,始终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 感受到司马怀的情绪,在怀中抬起头,看着司马怀光洁的下巴有些出神,过一会儿,担忧的话终于问出:“王爷,怎么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爷?叫我怀好吗?”司马怀声音很闷,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她心里的彷徨和害怕才渐渐安定下来。 “怀”纯渊老老实实的改口。 “我今日在停云楼碰见了崔栖山。”司马怀感受到怀中人身子的僵硬,心下一片苦涩。 纯渊抿着嘴角,把头靠在司马怀的脖颈间,在赤橙的烛光下,能看到她脖颈见细小的绒毛。 “我断了他一条腿,纯渊你会不高兴吗?”司马怀闭着眼,轻轻的说道。 纯渊能感受到司马怀语气中带着的小心翼翼。 “那怀是因为什么?” 纯渊的气息在司马怀脖颈间缠绕,痒痒的。 “因为”司马怀止住了话,这些事还是不和纯渊说了吧、 “恩?”纯渊的眼眸对上司马怀略带愧疚的眼眸。王爷她 “无事,他冒犯了我而已,我就动了手。”司马怀尽量让自己镇定,刚才纯渊的眼神让她有一瞬间感觉到,她看穿了自己。 司马怀眼神一瞬间的慌张没有瞒过纯渊。 纯渊垂下眼眸,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至少不能让眼前人知道她看过愉卿梦。 有些事还需要验证和发现,再等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gl NO.29 成亲已有半月。 司马怀拿着鱼食洒向池塘,一旁的极风金色眼珠滴溜溜望着水中的锦鲤,这些日子冷落了它,刚刚可是对着司马怀好一番闹腾,羽毛上的水珠还没有蒸发掉。 童润走过来,看着极风落汤鸡的模样,心里舒坦极了,这大鸟平日里仗着殿下的宠爱,净是在王府为非作歹,把王府新来的人都吓得不敢出门,让他不得不亲自收拾残局。 司马怀这几日很是清闲,前些时日因在停云楼殴打崔栖山,又因着手下人出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在朝堂上被崔丞相和宋国公联合参了一本,罪名是殴打朝廷命官,纵容部下殴打士族,说要给她个无视朝纲,治军不严的罪名。作为兄长的司马纵自是知晓事情原由,不过自家妹妹近日得罪了不少人,朝中诸多大臣对宁王颇有微词,无奈之下,罚俸一年,在兵部给她挂成了闲职,也不用上早朝。这个惩罚正合她的心意,平时就在家浇浇花、练练刀、喂喂鹰什么的,很是舒坦。 她把手里全部的鱼食都洒向池塘,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锦鲤们都聚做一团化成莲花模样。 “殿下,洛州别院都安排好了!”童润娃娃脸上满是笑意,这次肯定很合殿下的心意。 “恩”司马怀眯着眼,嘴角淡笑,心情不错的说道:“阿润,去莲峰园通知王妃,早膳后出发去洛州。此行只你与蔺苍随行,暗卫的工作交给陆云旗,她正闲的没事干,这次你们俩也好好休息一番。” 童润听了,立刻兴奋的蹦的老高,直呼殿下英明,蹦蹦跳跳的下去通知。 司马怀看着童润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 去洛州的路上,阳光明媚,官道上有不少行走的商人和旅客。渝香和童润坐在马车前,童润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和她斗嘴,一旁的蔺苍骑在骏马上,津津有味的听着二人的谈话,深邃的脸庞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浅笑。 司马怀挑起车帘,随意的看着窗外景色,明日便是七夕了。 手覆上纯渊微凉的手背,纯渊心头一紧,转头望去。 司马怀道:“明日便是七夕,盛京这些日子待得也腻了些,未与你提前说,便擅作主张来了这洛州。” “恩。”纯渊淡淡的应了一声,望着她的笑脸。这几日的疏离与猜忌,那人心思细腻也应察觉的到吧。 司马怀叹了一口气,自从停云楼归来后,纯渊便有些不对劲,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殴打崔栖山惹了她不悦,可之后的表现发现并不是。自那一日起,二人便再也没同房过,这样不会暴露身份,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平日里纯渊对自己也是关怀有加,但每当自己想要亲吻想更亲近一步时,却是不行。这是为何? 她越是想不通,这思绪越是往上涌。 纯渊看着司马怀眉头紧锁,闭着眼睛,呼吸不畅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清亮坦然的眼眸望到了纯渊的心中,她呼吸一滞,怀她果然与愉卿梦的主角相似,眼底交杂的着低沉与深情,这让她如何回应。 从一开始的惊讶愤然到后来的心疼与纠结,怀的一生到底经历了一番怎样的困苦?这个问题一直纠缠了纯渊十几日。 自读了愉卿梦以来,她一直把司马怀代入其中,一步步的猜想更加接近了事实真相。初见时的君子行径,居鸟林的恣意,夜探闺房的窘迫,大殿之上无人能及的风姿,新婚之夜隐忍克制的亲吻,那日沐浴后无意间的相撞碰触,平日里的事事为先体贴有加。 怀,你不知道吗?有些事男子是不会知晓,更是那份体贴让你露出了马脚。 真的如愉卿梦中所述,怀对自己也是抱着那一份算是情的情吗? 书中的每一个批注都刻在了她的心里。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人曾说爱情是灵魂对灵魂的态度,而不是器官对器官的反应” “爱中没有异类,它与性别无关” “我想我的喜欢也是那种深入灵魂的喜欢” “愉卿,愉卿,浮华清梦。愿与她不是一场梦” 一场梦?一个手握重权的王,她也会担心失去。? 她的身份,她的欺瞒,她的情,到底该怎么办? 已经是她的妻子了啊 司马怀看着拍着自己后背的人发起愣来,担心她坐着马车不舒服,从暗格里拿出一盒自己亲手腌制好的青梅递给了她,“难受了吗?吃一颗就会好的。” 纯渊回神,接过她的心意,拿起一颗青梅,放进嘴中,酸涩中带着清甜,随着她的思绪从胃里直直传进心里。 这味道与她还真像呢 到达洛州别院时,已是深夜。 洛州别院为于洛州城郊的闲和山脚下,整座山都是别院的一部分,风景秀丽,草木茂盛。司马怀对建筑的方面天赋极高的,她对整座闲和山都进行了布局规划,一步一景,美不胜收。这别院之中最奇特的是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 司马怀褪下身上的长袍,把衣服长靴玉冠放在一旁,拿着一根红绳随意的束成马尾,身体浸在温热的泉水中,毛孔舒展,很是舒服。她拿着面巾敷在脸上,闭上眼,双手平搭在石头上,听着草丛中悦耳的虫鸣。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人?阿润守在门口,能进来的只能是 司马怀一个翻身翻进草丛中,光滑的脚一下子踩到凹凸不平的小石路上。 唔,好痛 扭曲着脸蹲下用手揉搓着脚掌,身上只披着一件湿哒哒的浴袍,凉风吹过还打了个哆嗦。 纯渊俯下身,拿起温泉旁边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一如既往的墨色衣衫,衣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茶香,果真是那人的气息。 环望四周,温泉和走廊上空无一人。想到进来前,童润嘴角的坏笑,好似明白了什么。 轻声走向温泉旁的小路,白色的衣角在草丛中若隐若现,走廊上昏黄的烛光映着看的并不真切,但纯渊很确定走了过去,只看到那人正蹲在地揉着脚心。 湿漉漉的浴袍贴在身上,雪白的肌肤透过浴袍在黑夜中泛着莹光。 司马怀感觉到眼前一黑,强忍着痛抬起头来,却是自家小王妃拿着长袍,正望着自己。 糟了!被发现了! 她猛然一动,却因蹲着时间太长腿脚酸麻,一下子向后仰了过去。露出修长纤细的双腿和一条黑色短裤,上半身的浴袍散开,结实的小腹左侧有一道明显的浅色疤痕,再往上,浴袍正好遮掩住两侧,露出白皙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还未看清那浴袍两侧的突起,司马怀脸色苍白,咬着唇角,渗出了丝丝血迹,她忍着腿部的酥麻,侧过身去。 纯渊眼底一沉,把手中的墨色锦袍展开,飞快俯下身披到司马怀的身上。 “王爷,夜露慎重,小心着凉。”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温柔。 司马怀站起身,系好松松垮垮的外袍,神色恍惚,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淡淡的说道:“本王先休息了,王妃请自便。” 转身快步离开。 纯渊听着她冷漠的声音,本想抓住她的衣角,却因司马怀的速度太快,而从指尖溜走。 司马怀踉踉跄跄的走回卧房,关上门,捂着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是被发现吗?为什么还能那么镇定? 司马怀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柔软却不突出,相比正常女子来说实在是太 她走到卧室的铜镜前,解开衣衫,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道疤痕 纯渊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沉到水里。 不自觉的想起刚才的情景,想起那人眼中难掩的惊慌与心痛。 她是如此害怕吗?害怕自己得知她的身份?害怕被发现那不容于世的深情? 司马怀衣着整齐的平躺在床上假寐,开门声,关门声,吹灭烛火的声音,宽衣声,越是想强迫自己逃避睡着,声音越是在耳边清晰。 她的一举一动,司马怀都能用声音分析并在脑中还原。 一个温热的躯体在自己身边躺下。司马怀强忍着没有睁开眼睛。 随着那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司马怀长长呼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 如此安静的睡颜。 这应该是没发现吧。 司马怀转过身来,尽量不吵醒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细腻光滑的脸颊。 伸出手指轻蹭着她的红唇,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压下想要亲吻的冲动,叹了口气,收回手,转过身去。 如果被她发现了,至少至少以后不会被她所讨厌。 也该找个机会与她说了。 纯渊睁开眼,看着那人不安身影,刚刚哑然而止的动作,怀的心想必是很煎熬的吧。 次日,清晨。 司马怀打了个哈欠,隐隐约约中只睡了两个时辰,不过她的精神还算不错,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 “早。”司马怀看着一旁缓缓醒来的小王妃,若无其事的问好。 “王爷早” “昨夜,我”司马怀迫不及待的试探道。 “昨夜?王爷昨夜可是着凉了?脚还痛吗?”纯渊接过话题,关心道。 司马怀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心隐隐的放下。还好,还好。 “不痛了。纯渊,七夕节快乐。”司马会笑着道。 真是好奇怪的问好方式,纯渊笑意盈盈的回道:“同乐。” 洛州金刚崖山鸿云寺。 司马怀把马车寄存好,今日没有走后门,就带着小王妃,随着众多的香客一齐徒步进寺。 一路上,拾阶而上,过往的香客有带着自家女儿儿子上山祈福寻得好姻缘的,也有单身男女独自一人山上求签,更多的是夫妻二人一齐上山还愿祈福的。 司马怀与纯渊再次重游故地,心境却是大不相同。相比之前于窦月茕和楚纯兮在鸿云寺中的小心提防,现在在她身边更加安心舒心。 司马怀犹豫了一番,牵起了小王妃的手。 纯渊并未闪躲,轻轻的回握。 来到大殿,祈福求签的人不在少数。 二人在后面等了一会儿,才双双跪在佛像前。 司马怀双手合十,看着高大金碧辉煌的佛像,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了几句,磕了一个头。 纯渊在一旁虔诚的行礼跪拜。 到了求签的环节,司马怀拿过签筒,望向纯渊,二人各用一手执着摇晃,一只签从签筒中掉落,司马怀拾起,定睛一看,签上有几句话。 刚读了一句,另一句还未看清,手中的签就被拿走了,司马怀看着拿着签语的年轻和尚,皱着眉道:“重无法师?”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好。”重无宣了一声佛号,笑着道。 “法师好。”纯渊礼貌的回道。 “二位施主可是要解签?”重无看了一眼签语,把签收进袖中。 司马怀看签是拿不回来了,只得点了点头。 “前世今生情起,天鹊架桥良缘。上上签,二位是天赐的好姻缘,此签甚好。”重无说着还看向纯渊。 司马怀先前看签时读到的也是这一句。却是还有一句并未看清,追问道:“法师,还有一句,您未明言。”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施主既已知道是天赐姻缘,又何必追问,这签先保留在贫僧这,日后自然知晓后一句。”重无笑着道。 也没办法,总不能从和尚手里抢东西吧,司马怀拿签的心思只好作罢。 细细读着这一句话,纯渊转头偷偷望着司马怀的侧脸,前世今生情起,天鹊架桥良缘。 司马怀感受到小王妃的目光,转头对视,虽不知下一句,但在这个日子里求到姻缘上上签,到是应景。 脖子上的双锦游鲤暖玉感受到主人的心愿,也微微发烫。司马怀摸了摸怀中暖玉,不知道她的那一块是不是也同自己的一样滚烫。 纯渊看着司马怀的举动,手也不自觉的碰触胸前的暖玉,隔着衣料都能清晰感受到温度。 与她,到底是良缘还是孽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gl NO.30 在鸿云寺品尝完特色素斋后,司马怀驾着马车进了洛州城。 到了洛州城刚过未时,把马车安排给暗地随行的暗卫,夫妻二人步行于街道上。 洛州为大魏陪都,人口众多的,但治安极好,洛州府尹是闻太师四子,能力卓越,深受司马纵的器重。 在街上闲逛的人不乏一些异族人,这些白种人和黑种人在街道上格外引人瞩目,连纯渊都好奇的瞄了两眼。 大魏风气开放,男女之间的相处并不如前朝那般苛刻,一路上瞧见好些个成双入对的情侣夫妻,也只有在七夕这日,藏在府里的小娘子们纷纷打扮起来,寻找自己的意中人。 头上顶着大太阳,额间冒着热汗,司马怀自小怕热,汗水从两鬓滑下,鼻尖也泛起了汗珠。 她皱着眉卷起着袖子下意识的扇了扇,这时候要是手里能有一杯冷饮或者冰淇淋就好了。 纯渊注意的身边那人的举动,拿起手帕帮司马怀轻拭两鬓的汗水。 一股幽香传来,汗水被轻轻拭去,司马怀转头看着纯渊脸上也泛着红色,还为自己认真擦汗的模样,有些心疼。 环顾街道上的小铺,正好有一家正在卖油纸伞。 司马怀拉着纯渊到了铺前,看着眼花缭乱的油纸伞,挑选起来。 “这位公子,喜欢哪种类型的,我家的油纸伞都是祖传的手艺,在这洛州城也是独一份的。”老板长相白皙,还有一股子书卷气,但言语之间却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之气。 司马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正是。”小老板笑着道,看着穿着华服的公子和身边端庄秀丽的夫人,暗暗称奇,这公子夫人好生般配啊! 司马怀点了点头,这画工很是不错。发现老板在打量自己,淡笑着对身边的纯渊说道:“夫人,喜欢哪个?” 纯渊一愣,听着司马怀的称呼,脸又红了几分。 司马怀看她发愣,笑了一下,随手挑了起来,一把绘着水墨莲花的油纸伞映入眼中。 “就这把吧。”两人齐声说道,而后相视一笑。 “好嘞,公子夫人还真是恩爱,羡煞旁人啊。”小老板把油纸伞收起,双手递给司马怀。 司马怀从摸出半两碎银递去,接过了伞。对着小老板道了一声谢。 小老板就要找钱,司马怀随意的摆了摆手,轻轻的撑起伞,与纯渊执手迈向人流中。 他看着二人的背影,思索一阵,执笔蘸墨,对着空白油纸伞绘制起来,不多时,栩栩如生的画作出现在伞面上。他摸着下巴,满意的看着伞面,挂在铺子的最明显的地方,周围的行人看到此画,驻足于此。 司马怀撑着伞,把炙热的阳光隔绝在伞外。纯渊依靠在她的身边,心尖有些微微的发烫。 行人投来打量的目光,司马怀蹙眉,余光瞥向偷瞄的人,那些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纯渊有些好笑,也不怪那些行人,这世人皆女子撑伞遮阳,怀她身着男装在街头执伞,自然也会成了这洛州街头的一景。 男子侧目,路上女子却投来羡慕之色,能有心爱之人不顾身份执伞给自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自此七夕时节,洛州城形成了一种风尚,七夕当日男子需执伞于心爱女子,以示爱意,当然这是后话了。 司马怀被人瞧着不舒服,神色之间带着不自然,但手中的水墨荷花伞还稳稳的攥在手中,不让小王妃收到一点烈阳的侵害。 纯渊看出她的窘迫,朱唇微启,轻轻的说道:“王爷,找一处休息一下吧。”拿起手帕又替她擦拭额间的热汗,这人只顾替自己打伞,却总是忽略自己。 “在外面不要叫王爷。”司马怀压低声音,把唇轻轻的靠近纯渊的耳畔,唇角微动,柔软的唇擦过她的耳垂。 “我方才唤你夫人,你当唤我什么?”司马怀又道。 “夫君?”纯渊咬着唇,仰着头,看着司马怀近在咫尺的脸颊。 “好的,夫人”声线拉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行人看着那俊美公子从刚才的冷然到因和妻子说了几句话而变得温和,都惊掉了下巴,引得周围单身女子纷纷侧目。 脸颊的轮廓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拉着还在呆萌状态的小王妃,进了最近的一家店铺。 “公子夫人请坐。”店小哥拿着肩膀上白色抹布擦了擦桌子,笑着招呼着。 司马怀拿过菜单,看到菜单上庆丰客栈这四个大字,才回过神来,也是巧了,一年之后竟又来此了。 “夫人,想点些什么?”司马怀把菜单递给纯渊。 “王夫君决定便好。”纯渊把菜单推回去,午时在鸿云寺食了斋饭,现在并不饿。 “也好,小哥有什么推荐的吗?”司马怀把问题投给店小哥。 “公子客气了,现在才未时,两人贵人定是刚食过了午膳,不如点一壶我们客栈特制的凉茶和点心,还有各类刨冰,清热解暑。”店小哥看到司马怀没有贵人架子,推荐的格外用心。 “恩?刨冰?这客栈中也有冰窖?”司马怀问道,没想到这里竟还有刨冰?倒是稀奇。 “公子问的好,我们庆丰客栈比不上盛京的停云楼,但也是有些小冰窖的,不过价钱稍高而已。”店小哥自豪的说道。 “倒是不错的。”司马怀比对着菜单,掏出一块银子,对着店小哥道:“来一壶凉茶,糕点小食各来一份,两份桂花刨冰。”她记起纯渊格外喜爱桂花的味道,所以点了两份桂花刨冰。 “得嘞,公子夫人稍等。”店小哥笑眯的收了银子,去后厨安排了。 此时庆丰客栈内只有零星的几桌,客栈中央有一个小戏台,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在上面唱着小调。 仔细听来竟是前朝诗人所作的鹊桥歌行。 司马怀喝了一口凉茶,舀了一勺桂花刨冰,香甜冰凉的滋味浸入喉咙别提多舒服了。 纯渊看着那人都舒服的眯起了眼,嘴角淡淡一笑,也舀了一勺冰,果然味道很好。 听着温柔细腻的鹊桥歌行小调,时间轻轻的划过。 司马怀望着窗外渐落的夕阳,从袖中掏出两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对着店小哥道:“一块给你,一块给那唱曲子姑娘。” 店小哥双手捧着银子,搜刮着肚里仅有的几个词汇,笑道:“多谢公子夫人打赏。愿公子夫人琴瑟和鸣,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司马怀点了点头,心情极好,“多谢小哥吉言。” 一手拿起卷起的纸伞,一手牵着纯渊出了客栈门。 司马怀捏了捏纯渊的小手,提议道:“刚在听那小哥说,今日娘娘庙那里很是热闹,有放河灯,猜灯谜,夫人要不要一同去凑凑热闹。” 纯渊看着她,柔柔的一笑,眼中泛着光,如秋夜湖水中泛起的粼粼波光。 父亲健在之时,常常带她与母亲一同出行游玩,也去过不少地方。但父亲战死,祖母去世,她随母亲回兖州守孝,一行一言,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的规矩。回到盛京之后,又遭遇了那事,只得守在深闺。回想起幼时放松玩乐,虽心有憧憬,但只能在心中当做回忆,现作为王妃,自然要克己守礼。却不成想,那人竟起了玩乐之心。 与想象中不同,她身处皇室,在外却毫无姿态,这两日这般安排,是不是因为 “可好?”司马怀见她未应,略有些紧张的问道,纯渊是不是乏了? “勉强答应你。”纯渊想到那人是因为自己在府中太闷才做了安排,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忍着笑说道。 “好!”司马怀听后放下了心,兴致勃勃的护着小王妃向人潮拥挤的人群中走去。 娘娘庙,猜灯谜活动。 “啊又猜错了!得不到奖品了。”童润懊恼的看着手中的小纸条的。 蔺苍面部柔和了许多,站在一旁沉默额看着。 渝香凑到童润身边,拿着一把小纸条,得意洋洋的道:“啧啧啧,我可要去领奖品喽。”说罢还对着童润扮了个鬼脸。 “你!你你这个的小胖球儿,得意什么!快把纸条匀给我一张啊。”童润咋呼的冲着渝香的方向跑过去。 过了一会儿灰头土脸的回来,可怜巴巴的对着蔺苍说着他的外号:“熊人帮我” 蔺苍冷漠的翻了个白眼,看着童润的模样回道:“你这个小包子。” 说罢,走向猜灯谜的方向。 过了一会,手中只有两张全是褶皱的纸条。蔺苍的眼底低沉昏暗。 童润看着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也忘记了先前没有奖品的沮丧,大笑道:“哈哈,你这熊人真笨。” 他是古鲜卑人后代,对中原的诗词歌赋并不精通,就这两张,还是他闷着脸硬是把人吓到,才让给他的。 渝香蹦蹦跳跳领着自己得到的小花灯,回到两人身边,看到一脸苦瓜相的蔺苍也大笑起来。 蔺苍本来因没猜到而心情不愉,看到童润和渝香二人笑脸,也撂下刚才的心思,嘴角浮起淡笑。 猜灯谜的另一旁。 “夏兄,战果如何?”一个身穿白袍的瘦高男子问向身边的人。 “还好,只得了这一只玉镯。”被唤为夏兄的男子名为夏固安,带着书卷气儿,面容清秀却不英俊,带着一丝干净的气息,让人心生好感。 “那也不错啊 一会要拜魁星了,夏兄我们早些去,争取抢个头香,以佑此次能高中。”瘦高男子拍着夏固安的肩膀说道。 “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gl NO.31 华灯初上,漫步于人潮拥挤的街道。夫妻二人来到猜灯谜活动台前,猜灯谜已经进行了大半,但还有不少人蜂拥而至,就为的是那台上的终极奖品。 猜灯谜本是元宵时的活动,大魏崇文,对猜灯谜这种沾染了文人气息的活动,百姓们自然是乐此不疲。由此这项活动一直衍生到了各大节日,每人缴纳十个铜钱便能参加一次。 猜灯谜共有四十道题目,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答对二十个可得到一个做工精致的小花灯,答对二十五个可得到一条七彩流苏穗,答对三十个可得到一对玉坠子,答对三十五个可得到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全部答对四十道便能获得一把玉骨折扇。 司马怀抬眼望去,台上的七彩流苏穗和小花灯还剩不少,玉坠子本有五对,现在也只剩下了一对,玉镯的盒子空着,仅有的一个应该已被换走了,只剩下那在华灯之下,清冷孤立的玉骨折扇。 她掏出二十个铜板递给主办方,二人各拿着一个小牌子到了花灯前。 司马怀拿着小牌子,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精美雅致的小灯,有些头大,狠了狠心,随手拽下一个灯笼下的纸条,上面写着“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还好还好,难度还算能接受。这灯谜答案是油灯。与一旁看管灯谜的小哥说了答案,拿到了第一张合格的纸条。 旁边是笑意盈盈,对答如流的纯渊,当司马怀答对了一道题的时候,自家小王妃手里至少已经有五六张纸条了! 在纯渊答到第三十个时候,管事小哥把灯笼转了个圈,增加了难度,他心下惊叹,这小夫人文采斐然,比刚才那位的白净公子回答的还要迅速准确,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破了这三年无人全对的记录。 呆呆的望着正低头凝思却不慌乱的纯渊,在昏红的灯火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微风抚过蝶黄色裙角,乌黑顺直的发丝在她柔软小巧的耳垂边不安的浮动,白皙纤细的手指展开纸条,嗅着墨香。朱唇微启,声音悦耳如山涧溪流,在微燥的夜晚带着有让人瞬间平静下来的魔力,精致秀丽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自信。 现在的纯渊,没有初见时的小心翼翼,没有再见时令人心疼的病容,没有深处绝境时的困窘,也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疏离有的只是一个十六岁少女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坦然。 真漂亮!司马怀在心中赞叹,歪着头含着笑,靠近着妻子,手不自觉的抚上她后背柔顺乌黑的秀发。 纯渊笑着接过管事小哥递过来的纸条,转过头去,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司马怀对上那一双明亮的双眸,璀落的星光,似是能穿越深空,越过荆棘。无视周围的喧闹人群,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令人沉迷的脸庞,心就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 这样的纯渊,她从未见过。她只想把眼前的景色深深的印在心里,永世不忘。 纯渊拿着手中四十张纸条,对着正在发愣的那人的眼前摇了摇。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行为举止依旧优雅有度,连一旁的管事小哥都摇头晃脑的赞叹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夫人不仅文采惊人,更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夫人大才啊!” 司马怀听着小哥夸赞自家小王妃,心里更是高兴,“夫人的才学,我可是远远不及”说罢,晃了晃手中二十五张纸条。 “王爷谬赞了”纯渊把头凑近司马怀耳边的,调皮的说道。 感受着耳边吹过的温热呼吸,心软的一塌糊涂。 从袖子掏出一颗小金豆扔给管事小哥,管事小哥接过金豆连连道谢,拿起腰间铜锣木锤一敲。 “恭喜夫人,获玉骨折扇一把。”说罢,就有人捧着玉骨折扇送了过来。周围的参与者眼中尽是羡慕之色,一边是羡慕纯渊不输于男子的文采,一边是羡慕司马怀竟能娶得如此才气的女子。 司马怀拿过自己奖品是一条七彩流苏穗,编织方法很是奇特精致,颜色搭配恰到好处,也算是不错。 纯渊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玉骨入手微凉,晶莹无杂质,显然价值极高。这小小的猜灯谜竟也有这等好东西,轻轻展开扇面,竟是一面空白扇。 管事小哥看出二人的惊讶,解释道:“公子夫人不必惊讶,这奖品不止是这一把折扇,之所以是空白扇子,是因为我家先生可以为夫人免费绘字。” 司马怀眉毛一挑,一把扇子竟还搞了名头,对着管事小哥问道:“你家先生是何人?” “正是老夫。”一个身材高瘦,面色红润,留着白色长须的老人从灯谜台子后面走出。 “栾老先生!?” “栾公?是那个能比肩前朝陶公的大儒!” “栾公竟会出现在此!” 周围人议论纷纷。 司马怀打量着眼前这个精神抖擞的老人,竟然是栾公栾九思。司马家与栾家也有些渊源,在肃州时,伯谦时常提起他的大名,栾公名为九思,因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故为九思。 栾九思书画双绝,世人皆知。 若是他来题字,这玉骨折扇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这猜灯谜倒是有趣,司马怀在心中想着。 “唉,没想到竟是这位小夫人得了这灯谜的头筹。”栾九思意味深长的感叹道。 司马怀看着栾公神色异样,脸色一变,冷声出口道:“栾公何意?” “小公子莫急,本来老夫是想从这头筹中找一位嫡传弟子,最后这五个灯谜是老夫苦思许久才做出,不成想小夫人竟全部答对。”栾公笑道。 “哦?”司马怀挑眉,“夫人文采学识不在世间男子之下。栾公可是失望?” “哈哈哈,小公子误会了,老夫并非看不起女子,就算是想让小夫人当老夫的弟子,小公子定是不愿意的,老夫只是可惜丢了这么个好徒弟罢了?”栾公老人精怎么听不懂司马怀的意思,听着司马怀冷淡的语气解释道。 “恩。”司马怀语气缓和了些。点了点头。这栾公倒不似别的读书人迂腐。 纯渊还是带着那晶莹笑意,听着司马怀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又暖了几分。 把手中的玉骨折扇递给栾公,栾公接过,摸着下巴的长须,哈哈一笑,执笔挥墨。 著名的栾公竟然是猜灯谜的幕后老板!还要当众题字的消息迅速席卷洛州城。 众人聚在台下,静静等待着。 栾公停笔,把玉骨折扇的递给纯渊,入眼的便是由鹊桥,山峦,碧水,飞云,组合一副缠绵悱恻的水墨画,明明没有人物,却能感受到画中有情。在画的一侧有两排小字,正是午后在庆丰客栈听过的鹊桥歌行。 司马怀看了,心中也是一惊,栾公的画功果然精妙。 栾九思看着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的,司马怀携纯渊向他道谢后,便飞快下了台,围观人群还在周围聚集,纷纷要再参加灯谜,栾公嫡传弟子这个名衔,对读书人来说是有着非常大的诱惑的。 纯渊轻轻的吹着未干的扇面,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司马怀看她撅着小嘴的模样,偷偷舔了舔了嘴唇,想起新婚之夜难以自制的那个亲吻,心尖都颤了几分。 纯渊抬起眼,浓密细长的睫毛似乎闪着光,她戳了戳司马怀的手心,拿过她手中七彩流苏穗,认真的系在玉骨折扇尾部,把已经干了的扇子折好,塞到她的手里,说道:“送给你啦!” 司马怀回过神来看着手中折扇,有些惊讶,“给我的?” “恩”刚才没猜灯谜前,怀的目光就落到这把扇子上,送给她,她应该会喜欢吧。这玉扇,配她的气质正合适。 “谢谢。”司马怀摩挲着手上的扇子,想到扇子上的画和诗词,脸颊都染了红晕,“我会好好珍惜的!” 纯渊点了点头。看着司马怀脸红的害羞模样,心道,怀只有在害羞才会像个女子嘛 二人的气氛正好,前方有个声音传来:“三娘?是你吗?” 司马怀把折扇收好,抬眼望去,一个高瘦男子正一脸兴奋,奔向自家小王妃。她身形一闪,侧身微挡在纯渊身边。 “你是?”司马怀脸上红晕褪去,又换上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固安?”纯渊低声道。 “是我,三娘你怎么来了这洛州城!”夏固安激动道。 被无视的司马怀嘴角抽搐,自己这个大活人在跟前,这男子怎么还能熟视无睹的和纯渊打招呼?! “咳咳咳。”司马怀出声。 “这位是?”夏固安面露疑色,目光还是黏在纯渊身上,没有移走。 “这是王”纯渊道。 司马怀又是轻咳一声。 “固安,她是我的夫君”纯渊对夏固安说道。司马怀在一旁飞快的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夫君?三娘你成亲了?!!!”夏固安一愣,惊呼道。把目光投向纯渊的发髻,已经是妇人髻了啊,她竟然成亲了成亲了夏固安把手垂下,他紧紧的握住隐在袖中的玉镯。 “这位是?”司马怀问道。 “在下夏固安,是三娘在兖州时的故交。”夏固安藏起自己小心思,回答道。 “恩。司马怀。”青梅竹马吗?哼 “在兖州,楚家与夏家是远亲。”纯渊感受司马怀气息变化,解释道。 司马?皇姓?夏固安心里一惊。他在洛州求学,家书中并未提到三娘婚嫁的消息。他不知家中父母为不影响他读书的心思,没有把纯渊与宁王成婚的消息告知于他。宁王的名讳在民间知晓的人也是不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gl NO.32 三娘怎么会嫁与皇族,这期间到底出了何种变故?夏固安正怀着不安的心情,站在原处。只听得身后传来同伴的声音:“固安” 这声音正是之前与他同行之人。 方明洋急匆匆走到夏固安身边,说道:“固安,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船了。” 说罢就看到司马怀纯渊二人,苍白的脸上升起温和的笑意,发出了邀请:“这两位是固安的朋友吧,如不嫌弃,可一同进船赏景。” 司马怀撇撇嘴,他不是我的朋友好吧。面上不漏声色,把目光投向小王妃。 夏固安望着纯渊,带着一丝期翼说道:“司马兄和三娘若不嫌弃可一起进船赏景,洛水比之盛京的秦水也别有一番风光。” 纯渊在以为司马怀不会同意时,就听到那人缓缓的说道:“有劳了。” 方明洋和夏固安在前面带路,夫妻二人在后面跟着。 纯渊看着司马怀正欣赏着周围街景,面上一副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在袖中的右手不断把玩着刚刚赠与她玉骨折扇,左手却牢牢握着自己的手,这人 到了洛水河畔,几艘画舫停靠在岸边,也有几只零星的画舫在水中央,岸边的长廊上悬挂着红灯,旁边还有以供休息的小亭,等待登舫的人不算少,大多衣着光鲜靓丽。租用或者购买画舫的价格并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承担的,大多数都是商贾和贵族才能拥有画舫。 方明洋家住洛州,祖上世代经商,家业丰厚,所以也在洛水河畔有一只画舫。四人登上方明洋家的画舫,画舫不大,却有两层,舫内灯火通明,布置的清新雅致,比之外面的奢靡华丽的大画舫,给人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司马兄,司马夫人,夏兄,我这画舫小,虽比不得外面的大画舫,却也是五脏俱全。”方明洋在路上就知晓了司马怀的名号,称呼也就亲近了些。 “方兄这画舫精细雅致,今夜劳烦方兄了。”司马怀对方明洋的印象还不错,说话也不如平时待人冷淡。 纯渊在司马怀身边颔首称是。 夏固安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纯渊,司马怀心里别扭却按住不发。 方明洋招呼大家坐下,又安排小厮端上准备好的茶水果盘,吩咐下去,画舫缓缓的驶进洛水。 坐在第一层的中央位置,四人喝着热茶,在画舫的晃晃悠悠中,谈论起来。 司马怀颇有耐心给纯渊剥着葡萄,纯渊红着脸拉着她的锦袍袖子。她依旧不为所动,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传出淡淡的果香,整齐的放在小碟子里。 在一旁谈论学业的方明洋和夏固安神色各异,方明洋笑着道:“夫人真是好福气。” “能娶到夫人也是我的福气。”司马怀一边擦着手上葡萄汁液一边说道。 夏固安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垂头不语。方明洋看好友神色有异,不明所以,只能岔开话题,突然看到司马怀茶杯旁边的折扇,惊呼道:“噫,司马兄,这可是猜灯谜的玉骨折扇?” “正是。” “司马兄果然好文采,猜灯谜我与固安也参加了。”方明洋说道。 “哦”司马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在袖子下的嘴角勾起坏笑,坐在身边的纯渊正好瞧到。 “小弟不才,得了一对玉坠,固安得了一只玉镯。话说,固安你不是要把那玉镯送给心念女子吗?可是送出去了?”方明洋把转头问道。 “没有。”夏固安颓然的看了一眼的司马怀,又深深的瞄了一眼纯渊。本想这个秋试时入京见她一面,把玉镯送给她,现在她身边已有良人,这玉镯怕是送不出去了。 司马怀把扇子拿起说道:“这玉骨折扇并不是我得来的。” “哦那是何人?”方明洋和夏固安抬头,夏固安的眸光一敛,心下有了猜测。 她笑着把手搭在纯渊的膝上。 “竟是夫人!夫人好学识。”方明洋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了一抹红色,毫不吝啬的称赞着。 “谬赞了”纯渊回道。 司马怀展开扇子,对着露出上面画与诗,随意的扇了两下,眼神若有若无的警告着对面夏固安,举手投足之间露出的气势,让夏固安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司马怀看的通透无比,顿时坐立难安。 而一旁的方明洋却不受影响。 画舫微微晃动,外面的传来歌声。方明洋起身掀开帘子,说道:“青衣舫献艺了。司马兄,司马夫人,固安,出去赏景如何?” 三人点头称好。 司马怀带着纯渊上了画舫二楼,上去时还冷冷的瞪了夏固安一眼,手中的折扇晃动着。 夏固安被司马怀一瞬间的凶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身上好似像是被冷水泼过。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的读书人,对上从战场下来冷血王爷,自是落了下乘。 他站在一层挪不动脚,方明洋走过去担心的询问了一番,才缓过神来。 这司马怀到底是何人?三娘怎会嫁与‘他’? 压下心底的疑问,站在一楼的围栏边任清风拂过,七月七的风儿吹过波光水面,激起层层涟漪,听着周围画舫的莺声细语,他的心却如死水,静止在繁华景象之下。 从袖中拿出玉镯,留恋的看了一眼,噗通一声,玉镯落入水中,幽深的水面只溅起了几朵水花,随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幽深。 司马怀倚靠在二楼的雕花围栏上,纯渊看着幽深的水面,颇有些担心的揪住她的衣角。 两人立于船头,欣赏着洛水风光。 群山隐匿于黑夜中,只能隐约的辨认出轮廓,洛水沿岸都是灯火通明的走廊长亭,倒映在水面,有一种虚无之感。向着远处眺望,能看到洛州城外金刚崖山上发着光的菩提塔。近处,洛水上的‘青衣舫’传来悠扬缠绵的曲调。 纯渊见司马怀正专注的望着远方,犹豫了一番,拿出准备好的香囊,仔细的给她系于腰间。 从腰间捧起釉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仙鹤,正立于水上,顶部还绣着祥云,这香囊绣工精湛,色调和图案也都是司马怀喜欢的,里面还隐隐的透出药香。 “送给我的?”司马怀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今日七月七,纯渊竟然还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恩香囊有药粉,可驱蚊避虫。王爷不是最恼蚊虫叮咬吗?” “恩恩。”司马怀点着头,今日纯渊送给两件礼物,相比于价值连城的折扇,她更喜欢纯渊亲手为自己绣制的这个小物件,心下自是无限欢喜。 她也掏出准备好的礼物,一只羊脂白玉簪。把漆木盒子递给纯渊,示意她打开。 纯渊接过,打开盒子,玉簪造型新颖,上面雕刻着图案并不繁复,有许多流线型的装饰,她突然想到王府中柜子上摆放的小装饰品,问道:“是王爷自己做的吗?” “恩”司马怀见她猜到,面上有些微微的得意。在动手能力方面她自信不会输! 司马怀接过她手中的玉簪,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嗅着她身上飘来的幽香,把玉簪插在她的发间。 “很漂亮。”司马怀终于有机会说出了心里话。 “谢谢。”纯渊扬起一个笑容。 司马怀一手撑在栏杆上,仰头看着星空,想起前世的一首词,低声念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词作的极好。” 司马怀难得开怀的笑着,与小王妃天南地北的谈论着。 画舫慢慢悠悠靠近了‘青衣舫’,歌声更加清晰,还时不时的听到舫中女子欢笑打闹的声音。 同样站在舫外观景的姑娘们,看到一艘小画舫靠近过来,都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姑娘们看着在第一层的方明洋和夏固安都纷纷出声调笑着,拿着手帕向船上扔。 也有姑娘想把帕子扔给司马怀,却看到她身边已有佳人作陪,只是调侃了夫妻二人几句,也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司马怀看天色已经很晚了,问道:“纯渊,还记得那日在居鸟林吗?” “居鸟林?”纯渊想起来她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场景。 她欺身上前,一个横打把纯渊抱起,说了声抓紧。就带着小王妃,跃到栏杆上,眯着眼俯瞰着漆黑的水面。 伴随着纯渊的惊呼,司马怀提起一口气,脚在几艘画舫上借着力,在河水上飞跃。 在她离船的瞬间,从湖中冒出了一群身穿黑衣的刺客追向司马怀的方向,刚上了岸,所有的画舫上都窜出了一众人影,与那些黑衣刺客对起阵来。 纯渊被她抱在怀中,稍稍转头就能看到后面刀剑飞舞的场景,这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gl NO.33 司马怀没有回头,背对着洛水,站在岸边,调动起体内的内力,冷声道:“格杀勿论,勿伤他人。” “是。”十个声音一齐答道。方才从画舫钻出的一众人影正是的司马怀的暗卫。 暗卫与刺客刀剑碰撞,画舫上的人们惊叫成一团,在船板上如热锅上的蚂蚁各自逃窜着。 画舫上的方明洋和夏固安也是惊得不知所措,平日里哪能见到这般的景象。暗卫队长知道殿下刚从他们的画舫上下来的,也派了两名暗卫保护他们的安全。 司马怀抱着纯渊的手紧了紧,对怀中的小王妃说道:“不必担心,方兄和夏固安自有人保护。” 蔺苍从树影中窜出,手上的长刀滴着血,身上也溅了几滴血星子,“殿下,王妃,请随属下 来。” “带路。”司马怀对蔺苍点了点头。 蔺苍和司马怀施展起轻功到了一处隐秘的楼阁旁,一辆马车隐在楼阁的阴影中。童润打了个手势。司马怀抱着小王妃钻进的车厢,蔺苍与童润一同坐在马车外坐着驾车,他脱下沾了血迹的灰色胡服,只穿着黑色短袖,结实的肌肉鼓鼓的,引得童润在一旁多瞧了两眼。 钻进车厢里,正好看见渝香一脸担忧的揪着衣角,嘴唇都泛白了。看到二人进了马车,婴儿肥的小脸蛋上一下子迸发出惊喜的,先是行了个礼:“见过王爷王妃。”又带着隐隐的哭腔对纯渊道:“王妃可还好,奴婢担心极了。” 纯渊拍了拍渝香因惊吓还冰着的手,她与渝香一同长大,虽说是主仆关系,但是情同姐妹。说起她们二人的关系与司马怀和童润有些相似。 纯渊刚目睹了之前那段打斗,仍心有余悸,却还是低声安抚着渝香。 司马怀把在腰间的油纸伞抽出,立在车厢的边侧。掀开坐垫内侧的暗格,拿出自己的惊麟刀别在腰间。因想着今日是七夕,不方便携带武器,下午在逛洛州城时就把刀解了下来,放在马车里。 抚摸着腰间的惊麟刀,冰冷的触感让她的紧绷的神经渐渐平静下来。 极风盘旋在黑夜中,金色鹰眸时刻注意的周围不寻常的动静。它自小就粘人,有司马怀在的地方它绝不会超过她百米的范围,这几日它备受冷落,可保护主人的职责它一直铭记于心。 夜已经很深了,游玩的百姓也都回了家,街道上闪着零星微光,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 贴在墙角的刺客头领,用密语传音道:“必须赶在府兵来之前解决,看准时机立刻动手。” “是!” 刺客首领刚才收到消息,洛水河畔的所有人都被清理了,洛州府尹已率兵朝着宁王的方向赶来。 一声鹰啸传来,本在闭目养神的司马怀瞬间睁开眼睛,眸中闪着寒光,她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这是两拨刺客! 纯渊察觉到不对,一下子抓住司马怀的手,低呼道:“怀”。 司马怀无暇顾及纯渊现在改变了对她的称呼,欺身上前,手覆上了她的唇,沉声道:“你们不要出声。” 刺客们窜了出来,蔺苍抽出长刀与他们纠缠在一起,童润额头冒着汗,从靴子里抽住短刃,护在马车前。 司马怀用刀柄挑起车帘,露出一条细缝,外面至少有十四五个人,纵使蔺苍武艺高强,应付这些训练有素的刺客也有些吃力。 她半蹲着,从车厢里翻腾着,头也不回的问道:“纯渊,可会弓箭?” “略懂一二。”纯渊声音微颤,尽量保持冷静。 “很好。”司马怀泛出一把和一只匕首,把递给纯渊,匕首递给渝香。 定定的望了一眼小王妃。转身冲出了车厢,纯渊一手拿着,一手前伸,墨色衣袖从她的指尖滑走。司马怀的动作太快,她完全没有拉住。 司马怀出来,瞥了一眼正戒备的童润,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童润被殿下一脚踹进了车厢,就要再次出去,只听到司马怀的急促的声音:“滚进去,保护她们!” 童润听到,竟能从中感觉到殿下急促的气息之下,隐含着一丝兴奋的杀意。他不敢大意,也顾不得什么,把纯渊和渝香护在身后,戒备着。 司马怀抽出惊麟刀,刀光闪烁,她刀法精湛,一出手就缓解了蔺苍的压力。 “殿下危险!回去!”蔺苍看她蹿出来,暴喝之时又挡住从头顶飞来的飞刀。 “这一批里留个活口。”司马怀才不管蔺苍的担心,给他传达了指令。 刺客见二人还有闲情逸致聊天,攻势愈发强劲。司马怀对上的是一名用软剑的高手,身姿轻灵如灵蛇一般,剑尖几次都扫到了她衣襟,一次差点戳到司马怀腰间的香囊。 她无法空出手把香囊塞进怀里,只能处处小心,不能让纯渊刚刚送给自己的礼物损坏。刺客分析着她的动作,手上的细剑朝着司马怀的腰间扫去。 别的刺客看到司马怀漏洞百出,也见缝插针的向她袭来。 纯渊握着,看着手中这个做工精巧的武器,她曾在父亲的遗物中见过这种弩,好奇之下也拨动过几次,相比与父亲的留下的,这一把重量明显轻了许多,握在手中大小也正合适,她能肯定若是拨动机关,这个弩的操控会更灵活更便捷。 纯渊在童润身后,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也不知道怀能不能抵挡住这些人。她学着司马怀刚才的样子,偷偷的挑起靠近自己一侧的车窗帘,那墨色身影持着刀,手腕翻飞,面色冷然的对阵杀敌人,敌人鲜血飞溅依旧面不改色,果真像在鲜血中杀戮的修罗。 这一刻,纯渊才发现司马怀的另一面,能在肃州参战杀敌,又深入犬戎王庭腹地斩杀皇子的她,到底经历怎样的童年?她身为天潢贵胄大可不必练就这一身的杀人功夫啊! 她母族是武将出身,父族多为文官,可父亲却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她明白,想练成这样精湛的武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还有昨日在温泉旁,看到怀腹部的那条长疤,这些年怀的身上定还有更多伤。成亲数日,为了不让身份在自己面前暴露,一向怕热的怀身上的衣物一件也不曾褪下,她不敢问这些年怀到底经历了什么,她还没有办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对怀,自己到底抱有了一份怎样的感情? 想着想着,纯渊握着的手掌冒出一层滑腻的湿汗,只见一个刺客对着司马怀腰间的香囊就要刺去,后面软剑也朝她靠近,司马怀身子一弓,看看剑尖扫过她腰间的螭龙玉佩,幸好没碰到的香囊,后面持软剑的刺客也适时迎上,眼中闪着阴狠的光,剑光就要刺到司马怀。 纯渊大惊,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的。 不!不!不不不!不可以!她不能有事! 无措的眸子瞬间变得坚定,她拨动的机关,瞄准发射! “嗖”的一声,一只小箭没入了司马怀身后刺客的太阳穴。软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从思考到射箭期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司马怀回头看看着倒下的刺客,惊愕的张着嘴,望着从车窗帘露出头来的纯渊。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咧着嘴对着小王妃笑了。 周围的刺客看到目标停下了动作,也顾不得车厢里谁射的,仅剩的五人齐齐越过蔺苍,扑向司马怀! 纯渊看到刺客群攻,还没给司马怀回应,先是高呼一声,声音尖锐嘶哑:“小心!” 司马怀早就料到,把内力灌注到惊麟刀中,刀气迸发,一个闪身对着刺客不断的劈斩。蔺苍配合的从后夹击,四人当场毙命,一人断了一只胳膊。 在司马怀和蔺苍配合时,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当蔺苍拎起最后一个活口要拷问时,洛州府尹闻修领着士兵举着火把匆匆来迟。 “参见王爷。”闻修带着众士兵行礼高呼,司马怀看着眼前三十岁的洛州府尹,身上衣衫微皱,唇上的黑须都挂着汗珠。 “哼。”蔺苍闷着脸冷哼,身高达到一米九的他如小山一般,站在司马怀身后,略带着敌意看着眼前的闻修。 “下官来迟,请王爷恕罪。”闻修说道。 “起身吧。”司马怀也不想多费口舌,随意说了一句。 闻修和身后士兵纷纷起身,行过礼的他们开始收拾现场,地上躺了十多具刺客的尸体,血液喷溅的四处都是,有一些士兵身体不适,当场干呕起来。 这宁王殿下真不愧是能斩杀犬戎皇子的人物,士兵们虽然胃里难受,心里却很是佩服,大多数士族都是过着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有多少人能做到如此杀伐果断,干净利落。 蔺苍拎着活口,司马怀走近,打量着他,冷笑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呸。”活口朝地上啐出一口血,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司马怀。 “卸了他的下巴,废了他的武功,带回去。”司马怀想了想,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对着蔺苍吩咐道。 刺客听到,就要自裁,蔺苍的动作极快,上一秒卸了他的下巴,下一秒就废了他的武功,刺客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gl NO.34 蔺苍牵了一匹闻修带来的马,把刺客绑成了个麻花拎在手里,对殿下点头示意后,策马而去,他要先回洛州别院审问这名刺客。 闻修带来的人已经处理完了街道上的尸体和血迹,他恭敬的对司马怀说道:“王爷,今晚到府上休息吧,下官一定彻查此事。” “不必,派一队人护送王妃到本王别院。今晚的事由本王去查。”司马怀把惊麟刀入鞘,眸光暗沉冷声道。 “王爷,此事陛下”闻修有些为难,他是陛下近臣,自然知晓陛下有多宠爱宁王,在洛州城遇刺如此惊险的事情,以陛下的雷霆之怒,这事怕是不好收场。 “皇兄那里本王自己去说。”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闻修低下头,不再劝阻,宁王的脾气他也是有所耳闻。 洛州府兵在马车两侧戒备着,之前他们姗姗来迟,宁王殿下没有责备他们的失职,所以这回去的路上必须更小心谨慎,不能有一点差池。 司马怀钻进马车,就看到三人神色各异,童润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佩服,渝香的是惊恐,纯渊则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手上的弓nu。 童润看到殿下进来,对于渝香使了个眼色,扯着惊魂未定的她出了车厢,把空间留给二人。 司马怀的身上还带着血腥气,这血气一时半会无法消散,她怕惊扰了自己的心上人,只好脱下身上的锦袍塞到暗格里,露出与蔺苍一样宁王府制式的黑色短袖。 “纯渊”司马怀坐到她身侧,说话的声音极其轻柔,伸出右手,把她轻轻揽入怀中。 手中的弓nu跌落 她上半身僵硬的靠着司马怀,她的手沾血了就在刚才毁掉了一条生命 司马怀没有说话,她能理解纯渊此刻的心情,当她十二岁那年拿起手中长刃杀掉那些罪孽深重的犬戎畜生的时候,她的心也是同样的不安与彷徨,纵使那些人是该杀之人,但也是一条曾真实存在过的生命,毁掉一条生命给人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纯渊如果难受可以哭出来”司马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是因为救自己才杀了那刺客的啊。 “恩幸好幸好你没事。”纯渊从司马怀的怀中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有泪水在眼眶中汇聚。 司马怀抿着嘴,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纯渊的眼睛里有担心,有对她劫后余生的喜悦,有愧疚,茫然,惶恐,难以置信,司马怀不知道她为什么能从纯渊的眼睛里看出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这一刻,那份复杂灼伤了司马怀的心。 纯渊低下头,头顶在司马怀的锁骨上。她的肩头微微耸动,眼泪悄无声息的滴落在司马怀的腿上,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别院,童润和渝香也没有了闹腾斗嘴的心思,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司马怀抱着哭累沉睡的小王妃下了马车。 别院有士兵把手,闻修也不再多留,向宁王告了辞,带着兵回了洛州城。 司马怀抱着小王妃到了卧室,伸手想解开她的衣衫。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正纠结着,纯渊睁开了红肿的双眼,迷茫的说道:“王爷” “恩。先好好休息吧。”司马怀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头发。 纯渊却是先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妾身我先去沐浴。” 她刚睡醒还有些昏沉,一时间忘了司马怀不喜欢这个称呼立刻就改了口。 坐起身,穿上鞋子,刚要站起,腿脚一软,向前栽去,司马怀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扶住了她:“小心。” 纯渊点了点头,在司马怀的搀扶下站起,唤了渝香,沐浴净身去了。 司马怀也拿好衣服打算去冲个凉。出了门,发现童润在院外候着。 “殿下。”童润急匆匆走到司马怀身边说道。 “有什么事?”司马怀问道。 “带回来的刺客死了” “恩?为何?”司马怀蹙起眉头,不是留了活口了吗?蔺苍办事一向认真,到底怎么回事? “带回刺客后,蔺苍按着正常流程,先把他口中的取出再进行审问,这刺客也是个硬骨头,一句话也不肯透露,在审问过程中会涉及到一些必要的刑罚,以蔺苍的经验断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刺客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暴毙,最后进行全身检查,在他的心口处发现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什么样的银针?”能再蔺苍的眼皮子底下把银针准确的刺到刺客的心脏,这人应该不简单。 “针灸的银针”童润很确定,他武功虽然不高,但跟着殿下这么多年,他自然也有一技之长,那就是医术,童润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殿下在外不能暴露身份,处理伤口的活不是由暗卫冬蜻来做就是由他来做。 “针灸的银针”司马怀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恩。” “这件事我知道了。阿润,你和蔺苍先去休息吧。明日回到王府后再商议此事。把那刺客的尸体留下,回去交给冬蜻。” “是,属下告退。”童润难得的绷着脸,走出了院子。 司马怀刚起步,就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她心中了然,无奈的说道:“出来吧。” 极风在树影里一闪,就到了司马怀的左小臂,她抚摸着极风的翅膀:“今日做的不错。” 在街道上,那一声鹰啸后,司马怀示意它守在马车旁,极风浑身漆黑,隐匿了气息一直站在车厢顶端,连刺客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它一直遵循的司马怀的命令守护着小王妃。 “唳唳唳唳”极风歪着脑袋,眼睛溜溜的转着,发出低沉的唳唳声。 “怎么?”司马怀与它心意相通,似乎有什么问题。 “唳唳唳。”它扇动着翅膀,头转向洛州城的方向。 “你知道有人在暗处?”司马怀大体能猜测到。 极风如同黑色旋风钻进了树林,回来时鹰喙上叼着一块五厘米长的细布条。 这是何物?司马怀从它的嘴里把东西那拿出来。 这布条呈深蓝色,材质是冰蚕丝!她把布条放在鼻息下嗅了嗅,有一股奇特的药香 司马怀的脸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这不可能!这味道怎么那么似曾相识?!!! “唳唳唳。”极风叫着。 她把布条掖起来,把心思压下。摸了摸极风的脑袋,说道:“乖,明日加餐。” “唳唳唳。”极风得了许诺,一溜烟就飞的没影了。 司马怀去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强迫自己使大脑冷静下来。冲了许久,打了喷嚏,才穿上衣服回到卧房。 进屋之后,纯渊已经沐浴歇下。司马怀吹灭了烛火,也躺了下来。 一只微凉的小手窜进司马怀的薄被中,轻轻的握向她的温热的手掌。 “还没睡吗?”她用手回握。 “恩。刚才在马车上睡了,现在睡不着”纯渊缩在薄被里,她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司马怀差点被刺中的场景,以及那名刺客因为自己而倒在血泊中场景。那刺客前一秒眼中还带着就要刺中目标的狂喜,下一秒就变成了临死之前的惊愕。 这些都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日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纯渊身子又靠近了司马怀几分,才找到一点安心的感觉。 在如此美好的节日里,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 “恩。”司马怀声音很闷,今夜的事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纯渊,对不起” 还是把道歉的话说出了口。 “怀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纯渊把头倚在她的肩头。 “没有我,你不会经历这一切也不会拥有这样的遭遇。”也不会被人盯上。这一句话司马怀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再给纯渊平添烦恼。 “如果没有你,也许我现在已经在犬戎了吧。”纯渊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说的事情与她毫无干系。 “”握着纯渊的手紧了又紧,心怦怦跳着。 “怀,我一直很感激你,感激你给予我的一切。” “我”喉咙发干,心里酸涩的难受。 只是感激吗?司马怀的心里乱极了。 “所以”纯渊继续说道。 司马怀安静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纯渊没有继续说下去,冰冰凉凉的唇印在司马怀的那份炙热的柔软上。 她身子一僵,原本乱成一锅粥的大脑瞬间被捋成了一条直线,只有一句话停在了她的脑中 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被纯渊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gl NO.35倒V开始 纯渊的轻吻勾起了她灵魂最深处的颤抖! 这个吻很短, 只维持了几秒钟,司马怀的心思却在这段时间里百转千回。冰凉的唇瓣离开,心底的悸动愈发的汹涌, 侧过身,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纯渊” 纯渊应了一声,感受到司马怀的急速转变的情绪, 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了。 夜里,司马怀能清晰感觉到她的脸颊的滚烫,一只手悄然无声的伸到她的脖颈之下, 用手掌轻抚,引得身下人一阵战栗。 在不知不觉中, 司马怀的上半身悬浮在纯渊的上方,用炙热滚烫的唇瓣亲吻着她的眉眼。 纯渊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淡淡的茶香弥漫着, 是怀的专属气息。 两唇终于找了各自的归宿, 司马怀笨拙的轻啄着, 湿乎乎的吻着,只觉得那份柔软是这个世间上最美好最珍贵的。 心底的欲望压抑着, 不满足这种浅层次的碰触, 她鼓起勇气,用舌尖轻轻扫过那薄唇,挑逗的点了几下。 这极其暗示性的动作, 让纯渊越发的无措。想起刚才主动的亲吻, 在心里自责着自己的莽撞。 此时司马怀早已经等不及了, 趁着她走神的空子,灵活的钻进她的唇瓣里,本能的逗弄着。 没有霸道疯狂的汲取,只有起起落落的极尽缠绵,二人真正亲吻碰撞的时候,灵魂深处的那份颤动更加剧烈,身体里叫嚣着异样的情感,欲望,快乐,羞涩,坦然,感动,深恋,怯懦,各种复杂的词汇在舌尖互相传递。 吻了许久,唇瓣轻轻的分开,二人遵循着本能,带着同样的青涩完成了这个美好而神圣的仪式。 这一吻不仅是身体触觉的碰撞,更是灵魂归宿的碰撞!她们的灵魂在此刻完整的嵌合在一起。 脖颈间的暖玉微微颤动低鸣,无声的诉说着潜藏在深处的秘密。 纯渊把薄被拉至耳边,掩盖住自己方才的失态,身子被她亲吻的虚软无力,脑袋里的那些纷杂的思绪都被这个吻抹平了。 司马怀平躺下,喘着粗气,纯渊的唇像是让她迷失心灵的魔药。亲吻过后,用着她强悍的自控力才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目前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王妃已经猜测到了她的真实身份,用舌尖蹭了蹭唇角,回味着刚才的一切,心底的愧疚渐渐扩大,若是有朝一日纯渊知道自己女子身份,并且对她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她会如何?司马怀觉得这一次真的做错了,早知在成亲之日她就应该告知纯渊事实真相,而不是今日这种骑虎难下的境地。就算想让纯渊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也不应该是这样生活在假象欺瞒之中。 司马怀用手摸了摸嘴唇,想了又想,这样欺骗下去也不是办法,在长久的平静中开了口,“纯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与你说” “” “也许知道这件事后,你会觉得疯狂,觉得我是一个世间最大的欺骗者。” “” “但是我不得不向你坦白这一切。” “” “其实,我是一名女子”司马怀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等待着纯渊的反应。 “” 回应她的还是只有沉默。 司马怀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如此事情揭露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正常人应该也会有所反应吧。 “纯渊纯渊”司马怀轻轻唤几声,还是毫无动静。 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家的小王妃原来已经睡着了,苦笑一声,双手交叠,看着床帏发起愣来。 司马怀一夜未眠,加之昨日发生了太多事,导致了她今天的精神并不好。 把别院中的事物安排妥当,带着人启程回京,原本的计划他们还要在洛州游玩几日,出了昨天刺客的事情,司马怀现在要赶回王府处理一些事物。 坐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司马怀眼底的青黑格外明显,纯渊的精神还算是不错,虽然用早膳时没什么胃口,但是休息的时间却是足够了,比司马怀的气色略好一些。 纯渊也顾不得昨日的尴尬,看着司马怀强撑着的模样,拿出的早上就准备好的吃食。司马怀自然不能拒绝自家小王妃的好意,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纯渊替她在一旁忙活着,司马怀心里过意不去,表示不用那么麻烦。 “你早上吃得不多,一起吃一些吧。”司马怀发出邀请。 纯渊摇了摇头,想到昨日之事,哪怕是胃里的抗议,她现在也没有胃口。 司马怀吃着小王妃给自己小碟子里新添的食物,食不知味,心思飘忽,昨夜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无声的咀嚼着,落寞之意不言于表。 纯渊如何不知她所想,怀在她面前从来掩饰不住心思,昨晚的话她都听到了。 在成亲前,如论如何也没想到过怀竟然是女子,清瘦的身材完全看不到女性特征,听闻先皇后也是才貌出众的奇女子,怀随了皇后,这相貌自然是极其出众。 这么些年来无人发现的她的身份,何尝不是因为她一身对外人的冷厉气息。外人多关注的是她的权势,她的身份,她的战功。 独独到了自己这,她心底蕴含的温柔体贴的才慢慢展现出来。 身处浮华,却没被世间奢靡所沾染。 这样的在尘世中带着纯粹的感情的怀,让她怎么不心疼?怎么会拒绝她的深情? 她还需好好想想,才能给怀一个完整的答案。此事还需装作不知。 从洛州回盛京,驾着马车也得一个白天的时间,到了王府已经是黄昏。暗卫冬蜻和蔺苍早就带着活口的尸体回京进行解剖的工作。 进府后,司马怀先把纯渊安顿好,“好好休息,今夜我怕是不能陪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司马怀自个都觉得有些面红耳赤,难道是因为昨夜深吻的缘故? “好,王爷也不要太过操劳,注意身体。”纯渊十分自然的替她整了整衣襟。在别人面前她一向是唤怀为王爷,她身为王妃是不能坏了礼数的。 “恩,明早还要去宫中请安,快去歇息吧。”司马怀突然想起明日要进宫的事情。 “好。”纯渊点头称是。 司马怀这才放心的出了院子,与童润一同走向王府隐蔽的地下密室。 进了地下密室,没有想象中的憋闷,经过改造,有气流在里面密室环绕,进了内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穿着白袍子,带着白口罩出现在二人面前。 童润拿出一旁柜子里的白袍和口罩递给殿下,又从水桶里抽出透明的不明物体递过去。这透明物体是司马怀根据前世的医用手套,用动物的肠衣洗净消毒等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制作出来的。 司马怀和童润穿戴好后,走到蔺苍和冬蜻身边。 “结果怎么样?”司马怀问道。 “与昨夜检查的一样,这活口的致命伤,是因为针灸银针穿体所带的毒素而让其无预兆的暴毙的。”冬蜻一手翻弄着尸体,一边说道。 “毒素?”昨日没有提起过。 “恩,是一种来自南蜀的莽沟蛇毒。”冬蜻语气肯定道,她精通医药这些判断是不会错的。 司马怀没有说话,掏出之前极风叼来的那片冰蚕丝布条递给冬蜻,说道:“这布条的气味是属于哪一种药物?”她心底有了猜测,但还需要专业的冬蜻来证实。 童润一看那布条就知道是冰蚕丝材质的,皱着眉道:“殿下,冰蚕丝是皇室专用的” 司马怀点头。冬凌接过布条,嗅了嗅。一整天的气味挥发,让布条上残留的药味变得可忽略不计。 冬蜻很仔细的反复确认,“殿下是鹤涟灵药!” “什么!!!”蔺苍和童润一起惊呼,眼神中发出难以置信的光! 鹤涟灵药是世间难得的精品,身患疾病的人吃了后,体内顽疾可随时间慢慢去除。身体健康的人食用可使体质大增,极少患病。不过这药有一个不能算缺点的缺点,只要食用此药,身体就会散发出淡淡鹤涟灵药的药香味,几十年不会消散,因为这正是药起作用的结果。结合冰蚕丝布料,殿下前些年又曾把鹤涟灵药赠给过 “灵药的事情今日作罢,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司马怀沉思片刻,语气很淡。没有愤怒,只有失望。 “是,属下遵命!”冬蜻神色照常,蔺苍和童润回应的时候无一不是咬牙切齿。 “冬蜻,把尸体处理掉吧。蔺苍后续的调查依旧由你经手,不可打草惊蛇。”司马怀吩咐下了命令,带着童润走出了密室。 “殿下!”童润再欲说些什么,司马怀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不要再提。”确定了这件事后她的心很累很累,这生活就没有平静的时候。 “是”童润乖乖的闭上嘴,跟在司马怀的身后,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gl NO.36 已是夜深人静时, 司马怀来到自己常待的木屋,算是才真正的放松下来,躺在软榻上揉着太阳穴。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了,童润端着两个食盒进来,后面跟着的是蔺苍。 童润把食物在桌上摆放整齐, 温热的白粥加上几道精致的饭菜,殿下今日进食不多,他特意多准备了一些。 司马怀闻着饭香从软榻上下来, 蔺苍站在一旁,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大部分的烛光, 屋里一下子显得狭小起来。她知道蔺苍是有消息要禀报,想必也没有时间用晚膳,挥手说道:“坐下, 咱们三个一起吃。” 童润和蔺苍也不客气的盘膝而坐, 童润没什么胃口, 只小口抿着碗里的粥,眼睛滴溜溜的在蔺苍身上转着。 蔺苍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吃饭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司马怀怎能看不透童润的小心思, 夹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有什么进展。” “殿下,在洛水河畔的刺客和后来遇到的刺客并不是一批人。”蔺苍抹了抹嘴角, 闷声说道。 “不出我所料。”司马怀点了点头, 表示蔺苍的调查方向是没有错误的。 “这刺客出现的时间如此紧凑?为何说不是一批人?”童润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隐匿手段, 刺杀手段,下手风格皆不相同。”蔺苍说道。 “的确,无论是刺杀手法和方式还是目标都不同。”司马怀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灯火摇曳,面上神色晦暗。 “目标?”童润还是不明所以,第一次的刺杀他的任务是接应,第二次的刺杀他的任务是保护,这两次都没有直接参与其中,所以心底的疑惑是最深的。 “第一次在洛水,那些刺客的目标是纯渊”司马怀勾起一抹冷笑,身上也浮起煞气。从画舫上看到那幽深湖面时她就觉得不对劲。这种诡异冷煞的风格,像极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王妃!”童润惊呼,竟打气自家殿下的心头肉的主意! “第二次在洛州街道,他们的目标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在交手过程中,她能敏感的感受到杀手的目标。 “这么说那人与这第一次刺杀毫无关系?”童润一脸沉思。 “不,有关系。他们的信息是共享的。但各为其主,应该是合作关系!”蔺苍回答的格外认真,从种种蛛丝马迹可以看出来的。无论是对手的针对性,还是刺杀计划中对他们动向的掌握,都说明这两批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合作关系”童润的神色也沉重了许多。 还有那莽沟蛇毒,事情开始复杂起来了。 “这件事,我心里大体有了猜测。”司马怀打破了沉默,她眸光深掩,压低声音:“蔺苍,你还记得我培养暗卫目的是为吗?” 蔺苍心里一惊,深邃的眼眸寒光一闪。 “这事怕是与那‘天师’脱不了干系,我当年成立暗卫就是为了调查此事。”司马怀说道。 童润坐在一旁,听到‘天师’那两个字后,脸瞬间变得煞白,额头的冷汗落下,一滴,两滴,三滴蔺苍看着他的反应,呼吸一滞,急忙扶住他道:“阿润阿润!” “殿下,他这是”蔺苍目光灼灼的望着司马怀。 “带阿润下去休息吧。”司马怀深深的望了蔺苍一眼,没有解释什么。 蔺苍没有得到答案,一把把童润抱起,出了门。 司马怀见二人走了,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叫下人把剩下的饭菜收拾走,一个人坐到书案前。 屋子里只有书案的烛台亮着,司马怀从身后的柜子机关里拿出一个锦盒,正是成婚后第二日,她从思祖庙拿出来的,是钰阳长公主留下的。 打开锦盒,怀表静静的躺在锦盒中,她走到书案边坐下,拿出怀表,对着上方的按钮按了下去,令人熟悉的表盘映入眼中,十二个数字排成整整一圈,表上的时针分针指在三点二十五分的位置。 司马怀看着一旁的铜壶滴漏,上面显示的时间不过是三更天。 她轻轻转动表的发条,转了几圈,调好时间后,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双手叠在书案上,把头埋在手臂里,昏昏沉沉的有了一丝睡意,眼前不断地闪烁着模糊的画面,忽然一个机灵司马怀被自己的一个想法惊醒! 不对,自从思祖庙回来后,这怀表在锦盒里无人动过,今日打开怀表的指针已经不走了,可是自己在思祖庙打开时这钟表还在走动!怀表上弦最多走一天半,一块表怎么能走十几年!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失策! 她猛的一拍桌子,钰阳长公主原来一直在暗处!从大婚到宫里,从宫中到思祖庙自己的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这钰阳长公主十多年不现身为何在此时现身?! 姑姑这是在搞什么鬼啊! 是了,看到表的那一刻她十分确定钰阳长公主正是她前世的姑姑,今生的皇姑奶奶! 司马怀愤懑捶着书案。‘天师’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明白,姑姑又来插上一脚!自己组织暗卫多年,查到事,杀死的人根本不能动摇他们的根本。‘天师’的能耐她早就见识过了 。 皇祖父驾崩时,年三十八。 父皇驾崩时,年三十五。 母后薨时,年三十三。 他们的死都与这个‘天师’脱不了干系! 该死的!现在那些人又把矛头对向了纯渊!该死的!该死的!这次的刺客事件不像是刺杀更像是在挑衅与威胁。想到此思绪越来越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砰”的一声,书案被拍的四分五裂,烛台跌落,在内力的冲击下,跌落的瞬间烛火也熄灭了,司马怀垂手站在漆黑寂静的屋子里。 在外巡逻的护卫,上前敲了敲门,“殿下?有何吩咐?” “退下,本王无事。” “是。”护卫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气,也不过多追问,继续巡逻。 司马怀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泄过后终于冷静了下来,维持着一个姿势,沉默了许久许久。 次日,司马怀依旧是一夜未眠,她穿好冬蜻送来亲王制式常服,来到前厅,纯渊和裴云已经在此等候了。 “岳母。”司马怀打了声招呼。 “殿下。”裴云回了个礼,“殿下,莫要太过操劳,注意身体。” “这是自然。”司马怀看了一眼纯渊,得知她没有把遇刺的事情告知裴姨,松了口气,若是知道,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马车在王府门口已经准备好了,这次随行的只有蔺苍和一队护卫,童润因昨日之事司马怀让他在府中休息几日。 坐在马车里,司马怀头脑昏沉,身子却依旧做的端正。 纯渊心疼的望着她,看样子许是这人又是一夜未眠吧。忍不住出口道:“王爷离丹凤门还好有一段距离,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恩?我不饿。”她没听清楚小王妃在说些什么,胡乱答道。 这怕是真的累乏了。 纯渊看着她愈发消瘦的侧脸,心思一动,移出一个位置,拉起她的手。 司马怀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脑袋清醒了许多,转头对小王妃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正巧马车颠簸了一下,纯渊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司马怀没有坐稳,身子不小心倒向了纯渊的方向。 “额”司马怀尴尬的正预起身,纯渊按住她的肩头,安抚的说道:“休息一下吧。一会若让皇祖母见了定会心疼。” 司马怀转念一想也是,以皇祖母的性子,又得好一番叮嘱,乖乖躺在小王妃的腿上,眯起了眼。 现在的她真真困得不行,脑袋里也没什么旖旎的想法,嗅着她身上的幽香气息,很快就陷入了睡眠状态。 纯渊替她轻轻地整了整带了褶皱的衣襟。睡颜里,常常的皱起的眉宇舒展开来,很清晰的就能看到她英气十足的眉毛,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身上也没有带着常年环绕的气势,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的,才会散发出属于女子的柔和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gl NO.37 “殿下, 王妃,丹凤门到了。”蔺苍在马车外说道。 司马怀用头蹭了蹭纯渊的大腿,不舍得起来, 完全忘记身处的环境。 纯渊红着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还是依旧没什么反应。忍不住笑了一下, 用手指勾起一丝她的头发,放在她的鼻息之下,轻轻的逗弄着。 司马怀皱了皱鼻头, 才慢慢转醒。她迷茫的睁开双眼,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耳朵贴在纯渊的腿上,隔着布料, 腿上的温度传到她的耳朵上, 不禁红了一片, 她赶忙起身,正襟危坐。 “王爷, 该下车了。”纯渊说道。 “哦哦, 好。”司马怀低着头连忙回答。她看着小王妃裙摆的褶皱,脸越发的红了。自己竟然毫无顾忌的在纯渊身边睡着了。 纯渊整理了一下裙摆,随着司马怀一起下了车。 在丹凤门口早有人备好了步撵。 蔺苍持刀在前, 司马怀和纯渊乘坐着步撵在后, 缓缓的朝着永安宫的方向前去。 芷祈宫到永安宫的路上。 “哟, 妹妹这是去哪啊?”齐太妃穿着绛紫色宫装,身材曼妙,保养得极好,柳叶眉丹凤眼,完全看不出的她已经三十七岁,不过眉宇之间带着桀骜之气,这一点淮安王司马揭可是真真的随了她。齐太妃排场极大,身后带着一队侍女。 “姐姐,是去永安宫给太皇太后老人家请安。”李太妃福了福身子,李太妃风姿绰约,面带温和笑容,身上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气息。 “哦那正好,姐姐也正要去永安宫,一起吧”齐太妃声音尖细的,瞥了李太妃一眼说道。 “也好。” 两位太妃带着人在宫中步行,李太妃忽的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女官说道:“去,把哀家宫中的灵参拿来。” “是,太妃。”女官应了的声,急匆匆去了芷祈宫方向跑去。 李太妃见齐太妃面露疑色,想必她还不知道,露出淡笑:“姐姐可是不知?宁王前日去洛州遇刺,这灵参可是用来给宁王妃压惊的。” “哦还有这等事?”齐太妃眉毛一挑,这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萱平和驸马昨日进宫与妹妹说的。”李太妃面色依旧,毫不在意齐太妃的怀疑,温和的解释道。她深处深宫,一生不得出,幸而湘儿未曾远嫁 ,在宫中也是能时常见到女儿。昙儿在封地也有自家人照顾。能再京中有一个孩子伴身也是极其幸运的。 “哼”齐太妃冷哼一声,心里甚是不服,有什么可嘚瑟的!她只有司马揭一个儿子,不像李太妃那般儿女双全,所以打心底里她还是很嫉妒李太妃的。 齐太妃压下心中的嫉妒,今日怎么也不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落了面子,咬着牙对着身边的女官说道:“文宓,去,把哀家的雪莲取来,给宁王妃压压惊。” “是。”文宓眼中眸光一闪,应了一声,也匆匆离去。 李太妃抿嘴笑了笑,齐太妃脸色冷硬,带着人往永安宫的方向走去。 到了永安宫,太皇太后正转着佛珠,嘴里不停的念念叨叨着。 司马怀和纯渊进了永和宫,太皇太后坐在正席,左手边是司马纵的皇后萧氏,右手边是齐太妃和李太妃。 “皇祖母,皇嫂。”司马怀对着太皇太后和皇后萧氏躬身行礼,又对着一旁的两名太妃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太妃。” 纯渊随着司马怀也一一行礼。 “怀儿,渊儿,快来哀家这边,让哀家好好看看?”太皇太后放好佛珠,急忙对夫妻二人招呼道。 “孙儿没事。”司马怀虽口上说着没事的,但还是乖乖牵着纯渊到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急急站起来的,把两人好生打量了一番,才放下心来,“你二人这次去洛州游玩,怎么不多带些护卫,一会哀家就与纵儿说,让他多安排一些人在身边的。” “皇祖母不必劳烦皇兄。”司马怀苦笑道。 “不行!你不劳烦,哀家劳烦,总不能让渊儿陪你一起受难。”太皇太后眉毛一横,烊怒道。 “好好好,皇祖母莫急,孙儿听话。”司马怀无奈只能妥协。 纯渊在一旁看着她们祖孙俩,不由得想起去世的祖母,她若在世应该与皇祖母一样。 太皇太后见到纯渊神情略有些落寞,拉过她的手,轻拍几下,让她一同坐在凤榻上。 这一举动,让在座众人纷纷侧目,皇后萧氏面带微笑,端庄大方,李太妃一脸淡然,只有齐太妃脸上神色冷凝,眼眸里满是不服气。 齐太妃在一旁不耐,喝了口茶水,挥了挥手中的方巾:“文宓把东西拿上来。” 文宓听令,把雪莲呈上。 “听说宁王殿下这次在洛州遇刺,特地备了东西给宁王妃压惊。”语气间不乏幸灾乐祸的成分。 “哦齐太妃有心了,本王替王妃收下了。”司马怀眼眸里的郁色明显,大步走到文宓身边,接过那雪莲。她打量着手中的雪莲,成色极好,这齐太妃也算是个大方的。 “来,把东西取来。”李太妃也适时唤了身边人来。 司马怀没有接过,目光灼灼的望着李太妃,“多谢太妃心意,不过昌平王兄的身子也需要这灵参” “殿下客气了,多亏殿下这些年来寻来的灵药,昙儿的身体已然大好,灵参请殿下务必收下。”李太妃眼中满是真诚和感激。 司马怀不好推辞,只好收下。 齐,李太妃请安请完了,东西也送出去了。又说了身子乏,便向太皇太后请辞。 太皇太后本就看齐太妃不悦,也就允了。 两位太妃行礼退下。 司马怀坐在一处,侧耳听着皇祖母与纯渊的谈话,留了几分心思。她坐在位子,唯一能说话的只有当朝皇后萧凝。 萧凝的父亲是刑部尚书,萧爷爷是皇祖父最忠心的部下,因战功卓越被封为赵国公。萧凝与司马纵乃是青梅竹马,在先皇未逝之时,就已是太子正妃。而司马怀自出生时便被封为亲王,虽在外建府,但平日里还是住在宫中,与皇后萧凝也是十分熟悉。那时母后去世,她心情郁郁,住在东宫的太子妃,时常做些卖相奇怪的糕点吃食,大多都进了司马怀的肚子。 “阿怀。”萧凝让身边的女官取出一个黑漆雕花盒子,递给司马怀。 “皇嫂这是?”司马怀接过并未打开。 萧凝笑而不语,只看了一眼纯渊。 “好,臣弟收下了。” “收下便好!”司马纵身穿明黄色龙袍,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进殿中。“这可是你皇嫂的心意,不可推辞。” “这是自然。”司马怀眉毛一挑的,才不和你们俩客气。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塞进袖中。 “今日便留在宫中住下,与哥哥我好生说道说道。”司马纵端起袍子,大咧咧的坐到皇后身边,端过自家皇后递过来的茶水,大口饮了一口,笑着道:“凝儿倒的茶果然好喝,正合朕的心意。” 萧凝无奈的给他再倒了一杯,这么些年来自己面前油嘴滑舌的性子还是没变。 司马怀转过头去,瘪瘪嘴。在心里暗地吐槽兄长是个假正经。 太皇太后也不理他们,眼前的孙媳妇是越看越喜欢的,与纯渊聊的是热火朝天。 司马怀看着秀恩爱的秀恩爱,自己媳妇还被皇祖母抢走了,瞬间感觉自己在这有些多余。只能把目光投向小王妃,企图用眼神传递怨念。 纯渊感受到,微微转头对她歉意的一笑的,继续和皇祖母聊天。 “”司马怀自觉得尴尬,喝了口茶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司马纵一旁观察着妹妹神色,心道,这么些年来都没有见过她有今日这么多的表情。这桩婚事还算不错,那楚家娘子与阿怀也是相配。 司马纵在皇后身边嘀咕了几句,萧凝点头称是。他先和太皇太后说了一声,得了允诺,就要拉着司马怀要去紫宸殿。 司马怀不动,还是盯着纯渊。司马纵在心底暗骂她个没出息。 太皇太后自知纵儿有事与怀儿说,暗地翻了个白眼,又摆了摆手道:“怀儿还怕哀家把你的小媳妇给卖了吗?” 纯渊看到太皇太后如此孩子气的表现的,心里更是轻松了许多,听到太皇太后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登时红了脸。 最后,司马怀只能随着兄长去了紫宸殿。 在紫宸殿,司马纵在妹妹肩头拍了一掌,把她拍到座位上,后屏退左右,只剩下元一在一旁侍候。 “说!这次事情你不让闻修插手,这是为何?”司马纵已经收到了闻修从洛州递回京的密折。 “闻修是兄长麾下能臣,其办事能力我自是相信。”司马怀淡淡的说道。 “这是自然,你哥哥我看人的眼神也是有的。”司马纵回了一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司马怀也不反驳,继续往下说:“这件事与那‘天师’组织有关。即便他是插手也是毫无用处。” “你说什么?!”司马纵眉头微拢,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威压。 一旁的永安宫。 太皇太后双手握着纯渊的手,慈祥的脸上带着真挚,对自家孙媳妇说道:“怀儿生性纯善率真,喜怒哀乐都逃不过哀家的法眼,刚刚她那样子,连哀家都未曾见过。想必她对你的心思你应是知晓的。” 纯渊清澈的眸中带着回忆,记得归宁日那天,她恰巧看见楚纯兮与怀站在一处,自己心中泛起醋意,后来怀的一句让她的心开始渐渐沦陷。 我今生只得你一人如何? “王爷待臣妾自是极好,臣妾也知王爷的心意。”纯渊望着太皇太后,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嘴角噙着笑,说道:“那么渊儿,怀儿的女子身份你可知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gl NO.38 “‘天师’又开始动作了?”司马纵手紧握龙座上的雕金龙头。 “是。”司马怀很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天师’简直是兄妹两人心中一根无法拔除的毒刺。 司马纵扶额,眸中寒光闪烁,“他们还真是不死心, 觊觎我大魏基业数十载!” 司马怀端坐沉默不语。 “时隔六年,先对你下了手!” “不止我,还有纯渊。”司马怀昨晚思考一整晚, 心已经冷静下来。“这次不过是试探,他们深知这次行动,动不了我们分毫。” “试探?试探背后的原因”司马纵沉思片刻, 脑海里联系起最近发生的事。 “皇兄,这六年中, ‘天师’一刻也未曾消停。”司马怀道。 “何以见得?”听到此,司马纵的脸色更沉重了几分。 “自六年前的清洗,我们让他们元气大伤, 却始终没有动摇根本。朝中势力与其盘根错节, 犬戎和南蜀的不安分也有他们的痕迹。楚将军战死和他们扇动民意到引我不得不前往肃州, 光这两件事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不过在舅舅庇佑下,这几年还算平安。” “平安?你流落东胡的半年难道他们就没有插手?”司马纵横眉, 心中的怒气值积攒到了临界点。 “到东胡族地盘是我自己的失误。”司马怀只说了这一句话, 路上受到的伏击虽也与‘天师’脱不了干系,但看现在皇兄的神情,还是不与他说了吧。 “哼!”司马纵冷哼。 “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参与其中, 我会派人再继续探查。”司马怀适时的从自己身上岔开话题。到底是为什么, 最不会投靠敌方的那个人会做出这等事 “意想不到的一个人?”司马纵狐疑的看着她。 “恩, 现在不能与你说。”司马怀淡淡的回答。 司马纵嘴角抽搐,他身在皇位,也就只有眼前这人敢跟自己那么说话。 “皇兄在宫中也要多加派人手,皇祖母和皇嫂那里格外重要。”司马怀正色道。 “这些年来宫中一直平安无事,我自然也做了一些安排的。”司马纵冷笑,只要那‘天师’在宫中有一点动静,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好。”司马怀回了一声,就要起身向外走去。 “走那么急作甚?!难道哥哥我还能困住你不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哥。”司马纵对妹妹现在的态度十分不满。 在一旁服侍的元一,本听到陛下和宁王殿下的谈话,身子就颤的直打哆嗦,可听到陛下话锋转的如此迅速,他赶忙用宽大的紫袍挡住嘴角渐渐咧开的弧度。 司马怀站在远处直勾勾的望着司马纵。 “咳,元一先退下。”司马纵轻咳一声,他绝对不能承认被妹妹的眼神给弄尴尬了。 “诺。”元一退出了紫宸殿。 “怎么样,这几日玩是可尽兴?”司马纵一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下意识把龙案上的奏折翻开再合上,翻开再合上。 “还好。”除去刺客事件外,还算是比较圆满。 司马怀摩挲了腰间的香囊,眼中闪着璀璨的笑意。 司马纵看到妹妹的表情,心里很是欣慰,至少有一个人可以不碍于她的身份,陪伴她,爱护她,想到此便问道:“你们家王妃可是知道你的秘密”最后的秘密二字,他没有出声,只是用唇语比划了两下。 “不知。”司马怀摇头。 “还不知?!司马纵从龙座上蹿下来,亏他刚才还想有人能爱她护她!现在连那个秘密都未曾透露,以后的情路岂不是更坎坷?他双手握住司马怀的肩膀,摇晃着。 “你这般隐瞒,我看你今后如何收场?!” 司马怀任他摇晃,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永安宫。 太皇太后嘴角噙着笑,说道:“那么渊儿,怀儿的女子身份你可知晓?” 纯渊先是一愣,飞快的环顾永安宫四周,发现永安宫里的宫人不知何时便退下了,就连皇后也刚刚请辞离去,永安宫中的现在只剩她与皇祖母两人而已。 纯渊松了口气,才把心思回到皇祖母的问题上来,皇祖母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发现怀的身份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知晓。” 太皇太后得了答案,不禁开怀大笑,嘴里叨念着:“甚好甚好,哀家果然没看错人。” “皇祖母” “渊儿可是疑惑皇祖母如何能看出?”太皇太后调皮的眨了眨眼。 “是。”纯渊乖乖的点了点头。 “哀家一开始并不确定,方才只不过是试探。” “试探,若臣妾不知,那王爷”那怀岂不是暴露了? “若是不知,哀家自然会浑科打岔的糊弄过去,可不能坏了怀儿的大事。”太皇太后心情极好,脸上的笑意一丝也未曾消散。“不过依渊儿的聪慧,哀家心里也有极大的把握你会知晓。” “皇祖母谬赞了。”纯渊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皇祖母问你,渊儿可要仔细回答哦”太皇太后眼眸深处带着一丝狡黠。 纯渊点头,“皇祖母请问。” “既然话已经说开,那皇祖母就大胆的问了,渊儿是如何看待怀儿的?” “王爷她以女子之身身居高位,其中艰辛是常人所不能想,后立下赫赫战功,世间更是无人能出其右。”纯渊看着太皇太后的并不浑浊范反而很是明亮的眸子,十分认真的说道。 太皇太后点头的,能体谅到怀儿一生艰辛就说明渊儿对怀儿起了心思。 “王爷是女子之事,臣妾也是不久前才发现,当时心中何尝不是又怨又怒,王爷的欺骗让臣妾无所适从” 她自发现怀的秘密后,便一直憋在心里,突然出现一个人能替自己分担秘密,心态更放松了些。 “渊儿,可是苦了你了”太皇太后看到她受伤的神情,拉过,揽进怀中,手轻拍着纯渊的后背。 “臣妾虽怨虽怒,却无法恨王爷一年前就救臣妾于水火,又立下战功,在几月前杀了杀害父亲的凶手,在朝庆宴上让臣妾免于和亲,王爷的恩情总比一个女子身份要重的多。” 太皇太后继续拍着她的后背,等着纯渊接下来的话。 “臣妾在那些时日里,翻了不少书,都无法解答里臣妾内心的烦恼。”自看过愉卿梦后,她找了许多野史杂记。都没有怀批注那几句对她的触动深刻。 “但看到王爷受伤的神情,眸中深含的惶恐不安,自己却又不自觉想要关心她,了解她。皇祖母女子与女子之间可会有与男女一样的情吗?” “渊儿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太皇太后慈祥的说道,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女子与女子之间也是有的”纯渊笑了,这一刻她放下心中那越来越小的芥蒂。 怀的吻,怀的气息,怀的一切都让她心动不已。 她是女子又如何?那份情,那份与灵魂契合的悸动,终究是做不得假的。 “怀儿能遇到的你,是她的福分。”太皇太后心中感慨。绮玥,你的远见,哀家自愧不如。 “皇祖母说笑。”纯渊从太皇太后怀中起来,一番诉说之后,心情畅快了不少。 “怀儿性格坚韧,自出生起就展现不同与于常人的能力。她对长辈孝顺,从不惹人气恼。那时皇后去世,怀儿心里难过,自此对谁性子都会冷上几分。她能吃苦,小小年纪就练出一身武艺,这也是哀家和陛下能放心她去边关的原因之一。”太皇太后回忆着往日的场景,就算过去那么多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司马怀对纯渊一向只讲喜不提忧,这些事纯渊自是无法知晓,所以此刻听得格外认真。 “怀儿那孩子冷倔,哀家在朝庆宴前派人整理好的名帖,她却没有一个感兴趣的,提了你的名字时才有了反应,还下跪固执的说不要赐婚,不想强他人所难。怀儿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跪下的那一刻,皇祖母知道她对你的心怕是揪不回来了,唉”太皇太后假意的叹了口气,一边偷瞄着纯渊。 纯渊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揪着胸前的衣襟,脖子上的暖玉发出的灼人的暖意,眼圈微红,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的,强忍着不让它掉落。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只饮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心道:怀儿,皇祖母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莫要辜负这世间愿疼你伴你的人儿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gl NO.39 “纯渊”司马怀出现在永安宫的门口, 就看到自己的小王妃眼圈泛红,快步走过去的,狐疑的看着皇祖母。 “怀儿, 如此紧张作甚,皇祖母可没有欺负渊儿。”太皇太后笑意盈盈的道。 司马怀冲着皇祖母点了点头,躬下身子紧张兮兮的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纯渊摇了摇头, 把头埋进司马怀臂弯里,沉默着 司马怀一脸惊疑,自己去紫宸殿打了个来回, 不过才一个时辰。皇祖母和纯渊到底谈了什么? “唉,哀家歇息去喽”太皇太后动作飞快的进了内殿, 把空间留给二人。 司马怀看着皇祖母如此麻利的动作,一阵无语,留下自己一头雾水。 无奈之下, 一挥衣袖便把纯渊裹在怀里, 她最见不得别人哭, 尤其哭的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时间更是手足无措, 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来。 司马怀抿着嘴, 低头看着纯渊抖动的肩头,心疼不已。 纯渊倚在她的怀中,自觉自己的失态, 在她身上蹭了蹭, 才抬起头, 红肿着双眼:“王爷” “纯渊,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还是摇头。司马怀瘪瘪嘴,到底纯渊和皇祖母有什么秘密?还要瞒着自己不成? 纯渊看到她的模样,心下不忍,只能道:“只不过是聊起了一些关于王爷的陈年旧事” “我的事”司马怀一惊,皇祖母说了什么事?还能惹得一向坚强的纯渊眼都哭红了。可是自己的秘密? “不过年幼往事而已。”纯渊看司马怀模样,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司马怀长吁了一口气,也不再追问。犹记起七夕那晚,好不容易一鼓作气,却再而衰,三而竭,时至今日到底该如何是好。 在宫中待了许久,太皇太后顺势把她们留下来用膳,司马纵也放下手边的政务携皇后又来到了永安宫。 这次算是家宴,气氛和谐融洽。太皇太后又想起了让司马纵派些人来保护二人的事,司马纵答应的也是痛快的,顺便把京外驻守的一百名羽林军编入她麾下的烽火营中。 司马怀本就要制止,却被皇祖母狠狠的瞪了回去。 “这一百名羽林军是慕容朔亲自操练的亲兵,虽挂名在你的烽火营旗下,却是朕赐给弟妹的私军。若是弟妹以后再跟着你受伤,看朕不扒了你的皮。”司马纵夹了一口菜,说的倒是轻巧,他对妹妹从来不自称为“朕”,现在他用这个字来压她,一是为了保护,二是用来敲打。敲打这榆木脑袋竟诓骗妻子! 哼哼,今日赐给弟妹私军,看日后弟妹会不会打的你屁股开花。 司马纵想着想着,得意的夹了一些皇后爱吃的菜到她的碗中。果然哥哥我才是护妻爱妻的典范,臭丫头学着点吧。 纯渊听到那一百名羽林军竟是自己的私军,这可是违反祖训的,当时就坐不住了。司马怀在桌子地下捏了捏她的手背,纯渊惊诧的回望,司马怀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并摇了摇头。 纯渊无法,只咬了咬下唇,对司马纵致谢。 其间太皇太后又提起让她们二人在宫中留宿,被司马怀婉拒了,不过她却表示可在宫中稍作休息后再出宫回府。 太皇太后没办法,只能让人收拾出司马怀出府前居住的宫殿,让二人休息。 在永安宫稍作停留,见皇祖母面上带了疲色。司马怀带着纯渊,朝着皇祖母行礼请辞后,离开了永安宫。 带着纯渊在皇宫内闲逛,不知不觉中就走到凤梧殿。 凤梧殿的蔷薇花期已过,入眼的只有一片盎然的绿意。 “凤梧殿凤栖于梧”是先皇后所居住的宫殿纯渊转头望向身边的人。 来到这里,皇祖母说过,自先皇后去世后,怀的性子也变冷了可是现在她望着怀侧脸的轮廓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这是为何? “纯渊?”司马怀发现小王妃正对自己发愣,忍不住出声道。 “恩?”纯渊这才回过神来。 “要不要去凤梧殿说起来,你我第一次初识也是在此。”司马怀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纯渊还是一头雾水,初次相见不是在一年前在鸿云寺后山的石屋吗? 司马怀深吸一口气,牵起纯渊的手,时隔六年,她才鼓起勇气踏进凤梧殿。 刚进入凤梧殿的前院,布局同多年前一样,院内的石桌石凳上面没有落下一丝灰尘。看样子,皇兄依旧把这里打理的很好。 院中的石榴树枝叶繁茂,树干也粗壮了几分,上面结满了沉甸甸的石榴果实。 司马怀在树下抚摸着石榴树树皮,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刀痕,是自己调皮留下来的痕迹。 这凤梧殿一切的一切都在,唯有母后,你不在了 纯渊靠近她,把手叠放在司马怀的手背上,她手掌之下是那几道浅浅的痕迹,顿时心中一暖。 母后,你看见了吗?小怀儿的身边也有了心爱的人呢 她心念一动,趁着纯渊不注意,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只听到“啾”的一声,脸颊上传来的温度转瞬即逝。 纯渊灿烂一笑,手指合拢,在司马怀的手背上一掐。 唔,司马怀吃痛。 纯渊收回手,转过身去。 额,这算不算是报应司马怀轻笑一声:“纯渊,你可知,我方才说的初见正是在这树下。” 纯渊想了许久可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司马怀挪动几步,看着背对的人儿,弯腰把头抵在她的肩头,轻轻的说道:“那年你不过六岁,你随裴姨进宫看望母后,正在这树下盯着那还未成熟小石榴。” “我那时正巧去给母后请安,见到你很是惊讶,凤梧殿一向外人不多,我便走到你身边,问道:咳,哪来的小孩儿,可是在觊觎我的石榴?” “你穿着一身雪色纹锦小裙子,软糯的样子很是可爱,你冲我问道:石榴树是什么?那些小果子好像金鱼的脑袋。” “我听着那句好像金鱼的脑袋,心中一阵发笑,便道:那些小果子就是金鱼的脑袋,是我把金鱼的脑袋吊在石榴树上的。” “那时的你信以为真,眼泪不停的眼眶里打着转,对我说道:你好残忍!哥哥原来是坏人!而后开始嚎啕大哭。” “我当时就想,这小人儿是不是爱哭鬼转世?然后我从树上摘了一颗未成熟的石榴给你,百般解释才哄得你不哭。纯渊,你说这小人儿是不是可爱至极。” “那王爷岂不是从小就欺负我了。”纯渊回过身,司马还维持着弯腰的动作,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欺负又如何?”一个吻落在纯渊的嘴角。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司马怀,现在还是在宫中伸手就要动作,司马怀更是快了一步,唇从纯渊的嘴唇上移走,从手里变出一个红色小石榴,递到她的手里,在耳边轻语:“喏,给你的补偿。” 圆滚滚的小红石榴躺在掌心中,那人不知何时就蹿到了石桌边上,远远的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 纯渊仰头,枝叶间洒落着斑驳的阳光,掌心中躺着一颗鲜红炽烈的果实,在不远处站着的真心相待的爱人,眼前的一切,都是在这夏末时节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在凤梧殿前院停歇了一会,二人来到司马怀曾居住的翀华宫,翀华宫与凤梧殿相连,不过走了半刻钟的时间,就进了内殿。 风格布局和王府很是相似,若不是知道身处宫中,纯渊还以为现在已经回到了王府内。 “休息一下吧。”司马怀把纯渊带到床边,自己则是去了外屋的软榻上假寐。在进宫前马车里的睡得那一小会儿,不足以全部消除她的疲惫。 只是在软榻上闭了闭眼,就飞快的进入了梦乡,纯渊此刻的睡意却不强烈,拿着薄被,走到软榻边,替她轻轻的盖上,才回到床边歇下。 司马怀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衣袖中的黑漆雕花盒子硌的她生疼。从袖子里掏出,才发现是皇嫂上午送给纯渊的,抬手把盒子放在一旁,身上的薄被滑落,司马怀一把抓住,仔仔细细的盖在身上。纯渊的心意可不能辜负。 下午这一觉睡得是格外的香甜。 醒来之后,已是半个时辰后,司马怀把薄被叠好放在一旁,拿起黑漆雕花盒子,皇嫂送的这是什么东西?根据重量计算,里面应该不是很重的东西,盒子周边也没有的药香散发出来,想必也不是药材。 打开盒子,这是何物?几层折叠好的布料? 司马怀揪起布料的一角,从盒子里拿出,是一件蝉衣。蝉衣在大魏并不稀奇,但是皇嫂送的东西肯怎么可是寻常物。 蝉衣入手光滑,弹性十足,用力拉扯后也没有凹凸变形,她用内力注入其中,蝉衣依旧没有变化,坚韧无比,果然是好东西!这蝉衣轻薄贴身,用来防身最好不过。 司马怀拎着蝉衣蹑手蹑脚的进了内间,发现纯渊已经坐在书案前,认真的看着她的藏书。 “看的什么如此入神?”司马怀凑过去的问道。 纯渊嗔怒的看了她一眼,这人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吗?也不答话,只是把书合上,在一旁放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gl NO.40 司马怀用命令似得口吻让纯渊穿上了蝉衣, 见此时天色已晚,不便在宫中多做停留,就差人去紫宸殿和永安宫报了信, 二人坐着马车回了宁王府。 回到王府后,司马怀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恰好看到童润正抱着一大摞公文站在原地。 “阿润?”司马怀上前问道。 “殿下您回来啦。”童润额头满是热汗的。 “恩。不是让你休息吗?” “殿下, 身为宁王府的管事,这些事谁来做我都不放心。这不,陆将军刚从城郊烽火营驻地递来的公文。还有陛下在午时下的旨意, 一百名羽林军的收编问题。还有肃州慕容将军还有京中的一些产业,这些殿下都需要一一过目。”童润笑着道。 “好, 搬去书房吧。”她拍了拍童润的肩膀。 “是。”童润道了声。 书房中,司马怀翻阅着公文。烛火在黑夜中呲呲作响,童润在一旁, 又给她添了一杯热茶。 司马怀奋笔疾书, 头也不抬地说道:“阿润, 去和王妃说声,今晚不过去了。” “殿下要在书房过夜?” “恩。今夜都要处理完”这些时日懒散了许多, 再拖下去, 怕是会出什么岔子。 “是,属下这就去办。”童润放下茶壶,掩好房门, 便去了潜风院通报。 童润回来时, 手里多了一条薄毯。 “殿下, 这是王妃让我送来的。”童润咧着嘴笑道。 “哦拿过来吧。”司马怀抬起头,看着他手中那条蓝色薄毯,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 接过之后,司马怀把薄毯出开,盖到腿上。童润凑过去,盘膝在司马怀身边乖乖坐好。 “怎么?”司马怀眼睛盯着公文,问的却是一旁童润。 “殿下自从成亲后,身上的冷煞之气都消散了,嘻嘻。”童润贼兮兮的道。 “哼。”司马怀嘴角微勾。 “殿下可是得了?”童润挑着眉毛,眼角弯弯。 “得什么得!”她就算是想得,也得问问纯渊愿不愿意啊,现在自己这番模样,怎么得?!这个笨蛋,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马怀收起笔,对着童润的脑门就是一阵猛敲。童润捂着脑门,向后退去,“人家不过就是问问嘛” “人家?给我好好说话!”司马怀握着笔杆的手青筋爆了几分,冷笑道。 “额”童润不过是想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殿下还是那么凶。他坐在一旁百无聊赖,抱着一盏油灯,挑着灯芯。 “殿下,你可还记得南蜀在朝庆宴上献上的那十个人?” “恩,不都是在冷雨阁囚禁着吗?可是有什么动静?” “动静倒是没有,这十个人表现的也太过乖巧了,反倒是不正常。”童润道。 “说的也是。南蜀真以为我大魏皇室都同他们南蜀皇族一样荒淫无道吗?这十个人只不过是棋子罢了,不过如此昂贵的棋子拿在手中倒是灼人。” “殿下的意思是把他们送走?”童润很是疑惑。 “不,先在冷雨阁关着吧,日后我亲自处理此事。”司马怀眉头紧锁,懒得再想那十个人,专注着看着手里从肃州递来的公文。 这份公文上面详细了犬戎王庭近几月所发生的事。 自呼维邪身死后,犬戎各部大乱,犬戎王已年迈,在呼贺亭和壶缇去往大魏的途中,三皇子阿祁聊立刻就收编呼维邪的部下,又笼络一些小部落成为自己的辖属部落,犬戎五皇子和八皇子联合上书犬戎王斥责阿祁聊,阿祁聊当殿就与五皇子八皇子大打出手。犬戎一向强者唯尊,五皇子八皇子落败后不甘,犬戎部族开始分裂。 呼贺亭带着呼维邪的人头回到犬戎后,在各部的声望渐高,成为阿祁聊和犬戎五皇子八皇子争相笼络的主要目标。 这呼贺亭是个有野心的,看来犬戎这场内战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爆发。 在公文的最后,舅舅指出因犬戎各部分裂,食物分配和战力的不均衡,在冬日极有可能会有一部分犬戎人挥兵骚扰周边国家,来掠夺食物以及女人而大魏作为犬戎口中的‘肥羊’自然是首当其冲。 大约在九月底十月份就会再次爆发一场战争。 司马怀看到此,沉默了许久。她经历过生死,也见惯了生死。战争鲜血她熟悉的都有些麻木了,可想到犬戎人所犯下的种种罪恶行径,她心底的战意遏制不住的翻涌上来,再过些时日便是这草原狼的堕落之日。 夜更深了,书房只剩她一人,方才司马怀见童润昏沉的模样就先让他下去歇息去了。待童润走后,她耐着性子,伴着夜晚的虫鸣,继续翻阅着剩下公文, 纯渊送来的薄毯被她披在肩上,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冰凉入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仔细的把书案上的公文堆叠归类。 司马怀咧了咧嘴,扶着身后的矮柜站起身来,揉了揉因久坐而酸麻的双腿。 把薄毯叠好,放在架子上。 她带开窗户,清凉的晚风袭来,深吸一口气,一股极淡的幽香传入鼻息。 司马怀神色一禀,装作不知,手掩在衣袖中,一只飞刀从手腕上滑到指缝间。 手掌翻动,飞刀破空而出,飞出窗外。 铮的一声,只有飞刀没入树干的声音。 没有射中?这人行踪境如此诡异,眸光扫过,还是没有发现一丝痕迹。 司马怀大脑飞速的转动着,宁王府内部的护卫都是烽火营出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能躲过他们,这人的武艺定是比自己高出许多。 有人已经潜伏到自己身边了吗?那潜风院里的纯渊岂不是更危险!司马怀就要翻出窗外,在黑夜中,一只手从身后握住了她手腕。 心咯噔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进的屋子! 司马怀全身紧绷,身上的肌肉紧缩到了极致,她缓缓的转身,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打算爆发体内积攒的全部力量来挣脱这只手。 正当她要反击,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眼前。 一瞬间蓄积的力量刹那间消失殆尽。 司马怀脸色泛白,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嚅嗫道:“姑姑姑?!!!” “噫,这么多年,还没有忘了我的样子,不错!”此人正是钰阳长公主司马容双! 司马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面色狰狞的由红转白,握着拳头直直的扑向司马容双。 “这‘见面礼’姑姑可消受不起。”司马容双随意的躲闪着司马怀冲过来的拳头。 司马怀见一击不中,手上的动作加快,却没有一拳打中,气血上涌,鲜红的血迹出现在鼻息之下。司马容双看着她的模样,还是心疼了,不再闪躲,硬生生挨了一拳。 司马怀停下手,把鼻息下的血迹抹掉,直挺挺的站着,瞪着她一刻也不肯放松。 “何必如此气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司马容双用小指挖了耳朵,懒洋洋的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司马怀低吼,见到司马容双的那一刻,她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整整十七年,司马怀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她原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累很累! “恩,说来话长” 司马怀看着她淡然模样,气急败坏的扯了扯衣襟,拽出双锦游鲤玉佩属于自己的那一块。“皇祖母说是你留下来的,你看见了吗!这梅花状的血痕是我辈子跌倒磕了下巴弄上的?我的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还有从思祖庙上拿来的那块怀表,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出现?” 她的思绪很乱,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今夜见到姑姑一齐迸发了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司马容双依靠在窗边,对司马怀挥了挥手。 司马怀站在原地急速的喘息着,她需要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司马容双见她这样,也不说话,静静等着。 司马怀把玉佩放进衣襟里,走到窗边,打量着姑姑,月光落下,映在司马容双年轻的脸上。与前世别无二般的容颜,现在的她不似思祖庙画像般英气逼人,也没有带着刚才的懒散表情,眉宇间只有看破红尘的沧桑,只单单身着一袭白色长裙,整个人就显得淡雅了许多。 “冷静了吗?你只能问三个问题。”司马容双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你的容貌为何毫无变化?”这是最令她惊讶的,按理说在这个世界上,姑姑与皇祖母同岁,不可能如此年轻。 “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吗?司马怀发现纵使姑姑和自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自己也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不能说,下一个。”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是司马怀心底最深的疑惑。 “不知。” “不可能!”司马怀立刻反驳。 “确实不知,你出生时我不在。”司马容双回望她,眼神中没有欺骗的。“那个不能说的问题不算,你可以再问一个。” “今天你现身的目的。”司马怀问道。 “送东西。”司马容双从袖中掏出一块檀木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漓”字,递给司马怀。 “这是什么?”司马怀接过的,翻来覆去的看,没发现什么端倪。 “迟到的新婚礼物。”司马容双上前轻轻抱住司马怀,这孩子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啊。在司马怀看不到的位置,她笑了。拍了拍司马怀的后背,在她的耳畔低语:“阿怀,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姑姑走了。” 说罢,身形一闪,翻窗而过。 司马怀伸手想把她揪住,却是迟了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gl NO.41 司马怀看着手中带有“漓”字的檀木牌子, 若有所思。 她的指尖轻轻碰触木牌,随着“漓”字刻痕无声的勾勒着。 漓,泷漓姑娘。 这东西应该和泷漓姑娘脱不了干系, 今日姑姑一人前来,这泷漓姑娘又去了何方? 把木牌放入袖中,她闭上眼睛, 窗外微凉的风吹过,双手环胸站于窗前,神色禀然, 世间诸事繁杂,身处迷局, 这迷何解? 细细思索,眼眸睁开,眼中尽是无限光华。 在大魏朝, 最了解姑姑和泷漓姑娘也只有皇祖母了。 天亮后, 还需进宫一趟。 司马怀一直站到天亮, 与纯渊吃了早饭,嘱咐了一番后, 匆匆骑马进了宫。 到了永安宫的时候, 冬凌正在与太皇太后说着什么。 “皇祖母。”司马怀快步上前。 “怀儿,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了何事?”太皇太后脸上布满了笑意。冬凌垂手站在一旁。 “皇祖母, 孙儿有要紧事问您”司马怀用目光扫过永安宫的宫人。 太皇太后一挥手, 冬凌带着殿中的宫人一一退下, 把空间留给祖孙俩。 “怀儿,何事?”太皇太后把她招呼道身边。 司马怀乖乖的坐到皇祖母的身边,把袖中的刻有“漓”字的木牌递过去,“皇祖母可知道这是何物?” 太皇太后看到那“漓”字时,脸色大变,呼吸瞬间一滞,眼中带着怀念与一丝不可置信。 “怀儿从何处得到此物?”太皇太后颤抖的捧着这块牌子。 “钰阳长公主处。”司马怀老实回答,皇祖母是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件事她没有必要有所隐瞒,何况还要从皇祖母处问出这块牌子的用途。 “钰阳容双怀儿,你见过她了?”太皇太后用着全身的力气抓着她的胳膊,紧盯着司马怀眼睛。 司马怀点头,此时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皇祖母紧绷的手,“昨夜,钰阳长公主找到了我。” “消失了几十年了”太皇太后神色恍然,木牌从她手上滑落,司马怀反应极快,弯身用手一捞,木牌回到了她的手中。 太皇太后从司马怀过于急促的动作中反应过来。正色道:“这牌子哀家只见到过两次而已。这个‘漓’字不会错,是泷漓的笔迹。” “泷漓姑娘,是钰阳长公主的爱人。”司马怀道。 “不错。说起来怀儿你与钰阳许多地方,很是相似。”太皇太后强颜欢笑道。 “那这木牌?”木牌被司马怀夹在手指中,这迟到的新婚礼物,到底是什么? “钰阳作为先皇武帝最得力的助手,旗下自然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势力。在平定中原后,钰阳消失,她组织的力量也瞬间瓦解。这‘漓’字木牌正是信物。” “信物?”力量瓦解,这木牌就没有用处了? 太皇太后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钰阳的势力和兵力虽表面上瓦解,但木牌尚在,以钰阳的性子,怎么可能没有留下后手?哀家猜测,这股力量依旧在暗地里运营着。泷漓姑娘是江湖出身的,钰阳凭着江湖势力把自己力量从明转暗。藏了几十年,哀家也无法描述出这股势力,只能由怀儿你自己去挖掘了。” 司马怀握着木牌的手紧了紧,这力量若是运用得当,那对付‘天师’的把握就更大了些。“这泷漓姑娘一直出现在有钰阳长公主的地方。孙儿从野史杂记也了解一些,她究竟是何人?现在身在何处?” “泷漓姑娘,是钰阳外出游历结识的侠女,在江湖颇有义名。二人出双入对,互相暗生情愫,后出入江湖朝堂,她们的情令世人惊叹。可惜,泷漓姑娘在钰阳消失的一年前就已经重病身亡”太皇太后面上全是愁绪,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些往事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泷漓姑娘死了?!”司马怀顿时一惊,她看的记载秘史均说钰阳长公主和泷漓姑娘二人情比金坚,在建朝后,二人为重拾昔日江湖时光,一同消失在世人眼前。可皇祖母的话更是不会错,她身处那个时代,与姑姑和泷漓姑娘又是故交,自然比记载更准确。 这泷漓姑娘死了,姑姑该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 司马怀看着檀木牌上的字,心底越发沉重了几分。 若是纯渊离自己而去,自己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想起昨晚姑姑平静面容之下的沧桑,自己早该察觉到的。 太皇太后见她沉默,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心的问道:“怀儿” “皇祖母,那泷漓姑娘离世,钰阳长公主她”司马怀低声道,心中的滋味不言而喻。她前世唯一能感觉到亲情的就是这个姑姑,与姑姑的情义自是一般人比不得的。方才听到皇祖母的话,心里很是压抑,姑姑的难过,她似能够感同身受。 回应司马怀的只有太皇太后长长的叹息声。 本想着今日能知道这木牌的用处,却得知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虽然离泷漓姑娘逝世已经四十多年了,司马怀的心还是起了不小的波澜,脑海里不断的呈现出纯渊的身影。 司马怀收好木牌,对着去皇祖母行礼请辞后,就离开了永安宫,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王府。 把缰绳扔给一旁的护卫的,急匆匆进了王府。 司马怀拿着木牌倚靠在长廊上等待着,早上纯渊一般都在岳母大人的莲峰园,她所在的长廊正是纯渊回潜风院的必经之处。 纯渊领着渝香,身后宁王府的一众侍女跟在后面。她远远的就看到长廊红柱旁黑色的衣角。 她停下来,打了个手势,渝香及众侍女行了个礼,一一退下。 纯渊出现在她的身后,调皮的惦着脚拍了拍她的右肩,司马怀淡笑朝右方望去,却是毫无踪影。 一抹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覆上她的双眼。 这抹凉意瞬间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 她朱唇轻启,轻声道:“纯渊” “王爷猜错了。”纯渊嗔道。 “那是夫人?”司马怀转身,一把抱住对自己使坏的那人,微微用力,似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纯渊似是察觉到司马怀心里略带哀伤的情绪,双手环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王爷可是不舒服?” “恩,知我者夫人也。” “所为何事?” “” 童润刚从门口的护卫得知了殿下的去向,就急匆匆的拿着名单去找寻殿下。经过了前厅,书房,木屋,潜风院都没有殿下的踪迹。他细想了一下,步伐坚定了许多的,从潜风院向着莲峰园走去。 他看到长廊上的黑色身影,松了口气,可把殿下找到了。走近一看,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刚才竟然没看到王妃,可不能误了殿下的好事。 就算他这么想,却是已经暴露了自己。司马怀五感敏锐,如何察觉不到没有经过任何掩饰的童润。 司马怀正想回答小王妃的话,现在童润来了,想必是有事禀报,晚些再和纯渊讲述吧。 纯渊头埋在她的肩头,正好可以看到童润躲躲藏藏的身影。她微红着脸松开环着司马怀的手。 司马怀见状,毫不顾忌的握住自家小王妃的手,对着童润的方向道:“阿润。” “见过殿下,王妃。”童润夹着名单,屁颠屁颠到了二人的身边。 “这是什么?”司马怀看着童润手中的名单。 “回殿下的话,慕容将军送给您的新婚贺礼,今日到了。”童润把一叠名单递了过去。 “今日才到,舅舅这贺礼送来也是极慢。”司马怀展开名单,发现里还夹杂着一个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是慕容括先是恭贺她新婚的祝词,又说赐婚之事太过仓促,舅舅他都没有好好准备一番,所以才耽误了许多时日。 “肃州到京城路程遥远,又是那么多贵重物品,慕容将军可是派遣了一个连队的人运送过来的。”童润道。 “一个连队?!”有宁王府的名头再前,这一路上自是无人敢惹的。舅舅麾下的一个连队就有上百人,只为运送贺礼?也太夸张了吧。 “是的,这次一个连队护送的不光是慕容将军对殿下和王妃的贺礼,还有一个人也被护送来京了。”童润眸光闪过,吞了口口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王妃。 “谁?”没有皇兄传召,与她在肃州相识的将领,都不得入京。 “是岚姑娘。” “岚之来京了?”司马怀听到后,心里一暖,脸上浮出浅浅的笑意。 纯渊观察着司马怀面部微表情,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惊喜。 “阿润,备宴,中午为岚之接风洗尘。”司马怀手一挥,嘱咐下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童润道,他在心底苦笑一声,殿下啊殿下 待童润下去后,司马怀眼底的喜意还未散去。纯渊看着司马怀的模样,心底泛出莫名的不悦。 怀她竟因为一个女子的名讳露出笑容 这岚姑娘到底是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gl NO.42 午时, 停云楼。 陆云旗毫无形象的翘着腿半仰在塌上喝着酒,堂姐陆云纷换下一身戎装,穿了一件白色清新淡雅的长裙, 原本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俏丽佳人。 岚之姑娘则安静的坐在一处,身穿一件茶花红色长裙,容貌昳丽, 艳若牡丹。 众人都是肃州旧识,也不算生疏。 “岚之姑娘,许久不见。”陆云纷笑着问好。 “陆将军”岚之朱唇轻吐, 声音轻柔,如春风扫过心尖。 “岚之姑娘入京, 何不提前知会一声。我等好回禀殿下安排一番。”陆云纷笑着发了话,心中带着隐隐的危机感。陆云旗在一旁不语,她与岚之相识, 关系只能算一般朋友。 “此行随慕容将军的军士进京, 一路上十分平安, 不敢再叨扰宁王殿下。”岚之说道。 “岚之姑娘不必客气,殿下知你要入京, 内心定是十分欢喜的。”陆云纷道。 岚之浅笑, 听到这话心里满是欣喜。 陆云纷看着她,低头押了一口茶,眼眸微垂神色晦暗。 此前司马怀突然接到城外烽火营的消息, 处理完手边的军务, 才带着小王妃去往停云楼。 童润和蔺苍紧随其后, 当他二人进到停云楼的“天”字号包厢的时候,看到眼前的陆云旗、陆云纷将军、岚之姑娘三个别具各色的美人齐聚于此,都有一种闪花了眼的感觉。 “见过殿下,王妃。”陆云纷行礼,身有官职,在任何时候礼数是不能少的。倒是陆云旗依旧潇洒自在,喝着酒,一脸笑意对着纯渊挑着眉毛。她平日里没少找纯渊闲聊,二人现在可是闺中密友。 岚之对着司马怀福了福身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眼底深处却带着深深的落寞。 半年未见,那人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不必多礼,今日是给岚之的接风宴,大家不用如此拘束。”司马怀一挥手,让众人入座。 早上从皇祖母那里得到的消息,让她的心焦郁不安,现因故友的到来,压下那些心思,心情也渐渐转好起来。 司马怀牵着纯渊手坐了上座,她的左手边是岚之姑娘,纯渊右手边则是陆云旗、陆云纷,之后是蔺苍和童润。 陆云旗把酒葫芦放在桌案上,顿时一股酒香溢出,她砸吧着嘴,瞟了瞟司马怀身边的这两位。 一位如夏日灿花般绚烂明艳,一位如冬日雪梅傲骨清泠。 啧啧,司马可真是是艳福不浅啊 岚之姑娘的情谊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看你今日如何收场。小心小王妃回去让你跪搓衣板儿! 纯渊坐在司马怀的旁边,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微笑,她偷偷打量起岚之来,岚之姑娘看起来约莫二十,从发髻来看此时还是待字闺中,并不是梳成了夫人髻。 在大魏二十未婚的女子也是少见。 很快,精致的菜肴一一上齐,司马怀不善饮酒,这次上来的不仅有停云楼的秘制佳酿停香醉,还有司马怀最中意的蜂蜜栾香茶。 她拿起茶壶先贴心的给小王妃倒了一杯茶,才给自己倒上。茶杯溢出的果香味儿甚至压过了陆云旗的酒香。 岚之在一旁看着,眉眼带笑却是多了几分不自然,她何时见过殿下如此体贴细腻的一面,一言一行,对自己都从未亲近过。这宁王妃自是生的极好,端庄典雅,颇具大家风范,可殿下回京不到半年,这宁王妃难道能有自己了解殿下? 她虽是岚家最后一人,但自从被殿下救回肃州将军府之后,她决定她的生命都将倾覆于殿下。这些年,何曾没有奢想过能到殿下身边侍候,王公贵族,权贵子弟哪一个不是极尽奢靡风气。殿下从不近女色,与那卢主簿走的倒是极近,她曾数次怀疑殿下是否有断袖之癖,可一月前传来的婚讯却彻底推翻了这个想法。 殿下‘他’成婚了,站在‘他’身边的却另有其人。 这些年的情谊,殿下将她置于何处! 岚之回答着司马怀的询问,眼底的深情不自觉的流露。 纯渊看在眼里,桌案的精致菜肴入口如同嚼蜡一般,食不知味。 司马怀敏锐的察觉出自家小王妃的异样,挽起袖子,仔细的替心上人剥着虾。红白相间,鲜美非常的虾仁整整齐齐的叠在纯渊面前的小碟中。 纯渊回以微笑,心念一动,见碗里的鸡丝汤已经见底,又替她盛了一勺,又挑了几道小菜夹到她的碟中。 陆云旗一边挑着鱼刺,一边噘着嘴嘟囔着:“唉,单身狗单身狗,喜欢的狗不出现,出现的狗不喜欢的。到底什么时候我身边也能有个温柔可人的啊。” 陆云纷在一旁听着堂妹的话,没好气从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这孩子闯荡江湖惯了,净说些胡话。 陆云旗毫不在意撇了撇嘴,嘀咕着:“哼,你不也是单身狗,暗恋司马那么多年也不是没下手。” 陆云纷更是一阵无语,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不再管她。 幸而这一番陆云旗说的小声,若是被一旁的童润听到,绝对会笑喷掉。 蔺苍和童润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在女人多的地方,他俩一向奉行少说话,多吃饭的原则,免得引火上身。尤其是陆家姐妹,童润一想到这俩姐妹欺负人的手段虽各不相同,但总是把他治的服服帖帖,在饭桌上别提有多老实了。 岚之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夫妻二人,看道司马怀碟中的胡芹,先是装作惊讶道:“噫?” 在坐的众人除了童润和蔺苍在扒着饭,其他几人都把疑惑目光投向岚之。 岚之故作好奇:“王爷的碟中怎么会有胡芹?” 童润停下筷子,饮了口茶水压了压惊,暗道糟糕。 纯渊一看,正是她刚才帮司马怀夹到碟中的,“这胡芹可是不妥?” 司马怀眸光一闪。不语。 岚之笑着道:“胡芹本身并无不妥,只是王妃有所不知,殿下用膳时最不喜这胡芹的味道。” “这”纯渊望着司马怀,回忆平日里的膳食也有过胡芹,怀确实从未吃过一口。果真如岚之姑娘所述 这岚之姑娘如此熟悉怀的饮食习惯 “胡芹,有平肝清热,凉血止血的功效,在此时节食用正好,王妃果真贴心。”司马怀夹起碟中的胡芹放进嘴里,咬一口,汁液在口腔中漫出,这味道让司马怀打了个轻颤,面上却未有异样。待把碟中的胡芹全部吃光,才把筷子放下,手隐在袖中紧紧握着,指甲都嵌在肉里,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 纯渊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勉强,心突地疼了一下,这个傻瓜。 司马怀冲纯渊安抚一笑,立刻转移了话题对着岚之道:“岚姐,肃州到京城这一路可还好?得了空就让云旗带你转转,这里可是与肃州大不相同。” 这一句岚姐,司马怀就把二人的关系摆到明面上。司马怀的前一句暗含着关心,后一句且带着轻微的不悦。 岚之明艳的脸上染了几分晦色,紧紧捏着手帕。 陆云旗看着气氛不对,打着圆场:“就是就是,京城可是比肃州繁华多了,秦水河畔,陶公故居,望鸣台,这几日我带岚姐姐好好游览一番。” “云旗说的是,岚姐姐是王爷的故友,又从肃州远道而来,自然要在京中好好转转。”纯渊说道。 司马怀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那岚之在此先谢过王妃和云旗姑娘了。”岚之面色恢复如常,心中却分外苦涩,在肃州时他们都住在将军府中,现在到了京中自己彷若一个外人一般。宁王妃一副主人姿态,令她心下不爽,在肃州何时这般憋屈过。 陆云旗适时也发挥了自己活宝的能力,调节起气氛,总体来说这顿饭吃的还算可以。 午饭后,众人回到王府,童润把岚之安排到王府的客室。 纯渊回到潜风院,渝香抱着一摞王府账目进了门。进府已有一段时间,作为宁王妃,也需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渝香把账目整齐的摆放在书案上,又端上一壶热茶和一些茶点,安静的站在一旁。 纯渊细细翻阅着,时不时的做些批注和计算,脑海里却不停的翻涌着中午所发生的事情。这岚之姑娘的确对怀有意,她的言行举止,话语之间都透露出二人的亲近关系。 正出神,墨滴落在账目上。 渝香忍不住提醒道:“王妃” 纯渊才回过神来的,发现账目上落下了好大一块墨迹,赶忙拿起书案上的白纸擦拭,而那墨却是凝固了,可见她出神了许久。 “罢了。”纯渊停下手中的动作。 渝香把桌子上收拾干净,又拿来备用账目。纯渊拿起笔,认真的抄写了一份。幸好宁王府所有的账目都有备份,若是全被墨迹污了,耗费的人力物力又会增加。 渝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纯渊认真的抄录,松了口气,中午回来时王妃就心不在焉的。 纯渊放下笔,把账目整齐的摞在一起,饮了一口茶,脸上才泛起了疲色。 “王妃可是有烦心事?”渝香作为纯渊的贴身丫鬟,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为王妃分忧是她的责任。 纯渊挥了挥手,让渝香坐下。 渝香乖巧的在一旁坐好,小圆脸上的黑珍珠似得眼睛滴溜溜转着,午膳前就听说王府有个从肃州来的美人,王爷又在肃州任过职,想必是王爷故交,现在王妃不悦,肯定是与这个新来的脱不了干系。这一刻,渝香把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王妃,可是和刚来的美人有关?”渝香试探的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gl NO.43 纯渊不语, 只动作一顿,被渝香猜中,脸上泛起了几分不自然, 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渝香见王妃没有回应,自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夫妻之间的事情让她如何插得上话。不过有一个人一定有办法, 她与殿下是好友,与王妃的私交也是不错。 渝香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又看到自家王妃的茶水已空, 麻利的收拾好,飞速的退下。她把茶具交给门旁守着的侍女, 后提起裙摆急匆匆的跑出了院子。 陆云旗正在房内饮着酒,这些日子她没有任务,算是宁王府最最清闲的人,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一副慵懒的模样半躺在塌上, 晕晕乎乎的听完了渝香的烦忧,就被她拉出了屋子, 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潜风院。 渝香一脸期待的看着陆云旗, 又大又亮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陆云旗被渝香的亮闪闪的眸子看的不自在,只好挪动脚步,敲了敲门。 “咚咚咚。” “进。”纯渊应了一声, 看到来人也是一愣, “云旗?” “恩。”陆云旗红着脸蛋, 腰间的酒葫芦不停的溢出酒香。 纯渊先是把陆云旗扶着坐下,又伸着头唤到,“渝香,快快去厨房端来醒酒汤。” “唉不可,不可。”陆云旗挥了挥手,摇头晃脑道。 渝香从门口探进来一颗圆圆的脑袋,眨巴着的眼睛。纯渊冲她点了点头,渝香会意,去了厨房。 纯渊也不知怎么照料醉熏状态的酒鬼,一时无措。 陆云旗酒量极好,虽然看上去一副糊涂模样,心却和明镜似的。她拍了拍酒葫芦,便道:“担心作甚,我本无醉,醉的只是这一波秋水。” 她目光清明,脸上嬉笑,直直的望着纯渊如湖水透亮的双眸。 纯渊无奈,“还说未醉” 陆云旗不服气,坐直了身子,叫嚷道:“论其酒,世间之人胜我极少,尤其是司马,那家伙喝酒最是不会。” 纯渊点着头,除了新婚之夜的合卺酒,她从未见过怀饮酒。 大魏风气开放,这些年也是风调雨顺,禁酒令早就放开,世人多饮酒,哪怕是深闺女子在应时应景下也会饮上几杯。 “嘿,咱这宁王府蜜汁的桂花酿,香气逼人,入口绵长,倒像是桂花味的熟水,不够辛辣。”陆云旗嘴上吐槽着桂花酿,舌尖可不自觉的扫过她红润饱满的朱唇。 “桂花酿入口香甜,是世间难得的味道。”纯渊此时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这是自然,司马脑子里的总有一些奇怪的点子,以后你便能发现更多。不过我还是喜欢烈酒,爽快!”陆云旗饮了两口酒,一脸陶醉。 纯渊有些无奈,这人还真是爱酒,此时渝香也端上了醒酒汤,纯渊盛了一碗,陆云旗未动,渝香看到自己找来的援兵,只顾自己口舌之欲,完全忘却了要她来的初衷,嘴角带着不满的,伸出脚对着陆云旗的白色锦靴上踩了两脚,白了她一眼便出了门,气呼呼的在门外候着。 陆云旗吃痛,低头看到白鞋上的大黑印子,自知理亏。想着刚才渝香眼里的警告,在心中暗恼,这小胖球儿可真够凶的。只能无奈的喝了醒酒汤。 纯渊看到二人的互动,她们何时那般熟悉了? 陆云旗如何不知纯渊的想法,她平日里都是拜托了小胖球儿给童润传话,才能得了酒喝。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陆云旗喝了醒酒汤,打了饱嗝,凑过去,眼里闪着精光,“噫,中午可是不悦?” 纯渊正想别的事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哈,还不承认?”陆云旗笑着,“肯定是因为岚之!”语气笃定。她面上笑着,心底却有着隐忧,司马这个混蛋,小王妃分明对你起了情谊,你还如此诓骗,懦夫,呸。 可她陆云旗身为司马怀好友,现在也不能漏了底不是。 纯渊因想法被揭穿而尴尬的脸红着。 作为好友助攻,现在她要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她随意的用手指敲击着桌子,“唉,司马也真是的,都是成婚的人了,这岚之姑娘就应该留在停云楼的客房里,还带回府干啥,还当这是肃州将军府?在这里根本不需要岚之姑娘照顾嘛。”她一边说着,一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纯渊脸色一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照顾?以前在肃州不是童润跟在怀身边吗?现在怎么成了岚之姑娘?岚之知道怀的身份吗?若是知道,那她们的关系岂不是很不一般。 “岚之姑娘是王爷的何人?” “这个嘛我想想”陆云旗做思考状,姐姐?帮忙做饭的?下人?奴婢?还是暖床的?好像都不是。 纯渊看着陆云旗纠结模样,更是觉得不一般,心里不禁泛起醋意还有深深的恼意。只是现在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淡定。 “你也知道我是司马的手下,平日里在肃州时间也不多,这事我不好说,还是小王妃自己去问吧。” 纯渊蹙眉,手上的骨节泛白,想起司马怀先前的隐瞒和承诺,心里很是憋屈!同为女子,她身居高位难道也要学那些男子习气吗?把人带到家里算什么! 陆云旗坏笑,目的达到,嘿嘿嘿,推波助澜也是好友的责任啦,晚上一定要跪搓衣板啊,谁让你诓骗小王妃。 她从怀里掏了半天,才猥猥琐琐的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案上,“送你了,我珍藏的好东西,小王妃可和王爷共饮哦”说罢,便屁颠屁颠的出了门。 渝香见屋内没有动静,就进了门,看到王妃的脸色比先前还要差,在心里暗骂陆云旗的没用。 纯渊起身,摇晃了一下身子,心里隐隐有股闷气,她深吸一口气,想出去透透气。 纯渊在王府的院子中散步,身后只有渝香一人,其他的侍女都被她遣散退下了。 王府庭院一步一景自成一派,既带着北方建筑的大气,又在细节上带着南方庭院的精致细腻,两者极好的结合起来的,构成了现在所在院子。景色虽美,纯渊此时却无暇观赏,心里全是司马怀听到岚之名字的惊喜和中午时怀对岚之脸上泛起的笑意,她向来对别人不假辞色,可在岚之这里破了例。 走着走着,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渊儿?” 说话的正是纯渊的母亲裴云。 “渊儿。”裴云正带着侍女在院里赏景,就看到自家女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亲。”纯渊强撑起脸上的笑意。 “这是怎么了?”裴云看到女儿的表情,怎能猜不到她心情不好。 纯渊摇摇头,“”。 早上女儿来请安时,神色与往常别无二般,只是几个时辰,心情为何变得如此低落?难道是因为那个肃州远道而来的殿下故友? “与殿下有关?” 纯渊依旧紧咬着下唇。渝香对着裴云身后的几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便一齐到了不远处等候,不打扰母女二人的谈心时间。 “岚之姑娘从肃州而来的,是王爷的故交。”纯渊这才说出口。 裴云这才明白过来,这岚之姑娘应该就是女儿烦恼的来源,她叹了一口气,心也凉了几分,她拍着女儿的手,说道:“渊儿,你已嫁进了王府,殿下乃是我朝亲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说句你不爱听的,殿下在朝中权衡势力,自然需要各个世家的支持,会有越来越的人嫁进王府。咱们楚家势弱,你能坐稳着正妃之位也是因着殿下对你的尊重和爱护,只是一个肃州故交便让你如此,那日后你可如何是好?还需要早些诞下子嗣,用来傍身” 裴云的担忧不无道理,自古男子多薄幸。宁王府虽在宫外,但它毕竟是皇族嫡支!司马家人丁不兴,开国武帝只子嗣三人,先帝子嗣五人,当今陛下也只有一个子嗣,有了孩子才能真正的在王府站稳脚跟。 纯渊面露苦笑,若是怀她只是一个普通亲王还好,偏偏她是个女子,她与怀至此也尚未同房,更别说子嗣,难道孩子还能凭空蹦出来不成? 裴云看女儿模样,以为她还没听进去,语重心长的道:“渊儿,皇族比之普通世家更是如此,楚家没落,你叔父只是个户部侍郎,家中也有几房妾室。殿下以后更是唉,渊儿,母亲倒是希望你能有你婶娘一半狠厉,在王府中还有殿下相护,以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太差。” 纯渊知晓母亲的担忧,心中被陆云旗激起的不忿又待发作,忍不住红着眼问道:“母亲,您与父亲不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裴云听着女儿的话,顿时一窒。她与楚臻年少相识,少年夫妻自然情深,自始至终身边只得她一人。若不是六年前的战事,两人必定会一生恩爱,可现在却是天人永隔。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说得容易,世间繁华,又有几人能抵挡住人间美色?她不是不信宁王殿下,她是不信这花花世界。女儿对殿下的情分之深,竟让她有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若真是如此,那女儿的下半辈子岂不难过? “渊儿”裴云无法再说出让女儿忍耐宽容的话,谁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身边能有个专情之人可以陪伴她一生一世。 “母亲,她答应过我的”纯渊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眼眸波光闪烁,母亲的一席话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她答应我的今生只得我一人恕女儿无法赞同母亲的劝慰之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gl NO.44 裴云看着女儿的倔强模样, 忍不住笑了,“既然殿下对你有如此承诺,母亲往后也不会再提。你呀, 也真是倔强。”裴云慈爱的抚摸着纯渊的柔软的发丝,性子果真很像你父亲呢,心里的担忧却没有少上半分。 纯渊噘着嘴, 脑海里浮现司马怀的模样,心里还是颇有不忿,这人身边的花花草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哼。 “你这孩子”裴云看着女儿,想必殿下对渊儿也是十分宠爱, 才能让这一向端庄秀丽的渊儿有了这般小女儿姿态,比之崔丞相家的公子,嫁与宁王实在是渊儿天大的福分了。 在庭院中又与母亲说了一会话, 见天色渐晚, 纯渊便领着渝香回了潜风院。 进了屋, 就发现司马怀身着单衣,头发湿漉漉的, 扎成马尾状, 正红着脸拿着方才陆云旗送来的小瓷瓶子。 “王爷?”纯渊没料到怀这个时间竟然也在屋内,还拿着云旗送的小瓷瓶。 “纯渊这是何物?”司马怀一脸古怪,眼神漂移, 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 “这是云旗下午送来的。”纯渊老实回答, “王爷, 可是不妥?” “并无不妥,陆云旗说这瓷瓶的作用了吗?”司马怀说道陆云旗的名字的时候,脸上克制不住的浮现出一丝狰狞之意。 “她说这可以和王爷共饮。”纯渊也察觉出司马怀的不自在,心下疑惑,却毫无头绪,这瓶子有什么魔力,能让怀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番表情。 “共饮”呵,陆云旗竟然敢把这东西带到纯渊面前!皮痒了吧。 司马怀捏着小瓶子的手青筋暴起,忍着怒意说道:“我先出去一下。”她也不管自家小王妃惊异的表情,把小瓷瓶放在桌案上,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出屋外,纯渊急急的跟到门口,就看到司马怀对着庭院里的冬竹林走去,天渐渐染了墨色,纯渊看的并不真切,只能模糊的看到司马怀折下一枝细竹,风风火火出了潜风院。 奔到陆云旗住的院子,司马怀一脚踢开她的房门的,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酒鬼,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挥竹抽向某人。一声杀猪似得惨叫响起,陆云旗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起,红着眼瞪着正在行凶的司马怀,不明所以。 司马怀也不解释,又踢了她两脚,陆云旗怎能不还手的,晃晃悠悠的她怎么可能是司马怀的对手,立刻就被司马怀揍得满院子乱窜,极风在房梁上跳跃,嘴里发出激动‘唳唳’声,似是在叫好。 司马怀刚刚才沐浴过,现再又出了一身热汗,就对着极风招了招手。 极风一个俯冲落到司马怀的手臂上,司马怀递给它一个眼神,瞬间金色的鹰瞳里闪着精光,流光翅展开,如旋风般冲向陆云旗。 陆云旗如猴子似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躲着极风的鹰喙,模样狼狈至极。 “啊,混蛋司马怀,老娘怎么招你了!就算被你揍,被鹰追,也得让我明明白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陆云旗边喊边跳。 “以后少去给我的人送!东!西!”最后三个字司马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东西!我靠!就为了这个你揍老娘一顿!我可是在帮你啊!你丫的!极风别追我了!司马怀你等着,我祝你跪一晚上搓衣板!!!” 司马怀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跪纯渊的搓衣板,我乐意!”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的,简直堪比城墙啊!!老娘佩服!!” 司马怀听着陆云旗依旧中气十足的叫嚷着,不再搭理她,径直走出了陆云旗的居所。回到潜风院,又去洗了一遍澡,感觉清爽了许多,才回到卧室。 纯渊正扶着琴,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起舞。桌案上的香薰炉冒着几缕青烟,悠扬的曲调传入耳中,司马怀刚才的气恼,一扫而光。 她拿起火折,点燃屋内的烛台,坐在纯渊身边,静静的听她抚琴,悠扬的曲调一转,司马怀诧异的抬头,纯渊沉浸在琴音中,感觉到司马怀的目光却并未回应,自顾自的弹着琴。 司马怀虽不擅抚琴,却对于音律也多有了解,此时纯渊弹奏的曲子正是问情十二拍其中的一 拍,曲调凄切哀婉,直透人心。 问情十二拍是十二拍琴曲,也是十二个故事。纯渊奏的这一拍是问情十二拍中的<移情三问>。 一问君心红唇姝。 二问君心玉藻投。 三问君心何转移。 噫?这是什么意思?司马怀听着琴音,满肚子疑惑得不到解答,只能等着这一曲结束,不料这一曲到了尾声又变了曲子。 司马怀在一边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说出打断的话。 一个因琴声而恢复冷静,一个因琴声而坐立难安。 纯渊给她投过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司马怀再也坐不住,伸手握起她的手,“弹了许久,小心累着。” 纯渊把手从那炙热的手心中慢慢的抽回,说道:“王爷刚刚去了何处?” “额”司马怀摸了摸鼻尖,难道是说去揍人?“去了云旗处说了几句话而已,以后她若来找你,不要理会她。” “哦?” “恩。”陆云旗这货在江湖自由惯了,若是常来,我的纯渊岂不是要被她带坏了? “王爷让我不理会云旗,那若是岚之姑娘呢?”纯渊终于问出了口。 “岚之?”纯渊怎么会提起她?可是中午那事引的心尖宝贝不悦了? “恩,岚之姑娘好像很了解王爷,妾身日后要多向岚之姑娘请教才是。”纯渊直直的看着司马怀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 司马怀一怔,沦陷在纯渊的双眸中。“她并不了解我,纯渊你想了解我,何须经过她人之口。” “岚之姑娘若不是了解王爷颇深,怎会知晓王爷不吃胡芹?我嫁到王府许久,了解还不及她半分。” “岚之在肃州将军府是客人身份。我把她救回之时,她非要报答我的恩情,便要作为侍女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因为一些原因,除童润外,我并不喜欢别人接近我的生活。岚之无法,便时常给我做一些吃食药膳,久而久之便知晓了我的一些喜好。”司马怀在说起一些原因的时候的,情绪带着些许的低落。 “哼。”纯渊听了她解释,心情稍好,也难得的娇嗔一声。“那岚之姑娘对王爷有情谊在,难道王爷不回应吗?岚之姑娘艳若牡丹,乃是一等一的美人。” “难道是个美人我都要喜欢吗?纯渊怎会如此想我?”司马怀皱眉。 “王爷身居高位,位高权重,有多少名门贵女,大家闺秀想入王府大门,希望能在王爷身边相伴朝夕。”纯渊转过头,不再看她。 “可我只想与你相伴朝夕” “权利,美人,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多希望有朝一日舍去这一身荣华,像曾经一样当个普通人。” “身边能有相伴一生的爱人,有三四好友,一生足矣。” 司马怀把纯渊揽入怀中,诉说着自己心底最深的渴望。 纯渊听她所述,心底的情丝泛滥成灾,心里不是已经知道怀心中只有自己一人了吗?何故还用那小女子脾气来为难她。 把头埋在司马怀的肩头,感受着她柔和温暖的怀抱,闷闷的说:“怀,对不起。” “纯渊,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司马怀眉眼弯弯,嘴角却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苦涩。 窗外传来敲击声,已经二更天了。 司马怀轻拍小王妃的后背,“早些歇息吧。” “也好。”纯渊道。 司马怀忙碌了许久,这是她几日里睡得最香甜的一觉,一沾枕头的,就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纯渊给她塞了塞毯子角,手穿过薄毯缝隙,轻轻的环住她的小臂,也沉沉的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gl NO.45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旬, 空气中也染上了渐渐地凉意,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 卢伯谦一下朝就坐着马车到了宁王府,一身绯色官服更衬得的他清冷高雅, 他一进到前殿就看到司马怀正清闲的饮着茶。 心腹洪阳也跟在身后,看到司马怀的那一刻,眼里充满了感激和些许的激动。 “伯谦”司马怀道。 “殿下, 你我二人可是有一段时日未见了”卢伯谦坐下,微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笑,眼眸深敛尽量让自己不泄露心中不断外溢的感情。 “也是, 自从被皇兄下旨反省后是有一段时日了。” 司马怀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卢伯谦却能从司马怀的小动作感受到这段时日‘他’应是过的不错, 他从未见过的司马怀如此放松愉快的状态,抬眼望去,能感受到‘他’眼底的笑意, 眼角都闪着细碎的星光。而这份笑意自然是来源于一个人, 而那个人永远也不是自己。 “伯谦今日前来, 可是早朝上有什么动静?”司马怀问道。 “果然瞒不过殿下,与南蜀边境交界处出现了流军悍匪骚扰百姓, 兵部上书请求陛下彻查此事。宋国公并不赞同兵部所言, 宋国公窦乃丰表示其子窦启良驻扎边境期间治军纪律严明,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诡辩是南蜀流军所做, 让陛下不能听信兵部的一面之词。陛下当时虽怒却不能确定到底是我朝还是南蜀流军所做, 便派了人前往南方彻查。”卢伯谦把朝堂上发生的事仔细的讲了一遍, 面上带着微微的古怪。 “哦派的是何人?”司马怀问道。 “是我的族叔,也是卢家下一代家主最有力的继承人,卢邑。” “卢邑,据说他与崔丞相同出一门。”司马怀脸色如常,并无惊异之色。 “正是。”卢伯谦点头称是,他虽有卢家大公子的盛名在外,早些年他却因身体原因退出了士族之争,正因如此,他才能不顾家族前往肃州,当了几年清闲主簿。 “皇兄派与丞相宋国公交好的人去调查,应自有考量。”司马怀在心里暗道,皇兄果然开始动作了。 “的确。”卢伯谦点了点头。 “伯谦来此,肯定不止这一件事。”司马怀道。 “恩,还记得殿下刚回京的时候,流言四起,我当时就觉得并不寻常,后让洪阳探查了一番,得到的消息却是令人震惊。”卢伯谦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哦?”司马怀面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洪阳,你来说。”卢伯谦转头吩咐道。 “是。回禀殿下,那日进京时,一名可疑人员向四周百姓不断讲述殿下在肃州之事,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污蔑之词,随后属下跟着那可疑人员,顺藤摸瓜,辗转数日,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洪阳是烽火营的斥候出身,心思缜密,武艺高强,且很有头脑,若不是卢伯谦是司马怀的好友,一向惜才的她可不会把这个得力助手拱手让与他人。 “什么线索?”司马怀来了兴趣,心下生出一丝不安。 “线索到了昌平王的侧妃许氏一族的地盘上后,线索就断了。”洪阳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在卢伯谦的手下做事,搜集消息也是一把好手,他怎会不知道殿下与昌平王关系也是极好的。 “这事有几个人知道。”司马怀听了,知道心底的不安来自何处。 “只有我与洪阳二人。”卢伯谦道。 “伯谦,洪阳,我希望你们可以继续帮我保守这件事情。”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 “这是自然。”卢伯谦一向重诺,答应了的事他必定会做到。 “是,殿下。”洪阳更不用说,身为烽火营的前军士他自然答应殿下的所求。 “多谢。” “殿下不必客气,下官告辞了。” 卢伯谦传达完消息,便带着洪阳出了宁王府。 司马怀坐着深吸了一口气,才平息了心中激起的波澜。先帝共有五子,她的嫡亲兄长司马纵继承大统。二皇兄司马揭封为淮安王,因为性格原因,司马怀与他关系并不融洽。三皇兄昌平王司马昙是萱平公主的胞弟,他天生体弱,性子温和,司马怀与他十分要好。在这些兄弟中,除去自己的亲哥,她与昌平王关系最好。可就关系十分要好的他,却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隐藏之深令人发指。 先有刺客之事与他纠缠不止,今日又得知那坊间流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是什么让他枉顾多年的亲情,做出残害手足之事。 每每想到这些,司马怀就觉得一阵无力。 权利真的会令人迷失心智,手足相残,身为皇族更是如此。 她又唤来蔺苍,吩咐他派些人手严加监视司马昙的侧妃许氏一族的动静。既然早就是敌人,她必定不会再给敌人伤害身边人的机会。 司马怀看距离到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就让童润牵了马来,二人策马去了在城郊驻守的烽火营营地,去看看皇兄赐下的那一百名羽林军的训练情况。 烽火营营地除去军士们居住的场所,占地最大的就是训练场,里面有各种地形的模拟,用来训练不同类型的士兵。先是在营地巡视一遍后,才来到训练场,就看到陆云纷将军正指挥着那一百名羽林军进行操练。 那些羽林军是自家小王妃的私军,她必然对这一百人格外上心,特地嘱咐陆云纷狠狠的操练他们。这些羽林军受不了高强度的加训和变化多样的模拟训练,一向高傲的他们现在一个个都面带菜色。 他们与烽火营的普通将士不同,司马怀的烽火营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出身,经过公平公正的选拔测试才能加入到司马怀的亲兵队伍,享受烽火营的这一荣耀的称号。而羽林军大部分是士族旁系分支子弟,也有少数的低等士族的本家子弟,他们希望加入羽林军后,有朝一日能得到陛下的青睐,立下功劳,从此自己可以在家族中得到更多的重视,或者是带领自己的家族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 现在让这些高傲的士族与平民士兵同处一地,自然而然的激起了他们的不满。不过因为后来陆将军的高压政策和对宁王恶名的惧怕,还是乖乖的投入到训练中,这才有了现在模样。 这些羽林军虽是在家族中地位不高的,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会武功懂兵法。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大助力。司马怀虽然对他们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命令陆云纷对他们‘多加照拂’。 司马怀最后又到了一个半开放式训练场,里面训练的人都是女子,那些女兵们身披轻甲,个个英姿飒爽,眉宇之间带着不输男儿的气势。 司马怀看着眼前的女兵,非常满意,突然心里燃起了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巡视完之后,没有多待,便回了王府,家中还有人在等她用膳。 回到府中,纯渊早已经把饭菜在书房备好,这几日司马怀在书房处理事务,都是在书房用的午膳。 司马怀先去洗了手,才盘膝坐在桌案前,眼前桌上摆放的饭菜全部都她爱吃的。 在书房里没有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规矩,二人对坐在桌案前的,享受着独处时光。 司马怀看到自家小王妃后,那些烦闷心思一扫而光,依旧细心体贴的照顾着她。 纯渊带着笑意,却隐隐有着心事。 “怎么了?”司马怀吃了一口纯渊刚夹给自己的虾仁。 “今日收到了丞相府的帖子。”纯渊望了司马怀一眼,神色莫名。 “哦?”司马怀挑眉。“何时发来的?” “今天一早,看帖子内容是关于崔窦两家的亲事。”纯渊蹙眉回答道。 “纯渊若不愿,拒了便是,还没有人能拿宁王府的名头说事儿。”司马怀冷哼一声,眼里带着睥睨他人的气势。 “恩。”纯渊又替她夹了一些菜,这人还真是随心所欲。她本就不喜这些场合,也不喜崔窦两家,现在王爷发了话,她自然也不用顾忌太多。 “纯渊,明日去骑马如何?在王府待着也是无聊。”司马怀舍不得自家小王妃整天闷在家里,也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嘛。 纯渊眼眸亮起,显然很是喜欢司马怀的提议。相比之下,她更喜欢与怀二人的独处。 “那帖子一会儿给我,让童润去办,随便找个理由拒了便是。” “好。” 入夜。 崔栖山脸色惨白,站在书房里,面对着父亲。 被司马怀踩断的腿已经好了八成,现在他可以正常的站立行走。这一个月里,崔崇道为了儿子,请来了各大名医,用了许多珍稀药材和内力孕养,才好的如此之快。 “爹。” “混账!竟然去给宁王妃下帖子!你还嫌自己之前不够丢人吗?!”崔崇道拍着桌子上宁王府发来的回绝帖,唇上的青须都在抖动。 “孩儿”话到了嘴边哑然而止。 “那楚家娘子已是宁王正妃,你还想她作甚!那腿还被教训的不够?!”崔崇道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唯一的儿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崔栖山颓然的站在一旁,受伤期间他想明白了许多许多。 一步错步步错,自从纳妾的想法起了之后,就错了。 三娘的尊严和坚持被他的‘纳妾信’践踏的体无完肤。 他却还不知悔改,自以为自己多么的深情,其实只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纵使倾其一生,也不会拥有她。 只不过想在成亲前再见一面罢了,却也那么难。 “爹,孩儿知错了。”崔栖山闭着眼,恭敬的行礼,宽大的衣袍遮盖住他落寞与忧伤。 “也罢,明日宋国公的娘子及诸位宾客到来后,切不可失了风度,再过一个月你便要成婚,为父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差错。你懂吗?”崔崇道沉声道。 “是,孩儿懂。” “在朝堂之事上也多上点心。再过几月有年末考核,为父希望你能更进一步。” “是” “退下罢,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最近的所作所为,做事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崔崇道看到儿子蔫蔫儿的模样,生怕自己情绪再次失控,便让他退下了。 待到儿子走后,崔崇道坐下,看着宁王府发来的回绝帖,苦笑一声。 闭上眼,想起宁王的面容,心道,如果宁王是自己的孩儿该多好,做事杀伐果断,干净利落,虽恶名在外,却是难得的好苗子,栖山如果能有她的一半果决,也不至于现在这番困苦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gl NO.46 街道上。 陆云旗走在前面, 难得的没有一身酒气,对着身边的人念念叨叨:“岚姐姐,前些日子去了陶公故居, 今日咱便去那望鸣台。省得在王府呆着无趣。” “麻烦云旗姑娘了。”岚之身穿一身水绿色长裙,更显得她身姿婀娜。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陆云旗嬉笑道。 “王爷今日可是带着王妃出门了?”岚之下了决心试探性的问道。 “应该是吧, 好像要去城郊骑马。”陆云旗随口答道。 “王爷可是从前大不一样了。”岚之喃喃道。 “是啊,司马自从有了王妃,对我越发的残暴了。”陆云旗语气带着不满, 前段时间被司马和极风那两个混蛋欺负了一番,现在自己还是怨气满满。哼哼, 下次,我一定要撺弄小王妃让你跪搓衣板。 “你和王爷还是那般要好。”岚之神色落寞。 “还成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人时好时坏的。”陆云旗如何不知道岚之的小心思, 只能敷衍的回答,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在街道来来回回的, 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的,看到好吃好玩的, 便都买了下来的, 不一会儿,手上就拎了不少东西。 陆云旗刚刚吃多了糖,觉得有些腻味, 这才大方把手里的两根糖葫芦递了过去。 岚之以不喜山楂的味道而拒绝了, 陆云旗隐隐的撇了撇嘴角, 又把糖葫芦递了岚之身后的丫鬟。 丫鬟一脸惊异的摆手拒绝。 “噫,让我想想,我记得岚姐姐身边有个叫芷儿的丫头才是啊。”眼滴溜溜的转着,翻动着脑海中的记忆。 “云旗还真是好记性,芷儿她在肃州时就出嫁了,现在这个是葵儿。”岚之笑着道,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哈哈,也是,我许久没回过肃州了,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晓的。”陆云旗又晃着手里的糖葫芦,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岚姐姐真的不吃吗?拎着这些东西真的很累啊。” “多谢云旗妹妹的美意,可我实在不喜这个味道。葵儿,快帮云旗妹妹拎着。”岚之指挥着。 “那算了,我可不忍心让葵儿妹妹拎这么多东西,这样吧,帮我拿着这两根糖葫芦就成。”陆云旗掂了掂手里的刚刚扫荡的‘战利品’,只把两根糖葫芦接了过去。 葵儿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岚之,岚之微笑的点头的,葵儿才从陆云旗手中接了过去。 陆云旗拎着东西一挥胳膊,叫嚷道,“望鸣台,出发!” 岚之看着她活宝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唯有葵儿还是一脸呆滞模样。 城郊。 “没想到夫人的骑术也相当不错啊。”司马怀极其罕见的穿着一身白衣,袖口和衣摆上绣着泼墨兰花图案,整个人显得阳光了许多,没有身着墨色锦袍时的冷煞摄人之气。 “那是自然,驾”纯渊坐在一批栗色俊马上,挥动马鞭。她同样是一身白衣,连图案都与司马怀的如出一辙,衣着款式像是胡服与裙装的结合体,骑在马上十分方便舒服。 “夫人莫逃。”司马怀挥动的马鞭,边喊边追,在外她一般都唤纯渊为夫人,她可不想让外人知晓小王妃的闺名。 纵然纯渊会些骑术,却也比不过在边境征战多年的司马怀,瞬间就被她超越。 纯渊到了司马怀身侧停下,撇过脸去。哼,跑那么快作甚。 “夫人比试一番可好?”司马怀目光灼灼的望着纯渊。 “王爷想如何比试?”纯渊通红的小脸带着认真的表情,想必是起了好胜之心。 “夫人可看到远处的那个小亭,谁先到谁便胜了。” 纯渊眯着眼,看到远方果然有一小亭,立刻应道:“好!” “若是我输了,那这匹栗色宝马便送给夫人。”司马怀目光灼灼的望着自个的小王妃,抛出了诱饵。 “若是王爷胜了呢?”纯渊问道。 “我胜了的话”司马怀嘴角勾起坏笑,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那就求夫人献吻一个。” “哼”纯渊脸瞬间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光天化日之下又不在府中,竟说出这番轻薄之言。 她挥动缰绳,“驾”。栗色骏马奔向小亭的方向。 司马怀本在等着纯渊的回应,没成想夫人竟耍起了赖皮,看着纯渊的背影,她轻笑一声,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姑娘该有姿态,自由,快乐,洒脱。 “驾”为了那个吻,自己也不能输给夫人啊身下的枣红马瞬间发力,如红色旋风般就追上了纯渊的栗色马。 司马怀控制着速度,尽量把差距拉小。到了小亭,纯渊以一步之差输给了她。司马怀看纯渊略带失望的模样,笑着道:“夫人输了,不过这马还是要送给夫人,但是这个却不能少。”她又点了点唇。 纯渊瞪了一眼她,嗔道:“回家再说。” “好!”司马怀心情大好,脸上洋溢着笑容。能得到纯渊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毕竟在外面,自家小王妃脸皮薄经不得自己的调笑。 “下马休息一下吧。”司马怀一个翻身,潇洒的从马上跃下。然后走到纯渊的栗色马旁边,把心上人从马上扶了下来。 把两匹马拴在小亭外的石柱上,拿了水囊,牵着纯渊进了亭子坐下休息。 司马怀解开水囊口,递给纯渊。 二人相视一笑。 纯渊接过饮了一口,又把水囊还给了她。 看到这水囊,二人不自觉的想起在鸿云寺后山的石屋中的那一晚。 同样的水囊,同样的两个人,时隔一年多,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夫人竟嫌弃我喝过的水囊。”想到那晚自己用惊麟刀削断了水囊口,司马怀就故作难过的摇了摇头。 “那时王爷不过是一陌生人而已”纯渊一脸淡然,心里却是觉得有趣,怀现在是在装委屈吗? 司马怀见装委屈被识破,尴尬的起身,望着周围的美景。 小亭所处的地方,东侧是广阔的草地,西侧是一片连绵的矮山,山势起伏的轮廓形成一道道流畅动感的曲线,也算是难得的景色。 不远处南北走向的小道,时不时有上山游玩的马车、行人和担着货物的百姓。 正巧有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几个人,缓缓的向小亭驶来。应是沿途劳累的旅人要在小亭修整。 司马怀见有人要来小亭,便说道:“夫人休息好了吗?” “恩。”纯渊应了一声。 正解开拴马的缰绳,马车也到了小亭,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看到司马怀和纯渊也是一愣。 楼氏和楚纯兮一脸惊讶,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能碰到宁王和宁王妃。 纵使心中千百般不愿,也不得不行礼道:“臣妇(臣女)见过宁王、宁王妃。”一旁的护卫也呼啦啦跪下。 纯渊见到二人也是一惊,楼氏脸色阴郁,看起来十分疲惫抑郁,楚纯兮则脸色蜡黄,眼底泛着青黑,一看就是病气入体。临近中秋,二人为何这时出京? “起来吧。”司马怀淡淡回一声,刚刚还带着愉悦的脸上,立刻恢复了冷硬姿态。 “是。”楼氏一行一齐答道。 楚纯兮眼睛直勾勾望着一袭白衣的司马怀,又看着一旁装束相似的堂姐,眼眶里的泪水无声的跌落。 司马怀拍了拍马儿,牵过栗色骏马,扶着纯渊上了马,才牵来自己的马儿,正要翻身,就听到一旁的楚纯兮叫道:“殿下” “何事?”司马怀不耐的回头。 “我”楚纯兮话刚出口,就被母亲一把拉住。楚纯兮急促的咳嗽起来,挣开母亲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殿咳咳殿下姐姐,纯兮咳知知道错了” 司马怀沉默着,纯渊抿着唇不知作何回应。 “那纯兮是否还还有机会能在殿下身边不不求其他。” “兮儿放肆!怎能与王爷如此说话!”楼氏脸色扭曲,低吼道。 司马怀看着她们,说道:“楚二夫人,若你的女儿管教不好,本王不介意亲自管教。” “王爷息怒,臣妇自当严加管教。”楼氏赶忙行礼,言语之中带着恳切之意。 “也罢”司马怀翻身上马,“驾”不再理会她们。 纯渊听到司马怀要管教楚纯兮,刚要求情,她话锋一转竟放过了楼氏二人,不再做他想,跟在司马怀身边,消失在楼氏一行人的视线中。 骑马走了一会儿。 纯渊忍不住道:“王爷,她们二人” “怎么了?” “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我不知。”司马怀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真不知?”纯渊表示怀疑态度。 “确实不知。”司马怀肯定的回答。 “暂且信你哼。” 她是真的不知道楼氏母女的近况,她公务繁忙,怎会关心这些事情。不过在裴云搬到王府的莲峰园后,她确实派人做了一些手脚,纯渊在楚家受苦,她们脱不了干系。自己只不过是委托萱平公主一些小事,比如说类似哪种茶会诗会的活动故意忽略她们二人,比如故意敲打那些与楼氏交好的妇人,有了公主那一层关系,平日里觉得楼氏不错的贵妇们也开始远离她们,就这一段日子里,她们二人已经被隔离出了士族圈子。 若说楼氏最在乎什么?自然是人脉,关系,权势,当这些最看重的失去的时候,那种绝望受冷落的滋味会冲垮一个人的内心。 司马怀并不是真正的残暴之人,只是用了一点‘小小的’并不暴力的惩罚而已。只是这些,就足够让楼氏二人反省自己的过错了。 不再纠结楼氏的问题后,司马怀领着纯渊骑马到了烽火营的营地。 一排排一列列整齐的烽火营将士们在训练场上整齐得操练着。 纯渊看到眼前气势十足的军士们,目不斜视,身姿挺拔端正,在心里赞叹不已。仅仅是从眼神上,她能感觉到烽火营军纪严明,心里隐隐的骄傲起来,只因为烽火营是怀的军队。 身为女子,做到这些,付出的努力和代价非常人所能及。 “如何?”司马怀拿过一件披风,替纯渊披上,刚刚天气突然转阴,刮起了风。 “精兵强将,所向无敌。”纯渊给了极高的评价。 “夫人谬赞了”司马怀心情大好,能有心爱之人的赞叹是对她所有努力的肯定。 在烽火营吃过了午膳,见天气阴晴不定,司马怀便带着纯渊返回了王府。 到了王府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前殿,纯渊看着窗外的大雨,感叹道:“幸好这雨来的迟了些。” “正是。”司马怀道。 她们好运气的没有淋到雨,童润还是端来两碗热汤,让二人饮下。 可是,命运不会眷顾每一个人。陆云旗拎着大包小包从大雨中,窜进了屋子。 看到司马怀面前的热汤,毫不客气的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司马怀有些愣,这货难道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男子?在纯渊面前这么不客气不顾及! 好在其实纯渊早就知道了司马怀的身份,又对陆云旗的性格十分了解,所以对此并不在意。 纯渊看到陆云旗浑身湿透,与她们说了一声,便去了后殿,替陆云旗找面巾和干净的衣衫。 陆云旗看到的纯渊离开,神色立马变了。 司马怀察觉到了不寻常,警觉地问道:“怎么了?” “你猜我今日去了何处?” 司马怀看着那大包小包,肯定的说道:“逛街。” “废话!我今日与岚之一起去了望鸣台游玩,顺便逛了个街。” “可是和岚之有关?” “恩,我觉得她有些不对,所以才这么着急来告诉你。我有些时日没在肃州待着,但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岚之很不寻常。”陆云旗格外正经的说道。 “怎么发现的?”司马怀也觉得蹊跷了。 “她竟然不吃糖葫芦!还有岚之的丫鬟芷儿换成了葵儿,她说芷儿已经在肃州成婚了。”陆云旗知道自己说的理由有些搞笑,但这些细节对确定岚之的身份非常重要。 “芷儿成婚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司马怀道。 “那就好,你小心点吧,岚之对你心思不纯,可别伤着你的小王妃。” “这是自然。”司马怀在心里暗下决心,纯渊决不能受到伤害! “好了,我走了,和小王妃说一声不用找衣服了。”陆云旗说罢,拎着东西,上蹦下跳的冲进雨中。 纯渊拿着衣服出来,看到殿内只有司马怀一人,把疑惑的眼光投给她。 “云旗走了,说是不用麻烦了。” “恩,那我差人去给她送点姜汤,受凉了可不好。”纯渊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纯渊,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司马怀赶忙拉过她的手。 “什么事?”纯渊一脸疑惑。 “这里!”司马怀用手碰了碰她的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gl NO.47 手腕被司马怀紧紧的拉住, 纯渊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吻很轻很柔,勾的她内心火热。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童润的声音:“殿下, 蔺苍来了。” 纯渊听到有人来了,唇瓣分离,看到司马怀一脸不满, 轻笑着啄了一下她的脸颊,便去了内殿。 “进来吧。”司马怀平缓下心情。 “殿下。” “传信回肃州,派人查一查岚之先前叫芷儿的丫头, 快到中秋了,备些礼品给舅舅、舅母。”司马怀道。 “是。”蔺苍道。 “用最快的速度回报。” “是, 殿下。”说罢,蔺苍便匆匆退下。 司马怀打开窗户,看到窗外渐小的雨 , 长呼了一口气。 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 前日, 陛下下旨,在宫内举行中秋国宴, 在京凡五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赴宴。 司马怀安排了几辆马车, 她与纯渊坐一辆,裴云坐一辆,岚之坐一辆, 岚之为岚家最后一人, 陛下特别恩准, 共赴佳宴。 司马怀一行人到了丹凤门,众人下车,童润眼尖,立刻就看到了在门后候着的元一。 “殿下,是陛下身边的元一公公。”童润道。 “恩。” 元一看到司马怀立刻喜笑颜开的小跑过来,恭敬的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 “陛下让奴请王爷到紫宸殿。”元一道。 现在距离午时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司马怀对蔺苍说,“带着王妃和岳母,岚之先去麟德殿。” “是,殿下。” “童润随我来,元一公公带路吧。”司马怀道。 一行人瞬间分成了两拨。 司马怀走在去往紫宸殿的路上,问向元一:“皇兄可说了何事?” “应该与战事有关。”元一恭敬的回答。 司马怀皱起眉,一脸郁色,心里已经有了底。 到了紫宸殿,元一通报一声,司马怀大步进了殿,元一和童润在殿外侍候着。 司马纵穿了一身红色常服,中央绣着团龙纹,他正面无表情的一手撑在龙案上,一手拿着手里的密信反复琢磨。 “皇兄。”司马怀出声道。 “来,看看。”司马纵敲了敲桌子。 司马怀毫不顾忌的走到龙案旁,拿起的桌上的密信。密信讲述了呼贺亭收编各部,把犬戎四皇子的羽翼剪除的详细过程,同时犬戎的派遣小股骑兵,骚扰村庄,在边境蠢蠢欲动。 “这呼贺亭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司马怀轻笑一声,呼贺亭母亲身为魏人,深受犬戎王喜爱,他能多年隐藏而不被的其他皇子针对,韬光隐晦多年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 “的确。今年应该会再起战争。”司马纵说道。 “不到一月,我朝与犬戎定有一战。”司马怀笃定的说道。 “何以见得?”司马纵一惊。 “土地的沙化,让犬戎人很难维持军需,他们的食物酒水大部分都是通过与我朝或者西域各国互市所得。而现在犬戎王已老,几个皇子因王位竞争而收编各部,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而收编的条件自然是粮食,马匹,女人。就算呼贺亭整合势力,犬戎上下也是一盘散沙而已。缺少粮草,军队离心。我猜下一步呼贺亭的计划应该是一边出兵攻打边境城池,以巩固他在犬戎的势力,一边清除异己。”司马怀说着自己的看法。 “恩,你说的没错,现在朕就拟下旨意,准备粮草,派兵防备。” “要尽快。”司马怀催促道。 这一战应该是大魏与犬戎的最后一战。 草原狼也到了落幕之时了。 司马纵望了妹妹一眼,叹了口气,“元一,入殿。” 元一匆匆进了紫宸殿。 司马纵又道:“阿怀,先去麟德殿。今日是中秋佳节,也别闷着脸了,我先拟旨,一会便到。” “好,我先去了。”司马怀道。 “恩。” 出了紫宸殿,司马怀进了花园,打算抄小路去麟德殿。刚从一处假山中钻出,就听到噗通一声。童润道:“殿下,有落水声。” “是有水声。”司马怀随口应道。 说罢,就听到一阵哭喊,“贵妃落水了!快来人!” “救命!” “有人落水了!” “救人!” “啊!水水。” “谁会泅水?!来人救救贵妃!”一众內侍和宫女惊慌着叫着。 司马怀大步向前,就看到不远处湖水中一个蓝色身影在水中起起伏伏。 她也不做多想,运气轻功一跃,一头扎进了水里。 童润愣住,他从未见过殿下泅水,边跑边大叫起来:“殿下殿下!!!” “太好了。得救了得救了。” “贵妃得救了!” “是宁王殿下” 內侍宫女都在岸上焦急的呼喊着。 司马怀一手拎着崔贵妃的衣领子,一手游着。不一会就到了岸边的。 岸上的宫女帮忙把崔贵妇托起,司马怀喘着气,童润大哭着:“殿下,你可吓死我了!呜呜。” “哭什么哭!”司马怀没好气的道。 “殿下从未的学过泅水的,怎么能不担心。” “”她今生没学过,不代表她前世不会啊,当然这不能和童润解释。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这几日都有雨,天还凉着,现在浑身上下湿漉漉很是狼狈。 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匆匆赶来,是刚才一个小宫女从太医院请来的太医。司马怀也认得他,是时常给皇祖母把脉的秦太医。 秦太医先给司马怀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先去给贵妃瞧瞧吧,本王无事。”司马怀一挥手道。 秦太医从箱子里掏出一颗药丸献给司马怀:“王爷,可驱寒补气。” 司马怀接过,嗅了嗅,后一口吞下。 秦太医走到崔贵妃旁边号起脉来。 童润也从一旁小宫女的手中要来了一个薄毯给自家殿下披上。 “殿下,先去翀华宮换身衣服吧,这种天气着凉会过病气的。”童润眼圈红红的。 “也好,先去换身衣服。”湿乎乎的衣服黏在身上很是难受,。 翀华宮内,有专门的御汤池,就算她不在宫内居住,也是有人打理的,立刻就能沐浴净身。 童润轻车熟路的从翀华宮找到司马怀的备用衣物。 司马怀对他说道:“宴席快开始了,你先去麟德殿与王妃说一声,我晚些过去。” “是,殿下。”童润把衣物放下,仔细的把御汤池的门关好。又看看四下无人人,便匆匆去了麟德殿。 司马怀试了试水温,褪下衣物,把纯渊送给自己的香囊摘下来,鼓动身体内的内力,一点点把香囊的水份蒸发掉,放到干净衣服的一侧。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走进御汤池里。 身子泡在温水里,很是舒服,她把玉冠摘下,整个人沉浸在水里,把身上的湖水腥气洗去。 秦太医给的药丸也发挥了效用,整个人暖和和的,御汤池边的香炉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司马怀在池子里舒服的想要昏昏欲睡。她休息的时间少,此时在自己的宫殿中,神经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檀香气儿在池边缭绕,司马怀闭着眼假寐,脖颈间的双锦游鲤玉射出发出一道淡粉色的光芒。光芒一闪而逝,玉又恢复原样,变得灼热起来。 纯渊在麟德殿中与云都候的嫡女薛荀晗闲聊,忽的感觉颈间有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热感,是双锦游鲤玉发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王妃?”薛荀晗疑惑唤到。 就在此时,童润进了麟德殿的门,来到纯渊身边。“见过王妃,殿下传信说晚些才能过来。” 晚些过来?纯渊忍着那股灼烧感,觉得不太寻常,看到童润和兔子似得红眼睛,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童润抬起头来看了薛荀晗一眼,不语。 薛荀晗会意,吐了吐舌头,便识相离开了,纯渊对着薛荀晗道了声抱歉,又把目光投向童润。 “在回麟德殿的过程中,贵妃落水,殿下跳入湖中去救,现在” 童润还未说完,纯渊便焦急的打断:“王爷落水了!现在可还好?” “王妃不必紧张,殿下无事。现在殿下正在翀华宮内沐浴更衣,所以才来给王妃您传信。”童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翀华宮?!”纯渊听了不禁蹙眉,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那股灼热感愈发的强烈。 “正是。”童润不解,王妃为何会露出那番表情? 纯渊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脚下一动,环顾四周,焦急的到了母亲旁边,强忍着镇定道:“母亲,岚之姑娘去了何处?” “岚之姑娘去了朝华宫。”裴云回答。 “朝华宫朝华宫”听到了答案,纯渊并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焦急。 那玉为何如此灼热? 不顾母亲疑惑和周边人探求目光,对着童润道:“童润,快快随我去翀华宮。” “啊?是!”童润看到纯渊一脸凝重,心中一紧,若是去了翀华宮知道了殿下身份可如何是好!正犹豫着,见王妃已经拎着裙摆大步出了麟德殿。童润咬了咬牙,放下念头,只能随机应变了,跟着跑出去。 看到殿外站的笔直且候在一旁的蔺苍,打了个手势。 蔺苍会意,抿着嘴与童润并行,跟在王妃身后。 三人向翀华宮的方向快步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gl NO.48 纯渊一脸凝重的走在路上, 额头都浮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怎么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焦躁。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纯渊、裴云、岚之三人进了麟德殿。 此时麟德殿聚集了不少人, 宫中的內侍引领这三人到了位置上,此时云都候的嫡女薛荀晗正与纯渊行礼寒暄。 岚之坐在位置上,与裴云闲聊, 裴云对肃州风俗也颇有了解,二人聊的还算愉快。 此时,麟德殿的侍女们正摆放着宾客所需的膳食的, 行迹匆匆,颇为忙碌。殿中的宫女也见多好些个贵族娘子, 看到岚之如此明媚动人的美人,也忍不住停下来多瞧上几眼。正巧身后跟着的侍女没注意前面的人,脚下绊了一下, 手中的托盘滑落。 岚之身边的葵儿也是机灵, 护在主人身前, 托盘滑落葵儿的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顿时托盘上的葡萄美酒四下飞溅, 溅到了岚之身上,霞光色的裙衫上落下了几块深紫色的污渍。 侍女当场一愣,连忙下跪磕头认错。 葵儿被银制托盘砸的生疼, 在一旁一言不发, 眼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阴霾与戾气。 岚之今日的精心打扮, 被一个小小的侍女搞砸了,心中微微不爽,却偏偏不能发作出来。在周围人的目光中,她自然不能落了下乘,明媚的脸上带着和熙的笑容,语气温柔亲切,对那名痛哭流涕的侍女说道:“无事,先退下罢,以后不可如此莽撞” 麟德殿中的司膳女官见状,派人把那犯错的侍女拉下。 葵儿拿着帕子在岚之衣衫上擦拭着,那葡萄酒水落下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擦拭不掉。 就在为难之际,司膳女官急急走到岚之身边,询问道:“岚姑娘可有备用的衣物?” “并无备用的衣物。”岚之回答道。 “这”司膳女官顿时有些为难。一般贵女参加大型礼宴时都会备两套常服,以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岚姑娘的衣衫脏了,在陛下面失了礼节,责罚必定会到司膳属头上。 这岚之姑娘从肃州来,怕是不知道规矩。 司膳女官也是无措,葵儿恭敬的在一旁低语了几句,岚之瞧了瞧不远处的纯渊,二人身形相似,点了点头,同意葵儿的提议。 葵儿来到纯渊身边行了一礼,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纯渊打心眼里不欢喜岚之,但在这种场合里,能帮还是要帮的,若是在陛下和众臣面前失了礼节,落得可是宁王府的面子。毕竟岚之这些日子里一直住在宁王府中。 她唤来渝香,嘱咐她把马车里备用的衣物拿来一件,交给岚之。渝香听了命令,立刻就去了丹凤门停放马车的地方。 葵儿到了声谢,回到了岚之身边回报。衣服有了着落,司膳女官也放下了心来,对着岚之说道:“岚姑娘,等衣服来了,可去与麟德殿不远处的朝华宫更衣。” “那多谢女官了。” “岚姑娘客气了。”司膳女官说完便退下了。 麟德殿与丹凤门相距很远,随着宴席的时间临近,渝香还是没有赶回。 等了许久,岚之匆匆对裴云说了一声,先去了朝华宫沐浴,而葵儿则去接应渝香,拿到衣服后直接去朝华宫。 直到童润前来通报,纯渊才带着匆匆赶去翀华宮。 去往翀华宮的路上,童润并不知晓王妃的担心和不安,他额头不停落着冷汗,看着王妃格外凝重的侧脸,不禁问道:“王妃,殿下只是在翀华宮沐浴更衣而已,王妃不必过忧,让属下前去即可。” 纯渊抿着嘴角,靛蓝色的裙摆猎猎而动,精致的妆容带着强迫的冷静和克制,她瞥了一眼童润,细眉蹙起,那惊鸿一瞥的坚决,直直砸向了童润的心头。 童润第一次看到王妃有这样的一面,不复曾经的端庄温婉,那一瞬间的气势,真真像极了殿下,从这一刻开始他才从心底真真正正的承认了纯渊的王妃地位。蔺苍也拉住了童润,对他摇了摇头。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出阻拦的话,只能在心底为自家殿下暗暗祈祷。 一名侍女领着岚之朝着朝华宫的方向走去,葵儿就捧着衣服出现在了岚之面前。葵儿出去迎渝香时,渝香就已经到了麟德殿外的走廊上,葵儿拿过衣服后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岚之。 葵儿捧着衣服,抬起头,给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转了个方向,领着二人去了翀华宮的方向。 葵儿在岚之耳边低语了几句,岚之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跟着侍女迫不及待的到了翀华宮。 侍女引着岚之到了翀华宮的侧门,福了福身子,意味深长的对岚之笑道:“岚姑娘里面右拐就可到御汤池,姑娘可在此沐浴净身。奴还有些活计,就不在此处多做停留了。” “多谢。”岚之到了声谢,领着葵儿就进了侧门。 司马怀闭着眼清嗅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吸进鼻息,她慢慢的睁开眼,迈着沉重的步伐,取下浴袍,系好。 此时她的眼中泛着红丝,盯着石板,眼前一阵恍惚,怎么回事?! 她运起内力,想保持灵台清明,内力在丹田里如石沉大海一般,怎么也调动不起来,身子绵软无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对着大腿狠狠的掐了一把,才有一点清醒,迷迷糊糊的唤着:“阿润阿润。” 却是无人回应,软弱无力的感觉很是令人讨厌,这是中招了啊! 童润之前检查过御汤池和檀香,他通晓医术,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就连她本人对医药方面也多有涉猎。能在她身上下药的,怕不是寻常的敌人。 手在一旁湿透的长袍里摸索着,找到药瓶,摸出隐在暗处的匕首的藏在浴袍中,拿起药瓶,里面是冬蜻做的解,服下两颗,脱力感消失了一点,尝试运起内力,一丝微薄的内力被唤醒。要等药效完全退下,内力才能彻底恢复。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身子里的那股灼热愈发的明显。 忽然御汤池的门被推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司马怀迷茫的仰起头,那身影伴随着刺眼的光芒走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抬手挡住。 光透过指缝,她开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纯渊?” 那月白的身影慢慢靠近过来,司马怀眼球一阵刺眼的疼痛,只能用嗅觉判断,是纯渊的气息,理智在渐渐的消散,只能喃喃叫道“纯渊是你吗” 月白色的身影一顿,伸出手环住她的脖颈。 “不不不行。”司马怀感受到越来越靠近的柔软。不不能还不能让纯渊发现自己的身份此时的她正处在一片混沌之中,强行激起内力,血液直冲脑门,从鼻息激涌出来,鲜血落到地板上。 她会生气的 她不会原谅我的 是我骗了她 骗了她 “我是骗子”司马怀大脑变得混乱起来,潜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一瞬间的爆发出来,立刻攻占了她的心灵把月白色的身影重重的推开,踉跄着脚步逃离着。 “王爷你流血了慢些。”月白色身身影追上来。 司马怀见状不好,摇摇晃晃的走着,一个不经意之间跌落到了池中。 浸在水中,并没有让身体异样的感觉缓解,反而愈加浓烈。 好热啊这是怎么回事 月白色的身影把她从水中拽了上来,司马怀的脸涨的通红,嘴角都咳出了鲜血。 是强忍着药力的结果。 “王爷,您何必逞强难道我比不过你那王妃吗?”岚之穿着纯渊的月白色长裙,正替司马怀整理着两鬓凌乱的发丝。 “咳咳咳纯渊我好难受啊”司马怀的眼眸睁开,尽是鲜红的血丝。 她咬着牙,忍耐着。 “王爷,我来帮你可好。”岚之凑到司马怀的耳边低喃着,一手扶着司马怀,一手解开自己的长裙。 纯渊带着童润蔺苍来到了翀华宮的御汤池,小葵正站在门外等候着,看到气势汹汹的三人,顿时一惊,转身就跑!蔺苍运气轻功,如炮弹一样追扑上去,把她一把揪住。 纯渊看到小葵,眼前瞬间一黑,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子。 果真如自己所料吗!!! “王妃,这人如何处置?”蔺苍对童润使了个眼色。 “打晕,听候发落!”纯渊咬住牙,眼眸中的戾气升腾,才从嘴中说出这几个字。 一步一步的走向御汤池的大门。 开门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怀和岚之痴吻缠绵的场景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 摇晃着,一步又一步,下唇被自己的利齿刺破,溢出一丝鲜红,在精致妆容的映衬下,带着令人心悸的凄冷之美。 不会的怀她不会的 童润在一旁急的直跺脚,看到葵儿的那一刻,就明白发生什么事,坏了!坏了!现在的他是冲进去也不是,不冲进去也不是。 眼看着纯渊就要推开那扇门,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噗通一声跪下。嘶哑的哭喊道:“王妃,还是让属下先进去吧!” 纯渊的手覆在门上,转头对童润凄凄一笑,“那可不行,怀的身体岂是你能看的。” “王妃”童润一脸惊愕的望着王妃推门而入的背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gl NO.49倒V结束 岚之看到仰在自己身侧的司马怀, 往日里见到‘他’,始终都是一脸冷然,从未见‘他’如此软弱的模样, 轻吻着‘他’的耳垂,听着‘他’嘴角溢出轻唔,随后是几声喃喃的“纯渊纯渊” 心中酸涩还带着几分羞怒。 什么时候你的眼中才只能有我一人 纯渊纯渊你与她认识才多久, 就忘记了你我的往日情分了吗? 是不是今日占有了你,在你心里也将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衣衫一点点的滑落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 纯渊深吸了一口气, 走了进去,越过屏风, 就看到司马怀紧闭双眼,面色潮红,鼻息和嘴角的还带着血迹, 她的衣襟微开, 露出精致的锁骨, 一脸妩媚的岚之俯下身子,二人的唇瓣只差一点就要贴合在一起, 双白皙的手顺着在她结实的小腹渐渐向下滑去, 左侧腹部的衣襟敞开,露出那条浅色疤痕。 “住手!”纯渊高喝一声。强忍着怒意,顺手拿起屏风的上的衣衫, 跑到司马怀身边, 用力握住岚之不老实的手, 力气之大,令岚之的脸上浮出痛苦之色。 岚之才挣脱开,被纯渊异样的目光盯的浑身发毛。 司马怀轻哼一声,嘴角又溢出鲜血,纯渊连忙把手中的衣衫裹在她身上。 纯渊一手把司马怀圈在怀中,一手轻抚着她的嘴角,把血迹擦去,又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的感受司马怀的脉搏。 岚之已经整理好了衣服,看着纯渊的紧张模样,轻笑着,呵。 纯渊把司马怀安放好,站起身来。 两人四目相对,纯渊如同大海的深眸中积攒着翻天巨浪,对上岚之带着喜悦却满是悲切的眼眸。 岚之笑得肆意狂妄:“王妃,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呢。” “一家人?”纯渊冷笑。 “是啊,我与王爷已有夫妻之实,以王爷重情义的性子,你我怎么会不是一家人呢。”岚之明艳倾城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癫狂。 “夫妻之实?”纯渊听到这话,不禁宛然一笑。 她抬起手。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 整个宫殿似乎都带着回响。 一巴掌落到了岚之的脸颊上,她随即跌倒在地。 愕然!不可置信!愤怒! 谁能想平时端庄秀丽,性子软弱的宁王妃,会如此果决的下手。 这一巴掌便是绝杀! 岚之轻抚上脸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月白色裙摆上染了上了大片的水渍,发髻凌乱,上面插着的金步摇也东倒西歪,真真是狼狈至极。 “咯哈哈哈哈。”她睁大泛红的双眼,面目狰狞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鬼罗刹。 纯渊望着她,在一身靛蓝色宫装映衬下,更显得端庄素雅,精致的妆容配合着倾城之貌,以无可挑剔姿态站在岚之的面前。 如傲骨寒梅般,带着难掩的一身风华,绝立于世。 此时此景,二人对决高下立见! 纯渊手掌的酸麻感觉还未散去,心中已如古井般平静无波,如果说刚才对岚之是愤怒的,现在只觉得她可悲的。连怀的身份都未曾发觉,还妄言二人有夫妻之实?! “你敢打我?‘他’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岚之扑了过去。纯渊一把钳制住她张狂挥动的手。 “刚才这一巴掌是你污蔑她的惩罚,而这一巴掌是你” “啪”纯渊挥手,岚之另一侧的脸颊上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警告你,她的确是我一个人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岚之的扑喊挣扎的动作一顿。 “妒妇!” “没错,我是。可你呢?确是真真正正的恬!不!知!耻!”纯渊靠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是妒妇没错,她楚纯渊要的就只是司马怀一个人而已!岂能被她人染指?! “童润,蔺苍,进来!”纯渊喊了一声。 童润和蔺苍破门而入,单膝跪下。 童润看到自家王妃手中‘提’着的那个人,脸颊红肿,发丝衣着凌乱,这是岚之姑娘吗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王妃好猛好厉害啊 蔺苍只是眸中划过一道诧异,用胳膊碰了碰一脸震惊的童润,低着头恭敬的说道:“王妃有何吩咐?” “童润,把王爷带到内殿,派人去请太医。” “是。”童润回神,小跑到殿下身边,用手指探了探殿下脖颈上的脉搏,找到穴位,用力一按,见殿下不再轻语,昏睡了过去,才找了一件薄毯,盖到殿下身上,把她背进了内殿。 “蔺苍,即刻把岚之带回王府关押!”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山似得身子站起,走到岚之边上,纯渊松开钳制住她的手,蔺苍毫不客气的把她一把拽起。 “你无权那么做!今日之宴,我可是带着陛下的旨意,”岚之心中胆怯嘶吼着。 那份胆怯并不是对着威名赫赫的‘肃州杀神’蔺苍,而是她眼前的宁王妃! “陛下那边,本妃自会去解释,岚之姑娘大可不必担心。”纯渊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 岚之正要辩驳,蔺苍一个手刀,一起一落把岚之打晕,一手一个拎着晕过去的主仆二人出了翀华宮的门。蔺苍把二人带到丹凤门,交给留守在此的宁王府护卫,又立刻去了紫宸殿禀报。 在翀华宮的假山暗处,一个较为年老的內侍摩挲着袖中的银牌,看到这一切结束后,便安心的离开了翀华宮。银牌被他塞进袖中,上面却只有一个大大的‘漓’字。 正是泷漓姑娘的‘漓’! 司马纵刚处理完公务,刚要前往麟德殿,就听到外面的內侍通报。 蔺苍进了紫宸殿,对着司马纵行了一个臣下礼,用极为简练的语言叙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什么!”司马纵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差池! “王妃正在翀华宮陪伴殿下。”蔺苍面无表情的道。 “那岚氏呢?”司马纵咬牙切齿。 “岚氏及其从犯已经先由守在丹凤门的护卫们押送回府。” “这事朕已知晓,朕立刻着手调查此事,让宁王和宁王妃先回府,一会的中秋宴上,太皇太后那里朕自会去说,退下吧,小心护着,千万不能让宁王再有差池!”司马纵道。 “是,陛下。微臣领命。”蔺苍行礼退下,急急的出了紫宸殿去往翀华宮。 “元一!”司马纵道。 “陛下。” “派遣千翎卫调查宁王出了紫宸殿的之后的所有行踪,一个疑点都不要放过!再派一部分人调查岚氏及其从犯入宫后的举动,有关人等一律秘密关押。不可打草青蛇。”司马纵道。 “喏,奴这就去办。” “所有消息,即刻回报。” “喏。”元一退出了紫宸殿。 司马纵在龙椅上,沉思着。直到內侍前来催促,才从紫宸殿出发。 童润把殿下背进内殿,没有去请太医,凭借着记忆,在殿内的暗格里找到药箱。 取出药箱中的宁香露放到殿下的鼻息下,昏睡中的司马怀,表情渐渐缓和了许多。 童润把脉后,发现脉象不稳,气血两虚,全身经脉紊乱,先是用银针针灸暂时压制住体内乱窜的内力和药力。他从殿下的衣袖中翻找,果然发现了冬蜻配制的解/毒/药,殿下先前应该是中了一种非常奇异的合香/毒,配合着冬蜻的药和内力,暂时压制住了,才没有做出那般举动。 在宫中毕竟不方便,还是得等到回王府后,让冬蜻熬制药浴才能大好。 纯渊进了内殿,看到塌上的司马怀头上和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封穴银针,红着眼睛凑了过去,帮她整理衣衫。 此刻的纯渊身上的气势慢慢褪去,又变回成了往常的模样。 “殿下无事,已经用银针压制住了药性。”童润把位置让出来,恭敬的站在软榻旁边候着。 纯渊点了点头,神情疲惫,抚上司马怀露在一侧的手,轻轻握住。 麻烦的事情解决了,童润看着王妃欲言又止,心里的那些疑问蹭蹭蹭的往上冒。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王妃,殿下的身份” 纯渊望着司马怀安静的侧脸,没有回头,轻声道:“我早已知晓。” 童润已有所准备,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王妃竟然早就知道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是喜还是忧?想到岚之姑娘之前红肿脸颊,王妃肯定是气得不轻,才会下那么重的手。殿下,你还是晚点醒来吧。 “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是一种合香。不相关的两种药物激发在一起所产生的毒/素。”童润解释道。 “这毒有何作用?” “额”童润想了一番,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可急速增强某一种功效和冲动,额刺激刺激体内的” “恩。这毒除了这个,可还对身体有何损害?”纯渊眼眸幽深。 “脉象上看,殿下经脉受损,气血两虚,已有脱阴之兆。不过好在殿下发现及时,曾服下解/毒/药,后用内力强行调息,这合香的药力已经去了大半,回府后泡几桶药浴便能好全,以后只调理经脉即可。”童润没有丝毫隐瞒。 纯渊沉默着,握着司马怀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殿下的意志绝非常人所能及,这合香十分霸道,多亏平日里的苦修。若是若是寻常男子或是女子怕是已经中招到不能自已。”童润看着王妃的神情,为了殿下日后坎坷的感情之路的,又火上浇油的说了几句,果不其然,王妃的手因紧张而抖了几下。 “幸而殿下福泽深厚,才能免于此难。”童润在一旁念念叨叨。 纯渊听在心里,童润的每一句都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 若不是双锦游鲤暖玉给了提示,让她早早察觉到不对,那怀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她人的囊中之物 怀的身份必然也会透露出去。那时朝中大乱,隐在暗处的敌人也会蠢蠢欲动那她的性命岂不 幸好,幸好 来的还不算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gl NO.50 敲门声响起, 蔺苍站在殿外,低沉的说道:“王妃,步撵已经准备好了。” 童润算了算是时辰, 把司马怀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小药箱里。 “童润,去把王爷的衣物取来。”纯渊看着她身上单薄的浴袍, 吩咐道。 童润应下,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包袱和一件干净衣服, 把衣服放到软榻边的矮桌上,退出了内殿, 与蔺苍一齐在殿外等候的。 纯渊把薄毯掀开,略微颤抖的手凑近浴袍,轻轻解开袍带, 光滑的肌肤上浮出诱人的粉色, 唯有那一道明显的疤痕格外刺眼。最终, 她的女子秘密展现在纯渊面前。 看到如此确定的一幕,手停止了颤抖, 心反而愈发的平静, 二人之间那淡淡的隔阂也逐渐消失殆尽。 昏迷中的司马怀眼前变换着场景,岚之与纯渊的脸在重叠,令她分辨不清。 “王爷” “王爷” 二人齐声喊道。岚之的脸明媚动人带着笑, 纯渊红着眼睛站原处, 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纯渊”梦里的司马怀想要过去询问心上人。 步伐越来越沉重, 纯渊的脸越来越模糊。 手臂突然一紧,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却不能挪动分毫。她回过头去,看到的岚之眉眼间带着惑人风情,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 用力挣脱换来的只有令人绝望的窒息纠缠。 下意识胡乱摸着腰间,却是空空如也,刀呢惊麟刀呢 香囊纯渊送我的香囊怎么也不见了 不要松手!对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岚之怒喝,岚之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急的头上都冒了冷汗,胸前传来的一股股灼烧感刺痛了她,那股热流顺着颈肩一直流淌到小臂上,岚之被热流吓得躲避,松开了手。 司马怀不顾一切的向着纯渊快要消失的方向跑去,紧紧的抱住。 为什么要骗我纯渊失望悲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这个骗子,女子如何能娶妻 骗子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纯渊推开她,不远处又出现崔栖山的身影,脸上带着得意。 宁王又如何?一个女子罢了,纯渊她还是我的 这种情当真令世人嗤笑,纯渊绝不会和你这种人相伴终生的! 什么今生只得她一人,你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讥讽的话不断地重复,重复永无止境 司马怀看着站在一处的纯渊和崔栖山的身影消散,崔栖山的得意和鄙夷,纯渊的失望和厌恶。眼神传递来的每一个词汇,都在碾压她的尊严和那一腔毫无保留的爱意。 就这样站着,身体想被绳子捆住一样,不能动弹。身体麻木没有任何知觉。只能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不该骗你。 她在原地哭喊着,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第二次流下眼泪。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里,纯渊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司马怀,她眉头紧锁,紧闭的双眼里不停的溢出泪水。替她擦拭,反而愈加的汹涌,不可遏制。 泪水流下来。擦 流下来。继续擦 擦的她眼圈都红肿起来,此时纯渊才手足无措起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擦下去肯定会伤着她。 就在此时,司马怀的嘴角张开,全身绷直,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发出呜呜声。 “不我不想骗纯” 断断续续的声音,纯渊听了许久才把她的意思猜了七八分。 这人做梦都是带着愧疚。 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另一手放在她微凉的脸颊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皮肤传入到梦中。 泪水戛然而止,不再发出呜呜的声音,恢复安静状态。 到了王府,冬蜻在外面接应,童润背着殿下到了木屋中,各种珍稀药材和热水都已经提前准备好,只等着确认殿下所中的合香/毒成分,便可炮制药浴。 蔺苍一进府,两个宁王府的护卫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神色一禀,担架上的那名受伤男人,正是押送岚之和葵儿回府的护卫之一! “怎么回事!” “蔺校尉路上遇到了截杀兄弟们除了我全部重伤押送回来的只有岚氏一人,那名侍女被贼人劫去了咳咳。” “只劫走了侍女?”蔺苍为了再确认,冷硬的问道。 “正是。那岚氏是是兄弟们拼死才押送会来的幸好有冬蜻大人接应咳咳才没有都被劫走。” “好,下去吧,好好养伤。” “是。” 说完,便把那名伤员抬了下去。 蔺苍了冷着脸,身侧突兀的出现了一名暗卫,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他点了点头,暗卫退下。径直去了关押岚之的刑室。 在木屋里,冬蜻把完脉后,对着那些药材挑挑拣拣选了几样,拿起笔墨写了一张清单,清单里是用药的计量。 童润接过单子,看到最后一样,问:“冬蜻姐,必须要用这响尾阳阴蛇吗?” “这是药引,你说呢?”冬蜻抬起眼皮来,瞪了他一眼。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快去备药!”冬蜻拿着手中的小镊子玩弄着。 童润恐惧的咽了口唾沫,乖乖的下去准备了。 纯渊一直陪伴在司马怀的身旁,并未注意到二人的谈话。 药很快就准备好了,童润进屋时,提着几个小挎篮和一个竹编长筒。 他和冬蜻把药桶里填满水,放上药材,冬蜻对童润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泡药的事情已经用不上他了,把门带上,乖乖的退下。 冬蜻走到纯渊身边,“王妃,可否帮忙把殿下的衣衫脱下。” 本来以往殿下受了重伤时,都是由她做这些杂事,现在有王妃在身边,自然不用她经手。 纯渊点头,把司马怀的衣衫一一脱下。有冬蜻在,那一丝羞涩感也消失,唯有耳根还泛着潮红。 冬蜻看到纯渊正要去剥殿下身上唯一的‘小黑裤’,抹了把冷汗,赶忙制止:“王妃,这个不用脱。” “哦,好”纯渊尴尬的回应着。 二人把司马怀抬进木桶,冬蜻拿起童润带来的竹编长筒,把两条一公一母响尾阳阴蛇抓出,夹在手中。 纯渊见到两条带着恐怖花纹的蛇也是一惊,面上露出悚然之色。 “请王妃把殿下的两条手臂拿出,放在木桶边侧。” 纯渊点头照做,把手臂拿上来,带着棕色的药汁颜色,屋里飘着浓烈的中药味道。 冬蜻刚要把两条扭动的小蛇放到司马怀的手臂上。 纯渊问道:“这蛇可是响尾阳阴蛇?” 冬蜻停下动作,赞叹道:“王妃好眼力,如此僻冷的毒蛇也能知晓的。” “看过一些杂书,这响尾阳阴蛇身带剧毒王爷她可否承受的住?”纯渊道。 “殿下身体坚韧,若不用这种毒物,怕是不能完全逼出毒素,况且殿下中的是春/毒,除非”冬蜻顿了一下,不再往下说。 “除非什么?”纯渊疑惑,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除非王妃现在帮殿下破身!” “这”纯渊看着昏迷状态的司马怀,有些犹豫,破身这等大事她貌似不会 冬蜻看着王妃为难的模样,趁着她正在思考,拿着两条蛇,对着司马怀左右两只胳膊就凑了上去。 蛇口张开,一公一母响尾阳阴蛇紧紧的咬住了司马怀的左右两臂,毫不客气的释放着体内的毒素。 不过三秒,冬蜻飞快的夹住两只蛇,把它们塞回了竹编长筒中。 解毒流程完毕,冬蜻退下。纯渊找着了个矮凳放在木桶边上,静静等待着她的苏醒。 “咳咳咳咳”纯渊昏昏沉沉中,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连忙起身查看,看到司马怀的口鼻中涌出深紫色的血沫。这一幕可刺激到了纯渊,拿起一旁的面巾替她擦拭,那深紫的鲜血还是不停外流。 她扔下面巾,就要破门而出去寻冬蜻。 就在此时,冬蜻打开门,拎着一个食盒,若不是她反应快,就要和小王妃撞个满怀。 “冬蜻,快”纯渊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木桶跟前。 冬蜻诧异的看了一眼纯渊,小王妃的力气还真是大啊。 当她看到的殿下脸上的毒血,自然明白了王妃为何如此急躁,安抚道:“王妃莫惊,流出毒血是排毒的先兆,再泡一个时辰,毒素清除殿下自会转醒。” 纯渊松了一口气。 冬蜻把食盒打开的,把饭菜整齐的摆放到桌子上,“已经申时了,王妃还是用些膳食吧。” 纯渊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怀不醒,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吃饭。 冬蜻拿着筷子,也是,今天本是团圆日子,却发生了这等事,任谁也没有胃口吧。 这时,一声轻微得咕噜声传到冬蜻的耳中,她医术超凡,内力卓绝,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声是什么呢。 她看着那抹红色从耳根扩大到了脸颊上,小王妃还强装镇定的样子。一反平时严肃冷谨的样子,把筷子放到王妃手中,调笑了几句:“宁王府的谁人不知,王妃可是殿下的心尖尖,等殿下醒来指不定又得怎么心疼。饭还是要吃的,省的殿下醒来怪罪于我。” 纯渊无奈,只能接过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冬蜻看小王妃听话很是满意,刚从童润那里听说王妃在翀华宮如何大显神威,把岚之教训的多么狼狈,现在却变成了软糯乖巧的小白兔,实在是有趣有趣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gl NO.51 当司马怀醒来时, 看到依靠在一旁熟睡的纯渊时,泪水不自觉的从脸颊上滑落,嗫嚅道:“纯纯渊” 她没跟崔栖山走!她还在我身边!原来, 原来那一切只是梦 幸好幸好我还没失去你 从木桶里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 啊!!!! 刚才只顾着关注着小王妃,没有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竟是空空如也! 她正站在一个一米多高的木桶里, 身上满是粘稠的深棕色的药汁,伸出双臂,一阵刺痛感袭来, 左右小臂上各有两个红色的小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 活动了一下双腿,想要跨出木桶, 却是一阵阵绵软无力。 纯渊听到动静,在睡梦中低喃了几句。 司马怀赶忙半蹲下,躲在木桶里侧, 只露出了半张脸,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纯渊微颤的睫毛, 现实中的她,没有对自己的失望与厌恶。 不自觉的伸出手, 却又怕打扰了她的美梦。 轻叹一声, 强忍着刺鼻的味道,回到桶中坐好,整个人浸泡在药浴中。 想必纯渊已经发现了自己是女子了吧 现在该如何解释 她对自己是否还能一如从前 若她真的不愿, 自然不可强求 醒来看到心上人的兴奋被冲淡, 转而是难掩的忐忑和不安。 “王爷把脸埋住, 不会闷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司马怀当场石化,她醒了!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俊脸被脏乎乎的药汁染得颇为滑稽。 瞬间就对上了纯渊清澈的美眸。她拿起面巾,细细的替司马怀擦拭脸上的药渍。 “唔”司马怀被自家小王妃的举动吓了一跳。这种淡然的反应,难道纯渊她早就知道了? 帮她擦拭的纤纤细手不经意蹭过脸颊,司马怀看着纯渊认真温柔的神情,心下软的一塌糊涂,一股难以言明的冲动从小腹升起。 纯渊把面巾拿到铜盆中清洗,回来后看到她脸颊上染了几分嫣红,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难道是药效还没下去?把手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细细感受,没有发热的迹象。目光下移,就看到她略带迷幻的双眸。 顺直的长发,英气的眉毛,迷茫诱人的双目,脸上带着如饮了桂花酿般的沉醉微醺。 纯渊何时见过司马怀这般诱人。 什么煞气戾气,与往日的模样有着强烈的反差。 正是这种反差,在纯渊看来,更是有一种别样的动人心魄。 纯渊下意识的俯下身,手指摩挲着她水色的双唇,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怀可真是个美人呢” 司马怀等到这句话,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悸动,长臂一挥,把滚烫的手掌覆在纯渊的后颈上,慢慢压低,唇紧紧的贴上那期待已久的禁忌之地,颤抖的轻吻着。 闭上眼睛,感受着心上人的气息,心中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名字,纯渊纯渊 对不起,就算你日后想要逃离,我绝不会放手。’ 是女子又何妨?吾乃大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我不准你离我而去。 是的,我霸道又自私,隐瞒了身份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因为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司马怀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楚纯渊 纯渊感受着她温润炙热的唇,舌尖透过缝隙钻了进来,依旧青涩的舔舐,舌尖相触传递来复杂的情绪,欣喜、坦然、占有、愧疚、霸道。 这人受了伤变得诱人软弱,都免不了她性子里的那几分霸道。 灵魂相触的碰撞融合。一个吻便让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诠释。 吻了许久,唇瓣分离的那一刻,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司马怀端坐回刺鼻的药浴中,纯渊则整理了一下去开门。 冬蜻在门外狐疑的看着王妃红肿的嘴唇,强忍着尴尬,自己不会破坏了二人的好事吧,故作自然的进了屋。 “殿下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无事了。”司马怀摇了摇头。 “那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准备水,给殿下沐浴。”冬蜻受不了屋里的暧昧气息,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司马怀摸了摸鼻子,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向严肃淡定的冬蜻如此风风火火的一面。 沐浴过后,身子轻快了不少,内力还没完全恢复,需要日后好好调养才是。在屋里吃着纯渊端来的清粥小菜,美美的吃了一顿,身心疲惫的她一扫所有的负面情绪。 童润在冬蜻和陆云旗的哄骗怂恿下,进了屋。看着眼前的和谐气氛,挠了挠头,没办法还是得禀报啊。 纯渊见童润来,肯定是有要事。刚要离开,手腕被司马怀抓住,只听她道:“先去休息,晚上晚上我给你解释。” “好。”纯渊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童润松了口气,“殿下,罪人岚氏现已关押到刑室中,罪人葵儿逃脱,不过她身上有冬蜻的流香粉,狼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只等待时机便可抓捕。” “很好。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司马怀对自己手下的办事效率很有信心。 不过在自己昏迷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童润的眼中带着是对的纯渊的崇拜? “之前殿下让蔺苍传信回肃州调查岚氏的侍女芷儿,半个时辰前飞鸽传来了消息。”童润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卷筒,上前呈上。 司马怀打开卷筒拿出一张纸条,看到上面所述。眉毛一掀,纸条瞬间在手中爆成碎片,化为浓浓的苦涩。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了罢。” “陛下给殿下赐下不少东西,还传来信让殿下好好养伤,一定会彻查到底。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派冬凌姑姑前来探望,被冬蜻用并无大碍挡了回去。卢公子,公主驸马都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朝中现在都在猜测殿下的事情” “”司马怀沉默了一下,又道:“去刑室,我要亲自审问‘岚之’。” 现在是酉时,天已大暗,童润拿了一件银色大氅,披在殿下身上,二人便迈进了黑暗里。 一路上,司马怀问着童润在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所有事,听到自家王妃多么霸气十足的把‘岚之’制服时,司马怀的脸上也莫名的染上了几分惊讶,看着童润不作伪的崇拜眼神,才相信了他的说词。 当然作为小王妃的新晋迷弟,童润自然要把那令人的震撼的场面和殿下讲的绘声绘色,明明白白。 到了地下,走进刑室的门,一股寒气袭来,昏黄的烛火呲呲作响,如鬼影般激烈的舞动着。 蔺苍脸色冷硬,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倔强癫狂的女人。 司马怀和童润一进门就能感受到周围凝固的气氛。 ‘岚之’一身白衣,沉默的依靠在墙上,凌乱的发丝,憔悴恬静的侧脸,她的模样都和癫狂这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可蔺苍早就见识过她在翀华宮多么过分,所以对着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好感,满是厌恶。 二人维持现在的姿态已经许久,任蔺苍如何威胁都不肯透露一句。 当司马怀进来时,‘岚之’终于有了动作,她转过身来,对着司马怀的第一句话便是:“是我输了。”输给了一个平日软弱的,内里坚强的宁王妃。 “输?你从未有过资格,何谈输赢。”一句没有包含任何感情的话。 ‘岚之’笑了,眼神淡漠无光,深处带着对自己的深深讥讽。一步一步走到刑室的栅栏边。 她望着眼前一身华服的司马怀,想要记住‘他’的眉眼,‘他’的一切,‘他’的笑容。 三年,‘他’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的王。 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曾被‘他’看在眼里。 多少年的苦心经营都败在了那份情上。 “是,我从未有过资格。” 岚之岚之司马怀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的名字,带着淡淡的怀念,越过眼前的‘岚之’传递给的是另一个女子的哀叹。 “岚芷,这才是你的名字吧。”司马怀盯着她。 岚芷瞬间脸色一白,眼中闪过的慌乱没有逃过在场的三个人的眼睛。 “我不知你再说什么。”岚之别过头去,手紧紧的抓住栅栏,手指泛白,青筋暴起,显然因紧张而格外用力。 司马怀伸出手,蔺苍把牢房的钥匙递过去。“你们先下去。” 二人退下,司马怀打开牢门,岚芷身子轻颤,手松开栅栏,向后退直墙根。 一步一步,单薄挺拔的身子遮挡住了岚芷眼前所有的光。 “说,从你成为她开始,全部说出来。”不喜不怒,唯有深深的哀伤刺进岚芷的眼眸。 “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岚芷受不了司马怀与她长时间的对视,承认了自己是岚芷。 “一刻钟前。” “哈哈哈哈哈哈,一刻钟前?看来我隐藏的很好嘛。”她笑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的落下。 “很差。只是我没有深想。”一年半前岚芷代替了岚之,她出征回来察觉出她的情谊,自然是避而远之。她把曾经的岚之当做姐姐,岚芷却把自己当人,只不过那时她平日里苦修,连年的战事都让她没有时间深想。也就是这一年半里的二人的关系才会如此疏远。 当得知‘岚之’来京时,她是满怀喜悦的,曾以为‘岚之’想开了,舅舅才会允许她来京,可是她在停云楼为难纯渊时,自己就明白了,与‘岚之’再也不复初见时的那般轻松。 疏远距离她从未怀疑过‘岚之’不是岚之,而是‘岚芷’,一个顶替他人的欺骗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gl NO.52 “没有深想, 只是因为不在乎,包括曾经的岚之。” “”司马怀不语,没有反驳。 “岚之是岚家嫡系的最后一人, 我与她一起被你从大火中救出,作为她的侍女,没有人在乎过我的名字是叫岚芷还是芷儿, 我明明也是岚家后人啊。每个人都因为血统来决定一个人的地位,处境,待遇。世人只知道她明媚动人, 有倾国之色,却从未注意她身边还有我。两年前, 我被将军府中的人排挤厌恶,在争执中扭伤了脚,王爷你刚下战场, 身上的每一处都带着血腥味道, 只有你扶起了我, 那冷漠的脸我至今都记得,你只低声说了一句话:隐忍只会滋生更多的阴暗, 人生是可以反抗的。” “就是这句话, 我站在了这里。光明正大的站在你面前,我反抗了”岚芷泣不成声。 司马怀记不起自己是否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但还是解释道:“你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 隐忍, 只会滋生更多的黑暗。 刚从战场上下来, 身上还带着屠戮的血气, 这句话并不是对你说的,而是我自己。 长时间的压抑让司马怀怀疑了自己的存在,整日隐藏着真实的自己,不哭不笑,不悲不喜,人生里充斥的是难以隔绝的灰色地带。 多年的磨砺没有压垮她,幡然醒悟出人是可以反抗生活的,她只想做自己而已。 “我没理解错,我杀了岚之,简直轻而易举!剥了她的脸皮变成了另一个‘岚之’,没有人发现我与她的不同,不用再做那些粗活杂货,整日锦衣玉食,谁人都喜欢这幅好皮相,反抗的生活果然很舒服很自在。”岚芷面带讥讽,眼里深沉的恨意与快感交错。 “轻而易举?那葵儿呢,不要妄想蒙骗我。”司马怀又一步逼近。 “果然被你发现了,这一切,自然是有她的一份。”岚芷索性不再隐瞒。 “她是什么身份。” “我只是一颗不重要的棋子。” 司马怀这一句话就明白,看似铁桶一般的肃州将军府,也暗藏着嗜血的毒物。尽管这些潜藏在暗处的毒物如蚂蚁般微小,但也会蜇伤皮肤,一个伤口不可怕,若是千千万万个小伤口所凝聚的毒素,也会让人丢去半条性命。 是“天师”在背后吧,能这样锲而不舍给自己添堵的组织,也只有它。阴魂不散,惹人生厌! “在将军府还有何人是‘天师’的人?” 岚芷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先是讶然,接着是释然,以‘他’的聪明,怎么能猜不到是‘天师’。 “那你能不能先回答一个问题。”岚芷仰起头,终于有勇气直视司马怀的眼睛。 “你没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岚芷从墨色瞳仁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是不是一个女子?”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得到答案,面对死亡也会坦然一些。 司马怀面对她,不慌不忙,墨色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变化。冷静的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果然你是女子”岚芷苦笑,她输了。输的彻底。她做不到宁王妃那般不在乎。 “你可以说了。” 岚芷说了几个人名,司马怀越听越皱眉,却没有打断她。 “好,本王知道了。蔺苍进来。” 蔺苍一身杀气的走进来,瞥了一眼岚之,似是看死人的眼神。 司马怀挥挥手,蔺苍进了牢房。 “把她押送进宫,让皇兄处置吧。” “为何不杀我。”岚芷老实的任由蔺苍捆/绑。眼里带着期翼看着一侧的司马怀。 “只是不想再手染鲜血。”这是今生司马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出了刑室的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仰头望天,明月当空。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 这如此良辰,岂可辜负。 “阿润,在潜风院中备膳。”司马怀道。 “殿下可是要和王妃在院中赏月。”童润笑嘻嘻的说道,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 “哼。”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低笑。趁着童润呆萌的时候,大步向前。 童润急急追上去,不满的叫嚣道:“殿下,殿下,等等我啊。” “殿下,我觉得你变了许多。” “哦是吗?”司马怀好笑的看着他 童润掰着手指头,细细盘点,“很多,温柔了许多,心软了许多,鲜活了许多。” 不再有隐藏至深的忧郁,不再像一个游离世界的魂灵。 微风浮动,望着影影绰绰的竹林,她淡淡的说道:“因为她,我的灵魂得到完整,找到了存在于这个的世界的真正意义。” 现在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一切,面对心爱之人。 “这个世界?是因为咱们家的小王妃嘛”童润看着殿下心情愉悦,自个也打心眼里开心起来,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殿下而生。 无论如何,殿下都是他最最重要的人。 “滑头”司马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着精光,“那阿润你可有心上人?” “殿下,我可是內侍啊。”童润一下子涨红了的脸,眼神漂移,手足无措。 司马怀不再逗他,二人一起回了潜风院。 院中的长廊上悬挂着灯笼,微风摇曳,烛影绰绰。 童润正指挥着下人布置,厨房也备好了膳食,本来今天王府中的都覆盖着沉重的气氛的,殿下受伤,谁人能高兴起来?到了晚间殿下就赐下的了赏赐,就连重伤的护卫都照顾到了。至此宁王府才回复了往日的平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愉笑容。 蔺苍拎着岚芷到马厩中,一脸冷凝,要说今夜谁的脸色最难看,非他莫属。今日中秋佳节要不是手里的这个女子,殿下何须受苦,而今晚,自己也不能伴在他身边了吧。 牵过马儿,翻身跨上,正要挥动马鞭,一股酒香传来。 陆云旗依靠在马厩外石柱上,一袭翠竹衣衫,腰持长剑,手上握着她的酒葫芦,银色弯月耳坠闪着微光,如此恬静的一面,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下,一反平日的江湖习气,恬静如画中的月光仙子。 蔺苍嘴角一抽,持着马鞭的手没有落下,看着她。 陆云旗把所有的酒饮光,把葫芦系于腰间,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转过头来,笑着道:“呦呵,脸色还真臭啊” “”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别那样看我,把手里的人交给我吧,我替你进宫交差。”陆云旗撇撇嘴,伸出了手,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 刚刚恬静静谧,仿若另一个人。 “你如何知道我要入宫。” “切你绑了个大姑娘,咱王府又不是没有刑室和地牢,除了进宫你觉得还有别的地方关押的她吗?木头啊” “解释理由。”听到木头的时候,高大的身影瞬间一僵,细细想来的,这句话好像没办法反驳。 “我孤家寡人一个,比不得你心有牵挂,啧啧”一脸坏笑。 自己的小心思被同僚发现,蔺苍不羞不怒,装作没听见。刚刚的陆云旗说的理由不足以让他把人交给她。 陆云旗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木头的回应,一摊手,无奈的说道:“就你心有牵挂,老娘进宫也是去看故人。”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下你满意了吧放心了吧木头大哥! 蔺苍下马,左手拎着岚芷,右手拿着入宫的腰牌递给。 陆云旗先是笑着接过腰牌,才把昏迷的岚芷扛起,“多谢了,大哥。” “不必,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蔺苍宠溺的摸了摸马头,把马儿牵回马厩,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陆云旗嘴角一勾,望着那高大的轮廓,握着腰牌的手紧了紧,在心中又对蔺苍道了谢,策马奔向皇宫。 在潜风院中布置完后,童润口中哼着小曲,一手拎着个油纸包,一手提溜着着七八只鲜红硕大的螃蟹,回到他和蔺苍的居所。 蔺苍换上便服,挽起袖子搬着厚重的桌案走到院子中。 “噫不是进宫了吗?”童润蹦蹦跳跳的窜过来,没有拴紧的螃蟹也随着他的动作张牙舞爪的乱晃着。 蔺苍脸不红心不跳的放下桌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上勾的薄唇泄露了他内心的情感:“陆云旗去了。” “那你今晚是不是没有事了,我刚从厨房拿来的大闸蟹和月饼,不如一起赏月?”童润一脸兴奋,好东西肯定要一起分享啦。一个人在院子里赏月多无趣,还是有两个人比较开心。 “无事。”被童润发自内心的愉悦所感染,哪怕是极其简练的两个字,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雀跃。 童润把东西放下,说了一句我去拿酒,咋咋呼呼进了屋子翻箱倒柜。 宽大粗糙的手伸向油纸包,仔细的解着。 童润拿了酒,正要迈过门槛,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站在桌案前正对着油纸包的绳子较劲。 忍不住轻噗一声,拎着酒壶,昂着头,得意洋洋地走到他身边的,夺过纸包,手指轻翻,不过几秒钟绳子松开。 童润把纸包和酒壶放到桌上,咧着嘴露出尖尖的小牙,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哈哈,真是个熊人,只会练武,连个绳子都解不开。” “有你在。”蔺苍的三个字,童润却能清楚的知道他藏在心底的话,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所以这些事不会也罢。 他嘿嘿一乐,看着他深邃眼眸中暗含的情感,面上一红,敲了敲桌子,“来来来,就你穷酸,喝酒”一边说着一边拔出木塞子。 酒香,微醺,月光,你与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gl NO.53 潜风院。明月当空。 她脱下身上的银色大氅, 披在纯渊的肩头,“夜里凉。” “不可。”纯渊制止了司马怀的动作,一脸正色, 银色大氅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毒才刚解,怎可任性!” “怎么任性,只是有些燥热。”司马怀瘪瘪嘴, 手抓着大氅领子。 “燥热?”纯渊横了她一眼,“可是舍不得送入怀中的温香暖玉,所以才燥热难当吗?” 转过身去, 不再看她。 司马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面上微囧。唇瓣轻启, 不知该作何解释,许久,别别扭扭的说道:“纯渊你知晓的, 我没舍不得。” 纯渊背对着她, 肩头微抖。 司马怀一惊, 以为纯渊因白天的事而气急,赶忙从后面抓起她微凉的双手, 急急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披上而已, 莫要气了。” 见纯渊还是不应,随即又道:“我司马怀发誓,在翀华宮, 我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 如有违誓, 此生” “嘘。”纯渊转过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手指抵住司马怀的唇瓣,“我知怀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司马怀看着纯渊的坏笑,松了一口气,微微苍白的脸上浮出淡笑,“这是自然。” 手臂一挥,霸道的把那刚使坏的小人拉近,银色大氅严严实实的盖在两人身上,“这样就不算任性了吧。”司马怀低头看着怀中变得乖巧的心上人,笑着道。 “勉强不算。”纯渊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疤痕的位置。 她本就穿的不多,不老实的小手,在她的小腹上轻柔有节奏的动作着,痒痒的热热的。 “纯渊你是何时发现我的女子身份的?”司马怀鼓起勇气,问出憋在心里的话。 “刚成亲不过几日。”纯渊老老实实的回答。 “啊?!”司马怀瞳孔紧缩,张大了嘴巴。顿时脑袋一蒙,这些年如果不是她主动承认,几乎没有人发现过自己是女子,哪怕是自己的亲人兄弟。纯渊是如何发觉的? 纯渊抬起头,淡淡的道,“是一本名为愉卿梦的书。怀,你的批注很难不让我多想。”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司马怀的下巴上,让她一阵心思恍惚。 纯渊见她不答,又道:“你的伪装自是无可挑剔,怀身姿挺拔,气势摄人,远超男子,世人大多被你的气势所摄自然不会多想。而那本书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最大的破绽还有别的破绽吗?”司马怀收起心底的旖旎心思,问道。 “自然是有,比如对待女子的月事儿,你平日里性子冷,云旗也同我说过,你从未亲近过任何女子,若你是男子,这种事如何知晓的?除非是你亲身经历过。”纯渊的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 司马怀来了兴趣,低下头正好对上纯渊的闪亮的美眸,催促道:“还有呢?” “洛州别院时,在温泉旁你摔倒,衣襟大敞,我虽未言,实则早就发现了你的女子身份。” “还有吗?” 纯渊把所有的细节一一描述出来,听得是司马怀是目瞪口呆,这些年的辛苦隐藏,在纯渊面前变得简直没有秘密可言。 “怪不得成亲几日后,你对我愈发的冷淡,原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夫人果然聪慧极了。”司马怀苦笑道,想到在洛州街上游玩,猜灯谜时的惊人表现,以纯渊的聪慧,自己的心思早就都被她摸的七七八八了。 纯渊在她怀中轻笑不语。 “那先前,你对我可生出过厌恶之心,因为我对你的不伦之情。” “不伦之情?那愉卿梦里的批注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你有认为女子之间的感情是不伦之情。”纯渊隔着衣服在她的锁骨上轻咬了的一口,娇嗔道。 “额”司马怀的脸越发红了。 “爱中没有异类,它与性别无关,不是吗?”纯渊借用了司马怀在愉卿梦中的批注的,又顺势轻枕在司马怀的肩上,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脖颈,浓密细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肌肤。配合着这一句撼动人心的话,司马怀萌生出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 那股冲动并非来自于身体的原始欲望,而是一种深层次的交融。 似是感动,似是明悟。 始终是小看了怀中的小人儿。 她的心,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 经历过什么,才会诞生出如此有趣的的灵魂 楚纯渊,认识你——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 纯渊听着她心跳声,砰,砰,砰 突然想起七夕时在鸿云寺她们求得的签语:前世今生缘起,天鹊架桥良缘。 凤梧殿初见时的懵懂,鸿云寺从天而降的相救,逸风苑中的微微心动,夜闯闺房的羞怒,朝庆宴上毫不犹豫的挺身维护,成亲后的每一次承诺,每一次感动,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引着她靠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纵使怀是女子又如何?与其压抑着自身的情感,苦闷的执着于世间阿德死板规矩,与她快活的相伴一生岂不是更好? 纯渊环住她的腰,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璀璨的繁星,温柔的低语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怀,中秋节快乐。” “纯渊,中秋节快乐。”暖暖的回应着,一个轻吻落在心上人的额头上。 两个都曾经孤独的灵魂,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彼此温暖着。 皇宫,丹凤门口。 陆云旗策马疾驰,正好赶上宫门关闭。拿着腰牌的手满是湿冷的汗水,好在驻守丹凤门的羽林军看到腰牌后立刻放行,随即宫门关闭。 刚把身上的物品寄存在丹凤门的守卫处,就来了一个前来接应的千翎卫。 那名千翎卫一言不发的引着陆云旗到了紫宸殿。看到紫宸殿的牌匾时,嘴角不由的一抽,谁他丫的能想到交个犯人还能见到皇帝! 紫宸殿灯火通明,整个大殿上只有两个人。 一个身穿的明黄色金龙纹金绣袍的英俊男人,正端坐在龙椅上认真的批阅着奏折。另一个身穿深绯色的宦官服饰,身材不高,安静的站立在一旁。 “陛下,人带到了。” 陆云旗站在殿上颇有些不自在,把昏迷的岚芷放到地上,面无表情的行礼道:“臣女陆云旗见过陛下。” “恩,你是阿怀的朋友?”司马纵瞟了她一眼后,姓陆,这小姑娘应是出自西北大族陆氏,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正是。”陆云旗毫不避讳的看着司马纵,龙案前的他与司马怀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 果然是亲兄妹,有些表情还真是像啊。 司马纵也没抬头,轻咳了一声,陆云旗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说道:“奉殿下之命,押送罪人岚芷入宫。” 司马纵抬头,手边的政务处理完毕,押了一口茶问道:“岚芷?” “罪人岚芷,一年半前杀害岚之,顶替她潜伏在肃州将军府,属‘天师’组织。” “呵,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司马纵轻笑。 陆云旗点点头,这组织确实烦人。 “也罢。”司马纵一挥手,一旁的千翎卫带着岚芷退出殿内。 元一在一旁提醒道:“陛下,今日可是去兴庆宫?” 陆云旗徒然一愣,手紧张的蜷起。 “这是自然,今日朕要与皇后一同赏月。”司马纵站起身来,又看着陆云旗说道:“宫门已关,陆姑娘也辛苦了,不如今日便宿在宫中罢。” 陆云旗杏眸瞬间睁大,她本就想着借个什么由头留宿在宫中,没成想,却被皇帝亲口提起。 “多谢陛下。”陆云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变得极其复杂。无论如何,今晚留下便好。 “元一,你去安排陆姑娘的住处吧。” “喏,陛下。”元一应道,走到陆云旗身边道:“陆姑娘请。” 陆云旗深深望了司马纵一眼,“陛下,臣女告退。” “恩。”司马纵随意的应了一声,把凌乱的奏折一一归纳整理。 元一拎着灯笼,走在一旁,嘴里叨念着,描述着陆云旗要居住的燕罄宫。 陆云旗第一次入宫,看着眼前这一所所恢弘的宫殿,高耸的宫墙,心里带着难以自制的压抑。 她看着眼前灯火通明却格外冷清的宫殿,问道:“元一公公,这是?” “哦这是崔贵妃所在的盈月宫,陆姑娘您所住的燕罄殿就在前面,与这盈月宫一墙之隔而已。这一宫一殿布局建筑相似,也难怪陆姑娘认错。”元一唠唠叨叨的说道,他还以为是陆云旗因为自己刚才的描述而认错了宫殿呢。 崔贵妃崔贵妃陆云旗在心中低声轻喃,手摸向腰间,才记起自己的酒壶也同着佩剑留在了丹凤门。 不多时,就到燕罄殿。 “陆姑娘好好休息,还得去跟陛下复命,就不打扰了。” “多谢元一公公。” “不必客气。”说罢,元一便匆匆离去。 陆云旗无力的瘫坐在燕罄殿的软榻上,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冷清宫殿,隔壁的盈月宫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坐了许久,才迈出殿门,看着夜空皎洁的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这应该是未见的第三个中秋之夜吧。 崔芮瑶芮瑶 静静的依靠在墙边,感受着那一墙之隔的背后。闭上眼,记忆里她的眉眼已经模糊,唯记得她嘴角常常噙着的那一抹笑意,不断唤着的自己的名字,“云旗,云旗。”伴随着的是银铃悦耳般的笑声。 芮瑶 现在的你早已是宫中的金丝雀,而我却成为了宫外的囚鹰始终飞不过那高墙青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gl NO.54 盈月宫的长廊上, 崔芮瑶身着一袭红衣,肌肤在红衣的映衬下更显得白皙,眸光顾盼间藏着深深的淡漠和孤寂。 月挂枝头, 独依长廊。 指尖轻轻划过破旧的竹笛, 似是留念, 似是心痛。 一曲长鸣,名为伴月。 懵懂不知摘星事, 直到流萤舞成眠。 躲在燕罄宫墙边的陆云旗听到笛声,浑身一僵, 直直的瘫坐在地, 强忍着眼中就要跌落的泪水。 只是一墙, 隔绝的却是整个世界。 “呼呼呼”陆云旗大口喘着粗气, 芮瑶, 芮瑶,你竟还记得这一曲伴月。 她摇晃的起身, 指尖蜷起,右手撑着墙,左手深深的刺入墙缝中,血顺着墙面痕迹落下。十指之痛却比不过那刺骨锥心。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 她现在是皇贵妃!陆云旗你自己是什么?浪荡子!酒鬼! 是你自己硬生生把她推开的!却还要扮演受伤者的姿态。 现在的你算什么!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 心中暗骂自己, 理智才渐渐恢复。 酒鬼, 是啊!唯有酒酒只愿一醉方休。 可这燕罄殿哪来的酒, 呵。她摇着头, 在院中踱步, 指尖的鲜血滴落成长痕。 我若能有司马那般勇气,也不至于现在自怨自艾,不敢见人。 真真是好生羡慕。 盈月宫,一曲终了,便听得一阵嘈杂的惊呼,“贵妃,贵妃!” “快来人!贵妃白日里落水受了寒,夜间凉,你们是的怎么照顾的!快把贵妃扶进殿内!”冬凌姑姑带着太皇太后赐下的灵药,刚进门就看到崔芮瑶摇摇欲坠的身体,对着一旁的侍女喝道。 芮瑶白天落水了?陆云旗这才想起,童润在府中提起过,司马在去翀华宮前救了一名落水的妃子。竟是芮瑶! 如热锅蚂蚁般在院中乱走,司马中了合欢毒是‘天师’组织在背后筹谋,冬蜻得出来的结论是由水为引,而激发的混毒!芮瑶正巧在路上落水,与司马有过接触,那她是不是也是被算计的一环。 不行!必须要确定一下!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确定一下她的安全。对,只是安全! 陆云旗在墙边站着,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许久之后,才听得隔壁的盈月宫又有说话的声音,掐算着时间,应该是刚刚的来人已去。 提起内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借着力翻进了盈月宫内,蹑手蹑脚的宫殿中游走,跟着一名小侍女,才总算来到了崔芮瑶休息的内殿中。 蹲在梁上,等到侍女退下,落地悄无声息。 殿内花香和药香掺杂,走到床榻边,眼前的女子眼底青黑,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嘴唇干燥微瘪,盖着芙蓉锦被。 是芮瑶见到她的那一刻,陆云旗才发现自己没有忘记的她的脸庞,只是刻在心底,不敢记起。 俯下身子,偷偷摸摸的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伸进被中,搭在她冰凉的手腕上,感受着她的脉象,还好,只是感了风寒,没有中毒的迹象。 看来自己是被惊得太过紧张,关心则乱了。 松了口气,看到那破旧的竹笛掩在锦被之下,只露出一半笛身,笛身上的‘旗’字早就磨得只剩下一点痕迹。 陆云旗伸手去取,却是怎么也拽不出来,竹笛被崔芮瑶紧紧的握在手中。 一声轻叹,不敢用力,怕惊醒昏睡的人。 坐在床边,颤抖的手覆上她微烫的额头,望着已经成为人妇的心上人,暗自摇头,此生应是无缘了。 “芮瑶,对不起,只怪我明白的太晚,太过在意这世俗规矩。” “愿今后你能平安喜乐,不再记起。”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说道。 崔芮瑶的双眼紧闭,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嗅着周围不曾飘散的酒香,额头上仿佛还带着她的温度,手中的笛子紧了又紧,终究是无力的放了手。 好一个平安喜乐,好一个不再记起。 “陆云旗你的心还是那么狠!” 刚刚就要出去陆云旗,那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额头的冷汗落下,不敢动作。 “怎么?敢来却不敢回头吗?呵。”崔芮瑶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做坐。 “芮瑶。”陆云旗咬了咬牙,既然被发现,便转过身来,看着脸白如纸金的崔芮瑶。 “放肆!本宫的名字岂是你这个小小的臣女所能叫的!”崔芮瑶怒喝道,随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陆云旗走近,忍着扶住她的欲望,单膝跪地,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女陆云旗,见过贵妃。” 崔芮瑶看着她左手手指的深红血渍,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轻笑。 嘶哑,悲切。 陆云旗终是忍不住站起身,靠近她。 “滚开!本宫何时让你起身的!”崔芮瑶伸手一推,却是扑了个空。 陆云旗拿起床榻边的备用薄被,塞到崔芮瑶的身后,随即又回到原处跪下:“贵妃莫气。臣女知罪。” “知罪?乱闯宫闱,陆云旗,你真是好大胆子!” “臣女不敢!” “你有何不敢?!呵,本宫想起来了,你陆云旗一身傲骨,侠义心肠,唯不敢的就是面对那世俗之见!面对我!咳咳咳咳!”崔芮瑶捂着嘴重重的咳起。 “贵妃,莫要动气,身体要紧!”平日里那些流里流气的话在她面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干巴巴规规矩矩的一句话。 依旧是跪的不敢动。 崔芮瑶大口喘着气,看着陆云旗一脸的窝囊样子,“罢了,你滚吧。” 陆云旗一愣,刚刚还是一脸气急的模样,现在却赶自己走。 “还不快滚,难道要本宫去叫人吗?!拿着你的东西一起滚!”竹笛被崔芮瑶重重的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扔的不仅是一只笛子,更是把自己的心同笛子一齐摔在了地上。 陆云旗走过去捡起竹笛,还好没有损坏。拿在手里,入手冰凉光滑,还带着她的气息。 “是,臣女告退。”陆云旗小心的把笛子收起,淡淡的说道。随后便顺着之间的路线,回到了燕罄殿。 崔芮瑶无力的躺下,狠狠的砸着床面,咚咚作响,表达这自己的愤懑不满。砸累了,她抽过锦被,蒙住头,泪水肆无忌惮的流着。 你果真是个混蛋! 陆云旗拿着竹笛,坐在燕罄殿墙边,整整一夜,都没有挪动姿势。只是坐着,感受那一墙之隔的气息。 中秋佳节,各自的缘法,欢喜忧愁,在今夜,谁又能说的清道的明呢 过去中秋已有一周,陆云旗从酒肆唱馆抱着酒葫芦转战回到了王府,司马怀的内力已恢复了大半。罪人岚芷,葵儿及解救她的众人被一网打尽,凌迟处死。宫中的又进行了大清洗,麟德殿的司膳属被逐一排查,可疑人员全部关押,给予司马怀药丸的秦太医被洗清嫌疑放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也引得朝堂波动,唯一的‘喜事’便是崔丞相的崔氏一族和宋国公府的窦氏一族联姻。崔栖山与窦月茕的婚事进入了筹备工作。 两大家族的联姻,一个在军/政方面颇有建树,一个在文官中极有威望,毫无疑问,这两家打破了朝中势力的平衡,权利的天平稍稍向崔家倾斜。 兵,才,权,无一不缺。 景惠帝司马纵传召宁王入宫,二人秘密商谈后,司马怀把宋国公儿子及部下贪污军饷的证据递上,结合着之前南蜀的流军作案,讲述宋国公劣迹斑斑的奏折已经到司马纵的龙案上。随即而来还有肃州的军报,犬戎下达了战书,向肃州发病,司马纵派遣大军前往西北驻守。 此战犬戎必然会倾尽全部兵力与大魏对抗! 司马纵强压着对宋国公出手的欲望,窦家掌控南蜀边境,若现在出手,两面夹击,届时朝堂不稳,更是不好把控,还是先把精力放在对抗最棘手的敌人上面! 与此同时,司马怀请求出征,却遭到司马纵的严厉拒绝,“不许去!” “犬戎的战书里,指名道姓的让我出战,我如何不去?!”司马怀丝毫不让。 “危险!你身子还未大好,皇祖母也不会允许你上前线的!”司马纵走下龙椅,揪住她的肩膀,高声说道。 “皇祖母那里你去说,肃州我是一定要去的!”司马怀有自己的坚持。 “哥说话你都不听了吗?!朕已有了人选!” “什么人?” “燕州的裴无畏。” 司马怀听着这个的名字有些耳熟,裴无畏裴无畏!是纯渊的舅舅! “裴无畏驻扎在北方,肃州多是大漠,以他的能力如何能施展!你叫谁我都不同意!”司马怀淡淡的道。 司马纵被妹妹的淡定表情弄得气急败坏,把司马怀身边的桌案踢翻在地,眼中爆出的红丝都清晰可见。元一站在一旁莫不做声,若说谁能惹得陛下有火发不出,宁王殿下算是独一个。 “哥”司马怀唤到。 “干嘛!!”司马纵一脸不耐。 “如果我能说出理由,你可否让我去。” “不听!”司马纵堵着耳朵,闭着眼,真是被她给气死了。 “犬戎下了战书,我不去就是不战而降!大漠的环境我很熟悉,犬戎的背后有‘天师’的痕迹,以他们的诡谲,让别人去只会白白枉送性命。” “天师的事情朕来处理,你不去必管!” “如何不管!、?他们的目标从来就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过,我若不去肃州,更是有千千万万个法子算计我,连纯渊也会被我牵连,我现在只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司马怀眼中的坚定如泰山之岳无法撼动! 为了纯渊,为了以后能潇洒的与她纵情山水,‘天师’必须拔除! “年前,我必然会大破犬戎,大胜而归!”司马怀说罢,也不管司马纵的什么反应,就大步出了紫宸殿的门。 自从她出了门,这几日的朝堂上就流传出“兄弟”不睦的传言,陛下每日上朝臭到极致的脸色,对宁王的百般挑刺,更加证实这些传言。 最后迫于司马怀的坚持,在妹妹的一再保证下才勉强同意。 朝堂之上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宁王惹恼了陛下,才会派她出征,皇族之间哪有亲情?随即弹劾的帖子一个个往司马纵的桌案上送。惹的他心更是厌烦,按下不表,只是记下这些个臣子的名字,以后一齐收拾。 下旨到宁王府的那天,秋雨缠绵,更增添了一股萧瑟之意。 纯渊听到旨意的一瞬间,惊得手足无措。 又是战争,怀她就要上战场了 父亲出征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整个楚府都沉浸在不安中。转眼间,自己的心爱之人也要奔赴父亲曾到过的战场,她心如何能安。 “怀能不能不去”纯渊从背后伸手环住那单薄挺拔的腰身,把脸贴在司马怀的后背上,贪婪的占据着她的气息。 “那犬戎指名道姓的对我下了战书,我必须要去,这是我辛苦多日才从皇兄那里求来的旨意。”司马怀回过身,把她圈在怀中。 “是你求来的!”纯渊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恩,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纯渊感觉她的坚决,急忙说道:“那我与你一起去!” “什么?”司马怀大脑当机,有些没听清。 “我要与你一起去肃州!” “不准!”司马怀紧紧胳膊,把她按在怀里。 “凭什么?只准你上战场,不准我上战场吗?”纯渊从她的怀中挣脱出。 司马怀看着纯渊,摇了摇头,不知怎地想起几日前自己在紫宸殿对哥哥模样,果然风水轮流转,现在头疼的变成了自个。 “女眷去战场不方便。”司马怀随口找了个理由。 “那你呢,你不是女子嘛!!”纯渊伸出手指点着她的胸口。 司马怀被她戳的脸都红了,只听纯渊又道:“陆将军乃巾帼英雄,烽火营中有不少女将,你怎么不说去战场不方便?!” “烽火营的女兵不会直接上战场,她们一般都是负责斥候侦查类的任务。犬戎人凶残,你去我不会安心的” “难道你去我会安心?战场凶险,父亲他不也”纯渊没有说下去。 司马怀又把她拉回怀中,“我怎不知你担忧,留下帮我照顾皇祖母可好?我前些年不能在她老人家身边尽孝,现在我有了你便能安心。留下来不要去,过年前我便大胜而归,那时你来迎我可好?” 纯渊不语,不做任何回应。 司马怀腾出一只手来把一旁的窗户打开,湿冷的雨味带进屋子,一阵嘈杂声伴随着雨声也在耳边响起。 “纯渊你看。”司马怀指了指窗外。 纯渊转头望去,一个个宁王府的热血男儿听说可以去战场斩杀犬戎人,现在都在雨中高呼雀跃! 杀戮不能得到快感,但是能守护那份荣耀,对他们而言是最重要的存在!烽火营的传奇要在他们的手中继续! “那日在城郊烽火营营地,你说过的:精兵强将,所向无敌!这一句话便是对这场战争最好的诠释。等我回来可好?” 一个轻吻落在司马怀的脸颊,许久,纯渊才缓缓地说道:“好,我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gl NO.55 出征前夕, 宁王府。 亲自收拾着她的行囊,整齐有序的摆放在一旁。 “辛苦了。”从背后环住那忙碌的人儿,枕在她的肩膀上, 闭眼轻嗅着着纯渊身上的气息, 舍不得放手。 “明日便要出征, 要好好照顾自己。”声音低沉中带着淡淡的无力。 “这是自然,有冬蜻和蔺苍在身边, 不必担心。” “确定不让童润跟你去吗?”纯渊侧头,司马怀的唇蹭过她的脸颊。 “恩, 阿润是我最信任的部下, 有他留下照看你, 我才会安心。”司马怀在轻吻着她的耳垂, 似是安抚, 似是挑逗。 “别痒。”轻缩了一下脖颈,耳垂上泛出淡淡的粉色。 司马怀轻笑一声, 在她的耳畔低语,“等我得胜归来,可不可以” “可以什么?”纯渊回过头,眨着眼, 不明就里。 “就是那个”司马怀涨得通红, 这叫人怎么说出口, 纯渊到底明不明白 “哪个?” “就是夫妻之礼”司马怀咬着牙, 这几个字才蹦了出来。 纯渊一愣, 转身砸向她的胸口。 司马怀生生受着, 也不疼,任由粉拳落下。 “还从未见过你如此的如此的”脸颊涨的通红。 “如此的什么?” “如此的不正经!”纯渊嗔道。 “好好好,本王就是不正经夫人可还满意”忍着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哼。”纯渊白了她一眼,对着她的锁骨狠狠的咬了一口,抱着衣服出了门,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完呢哼不正经。 司马怀看着害羞的妻子的身影,摸了摸微痛的锁骨,笑了。 夜里,司马怀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惊麟刀,极风立于一侧,无精打采的挠着地板,瓷盘里生肉一块也没有减少。 “怎么,不让你随我去,不开心吗?”司马怀一边说着,一边把刀横于身前,闪亮锋利的刀身上映着的她的脸庞,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 “唳唳唳!”极风跳到她的身上,用鹰喙使劲蹭着她的虎口,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帮我护好她,寸步不离。”司马怀抚摸着它刚硬的翅膀。 “唳唳。”极风回应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好久没带你打猎,回来后补上可好?”司马怀宠溺的说道。 “唳唳!唳唳唳!”极风双翅展开,表示对这个承诺很是满意。 “极风真乖” 次日清晨,出征之日,城门,艳阳天。 空中不断地传出鹰啸,一只大鸟在上空盘旋。 “唳唳唳” 司马怀身披银色大氅,内里依旧是一件瑞兽祥云绣金纹黑色锦袍,腰间的惊麟刀隐在刀鞘中,锋芒未显,本该在腰间的香囊,她特地昨日让纯渊在衣服里缝了一个口袋,仔细的放到心脏的位置。后面一千名烽火营将士,身披铠甲,整装待发。 纯渊今日身穿一袭正红色的宫装,比平日里端庄秀丽的模样更添了几分贵气,她执手立于司马怀身旁。 景惠帝司马纵携百官在城门前为宁王一行践行。 一旁的內侍们端过两个托盘,其中一盘中只有一碗酒,另一方盘中则是三碗酒。 司马怀,陆云纷,蔺苍三人分别接过那三碗酒。 司马纵端起自己的那一碗,高声道:“犯我大魏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尽管只有一千名烽火营将士,这三声怒吼之气势可比万人大军! 司马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笑,昂起头,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司马怀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的兄长,高声道:“此战我大魏必胜!”说罢仰头,同是一饮而尽,她不喜饮酒,但在此情此景,这践行酒必须要喝! “必胜!必胜!必胜!” 陆云纷和蔺苍同是一饮而尽。 四人相视一笑,把酒碗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只酒碗齐齐在地面炸裂开来。 意为岁岁平安! “皇兄!”司马怀行了一个君臣礼节,双手平齐前倾,躬身行礼。 “保重!”司马纵拍了拍她单薄肩膀,又把眼神投向宁王妃。 司马怀会意,点了点头。 “纯渊我走了。”不顾众人的目光,紧紧的把她揽在怀中。 “我答应你之前说过的那件事,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司马怀先是一愣,知道她说的是昨日自己提起的要求,欢喜的说道:“好!” 二人相拥,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司马纵很是欣慰,纵使二人是兄妹,他也极少见到阿怀这般欢喜的神情。裴云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童润皱着眉,圆圆的脸蛋上满是严肃认真,红着的眼眶暴露出了他的不舍和担心。 卢伯谦站在百官中,心下不是滋味,脸上的淡笑却没有落下,在心里替“他”暗暗祈祷。 崔栖山站在后排,紧握着拳头,看着眼前美好的一幕,只觉得太过刺眼,她们二人围绕的眷恋气息狠狠扎在他的心里。 司马怀率先上马,其后的一千名将士用极其整齐的动作翻身而上,只此一点便可见军纪之严明。 对兄长抱了下拳,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心上人,似是要把她刻在心底。 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众人才渐渐的散去。 只有宁王府的人留到最后,没有王妃的命令,一个人也不曾挪动过脚步。 望了许久许久,纯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压下就要溢出的泪水,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哽咽:“童润,回府吧。” “是,王妃。”童润的声音也是沉闷,这是多年来,第一次不能在殿下身边陪伴。 回到府中,裴云过去搀扶着,陪着女儿一同下了马车,进到前厅坐下。她的丈夫,纯渊的父亲,六年前也是出征西北!此情此景何其相似,看着眼前的女儿强装欢笑,成亲不到三月,就要面临异地分别。 “渊儿,殿下福泽深厚,武功高强;烽火营又是大魏的精锐部队,此去殿下自然会旗开得胜,平安归来。”作为母亲,自然要宽慰女儿。 “母亲说的没错,但女儿的心就是静不下来,隐隐的觉得不安。”纯渊揪着胸前的双锦游鲤暖玉,把心里感受说出,当着怀的面她没有提,怕她会多想。现在母亲提起了这话头,这份在心里挥之不去的不安终于可以吐露出来。 裴云脸上的忧色更深,沉默了一会才开了口,“在肃州有慕容将军坐镇,将军旗下的将士们个个能力卓绝,殿下身边的蔺苍和陆云纷将军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有他们在,殿下自然无虞。” 母亲的话并不能打消她心中的所有不安,肃州能人甚多,怎会让她身陷险境,她毕竟是大魏的王啊! 又记起怀在上半年得胜回京前所立的战功,就是率领极少的人突袭杀入王庭,才斩了呼维邪的头颅,这样的兵行险着,行事诡谲,万一她再要冒险的,那! 还未等她更深想,一个沉闷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她心有牵挂,自然不会再去冒险。” 陆云旗摇晃着打了个酒嗝,带着一身酒气,大大咧咧躺在地板的软垫上,呼出一口浊气。 “司马怀啊司马怀,她有了你,会惜命,小王妃别担心”嘴里咕哝着,蜷着腿点着脚晃动着,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云旗,你能多与我说些肃州之事吗?”纯渊只去过一次肃州,是跟着母亲和楚家护卫去肃州带回父亲遗体,停了不过一日便回了京,对肃州的事情知之甚少。 “大漠风光无限好,还有草地牛羊美酒佳酿”应是醉的急了,陆云旗胡言乱语起来。 “云旗,云旗”纯渊轻唤了两声,发现她睡了过去,便差人把她抬下去休息。 侍女刚要动手,她突然睁开眼睛,爬到纯渊耳边的,压低声线,笑嘻嘻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司马怀司马这混蛋可是有秘密秘密武器哦,有了这个,犬戎必败” 秘密武器?那是什么?纯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怀从没提起过,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如此自信的? 陆云旗看到小王妃陷入沉思,蹦蹦跳跳的走了,嘴里还唱着曲子:“懵懂不知摘摘星事,直到流萤流萤舞成眠眠,好酒,好酒啊” 出征行军半日后,刚过午时,眼尖的蔺苍就看到前方的小亭中有人正挥手示意。 “殿下,前方有人。” 司马怀眯起眼,只能辨认出挥手的那人身穿了一件玄青色衣衫。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长筒,长筒底端面上有一层打磨的透亮的晶石,这是她耗费了大量的材料制成的“千里眼”。隐藏、偷/窥、侦查必备之良品。 把千里眼放在左眼上,她皱着眉,惊讶的说道:“噫?怎么是他?” 司马怀一挥手,朝着后方道:“停下,原地休整!” 说罢,策马向小亭的方向奔去,蔺苍顺势跟上。到了跟前,蔺苍看着眼前的人,才赫然发现竟然是天长观的恒远道长。 司马怀当即下马上前:“恒远道长?” “宁王殿下。”恒远肩上背着包袱,手里也牵着一匹马。 “恒远道长这是要去何处?”司马怀问道 “是师父让贫道来跟随殿下的。”恒远淡笑着,脸上完全看不出要去战场的模样。 “尘舷道长”那老家伙要搞什么?在心里暗暗吐槽。“犬戎人残暴,道长还是请回吧,天长观的清修更适合你。” “殿下不想知道贫道随军的来意吗?”恒远摘下肩上的包袱放到小亭的石桌上。 “来意?”司马怀皱眉。 恒远从包袱中翻出一块银牌,递给了司马怀。 司马怀接过,看到银牌之上那唯一的字顿时愣住了! 这是一块‘漓’字银牌!与自己的檀木牌子除材质外,一模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gl NO.56 “道长怎么会有这‘漓’字牌?”司马怀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她见过的第二块‘漓’字牌。 恒远道长把牌子从司马怀手中拿过,放回包袱里。只是淡笑道:“师父与钰阳长公主是至交好友,有这个不足为奇。” “尘舷道长从未对本王提及过此事。”她从来不知尘舷老道和姑姑竟有联系! “现在殿下已经有了檀木‘漓’字牌, 有些事也该让殿下接触了。贫道此行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保护殿下, 还要与殿下讲述这‘漓’字牌的用处。”恒远笑道。 “用处?”司马怀拿出自己的檀木牌, 翻来覆去也没有发现这牌子有什么用处。 “那殿下可愿贫道随军了吗?” “好,那便出发吧。”司马怀无奈, 现在她心里也疑惑姑姑送的这个新婚礼物,现在有个人蹦出来说能为自己解惑, 是再好不了, 随军的事也可以勉强答应。 随即, 司马怀率领着烽火营继续向肃州的方向进发! 半月后, 九月初六, 崔栖山与窦月茕的大婚之日。 纯渊坐在马车里,正摆弄着茶具, 青色的茶碗旁放着一封烫金请帖。陆云旗仰在一旁,罕见的没有拿着酒葫芦,身上的酒香也淡了许多,脸色略微苍白。 纯渊给陆云旗倒了一杯清茶, 把茶杯递给她。 陆云旗大大咧咧的接过, 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滑进腹中, 难受的感觉消失了许多。 “怎地不在府中休息?今日让童润和渝香陪我来便是。”纯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这人前几日喝酒导致脾胃虚弱, 乏倦无力,现在还强撑着身子。 “嘿,司马把你放在府中,作为好友和手下自然要护你周全。” “那崔府又不是豺狼虎穴之地。”纯渊笑道。 “这崔家的没有一个好人”陆云旗似是感慨,似是回忆。 “云旗可有心事?”纯渊看出她与平常的不同。 “没有没有”连忙否认。 纯渊见她并不想说,也不深究,便岔开话题,随意聊了几句,马车外传来一阵欢闹之声,紧接着童润的声音响起,“王妃,崔府到了。” “好。” 渝香把纯渊从马车上搀扶下来,站在崔府的管家便朗声道:“宁王妃到” 崔栖山身着大红喜袍,英俊的脸上带着淡笑,一听到:‘宁王妃到’这四个字后,一愣,脸上的笑容立刻褪去,周围的宾客都纷纷停下恭迎。 纯渊上前,童润持着礼物和渝香并排跟在纯渊后面,陆云旗站在最后,神色晦暗不明。 崔崇道拉着的儿子赶忙上前,对着她躬身行礼,“见过王妃,王妃能来参见小儿新婚,不胜荣幸。” “丞相客气,这是王爷和本妃的一些心意。”纯渊一挥手,童润上前,把手中的礼物献上。 崔府管家上前接过。 “王妃里面请”崔崇道说道。 纯渊点头,崔府管家领着宁王府众人进了门。 崔栖山望着纯渊背影,握着拳,呆呆的站在门口,周围的欢闹喧嚣好似与他无关,纯渊对自己的冷淡漠视深深碾压着他的心,被宁王伤的腿现在还隐隐作痛。 若重来一次该多好三娘 崔崇道看着儿子的神情,怎不知他还对宁王妃念念不忘,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栖山,别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崔栖山浑身一阵,垂下眼眸,“孩儿知晓。” “打起精神来,贵妃一会儿便到了。” “堂姐今日也要来?”崔栖山一阵惊讶。 “这是自然,她毕竟是我崔家的一份子。”崔崇道意味深长的道。 待迎接到崔贵妃后,崔崇道对儿子说:“准备一下,该去宋国公府迎亲了,莫要耽误了吉时。” “是,父亲。” 当陆云旗看到崔芮瑶的那一刻,停下身子,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会在这?! 是啊,她是崔丞相的侄女,堂弟大婚,怎会缺席。 真笨,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今日就该呆在王府里不出门! 纯渊坐在一旁和云都候的嫡女薛荀晗饮茶,察觉到云旗和崔贵妃之间流淌着不寻常的气息,这二人认识? 崔贵妇行到纯渊身边,福了福身。 纯渊见状赶紧扶住,她与崔贵妃乃是平级,如何承受的起她礼,急忙道:“贵妃这是何意?” “本宫这几日身子才大好,王爷现在领兵出征不在京中,无法与王爷当面致谢,救命之恩芮瑶莫不敢忘,王妃乃王爷发妻,这一礼自然能受着。”没有一点贵妃架子,言语之中尽是真诚。 “贵妃客气了,前些时日送来的礼物,我还未曾进宫答谢,今日如何能受贵妃的大礼,若是王爷在此,定也不会允许贵妃如此。”纯渊笑着道,崔贵妃虽出身崔氏,为人却是及其真诚,纯渊第一次见她便对她好感大增。 “也好。”崔芮瑶在纯渊身边坐下。 薛荀晗见到崔芮瑶,甜甜的行了一礼。 陆云旗沉默的坐在一处,用眸中余光装作无意的瞄向那人。 崔芮瑶发现她的目光,一片坦然的回望过去。 陆云旗心口一抽,芮瑶的眼神变了陌生、疏离带着隐隐的抗拒。她垂下头,不再望去。 崔芮瑶对着纯渊笑道,“这位是?”望向的正是在做鸵鸟装的陆云旗。 纯渊一脸的讶然的望着崔芮瑶,看云旗之前的神色,二人应是认识的,现在这是什么状况?纯渊一头雾水但还是回答道:“云旗出自西北陆氏。” “哦西北陆氏可是我朝有名的大族,云旗姑娘果然是出身高贵。”崔芮瑶笑着道。 陆云旗脸涨得通红,从芮瑶平静的语气里她能察觉到对自己的深深的讥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贵妃谬赞了,我陆氏一族不过一介武夫,算不上多么有名。” “武夫?陆氏代代出名将,云旗姑娘说笑了。”崔芮瑶脸上带着完美微笑,隐在桌下手深深握住,指甲刺进掌中,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不敢。”陆云旗还是低着头,不与她对视。 要说纯渊先前还有些不确定二人是否相识,就现在的对话而言,就连单纯的薛荀晗也能察觉到二人的不寻常。 气氛就这样持续的尴尬着,一阵喜乐传来,外面锣鼓声嚣,才打破了现在的气氛。 在场的宾客入座,婚礼正式开始,念完冗长的祝词,拜过天地,这婚礼也就完成了七七八八。 坐在一旁的三个心境各有不同。 纯渊望着那一抹鲜红,神色复杂,就是因为这窦家娘子,才能和怀有了现在的恩爱纠葛,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前线的那人,胸前的暖玉发出热乎乎的柔光,尽管相隔异地也能靠着暖玉传递着心中情感。 正在军帐中处理军务的司马怀胸前产生了微微热意,似乎能感受到千里之外她的体温,嘴角浮起暖暖的笑意,摸着玉,在心中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陆云旗呆呆的望着新娘嫁衣,若那时自己不曾顾忌,芮瑶现在是不是也能穿上着金冠霞帔,做自己的新娘 纵使心中有千百般悔恨,却已为时已晚。 芮瑶,今生不得,来生我陆云旗定加陪偿还你的情。 深情的一瞥,暗含着的是对这世间的无奈,对酒当歌,生死难忘。 而崔芮瑶看着那一身红衣,想起自己的新婚之夜,与陛下的‘约法三章’。陆云旗,若你还能 不再往下想去,正好瞧见陆云旗的那深情一瞥,心中一怒,陆云旗你 混蛋!滚去孤独一生去吧!哼! 喜筵过后,与崔府及崔贵妃、薛荀晗等人拜别,便带着一脸阴郁的陆云旗回了王府。 “云旗!”纯渊担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云旗石化状态中没有回应。 “你与崔贵妃可是故交?” 听到崔这个字时,终于有了点反应,点了点头后又回过神来,赶忙摇了摇头。“不认得。” “那你从崔府出来后,为何如此模样?” “我我。”陆云旗咕哝了一下嘴唇。 纯渊感觉到不对,不再开口。回到王府后,差人把陆云旗扶回院子里,又派人熬了点调养的药膳给她送过去。 一进前厅,童润就急匆匆进来,带来了一封书信。纯渊接过后并未打开,仔细放好,便去了厨房取喂鹰的生肉。 把生肉放在极风旁边,它仰着高傲的头颅,金色的鹰眸打量着的纯渊,也不出声,故作高冷模样。 它还记得一年多以前自己对她挑衅然后被主人教训的事。 纯渊笑着指了指装着肉的碟子,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她早就从怀那里打听清楚了极风的习性,用怀的话说,就是欺软怕硬,吃饱撑着,又傲娇又腹黑。不能怕,也不能一直哄,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鸟。 极风挠了挠爪子,试探又挑衅的对着纯渊抓了抓。 回应它的依旧是温和的笑,这表情让这‘小坏蛋’可没了办法。 “唳唳唳”扑闪了几下翅膀,觉得无趣,才低下头吃起碟子里的肉。 纯渊表示很是满意,这小黑鹰也不算特别可怕,相反如此有灵气的动物在世上也不多见。 先是沐浴了一番,纯渊没有回潜风院歇息,而是到了司马怀常住的木屋,自她走后,纯渊一直住在这里,每天晚上,躺在她常卧的软榻上,隐隐的还能闻到她留下的气息,仿若她还在身边一样。 点燃烛火,木屋内一片通明,走到书案前,把怀的信展开,细细。 烛火噗呲噗呲的响着,暖色烛光映衬在她的脸上。指尖划过信上的墨迹,她能感受到怀写下这一份家书的心情。 眷恋,欣喜,每一个字都能体会到属于那个人的极致气息。 把信轻轻折起,走到书柜旁边,拿起一个精致的黑漆雕金木盒,里面已经有几封信件,把今日的来信也仔细的放进去收好,又把木盒放回原处。 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书柜上的一个小凸起,吱呀一声,书柜的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噫?”纯渊惊呼。拿起书案上的小烛台放在书柜上,凑过身去,烛火照亮了暗格,只有一只手帕静静的躺在暗格里。 一只手帕竟然放在那么隐秘的地方。 纯渊好奇的展开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奇异的动物图案。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惊呼。 这手帕与六年前一个小姑娘赠予的手帕,无论是针法还是图案都是一模一样! 这怎么会在怀的手中,难道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gl NO.57 六年前, 景惠元年。 楚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到京中楚府,楚府上下一片哀切,楚老夫人受不了长子战死的打击, 卧床不起。 楚臻妻子裴氏悲痛欲绝, 携十岁的女儿楚纯渊前往肃州, 誓要带回丈夫残缺的尸首,葬入楚陵。 裴氏把掌家职责交与二房, 带着护卫立刻出发前往肃州。 于此同时,十一岁的宁王司马怀也在去往肃州的路上, 京城与肃州相距甚远, 中间间隔了四个州郡, 分别为泗安郡、临州、扶山郡、北地郡。 宁王的车队已经走了大半路程, 到了临州的隆合山处, 隆合山地势险峻,马车在山路上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殿下, 前面有动静,请、在马车里坐好,千万不要出来!”保护司马怀的是羽林军小队的统领--狄战。 “好,狄统领小心。”司马怀小小的身子端坐着, 冷静的说道。 紧接着, 马车剧烈的摇晃起来, 外面传来厮杀声。 一时间, 刀剑飞舞, 血迹四溅, 深红色的血渍透过车帷渗了过来。 “殿殿下,我我要保护您!”童润牙齿打颤,稚嫩的脸上泛起惊恐之色,张开的手臂,用羸弱的身子把她挡在后面。 司马怀拨动着小臂上的藏着的暗器,蓄势待发。她又从鞋子里抽出两只匕/首,把其中一只塞到童润手里,悄悄的说道:“一会儿随机应变。” 童润拿过匕/首,手不停的抖动着,把匕/首抵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 司马怀拿着匕/首挑开车帘,露出一个缝隙,一个满是血迹的人脸在面前放大,她心里一惊,匕/首正要刺出,那人睁大着眼睛从马车边缘滑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脸色一白,把车帘放下,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外面传来的打斗声愈发的激烈,司马怀闭着眼睛,每一根毛孔都能感受到恐惧,是死亡是鲜血,他们正在为了自己在死去,此时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弱小稚嫩的身体。 “殿下!”狄战一声暴喝。 司马怀和童润浑身一震,她袖中的暗器瞬间齐发,童润咬着牙望着飘动的布幔,用力的把手中的匕首向前一刺,补了一刀。敌人的脸上还带着狞笑,那笑凝固在脸上,身子慢慢滑落。 童润的匕首哐当掉在车厢里,哆哆嗦嗦的凑过去,把手放在敌人的鼻息下,已经没有的呼吸,他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带着哭腔,“殿殿下,他死了” 司马怀也是一愣,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袭来。强忍着不适,把童润拉到自己身边。 狄战已经身中数刀,周围的羽林军正一个个的倒下,他爆喝一声:“兄弟们!拼了!” “副统领,保护殿下快走!快走!”羽林军的副统领迟洋凑过去吼道。 狄战看着他,轻甲下的胸口上已是血肉模糊,依旧手持长刀,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站斩杀敌人。 周围的羽林军也撑着最后的一口气。 “狄统领快走!” “殿下要紧!快走!” “不要管我们!统领!” 司马怀握着拳头听着外面的呼喊声,泪水忍不住滚落,还能记起刚出发时他们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的笑容。 殿下,我是羽林军的统领狄战,我统领的这一队代号名为‘烽火’,烽火燎原之意。 殿下,我是羽林军的副统领迟洋。 殿下,我是羽林军的林月行 殿下,我是羽林军 殿下,我是 回想起那一幕幕,拳头重重落在车厢的隔板上,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烽火,烽火! “殿下!走!”满脸血污的狄战冲进车厢,一手一个,把司马怀和童润扔到自己的肩头。 用刀把马儿身上的皮环劈开,见马儿挣脱了束缚,狄战带着两人翻身上了马儿,劈开挡住的敌人,向山中的小路上疾驰而去。 狄战把殿下藏进自己的怀中裹起,童润依旧趴在他结实魁梧的肩头,面朝后,报告着后面的情况。 “统领!后面追上了!他们手里还带着弓箭。” “抓紧!” 后面的敌人紧追不舍,纷纷抄着近路袭来,嗖嗖嗖,几道弓箭破空而来,一支擦过童润的耳侧,吓的他大叫一声。 狄战抿着嘴,依旧紧紧地握着缰绳。 “统领!往左!”童润睚眦目裂,喊道。 狄战会意,夹着马往左一偏,几只弓箭射偏了方向,扎在一旁的山缝中。 “往右,太近了,统领小心!” 狄战一声闷哼,司马怀在他怀中,能清晰的看到弓箭已经从后面刺过,露出带着血迹的银色箭尖。 “统领你中箭了!停下吧,把我交出去!”司马怀嘶吼着,把自己的衣袖扯下来,帮他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狄战脸色越来越白,带着胡茬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能有殿下这一句话,我狄战死而无憾!我们羽林军绝对不会把殿下交出去!殿下,您要带着兄弟的那份一齐活下去!” 说罢,把缰绳一拉,从马上下来。 司马怀现在才看清前方的路,是悬崖! 后面的敌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操着绕口的大魏官话,“你交出‘他’不死。” “你做梦!”狄战朝地上啐了一口。 “不交,死!”领头的敌人很是不耐,一挥手,两个隐藏的弓箭手从后面站出,对准他们三人。 “呵。”狄战轻笑一声,一手抱起眼前精致灵动的小人儿温和的问道:“殿下,怕吗?” “我不怕。”她已经做好赴死准备,有什么还比死更可怕吗?能再这世上多活十多年是她的幸运。 狄战拎起童润,在他耳边轻声道:“剩下的路你陪殿下走,一定要把殿下安全送到肃州慕容将军处!” “是统领!”童润哭着道。 “是个汉子!抓紧。” 童润乖乖的抓住狄战的胳膊。 狄战见时机正好,对着眼前的敌人大喝道:“有朝一日,我大魏的铁骑必将把犬戎踏平!” 说罢,不顾犬戎人如何暴跳如雷,纵身跃下悬崖。 当司马怀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凌晨,摸着冰冷的土地,慢慢爬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一旁摔得血肉模糊的狄战和满脸血迹的童润。 爬过去,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把狄战的尸身盖住,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她全身酸痛不已,像是散架一般,使不出力气。 “阿润”她爬过去,把手放在鼻息下,还有呼吸,使劲儿拍了拍的他的脸颊。 童润咕哝一声,才慢慢转醒。 醒来后,二人相互扶持着,耗尽了全部的体力,为狄战统领,挖了一座简易的坟。 对于救命恩人,自然不能让恩人暴尸荒野。 指缝里泥土和鲜血混在一起,手指再痛,也比不上心的痛苦。 在刚建好的坟前跪下,司马怀一字一句的说道:“多谢狄统领的救命之恩,我司马怀在此发誓,会替统领报仇,替战死的羽林军们报仇!” 狄战跳崖前的那一句话,她这一生都会铭记于心。 童润哭着跪在地上,之前强忍着的泪水现在喷涌而出,他现在不过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在坟茔前悼念了许久,二人相互扶持下了山。 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在深山中靠着吃野果喝露水,也算挺了下来。他们不敢走官道,害怕敌人再次袭击,现在的他们,一个普通的成年人都能把二人置于死地。 在郊外山林里游走,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童润,看到山下的零星的几个人家,舔着干渴的嘴唇,兴奋的叫到:“殿下,有人!有人!” 司马怀也吞了吞口水,总算找到了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快步奔到山下,随便找了个住家,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奶奶。 童润赶忙上前,“奶奶,我与我家公子在山林中与家人走失了,能不能讨碗水喝。” 老奶奶看着眼前身上两个泥猴子似的两人,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心下不由的一软,连忙道:“好孩子,快进屋来。” 把两人迎进来,嘴里还叨念着:“可怜的孩子,这是糟了多大的罪啊” 老奶奶去准备吃食,司马怀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户人家只有奶奶一个人住,家里的物件倒很齐全的,看起来家境还不错。 这里只有清粥面饼,二人吃得也是心满意足,把身上变黑的血衣脱下,舒服的洗了个澡,穿上特意嘱咐老奶奶拿来的女装。 司马怀穿好了粉色长裙,看起来还不错,把以前衣服里的物品挑选出来,放在身上,再把血衣放到包裹里。 童润看着身上蓝色长裙,别别扭扭的说道:“殿下,真的要那么穿吗?” “穿!”司马怀走过去替他整了整衣襟,拍了拍他的肩膀,正经的说道:“不错,像那么一回事。” “难道要穿着裙子一直到肃州吗?”童润眨巴着眼睛。 “恩,掩人耳目,必须这么穿。”司马怀看穿他眼中的乞求。 “殿下您是女子,可我我”童润瘪了瘪嘴。 “这样很不错,阿润很漂亮。”司马怀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漂亮”这两个字让童润整整一路都没有抬起头来,太羞人了。 “收拾一下,走。”司马怀把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趁着夜色出发,前往扶山郡。 司马怀和童润的个子比大魏同龄人高了不少,又穿上女装,十一二岁的两个人,故作深沉,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在大魏十四五岁已经是成婚的年纪了,算是成年人。 背着包袱奔走了一周才到了扶山郡的地界。 天色渐晚,童润看着不远处的驿馆:“殿下,前方有驿馆,今日便在这里住下吧。” “是官驿啊。”司马怀凝思了片刻,官驿是不接收平民住宿的。罢了,天也快黑了,“那进去看看吧。” “好嘞。” 驿馆前,门口全是忙碌的身影,一个面带悲色的妇人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指挥着众人,驿馆长点头哈腰的忙这忙那,一脸恭敬之色。 当司马怀看到妇人的模样时,顿时惊在了原地!是裴姨!还有那个爱哭鬼! 不行!不可!现在决不能被发现身份。 “阿润挡一下。”童润看着裴云,心里也哆嗦了一下,心中暗叫糟糕。 司马怀翻出一条淡色的丝布,蒙在脸上当做面纱,只露出两只有神的眼睛。 “阿润,走,上前问一下可否住宿。” “殿下你倒是给我一条啊,被楚夫人认出来怎么办。”童润哭丧着脸。 司马怀左右打量了一下,皱眉道:“不会认出你的,如果两个人都带面纱只会惹人生疑。” “真的不会认出来吗?”童润表示半信半疑。 “快去。”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童润迈着小碎步,捏着嗓子,扭扭捏捏的走到驿馆前,尖声尖气的问道:“请问驿馆长,可还有住宿的地方嘛” “哪来的小娘子,此处是官驿,不接受官府之外的人。” “驿馆长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妹妹身子骨弱,赶不得夜路的。”童润在心里暗暗道歉,呜呜,殿下对不起,现在只能叫您妹妹了。 司马怀在后面低着头,额头的青筋暴起,这货能不能换个称呼,小小的纯渊倚在母亲身边,偷偷的望着她,这个姐姐为什么要带着面纱,她的眼睛好亮 “不可,官府规矩,速速离去。” “大人不能再通融一下嘛?”童润撅着小嘴,可怜兮兮。 裴云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衣着看起来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又是女子,走夜路很是危险,便出口道:“驿馆长不妨收留她们一晚。” “这”驿馆长还有些犹豫,不过看到裴云的恳切目光,咬了咬牙:“好吧,就听夫人所言。你们两个进来吧。” “多谢大人,多谢夫人。”童润笑嘻嘻的抱了抱拳,司马怀在后面僵硬的福了福身子。 裴云只是多看了二人一眼,并未起疑。 司马怀和童润蹿到安排的屋子里,才完完全全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发现!要不,殿下的身份岂不暴露了。 不敢出房间,拿出干粮兑着凉水吃了几口,饥饿感觉才消失。 童润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这两日忙上忙下可把他累坏了,司马怀躺在榻上,打开一丝窗缝,看着窗外明月,睡意淡了几分。 正当她打算要睡时,就听到驿站的小院子隐隐传来啜泣声,一直围绕在她耳边,打大窗户向外望去,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角落里。 司马怀扶额,她大半夜坐在那里哭什么啊!果然没变,就是个爱哭鬼!想到六岁时把她吓哭的场景,就一阵头皮发麻。 算了,外面凉,还是出去看看吧。 拿着床上的小被子,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抱着被子走到小纯渊旁边,“在这里哭,不冷吗?” “呜呜呜”纯渊抬起头,一愣,见到她的眼睛时候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带着面纱的好看姐姐。 司马怀嘴角一抽,坐在她身边,把被子一搭,同时覆盖在二人的身上。 替小纯渊掖了掖被角,望着天空,眼前似乎浮现出父皇母后去世前的微笑。嘴角勾起的是一抹苦涩,在这种孤独的场景下,果然是个适合哭泣的夜晚。 身边的啜泣声不停,司马怀靠近她,用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小泪珠,“唔,还真是个没变的爱哭鬼” “哼,姐姐是坏人!我不是爱哭鬼!”小纯渊哭着撅着粉嫩的小嘴说道。 司马怀偷偷的望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她父亲刚刚战死,现在应是随裴姨去肃州迎回父亲的灵柩吧,如此伤心也是正常,只好安抚道:“是,纯渊不是爱哭鬼。” 不自觉的叫出她的名字,才惊觉自己刚刚犯下的愚蠢错误。 好在小人儿没有发现,还在呜呜的哭着。 她从身上摸了摸,想找一些玩意逗她开心,若是这样哭下去,夜里冷,明日身子定会不好受。 翻来覆去才找到一条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卡通小熊的图案,是母后生前根据自己的画,绣制出来的。 “唔,我这里有个好东西,我给你看看,就不要哭了好吗?”司马怀试探的问道。 “什么好东西?”纯渊蹙着小红鼻头,闷闷的问道。 “你看。”说着把帕子递了过去。 小熊图案露在上面,这种可爱的小熊司马怀相信没有小孩子能拒绝。 “噫,这个图案好奇特。”纯渊接过,仔细观察着。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新鲜事物转移。 “这是布朗熊。” “布朗熊?” “恩恩,我们那里很可爱的形象。” “是很可爱,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手帕被小纯渊紧紧攥在手里,司马怀看着有些心痛,这个小熊手帕是母后给我做的额,我没说要送给你啊,只是为了哄你开心啊喂! 好吧,她看着小纯渊稍稍好些的心情,也罢就送给她把,幸好幸好,还有几条。 纯渊把手帕折好,问道:“姐姐也是要出远门吗?” “恩,我去肃州。” “噫,姐姐也去肃州吗?”小人儿的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恩。” “那姐姐是去肃州找亲人吗?” 司马怀点了点头,去舅舅那里,算是投奔亲人吧。 小纯渊闷闷的说道:“我也是随母亲去肃州找亲人。” 这句话说得司马怀心中顿时一紧她抿着嘴没有问。 “是去找父亲,姐姐你知道吗?父亲他”小纯渊眼里闪着泪花。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说出来。”司马怀一把抱住她,安抚着。 “其实我都知道,父亲战死了,是被犬戎人杀死了我偷听了叔父和母亲的谈话。”不知怎么小纯渊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姐姐传递来的气息是那么安心,一向不爱与人亲近的她,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话。 十岁的小孩子本就不擅长保守秘密,面对一个喜欢的人,很希望有人倾听,有人能重视自己的想法。 “犬戎啊”司马怀喃喃道,统领羽林军们烽火同样是为了救自己被犬戎人杀死了。 “母亲说犬戎人残暴他们都是坏人对吗?”纯渊用着天真的语气,揭示着现实的残酷真相。 “是的,很残暴,他们很坏。” “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这样父亲不用去出征,也不会死呜呜父亲” 司马怀眼帘低垂,想到之前的种种,从自己出生之时的十年之约,到楚将军战死,到前几日的截杀,仇恨的种子在心里滋生,突然有了一个安抚眼前小人的想法,“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呜呜” “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帮你向犬戎人复仇可好?” 小纯渊从她的怀抱中钻出,揉着眼睛疑惑的说道:“可姐姐是女孩子,女孩子是不能上战场打仗的,很危险的。” “若是寻常女子也罢,可是我可以。”司马怀认真的望着她,展露出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冷静与决心。 “真的吗?”纯渊转着眼睛,还是有些担忧。 “真的,我们拉钩。”司马怀伸出小拇指。 小纯渊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那我等着姐姐做大将军,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哦!” “好,我答应你。” 拇指相触,约定达成。 纯渊看着从暗格里拿出的小熊手帕,至今,那晚的话依旧深深的萦绕在心头,不敢忘却。 原来她真的做到了! 怀,原来是你 泪水不可遏制的落下,深入王庭,冒死斩杀呼维邪,只是为了那个小小的约定! 纯渊坐在地上,紧紧的攥着帕子,脑海中六年前的小姐姐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重叠在一起,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不可遏制的冒出来,在心里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等我,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这肃州,我去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gl NO.58 “童润。”纯渊把帕子叠好, 对着外面唤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他听到王妃的声音,急忙推门进屋,“王妃。” “最快去肃州需要几日?”纯渊问道。 “啊?”童润挠着头不明所以, 王妃问这个干吗?惊讶了一下, 老实说道:“骑马最快日便到。” “日”纯渊沉思着, 脑海里计算需要准备的东西。 “是。”童润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扑通跪下, 急急道:“莫不是王妃要去肃州,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殿下嘱咐过, 让属下保护好王妃, 肃州正值战事, 不能去!!!”童润面露急色, 咱家王妃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的话能起到作用。 纯渊沉默不语, 脸上的神色未变,刚刚决定的事, 自是不会因为童润的三言两语的劝慰就打消心中的念头。 “一路上要经过四个州郡,崇山峻岭,许多路程并不好走,王妃千金之躯, 如何能受得住路上的辛苦和肃州的寒气啊!” “可是她, 也是女子啊”纯渊闷闷的说道, 怀的内力尚未完全恢复, 气血两虚之症只调养了几日, 她贸然去战场身边虽然有冬蜻和蔺苍两人的照顾, 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童润额前冒下了冷汗,王妃的意思的殿下是女子能去,她为何不能去。“不可,陛下和太皇太后还有楚夫人是不会同意的,王妃您只需在王府静待即可,殿下会时常传信回来的。” “难道童润你也不想去肃州吗?”纯渊顺势转移了话题。 “属下自幼跟在殿下身边侍候,自然想随在殿下身边,但是身为部下,也要遵循殿下的命令。” “你可还记她出征前下的命令吗?” “自然记得,在殿下出征期间,保护王妃,一切听从王妃的安排。”童润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坏了,被小王妃给套路了,他恨恨的闭上眼睛,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 “她不在,你现在听从谁的命令?”语气不疾不徐。 “王妃的命令”童润一脸挫败,哭丧着脸。小声哀嚎道:“王妃,您套路属下,呜呜。” 纯渊眉眼弯弯,露出得逞的笑容,温和的说道:“那我们就去肃州吧。” 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童润歪着头,一脸生无可恋,早就知道王妃是个有主意,没想到如此胆大妄为,不愧是殿下相中的人。“那王妃见到殿下一定要为属下求情,您去肃州那么大的事,殿下知道肯定活剥了我。” “不会连累你的。”纯渊笑了,这个活宝。 “那就好那就好。”作为属下和新晋迷弟,王妃的命令还是要遵守的。他在心底对肃州之行也有着深深的渴望。 “陛下赏赐的一百名羽林军是否还在城郊的营地?”纯渊思索着,去之前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都在,那羽林军本就是王妃的私军,可以随时差遣。”童润一愣,自己怎么忘记了还有这茬,有了这一百名羽林军,一路上自然无虞。 “甚好。”纯渊很满意。 “那陛下、太皇太后、楚夫人那里” “不必担心。我明日就入宫请旨,童润你先暗地里准备一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去肃州的事情。”纯渊嘱咐道。 “王妃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不会泄露任何消息。”既然不得不去,与其哭丧着脸还不如好好的保护好王妃。 “很好!” “属下告退。”童润急匆匆掩门而去。 三日后,京城外,一个百人商队在此等候多时。 “呦公子。”陆云旗还是一袭翠绿长裙,嘴角叼着一根狗尾草,把车帘挑开,笑着道。 一个身穿墨蓝色的长衫,玉冠束发的俊俏小公子看着她,一脸讶然,“云旗?!” “怎么?公子很惊讶?”陆云旗挑了挑眉。 “你怎么在这?”陆云旗这两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纯渊给她传过要去肃州的消息,却是毫无回应。 “当然是教训那些个羽林军蛋子们,此行你们需扮成商队前往去肃州,掩人耳目。” “多谢云旗,王府就拜托你了。”‘小公子’感激的望着陆云旗。 “当然啦,王府有我在,出不了乱子,不是还有陛下和太皇太后撑腰嘛,小意思。”陆云旗倚在车门上,嬉笑道。 ‘小公子’点了点头,陆云旗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办事效率极高,心思缜密远超常人,有她在自然放心。 “既然人都到齐,出发吧,王妃一路平安。”陆云旗正色道。 “好,云旗保重。”纯渊柔柔一笑,眸光中满是坚定,一袭男装更衬得她与众不同,格外耀眼。 陆云旗看到这样的小王妃,心中生出无尽的羡慕。 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司马,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姑娘啊。 刚刚告完别,空中传出一阵鹰啸之声。 “唳唳唳。” “噫是极风。”童润在马车外惊呼。 纯渊探身向外望去的,极风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俯冲下来,张开大翅,如黑色流光般冲进了马车里。 “哇!”童润在外面活蹦乱跳,大呼小叫,生怕它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这老鹰劣迹斑斑,在童润心里,它的信誉度几乎为零。 那一帮羽林军看到这番情景,为了不能让猛禽伤害到王妃,都抄起家伙,跃跃欲试。 见到极风飞进马车里,童润也不顾礼仪,急忙拉开车帘,极风正乖乖的站在茶几上,金色的瞳仁瞪着的他。 童润扶额,见了鬼了,这蠢老鹰今日是开了窍?居然对小王妃如此亲近,有了这个随身保镖,一路上只会更安全。 他对王妃行了一礼,把窗帘拉上,就看到四周一脸愤然的羽林军把马车围的结结实实,他们穿着粗布麻衣,肩上背着行囊货物,手都放在刀柄上,一脸紧张。童润在心里很是满意,高声道:“无事,都归队!以后没有‘公子’的命令不可擅动刀剑。” 他对马车努了努嘴。 “是,‘公子’!”羽林军立刻会意,齐声道。纯渊一路上的身份也暂定了下来。 马车在路上平稳的前进着,纯渊撩起窗帘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手里紧紧握着一块“漓”字银牌,是前日皇祖母塞给她的,皇祖母未曾明言,只说是个好东西,让自己仔细收着。 这‘漓’字可是怀提过的泷漓姑娘? 从刚成亲时就听到过钰阳长公主和泷漓姑娘的故事,现在又收到这块银牌,倒是奇异的很,她隐隐觉得,这钰阳长公主与宁王府好像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是谜团。到了肃州问问怀,应该就有头绪了吧。 不知道母亲现在气消了吗?渝香装病假扮自己的计划可否成功?随之时间的流逝,这一切的繁杂思绪都随着前进的方向而渐行渐远。 肃州城外,烽火营营地。 蔺苍进了军帐,看到殿下正在休息,犹豫了几分还是不忍打扰,这几日殿下在后方处理军务,常常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得了空。他实在是不忍心。 司马怀感受到有人,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坐起身来,饮了口水,才勉强清醒,“说。” “殿下,隶属肃州境内的伊渠受到了流军侵扰,慕容将军传信儿来的让殿下带兵平乱。” “好,现在就出发吧。”司马怀拿起惊麟刀,取过披风系好,风风火火的向军帐外走去。 “怎么不走?”司马怀掀开帷帐,回头问道。 “殿下,您几日不曾休息了,若是让王妃知道定会心疼。不如”蔺苍脸色沉静,深邃的眸中闪过暗光。 “不必,军务要紧,走吧。”司马怀听到王妃两字,精神了几分,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蔺苍想起刚收到童润的飞鸽传书,算算信件的时间,王妃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吧。 到底要不要与殿下说呢?童润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瞒着殿下,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殿下。他在心里纠结着跟了上去。 司马怀即可就领五百烽火营骑兵向伊渠的方向赶去。 蔺苍紧随在殿下身边,看着她日渐消瘦的侧脸,下了决心,罢了,还是殿下一个惊喜吧。 领兵在草原与大漠的边界疾驰,无垠的金沙在烈阳下泛着金光,。司马怀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有些破败的城壁。 “加快速度!”一声喝令,身穿黑色玄甲的烽火营将士们如黑色风暴向城门席卷而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嘶吼,尖叫,干燥的风沙里都带着血腥味道。 司马怀仰头看着城墙上的旗帜已经倒塌,尽是残缺的尸首,挥手一顿,五百名烽火营将士整齐划一的停下。 比划了几个复杂的手势,五百人分成两个小队,一队三百人顺着城壁,潜伏着从各处依次进入。 司马怀则领着剩下的二百人骑马从正门而入。 一进门,四处分散的流军聚集起来,他们穿着破烂的皮甲,手里拿着各种武器,一些流军竟还攥着人手,嘴边的鲜血还未擦干净。 看到那人手的一瞬间,众人怒目圆瞪,那是一个孩子的手臂! 在原地对峙着,流军数目不断地增加,加上从角落里钻出来的,差不多有上千人。 那千人流军面对二百名装备精良的烽火营将士丝毫不惧,似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纵使见惯了生死,面对千人恶魔显露出来的深深恶意,每个人的心里不由的一寒,似是寻常的流军大不相同。 司马怀抽出惊麟刀,怒喝道:“一个不留!杀!” 二百名同一时间挥刀先前斩去。 刀与血的碰撞。 司马怀一时间就被数十个流军围住,她反应极快,毫不吝啬自己的内力,高速挥斩着。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普通人被刀斩了要害,当即就是倒地不起。而现在,却是不顾一切前冲,这些流军不怕死吗? 蔺苍也觉得不对劲,大呼:“殿下小心!” 一把断刃飞向司马怀的后心处,惊觉着身后微凉,却是无法避开,前后左右都有危机! 就在此时,一个没有了右臂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如炮弹跳到司马怀的身边,左手持着一柄长矛,把快要碰到司马怀的断刃打飞。 司马怀干掉面前的敌人,回头正好对上那断臂男人的脸,呆了呆,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原男子! 要知道在伊渠一般是都是高鼻梁,卷头发的外族人,或者是混血居多,除了驻军外会有中原面孔,其他中原人很少见到,伊渠是个非常偏僻的城镇。 而这个男人只是用长矛简单的一挥,就能判断出他的武艺极高。 他是谁?在这个流军肆意的城镇的高手? 不简单! 司马怀和断臂男子配合着杀出包围,烽火营众人随之也聚集在一起。 在挥刀的时候,她隐隐的看到男人衣服下露出的一角,似乎是绣着很繁复的花纹,有些眼熟。等到危机解除,她直勾勾的望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gl NO.59 流军的围剿告一段落, 五百名烽火营将士最后只剩下了三百余人,损失将近一半, 才把这些流军全部干掉,望着眼前堆叠的同伴尸首, 每一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解救出来的伊渠百姓不足百人, 都蜷缩的围在一旁。蔺苍正带着人安抚他们的情绪。 司马怀看着站在一旁手持长矛的断臂男子,抱了抱拳, 感激的说道:“多谢前辈相救。” 断臂男子淡淡一笑,“何来前辈之说?” 司马怀不语,眼睛望着他衣下的一角。 断臂男子看到司马怀盯着他衣服上的花纹, 脸色颇有些不自然, 把长矛倚在身上,扯了扯衣服。 “虽然前辈使用的武器是长矛, 可晚辈一眼就看出前辈的一招一式,是我大魏军/方正统的长/枪/法。” “呵呵。”断臂男子冷笑一声, 瞥向她, 眸中的闪着暗光,带着些许的警告意味。 “那可否告知前辈大名?”司马怀紧追不舍逼问道。 “林致。”断臂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司马怀在心中暗暗记下, 在心里琢磨着, 从未听过这一号人。 蔺苍把伊渠的百姓都安抚好, 凝望着不远处的林致,皱了皱眉, 走到司马怀身边道:“殿下, 都安排好了。” “好, 留下一百人在此保护好城中的百姓,等驻军到了再撤回,其他人收拾一下,即刻回营。” “是,殿下。” 林致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蔺苍的一声殿下,确定了她的身份,在肃州如此年轻的王,除了京城里的那位应该是没有别人了,宁王殿下! “前辈你的腿”司马怀这时才发现的林致的腿正在流血。 “无事。”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淡淡的回了一句。 “前辈可否” “不可,我留在这里。”他似乎知道司马怀的话,抢先答道。 司马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强求,对待眼前的人不可急躁,暗地里调查应该会有结果。 “也好,前辈若是需要帮助,可到肃州城外的烽火营营地。晚辈随时恭候。”司马怀递给他一块令牌。 林致点头接过,看清了上面的字符,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宁’字。 “晚辈告辞。” 林致点了点头,持着长矛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任风沙肆溢,随手扯下衣袖包扎着。他毛发凌乱,身材高大,衣着更是破烂,整个人吐露出一股颓废气息,唯有那一双眼睛,冷静自制,隐忍深沉。 “蔺苍,回营。”她翻身上马,领着队伍消失在风沙之中。林致望着她的消失的方向,用仅剩的一只手摩挲着手中的令牌,苦涩的一笑。 回到营地中,穿着白衣,武装的严严实实的恒远道长和冬蜻走了过来,把伤员抬到营帐中,二人精通医术,在营地算是不错的搭档。 司马怀看着恒远道长,微微一笑,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蔺苍,派去伊渠的驻军里安插几个暗卫,密切注意林致的动向。”她走进军帐,把披风随手一放。 “殿下,他有问题?” “没有,只是觉得出现的太过巧合,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司马怀把桌上堆叠的公文打开,在脑海里思索了几个词汇,都无法形容出那种异样感。 “还有,传信把今日的情况报告给舅舅,流军的踪迹就让他们去查。顺便把前线的消息传回来,再过些日子,咱们烽火营也要参战了。”司马怀叹了口气。 “是,殿下。” “今日可有京中的信件?”司马怀略微期待的问道。 蔺苍顿了一下,嘴角微动,“没有。” “恩,退下吧。” 去往肃州路上。 一路上长时间的坐在马车里,纯渊浑身酸痛,强忍着肠胃的不适。想起每一次坐马车她贴心备好的各种开胃止晕的小零食,越发的想念她在身边的日子。 “王妃,已经进了扶山郡的地界了。”童润在马车外唤了一声。 “扶山郡啊”纯渊打起精神,不自觉的想起六年前的场景,心底的思念更甚,不知道那驿馆是否在? “童润,前方可是有一家官驿?” “额是有的。”噫?王妃竟然知道,不过一想到自己曾经的‘光荣’事迹,就浑身发颤,那一路上装作女子真是他一生难忘的经历啊。 “还有多久能到?” “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快半个时辰。”童润计算了一下时间。 “今日便在官驿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上路。”纯渊思索着,不妨故地重游一番?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童润招了一名羽林军,快马向前打探情况。 很快那名羽林军带回了消息。 得到了确切的回复,一行人缓缓的向官驿驶去。 到达官驿,纯渊下了马,揉了揉酸痛的肌肉,驿馆长笑着小跑到纯渊身边,看着这一脸俊俏模样的贵族公子,就知道肯定是大族出身,加之之前得到的消息,不敢怠慢,“见过公子。” “驿馆长,可还有休息的地方。” “有的有的,不过这些”驿馆长指了指周围的羽林军。 童润上前,“我们有落脚的地方就成,先给我家公子安排上好的房间。” “好好好,公子请进。”驿馆长满脸堆笑。 “有劳驿馆长了。”纯渊虽身着男装,但看起来恬静有礼,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柔和气息,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在驿馆的大厅里,零星几个人,大多数形色匆匆,也有几个头戴纶巾书生打扮的人在此休息,看模样是新上任的官员。其中一个书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见到纯渊扮作的俊俏公子,顿时惊为天人,眼都看直了。 羽林军们看着那书生对着自家王妃的痴迷模样,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童润只是跟在王妃身后默默皱眉,就让这些羽林军去处置吧。 “头儿,这小子眼睛都长咱家公子身上去了。”一名羽林军怂恿着羽林军统领韩沛。 “是啊,必须教训教训!看见这种小白脸就来气,咱家公子可是殿下的心尖尖啊。”另一个接着怂恿。 羽林军们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没个表现的机会,看到这一幕,不禁想找点乐子,杀杀这些个文人的锐气,省的吃饱了没事干就上奏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殿下都不知道被这些劳什子文官弹劾成什么样子了。 自从他们羽林军被烽火营接手之后,在营地就互相看不顺眼,羽林军嫌弃他们出身不好,烽火营嫌弃他们是京城的小花朵,没见过血。个个针锋相对,没事就斗上几场,反正陆将军也当个乐子,没管他们。后来这些京城的‘小花朵’被打服了,纵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是认同了烽火营,连带着他们自个都觉得成了半个烽火营的人了。 宁王殿下出征没带他们,集体在营地里生了好大一场闷气,他们身为大魏男儿,个个都带着血性,连烽火营的女兵都上了战场,他们也想上战场杀犬戎人,博得个好功名。 在听到王妃偷偷去肃州还带着他们,个个精神的不得了,打扮成最低等的商贩没问题,去战场就行!一路上风餐露宿,很是辛苦,没有一句怨言,眼看都到了扶山郡,再过几日就要到肃州了,还没个表现机会,个个都急的抓耳挠腮,今儿个必须得表现表现。 “喂,小子”韩沛大步走到那书生文官旁边,手中的长刀咣当一声放在桌子上,吓了那书生文官一跳。 “怎怎么?”书生文官红着脸才把目光停留在韩沛身上,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 韩沛浓眉大眼,国字脸,长得很是正气。 纯渊刚要上楼,听到动静停下了脚步,秀眉蹙起,这是怎么回事?把目光投向童润。 童润无奈的摊摊手,立刻撇清了自己,王妃真的不是我指使的。 “你说怎么?刚才眼往哪看!”韩沛把一只脚蹬在矮凳上,俯下身子,呵斥道。 一旁的羽林军不知从哪里捣鼓来的瓜果零食,在一旁叫好。 “没往哪看啊”书生文官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纯渊的方向,脸登时红了。 “还说没看!”韩沛把桌子上的刀砸的砰砰作响。 书生文官回神,只觉得韩沛真是莽夫,看他的打扮也不是个有身份的,想着不能在俊俏公子面前落了面子,伸长着脖子叫嚷道:“怎么,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一个奴仆,怎可如此狂妄,你家主人还未曾说话呢。” 韩沛一听不怒反笑,“奴仆?” 众羽林军咯咯笑了起来。韩沛一听,立刻炸毛:“不许笑!” 纷纷闭上嘴,每个都憋红了脸。 “朝廷命官怎么了,觊觎我家公子,你还有理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官今日就中意你家公子了!”书生文官也硬气了一把,大魏本就风气开放,男风并不少见。他也笃定韩沛不会动手,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 “大言不惭!”纯渊还未发话,童润就站了出来,露出小虎牙邪邪的一笑,递给韩沛一个眼神。 纯渊正要制止,童润回头冲她摇了摇头的,轻声道:“王妃且慢。” 韩沛嘴角一勾,一拳就把他打翻在地,‘哐哐哐’,多了两个熊猫眼。 书生文官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他身边的小厮看着一旁人多势众,也不敢顶嘴,只能把他扶起来。 “大叔好厉害!好帅!那个小白脸不是个好人!”一个童声从二楼的走廊传来,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走廊地板上,把腿放在圆柱中间摇晃着,一手握着拳,粉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韩沛适时的给小娃抛了个满意的眼神。 纯渊也抬头看了一眼小娃,小娃对她甜甜的一笑,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很是可爱。 她对小娃点了点头,算会回应,又转头温和的说道:“适可而止,大家也累了,早些休息。” “是,公子。”众羽林军齐声道,声音之大,驿馆中除了小娃外,都瑟瑟发抖,害怕再惹了韩沛这个刺头儿。 韩沛扫视了一下四周,踢了书生文官两脚,冲着他努努嘴,上来四个羽林军把他和两个小厮拖了下去。 上了楼,纯渊忍不住问道:“刚才为何不制止?”童润不是惹事的人,那书生文官官职再小,殴打命官在大魏也是重罪。 “王妃,那人并不是真正的官员,想必韩统领已经发觉了,后续就交给他们吧。”童润解释道。 “不是官员那是”纯渊心里有了答案。他们一行人行踪算不上多么隐秘,有人潜伏在身边也是正常。 “刺探者。”童润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发白,额角也带了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gl NO.60 “刺探者?!”纯渊手紧了紧, 想起七夕之夜的那些刺客,是一波人吗? 童润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缓和了一下情绪,“王妃不用紧张, 属下这就派人排查驿馆内的所有人, 今夜定是安稳无虞。” 纯渊顿了顿,才缓缓的说道:“多谢。” “王妃客气, 这可是属下的职责所在。”童润撑起一个笑容,看着小王妃进了屋,两名羽林军顺势跟上, 守在门口戒备着。 驿馆后院的杂物间。 “韩统领, 怎么样。”童润推门而进。 “嘴倒是硬的很,一口咬定是去上任。我看这小子就是犬戎人的细作。”韩沛啐了一口, 无奈道。 书生文官听到犬戎人,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 仿佛在恐惧什么。 童润蹲下, 仔细打量着,想到之前他点的那些膳食, 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手掐住书生文官的脉搏, 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肯说就处理掉吧。” 这句话刺激了他,五花大绑的他在地上不安的扭动着, 头发散乱, 嘴角溢出鲜血, “竟敢谋杀朝廷命官!本官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快给我松绑!” “多看几眼?”童润回头,一冷,眼中冒着寒光直直的刺向他的眼睛。 书生文官不敢动弹,慌张的点了点头。 “韩统领你们先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 “童大人小心。”说罢,韩沛带着人守在杂物间门口。 童润在房间角落里随手拿了一个矮凳,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撩起袍子坐下,手指尖瞬间显现出一把小巧的银刀,“你说你去上任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李文恭,临州人氏。”他看看童润嘴角的残忍微笑,银刀闪着刺眼的白光。 “去何地上任?” “扶山郡辖属的骞山县。” “骞山县,我记得去骞山县并不会经过这个驿站啊”童润拿着刀从他的嘴角划过,带出一丝血迹。 “上任先要去郡城中报备!”感受到唇上的冰凉触感,急急说道。 “大魏条例里确实有这一项。” 李文恭以为童润问不出来,打算放了他,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做起身来,活动着酸麻的手腕,麻绳上都沾染着血迹。 “韩统领说你是犬戎人派来的细作,可是真?” “什么?!”李文恭当场愣在原地,身子不断地抖动。 “犬戎啊,你不是犬戎派来的人嘛?”童润盯着他的眼睛。 “什么犬戎,我根本不认识!我是大魏人!” “你在害怕什么?!”童润摸进他的衣袖,掏出来一个布条。布条展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这不是我的!”李文恭看到后,赶忙否认! “不是你的在你袖子里掏出来,啧啧,我若是把这个布条交给官驿中的大人们,你说说谁会相信你不是犬戎人的细作?”童润用手甩动着布条。 “我不是”汗水一点点的滑落,脸色变得潮红。 童润用手指摩挲着银刀,药效发作了,银刀上带着令人精神麻痹的蛇毒,再冷静自制的人也会中招。 “按大魏律法处凌迟之行,可就地格杀。” “不是不是!”李文恭把头塞进腿间,激烈的晃动着,他精神正经历着毒/素的考验! “既然不是那你说!到底谁派你来的!”邪性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不!不不不!”李文恭大叫着,挣脱着!话就要说出口,一口急血喷了上来。 “是昌平王吧,你的主人。”童润替他回答,刚才先是经过惊吓,恐吓,心理暗示,都没能让这小子说出来历,看样子这小子唇红齿白的却还是个硬气的。 李文恭一改之前的懦弱表现,脸上带着狰狞的恨意,舔了舔嘴角的黑血,恶狠狠的道:“你们宁王府的人真够卑鄙,竟然用毒!” “卑鄙?再卑鄙也不及那道貌岸然,一副君子做派的昌平王。”童润忍不住讥讽。 “道貌岸然?王爷是世间顶顶好的人物,我不许你侮辱他!”李文恭扭动着麻花装的身体,龇牙咧嘴的冲着童润扑过来。 “好还能残害兄弟?!这种伪君子死一万次也不嫌多!你傻了吧!”童润看着李文恭化身护着主的小狼狗,皱着眉,这小子那么笨怎么做探子的?难不成是弃子? “混蛋,不许侮辱王爷!” “真是讨厌!”童润一个手刀落下,李文恭当场晕了过去。 童润推开门,“韩统领,好生看管。还有那两个小厮,一起带着上路。” “好。” 在屋中小憩了一会,觉得精神好了一些,便打开房门,就看到童润在门口候着,纯渊没有带侍女来,一路上事物都是由童润负责。 童润看了下周围。“公子可是饿了?膳食都准备好了。” “是有些饿。那人如何处置的?”纯渊心里在担心着。 “打晕,会随着咱们一起去肃州。交与殿下处置。” “也好。” “好嘞,公子我这就准备膳食。”童润笑着道。 纯渊倚在围栏上,看着楼下独自一人的小娃,见童润还未走远,连忙说道:“端去大厅吧。” 走下楼,纯渊坐到小娃身边。在一旁羽林军看似悠闲,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刚进驿站就遇到贼人,今夜更要多注意王妃的安全。 “噫?是你,那个被小白脸惦记的漂亮哥哥。”小娃咧着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小刻刀和一只木棍。 纯渊被小娃的话逗得噗嗤一笑:“这个鬼灵精。你叫什么名字?” “漂亮哥哥可以叫我元翮。”小娃手上动作没停,拿着刻刀削着小木棍。 “元翮这是在做削木剑吗?”这小娃倒也有趣,小小年纪竟然能静下心专注的做一件事。 “漂亮哥哥好厉害,你是第一个人认出来的。” 纯渊望着那清澈的星星眼,心里的喜爱更甚,不由问到:“刚刚就看到你自己,父母呢?” 正好,此时童润拎着食盒走了过来,把热腾腾的饭菜拿出,看了小娃一眼,觉得很是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的,却是怎么也想不起。 元翮瘪瘪嘴,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刻刀和小木剑放在桌子上,说道:“我爹在打仗,我娘在” 星星眼从纯渊身上移到了饭菜上。 纯渊听到打仗二字,心里一软,从食盒里拿出多余的碗筷,摆在元翮面前:“一起吃吧。” “漂亮哥哥不仅长得好看的,人也好,哇,好香”元翮没有拿筷子,小手伸向垂涎已久的蜜饯糖膏。 手刚碰到,似乎上想起来了什么?忍着甜食的诱惑,收回手恨恨的道:“还是算了吧,漂亮哥哥我先走了,一会儿娘亲找不到我又要生气啦。” 拿起小木剑蹦蹦跳跳的上了楼。 纯渊吃了一碗清粥和几样小菜,也回到楼上。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是刚才小睡了一下,现在的困意倒是少了几分。 再过几日就能到肃州了,压下心底疲惫,起身打开窗户,透透气,望着窗外的流云皎月,凉风吹过耳边的碎发,寒风袭来,不自觉的打了哆嗦,紧了紧衣襟,从袖中拿出小熊手帕。 可爱又跳脱的图案。 “布朗熊,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嘴角发出温暖微笑,低头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自己六年前曾坐过的角落。 想到她那时候竟然穿着一身粉色的裙装,女子的装扮也是极美的,等见了面不如 大胆的想法从心头升起。 中秋时的诱惑动人,水色的唇瓣,霸道的气息又在心头悸动萦绕。 无论她怎样的模样,怎样的身份,都分外令自己沉迷。 手指附上唇瓣,没有属于她的炙热温度,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灵魂的印记。 纯渊看着窗外盘旋的黑鹰,嘴角勾起。这次,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等我 清晨。 羽林军把李文恭和两个小厮绑的结结实实,当成货物扔到马车上,童润安排着护卫工作。 纯渊背着包裹从楼上下来,就要出发。 从楼上穿来一个清亮的童声,“娘亲,快走!漂亮哥哥都要走了,我们也快点啊。” “什么漂亮哥哥?”一个人美妇人正牵着小娃下了楼。 “就是这个漂亮哥哥。”元翮伸手指了指纯渊。 纯渊看到小娃身边的美妇人,年约二十,一身淡色纹花绣锦,腰间别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似是装饰,身上并没有带着武者的锐气,给人的感觉很是和蔼可亲。 纯渊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慕容夫人?!”童润站在纯渊身边有些发懵,试探着问道,又怔怔的看着慕容夫人身边的小孩,难道是慕容括将军的孙子,慕容熠的儿子,殿下的小侄子?!!! “童润?!”被称作慕容夫人的闻沐轻也是一惊,他不应该时刻陪伴在宁王身边吗?怎么在这里?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阿润你怎么在这里?!” 二人同时惊呼,确定了各自的身份。 纯渊站在一旁,他们认识? “这位是?”闻沐轻领着慕容元翮走到纯渊身边,打量着,一个非常俊美的小公子,周身带着些许的女气。记起宁王前几月刚成亲,难不成她是宁王妃? 童润凑到闻沐轻身边,悄悄说了纯渊的身份。 闻沐轻脸上浮现出笑意,这小王妃倒是有趣,敢瞒着宁王前往肃州,也是个有勇气的。 “慕容夫人。”纯渊正式打了声招呼。 “不必叫我夫人,若王不,公子可叫我沐轻姐姐。。” “沐轻姐姐,也是去肃州?” 闻沐轻颔首,脸上带着一抹赤色,她也是偷偷瞒着夫君要去肃州,不过这事儿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慕容熠心里自家夫人可是劣迹斑斑的存在啊。 “带着孩子多有不便,不如一起上路?好有个照应。”纯渊俯下身子抚摸着慕容元翮毛茸茸的小脑袋,提议道。 “也好,就劳烦公子喽”闻沐轻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 如此,两个‘偷溜’出来的妻子,结伴踏上肃州的‘寻夫’之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gl NO.61 “漂亮哥哥?你在看什么?” 慕容元翮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过来, 纯渊回神,把挑起的车帘放下, 温柔的笑着道:“只是看看风景。” “风景?外面好像只有碎石大树而已啊”慕容元翮眨着星星眼。 闻沐轻看到纯渊的模样,怎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一路上荒山秃岭, 哪有什么风景可看,不过是念着某个人罢了, 她随手一翻,拿出一块小小的糖膏,递给儿子。 慕容元翮的注意力从纯渊身上转移, 惊喜的接过去, “谢谢娘亲。”糖膏入口绵甜,很快小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 闻沐轻看儿子注意力转移到喜爱的甜品上, 便问道:“王妃可是从京中出发?” “正是。”纯渊颔首。 “噫?王妃?漂亮哥哥怎么成王妃了?”慕容元翮的嘴角还带着细碎的糖渣,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星星眼里闪着光, “嘻嘻,我就知道漂亮哥哥是女子哪有男人长得那么好看。” “就你知道, 机灵鬼!”闻沐轻宠溺的点了点儿子的小脑门。 “就是嘛娘亲, 漂亮哥哥长得可比那个大叔好看多了。”慕容元翮嘟着嘴, 小手指了指马车外面,他嘴里的大叔正是韩沛。 纯渊嘴角浮出笑, 这小鬼头一身灵气, 逻辑清晰倒不像是五六岁的孩子。 “唉不对不对!现在不能叫漂亮哥哥了, 得叫漂亮姐姐”他晃动着小爪子,掰扯着。 “什么漂亮姐姐!恩,得叫婶婶。”闻沐轻指出了他的错误! “娘亲不可以!府里的赵婶婶长得那么老,姐姐那么年轻,叫婶婶会老的!”他举着小手抗议。 “元翮叫什么都可以的。”纯渊也不是很在乎这些称呼。 “哼哼,娘亲,你看姐姐都同意了,我以后在外面就叫漂亮哥哥!” “怎么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哥哥的?”闻沐轻问道。儿子太跳脱,她有点跟不上节奏。 “娘亲真笨!姐姐穿着男装,我一叫不都露馅了!姐姐也是偷溜出来的,千万不能被发现。” 慕容元翮一脸得意的小模样,又抓着纯渊的袍子,一副快夸我聪明的模样。 纯渊对他眨了眨眼睛,竖起了大拇指! “小子!竟然说你娘亲笨,是不是皮痒了!”闻沐轻撸起袖子,假装生气的道,眼底的宠溺丝毫没有减少。 “不不不,孩儿错了!娘亲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连爹爹那么英明神武都被娘亲治的服服帖帖。”慕容元翮立刻一脸崇拜对着娘亲。 闻沐轻听了儿子的话,面上不禁一红,这种事臭小子都能抖了出来!眉角抽搐着,强忍着蠢蠢欲动的手,才没有当场把儿子好一顿收拾。 慕容元翮见娘亲没有动作,更加得意,扯了扯纯渊的袖子,示意她低下头。 纯渊低头,慕容元翮凑到她耳边悄悄的说道:“姐姐,娘亲在家的时候还让爹爹跪搓衣板,你可不能跟娘亲学,好凶哒!” “慕容元翮!我都听见了!”一声低吼。 纯渊也被吓得一个哆嗦,强忍着笑意,正襟危坐。 慕容元翮也立马坐好,闭着眼,嘴里嘟囔着:“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姐姐千万不要学娘亲!” 这句话不说还好,纯渊听着,嘴角带着难掩笑意,脑补着司马怀跪在搓衣板上模样,是一脸可怜兮兮唤着自己名字?还是一脸冷俊用霸道的语气坦诚自己的错误? 无论何种模样,怕是还未等她跪下,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了吧。 闻沐轻脸色铁青,有小王妃在,还不能当场发作,瞄着眼前人一袭男装,也难掩她的端庄气质,令人心生好感。 宁王性子微冷,不善表达,这宁王妃性子温和,短暂的相处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似是冬日的暖阳,不骄不躁,眼底深处却能发现与外表不符的坚韧。如此想来,这二人倒是绝配。 纯渊被闻沐轻盯着耳根都微微泛红,为缓和气氛。忍不住出声,“沐轻姐姐是从何处出发?” 闻沐轻一改刚才对待儿子的态度,和颜悦色的说道:“从晋州而来。” “晋州?”纯渊一阵惊讶,晋州与洛州不远,沐轻姐姐孤身一人带着孩子,竟走了那么久,“晋州到扶山郡也得一月路程,姐姐好胆量!” “当然啦,娘亲剑术高超,爹都打不过的。”原本当‘缩头乌龟’的慕容元翮从身后抽出木剑比划着。 纯渊更是惊讶,也难怪沐轻姐姐敢一人带着元翮上路。 闻沐轻白了慕容元翮一眼,对着纯渊夸赞道:“宁王殿下的刀法也是世间一绝。” “王爷?”纯渊只知道她武艺高超,擅长用刀罢了。 “惊麟一出寒光乍,可取王庭千军首级,在肃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沐轻幽幽道。 纯渊垂眸,可取王庭千军首级,背后付出的艰辛也是无人能及。在京中听到她的事迹不过是坊间流传的诋毁之词,凶厉冷酷,嗜血残暴,诸多莫须有的词汇都强加在她身上。 她重情重诺,不善言辞间带着的是对人的体贴关怀,对自己如此,对宁王府的每一个人也是如此。 似是从未深入了解过她多年的战争生涯,对这片空白的缺失,更想深入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沐轻姐姐,可否与我讲一讲王爷在肃州之事?”纯渊抬头,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带着些许的急切。 闻沐轻宛然一笑,刚才的一句试探,得到的结果很是满意,“王妃莫急,待我一一道来。” 几日后,肃州,城门口。 肃州的驻军一脸不耐的看着眼前的商队,把通关文书扔回杨明通的怀里。 “这位官爷,您看可否通融一下?这么多人无法入关可如何是好啊。”杨明通一脸哀求之色,从袖中掏出一个银锭塞进驻军的手里。 可那驻军一脸正色,把银锭推回,呵斥道:“通融?按大魏律法这通关文书过期不可入关!” “官爷!官爷,这文书只过期了一日,商队上百号人,总不能在城外露宿,这货物可耽搁不起啊,唉”杨明通恨恨的说道。 “过期一日,便是一日。哪怕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也不行,今正值战时,你若再纠缠不休,按犬戎细作处置!”驻军把长矛横在路前,不允许杨明通再上前一步。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天要亡我!亡我杨家”杨明通老泪纵横,若是强行通过,按犬戎细作处置,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装小女孩从商队的马车上跳下,一路小跑到杨明通的身边,焦急的说道:“爹,还是不行吗?” 杨明通看着女儿竟然跑下马车,急急道:“乔儿,怎么下来了?快回去!” “爹,我不回去!”杨乔问道。 杨明通拉着女儿的胳膊,摇了摇头,想把她拽回马车。杨乔挣脱,拿过通关文书,跑到驻军面前,“官爷,真的不能再通融一下吗?我们商队路上遇到滚石,这才耽误了一日,只有一日,城里还有买家等着呢?” 驻军看到眼前的姑娘,出落得十分可人,小家碧玉,询问时还带着些许的暖糯,许是看惯了肃州的奔放美人,见到眼前的小娘子,驻军的语气缓和几分:“这位娘子,真的没办法通融,你们要想入关,必须先到登记地拿到新文书才行。” “登记地?肃州到燕州往返两月不止,这可怎么办!”杨乔急得直跺脚,商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忧色。 后面排队入城的人看到杨家商队迟迟不前,推搡间还爆发了几次争吵。 驻军看着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就算眼前有个养眼的小娘子也不能耽搁他人进城,对着杨明通道:“你们商队进不了城,先到一旁候着,不要阻碍他人。” 杨乔没办法,咬着唇,搀扶着父亲,让商队空出路来。 “这可如何是好,进不了城,这批货物可就砸到手里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杨明通瘫坐在地上,本来干净的长袍也染上了灰尘。家中的长子惹上了官司,家底都去官府打点了,本想靠着这次的货物能赚笔钱,把燕州的产业再做起来,现在通关文书过期,这货到不了约定的地方,家族复兴遥遥无望啊 杨乔无力的站在一旁,思索着解决办法。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爹,你还记得那年带回的公子吗?” “公子?”杨明通抬起头,眸中精光一闪。 “恩,‘他’说,若遇到难事,可报‘他’的名号。” “乔儿,你是说宁宁王殿下?” “正是,路上的商队提起过,宁王殿下现正在肃州爹,咱们这次有救了!”杨乔的小脸因激动兴奋而涨得通红。 烽火营营地。 “殿下,一个商队在肃州城门大闹,报的是宁王府的名号。”蔺苍收到消息,就匆匆赶来汇报。 “我的名号?”司马怀放下毛笔,疑惑的抬头,什么商队?宁王府旗下的商队都有专人管理,现已在肃州城内,怎么会在城门大闹? 司马怀又问道:“闹者何人?” “是一年轻女子,名为杨乔。”蔺苍道。 “杨乔杨乔?!”念叨了几句才记起,后恍然大悟,那年流落东胡,回肃州的时候正是跟随着杨家商队,商队主人有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儿,就叫杨乔。 “备马,去看看。” “是,殿下。” “哇,前面好多人!”慕容元翮坐在童润怀里叫道。 噫?什么时候这肃州城门口那么热闹了?童润眯着眼,远远望去。 “到了吗?”纯渊在马车里问道。 “王妃,到城门了。不过前面聚集了大批驻军和百姓。”童润回答道。 纯渊挑开车帘望去,人的确很多,转头对闻沐轻说道:“沐轻姐姐咱们等会进城可好?” 闻沐轻点头,“一切依王妃所言。” “童润,咱们人多,先找个地方,大家休息一下,人散了再进城吧。”纯渊吩咐道。 童润得令,安排羽林军们在城门不远处的小亭停下修整。 极风站在五花大绑的李文恭身上,扑闪着翅膀,金色的瞳仁紧紧盯着城门的方向,发出‘唳唳’的叫声。 纯渊从马车出来透透气,就看到极风与往日不同,轻唤了一声,“极风。” 极风扑闪着翅膀站到纯渊的肩头,“唳唳唳唳”。 “哇,好帅的鹰”星星眼从童润怀里跳下来,跑到纯渊身边,两手握拳拖着腮。这几日极风白天狩猎找不到踪影,晚上守着李文恭,现在慕容元翮见到一只超帅气的老鹰站在姐姐的肩上,立刻生起了崇拜之心。 它歪着脑袋,鹰眸始终没有离开城门的方向。“唳唳唳。”扑闪着翅膀忍着没有飞扑过去。 纯渊顺着极风的目光,穿过拥挤的人潮,正好看到司马怀下马走到一个女子身旁,弯腰把她扶起。被扶起的女子兴奋的扑到司马怀身上。 纯渊皱着眉望着这一幕,欣喜的心情瞬间被扑灭,别过脸去,一月不见,竟会对别的女子亲近了嘛!哼! 杨乔因得救也是一时兴奋,被宁王扶起后,腿脚一时酸麻没站稳,栽到了宁王的身上。感受到宁王殿下僵硬的身体,才发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讪讪的放了手,对司马怀吐了吐舌头,赶忙道歉:“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无事。”司马怀一脸冷然整了整衣服,她不喜欢与别人太过亲近,只是个小小意外,加上杨乔的道歉,僵硬感缓和了几分。 让驻军把杨家商队领进了城,抿着嘴,匆匆的翻身上马,无意间扫了一眼人群。 目光在小亭稍作停留,策马疾驰而去。 骑着马,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想着小亭中神似纯渊的身影,在心底暗笑,竟把一个男子看成了纯渊,当真是太过想她了吗?这几日都没有信件递来,也不知她在王府中过得可好? 摇了摇头,把那点小心思压下,营中还有不少军务等着自己处理呢。 纯渊见司马怀走了,脸色并没有缓和几分,带着难掩的失落,对童润道:“进城吧。” “啊?是!王妃。”童润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刚才和羽林军说话,并未看到殿下身影,也不知王妃的失落从何而起。 纯渊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望了许久许久 随后,一行人缓缓的驶入城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gl NO.62 入城后。 童润本想直接进入将军府, 不料却得到了小王妃命令,只得先在城中的客栈落脚。 纯渊拿过童润送来的生肉, 先给极风喂了饭,后倚在窗边, 抬眼就能见到与京中截然不同的景色, 现在虽正值战事,但还有诸多各种穿着奇装异服的商人小贩在坊间行走。 人潮拥挤的街道, 带着异域风情的旅客,这种繁荣景象在京中也是罕见。 闭上眼深呼一口气,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风沙味道。 无意间的一瞥, 在肃州城门看到的女子正与一名老者站在客栈门涉, 后面还带着大批的货物。 原来是商队。 纯渊把窗帘落下,松了松胸前的衣襟, 感觉呼吸顺畅了些,正要小憩一会,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慕容元翮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漂亮姐姐” 纯渊赶忙起身,把内里的衣襟整理好, 紧了紧, 才急急忙忙的去开了门。 入眼的是一个闪着星星眼的元翮。 纯渊蹲下, 用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温柔的说道:“怎么了元翮?” “漂亮姐姐, 老鹰还在吗”星星眼里满是期待。 纯渊回头看了看屋内, 里面空无一鹰, 刚刚落下的窗帘偏移了一点方向,想必是趁自己开门的时候,飞出去了。她略带歉意的望着元翮。 慕容元翮期待的星星眼逐渐变得暗淡。 纯渊垂眸想了想,嘴角微微翘起,掐着他细嫩的小脸蛋,说道:“那先陪你做小木剑,等极风回来,第一时间告诉元翮好不好” “那好吧漂亮姐姐一定要告诉我哦。”慕容元翮眉眼弯弯,拿着小木剑递给纯渊。 纯渊一手接过,一手牵起他的小手向楼下走去。 杨明通正在楼下安顿货物,杨乔看没自己什么事情,便拿着房间的牌子,蹦蹦跳跳的向楼上走去。她哼着小调,低着头只顾着脚下,在楼梯上的拐弯处,正好撞到了领着慕容元翮的纯渊。 一阵惊呼,杨乔身子不稳向旁边倒去,双手下意识的寻找着力点。 纯渊本就吓了一跳,一只手紧紧握着元翮,另一只本拿着小木剑,见面前有人倒去,便一抓住了杨乔。 惊恐中的杨乔,终于找到了着力点,一股大力把她扯回远处,站稳了身子。她本就因之前在城门的事焦心了好久,刚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现在又差点坠楼,一时间惊得难以自制,手紧紧的环住一旁的纯渊。 三人站在楼梯上,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纯渊缓缓低下头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杨乔,强忍着内心的异样,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肩头,“这位姑娘你还好吗?” 却是毫无回应。 慕容元翮趁机松开牵着纯渊的手,拿起地上的折断的小木剑,顿时眼泪汪汪,嚎啕大哭起来。 纯渊看着哭泣的元翮,止不住的愧疚袭上心头,刚刚才答应他一起做木剑,现在却折成了两半。想俯身安抚,却又抽不出手。 慕容元翮见自己的哭声毫无作用,凑到杨乔身边,边哭边叫:“你赔我的木剑,呜呜,你赔” 杨乔本沉浸在柔软的怀抱中,耳边传来的啼哭声才让她惊觉现在所处的环境,一声尖叫响彻客栈,推开纯渊向楼上跑去。 楼下的杨明通听到女儿的惊叫,赶忙抛下手里的事物,边喊边急匆匆的往楼上跑去,“乔儿,乔儿,怎么了?” 停止哭泣的慕容元翮把纯渊从地板上扶起来,脸上还带着泪花,小声的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瘫坐在地板上的纯渊活动了一下,刚刚被杨乔推倒,没有任何防备,腰就撞到了楼梯间的围栏上。 艰难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把慕容元翮脸上的泪花抹去,拿过他手中的小木剑,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慕容元翮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带着调皮的语气说道:“姐姐,我没事的,刚才我看那个坏姐姐一直抱着你不撒手才假哭哒” 他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个“耶”的动作,眨着星星眼,悄咪咪的露出一个坏笑。 纯渊笑着点了点他的小梨涡,握好小木剑:“那姐姐一会儿再给元翮做木剑,好不好。” “姐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腰痛吗?”慕容元翮看到漂亮姐姐的另一只手正扶在腰后。 纯渊按了按刚在碰撞的地方,隐隐作痛。“是有些痛,不过不打紧吧,走吧下楼去给你做小木剑。” 慕容元翮听罢,摇动着倔强的小脑袋,一脸正色的说道:“哼,姐姐不乖,不舒服要好好休息,要不生病的时候会喝苦药哒。” “走,姐姐进屋去。”还未等纯渊说话,慕容元翮的小爪子就拉着她的衣角往回拽。 真是个温暖的孩子。 一边想着,一边哭笑不得被他拉进了屋里。 “好好休息!”慕容元翮把纯渊扶到软榻上,做了个鬼脸便掩门出去了。 慕容元翮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闻沐轻一听,赶紧找出药膏亲自送去。 司马怀从城门口回到烽火营营地后,就接到了舅舅传来的军令,急匆匆的带人去剿了另一批流军。 任务完成,启程回营,已是黄昏,策马行走的绿洲草原上,天边染上了火红色。在一片静谧的草原中,只有流云岁动,风啸马鸣。烽火营将士静静的跟在身后,见惯了鲜血与屠戮,望着眼前,内心也变得沉静下来。 嘹亮的鹰啸声从空中传来,打断了现在的气氛。 众人抬头望天,司马怀一怔,这老鹰怎么长的那么像自己家的那一只。 极风又叫了几声,俯冲下来,扑闪着翅膀落到司马怀坐骑的头上。 “唳唳唳” “”还真的是自己家的那一只!这家伙怎么从京中跑到了肃州!不是让它好好保护纯渊了吗! “你怎么来了?”司马怀伸出手臂,极风又是一阵扑闪,落到了她的右臂上。 “唳唳唳。”极风歪着头,晃着脑袋,金色的鹰眸躲闪着司马怀探寻的目光。 歪头杀这货是在装傻吗?! 一旁的蔺苍眸光一闪,看来王妃和童润已经到了。手中的缰绳紧了几分,脸上异常平静,没有露出破绽,只有那颗火热的心隐在暗处躁动着。 “听话,回京去!”司马怀晃了晃手臂,极风耷拉着,仍不为所动。 她的左手慢慢的探过去,想抓住它的翅膀教训一番。 极风一直观察着,怎能让司马怀得逞,松开鹰爪,飞向空中,往肃州城内的方向徘徊了几圈。 肃州方向怎么了?司马怀依旧骑着马在原处不为所动,根本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小王妃已经在肃州城里了。 蔺苍叹了口气,策马上前,极风不会说话,这事儿还得自己汇报。 “殿下,其实有件事未曾与您说。” “什么事?”她依旧望天,随口问了句。 “王妃前些时日已经从京中前往肃州了。” “你说什么!”司马怀高声喝道,头立马转向蔺苍,眼睛怒瞪着。 “算日子王妃今日应该在城内了,极风”还未等蔺苍说完,司马怀横了他一眼,挥动着马鞭,用最快的速度奔向肃州城的方向。 “极风应该是来报信的”蔺苍说完这句话,遥遥望去,殿下的身影已经化为了一个黑点,渐渐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烽火营将士们也一阵骚动,他们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急切的一面,在他们眼里,殿下自制冷静,哪怕身处困境也拥有着绝对的理智。 让殿下人设崩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疑问在众人心中渐渐扩大。 唯有知道真相的蔺苍,嘴角带笑,除了王妃,无人能让殿下至此吧。 随后他把被殿下无视‘丢弃’的部下整合起来,带回了烽火营营地。 一路风驰电掣,她身上的大氅在风中咧咧作响,两鬓的发丝在狂风中飞舞,听着鹰啸声不断前进前进! 脑海里只剩下空白,在听到蔺苍说‘算日子王妃今日应该在城内了’那句话时,她的整个胸膛充斥着炙热的情感。 没有掺杂任何的杂念,从内到外只有一个念头。 终于终于又可以见到她了。 只有那难以自制的喜悦。 城门口的驻军只看到一阵模糊的墨色残影,就要去追,一个代表宁王的腰牌就飞到他的手中。 司马怀现在也无暇顾忌驻军们的骚动,在街道上跟随着极风的指引,终于来到了纯渊居住的客栈。 把马扔给一旁的小厮,大步走进去。 客栈大厅的食客纷纷侧目,她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遮着脸,隐在食客的后面。 老板见宁王殿下来势汹汹,也不敢阻拦,躲在柜台后面。 司马怀走到童润身边,冷哼一声,一把把他揪起,“说,在哪?” “啊啊是在楼上。”童润贼兮兮的瞄了一眼周围的食客,支支吾吾的说道。 “带路!”司马怀也不废话,不想在童润这里耽误时间。 “是是是。”童润连忙说道,在前面小跑着,领着殿下上了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gl NO.63 楼梯被她踩得蹬蹬作响, 闷着脸上了楼。 童润在二楼楼梯口停下,指了指王妃的那一间, “殿下,就是那里。” “哼明日再找你算账。”司马怀气呼呼的白了他一眼。 童润站在原地, 赶忙赔笑, 现在可不能说什么,免得触了殿下的霉头。 不再理会童润, 一步一步调整自己的心态。 从在路上的欣喜,到进入客栈见到童润的气恼,再到手指触摸到木门时的犹豫。 深吸了一口气, 闭上眼站在门口, 现在的心境似乎又回到成婚之夜,隐隐的也有些许的不同。 气恼, 坦然,惊喜, 掺杂在一起, 让她又爱又气。 不知道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熬过了多少个冰冷的夜晚。 内心中所有的疑问, 在下一刻都将得到解答。 “咚咚咚。”手指蜷起在木门上一起一落。 “稍等” 纯渊的声音在木门内响起, 仅仅是两个字司马怀心中的情丝已然泛滥。 纵然是不会表达感情的人,在见到心爱之人时, 也会止不住的悸动。 因为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轰鸣。 ‘吱呀’一声, 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 一个墨色身影冲了进来。 童润在门口笑着,适时的替她们二人关上了门。 纯渊想过敲门的人是闻沐轻或者慕容元翮,再或是童润,可就是没想到是她。 意料之外的情理之中。 若是真的再找不到自己,那下一次一定要罚她 熟悉的气息,略带寒气的怀抱,凌乱的发丝,炙热的耳垂蹭过脸颊。以她的性子,这一路定然都是匆匆忙忙。 司马怀抱着心爱之人,心脏扑通扑通似是要跳出胸腔。嗅着脖颈边熟悉的微香。 是她,是她! 相拥了许久许久 “纯渊你怎么来肃州?这一路上一路上”司马怀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 诸多的担忧疑问,现在却是问不出口了。 纯渊看着她急躁的模样,想到今日在城门发生的事情,心中涌起一阵醋意。 知道自己此刻有些无理取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怀怎么会让别的女子与你那么亲近了?” 面对爱人,占有欲会不断地扩大。 “什么女子?”司马怀一脸懵?亲近?没有女子与我亲近啊。 “今日在城门我都瞧见,难道你还想抵赖?”纯渊仰着头望着她,佯装嗔怒说道。 司马怀眉眼间的神情立刻化为暖阳,散去了冬日的薄凉,纯渊这是吃醋了? “你笑什么!”不满的瞥了她一眼,秀眉微蹙,甩开她的手。 “没有,只是觉得我的纯渊更加真实了。” 世上最难奢求的的情,像一场令人沉迷的美梦。 总以为纯渊像是坠落到凡尘的天使,即使成为了名义上的夫妻,却也总渴望得到她的心。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带着偶尔的调皮,还有那令自己着迷的坚韧性子,面对困境的不低头不妥协。 单薄的身躯里存在的是比自己还坚强的灵魂。 如今,当真的拥有她的同时,又在惧怕,惧怕着一切如同泡沫,会被现实无情的戳破。 望着她吃醋不满的模样,自己才意识到,她同时也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她会因为自己而担忧,因自己而快乐,因自己而嫉妒,因自己而吃醋 她是真实的,是真实的!若只是自己的梦境,怕是无法塑造出独一无二的她。 那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纯渊。 “真实?难道怀以为我是虚假的吗?”纯渊伸手摸上她的腰间一拧。 “是真的,我确定了,这一世是真的。”感受到腰间的痛,她却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当你怀疑犹豫的时候,疼痛会告诉你,无论是身体之痛还是心灵之痛。 能感受到的痛楚就是真实。 “这一世?恩?还有前世后世吗?”纯渊质问着,见她还在笑着,手渐渐加力,探过头去,隔着衣服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 “没有,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希望与你,只有你。”司马怀想着前世,孑然一身的过了二十年,这一世遇到你,我希望永不放手。 “油嘴滑舌,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原谅你呢!”纯渊不满的叫嚣着掩饰着心中的甜蜜。 再华丽的语言也无法诉说出那份真实的悸动。 若说真实,怀,能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真实。 有你,梦也会成真。 “你知道的,我年少时有一段时间流落到东胡族地界,回来时搭了杨乔家商队的车,我曾对他们承诺过,有难必帮,而今日正好是履行诺言的时候,没想到还被我的纯渊看到了。”司马怀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哼那她扑倒你身上怎么讲”继续刨根问底。当然,她绝对不会对怀说,刚才那个女子也扑到了自己身上。 “她腿好像麻了”司马怀一脸认真的说道。 “真的吗?”纯渊噗嗤一笑,那么正经的叙述,这人还真是坦诚。 “真的。”赶忙点头,司马怀又道,“当时无意间看到你的身影,就是你现在的装扮,我还以为我太过想你而出现的幻觉,原来真的是你。” 司马怀一边说着一边揪了揪纯渊的衣角,噫,这好像是我的衣服。 纯渊察觉到她不老实的手,拍掉!嗔怒道:“怎么穿穿你的衣服还不行嘛?” “行不光是我的衣服,我的人也是你的。”司马怀纤长带着薄茧的手抚上她的脖颈,顺势而上,把玉冠取下,顺直的黑发如瀑布般垂落。 “当然是我的,难道你还想让别人拿了去不成?”纯渊把脸凑近,双眸暗沉带着些许媚意,声线压低,在她面前轻语。 司马怀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色晃花了眼,纯渊散下来的头发,落在脖颈上,痒痒的,“没有别人,只能你拿。” 说完才觉得这句话带有多么重的邀请意味。 “是嘛?” 司马怀面上一红,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索性点了点头。 纯渊用手指指肚摩挲着她微微干裂的嘴唇,仅仅一个月,就没有的之前的光泽诱人。 司马怀被纯渊的动作弄得口干舌燥,终是忍不住,舌尖透过唇缝,不小心扫到了纯渊的手指。 “怀这是渴吗?”纯渊把手从唇上移下,把手覆在刚刚咬过的锁骨上,因紧张手心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恩,有一些 。”司马怀愣愣的望着眼前人唇瓣,喉头抖动。 “那”纯渊似是感受到那人的愿望,放在锁骨上的手微动,抓着她的墨色衣襟靠近自己。 双唇相贴。 轻轻吻着,嘴角微翘着回应着心上人。 竟是让纯渊先主动的! 司马怀眼眸微眯,看着纯渊的长发散在两侧,紧闭着双眼的,浓密的睫毛因主动而紧张的微微颤动,绯红的双颊如天边的云彩飞到心里,弥补着内心名为思念的空洞。 汲取着属于她的一切,口渴的感觉并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一声轻咛,激起了更深层次的冲动。 欲/望如潮水般涌动。 双手环过,慢慢的移至腰间。 纯渊一声轻哼,司马怀察觉出与刚刚不同的情绪。 似是疼痛。 用舌尖缠绵的碰触做了这个吻最后的总结。 司马怀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唔。之前腰碰了一下,有点痛。”纯渊红着脸老实的回答,还在为刚刚自己的动作而害羞。 “在哪里碰的?”司马怀动作很轻,把纯渊抱起,放到床榻上。 “楼梯的围栏上。” “抹药了吗?” 手掌覆上,隔着布料纯渊都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暖意,痛感少了几分。“没有,不过沐轻姐姐刚刚拿过来一瓶。” “沐轻姐姐?闻沐轻,她又偷溜来了?”司马怀走到桌案上找到药膏,随意的说道。 纯渊听着她的语气,沐轻姐姐的偷溜事迹已经让大家习以为常了吗?“恩恩,在扶山郡碰到了,便一起来了。” “恩。”司马怀随意的应了一声,注意力全然在自己的小王妃身上,哪里还有空闲去想别人。 “纯渊要把衣服先解开,这样不好上药。”她把药瓶打开,抹了一点到手掌上闻了闻,透出浓郁的药香,是上好的药膏。 “解开”二人已是夫妻,却还没行过礼,纯渊咬着嘴唇,发丝散落掩盖着那份羞意。目光对向正研究药膏的那人,双眸清澈,只有那难掩的心疼。 把衣衫从一侧解开,露出白色的里衣,司马怀见纯渊没有继续,只得自己伸手轻轻拉开,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 装作目不斜视的模样,把衣服掀开一角,正好露出受伤的青色痕迹。 用手指把药膏挑到手掌中,双掌合十搓动,发出热意,覆盖在腰间的受伤处揉搓着。 已是九月底,在肃州冷意更甚,她一面帮纯渊揉着腰,一面把被子出开,给她盖住。 “莫要着凉。”藏在被子下的手上动作未停。 纯渊侧着身子,乖乖的躺在榻上,疼痛感减弱了不少,拽了拽被角,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坐在一旁的司马怀。 掌心和肌肤相触,细滑,柔软。 尽量让自己装的更淡然一些,可沉溺的表情,略微涣散的双眼,让纯渊一眼就发现了司马怀此时的不寻常。 指尖碰到她纤细的腰肢,眼前更是一阵恍惚,隔着被子,她似乎能记起刚才的那片白皙。 灼热!心上人此时就在身边内心灼热!身体更灼热! 她收回手,松了松衣领,两鬓的热汗滴落也顾不得,拿起药膏挑在手上,重复刚刚的抹药动作。 “怀,你很热吗?”纯渊半抬身子,裹了裹被子,伸手想去擦她滑落到下巴的汗珠。 司马怀眼中一片迷幻,眼前的人似乎更加柔媚了呢。伸手抓住纯渊的手腕,凑过去:“纯渊,我很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gl NO.64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手腕上, 压低的声线起伏。 “那怀想怎么样”纯渊低下头,不敢直视那灼人的光。 “当然是”另一只手衔住她纤细的腰肢, 欺身上前,耳鬓厮磨。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司马怀不理会, 继续把唇探向纯渊。葱白的手指点在她的唇瓣上, 只听到身下的人,轻轻地说道:“去开门” 她皱着眉头, 瞥了一眼木门得方向,很是不满,却没有动作。 是谁如此煞风景! “乖”纯渊把唇凑到她的脸颊上啵叽一口。 本被人打扰的不悦心情, 立刻转变。 揽着纯渊的腰间, 用被子把她包了个结结实实,俯下身子, 在她的额头轻吻。 “等我”嘴角微微翘起。 被包裹在被子里的纯渊,听到这两字时, 揪了揪被角, 掩盖住泛红的脸颊。 只在被子中轻嗯了一声。 司马怀脸上隐隐带笑,大步走到门前, 打开门。 杨乔低着头站在门前, 双手捧着一个青色的瓷瓶。 “怎么是你?”司马怀怕屋里进了凉气, 迈过门槛,把门轻轻掩住。 杨乔怎么会站在纯渊的房门前? “噫?宁宁王殿下不是, 不是!里面的公子呢?”她杏眸一瞪, 一脸疑惑, 手指因尴尬不断地在瓷瓶上摩擦着。 之前在楼梯的事,还未谢过那位漂亮的公子,不知道自己的神经又搭错了哪根弦,下意识的把公子推到了围栏上。方才晚膳时,听楼下的掌柜的说,公子撞到了腰。心里的愧疚止不住,这才拿了药膏前来道歉,没想到竟然是宁王殿下开的门! ‘他们’是什么关系? “有何贵干?”司马怀见她说完一句话就发起愣来,出声道。 “送送药膏。不知道公子在不在屋内。”杨乔不敢直视司马怀的眼睛。 身上不满的情绪在周围四散开来。冷声道:“哦?药膏?” “恩,之前在楼梯上跌倒,多亏了那位公子相助,所以小女子前来道谢。”杨乔表情讪讪,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通红的耳垂。 司马怀看着她欲语含羞的模样,心里更是不舒坦,提起纯渊时她如此娇媚的模样,难道 “还有呢?”司马怀双手环胸,对着她手中的瓷瓶努了努嘴。 杨乔见宁王殿下挡在门口,正抿着嘴打量着自己,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是我受惊受惊之后不小心把公子推到了推到了楼梯的围栏上,掌柜说公子好像受伤了” “所以你便来送药?”司马怀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原来就是杨乔让纯渊弄伤了腰! 不过看在杨乔还颇有道歉诚意的份上,指责的话到了嘴边便停住了,只是脸色依旧臭的很。 “是”杨乔弯着腰,把头埋的衣袖中,双手捧着药膏向前伸去,鼓足了勇气说道:“殿下可否让小女子进去探望一下公子,向‘他’道歉。” “你喜欢她?”司马怀心里更加不爽,没头没尾的蹦出来一句。 “啊这这这”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一时间语无伦起来。 司马怀一下子戳穿了她的小心思,不慌不忙的拿过她手里的药膏,“本王替她收下了的,道歉的话本王也会替你传达,退下吧。” 转过身去就要开门,杨乔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急急的说道:“殿下,可否可否让民女进去探望,几句话就行。” 司马怀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低头看着抓住袖子的手,用极其冷清的语气说道:“不行,她是本王的人,自有本王照顾!” 冷硬!不满! 这句话直直的刺向杨乔的心,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公子‘他’是殿下的人,这是何意? “你可以松手了。”衣袖抽离,用极快的速度开门,关门。 杨乔来道歉却碰了一鼻子灰,她看着刚刚抓着殿下衣袖的手,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意思,殿下的人难道殿下真的是是断袖?” 她常来肃州,本听到这些市井流言,自然是不相信。可现在!就才刚刚!殿下居然承认了?! 什么鬼?!让自己好不容易动心的‘男子’竟然和宁王殿下是一对? 真的是一对!!! 仰头长叹,啊啊啊啊啊,太尴尬了!竟然被公子的相好--宁王殿下当中揭穿自己的心思,真是太没脸啦!! 她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心动就被司马怀扼杀在萌芽里。 也罢,如此好看的公子自己本就不该奢望,现在有优秀的宁王殿下在身边,那公子应该也是极其幸福的吧。 不过!公子和殿下谁在上谁在下啊! 杨乔想到这个羞人的话题,在原地轻跺了几脚,双手捂脸,就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啊啊啊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进了屋,把玩着手中的瓷瓶,走到床榻边,沉默的坐下。 纯渊蒙在被子里,问道:“是谁,沐轻姐姐吗?” “不。”司马怀伸手把被子拉下一点,正好露出纯渊的小脑袋,脸颊红红的,双手并在一起紧紧的揪住被边。 “童润?” 司马怀摇了摇手中的瓷瓶,“都不是。” “那是” 司马怀望着她,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是情敌。” “恩?”纯渊一脸不解,什么情敌? “我家夫人出手相助,惹得别人芳心暗许,不是我的情敌又是何人?” “你是说那杨家姑娘吗?”纯渊捂嘴偷笑道。 “恩。”应了一声,随手把瓷瓶放在一边,外袍褪下,把屋内的灯火一一吹灭,一溜烟就钻进了纯渊的被窝。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温热的躯体就紧紧的靠在身边,纯渊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只听得司马怀说道:“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情敌这个说法还有错不成?” “没错,行了吧”纯渊在被窝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司马怀一声宠溺的轻哼,与被子里的手十指相扣。侧过身去,额头相抵,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司马怀无语,今天晚上怎么总有人来打扰! “还不快去开门?”从刚刚升起的暧昧气息脱离出来,纯渊用手戳了戳她的腰间。 “不要。”闷闷的回应着。 “那”纯渊起身,却被司马怀一把拉回了被窝里。 “不用去,灯都灭了,没有人应,应该不会再敲门了。”司马怀紧紧的搂住,在纯渊的耳边轻语。 门外的慕容元翮踮起脚,发现屋内没有了光,不再敲门,只对着门缝轻轻的说道:“姐姐,你睡着了吗?” “”仍是没有回应。 慕容元翮挠了挠头,“姐姐睡着了,那明天我再来吧。”说罢,屁颠屁颠回到了自己和娘亲的房间。 二人虽然都藏在被窝里,却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听到慕容元翮的自言自语,才放下来心来。 现在应该没有人再来打扰了吧。 “也不知元翮有什么事,先前答应帮他做木剑的,在楼梯上却被我弄坏了。”纯渊心里升起愧疚。 “木剑这有何难?明日我便给他重新削一把。”司马怀大大方方的把这个活揽到了自己身上,总不能让小妻子今晚一直愧疚吧。 “怀竟也会做这个”纯渊听到她说的,心里甚是甜蜜,在怀心中,哪怕自是一件小事,为了自己的心情,她也会重视起来。 “这是自然,纯渊难道忘了吗?”司马怀顺手抚上她的发丝。 纯渊摇了摇头,七夕之日怀送的亲手做的玉簪她岂会忘记。 “若是说动手能力,我不会比任何人差。”司马怀也放开了心思,颇有些骄傲的说道。 “玉簪,瓷杯,还有王府中的那些个精巧的小物件。怀是从哪里学到的呢?”纯渊勾住她的脖颈。 “这”当然是前世大学里学到的,该如何和纯渊解释呢? 感受到司马怀的迟疑,纯渊凑过去,“难道怀还有秘密瞒着我吗?” “自是没有秘密”司马怀不想用谎言解释,这事还是以后再坦白罢。干脆一边说着一边轻吻着她的脸颊。 二人面对面贴在一起,身子尤为敏感。嘴唇从脸颊滑到耳垂轻吻着。 纯渊沉浸在这异样又刺激的感受中,从之前问题上转移到眼前人的动作上。 亲吻循环往复,在寂静的夜晚里诉说着最深沉的秘密。 司马怀把心上人搂在怀中,轻轻按下手上的动作,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一片漆黑中,都能勾勒出属于她的轮廓,自己的小妻子竟在亲吻中进入了梦乡。 想必是这几日累的乏了。从肃州一路上要经过崇山峻岭,山路颠簸难走,又打扮成男子的模样,身边也没带着一两个侍候的人,如此想来,她还真是大胆呢 急匆匆的城外赶来,当见到她的那一刻,怎么也说不出苛责她的话,所有言语都融化成对她的浓浓爱恋。 想到此,在心里苦笑一声,强忍着身体的欲/望,运转着内力压下小腹的躁动,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最完美的时刻 最爱之人的第一次怎会在客栈中完成,为了让她有一个幸福难忘的夜晚,自己是该好好的准备一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gl NO.65 一声轻咛从臂弯间响起。 “早”看着眼前睡眼朦胧的人儿, 用脸颊轻蹭她乌黑的长发。 纯渊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就看到目光清明的司马怀,抬头向外望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到屋里。 唔,看起来睡了很久的样子。 二人起身, 司马怀拎着纯渊的行囊, 出了房门。 童润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闻沐轻和慕容元翮坐在大厅了吃着早饭。 杨明通一大早就带着人去谈生意, 只留下杨乔一人坐在闻沐轻旁边的桌子上,端着一碗粥轻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人下楼, 引得堂厅里的人纷纷侧目。 一个清冷, 一个温婉,二人手牵手, 吸引了杨乔的全部目光。果然还是这二人最相配。 司马怀横了她一眼,带着警告意味。 杨乔讪讪的笑了一下, 用碗挡住了脸。 带着纯渊坐到闻沐轻和慕容元翮旁边, 随意打了声招呼:“早。” 闻沐轻点了点头,看着司马怀正殷勤的替纯渊布菜盛粥, 在心里窃笑, 也只有小王妃才能把鼎鼎大名的宁王殿下治的如此服帖。 慕容元翮在一旁扒拉着饭, 悄悄的瞄着二人,小脑袋里不知道在什么。 吃完早饭, 众人一阵收拾, 童润安排了两辆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司马怀牵着纯渊出了客栈, 蔺苍笔直的站在马车旁边,正和韩沛大眼瞪小眼。蔺苍带着几十名烽火营将士,见殿下出来,一一抱拳行礼。 “舅舅那里有什么消息吗?”司马怀问道。 “没有,倒是慕容熠将军传信来,让殿下好好安排”他把目光投向殿下和王妃背后的两个人---闻沐轻和慕容元翮。 司马怀点了点头,正有此意。转头说道:“先送你们回将军府吧。” 闻沐轻表示没有意见。 决定了方向,众人都到了各自的位置。 司马怀看到羽林军的敞篷马车上放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箱子,留了心思,对韩沛招了招手。 韩沛走到殿下身边,司马怀凑过去耳语了几句。韩沛抱了抱拳并未答话,带着一众羽林军向另一个方向前进,很快在街头消失不见。 牵着纯渊上了其中一辆马车,烽火营护着闻沐轻他们。马车缓缓的向将军府前进。 在路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鹰啸,躁动的慕容元翮按捺不住心情,一个劲的挑着车帘向外望去。 “哇娘亲我也想要一只,可不可以?”星星眼放下帘子,扑倒在闻沐轻的身上。 “这黑鹰可遇不可求,是只灵物,世人怎会轻易得到。”闻沐轻似是带着回忆的语气对儿子说道。 “灵物?这不是就是一只老鹰吗?”慕容元翮摇着小脑袋疑惑的问道。 “是一只老鹰。不过鹰这种动物是不甘于屈服于人下,想要驯养难上加难。” “啊?可是姐姐的那个黑鹰看起来很是听话啊。” “那老鹰不是王妃的,而是宁王殿下的。”闻沐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慕容元翮揉了揉被母亲蹂躏的鼻头,“那宁王殿下怎么得到的,还训练的那么听话。” “这就不得而知了。”闻沐轻笑着道。 “怎么办,娘亲我好想摸摸啊”星星眼里满是渴求,撒娇道。 “那你得亲自去求宁王殿下啊。” “那殿下会同意把老鹰给我摸摸吗?可是殿下看起来不太友好。”一脸的期翼带着点点的担忧和惧怕。 “不友好?”闻沐轻问道。 “恩恩,我能感觉到。”慕容元翮十分笃定。可元翮不知道的是,昨晚正是自己打扰了司马怀的好事,要不早上殿下怎会摆出一副臭脸来。 “殿下很喜欢的元翮的,你去求应该可以。”在暗处,闻沐轻露出了坑娃的坏笑。 “真的喜欢吗?”慕容元翮迟疑了,去求的心思淡了几分。 “当然啦!” 很快,马车便到了将军府。 司马怀挂念着羽林军带着的箱子,没有下车,只是让闻沐轻向舅母带好。 嘱咐完,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慕容元翮看着司马怀离去,嘴都撅得能挂油瓶了,握着小拳头,按下决心,下一次一定要去求殿下,摸摸那只酷帅的老鹰。 马车里,纯渊挥手放下车帘,“元翮好像不太开心的模样。” “不开心?是因为木剑吗?一会儿回到肃州别院的里,我制作好后,便差人给他送去。”司马怀回神问道。 “不像是,这孩子似乎有些怕你。”纯渊摇了摇头。 “怕?没有吧。”司马怀不解,怕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人不是? 纯渊看着她,难道这人没发现自己早饭时摆出的臭脸,和若有若无的眼神袭击吗?若不是了解她,确实让人会害怕,况且元翮还是个孩子。 “早上吃饭的时候你一直盯着他,他怎么不会怕?”纯渊揪了揪司马怀的耳朵。 “盯着?额”确实盯着,看着慕容元翮的样子,就想到昨晚小娃不友好的打扰,不自觉的就 纯渊见她明白了自个错误,放下手来。“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元翮很乖的。” “好好好。”见小妻子偏袒那小娃子,勉强答应了。 到了肃州别院,从一个隐蔽的门进入。 蔺苍开始扫尾工作,烽火营将士们又带着马车转悠了几圈,把跟踪的人甩掉,才回到别院中。 司马怀领着纯渊先去歇下,安排了几个侍女在身边照顾,纯渊连忙说不用。 “那些侍女不是普通人,是我的暗卫,可以在别院中保护你,不要拒绝。” 纯渊拗不过她,才允了人来照顾。 司马怀在小妻子头上轻吻了一下,安排她好好休息,便急急的带着童润来到了别院地下,那口箱子被暗卫放进了刑室里。 只要是宁王府旗下的房产都会在地下做出这种刑室,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刑室门口,司马怀停下脚步,想到自己还未仔细询问那箱子由来,便道:“那箱子怎么回事?” 童润见殿下不再气恼自己带着小王妃来肃州的事,还主动与自己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把在扶山郡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道来。 “李文恭是昌平王的人?”司马怀凝思着。 “没错,他曾亲口承认过。”童润点了点头。 听了童润的叙述,心底隐隐又觉得不妥,昌平王怎么想的?让个堪称草包的探子来盯着纯渊的动向,这是何用意?是要主动暴露自己了吗?以他隐忍的性子怎会那么沉不住气,这事有蹊跷,还需好好调查。 “殿下,可有什么不妥?”童润见殿下有了心事,问道。 “不妥?哼”司马怀轻笑一声,对着童润道:“此事完后,你和蔺苍各去烽火营领二十军棍。” 童润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就知道殿下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二十军棍的处罚倒是不重。 见童润眼底带着庆幸,起了念头,“还有餐食减半。” 对待吃货最大的惩罚就是不让他吃饱饭! 童润丧气的点了点头,郁郁的跟在殿下身后进了刑室。刑室里灯火通明,暗卫从韩沛手里接过来那口大箱子,就把刑室打扫好了,只等司马怀前来。 一名暗卫隐匿在黑暗处,静静的看守着。 她走过去,箱子被一把掀开,三个人眼眸紧闭,双手被反绑着,东倒西歪的躺在箱子里。 正是李文恭和那两个小厮。 司马怀看着与二人装束完全不同的李文恭,伸手指了指,暗卫会意,麻利的把他竖直的捆在木架上,接过一盆特制的药水往李文恭的脸上泼了过去。 药水泼完,李文恭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刺激的药香。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平静。他动了几下眼皮,艰难的睁开耷拉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司马怀,一个很是俊美冷清的‘公子’,他无力的说道:“咳咳这是哪里?你是谁?” “肃州。”司马怀嘴唇轻动,淡淡说出这两个字。 李文恭似是没有听清,嗓子沙哑,又问了一遍,“哪里?” “肃州。”司马怀没有不耐,音量提高,重复了一遍。 “什么!!!”李文恭猛然抬起头,顶着一头乱糟糟打着结的头发,头发从两侧分开,眼睛从头发缝隙里突出,瞳孔不自觉的紧缩着,他大声的叫喊,身子不安的扭动,捆绑的木架都被他摇的‘咯吱’作响。 “你在害怕什么?”司马怀边说边向李文恭面前逼近,闻着他身上各种刺鼻的味道掺杂着,都没有停下脚步。 她的左手抬起李文恭的脸颊,曾经白皙红润的脸变得蜡黄,下巴上也长了一层细密的胡茬。 眯着眼打量着,这李文恭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没有任何发现,只觉得这张脸莫名有股熟悉感。 李文恭被司马怀钳制着下巴,抖动的更厉害,摇着头,“放咳咳咳开我!放开!咳咳” “放开可以,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肃州肃州有”说到这里是戛然而止的短暂寂静,接下来的话李文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童润回想着,走到司马怀身边说着他想起的细节,低语了几句。 “你是在害怕犬戎人?” 司马怀平静的话更加刺激到了李文恭脆弱的神经。 “滚!咳咳咳,滚开!”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手腕上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一时间被惊得急火攻心,嘴角疯狂溢出鲜血,司马怀赶忙把左手伸回来,才没有滴到手上。 怎么回事?李文恭不是司马昙的人吗?司马昙的封地位于中原,靠近南方,李文恭的口音也是正宗的中原口音,他为何日此害怕犬戎?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司马怀拿过童润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想着怎么让李文恭从这种癫狂害怕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想了一会,吩咐童润道:“派人去把恒远道长请来。” “恒远道长?”童润一愣,道长不是在天长观吗? “恩,在烽火营,快去。”司马怀催促道。 童润忍下心底疑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恒远道长怎么也来肃州了,奇怪,真是奇怪! 司马怀看着还在挣扎的李文恭,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恒远道长可以有办法探查出李文恭的身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gl NO.66 在等待恒远道长的时间里, 司马怀又命童润把李文恭身边的小厮拉出来审讯了一番,得到结果却不尽人意, 无论怎么逼问也问不出任何有利的线索。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恒远道长和蔺苍一同进入到刑室, 在来的路上蔺苍已经把大体情况与恒远道长叙述了一遍。 “贫道见过宁王殿下。” “道长不必客气, 今日本王还需道长相助。”司马怀坦然的说道。 “可是此人?”恒远道长打量着被绑在木架上的李文恭。 “恩,他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创伤。”司马怀一脸正色, 期翼的望着恒远道长。 恒远道长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搭话,看着如幼兽般低呜的李文恭。 司马怀几人静静的站在一处, 等待着恒远道长的回答。 “宁王殿下和几位可否先出去, 这里只需留贫道一人即可。” “也好,道长小心。”司马怀抱了抱拳, 童润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蔺苍拎了出去。 四人出了刑室, 暗卫就立刻隐匿在阴影中消失不见。 童润挣脱了蔺苍, 跑到殿下身边,“殿下, 让道长一个人留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那李文恭精神不太稳定, 能从他嘴里得到消息吗?” “无事, 恒远道长的能力非常人能及。”司马怀很笃定的说道,若非如此, 自己怎会同意他来肃州。尘舷老道应该早就算到了吧。 “能力?”童润一直在殿下身边侍候, 从未听殿下提起过恒远道长有何过人之处。 “恩, 一种秘术法。”司马怀解释道,天长观的秘术是比前世的祝由术还要神奇。 回想起年幼时的那一幕,司马怀也没有想到无意间的一番话竟然能让恒远道长如此快的掌握这个绝技。 尘舷道长的弟子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秘术啊,难怪殿下能把道长一人留在里面。”童润嘀咕着。 “蔺苍,你在这里守着。阿润去备些饭菜候着,一时半会,道长是没办法出来的。” 蔺苍走到刑室门口站好,时刻注意着门内得动静,童润得到命令,飞快去了厨房传信。 司马怀看了看天色,抬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已经是午时了,想来肚子也有些饿,不知道纯渊用膳了吗?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脚下就有了动作,嘴角翘起,忘却那些繁杂之事,大步向外院走去。 到了纯渊居住的小院子,正巧看到一名侍女捧着托盘,上面盛放着衣物。 司马怀挥挥手,侍女停下低头行礼,她接过托盘,对周围人打了个手势,化作侍女的暗卫会意,都一个接一个出了院子,在院外戒备着。 她拿着盛衣服的托盘瞧了一会儿,这颜色也未免太过素淡了吧,材质也很是丝滑,这种天气着凉了可不好,不作她想,径直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司马怀动了动鼻头,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纯渊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有人?”纯渊的声音从里间穿来,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别院的构造有一部分与王府颇为相似,在这里淋浴间也是有的。在王府时,纯渊便对司马怀建造的淋浴间就赞不绝口。对于洗个澡都要耗费很多时间的大魏人,有这个不仅节省了时间,还更方便更干净更好打理。 “我来送衣服。”司马怀想着纯渊在里间沐浴,不自觉升起几分局促,声音也变得轻柔细腻了许多,静静的坐在桌案前等待着。 “恩,下去吧,不用侍候。”纯渊被司马怀局促害羞的声音迷惑,加之淋浴间的水声,一时间没有听出来是司马怀的声音。 司马怀没有动作,摸了摸鼻子,手心里出了一层热汗,伸出手掌,可以清楚的看到指尖溢出的晶莹汗水,耳边听着淋浴声,想到昨晚她腰间滑腻的皮肤 手不自觉的揉搓着,带着些许的紧张,感官的刺激,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幅,一幕幕让人欲罢不能的场景。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连续做了十多遍深呼吸的动作,并不断的用理智告诫自己,要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淋浴间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司马怀拿起衣服就凑到了门前,扭过头去,把衣服递了过去。 纯渊下意识的拿起,到了声谢,“多谢。” “不用。”司马怀低声道,收回手放在身后,背对着门。 噫,纯渊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 淋浴间的地面铺的是从南诏运来的玉石,刚沐浴过后的水渍还未清理。纯渊心中惊讶,穿着衣服的动作一顿,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 “唔”一声轻呼在司马怀背后响起,她一直关注着纯渊的动静,听到这声轻呼,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要快,只见她飞速的转身,一手揽月之姿,温香暖玉入怀。 四目相对,纯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司马怀的眸中带着的还未散去的担心,只是瞬间就转化为浓浓的心动,正在犹豫的要不要低下头的去望一眼那诱人的景色。 只见纯渊眼中带着朦胧的水气,平日里如湖水般静谧的美眸,也泛起了微微波澜,激起朵朵浪花。一手覆在司马怀的心口处,一手紧紧的盖上了她的眼睛,咬着粉嫩润泽的下唇,佯装怒道:“坏蛋!不许往下看!” 不老实的手碰触着那片与幻想中一模一样的滑腻,舍不得离开。听到小妻子嗔怒的话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她覆在心口的手更带着魔力,似是抓住了灵魂最敏感的地带,一时间的怦然心动,情难自已。 感受着眼眸上手掌带来的凉意,司马怀故意的眨了几下眼睛,睫毛不老实的蹭在纯渊的掌心,这酥麻微痒的感觉,顿时掌心变得火热起来,手指轻颤,露出几道缝隙,从指缝中正好能看到小妻子羞涩难忍的模样。 “还不起身?!”纯渊怎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覆在心口的手婉转一抓,恰巧抓到了司马怀隐藏在衣襟下的秘密。 纯渊的这个动作似是开启了司马怀弱点的钥匙,搂着纯渊腰间的手向上一提。 纯渊从她怀中稍稍挣脱,把衣服都整理好。 司马怀红着脸捂着心口,直勾勾的望着出水芙蓉,端庄秀丽如仙子的美人。 纯渊轻哼一声,看着她罕见的呆愣模样,幽幽的从她身边擦过,手掌做出抓握的动作。 “”额,纯渊这是在威胁自己吗?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色急。 “哈哈”司马怀走过去,陪笑道:“一起用午膳可好?” 纯渊不语,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不自觉朝她的胸口望去。 刚才的那一抓,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略微坚硬的胸膛,这些年她隐瞒身份该是多么辛苦。自己在来肃州的路上扮作男子,不得不在胸前束起白布,每一日胸口都感觉到难言的气闷,她多年如一日,小心翼翼,为隐瞒身份才露出那冷漠的模样,可谁能知道,战功赫赫且无比强大的宁王也只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女子罢了。 纯渊叹了一口气,把手伸到锦袍里面,顺着布条的痕迹,找到上面的系带,轻轻的解开。 “纯渊这”这是何意? “松一松。那么久不会闷吗?”纯渊把布条松散开,看着她胸前微微凸起才满意的抽回手来。 “还好,习惯了。”虽是嘴上那么说,却是深深喘了一口气,放松了一把。 看着她轻松的模样,一脸正色的说道:“以后在我面前可不能再系着了。” “那在外面”司马怀言语间有几分犹豫,自己的不大,但是不束起的来,会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那就只有在你我二人的时候吧。” “好,那纯渊你要与我时常在一起才成。”司马怀望着她,笑着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这是自然。”纯渊含着笑。 “殿下,午膳送来了。”门外传来童润的声音。 司马怀刚要起身,就被纯渊挡在了前面,“我去开吧。” 阿润虽知自己身份,现在却是不太方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拿过食盒,司马怀依旧贴心的帮纯渊准备。 看着那人忙碌的替自己布菜盛饭,恨不得都要把饭喂给自己的劲头,她身为妻子,自然也要帮助‘夫君’。 本想帮她盛饭,不料司马怀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你最近多有劳累,这点小事不必插手。” “都只是小事怎么会劳累?”纯渊反问,谁能先想到位居于人上的她,与自己在一起的每一日都能做到如此用心细致。 “我想照顾你。给我个机会好吗?”司马怀低着头替她剥着鱼刺,言语间的真诚纯渊岂能感觉不到? 在这世间,就算再恩爱的丈夫也不能做到处处对妻子体贴。怀,不仅仅是自己的‘夫君’,更是大魏的王。能让骄傲的她低头认真做着这些,这一生岂可相负。 怀的感情,不光是在危难中,更能在生活中每一个小细节中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相比在外永远带着面具的冷然,自己更喜欢现在那个细致认真,温柔体贴的她。 何其有幸,自己拥有的是她独一无二的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gl NO.67 午膳过后, 司马怀回到刑室门口,童润拎着食盒, 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狗尾巴草,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走廊上。 他见殿下来了, 赶忙起身凑了过去。“殿下。” “道长还没有出来吗?”司马怀问答。 “还没有。” 过去了那么久, 司马怀放松的神经,也忍不住的紧绷起来, 这秘术之神奇,她也只能知晓一二,更深层次的却是一窍不通。 尘舷老道曾给自己卜卦, 说她阴阳共存, 一身清正之气,魑魅魍魉皆不近身。前世好友展珩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本对这些神异之事向来不信,接受了多年的科学教育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便被打破了, 又经历了东胡拓跋琮羽和拓跋焕姐弟俩的事后, 也不得不信了。 正想着,刑室的门被打开的, 恒远道长脸色苍白, 嘴唇干瘪, 汗珠从额头一直滑落到下巴,整齐而一丝不苟的束发也被汗水浸湿, 显得凌乱而颓废, 他脚下虚浮, 扶着墙壁慢慢移动着。 司马怀和童润赶忙迎了过去,童润把食盒交给蔺苍,搀扶着恒远道长。 “快,阿润,扶道长下去休息。”司马怀见状不好,赶忙吩咐道。 恒远道长艰难无力的摆了摆手,一袭玄衫本趁着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那寡淡的颜色,现在看来倒像是在风中飘摇的烛火,一吹即灭。 “道长不必撑强,还是先休息吧。此事不急。”这模样谁人看了都不忍,何况是有着交情的司马怀。 恒远道长看着司马怀从心底实打实的关心,不作伪的神情,艰难的扯了一下嘴角,“水” 童润会意,从食盒里拿出早就备好的清水,递到恒院道长嘴边,颤颤巍巍的接过,碗中的水都洒了不少,终究还是喝了下去。 “宁王殿下过来”他喘了口气,饮完水后脸红润了许多。 司马怀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恒远道长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登时,她脸色大变,瞳孔紧缩,眉角微挑,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回过神来,她面上泛着古怪的表情,强忍着继续询问的冲动,对童润道:“扶道长去休息,好好照顾。” “是,殿下。”童润带着虚弱的恒远道长慢慢走出了院子。 一时间,院子里只留下一脸沉思惊讶的司马怀和面无表情的蔺苍。 在院中踱步,她一开始也怀疑过恒远道长所说消息的真实性,可是面对一脸虚弱的道长,怎么忍心再询问,让他再耗费心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文恭竟然是呼贺亭同母异父的兄弟! 他怎会又到了司马昙的手中? 司马昙派他来的意义是什么?在她看来的,李文恭身体羸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手下,他与司马昙又是何种关系? 疑惑像雪球一样,在她的脑袋里越滚越大。 “蔺苍!”司马怀高喝一声。 “殿下有何吩咐。” “立刻去查,查司马昙最近的动向!” “是,殿下。”蔺苍一听到司马昙的名字,先是一怔,眼中暗含着隐隐的狠意。 “飞鸽传信给陆云旗,让她盯着点宫里的动静。”司马怀想了一下,补充道。 “属下这就去办!”蔺苍扶着腰间的武器,大步出了院子。 这些年她深深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从幼时起,她就隐隐的察觉到,自己的每一步,都有人在背后监视。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自己组建了烽火营,训练了大批的暗卫,却依旧走不出这个怪圈! 犬戎的十年之约!父皇母后的去世!六年前不可控制的传言,自己受到的截杀!还有还有自己深入犬戎王庭如无人之境,就连立下的战功,她都怀疑其真实性,是真的因为犬戎势弱,还是因为自己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想到此,一拳狠狠的砸在长廊的红柱上,几道裂痕蹦出木刺,比红柱还要烈艳的颜色缓缓流下! 她感觉不到痛,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这些年的经营,依旧毫无头绪,无法动摇他们根本。 如此神通广大的组织竟然也能让从小亲近的兄长也变成了阴谋里的一环,血缘终究比不过利益! 还有还有!前朝势力与大魏士族盘根错节,以‘天师’组织的能耐,早就可以颠覆大魏,为何!为何多年迟迟没有动手 他们在等什么,或者说是在惧怕什么? 有什么是让这个组织还要惧怕的存在! 闭上眼,把脑海中熟记的历史记载从头捋一遍,从前朝衰败,到皇祖父与钰阳长公主平定中原,创下大魏基业。起兵之时,司马家旗下能人辈出,大到精通兵法的将军,通晓古今的大儒,奇门遁甲的术士,超凡绝伦的医者,小到江湖侠士,能工巧匠,行旅商人,农耕富户。这些人貌似都与钰阳长公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那个动荡的时代,姑姑到底经历了什么? 能工巧匠术士江湖侠士江湖侠士!司马怀嘴里念叨着,眼眸猛的一亮,泷漓姑娘正是江湖侠士! 一想到泷漓姑娘,司马怀急急的从袖中把刻有“漓”字檀木牌拿出来,木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它是不是就是对付‘天师’的利器?! 这个念头浮上来,一发不可收拾!这檀木牌绝对是非常重要存在,要不然姑姑怎会亲自来送,那时候直接和怀表一同放在思祖庙的房梁上不就得了?! 捋清思绪,现今面临的主要问题有几个,第一是查清楚李文恭和呼贺亭的母亲身份,第二李文恭和司马昙是什么关系,第三是木牌的真正作用。 在大脑中,把这些问题一一排列,逐步解决,肯定可以找到关键性存在,‘天师’的马脚也会露出。 想到此,司马怀决定先去刑室里会一会这李文恭。 先把手上的鲜血擦干净,后隐在一处的暗卫拿过纱布替她包扎好,直接进入了刑室,关门。 屋子里的模样还是与上午一样,看来恒远道长的秘术只是针对人,并不会造成房屋的破坏。 走进刑室的长廊,直到深处,李文恭已经从木架上被放了下来,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望着墙上的烛火发呆,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清醒。 “宁王殿下。”他苦笑一声,回过头来,黑漆漆的眼中带着哀伤,嘴角却含着笑。 司马怀点点头,对上他的眼眸的瞬间就察觉到,现在似乎才是真正的他,不是童润嘴里描述的那个胆小怕事的小白脸草包,也不是上午那个沉寂在恐惧里的野兽。现在的李文恭,是温和的,冷静的,是哀伤的 哀伤这股哀伤里隐含的是无法描述的浓郁深情。 这情从何而来,司马怀很想问问他,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李文恭” “恩。” “你是呼贺亭的兄弟?”司马怀不想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沉默了许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一个很轻的声音传入耳中,“是。” “你的母亲是谁?”这是司马怀最为疑惑的。 “我不知道她的本名在犬戎她叫阿吉诺娜”李文恭捂着头,埋在衣服里。 “她是大魏人对吗?” 李文恭只点了点头。 “你的父亲与犬戎” “我的父亲不是犬戎混蛋!他是大魏人!”李文恭突然抬起头,暴喝道,他的眼球微突,因为激动而充血。 司马怀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红丝,“你的父亲是谁?” “李恕之” 恕之,宽恕吗?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名字,司马怀在心中暗道。 “她只提过一句父亲的名字,我便记住了我没有见过父亲。”李文恭口中的她正是阿吉诺娜。 看起来他与阿吉诺娜的关系并不好。 “我从有记忆起就在犬戎了,之后很多年才假死逃回来” “你和呼贺亭的关系如何?”司马怀又问道,假死倒是有点意思。 “一般。” “假死之后,是司马昙收留了你?” “算是吧,我一直逃一直逃,正好碰到去临州求药的王爷,也只是利用我罢了,他似乎对犬戎人很感兴趣,总问我一些关于犬戎的消息。”提到司马昙,李文恭的眼神有了变化,耳尖染上了红色,语气也轻柔了下来。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与呼贺亭的兄弟关系。” “不知道。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个犬戎血统的兄弟,我怕他看不起我”他又一次的埋下头,颤抖着,装作平静地说道:“宁王殿下就算知道了也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刚才求过那位道长了,道长也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司马怀回答的很是痛快。 “恩,尤其是他。不要与他说。殿下你与王爷虽然是‘兄弟’,却一点也不像,一点也不像”最后的话李文恭说的很轻很轻,听在司马怀的耳朵里却很重很重,看着眼前无声哭泣的男人 是因为自己的心变得柔软了吗,面对敌人这般模样,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该问的还是必须要问的,尤其是和纯渊有关的,“你这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哭声渐渐停止,他摸了一把眼泪,缓缓的说道:“目的吗?没有目的。” “那你为何跟着我的王妃?”她说话间刻意在‘我的’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被赶出来自然要找回回到他身边的理由。”李文恭用讥讽的眼神望着司马怀。 只不过那眼眸中的讥讽是他自己对自己的无声控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gl NO.68 “一时兴起?”司马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这个理由并不能让她完全相信李文恭的话。 “恩,王爷并不信任我, 离开王府。得到线人消息后,便在这扶山郡候着, 想着能得到可以利用的信息传回昌平王府。不料我多看了王妃一眼, 就被殿下的部下擒住了,我的人生还真是失败啊, 呵。”他苦笑着说道。 “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司马昙,你们是什么关系?” “主仆罢了。”眼眸微沉,脸上带着难掩的自嘲之色。 “你以为我会信吗?你是因为什么被赶出昌平王府?”司马怀不得到的满意的答案, 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 逼问道。 李文恭黑漆漆的双眸盯着一脸冷然的司马怀,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与司马昙相似的地方, 就这样望了许久,无力的摇摇头, 不像, 一点也不像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 王爷他表面性子温和, 内里狠辣无情, 而宁王殿下,面上冷淡, 没有太多的把表情, 那双带着煞气的眼眸深处暗含的却是一股正气, 举手投足间是浑然天成的磊落光明,那种正气是王爷他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殿下是不会想知道的,这并不光彩。”李文恭双拳紧握,细长的指甲刺进掌心,想到之前自己做的事情,此时竟无法说出口。 “无妨。你说来便是。”两世为人,什么事没见过,司马怀并没有好奇之心,要不是事关司马昙,这事她自是不想问的。 李文恭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生是死,他已经毫不在意了。 他的人生,向来都是失败的。 人间不值得,愿来世不成人不成仁 眼前的宁王虽冷,看起来也算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临死之际,与‘他’说说也应无妨,若知道兄长与自己行那些个苟且之事,不知道向来正经的宁王殿下是作何反应呢?竟有些想看看的‘他’得知之后的脸色。 “我与司马昙的关系如弥子瑕和卫灵公。”李文恭此时也不再称呼昌平王为王爷,现直呼其名。 “”哦和自己猜想的并无半分差别。 “殿下难道不惊讶吗?”李文恭看着司马怀没有一丝变化的俊脸,眼中也没有露出想象中惊讶,厌恶。 她摇摇头,嘴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并不惊讶。” 大魏风气开放,男女大防并没有前朝那般严苛,男风女风在司马怀眼里也并无区别,自己身为女子爱的人也是女子,这又有何惊讶的。 “哈哈哈”李文恭仰头大笑,“不觉得很奇怪吗?男人喜欢男人,哈。” “男子间的情与男女间的情又有何区别?世间真情不过尔尔,何须执着于男女?”司马怀嘴角微翘,身上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显露。 还未等李文恭再说,司马怀又继续说道:“情没有错,错的只是人心罢了。” 司马怀炙热坚定的目光,渗透到他的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当第一次见到司马昙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这个男人,喜欢他身上好闻的药香,喜欢他的温润如玉性格,喜欢他俊美无暇的脸庞,他就像是一块美玉,而自己不过是从犬戎山上滚落下来的顽石。 一次次有意的接近,终于到了他的身边。相伴度过的每一晚,他只说是错!没有承诺。男子之间怎可有情,只是利益自己还有些用处,能为他带来消息,能与他讲述与中原不同的风情,掌握王庭中的动向,能让他暴露出人性本来的黑暗狠厉,能对自己肆无忌惮的释放出灵魂中暗含的邪恶欲望。 而自己,从未拒绝过他,那份情直至今日也不敢丢弃,不知道!不敢想!失去那份错误的感情,人生还会剩下什么。 宁王说的没错,情没有错,错的只是人心,错给了司马昙的心。 就算是没错又如何,得不到而已,一切只是枉然。 李文恭摇摇晃晃的起身,倚在墙壁上,头紧紧的顶着坚硬的石砖,闭上眼睛,抬头微仰,带着些许的回忆和快意,对司马怀讲述着:“朝庆宴之后的,陛下赐婚,昌平王妃出身大族,因母族实力强大司马昙对她百般呵护,而我哪怕是在府中偶尔碰见,他也只是对我视而不见,只过是略施小计,就让昌平王妃发现我与司马昙的秘密。他本欲杀我,可终究没有下手,我手下的也有几分势力,他才把我赶出了府,只是说生死不见。” “生死不见果然,用尽了手段也没有见到他一面,这才发生了在扶山郡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想先探得消息与他交易罢了。这就是所有事的经过。” 他张开手臂,卡住石砖的手指泛白,身子慢慢的从墙上滑落,一点一点带着晶莹的泪水 司马怀的心思很乱,听完李文恭的故事,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话,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人,一个知她,懂她,爱她的人。 “宁王殿下,我该说的都说了,只希望你能给我个痛快,然后把我的头颅送到昌平王府。生死不见可我还是想与他仅此而已”李文恭瘫在地上,不知道司马昙看到自己的头颅那一刻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有一瞬间的后悔还是气急败坏的对自己挖坟掘尸,恶声诅咒。 还真是想看看他呢 “本王不会帮你去送。”司马怀嘴角一抽。 “为什么?”李文恭瞪大眼睛,宁王如此冷硬连自己最后的请求都要拒绝吗?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要去见司马昙你自己去,你们的事本王不想管。”说罢,司马怀转身离开了甬道,伸出手臂掠过墙壁上的烛光。 停在刑室门口,她低下眼眸,慢慢的说道:“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好好活着吧。” 紧接着推门而出,只留下一脸愕然的李文恭。 走到院中,深深的喘了口气,刚才压抑的气氛让她不适。感受着阳光,心才变得热乎起来。 暖而炙热的阳光是治愈人心的良药。 动了动手腕,手上的纱布已经渗出点点的红斑。她无奈的看着这个伤口,若是被纯渊发现了岂不是 不过嘛顶着这个伤,让纯渊心疼一下下也未尝不可。 强忍着那股见到她的冲动,想了想,现在还是决定先去看恒远道长。暗卫带着她进了恒远道长居住的院子,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童润颤抖的声音。 她推门而进,恒远道长正在饭桌前,端正着身子,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桌子上全是叠好的空碗。 “殿下”童润转过头,指了指碗,张大嘴,用唇语的说道:‘都是道长吃得,咱们的存米不会被吃光吧。’ 司马怀暗暗翻了个白眼,无视童润,走到恒元道长的身边。吃着饭的恒远道长只对她象征似得点了点头。 看道长的吃饭模样,她倒是不那么担心了,一口气能吃那么多,消耗的精神和体力都可以恢复。应是无碍了。 司马怀想来,先是对童润吩咐道:“把李文恭放出来的,派人监视,不得出府。” 恒远道长瞥了她一眼,暗自点头同意,夹饭的动作却是没停。 “啊?殿下,他可是昌平王的人。”童润压低声音道。 “我自有考量,快去吧。” “好吧,属下这就去安排。”见司马怀懒得说,童润带着点小幽怨,匆匆下去了。 恒远道长此时也吃得差不多,擦了擦空无一物没有残渣的嘴角。 司马怀见正合适,掏出怀中‘漓’字檀木牌,递给恒元道长,“道长先前说过会告知我木牌的用处,现在可是时机已到?” 恒远道长接过檀木牌,又从屋里翻腾出他的那一块银牌。一并放到桌子上,然后坐下,“好。” “洗耳恭听。” “殿下应该料到了几分其中的奥秘。这牌子是钰阳长公主所属,每一块银牌都代表着一份力量,我的这块代表自然代表着是‘道’家力量。而殿下的这一块”恒远道长顿了顿,抿了一口清茶化食,才又说道:“殿下的这一块代表着钰阳长公主所属的全部势力,有了它才能统帅所有持有银牌的势力。” “这势力比之‘天师’如何?”司马怀问出最重要的一点。 “不遑多让。” “那我怎么知晓这些势力?” “不知。” “道长不知道吗?”英眉皱起。 “恩,除了贫道自己的牌子,其他一概不知。”恒远道长也是光棍,当初诓骗司马怀让他随军来肃州,现在解答不了,他一脸坦然,毫无愧疚之色。 她也不恼,见问不出其他的信息,拿好檀木牌,对着恒远道长告辞,便出了房门。 司马怀握着牌子,走向纯渊的院子。 刚进了院子就看见在屋子里待的烦闷的纯渊。 纯渊见到她,赶忙迎了上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手上的绷带,秀眉微蹙,一言不发的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待带,这人,一会儿不见,就弄伤了自己! 司马怀踉踉跄跄的被拽进屋,她从前段时间就发现,纯渊的力气变得大了,混乱的脑袋里不自觉的蹿出来一句,怪力属性已被挖掘。 纯渊才不管司马怀想什么,把她按在软榻上,起身去找药箱。 望着小妻子责备而关切的目光,眼神飘忽,局促起来,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檀木牌。 “咚”的一声,木牌掉落在地上,司马怀弯腰去捡,却不料纯渊更是快了一步,帮她捡了起来,随意的瞥了一眼到檀木牌上,目光凝固。 “怎么了?”司马怀察觉到纯渊此时的不寻常,继而问道。 “噫?这也是一块‘漓’字牌?”纯渊反复打量着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gl NO.69 “纯渊, 你知道这个?”司马怀立刻惊得站起身来,双手紧紧的握住纯渊的肩头。 纯渊拎着药箱, 转头看着她缠着纱布的手正在自己的肩膀上,刚才用力的动作, 让她的手又渗出丝丝血迹。司马怀似是觉不到痛, 迫切得想知道答案,见到纯渊的目光转移到自个的手上, 才讪讪的垂下手。 纯渊把她按回凳子上,打开药箱,把药膏, 烧酒, 纱布一一取出准备着,解下她手上染血的纱布。纯渊看到的伤口里面还残存着些许的木刺, 一个眼刀冲她甩了过去。 司马怀尬然一笑,觉得现在并不是追问的时候, 沉下心, 让纯渊帮自己包扎伤口。 纯渊绷着脸,从药箱中翻找, 找到镊子, 拿过一只点燃的火烛。镊子尖端在火焰中穿梭, 配合着她冷静自制的表情,银色绣金纹锦裙更称着她秀丽非常, 不若之前的冬日傲梅, 眼底倔强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层次的认真和温柔,如堕入凡尘的仙子。那专注的模样,司马怀的心尖都颤抖了几分。 纯渊把她的手拉过来,蹙眉抿嘴,克制住指尖颤抖,把镊子探进伤口,动作很轻很轻,拨动着血肉中的木刺。 那木刺细小,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所以纯渊格外认真的确定木刺的位置,尽量快速的弄完,减少她的痛苦。 司马怀对痛觉很是麻木,可现在这一点点小小的木刺却对她造成了极大的痛楚,每一次的拨动,手上的神经便痛上一分,敏锐的触觉跟随着木刺一起将痛苦链接传递到大脑中。 终究手还是因疼痛而不自觉的抖动着。 “痛吗?”纯渊抬起头来,带着紧张和不安。 “还好”因之前的事情,司马怀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思考上,一放松下来,额头都因疼痛泛出了冷汗。 “忍一下。还有两根木刺。”纯渊把唇靠近她的伤口,轻轻的吹了吹。一股清凉的感觉在伤口表面流淌,很是舒服。 令人心动又完美无瑕的侧脸展现在眼前,一时间心灵的满足让痛楚消失。 “好。”语气稍稍带着一丝轻松。 纯渊只是恩了一声,便把注意力转向她的伤口。 身体上依然会存在痛觉,可是感觉到小妻子每一次的吹气动作,她的心就忽上忽下的,一边是身体之痛一边是心上人的关心与温柔,两种感觉掺杂在一起。 真真是痛并快乐着! 司马怀在‘愉悦’的煎熬中反反复复,终于两根木刺拔出,纯渊放下镊子,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手腕都变得僵硬酸痛。 司马怀见状凑了过去,用没有受伤的手替纯渊轻轻按摩着,一股暖流注入,酸痛感消失了不少。 先皇后未逝之前,她时常给母后按摩,用内力温润经脉。之前中秋时伤到了内力经脉已经大好,也是多亏了这不同寻常的内力运转方法。现只是替纯渊手腕活血,仅仅几分钟,有她内力蕴养,不适感很快便会褪去。 “倒是舒服。”纯渊活动了一下手腕,惊讶的说道。 “那可不可以”司马怀还未说完,一丝坏笑浮在脸上。 吧唧一口,一个吻落在了心上人的白皙的手背上。 “还没包扎完呢!”纯渊揪了揪她的耳垂嗔怒道,伤口还没好!又不正经了!说话间又拿过烧酒,把酒倒在白布上,替她清理手上凝固的血迹。 用纱布包扎着,又无意间瞥了一眼正望着自己出神的司马怀,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笑意,怀的神色又迷幻了几分。哼,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事! 手上的动作一紧,在她手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唔”司马怀吃痛一声,刚刚纯渊打的结是不是太太紧了。有点疼。 “怎么?是不是疼了?”纯渊露出一脸无害的小白兔模样,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展现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自己,又悄悄的凑到她耳边说道。 司马怀老实的点了点头。 “哼!知道疼怎么还把手弄成这番模样?!”秀眉一横,猛然转变的脸色打了个司马怀一个措手不及。 “无意的”还是先坦诚错误才好,“以后不会了!” “再有下一次的话”纯渊的手上覆上她伤口的蝴蝶结又紧了几分的。 “没有下一次!”司马怀摸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纯渊的力量她可是深有体会,想到自己被她拽的踉踉跄跄的走路方式,这力量猛然间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童润之前说过,在翀华宮,纯渊和岚芷对峙之时,那占尽上风的模样难道真的是怪力属性崛起?唔,以后还是少惹纯渊生气才是。不过嘛刚刚她心疼自己的模样真的很动人。 “哼知道就好!”纯渊把桌上带血的纱布都收拾好,把药箱整理完毕放回原处。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块银制的‘漓’字牌,正是她来肃州时,皇祖母塞给她的。她不知是何用处,只能小心的收着,有朝一日能得知它的作用,没想到今日,竟发现怀也有一块除了材质外与自己手中一样的‘漓’字牌。 正当纯渊放药箱的功夫,司马怀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檀木牌上,她拿在手中把玩着,思考着。 “怀,你看。”纯渊迎面而来,走到她对面坐下,晃了晃手中的银制‘漓’字牌。 “纯渊你也有一块?!”司马怀本想着纯渊应该是从哪里见到过才得知这牌子的,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小王妃是手中也有一块!这是楚家的?!还是裴家的?! “恩,这是出京时皇祖母给我的。”见到她惊讶的神色,解释道。 “皇祖母?”啊?皇祖母怎么会有,先前入宫询问时,她可从未提前过手里也有一块啊! “恩。我出京前曾入宫,就是那时。” “每一块银牌代表一种钰阳长公主的一份势力,这一块又代表着什么?”司马怀打量着这块牌子。 “势力?皇祖母未曾提起。不过”纯渊听着司马怀的解释,顿时有了点头绪。 “不过什么?”司马怀问道,纯渊难道猜得到? “银牌的持有者如果代表一种势力的话,那皇祖母家族背后的又是什么”纯渊并未名言,只把目光投给司马怀,这事她再清楚不过了。 “皇祖母出身青州温氏其背后自然是温氏商族,这牌子代表的是‘财’!!!”司马怀眼中精光一闪,忽然觉眼前的银牌沉甸甸的 青州温氏是大魏有名的大族,温氏家族只有小部分人在朝中任职的,其他人都是以温氏商族为主,家族中有大魏最大的官商和私商。 司马怀自己也有一批专门用来赚钱的商队,不过她生活的重心都是在战场和习武场,对商业的涉及远不如温氏深厚,数十年的大家族积攒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存在。 纯渊看着银牌,冰冷的牌子立刻变得灼手起来,皇祖母给的这个,自己如何能承受的起!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的银牌塞到司马怀手中。 被纯渊的动作吓了一跳,司马怀拿着银牌很是不解:“???” “这东西,太过贵重。”她虽是宁王妃,又很得皇祖母的宠爱,现知道了这个东西所代表的含义,此物断断不能再留在手中,还是交予怀保管比较安心。 司马怀突然一笑,又把银牌塞回她的手中:“皇祖母给的是你,不是我,安心收着便是。” “不可。我如何能得。”纯渊急了,没想到怀竟拒绝了。 “能得。皇祖母既然给你,便是信任你,我的小王妃人品能力皇祖母如何不晓,咱们王府的产业你打理的不是很好吗?”安抚着自己惴惴不安的小妻子。 纯渊依旧坚决的摇摇头。“王府的产业是因为我是怀的妻子,自然要好生打理。这牌子看似是我在保管,实则是助你,怀的敌人定然是很强大的存在。” 隐藏的危机,她如何感觉不到。 七夕时的刺客,岚芷的阴谋,怀出征后王府内坚如铁桶,云旗看似流连酒肆舞坊,其实何尝不是在关注着京中风向,童润更是不必说,来肃州一路上,他命令羽林军严防死守,每一样吃食,每一样物品都要亲自过手检验才会送来。还有那抓住的李文恭,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宁王府正处在危机之中。 “纯渊也知道了吗?”司马怀对小王妃从未提及过这令人担忧的现状。她的聪慧,连栾公都称赞有加,现在定是瞒不过了。 “自是能感觉到一些。” 司马怀上前把她轻轻揽过,“对不起” “怀为何说对不起。”纯渊伸手环住她的腰,头倚在并不宽厚的肩膀上。 “现在处处都是危机,不日我便要去战场,不能时时在身边保护你。把你卷进来,所以对不起”对妻子的愧疚,担忧,每一句都刻着深深的不安。她想当纯渊的避风港,而现在狂风骤起,海浪翻涌,这个避风港随时都会有倾覆的可能。 “卷进来?!难道你后悔娶我了吗?!”纯渊把头从她的肩膀上移开,双手上移,紧紧捧着她的俊脸,带着怒意与她对视。 “没没有!” 啊?纯渊怎么会那么想?对上妻子带着薄怒的眼眸,眼里闪着无辜。 “为什么不能把我卷进来!难道你要冷落我?”纯渊脑补着自己想象的场景,进一步的质问她! “不是冷落只是很危险。我不该”司马怀想了想,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不该什么?!快说!” “不该不该”怎么想不起来了!在心中暗骂自己的词汇匮乏,感受着脸上越来越紧的两只手,更加焦急,她的双手不安的覆盖在双膝上摩擦着。若是让外人瞧见,定会大惊,宁王殿下竟然也会有词穷吃瘪的时候! “哼!”回应的只有一声冷哼! 没有安抚好妻子,反而让她更是生气了,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的,一时间沉默起来,眼中的光也淡了几分。 纯渊看她心情低落,不再欺负她,捧着她脸颊的双手慢慢向自己靠近。 额头相触,只听到纯渊温柔的语调里带着无法撼动的决然与坚定。 “能与你在一起,我甘之如饴。” 哪怕有再多的危险,我也不会畏惧。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gl NO.70 昌平王府。 “有什么消息吗?”司马昙依旧是一副君子做派, 肩披狐裘,身穿淡色蟒蛟纹锦服, 端坐在暗金雕红瑞兽椅上,捧着一杯清茶, 周身环绕着药香, 他淡漠的望着下面戴着黑色面具的人。 “李文恭自出了王府后前往西北,现下落不明。”黑面具语调平稳,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西北啊呵呵。”轻笑着,司马昙知晓李文恭的过去,听他前往西北, 带着些许讽意。“不必管他, 继续说。” “犬戎传来消息,与慕容括大军已酣战多日, 宁王宁王因中秋岚芷之事,尚未恢复, 一直在营中修养。” “宁王将何时参战?”司马昙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慕容军中的消息说是这几日便上战场。” “很好!”司马昙依旧优雅的饮着茶水, 自从‘天师’大人的禁令解除后,时机终于到了!“安排下去, 随时准备。” “是。” 黑面具正要下去, 却被司马昙叫住, “淮安可有消息?” “并无消息。” “好,退下吧。” 若司马揭不是那么胆小, 自己在‘天师’的位置便是他的了吧。毕竟他是呵 司马昙摇摇头, 把茶水放在桌案上, 抚摸着座椅上的花纹,轻蔑的笑着。 父皇,不知道您在泉下看到我们现在的模样,还会不会那样偏心。 君、臣、子。 为何我只能是臣! 走到前殿的一角,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剑。 ‘嚓’的一声,寒光乍现,剑刃上倒映着他温俊的面容,忽的,脸色一变,露出狰狞的快意。 肃州宁王别院。 这几日的军务都是蔺苍从烽火营交送到别院处理,司马怀也想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来陪陪自己的小妻子。 倚在长廊的红柱上,看着闻沐轻正教导着那一大一小。纯渊和慕容元翮持着木剑,在闻沐轻的指导下,挥动着。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看着小妻子竟也对剑术来了兴趣,有闻沐轻的指导,这习武之路自是不会走弯路,不出一月,定有所得。 司马怀轻抚着微翘的嘴角,目光跟随着心上人努力而认真的身影。这段时间,每每想到纯渊那日说过的‘能与你在一起,我甘之如饴。’心中的喜悦便难以压制。 这时,童润满头大汗的院门跑进来,脸上带着难掩焦灼之色,“殿下!前线传来急报!” 本沉浸在眼前这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之中,听到童润所言,打了激灵,一脸正色迎了上去,“说!” 童润望了望纯渊三人,擦了擦头上的热汗,压低声音禀报:“咔月城、风漫城失守!根据探子来报,犬戎兵分两路,一路与慕容将军在赤岭城对峙,一路正向陇关方向进发!慕容将军让您率烽火营速去陇关前线。” “让蔺苍和陆云纷将军立刻清点三万烽火营轻骑兵,半个时辰后出发!不得耽搁!”司马怀下达了命令! “是!”童润不做停留,窜出了院子,策马奔向烽火营营地。 她眼眸一沉,这犬戎人真是好大的胃口! 陇关!是大魏附属西域三十二国的交界地,是重要的经贸战略关口。大魏西北国界线狭长,北方是犬戎地界,南方则是属于大魏的无人沙漠和高原!作为重重之中的陇关与犬戎国相距甚远,犬戎人如此大动干戈,一路南下到陇关,一口气夺下四五个城关,如此大的兵力损耗!看上的就是那西域三十二国的肥肉! 经过计算,犬戎几乎倾尽了全部的战力,只为与大魏一战!若是让他们夺取了陇关,犬戎再一次复兴有望。 这鱼死网破的打法倒不像是犬戎人的风格! 还好现在驻守陇关的是陆家的陆克山! 只是一瞬,念头百转千回。 纯渊听到童润传来的急报,惊得手中的木剑掉落,看到司马怀一脸冷凝,定是战事有变,也不顾旁边的二人,跑到她的身边。 司马怀抬眸看着跑向自己的妻子,张开手臂把她搂了个结结实实,“纯渊我要上战场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咯噔一下,抱着司马怀的手都颤抖起来,又紧了几分,犹豫着艰难的吐了一个字:“好。” 纯渊没有办法让她不去,战争向来都无法拒绝。 她肩上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是宁王府,还有千千万万的大魏百姓! 很想做一个任性无赖又小心眼的人,可说不出口! 自己不仅仅是个关心爱人的妻子,更是将门之后!更重要的她是宁王妃! ‘宁王’这个称号所承受的一切!身为‘宁王妃’也要与她一同承担,共同进退,此为义。 身在其位,需谋其政!此为责。 所以,无论是那种身份,她都无法阻止。 “愿怀此战大破犬戎,得胜归来!”纯渊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 “我答应你!得胜归来!” 静静相拥的二人谁也没有察觉到脖颈中双锦游鲤暖玉散发出刺眼的光。此刻她们的信念只有取胜! 站在一旁的慕容元翮揉了揉眼睛,星星眼泪汪汪的望着娘亲,皱着鼻子说道:“娘亲,那里有光。” 闻沐轻不语,伸手捂住儿子的眼睛。这一刻,她不忍心打扰,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祝福! 看着相拥亲吻的二人,沉默的闻沐轻的心头也浮现出丈夫的身影。 熠,你在前线可好?咱们儿子也已经长大了,容貌像极了你。 半个时辰后,烽火营营地。 司马怀身穿一身玄黑色轻甲,肩上是一件墨色螭龙纹金披风,腰间别着惊麟刀,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持着兜鍪,俊秀英禀的脸颊线条紧紧绷着。 走到纯渊面前,目光变得柔和,“要走了。” 纯渊红着眼睛,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取过她手中的兜鍪,帮她带好,“平安!” “平安。”司马怀回了一句,没有半分犹豫,翻身上马,对纯渊身后的冬蜻和恒远道长投过去一个眼神示意。 冬蜻一脸正色,躬身行礼。 恒远道长一袭玄衫,身子挺拔笔直,微微颔首。 司马怀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望着身边的蔺苍、童润、陆云纷、还有那三万烽火营轻骑兵,举起手中的惊麟刀,用内力高声道:“出发!” “是!”吼声震耳欲聋! 司马怀回头给纯渊一个淡淡的微笑,带着发自内心的爱与不舍。 那个笑很短,一瞬间又恢复了冷煞模样,带着三万轻骑兵策马疾驰,奔向陇关方向。 夜,陇关外三百里。犬戎大营。 “九王子来来来喝酒” “哈哈哈,九王子不愧是我犬戎福星,嗝 ” “咔月城和风漫城是大魏的重城哈哈,九王子好计谋,那‘两脚羊’们怎么也没想到咱们会直接向陇关前进!” “咔月城的美人可真是多嗝,来美人。” “圣母!犬戎” “啊嘎科山上的圣母啊感谢您赐给您的子民牛羊美酒唔杀啊” 营地里充满了欢声,酒香,以及人的嘶吼声,惨叫声 呼贺亭笑着接过部下送来的美酒,望着周围的犬戎人大口吃肉喝酒,怀里搂着搜罗来的美人,褐黄色的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不堪。 壶缇跟在呼贺亭身后,犬戎将领们凑过来:“壶缇大人也来,九王子都喝酒了!” “你们喝,一会还有公务。”他看着眼前浑身酒气的同胞,冷硬的说道。 “公务什么啊,这几座城池都是我们的了,不做了,来,上等的美酒,还有上等的大魏美人”犬戎人一把拽住壶缇的狐皮袖子。 壶缇一甩手,冷冷的道:“不必了!” “哼不就是在王子身边嘛!有什么好得意的!”犬戎人当场被壶缇拒绝,面上不快,朝地上啐了一口,嘀嘀咕咕的走了。 壶缇脸色铁青,仍旧是一声不吭。他恭敬的对着呼贺亭说道:“我的王子,可否到帐中一议。” 呼贺亭把嘴边的酒杯放下,眼眸一闪,他是无法拒绝自己最忠诚的勇士,“好。” 二人进了军帐。呼贺亭背对着他,展开从咔月城掠夺来的水墨画,上面描绘的是罕见的草原风情。 壶缇不再掩饰自己的担忧,一只手放在胸口上,单膝跪地,“最亲爱的王子,我无法否认您的伟大。可是攻打陇关一事请您一定要三思啊。” “为什么那么说。”呼贺亭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水墨画上,随意的说道。 “陇关是大魏重城,连接西域,夺下它自然会获得大量的土地,财宝,牛羊,美人。但王子率领部下夺下大魏城池,若强攻陇关而不回守咔月城和风漫城,魏人肯定会前后夹攻,那时我犬戎部族岂不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继续说。”呼贺亭语调依旧没有变化,异常平静。 “还有那大魏王子,若是‘他’镇守陇关,我们处境更是艰难。王子!我最尊敬的王子,请您千万不要立刻攻打陇关。”壶缇双膝跪下,匍匐到呼贺亭的脚边。 “让你失望了,我的壶缇。”呼贺亭放下画作,转身扶起他。 壶缇含着热泪,听到王子的话,急急抓住他的双臂,“王子!现在回守咔月才是正确的!王子!” “可是壶缇,我的本意就是毁灭。这陇关是一定要打的,大魏王子一两日内就会到陇关,彼时我与‘他’会有一战。” “毁灭!什么毁灭!王子!” “壶缇,你是我最忠诚的勇士对吗?”呼贺亭问道。 “是!”壶缇带着哭腔大嚎道。 “如果我毁灭了现在军队你会怎么办?”呼贺亭扔出这个想法,看他作何反应。 “王子为什么要毁灭自己的部下!” “因为憎恨和厌恶吧。”呼贺亭垂下手,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王子”壶缇知晓王子这些年的处境可王子身体里毕竟留着犬戎人的血液,他连自己也要毁灭吗? “壶缇,你会帮我吗?帮我毁灭那令人厌恶的存在。”呼贺亭手中的匕首悄悄移动着,只要壶缇回答错误,这把匕首就会立刻捅进他的心脏。 “我”壶缇双手撑在地上,消化着王子所说的一切,过了许久,他坚定的抬起头,低声嘶吼道:“会!因为我是王子最忠诚的勇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gl NO.71 呼贺亭收起袖中的匕首, 将壶缇扶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壶缇一脸凝重, 狠狠的点了点头,一脸淡定的起身把军帐所有掠夺来的物件全部砸到地上。 呼贺亭对他点了点头, 随后大叫道:“壶缇你竟敢以下犯上!”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犬戎人,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凑在军帐门口, 只听到九王子一声暴喝,帐门被拉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看到一地的狼藉, 气势汹汹的把壶缇围了个结结实实。 壶缇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胡子, 指着周围人哈哈哈大笑,“可恶的九王子!我可是最勇猛的勇士, 咔月城应该赏赐给我, 而不是他们这些废物!” “壶缇,我当你是最忠诚的部下!你竟然觊觎我犬戎众部的宝物!”呼贺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悲痛的摇摇头! 围着的众人眼中露出贪婪的狠光, 这壶缇竟想独吞一个城!真真是没有把其他的部族放在眼里, 纷纷摩拳擦掌逼近壶缇。 “呸!我壶缇是最勇猛的勇士!每一次都是我冲在最前面!他们这些废物干了什么?!一个小小的城池而已。”壶缇对着呼贺亭啐了一口。 “住口,大胆的壶缇!不许对九王子不敬!”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正是之前壶缇拒绝了酒的那个犬戎人图克切。 众人本就眼红壶缇可以整日跟在王子身边, 一同嚎叫着:“不许对九王子不敬!” “不许对九王子不敬!” 呼贺亭见目的答道, 扫了一眼人群,一挥手,声音骤停。 “来人,立刻把壶缇遣送回王庭!” “可恶的九王子!可恶的犬戎废物!”壶缇扭动着身子,一脸的癫狂的喊道。 上来的是呼贺亭的六个亲卫,壶缇不愧是犬戎有名的勇士,六个人才堪堪把他控制住,用铁链锁住拖出了军帐。 “放开我!我不要回王庭!”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的只剩下马儿的嘶鸣声。 “九王子!您真是太过仁慈了,壶缇那家伙就该直接处死扔到野外喂狗。” “没错,让他的尸体永远无法回归嘎科山母亲的怀抱。”其中一个犬戎人攥拳,言语间充斥着罪恶与贪婪。 犬戎人视嘎科山为圣地,每一个人死后都要埋葬在山中,只有回归母亲的怀抱,犬戎人的后代才可以繁衍,获得圣母的庇佑。除非是罪大恶极的人才不能进入山中埋葬,让畜生吞噬。 无法回归嘎科山是对犬戎人最高的刑法,死后的灵魂游荡世间,备受折磨。 “看在壶缇是本王曾经的勇士份上,暂且先回王庭关押。”呼贺亭打断了他们。 “九王子您真是太仁慈了不如” “图克切,本王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呼贺亭眯着眼睛望着他。 “抱歉,我的王子。”图克切低着头,语气还带着不满。 呼贺亭不想理会他,便对着众人道:“今夜大家定要喝的尽兴,美酒烤羊管够!” 一听到赏赐,个个喜笑颜开的出了军帐,图克切还想留下与九王子说上几句,却被一帮同伴拉走继续喝酒去了。 待众人全部退下,呼贺亭深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一块破碎的纸张,纸上的一角有只马儿正低头喝水。正是他之前看过的水墨画,草原河流 把画塞进袖中。 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壶缇,一路小心。这一次应该是我最后的一场战役了。 “殿下,距离陇关还有三个时辰的路程!”一名烽火营的路线兵蒙着脸,双手紧紧的握着地图,比对着方向。 风沙拍打在脸上,不论是司马怀还是三万轻骑兵都面带黑巾。这个季节日光强烈,温差极大,经常有风暴袭来,带着黑巾就能稍微阻挡住口鼻的风沙。 她舔了舔在黑巾下干燥的嘴唇,接过在风中乱舞的地图,迎着风暴带着众人继续向西前进。 陇关的深夜,有暗蓝的天空,璀璨的星尘,远处是大片的沙漠,一轮圆月悬空,整个大地似是撒上了银光。 一道巨大的黑色旋风伴随着鹰啸声,飞速的接近陇关。 厚重的红色大门开启,大地的银光中凝聚了一团团火苗,汇聚成火团。一个身穿红色盔甲的男子手持长剑,站在火光的最前方,静静的等待着黑色风暴的降临。 马蹄声,呼啸声,黑色风暴到了。 “律”司马怀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身后的三万人齐刷刷的停下。她高坐在马儿上,见到陆克山时,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参见殿下!”陆克山当即跪下,身后的火光也矮了几分。 “不必多礼。”司马怀率先下马。烽火营跟随着主将的动作。 “陆将军,先进关吧。”她把缰绳扔给身后的童润,对陆克山说道。 “好,殿下请。”陆克山个子不高,整个人很精瘦,他留着山羊胡,若不是身穿铠甲,看起来的倒像个教书先生。 守关士兵举着火把分列在道路两侧,司马怀走在前面,陆克山头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心中很是欣慰,又对身边的陈庭礼说道:“陈副将,今晚的烽火营的营帐可准备好了。” “一切已安排妥当。”陈庭礼拱手行礼道。 “恩,很好。”陆克山摸了摸胡子,很是满意,这陈庭礼作为副将,不论是智谋还是胆量,他都十分欣赏。 到了营帐,因烽火营在风暴中奔波了两日,司马怀下令全员修整,很快营帐内外没有一点动静。每个人都为日后的战争做着准备,为了延续烽火营的荣耀所有人都希望用最好的状态迎战。 司马怀现在也很是疲惫,但是为了战争的胜利,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她让童润和蔺苍前去休息,自告奋勇的陆云纷则跟在她身边。 童润拗不过殿下,见有陆将军候着,也乖乖休息去了。 到了陆克山的军帐,陆云纷帮司马怀把已经被风沙吹的不成样子的披风取下。 司马怀到了声谢,陆克山瞥了自家孙女一眼,若有所思。 “陆老将军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连同陈副将,四人走到沙盘前,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犬戎军队从慕容将军的赤岭城分化,由犬戎九王子呼贺亭带领着十万大军南下占领了咔月城等重城,目前屯兵于三百里外绿洲。目标就是我们陇关!” “恩。屯兵几日了?”司马怀点头,这些除了犬戎屯兵三百里,其他的在军报中已经有了描述。 “已有一整日。”陆克山说道。 “这呼贺亭是在等本王前来。”司马怀在沙盘上点了点犬戎人屯兵地点。 “殿下说的没错。他们停滞不前的原因只有这一个。”陆克山虽镇守陇关,与京城相距甚远,但也有耳闻宁王殿下与呼贺亭朝庆宴上的纠葛。 “这批犬戎人兵力如何?”司马怀又问道。 陆克山给了陈庭礼一个眼色,让他回答。 陈庭礼出身不高,却深得陆克山的重视,看到眼前有才华的年轻人,甚至想把自己的孙女许配一个给他。现在若是再得了宁王殿下的青眼,以他的资质定能大有所为。 “都是犬戎各部依附呼贺亭的精英。一路南下,以狠辣利落的手段夺去我大魏城池,比之与慕容将军在赤岭城对抗的那一只犬戎军不遑多让。残忍更胜一层,若是他们拿下西域十二国,不知道是会是怎样一番人间地狱!” 司马怀瞳孔一缩,把目光从陈庭礼身上转移到沙盘上,说道:“那我们就更不能让他们越过陇关了。” “殿下说的没错。”陈庭礼先把手指了指赤岭城,后指了指陇关。又道:“犬戎人向来是以战养战,他们从去年开始粮草锐减,现在攻下我大魏的城池,这些粮草一来可以回援赤岭城的犬戎军队,一来可以供给三百里外的十万大军军需,可与我们对峙多时。” “陈副将所言甚是。”司马怀点点头,顿了一下,“继续说来。” “以慕容将军的能力拿下赤岭城的犬戎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若只紧守陇关,保存兵力,等待大军前来,以夹击之势,这犬戎人也无处可逃。”陈庭礼和陆克山在宁王来前就谋划了许久,守城是胜率最高。 “不错。”司马怀点头,“陇关背后有西域三十二国的支撑,犬戎军队与我们比军耗的话只能是输!” 陆克山、陆云纷点头表示同意。守关可以让军力得到保存,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陈副将补充道:“但是守城,战线会被不断拉长。” 司马怀低头沉默了许久,手指在桌案上无规律的敲击着。下定了决心一般,分别望了面前的三人一眼,说道:“战线拉长,陇关的百姓以及西域各国也会惶惶不安,以至于军心不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把手分别指向被夺走的城池,“最重要的是这些城中的百姓等不起!战争中的最受折磨的不是战场上的军人,而是犬戎通知下身处这些城池的百姓!” 司马怀的这句话掷地有声,狠狠砸在他们的心头。多年间,她见惯了被犬戎人破坏的村落,虐杀的百姓,残忍程度不可想象,从一开始的惊恐,不可思议,到憎恨,到心的麻木。 犬戎的恶行,让她亲眼见证了那句话,活的时候身为人的尊严被践踏,死的时候更是一点也不剩。 司马怀一拳锤在沙盘中,异常坚决的低吼道:“民乃大魏之本!此战不能守!” 拳起拳落,沙盘中的拳印正好落在犬戎人的屯军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gl NO.72 “是!殿下!”三人心头同时一震, 为了受苦受难的百姓,这一战只能攻不能守! 陈庭礼深深的望了司马怀一眼, 这宁王殿下与传闻中的并不一样,尤其是‘他’眼眸深处, 不是暴力冷酷, 而是真情实意的为国为民!这样的王者他到底该怎么做! 正当陈庭礼心中纠结不已时,只听到陆克山的声音, “殿下奔波疲惫,应早些休息。” “也好。”司马怀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着实有了些困意。 “庭礼, 带着殿下去营帐休息吧”陆克山道。 “是, 将军。殿下这边请。”陈庭礼得令。 司马怀对陆云纷点了点头,跟着陈庭礼去了军帐。 “爷爷, 孙女不孝,这些年都未曾前来看你。”陆云纷跪下给陆克山磕了几个头。 “哈哈, 乖孙女赶紧起来, 你跟在殿下身边军务繁忙,爷爷怎能责怪你。”陆克山摸了一把山羊胡, 把孙女扶起来。 陆云纷站起, 扑倒爷爷的怀中, 多年的军旅生涯培养的坚韧气息,在看到亲人的那一刻也瞬间瓦解, 尽显小女儿的娇态。 “乖孙女, 乖孙女”陆克山拍着孙女的背, 这孩子竟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孙女,默算着她的年龄,问道:“纷儿今年十九岁了,哎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 “爷爷!”陆云纷拉着陆克山的衣袖,面色微红,怎么爷爷一见面就提这种事! “纷儿可有喜欢的人。”陆克山心里盘算着,陈庭礼今年二十有二也尚未娶妻呢。 “有。”陆云纷也不是扭捏的人。只点了点头,那人虽比自己小了一岁半,但性格稳重,重情重义只可惜,‘他’已经成亲了。 “谁?”陆克山双眸猛然一睁。孙女有喜欢的人了?谁?是宁王麾下的那个将士如此优秀,让眼高于顶的孙女倾心了? “是殿下。”陆云纷扭过头去,不再看爷爷。 “殿下不是已经成婚了?难道纷儿你想做侧妃?”陆克山一脸严肃,他的孙女怎么可能去做妾,就算是宁王也不行。 “不。”陆云纷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殿下是不会纳妾的。” “不会纳妾?宁王竟然看不上我孙女?!”陆克山一听可不干了,自己的孙女不能做侧妃,但是不能不被喜欢! “爷爷,不是的。殿下与王妃的情谊是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陆云纷解释道。 “噫,竟然是这样?”陆克山满是惊讶,如此专情之人真真是罕见,“那既然这样,纷儿你看庭礼怎么样?” “陈副将?”陆云纷皱眉询问道。 “殿下,这便是您的营帐。” 陈庭礼一边偷偷的打量着她,一边恭敬的说道。 “好,陈副将也快去休息吧。”司马怀完全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径直走进帐中。 陈庭礼在营帐门口站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才下定了决心,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陇关,与犬戎的战役终于打响了! 陆云纷站在一侧,正看着身边的司马怀出神。 “陆将军。”司马怀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末将在。”陆云纷红着脸回过神来,看到殿下面上并无不悦,松了一口气。 “明晚的计划非常重要,大家一定要记好。”司马怀指着沙盘中的咔月城,“从这几日来看的,犬戎与我军各有胜负,犬戎人摆出得不到西域三十二国誓不罢休的姿态,个个勇猛异常。这样下去,我军的弱势就会凸显出来。所以出战时阿润,你身形与本王相似,穿上本王的战甲站在城门上,不必下去迎战,蔺苍带领一部分烽火营听从陆老将军的指挥,而本王,陆将军、陈副将,率领军队,直奔咔月城夺回属于我大魏的城池。” 童润和蔺苍笔直的站在一旁,尽管心中百般不愿,却没有插嘴,因为这是军令! “殿下不可,去往咔月城多有危险,还是让末将前往吧!”陆克山一脸凝色,如此兵行险着,恐生不测! 司马怀摇摇头,“陆老将军多年镇守陇关,这里缺你不可。让陆将军和陈副将与本王一同便可。”她转头望了二人一眼,陆克山曾对她提过几句,便带着陈庭礼一起参与这次任务,也是想让他们两个多多磨合,互相了解。 “可是咔月城中也有不少犬戎人,越向北侧越是犬戎人的地盘,若被发现二者可成包围之势,此行实在太过凶险。”陆克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末将不能让殿下那么冒进!” “本王自有应对,赤岭城传来密信,犬戎军队已成败势,舅舅所属的慕容军继续向西北犬戎王庭的方向推进。一会儿本王便飞鸽传书,让赤岭城的烽火营将士向西推进回合,成合围之势,收复城池。如此,陇关前的犬戎大军断了粮草,此战他们必败。” “哦?慕容将军处的犬戎人已经要败了吗?”陆克山没有收到军报,应是是宁王自己的秘密线报。 “没错。所以明晚,本王将率领三千名烽火营弓骑兵直奔咔月城,向北推进。”司马怀说道。 “只有三千人”陆克山计算着人数。 “三千足以,本王带领他们走陇关东路,绕行进咔月城。”司马怀决定的事情自然不容置疑。 陆克山在帐中踱步,思虑了一番,觉得可行,不过他从未听过历代哪位王爷皇子不顾危险,将自己置于险地的,这宁王殿下倒是个胆大的。他走到陈庭礼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庭礼,这一路上,你一定要保护好殿下!不容有失!” “末将遵命!”陈庭礼躬身行礼,面容隐在衣袖下,晦暗不明。 “那就这么定了,明晚亥时出发。”司马怀敲定了时间。 童润和蔺苍跟着司马怀出了军帐,黑着脸说道:“殿下,这次太危险了。就算要提前结束战争,也不可如此冒进。” “阿润”蔺苍在后面揪了揪他的袖子。 童润回头横了他一眼,凑到殿下身边,“殿下!这次还是让我们陪您去吧,陆将军也可以假扮您的。” “不必。你们若去,呼贺亭定会有所察觉,所以乖乖留下来带领烽火营。知道吗?”司马怀语气温和了许多,身后这两人不仅是属下,更是生死之交,是朋友,是亲人。 童润闷着脸走在后面,只郁郁的说了一句“好吧。” “阿润,传信给慕容熠,告诉他按约定好的时间在风漫城会合。”司马怀说。 “是,殿下。”童润得令。 童润把写好的书信放在信鸽爪部的小筒中,信鸽飞向着赤岭城的方向。 陈庭礼躲在军帐的阴影里,对着旁边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点了点头,顿时消失在营地里。 司马怀带着陆云纷和陈庭礼,以及三千弓骑兵到了咔月城,兵分两路入城,以雷霆之势剿灭了城中的犬戎人,重新夺回了领导权。 走在破败的街道上,先前被誉为“明月城”咔月城如今竟如伊渠一样破败,残垣断壁骨瘦如柴的孩童,被凌虐的妇女,被坑杀的百姓剥骨挖心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唯有恨意与绝望。 陈庭礼自任职起就在陇关,陇关与犬戎有数座城池的相隔,相距甚远。他身为军人,平日里只从军报上了解犬戎人,今日他是第一次亲眼见证了犬戎人的残忍,深深的震撼砸在他的灵魂深处。 一时间,无法言喻的痛从胸口迸发出来。他迟疑了,一直以为‘忠心’的所作所为是否是正确的 他望着前方的宁王,她拿着食物与将士们一起,分发给城中的人。 忍受不了绝望的妇女在她的怀抱中嚎啕大哭,宁王的脸上没有鄙夷没有厌烦唯有心疼与恨意。 司马怀眼中的恨意与煞气刺痛了他的心脏,那份对犬戎的恨,也让自己的灵魂备受折磨。 ‘天师’所做的光复前朝的大业,正确吗?与狼虎之辈的犬戎人合作,就算可以颠覆大魏!付出的代价也太大太大人肉白骨,无辜百姓只是利益的牺牲品。 见证了这一切,此刻陈庭礼的心更加摇摆不定了,宁王殿下是个好人,难怪陆将军心念于‘他’。若自己不是组织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在‘他’的麾下冲锋杀敌。 那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快意恩仇,光明磊落! 陆云纷看到陈庭礼捂着胸口,走过去担忧的问道:“陈副将可是身子不舒服?” “有些。”他白着脸,心如刀绞。 “我第一次也是,见到这样的场面大半年都没有恢复过来。”陆云纷说着,记起了遗忘的痛苦回忆。 “是吗?”陈庭礼艰难的与她对视,面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所经历的残酷,远比他想象中的多。 “恩,痛苦就是前进的动力!我曾经的愿望就是单纯当个将军,证明给家人看,给世人看,女子在战场上也能不输男子!但是,跟随了殿下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想法太过肤浅。将军,不只是用来证明自己的名号,重要是将军的职责,守护!守护我大魏的百姓,守护共同的家。”陆云纷把陈庭礼扶下坐在台阶上。 “守护吗”他听了陆云纷的话,心中的窒息感减少了一些。 “这一点,殿下是真真正正在做!‘他’平日里话不多,不似王公权贵整日浸淫在奢靡生活里,而是运用所拥有的财富,能力,地位去帮助去保护。所以陈副将加入烽火营如何?”陆云纷眼里带着光,虽然对眼前的英挺男人毫无感觉,但是陈庭礼若能加入烽火营,他的能力绝对不会被埋没!一定会成为殿下的得力助手! “我也能加入烽火营吗?”陈庭礼喃喃道,心头一颤,若自己只是个单纯的副将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吧。 “陆将军,对不起,还是陇关适合我”尽管在心中不断叫嚣着,答应她!答应她!可现实毕竟是现实,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gl NO.73 与此同时, 赤岭城方向。 在等待宁王消息的慕容熠迎来了一位别样的“客人”。极风叼着一只被弓箭射穿的信鸽,飞到了慕容熠的面前。 慕容熠怎会不知这是宁王的老鹰, 看到信鸽时,就知情况有变, 急忙把信鸽腿部的小筒解下, 打开里面的纸条。 看完,手在桌案上大力一拍, 吼道:“副将!” “末将在!” “立刻召集一万名烽火营将士!准备去风漫城!”慕容熠提起,大步向外走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军队集结完毕。大军向风漫城的方向进发。 极风见状, 双翅大展, 席卷着风沙一同飞向。 陇关城门。 童润穿着殿下的战甲立于城墙上,在眼前的对阵的不是呼贺亭!而是图克切! 三人心中同时大叫不好! 呼贺亭不在!难道 糟了!殿下危险! 两军对峙, 童润作为‘宁王’自然不可脱离战场,站的笔直的他一瞬间急火攻心, 鲜血在喉咙中翻涌。 蔺苍冷着脸, 也不管身上的伤,活脱脱的一副恶鬼模样, 势如破竹, 杀得犬戎人节节败退。 犬戎士兵仓皇逃窜, 面对着眼前大好的机会,以往时候自然要追上去杀个片甲不留, 但此时他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 与陆克山带着军队, 回了关内。 蔺苍也顾不得身上的血痕,没有停留,与童润一起率兵前往咔月城的方向。 在咔月城停留了一个时辰,司马怀命一千名将士留守咔月城,率领余下的两千人向风漫城进发,继续夺回城池。 “报!殿下前方有火光!”从咔月城出发,距离风漫城五十里外时,夜幕刚刚降临,一名侦察兵黑面黑衣,风漫城的方向奔了过来,急急的说道。 “火光吗?”司马怀的嘴里喃喃道,心中带着不好的预感,与慕容熠约定的时间还未到,不可能是他。 陆云纷一听,一只手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另一只手覆上腰间的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陈庭礼面上一白,神情恍惚。 司马怀看着所处的地形,在心里计算着。 风漫城依山而建,经过的道路并非大漠,而是光秃秃的高山,一路上经过了许多峡谷长廊,地形复杂多变。 “后退,快!退出现在的峡谷!走上路!”司马怀下达了命令,众人纷纷策马疾驰,到了谷口时,迎面而来的数百名犬戎士兵。 “杀过去!”司马怀挥刃向前,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待杀出重围之际,剩下的一千多名烽火营撤出谷口,退到来时的山路上方。 她眯着眼看着周围影影绰绰的黑影,冷笑一声,“出来吧。” 说罢,火把一个个在周围燃起。 呼贺亭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宁王不在陇关镇守,跑到我犬戎的地界,这是何意?!” 司马怀瞥了他一眼,“犬戎的地界?呵,本王不过是在自家地盘溜达溜达。难道九王子还要邀请本王到王庭做客不成?”说话间,望着周围的犬戎人,粗略计算了一下,大约有五千人。 回头望着自己身后的将士,一千多人有小部分受了轻伤,若强行突围,压力不小,呼贺亭既然知晓了自己的计划和行动路线,这五千人肯定是经过精挑细选,实力不可小觑! “宁王可真是好胆量,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情说笑。”呼贺亭脸上未见一丝不悦,挥手制止了身后犬戎士兵上前的动作。 “如何不敢。”司马怀高坐于马上,低眸微垂,这呼贺亭打的是什么主意? “也是,宁王的胆量谁人不知?。”呼贺亭抽出弯刀,立于胸前,也不废话了,说道:“你我二人恩怨在今日做个了断吧,无论是十七年前的十年之约还是朝庆宴上的恩怨。” 司马怀不语,直接下马,空挥了一下手中的惊麟刀,上面沾染的血迹落到一旁的碎石之上。 顷刻间,气氛突变,等待着主将的号令。 “杀!”司马怀和呼贺亭同时嘶吼着。 一千余名烽火营的将士看着眼前比自己多五倍的犬戎热丝毫不惧。 心有畏惧,战必败。这是他们成为烽火营将士学到的第一句话。 刀刃碰撞。 一个是大魏战功赫赫的亲王,一个是未来犬戎王最有力的继承者。 高下立见! 呼贺亭见司马怀与自己对阵还有空四下张望,不满的说道:“宁王还有空看美人吗?” “与你交手,并不妨碍。”一道寒光乍现,呼贺亭的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痕,头上的一缕小辫被割段,“你也不过如此。” “与其讽刺本王子,宁王殿下还是把心思放到你的队伍上吧。慕容熠的援军是不会到了。” 司马怀心头一颤,瞬间就被呼贺亭发现了破绽,弯刀从她的肋骨划过。他如何知晓的?!此事也只有我,陆将军,云纷,陈副将 陈庭礼! 她走神间,被呼贺亭一脚踹飞出去。 咳咳咳司马怀摸了一把嘴角的血,周围的厮杀声自动被大脑隔绝,她眼里只看到,陈庭礼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鬼面具,戴在脸上。 原来他是天师的人 所以遇到呼贺亭是他,援军不会到也是因为他 她余光一瞥,一边是呼贺亭手持弯刀,向自己慢慢走来。一边带着鬼面的陈庭礼拿着死去烽火营将士身上的弓箭,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从面具下露出,正瞄准自己所在的方向。 完美伪装的陈庭礼!在咔月城英勇作战斩杀犬戎的汉子,自己看好的人!竟是敌人! 不过她又怎会坐以待毙。调动着内力,一个侧身,如螺旋一般,迎上呼贺亭。 身法飘忽,让人摸不透方向。她师承慕容括,但是天长观的招式也是略懂一二。尤其是身法,深得尘舷老道真传。 呼贺亭一时间招架不住,连连后退。陈庭礼也如鬼影一般,靠近司马怀的方向。 陆云纷随时注意着殿下的一举一动,见到人群中有鬼面人,暴喝一身,把围在身边的敌人干掉,劈出了一道血路。 看清楚鬼面人的衣着之后,大脑轰的一声!是陈庭礼! 犬戎人见陆云纷惊得停下了动作,一刀斩在她的后背!“殿下!” “云纷!”司马怀收刀后退,躲过呼贺亭的弯刀和陈庭礼的弓箭,向她靠近。 “殿下,小心!”倒在血泊中的陆云纷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司马怀的背后。 火光中,鲜血与死亡交织。烽火营的将士接连倒下 司马怀身上满是血污,在她的身后赫然出现了另一个鬼面人!幸好她看到了陆云纷的提示,另一个鬼面人的匕首只刺到了她的腋下。 陈庭礼又一次举起了弓箭。 司马怀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山谷,把冲过来的呼贺亭一把钳制住,掐着他的脖颈,持刀的手刺入身后的鬼面人。 弓箭到如期而至,从她的肩膀处刺入,身子向后一仰,只听见耳边穿来一阵鹰啸之声。伴随着一声浑厚的吼声,“阿怀!” 慕容熠边喊边带人冲了过去,“小心脚下,后面。”司马怀后面是黑漆漆的杂草丛,还有 司马怀艰难的把身子固定住,肩膀酸麻无力,呼贺亭趁机挣扎着。 陈庭礼一不做二不休,冲了过去,现在援军已到,他必须完成任务。 慕容熠怒目圆瞪,抽出身后的短刀射向陈庭礼,与此同时,极风一个俯冲,爪子狠狠的衔住面具,撕扯了下来,鹰喙落到了他的眼睛上。 噗,眼眶中鲜血喷涌,伴随着飞来的短刀,倒下了。 司马怀松了口气,胜局已定,擒住了呼贺亭,在陇关的犬戎军队很快就会被消灭,剩下的就是收尾工作了。 呼贺亭感受脖颈上松弛的力度,艰难的扭动着充血的脑袋,目光正好对上,正是先前被宁王刺倒的另一个鬼面人。 草丛里鬼面人的手,伸向了司马怀。 “阿怀!手!”慕容熠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根本过不去,只能用声音提醒她。 司马怀本就放松了下来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那鬼面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腰间!猛然一推! 呼贺亭大惊,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拉住司马怀,不料竟连带着自己和她,一同滚进了杂草丛中而后悬空坠落! 肃州别院。 “那么晚怎么在院中?天越来越冷,可不能着凉!”闻沐轻拿着一件披风走到纯渊的身边,把她包了个严严实实。 “不知前线战事如何了?”纯渊把手抚上胸前的双锦游鲤暖玉,面带几分愁绪,心慌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 “驻守陇关的陆克山将军,是有名的儒将,有他在陇关,殿下定是无虞。”闻沐轻知她担忧,只能安抚,却不能为她解忧。 纯渊点了点头,陆克山将军的大名,也有所耳闻。不过以怀说一不二的性子未必会听从将军的话。 一阵寒风吹过,纯渊打了个哆嗦,闻沐轻看在眼里,她自幼习武,不惧寒冷,可小王妃练剑时间短,身子也没有内力,在冷风中坐着也不是办法,只能道:“若宁王殿下回来,看到自个心爱的小王妃受了寒,指不定怎么埋怨我这个当嫂嫂的,快快进屋吧。” 纯渊见闻沐轻都说道这份上了,提起沉重而酸痛的双腿进了屋,屋里燃着火炉,一进来身子就变得暖烘烘,她望着火焰出神,却怎么也驱赶不了心中的寒意。 闻沐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仿若看到曾经自己,成亲后丈夫第一次出征时,她也像小王妃一样惴惴不安。替她倒了杯热茶,好好安抚了一番,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纯渊裹着被子,辗转反侧。双手捧着胸前的暖玉,希望能有回应,哪怕一点点也好。 等待着等待着没有一点变化。 难道她不想我吗?战事可还顺利?下一次见面她会不会又清瘦了许多? 烦乱的思绪一直在脑海中缠绕游走。 许久,才有一丝困意浮现,暖玉终究还是给予回应,睡梦中的纯渊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原有的梦境被分割,瞬间凝结成一副奇异的画面。 刺眼的阳光,方块形状的巨大建筑,穿着迥异的人群,会动的铁盒子!这是一个怎样光怪陆离的世界! 纯渊闭着眼睛,在梦中感叹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gl NO.74 五光十色的巨大的白板上映射着的会动的人像, 刺耳,喧闹, 陌生,像是一个游离在这个世界的旅人。 纯渊伸出双手, 手上戴着一块银色会走动带有指针的物体, 像极了怀从思祖庙中拿出的怀表,只不过形态小了一些罢了。 她连忙看了看身上的衣物, 并不是大魏制式的多折裥裙,裙长曳地,而是十分简洁的白色长袖上衣, 质地绵软, 上面绘制着不知名的文字,衣服的样式与怀睡觉是穿的黑衣款式有些相似。 下半身是一条淡蓝色破洞长裤和一双白色鞋子, 破洞纯渊手碰了碰,面上一红, 实在是失礼。她先前只顾着惊讶, 现在看来身边的男男女女衣着相似,如此失礼的装扮, 让她有一种想逃离的欲望。 毫不犹豫的挪动着脚步, 脚刚踏出, 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住。一声刺耳的滴声响起,会移动的铁盒子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小心一点。”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心砰砰的跳动着, 是她, 是怀的声音! 眼眶里泛着晶莹的泪花,猛然转过身。 “没事吧?”司马怀一头顺滑的披肩长发,上身穿着一件灰色宽松卫衣,下身黑色九分裤,穿着一双高帮匡威帆布鞋。书包斜跨在肩膀上,伸手摘下耳机,淡淡的说道。 如此奇异的打扮,瞬间让纯渊呆愣在原地,不是往常的墨色锦袍,白玉冠语气淡漠,但是身上的那股子待人的清冷却是无法改变。 “司马怀。”纯渊试探的问道。 “你认识我?”司马怀把她拽上十字路口的‘安全岛’,打量着眼前一身书卷气,带着古典气质的漂亮姑娘,她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的。 “我”纯渊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我是你的妻子,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恩?绿灯了,同学过去吧。”司马怀没有等她回答,左右瞭望了一下,牵起她的手腕,走向人行道。 纯渊侧过头看着她,在这里的她却又不是她同样的名字,同样人,只是没有关于自己记忆 想到此,眼前的画面破碎,场景崩裂,碎片上是二人刚经历的一切,落入尘埃中,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司马怀后背插着一把尖刀,灰色衣衫被染成了深红色,纯渊靠着她,摸着脸颊上温热的鲜血,呼吸瞬间停止,是血 迎上司马怀越来越涣散的眼眸! “怀!不要!”纯渊抱着的她的身子,在梦中伴随着血与泪嘶吼着! 纯渊从床上一下子坐起,大口喘着粗气!不要!不要! 她揪住胸前的暖玉,心里才终归好受了些,这个梦太过真实,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幻象中怀的脸上每一个细微形态都像是真是存在过一般。 纯渊蜷缩在床边,把暖玉从衣襟拿出,暖玉发出柔和的白光,脸颊贴在玉上,暖流透过皮肤,在体内游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捧着暖玉在手中轻吻。一定要平安归来! 童润和蔺苍赶到时,正好看到殿下坠落的那一幕。 两个人瞬间崩溃,冲了过去,就要向下面跳去。慕容熠看着他两人,一个浑身浴血,一个睚眦目裂,精神不正,带人把二人控制住的,斥责了一番,命人替他们疗伤,照看伤员,自己则亲自带着人举着火把寻找着。 极风收拾完陈庭礼,就随着冲了下去,凄厉的鹰啸响起,以它的视力和能力竟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 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当司马怀醒来的时候,肩膀缠着一层层纱布,抬头望着身边的石壁,这是哪里?头猛然一痛,伸手摸了摸缠着的纱布的后脑勺,手指上带着血迹,嘶,好痛! 山洞里,断臂的林致拿着木条拨动着火堆,见到司马怀醒了,瞄了她一眼,包扎的时候才发现,声名显赫的宁王殿下竟然是女儿身,也罢。多年前的十年之约,先帝做了这番决定也并无不妥。不过却是苦了眼前的孩子,想到此,语气也带了几分暖意,说道:“醒了,哪里还不舒服?” 司马怀艰难的坐起,胃里一阵翻涌,忍着身上的剧痛,随口应了一声,好像不对劲!这是哪里!眼前这个只有一只手臂,衣着破烂的大叔是谁?!身上为什么穿着袍子!头上这是什么?玉冠? 穿越了!自己是死而复生了吗?前一刻在刀子插进了自己的后胸,下一刻就到了山洞中 司马怀从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两眼呆滞,世界上真的有另外的一个时空吗?那现在自己的灵魂居住在谁的身体里正想着,紧接着是无法忍受的剧痛,灵魂似是被分割一般,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手指僵硬呈爪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挣扎着。 “怎么了?”林致看出她的不对劲,怎么这般鬼样子。 “你你你是这在是哪里?”司马怀口齿不清,在地上抽搐。 林致见状不好,冲过去,狠狠掐着她的人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宁王殿下的记忆 她大口喘着粗气道谢:“呼哈呼哈谢谢” 林致拍了拍她肩膀,把腰间的水囊解下递给她。司马怀觉得他并无恶意,也不客气,咕嘟咕嘟喝了起来,摸了摸嘴角的水渍,“这是哪里?” “山洞,你和呼贺亭一起坠下来,我找到了你们。”林致凑到火堆边,把包袱里的馕饼拿出来,放在火边烘烤,后指了指墙角的人。 “呼呼贺亭?”司马怀向黑暗中望去,男人的脸上带着一道血痕,上身被绷带缠的歪七扭八,纱布边缘露出一点点肉色痕迹的,右腿上打着木板固定住,看样子腿是断了。 伤的可真是不轻。 相较而言,自己的身体还好,至少四肢还能动弹。 “司马怀。”林致的声音突然想起。 “恩?”司马怀从呼贺亭的身上移开,疑惑的望着他。 林致松了口气,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应该问题不大。 “您认识我?”她慢慢靠向火堆,把手伸过去取暖,顺带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嘶 “认识。”林致双眸一禀,用仅有的手把司马怀曾经给她的腰牌扔给她,“看看能想起什么。” 司马怀默然,眼前的大叔发现了自己不寻常,她接过,上面里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宁’字。 这字迹是我的?! 把腰牌反过来观察,火光映在上面的,侧边有几个小小的突起,她低头凑近观察,是阿拉伯数字!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感觉好像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她大口喘着气,刚才难受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松了松衣领,手指碰到一个坚硬而温暖的物体,是玉!它也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顾不得一旁的林致,把玉捧出来,上面泛着淡淡白光,粉色的梅花状痕迹犹在。 这些都证明了这具身体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心中的犹豫和不安瞬间放下。 幸好!幸好! 把玉塞到衣服里,接着把腰牌还给林致,林致没有接淡淡的说到:“这是你的。” 司马怀摇摇头,“我曾经把此物给您,就说明是您的了。”忍着痛,身子又向前一步塞给他。 “那好吧。”林致知道她牵动了伤口,顺势接过,放在地上,递给她一块馕饼。 司马怀咬了一口馕饼,很硬,没有嫌弃,使劲嚼了几口咽下,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您怎么称呼?” “林致。”络腮胡一抖,他笑了笑。林致这个名字,呵呵。 面对救命恩人,也不能光您您的称呼,“林前辈,可以这样称呼吗?” “可以。”他嚼着馕饼说道。 火堆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山洞里传进了呜呜的风声,一旁‘挺尸’的呼贺亭闭着眼,嘴角时不时的溢出几个字符。 两人沉默着。 一个常年生活在野外,不善表达。一个刚失去了记忆,心情沉重。 “对了,这是你的东西。”林致挪了挪身子,露出身后立在石壁上的长刀。 司马怀的目光被惊麟刀吸引了过去,这刀带着自己的气息。 林致瞧见她的眼神,把刀递给她,同时一个香囊也到了她的手中。 顺着本能,熟练地把刀挂在腰上。伸开手掌,是一个皱巴巴染了血迹的蓝色香囊,上面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仙鹤,正立于水上,绣工精湛,透出好闻的药香。 “带你们回来这一路上,香囊一直在你手里攥着。后来”林致顿了顿, “后来为你疗伤,有些好奇,便把你的手掰开了。”说到这里,在络腮胡和凌乱的发丝之下的脸上也带着些许的尴尬,不过这香囊的针法倒是有些眼熟。 她看着手背上青紫色的指印,前辈可真是用力在掰啊。 闭上眼,把香囊放在鼻息下,除了药香,里面还隐隐带着干桂花的味道,在山洞这种干燥封闭的环境里,这股淡香着实让她有些沉迷。 眼前闪过几个画面。 灯笼,河畔,画舫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子。尽管这样模糊不清,依旧能感受到那女子明媚的笑意,以及自己心中那份深深的悸动,她是谁?为何心会变得如此雀跃。 林致没有出声打扰,看她的神情,这香囊是心上人送的吧。在外这几年信息闭塞,却也听闻了宁王殿下成亲的消息。宁王以女儿身娶妻也是胆气十足。 在外多年,不光见惯了各种人性的丑恶,阴暗,也见多了情爱之事,就算宁王娶妻,他也只是惊讶的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大魏尚男风,在京中也时常见到,鼎鼎大名的钰阳长公主也传说好女风,与其替宁王纠结这点事情,不如在心中想念自己的妻女。 往火堆里又扔了一根木条,自己的女儿与宁王差不了一两岁,也该到出嫁的年纪了,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混小子! 他用唯一的一只手的碰了碰断臂,还是等一切都调查清楚吧。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眸直直的盯着燃烧的火焰,浮现出罕见的温柔,火光映在脸上带着对妻女亲人的愧疚。 若有生之年还能回去,今生亦是无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gl NO.75 司马怀接过林致递过来的纱布, 把额头上的纱布取下,清理换新, 接着走到暗处包扎着肩膀上的伤口,看着那渗人的血洞, 额头上冷汗直冒。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伤口收拾好, 穿戴整齐走到火堆边,林致正在替半昏迷的呼贺亭喂水。 在山洞中呆了两三日, 司马怀几番试探之下,发现林致在帮忙包扎时就得知了她的女儿身,询问了受伤的经过, 心中有了底, 那个包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呼贺亭她的敌人,而自己是大魏王朝的宁王, 一个女扮男装的王爷。 她握着那个好闻的香囊,心中即愉悦又担忧, 随着时间的流逝, 担忧也一点点的扩大。 在林致口中问不出太多重要的信息,只能靠自己去寻找, 山洞之外是呼啸的沙暴, 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去 她掰了一块馕饼塞进嘴里, 坚硬,干燥, 喇的嗓子生疼。 “咳咳”被林致喂水的呼贺亭, 从昏迷中转醒。他眯着的眼, 看着眼前是一个蓬头垢面有着络腮胡的断臂男子,一惊,这是人还是鬼? 他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蹭,后背碰上了坚硬冰冷的石壁,石壁的凸起正好硌在他的伤口上,痛呼一声,眼眶中爆出红血丝,双腿不自觉的弯曲,不动还好,这一动打着木板的右腿传来一阵阵钝痛,他仰着头因疼痛而低呜。 强烈的痛感让他明白,他还活着。虽然身受重伤,腿断了,但是还活着! 活着就好! 眼神放松下来,林致把他上半身的纱布解下,是触目惊醒的血痕,坠落时被树枝抽打的痕迹,背上则是落下时被石头硌出的一个个血洞。皮肤完好的地方也满是青紫,尤其是他脖颈上的紫色手印分外明显,整个人狼狈至极。 相较于司马怀而言,呼贺亭现在的状态几乎是个废人。 司马怀从林致的包裹里拿出纱布,走过去,和林致一起替他包扎。 “宁王!”呼贺亭牵动着嘴角,一抽一抽的,两人一同坠下,一个四肢完好,一个浑身是青紫!自己这是被当了人肉垫子! “恩。”司马怀应了一声,在他昏迷期间,林致嘱咐过她,千万不能被呼贺亭发现自己记忆受损的事实,敌人永远是敌人。 “还是那么冷淡。”呼贺亭有气无力的说道。此时他手酸疼的都抬不起来,只能活动着手指探向馕饼,昏迷时没有进食,早就饿的不行。 林致面上冷淡,他对犬戎人没什么好感,不过既然救下了他,也不能饿着,把馕饼拿过,给他掰了一小块,放在他干瘪的嘴唇上。 呼贺亭看了林致一眼,忍着痛把手抬起来,慢慢的吃着。 三人坐在一处,一时间沉默了。 林致见洞里的柴火烧的差不多,沉默着走向洞外,出去捡一些干树枝。 洞里只有呼贺亭和司马怀二人。 呼贺亭也深吸了一口,下巴上长出的青胡茬上带着黄色的饼渣,他慢慢的说道:“这一战本想与你了却恩怨,呵呵却弄成这番模样,此战,是犬戎败了。” 司马怀沉默着,本着多听多看,少说话的原则,不回应,只让他自顾自的说。 “败了也好。”他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山洞顶部,干瘪的嘴唇咧了一个大大的弧度。“阿母也是那么希望的吧。” 不想再受制于人,不想再回到那个的残忍,阴暗的地方。 阿母,孩儿把他们都毁了,毁了。等孩儿好了一定带着阿母的骨灰,带着和孩儿有一样愿望的族人去一个不再有烦恼和黑暗的地方! 呼贺亭颤颤巍巍的从袍裤中拿出一块残缺的纸,眼中噙着泪,开心的笑着。 这个碎片正是那日在军帐中壶缇撕碎的那幅画中的一片。 草原,牛羊,蓝天,骏马。自由自在。 这一场仗他就没打算过胜利,为了摆脱‘天师’的钳制,摆脱肮脏的王位,便让那腐朽的一切都随着鲜血逝去吧。 司马怀皱着眉看着他,伤势那么重竟笑的那么开心。 “司马怀,你赢了。”他一手拿着碎片,一手拍着胸膛笑着道。 “你那么开心?” “是啊。”这种环境里,面对敌人,他却很放松很放松。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还没等司马怀回话,一声冷哼传来。林致手里并没有拿回柴火,进来后就闷着脸看着呼贺亭,眼里透出不屑,显然听到了他刚才所言。 呼贺亭能深深体会到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恶意,因为自己身上流着一半犬戎人的血液。不过既然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这些都可以不在乎。 “外面的风沙停了,可以出去了。”林致收拾好行囊背在肩膀山,手持着长矛。 听到可以出去,两人均是眼前一亮。 林致嗤笑一声,看着清醒的呼贺亭,心头对犬戎的恨意翻滚,有些后悔救下了他,手上的长矛微动,矛尖顷刻间指向他的喉头。 “前辈,不可。”司马怀身子一动,把手放在矛尖下方的冰凉的铁柄上。 “有何不可?”林致饶有兴趣的看着司马怀,宁王失去记忆,心也变软了? “毕竟他与我一同坠下,这伤”司马怀没有说后半句,林致也瞬间明白过来,这伤要不是呼贺亭当人肉垫,受伤的怕是宁王。 把长矛放下,淡淡的说道:“我要去西域,一起吧。” 距离殿下消失已经第四日,慕容熠带着受伤的陆云纷,一路前往陇关,结束了犬戎人最后的野心,被侵占的城池也一并收了回来。 极风在枯树枝上寻找到了一块带血的布条,确定是犬戎九王子呼贺亭的衣服碎片,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痕迹。 多日来的找寻,两人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要不要回禀王妃”蔺苍面无血色,之前的重伤加上长途跋涉,再后来不眠不休的寻找让这个高大的汉子也身心疲惫。 童润沉默着,这几日他不吃不喝,就算递到嘴边的清粥喝了一两口,因为心思郁结,吐的一点不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圆润的脸蛋带上了棱角。 许久,他才开了口,用干哑的嗓音说道:“王妃那里我去说吧,她有权知道。”说完,就起身去牵马。 蔺苍拉住他的瘦弱无力的手腕,“我陪你一起。” 童润摇摇头,发青微陷的眼窝更显得他的无力,唯有那眼神透出坚定,“你留下来,继续找。殿下她肯定还活着!” “会活着!”蔺苍松开他的手腕,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道:“要小心。” “好。你也是。”童润说了声,骑上马,头也不回的奔向肃州的方向。 极风抖了抖身上的沙尘,似是有了主心骨,展开双翅也飞走了。 恒远道长身着单衣,看着在庭院中一脸平静拿着扫把的李文恭,宁王殿下自从把他从刑室里放出之后,他一直跟在身边修身养性,精神也稳定了许多。 抿了口茶,叹了口气,前日夜里,恒远道长观天象发现犬戎帝星气运微弱,已呈强末之势,这场战争的胜果非大魏莫属,与此同时宁王殿下的命星竟也黯淡了几分,这让他着实不安。 他好奇之下,曾卜测过宁王的命格和运势,得到的只是一片虚幻,看不真切。那时年少鲁莽,就跑过去询问师父尘舷道长,只得出了四个字“天降之人”。 何为天降之人? 从天而降,是为仙人? 每一年,当道法有所长进,他便测算一次,得出的结论却与第一次一模一样。内心挫败之际,对道法进行了更深的研究,‘天降之人’这四个字萦绕在他的心头,终还是想一探究竟。 想到此,手指掐算,现在他已过及冠之年,道法高深仍一无所获,连带着那颗黯淡命星他也不知原由。 坐在院里,心是片刻也静不下来了。疑问得不到解答,惹得他终日沉迷,竟是着了相。 童润马不停蹄的奔到肃州别院,在院子门口踌躇着,始终没有鼓起勇气。 脑海中正天人交战,正好听到慕容元翮清脆的声音,“噫?是童叔叔?你怎么来了?” “小公子”童润搓着手掌,嗫嚅道。 “童叔叔,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是生病了吗?”慕容元翮拎着小木剑跑过去仰着头问道。 “没” 在屋子里听到声音的纯渊和闻沐轻,打开房门,看到暴瘦的不成样子的童润。 “童童润”纯渊赶紧迎了过去,心中带着不好的预感,急急的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怀她怎么了?” 纯渊第一眼看到童润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传递的哀伤和愧疚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 任由泪水在脸颊上肆虐。 “王妃!”童润再也绷不住,这几日的紧张压抑,看见王妃的那一刻,瞬间爆发出来,双膝跪倒在地,哭喊着。 “怀到底怎么回事?”纯渊身子不稳,闻沐轻见状不好赶忙扶住她。“童润,你快说!”悲切的嘶吼着。 “殿下呜殿下她从山路上坠下,失踪了呜啊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呜。” “坠落失踪”听到这两个词,瞬间被抽干了身上的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的心比之空气中的寒气更冷,梦里,怀涣散的双眸不断浮现环绕在眼前,是死心裂肺的痛! 揪着衣襟,难过到不想呼吸。 恒远道长犹豫着进了院子,心里对宁王的命星有了一点想法,想来询问一番,不料正好撞到眼前的一幕。 他大步走过,看着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崩溃的嚎啕大哭,一个崩溃的心如死灰。出声道:“前日贫道夜观天象,宁王殿下的命星黯淡,却无性命之忧。” “什么恒远道长你说什么?!”童润缓了一会才消化了这句话,爬起来,冲过去抓着他的玄青色道袍,吼道:“殿下真的无性命之忧!?” “没错。”恒远毫不犹豫的说道,命星是这样显示,绝不会出错。 “太好了!太好了!”童润扑跪在王妃面前,边哭边笑,“王妃!王妃!您听到吗?殿下无性命之忧!殿下还活着!” 纯渊没有听到,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阴郁的死气。 闻沐轻见状不好,急急的叫着她的名字。童润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恒远道长。 恒远道长呢喃几句,掐了个手诀,“失礼了。”手指点在纯渊的额头。 纯渊的眼神立马恢复了清明,童润过去,把恒远道长的话复述了一遍,闻沐轻趁机把她扶起。 “道长,怀她还活着?!” “宁王乃天降之人,绝无性命之忧。” “太好了太好了。”纯渊喜极而泣,能活着便好! “各位进屋说吧,贫道还有些疑惑,望王妃能助贫道解惑。”恒远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此惑事关宁王殿下。” “好好好,道长请进。”纯渊听到事关司马怀,不敢怠慢,众人进屋。 恒远道长看着眼前一个个期翼的目光,也不转弯抹角,单刀直入的问道:“王妃,可否告知贫道生辰八字。” 纯渊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说了自己的生辰。 他掐指一算,噫?怎么回事?宁王妃的命格他竟然也看不出来的!难道宁王妃也是天降之人?! 不绝对不是! 以前的运势还能窥测一二,这与宁王成婚后却一点也看不到了。 真真是奇怪! 他没有再次卜算,脸色凝重。 纯渊忍不住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恒远道长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童润,“把宁王失踪前的情况详细的说一遍。” 童润对着众人把所有的细节都仔仔细细毫无遗漏的讲了一遍。纯渊的心随着童润的讲述忽上忽下,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怀她中箭了,受伤了! 恒远道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朗声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或许有办法能找到宁王殿下的方向,只是此法只能指引个大概。” “道长有办法,请尽管一试。”纯渊一听,眼前一亮! “请王妃找一件宁王殿下的随身之物,一张地图,一些笔墨。” “好。”纯渊应了一声,跑向内室,童润则自告奋勇的去寻地图,在一旁乖巧的慕容元翮也在娘亲的示意下,也拿来了笔墨纸砚。 一盏茶的功夫。 地图,笔墨纸砚,和司马怀先前遗留在这里一件黑衣摆在了恒远道长的面前。 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恒远道长让童润把地图顺着东南西北的方向铺平,接着把司马怀和纯渊的生辰八字写好放在衣服夹层里,在口中念念有词。 命格的依旧是模糊的,他灵机一动,把两人八字一起计算,突然脑海中浮出一道红线,隐隐指向西方。 一声闷哼,鼻血翻涌,恒远道长神色如常,把鼻下的鲜血抹去,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正是西域三十二国的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6.gl NO.76 “殿下去了西域?!这般长途跋涉是为何?风漫城距离西域并不近。”童润扶着桌子说道。 “不管她为什么去了西域, 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纯渊说罢,跑进了内室整理行囊。既然得知了方向, 自是不能坐以待毙。 “王妃!”童润惊呼,王妃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去西域!求助的眼神投向闻沐轻。 闻沐轻拍了拍儿子脑袋, 笑着对童润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 让她如何劝阻? 恒远道长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在卜测宁王的方位时,二人的八字相合,一直以来模糊的命格, 有了一点点清晰的迹象, 这一点发现就让他激动不已,探求未知是人的本能, 师父让自己来肃州,应该是预料到了, 西域之行定能为自己解惑。 他把地图和衣服收起, 一言不发的推开了房门出去了。 童润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苦笑, 在陇关驻守了数万大军, 难道还能找不到殿下嘛!不过转念一想, 若是如此大动干戈的搜寻,那敌人知晓的殿下的行踪, 岂不危险, 愁思又涌上心头。 “元翮, 咱们也一起去西域吧。”闻沐轻蹲下,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兴致勃勃的说道。 “好呀!好呀!一起去玩!”元翮眨巴着星星眼,扑倒娘亲的怀中。 “慕容夫人!小公子你们”这不是游玩好吧!西域三十二国民族混杂,文化迥异,虽说是个好地方,可是这次去寻殿下啊!。 闻沐轻牵着儿子细嫩的小手,十分自信的对童润说道:“嘿,本夫人剑法高超,渊儿又是我的半个徒弟,作为师父怎能不陪同?难不成阿润想用你那银针匕首与我切磋切磋?” “啊,我可不敢。”童润吃瘪,他怎么的不知闻沐轻的性子,外表是个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内里却是个腹黑的。尤其是那一手凌厉的剑法,常人难以招架,有她跟在身边,王妃的安危多了一番保障,这样想想其实也不错。 “还不去备马!你家王妃现在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一刻也不想耽搁!”闻沐轻敲了敲桌子,童润应了一声,急忙下去准备了。 恒远道长回到的院中,他衣物不多,来到肃州也是一直未曾断了修行,没有太多可收拾的东西,把地图和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包袱中。 就要出门,却被李文恭叫住了,“道长这是” “出门。”他淡淡的回应着。 “道长且慢。”李文恭说完,扔下手中的扫把,冲进屋里,一会儿,他也背着一个灰色包袱出来了。 “李公子这是何意?” 恒远道长问道。 “自然是跟随道长一起修行,一路上也可照顾道长起居。”李文恭淡淡的笑着。 “贫道并非是去修行,而是去西域。”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李文恭本性不坏,所以也说出此行的地点。 “西域?”李文恭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道长竟会出关。 恒远道长点头,转身就走。 “道长若有急事,我在西域也有认识的朋友,也可帮衬一二。”李文恭赶忙说道。 恒远道长停下脚步,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李公子一起吧。” 很快,众人齐聚在前厅,路上颇有不便,为掩盖身份,纯渊与闻沐轻都是一袭男装。李文恭面对纯渊还有些局促,那时候自己为了获取情报不怀好意的靠近宁王妃,现在一同出行怎能不尴尬。 纯渊自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过她现在的心思都在牵挂着自己的爱人,自是无暇顾及于他,有恒远道长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猫腻。 童润从城外的营地调来了上好的骏马,一路辛苦,有一匹好的马儿助力可想而知。韩沛在营地见到童润,得知想到情况有变,自告奋勇的前去保护王妃。 童润自然是不能拒绝韩沛的要求,王妃的安危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找到殿下的时候,也能有所交代。 至此,纯渊,闻沐轻和慕容元翮,童润,韩沛,恒远道长,李文恭正式踏上了去往西域的路。 司马怀架着呼贺亭出了山洞,冷风袭来,呼贺亭身受重伤,调动不起体内的内力,霎时嘴唇冻得发紫,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司马怀看着眼前的景象,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象的荒芜大漠。三人位于高岩碎石之上,不远处是带着枯黄秋色的草原。远远的眺望,便能看见金色沙漠的一角。 林致拿了一把枯草喂着山洞旁边的两只骆驼,驼峰两侧带着必备的生活用品,水和食物,也正是的这两个大家伙把受伤的二人驮回来的,否则二人早就暴尸荒野了。 先前林致得知犬戎南下时,就从伊渠赶往咔月城,从咔月城外见到了宁王的突袭部队,他按照路线去往风漫城,正巧发现了呼贺亭带着犬戎军队,他隐匿在风漫城不远处的低谷中,听到上面的厮杀声,想要上去瞧,不料从天而降的两个人,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本想不管重伤的两人,却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宁王殿下,身上还插着一只折断的弓箭,他带着骆驼,把二人带回临时落脚的山洞,替他们清洗伤口,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他牵过其中一只骆驼,把绳子塞到司马怀手中,示意她上去。虽忘却了记忆,身体的本能尚在,轻松的翻身而上。 林致用一只手臂把呼贺亭扔上驼峰,疼的他瞬间冒出一声哀嚎,随后林致上了骆驼,把包裹塞到呼贺亭的怀中,待他像是货物一般。 三人骑着骆驼向西域狐阚国进发,行走了两天,在第三日黄昏时,终于到达。 火红云彩给天空染上了别样的魅力,广阔无垠的沙海和远处高耸的雪山,司马怀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也沉浸于此。进入到狐阚城中,街道纵横交错,周围是造型奇特的房屋建筑,金色的灯火点燃了整个城镇,等待着美好静谧的夜幕降临,路上除了穿着色彩鲜艳狐阚国人,也有不少旅客行商,中原面孔和西域面孔的交融奇异又和谐。 三人衣着破烂,但是在民风开放的小城里显得并不突兀。 林致找了一个僻静的小旅店,安置了下来。 “哦林,你终于来了,我的老朋友。”一个留着卷胡须,披着棕色长发,身穿宝石礼服的高壮中年男人从旅店里迎了出来,说着还算标准的大魏官话,给了林致一个大大的拥抱。 “科斯塔。”林致用一只手臂回抱着,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 司马怀扶着一脸菜色的呼贺亭,站在林致身后。 “老朋友,这两位是?”科斯塔才发现他身后的两个人。 林致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科斯塔脸色大变,身子立刻变得端正,走到司马怀身边,右手覆在心口处,鞠躬道:“欢迎尊贵的客人。” “科斯塔先生不必客气。”她扶着半死不活的呼贺亭,眉宇间带着难掩的疲色。 “哦我的王子,快请进,一路辛苦。”科斯塔显然很喜欢先生这个称呼。 “多谢。”道了声谢,便把呼贺亭拖进了旅店里。 一进屋是闪着光芒的彩色宝石,精美华丽的挂毯,银制的器皿,古朴带着繁复花纹的家具。她愣在原地,在这个未知的朝代,望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缠着纱布的脑袋又在隐隐作痛。 呼贺亭挂在她的胳膊上,见她停下来,轻咳一声,他现在浑身酸痛,右腿也不能着地,是一刻也不想站着。 司马怀回过神来,把他扶到座位上,呼贺亭才松了口气。 两个典型的西域美人端来了美酒和食物。 司马怀不喜饮酒,要了一杯牛奶慢慢饮着,依旧是神色恍惚。呼贺亭爽快的喝了一大口,对桌上的食物开始扫荡。 吃饭间,还偷瞄的着她,呼贺亭一直觉着宁王自从受伤之后便有些奇怪,身上少了一份曾经的肃杀之气,对谁都带着礼貌疏离,一个位居高位的上位者怎会流露出难掩的脆弱?对,就是脆弱。 像一个漂泊不安的魂灵,居无定所。 这绝不像是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宁王! 尽管在心里疑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王脑袋受伤,失去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 在旅店的一间密室中,科斯塔与林致两人面对面坐下,科斯塔知老友不喜狐阚国的甜葡萄酒,找出私藏已久的大魏杏花酿,给他斟上一杯。 林致端起银杯,贪婪的嗅了嗅,好久没有喝到家乡味道的酒了,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林,能让你亲自来狐阚,是有消息了吗?”科斯塔替自己倒了一杯甜酒,晃了晃酒杯,随意的说道。 “是,那个人现在正在狐阚。” “害你断臂假死的人,真是有能耐,想好什么时候回家乡了吗? ”科斯塔问道。 林致摇了摇头,拿着空酒杯,示意他再要一杯酒。 科斯塔替他满上,“已经有七年了吧,林。” 七年,时间过得可真快。 那个毁了楚家军的人!七年!整整七年自己才确定了他的踪迹!能让自己舍弃姓名,苟延残喘至今,‘天师’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针对宁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酒杯重重的落下。 狐阚国。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他溜走了。 于此同时,大魏京城公主府中一片祥和喜庆,萱平公主半月前诞下一对龙凤双胎,视为吉兆,景惠帝大喜,特赐御名。 昌平王趁机请旨入京,景惠帝司马纵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7.gl NO.77 在狐阚城已经逗留了五日, 呼贺亭拿着司马怀帮他做的木头拐杖,已经可以一个人慢慢的走动。 旅店里增添了不少新到的商旅, 要在狐阚逗留一个冬日,等来年三月才带着货物启程返回家乡。 窗外飘着雪花, 他慢慢的踱步窗前, 拍了拍她的肩膀,“司马在看什么?” “没什么”二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 也算是‘生死之交’,她默认了这个称呼,但语气还是不冷不热。 “莫不是在想你的王妃。”呼贺亭摸了摸胡茬, 想到朝庆宴上这人明目张胆的请婚, 苦笑着。 “王妃”司马怀一愣,怪异的望着呼贺亭, 自己成亲了?!宽大的袖子中,握着香囊的手紧了又紧, 前辈未曾提起此事这些时日自是不知的。 “怎么?”呼贺亭见她这番表情, 身子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以为‘他’是记恨自己, 赶忙说道:“当日本王子和亲, 司马你当中求亲, 让本王子下不来台,难不成现在要秋后算账?” 若是现在与宁王对上, 自己着重伤的身子, 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当众求亲?!这真的是自己干的事吗?眼眸透出无助迷茫, 以女儿身对一女子求亲,那女子该如何面对? 拿出香囊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两只仙鹤栩栩如生,交颈缠绵,那不曾记得的王妃是用何种心情绘制?自己的女儿身份岂不是辜负了她 心情低落,后脑又开始隐隐作痛。眼前闪过一幅幅的模糊不清的画面。 又是她那个赠荷包的女子。她便是我的妻子吗? 呼贺亭早就适应了‘他’的性子,见‘他’不回答,也不恼。自讨没趣的走了。 司马怀把手伸出窗外,雪花落在手心瞬间化作虚无,惶惶不安的心,一直念着念着那个忘却的人。 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袭来,她随手把窗户一关,转过身依靠在挂着厚厚挂毯的墙壁上。 纯渊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和风雪一起到达了狐阚城。 众人都对西域都有着极大的好奇,可现在的情形下,没有一点欣赏风景的心思。童润躲了躲脚,肩头的雪花簌簌落下,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终于到了狐阚国了!若是晚到半日,大雪堆积,那就麻烦了。” 进城之后众人都换上了保暖御寒的狐阚国服饰,纯渊外面还披着一件温暖的狐裘,怀里抱着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极风这家伙见有雪花飘落,就自动钻到了纯渊怀中,其他人理都不理,惹得慕容元翮一路上只能眼巴巴期待着极风的宠幸。 极风看似雄壮英武,却是不重,纯渊抱着它,鹰羽正好能盖住她的手,简直是冬天的移动小火炉。 “王妃,先找家旅店歇下吧,接下来还得麻烦道长。” 童润道。 “也好,前面可是一所旅店?”纯渊眼尖,指的恰好是司马怀三人所住的地方。 “没错。”童润看着招牌的上的西域文字赶忙说道,在肃州多年,对西域的语言也知晓一些。 “看起来还算僻静,正好可以当个落脚点。”闻沐轻说道。 “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王妃发话了,众人自然应允,冒着风雪向前走去。 童润操着一口蹩脚的狐阚语言和侍者交涉,正巧科斯塔作为老板也在店里,看到几人的面孔,过去问道:“来自大魏的客人?” “正是。”童润终于从语言不通的痛苦中挣扎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狐阚男子说着大魏官话,暗自庆幸。看科斯塔的衣着,试探的问道:“店主,可还有空房?” “空房还有两间,不过是预留给别的客人的。”科斯塔看着他们一行人,话没有说满,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眼底带着戒备。 没有货物,也没有向导,既不是商人也不是旅客,在这个时间里找寻旅店应该是因为特别的原因。林,现在也住在这里,这些大魏人难道是在寻找林和大魏王子的?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斯塔转动着的他聪明的大脑,看着眼前人失落的神情,摸了摸卷曲的胡须,“来自大魏的客人不要伤心,我的旅店没有了房间,往前走还有一家是我的朋友,他那里肯定还有房间。” 童润把目光投向王妃。 纯渊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必须先找到地方落脚才能开始找人的计划,她点了点头。 科斯塔看着眼前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漂亮少年怀中带着一直奇怪的老鹰,唤来一旁侍者,带着他们去了前面的旅店。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前面的旅店也是科斯塔的产业。科斯塔可是狐阚国最神秘最富有的商人。 科斯塔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掌握了这些人的动向,说不定对林会有些帮助。 纯渊跟在侍者身后走着,一阵寒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极风仰着头咕哝了几声。 她下意识的向上看去,一只纤长的手探出窗外接着飘落的雪花,好奇心被勾起,想再一探究竟之时,窗户紧紧地关闭了。 移开目光,去往旅店的一路上,那只手一直都在眼前萦绕,挥之不去。 林致趁着夜色赶回了旅店,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科斯塔迎了上来,向他诉说白天大魏人投宿的事情。 他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听了科斯塔的描述,按照‘天师’组织的一贯作风,这种光明正大来投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 只是让好友多加注意他们的动向,并没有深想。 回到卧房,疲惫的躺在床上。深夜最能唤出一个人的压抑许久的感情。 林致从衣服的夹层中拿出一团红丝,是七年前折断的红缨枪上面的缨穗,这一团缨穗是他对以往记忆的全部寄托。 楚臻这个名字还能不能再回去了 静静的躺着,把缨穗收好,暗下决心,这次冒着危险带着宁王和呼贺亭当做诱饵,一定要抓住那个隐藏在西域的鬼面巫师! 恒远道长又一次动用上次的卜测方法,还是只能算到大概的方向,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宁王此时正处于狐阚城中。 只是这一个消息,也激起了众人的斗志,只要在城内的就一定能找殿下!大雪不停,只得又在旅店停歇了两日。 屋外堆满了一层积雪,空气中都带着朦胧雾气,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商旅。 恒远道长和李文恭、韩沛去搜集消息,因元翮太小,怕受不住这严寒天气,闻沐轻陪着儿子在旅店等待消息。这几日极风也是对着寒冷天气有几分发憷,一直待在旅店里,纯渊给它准备好生肉,委托给了闻沐轻照料。 纯渊与童润在一处,这两晚都对那日伸出窗外的手念念不忘,走到那间旅舍的窗户外面。仰头深思。 童润搓着通红的手,跟在王妃身后,不明所以。 司马怀一早便见外面的雪停下,景色不错,按照前辈的要求闷在旅店里的,觉得甚是无趣,请教了科斯塔先生路线,把呼贺亭扔下,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走在雪地中,羊皮勾靴咯吱咯吱作响,她裹了裹身上身深蓝绘彩绒织袍,把围巾塞的严严实实的。 一边走着一边欣赏冰天雪地中的异国风情。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千万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人可以如此幸运的获得了一次新生的机会。 景色的变换让人沉溺如此想来,这一趟倒是不错的旅程。 纯渊望见不远处有一个身材瘦弱高挑的小黑点出了旅店,脚步加快,向着黑点的方向走去。 她一门心思集中在前面的人身上,完全忘却了正在雪地里行走,衣角长靴上都沾染了湿冷的雪渍。 童润赶忙跟过去,一路上磕磕绊绊,摔了好几跤,落下来了好大一段距离,他还不敢大声呼喊,生怕暴露了王妃的身份。 随着距离黑点越近,纯渊的心也渐渐紧张起来。 那小黑点觉得有人靠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见身后有个人,吓了一跳。 黑点回头的瞬间,纯渊看清了他的面容,是个完完全全的西域面孔。 不是她 想到此,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瘫坐在雪地里,冻得通红的手埋在冰雪之中,如她的心脏般,渐渐麻木,失去知觉。 司马怀看完了雪景,冷风吹得头有些难受,在回去的路上,发现街道分叉口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这种天气,不会冻坏吗?犹豫了几番,还是打算过去看看。 她顺着雪地里的压过的脚印,走到纯渊的身后,恰好看到她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到雪上。 滚烫的泪水把厚厚的积雪洞穿。 司马怀心中一突,她的心好似这积雪,被眼前人儿的泪融化,炙热的感觉传递到灵魂深处,脑海中的记忆有一瞬间的松动。胸前的暖玉埋在衣服下发出淡淡的粉色光芒,不断回应着。 她伸出手,放到纯渊的肩膀上,轻声询问,“你没事吧。” 纯渊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呼吸都静止了。 不复曾经的坚强,此时此刻,不敢回头。 害怕不是她,害怕自己的满腔期望落空,心会再一次的沉沦麻木。 肩膀的上的手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是吓到她了?讪讪的放下。 雪咯吱咯吱。 司马怀从她的身后绕过到前面正对着,而后蹲下。 纯渊的视线一点点上移,最终目光定格在心心念念之人的脸上。 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8.gl NO.78 纯渊抬起冻得通红的手, 覆在她温热的脸颊上。 司马怀终于看清她的面容,后脑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掩盖记忆正破茧而出之时,被眼前人的面容震惊到了, 生生止了回去, 一个后仰瘫坐在雪地里,伸手指着, “是是你?” 温热的感觉离去,纯渊的手停在半空中,哑然的望着眼前震惊的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仔细打量, 确定是司马怀无疑,为何?为何见到自己却没有重逢的欣喜?只有震惊、迷茫、还有不解? 不对劲! 司马怀大口喘着气, 一手撑在雪地里,一手扶额, 脑袋上裹着的纱布刺痛了纯渊的心。 果然是受伤了吗? 纯渊起身, 抬动着僵硬的脚,走到她身边扶起, “可是还难受吗?” “你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吗?”一把抓住纯渊的冰凉刺骨的手焦急的问道。 “什么世界?怀你怎么了?”纯渊不明所以。 原来那个姑娘没有了前世的记忆, 只有自己是特别的。 那日我没能救下你吗? 想到此, 她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怀!”纯渊惊呼。 适时, 童润在雪地中磕磕绊绊终于赶了过来, 看到昏迷过去的司马怀, 惊喜的大呼道:“殿下!是殿下!找到了!” 纯渊呼唤了几声,见她不作回应,叫着一旁的童润:“快!快把怀先扶回去旅店。” “是是是。”童润抹了一把眼角因激动而滚落的热泪,笑着应了一声,半蹲下身子,把殿下背在背上,朝着旅店的方向走去。 纯渊跟在童润的身后,轻轻握住司马怀垂下的手,生怕眼前的人突然消失。 但是怀的那句,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吗?到底是何意?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别的世界不成?!突然想到在肃州时做的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科斯塔先前帮大魏王子指了路,发现‘他’还未归来。刚要出门查看,就发现纯渊和童润二人,以及背上的司马怀。 带着两个侍者飞快的迎过去,怒目圆瞪望着二人,“放下‘他’!” 童润看着一脸恶狠狠的科斯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维护殿下是他的使命,“不放!” 刚找到殿下,岂会放手。 “大魏来的客人,请你放下身后的人。”西域一直在大魏的统治之下,大魏王子身份尊贵,绝对不能在狐阚出事,况且科斯塔带着老友的委托,自然有责任保护宁王。 纯渊上前去,挡在童润的面前,直直盯着科斯塔,一副绝不妥协的姿态。 “动手。”科斯塔手一挥,嘴里蹦出一句西域话,两名侍者上前,朝着纯渊挥拳。 童润急红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想把王妃拉回来。 岂料,竟是拽不动,只见王妃倾身向前,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短木剑,挥舞着剑光,把冲过来的两名侍者击退了,也幸好那两个人不是习武之人。 霎时,童润就惊掉了下巴,嘴里喃喃道:“王妃!!” 科斯塔听见了童润的低喃,王妃?噫,难不成是大魏王子的妻子?他又挥了挥手,用西域语言朝着侍者们说道:“停手。” 说罢,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大魏少年,果然是个女人,昨天他竟没有发现。 “你是大魏王子的什么人?”保险起见科斯塔问出这句话。 “我是她的爱人,妻子!”纯渊挺直身子,也不再遮遮掩掩,坦然的与高大的科斯塔对视。 科斯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哈哈哈大笑,“喔,尊贵的王妃,快请进,先前不知王妃身份,还以为是来抢夺王子的。” “你是” “尊贵的王妃,我是王子的朋友。”科斯塔笑着道。 纯渊还是半信半疑。 躺在童润的背上的司马怀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从刚才纯渊出手时,她的意识刚刚恢复,现在清醒了一些,看到科斯塔后有气无力的说道:“科斯塔先生是我的朋友。” 纯渊听到她的声音,不再理会科斯塔,担忧的问道:“怀,怎么样?还难受吗?” 司马怀不知道趴在谁的背上,淡淡的应了一声。 “王子的伤还没痊愈,快快进屋。”科斯塔说道。 “也好,多谢科斯塔先生了。”现在确认了身份,纯渊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 众人进到旅店中,童润和纯渊就看到大厅中抱着拐杖,悠闲坐在大厅中的呼贺亭。 童润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不再理会,现在还是殿下比较重要。在科斯塔的指引下背着殿下去了二楼的房间,小心的把她放在柔软温暖的羊毛座椅上,侍者适时呈来一碗热乎乎的牛奶。 纯渊对他道了一声谢,接过,放在司马怀干燥的唇边,温暖香甜的牛奶划过喉咙,望着身边恬淡带着温柔气息的纯渊,身体的不适缓解了许多,这几日内心的苦闷和窒息感一扫而光。 长呼了一口气。 纯渊把手伸向她的额头,轻抚上那厚厚的纱布,她没有束起玉冠,为了换药方便,只简单用一撮红绳子随意绑了个马尾。 “我磕伤了头,有些事不记得了。你是它的主人吗?”司马怀晃着颤颤巍巍的手,从袖口中掏出香囊,淡淡的笑着递给她。 纯渊把手放下,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让哭声从指缝中泄露出来,淡淡的呜咽声环绕在司马怀的耳畔,她伸手替纯渊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手指轻轻的扫过纯渊不断溢出泪水的眼角,不知不觉间,连司马怀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脸颊上也落下的两道清泪。 纯渊一把夺过她手中带着血迹的香囊,双手环住脖颈,扑到她的怀中,哽咽的说道:“是是我” 你不记得了你忘记了我忘记了我 司马怀无处安放的那双手最终还是落到纯渊的背上,轻拍着。 这一世,又见面了呢。 前生只是一眼,便已沉沦到奋不顾身的相救,暴徒的刀子插在自己的后背心脏处,很痛很痛,越来越模糊涣散的双眸,最后景象只闪过救护车闪烁的灯光。 重生了,又因为战争失去了这一世十几年的记忆怀中哭泣的人与前世的姑娘与脑海中时常闪过的女子容貌重叠在一起。 曾经她是,自己前世舍身相救的陌生人。现在她是,我今生的妻子,最爱的人 因她而死,为她而生。 前世的劫,今生的缘。 这是何等的因果缘分 “你叫什么名字?”司马怀抱着她,下巴抵在纯渊的狐裘上。 分外熟悉的气息。 “楚纯渊”纯渊哽咽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真好听的名字。纯渊”司马怀嘴角噙着笑,忍不住想把心底掩藏的温柔都给怀中的人儿。 毫无保留的一颗心,都想给予你。哪怕失去了记忆,我的心依然只会为你一个人而心动。 “怀”纯渊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滚烫的泪水落下,纵然失忆,她还是她,没有改变。 童润在一旁偷偷擦着眼泪,当听到殿下失忆,心中忐忑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来。只得在心中祈祷殿下可以早日恢复,让王妃不再伤心。 不再打扰相聚中的二人,替二人掩好门便下了楼,正好看到一脸沉思的呼贺亭,咬着牙,活动了一下手腕,手骨攥的劈啪作响,冷笑着走到他的身边。 就是他害的殿下坠崖!经过调查那个推殿下坠崖的鬼面人也是犬戎人!这事无论如何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一言不发,冲过去,挥动着拳头,雨点似得落在呼贺亭的身上,才愈合的伤口又被他锤出血印来。 闷哼声响起,一脸不明所以的呼贺亭,没几下被揍晕了过去。 痛快的胖揍了一顿,把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感释放,童润顿时觉得浑身通透。 纯渊埋在她的脖颈间,转头的瞬间看到她衣领处露出的厚厚纱布,童润之前提过,她中箭后才坠落失踪的! 手钻进衣襟,轻轻抚摸着她的伤口。 司马怀脸红成一片,隔着厚厚的纱布,都能感觉到手经过的每一个地方,带着难以言喻的酸痒酥麻。 若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岂不是暴露了 抬手紧紧的握住纯渊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纯渊心中一紧,红着眼眶望去,只见司马怀失落的摇了摇头,咬着下唇,眼眸中带着紧张,愧疚,和对身份的不确定。 只是一眼,纯渊便明白了怀的想法。 失忆了却还带着对自己身份的恐惧和哀伤。 纯渊朱唇轻启,“怀是在惧怕自己的女子身份吗?” 司马怀震惊的望着她,她知道!忘却的那段记忆,我与你已经到了毫无保留的程度了吗? 就这样望着她,纯渊没有前世记忆,她是完完全全的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而她的话,显然知晓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司马怀终于放松的笑了,真是个特别的姑娘!“纯渊,能帮我换药吗?” 牵过纯渊的手放在肩头,低下头轻吻着她的手背。 无论记得与否,都一直爱着她。 “好。”多日担忧都因这个吻而消失,纯渊温柔的回应着。 情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9.gl NO.79 葱白的手指把缠着厚厚的纱布解下, 入眼的是一个还未完全结痂的血洞,隐隐的渗出鲜血。 纯渊拿着从科斯塔先生处寻来的烈酒, 用白布替她轻轻擦拭消毒,她抬起头, 美眸中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水气, “疼吗?” “还好我一直不怎么怕痛。”屋子里的火炉烧的正旺,司马怀脸颊处飞上两朵红霞, 为了方便包扎上药,上身只披了一件黑色薄衫,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 暖玉安静的悬挂在胸前。 随着纯渊的动作, 脸上的红晕渐渐从脸上顺着耳根脖颈蔓延到了胸口,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了许多。 “弄疼了?”纯渊手上动作未停止, 继续擦着药酒。 司马怀把目光从纯渊的美眸中转移,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敢与她对视。 纯渊从袖口处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药粉, 均匀的洒在伤口上。 偷瞄着眼前认真的如画美人,完美无瑕的侧脸, 一丝不苟的模样脑海中闪现过一个画面, 她俯下身子, 为自己轻轻吹着手上的伤口,与现在的近乎相似的场景。 司马怀抬起右手, 看着手指指骨处的淡粉色疤痕, 若有所思。 纯渊替她把伤口包扎好, 又伸手帮她把黑色单衣带子系好,拿着衣服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司马怀伸着手,任由她帮自己穿衣,她本想制止纯渊的动作,看到那一脸愧疚认真的神情,只能静静的享受源自她的温柔。 纯渊把药箱收拾好,洗去手上沾染的血迹。 之后,手指摩挲着沾染了血迹的香囊,垂着头坐到司马怀的身旁。“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司马怀的手钻到纯渊的掌心中,与她的十指相扣,将自己醒来之后的事情完完整整同纯渊叙述了一遍。 “断臂的前辈?他认识你?”纯渊迟疑的问道。 “看样子应该认识。是他把我和呼贺亭一同捡回来的。若不是前辈的及时救治,我怕是”司马怀歪着头还未说完,纯渊凑近她,一个吻落在唇边,嘴边的话生生压了回去。 这轻柔微凉的触感,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纯渊撤回身子,另一只手捧着她消瘦的脸蛋,四目相对,司马怀沉浸在她如一汪湖水般的深眸里,不断地沉沦。 “不要说这种话,活着便好。”无论你是否记得,活着便好。 “好。”眉眼弯弯如明空皎月,点头应着。 童润把呼贺亭胖揍一顿后,才记起还未曾通知恒远道长他们殿下已经找到的消息。急忙赶回了众人所住的旅店。 回去后,慕容夫人正陪着小公子在厅堂玩耍,极风蔫蔫的蜷缩在一处,其他人尚未归来。 等待了许久,恒远道长、李文恭、韩沛才姗姗来迟,传达了这一好消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刚来狐阚不过几日,王妃竟能碰见殿下,二人这是何等的缘分。 童润脸上带着笑,心中的隐忧却被恒远道长看在眼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童润轻叹一声,见其他人正沉浸在喜悦中,与恒远道长来到一僻静处,“道长,殿下磕伤了脑袋失去了记忆,现在连王妃都记不得了。” 恒远道长恍然大悟,宁王失忆事关重大。难怪他心忧,却不与人言。 “道长可有办法唤醒殿下的记忆。”童润面带期翼,李文恭的事情道长都有办法,殿下的记忆自然也能解决。 “也可一试。”恒远道长没有把话说死,只是愿意试试。 “太好了,多谢道长。”童润心中一喜,弯腰行了个大礼。 恒远道长赶忙把他扶起,“贫道随军便是来帮助殿下的,不必行此大礼。” 童润点头称是。 正好这个时候,众人吵着要去看望殿下。童润对恒远道长无奈的一笑。道长了然颔首。 “王妃现在正陪着殿下,若是让殿下知道的咱们要去打扰了她的好事,哼哼,韩统领咱们营的军法你还想再尝尝?小公子,还想不想让殿下帮你捉老鹰了?”童润含着笑意的威胁了一番带头的一大一小。 听罢,韩沛立刻面露赤色,尴尬的坐下。慕容元翮的星星眼瞧了瞧一旁的极风,真真是好生羡慕,乖乖回到了娘亲的怀抱。李文恭依旧意识神游千里。唯有慕容夫人一脸淡然,在一旁饮着狐阚的特色奶茶。 “明日再去探望殿下不迟,这几日舟车劳顿,韩统领也好好放松一下。还有小公子,等得了空再带着你玩雪可好?”童润见目的达到,也要适当的安抚,毕竟他们是真心担心殿下。 韩沛点了点头,反正现在殿下找到了,算是工费出游,叫来侍者,让他们上了好酒好肉。这个热情的汉子对周围扫视了一遍,恒远道长一身仙风道骨,应该是不擅饮酒的。童大人要去侍候殿下今日也是不能共饮。慕容夫人,额,他是打心眼里就有些发憷,不敢招惹。元翮小公子更是年纪太小,思来想去拉过出神的李文恭非要今夜一醉方休。 童润见到韩沛的模样,从心底一阵发笑。后一脸正色的对恒远道长点了点头,二人踏进雪中,向殿下的住所走去。 上了楼,童润敲了敲门。 纯渊打开房门,见到恒远道长,先是一愣,后了然。道长应是来帮怀恢复记忆的。 “道长请进,王爷就在里面。”纯渊说道。 进了屋内,司马怀坐在火炉前发愣,看到童润和恒远道长,一惊,隐隐带着熟悉感,她蹙眉道:“你们是?” “殿下”童润眼巴巴的飞扑过去。抓住了她的袍角。 没有预想中的厌恶排斥,这个小圆脸儿看起来很是眼熟亲切,是亲近的人。 “小圆脸儿?”司马怀挑着眉。 “噗殿下”童润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殿下的场景,第一句也是这个果然只有自己的圆脸深入人心吗? 她揉着太阳穴,不是小圆脸儿,那叫什么?真是记不得了。 纯渊见二人的互动,嘴角也勾起了笑容。童润与怀看似是主仆,但感情之深,仿若至亲。 “这位是?”司马怀终于把注意力转到恒远身上。 “殿下,这是恒远道长,来帮您恢复记忆的。”童润说道。 “记忆?”莫不是神棍?她眯着眼瞧着。 “”为什么又是这个眼神,恒远道长嘴角莫名一抽,这宁王第一次的来天长观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是啊,若不是道长,我们的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殿下的。”童润解释道。 “哦当真?” “自然是真。”恒远道长上前一步的。脑海里想到第一次修行秘术时,这人也是不信的!想当年,恒远是天长观的暴躁少年,而司马怀这个冷漠的假‘无神论’者把他治的死死的。 苦修多年,性子是变得清远淡薄了,可是怎么忘不了当年司马怀对他的怀疑和精神荼毒! 童润和纯渊看到道长一改往日的清冷气质,气势十足回应着,有些发懵。 纯渊率先反应过来,“那麻烦道长了。” “恩,请两位先出去等候。贫道此时不宜分心。” 纯渊和童润应下,一起去了楼下厅堂等候。 “道长与殿下”纯渊见气氛不对,很是疑惑,问向童润。 “殿下幼时曾去天长观小居,与道长是故交,期间发生的事情属下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道长被气得暴跳如雷,殿下一脸冷漠,甚是有趣。等殿下去肃州后,只回过一次京,关系也就疏远了。”童润回忆着解释道。 “那还真是有趣。”纯渊说道。“时间还早,童润你再与我讲讲她的幼年往事。” “既然王妃的有兴趣,那属下就要从头讲起了。” 恒远道长看着她头上缠着纱布,心中有了考量,命令道:“盘膝坐好,放松。” 司马怀按照道长的所说后,闭上了眼睛。 他绕到司马怀身后,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按照穴位把淤血疏通,在后背上轻点了几下。后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一起掐了几个印,右手化掌,放在她的天灵上方,调动着被埋藏的记忆。 两个时辰过去,恒远道长依旧没有下来。纯渊不由的担心,几经徘徊终究还是按下性子等待着。 旅店的门上的摇铃叮咚作响,断臂男子披着一件破旧的披风,推门而入。 这摇铃声儿惊的纯渊身子一抖,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林致,断臂,络腮胡,凌乱披散的长发,这就是怀所说的救她的前辈吗? 林致发现有人正注意自己,仰起头眼露精光,直直的向纯渊望去的,恩?是一个身着的男装的大魏女子。 这面容,好生眼熟。 纯渊不由的回望过去英俊沧桑的面容掩藏在凌乱须发下,那双眼睛好像与自己好像。 司马怀慢慢的从楼梯上下来,恒远道长在后面惨白着脸,嘴角还带着未曾擦干的血迹,神情恍惚颓然,这宁王殿下是一女子! 女子之身!若是不是窥探了她的记忆,怕是从未察觉! 更让他震惊的不止如此,这宁王的灵魂精神强大,从她的精神世界中,竟窥探了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实。 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天降之人吗?无法窥探的命格,无法解析的过去与未来! 隔绝与天的不同世界。 穿古越今! 大千世界!大千世界!这难道就是师父让自己到宁王身边的原因? 尘舷道长多次劝诫他放下执念,不要沉迷于卜卦之术中。 此时他终于明白。 不拘泥于此,方能得道。 无量天尊! 恒远道长神情疲惫,眼睛里带着欢喜之意,虽没成功唤醒的宁王的记忆,但是这一次得到的答案和缘法远远比想象中的多。 “纯渊”司马怀从楼上下来,记忆没有恢复,但还是忍不住想见到的她。 “怀好些了吗?”纯渊扶过她,伸手替她整了整衣领。 司马怀无力的摇摇头。 林致听到司马怀口中的那一声‘纯渊’,瞬间僵直在地。 纯渊是他女儿的名字。 纯渊纯渊!在心中呐喊叫嚣着。 是了!是我的女儿。那种熟悉感!已经长那么的大了吗?渊儿 深吸了一口气,摸了一把湿润的眼角,告诫自己要淡定淡定。 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理智恢复,望着女儿和宁王的亲密举动,不解,疑惑。 她们是什么关系?! 童润拎着食盒从厅堂后面走出来,“殿下可是饿了?王妃让属下准备了殿下喜欢的几个小菜。” 王妃,这两个狠狠砸在林致的心上,眼前一蒙! 宁王娶的是自己女儿!这句话在心头环绕不休! 女儿,我的女儿!嫁给一女子! 怒目圆瞪!难以置信!脑子一蒙,冲了过去,狠狠对着司马怀这个‘罪魁祸首’脸上打了一拳。 一瞬间!司马怀被着强烈的撞击直接揍晕了过去! 纯渊,童润,恒远道长同时惊呆! 这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gl NO.80 纯渊率先反应过来, 看着晕倒的司马怀左侧脸颊一片红肿,心疼不已, 扭头,满是恨意的瞪了林致一眼。 恒远道长搭在司马怀的脉搏上, 仔细诊治着。 童润二话不说, 直接就挥拳扑了上去,这个动作把暴怒状态下的林致一下子给惹怒了, 反手就把童润钳制住,朝着他肚子上踹了一跤,直直的飞了出去。 林致把地板踩的咯咯只响, 一步一步朝着晕倒的司马怀走去。 纯渊紧紧的把她护在身后, 神色一禀,美眸怒睁, 看不出一丝惧怕与屈服。 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前辈先前出手相救,我夫妻二人无以为报, 但是!现在这番又是何故?!”纯渊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身上的怒气直指眼前的林致。 “前辈?”林致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他凑近女儿,压低着声含着怒火, “就凭她是女子!女子如何娶妻!” 纯渊听罢, 秀眉一蹙, 护着司马怀的手又紧了几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嘛?”林致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她心虚, 继续逼问。 从知道宁王女儿身时的惊讶, 转变成了满腔的怒火, 就算是为了掩盖身份假意成亲,与自己何干。可是偏偏偏偏那宁王娶得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如何不怒?以后渊儿该如何处世!就这样陪着宁王假凤虚凰的过一辈子吗?! 纯渊眸光一冷,腰杆挺的绷直,毫不顾忌的与他对视,对林致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林致似是被纯渊激怒了,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是女子又何妨!女子便不能娶妻吗?她是我的夫君,整个大魏人尽皆知,我与她已入宗室玉牒,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纯渊毫无惧色,她本不喜与外人交流,可面对眼前的林致,心中涌出一股急切,想要证明的冲动。我--楚纯渊!身为宁王妃,是宁王公认的妻子,无人可以反驳。 “前辈,我尊称您一声前辈,若您只是因为此事而伤害她,那我楚纯渊今日算是记下了。”纯渊心里担忧司马怀,言语间带着威胁之意。不想再与林致废话,半拥着司马怀进了屋。 林致望着女儿,坚强!倔强!神情简直与自己如出一辙。他脸色不善,心中稍稍的浮出悔意。 恒远道长看着这场闹剧,这世间几人能有宁王妃这般坦率执拗,这二人是天定的缘分,任谁也无法斩断的。 他自从窥探到司马怀身上的玄机,道法更进一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致,把蜷在一旁的童润搀扶起,并未明言。 解铃还须系铃人,因果纠缠,等那人醒来一切自会明了。 ‘福生无量天尊’,宣了一声道号,便带着童润离开了。 林致攥着拳头,女儿的话狠狠锤在他的心头,与宁王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闷着脸,一只空荡荡的袖子随着他沉重的步伐摇荡着,随手拿了一壶酒进了屋里。 纯渊把她小心的放在床榻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叫来门外的侍者,比划了一番,一会儿,侍者就端来了盛满冰块的铜盆,纯渊到了声谢,把冰块的放到毛巾中包好,坐到床榻边替她消肿。 司马怀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脸上显出挣扎之色,这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脸颊红肿到像塞了一个皮球一样。 嘴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纯渊赶忙把包好的冰块放到她红肿的地方冷敷,这人应是疼狠了,一向自制的她,昏迷中竟发出了痛呼。 实在是太过分了!心里对林致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手上的动作未停,心中想着林致愈发焦躁起来,脑海中好像有什么被遗漏了。他问的问题太过放肆,一副高高在上又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到底是谁?! 知晓了怀的女儿身,日后岂不是后患无穷? 这种情形下,纯渊一时间也没有主意,轻叹了一声,若怀的记忆恢复了,一切应都有了答案。 自制‘冰袋’敷了许久,脸上的红肿才稍稍褪去了一层。消瘦的俊脸上因红肿莫名带上了几分委屈。 纯渊从温暖的被子里拉过司马怀的手腕,手指放在脉搏上,她喜读书,医药方面也多有涉猎,简单的把脉也是会的。恒远道长虽替怀诊断过,可自己若不亲自查看,这心终究是难安。 脉象虚弱,气血不足,经脉之中还有暗伤! 握着她的手塞回被子,感受着司马怀的体温,等她醒来若不好好养伤,哼,那就再也不要理会她了! 就这样想着未来的日子,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屋中的火炉烧的正旺,一天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很疲惫。 渐渐地,已是深夜,终究还是抗拒不了困意,纯渊把头枕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沉沉的睡去。 林致坐在窗边,雪花飘落在他凌乱的毛发上,一口一口饮着酒,狐阚国与大魏不同,这里的酒口味香甜浓郁,对他来说太过甜腻,但酒毕竟是酒,总能陪着人度过这漫漫长夜。 女儿的倔强秀丽的脸一直浮现在眼前,七年时光,小时候软软糯糯的小丫头也出落的如此动人了,并已为人妻! 哈,他仰头灌了整整一大口,喝得很急,酒水呛入鼻息,眼角的清泪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而落下。 寒风吹来,更显得孤冷寂寞。 自己这算是什么?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世人皆以为我已死,可是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年哈哈哈 空空荡荡的衣袖飘摇着 这般模样,如何能做好一个父亲? 情与义,君与臣。 我楚臻以君在前,以义为先,行事磊落光明。 这一生辜负的也唯有至亲而已。 若是若是我还在京中,渊儿渊儿怎会嫁与她? 世间千千万大好男儿,渊儿怎么就相中了一女子! 是!宁王能力卓绝,本性良善!可是皇族毕竟是皇族!渊儿生活在皇权世家,如何能得了幸福?万一宁王身份败露,你又如何能受得住世人谴责? 一个为了国家大义而隐藏身份的男人,七年里经历了世人难以想象的磨难,鲜血,与杀戮,他不曾哭泣 而今日,愧疚,难过,无力,想到女儿要经历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住。 今夜他只想作为一个担忧女儿的父亲而活着,而不是一个英雄,一个臣子。 “若您只是因为此事而伤害她,那我楚纯渊今日算是记下了。” 真傻,真傻!我的傻渊儿 有什么可以值得你为了她来到这里!为了她,展现自己的倔强。 我的傻孩子! 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林致把随手酒壶扔到地上,一只手捧起铜盆里冰凉刺骨的水,泼在脸上,才从刚刚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只见他身形一动,翻出窗外,迎着纷飞大雪,找到了司马怀和纯渊所在的屋子。 轻巧的开窗,翻身而入。 凝神闭气,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里间,当看到女儿趴在床边时,心一时间又软了下来。 走进瞧到女儿温柔恬淡的侧脸,方才与自己对峙时的倔强不复存在,身上的气息判若两人。 他犹豫着举起对着女儿的手刀。 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反反复复。 正当咬着牙下定决心之时,昏迷中的司马怀发出一阵呢喃,林致一惊,提起内力,在地上一翻,宁息藏到帷幔后面。 “纯渊纯渊危险快呃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 在睡梦中的纯渊被惊醒,被子里的手被她紧紧握着,脸蛋肿胀的通红,嘴里发出模糊的呼喊声。 纯渊赶忙起身,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 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司马怀缓和了许多,嘴中依旧叫着心上人的名字:“纯渊纯渊。” “怀,我在,我这里。”不断地回应着她。 “不要走我来保护咳” “我不走,不会走,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纯渊今夕何夕君如月流光皎洁”司马怀低喃着。 “我知。”纯渊却一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怀所说的是中秋之夜时自己吟的那句诗。 “乖,我在。怀,不要怕。”纯渊扶下身子,与之额头相抵。在她的耳畔轻声安抚着。 林致躲在一旁,在帷幔的缝隙中,正好能看见两人的亲密举动,轻声话语也自是瞒不过他。 这一刻,他动摇了。 一个身处昏迷,却依旧心念于此。一个温柔尽显,只为一人。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场景,寻常的对话,却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莫名的,他的心都在感动。 先前对女儿未来的焦虑不复存在,在心底只有一个问题深深困扰着这个男人,她们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走到了这一步?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低头望着手指拢成而成的手刀,若是现在带渊儿离开,她一定会恨我吧。 手无力的垂下,苦笑着。 这世间的情谁又能说的清道的明呢? 窗外蒙蒙亮,司马怀幽幽的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人,暖意不断的从心底溢出。 纯渊闭着眼睛,舒服的蹭了蹭她的胳膊。 司马怀扯着胀痛的嘴角,露出微笑,沙哑的声音从干瘪的嘴唇传出,“纯渊,我回来了。” 那个完整的我,拥有全部记忆的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1.gl NO.81 司马怀侧过身子, 摸了摸了肿胀难受的脸颊, 扯动着嘴角, 把身侧的人儿揽入怀中, 帮她掖了掖被角, 许是昏迷的时间太长,醒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司马怀望着她熟睡的侧脸,脸颊上带着两朵红晕, 略微干燥的皮肤上能嗅出风沙的味道, 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一路奔向西域,也不知她吃了多少苦。 从被窝里伸出手, 动作轻柔, 手指勾起她的碎发到耳后, 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 睡梦中纯渊感觉痒痒的, 轻咛一声。 司马怀立刻停下的手中的动作, 生怕扰醒了她, 不再乱动,压下心底的旖旎心思,身子平躺,长吁了一口气。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也不知失忆这段时间, 局势又有何种变化。肃州一役, 犬戎败降, 怕是京中也不太平,皇兄此番该如何应对? 朝堂之上,各怀鬼胎。 天师不除,天下不统,总有诸多的麻烦。 等所有事情解决,这‘宁王’名号不要也罢。下辈子与纯渊一齐度过,才是最她最想要的生活。 盯着床帏上的花纹胡思乱想一番,静静等待着佳人从睡梦中幽幽转醒。 林致带着斗笠,拿着长矛,现在天还未大亮,急匆匆的出了旅店,迈进风雪之中。 从街道口站着一人,林致不耐烦的抬眼望去,那人穿了一件单薄的玄青道袍,脚上登着一双简单的草编鞋,面容虚恍,整个人似乎与风雪融为一体,若有若无,不似在人间。 林致心底透出古怪,这小道长不寻常。 与恒远道长擦肩而过,目不斜视,不紧不慢向街巷深处走去。 “楚臻将军。”恒远道长淡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致心性之坚定,并没有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而停下脚步。 “楚将军,可是去找寻---鬼面巫?”恒远道长语调平缓说出了这个名字。 终于高大的身影停下,急速的转身,长矛抵在恒远道长的脖颈处。只差一点,便要刺入他的喉咙。 “你是何人?”声音低沉,且暗含杀意。 “贫道乃天长观尘舷道长座下弟子恒远。”语气不骄不躁。 天长观尘舷道长的大名林致又怎能不知?目光紧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说谎。 长矛慢慢的落下,冷硬的问道:“你又如何得知鬼面巫?” “世仇而已。贫道此次西行,除了保护宁王,另一个目的便是查一查这鬼面巫。” “因何而查?”林致不客气,继续问道。 “‘天师’。”恒远道长并不细说,林致也能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哼。”一听着两个字,林致双拳紧握着矛柄。长矛底部重重的落下,地上的积雪都被这股劲气震得四散。 “楚将军既得知了鬼面巫的藏身之处,能否带着贫道一起。”恒远道长说出来意。 “不可!此行甚危。”林致脸色大变。这红口小儿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七年前的那场大战,楚家军全军覆灭,自己被最信任的副将斩于马下,都是因为这个鬼面巫有关。一身巫邪之术,让兄弟反目,战友相残!犬戎人趁机冲入,如入无人之境,以至全军覆灭! 副将,临死之际幡然醒悟,带着那一只断手,一同葬身尸海,他为了那枉死的兄弟,部下,为了大魏,这才苟延残喘多年!只为寻找背后的真相! 鬼面巫一人可惑万军!他不是不相信尘舷道长的弟子,而是不想再有一个同胞死于‘天师’之手。 “楚将军,此行贫道必去,只为了却尘缘。”恒远道长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撼动的决心,他凑近林致,目光禀然,“面对这种巫邪之术,我天长观的道法怎会落得下风?” 林致犹豫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好,遇到鬼面巫时,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楚将军请讲。” “第一,遇到危险,无论你看见什么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先逃。第二,若我死了,请把我的尸体带回大魏。永远不要告诉渊儿我的身份。” 恒远道长不点头不摇头,走到了他的身边的,只说了两字:“走吧。” 林致咧了咧僵硬的脸,露出一抹笑。 二人向街道深处走去,迎着晨光,消失在风雪中。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怀感觉到身边人渐渐从睡梦中苏醒,飞快的闭上了眼睛。 纯渊揉了揉眼,想要起身,发现自己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心中涌出一阵暖意,这人 用手指戳了戳她高高肿起的脸颊,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看来冷敷还是有效果。司马怀被自家小妻子戳的脸上不由的一抽。 噫?纯渊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莫非这人是在装睡?失去记忆了,竟变得孩子气了? 纯渊自是不知道,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调皮的勾起司马怀散乱的发丝,放在她的鼻息下轻扫动。 难以忍受的痒!实在是忍不住,睁开眼睛,轻握着她不老实的手腕,向前一拽,身子翻转,另一只手环向纯渊的腰间。 只是一瞬间,就被司马怀压在了身下。 纯渊被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曾想,她受伤了还做出这般轻薄举动。 司马怀看着怀中的小妻子,面带桃花,映入眼中的每一分都引领她步入欲望的源泉。 眼中闪烁着笑意,“纯渊,我回来了。” “恩?”纯渊窝在她的温暖的怀抱中,带着三分娇羞,三分悸动,三分懵懂,仅剩的一分理智,让她清醒过来。 “都记起来了吗?!”纯渊顾及她的伤势,双手轻揽着她的脖颈,眉宇间都染着笑,惊喜的问道。 “记起来了。”还有那遗忘在过去的记忆,一并记起。 “那我考考你如何?”纯渊狡黠的一笑。 “夫人请讲?”司马怀装作一脸正色,严阵以待。 纯渊见她一边努着嘴顶起高高肿起脸颊,一边严肃的表情,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声,还真是可爱呢。 “你我二人第一次相见是在何处?” 司马怀一愣,一上来的就这个问题,第一次当然是在前世,可是现在嘛,恢复了记忆,自是不能这么回答,挑着眉,胸有陈竹的回答道:“凤梧殿的石榴树下。” “不错,勉强过关。”纯渊见她慢了半拍,嗔道。 “那夫人再来一题。” “多年前在扶山郡,你曾赠与我一样东西。” “扶山郡?是手帕。”司马怀狐疑的看着她,此事从未提起过。“夫人是如何得知那人是我?” “如何得知?你还想瞒我多久,你出征之后我在书柜里无意中发现了另一条!”气鼓鼓的在司马怀未缠纱布的左侧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 唔,佳人在怀,正处在身体敏感期,嘴唇的触感在大脑中放大,平日里纯渊咬锁骨是隔着衣服,现在这种直接的碰触,上半身的内脏都似乎随着灵魂颤抖起来。 与她每一次的亲近,都会有这种‘奇怪’又沉溺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了?我可是还记的怀身穿粉裙的模样呢,甚是迷人。”纯渊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寻常。 甚是迷人!现在的怀也无法掩盖身上那股属于她的专属气息。顺直的黑发倾泻下来,女子的英气同样迷醉人心。缠着她脖颈的手臂下压,唇移动在她的颈间。 “粉裙?”司马怀享受着这种愉悦的‘煎熬’。 “恩恩,等以后,怀可不可以也穿裙装。”纯渊满心期待着。 “好。”心上人的小小要求怎会拒绝。 纯渊拉过她,在她的脸颊的上轻啄了一口,趁着她还未反应过来,钻出了司马怀的‘圈制’之下。 起身,把她按下,仔细的帮她掩了掩被角。 “乖,好生躺着,我去帮你拿冰袋和早膳。”纯渊拍了拍她的额头。 司马怀伸出手想抓住她,不料纯渊穿好了衣衫,出了房门。 “唉”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想现在就把她‘吃干抹净’! 用完早膳,司马怀实在受不了一直躺在床上,便在自家小王妃的陪同下了楼。 正好看到童润一脸萎靡小口嘬着羊奶,呼贺亭脸肿的比司马怀还厉害,右眼眼皮耷拉着,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 司马怀和纯渊坐到二人中间的座位上。 “殿下您好些了吗?”童润无力问候着,被林致大叔的那一脚踹的着实不轻。 “还好,阿润你这是?” “和殿下一样被那前辈揍得,也真是莫名其妙的”童润嘀嘀咕咕的,不断吐槽。主仆接连挨揍,还不知道因为什么? 呼贺亭在一旁哼哼唧唧,话都说不利索。 三个‘难兄难弟’。 除了这句话,纯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尴尬场面。 司马怀听着童润嘀咕,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因何而被打。便问向妻子:“我这伤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此时纯渊面上有了几分犹豫。 “但说无妨。” 纯渊凑到她的耳边把那日的事重复了一遍。 司马怀一听,脸色猛然一变,心中带着不好的预感。调动着记忆,双手环抱在胸前沉思。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致的场景,衣服下那一角繁复的花纹还有那凌厉的长/枪/法! 这花纹好像从哪里见过?应是在京中,在肃州没有那么细致精美的绣法。 她蹙着眉,在心底叨念着 结合着他质问纯渊的问题,前辈一开始知晓我的身份时,他没有出手,而见了纯渊之后,才性情大变。 林致林致 楚 楚臻!是楚臻! 楚将军名字各取一旁便是林致!为何自己没有早早发现! 林致是纯渊的父亲!怪不得下这么重的手。 只因为我以女儿身娶了纯渊! 司马怀被自己的发现震惊,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妻子。 旅店门上的摇铃声响起,科斯塔先生一脸焦急冲着司马怀走了过来的。 “尊贵的王子,您知道林去哪里了吗?”说着还递过去一封书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2.gl NO.82 司马怀看完书信, 一脸凝重之色, 信件上只写了一行字, ‘经此一行, 大仇将报, 楚臻绝笔。’ 把信件攥在手中,内劲鼓动, 书信瞬间在空气中化作纸屑。 “科斯塔先生,前辈曾与您提起过他此行来西域的目的吗?”司马怀寄希望于科斯塔, 在西域, 他是前辈的最亲近的朋友。 “这”科斯塔望着面前的几人, 有些犹豫,事关隐秘, 不易宣扬。 “无事, 他们都是可信之人。”司马怀撇了一眼呼贺亭, 这九王子在自己手上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林他找的是--鬼面巫。”科斯塔不知其中内情, 但与林相交多年, 这些年他也帮过林致不少忙, 所以还记得这个名字。 “鬼面巫”司马怀心中咯噔一声。这三个字,她还从未听闻过。 从暗卫搜集到的情报来说,“天师”组织中,以黑衣刺客为基础, 往上一层便是鬼面, 如陈庭礼, 如推自己坠崖的犬戎人, 他们所有人只听从天师大人的号令。 ‘天师’组织以天师大人为统领,是一个等级森严,根基庞大的组织。 自己被鬼面突袭,经历了九死一生,从称呼来看鬼面巫这个词绝对要比鬼面等级要高出许多,让赫赫有名的楚臻将军都留下了绝笔信,其危险程度难以想象。 司马怀猛地一拍桌子,刚刚才得知纯渊的父亲还活着,现在又要面临生死考验,虽然她还不知,但是司马怀能想象到,纯渊知道父亲还活着的消息该有开心!那把她时常把玩的竹柄兰花团扇,便是在她年幼时,父亲亲手给她做的! 自己前世与父母亲情缘薄,这一世父母贵为帝后,对自己也是疼爱有加,但却早早去世。司马怀不想不想让妻子即将重获的亲情又一次的消失。 不仅如此,她还有两次救命之恩未曾偿还。 该从何处寻找? 司马怀想着,脑中灵光一闪,急切的望着妻子,“纯渊,可是恒远道长卜算到了我的位置?” 纯渊点头称是。 司马怀又把目光转向童润,“阿润,可曾见过道长?” “没,昨日我昏过去之后,就未曾见过。”童润回答。 气氛一时间凝固了。 呼贺亭听到鬼面巫三个字的时候,心中震阵,他站起身,目光紧盯着她:“司马你们所说的可是天师大人的手下--鬼面巫吗?” “呼贺亭你知道?”司马怀一惊。 以下为犬戎语 “鬼面巫--是我们犬戎部落的巫师祭祀。”呼贺亭看了看周围人,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用犬戎语回答,他知道司马怀能听得懂。 “巫师祭祀?”司马怀同样的用犬戎语言。 “十年之约。”呼贺亭盯着‘他’的脸,若司马怀是女子,二人现在怕已成了夫妻,只可惜鬼面巫也有出错的时候。 一听十年之约,司马怀面色不善,一声不吭。 “鬼面巫一直在部落里充当祭祀的角色,十七年前,大魏崛起之快,在与大魏之战时我部以微弱差距惜败,遂父王起了与大魏和亲的念头,鬼面巫得知后,便卜测大魏皇后的孕中子,觐见父王,父王觉得这个赌约不会吃亏,且鬼面巫的预测从未出错,便和大魏皇帝定下了赌约,这就是十年之约的前因。” “呵,你的父王竟如此听信这巫邪之人。”司马怀嘲弄的笑了。 “在犬戎,祭祀权利仅此于王。”呼贺亭解释道。“鬼面巫的预测错误,让部族的人很是不满,十年过后,部落对大魏发动了战争,为一雪耻辱,鬼面巫用他的力量重创了大魏,大魏有名的将军也身死,犬戎军心大震!但是不久后,鬼面巫的力量被削弱,离开了部落。” 有名的大将,便是纯渊的父亲了。她问向呼贺亭,“你有他的线索吗?” 呼贺亭露出精光,“有。但是有一个条件。” “你现在还有资格与本王谈条件?”司马怀走近他,逼视道。 “本王子不说,你也休想轻易找到。”呼贺亭丝毫不落下风。 司马怀不想与他再浪费时间,狠狠的揪起他的衣领,“你说,什么条件?” “时机未到,本王子只要你一个承诺而已,无关战事,绝不会让你为难。” “可以。现在你可以说了。”司马怀瞪了一眼得寸进尺的呼贺亭,恨恨的放下的揪住他衣领的手。 “塔楼。”呼贺亭只吐出两个字。至少可以缩小范围。 不再理会他,问向科斯塔,“科斯塔先生,狐阚城有多少个塔楼?” 科斯塔一蒙,皱着眉头道:“十一个。” 这么多!这要从何找起?刚得知了重要线索,又掉进了另一个困难中。 在座的人都沉默了。 司马怀取过大厅一角的披风,纯渊帮她仔细的系上。等待不是办法,不知道是哪一个,就一个个带人排查! ‘叮铃,叮铃’悦耳的摇铃声传来。李文恭和韩沛推门而入,身上落了一层薄雪。 “见过殿下。”韩沛,昨日同李文恭饮了不少酒,方正的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色。 李文恭拍了拍身上的雪,说话间从袖子中取出一张锦囊,递了过去。 “王爷,这是道长留下的。”李文恭一早去恒远道长的客房敲门,在门缝中发现了这个锦囊,锦囊外面带着一张小纸条,说是带给宁王殿下。李文恭一看,这才拉着韩沛急急赶了过来。 司马怀眉峰一挑,锦囊妙计?飞速的打开,上面只写着‘东南’二字。 东南方向的塔楼! “科斯塔先生,东南方向可有塔楼?” “有,不过那里有不好的传言。”科斯塔回答。 就是这里了。司马怀转头命令,“其余人留下,韩统领和科斯塔先生跟本王走。” “殿下!我要去!” “怀!我要去!” 童润与纯渊一齐惊呼出声,童润摇摇晃晃的就要跟去,他身为殿下近侍,这是他的职责。 纯渊拉着她的衣袖,一脸愤懑,一副你不答应我誓不撒手的模样。 “阿润,你留下来,等待消息。”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童润无力的坐下。 司马怀把目光转向纯渊,“危险,不能去!” “不,我要去。”我不会再让你独自身处险境! “不行!” 纯渊无奈,露出双手手腕上宁王府自制的袖箭,以及藏在靴子中的匕首。“我可以自保,难道你忘了这上次在洛州,我的箭法可是极准的!” 司马怀目光复杂的望着妻子,让侍者取过纯渊的狐裘披风,帮她披上,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跟在我后面,一切听指挥。” “遵命,我的殿下。”纯渊以坚定的眼神回应着。 “科斯塔,韩统领,出发!”司马怀一声令下,牵着纯渊的手,踏进了白茫茫的雪色里。 大魏,公主府内。 景惠帝司马纵下旨,昌平王司马昙特许进京。司马昙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小娃,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 这两个小人儿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味儿,小手抓着他柔软的衣襟,不哭不闹,嘴里吐着小泡泡,煞是可爱。 李太妃慈爱的看着自家儿子,笑着道:“昙儿可是喜欢孩子?” “母妃哪里的话,自是喜欢的。”司马昙逗着怀中两个小人儿咯咯直笑。 “现在有了正妃,也该早添子嗣,为司马家开枝散叶。”李太妃接过一对外孙。 “这是自然。”司马昙没有忤逆母亲的话,笑着回应道,只是眼眸深处划过一丝阴霾。 母子说话间,齐太妃派人送来礼品。 萱平公主在房内静养,慕容朔还有公务在身,不在府中。接待的事自然由李太妃代代劳。 齐太妃的贴身女官文宓身后带着四名侍女,手中都捧着礼盒。看材料也是价值不菲。 文宓身材结实高挑,面容扁平,眼眸狭长,年约三十五六,站在众侍女中央的容貌并不显眼,但就是这种不显眼,最容易让人忽略,她那双幽如深渊荆棘般的眼眸也藏在着平淡的面容里。 “见过李太妃、昌平王。”文宓福了福身子,声音也没有寻常女子细腻,带着微微的生硬。 众人寒暄了一会,李太妃委托文宓回宫向齐太妃道谢,文宓应允后告辞。 司马昙亲自把文宓送出屋子,来到公主府的僻静处,她把四个侍女遣散,让她们小心戒备着。 “天师大人。”司马昙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尊敬与崇拜。 “在外不必多礼。”文宓面无表情,没有被堂堂一朝之王崇拜的虚荣感,看起来早已习以为常。周身环绕着深处高位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南蜀陈高定那边准备的怎么样?”文宓问道。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司马昙回答。 “很好。”文宓面上不显现,语气中带着一丝满意。 “那宁王”司马昙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派去的人很成功,宁王与呼贺亭一齐失踪,宁王身负重伤,下落不明。”文宓知晓宁王中箭坠崖,失踪就算不死也能遏制她的行动。 司马昙皱眉,竟只是失踪而已! 文宓一想到呼贺亭,心中气闷,这个不争气的棋子,把自己在犬戎挑拨组建的势力,都毁在了战场上,果然与他娘亲一样不中用!还有鬼面巫!若当时没有离开犬戎,现在也不会到了这种局面。 她垂下眼眸,望着乖巧司马昙,僵硬的嘴角扯了扯,果然,有些棋子还是很好用的。“退下吧。你做的很好,等计划实施成功,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多谢天师大人。” 文宓唤来四个侍女一同出了公主府。 司马昙站在原地温俊的脸庞上涌现出不同的疯狂欲望。 父皇,以后这天下,我会做的更好! 您看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3.gl NO.83 科斯塔先生带着三人向塔楼靠近。走到一半的时候, 便听见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响亮的马鸣声。 很快,骏马在雪地中飞驰而来, 闻沐轻抱着儿子坐在马背,元翮怀中揽着极风, 后面跟着约莫五十人的队伍, 个个身穿皮甲, 腰间佩戴者大魏制式的长刀,能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见过殿下!”一个带着皮帽的大汉从队伍中钻出来,身后的五十人正是烽火营的将士! “蔺苍!”司马怀不由一愣。噫, 他们怎么来了? 话说,闻沐轻前脚刚去西域的消息,后脚就传到了慕容熠的耳朵里,自家这位无法无天的夫人,竟带着孩子一声不吭的出走了!童润曾传信给蔺苍, 带着王妃一行人从陇关去西域,蔺苍在扶山郡接到消息后, 稍带着气急败坏的慕容熠的嘱托, 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狐阚国。因大雪阻碍了道路,耽搁了几日才到达狐阚。 “殿下, 上马!”蔺苍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名烽火营将士牵过四匹耐寒的胡赛马。 “很好。”司马怀接过缰绳, 有了支援, 此行会顺利不少。 四人上了马儿, 窝在元翮怀中的极风, 看着主人, 金色鹰眸闪着兴奋的光,扇动着翅膀朝着主人飞了过去。 它落到肩头,司马怀轻轻的抚摸着他刚硬的羽翅。 鹰啸伴随着司马怀的一声‘出发’。队伍渐渐的向塔楼靠近。 塔楼位置较高,位于狐阚城东南边缘,后面是山丘和峡谷,入眼尽是残垣断壁,很是萧瑟。 司马怀把纯渊护在身后,把手覆在惊麟刀上,蔺苍紧紧跟在两人身边,一刻都不曾松懈。慕容元翮乖巧的窝在母亲的怀抱中,星星眼满是好奇。 进了塔楼,入眼的一座红蓝相间、高约五米的神像,神像是一位双眸怒瞪,手持宝石长剑的男人。司马怀在西域文献上见到过,供奉的神像是狐阚国的英雄--阔瓦愣,正义与勇敢的化身。 科斯塔神色一禀,把右手放在心口,叨念着不知名的祝词,以示尊敬。 “小心搜查,一有情况随时汇报,切勿轻举妄动。”司马怀压低声线,烽火营立刻分成小队,对整个塔楼进行搜查。 司马怀站在塔楼正中央,等待消息的回报。 此次来的都是烽火营的精英,很快就传来消息,塔楼中空无一人,但是有人生存过的痕迹。 司马怀一直打量着坑坑洼洼的阔瓦愣的神像,总觉着隐隐的不对劲,她转头问向科斯塔,“科斯塔先生,您曾说过这里又不好的传言?” “没错,几年前狐阚涌入了很多流民,他们聚集在塔楼中,阔瓦愣大人神像是由民众捐赠,镶嵌了不少宝石做装饰,那些流民对宝石起了坏心思,拿走了大部分,唯有神像上的眼睛,每一个觊觎眼睛宝石的人在触摸的一瞬间纷纷暴毙!死了大约几十个人,狐阚民众传言这是阔瓦愣大人赐予他们的惩罚,惩罚那些贪婪的人,从此东南塔楼渐渐败落,住在周围的居民经常莫名其妙的听见塔楼里的哀嚎声。”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把目光停留在神像怒瞪的双眸上,司马怀自是不相信,这十几人暴毙绝非神像惩罚,而是鬼面巫的手段。只见她一个翻身,脚尖轻点,稳稳的落在阔瓦愣的肩膀上,她半蹲下,仔细查看,手不由的伸向眼眶中硕大的宝石。 “怀!不要碰!” “殿下!让属下来。” 纯渊和蔺苍一同大喊,这寒冷的冬天里,额角因紧张都落了的一层薄汗。 慕容元翮捂着脸埋到母亲的胸前,不敢再看。 “不必担心,我已知其中奥妙。”司马怀轻嗅,周围带着一股都淡淡的蛇药味道。 手掌轻轻的按上宝石,从司马怀的后背和右侧猛地飞来几道黑影。 惊麟刀出鞘,极风也瞬间展翅。 两条细小的毒蛇落在地上,它们就是让那些流民暴毙的罪魁祸首。 科斯塔在一旁看呆了,这种季节竟还有蛇?! 收刀入鞘,极风的鹰喙在一旁蹭了蹭鹰喙上的脏血才站到司马怀的肩头。 纯渊松了一口气,这人还是那么一意孤行!责备的白了她一眼。 司马怀看着纯渊生气却化不开的担忧,扯着嘴角淡淡一笑。 就在此时,神像脚边下方石板裂开,一条黝黑狭长的道路出现了。 司马怀留下十个人在上面保护闻沐轻、慕容元翮和科斯塔。韩沛保护着纯渊,蔺苍和她走在最前面。 潮湿、阴冷又狭长的甬道,里面的机关被破坏,地面上有毒蛇和老鼠的尸体,司马怀更加确定了这条道路是正确的。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从甬道深处传来的咚的一声。 司马怀做了几个手势,所有人屏息,快速向深处前进。 昏暗的房间里,墙壁上只有一只摇摇欲灭的烛火,恒远道长雪白着脸躺在地上。 他见到司马怀一行人,嘴角动了几下,声音很轻。 司马怀心道不好,现在比帮李文恭恢复神智时,反噬的还要严重! 她赶忙把他扶起来,耳朵凑到恒远道长的嘴边,“快追咳啊鬼面巫受到重创,楚楚将军有危险!” 恒远道长提起最后的一丝力气,指了指屋子里的机关。 司马怀会意,留下四个人把道长接应出去。开启了机关,继续追去。 “蔺苍!”司马怀冷着脸严肃的说道。 “属下在。” “无论什么情况下,务必保护好王妃!” “属下遵命!”蔺苍坚定地说道。 司马怀紧了紧纯渊的手,对她重重的点点头。 “加快速度!” 甬道的尽头是一道破旧的木门。蔺苍一脚踢开,风雪涌入,刮得脸生疼。 远远望去,两个人站在雪地山崖边上。 众人匍匐前进,隐匿在碎石后面慢慢靠近。 鬼面巫脸上的鬼面具破损,露出半个脸颊,一只眼睛被利刃划破,嘟嘟的冒着鲜血,他慢慢的抬起手,摸了一把脸颊上的血水,他的能力被恒远道长重创,可露出一半的嘴角却依旧带着狞笑。 “鬼面巫!今天你咳咳逃不掉!”林致一手支撑着跪在雪地上。 “逃?呵呵呵,我怎会逃呢?”他的声音与那一身阴鸷之气如出一辙。他一脚把林致踹翻在地,俯下身子,咕嘟咕嘟冒着血的眼眸露出快意,兴奋,对着林致说道,“我倒要看看那些躲在石头后面的那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天降之人又如何?呵呵 连天师都忌惮这个称号!但是,我鬼面巫!却不怕呢,桀桀桀!” “谁是天降之人?”林致捂着肚子,他双目黑紫,刚才被鬼面巫的巫术所迷惑,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桀桀桀,十七年前,那个变数!自然是你们大魏的宁王殿下。”鬼面巫一直以那次卜算为耻辱!从未出错的他,此事之后在犬戎的地位一落千丈!王不再信任他,曾经畏惧的族人也对他更加厌恶,那些憎恶者更恨不得他死无全尸! 他在等待,等待让人刮目相看的机会!奴隶出身的他,更想证明自己的强大,与天师一次次联手,终于在七年前!一场战役,便让大魏损失了数万人! 这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力量! 数万人的反噬是极重的,但是他不悔,他不会放过每一个证明力量的机会。那一战后,他拖着残破的身子,不再回到令自己屈辱的部落,只身一人来到西域休养。 不成想这个废物将军还未死,可真是命大,呵呵呵。 “为什么说宁王是天降之人?”林致大口喘着气。 “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命运的宠儿!谁能不嫉妒呢?”鬼面巫一把林致的提起,袖中滑出一只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阴狠的笑着道:“客人们,出来吧!何须躲躲藏藏!” 司马怀对部下点了点头,只站出来十几个人,韩沛和一部分人则去了另外的方向。 林致在挣扎,却是没有一点力气,只觉得头脑发懵。“不不要过来” “你就是鬼面巫?”司马怀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单薄黑袍,身材矮小的人。 “没错,大魏的宁王。模样倒是俊俏的很。”他在心里恨,要不是宁王,他何须又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 无论卜算多少遍,得出结果依旧是大魏皇后十七年前的那一胎确确实实是个公主!强大如他怎会出错?! 可这面相,他到现在也看不透!为什么!为什么! 林致努力睁开粘合的眼皮,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一个身影夺去了他全部的心绪。 我的女儿,你也来了吗? 在临死之际,能见到女儿一面,真真是不枉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宁王虽是女子,但二人的感情在昨夜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相信宁王一定会照顾好女儿! 如此,就算立刻步入黄泉,他也心甘情愿! “渊儿渊儿”他低喃着,不想隐藏情绪,任由脸上泪水肆意。 纯渊望着林致痛苦的哭泣,心不由的一抽,狠狠的痛了起来。 司马怀自然知晓林致此时心情。作为纯渊的父亲,她绝不会让他轻易死掉。 握着惊麟刀的手,紧了又紧。一步步向鬼面巫逼近。 “鬼面巫,放开前辈,本王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如何?”司马怀开出这个条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4.gl NO.84 “哦活着的机会?这个废物的命就那么重要?我可是杀了大魏很多人呢杀戮的滋味可真是舒服。” 众将士在后面听着, 一个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生吞活剥,但是为了救人, 只能忍耐着。 司马怀持着刀,没有说话。等待鬼面巫的答案。 “放了这个废物也可以, 我要你做交换!”鬼面巫抖了抖抵在林致脖颈上的匕首。 “不可!”林致, 蔺苍, 众烽火营的将士们齐声大喊,蔺苍带着人把司马怀团团围住。 “我来做交换!”蔺苍站出来。 “你?你算什么?!滚开。”鬼面巫冲雪地啐了一口,猩红细长的舌头舔着脸颊上凝固的鲜血。 纯渊神色复杂, 眼中闪过一丝绝决狠厉。刚才在后面她清晰的看到林致露出的衣角,描绘的正是楚家的纹饰! 她辨认出了林致的口型,喊得是自己的名字!结合之前林致殴打怀后与自己的对话,聪明如她,怎会猜不到这是她‘死去’的父亲--楚臻! 她走到司马怀的身前, 伸开双臂,她不想再让怀身处险境!她的父亲在鬼面巫手上, 作为女儿!交换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身负重任的宁王殿下!不是那个她深深眷恋的爱人! 她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 “纯渊!”司马怀带着怒气, 伸手要把她拉回身后。岂料,纯渊的身子站在前面纹身不动。 司马怀又用了几分力气, 妻子依然稳稳的站在面前。 只听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 风雪吹过她耳边的碎发, 带着释然和保护父亲, 爱人的决心:“鬼面巫, 我来做交换可以吗?” “小娘子, 你是何人?”鬼面巫来了兴致,刚才司马怀的举动她看在眼里,应该是宁王妃?呵呵呵,有趣有趣。 “不行!”司马怀话刚说出口,手腕便被纯渊反握。只是一瞬间,疼的司马怀红肿的脸颊色彩更深了几分。 “我是宁王妃也是你手中人的女儿!”纯渊的话一出口,除了司马怀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蔺苍和烽火营将士们猛然一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难怪殿下要救下人质,竟然是王妃的父亲,大名鼎鼎的楚臻将军! “有意思,哈哈。”鬼面巫忍着喉头翻滚的鲜血,大笑起来,身体已是强末,他必须在临死前拉几个人垫背! 司马怀满肚子的火气,手腕无法挣脱,暗芒一闪,把惊麟刀插在地上,咬了咬牙,克制好力度,在她的耳边轻语:“抱歉,纯渊,恕我无法答应。”说罢,还未等纯渊反抗,另一只手化作手刀袭向她的脖颈。 抱起妻子绵软的身子,转过身去,把她交给蔺苍,“看好王妃。” “殿下,不可!”蔺苍扶着纯渊,原本冷硬的脸上浮出焦急色之色。 司马怀在鬼面巫看不见的一侧,对蔺苍微微眨眼,蔺苍会意,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拔出插在地上的惊麟刀,收刀入鞘,“鬼面巫,还是由本王来交换,你觉得如何?” 鬼面巫也乐得看场好戏,若是宁王死在我的手上,那刚才的小美人定会伤心,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他点头应允。 一步步的靠近过去,林致已经神志不清,嘴角只能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眼前不断闪过画面,记忆又回到七年前的那场惨烈的大战。 幻境中倒下的身影与逼近的司马怀渐渐重合在一起。 “不要不要” 鬼面巫嘴角的狞笑继续扩大,握着匕首的手开始松动。他抬起越来越沉重的手臂,用力一挥,把沉浸在幻想中的林致扔向峡谷的碎石堆。 众人所在的地方,向下是陡峭的峡谷,高度约有十米,峡谷中的碎石多被积雪覆盖,只露出黑色的小尖,普通人要是落上去,会导致重伤乃至死亡。林致武艺高强,凭借着内力和轻功在正常情况下,就算掉下峡谷也不会受一点伤,可是现在,他精神不稳,人落在尖突突的碎石中必死无疑! 鬼面巫等待着司马怀的举动,是不顾性命的相救,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呢。 人性向来都是自私的! 司马怀早就看穿了他的动作,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 蔺苍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心头一震!韩沛和数十个将士纷纷把鬼面巫团团围住。 只见他仰天长笑,刚在扔下林致之时,就在他的身上放上了一条冰鳞蛇,不枉自己耗费了许多力气才把这条剧毒之蛇从冬眠中催醒。这二人必死无疑! 什么天降之人,还不要死在我的手上! 他举起匕首,迎着漫天的风雪,用犬戎语言说道:“没有人可以亲手杀死我!伟大的嘎科山母亲!” 双手交握匕首,‘噗呲’一声,匕首没入喉管,温热的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落在雪地里,化成一片片血色花瓣。 鬼面巫最终在狐阚国的东南山上终结了生命。 蔺苍命令烽火营小心的打扫尸体,他派人扶着刚刚转醒的王妃,低头冲着下面望去,司马怀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带着王妃在塔楼大厅集合,蔺苍紧绷的脸上终于缓和,幸好殿下没事! 纯渊刚刚转醒就看到司马怀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心脏突突的痛着。 许久许久,她都一言未发。直到蔺苍与她解释了一通,也只是点了点头。 司马怀在跃下山崖之时,右腕中的机关发动,飞天龙爪穿过积雪抓在石壁上,左手一把抄起林致的仅剩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 这飞天龙爪是从蔺苍处要过来,自从殿下在风漫城外坠崖后,为以防万一,他便让来西域的烽火营将士同一配置了飞天龙爪,今日正巧排上用场。 一阵疼痛袭来,她肩头未愈的伤口又隐隐渗出血迹。 就在此时,蛰伏在林致身上的冰鳞蛇动了,顺着二人连接的手臂向司马怀蜿蜒爬去。 司马怀发现了它,并不慌乱。 一声鹰啸,黑色旋风卷着风雪冲了过来,极风坚硬如钢铁般的鹰爪紧紧的钳制住冰鳞蛇。 “好样的!极风!”司马怀毫不吝啬夸奖着。 又是一声鹰啸,不难听出其中的欢喜之意。 她的手臂微微的颤抖,早在峡谷中等候的烽火营将士纷纷用起飞天龙爪,把二人顺利从石壁上营救下来。 早在窥探鬼面巫和林致动作时,司马怀就把旁边的地形观察了一边,预测了鬼面巫的动向,把烽火营分成两队,一队跟随自己,一面由韩沛带领,去下面接应。 她不久前坠落过一次,这一次怎会不做好完全准备。 鬼面巫带着前辈后退,眼神的时不时的瞄向峡谷,这些细小的动作,怎会逃过她的眼睛! 总体来说,这次行动是成功的。 若不是蔺苍在这个节点上及时赶到,结局又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司马怀捂着渗血的肩头,韩沛背着林致,与众将士们一同朝着塔楼走去。 到了塔楼大厅,恒远道长喝着冰水,啃着闻沐轻带来的干粮,脸色好了不少。 恒远道长沉重的起身,查看了林致的身体,掐了几个印,口中念念有词,食指中指合拢点在他的眉心处。 “楚将军精神强大,已无性命之忧,日后多加修养便是。”恒远道长说话间也带着难掩的疲色。 在无一人伤亡下,鬼面巫身死,大仇得报,塔楼里的所有人除了纯渊,都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司马怀带着歉意凑到小妻子身边,刚才的手刀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小心翼翼叫道:“纯渊” 纯渊把头转过来,眼中不喜不悲,不卑不亢。 司马怀面对妻子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陌生。纯渊看自己的眼神很陌生! “纯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急忙问道。 纯渊摇摇头,看着她肩头衣服上渗出的血印,淡淡的说道:“怀。” “恩,我在。” 就这样静静的四目相对,许久许久。 众人都能感觉到王妃身上发出那股摄人的气势,气氛一时间冷凝起来。 纯渊尽量让心情平静的下来,再也无法假装冷漠,望着司马怀无辜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红着眼眶,她挥起手,“啪!”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司马怀红肿的脸颊上。 司马怀瞬间被妻子的怪力巴掌呼的身子倾斜,头脑发懵。 瞬间,诺大的塔楼里变得鸦雀无声。楼外的风雪似乎也被震惊的停止了呼啸声。 嘶,周围所有人,包括一向清远淡薄的恒远道长,心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巴掌的力度可着实不轻! 烽火营的人齐刷刷的都摸向自己的脸蛋,在心里为殿下默哀。 慕容元翮握在母亲怀里,打了个哆嗦,妈呀,漂亮姐姐好厉害!不能惹,以后千万不能惹! 闻沐轻满意的点着头,对待着不听话的夫君,就要使出手段来。 蔺苍一边心疼殿下,一边又觉得王妃做得对,冷硬的脸上浮出纠结的神色。 极风站在神像案台上,扭过头去,似乎是不忍心看。 司马怀被纯渊的一巴掌打的发懵,她能清晰的感觉昨天被岳父揍得红肿的脸颊上,绝对又新添了五个深红的手指印。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肿起。 她半张着嘴,面对眼前暴怒又难过的纯渊,嘴边犹豫着,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5.gl NO.85 在回旅店的路上,司马怀骑在马上紧紧的跟在纯渊的后面, 挨了巴掌之后, 二人还未曾说过一句话。 司马怀看着纯渊的背影, 手无意识的摸着滚烫的脸颊,这一巴掌,纯渊怕是气急了吧。 怪自己,未曾与她明言。 躲在碎石后面观察鬼面巫和前辈的举动之时,自己只顾着打着军中特有的手势和韩沛、蔺苍及众将士交流,独独忽略了在一旁担忧的妻子。 纯渊从未生活在军营中, 自是浑然不懂此行的计划和安排。 只是一直一直担心着, 守护在自己身边。 当提出交换时,安静的她突然挺身而出。 站在纯渊单薄身子后面,司马怀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决心, 哪怕她武力低微, 哪怕面前是穷凶极恶的鬼面巫 她周身传递的是怒气, 绝决, 以及更深层次的惧怕。 那时候她得知自己失踪是不是也同方才这般。或者说更甚? 司马怀不得而知,脸颊愈发的疼痛, 身体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纯渊的心怕是比自己痛千倍万倍吧。 纯渊走在前面,抿着嘴, 手露在外面紧紧的握着缰绳, 任凭风雪吹打, 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的理智得以恢复。 感受到身后司马怀的目光, 那一巴掌定是很痛吧。 她忍住回头的动作,在司马怀提出作交换的时候,她是愤怒的,理智这两个字似乎不存在于大脑中,只有一片混沌在嗡嗡作响。 鬼面巫提出交换要求的刹那,纯渊的脑海中浮起还在肃州时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尽管衣着发饰与现在的怀不同,时隔多日,她仍然能感觉到死亡游离的气息,尖刀鲜血在眼前不断的放大,夺去了她全部的心智,深入灵魂的惧怕感似是真实存在过。 失踪之后的一路苦苦追寻,面对怀的受伤、失忆。她都坚持了过来。 可唯独方才,她无法克制!她知道以司马怀的性格一定会答应鬼面巫的要求。一面是自己‘死去’多年,敬爱有加的父亲,一个是深深眷恋于心底最重要的爱人。 在得知父亲还活着的巨大震惊中,与爱人即将做出的决定,双重刺激下彻底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四散的情感打退了一切,理智顷刻间溃不成军。 如果自己去做交换,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怀的性命,不用再面对父亲和爱人的选择。 似是着了魔的纯渊,这个想法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她袖口中携带着袖箭和暗器,以她的精准力,面对已是强末的鬼面巫,自保足以! 不是要作交换吗?自己应该也是可以的! 还未等待鬼面巫答应,怀的声音从背后耳边响起,手刀落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又是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样的对话,一样的崩裂的场景,一样染血的灰色衣衫,那双涣散的瞳孔,重复着,重复着不休不止! 当一切事情结束时,面对那张无辜讨好的脸,想到苏醒后正好看见司马怀的纵身一跃,忍耐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出来。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到了怀的脸上,不仅是对她的恼怒,也是对自己的惩罚。 手掌震得酸麻,但是打完的那一刻,心头又是一阵遏制不住的心疼。 我是不是疯了 应该是疯了吧。 心脏的抽痛,从内到外蔓延到每一个神经 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摸了摸眼角滑落的泪水,那狠狠的一下定是打进了怀的心里。 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驳了她的面子,将她的尊严也打入了尘埃里。 她是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啊! 而自己呢,一直以来都在扮演一个弱者,需要被保护。她沉浸在司马怀的呵护与温柔中,一时间忘却了二人不对等的身份。怀是给予者,自己是索取者。 曾经,现在,都毫无能力的享受着她拥有的一切。 反思,愧疚,以后怀将如何看待自己?疯子?又或是忘恩负义? 纯渊深吸了一口气,挺直的身体愈渐无力。 理智归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冲动的后果。 回到了旅店,科斯塔把众人安排好,林致被送回了房间,派专人来照顾。 在旅店等候消息的童润见到殿下脸上深红的指印,识相的并未多问,坐在一旁的李文恭和呼贺亭脸冷的吓人,同母异父的两兄弟时隔多年的相见,气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司马怀现在也没空理会他们,她现在内心烦躁,不知道妻子是否还在生气,怕再燃起了纯渊的怒气,一向主动而坚决的她,退缩了。 纯渊低着头走向父亲的房间,单薄的身子,踉跄的步伐,难掩的忐忑和愧疚,以及患得患失。 司马怀很想很想跟上去,问她,为什么会一刹间变得若即若离。袖子却被闻沐轻拉住,指了指‘他’肩头的伤口。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绝对撕裂了。 童润拎着药箱递给殿下,伤口位置他不便插手。司马怀接过,点了点头,落寞的回到屋里。 纯渊让照顾林致的侍者退下,自己亲手打水,擦拭,照顾父亲。 林致身上的伤只是的淤青,重创的是精神,在塔楼,恒远道长对他施展了道法,很快便醒了过来。 纯渊知晓父亲身份,以后林致称呼作废,一律称为楚臻。 在屋里身子也暖和了过来,楚臻的意识渐渐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女儿神色晦暗的坐在一旁。 “渊渊儿。” 纯渊惊喜的扶着他从床榻的上坐起来。 “这是”楚臻打量着周围,这是回来了吗?“我还未死吗?” 纯渊贴心的替楚臻塞了塞被角,她尽量表现的平静说道:“是王爷救了父亲。” 楚臻抬眼看了一眼女儿,多年未见,但是女儿强装的淡定的模样,怎会逃过他的法眼。 楚臻沉默着。 他一开始带着司马怀和呼贺亭前往西域,不过是想让他们二人当做诱饵,‘天师’组织针对宁王,呼贺亭又是鬼面巫的族人,让科斯塔放出消息,鬼面巫肯定会露出马脚,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就算他此举不成功,鬼面巫也会受到重创,对那些死去的同胞兄弟也有了交代。至于他死后,保护宁王的安危他早就委托科斯塔,自然会让她平安回到大魏。 而现在,他不仅没死,还见到了思念已久的女儿。 “渊儿,你和宁王可是真?”楚臻叹了口气,望着恍惚中的女儿。 纯渊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是。” “恩。宁王是个重情义的。你们日后要相互扶持,她以女子之身混迹朝堂,实属不易。”楚臻伸出手,想感受女儿曾经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想到女儿已经成亲,手下移了几分,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纯渊闪着泪光,点了点头。 “你母亲和祖母可还好?”楚臻问出一直想问的话。 “母亲生活在王府中,父亲不必担心。而祖母在六年前已经仙逝”纯渊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才说出这个消息。 “恩,渊儿你先去照看宁王,为了救我想必也是父亲父亲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可以吗?”楚臻望着女儿,泪花闪动。 纯渊不由得一怔,父亲他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父亲凌乱的须发,沧桑悲切的神情,说了声好,起身出去,颤巍巍的把门带好。 站在门外,转过去,用身子抵住门,纯渊闭上眼,两行清泪落下,父女俩只有一门之隔,她能清晰的听见父亲压抑而沉闷的哭声 走到司马怀所在的房间门口,她犹豫着,手停在半空中 不知道她肩头的伤处理了没有 想着想着,门突然被打开,司马怀半敞着衣袖,外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露出里面的带血的黑色薄衫,她抓住纯渊的手腕向里一带。 纯渊被司马怀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下一刻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揽在胸前。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司马怀把头埋在纯渊的脖颈中,一听到门外的动静,她就蹿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是心心念念的那人。 抱得很紧,生怕她转身离开。 “先上药吧。”纯渊闻着她身上的血腥味道。 “好。”司马怀牵着她的手来到软榻。 “先坐好。”纯渊把她按下,帮她把外袍褪下一半,黑色薄衫上的血迹已经和伤口粘合在一起。飞速的处理起来,肩上的血洞因撕扯变得更加骇人,纯渊颤抖着手,细长浓密的睫毛上带着小泪珠,把烈酒淋在白布上给她擦拭干了的血迹。 “不要怕。”司马怀抓住她的颤抖手,安抚着。 纯渊替她清理完伤口,之后上药,包扎,又取来冰块帮她冷敷红肿的脸颊。 滚烫的脸对上那股冰冷,嘶,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纯渊自顾自认真的做着手上的事,这是第几次替她处理伤口了 帮她把外袍仔细的穿好,不敢与之对视。 司马怀双手猛地一揽,纯渊一个站立不稳,向前跌坐在她的大腿上,强迫纯渊看向她。 她在脑中整理着语言,轻轻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不起。” 纯渊头微侧,摇了摇头。 “真的对不起,在发现鬼面巫时,我不该忽视你,只安排了韩沛他们。让你为我一次又一次的担心对不起。” “怀我是不是很没用”纯渊听到司马怀道歉的话,在帮她上药时就强忍的泪水,此时喷涌而出。 “没用?纯渊你怎么会那么想?我的小王妃,面对流言蜚语依旧停止腰板没有被打倒!七夕之夜刺杀时,你干净利落的一箭,救了我的性命!在翀华宮依旧为了我,手撕岚芷!出征后,带着童润他们奔赴肃州,见到你我心中欢喜极了。失踪后,你来到西域又一次找到,如此让我深深眷恋、勇敢坚韧的你,怎会没用?”司马怀含着泪,看着纯渊的哭泣,她也被感染,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说道。 纯渊一边哭着一边紧紧的环住她的脖颈,“怀对不起我今天不该不该那么冲动。我好怕真的好怕” 所有的不安在司马怀满含真诚的一番话中消失殆尽。 她怎么会讨厌我怎会认为我是疯了 怀拥有着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温柔与包容。 纯渊一只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哭腔不止:“肯定很疼很疼呜” “还好,还好。不过你们父女俩可真有默契,打人的都打同一个地方。”司马怀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故作轻松的说道。 “骗骗人!我刚才用冰块时我看到你痛得撇嘴了!呜呜。” 纯渊怎么会相信她的说词! “真的,我不是撇嘴,是在笑。” “笑唔笑什么?” “笑我的小王妃担心我,爱我,恋我沉沦到无法自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6.gl NO.86 听着怀中小妻子渐渐变小的哭声, 昨夜为了照顾自己未曾休息好,今天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早已累乏了。 司马怀站起身,抱着挂在自个身上哭睡着的纯渊, 放到床榻上,帮她褪去外衣和皮靴, 拿起厚厚的毛绒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塞了塞被角, 把火炉上的热水倒在铜盆中,把毛巾放入绸洗。 她捧着冒着热气的毛巾,轻轻替纯渊擦拭着还未消失的泪痕。 把纯渊凌乱的发丝顺到耳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轻轻的一吻,手放在被子上, 轻拍着。直到妻子睡梦中的表情渐渐缓和,才去换下了带血的衣服, 出了房门, 打算找些吃食。 司马怀走到空荡荡的大厅, 四下瞧了瞧,幸亏科斯塔先生事前把旅店的客人安排到了别处, 只剩下几个不懂外语的侍者,要不然又会激发多少无谓的争端猜测。 大厅中, 呼贺亭和李文恭一个用犬戎语, 一个用大魏官话在激烈的争吵。 “走, 必须给我回去!你知道阿母生前有多想念你吗?!每一个夜晚她都呼唤你的名字!”呼贺亭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紧紧抓着李文恭的衣领,他红着眼睛,呼贺亭与司马怀同岁,比李文恭小了两岁,身高却比哥哥高出了一整个头。他把脸凑过去,红着眼睛嘶吼着,眼底是深深的嫉妒。 “呵呵,阿吉诺娜?想念我?!那个下贱的女人委身于犬戎王,她就不再是我的母亲!”李文恭那股邪性蹿涌了上来,把呼贺亭放在他衣领上的手狠狠扼住。 “我不许任何人侮辱阿母,哪怕那个人是你!”呼贺亭再也忍受不住,扔下拐杖,与李文恭厮打在一起。 司马怀皱着眉头,没有过去参与,走到侍者身边,用别扭的西域语言,要了一杯牛奶慢慢的饮着,温热的感觉让脱力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呼贺亭就算是受了重伤,面对武力不高的李文恭,也不会落得下风。 呼贺亭把李文恭按在地上,雨点般的拳头落下,嘴里不停的说着:“阿母为了你,不惜得罪了父王,你知道吗?我有多嫉妒你,我明明的是阿母最贴心最优秀的孩子,但是在临死前,她心里,嘴里,都只有你一个!你夺走了阿母所有的爱,竟然还要侮辱她!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没死!为什么!” 司马怀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些年也与呼贺亭交过手,二人目前的关系处于亦敌亦友的状态,对呼贺亭的秉性脾气她也有所了解,还未曾见过他身体里犬戎之血觉醒后,如此狂暴的一面。 “死,呵呵呵呵,呼贺亭!你以为我不想死吗?!在犬戎的每天,我都恨不得死去!屈辱罪恶的滋生地,死亡是解脱!”李文恭躺在地上,嘴里冒着血沫,伤痕累累的两只手掐住呼贺亭的喉咙,兄弟二人一点点靠近。 “阿吉诺娜丢弃了自己的灵魂!” “不,不是!”呼贺亭把脖颈上的手掰下,冲他大喊!“阿母她不愿的!阿母是被人操控的!你这个无知的傻子!”呼贺亭的眼泪混着血液滴落在李文恭满是鲜血的脸上。 李文恭被哭泣的弟弟弄得一愣,这匹草原崽子也会哭?操控是什么意思 血与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落下。 兄弟的血在这一瞬间融为一体。 “阿母的灵魂没有丢弃,而是被剥夺的!她为了你,被威胁,委身于父王!为了你甘愿被组织操控!都是你!” “什什么组织”李文恭感觉到脸上弟弟温热的血泪,用手一摸,他望着手掌上鲜红的血,无意识的问道。 “天师”呼贺亭狠狠的说道。时至今日,他终于毁了在‘天师’利益操控下的犬戎棋子,那种残暴毫无人性的军队。 很快,他便可以带着阿母的骨灰,带着与自己有共同志向的犬戎族人找到真正属于我们的草原我们的家! “天师”李文恭眼前一懵,司马昙他不也同样是控吗阿吉诺娜为什么会被天师盯上 司马怀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师’还真是无孔不入! “为什么!!为什么?”李文恭再次崩溃。 “因为‘天师’需要一个听话的棋子为犬戎王生下儿子,掌控部落,而我就是个那颗小棋子!你一直以为阿母是个坏女人,而你呢?我的哥哥!你只需要生活在阿母庇佑下就可以!多少次欺凌羞辱时都有阿母保护!” “我呼贺亭,却生来便不能成为我!” “因为我与阿母一样,是一颗棋子啊!”呼贺亭从狂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平静的掰着李文恭的头,看着他无神的双眸。 “棋子你是棋子我何尝又不是棋子”我是司马昙那个心狠男人的棋子啊 “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弟弟”李文恭终于叫出了那两个期待已久的称呼。 他也很想一直很想叫出口 丢下隔阂丢下所谓的假骄傲他也想从心底深深拥抱世界上唯一的至亲! “母亲是怎么死的” “你‘死’之后,阿母不想再被掌控她穿着从大魏带来的红裙在父王面前服毒,挣扎了两日才死去那时我才知道阿母阿母的真名叫做--文霜!” “阿母是带着微笑走的他为了‘死去’的你,丢下了活着的我。”呼贺亭用拳头捶着地板,阿母临终前释然轻松的微笑他印在心底不曾忘记。 弟弟的一番话,让李文恭浑身抽搐,忍不住蜷缩着身子,双手捂脸,失声痛哭,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文霜母亲的名字是文霜难怪!连带着那些依附于自己的势力都在暗地里流传一个名字--霜姑娘。他不明不白的查了那么多年,却没有想到霜姑娘是自己的母亲!不论生死她都一直在保护着保护着我这个天下最傻的傻瓜!最差劲的不孝子! 呼贺亭昂着头的,瘫坐在地上,想拿起拐杖,一只手伸了过来。 司马怀一手拾起拐杖,一只手伸向呼贺亭,把他从地上拉起,又把拐杖递给他。 “谢谢。”呼贺亭接过,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闷声说了句,“能帮我照顾他吗?” 司马怀点头,暗暗记下文霜的名字,她有预感,这个名字也许就是窥探天师身份的突破口。 呼贺亭神色郁郁,一瘸一拐的走了。 她拎着瘦弱的李文恭,扔到座椅上,叫来童润,让他替李文恭和呼贺亭疗伤。 童润虽是一脸不乐意,但是在蔺苍的陪伴下,也尽职尽责完成了任务。 正巧这个时候,闻沐轻借用科斯塔先生的厨房,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和滋补羊汤。冬日食材匮乏,闻沐轻能找到这些食物实在是不易。 她把食盒递给站在大厅一脸沉思的司马怀,“我做了一些口味清淡的小菜,把这些拿给小王妃,这些日子她为了能撑到西域,强忍着吃了不少带着膻腥肉食。” “多谢嫂嫂。”司马怀毫不客气的接过。 “你莫要埋怨渊儿,一路上她吃了不少苦头,今日的那一巴掌也是气急,你可得好好待她,你们俩的倔脾气倒是相似。”闻沐轻看着司马怀红肿的脸颊,不由得替纯渊说了几句好话。 “我知。纯渊她是我一生最珍重的人。”司马怀嘴角含笑,眼眸中满是宠溺。 “如此便好,让妻子在一旁担惊受怕,你也着实该打!”闻沐轻满意的司马怀的答复。一面是‘堂弟’,一面是‘堂弟媳’加半个小徒弟,她自然偏袒纯渊。 “快端去,羊汤我特意去了膻腥味,让渊儿趁热喝,驱驱寒。”她大力拍了司马怀的后背,笑着走了。 司马怀也不耽搁,把食盒稳稳的端住,一阵小跑进了屋子。 倒了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羊汤,端到纯渊旁边,香气四溢。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香气传入梦中。 纯渊醒来就看到她捧着一碗汤,腾腾的热气遮挡着她的面容,模糊不清的感觉让纯渊心中一惊。 司马怀拿过汤匙,舀了一勺汤,递到纯渊的嘴边,“来,尝尝,这是嫂嫂给你做的,我在里面加了一点香醋,味道很好。” 纯渊看着她愈渐清晰的面容,心中一松,凑过去轻轻抿了一口。 “好喝吗?”司马怀把勺子和碗一齐递给她。 “恩恩。”纯渊接过,又喝了一口,浓郁的羊肉汤中带着药草的清香,没有一丝膻味,恰到好处的几滴香醋激发了味蕾,浓浓的暖意在身体里流淌,很是舒服。 碗底很快见空,司马怀怕她着凉,顺势拿过衣服,帮她披上,体贴的说道:“还有一些小菜,一起吃些吧。” “好。”眉眼弯弯的答应。 走到桌边坐下,纯渊也替她盛了一碗,拿过勺子吹了吹,放在她的嘴边,眨着眼睛说道:“礼尚往来” 司马怀半张着嘴,一口饮下。 如此舒坦的一顿饭,似是许久都不曾有过。 “纯渊,这几日我们便动身,争取在年前回京,如何?”司马怀按住纯渊的肩膀,把碗筷收拾干净。 “恩恩,听你的。” “也顺便” “顺便什么?”纯渊歪着问道。 “顺便兑现你的答应过的夫妻之礼。”司马怀凑到她耳边吐出几个字,登时便让她羞红了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7.gl NO.87 “不正经。”回应司马怀的一声娇嗔。 “如何不正经,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入了我司马家的宗祠玉牒。还想反悔不成?”她环住妻子的脖颈。 “油嘴滑舌!”纯渊伸出手指, 点了点她带着细汗的鼻尖。朱唇微启, 衔住司马怀的耳垂,“回京之后如何,你的伤还未大好。” “好”被小妻子撩拨的心弦颤动,如何能拒绝她。等了那么久, 得到了她的心, 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几日后, 狐阚国。 “科斯塔先生, 这些时日真是麻烦您了。” “尊敬的大魏王子, 您太客气了!”科斯塔摸着他微卷的胡须, 笑着说道。 “科斯塔先生是我的朋友,作为谢礼,请您收下。”司马怀递过去一张带着宁王私印的羊皮纸。 “不, 不!能帮到王子是我的荣幸, 这个我不能收!”科斯塔看都没看,直接拒绝。 “不, 请科斯塔先生务必收下,这代表着我们的心意。”司马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伙伴。 楚臻走上前, 原本凌乱的头发用布条束起,脸颊的多余的胡须剃去, 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唯有空荡荡的袖子, 显得沧桑寂寥。“科斯塔,收下吧。” “好,是大家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塞近怀中。 楚臻走向前去,与他重重的一抱,“这些年多谢了,兄弟!” “林,哦不,楚,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祝贺你,我的兄弟!”科斯塔大力的拍着楚臻的肩膀,爽朗的笑着。 众人上前,都用了狐阚礼节上前感谢着他的照顾。 蔺苍和童润策马而来,后面跟着一大队人身穿皮裘的商队,童润先来到众人面前,下了马,扶了扶头上毛茸茸的帽子,鼻头通红的说道:“殿下人到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一声鹰啸响起,极风就钻到了主人怀中懒洋洋的眯着眼睛。 现已是冬季,雪路难行,路途遥远,一般的商队都会在停留在狐阚,等待春季天气好转后才启程上路。唯有东胡拓跋氏的商队不惧风雪,应对这种寒冬也颇有经验,他们拓跋族的胡赛马,奔袭速度和爆发力比犬戎部的汗血宝马差了几分,但是这种马匹繁衍能力强、抗旱、抗冻能力都极强,面对这种环境最合适不过。最重要的是,拓跋商队都隶属拓跋琮羽!在这个暴发户公主的领导下,信誉极好。在科斯塔先生的帮助下,商量好费用,就答应把他们带入陇关。 司马怀早就计算好了,现在跟着商队去陇关,会节省不少时间,后直奔肃州再回京也就方便了。 “一路平安,我的朋友们。”科斯塔挥动着手,望着他们远去背影,给予最真诚的祝福。 司马怀走了十几米,她回过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科斯塔会意,等众人走后,打开羊皮卷,上面的汉字龙飞凤舞,气势十足。他看完上面的文字后,立刻觉得手中沉甸甸,大魏王子可真是大方。 有王子扶持,他科斯塔即将成为整个西域三十二国最富有的商人! 跟随着拓跋商队出了狐阚,司马怀才了解到带队的人名为拓跋厉,一个精瘦黝黑的青年男子,他经验丰富,专门负责西域的香料药品生意。 司马怀曾在东胡呆了半年,也学会了一些东胡语言,与拓跋厉交流起来也没什么障碍。原本,拓跋厉看到那五十名整齐划一佩戴刀剑穿着皮甲的烽火营将士时,后悔接了科斯塔的委托,在心中不停的猜测他们的身份,一路上小心防备,当他得知司马怀描述的东胡很是详细,经过询问,眼前的这个少年首领竟是琮羽公主的大魏朋友时,态度不由的好了许多,心底的紧张感也渐渐放下。 司马怀两世为人,拓跋厉见多识广,加之拓跋族人本身就热情好客,放下戒备后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去陇关的一路上踏过风沙雪原,越过了峡谷山岭。 花费了比来时多了两倍的时间才到陇关,与拓跋厉结算清楚,顺便让他给拓跋琮羽和拓跋焕带了几句话,司马怀一行人到了陇关的将军府。 到将军府时,陆克山见到司马怀平安归来,哭的不成样子,景惠帝也急的上火,自妹妹失踪后,每日都传信派人来寻,陆克山一边顶着压力,一边等着殿下归来,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半。 慕容熠闷着脸,看着妻子和看似乖巧的儿子,铜铃大的眼睛里积攒着熊熊怒火,为了妻子的面子没有当场发作。 受伤的陆云纷苍白着脸,见到殿下的一瞬间,这个一直坚强的女将军挺直的腰板也弯了下来,湿了眼眶。 她亲眼见到了殿下坠下的那一幕,重伤昏迷期间,如同梦魇倍受折磨。 司马怀下坠前也看到她倒在了血泊中,在西域童润传消息说云纷将军无事,她才放下心来。可看眼前的场景,这个忠诚值得信赖的部下伤势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一场战死的受伤的将士实在是不少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战争的残忍会激发起心底对和平的渴望。 呼贺亭站在李文恭身边,很不自在,回到了陇关,他不可能再与司马怀和平相处。 伤痛与恨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失的,比如那些死去士兵比如自己比如站在身边的哥哥。 在陇关修整了半日,呼贺亭把司马怀请出来,终于向‘他’提出了在西域司马怀承诺过的条件。 “司马,能否传信给慕容括,让他放过我的人。我会带着我的部下去另一个地方生活,我们都厌倦了战争,厌倦了阴谋。”呼贺亭刚大病初愈,神色憔悴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司马怀也是痛快,命人拿来笔墨纸砚,盖上私印,交给呼贺亭。 呼贺亭接过,苦笑着:“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司马怀抿着嘴,一言未发。他们的身份从出生就注明是敌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改变。 “作为共患难,同生死的‘敌人’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天师她一直在大魏京城,甚少离开。而且极有可能在你身边,以后你要小心!”呼贺亭说道。 “好,多谢。”司马怀点了点头,记在心底。 司马怀见呼贺亭拿着信离开,立刻派遣蔺苍给呼贺亭备马,派人一直保护他到舅舅处。 李文恭目送着呼贺亭远去的身影,攥紧了拳头,就在方才他拒绝了弟弟的要求。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保证没有人能再欺负哥哥!”呼贺亭期待着望着他。 李文恭苦笑着摇摇头。“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还有什么能比我还重要?!我们不是兄弟吗?!”呼贺亭不满的质问着。 “阿亭,你很重要,但我也有责任要完成。等我我一定会去你说的那个美丽地方找到你!”他闭上眼抱着自己世界上唯一兄弟,这是他拥有的最后的亲情。 “哥”呼贺亭用长臂把他瘦弱的身体圈进怀中,紧紧的抱着,“你一定要来!” “好!”李文恭笑着说,重新拥有了羁绊,无论生死他都会回到弟弟和母亲身边。“一路上注意安全。” “好!哥,保重,我和阿母会一直等你。”呼贺亭说罢,便上了马,奔向他想象中属于自己的自由未来。 跟着宁王殿下去京城,也许就能找到母亲身份的答案吧。还有与司马昙再见之时,便是所有恩怨了结之时。 只在陇关停了一日,司马怀、纯渊、恒远道长、李文恭、童润、蔺苍,韩沛、还有固执陆云纷一同前往了肃州。 闻沐轻和慕容元翮则留下来承受着慕容熠的怒火,经过这个一次,一向沉稳的男人从现在到多年以后,都没有让这个‘无法无天’的妻子逃出自己的视线。 出了陇关之后,司马怀失踪归来的消息传到了京中,一时间风云四起。 司马纵早就收到了消息,等着妹妹回来,打算狠狠的‘臭骂一顿’,幸亏他秘而不报,太皇太后未曾得知消息,永安宫与往常一样平静安详。 文宓也在宫中听闻了消息,面色如常,依旧当做女官继续服侍齐太妃。 司马昙自萱平公主生产后,他便一直呆在京中,等待年关过后再回封地,听闻了这个消息后气急攻心。 司马揭则乖乖呆在淮安,憋在王府里,坏脾气一点没改,不过听到宁王平安消息,还是莫名松了口气,随即又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关心这么多干甚!憋了许久的他又继续寻花问柳,好不快活。 宁王府有专门的密探,陆云旗倒是不担心,要说谁最命大,除了司马怀她谁也不服,这些时间搜罗了宫中情报。司马回来后,许多事就可以开始运作了。 芮瑶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退缩着 到了肃州。 司马怀拎着几坛子酒以及元宝焚香,带着纯渊爬上了城外的英灵山,蔺苍和童润也拎着酒远远的跟着。 来到狄战以及众羽林军的墓前。她刚到肃州时,就派人人重新安置了他们的坟茔。 时隔多年,这是她第三次来到他们的墓前。 第一次祭拜,是参与的第一场战争前,愿他们在天之灵,保佑她得胜归来。 第二次祭拜,是在杀入王庭前夕,她站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墓碑发誓。犬戎不灭,无颜再见。 第三次祭拜,便是今日。犬戎大势已去,她来告诉这些英灵们大仇终得报! 纯渊帮她把酒倒在碗中,司马怀在墓碑前一个个敬酒焚香。 走到狄战的墓前,司马怀重重的跪下,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男人为了护她,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狄统领,‘烽火’的名号会一直延续下去安息吧。 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司马怀带着纯渊下了山,正好碰见从山的另一条路出来楚臻。 英灵山的另一侧没有坟茔,只有纪念战死将士的石碑,密密麻麻的纪念碑上写满了人名。其中也包括楚家军的名字。 三人相见,心情无一不是复杂沉重,随即一同回了将军府。 年关将近,他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赶回京城 这新的一年里注定不会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8.gl NO.88 将军府中,冬蜻递过去一份长卷, 里面详解了记载了这几月里搜集的全部消息。 司马怀端过热茶, 畅快的饮了一口,“冬蜻, 将军府中,岚芷指出的棋子可处理了?” “已全部处理干净。” “岚之的尸首, 可曾找到?”司马怀眼眸微垂, 问道。 “找到了, 属下已经派人重新修缮岚之姑娘的坟墓。”冬蜻回答道。 司马怀点点头,佳人已逝,终归白骨。“临回京之前, 带我去祭拜一番,她终归是因我而死。” 那个明媚、阳光、炙热的女子。 “是。” 冬蜻垂手立于司马怀一侧, 深色的暗卫服装显得她更低沉, 严肃。 司马怀打开手边冬蜻递来书卷, 仔细浏览着,就在这个冬日, 南蜀大乱,陈高定篡权夺位,自立为南蜀王。 皇兄继续对南蜀边境囤积的军队施压, 南蜀异动,不宜在此时消减羽翼, 宋国公府与崔府联姻, 世族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卢家也参与其中。 此番回京,京城又会再起波澜。 天师不仅能操控犬戎,与南蜀也有莫大的关联。陈高定能够轻易的篡权夺位,其中必然有他们的手笔。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当了天师的眼线来谋取利益。回京后还需要细细谋划,小心运作。 还有漓字牌的全部秘密,姑姑的去向,她定要好好问问那尘舷道长! 只呆了两日,司马怀整合了在肃州的大部分势力,分批次转入京中。年后,她与‘天师’的战争也将正式拉开序幕。 距离年关还剩十日,司马怀率着众人终于赶到了京城。恒远道长在未入城时先行一步,回了天长观。李文恭则主动留在宁王身边。 她先是把带来的千人烽火营和纯渊的百人羽林军安置于京郊营地。没有上次回京时的声势浩大,陆云旗得知消息后,在营地提前备好了马车,低调的回了王府。 楚臻坐在马车中,心中惴惴不安,七年未曾归家,他要以什么身份面对妻子,面对母亲的排位,面对落败的楚氏家族,面对战死兄弟的亲人 这一路上从女儿口中,他得知了楚家在京中如何败落,得知了妻子这些年多么不易。 他们少年夫妻,中年才得以相伴,幸而,这黄沙大漠,广阔草原也没有磨灭他心中的柔软。 还有渊儿,被窦家陷害,失了名声,又在大殿上被求和亲,幸而宁王出手相助,力挽狂澜,才未铸成大错。 楚家因他而没落,没有丈夫、父亲的庇佑,云娘、渊儿这些年实在是不易。 他不是个合格的将军,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宁王府的大门,裴云,渝香等宁王府除去轮值的人得知了消息,都挤在在门口等候着。 童润扯着蔺苍和李文恭,率先冲出来,蹦蹦跳跳的在门口,开心的高呼。 司马怀牵着纯渊的手一同下了马车。 李文恭被童润扯的衣衫都乱了,他站在原地打量着宁王府的牌匾,泛起一阵苦涩,又望着牌匾下形形色色的等候人群。每个人见到宁王出现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般不作伪的真诚,让他不禁想起在昌平王府,王府中的每个人都带着一板一眼的谦逊恭谨,与司马昙清俊的‘君子’姿态交相辉映。而外冷内热的宁王殿下受到的是眼前这些人打心眼里爱戴与期待,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鲜活个性,是真实存在的个体。 李文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场景,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他敏感细腻的心思,总是莫名的对比着宁王和司马昙身上的不同。 每一次,他的心就苦一次。 为什么,他会一直沉沦在司马昙虚伪的面容之下。 司马怀带着纯渊迎向等待的人群,自从成亲之后,她似乎也变得没有曾经的难以亲近,煞气禀然。 纯渊淹没在热情的母亲和渝香的询问关心中。不自觉的‘抛弃’了一旁的心上人。 司马怀看时机正好,对童润使了个眼色,童润会意,对着殿下眨了眨眼,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 “深冬天寒,岳母进屋再说吧。”司马怀提议道。 “殿下说的是,快些进屋!天寒地冻,莫要着凉。”裴云顺手帮女儿整了整肩头的披风。 待王府门口的人散去,童润和蔺苍拉着马车进了府中,冬蜻带着李文恭去安排他的住处,陆云旗则扶着堂姐陆云纷一同入了府中院子休息。 到了前厅,司马怀饮着热茶,听着一旁三个女人热火朝天的闲聊,也不插嘴,静静的听着,看到纯渊只有面对亲近之人才会摆出的俏皮姿态,嘴角时不时勾起一抹微笑。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童润的声音,“殿下,人带到了。” 楚臻身上带着一件黑色连帽披风,他低着头紧着牙关,一想到就要见到云娘,唯一的一只手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楚将军,放松一些,这可是大好事,别闷着脸啦。”童润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道。 楚臻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司马怀的声音从前厅传来:“进。”童润把前厅门打开,楚臻挺直身子迈出了第一步。 裴云和渝香看到来人的一刹那,均是一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纯渊顺势把渝香拽到一侧,自己则走到司马怀的身边,牵起她的手。 司马怀望着她,投过去一个安抚的微笑,手紧紧的回握。 楚臻抬手,他轻轻拉动着披风带子 裴云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人的动作,他的身形动作好像真的好像 披风被解下,一个满脸沧桑的断臂男子出现在裴云面前,楚臻喉头滚动,终于叫出了那个想念已久的名字,“云娘,是我。” 裴云从座椅上缓缓的起身,她一眨不眨的望着死而复生的楚臻,慢慢地走过去,裙袖带起了桌案上的茶杯,‘砰’的一声掉落到地上,碎片飞溅。 她浑然不觉,只是朝着丈夫走去 颤抖的手轻轻的抚上干燥粗糙的脸颊,眼中噙着泪水,“臻臻哥是你吗?” “是我是我,云娘!”楚臻抬手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哽咽的说道。 “没死臻哥没死还活着还活着。” 楚臻望着她痴缠的低语,手臂一张把她紧紧的掴在怀中。 纯渊望着团聚的父母,眼角带笑,睫毛上忽闪着细碎的小水珠,司马怀抬手用指肚帮她轻轻拭去,凑到她耳边说:“岳父、岳母大人打心底也定是不希望被人围观,我们先出去吧。” 纯渊点了点头,扯了扯一旁的渝香。三人一同出了前厅。 把渝香支开,执手带着妻子漫步于庭院长廊。 “回想起这一趟西行,有一份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纯渊窝在她怀中,似是感概,似是回忆。 “不真实?难道我也不真实吗?”司马怀把下巴抵在纯渊额头上蹭着。 纯渊被她蹭的轻笑一声,“自然不是。这一路上的经历相比之前的生活加起来都要奇幻。” “奇幻,有点意思。”司马怀看着小妻子被蹭红的额头,不再调皮。 “怀,你说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纯渊问出这个苦恼许久的问题。 司马怀心中咯噔一下,这个问题还是真是问对人了,她故作平静的说道:“有的。” “说来,在肃州和西域时我时常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哦,奇怪的梦?”司马怀起了兴趣。 “巨大的白板上有人的景象,会动的铁盒子,高大的方块建筑。很是离奇”纯渊抬起头正好对应上司马怀渐渐瞪大的双眼。 纯渊竟然做的是前世的梦境! “以及穿着灰色衣衫,散着长发的你。”纯渊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 司马怀猛地一惊,脑袋里传出嗡嗡声音,这是生活在这个世界后最令她惊讶的一刻。 纯渊担心的望着一脸诡异的司马怀,是不是吓到她了? “怀,害怕了吗?” “没,只是惊讶而已。”司马怀气息不稳,又问道:“纯渊还梦到了什么?” 她咬着唇,神色纠结,秀美蹙起,又想到先前不断在眼前浮现的场景,担心的望着司马怀,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无妨,说来便是。”司马怀急需确认一件事情。 纯渊还是不语。 司马怀看着妻子模样,明白了几分,试探的说道:“可是我死去的场景。” “不可胡言乱语!”纯渊听她说,怒急的掐着她腰间的软肉。 “好好好,不说了!”司马怀暗骂自己心急,惹怒的小妻子,连忙闭上了嘴。 虽是闭嘴了,但是心中那份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除了这些,纯渊还梦到了什么?” 自从司马怀恢复记忆后想起前世死因,她心中最大的疑惑不再是天师的身份,而是在自己死后纯渊为什么也会投生在这个世界上,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明明已经救下了她,为何也会来到这里? “没有了。”纯渊白了她一眼,扔下一句话,气冲冲的从她怀中钻出,丢下司马怀一人向长廊走去。 “唔夫人等等我”没有得到答案的司马怀急忙追去。 回到京中的第二日,景惠帝传旨召宁王入宫。暴怒下的司马纵骂的足足训斥了宁王两个时辰,罚俸一年,让她在府中禁足直到年关,在紫宸殿外等候的大臣不明所以,纷纷猜测,以为宁王犯下大错。 司马怀被训斥完,先是悠哉悠哉去了永安宫向皇祖母请安。回到王府又命人安排礼物送往公主府,以祝贺皇姐喜添贵子。知晓司马昙也在京中的消息,司马怀为了不打草惊蛇,按照平日里的规格送去了相当珍贵的药材。 就这几日内,本该在王府中乖乖禁足的司马怀,突然在王府中消失了,童润刚刚统计完宁王府需要置办的年货,就看到书案上殿下留下来的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别跟过来!本王去天长观了!” 童润立刻扑倒在一旁蔺苍身上,抓着他的腰间,哭丧的脸说道:“殿下竟然丢下我们,带着王妃溜走了!” “”蔺苍望着他,嘴角抿成一条微微的弧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9.gl NO.89 一辆马车朝着宣奉山的方向缓缓行进。 陆云旗坐在辕座上,一手抓着缰绳, 一手拿着酒葫芦晃晃悠悠, 打了个哈欠,在嘴里小声的嘀咕着, “唉也真是的,司马那家伙为什么不让童润跟来, 叫我来充当车夫!不知道我很忙的吗?” 司马怀与纯渊坐在马车里, 内力恢复后, 怎会听不到她的吐槽,一边替纯渊仔细剥着松子,她冷笑一声:“忙?忙着流连酒肆青楼?” “”陆云旗一时语塞, 摊了摊手,嘴中哼着小调, 在心里叨念, 这都能听见也是厉害。 极风站在马车顶部, 扇了扇翅膀,向着天长观的方向飞去。 司马怀把剥好的杏仁放在木罐中, 在纯渊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纯渊,此行一定要带着云旗是何故?” “友人之托。”纯渊冲她眨了眨眼睛。 “友人?”司马怀想了想, 纯渊与云都候府的薛荀晗倒是相熟。可陆云旗与薛荀晗并无半点关系?还能有谁能被纯渊当为友人? “到时便知。”纯渊捏了一颗蜜饯,塞到司马怀口中。 甜腻滋味带着微微的果香在口中绽开, 她撅着嘴, 怎么办!妻子有了连她都不能告知的小秘密了?! 不再管她, 纯渊掀起车帷,“云旗,先去一趟青元宫可好?” “青元宫?”陆云旗一脸诧异,转头望向司马怀。 回应她的,只有司马怀无奈的点头。 马车停在宣奉山青元宫与天长观的岔路口,陆云旗摆弄着缰绳,缓缓的驶向青元宫。 青元宫与天长观同在宣奉山之上,两所道观相距甚远,分处成两个山头,与天长观最大的不同青元宫是女观,比之天长观只有寒酸的两个人而言,青元宫修行道士众多。但名气依旧略逊于神秘的天长观。 已进入通往青元宫的路上,能零星看到几个女道士。 陆云旗把马车停在一侧,前面进青元宫只能步行进入。 司马怀扶着纯渊下了马车,给她整理好云肩,把准备好的手炉塞给她,三人各怀心思进了青元宫。 进到青元宫院内,就看到一女子身着一身素淡的长裙,肩上披着鹅黄色的毛绒披风,正与青游道长交谈。 说了几句,那女子似是察觉到三人,转过头来,眸光流连顾盼,先是不自然冲司马怀颔首点头,又冲着纯渊微微一笑,一眼都不曾看向陆云旗。 司马怀回望崔芮瑶,这个时间身为皇贵妃的她怎会出宫?看起来似乎还和纯渊认识? 噫?这就是妻子口中的友人吗? 陆云旗握着拳头,呼吸沉重,她万万想不到今日一行竟见到了芮瑶 好巧 崔芮瑶与青游道长一同走了过来。 司马怀三人对眼前的道长行了个拱手礼节,青游道长看起来年约四十,须发全白,可众人都知,青元宫能从前朝一直经历过大魏三代帝王香火不衰都是因为眼前的青游道长。 道长颔首,回了个拱手礼算是与众人打过招呼。临走时,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司马怀,那柔和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怀念之意。 道长走后,四人相对,崔芮瑶率先发话:“王爷,王妃也来这青元宫祈福吗?。” 司马怀虽不清楚纯渊因何而来这里见崔贵妃,但还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芮瑶可是忘了我的名字,怎么这般客气?”纯渊在一边打趣。 “纯渊。” 陆云旗一言不发,低着头,听着她们寒暄。 “云旗姑娘也随着一起来了?”崔芮瑶用平淡的语气询问着,脸上带笑,一片坦然之色。 “见过崔贵妃。”陆云旗行了个礼。 司马怀诧异的望着陆云旗,这货什么时候转性了?竟对八竿子打不着的贵妃那么恭谨乖巧? 不寻常!有猫腻。 纯渊捏了捏的她的侧腰,对崔芮瑶和陆云旗说道:“我与王爷先进殿上香,你们先聊。” “好。”崔芮瑶点头。 陆云旗依旧做鸵鸟状。 纯渊拉着她上了香,出来的时候,院中只有几个的女道长在打扫。 二人不见了踪影。 “怀,我们走吧。” “走?不等云旗了吗?” 司马怀依旧不明所以。 “不等了,芮瑶带着云旗不会有什么事的。”纯渊率先向外走去。 司马怀跟上,等出了青元宫,她才问道:“纯渊何时与崔贵妃相熟,叫的好生亲近?还有崔贵妃如何识得云旗,我都不曾知晓。” “我与芮瑶是在丞相公子和宋国公之女的婚宴上认识的。至于云旗与芮瑶应是故人。”想到上次陆云旗的异常,她很笃定,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司马怀听从称呼崔栖山为丞相公子,心中很是受用,她说道:“如此说来崔贵妃便是纯渊的友人了?” “恩恩,你被陛下禁足后,我进宫给皇祖母和皇嫂请安,她听闻了消息,便与我偷偷询问云旗近况。正巧你先前说起要去天长观,我与她这才约定了时间,她以祈福为理由与陛下和皇嫂请旨,旨意下来后,我便让你把云旗带来,二人今日好在青元宫相见。”纯渊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司马怀回忆着,几年前,陆云旗染上了酒,从她醉酒之言中隐约得知了她已有心念之人,不过那时只听到成亲什么的,司马怀问过,陆云旗总是插科打浑,转移话题。 以至于司马怀对年以为她心念的男子娶了别人为妻,纵然知晓她平时没个正行,喜欢流连青楼唱馆,直至今日才确定陆云旗与她喜欢的都是女子。 而好友喜欢的女子身处宫廷,位至贵妃!是她一母同胞兄弟的 一时间,司马怀有些头大,这都是什么事啊? “怎么了?可有不妥?”纯渊只知二人关系复杂,并没有往情爱之事上面想。 “没,不必担心。”司马怀压下心思,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陆云旗和崔芮瑶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夫妻二人一同坐在辕座上,驾着马车,向着天长观的方向而去。 恒远道长正在观中清扫,尘舷道长坐在棋盘前自顾自的下着棋。师徒俩听到空中传来一声熟悉的鹰啸。 尘舷道长放下手中的黑石头,摸了一把浓密的胡须,等了几日,这孩子终是来了。 “乖徒儿去厨房备饭。” “是,师父。”恒远道长放下扫把,应了一声便去准备了。 尘舷道长拍了拍道袍上落得灰尘,起身,慢悠悠的向天长观大门走去。 司马怀在马车上一眼就看到尘舷老道,挥了挥手。他望着马车上的小夫妻,嘴边浮出浅笑,同样的挥手致意。 司马怀从马车上拿下来为师徒二人准备的年货,山上清苦,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纯渊从司马怀手中自然的接过一份,拎在手中,“道长好。” “好好好。”尘舷道长不客气拎过她们手中礼物,健步如飞进了观中。司马怀是他从小看大的,他才不会客气! 这丫头的性子成亲后也变得柔软了,现在比之一年半前的那个小刺头儿看起来讨喜多了。 诺大的天长观只有师徒二人,四人一同用过午膳。 恒远道长往火炉中添了一些炭火,屋子里燃起浓浓的暖意,他端坐在师父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四人坐在蒲团上,两两相对。 司马怀从袖口中拿出一块檀木‘漓’字牌和皇祖母赠给纯渊的银制‘漓’字牌,放在桌案上,把它们推到尘舷道长的面前。 恒元道长顺势把他的银牌放在旁边。 尘舷道长瞥了一眼这三块,双手环胸,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钰阳长公主留下来这些牌子到底有什么用,它们与天师有何种联系?”司马怀没一点遮掩,直奔主题。 “这直接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他扯了扯胡子,面色颇为纠结。 司马怀耐下性子等待着答案。 火炉中的炭火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恒远道长又去添了一次炭火,顺便打开窗户留了一点小缝。 凝固半个时辰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新鲜空气的进入而缓和。 司马怀端坐着,额头上泛起了几分热汗。手蜷缩着反复松松紧紧,纯渊把手放在她的手背,安抚着。 就在耐心要濒临极限时,尘舷道长清了清嗓子,饮了一口桌上的凉茶。拿起恒远道长的那一块银牌,又放下,“这一块代表--术!” 又拿起纯渊的那块,放下“这一块代表--财!” 紧接着是檀木牌,“而这一块现在代表--你。” “现在?”司马怀抓住了这个词。 “曾经这一块属于司马容双。”尘舷道长道。 司马容双,钰阳长公主,司马怀前世的姑姑,现在的皇姑奶奶。 “银牌一共有五块,其他的那三块分写代表‘‘秘’、‘民’、‘士’。容双留给你的财产,强大到不可想想。”尘舷道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何强大?”她把玩着手中的檀字牌。 “富可敌国,兵,财,权,民”尘舷没有往下说。 司马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她想,便可在这个世界上轻而易举的一手遮天。 “不。把这个还给她。”司马怀把手中的檀木牌扔到桌子上,嘴角一勾,她仰着头,面对这些诱惑,她不屑,透过尘舷道长她脑中勾勒出姑姑的模样。 这算什么? 给我这些是让我把整个大魏都握在手中吗? 尘舷道长没有接话,他知道司马怀要把这些东西还给的人是司马容双。 司马怀依旧冷冷勾这嘴角,她是有野心!她的野心是调查真相,抓出害死父皇母后的凶手的;是找出一直针对大魏,针对自己的组织;是与心爱的人潇洒自在安安静静的过一生而已。 她的兄长乃大魏明君,有了这烫手山芋,她日后该如何自处? 气氛又开始凝固了。 纯渊把三块牌子摆好,连带着太皇太后赠与她的那一块,一同放在尘舷道长的面前。 表明了与司马怀一同的立场。 “我只是想对付‘天师’而已。这些东西我不要!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做到。”司马怀说出不要时,对付天师的压力倍增,但此刻她的心却是坦然的。 别人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唯有用自己的能力做到才是真正的坦荡磊落。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牵起妻子的手就要向外面走去。 “你不要也罢!老道我还有事未说完,你就急着走?你不想知道你怎么来的这里?天师为何针对你吗?”尘舷道长怒目圆瞪配上他的一张红脸,与怒目金刚如出一辙。 “”司马怀脸一冷,自然还是想知道的。 纯渊拽了拽她的墨色锦袍,按下她,在蒲团上坐好。 尘舷道长很满意扯了扯胡子,“刚才老道都是骗你的,若是司马容双那么厉害,早就消灭了天师,还用得着现在和你叨叨?这块檀木牌子实际上代表的是你的身份--身为天降之人的身份,相当于一块护身符。” 司马怀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就知道这老家伙没安好心!修道之人竟撒谎诓骗她!语气也带上了不满:“天降之人是什么鬼东西?” 尘舷道长摇头晃脑,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命运眷顾两次。你一直以为‘生’的意外,不过是命中注定的到来。” 你注定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与她,与我,与他们相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gl NO.90 司马怀听着尘舷道长的话, 沉默了下来。她微抿双唇, 阖上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此话怎讲?” “这件事要追溯到前朝后期, 荒淫无道, 宦官当权, 你的先祖司马德明乃是前朝‘魏平侯’,他率领司马家响应天下大势,以‘清君侧’为口号,势要杀掉霍乱朝纲的宦官!司马德明恪守忠义,斩杀了宫中大部分宦官, 留下了南帝的性命。” “为此留下了无穷祸患”司马怀沉吟着。 “没错, 有一个宦官名为襄让, 他不仅容貌俊秀,还精通术数, 是南帝面前最为讨喜的。司马德明率兵进宫时, 襄让凭借着一身本事逃脱了” 襄让, 司马怀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南帝日日思念襄让, 不听劝诫之言, 继续饮酒解思,司马家的谋士整日劝你曾祖父夺位。你先祖也是个执拗的,丝毫不为所动。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尘舷道长捋着胡子哀叹。 “先祖的谋士按捺不住杀掉了南帝”司马怀知晓这段记载。 “杀掉南帝之后, 司马德明大发雷霆, 斩杀掉谋士, 扶持了末帝上位。躲在暗处的襄让听到消息,悲痛欲绝。他联合起南帝最后的势力与末帝联手,用恶毒的术数暗害司马家,那十几年中本就子嗣不多的司马家几近灭族,司马德明也被害身亡。你的曾祖父带着小部分族人逃了出来,之后便发现正值壮年的族人,莫名身死。他带着族人的尸体回到族地,经过的游方道士,一眼便看出是中了术数,襄让的憎恨诅咒着整个司马家,人丁凋零之际,游方道士便给出了化解之法,可助司马家渡过一时难关。几年后,武帝与钰阳长公主诞下,二人兄妹情深,携手江湖,此时中原大乱,安葬你曾祖父后,率兵平定,终结了前朝荒淫时代。钰阳长公主便是游方道士化解之法,应征而来第一个‘天降之人’,于乱世中取英雄道。” “那于我有何关联?” “这般急不可耐,贫道还未说完!钰阳长公主与武帝能力卓绝,大魏建国,襄让怎能让他们如意,临死之际命令后人,势必与司马家不死不休!后来泷漓姑娘身死,钰阳长公主便也失踪了。” “司马容双到底去了哪里?几月前她还出现过,只是说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改天命,妄生死。”尘舷道长闭眼无奈的摇摇头。 这句话,让司马怀一瞬间明悟。 生死她是为了泷漓姑娘!!! “所以,我就成了接替的天降之人?”司马怀反问道。 尘舷道长点点头,“你前尘已尽,又与司马容双血脉相连,是最好不过的人选,此为因;现在你承担的一切,便是果。” “那”司马怀把目光瞥向一旁的妻子。 “前尘缘,今生续,一切皆为命数,你们因果相连,乃天赐良缘。你可还有疑问?”尘舷道长脸上的高深莫测的表情消失,浮现出笑意。 “无。”司马怀定定的望着纯渊的侧脸,淡淡吐出这个字。 “天师势力经过多年大不如前,他们曾惧怕钰阳长公主身为天降之人能力,现无人知晓她的踪迹,贫道定时放出她的讯息,天师才多年未曾妄动,他们在等,在确认她是否还在世上。而你是第二个天降之人,这一年中对你试探下手的机会突增,你应该也察觉到了。” “恩。他们惧怕的到底是哪种能力?”司马怀凝思,以天师组织之能,怕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势力。 “你们同有与生俱来的天赋,魑魅魍魉皆不近身,天师的术数和恶念对你起不到半分作用。” 司马怀点头,在东胡半年,拓跋族的巫医都说她的灵魂强大,可降阴邪,而极风这等通人心的灵物,也是正是如此才跟随身边。 “这三块‘漓’字牌你先收下,其中势力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夸张,司马容双消失多年,无人驾驭的势力又有多少残存。与天师对抗的的时候,至少还能护住你身边的人。毕竟,这是她最后的一份心意。”尘舷道长把三块‘漓’字牌推到司马怀面前, 司马怀眼眸微沉,把三块‘漓’字牌收好,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都已经得到了解答,无论是因何而来,还是天师的起源。她都因为姑姑,在这一世,带着前世记忆重新获得了生命,承担下这个‘因’,也该由她来终结这个‘果’。 司马怀站起身,一脸正色,做了个端正的拱手礼,感激的说道:“多谢道长解惑。” 尘舷道长笑而不语,这臭丫头也变得这般客气。 二人在天长观与两位道长告辞后,司马怀把马车寄存在此,借了两匹马儿向远处走去。 从天长观出来后,她的神情轻松了许多。而尘舷道长的一番话,却让纯渊心中却有诸多疑惑,怀的秘密似乎很复杂但是聪明的她不曾去问,等待着她愿意说的那一天。 在山路上缓缓而行,司马怀指挥着马儿变换了方向,向一条通往山中心的小路而去。 “不回王府吗?”纯渊抱着手炉骑在马上。 “恩,年前的公务都处理好了,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司马怀冲她微微一笑,眼角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纯渊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司马怀笑而不应。 北方的冬日向来寒冷干燥,宣奉山上生长着大片的云杉和青松,看起来并无冬日的萧瑟之感,反而让人感觉灵气充裕。 骑马走了一刻钟,便见到一个古朴的庭院静静的坐落在山林绿树之中,隐隐的能清楚看出庭院外墙的青砖,下马步行,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过妻子暖呼呼的手。 靠近庭院,只听得潺潺水声。 把马儿拴在庭院外的青松上,推门而入,入眼是不大不小的院子,梅花,小池,石头小径,木制长廊。庭院中暖木色给这个带着沉稳悠远气息的小院增添了不少灵气。 为未见过的绿植,器物。把整个小院子点缀的敲到好处。院中的格局似乎也与大魏传统的建筑风格不同,雅致自然,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清新气息。 司马怀看着小妻子脸上透出的惊喜,颇有些自豪感,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物品的摆放都是她亲手策划的。 “纯渊,喜欢这里吗?” “喜欢!”纯渊朝她眨眨眼睛,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在院中转悠。 “怀,快看这里,这是什么?” “噫?这里的水竟是温的!” “哇!” 听着小妻子欣喜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她都不厌其烦的回答,她喜欢看到纯渊因自己而露出开心的表情。 在院子中转了一圈,“怀,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建一处小院?” “这是母后命人修建的。年幼时,母后身子好些便带我来此小住过几次。后来我去了肃州,这小院便荒废了,在今年回京时,我派人又重新修缮了一番。” “原来如此。此处灵气充裕,是个极好的地方。”纯渊说道。 司马怀笑着点了点头,猛地凑过去,低下头看着端庄秀丽的心上人,手放在腰间,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今日便在此处休息吧,你答应过的。” “什么答应过的?”纯渊说话间便涨红了脸,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人又说这些不正经的! “我的小王妃脸都红了,如何不知我说的何意?”司马怀挑起纯渊的下巴,与她闪躲的目光对视。 “我不知”别过头去,之前还一本正经,原来今天是打着这个坏心眼儿,哄骗她来! 真是坏人! “成亲已半年了,我已经等了许久许久每日与你同眠,我思之如狂” 纯渊气呼呼的赶忙用手掌抚上她的唇,省的再说出一些孟/浪之语。 眼角一弯,“啾”的一声从纯渊的掌心传出。 “你!”纯渊把手缩回背到身后,美眸微瞪,面上实在是燥的厉害。 司马怀跟着纯渊的动作,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与之十指相扣,揽在身前。闭上眼唇慢慢的向心上人靠近,轻贴上那一抹殷红。 柔软,馨香,带着躁动的炙热。 没有更深入,只是想单纯的感受爱人因自己而紊乱的气息。 她在等待等待夜幕降临后,与心心念念之人,共度美妙欢愉的时刻。 拎着脸颊通红说不话的小妻子进了屋子。 屋子她早就让冬蜻在今早全部收拾妥帖,司马怀无意的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一口暗红箱子,任何时候她都没有比今日从眼眸中溢出如此多的喜悦。 司马怀看天色已是申时,便对纯渊说:“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做些吃食。” 纯渊抬头,怀,会做饭吗? 怎会看不出妻子眼中的怀疑态度,“不信吗?要不要一起来。” “要!”纯渊还未知晓的她也会厨艺。这人还有什么不会的吗?突然记起半年前,在公主别院时,她说不喜诗会,怕是唯有诗词歌赋她不擅长,嘴角带笑,也唯有这样,才会觉得真实。 进了厨房,司马怀挑选了好了食材,麻利的洗菜切菜。 纯渊望着正含着笑切菜的人,菜刀在案板上飞快的舞动,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她身上,脸上的英禀线条在冬日的暖阳中化作温柔又认真的模样 到底要产生多少惊讶,才能可以发现她身上所有的美好。 夜幕降临,把门口的红灯笼点燃。 沐浴过后的司马怀走到房间角落的暗红箱子面前,打开。两件红衣,整整齐齐的摆放其中。 她拿出后比量了一下,把其中稍微宽大的一件拿出,另一件捧在手中,迎着夜色出了门,蹑手蹑脚的走向浴室,放在木架上。 回到卧室,司马怀把身上的黑色薄衫褪下拿起红衣,入手柔软轻薄,甚好。 纯渊从浴室中出来,便看到了木架上的衣物,这人儿她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气,绯红的脸颊上露出羞意,眸光闪过几分笑意,穿上司马怀准备好的红裙,出了浴室。 紧张而微微发颤手推开房门,入眼便看到司马怀红衣曳地,坐在软榻上把玩着一只青瓷茶杯。 桌案上摆放着两根燃烧的红烛,火光映在她清俊冷澈的脸上,似真似幻。 见到妻子站在门口的,她缓缓抬头,一根顺长的红绳从她的束起的马尾里落出,眉宇间瞬间燃起了浓浓的喜意,她站起身来,红衣被她的动作在胸前轻敞了几分,露出泛着粉色的锁骨。 她单薄高挑的身子在烛光下被拉的狭长。一步步走向妻子,顺手把房门缝隙关紧。 “天寒,怎地不披上件衣服再过。”司马怀手臂一挥,把妻子揽入她微暖炙热的怀抱中,驱赶着纯渊身上的寒气。 纯渊的目光被她胸前诱人的锁骨而吸引,待到被她抱住时,炙热的身体,两个人隔着红衣都能体会到彼此的柔软。 司马怀纵然是白日说了不少邀请之言,当真正面临第一次时,她也是紧张的,贴合的柔软刺激着感官,心中的悸动被无限制的扩大。 只是这一瞬,二人便沉浸在彼此的拥抱里。 纯渊把头倚在司马怀的脖颈中,听着她‘砰砰砰’的心跳声似要被淹没。 与心跳相伴是越来越炙热的身躯。 “怀,你的心跳的好快”还是忍不住出声担心。 “恩,很快。”司马怀喉咙微动,方才下肚的茶水完全没有缓解她的躁动干渴。 烛火呲呲作响。 司马怀终是无法再犹豫,良辰美景,怎可辜负怀中佳人。 突如其来的抱起,纯渊惊了一跳。双手缠住她脖颈,脸颊此时正好贴在她的凸/起之上。 如此羞人触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随着窗外映进来的月色,缓慢而坚定的走向床边,把爱人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床帏落下,烛光映射。 抚摸着爱人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纯渊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她的注视,伸手把一旁的蚕丝被拉过,挡住她的视线。 司马怀也不恼,低低的轻笑一声。 “笑什么?”纯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抓着被子的手松动了几分。 司马怀趁着时机,把被子一拉,俯身,唇瓣便覆了上去,不是下午时分那种单纯的碰触。此刻的吻带着燎原的欲望,点燃起两个期待彼此融合的灵魂。 “恩怀你轻些”还保存有一丝理智纯渊艰难的说出口。 “好,我会很轻很轻因为我是如此的爱你” 心中的爱如潮水般激涌向前,拍打着二人心中深沉的情感。 ‘前世今生情起,天鹊架桥良缘。’鸿云寺求得的签语,萦绕在翻涌的两人心头。 指尖翻涌,深深的爱恋融合汇聚。 完整契合的灵魂在这个深夜中紧紧,一次又一次的相拥缠绵。 夜深,在这静谧的漆黑中,屋外悬挂的红灯笼轻轻舞动着。薄雪落满红梅枝头,红白之中映衬着是两颗纯白无悔的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1.gl NO.91 夜里, 雪落枝头, 青元宫其中一间客堂内漆黑一片。陆云旗颓靡的坐在蒲团之上,从袖中掏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竹笛,轻轻抚摸着 而与她一墙之隔的崔芮瑶站在窗前, 望着这漫天飘雪。伸出手, 雪花落下在掌心, 记忆回到了她入宫的第一晚。 身着红衣坐在床榻上。一袭明黄色龙袍的英俊男人,站在一旁,“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头,泪花从双眸中涌出,肆无忌惮的滑落。 “难道贵妃不想见到朕?”异常平淡的语气。 沉默了许久, 崔芮瑶不冷不热的开了口, “臣妾不敢。” “看着朕!” “是, 陛下。”双眸转向明黄色的身影,司马纵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贵妃不愿嫁与朕?”司马纵挑起她的下巴, 身上的威压四散, 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却。 崔芮瑶目光带着被碰触的恼怒, 望着面对眼前的年轻帝王。 “不要妄想欺骗朕!”司马纵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臣妾不愿!”崔芮瑶扭头, 避开开司马纵的手。她心下一横,说出了心中最真切的想法。 已经被陆云旗那个混蛋伤透了心,一气之下答应了家族条件的崔芮瑶, 到了现在这一刻, 她的心叫嚣着, 不愿身处宫廷,不愿惶惶度日,不如护着这一身清白,死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手上。 “你倒是个爽快的!”司马纵把手放下,试探的效果达到了,脸上带着淡笑,收起身上的威压。 “崔姑娘,朕不会杀你,不必做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崔姑娘崔芮瑶瞳孔紧缩,望着眼前的男人,这话是何意? “怎地不信?”司马纵挑眉。 “陛下一言九鼎,臣妾信。”崔芮瑶拾起红裙,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站在他面前。 司马纵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容貌身段皆为上乘,崔丞相可真是有个好侄女。尤其是那双眼很有灵气,若一生都生活在这吃人的宫廷,怕是连这最后的灵气也消磨殆尽了吧。 “崔姑娘可是有了心上人?”司马纵从她的眼底深处发现了暗含的忧虑与折磨。 “有。”崔芮瑶如实回答。 “可敢与朕约法三章?你愿嫁与朕,朕也不愿强人所难,更不愿辜负皇后。所以合作如何?” 崔芮瑶惊讶的望着他,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合作?一个帝王和一个妃子合作?在宫里,女人向来是男人的附属品,取宠的玩物罢了。不过传闻陛下与皇后少年夫妻,情深义重。这些年来,入宫的女人少之又少。他能与自己合作什么? “陛下请讲。” “一,你仍然作为朕的贵妃生活在宫中,吃穿用度,年节赏赐样样不少。二,每月朕会腾出一晚时间在盈月宫处理政务,朕可保你清白之身。三,朕知晓你入宫是为了崔家牵制皇后的母族,朕相信你知道从今往后该怎么说怎么做。等日后时机成熟,朕可许你自由身。你可愿意?”司马纵每一条都说的明明白白。 崔芮瑶一惊,这是何意? 现在这个男人竟约法三章?这三条看似平等,她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每一条都是偏向自己的。 “怎么?怕朕欺骗你?” “不,只是臣妾不懂。” “你既然有了心上人,自然能明白朕的感情,此生朕绝不负皇后!这么说,你可明白?”司马纵坦然回望她不可置信的眼神。 “您可是皇帝”崔芮瑶脑子有些混乱。眼前这个多情帝王言语中的坦诚,她能感觉到。 “皇帝又如何?难道所有帝王都需要三宫六院万千女人吗?朕这般有何不好?”司马纵言语中带着深深的讥讽,却不是对着崔芮瑶。 “陛下乃仁义明君,臣妾愿意。” “非常好。朕决不食言!”眼前的这个女子品行和来意他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 如此这般,自家的小皇后应该就不会再生闷气了吧。想到此,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对她伸出了手。 ‘啪’,击掌为盟,约定达成。 入宫三年有余,她崔芮瑶子在枯燥无趣的皇宫中等待着,思念着,担忧着 从开始的奋不顾身,到后来的期待,沉默,心死一步一步,在这个没有陆云旗的深宫中消磨时光,打磨棱角。 云旗,你会后悔的你的胆怯与懦弱。 崔芮瑶推开陆云旗的房门。黑漆漆的一片中,孤零零的身影染上了悲郁与萧瑟。 陆云旗抬起头,黑暗中的深眸映出踏雪而来的女子。 白日里对芮瑶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还是 崔芮瑶把房门一关,拿起桌案上的火折里把屋内的火烛一一点燃。拎过一个蒲团,坐在她的对面。 “芮瑶,白天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值得。”陆云旗把竹笛不着痕迹的收起,不敢再她面前暴露心绪。是自己硬生生把她推离身边。 崔芮瑶抿着红唇,见她的每一次都是这般颓唐模样,心中的怒气蹭蹭上涌,轻哼一声,“不值得,你的确不值得。” “恩。”陆云旗闷声应道。 “三年前,我入宫曾与陛下约法三章。” 陆云旗抬起头,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何意?” “你现在想知道了?白天你说我身为贵妃与你再无可能,不再害我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表情!”崔芮瑶冷笑。 她低下头,是,她是说过。芮瑶身为贵妃,她不能因为我害了自己我死不足惜,可是她 伴君身侧,应时时小心。 “陛下根本不曾碰过我” 见陆云旗神情悲切之时,崔芮瑶忍不住说出这个消息。害我?你若是再不主动,害的不光是我的心,你陆云旗的心不也早就千疮百孔了吗? 她父母早亡,在崔家长大的她答应了入宫的请求,但是她也想追寻自己的幸福。陆云旗现在我选择了你,你可敢再进一步? “陛下许诺,日后我可为自由身,现在我只是暂住宫中而已。”崔芮瑶的这句话炸进了陆云旗的心里。 这么说这么说来!我与芮瑶今生还可以厮守终生! 强烈的喜意从脸上迸发出。 崔芮瑶怎会让她舒服好过,说完便起身向门外走去。她就是来传达这个消息的,让陆云旗为白天所说的话后悔! “芮瑶!”陆云旗起身想拉她,可惜长时间没换姿势,身子不稳跌在门前。 哎呦一声 崔芮瑶忍住没有回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你若还是同三年前一样逃避,那真的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陆云旗坐在地上默默地揉着腿,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意。 至少,还有机会不是吗?芮瑶,这一次,我再不会放手了。 窗外微亮,司马怀从睡梦中转醒,她的手正放在纯渊光滑的背后上,细滑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 这才想起昨夜疯狂的缠绵,手不自觉的在妻子的后背上轻抚,令人迷醉的手感。 这动作打扰到了纯渊,“嗯不要了怀” 司马怀忍着笑意,望着枕在胳膊上的人儿闭着眼,带着平稳的呼吸声,嘴边溢出的这句话,令她蠢蠢欲动。昨日令纯渊太过疲惫,在睡梦中也叫着自己的名字呢。 虽然司马怀的内心仍然渴望持续昨日的疯狂,但面对熟睡的妻子,她怎可忍心打扰。 为了让纯渊睡的更舒服,她微微调动着姿势。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在妻子腰间的弧线上,抱着她,静静等待着。 痴缠情景在脑中回放,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亲吻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在纯渊难以自制的呼唤喘息里,灵魂震颤的满足感比悸动更深,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带着无法形容的虚幻感觉。 沉醉于回想之中的司马怀都不曾发现妻子已在她怀中幽幽转醒。 埋在司马怀的胸前,手抚上她肩膀上才好不久的箭伤,红色疤痕格外明显。 司马怀低下头,小妻子直勾勾的盯着疤痕。 “纯渊,肩膀好痒” 耳畔响起司马怀的声音,纯渊听闻,轻呼一声,一头扎进她臂弯中,害羞的不敢抬头。 啊!昨晚!实在是太过羞人了!怀这个坏蛋 “怎么了?”司马怀不明所以,低下头询问! 纯渊怎会让她看到现在通红的脸,手在她衣服中摸索着,对准腰间的小肉,掐去。 “不许看我!” “好好好,纯渊我不看,快松手,痛”司马怀腰间疼的一抽,纯渊的力气有些时候真的惊人。 “哼!” 噫?这是害羞了!?司马怀没有克制住轻快的笑声。 传到纯渊耳朵中,她一手拉过被子一角,蒙住了司马怀的头。故作凶狠的说道:“不许笑!” 笑声停止,司马怀扯下被子,入眼便能看到妻子玲珑的曲线。白天总比夜晚看的真切,喉头一紧,太诱人了怎么办忍着不舍,把被子帮她盖好。 她隔着被子拍了拍妻子,“纯渊,你再睡会,我帮你去准备热水和早膳。” “哼!”傲娇的轻哼。 司马怀在她的发丝上轻吻,穿好衣服便出了门。 纯渊听见动静,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松了一口气,若怀一直在这里,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两腿酥软无力的感觉还未褪去,身上似乎还带着她的余温。掀开被子,看到床单上的淡红色的处子血,羞愤之意更甚。 司马怀端着早膳和热水进了屋,看到纯渊衣着整齐,正对着床单发呆。 纯渊投过去一个羞怒的小眼神。 “唔先来吃饭。一会我去处理便好。”司马怀冲她眨了眨眼睛。 纯渊坐在饭桌上喝着清粥,盯着司马怀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把床单折好,露出带着血迹的一面,正一脸正色的欣赏着 “”纯渊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 怀现在的举动,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2.gl NO.92 此为防盗章 那小儿只是在慕容括的羽翼下在边境待了几年, 学了一点歪门邪道的兵法,就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不料,陛下竟十分赞同宁王的话,当场就让他下不来台。幸亏有崔丞相打圆场,才勉强和平收场。 最奇怪的当属户部侍郎楚繁,几日下朝之后,都会被人紧盯, 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大魏近年来风调雨顺, 并无重大灾害,他身为户部侍郎每日公务繁忙, 平日里做一些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统计工作。若无问题, 便不必启奏圣上。可早朝之时,陛下更是数次问起户部工作, 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楚繁觉得受宠若惊。 在坊间又有几个关于宁王殿下的八卦在传播。一日宁王下朝之后并未回府,在路上闲逛,就来一登徒浪子有眼不识泰山,非要把宁王拉去做相好,宁王殿下当场把那人手脚全部打断。后来听说那登徒子还与崔丞相家沾亲带故。这事闹到了圣上面前, 把崔丞相好一顿呵斥。 还有一个便是与那卢家大公子。大魏风气开放, 男风之事盛行。一个是如谪仙般的翩翩公子, 一个是从战场上踏血而归的王爷,引得一批有心人士作出一些话本、, 描写极尽风流。 紫宸宫内, 司马纵正拿着那些话本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大笑,还非要扯着妹妹一起看。 司马怀接过话本,里面正描写在肃州时王爷英雄救美,把卢伯谦从强盗手中解救出来,卢兄对自己暗生情愫之事。 揉了揉太阳穴,把话本扔回兄长的怀中。 “阿怀,这写的不错嘛。”司马纵偷瞄着妹妹。 “我与卢兄只有朋友之情”司马怀说罢整个人都低沉了许多,无力的垂着双手,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无奈与困苦。 “卢伯谦性子温和与你倒是互补,若你同意,哥立刻下旨,他不敢不从。”司马纵以为是妹妹因为身份问题所以才如此低沉,还欢快的说道。 司马怀缓缓抬头望着哥哥的幽深黑眸,冷然一笑,呵,鲜红的血珠从嘴角滑落,唇角随着的血液的浸染愈加鲜红迷离,狠狠覆在唇上的尖齿,用它最凌厉的姿态刺破了最后的防线,只有疼痛才能望清现实。 “阿怀。”司马纵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的模样与母后去世她的模样重叠,又是那种同样的虚无而触不可即。 “在这个世界上,别逼我好吗”司马怀身上的煞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气息,望着自己的同胞哥哥带着渴求和奢望。 “好好好,哥不逼你了,别这样再也不会逼迫你,你娶谁嫁谁哥都不逼你了。”司马纵被鲜红刺痛了眼睛,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才会感同身受。 他抓住她冰凉的手,在这个初夏时节,司马纵第一次知道,人的手会这样冷冰。 接下来日子,他果然没有再提过此事,上朝之时看到妹妹恢复了正常,悄悄了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犬戎呼贺亭及使臣进京。景惠帝司马纵派鸿胪寺卿冯虢迎接,置犬戎众人于鸿胪寺内。 “王子,这大魏皇帝分明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壶缇气急败坏的叫道。 “稍安勿躁,壶缇,你是使臣代表。”呼贺亭拍了拍壶缇的肩膀的,褐黄色眸子扫过壶缇的粗狂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容。 “王子,他们实在太过分了,王子身为未来储君候选,这皇帝只拍了一个小官来迎接,是什么意思”壶缇大声用犬戎语说着,下巴上的卷胡须都跟着颤抖。 “今时不同往日。”呼贺亭还是用温和的语调说话。 “我们是草原上最凶猛健壮的狼,魏以前是一只肥羊,现在依旧是一只肥羊。”壶缇昂着头。 “壶缇忘了那大魏王子了吗”呼贺亭眯着眼,透出的褐黄色中闪着暗芒。 “那个无耻的大魏王子,偷袭王庭,这次势要让他好看。” “壶缇不要忘了我们来的用意,是取回王兄的头颅放在嘎科山上,让王兄的魂灵得以升天,现在我们还不能得罪大魏的王子,还要与魏结百年之好。” “是,我的王子。可是与大魏王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壶缇单膝跪地,抬起高傲的头颅望着他的王子。 “是的,壶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呼贺亭俯身,双手扶起这最忠诚的勇士。 是该联系一下他们了。 童润唤了一声殿下,急匆匆冲进书房。 “有什么消息。”司马怀一边挥动手中的笔,一边毫不在意的问道。最近她一连几日都没有上朝。 “就在今日,呼贺亭携犬戎使者壶缇在殿上递交了国书,希望可以让陛下可以把呼维邪头颅归还。” “还有呢”应该不止这些吧。 “同时希望求娶一名贵女,以续两国和平之约。”童润认真的把得到的消息都传达给了殿下。 “皇兄在殿上怎么说。”司马怀丝毫不意外呼贺亭会提出这些。 “陛下只同意把头颅归还,却没有说明时日。和亲之事只说了一句再议。” “恩。”司马怀点了点头,只把紫毫笔轻轻的搁在案上。又问道“那呼贺亭近日可有什么举动” “据蔺苍传来的消息,他与壶缇二人似乎对咱们大魏文化很感兴趣,什么茶馆、酒楼、赌坊、青楼、唱坊都去了个遍,感觉像是来咱们这儿游玩一般。” “让蔺苍撤了暗卫吧,皇兄会安排的。”司马怀吩咐下去,童润立刻领命去找蔺苍。 她拿起刚写好的字,吹了吹未干字迹。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微风入夜,倒是比白日凉爽了许多。 司马怀让童润找来自己的短袖换上,柔顺的黑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在院子里拿着一块生肉喂着极风。 “殿下,披上外衫吧。”童润拿着外衫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 “有些热,不披。”司马怀瞥了一眼童润身上被汗水微浸的长袍。 “殿下”童润看这她搂在外面的手臂,在黑夜里向两节发光的白藕。殿下是女子,这要是被别人看去多不好嘛。 “不。” 听到一个字的回应,作为殿下的贴心近侍,童润只能撇了撇嘴,嘟囔道“冰蚕丝做的,不会热的。” 司马怀扔了一块肉给极风,道“去库房拿,你也做一件,衣服都湿透,看着就热。” “”我的殿下,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嘛童润无奈的在心里吐槽,其中却带着暖意。 二人在院子里,一个喂着鹰,一个拿着衣服心里在不断吐槽,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 蔺苍穿着与司马怀同款短袖,手臂和腹部结实的肌肉在衣服的衬托下隐约可见,他手握长刀,满脸大汗,看到二人后,打了个招呼。“噫,殿下。阿润” “恩。” “你这熊人怎么也穿成这样。”童润眉毛一挑,把给蔺苍起的外号也叫了出来,说话表情颇为傲娇。 “天太热。”蔺苍老实回答。 “天太热也不能穿成这样”童润撅着嘴。 蔺苍看了看殿下,又伸手扯了扯自己的短袖,发现没有什么不妥。这小包子在生什么气 小包子是蔺苍给童润暗地里起得别名。因为他皱脸的样子很像包子。 “看什么看”童润跑过去一把抓住蔺苍,让他的视线从殿下的身上移开。作为最最贴心的阿润,他可是为殿下的所有都操碎了心。 “看什么”蔺苍不知道有什么不对,深邃的脸上泛起了疑惑。 童润恨铁不成钢拉着蔺苍去教育了一番。 “我出去逛逛。”司马怀看着童润和个小怨妇似的,有些头大,不管二人,丢下一句话,就运起轻功。 司马怀翻身上了屋顶,肩膀上搭着那件暗金纹冰蚕丝衣服。 童润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这种事做的倒是麻利。心中想着,手上却把那件衣服仔细的穿好。 与她一起上了屋顶的还有极风,这家伙正瞪着金色眸子,满含着期待的望着司马怀。 “好吧,出王府玩一圈儿。”说话间摸了摸它的翅膀,极风这才高兴了,一个直冲飞上了夜空,围着司马怀头顶上方盘旋了几圈。 乘着风,在屋顶上飞跃,落脚之处悄无声息。 没有目的地的乱走后,不知不觉就到了楚家。 站在高处,看着在的灯火摇曳中的云臻院。 她有点犹豫,自己这样算是什么 去看看,看一眼,看看那人病好了没。 进了云臻院,一下子就找到了楚纯渊的卧房,里面只有微弱的烛光。 进不进去进不进去思索中,鼻息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药香。 蹑手蹑脚的打开窗户,手心都布满了细汗,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会有些紧张的。 好在有惊无险。 进屋之后,跃到长梁上蹲下。 透过烛光,能看到那人的俏丽迷人的侧脸已有了血色。 病,应是好多了。 司马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呢 是幼时花园中不愉快的惹哭还是一年前令人惊讶的坚强还是前些时日的偶然相见 好似,一直都很在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3.gl NO.93 此为防盗章  说罢就看到司马怀纯渊二人, 苍白的脸上升起温和的笑意,发出了邀请“这两位是固安的朋友吧,如不嫌弃,可一同进船赏景。” 司马怀撇撇嘴, 他不是我的朋友好吧。面上不漏声色, 把目光投向小王妃。 夏固安望着纯渊,带着一丝期翼说道“司马兄和三娘若不嫌弃可一起进船赏景,洛水比之盛京的秦水也别有一番风光。” 纯渊在以为司马怀不会同意时, 就听到那人缓缓的说道“有劳了。” 方明洋和夏固安在前面带路,夫妻二人在后面跟着。 纯渊看着司马怀正欣赏着周围街景,面上一副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在袖中的右手不断把玩着刚刚赠与她玉骨折扇, 左手却牢牢握着自己的手,这人 到了洛水河畔,几艘画舫停靠在岸边,也有几只零星的画舫在水中央,岸边的长廊上悬挂着红灯,旁边还有以供休息的小亭,等待登舫的人不算少, 大多衣着光鲜靓丽。租用或者购买画舫的价格并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承担的, 大多数都是商贾和贵族才能拥有画舫。 方明洋家住洛州, 祖上世代经商, 家业丰厚, 所以也在洛水河畔有一只画舫。四人登上方明洋家的画舫, 画舫不大,却有两层,舫内灯火通明,布置的清新雅致,比之外面的奢靡华丽的大画舫,给人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司马兄,司马夫人,夏兄,我这画舫小,虽比不得外面的大画舫,却也是五脏俱全。”方明洋在路上就知晓了司马怀的名号,称呼也就亲近了些。 “方兄这画舫精细雅致,今夜劳烦方兄了。”司马怀对方明洋的印象还不错,说话也不如平时待人冷淡。 纯渊在司马怀身边颔首称是。 夏固安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纯渊,司马怀心里别扭却按住不发。 方明洋招呼大家坐下,又安排小厮端上准备好的茶水果盘,吩咐下去,画舫缓缓的驶进洛水。 坐在第一层的中央位置,四人喝着热茶,在画舫的晃晃悠悠中,谈论起来。 司马怀颇有耐心给纯渊剥着葡萄,纯渊红着脸拉着她的锦袍袖子。她依旧不为所动,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传出淡淡的果香,整齐的放在小碟子里。 在一旁谈论学业的方明洋和夏固安神色各异,方明洋笑着道“夫人真是好福气。” “能娶到夫人也是我的福气。”司马怀一边擦着手上葡萄汁液一边说道。 夏固安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垂头不语。方明洋看好友神色有异,不明所以,只能岔开话题,突然看到司马怀茶杯旁边的折扇,惊呼道“噫,司马兄,这可是猜灯谜的玉骨折扇” “正是。” “司马兄果然好文采,猜灯谜我与固安也参加了。”方明洋说道。 “哦”司马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在袖子下的嘴角勾起坏笑,坐在身边的纯渊正好瞧到。 “小弟不才,得了一对玉坠,固安得了一只玉镯。话说,固安你不是要把那玉镯送给心念女子吗可是送出去了”方明洋把转头问道。 “没有。”夏固安颓然的看了一眼的司马怀,又深深的瞄了一眼纯渊。本想这个秋试时入京见她一面,把玉镯送给她,现在她身边已有良人,这玉镯怕是送不出去了。 司马怀把扇子拿起说道“这玉骨折扇并不是我得来的。” “哦那是何人”方明洋和夏固安抬头,夏固安的眸光一敛,心下有了猜测。 她笑着把手搭在纯渊的膝上。 “竟是夫人夫人好学识。”方明洋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了一抹红色,毫不吝啬的称赞着。 “谬赞了”纯渊回道。 司马怀展开扇子,对着露出上面画与诗,随意的扇了两下,眼神若有若无的警告着对面夏固安,举手投足之间露出的气势,让夏固安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司马怀看的通透无比,顿时坐立难安。 而一旁的方明洋却不受影响。 画舫微微晃动,外面的传来歌声。方明洋起身掀开帘子,说道“青衣舫献艺了。司马兄,司马夫人,固安,出去赏景如何” 三人点头称好。 司马怀带着纯渊上了画舫二楼,上去时还冷冷的瞪了夏固安一眼,手中的折扇晃动着。 夏固安被司马怀一瞬间的凶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身上好似像是被冷水泼过。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的读书人,对上从战场下来冷血王爷,自是落了下乘。 他站在一层挪不动脚,方明洋走过去担心的询问了一番,才缓过神来。 这司马怀到底是何人三娘怎会嫁与他 压下心底的疑问,站在一楼的围栏边任清风拂过,七月七的风儿吹过波光水面,激起层层涟漪,听着周围画舫的莺声细语,他的心却如死水,静止在繁华景象之下。 从袖中拿出玉镯,留恋的看了一眼,噗通一声,玉镯落入水中,幽深的水面只溅起了几朵水花,随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幽深。 司马怀倚靠在二楼的雕花围栏上,纯渊看着幽深的水面,颇有些担心的揪住她的衣角。 两人立于船头,欣赏着洛水风光。 群山隐匿于黑夜中,只能隐约的辨认出轮廓,洛水沿岸都是灯火通明的走廊长亭,倒映在水面,有一种虚无之感。向着远处眺望,能看到洛州城外金刚崖山上发着光的菩提塔。近处,洛水上的青衣舫传来悠扬缠绵的曲调。 纯渊见司马怀正专注的望着远方,犹豫了一番,拿出准备好的香囊,仔细的给她系于腰间。 从腰间捧起釉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仙鹤,正立于水上,顶部还绣着祥云,这香囊绣工精湛,色调和图案也都是司马怀喜欢的,里面还隐隐的透出药香。 “送给我的”司马怀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今日七月七,纯渊竟然还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恩香囊有药粉,可驱蚊避虫。王爷不是最恼蚊虫叮咬吗” “恩恩。”司马怀点着头,今日纯渊送给两件礼物,相比于价值连城的折扇,她更喜欢纯渊亲手为自己绣制的这个小物件,心下自是无限欢喜。 她也掏出准备好的礼物,一只羊脂白玉簪。把漆木盒子递给纯渊,示意她打开。 纯渊接过,打开盒子,玉簪造型新颖,上面雕刻着图案并不繁复,有许多流线型的装饰,她突然想到王府中柜子上摆放的小装饰品,问道“是王爷自己做的吗” “恩”司马怀见她猜到,面上有些微微的得意。在动手能力方面她自信不会输 司马怀接过她手中的玉簪,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嗅着她身上飘来的幽香,把玉簪插在她的发间。 “很漂亮。”司马怀终于有机会说出了心里话。 “谢谢。”纯渊扬起一个笑容。 司马怀一手撑在栏杆上,仰头看着星空,想起前世的一首词,低声念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词作的极好。” 司马怀难得开怀的笑着,与小王妃天南地北的谈论着。 画舫慢慢悠悠靠近了青衣舫,歌声更加清晰,还时不时的听到舫中女子欢笑打闹的声音。 同样站在舫外观景的姑娘们,看到一艘小画舫靠近过来,都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姑娘们看着在第一层的方明洋和夏固安都纷纷出声调笑着,拿着手帕向船上扔。 也有姑娘想把帕子扔给司马怀,却看到她身边已有佳人作陪,只是调侃了夫妻二人几句,也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司马怀看天色已经很晚了,问道“纯渊,还记得那日在居鸟林吗” “居鸟林”纯渊想起来她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场景。 她欺身上前,一个横打把纯渊抱起,说了声抓紧。就带着小王妃,跃到栏杆上,眯着眼俯瞰着漆黑的水面。 伴随着纯渊的惊呼,司马怀提起一口气,脚在几艘画舫上借着力,在河水上飞跃。 在她离船的瞬间,从湖中冒出了一群身穿黑衣的刺客追向司马怀的方向,刚上了岸,所有的画舫上都窜出了一众人影,与那些黑衣刺客对起阵来。 纯渊被她抱在怀中,稍稍转头就能看到后面刀剑飞舞的场景,这是怎么回事 孤王不准g no28 拓跋琮羽眨了眨眼,黑宝石眼睛的似笑非笑看着司马怀,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肩头。安静的拓跋焕则站在司马怀的身后,玩着手中水哨子,很是乖巧。 司马怀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拓跋琮羽也不恼,手指挑着自己的卷发,一举一动都带着野性之美。 崔栖山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些人,手指紧握,眼睛紧紧盯着司马怀,一旁的卢贤易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凑到崔栖山身边,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一旁的雁夫人眉眼一沉,招呼小厮拿了些银子把大厅的宾客都打发,客人们也知道宁王和丞相府大公子在此,也不敢造次,都纷纷离去。不一会儿,大厅只剩下崔栖山卢贤易和司马怀一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4.gl NO.94 清晨。 纯渊帮司马怀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鸡丝粥。司马怀眯着眼睛大口喝着。 “慢些喝, 小心烫着。”纯渊忍不住出声提醒。 “纯渊做的粥美味可口, 甚得我心。”司马怀把空碗放下,纯渊又按照她的饭量盛了一碗。 楚臻和裴云在一旁看着夫妻俩的互动, 相视一笑。果然是少年夫妻, 恩爱有加。 裴云看到的女儿和宁王眼中不作伪的真情, 更加庆幸女儿的选择。宁王殿下用情至深, 果敢坚定,比之崔栖山这摇摆不定的性子,好了太多。在府中不仅处处以女儿为先, 宠爱有加,比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要上心。看到女儿幸福, 丈夫也陪伴在身边, 她曾经奢求心愿现也得以实现,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眼前的宁王殿下。 楚臻在一旁,握了握妻子的手,在宁王府小住的这段日子,日日用药材调理身子,体内的暗疾, 堵塞的经脉渐渐好转, 尽管失了一条胳膊, 也掩盖不住他摄人的英姿。回到京中, 他才完完全全了解了这些年发生的全部, 本来对司马怀仅剩的一点不安和隔阂, 也消失殆尽。见惯了生死, 见惯了人情冷漠,不想再见到女儿难过的表情,他能做的只有祝愿女儿与宁王能平安幸福的度过此生。 “殿下,今日可是要入宫面圣”楚臻问道。 “恩,岳父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名字即可。”司马怀放下碗筷,望着岳父岳母大人,才发觉纯渊的样貌结合父母的全部优点,尤其那眼睛像极了父亲,同样的坚韧。 楚臻听着她的岳父大人,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柔和,“今日,我可否一同进宫面见陛下。” “自是可以。”司马怀点头,她没有把楚臻还活着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包括皇兄。既然岳父要求,她自然应允。 裴云担忧的望着丈夫,楚臻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裴云如何不懂他意,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丈夫,父亲,他还是一名军人,一个将军。 吃过早饭,楚臻拿出半个银制面具覆在上半部分脸上,现在他的身份,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司马纵下了早朝,一边在紫宸殿中批阅着奏章,一边吐槽不听话的妹妹。明明下了禁足令,不仅偷溜出京,还大摇大摆的入宫 司星鉴统领宋饶脸上带着一个青铜人面具规规矩矩的站在殿中。司星鉴是大魏主持重大宴会,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的机构。现在的司星鉴统领宋饶出身民间,由尘舷道长举荐,六年前入宫,是景惠帝的专属术士,相当于保护者的存在。 “见过皇兄陛下。”司马怀带着楚臻与蔺苍进了紫宸殿。 司马纵见人已到齐,放下手中的奏折一一打量着。目光转到楚臻带着银制面具的脸上,带了几分疑惑。这是何人 司马怀昨日就递了密折入宫,今日来紫宸殿,是来诉说这几日汇总情报。她目前还没有暴露安宜年四个人身份的打算。 楚臻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越听是越心惊,天师组织势力之广泛简直骇人听闻,威胁皇权的存在竟能维系这么多年 南蜀陈高定篡权夺位犬戎王与鬼面巫,实在是可怕 天师,这个让兄妹二人不安多年,父母早亡的罪魁祸首。这一年中他们操控的事情皆有规律可循。 司马纵听完司马怀口中所说,冲着司星鉴统领宋饶点了点头。宋饶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 “朕还未问,这位是”司马纵望着楚臻开口问道。 楚臻缓缓的把脸上的面具摘下。 司马纵瞬间从龙椅上做起,一向面不改色,令众臣琢磨不透心思的年轻帝王,终是在臣子面前变了脸色“楚将军” “末将楚臻,见过陛下。”楚臻伸出唯一的一只手臂,深深地行了一礼。 司马纵从龙案前急急走下,“爱卿平身,楚将军你这是这手臂” 死了多年的人活生生的站在眼前,着实令人惊异。 楚臻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帝王,想到出征时的情景,稚嫩的少年天子成长到今日身俱龙威,他在边陲也听闻不少关于景惠帝的事,百姓言语之中尽是夸赞。 把这些年的事,一一道来,包括了鬼面巫的阴谋。 司马纵唏嘘不已,听闻鬼面巫的强大心中暗惊,又得知已死的消息,提起的心又落下,根据楚臻的描述,这 天师组织拥有的鬼面巫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借用巫邪之术施以凭借,幸而天师中已经没有此等逆天的存在了。 眼下意识的瞄向自家妹妹,若不是楚将军说起,这臭丫头从未提起她失忆,并在狐阚正面对抗鬼面巫一想到这些,火气蹭蹭直冒上来,竟诓骗亲哥 楚臻此行只是来面见陛下,来还原事情的真相。他婉拒了景惠帝提出的封赏,自己的部下兄弟已死,他实在是无颜接受现在他厌倦了斗争只想安安静静的陪伴在妻子女儿身边,弥补丢弃的岁月。 忙了一上午,司马怀让蔺苍带着岳父大人先回王府,她则陪着皇兄用午膳,皇后萧凝带着两岁半的皇太子司马瞻闻声而至。 “来,瞻儿,叫皇叔” 小小糯糯的司马瞻怯生生的望着司马怀,“皇叔。” 司马怀与这个小侄子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面对小孩子,她有些不知所措。萧凝看出儿子对司马怀的兴趣,笑着问道“阿怀,要不要抱一抱” 司马怀长着嘴巴,看着皇嫂递过来的粉雕玉琢的小孩,顿了一下,顺手接了过来。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着。 司马瞻颇有些不自在,但是并不讨厌的她的气息。 萧凝望着这个两个表情一样的一大一小,笑着道“阿怀可喜欢孩子” “额还好。”司马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压根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大魏普遍早婚,但在司马怀眼里还是太早,况且她和纯渊这辈子是不会有子嗣的。 “也成婚半年有余”萧凝看司马怀并不讨厌孩子,问道。 还没等皇后问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着茶的司马怀差点喷出来,她怎会不知道萧凝的意思,只能回答“皇嫂,此事不急。” 司马纵坐在一旁更是哭笑不得,妹妹的身份凝儿还不知,两个女子怎么生孩子日后可过继或领养,毕竟也需要子嗣来继承宁王府的名号。 司马怀正抱着司马瞻不知道怎么转移话题,突然嗅到孩子身上有一股药香气,便问道“皇嫂,瞻儿可是病了” “恩,瞻儿前两日凉到了,太医配了些药,阿怀鼻子还真是灵。”萧凝说道。 “噫怎未曾与朕说。”司马纵皱眉问道。 “陛下日理万机,与你说作甚。”萧凝嗔道。 “以后还是与朕说,毕竟朕只有这一个太子。”司马纵接过儿子,逗弄着。 待皇后带着太子走后,兄妹二人漫步在皇宫庭院长廊,宫里都带上了浓浓的年味。 灯笼,贴纸,来来去去忙碌的宫人。 “近日藩国朝臣进京,南蜀陈高定也派遣了侍者入京,京中鱼龙混杂,估计这年怕是热闹的很。”司马纵意味深长的说道。 “恩,淮安王昨日也进京了。”司马怀说道。 “这是朕登基后第一次兄弟齐聚的新年。”司马纵回忆似的说道。 “应是。”她自从去了肃州,过年只是往京中递信,从未回来过。 “只可惜人心难测。”司马纵亦有所指。 司马怀沉默在一旁。 走着走着,不自觉走到思祖庙门口。年关临近,这个日子里,也是格外想念父皇母后。 兄妹对视一眼,一同进了思祖庙。 与半年前别无二般。 把殿内的烛火一一点燃,左右两侧是一排排金龙望柱,烛火燃起那股肃穆之感略略褪去。 兄妹二人对着牌位一一上香。 走到中殿两侧的雕龙望柱后面,是一幅幅画像,司马纵看着画像上的母后,又看看妹妹。果然阿怀是容貌最肖像母后的人,可身上的气质却像极了钰阳长公主司马容双。 司马怀拎过两个蒲团,在父皇母后画像面前坐下,刚才在紫宸殿,她还有几句话未与皇兄说。她脸色沉静,把李文恭的事以及文霜一一道来。 司马纵撩起明黄色的龙袍顺势而坐,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这张紧密的大网,随着时间延续着 终是落到了兄妹二人的肩上 “这年宴怕是不好过。”司马纵眼眸低垂,明黄色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在昏暗的烛火映衬下显露了它的狰狞。 “我已经把烽火营转入京城周边,以备不时之需。”司马怀道。 “好。我也会派人严密排查宫中。” “尤其是齐、李太妃。现在司马昙还没在人前露出狐狸尾巴,而司马揭尚不能确定。”司马怀说道。 “现在朝局不稳,宋国公班师回京,其子窦启良还在南蜀边境。士族打压寒门士子,培养人才举步维艰。崔崇道尚未有动作,与宋国公府的联姻,已引起众士族不满。他是父皇心腹近臣从始至终我看不透他。”司马纵一方面倚重崔崇道,一方面又忌惮不已。 “后宫朝堂错综复杂不日,天师暴露,估计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没错,阿怀。长公主留给你的势力好生利用,保护好你的身边人。天师乃襄让的后人,要小心为上,皇祖母那自然有我护着。” 司马怀点头应允。 “这几日的消息,要及时递来,多做安排以备不时之需。”司马纵说道。 “好,我会让极风亲自送来。”司马怀有预感,等暗卫查到消息,便是开战之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5.gl NO.95 蔺苍把楚臻送回王府后, 又转回的丹凤门等候着, 他立于门侧,凝思, 望着来往的宫人。 司马怀的步撵到了丹凤门, 便看到司马揭怒目圆瞪, 一手揪着蔺苍的衣领, 而司马昙则温和安静的站在一侧。 蔺苍看着二人,眼中闪现着杀机。 司马怀轻咳一身,下了步撵。 “呦宁王殿下。”司马揭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转头对司马怀戏虐的邪邪一笑,眼底深处带着淡淡的喜意。 司马怀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可恶、嚣张、任性的司马揭 她先是对司马昙露出与往日别无二般的淡淡微笑, 点头示意, 后她把目光转向的司马揭。“淮安王兄这是何意” “呵何意本王经过宫门就看到你手下这幅凶恶模样。旁人若不知定会道咱们兄弟是敌人呢。”司马揭嘲弄的望着司马昙和司马怀。 他今日与司马昙一同进宫看望各自的母妃,出来时正好看到蔺苍在一处,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坏心思,偏偏要过去挑衅一番。 蔺苍面色沉静,他一言不发,当淮安王现来找茬时, 就像个木头似的立在一处, 他对眼前这个两个王爷素来没有好感, 得知他们与天师脱不了关系后, 连个眼神都奉欠给他们。这一举动正好惹怒了司马揭, 恰好此时司马怀过来, 才有了眼前的事情。 “王兄多虑了, 是本王管教不严。”司马怀淡淡道。 司马昙站一旁,脸上依旧是完美的温和笑意。 “哼”司马揭没想到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皇弟率先服了软,他冷哼一声。 司马怀根本不想与司马揭在丹凤门争论,她了解自己这位王兄的性子,越是与他作对,越是纠缠不休,惹人生厌。她心思一转便道“本王此行从西域带回两坛上好的葡萄酒。不如本王今日做东,咱们兄弟三人于停云楼共饮如何” “听闻西域葡萄酒香醇美味,是人间难得佳品。”司马昙眸光一暗,笑着道。 司马怀一直暗中观察,怎会看不出他眼底的阴沉,心里越发苦涩了几分。 “哦好酒宁王殿下不是一直不擅饮酒吗”司马揭嗤笑,少时,自己喝酒没少被他嘲讽。 “今非昔比,本王此次大难不死,见到两位王兄,自然要好好叙叙旧。淮安王兄可赏脸” 大难不死司马揭听到的这四个心中一愣,掩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着,眼中闪过几分狠厉。他平时桀骜嚣张惯了,司马怀和司马昙并没有看出他眼底深深担忧。 “自然,有好酒本王怎可不去走吧”司马揭语气中带着令人反感的命令口吻,甩了甩衣袖,率先出门。 司马昙无奈的笑了笑,与司马怀并肩而行,“阿怀不是去往肃州了怎会到了西域” “被奸人暗害而已。” 司马怀淡淡的回应着,躲过司马昙假意的关心目光。 “哦日后可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这是自然。王兄身子可还好”司马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药香,装作无意的问道。 “好,多亏了阿怀的鹤涟灵药。”司马昙俊美的脸上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司马怀让蔺苍传信回王府,告知纯渊今日不在府中用晚膳。后与司马揭一同骑马在前,司马昙坐在马车里。 兄弟三人一同前往停云楼的方向。 皇宫,芷祈宫。 齐太妃指挥着宫人们清点着儿子从封地带回来的奇珍异宝。虽儿子不在身边,却也个孝顺的,年节问礼都不曾缺过。时不时得了宝物,不远千里从淮安运到京中,只为博她开心。 文宓扶着齐太妃,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柔情,扁平的面容依然冷冷淡淡。 齐太妃走到全部装着画卷的红漆箱子面前,命令宫人把画一一展开。四幅画卷中描绘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题材并不新颖,却是陶公所绘,其价值不可估量。 齐太妃尚在闺阁时,性子泼辣,对书画并不热衷。直到入宫后,得知先帝平日里最爱品茗鉴赏名家大作,且尤爱菊花。 爱屋及乌,一向不喜书画的她时常临摹,练习绘菊之道,想要夺取深爱的男人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向沉不下心的她竟画出了几分意思。不禁让司马慿另眼相看。 齐太妃向画前走近一步,在四幅画中菊君子面前停下了脚步。待她看清楚画旁所题诗句时,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画中菊。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一觞虽独尽,杯尽壶自倾。 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 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 这是先帝最喜欢陶公的诗句思念之意涌上心头,那个最爱的男人丢下了她,丢下了天下永远的沉寂于皇陵之中。 她知道先帝最爱的女人只有皇后,她嫉妒,她怨恨,她想夺走他全部的爱,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得不到他一丁点的情。 她始终记得先帝吟这句诗时脸上的神情,他拿着酒杯,眼中闪着的温柔的光与憧憬。 只可惜他已不在,若是能见到这幅画,定是十分欣喜吧。 齐太妃叹了一口,厉声说道“来人,把这画拿到内殿,要挂在本宫时时能看到的地方” “是,太妃。”两个宫人把画小心翼翼的收好,去挑选合适的位置。 把画挂好后,齐太妃把宫人一一遣退,只留下文宓一人在身边。 颇有些疲惫的走到内殿的软榻上,齐太妃挥了挥手,文宓与她同坐在塌上,她呆呆的望着那幅画,开了口“宓儿,你觉得此画挂在这里如何” 文宓面上一冷,原本狭长眼眸中的柔情全部褪去,深深的恨意与嫉妒在心中酝酿发酵。这么多年来,迎儿还是忘不了死人 齐初迎,你的心中只有他,我呢这么多年来陪你伴你,他的心中没有你的位置,你的心中可有我的位置 一时间气氛沉默着。 齐太妃沉浸在回忆中,完全没注意到文宓投过来的炙热灼人的爱恨纠缠。 “初迎”文宓沉闷的开了口,现下没有宫人,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叫出齐初迎的名字。 “恩”齐太妃淡淡应了一声。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先帝先帝”齐太妃盯着画,本喜欢咄咄逼人,颐指气使的她为了心爱的男人,柔声的低喃着。 “那我算什么深宫寂寞的玩物”文宓从软榻一侧下来,走过去,俯下身子,高挑的身材带给齐太妃一股别样的压力。 “宓儿”齐太妃恢复过来。神情染上了不自然,她抬起头,细长的眉毛蹙起,带着几分惊惧。 “你说啊齐初迎”文宓如狂兽般嘶吼着,身上的威压向周围溢散。 齐太妃从没想到一直在身边听话顺从,视如姐妹的文宓会突然爆发。 “我只当你是妹妹”齐太妃沉吟道,她移开头,不敢与文宓对视,文宓眼中的感情让她无措又懊悔 “妹妹,呵呵呵呵呵。”文宓嘴角咧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她一手扶住软榻上的案几,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抚摸蹂躏。脸颊被她的动作弄成了诡异的姿态,她身子下压,把齐初迎困在自己范围之内,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喷吐的气息的让齐太妃感觉到异样的危险。 “齐初迎,你好好看看,我会是你的妹妹吗”文宓一面说着,一边把手探上齐太妃的腰间。 “住手”齐太妃厉声呵斥,羞怒的扬起手,就要碰到文宓的脸颊。 文宓怎会让她的得逞,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好似一瞬间就可以把她捏碎一般。 文宓脸上露出这辈子最灿烂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妹妹妹妹之间会行夫妻之事吗” 说罢,薄薄的唇瓣狠狠的吻上齐初迎的唇凶狠的撬开她的牙关,剥夺着口腔内的空气,碾压着她最后的尊严 挣扎着,却无法抵抗眼前女人的力量 泪水滑落齐初迎记起每一次醉酒后,与文宓放浪的欢愉从始至终她都以为不过是各求所需,趁着酒劲,可以暂时遗忘着深宫的寂寞与苦楚。而这个暴烈窒息的吻,勾起了她一直以来逃避的事实。 文宓她一直一直对自己抱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她都知道,只是不敢承认。 只因为她齐初迎的心里只有先帝一人而已。 文宓感受到她的情绪,把双手全部钳制住,她想很想在初迎清醒状态下,狠狠的做一次,狠狠的掠夺她的身体 让她的心里只有自己 那个该死男人死后还在存在初迎的灵魂里,带着不可磨灭的痕迹 曾几何时,文宓一直以齐初迎的想法为先,为了她她不惜把先皇后慕容绮玥弄死,好让初迎可以得到她想要男人的爱。可是司马慿这个痴情种,竟然也对个死人不能忘怀,没有分给初迎一分一毫的情爱 他也该死司马家的人都该死 不仅仅是因为使命,更多的是因为慕容绮玥和司马慿他们都伤了初迎的心 既让你们都伤害她,去死好了。初迎的身边由我陪着 在初迎一次偶然的醉酒后,她肆无忌惮的获得了垂涎已久的身体,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原以为她可以让初迎把心都投在自己身上。可时至今日,她却依旧不在乎不在乎我的情 想到此,文宓把齐初迎整个人横打抱起,任由她捶打羞怒仍旧不为所动,狠狠的把心上人儿扔在床榻上。记起曾经初迎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媚,曲意承欢的模样真真是美极了 文宓阴沉着眸子,剥下衣衫。 来,初迎让我们做最后的放纵吧。 顷刻间,床帏落下,一会儿,似欢愉,似哭泣的声音响起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暴怒后,伤害后,只剩下两颗破碎而无法融合的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6.gl NO.96 崔府。 崔崇道刚刚送走宋国公, 来到书房, 打开从南蜀边境送来的书信,上面清楚了叙述了宋国公与其子窦启良私吞军饷, 放任流军一事, 还有窦启良与南蜀陈高定不寻常的举动。 掏出火折子, 把书信点燃, 顷刻间便化为黑灰。皱着眉,擦了擦手上残留的纸屑灰烬。 方才宋国公言语之间的反常,以及那眼底的阴鸷之气, 崔崇道都看在眼中。他蓦然起身,走到书柜一旁的花瓶边, 手伸进去轻轻一扭, 吱呀一声,空置的书柜露出一个窄窄的缝隙,他探出手轻轻一拉,一扇门打开。 崔崇道拿过烛台,把门带好,走了进去。入眼的是一排排的书架, 一套古朴简易的竹编家具, 他把密室内的烛火一一点燃。 烛火摇曳, 竹编家具后面悬挂着一副美人像。一袭白衣, 巧笑倩兮, 美眸流转, 倾城之色。精妙的画工把那白衣女子的灵气完美的展现在画卷之上。 美人与司马怀七八成相似的面容, 那幅画正是去世的先皇后慕容绮玥。 崔崇道痴迷的望着画中人,冷硬严肃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许久,他拿起竹案上的一叠叠书信,一一的排放整齐。若是司马怀在此处定会惊呼,这些书信上详细的描述了天师组织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 “天师”崔崇道望着眼前书信凝思,嘴角微动,喃喃自语。 这些年来,他与天师组织尚有几分联系,他一方面渗透天师内部来调查绮玥的死因,作为交换他则给予天师组织几个关于钰阳长公主的消息。 而现在,钰阳长公主彻底失去了讯息,以他的人脉和势力竟也查不到分毫。 天师组织蠢蠢欲动,已对宁王下手。 想到此,他狠狠的在竹案上一拍竹条瞬间向四周崩裂,隐约能看出一个硕大的掌印。如今,绮玥的死因刚刚有了些头绪,而她最爱的孩子也受到了威胁 宁王殿下,是与绮玥最相似的人 他无力的瘫坐在竹椅上,呆呆的望着画中人,沉闷哀伤的笑声响起。 每每望着宁王,他的心头永远只有那一抹无法忘怀的倩影。 绮玥绮玥 年少轻狂,他与先帝袍泽之情。那年慕容括将军回京,他刚入朝为官,随着还是身为太子的先帝一同迎接。慕容括将军身边的那个明媚的女子如一敛月光映入他的心,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怀。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先帝 为他降下麟儿为他囚禁深宫为他生为他死 若是那时,你不曾嫁与先帝,是不是现在还能站在身边,唤我一声崔大哥 绮玥你可知,你的崔大哥日日在早朝上,见到你的儿子与先帝相似的面容,也会怨恨愤怒。身为丞相,需上辅君王,中平各家势力,下为黎明百姓。 你曾过说,我是治世能臣,乃大魏栋梁之才。 可是深夜梦回千转,我却做不到你的期望。 日日的迷失本心日日的思念成灾 害你的天师尚未露出马脚。眼下为了你的两个孩子,我当如何是好 权势,天下,忠奸。 绮玥,你能告诉我吗 崔崇道严肃的面容暗含着苦涩,阖上眼眸。许久,脑海闪过一个场景。美人像上萦绕着浓厚的雾气,慕容绮玥从画卷上缓缓而来。 崔大哥崔大哥 绮玥是你吗这还是你第一次到我的梦中来。 慕容绮玥脸上含着笑意,仿若第一次相见时的模样。 绮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护帮小怀儿。梦中慕容绮玥的声音越来越小,那抹倩影在浓厚的雾气中渐渐消散,不见踪影。 不别走他大喊着眼眸猛然睁开。心头传来一阵阵隐痛,他揪着衣领眼眸从含着茫然纠结的阴霾中转变为坚定。 绮玥是让我护着她的孩子吗 你的请求,我何时没有答应过 既然如此,帮一帮又何妨随即提笔挥墨。 似是放下了许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焦虑,崔崇道刚从密室中出来,便听到书房门口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进。” 崔栖山一脸铁青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孩儿见过爹。” “何事”见到儿子,语气稍稍柔软了几分。 “孩儿要休妻”崔栖山见父亲面色比平日温和了许多,便鼓起勇气说道。 “哦这是为何”崔崇道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是因为这事。 “妒妇毒妇”两个词汇解释了全部,崔栖山眼眸低沉,挺拔高挑的身子都气得颤抖。自从的宋国公回来之后,窦月茕自持身份,完全没有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 明明三娘已是宁王妃,窦月茕这个妒妇不仅毁去他所有的念想,还仗着身份暗害了他新纳的妾室那个妾室容貌与三娘只像了六七分窦月茕连这个都容不下吗 只是个妾而已 “为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此事年后再议。” 崔崇道面上淡淡,没有崔栖山想象中的不满和暴怒,不由的一怔。父亲不是一直规劝自己好生待她吗今日怎么不同 “是,爹。”虽是觉父亲奇怪,但他知道父亲一向自有考量,也不喜别人忤逆他的话。 不过看父亲的态度,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惩戒那个妒妇了 崔栖山攥了攥拳头,乖乖退下。 停云楼里的包厢中,一面是毒舌嘲讽的司马揭,一面是笑里藏刀的司马昙。而司马怀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所以这顿饭吃得并不舒心。 几番试探交锋,得到了信息寥寥无几,却让她更深刻认识到了司马昙的可怕之处,能伪装,会隐忍。 若不是从李文恭那里听来的他们二人的事,她永远不曾想到无情如他,暴戾亦如他。 两杯酒下肚,司马怀脸颊泛着桃红,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她不喜饮酒,但也能喝上一点,不过这西域葡萄酒入口细腻甜美,却是后劲十足。 忍着难受与二人寒暄了几句,司马昙和司马揭打道回府。 雁夫人颇有些担忧,扶着殿下向外停云楼外走去。童润早就接到殿下已饮酒的信儿,提前驾着马车到了停云楼门口等候。 纯渊知她不喜饮酒,听到蔺苍传来与淮安王昌平王共饮的消息,心中不安,便与童润商议一齐乘车接她。 纯渊拿着一件狐裘披风下了马车,正好雁夫人扶着司马怀出了门,她急急的迎了上去。 狐裘披上司马怀的肩头,把晕乎的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雁夫人第一次见到暗卫口中夸赞不已的小王妃,对纯渊灿然一笑,“见过王妃。” 纯渊点头回应,“雁夫人不必客气,王爷由交与本妃即可。” “是,属下告退。”雁夫人也不打扰她们,说了声便进了停云楼中,此刻正是生意正忙的时候。 司马怀一出停云楼的门,脑袋被冷风的一吹,精神了几分,望着在一旁搀扶的纯渊,笑着道“唔,是夫人亲自来接为夫甚幸。” 童润一脸黑线 殿下您不会是喝多了吧,我还在这里呢 纯渊见她面带潮红,眉眼之间都染了几分柔色,声音都软糯了几分,还未曾见过这般微醺模样,在她耳边顺着话接道“是是是,妾身来接夫君啦。” “甚好,甚好我好生想念夫人。”司马怀眼中波光流转,诉说出心底的感情。 “”童润在一旁扶额。 纯渊知她现在带着醉意,一边哄着,一边搀扶着朝着马车靠近。“乖,夫君回家啦。” “回家不要我要与夫人去约会”司马怀固执的停下,一本正经的说道。 约会好奇特的说法。 “什么是约会”纯渊问道。 “逛街,看电影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电影又是何物怀当真是醉的紧了。 “改日可好夫君现在不难受吗”纯渊询问道。 “就今日就现在夫人你看”司马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秦水河畔一排排红灯笼,河畔两侧的街道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商贩。 年关将至,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走,去约会。”司马怀反握住纯渊搀扶着她的手,向人群中走去。 童润彻底无奈了,殿下是在使小性子吗对着黑暗处的暗卫打了个保护的手势。远远的跟在夫妻俩身后,不再打扰。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注意到一个俊美公子正亲昵的牵着一个秀丽佳人,瞬间在秦水河畔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人纷纷驻足,尤其是以年轻女子居多。 纯渊被周围人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司马怀的衣袖。 “怎么了,夫人”司马怀低头凑过去,带着香甜酒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人的脸贴的极近。 “怀这是在外面呢”纯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司马怀耳尖听到,眉头一皱,察觉到什么,冷冷的向周围一扫,对着在一旁盯着她正娇羞的小娘子们呵斥道“看什么看我的妻子可是你们能看的都把眼睛闭上” 童润跟在后面,无声的大笑殿下啊小娘子们看的是你,不是咱们家小王妃啊 一旁的小娘子们都有些蒙,这位公子怕不是个呆子 纯渊赶忙捂住她的唇,对着周围人露出歉意的微笑,把她拉到无人的街角,生怕她再蹦出惊人之语。 “夫人为何堵住我的唇,我还未说完呢”司马怀仰着头,不乐意。 “怀还想说什么”纯渊忍不住问道。 司马怀一边傲娇的仰着头,一边贼兮兮的望着纯渊精致秀丽的面容,尤其是那柔软嫣红的唇瓣。 真是好生诱人 “怎地不说了刚才不还对小娘子们凶神恶煞的”纯渊伸手戳了戳她滚烫的脸颊。 司马怀被她戳的耳根直红,接着酒劲,搂住纯渊纤细的腰身,低语道“想吻你。” 话音刚落,一个香甜的吻落下。 虽是四下无人,可还在街上呢这人怎么又做出这般孟浪行为 纯渊又羞又恼,正想推开她,司马怀感觉到纯渊的意图,揽着她腰间的手更紧了。 舌头顺势滑入妻子的领地,放肆的汲取着。 纯渊被她吻得心动不已,无奈之下,顺手拉过她的披风,尽量遮挡住她们的身影。 有些笨拙的回应着微醺中的那人,感受着无论在何时都不曾缺失的温柔。 童润背过身去,圆圆的脸上笑意不断地扩大再扩大,他与暗卫守在街道背侧,留出空间给在月光下亲吻相拥二人。 殿下与王妃,能幸福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7.gl NO.97 此为防盗章  鸿云寺位于洛州城郊的金刚崖山之上, 建于前朝。前朝末年战乱不休, 鸿云寺被战火波及,几乎毁于一旦, 在大魏开国明主魏武帝时期也就是司马怀的祖父时期, 重新修建鸿云寺, 才得以让鸿云寺保留下来。 司马怀看着寺门前熙攘的人群, 有些头大,然后果断的对童润说“走后门。” “后门”童润一脸懵的望着司马怀。 司马怀不做声,只把缰绳递给童润, 便大步向一条隐秘的小路走去。 鸿云寺占据了一整座山头,面积极广, 一般的香客通常都是从正门进入, 进山的道路则因地势原因来上山观景的香客也是极少的,而司马怀恰好知道这鸿云寺的后门位置,只不过道路崎岖难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二人才来到后门。 后门位于密林之中,杂草丛生, 流水声不绝于耳, 在后门几百米处就是一条瀑布, 平日里有一些苦行僧在此修行。 二人放眼望去, 却是空无一人, 又想到寺前面熙攘的人群, 应是寺内在举办法会。 童润牵着两匹马, 仔细的把缰绳拴在树上,又跑到后门处,用手推了推门,说道“公子,门锁着,应该没人。” 门上的红漆有些脱落,门栓也有了几分锈迹,应是许久没有开过了。 司马怀指了指寺院外围高高的院墙道“翻墙。” “殿下,求带。”童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望着这高高的围墙,自己的内力怕是到了一半就支撑不起轻功了。 “”司马怀也知道他内力不足,拎着童润的后衣领施展轻功,轻易的翻过了围墙。 刚落地,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宣着佛号,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阿弥陀佛。” “啊”童润落地后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个人影,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 司马怀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暗地里对童润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说的没人 童润捂着屁股瘪了瘪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家殿下,殿下我也不知道门后面能藏着一个和尚啊,无辜啊。 三人就站在院中,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年轻和尚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两位施主,可是尘舷道长让两位来的” 司马怀一边点头,一边试探这和尚的底细。刚才在后门外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和尚的存在,一番试探之后发觉这和尚的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当下就生了戒备之心。 “师父让贫僧在此恭候,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和尚说罢就向寺内走去。二人跟上。 “师父可是崇觉大师”司马怀道。 “正是。” 听到回答心下一松,崇觉大师应知晓她已来此。 “法师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重无。” 重无和尚把司马怀带到禅房门口,宣了声佛号就告辞了。 童润把信拿出,递给司马怀,就乖乖站在禅房门口候着。 司马怀拿着信推门而入。 崇觉大师坐在蒲团上诵经,司马怀也不客气,坐在崇觉大师对面的一个蒲团上,静静等候。 客堂里弥漫着佛香,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听着的崇觉大师诵经的声音,司马怀觉得有些口渴,拿过矮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清水饮下,水入口甘甜,让她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崇觉大师颂完经,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司马怀缓缓的睁开双眼,身上的煞气渐渐消弭,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崇觉大师。” “司马施主感觉可好些。”崇觉大师已是古稀之年,面容红润,眼神清明,一举一动都蕴含着佛性,整个人带着温暖的气息,如冬日暖阳。 “多谢大师。”说罢,司马怀把尘舷老道的信递到崇觉大师的面前。 崇觉大师接过,打开。之后眼角增添了一丝笑意。 “司马施主,今日就在鸿云寺留宿吧。” 司马怀一愣,回道“也好。” 司马怀怀着异样的心情从禅房走出,思索一番,却是毫无头绪,干脆不想也罢。 跟随重无,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住下。 童润先去了后门把马牵到马厩,又去柴房烧了一些热水,供司马怀沐浴净身。 沐浴之后,去佛堂礼佛。 吃过斋饭后,司马怀在屋内小憩了一会,已是申时。 只听到窗边传来响声,司马怀打开一看,是自己的黑鹰“极风”,它正不满的用嘴敲着窗沿。 锐利金色的瞳眸在见到主人的那一刻,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 司马怀轻笑一声。这家伙是饿了啊。 极风展开双翅,稳稳的立在她的右肩,小脑袋对着司马怀的耳朵蹭啊蹭。 这家伙自小极为粘人,除了偶尔捕猎和传消息,其他时间一刻也不离开司马怀百米的范围。且鸿云寺所处的山上物产又极为丰富,极风看着那么多美味,有些蠢蠢欲动。非要司马怀陪着一起去捕猎才罢休。 司马怀摸了摸它的羽毛,极风蹭着她的手,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好。”司马怀看着它撒娇的样子,不忍拒绝。何况在肃州时自己也是常常陪它捕猎的。 司马怀整换上一身靛蓝色的衣衫,把惊麟刀仔细的佩于腰间,又整理了一下野外必备的物品带在身上。极风兴奋的立在她的右肩,脑袋左顾右盼。 刚睡醒的童润眼中还带着几丝迷茫,揉了揉眼看清到自家殿下准备齐全的模样,就知道极风又要缠着出去捕猎了。 司马怀看着童润兴趣缺缺的样子,就道“留下喂马。” “殿下”童润一副要跟着去的模样。 “只去后山。留下喂马。”司她扔下一句话,就运气轻功,飞跃而去。 童润打着哈欠,看着门外远去的黑点,又对着隐秘在暗处的“黑点”点了点头,先是去马厩喂饱了马儿,回屋后又睡了过去。睡饱的感觉就是舒服啊。 金刚崖山虽然属于鸿云寺,但也有零星几户人家居住在此,且山上景色确实不错。鸿云寺的香客也会上山吟诗看景。不过道路难行,人并不多。 司马怀在山林中行走,却不是走已经开垦出来的道路,她时不时运用起轻功在树林间穿梭。 申时还距离日落有一段时间,在路上也碰到了几波人,只不过她在暗处,那些人没有武功的是发现不了她的。其中遇到的一波是几个女子,带着几个随从。司马怀多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径直往山林深处走去。 司马怀陪着极风捕猎,心情极好,好久没像这两日如此放松了。待极风吃了两只兔子时,一人一鹰就向山顶走去。 曾听人说鸿云寺金刚崖山上的日出日落都是极美的,早时没看成日出,怎么也要看看日落才不枉此行。 金刚崖山的海拔不高,但地势难行,到达山顶时,没有那几波人的踪影,只她一人,想必那些人是因天色渐晚下山去了。如此正合她意。 司马怀盘膝坐在山顶的大石之上,极风立于她的膝上,一人一鹰在山顶沐浴着晚风,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 夕阳虽美,但转瞬即逝。 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阳就完全沉匿于群山密林之下。 司马怀见天色已晚,就向山下走去。正抄着近路回去的她,听到一声女子的闷哼,随之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敏锐的直觉告诉司马怀,这些声音有猫腻。 运起轻功覆于脚底,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慢慢的逼近。 两个身影树林间在灵活的穿梭,其中一个稍高的身影背上似乎背着什么,看轮廓应该是个女子。 绑架司马怀脑海瞬间浮起着两个字。 两名男子一路无话,只是快速的移动着,司马怀紧追不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了许久,在她都感觉到有些疲惫的时候,两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一个院子门口。 看样子这是鸿云寺所辖属村民的房子,难不成这二人是村民他们为何绑一名女子 待二人进了屋,司马怀躲在院子的一处阴影里,正好能听见屋内说话的声音。 “哥,贵人说如何处置了吗”一个带着一丝紧张惶恐的声音响起。 “贵人说,今晚让我们自行处置,明日自有人来接。” “自行处置这可是士族家的小娘子啊。” “得罪了人之后,还不是落在咱哥俩手上,况且贵人说了,事成之后还给咱一大笔银子,这样就能回老家讨个媳妇咧。” 紧接着司马怀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哥,你这是干啥,咋还” 话音未落,司马怀一脚踢开了木门,木板在半空中碎裂,向着那两名男子砸了过去。 男子先是一愣,其中一个反应过来,这是有找茬的了,一手摸起地上的镰刀朝着司马怀挥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8.gl NO.98 此为防盗章  “回殿下的话,没有意外的话, 十日后清早呼贺亭就会进京。”陆云纷看着司马怀阴沉不定的脸色。 “恩。” “殿下, 那呼维邪人头将如何处置。” “此事,还需皇兄决断。”司马怀说道。 “那呼贺亭提出的和亲之事, 殿下意下如何”陆云纷咬着牙问道, 额角都漏出了一层热汗。 “绝无可能。”司马怀回的干净利落。 “那朝中若是若是同意,殿下您如何决断。” “云纷, 你信本王吗和亲并不能停止战争,本王在边境这些年见过太多,犬戎人的性子岂不知晓和亲只是平战的借口, 本王绝不会让任何一女子去牺牲自己”司马怀目光灼灼的望着陆云纷。 “殿下云纷相信”陆云纷的眼中含着泪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此时也被司马怀的真诚所动。 “吾大魏将士从边境出生入死得来的战果,凭什么由那些只在京中动动嘴皮子用和亲借口就能打发了的” “殿下英明,这是我大魏将士用鲜血浇筑的胜利。” “无事便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得了确切回答的陆云纷, 急匆匆的走了,她要回烽火营传达这一消息。 司马怀在杀入犬戎王庭,斩下呼维邪头颅的那一刻起,这草原狼已然衰落了。和亲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还有四五个月,冬日来临, 这犬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童润沏了一壶热茶,端了上来。 司马怀端起青釉色茶杯, 与视线平齐, 望着那升腾的热气,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虚无说道“阿润,你说那时若父皇没把我装作做皇子,是不是十年之约时我已经去和亲了。” “殿殿下。”童润的声音都颤抖了。他不敢往下想若是殿下去和亲 “怎么”司马怀看着脸都白了的童润问道。 司马怀不知,自童润知道她女子身份之时,他是有多庆幸,有多感激当时先皇的决定。 “殿下没有若是,先皇已经做出了决定。”童润抿着唇,娃娃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神情。 “是啊,父皇那时已经做出了决定。”司马怀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大魏王朝,昭文七年。春雨如绵,湿寒刺骨。 昭文帝司马慿身穿赤红色龙袍,在产房门口不停地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每当听到产房传出来的尖叫声,昭文帝眉头就加深了几分,指甲狠狠嵌入肉中的。 要不是因为祖训限制,他恨不得立刻冲进产房,将自己深爱之人揽进怀中。 绮玥朕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安宜年手中捧着一把油纸伞,弓着身子从偏门进来,蓝灰色的宦官服早已被湿寒的春雨浸透,他整了整衣衫,深怕身上的湿气沾染到昭文帝。 “陛下,先去偏殿休息一下吧,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定能平安诞下小皇子。”安宜年恭敬的弯着身子站在昭文帝的身边,看昭文帝没有反应后又不着痕迹的把油纸伞夹在手臂之间,语气笃定。 “最好是如此。”昭文帝先是瞥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安宜年宽慰的话而松开,心中依旧是焦急万分。 安宜年偷偷的看了一眼产房门口,产房中慢慢的从凄厉的尖叫声转化为浅声的呜咽,他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小在昭文帝身边侍候多年的他怎能不知这个年轻帝王的担忧。 “他们还跪在那里吗”昭文帝头也没回的问道。 “回陛下,齐丞相、李太傅、冯御史、李尚书、还有”安宜年了然,垂下头,把跪在紫宸殿的人一一报出。 还未等说完,就被的昭文帝打断了。 “够了,这些老贼连朕的话都要忤逆了吗等朕的皇儿降世,朕要把他们统统的贬到边境去”昭文帝的眼中泛着狠色,英俊的脸上被气得发红,周身围绕着帝王的威压。 初春时节本就凉寒,有着深冬还未褪的寒气,又加上这春雨洗涤,帝王威压,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站立在产房门口侍候的宫女和內侍,头抵地面,齐齐跪下。 “陛下陛下慎言啊。”安宜年眼中划过惊恐,噗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 现在世家大族与皇室的关系微妙,陛下的这番话要是传到的他们耳中,朝中的局势肯定会因其变动。 昭文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宜年,又紧张的望着产房的红色雕花漆木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装作平静的说道“宜年起来吧,崇道现在在做什么” “回陛下,崔尚书也在紫宸殿,不过崔尚书方才与齐丞相和李太傅等人发生了争执,现在应该也在气头上。”安宜年看到昭文帝稍稍平复了心情,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当时的情况如实告知昭文帝。 “恩。”昭文帝点了点头,崔尚书的反应显然让昭文帝满意。 安宜年偷偷的观察着昭文帝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李贵妃带着一众嫔妃去太后娘娘的佛堂给皇后娘娘祈福,保佑皇后娘娘平安诞下皇子。太子殿下也在太后娘娘处,与李贵妃等人一起祈福。” “恩。”昭文帝的脸色终于好了几分。 紫宸殿。 崔崇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因暴怒而满脸通红的崔尚书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揉着太阳穴。 之前的一番口舌之争并没有结果。 崔崇道坐在软垫上,清俊的脸上布满了雾霾的,嘴角勾起冷笑,抬眼看着正跪在大殿中央的齐丞相。 领头的齐丞相已有六十三岁高冷,胡子花白,依然挺着身子跪在那里,丝毫不让步。而他背后那所谓的国之栋梁,也用同种姿势跪着,果然是有着“不傲”风骨。 呵。 崔崇道喝了一大口內侍刚刚端上的热茶,稍稍驱赶了一些心中的寒意。细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眼下阴鸷之色尽显。 这背后到底是谁操纵着与犬戎的合约 永安宫。 “皇祖母。”大魏王朝太子,昭文帝与皇后慕容绮玥的长子司马纵六岁正乖乖的坐在太后的身边,黑色的大眼睛盯着太后手中不停转动的佛珠,周围的紧张气氛让司马纵忍不住出声。 太后手中的佛珠随着司马纵的呼唤顿了一下,而后又转了起来。四十多岁的太后保养得极好,岁月似乎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司马纵看着太后没有什么反应,一墙之隔的佛堂时不时传出来嫔妃诵经的声音。他越发不安的扭动起来。 “皇祖”司马纵还没说完呢,就被太后打断。 “纵儿。可是担心”太后抬起温和的眸子,细腻的手抚摸着司马纵柔软的头发。 “恩,孙儿担心母后,担心妹妹。”司马纵认真的点了点头。 听见那声妹妹,太后心中激涌出一番苦涩。问道“纵儿,怎么知道是妹妹。” “纵儿喜欢软软糯糯的妹妹,就和萱平妹妹一样可爱,不,纵儿的亲妹妹肯定比萱平还可爱。”司马纵年岁尚小,那份喜爱那份期待也是最最纯真的。 太后垂下眼帘,恐怕这整个皇宫的如此单纯期待这个孩子出世的没几个人了。 她眼角流下一滴清泪,若是皇儿和绮玥还知道了尘舷道长的批命的话,怕是唉。 若为男则是早夭之命,若为女则是福泽深厚,乃是大魏之福,治世之能臣。尘舷道长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袅袅不绝。 况且近一个月犬戎使臣来朝,指名道姓的要求绮玥肚中的孩子要与犬戎的小王子递百年之约。为此还下了一个赌注,如若为皇子,大魏与犬戎缔结十年和平之约,互不侵犯,若为公主,则是免不了要和亲的结果啊。 可是尘舷道长的话时不会错的,为男则早夭,绮玥本就身体不好怎能忍受这丧子之痛更别说一直期待这个孩子的慿儿为女,一个女儿怎么能为治世之能臣福泽深厚,大魏之福难道只能用这还未出世的孩子来维持短暂的和平 无论为男为女,对大魏皇室来说这都是一个死局必输无疑。 太后的思绪一时间百转千回,心中郁结不已,手中的佛珠也越转越快。 “嗡”的一声,佛珠发出一阵低鸣,金丝楠木的佛珠散落在地上,太后呆愣望着地上的佛珠,整个灵魂仿佛被寒冰冻结,屋里烧着正旺的炉火跳动着,她坐在软榻一阵晕眩。 “皇祖母”司马纵看着太后的模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底不安起来,急急的喊了一声,扑到皇祖母的怀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9.gl NO.99 “臣妾见过皇祖母, 皇嫂、臣妇见过太皇太后,皇后娘娘。”纯渊和闻沐轻走到太皇太后和皇后面前, 行了礼节。又与齐、李太妃微微颔首, 算是打过招呼。 “快快快渊儿来皇祖母这里的”身着金凤鹅冠红朝服的太皇太后, 面色红润, 贵气十足。一看到纯渊, 慈祥温和的脸上含着淡笑,连带着点眼角的皱纹都染上了喜意,对冬凌挥挥手。 冬凌会意派人拿过雕花红漆软凳放到的凤榻前,纯了解自家皇祖母的性子,对着冬凌说道 “谢过冬凌姑姑。”便毫不客气的坐到太皇太后身边。 皇后萧凝抱着太子, 坐在另一侧,笑着的望着纯渊, 颇有欣赏之意, 敢为夫君勇赴边关, 从西域把消失的阿怀找回, 如此坚韧的女子,她怎能不喜,阿怀那等淡漠的性子, 身边有如此佳人, 甚幸。 “渊儿,这似是有些眼熟。”太皇太后一直记挂着纯渊, 等着从欣喜中反应过来, 才发现大殿中还站着一大一小。 闻沐轻见太皇太后一脸慈爱, 心思都在自家小徒弟身上,她又在外多年,未曾回京,带着儿子,难怪太皇太后会忘记自己。 “这二位是慕容熠将军的夫人和公子。”纯渊介绍道。 “慕容熠是慕容括那小子的长子他的夫人,岂不是沐轻哀家真真是糊涂了来人,快赐座。”太皇太后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与闻老太君年轻时便是闺中密友,闻老太君过世前,时常带几个小孙女入宫,其中最低调也最让她喜欢的就是闻沐轻,不似寻常女子无趣,这小家伙从小便喜舞刀弄剑,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沐轻与慕容熠的婚事还是她下的懿旨,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多年不见,儿子都这么大了。 “沐轻多谢太皇太后元翮谢过太皇太后。” 闻沐轻谢过之后,慕容元翮一改平时的调皮可爱,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粉嫩粉嫩的小人说话清脆响亮,举止礼仪让人挑不出毛病,不禁让人眼前一亮,许久没见过如此灵气逼人的小娃了 。 窝在母后怀里的太子司马瞻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哥哥,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景惠帝司马纵只有一子,平日也有许多士族夫人携子女入宫请安。他无兄弟姐妹,但心里怎会没点小对伙伴的期待呢却不知为何,司马瞻对那些主动示好小公子小娘子爱答不理,毫无兴趣。司马纵曾调侃的自个儿子,真是三岁看大,这小子倒是和阿怀小时候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倔性子。 皇后萧凝察觉到瞻儿的期待,她一直于忧心儿子的寡默性子,直到慕容元翮出现,心中浮起几丝欣喜。 不仅如此,慕容括将军乃大魏一等军候,又是陛下亲舅,作为长孙的慕容元翮若能与瞻儿交好,日后身边辅佐,也能轻松不少。 “元翮可否到本宫身边来”皇后对他温和的招招手。 慕容元翮面上不解,回头望了望娘亲。 闻沐轻微微点头,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是。皇后娘娘。”慕容元翮他自小跟在娘亲身边,走遍了半个大魏,见识比成年人都要广阔,自是不惧,淡然自若的走到皇后身边。 “真是个好孩子。”萧凝忍不住摸了摸元翮柔顺乌黑的小脑袋,今日第一次相见她就对这个孩子满意极了,不仅灵气逼人,眼眸中尽是坦荡明亮,比之那些个世家小公子带着算计和恭维的接近,不知好了多少倍,不愧是慕容家的孩子“瞻儿,来叫哥哥。” “哥哥”司马瞻脆生生的童音中带着欣喜。 “瞻儿弟弟。”慕容元翮见他坐在皇后怀中,怎会不知司马瞻的太子身份,可是元翮一直以来被娘亲教育,交朋友不能只看重身份,更要看那颗心。瞻儿弟弟的真心他能感觉到,既然叫了我哥哥,那他便是我弟弟,元翮这般想着,脱口而出的四个字,让在座的众人一愣。 纯渊与闻沐轻相识一笑,一脸了然。太皇太后慈爱的看着这一幕,很是欣慰。最开心的便是皇后,若是慕容元翮称呼瞻儿为太子,她对元翮的评价便会下降一层,这孩子果然甚得她心。 慕容元翮才不管别人投过来的目光,又唤了一遍“瞻儿弟弟。” 司马瞻挣扎着从母后身上下来,小小的黄色身影一下子扑到慕容元翮的天蓝锦袍上。 “来人,赏元翮小公子。”皇后说道,她身后的首席女官便捧来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皇后从中拿出来的一块杨羊脂美玉,亲自挂到慕容元翮的腰间。 “谢谢皇后娘娘。”慕容元翮谢过,没想到还得了礼物,他歪着头思考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陶瓷做的小东西。这是在肃州时宁王殿下送给他的水哨子,灌水就能出吹很好听的声音,他一直很是宝贝,无时无刻都贴身带着。 “瞻儿弟弟,这个两个水哨子是宁王殿下送给我的,天下仅此一家给你一个我留一个。”慕容元翮把其中一个猫咪形状的哨子递给司马瞻,剩下一个老鹰形状的哨子收回袖中,那可是按照极风的形状捏的,存在小私心的元翮实在无法割舍。 司马瞻接过,小爪子把猫咪水哨子握的紧紧的,圆溜溜的眼睛望向水哨子的小洞洞。 “谢谢。”脆生生的感谢声在殿中响起。 这一幕惹殿中人皆是露出笑意,文宓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的景象,咧了咧嘴。 李太妃兴致极好,看着两个小人的互动也觉得颇为有趣,萱平公主已为慕容家诞下双胞胎,她在心中也期待着儿子的几房妻妾能诞下子嗣,为子嗣单薄的司马家延续香火。 齐太妃同样望着两个孩子,嘴角的浅笑也变得苦涩难耐,拿着茶杯的手颤抖着,还是有几滴茶渍落在了身上,文宓十分自然的用帕子帮她擦拭。惹得她心底一惊,脸上的脂粉都掩盖不住她面色的僵硬,脑海中想到清醒时与她做的那些不伦之事,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太妃可是身子不适”太皇太后瞧见了,淡淡的问道,一向聒噪爱凑热闹的齐太妃今日倒是反常。 齐太妃回过神,低下头回答道“承蒙太皇太后关心,臣妾昨夜吹了点冷风” 纯渊把目光也投向齐太妃,一种异样感在心头难以消散,她没有与文宓对视,但也能感觉到文宓诡异的气息。这两人有些不对劲。 “太妃身体抱恙,先去偏殿休息罢。届时哀家派人来唤你。来人,宣太医到偏殿。”太皇太后虽不喜齐太妃,但是还是安排了下去。 “太皇太后,臣妾无事不用”齐太妃现在她宁愿呆在殿中与众人坐在一处纠结煎熬,也不想与文宓在偏殿共处一室。这几日,她都有意避开文宓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芷祈宫所有的侍女和內侍都已在不知不觉间攥在了文宓的手中。她整日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的,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屠夫的掌心。 无人诉说,无人相救。 “太皇太后说的是,姐姐身体不舒服,应好好休息。”李太妃不明所以,好心的劝慰道。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渐渐聚集在自己身上,为了不露出异样,她只好咬着牙点了点头,“臣妾先行告退。” 齐太妃行了个礼,脚步虚浮退出殿中,去向偏殿。 太皇太后蹙眉,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叹了口气说道“冬凌,把哀家的人参送去偏殿罢。” 冬凌点头应允。 皇后见身边已坐不住的两个小人,便让身后的心腹女官带着他们两个去御花园玩耍。 太极殿,议政。官吏上表。 司马怀端坐在内殿左侧第一位,听着宋国公在殿前大放厥词,在心里不断冷笑。 崔崇道坐在右侧第一位,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青须抖动。在父辈时,堂妹为了家族便与宋国公联姻,成为了宋国公夫人,他们借用宋国公来巩固的崔家在朝堂军政的影响力。一开始他是不屑的,认为自己出众的能力不仅仅是为了家族,还为了大魏,与先帝之间的情义,天下黎民苍生。 他从侍郎到尚书到丞相,靠的就是那一颗赤子之心。 先皇后死后,他心中最可贵的东西丢失了,私心与嫉妒无止境的膨胀着;他气恼先帝丢下了天下,独自寻欢,气恼心中最爱的人死于深宫,所以他不惜名声,给司马纵新帝继位执政造成重重阻碍。 而自那日梦见绮玥后,多年的心思竟渐渐消散。 按照当前窦乃丰的反常又愚蠢至极的行径,他窦家以为犬戎败了以后,只有你们手握重兵吗在这几月里掌控了南蜀边境大局,就妄想封王封侯,以作威胁吗 南蜀陈高定,你们和天师的勾当怕是这窦家也参与了吧。 虽然看到司马纵与先帝相似的面容还是气恼至极。但为了绮玥的嘱托,他不能再冷眼旁观。 崔崇道停下翻涌的心思,抬眼望着对面的宁王殿下,手指微动。 只见身为丞相的他缓缓起身,把宋国公的军政措施以及年后战争走势,开始一顿猛批,就差把宋国公的老底抖露出来。 宋国公的脸上颜色尤为精彩,他怒瞪着崔崇道“丞相你这是何意”其眼下之意便是,崔崇道你疯了你还想得到的在军部中的支持与这小皇帝抗衡吗 “字面意思。”崔崇道也是个冷硬,只回了一句,看都不看看失了智的宋国公一眼。 一向在臣子面前难以捉摸的景惠帝也讶然的挑了挑眉毛。 崔崇道毫不在意的坐到位置上,深深看了一眼与绮玥相似面容的宁王,嘴角一抽,掩下唇边的笑意。 司马怀怎会察觉到不到崔崇道的变化,想着安宜年递来的信件,其中讲述了两位太妃的故事,翀华宮的事情,也有刚刚出生时,崔崇道是如何舌战群臣,拒绝与犬戎和亲的事情,以及母后、父皇、与崔崇道的纠葛。 但自从的母后逝世后,崔丞相好像变了父皇因思念母后整日饮酒寻欢,与父皇有袍泽之情的他开始争权夺利舅舅不止一次暗骂他没有良心,伺机夺去大魏基业。 现在,司马怀隐隐感觉明白了什么,刚在朝堂引起惊变的崔丞相,望向自己的眼神,好似是越过自己在怀念另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母后吧。 崔丞相的不按套路出牌,让殿中的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深思。 亲皇派赵国公萧家,云都候薛家,一等军候慕容家,闻家皆是按兵不动。 其余世家都是个个面色凝重,朝堂的风向开始变了。 淮安王司马揭邪性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嘲讽,只抱着看戏的心态。倒是一旁的昌平王司马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在暗地里十分认真的琢磨品味着朝堂上的机锋斗争。 作为牵制景惠帝一角的崔家也变了可恶 偏殿里。 文宓接过太皇太后派冬凌送来的人参,拿过太医开的药方。把二人送出偏殿。 “初迎可是怕了你今日的模样可真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啊,呵呵呵呵,有趣。”文宓让偏殿的宫退下,把人参和药方塞到袖子里,手轻轻抚上齐太妃的惨白的脸颊。 齐太妃躲过她伸来的手,靠向床侧的墙壁。 文宓的手停在半空中,痴痴的笑着。“初迎,如此惧怕干甚” “文宓你变了。”齐太妃蜷在床角,她的妆容已花,露出脂粉下的脸颊,三十多岁的她保养的极好,依旧是个靓丽的美人,她一改以往的嚣张和吵闹,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没有,我从未改变。不过是初迎不知道罢了那个真实的我。”邪性的笑意在扁平的面容上浮现,从她的眼中能看到玩弄、嘲弄,配合着她弯下的高挑身材,像一条毒蛇一般,随时可以把人的脖颈刺穿。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如此” “如此什么”文宓轻笑道。 “如此的邪恶” “初迎,你竟才发现。我向来都是如此邪恶。一会儿你便会明白呵呵呵初迎乖,躺下好好休息,宓儿去给你煎药了,切莫错过了晚上的驱傩仪式,可真真是好玩的紧呢”文宓把锦被张开,扔到齐太妃身上,笑着走开了。 桀桀桀的笑声一直回荡在偏殿中,齐太妃打了个寒颤,刚才文宓的话像一根长刺扎在她的心上。 她好像从未了解文宓。 驱傩仪式,她要做什么 齐太妃把身上的锦被扔掉,干咳了两声下了床。她要去看看 御花园中。 纯渊与闻沐轻看着两个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小人,正欢快的吹着水哨子 本守在太子身旁的皇后首席女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中盛着一碗汤药和一碟甜品,她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多谢王妃和慕容夫人帮奴婢照看太子殿下。” “不碍事,这是”纯渊看着女官手中黑乎乎的汤药。 “太子殿下前几日受了点风寒,需每日进药才可。”女官回答道。 保险起见,纯渊立刻遣派渝香去永安宫请示皇后,她和闻沐轻上下打量了女官一眼,没有异常。 跟随渝香来的还有皇后身边的另一位女官。 另一位女官按照流程,用银针在药和甜品中一一试过后,又品尝了一下,并无不妥,女官这才把与汤药拿给司马瞻服下。 纯渊和闻沐轻在院中闲逛,背后正好有一队低头端着果盘的侍女。 “啊”一声惊呼从身后响起。 两人转头一看,两名侍女低头跪着,地上还有滚落的柑橘。后面还有十几个侍女在排队等候。 “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惊扰了王妃和夫人。”两名小侍女蜷缩着跪在地上,露出两只冻得通红的手,颤颤巍巍的说道。 “本妃无事,你们起来吧,以后小心些。”纯渊看到她们的模样,不忍心责备,这种冬日,手寒拿不稳果盘也是正常。况且二人并没有碰到她,也未曾惊扰到。 两名侍女连连道谢,收拾好后,继续前进。 闻沐轻没有发现异常,两人也都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窦月茕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纯渊,终是按捺不住,带着五六个侍女走了过来,“哎呦,原来是王妃还有慕容夫人” 刚刚在永安宫时,闻沐轻的身份便传遍了,目前她只是二品诰命夫人,可他的丈夫乃一等军候长子,日后继承爵位,她的身份只高不低,就在刚才还有人跃跃欲试上前搭讪,都被闻沐轻礼貌的婉拒了。 闻沐轻瞄了她一眼,恩了一声,眼前这个人戾气太重,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原来是崔夫人。”纯渊淡淡的回答道。 “王妃怎地如此冷淡,想当初咱们还是闺中密友呢”窦月茕笑里藏刀,挑起了话头。 纯渊如何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当初罢了,崔夫人真是说笑了。” “哪有说笑在闺中时,咱们不是还一同前往鸿云寺,那一晚呀可真是”窦月茕拉长了声调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御花园中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初闹得沸沸扬扬名门贵女夜不归宿的事件。可周围的夫人娘子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没人上前趟这趟浑水,只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崔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乃名门之后,却应该知道君子慎言的道理,莫要引火烧身。”闻沐轻看不下去,出口回应道。 “慕容夫人真是在京外待久了,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呀,夫人可以问问在座的各位,谁人不知呢”窦月茕瞥了周围一眼,夫人娘子无一人反驳的她的话。 宋国公嫡女又是丞相府的儿媳,着实不好惹。 “鸿云寺一行,崔夫人与本妃一同前往,那一夜你了解的如此清楚明白,想必崔夫人当时也与本妃在场吧。之前京中的风言风语甚多,本妃自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屑于世人解释。今日崔夫人提起,不若来解释一下事情的始末,也好还本妃清白。如何”纯渊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微笑,扫视了周围人的一遍,把目光又转向窦月茕。 言语之间,铿锵有力,带着一股摄人傲气。 周围的夫人娘子们纷纷一惊,一向被流言侵扰,深居简出的宁王妃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她嫁与宁王殿下之后,身上也带了几分宁王的夺人气势。 “我自是不在场,你与农夫那等不齿之事我怎会帮你解释”窦月茕被纯渊突然地质问惊了一下,口不择言起来。 眼前的宁王妃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楚纯渊了 “不在场崔夫人就可以胡乱编排吗人人都道我清白尽毁,可到目前为止都毫无证据证明,崔夫人又如何知晓是农夫”纯渊走近一步继续逼问。窦月茕都欺负到了这个份上,她不能再龟缩不前。 窦月茕被她的气势压迫着,双目通红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模样狼狈至极,嫉妒浮上心头,想到崔栖山每日的愁眉苦脸,新婚不过两月,便带回来一房妻妾,长相还酷似眼前的这人。 “不是农夫又是何人,呵难道是鸿云寺的僧人吗”妒恨占据了理智,这等大不敬的话也脱口而出 一旁的夫人娘子,纷纷皱眉。 这崔夫人说话也太不知轻重了吧竟也把鸿云寺的僧侣牵扯进来。对窦月茕的轻视更近了一步。越来越多的人怀疑一年半前宁王妃一夜未归的真实性。 司马怀从太极殿出来,便和慕容熠一起来到御花园中寻找各自的夫人,一向耳尖她正好听到了这一句,当场就明白了窦月茕这个愚蠢的女人在谈论什么 怒气翻涌,运起脚下轻功。 一道黑影落在纯渊身边。 一向奉行尊重他人,从不轻易出手的司马怀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心情,正当她要出手之时。 “啪。”手掌起落。 一个紫色身影也稳稳停在窦月茕面前。 瞬间惊呆了一旁的众夫人众娘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gl NO.100 崔栖山身穿玄紫色常服, 一脸铁青站在窦月茕身边, 恶狠狠的望着所谓的妻子, 垂下的手因压制着怒意而微微颤抖着。 司马怀忍不住发出嘲讽的轻哼,既然崔栖山动手了,她自然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把纯渊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 内劲鼓动,玄墨色纹金长袍无风自动, 摄人的杀气向周围四散, 不曾习武人一众夫人娘子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打我”窦月茕被崔栖山用力的一巴掌甩到了花园的红木围栏上, 她缓缓的抬起头, 姣好的面容扭曲, 双目通红,黑漆漆瞳孔中倒映着她最爱男人的身影。她一手捂住左侧红肿的脸颊,另一只手因太过用力, 指甲刺入红木围栏里, 深红色血迹格外刺眼。 原本喧闹的御花园瞬间寂静下来, 引得周围人齐齐侧目,那血似乎都染上了诡异气息。 “道歉” 崔栖山充斥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窦月茕凄然一笑,调整好面部表情,站直身子,缓慢而淡然的整理着发间的步摇、玉饰,接着从袖中掏出一条手帕, 仔仔细细的把指尖的血迹擦拭干净。似是感受不到痛, 一点一点 手帕上落下了点点梅花血渍。 崔栖山看着她这般淡然, 又做出毫无悔改之意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般。 只可惜 窦月茕脸上没有显露出一点痛苦之色,她没有挣扎,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英俊男人她曾经无比痴迷的男人。 而现在都变了变了。 作为妻子,却被他当众羞辱。 她窦月茕乃宋国公嫡女容貌,家世如何比不过家道中落且丧父的楚纯渊 为什么你与我成婚之后还对她念念不忘 你我自小成长的情谊,因为她而化作虚无表哥,你让我如何不恨 “我再说一遍,给宁王妃道歉”崔栖山把她甩到一侧,完全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他的心中不停地呐喊,嘶吼,痛苦。 在宁王面前在宁王妃面前此刻,他崔栖山无地自容,狼狈至极。 被夫君甩到一旁的窦月茕,仪表散乱,几缕碎发垂下,正好遮住她眼中的暗芒。 她盈盈起身,走到崔栖山面前,故作平静的问道“夫君想让妾身如何道歉” “你看着办”崔栖山一甩衣袖,轻哼一声,僵硬的扭过头去,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窦月茕走到司马怀和纯渊面前,行了个拱手礼,“臣妇见过宁王殿下。方才是臣妇失智,未经查证口不择言,对宁王妃多有不敬,请殿下和王妃恕罪。” 司马怀显然不满意窦月茕这一番说词,手指微动,正要呼唤一旁的童润。 纯渊拉了拉她的衣袖,司马怀转头,正好对上妻子晶莹透彻的眼神。 窦月茕也是胆大,还未等宁王夫妻二人回话,径直走到崔栖山的面前跪下,“请夫君恕罪。妾身对王妃不敬不过是嫉妒心作祟,殿下和王妃感情让妾身好生羡慕。今日妾身要当着殿下、王妃、及众夫人的面一一谢罪。” 她低下身子磕了个头。 崔栖山心中一惊她要做什么难不成 司马怀在一旁拥着妻子,她眯起双眸,望着这场闹剧。 下跪这等礼节让她心里相当烦躁。 大魏比前朝风气开放,礼仪方面多为拱手礼,哪怕是在朝堂也是如此。她身为女子却也成亲娶妻,若是妻子跪在自己面前 司马怀瞅了瞅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崔栖山。 周围的众夫人娘子也多有不解,夫妻之间应举案齐眉,作为一家主母以及未来的主母,不应该在人前对夫君下跪,令人轻视。 窦月茕如何不知,只淡淡的说道“妾身” “窦月茕”崔栖山还未等她说出口,想要上前拉起她,却被窦月茕挣开。 只听她朗声道“妾身有罪不该在成亲不到两月时阻拦夫君迎妾室进门。” 这句话一出,引得众人在心里纷纷吐槽,成亲不过两月便迎娶妾室,崔家家风严谨,怎会养出这样不知轻重的儿子 崔栖山被气得发晕,气血翻涌这个贱女人怎么能当众说出口她已是崔家人,难道不顾及崔家的脸面了吗 “不仅如此,妾身不该在阻止未果后继续谋害妾室,只因为那个妾室太过肖似”窦月茕把目光投向纯渊。 司马怀皱眉,这崔栖山竟还是对纯渊念念不忘,拥着妻子手紧了又紧指骨被她掰得咯咯作响。 “住口。”崔栖山气得牙痒,不顾他一直以来的君子形象,扑过去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还心念三娘一事不能她已经是宁王妃了不能让这个女人说出来 窦月茕眼带嘲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既然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偏偏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一向君子如玉的崔栖山一直觊觎他人之妻,做出这等寻找替代的荒唐事 一个手刀落在窦月茕的脖颈上。 “快把夫人带下去。”崔栖山指挥着窦月茕身后的侍女。侍女得到公子暴怒下的命令,急匆匆带着昏迷的窦月茕退了下去。 一旁看热闹的人们怎能不知窦月茕是望向宁王妃,难不成崔家大公子一直心念宁王妃又记起半年前在停云楼,宁王与崔家大公子莫名争执,废了他一条腿的事情。 在座的个个都是些人精,嘴上不言,心中都跟明镜一般,那崔夫人谋害的妾室怕是与宁王妃有几分相似之处。如此说来,也难怪崔夫人不顾位分挑衅王妃,追根究底就是因为崔家大公子啊想到此,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对窦月茕的所作所为抱有一丝同情。 崔栖山深吸一口气,调理体内紊乱的气息。他面色煞白,走到司马怀和纯渊身前,“今日之事,还请宁王殿下和王妃恕罪。是我管教不严,让她让她对王妃不敬,惹得殿下与王妃不愉。” “恩,本王是很不开心。”司马怀走到崔栖山眼前,把他的视线全部遮住。 我的妻子,岂是你能看的 “殿下恕罪。”被人当中揭穿,崔栖山因丢脸愤怒而胸膛起伏,他只能低头。 “崔夫人固然可恶,可你更令本王不快。”司马怀盯着他,这个崔家大公子比之他父亲真是差得太远了。 “”崔栖山沉默,面对心爱之人夫君的挑衅,他还有什么脸回应。 “本王与王妃今日接受你们的歉意。但是容本王多说一句,像崔夫人这种不知轻重之人,崔公子需在府中好生管教,若有下一次,让本王听到还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你们当知本王的手段,本王倒是不介意亲自动手”司马怀朱唇微启,声音响亮,传遍了整个御花园。 目光在所有夫人娘子脸上都停留了片刻,她这段话不单单只对崔栖山一人所说,而是对着在座所有人。 不敢逼视眼前身着玄墨色锦袍的俊美王子,她口中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砸在众人心头,那股从战场上培养的煞气,从她的周身涌动蔓延 果然,宁王殿下如传闻一样凶厉。 纯渊心中情丝涌动,偷偷拉过她修长纤细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司马怀察觉到胸口间传递来的炙热情感,回头,递给纯渊一个柔柔的微笑。 不要怕,纯渊。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崔栖山看到二人这般,心中已无任何期待,宁王与宁王妃之间的感情,无人能插足。 此前,他心里总带着一丝侥幸。被窦月茕说出来的那一刹,他是怕的,却又在隐隐的期待着。 三娘知晓了我还对她念念不忘,因念她恋她而纳妾,她的心可会为自己的深情而激起一丝波澜,哪怕只是一个惊讶的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 但是没有她没有 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宁王一人。 没有我 司马怀望着崔栖山失魂落魄的带着人出了御花园。 “为何不严惩二人”慕容熠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司马怀的肩膀,疑惑的问道。光是震慑,不符合她的性子。 “已经严惩了,不是吗”司马怀与纯渊相识一笑,不再解释,丢在慕容熠和闻沐轻,执手相伴而去。 爱而不得的两个人,当众撕开伤口互相伤害,这种痛苦的煎熬会持续许久许久。 窦月茕,因妒生恨,因爱入魔。 崔栖山,因懦弱而失去,因执念而让夫妻二人形同陌路。 若一人肯改变,也不至于到这般境地。 所以现在的饶恕,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身体之痛,永远比过心的痛楚。 偏殿。 在大魏,为了能及时用药,一些大型宫殿中都会有小药房的存在,齐太妃跟在文宓的身后,绕到偏殿后门的药膳房。 熟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尽在文宓的掌控之中。 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宫人。 忽的一个身穿女官服饰的年轻女子进了药房门,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躲在暗处的齐太妃望着文宓与那女官寒暄了几句,两人分别按着药方细心的抓药,熬药 到目前为止没有异常。 就在齐太妃生疑之际,文宓突然在口中念叨了几句,拍向女官的后脑。女官头歪了一下,并没有倒地昏迷,只是手上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 文宓从袖中掏出一张画着奇怪图案的黄纸,像是一张符箓,点燃,纸灰落入女官所熬的药罐之中,与药液融为一体。 她动作极快,这一系列的动作眨眼之间就已完成。 齐太妃心里咯噔一下,安静的呆在暗处,等到那名女官端着药走出小药房,她打算丢下文宓,去看看到皇后身边的女官到底将药端向何处 正当她小心翼翼挪动步伐时,眼前出现一道狭长的眼眸 齐太妃惊得后退一步,她本与文宓还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在一瞬间到达 除非她 还未想完,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文宓把齐太妃横打抱起,口中发出一道诡异的声音,似是鸟类嘶吼的低鸣。 一个人影从上方落下。 “把太妃带回去。好生照顾。”文宓淡淡的说道。 “是,天师大人。”回应她的是一个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 文宓打开药房门,双手环胸,深吸一口气,走进阳光中。 只是再温暖的阳光,也有归于黑暗之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gl NO.101 此为防盗章 二人一进到逸风苑中, 迎面就走来一人, 对着的司马怀身边的卢伯谦笑道“呦, 卢兄今日竟也来了。” “闻兄。”卢伯谦看是熟人,礼貌性的笑了一下。闻司柏骨子里就带着浪荡公子的风流劲,但做人极有原则, 卢伯谦对他并不反感。 “这位是”闻司柏看着司马怀,有些惊讶, 这人的身上自带着一股难掩的气势, 相貌出色, 贵气十足, 却从未在盛京见过, 盛京竟还藏着这样的人物 “这位是宁” “宁怀。”司马怀就打断了卢伯谦的话。 “这位是宁公子。”卢伯谦了然,顺着话对闻司柏道。 “宁公子,在下闻司柏。”闻司柏听到宁字时, 又望了望卢兄, 心里有了猜测, 自知是宁王殿下驾到,也不戳破。偷偷打量的司马怀冷然的模样,结合外界的传闻,似乎着宁王殿下行为举止并不如外界那般,当下来了兴趣,有了结交之意。 应了一声, 三人向居鸟湖湖边的长廊走去。 走在路上, 性格截然不同三人格外引人注目, 风流不羁的闻司柏,霁月清风如同谪仙的卢伯谦,还有一脸冷然的司马怀。 周围人都窃窃私语,猜测司马怀的来历,能让卢家大公子和闻太师的孙子混世魔王闻司柏同行的人,身份怕是也不简单。不过在此聚集的青年才俊,能收到萱平公主的邀请,谁的身份又低呢。 坐在长廊上,听着周围人的高谈阔论,又有着各府小娘子打量的眼神,司马怀坐立不安,明知皇姐安排的是个“相亲”茶会却不好驳了皇姐的“好意”。 她五感敏锐,对那些目光最是敏感,感觉不到危机,却被那些探求仰慕的眼神灼伤。 “宁兄,再过半个时辰会在湖心亭中会诗,可有兴趣。”闻司柏问道。 “”作诗,天知道的司马怀最不擅长的就是作诗。前世上学时她通读史书也背过不少诗词歌赋,可这一世她没有深入了解过大魏的诗词体系,并不擅长这些。 闻司柏刚结识司马怀,看“他”沉默的样子,一时也拿不准。 卢伯谦却是了然,认识司马怀三四年从未见过“他”做过诗,应是不擅长的。只得解围道“闻兄那诗会可有什么要求” “哦卢兄竟然有了兴趣。”闻司柏早就听闻卢伯谦作诗水平一流,连当代大儒栾齐盛老先生都夸赞有加,只不过卢伯谦不喜参加什么劳什子诗会,众人也无从知晓他到了何种水平。 “也可一试。” “好好好。”闻司柏抚掌大笑。卢伯谦成功的把闻司柏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司马怀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正好对上卢伯谦璀璨的双眸。 接下来闻司柏一直拉着卢伯谦扯东扯西,司马怀趁机借故离去,走到居鸟林中无人的小草亭。 刚坐下就感到一个眼神盯了过来,司马怀一转头就看到极风仰着头站在居鸟林的树上瞪着自己。 司马怀好笑的冲它招招手。 接到讯息的极风,带着风从树上俯冲下来,惊起了居鸟林一片众鸟骚动。 极风贴着司马怀的脸颊蹭了蹭。 “真是缠人。”她感慨一声。就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居鸟林竟然有老鹰”楚纯兮本在居鸟林中寻找一种特殊的鸟羽,眼前晃过一阵黑影,生了好奇之心,跟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的俊美公子和“他”肩头的老鹰,站在林中,俊俏公子嘴角含笑,带着如雪山融化的温暖笑容,那老鹰竟也通人性,蹭着俊俏公子的脸蛋,这一奇特的场景深深触动了楚纯兮。 “这老鹰是你养的吗”楚纯兮凑到司马怀面前。 “”司马怀一脸冷漠,也不回答。转头对着极风看了一眼。 极风了然,张开流光翅,从楚纯兮的脸庞擦过,伴随着一声挑衅的鹰啸,后携风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面对冲过来的黑影。她站在原地捂着脸惊呼大叫起来,引得众人纷纷往居鸟林方向靠近。 司马怀用小指掏了掏耳窝,因受到声波攻击的耳膜这才好受了许多。 众人还未看见她之时,运起轻功,向着一旁无人的楼阁上飞跃而去。 落脚之后,一个蓝色的身影闪过。 司马怀站稳了脚跟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身穿鸢尾蓝色长裙,身材单薄,原本红润的脸蛋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腊色,也掩盖不住她出色的相貌,秀丽的峨眉微蹙,唇瓣上带着一抹嫣红,琥珀色双眸中带着些许惊愕与不可置信。 “是你。”司马怀开了口,眼前的人显然与一年前不同,那在绝境中都明亮的眸子为何黯淡了许多 “公子”楚纯渊望着司马怀,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见“他”。 一年前毫无踪迹的“他”竟然出现在了公主别院之中 “发生了何事”司马怀看到纯渊这幅模样,心中泛起莫名的烦躁。语气也重了许多。 “”纯渊不语,这如何作答。 司马怀大步走到纯渊身边,轻嗅。淡淡的草药味传入鼻息。 纯渊被司马怀的突然靠近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脚不小心绊在门槛上,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只见司马怀挥手一揽,温香暖玉尽入怀抱。两鬓的碎发随风而动,扫到楚纯渊耳根,顿时怀中的佳人脸红了一片。动手推开了她。 为何如惊弓之鸟一般。 你如此害怕我吗 “小心一点,我并无恶意。”司马怀原本揽着她手垂下,清澈冷然的目光与纯渊惊慌无措的目光交汇。 被怀中人儿推开时,手掌还带着些许的余温,那温度从手传到心脏又到了脸颊,司马怀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远处的湖心亭传来鼓声,会诗活动要开始了。 二人从尴尬中摆脱出来,站在楼阁的围栏边。从三层高的楼阁远远望去,碧波湖水中飘荡着几艘精致画舫。湖边的居鸟林,绿意央然,百鸟齐飞,闻着鼓声踏风而去。 这逸风苑也算是一奇观了。 “你为何不去参加”司马怀看着她正望着湖水发呆。 “” “不喜”司马怀又问道。 “恩。”总算有了简单的回应。 “我也不喜。” 纯渊转头望着司马怀,不同于先前的冷彻,那人沐浴在阳光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楚纯渊。”司马怀轻轻唤了一下她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说出这个名字。 纯渊眉头微蹙,她的闺名“他”又如何知晓 刚想发问,楼下传来渝香的声音“三娘子” 司马怀听到,一跃,便直直的立于栏杆之上,她站于高处,似与太阳平齐,却没有居高临下之感。嘴角淡笑说了一句“怀,我的名字。” 说罢,展开双臂,暗紫色的身影闪着光如同一只大鸟向下俯冲。 “小心。”楚纯渊看到此景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心话刚说出口,司马怀已稳稳的落在地上,随后不见了踪影。 “三娘子,刚才那影子是什么,好大的一只鸟儿。”渝香走到楚纯渊身边,以为是从居鸟林飞来的鸟儿。 “是一只鸟儿。”一直很自由很安心的鸟儿。 “三娘子,你病还未好,快快进屋吧。” “也好。”楚纯渊望了一眼那人停留过的痕迹,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司马怀走到前院,安排下人分别给给慕容朔和萱平公主,卢伯谦与闻司柏传信,说是有要事先行一步。又让童润牵了两匹马来,二人立刻策马回了王府。 童润看到殿下心急的模样,知道在别院中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回到王府殿下就立刻召来了蔺苍。 “去查一查楚三娘近一年的过往,越详细越好。”司马怀火急火燎的对蔺苍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蔺苍深知司马怀性子,他极少见过殿下这般急切的模样。 “殿殿下,刚才可是看见了楚家娘子。”童润递给殿下一杯水。 “恩,见到了。” “殿下好像对楚家娘子颇为在意。”童润小心翼翼的询问。 “故交。” 童润不答,只能在心里吐槽,哼,我看殿下你就是心念那小娘子了。 不到半个时辰,蔺苍急匆匆回来。双手递过一封整理好的书信。 “殿下,都在这里了。” 司马怀接过,打开书信,刚看了一会,就眉头紧皱,身上的煞气欲浓。 童润打了个哆嗦。 蔺苍一脸了然。 看完之后,仔细叠好,放入怀中。 宋国公府,崔家 有点意思 “阿润,备厚礼,送往楚家。” 童润得令,与蔺苍一同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gl NO.102 此为防盗章 公主别院“逸风苑”在盛京圈子里很是有名, 青年才俊各府娘子, 都以能收到萱平公主的逸风苑请帖为荣, 原因无他,在位于北方的盛京之中,逸风苑能观到南方的如画美景,亭台楼阁, 假山奇石, 最最奇特的是居鸟湖与居鸟林, 这个季节正是鸟类活动最频繁的时候,此时居鸟湖周围还分布着各种鸟类, 这种奇特的景观在盛京士族中最是追捧。 二人一进到逸风苑中,迎面就走来一人, 对着的司马怀身边的卢伯谦笑道“呦,卢兄今日竟也来了。” “闻兄。”卢伯谦看是熟人, 礼貌性的笑了一下。闻司柏骨子里就带着浪荡公子的风流劲, 但做人极有原则,卢伯谦对他并不反感。 “这位是”闻司柏看着司马怀,有些惊讶, 这人的身上自带着一股难掩的气势,相貌出色,贵气十足,却从未在盛京见过, 盛京竟还藏着这样的人物 “这位是宁” “宁怀。”司马怀就打断了卢伯谦的话。 “这位是宁公子。”卢伯谦了然, 顺着话对闻司柏道。 “宁公子, 在下闻司柏。”闻司柏听到宁字时,又望了望卢兄,心里有了猜测,自知是宁王殿下驾到,也不戳破。偷偷打量的司马怀冷然的模样,结合外界的传闻,似乎着宁王殿下行为举止并不如外界那般,当下来了兴趣,有了结交之意。 应了一声,三人向居鸟湖湖边的长廊走去。 走在路上,性格截然不同三人格外引人注目,风流不羁的闻司柏,霁月清风如同谪仙的卢伯谦,还有一脸冷然的司马怀。 周围人都窃窃私语,猜测司马怀的来历,能让卢家大公子和闻太师的孙子混世魔王闻司柏同行的人,身份怕是也不简单。不过在此聚集的青年才俊,能收到萱平公主的邀请,谁的身份又低呢。 坐在长廊上,听着周围人的高谈阔论,又有着各府小娘子打量的眼神,司马怀坐立不安,明知皇姐安排的是个“相亲”茶会却不好驳了皇姐的“好意”。 她五感敏锐,对那些目光最是敏感,感觉不到危机,却被那些探求仰慕的眼神灼伤。 “宁兄,再过半个时辰会在湖心亭中会诗,可有兴趣。”闻司柏问道。 “”作诗,天知道的司马怀最不擅长的就是作诗。前世上学时她通读史书也背过不少诗词歌赋,可这一世她没有深入了解过大魏的诗词体系,并不擅长这些。 闻司柏刚结识司马怀,看“他”沉默的样子,一时也拿不准。 卢伯谦却是了然,认识司马怀三四年从未见过“他”做过诗,应是不擅长的。只得解围道“闻兄那诗会可有什么要求” “哦卢兄竟然有了兴趣。”闻司柏早就听闻卢伯谦作诗水平一流,连当代大儒栾齐盛老先生都夸赞有加,只不过卢伯谦不喜参加什么劳什子诗会,众人也无从知晓他到了何种水平。 “也可一试。” “好好好。”闻司柏抚掌大笑。卢伯谦成功的把闻司柏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司马怀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正好对上卢伯谦璀璨的双眸。 接下来闻司柏一直拉着卢伯谦扯东扯西,司马怀趁机借故离去,走到居鸟林中无人的小草亭。 刚坐下就感到一个眼神盯了过来,司马怀一转头就看到极风仰着头站在居鸟林的树上瞪着自己。 司马怀好笑的冲它招招手。 接到讯息的极风,带着风从树上俯冲下来,惊起了居鸟林一片众鸟骚动。 极风贴着司马怀的脸颊蹭了蹭。 “真是缠人。”她感慨一声。就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居鸟林竟然有老鹰”楚纯兮本在居鸟林中寻找一种特殊的鸟羽,眼前晃过一阵黑影,生了好奇之心,跟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的俊美公子和“他”肩头的老鹰,站在林中,俊俏公子嘴角含笑,带着如雪山融化的温暖笑容,那老鹰竟也通人性,蹭着俊俏公子的脸蛋,这一奇特的场景深深触动了楚纯兮。 “这老鹰是你养的吗”楚纯兮凑到司马怀面前。 “”司马怀一脸冷漠,也不回答。转头对着极风看了一眼。 极风了然,张开流光翅,从楚纯兮的脸庞擦过,伴随着一声挑衅的鹰啸,后携风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面对冲过来的黑影。她站在原地捂着脸惊呼大叫起来,引得众人纷纷往居鸟林方向靠近。 司马怀用小指掏了掏耳窝,因受到声波攻击的耳膜这才好受了许多。 众人还未看见她之时,运起轻功,向着一旁无人的楼阁上飞跃而去。 落脚之后,一个蓝色的身影闪过。 司马怀站稳了脚跟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身穿鸢尾蓝色长裙,身材单薄,原本红润的脸蛋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腊色,也掩盖不住她出色的相貌,秀丽的峨眉微蹙,唇瓣上带着一抹嫣红,琥珀色双眸中带着些许惊愕与不可置信。 “是你。”司马怀开了口,眼前的人显然与一年前不同,那在绝境中都明亮的眸子为何黯淡了许多 “公子”楚纯渊望着司马怀,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见“他”。 一年前毫无踪迹的“他”竟然出现在了公主别院之中 “发生了何事”司马怀看到纯渊这幅模样,心中泛起莫名的烦躁。语气也重了许多。 “”纯渊不语,这如何作答。 司马怀大步走到纯渊身边,轻嗅。淡淡的草药味传入鼻息。 纯渊被司马怀的突然靠近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脚不小心绊在门槛上,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只见司马怀挥手一揽,温香暖玉尽入怀抱。两鬓的碎发随风而动,扫到楚纯渊耳根,顿时怀中的佳人脸红了一片。动手推开了她。 为何如惊弓之鸟一般。 你如此害怕我吗 “小心一点,我并无恶意。”司马怀原本揽着她手垂下,清澈冷然的目光与纯渊惊慌无措的目光交汇。 被怀中人儿推开时,手掌还带着些许的余温,那温度从手传到心脏又到了脸颊,司马怀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远处的湖心亭传来鼓声,会诗活动要开始了。 二人从尴尬中摆脱出来,站在楼阁的围栏边。从三层高的楼阁远远望去,碧波湖水中飘荡着几艘精致画舫。湖边的居鸟林,绿意央然,百鸟齐飞,闻着鼓声踏风而去。 这逸风苑也算是一奇观了。 “你为何不去参加”司马怀看着她正望着湖水发呆。 “” “不喜”司马怀又问道。 “恩。”总算有了简单的回应。 “我也不喜。” 纯渊转头望着司马怀,不同于先前的冷彻,那人沐浴在阳光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楚纯渊。”司马怀轻轻唤了一下她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说出这个名字。 纯渊眉头微蹙,她的闺名“他”又如何知晓 刚想发问,楼下传来渝香的声音“三娘子” 司马怀听到,一跃,便直直的立于栏杆之上,她站于高处,似与太阳平齐,却没有居高临下之感。嘴角淡笑说了一句“怀,我的名字。” 说罢,展开双臂,暗紫色的身影闪着光如同一只大鸟向下俯冲。 “小心。”楚纯渊看到此景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心话刚说出口,司马怀已稳稳的落在地上,随后不见了踪影。 “三娘子,刚才那影子是什么,好大的一只鸟儿。”渝香走到楚纯渊身边,以为是从居鸟林飞来的鸟儿。 “是一只鸟儿。”一直很自由很安心的鸟儿。 “三娘子,你病还未好,快快进屋吧。” “也好。”楚纯渊望了一眼那人停留过的痕迹,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司马怀走到前院,安排下人分别给给慕容朔和萱平公主,卢伯谦与闻司柏传信,说是有要事先行一步。又让童润牵了两匹马来,二人立刻策马回了王府。 童润看到殿下心急的模样,知道在别院中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回到王府殿下就立刻召来了蔺苍。 “去查一查楚三娘近一年的过往,越详细越好。”司马怀火急火燎的对蔺苍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蔺苍深知司马怀性子,他极少见过殿下这般急切的模样。 “殿殿下,刚才可是看见了楚家娘子。”童润递给殿下一杯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gl NO.103 从紫宸殿出来后, 宋饶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走在宫道上, 他活动了一下脸上带有冰冷触感的青铜面具,把面具稍稍移出一道缝隙, 压抑窒息感缓和一些, 雪花透过缝隙刮落在他的脸上,抬起手, 狠狠咬在手背上。 从景惠帝口中得知了翀华宮发生的一切,竟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等事他现在要亲自去一趟永安宫以免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 宫内天师的眼线密布, 保险起见, 宋饶先回到司星鉴, 命令部下与羽林禁卫军携同做好安保工作。安排完毕,他在隐秘处换上一套宫人的衣衫, 摘下青铜面具。 永安宫侍女众多,內侍极少, 为了掩人耳目, 他不得不化作一名侍女。他随着一队人来到殿内, 查探皇后与太皇太后身边,发现一切如常。 太皇太后身边侍候的冬凌是先皇后心腹, 先皇后逝世后,司马怀便让她在永安宫保护太皇太后, 冬凌身为宫中首席女官兼暗卫, 自然认得宋饶身份。见他来此, 定是有要事 冬凌在太皇太后身边假意笑着耳语了几句。 太皇太后会意, 只说是乏了, 让冬凌遣了宫人下去。 恰好,太子殿下与慕容元翮在雪中玩闹累的紧,被闻沐轻带进殿中。 两个孩子一人捧着一个雪兔子蹦蹦跳跳到太皇太后身边展示着各自的成果。 “好好好瞻儿和元翮做的真好。”太皇太后揽着两个孩子,慈祥温和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宋饶站在阴影处掐了一个印,在口中念念有词。 闻沐轻五感敏锐,发现了宋饶的动作。 噫好大一只的侍女 身形一闪,就绕道了宋饶身后,“你是何人” 口中的词被打断,宋饶僵硬的转头,发现是带太子和小公子进殿的美妇人。 “奴婢是永安宫的侍女”掐着嗓子说道。 “侍女听声音倒像是个太监” “” 皇后知闻沐轻身份,且又是元翮的母亲,亦是可信之人,便出出声打断“慕容夫人,他是司星鉴统领并非是太监” “”宋饶。 “原来如此。”闻沐轻不再多言,只看了他几眼。司星鉴,倒是神秘。 宋饶不多说,继续吟唱咒词。 在太皇太后怀中的太子,突然挣扎,面容扭曲泛着紫色,原本手中爱惜无比的雪兔子也变成了一地冰碴,司马瞻开始大哭。 众人一惊,皇后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紧紧抱着突生巨力的儿子。太皇太后率先冷静下来,吩咐冬凌关闭殿内的门窗,防止哭声被有心之人听到。 慕容元翮也被吓得愣在原地,他年纪小,胆子却不小,抓着太皇太后的衣角,轻声叫到“瞻儿瞻儿弟弟的口鼻中有有东西在动” 闻沐轻见皇后吃力,上前一同按住狂躁的司马瞻,里面果然有东西在蠕动,皇后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宋饶。 “快把太子带到火炉旁”宋饶面色不变,冷静非常,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口中的吟唱加快了速度。 皇后没有在乎宋饶的不敬,与闻沐轻带着司马瞻走过去。 紧接着,宋饶身形一闪,单手食指中指并拢,直指太子的天灵。 哭声戛然而止,他手上动作不减,手掌从太子的后脑开始滑到尾骨结束,轻拍一下。 司马瞻轻咳,口中吐出棕黄色的液体。 液体落在铜制火炉上,发出“滋滋滋”的响声,瞬间化作灰白色的粉尘,后消失不见 宋饶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皇后娘娘,让太子稍作休息,便可大好。” “多谢宋统领。”皇后抱着已熟睡,露出笑容的司马瞻,终于冷静下来,对着宋饶道谢。 “这是微臣的职责,若说谢,微臣担当不起。此事还是宁王殿下先发现的。” 宋饶此话一出。 殿中的所有人都沉默着,压抑着。 事情不光只是在永安宫出现 宋饶见时候不早,他还要回去复命并准备举行晚宴后的驱傩仪式,便说道“那微臣先行告退。” 待宋饶走后,太皇太后转动着佛珠,叹了口气,率先发了话,“此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切不可透露出去。” 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宫中多年,她如何不晓其中缘由,若是瞻儿在晚宴在驱傩仪式上露出这一幕。不光是他的太子之位,还有凝儿的皇后之位,都会不保。流传出去,未来的储君有妖魔之兆,哪怕是纵儿身为大魏明君,也会被别有心之人笔诛口伐。大魏社稷危矣 皇后、冬凌、闻沐轻、慕容元翮点头称是。 闻沐轻是知情重之人。刚才那一幕太过骇人,一向见多识广的她面对这种场面也变得手足无措。 司马家背后的敌人,诡异的令人可怕。 太极殿晚宴。 司马怀携纯渊进了殿内,二人在左侧第一个座位上坐下,她身上的杀气散去,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异常,似是在翀华宮从未发生过什么事。 坐在右侧斜对面的卢伯谦笑着拿起茶杯,朝着司马怀的方向微微拱手。从肃州回京后,二人除了上朝见了几面,一直未曾有过联系。 司马怀略带笑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卢伯谦见她回应,笑着垂首,抿了抿一口杯中茶水,俊美干净的脸颊线条都带着谦和气息,一举一动间是浑然天成的君子之风,但他掩在袍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松开再握紧。 司马怀注意到,他的身旁依旧是空无一人 孑然一身,无所依倚 窦月茕的脸颊上覆了厚厚的胭脂粉底,掩盖住脸上鲜红欲滴的指印,崔栖山正襟危坐,一言不发,一个眼神都奉欠给身边人。 夫妻二人在御花园大闹,仅仅一个时辰便已传遍。 太极殿中坐着的官员女眷,大多都是讨论此事。 女眷“没想到一向家风严谨的崔家也做出了不到三月就纳妾的荒唐事,崔夫人还真是可怜啊” “可怜那崔家夫人往宁王妃身上泼脏水还可怜可恶倒是真的宁王殿下这等人物,怎么会娶失了清白的女子” “你这小娘子怕不是心念殿下” “别胡说” 同僚官员“崔大人竟当众对正妻下手,倒失了君子风范。” “不过是因为一个妾室,崔家夫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听闻那妾室与宁王妃长得极其肖似。” “噫怎地还有宁王妃的关系” “在御花园中,崔家夫人又提起宁王妃的传闻。后来崔夫人跪在崔大人面前道歉时亲口所言。” “这倒是复杂了。” “丞相大人与宋国公在朝堂之上翻脸,这崔家前院与后院倒是难得的一致。” “朝中的风向变了,你我同朝为官,也应审视适度。” “这是自然。” 宋国公窦乃丰坐在的与宁王相隔三个位置的地方,周围的言论传入耳中,他大口饮了一杯酒,胡须都沾染了些许酒渍。 “看看你们崔家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宋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他转头望向妻子崔氏。 宋国公夫人崔氏双目红肿,坐在的他身旁,一语不发,心里满满都是对儿子和女儿的担忧 堂兄身为丞相,同时了弹劾丈夫与儿子,而她身为崔家女,窦家妇,该如何自处她无法回答丈夫的质问。 “砰”的一声,酒杯重重的落到桌案上。 宋国公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桌案都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晃,凶狠的目光向周围议论的人扫视而去。 “都闭嘴” 太极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景惠帝、皇后、太皇太后还未到殿中,两个太妃位上也有李太妃在崔丞相老神自在,手上的饮茶的动作未停,丝毫不受影响。 司马怀头也不回,翻了个白眼,纯渊望着她的神情,掩面而笑。 淮安王司马揭倒是不服,呦呵,竟然有人比自己还狂妄,在太极殿上也敢拍桌。 他缓缓的站起,瞥了一眼邻桌的宁王,这小两口就知道腻歪,轻笑一声,哼还需本王出马 司马揭走到宋国公的桌案前,他个子与宋国公相仿,毫不客气的逼视着。 “呦呵宋国公好大的口气都闭嘴你是想让本王闭嘴呢,还是让坐在那里的宁王殿下闭嘴呢” 司马怀嘴角一抽,司马揭这个混蛋,什么时候也不忘带着她。 宋国公回望着淮安王,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罢了。不过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有的,微微拱手说道“不敢” “不敢依本王看宋国公是看不起我司马皇族喽”司马揭邪邪的笑着,左腿高高抬起,一下子踏上宋国公面前的桌案。 玄紫纹金长靴在殿中的烛火映衬下,闪着暗光。 宋国公心里气到爆炸,冷冷的说道“本公绝无此意。”他乃一等宋国公与淮安王品级相同,也不再顾忌什么尊卑之分。 “绝无此意那宋国公当中喧哗,可做的什么打算难不成是要”司马揭拉着窦乃丰衣领向前一拽,薄薄的嘴唇贴在宋国公耳边,压低声线,吐出三个字,“造反吗” 窦乃丰的脸从黑变白,由白变红,眼眸瞬间睁大,脸上的神情愈渐扭曲。 “淮安王慎言本公乃大魏臣子”窦乃丰转头,盯着与自己贴得极近的司马揭侧脸,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太极殿,人多眼杂这司马揭怕不是个疯子 景惠帝携众人缓缓而来,就看到这种场面,也是不恼,坐在龙案前。 司马揭放下脚,对着景惠帝行了个拱手礼,完全没有刚才的邪性,“皇兄。” “皇弟刚刚这是作何” “这不正值除夕,臣弟饮了点酒与宋国公调笑了几句而已,宋国公你说本王说的对吗” “回禀陛下,淮安王说的正是。” “恩,你们二人回去坐下吧。”司马纵懒得计较,宋饶回禀的消息,让他身心疲惫,哪有什么心思再分给二人。 窦乃丰恨恨的坐下。司马揭满不在乎,回到自己的桌案。 这淮安王到底什么意思 经过一系列的流程,景惠帝念过除夕祝词,后众臣又恭贺太皇太后与陛下,接下来晚宴开始,歌舞,乐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文宓规矩站在一脸呆滞齐太妃身后,举止模样像极了普通的宫廷女官。 司马怀没有看向文宓,把目光投向抱着太子的皇后,又转到司马纵身上。 察觉到妹妹的目光,司马纵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才放下心来,应是无事。 窦月茕一直有意无意望着纯渊,趁饮酒之际,目光从衣袖中透出,瞄向纯渊的朝服衣角。 把酒一饮而尽,嘴边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小动作怎会逃过司马怀的眼睛。 在这个愉快的除夕晚宴中,有多少人真心享受面前的美酒歌舞,又有多少人暗藏鬼胎 这一切尚未可知,直到驱傩仪式开始 雪已停,在太极殿前的空地,众人以景惠帝为中心,围绕着熊熊燃起的火堆,分站在两侧。 得到命令的蔺苍和所属的暗卫、以及羽林禁卫军都小心戒备着,恒远道长面色如常站在司马怀身后,安静的等待。 宋饶带着青铜面具,身边围绕着百名侲子,一边吟唱晦涩难懂的咒文,一边环视人群 一盏茶之后 火堆旁的积雪,融化殆尽。青白色的火焰嗡的从人群中燃起 司马怀不慌不忙,紧紧握住纯渊因惊恐而颤抖的手。她转头回望,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另一手覆上她的眼眸。 青白色的火焰愈演愈烈,眼前一片混乱,她在心中暗道这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gl NO.104 混乱惊恐 不知名的青色火焰在窦月茕的裙摆处燃起。 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在场的众人大都不顾形象吓得尖叫着。 太极殿广场一片混乱,羽林禁卫军把攒动惊慌的人群围了个严严实实, 没有放走一个人。 司马纵眼神晦暗,望着这一幕巨大的闹剧,哭喊人群惊恐的情绪在朝臣中迅速在发酵。皇后牵着太子的手站在景惠帝身旁, 心顿时坠入冰窖,幸好幸好发现的及时 太皇太后转动着佛珠, 喃喃自语念叨着佛经,目光投向一脸坚定的孙儿。怀儿与渊儿是不是也已经历过,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慕容元翮小小的手抓着司马瞻,安抚着。虽然不知道眼前因何而燃起火焰, 直觉却告诉他, 这火太过诡异, 心中生出了几分惧意, 尽管如此,他的表现比在场绝大多数的人好了太多, 至少还能站在原地。 司马昙狠狠咬着下唇,这是天师大人的作品,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窦家人的身上,是失败了吗他趁着混乱,缓缓的挪动到后方。 “这这是”纯渊低喃着,手心都冒出了细汗。司马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 纤细干燥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眸上, 从指缝中, 隐约透出青色的光。 “莫怕只不过是有些人罪有应得罢了。”司马怀把她圈在怀里,眼神紧紧盯着文宓的方向。 文宓脸色如常,不悲不喜,站在齐太妃身后。 窦月茕被隔绝而出,她蹲坐在原地,眼眶中激涌出大颗大颗的泪花。 青白色的火焰围着她旋转,扭曲,却没有灼伤她一分一毫。 为什么为什么大人术数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为什么不是在楚纯渊身上 明明我明明那两个侍女不是已经成功了吗而大人应也已处理了她们尸体。 不可能被发现的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是我不是祸国殃民的妖物是她是宁王妃是楚纯渊 “究竟是为什么”窦月茕嘶吼着,她慢慢从地上爬起。 刚才在一片混乱之中,她的衣衫被拉扯,乌黑柔顺的发髻被弄乱。她披散着头发,在青色火焰的照耀下,扭曲的面容带着令人心颤的诡异。 她佝偻着腰,提着凌乱不堪的裙摆,目光胡乱在人群中寻找,寻找一颗救命稻草。 此时的处境哪怕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夫君表表哥”在迷离困苦之中,终于寻到了掩在人群里那个高瘦身影,她的丈夫。 “表哥救我” 崔栖山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厌恶。 窦月茕似是看不见他嫌弃的动作,身上的火焰依旧没有停下的姿态,缓慢的朝着他走过去,“表哥,表哥” “妖物”崔栖山眼中暗含着警告和戒备,冷冷清清的吐出两个字。 “妖物表哥,你说我是妖物”窦月茕不可置信的歪着头望着他的眼眸深处。 我是妖物我不是我只是你的妻子啊栖山哥哥。 “表哥,你快看。”小小的窦月茕抱着一只雪白乖巧的小狐狸,冲着崔栖山喊道。 崔栖山坐在庭院中石凳上,十岁的他捧着书认真的读着,温暖的阳光从树隙间落在少年的白衫上。 水墨茶香,还有少年身上特有的气息,干净,平和 他回过头来,把书本合上,对她轻轻挥手,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月茕。” 那个美好沉静的书卷少年,在她的心里开始慢慢生根发芽 窦月跑过去,献宝似的把手上的小狐狸举到他面前,“这是父亲从北方让人带回来的小狐狸,表哥它真可爱。” “唔。”少年崔栖山被惊了一下,小狐狸笑眯着眼扒在表妹身上,这人性化的动作,让他想起前几日看的神鬼异传。 他迟疑的说道“这是妖物。” “什么是妖物”窦月茕不解,抱着狐狸又前进了一步。 “相传,大雨之时一书生行至山间遇到了变成貌美女子的狐妖”崔栖山饮了口茶,对着表妹把那日看的书中故事一一道来。 “啊表哥那么喜欢读书会不会也被勾引走” 崔栖山一愣,摇摇头,对表妹抱着的狐狸没有一点好感,甚至说是讨厌。 “那这个小狐狸也是妖物吗”窦月茕失望的看着怀中乖巧的小东西,既然表哥不喜欢,她的喜爱之心也淡了几分,低着头问道“表哥讨厌狐妖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想妖物应是人人都厌恶的存在吧。”崔栖山思考了一会,才解释道。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会记起这等陈年旧事。 妖物应是人人都厌恶的存在 表哥,你说我是妖物你厌恶的存在。而我也一直都记得,你所厌恶的。 所以在天师大人派人找上我之时,这个青火白狐,便是我心底的答案。你所厌恶的,连带着也是我厌恶的那只小小的,可爱粘人的白狐,也因为你的一句话无辜而死。 到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让你从始至终都不曾正视我。 哪怕,我已是你的妻。 本该成为妖物的楚纯渊,变成我难道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 表哥,对不起。我的确不是个好妻子因为,我突然不想再爱着你,不想再承受你的厌恶。 想到此,窦月茕咳出一口心头血。她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宁王和宁王妃。 火光照耀下,二人紧紧相握的手,刺的她眼眸生疼。 表哥,你今生得不到的她,便如我今生得不到的你。 母亲的哭喊声,父亲僵硬而狠厉的面容,成为了最后的记忆。 为了窦家为了表哥,身为妖物的她,必须去死 转身,朝着火堆方向而去。 怎会没有一点留恋,挚爱的父母,难忘的庭院里的书卷少年。 青白色火焰愈加猛烈 她急速奔跑起来 “按住她”司马纵和司马怀兄妹俩,察觉到她的意图,一齐出声 羽林军禁卫军与暗卫同时扑身而上。 因距离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白色的狐影猛地放大形成一米多高的影子,比之在翀华宮时更大华美,更加震撼。 狐影把她的身影掩盖住,纵深一跃,跳入“驱傩”仪式的巨大篝火中。 暗卫和禁卫军被火浪阻拦,终究是慢了一步。 凄厉的叫声过后,火中摇曳的人影渐渐倒下。 风雪呼啸声,呲呲啦啦的火焰声夹杂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月茕” “茕儿” 宋国公夫妻二人的声音惊叫而起宋国公夫人扑向火中,想要寻找女儿的尸体却被禁卫军阻拦。 纯渊捂着嘴,她还是看到了窦月茕临死前毫不犹豫的一跃,下午时还与自己挑衅的人,到了晚上却变成了一团灰烬还是以这等惨烈绝决的方式。 司马怀握紧了双拳可恶她本想留下窦月茕一命好好调查,却没有料到窦月茕如此狠绝 这份胆量,令人心惊。 文宓笑着这一切,不错,宁王竟识破她的手段,不愧是第二个“天降之人”不过他终究不是钰阳长公主,司马容双的强大在这个世界上,怕是无人匹敌,只可惜她已经不再这里了。 虽然狐影没有运作在宁王妃身上,不过用窦月茕也是可以,勉强达到了预期那接下来呵呵呵呵 司马怀从窦月茕之死上回过神来,发现文宓正低着头,脸隐在黑暗的影子里,表情看不真切,她的手覆在齐太妃的肩膀上,正比划着什么。 联想到刚刚阻挡暗卫和禁卫军营救窦月茕的火焰,一定是她在搞鬼“上拿下”司马怀不顾其他,高声喊道 “嘁”文宓不得不先停下口中的咒词心里无比惊讶,哟宁王已知道本座的身份了倒是有些本事是本座低估了他 暗卫从阴影里,广场的角落里,人群中窜出从四面八方冲向文宓所在的位置 司马纵等人早有防备,羽林禁卫军护着皇后太子,太皇太后等一干人等,迅速后扯。 方圆三米之内,只剩齐太妃和文宓两人 文宓把一脸呆滞的齐太妃当做盾牌挡在身前手一挥,身上的女官服饰褪下,一件黑袍从上到下包裹着她。 隐藏在暗卫中的冬蜻,小心护在纯渊身旁,司马怀见冬蜻到位,从禁卫军手中接过之前放在丹凤门的惊麟刀,别在腰间,手覆上刀柄,一步步走向文宓“果然是你” “咯咯咯咯咯,不错正是本座。”文宓见身份暴露直接大胆的承认。 司马怀“锵”的抽出刀,“就地格杀” 暗卫听令,齐齐抽刀扑向的文宓与齐太妃。 司马揭一听,霎时就急红了眼,身子一僵,果然宓姨就是天师那个逼迫他,引诱他的幕后黑手 但是但是他的母妃还在里面母妃是无辜的啊“都住手” 尽管大声嘶吼,却无人听从,因为他们只是宁王的暗卫,只听从她的号令 鲜血四溅 满目的红刺伤了司马揭的眼母妃他的亲兄弟当着他的面把母妃杀杀了 “司马怀本王与你不共戴天”他吼着朝司马怀背后扑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5.gl NO.105 齐太妃的血溅到司马怀脸颊上, 刀尖触地, 鲜血顺着刀身而下。 “司马怀,本王与你不共戴天”司马揭的话, 在她的耳边炸开 蔺苍跳到司马揭身后,双手从胳膊下穿过, 把他紧紧的掴住。司马揭也会武, 这些年从未拉下, 但现在却怎么也挣扎不开蔺苍的掌控, 他的护卫撒库也被暗卫隔绝在外,无法营救。 双手握拳,努力的向前伸去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就能抓住司马怀那个混蛋 “真是笨啊”她抬起手臂抹去脸颊上的血渍,缓缓回过头去, 半张脸凝固在阴影里,冷冷的说道。 “就算讨厌你。司马揭,你毕竟是我的王兄啊” 司马怀什么意思司马揭红着眼, 看向倒在血泊里的母妃,面皮划开一道血色口子,伤口旁卷起的, 卷起肉色的滚边下露出半张陌生的脸。 那人不是母妃不是呼 司马揭在挣扎中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劲气消散,蔺苍在殿下的点头示意下, 松开钳制他的手。 趁着这个功夫, 在禁卫军的保护下, 众人撤进了太极殿中。 文宓半蹲在原地,黑袍完全了隐藏了她的身影,司马怀的暗卫全部倒在雪地中或重伤或死亡 而文宓周围的雪,依旧纯白无暇,无半点尘埃沾染。 “咯咯咯咯咯咯也不过如此嘛”高挑的身子站起,一步步朝着司马怀走去。 “文宓本王的母妃在哪” “原来揭儿也在宁王身边啊可真是让本座失望,若说起你的母妃,她应该在宓姨的心里啊咯咯咯咯咯咯。”邪邪一笑,一个闪身就蹿到了司马揭的身边。 “好快”司马怀紧握刀柄,目不斜视,把刀身横在身前,冲到司马揭的身前,双脚一踏,挡住了 惊麟刀与软剑相撞 母妃在她心里是怎么回事 思考中的司马揭被蔺苍一脚踢出去几米远,在雪中滑行了一段,到太极殿门口才停下 新一波的暗卫和禁卫军随着宁王的动作又是一阵厮杀。 “真是玩腻了啊换个项目吧。”在围攻人群中游刃有余的文宓,一边快速挥动着软剑,一边向悠闲的在司马怀耳边低语。 文宓发出一道类似于鸟类嘶吼的低鸣,她的身边开始有鬼面人聚集。 这种由内力引发的高亢叫声,令众人的耳膜隐隐不适,连司马怀都感觉不舒服,更别提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在太极殿中,大部分人面色都苍白,神情恍惚 慢慢的,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个鬼面,两个鬼面 看上去只是一些普通官员,宫人,夫人娘子,此时有不下数十人持着一个鬼面具。他们把魔爪身上了身边手无寸铁的无辜者 景惠帝冷哼一声幸好早有防备,栾公手里的漓字牌,“士”所掌控的情报,果然没错 “羽林军,杀” 能在皇帝身边侍候的能有几个废物个个都是精英 一瞬间就扑杀过去 “呦呵很厉害啊。宁王殿下,你们也继承了钰阳长公主的力量了啊不过,我身为天师能只有这等手段嘛”文宓眼中划过一丝狠辣,咬破下唇,念叨了几句。 鬼面不知用什么手段,相隔甚远也能听到天师大人的命令,他们一齐发出嘶鸣声 若是楚臻将军在此,定能识破 这便是鬼面巫对楚家军所用的手段亲人同僚好友纷纷拿起太极殿能动手器具,要开始自相残杀 一直隐在纯渊和冬蜻身边的恒远道长终于要出手了 听到太极殿惊叫声司马怀心咯噔一下在她分神期间,文宓软剑剑柄撞向她的胸口暗卫对付着文宓身边的鬼面,而她的对手便是天师 “咳”司马怀咬着下唇,一口鲜血上涌 她朝雪地里啐了一口血,交手间发现文宓并没有急切击杀她的意思。虽刀刀凶险,受伤却不多。她在等什么难不成,是那句若说起你的母妃,她应该在宓姨的心里啊吗 文宓在拖延时间,她是要把齐太妃从宫中带走吗还是只是想单纯引起宫中大乱,让宫外的势力有启动的时间或者说两者皆是 不过,想把齐太妃带走,本王绝不答应果然正如纯渊的猜想,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一个时辰前,司马怀和纯渊从翀华宮出来,乘坐步撵去往太极殿赴宴的路上。 “怀,方才我去永安宫请安,总觉得她们有哪里不对”纯渊道。 “什么她们”司马怀还不懂纯渊的意思。 “文宓与齐太妃。”纯渊此话一处,吓得司马怀心肝一颤现在妻子好好的坐在身边,她的心却是忽上忽下的。 “我知文宓凶险,怕露出马脚,一直不曾与她对视。但是有一幕,她帮齐太妃擦拭身上茶渍时我瞄到了她的眼中含着异样的感情。” “什么异样的感情”司马怀的那一点猜想,从脑海里呼之欲出。 “正如同你我之情”纯渊望着司马怀的深眸。文宓固然可恶,但她眼里也带着与她们一样的深情。 不是姐妹之情,也不是主仆之情,是真真正正的面对爱人时,无法掩饰的 司马怀一边挥刀,一边在心底默念,陆云旗,极风你们一定要找到啊被文宓藏起,即将被送出宫的齐太妃还有太极殿,被迷惑的众人,恒远道长 “哈欠为什么我的搭档是你啊” 极风站在陆云旗的肩头,鹰喙轻啄她的耳廓,表达着它的不满 “好啦好啦都把我耳朵啄红了”陆云旗揪了揪极风的翅膀。为什么自己刚从洛州匆匆赶回,本来司马答应自己入宫赴宴,是为了见上芮瑶一面,唉想不到芮瑶的面未见上,就被派来寻人。 心里虽是吐槽,陆云旗行动上小心谨慎,一身黑衣在黑夜中越发的神鬼莫测。 按照暗卫的线索,她一路深入调查,翻遍了偏殿,永安宫、芷祈宫都未曾发现齐太妃的踪迹。 到底去在哪里 焦急的陆云旗隐匿在墙侧一角潜伏着,忽然极风动了,它有超强视力和直觉能力,扑闪这翅膀看到不远处的院子里,雪中有移动的黑色影子 它再次落到陆云旗的肩头,用黑翅呼着陆云旗的后脑勺。 刚到院口,就引起了鬼面人的惊觉 一阵暗杀过后。 “呸,真是晦气,脏了本姑娘的酒葫芦。”打斗期间,她一面骂着,擦着酒葫芦上的血迹,一边打开门,走进那阴暗湿冷的废弃屋子。 刚进门,身后闪过一道劲气,数道暗刃齐刷刷袭来。 陆云旗毫无防备,一阵急促的鹰啸,极风坚硬的鹰喙上带着暗光,向后扑去,不过有人比他们更快 一队黑乎乎的人影已在陆云旗身后集结完毕。 “云旗,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大意的毛病”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转过身,便对上陆云纷靓丽英气的侧脸,她一身白色轻甲,手持长刀,身后飘扬是如血的披风。身后站着童润和一队烽火营将士看着装有斥候队,侦察队,突击队这一队是司马旗下最精英的存在他们不是在外面驻守准备抓捕吗 为什么后面还有一个带着斗笠来看不清面容,穿着青衫的女人是谁 陆云纷看出云旗的困惑,解释道“殿下担心,怕你应付不来,所以让阿润传信让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陆云旗嘴上一哼,心里觉得司马还有点良心,也知道现在问那女子身份的时候。“走吧”那破旧的屋里定还有人等待着,阻碍着他们的行动 终究还是找到了 不过每一个人身上都挂了彩除了那青衫女子完好无损。但也因为她一行人才没有一人死亡。 同样,也见证了天师手下的强大与这个女子的强大 一个能破解术数的女人 “这位姑娘,你是”陆云旗把晕过去的齐太妃抗在肩上,走向宫中秘门的方向。 “我是尘舷的好友。” “尘舷道长”陆云旗歪着头打量着。青衫女子黑发垂下直到腰间,尽管带着斗笠,陆云旗感觉她绝对是个美人。她展现的每一次攻击,每一个招式都恰到好处,比起气喘吁吁疲惫至极的我们,她看起来毫不费力,一个年轻,强大,美貌的女人会是老道士的好友 “恩。” 陆云旗心道还真是冷漠,这个恩的语气怎么有点像司马。 “你,不去回禀司马怀吗”青衫女子脚下一顿,问道。 “也是,这人就交给你们了。”陆云旗把齐太妃交给青衫女子。看起来可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让人安心的感觉,是太过厉害了吗 把人一丢,就带着极风急匆匆去往太极殿方向,不知芮瑶那里可还安好。 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太极殿。 恒远道长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还有司星鉴的帮助,却是不慌。不过殿内这么多的人,心志坚定的又有几个呢 一旁,一个身穿黑衣的暗卫站在梁柱上,他的目光从入殿起便跟随着司马昙,一刻也没有放松 另一旁,卢伯谦红着眼,手抓成一个诡异形态,一点点靠近在咫尺的纯渊。 还有一步,杀死她杀死她就能得到司马了。 为什么心里的恶会扩大 杀了她 不不要她是宁王的妻子她是他爱的人 不可以不可以伤害他重要的人。不可以 灿烂的星眸闪过坚定头毫不犹豫的撞上一旁的龙柱 额头上鲜血直流,但心神总归是清醒了 在司星鉴与恒远道长协助下,还未被挑拨起心神,众人都归于正常,殿中的鬼面也全部被扑杀干净。 陆云旗从偏殿进门,一眼就看到血流满面,一脸悲戚的卢伯谦,来不及惊讶,又转向崔芮瑶,与景惠帝站在一块,应是无碍。立刻持剑冲到司马怀身边。 “怎么样” “办妥了” 文宓看着突然蹦出来人,鼻息间传来一股淡香是初迎身上的味道 可恶可恶可恶细剑疯狂舞动着“你们把初迎怎么了” “太妃自然由我们好生照料。” 文宓怒了司马怀和陆云旗的刀剑已招架不住 青色身影似是从雪中凭空出现,一把青铜长剑抵住刺来的剑尖 文宓握剑的手一僵。这种感觉和数十年前强大那人一样她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再次出现 “殿下,弓箭手已就位鬼面的术被破解了”蔺苍的声音传来。因为害怕被天师操控,误伤朝臣,一直准备的弓箭手,现在才开始发挥作用。 “上”司马怀扯着陆云旗往后撤 那个身影是姑姑 “哼”文宓把剑收回腰间,计划变了 箭矢朝着她四面八方的袭来,竟然又有化成宫人的鬼面冲了过来,化成盾牌挡在她的周围。 文宓在司马怀和司马容双遮住的脸上徘徊,“初迎,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初迎的心已经被夺走,而她的身体只属于我 我渐渐舍去了襄让的遗愿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伤害过她的人以及他们的孩子,得到惩罚 同样也是为了那一份得不到的,给予自己的惩罚 不论是为被当成盾牌的忠心部下,还是无辜者,毁了又何妨 “之后,我们再相见吧。下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文宓伸手指了指姑侄俩,在鬼面的掩护下,如无人之境,破宫而出。 “不追吗长公主”司马怀收刀入鞘。 “不必。” 雪又下大了,落在一地的尸首上,红白相间像极了盛开的罪恶之花。 “除夕希望” “会好的。”司马怀知她感慨,打断她的话回答道。 司马容双在陆云旗惊诧的眼神里摘下斗笠,淡淡笑着。 驱傩,作为驱除疫鬼的仪式又重新开始,围在火堆前的众人脸上不复微笑。 这短短的时间里,有背叛,有不可置信,有难过唯独没有一点喜庆之意。 今夜在这里,应该还有很多疫鬼将被驱除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gl NO.106 景惠八年元日。 除夕之事仅仅一夜时间便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各大世家, 别国使臣开始惶惶不安,尤其是齐家, 文宓手下的鬼面大部皆出于此 元日新宴,照常举行。 各国使臣纷纷猜测大魏国力, 传出的白狐虚影和文宓大闹宫廷仅仅这两件事就足以影响各国与大魏的邦交 不仅有妖物作祟,还有组织能潜伏宫中闹出并如此大的动静, 大魏的国力是否还如想象的那般强大是不是与前朝同样走向没落在个问题在他们的心头萦绕不休。觐见来的使臣迅速消息传回国中。 各地进献的珍贵贡品, 优秀强壮的军队,百姓联合上书恭贺, 这一切都在彰显大魏国力依旧强盛 而这一切却依然无法让使臣安心。 各国敬畏崇尚鬼神之事, 一个被妖物缠身的国家如何能令人臣服 新年的元日午宴天师便传出了大动静京城西郊的发生巨大的轰鸣声, 响彻了大半个京城 京西的鸿胪寺正是各国使臣的居住地正值年宴,人们都聚集在宫中, 幸而鸿胪寺有羽林禁卫军驻守,伤亡的人数并不多, 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震怒下的景惠帝, 立刻下令追查对天师组织的绞杀迫在眉睫 窦家与南蜀司马昙的被背叛,也要开始着手处理 夜里,回到王府,连带着还有钰阳长公主。 除了司马怀身边的几个人, 还有景惠帝和太皇太后外, 无人知晓那青衫女子的身份。 “姑姑” “恩”司马容双正躺在软榻上假寐, 听到司马怀的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们在午宴突袭了鸿胪寺, 幸好早有防备,才没有令情况恶化。以我的推断,文宓会制造更大的乱子。” “你推断的没错。” “齐太妃那里我已经派人小心保护。”司马怀道。 “短时间内,文宓不会把重心放在齐初迎身上。”司马容双起身到了一杯凉茶,咕嘟咕嘟饮了下去。 “何以见得”司马怀在她身边坐下,拿起火炉上放的铜壶倒入茶壶,替她斟了一杯热茶。 “文宓知你不会把齐初迎如何,毕竟她是慿儿的妃子,司马揭的母妃。所以文宓明知齐初迎没有危险的情况下,绝不会强行进入你的早已准备好的层层圈套之中。” “恩,”毕竟不光她,司马揭也同样在保护给他的母妃。虽然这个兄长平日里邪性暴戾,却对太妃十分孝顺。 “以她的手段,要么与我们作交换,要么便是直接毁掉整个大魏,然后把齐初迎夺回。”司马容双瞥了司马怀一眼,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那句毁掉大魏她并不在意一般。 “毁掉吗只是为了齐太妃”就让万千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并重回战争吗最后一句话司马怀没有说出口。 “其实在文宓心里早就丢弃了襄让的遗愿。” “那为什么为什么母后会死难道不是她搞的鬼嘛还有父皇还有司马昙”司马怀腾的站起,愤怒的一掌拍在红木桌案上,浮现一个淡淡的五指掌印。 不是为了襄让,那是为什么 “只是为了情之一字罢了。”司马容双站起来,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一点点的下压。 司马怀咬着牙,承受着姑姑手心传来的巨大力量。腿渐渐的打颤,一副你不解释绝不去屈服的模样。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倔强。文宓爱而不得,齐初迎心中只有慿儿一人而已,那份嫉妒让她与襄让的遗愿不谋而合,你所看到的知道的不过是最表层的东西。” “为什么只是为了爱而不得便要害死那么多人。襄让也是,文宓也是” “怀儿,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呢”司马容双眸光一闪。 司马怀低着头沉默着,若在成婚后,纯渊不曾爱过我会怎么做 “至少不会因为自身的痛苦,而叠加到无辜的人身上。爱而不得只是伤害别人的自私借口,被污染的灵魂给自己施加的解脱。哪怕纯渊不曾爱我,我也会护她周全,让她自由。”司马怀拿下姑姑压在她肩头的手,挺直身子,与之对视 这便是我司马怀所坚持的原则 在门外刚要敲门的纯渊,听到屋里司马怀冷静自持的清亮声音,嘴角露出淡笑。 纯渊端着食盒,推开屋门,似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笑着道“见过长公主。” 妻子的到来,正好打断了这个颇有些沉重的话题。 “渊儿,与怀儿唤我姑姑便可。”司马容双眼里带着惊喜,一直还未曾好好打量过她。 姑姑按照辈分,钰阳长公主应是怀的皇姑奶奶,怎么会是姑姑不过,心里疑惑还是没有问出口,轻轻唤了声“姑姑。” “恩”不矫情不造作的纯渊甚得司马容双的喜爱,眼睛瞄向散发香气的食盒。“渊儿,这是” “长公姑姑一天未曾进食,怕是饿了。渊儿特地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吃食。”纯渊把食盒放在桌案上,把里面的碗筷美食都拿出一一摆好。 “怀,你也来吃些吧。”在午宴上,司马怀一直端坐殿中,思绪不宁间只食了几口,一边把餐具摆在她面前,一边说道。 “也好。”闻着妻子带来的吃食,她胃里才生出几分饿意。 等吃完后,司马容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司马怀和纯渊,淡淡的说“来,这是你们小两口的压岁钱”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漆小盒,推到纯渊面前,“这是给渊儿的新年礼物。” “”司马怀一阵无语,这是区别待遇为什么我只有红包 “这是”纯渊有些迟疑,她与钰阳长公主昨日才见面,今日便收到礼物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怀看出妻子的犹豫,毫不客气的一手抓过,塞进她的怀中说道“纯渊,拿着便好,与姑姑不必客气,这是她应给的。” “渊儿,何不打开看看。”司马容双说道。 司马容双欣慰的眼神和怀期待的眼神里,她的掌心都冒出了热汗。伸手打开那盒子,一对闪亮亮环形戒指赫然出现在小盒中。 璀璨夺目 “姑姑这是”司马怀指着纯渊手中两枚戒指惊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gl NO.107 司马容双带着长辈的关怀, 把手放在二人的头上, 轻轻的揉了揉,“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谢过姑姑。”纯渊低下头望着两颗璀璨又纯净宝石, 柔柔的说道。 比之妻子, 司马怀心中更多了一分困惑, 大魏的戒指多为金饰玉饰,也有一些从西域和东胡贸易而来的红蓝宝石,像这种样式的钻戒,只有在前世才有。 姑姑这是 “好, 今日也累了一天,你们也快去歇息吧。”司马容双似是看出司马怀的困惑, 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找了随便找个了理由把她们打发了出去。 司马怀在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问出口,纯渊把红漆盒子收好,二人一同回了潜风院。 元月初二。 本应是热热闹闹的新年, 宋国公府上下却是一片寂静悲凉。痛失爱女的宋国公夫妇也迎来了一个危险人物 文宓刚在元日午宴大闹鸿胪寺后,第二日便潜进了毫无戒备的宋国公府之中。 与此同时,宁王府也迎来了一位客人亦忠亦奸的大魏丞相崔崇道。 两府之中都各自达成了秘密协议,只等待着最后的到来。 元月初四。 一声巨响过后, 丰州谷辛村旁的山谷中出现一个大洞。洞中有只巨龟, 龟背上留有前朝文书预言,金銮之上持妖物, 真龙天子魏南生。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讲述的是妖物霍乱朝纲, 鱼肉百姓,天降惩罚,并有真龙天子出身魏南,以解大魏百姓之难的经过。 景惠帝得到密报后,开始封锁消息派人镇压,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又是出自百姓之口一些有心人把除夕之事一一道出,丰州的龟背预言开始在民间广为流传,一时间满国风雨,人心惶惶。 于此同时,司马怀派遣持有长公主漓字牌的宋靳在民间暗查。 元月初六。 年休结束,早朝上之上,南部边关传来急报,南蜀新帝陈高定向大魏发兵。 当日下午,慕容熠携一万烽火营奉旨前往南蜀边关迎战闻沐轻随夫出征,慕容元翮留在皇宫,为太子伴读。 元月初七。 北方边境,一波流民冒充大魏军士突袭屠杀了两队东胡商旅。东胡边境开始小范围摩擦。 留驻在鸿胪寺的东胡使臣,奉东胡族第一继承人拓跋琮羽公主命令,进宫面圣,当众控诉。 景惠帝命燕州留守的裴无畏将军彻查此事。为两国良好邦交,当夜,司马怀去信于好友拓跋琮羽处,两国达成一致。 元月初八。 各大世家蠢蠢欲动,栾公栾九思所在的大世家栾家重归朝堂,带来一部分颇有能力的寒门子弟,震惊朝野。 景惠帝以崔崇道为左相,命栾公为右相,两者之间互相牵制,齐家全部彻查,司马揭被软禁。洛州府尹闻修暗中关注李家动向。 因文宓被司马怀兄妹俩打乱了计划,现司马昙在京中举步维艰,天师组织已无暇顾及他的野心。 李文恭主动请命作为宁王暗卫之一,监视司马昙。景惠帝派人前往昌平,陆云旗也奉司马怀之命同往。 元月初九,京中昌平王府。 “啊啊啊”温和俊美的司马昙一改往日的模样,书房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瓷渣,被撕毁价值连城的书画,各种古书文玩,精品美玉,除了厚重的陈设书柜之外,无一完好。 四天前,丰州的消息到京中后,他便觉得隐隐不安,初七早朝时,他请旨出京回封地的请求也被景惠帝委婉拒绝。之后昌平王府周边便出现了诸多陌生踪迹,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他手下的鬼面除去亲手培养的外,剩下的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司马昙觉得自己被深深的背叛,现已经是弃子了吗我是她最忠诚的手下,为什么,我会成为弃子为什么 若是文宓在此,定会露出嘲弄的笑容。只因为司马昙也先帝子嗣他的体内终归留着令她憎恶的血统。 文宓于他一直都是利用关系罢了。 一条听话的司马家的狗而已。 在文宓心里,司马昙的位置远远比不过司马揭,因为那是初迎的孩子,他,是病弱的昌平王,根本没有争夺皇权的资格 “可恶他一脚踢在高大的书柜上,轰的一声应声而倒,自己不仅被作为弃子,还被阴了一道。 丰州与洛州下方,与昌平交界。昌平于苏州之东,南蜀之西,正好处于大魏正南方 龟背上真龙天子的预言,似是对他的讽刺一般,不仅引来了的景惠帝的猜忌,也让大魏霍乱,朝堂震动 天师果然厉害,司马家都被她戏耍了 想着想着,怒气上涌,急血攻心,身上的药香味道越发的浓郁,渐渐的司马昙的脸色开始由红转白,身子猛地一弓,扶着书房的软榻,咳出一口鲜血。 李文恭隐匿气息蹲在书房顶梁上。他武功不高,逃命和隐匿的手段还是有的,在宁王府蔺苍的操练下,也成了个像模像样的暗卫。加之,以他对司马昙的了解程度,宁王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偷偷的望着他咳血的难受模样,李文恭的指甲抠进木制的房梁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再心软他的无情所带来的痛苦还没有受够吗他现在只是敌人 司马昙把嘴角咳出来的血丝擦去,从袖中颤抖的掏出一个瓷瓶,圆润小巧的丹药从他的掌心滚落到地上,手中只剩两颗沾染血迹的药丸,司马昙仰头把那两颗一口吞下。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他顺着软榻把手爬上去,盘膝坐好开始运功调息。 神色渐渐变得痛苦,面色忽红忽白。 李文恭安耐不住,就要跳下去,便听到一阵敲门声,门吱呀被打开了,是一名盘着妇人髻的女子,李文恭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子,是司马昙的正妻。 王府下人听到王爷书房内出了动静,不敢贸然进入,又怕出什么事情,不得已便请来了王妃,看看王爷的身子可还好。 昌平王妃一推开门,是满屋子的狼藉,不由得有些惊愕。 嫁与王爷半年,从未见过他发过此大的火气。 李文恭打消了跳下去的念头,满心苦涩安静的潜伏在黑暗里 司马昙闭着眼运功,察觉到有人进入,心神一荡,险些出错,终是强忍的难受,用内力把丹药中的药力化开。 他睁开眼看到无措的站在一侧的昌平王妃,满心的不耐,调整好面部表情,装作平和的问道“王妃来此作甚” “下人听到动静,妾身颇有些担忧王爷的身子,便来瞧瞧”昌平王妃低着头,站在唯一能落脚的地方,恭敬的说道。 “本王无碍,王妃不必过忧,退下吧。” “王爷的身子”昌平王妃抬起头,看到司马昙那张令她痴迷的面容,继续关心的说道 这几个字似乎激起了司马昙埋在内心的强烈不满,他在心中嘶吼着我的身子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提起我的身子就是因为这先天体弱,所以父皇才无视我的一切努力,在宫中时,君子六艺哪一个不必司马纵强,为什么他生来就是太子而我只是父皇眼中的病秧子 司马昙的眼中染上血红,看起来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他盯着昌平王妃痴迷的模样,心里产生强烈的恨意,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从表象来看待他一个病弱的身体,父皇的偏心令他失去资格;一副好的皮囊又令眼前的女人沉醉。想到此,他对妻子下了逐客令“本王说了无碍。退下吧。” 冷漠气恼的声音令昌平王妃浑身一颤,她深深望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对他福了福身子,向书房门外走去。 司马昙见她离开,想起她强大的母族于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故作温柔的解释了一句“本王有些累乏,心中不顺才这样。不必太过担心。” 昌平王妃点了点把门帮他掩住。 司马昙呼了几口粗气,咳嗽着瘫坐在软榻上。 李文恭看着他刚刚表演的变脸绝技,嘲弄的笑了。 元月初十。 丰州的事情在宋靳的调查干预下,已经有了效果,当中揭露了造假的龟背,天长观的尘舷道长和鸿云寺的崇觉大师两人也放出了消息。 一名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得道高僧,加之这些年来在景惠帝的治理下,百姓富足。人们更愿意相信有德之人的说法,民间的舆论渐渐开始平复。 燕州,在拓跋琮羽的配合下,裴无畏将军将抓到的冒充将士,已交给东胡法办。 京中大魏皇宫,借由长公主势力,宫内一切危险因素全部被扑杀干净 紫宸殿。 司马容双坐在一处听着兄妹俩的讨论,崔丞相一言不发,眼神是不是飘向钰阳长公主。 司马怀站在龙案前,拿起一封从南蜀边境慕容熠发来的秘报,上面记载了宋国公之子窦启良与南蜀勾结的始末。 论作战能力和军士素质,南蜀简直不堪一击,但就是因为天师在背后的操控,还有窦启良之流的阻碍,作为主将的慕容熠在以一万烽火营将士同时对抗南蜀和随时反叛的军队,这场战争将变得格外艰辛。 “从肃州来的烽火营已经直接向南蜀进发,但还需一些时日。”司马怀说道。 “宋国公未上战场,他们夫妻二人作为人质在京中,一时半会战场的形式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司马怀点了点头,不过窦启良这人虽有将才,却为人贪婪,私扣军饷,肆无忌惮的买卖军中官爵,放任流军伤害百姓以此为乐。这种人太过危险。 “不如从内部攻克。”司马容双挑着茶碗中竖起的茶梗,淡淡的说道。 “南蜀内部陈高定继位后把南蜀旧帝势力全部屠光,又用两个月时间整合力量,如何从内部着手”司马纵问道。 “这问题崔丞相给陛下解答一下吧。”司马容双没回答,反而把话题扔个崔崇道。 崔丞相知长公主威名赫赫,却不成想连这个她都有所察觉,心里时刻都带着忌惮。他站起身,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陛下,从南蜀内部固然困难,如果从窦启良所控的我大魏军队来攻克,却是简单。” “丞相,这怎么说”景惠帝似是猜到了,脸上却没有带着不悦之色。 崔崇道一直观察着景惠帝的神态语气,欣慰了几分。至少说明眼前的这个年轻帝王不仅有防备之心,更有容人之量。 国临当头,君臣互相猜忌,是为大忌。 直到现在他心里一直反驳的人,终于被自己所接纳,司马纵作为你们的长子,作为帝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半年前,卢邑作为监军去往边境,现仍旧在窦启良处任职,那卢邑是老臣的人。” “不光卢邑,大半个卢家都依附于丞相吧。”司马纵平淡的说着,不喜不怒。 世家间依附与被依附,制衡与被制衡,两者相辅相成。 那时看去,在文官领域颇有威望的丞相要插手军政,派遣卢邑去往边境对景惠帝来说是件坏事,但现在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崔丞相面对景惠帝的淡讽不恼,拿出一份卢邑递来的信件呈上。 景惠帝打开,脸色越发的难看 信件上前半部分,密密麻麻分别记载了窦启良的恶行,有了这些,我大魏军士怎会在窦启良的麾下战斗。继续看去,最后一段记述了陈高定看上了南蜀旧帝的女儿鸾英公主,奸、污后把她囚禁的事,一部分逃脱的旧帝势力正积极营救。 他把信看完,递给妹妹。 司马怀看过之后,没想到这窦启良必她调查的还要不堪看到信的最后,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宁王府的冷雨阁中,还留有在朝庆宴上被陈高定送上来的十个美人,好吃好喝供了他们半年,吐露调查出来的情报并不多,但却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对陈高定恨之入骨,对他的为人了解极深。现在正是排上用场的时候。 司马怀把那十个人的事情粗略了提了一句,当下就定制好了计划。 回到府中,司马怀把事情对十个人一说,他们的眼中瞬间出现了希望的光芒。 自陈高定上位之后,南蜀便不再是南蜀了,没有什么心理阻碍的他们爽快的同意了司马怀的计划。 作为交换,此事之后司马怀允诺放他们归家,与亲人团聚。 来到大魏半年已做好了在冷雨阁囚禁一生的准备,得知可以归家,每个人都对回到南蜀有了期待。 元月十二。 在天长观、青元宫、钰阳长公主的帮助下。司马怀安排的京中布防查到了关于文宓的踪迹,成功捣毁几个天师组织据点。 不过目前,天师也应已经知道齐太妃的囚禁之地了 在司马怀的包围下,文宓终于要耐不住性子了。 京城,天师秘密据点。 “天师大人京中布防甚严,宁王别院宛如铁桶,真的要去解救太妃”一名鬼面跪在文宓的前面。 “你敢违抗本座的意愿”文宓狭长的寒眸一扫,鬼面僵在原地,身上好似被无数个冰刀划过般难受。 她一挥袖,鬼面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噗”血迹喷涌而出。那个说话的鬼面倒在了地上。 “大人”另一名鬼面低声,想说些什么。 “还敢多嘴”文宓又是一挥衣袖,另一个鬼面手臂掉落在地上。 鲜红的血流的满地都是,跪在面前的四五十人大气都不敢喘,断臂的鬼面忍着痛,一声不吭,生怕再碰了天师大人的逆鳞。 文宓闻着屋里浓厚的血腥味,舔了舔干涩的嘴角。 她所布置的一切,都被一一化解尤其是那可恶的司马容双一旦自己有点动作,她就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提前察觉让准备好的圈套无法实施 是因为自己与初迎在宫中呆了太多年了吗 一想到初迎,心里就莫名的烦躁。她们日日在一起,仅仅分别了几日,便让她抓狂,心中的杀意不可抑制的从心底升腾。当听到部下的声音时她只想杀杀杀 谁都不能阻碍我去救初迎 谁都不可以 一定要尽快把她救出,对就是尽快 鬼面们听着大人一会愤怒的吼叫,一会发出开心的笑声,心底寒意升腾。 大人这是疯了吗 司马怀闷着脸来到别院,打开保护齐太妃的门,只身走了进去。 齐太妃坐在窗边看着院中未化的积雪发呆,连司马怀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太妃。” “宁王殿下”齐初迎转过头,看到与慕容绮玥相似的脸庞。 齐太妃的状态并不好,眼神黯淡,脸颊两侧凹陷,神采全无,像一只会说话的木偶。 “太妃,我今日来是为了” “文宓吗”齐太妃打断了她的话,凄冷的一笑。“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司马怀眉头一皱,看齐太妃的神情来看,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要无功而返 齐太妃见司马怀神情,“我虽是不知,但却可以给殿下讲一点陈年旧事。” “也好,本王洗耳恭听。”司马怀坐在她的对面,等待着。 齐太妃见她愿意听,淡笑了一下,随即眼神飘忽,记忆在时光中穿梭着。 从齐家的齐初迎,到入宫后的齐妃,文宓一直都在她身边侍候,她是这个深宫中最了解,最体贴她的人。对先皇的憧憬,对先皇后的嫉妒,对这人世间的诸多埋怨,再到先帝驾崩后的痛苦日日于深宫,日日的寂寞,都对她一一道来。 司马怀认真听着,这齐太妃虽性子差了些,倒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心怀嫉妒,却从未有过害人的念头。 不过从她的话语间,能察觉到她对父皇的深情,太妃她知道文宓对她的情谊吗 “太妃,本王能否问一个问题。”司马怀思索了许久才开口。 “殿下尽管问便是。” “你可知,文宓对你有私情”司马怀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的眸子。 齐太妃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沉默着,司马怀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只说了一个字“知” “若是她来救你,你该如何” “救我”齐太妃哑然,周围这铜墙铁壁的保护为的就是防范她吧。惹了那么大的祸事,她现在不应该逃走吗 “文宓与本王说,她会把你夺回。若有那一日,太妃该当如何”司马怀站起身,绕道齐太妃身后,摸了一把窗框上的积雪。 “”该当如何 司马怀提出的这个疑问,让她的心彻底乱了,在心里一直逃避不去想的问题,被光明正大的摆到明面上,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超越友情的关系,让她的心很复杂 “太妃文宓作为天师首领,这些年作下太多的恶事。而且父皇母后的逝世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虽然不想说出口,但是司马怀想要齐太妃一个回答。 “什么先皇和先皇后”齐太妃惊呼出声。“你说的是真的吗是她吗是她把他们害死的吗”她紧紧扣住司马怀的胳膊,摇晃着。 司马怀回头,眼神中带着浓郁的哀伤和确定。 齐太妃本想在她的眼里看出欺骗却被司马怀的感情灼伤了心,不由的呼吸一滞。 扣住司马怀的手渐渐松开,她丧失了全部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捂脸大哭起来。 是她干的是她是她 为什么现在我的心只有震惊与麻木我爱的人明明不是她,为什么这一刻记起却是宓儿为自己难过的神情 司马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若文宓前来,望太妃能祝本王一臂之力。” 艰难的扔下这句话,司马怀头也不转的出了门。 一出门,她碰到了在门口站着的司马揭,看他的神情应是把刚才的所有都尽数听了去。 司马怀瞥了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后离开。 就在这一天,司马揭在门前听着母妃的哭声站了许久许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gl NO.108 元月十五, 上元节。 火树银花合, 星桥铁锁开,暗星随马去, 明月逐人来。 上元乃天官赐福, 解除灾厄之日。 按大魏习俗, 全国休沐三日,这几日最是热闹,街道上满是络绎不绝的行人,都在为晚间的元宵庆祝做准备, 同时京郊的法楞寺也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法会。 往年里,万千灯彩, 交相辉映,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在一片繁华之下,隐匿的是更加汹涌的潮水。 宁王府也是同样的繁忙景象, 张灯结彩之余,府中的护卫安保也更加严密。 三日前司马怀从别院见过齐太妃归来后,她与姑姑商量一番,为引起了文宓的注意, 派人假意放出齐太妃病重的消息。 本来这种简单的手段, 身为天师头目的文宓自是不会上钩,可事情偏偏关系到了她的心头肉。 仅仅是生病的消息就足以令她失去理智, 为了确定齐太妃是否安好, 文宓定会在近日内潜入别院之中。 上元节, 则是最好的时机 天师组织据点。 文宓听着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仅仅三日,她的势力就已经损失了六成。 六成是个怎样的概念拖得越久,就对她越不利。 这种雷厉强大的手段,除去司马容双之外她再也想不出还能有谁。 神秘而又强大的女人,是一直令她畏惧,琢磨不透的存在。 鬼面们望着坐在前方沉思的天师大人,都不由的心中悲戚,在他们眼中能力能驱役皇族,高于皇权的组织,何曾受过如此大的损失。 天师大人又一门心思放在太妃身上,下达了今夜突袭别院的准备,如此明显的陷阱,大人为何还要往里面钻现在司马家势强,他们作为组织的一份子该当如何 “今夜的行动,请大人三思而行”跪在第一排的鬼面把头抵在地上说道。 文宓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手撑在座椅上,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玉钗,放在鼻息之下,上面还留着属于初迎的味道,这个简单的首饰是她现在唯一的念想。 鬼面们等待着她的回答却是依旧毫无反应。 他们互相用眼神示意,所有人一齐跪下,齐声说道“请大人三思。” 文宓倒是没有前日的暴戾,脸上带着对今晚能见到心上人的期待,看着地上密密麻麻跪着的手下,淡然中带着一份欣喜说道“本座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你们下去好好准备,今夜全体出动” “宁王他们怕是已布置好了圈套,只等我们往里钻,太妃乃淮安王生母,定会护的太妃周全。大人请三思。” “请三思” 文宓把玉钗小心的收好,揣进袖中,走到他们的面前,“你们这是在阻挡本座与初迎见面吗” “属下不敢。” 文宓狭长的眼眸一一扫过,冷笑道“不敢呵”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气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席卷。 窒息,疼痛。 依旧有几个鬼面,受不了她的威压,瘫在地上浑身抽搐,众人心头回想起天师大人折磨人的手段后悔刚才的失言举动。 “哼看在本座今日心情不错的份上,都滚下去罢。”文宓气势一敛,转过身去。 “是大人。” 鬼面一一退下后,文宓索然无味的坐下,疲惫涌上心头 初迎你不在的每一刻我都不曾感受到生的渴望 今夜便是最后的较量。我的结局该终归何处呢 宁王府。 司马怀身穿纯黑色的武者服饰,腰间别着惊麟刀,手不自觉的在刀柄上摩挲,她大步走进潜风院。 纯渊正在院子里指挥着渝香挂着灯笼,见司马怀一脸正色的走进来,随即迎了上去。 进了屋中,司马怀抿着嘴,带着愧疚的语气“纯渊,今夜怕是不能陪你了。我食言了。” 纯渊柔柔一笑,替她紧了紧衣领,“怎还记得那日之言啊。” “自然记得。”她怔怔的望着纯渊的温柔恬静的模样,“与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在从西域回京的路上,二人如胶似漆腻在一处,纯渊生怕她再次失踪,非拉着她许下诸多承诺,其中一条便是今后的每一个节日,都要她陪在身边。司马怀见纯渊难得的调皮撒娇模样,笑着一一应着。 “今夜一切小心。”纯渊仰着头,轻点脚尖,在她的唇边落下一个轻吻。 “好”司马怀注视着她,能感受到她的担忧与信任。“此行定当贼人一网打尽。” “恩,我信你。”纯渊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给予她最大的信任。 “今晚在府中也要加倍小心,冬蜻和童润会一直呆在你身边。”她与蔺苍一会儿便要去别院守着,为预防万一,在纯渊身边也布置了大量的人手,以保障她的安全。 出了潜风院,已临近黄昏。 司马怀和蔺苍到达别院时,夜幕降临了 司马容双的身边多了一名身穿玄衫的老道,正是尘舷道长,与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众人在安排好的位置上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除去呼啸的冷风,屋内屋外同样的寂静,齐初迎从窗缝里隐约能看到外面摇晃的黑影,不知是潜伏在外的人,还是院中影影绰绰的树木花草。心中愈发的不安,宁王的话不停在耳边回放,“若文宓前来,望太妃能祝本王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吗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若是说那最该死之人,应该是自己吧 终于,窗外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嘶吼声,痛呼声中她似乎能分辨出文宓的声线 越来越近了。 窗户砰的一声巨响,文宓从窗中翻进关好,顺势打了个滚她摸了摸嘴角的血迹,被司马容双打了一掌后,体内气血翻涌,纵使她内力深厚,也收到不小的创伤。 五脏六腑都痛的难受。 “初迎你没事便好”她坐在地上,手伸向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见初迎未曾病重,只是瘦了许多,脸上的神采不复往昔,面带蜡色,暗含郁气。 鬼面们为了给大人争取时间,跳到囚禁齐太妃的屋子前,迎接着暗卫最猛烈的攻击。 蹦,一具鬼面尸体从窗外滑落,在窗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齐太妃于原地不动,眼神复杂看着近在咫尺的文宓,攥了攥拳头,她要听她亲口说出先皇死去的真相,便问道“先皇和先皇后是你害死的吗” 文宓一愣,她冒死前来,只为确定她可否安好不成想,这种情景下,多日不见的初迎,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初迎的心里就只有那个男人吗那我算什么傻子吗 文宓双手扶着桌案慢慢站起来,忍着身体多年不曾体会过的痛苦,走到齐初迎面前。 齐初迎后退了一步,措辞严厉的质问道“回答我是你害死他们的吗” “害死怎么能用害初迎你怎么会这么想”文宓眯着眼睛,闪过一抹嘲弄。 怎么能用害齐初迎听到她这句话,僵在原地,宁王说的没错,真的是她她承认了。 “文宓”那日的一阵嚎啕,让她的眼泪彻底流干 “慕容绮玥在孕时就受了伤,后久病不愈,人人都盼着她能早日痊愈母仪天下,为了她身边人的意愿,我在她的补药加大了剂量,没想到只是一点,哈哈哈,她便一命呜呼了还有那你口中的先帝,慕容绮玥死后,他身为帝王不思朝政,酗酒,搜集研究术法,以求复活慕容绮玥,呵呵,只可惜人死不能复活。后来他又祈祷早日可以见到他心爱的皇后,服用五石散用幻象来迷惑自己,我可是天师啊,听到他的祈祷后,我决定帮他得愿以偿。终于有一天,他沉睡在幻境中,毫无痛苦的去了有慕容绮玥的地方,我这是在成全,怎么能说是害呢我明明就是在帮他们解脱啊”文宓的戾气在胸口膨胀用最令人讨厌的嘲讽语气回答道。 她最讨厌初迎因为他人而痛苦讨厌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的痕迹所以用最崩溃的语言来反击。 “恶毒”齐初迎没想到此时她还狡辩两个字脱口而出。 “是,我是恶毒。可是初迎,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文宓把齐初迎逼到角落。 “不”齐初迎吼道,她捂着耳朵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文宓钳制住她的手,用力量把她的手从耳朵上拉下来,“我偏要说慕容绮玥宠冠六宫夺去了司马慿全部的宠爱,你日日不忿,我看在眼里,为了让你得宠的愿望实现,我害死她。司马慿这个痴情种竟在她死后,看都不看你一眼,你痛苦难过气愤,为了让你解脱这个男人的魔咒,我也害死了他。哈哈哈哈,我一切都是为了你,现在却来质问我,我算什么” “”齐初迎突然安静下来,她沉默着。 “回答不出来吧现在是不是很生气,恨不得杀死我为了你的爱人报仇来啊快杀死我,也让我好好体会一下死亡的滋味齐初迎,下手这样你的心就不会愧疚了咯咯咯咯咯咯”文宓狂躁摇晃着齐初迎,被嫉妒所占据的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快杀了我啊”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她心里太痛自己苦苦谋求的一切,从来不曾得到过。鬼面们在外面支撑不了多久,什么都没有的她现在只想死 齐初迎低着头整个人蜷缩着,手颤抖着从文宓的钳制中抽出,伸进衣袖里,她慢慢的说道“我已经听烦了你说的这些,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她对我体贴温柔。在深宫,有她的存在芷祈宫才变得鲜活。所以你是不她你不是我的文宓” “咯咯咯咯咯咯,你错了,我从始至终都是我。” 齐初迎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慢慢的抽出,她已经下定的决心,之前的文宓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同名同姓的人只是一个充满罪恶的陌生人。 烛火摇曳,刀尖闪耀着璨白的光,冰冷锋利 文宓期待着期待着刀尖进入身体的那一刻所带来的快、感。 “噗嗤”一声,刀没入胸腔,齐初迎的胸前绽放出刺目的血花。 文宓的大脑嗡的一声,脑海里只剩下她说的最后一段话,“事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终,谋害先皇和先皇后的果便由我来终结。对不起,今生我带给你痛苦,只愿来生你我永不相见。” 是血是初迎的血 刀呢刀呢为什么为什么 “初迎”嘶吼声划破了整个夜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gl NO.109 此为防盗章 把睡梦中的那人发丝规整好, 又饶有兴致了打量了起来屋内陈设, 昏黄的烛光摇曳,轻轻走到柜子前, 看到一把做工精良的团扇, 拿起细细把玩, 竹柄入手清凉光滑,仔细看去手握之处有稍微的褪色痕迹,如此应是她的心爱之物。团扇上绣着几株兰花,栩栩如生, 在兰花一侧绣着陶公的幽兰生前庭的前两句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 见别萧艾中。这团扇倒是有趣的紧。 把团扇拿在手中,也不放回柜子里,眼神不经意的一扫,发现放团扇的那一格柜子之上, 竟还有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拿起柜子上折叠的手帕,轻轻展开,微微的兰香传入鼻息, 一个动物图案诡异的出现在手帕之上, 她的嘴角在黑夜中无声的勾起,心中尽是欢喜之意。 又望向柜子中其他的物件, 其中一个柜格中随意丢着一封信件, 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司马怀也不在意, 拿起来,信封之上没有任何笔迹。 把信封抬起,对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到里面是带有字迹的信件。 她有点想看,一直压着心里念头,最终这个想法还是冒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心,回头瞄了一眼那人,呼吸平稳悠长,应还在熟睡中。 打开信件,眼睛微眯。 看完脸上泛起不愉之色。 信是从丞相府寄来的,执笔者乃是丞相府公子崔栖山,其中所述之事是崔丞相已经同意让纯渊以贵妾身份进府,描写之欢快,叙述之夸张。 司马怀脸都黑了,她拿着折扇狠狠扇了两下,才觉得火气消了几分。 把信折好,放回原处。 拭去手上的灰尘,心才平静下来。 那人眉头微皱,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纯渊头上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热汗。 司马怀心中一紧,从屋子里的角落处搬来一个矮凳,坐到床边。 团扇轻轻的摇晃,清凉柔和的风儿从她的脸颊飘过,过了好一会,那人的表情才舒缓了一些。 司马怀手持团扇,扇了许久也不嫌累,看着眼前人的睡颜,多年来冷清的心也被暖化了一点,自己好像有些稍稍不一样了。 本以为这一世不会动心,也不敢动心。 却在你这失了心。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一个举动一句话,她都想在意,在意眼前人的一切。 我想把我的真心付之于你。 在这个时代,可以吗 这一晚她想了许久。 快到卯时,窗外传出一阵鹰啸之声。 把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化作一个暗影从窗户飞跃而出。 躲过楚府的下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翻墙而过。 司马怀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闻到一股香味。 楚府距西市不远,西市商业繁华,有各类客栈,酒肆,摊点,这才天刚蒙蒙亮,已经有人出摊叫卖了。 西市上叫卖的小贩看着一俊美公子那么早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都瞧着好奇,却也不惧。 大魏风气开放,女子也可经商,做一些小买卖,一些未婚女子看着司马怀,都面露羞涩,在案台上展露自己的独门绝技,临街小贩的打趣声叫卖声掺杂着食物的香味,别有一番生活的味道。 感受到胃的抗议,环顾四周,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摊点坐下。 老板迎了上来,看到来人,麻利的把案台矮几矮凳都擦了一边,生怕怠慢了贵客。 “不用麻烦。”司马怀一摆手,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坐下。在前世时上学吃早饭也是在路边卖着吃,朋友聚会偶尔也会在大排档,现在虽然生活优越精致,她还是觉得市井之内生活才有真实感。 “得嘞,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妻子在小摊忙活,司马怀观察到他的小指断了一节,似是利器所伤,身上还带着一股军人气势,司马怀对此最为敏感,这老板应该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有什么”司马怀喝了一口那妻子端上来白开水,爽口甘甜。 “豆腐脑、包子、凉面、豆汁、馕饼,各种口味都有,公子喜欢什么”老板憨厚的笑着。 “来一碗豆腐脑和一个饼。” “好嘞,公子稍后片刻。”老板得了话,立刻去忙活了,此时小摊上的人并不多,除了司马怀一桌还有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听口音是从燕州方向来的。 一碗豆腐脑一个馕饼,还有两碟小菜端了上来。 “公子,这两碟小菜是内人自己做的,先给您尝尝鲜。”老板笑着道,看到这位贵公子不嫌弃自己地方小,特意端来。 “多谢。”拿起筷子,品尝一下果然清凉爽口。 喝一大口豆腐脑,咬一口酥软热乎的馕饼,味蕾被挑起,果然好吃。 听着周围人的闲聊和小贩的吆喝声,享受着市井生活,心下轻松了许多。 吃饱喝足后,她放下一块碎银子,打算转身离去。 “公子留步。”老板娘拿着的碎银叫住了她。 司马怀回头。 “公子,还未找您钱。”老板娘翻着抽屉,努力的找着零钱。 豆腐脑和馕饼加起来不过六文钱,小菜是免费赠送的,司马怀放下的银子有二两之多,这小本生意,一般不会放银子在摊上的,所以很难找钱。 “不必了。”司马怀挥了挥手。 “不可。”老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老板娘身边一起翻找。 司马怀看着二人,含着笑,说道“二位先照顾生意,银子先放在这里,以后我来时再从中扣去就是了。” “好嘞,公子,以后您常来。”老板一想也成,一时半会那么多银子也凑不出来。笑呵呵的招呼让“他”再来。 “这是自然。”司马怀应下。 吃完早饭,天已大打量,周围的人看到司马怀出手阔绰,也纷纷吆喝吸引她的注意。还有几个小娘子听见司马怀和卖豆腐脑老板的话,知她是个善心人,没有那些个贵公子清高气儿,纷纷拿着包好的糕点往她怀中塞去。 “公子,这是我做的桂花糕。公子回去一定要常来哦”一个小娘子不过十五六岁,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身团粉色长裙,从自家糕点店冲出来。放在她的手上就跑。 司马怀拿着糕点,想叫住那小娘子,周围又围上了人来。 最后双手拿满了送的礼物,实在拿不了后众人罢休,她杀出重围,才回到王府。 童润看这殿下手上一大堆的糕点,一副略微幽怨的模样,仰头大笑起来。 殿下的人气还真是高啊 “呵。”司马怀看着他那副模样,解开纸包拿出糕点,就往他张大的嘴里塞去。 童润吃了一大口甜腻的点心,差点噎的翻了白眼,抓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才缓过劲来。 “殿下,你谋杀亲卫啊。”表情幽怨。 司马怀递给了他一个别啰嗦的眼神,就躺在软榻上补眠。 “殿下昨日去了哪一夜未归。”童润贼兮兮蹲在她旁边。 “” “嘿嘿,可是去了楚家小娘子那里” “” “肯定是” “别啰嗦,困。” “囧殿下您回来之前,呼贺亭派人递来了请帖。”童润试探性问道。 “不去。” “那属下派人回绝了他。” “恩。” 童润起身下去,不再打扰殿下休息。那眼底带着青黑,应是累了。 他房走到门口就听到殿下的声音“阿润,去往楚府云臻院送一些冰过去,消暑。” “是”童润笑了,晚上还不是去看那小娘子了。 童润安排了几个人从宁王府的冰窖中凿了一些冰,放在冰鉴里,又叫陆将军安排了一些女兵带着冰鉴送往了云臻院。 云臻院中,楚纯渊看着穿着宁王府制式的女兵们,忙里忙外往的把冰鉴放在几个卧房的四周摆好。 渝香正拿着冰镇好的酸梅汤分给干完活的宁王府的女兵们,女兵连连道谢,喝完后也没多待,就回去复命了。 渝香也带着一碗来到自家娘子身边“三娘子,喝一些吧。” 楚纯渊接过,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甚是解暑。 “这宁王殿下真是好人,听刚才那些女兵说,这个月每天都会来咱这送冰呢。”在夏日中,能有消暑的神器,难怪渝香如此开心。 “恩,宁王殿下有心了。”楚纯渊在记忆中从未见过宁王,前些日子宁王的传闻她足不出户也能知晓一些,有人说“他”冷酷非常,有人说“他”凶残暴戾,有人说他“骄纵跋扈”,有人说“他”风流成性,有人说“他”断袖分桃等等这些传闻中真真假假她也无从知晓。不过,这个奇怪的宁王,在她眼中却是个真实有情义的好人。 宁王为何不理会那些传闻,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她走到柜子前,拿起心爱的兰花团扇,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那手帕的叠法有些不一样,拿起来观察,自己叠的时候是图案在里侧叠着,现在的那图案与柜面贴着,露出来一点棕黄色的绣线。 有谁动过吗 “渝香,这柜子今日有人打扫过吗”她唤来了渝香。 “没有,三娘子不是一向不让别人碰吗”渝香回道。 “恩。” “三娘子,有何不妥”渝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 “无事,应是我多心了。”嘴上说着无事,心里却还是记下了。 今日清晨窗户也未关呢。昨日是她亲手关的窗,不可能记错。难道有人进来过 云臻院中的丫鬟不少,也许是谁不小心动过了吧。 楚纯渊看着手帕上的奇怪图案,宛然一笑,若是再能相见,一定让她讲一次那个没听完的故事。 她对着手帕看了许久,把手帕按照自己惯用的方法叠好,仔细的放到一个精致的红漆雕花牡丹盒中。 还是一如从前。 童润看着殿下自顾自的走进去了,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先和蔺苍商量了一番,便指挥着烽火营众人在宁王府内安顿下来。 王府内不变的湖中亭,湖边葱郁的翠竹,还有自己幼时改建的木屋,时隔多年依旧崭新如故,不落一丝灰尘。 司马怀在王府内停留了半个时辰,便唤来了童润一起随行,进宫。 童润早就备好了马车,就等着殿下一声令下。 皇宫紫宸殿。 景惠帝司马纵身穿明黄色的龙袍,端坐于龙案前批阅揍章,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太阳穴,身边的內侍元一赶忙递上一杯热茶。 司马纵轻轻押了一口茶,转头问道“宁王可是进京了” “回陛下,宁王方才派人传来口口信,估摸着时辰,此时已经到了丹凤门。”元一用尖尖的嗓音笑着回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gl NO.110 此为防盗章  “也好, 走, 驾。”司马怀骑着一匹棕红的汗血宝马,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步伐轻灵优雅,她身穿墨色瑞兽暗金纹锦袍, 紫冠束发,腰间挂着螭龙纹羊脂白玉,整个人显得华贵十足。 在司马怀身后跟着一队宁王府制式的随从, 个个都骑着宝马, 威风凛凛, 颇具气势。 众人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驰。 “律前方发生了何事, 阿润你去瞧瞧。”快要到达丹凤门时, 司马怀看着眼前突然混乱拥挤的西坊街,皱着眉头指挥道。 “是。”童润在马背上躬身行了一个礼,策马向前。 “殿下, 前面楚侍郎家的马车和拓跋姐弟俩杠上了, 楚侍郎夫人的马车在经过西坊街的时候, 被突然出现的拓跋姐弟的车撞了。”不多时,童润带着消息回来。 “恩。”司马怀皱着眉头沉思。 “殿下,要不过去看看”童润偷瞄了一眼自家殿下。 “也好。”眼看就要到丹凤门了,顶着这大太阳, 她也没什么耐心绕远路。 司马怀带着众人上了前去,她坐在马上, 抿着嘴角, 眼神带着不悦, 鼻尖都泛起了的汗珠。 “何故在此喧哗。”玉树般挺拔的身躯高垣睥睨的坐于马上,声音寡淡冷漠。 一行吵吵闹闹的众人看着一队高头大马,领头的是一个俊秀华贵的公子,都是一愣。又看着她身后的随从制式。 其中一个望着司马怀锦袍下摆的螭龙瑞兽纹高呼道“是王爷是宁王殿下。” “参见王爷”呼啦啦一群人齐齐跪地行礼。 连带着坐在马车中的女眷都下车恭敬的行礼。司马怀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想见到的人。 便挥了挥手,让众人都其起身,楚府的一众四散开来,为宁王府的人让出道来。 放眼望去只有两人站在原地,正是拓跋姐弟俩,拓跋琮羽与拓跋焕。 拓跋琮羽大大咧咧的穿了一身蓝色长袍,身材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上带着纶巾来掩饰她微卷的秀发,嘴唇之上有着两撇小胡子,不过高耸的胸脯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是女子的身份,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身上却带着吸引人的野性之美。 而那拓跋焕恰恰相反,他身材不高,穿着一身鹤红色的窄袖短袍,两鬓的碎发编成小辫垂下,小辫尾部带着小金铃铛,垂到在肩膀上,脸蛋比一般女子都细腻白皙,乍一看倒像个俊俏的小娘子,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起保护之心,他站在拓跋琮羽身边,眼睛湿漉漉的抓着姐姐的袖子,望着司马怀。 拓跋琮羽看到来人是老熟人,也不客气,躬身行了朋友之间常见的礼节,挑着眉毛笑着道“哟,宁王爷。”语气轻快完全没有之前的吵架的泼辣。 “琮羽,别来无恙。”司马怀把马鞭握在手中,抱拳说道。 在一旁低头站着的楚纯兮偷偷的瞄着司马怀高居与马背之上,心乱如麻,在居鸟林的那个俊美公子竟然是宁王殿下,传闻中那个凶厉冷酷之人,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那位公子。 宁王宁王 司马怀感受到目光,淡淡的回看了一眼,楚纯兮登的脸通红。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纯兮身边的楼氏,说道“今日之事暂且算了,这二人与本王有些渊源,楚夫人可否将二人交与本王。” 楼氏听着司马怀冷淡的语气,哪敢不从,只得连声称是。 “琮羽,你这马车也罢,你们随本王一起入宫吧。” 拓跋琮羽也没什么意见,在大魏跟着宁王混,吃喝不愁不说,还无人敢惹。 “阿润,备一辆马车。二人与本王一起入宫。” “属下遵命。”说完,后面的宁王亲卫赶来一辆马车。 拓跋琮羽神了个懒腰,拉着自己弟弟的上了马车,临上车之前的还大声说了一句“谢了,司马。” 司马怀加了一下马肚,对着楼氏说道“楚夫人,告辞。”说完便带着一堆人策马向丹凤门疾驰而去。 待得宁王走后,楚家一行人才送了口气,收拾好后才缓慢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楚纯兮坐在马车上红着脸,两手拿着手帕拉扯揉搓,不知在想什么。 “兮儿,可是有些不适”楼氏看着女儿脸色潮红,略有担忧的问道。 “”楚纯兮依旧红着脸不做声。 “兮儿”楼氏稍稍抬高了声音。 “母亲”楚纯兮这才回过神来,圆圆的包子脸上带着些许的婴儿肥,有些娇憨可爱。 “兮儿,可是不适方才问你也是不答话。” “母亲,那人真的是宁王”楚纯兮抓住母亲的衣袖,迫切的问道。 “这还能作假。” “宁王看起来没有传闻中的那番渗人,听到那些传闻时女儿一直以为他是那种面露狰狞,脸上带有疤痕的糙汉,想不到却是如此俊秀的公子。” “人不可貌相,宁王虽面容俊美,心也是个狠的。不狠如何能平了那犬戎。”楼氏听着自家女儿的话,哪里还能不懂她的意思。 “不过,宁王为何对那楚纯渊上心,三天两头的派人登门,难道王爷不知那楚纯渊是个灾星嘛,怎地对她如此之好。”楚纯兮忿忿的说道。 “你呀这是对宁王上了心”楼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哭笑不得。 “那么好看的人,那么迷人的气息。”楚纯兮脱口而出心中所想。 楼氏哭笑不得,人人都对宁王避而远之,独独自己女儿趋之若鹜。 “母亲,您说这次的朝庆宴宁王会选妃吗”楚纯兮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应是会吧。先前国公夫人提起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看过各府娘子的名帖,而太皇太后又最宠爱宁王,这次宁王应会被指婚。”楼氏想起之前宋国公夫人崔氏在茶会上提起过此事。 “指婚王府中可有妻妾”楚纯兮声音极小,要不是楼氏注意观察女儿,还听不见她的呢喃之语。 “没有,不过坊间传闻王爷身边有一女将军,相貌出众,甚得王爷心意。” “那之前还传闻过王爷是断袖呢,肯定是不可信的。”楚纯兮撅着嘴,不满道。 “好好好。”楼氏无奈摸着女儿的秀发,安抚着她。 楚纯兮嘟着嘴想着,若是能在宁王身边做个侧妃也是极好的。 众人来到丹凤门门口,宁王的步辇早已备好。入了宫内就不能骑马。几个宫人从路上就得知了消息,也给拓跋姐弟安排了轿子。 到了麟德殿才刚过巳时,已有不少人。司马怀带着童润和蔺苍走进殿内时,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大魏的官员和各国使节、代表,女眷倒是一个未见。 犬戎九皇子呼贺亭始终挂着的面具般的笑容和壶缇等犬戎众人立于一旁,司马怀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 淮安王司马揭随意的坐在一个位置,仰头喝着酒,看着司马怀还咧出一丝坏笑,拿着酒杯对着司马怀拱了拱手。 她眉头一抽,别过脸去。 司马揭今日算是心情不错也没计较,继续喝着。 昌平王司马昙正站着与卢伯谦闲聊,二人倒也是志趣相投。看到司马怀走来,司马昙连忙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卢伯谦依旧是谦谦君子之风,站在皇子权贵面前也是丝毫不落下成的,今日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司马怀走过去担忧的问道“可是旧疾犯了” 卢伯谦的眼眸中好似幽蓝大海,平静无波中隐含着滔天巨浪,司马怀被他看得一惊,出声道“伯谦。” 他回过神来,苍白的嘴唇勉强勾了一个弧度,“无事,你知道的。”那旧疾在肃州就已好的差不多的,现在的我患的只是锥心之症。 “如此便好。” 三人正说着,一个蓝色身影蹭了过来,此时的拓跋琮羽换了一身与之前同色的长裙,裙摆之下镶嵌着宝石,头发微散,深棕色的卷发披在肩膀上,墨色的眼珠如草原星空中闪烁的宝石。 拓跋琮羽一来就把胳膊挂在了司马怀的身上,司马怀身子一僵,不着痕迹让她胳膊从自个身上挪下来。 “哟,小王爷怎么这番薄情寡义,你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拓跋琮羽露出魅惑的笑,一举一动自带风情,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司马怀不想搭理她,这人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都乱说话。 “哦宁王殿下先前如何”卢伯谦苍白的唇瓣张合,询问话说出了口。 “那可是热情似火哦宁王殿下您说是吧。”说着还对司马怀抛了一个媚眼。 也是够了,她站在一边不去看拓跋琮羽,什么热情似火那半年里她和童润受重伤落到东胡,被东胡族公主拓跋琮羽所救,可是受尽了“折磨”。这家伙不懂药理还偏偏要为他俩疗伤,热情似火还不是被你乱配的药弄得浑身起满了火泡。 好在拓跋琮羽身边还有个乖宝宝拓跋焕,要不她与童润二人还指不定被剥几层皮。 “休要再提。” “呦呦呦,还不让人说了害羞了啊。”拓跋琮羽凑过去戳了戳她的脸蛋。 这女人也真是大胆,大殿之上也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正巧这这是拓跋焕进来了,拓跋琮羽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自己弟弟身上,不再戏弄司马怀。 司马怀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另外两人说道“伯谦,三皇兄,入座吧。” 司马昙还是一脸温和的笑意,方才对着拓跋琮羽的行径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能让四弟不反感还能在“他”身边存在的人,应该是极好的人吧。 巳时四刻,景惠帝同皇后,太皇太后一齐入殿,身后跟着是官员女眷。 已经在左侧第一排端坐的司马怀,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众人,目光一下子聚集在那人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1.gl NO.111 此为防盗章  纯渊因长时间久坐, 四肢酸麻, 猛地起身,身体不由得倾斜,司马怀站起身来, 赶忙搀扶住。 这样的碰触,纯渊脸颊都微微泛起红色, 小声道“多谢。” 司马怀见那人站稳, 收回了手,略微窘迫的摸了摸鼻尖, 淡淡的说道“不必。” 二人出了石屋, 纯渊一眼就看到了在狗窝的两个绑匪鼻青脸肿的模样,惊呼一声, 这二人为何这番模样, 思索一番, 看着身边一脸正色的司马怀, 有些恍惚,一股暖流划过她的心尖。 “他们” “无事,我自会处理。”司马怀冷冷的瞥了一眼两个绑匪, 让暗卫来处理吧。 纯渊看着“他”, 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 此人身姿挺拔,面容冷俊, 眉星目朗, 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难掩的气势, 应不是寻常人出身。猜想许久,才发现还未请教名字,便道“还未曾请教恩公姓名。” 司马怀眉毛轻皱,动了动嘴角“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纯渊知“他”不愿透露,也不追问。 随后二人下山。 下山途中,司马怀回头望了一眼那破旧的石屋,几个黑影闪过,她眯了眯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纯渊也回头望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二人行走在山林中,树梢之上传来悦耳清脆的鸟鸣,已是无暇欣赏。司马怀走在前面开路,山路崎岖,她的脚程极快,不多时,就听到身后那人大口的喘气和轻咳的声音。她不由得放下脚步,配合着那人的步伐走着。 楚纯渊嘴角淡淡一笑,耳根不由得一红。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就听到不远处有呼喊的声音。 “三娘,三娘” “渊儿渊儿” “三娘” 楚纯渊一把扯住司马怀墨蓝色的衣袖,两眼泛着泪花,激动地说道“是母亲和渝香他们,她们来找我了。” 司马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有人来接应,那就此别过吧。” 楚纯渊松开了因失态而抓住“他”衣袖的手,又一次对司马怀道谢。 司马怀摆了摆手,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群,运起轻功隐匿在茂密的山林之中。 在暗处看到那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松了一口气,一个闪身,直奔向鸿云寺后门的方向。 回到鸿云寺时,童润顶着俩黑眼圈坐在院子门口的石墩上。 “殿下,你可回来” “恩。都处理好了吗” “回殿下,都处理好了,暗卫已经将那两个绑匪押送回肃州,那石屋也打扫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童润在接到极风带来的蓝色绸带就开始动用暗卫的力量着手调查并处理后续。 “很好。”司马怀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 童润看着自己殿下的表情,想着自己的黑眼圈总算没有白白生出来。 “殿下肯定想不到那位娘子的身份。”童润欲言又止。 司马怀眉毛轻挑,面露疑色,她只知那人出身士族,别的倒是没有猜到。 童润环顾四周,附耳上去嘀咕了几句。 “当真”司马怀的脸上先是不可思议,又是震惊。脸色沉了下来,神情恍惚。 “殿下,据暗卫回报的消息,确是楚将军的女儿无疑。” “恩,孤王明白。”司马怀神情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纠结。一言不发的走向屋内。 童润在外面挠着头,殿下这是怎么了知道是楚将军的女儿,反应为何如此奇怪 片刻后,司马怀已经收拾好行囊,走出门看到童润还坐在石墩上,她抬起脚轻踹向童润的撅起来的屁股,道“走。” 待童润收拾好后,又与重无和尚传话于崇觉大师,二人即刻策马返回肃州。 路上。 “殿下” “怎么”司马怀一回头,迷茫的眼眸就对上了童润担心的目光。 “殿下可是心情不好” “有些不妥。” “殿下,什么不妥,属下这就去办。”童润一松缰绳,停下马,正色道。 “不必。”司马怀眯了眯眼,回头看着荒凉的道路,目光好似穿梭了千里。 “殿下可是很在意那楚家娘子”童润小心翼翼的问道。 司马怀抿着嘴,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僵硬了,脸色瞬间由白变红,由红变黑。 “驾”甩了甩马鞭,瞪了童润一眼,头也不回的踏风而去。 “殿下,慢些,不要丢下我。”童润一脸懵哔,亲眼见证了殿下“变脸神技”,一边喊一边扬起了马鞭追了上去。 鸿云寺,女居客堂。 “见过夫人,五娘子。”一个身穿宋国公府制式短衫的雄武男子行礼道。 “窦平,怎么样”宋国公夫人崔氏面容姣好,只眉眼细长,下巴尖窄,她身穿龙须红色蜚襳垂髾,搭配着五光十色的镶珠步摇,整个人华贵非常。 “回夫人的话,安排的人消失无踪,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窦平语气中着难掩的疑惑。 “消失这不可能”在一旁的宋国公家的五娘子窦月茕惊呼出声。 “茕儿。”崔氏低喝一声。 “母亲,那可怎么办”窦月茕生有一双柳叶眉,配上一对漂亮的杏眼,只是下巴随了母亲的尖窄,看起来清丽可人的她此时正慌张的皱着眉,眼睛湿漉漉的小声道。 “莫要慌张。”崔氏递给窦月茕一个安心的眼神,沉下心来。又道“目的已经达到了,窦平让人撤回来吧。” “是,夫人。”窦平垂头行礼后,急匆匆的出了门。 “母亲”窦月茕眼带疑惑。 崔氏一看女儿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为何女儿没有遗传到自己的聪慧,无奈的解释道“那楚三娘一夜未归,就算没有找到之前安排的那两个人,楚家那么多下人去找,总有那么一两个的多嘴的,所以这脏水从她身上是下不来了。” 说罢,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 “母亲说的是。等她声名狼藉,那表哥定不会心念于她了。”窦月茕亲昵的挽着母亲的胳膊,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好似幻想着未来和表哥双宿双飞的场景。 崔氏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表哥,栖山也真是为何非得要那楚三娘,楚家自楚臻死后家业衰败,只靠楚侍郎一人扛起楚家,就单论这权势如何能与宋国公府相提并论。我的女儿与那楚家的小灾星可谓是云泥之别。这次栖山也该知道谁是最适合他的人了。” 窦月茕听着母亲的话,心底越发高兴。 崔氏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也未继续多说,嘴角勾起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哼,要想在朝中得到宋国公府的支持,那楼氏也该在这件事发挥一下作用。还有那楚三娘背后到底有谁,也该好好探查一番。 从鸿云寺回到楚家已是两天后,楚纯渊一夜未归之事动用了许多人力,裴云勒令出去寻找的家仆严守此事,却还是透露出去一些,这两日盛京的士族圈子在私底下就已经传遍了。恰好纯渊此时正是待嫁的年纪,原本各府都蠢蠢欲动的青年才俊没有了动静,而那崔家公子这两日也未曾登门拜访。 裴云自知道纯渊在爬山途中跌落失踪时,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她内心焦灼,却上有理智在,仔细回想家仆禀报纯渊跌落失踪之时,那同行的楚纯兮和窦月茕二人面露焦急神色,行动上却是不紧不慢,二人交流的眼神落在裴云眼中就像扎了刺一样,让她痛苦难忍。 自己的女儿受了罪,面对那罪魁祸首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认,后来询问女儿说有人相救,那人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也未曾知晓。 这种关乎声誉之事,在任何解释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世间对女子尚能存有一丝公平 外有饿狼紧盯,内有恶犬伺机而动。 这一年来朝堂局势不稳,陛下为当世明主,面对这些混乱繁杂的士族圈子,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楚府现在看似太平,却也是危机重重,家族衰落,仅凭一侍郎职位如何立足于朝堂这后院之事于朝堂也有千丝万缕的干系,她裴云虽为妇人,但出身世家,眼界也极宽,看事通透,她不言却是懂得的。 如今楼氏掌家,虽积极控制流言蜚语的传播,但裴云知道其中定有她的操作,楚繁为楚家家主,听过之后也曾勒令打压,维护纯渊,那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谁人又能知晓 唉,裴云长叹一口气。以后这盛京的麻烦事会愈发的缠人。 撒库从暗影中走出。 “是。”撒库深邃的眼眸中带着疑惑,没有多问,出了淮安王府。 一个时辰之后。 “可有消息”司马揭坐在书案前喝着荣喜端上来的醒酒汤。 撒库行了礼,附耳上去。 “自从回到鸿胪寺便毫无动静呵有趣。” “是。” “你是疑惑在大殿之上本王的所作所为明明答应过犬戎,却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却让宁王在大殿上大显威风”司马揭呵呵一笑。 撒库老实的点了点头。 “宁王虽然与本王不对付,本王也乐得做点坏事,可是撒库,你可知他毕竟是我的兄弟啊。”司马揭咧着嘴,眼中满是恣意嬉笑。 司马揭摸着下巴,这四皇弟大殿之上的话可真是不留情面的啊 不过这才是他 年少时期的一幕幕在眼前重叠显现。 “兄弟兄弟”撒库重复着两个字。 司马揭嬉笑着,摩挲在书案上折起的信封,眼眸深谙。 鸿胪寺内,壶缇和呼贺亭站在一处。 二人对面是一个浑身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此人身材修长,隐身于黑暗之中,让人无法分辨男女。 “天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让我们提出和亲,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壶缇在殿前被司马怀气得急火攻心,现在看见这个背后的始作俑者,忍不住质问。 “壶缇,不得无礼。天师大人请恕罪。”呼贺亭拍了拍壶缇的肩膀的,又对那天师行了一个汉礼。 “王子”壶缇不服气的也冲着黑衣人行了一个礼。 “和亲之事,本座从没有打算过你们能成功。”黑衣人天师声音沙哑悠远。二人从中没有听出任何的感情。 “那天师这番又是为何朝庆宴前晚还让壶缇去试探淮安王”呼贺亭问出心中疑惑。 “只是看看的司马揭的态度罢了。” “那淮安王在殿上只是说了几句话,一点作用也没起到”壶缇说着还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痕。 “壶缇”呼贺亭低喝一声,让他不要胡言。 “天师可是已经得知了”呼贺亭转头望向天师恭谨的问道。 “这不是你该的关心的事。” “是。”呼贺亭低着头。 “本座今日前来,只是叮嘱你,回到王庭之后,切勿妇人之仁。”天师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黑暗闪着厉芒,紧紧盯着呼贺亭。 “是。”呼贺亭垂头低声道。 “不要学你娘亲,也别辜负本座的期望。”天师瞥了一眼,说完又隐身于黑暗之中,无影无踪,如暗夜幽灵凭空消失在原处。 呼贺亭眼底带着阴霾,望着那空无一人的黑暗,许久不语。 宁王府内。 “殿下,今日的朝庆宴真真是太刺激了”童润絮絮叨叨的在司马怀耳边重复。 她无奈的揉了揉耳朵。 “蔺苍蔺苍我和你讲,你在殿外不知道,今日殿下大显神威。当众求亲,气得那犬戎使者都摸不着北了,哈哈”童润看着殿下的神情,又扯着蔺苍的胳膊讲着。 “”一路上你都讲了十多遍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以后咱王爷可是有王妃的人了,嚯哈哈哈” 司马怀“” 我有王妃你那么开心干什么 蔺苍挑眉“” 殿下有王妃你开心什么 两个人齐刷刷的看着童润。 眉飞色舞的童润看着两人都看向他,话一下子止住了,仰着娃娃脸弱弱的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笨蛋 “”蠢萌的笨蛋 司马怀叹了口气,冲着童润肩上拍了一下,吩咐道“先安排南蜀的那十个人,找人监视着。然后今晚派人去楚府通知一声,明日我亲自去楚家。” “好嘞。” “蔺苍,立刻去信给拓跋琮羽,多谢她的出手相助。” “是。” 次日一早,司马纵就把妹妹招到紫宸殿。 “昨日,可真是胆大刺激啊,刺激,刺激啊。”司马纵一边批阅奏折,嘴里也不闲着。 司马怀一头黑线,怎么和童润一德行。 “你真想好了,娶那女子”司马纵批完一叠奏折,又取了一摞,手握着毛笔不停写写画画。 “恩。” “你真心喜欢她” “是。” “可她是女子” “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子有什么问题吗” “她知晓你身份吗” “不知” “那以后”司马纵目光从奏折上移到司马怀的身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对上的是司马怀坚定的目光。 “既然如此,朕就下旨了” “且慢,我先去问问她是否愿嫁于我。”司马怀打断了自家兄长话。 半个时辰后,司马怀坐在云臻院的前厅饮着茶,裴云和楚纯渊坐在下座。 “昨日多谢宁王殿下临危相助。”裴云很是感激,拉着的纯渊就要行礼。 “裴姨,对我还需多礼吗”司马怀制止了她的动作。 裴云笑着,自先皇后慕容绮玥病逝之后的,这是她与宁王的第二次相见,第一次是在昨日的朝庆宴上,二人并未深交。 “我今日来,是想与与纯渊说一下成亲之事。裴姨可否回避一下。”司马怀说明来意。 裴云望向自家女儿,纯渊点了点头,才应道,带着前厅的下人退了下去。 “怀公子,不宁王殿下,多谢昨日在大殿之上”纯渊心中微涩,莫名的情感涌到心头,没有欣喜,只有无措。 “你还在生那晚的气”司马怀试探的问道。 “不曾。” “赐婚于我,可是不愿”司马怀问出思虑许久的话,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身边。 司马怀低头望着她无措的双眸,眸光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占据了她所有的目光。 “”纯渊不语,他的眼中没有传闻的凶厉的,反而很清澈平和,如在山涧穿梭的细流,带着一丝丝渴求流到了她的心里,感觉很是微妙。 “我已被陛下赐婚与你。”愿又如何,不愿又如何呢 “若不愿,我自不会强求,并保你周全。” 司马怀心念于她,昨日于纯渊来说似只是权宜之计。 于大魏众臣来看,她此番作为是嚣张跋扈,目无章纪之行。 于部下来看是对大魏千万将士荣耀的维护。 于怀自己,愤怒是真,请婚是真,那心自然也是真。 既然是真,在没有经过纯渊的同意就擅自当殿请婚,司马怀只能趁着正式的旨意还未下发之时,来询问一下,她若不愿,自有手段护她与家人周全。 楚纯渊抿着红唇,在司马怀说她护她周全之时,眼中的真实并非弄虚作假,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应是有办法的。 司马怀很耐心等待纯渊的答案。 许久,两个字飘到司马怀的耳中。 “我嫁” 纯渊眼前这个几次三番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那份恩情她不知如何相报。又想起以往的种种和母亲这些年来的担忧,还有陛下赐婚之时,母亲舒心的笑容。 嫁于他,应是正确的吧。 “不后悔吗”司马怀的眼里闪着光的。想到自己的身份忍不住再问道。 是不是真的可以得到得到那份埋藏心底的奢望 “不后悔。” 待司马怀得到确切答案离开楚府后,赐婚的圣旨就到了楚府。 纯渊这才明白,原来宁王是真的在等她的选择。 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的。 司马怀愿意给予珍视之人选择的权利,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太皇太后知她意思,说道“都退下吧。”连着在一旁服侍的女官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她们三人。 “孙儿如何能选妃这身份”说着还露出苦涩的微笑。 “怀儿是我大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如何不能。”太皇太后说一挑眉,端庄典雅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连一旁的冬凌也笑着点头。 “”司马怀站着不语。听到皇祖母的话,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怀儿喜欢,哀家都能替你做主。”太皇太后宠溺拍了拍的司马怀的头。 “皇祖母”司马怀心中感动,二十一世纪都难得有如此开明的人,跟何况还是在古时。在前世她虽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但是她很明确的知道,她的性取向一直都是女。 前世,司马怀与父母亲情缘薄,父母都在国外做研究,只留她一人在国内和小姑姑一起生活,小姑姑平日里也极为繁忙,做着神秘的工作,常常几个月不回家,吃饭上学都是独自一人,早年亲情的缺失养成了她现在清冷淡漠的性子。不过好在她还有为数不多却非常可靠的好友。 今生有了疼爱自己的亲人,或许这就是重生的补偿吧。 “怀儿看上谁家公子和娘子了哀家看那云都候薛以山的嫡女就很不错,才貌性情一流,还有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模样十分俊俏,哀家看了都十分喜欢。还有还有”太皇太后拿着名帖,眉飞色舞的介绍着。 司马怀无奈,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艳若桃李,皎若秋月,又喜女装,这在盛京城中众人皆知。 皇祖母的思想果然是要突破次元壁了。 太皇太后丝毫不在意自家孙儿在想什么,还滔滔不绝的说着,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对,还有那楚家三娘子,你母后先前就与哀家提过,不过她在盛京圈子里并不出众,哀家派人去兖州打探过,此女性情才气绝不输于云都候的嫡女,样貌生的也是极好,不过这一年里好像发生许多事,名声却是落了下乘。” 太皇太后说的很委婉,司马怀听得是又酸又涩,想起夜里发生的事,就有些抓狂。 “孙儿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凶厉残暴,嚣张跋扈。”司马怀自嘲道。 “那不过是市井谣传,不可信。”皇祖母皱着眉说道。 “那楚家娘子也受市井流言所害,亦不可信。”司马怀心底生出对烦闷,是该再照顾照顾宋国公府了。 “你这孩子,莫不是相中那小娘子了。”太皇太后听到抚掌大笑,冬凌姑姑也在一旁笑着。 司马怀一脸正色,眼中写满了认真坚定,“是。” 承认也没什么不好,眼前的人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好好好,等着到了朝庆宴,哀家便把她指给你。” “孙儿不要。”司马怀果断的答道 “为何”太皇太后面露疑色。 “孙儿不想强迫她人,所以皇祖母,几日后的朝庆宴先给淮安王和昌平王指婚吧。”司马怀跪下,一字一句的说道。 朝庆节,是魏武帝时期所创,十年一轮,最初是用于彰显国力,不过经过几十年的演变渐渐成为官民同庆的大型盛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2.gl 番外一 此为防盗章  从房梁跃下, 落地轻巧无声。 指尖停留在半空,有些犹豫, 望着额角因细汗沾染的凌乱发丝, 轻轻的抚上。 把睡梦中的那人发丝规整好,又饶有兴致了打量了起来屋内陈设,昏黄的烛光摇曳, 轻轻走到柜子前, 看到一把做工精良的团扇, 拿起细细把玩, 竹柄入手清凉光滑, 仔细看去手握之处有稍微的褪色痕迹,如此应是她的心爱之物。团扇上绣着几株兰花, 栩栩如生,在兰花一侧绣着陶公的幽兰生前庭的前两句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这团扇倒是有趣的紧。 把团扇拿在手中, 也不放回柜子里, 眼神不经意的一扫, 发现放团扇的那一格柜子之上, 竟还有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拿起柜子上折叠的手帕, 轻轻展开, 微微的兰香传入鼻息, 一个动物图案诡异的出现在手帕之上, 她的嘴角在黑夜中无声的勾起,心中尽是欢喜之意。 又望向柜子中其他的物件,其中一个柜格中随意丢着一封信件,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司马怀也不在意,拿起来,信封之上没有任何笔迹。 把信封抬起,对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到里面是带有字迹的信件。 她有点想看,一直压着心里念头,最终这个想法还是冒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心,回头瞄了一眼那人,呼吸平稳悠长,应还在熟睡中。 打开信件,眼睛微眯。 看完脸上泛起不愉之色。 信是从丞相府寄来的,执笔者乃是丞相府公子崔栖山,其中所述之事是崔丞相已经同意让纯渊以贵妾身份进府,描写之欢快,叙述之夸张。 司马怀脸都黑了,她拿着折扇狠狠扇了两下,才觉得火气消了几分。 把信折好,放回原处。 拭去手上的灰尘,心才平静下来。 那人眉头微皱,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纯渊头上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热汗。 司马怀心中一紧,从屋子里的角落处搬来一个矮凳,坐到床边。 团扇轻轻的摇晃,清凉柔和的风儿从她的脸颊飘过,过了好一会,那人的表情才舒缓了一些。 司马怀手持团扇,扇了许久也不嫌累,看着眼前人的睡颜,多年来冷清的心也被暖化了一点,自己好像有些稍稍不一样了。 本以为这一世不会动心,也不敢动心。 却在你这失了心。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一个举动一句话,她都想在意,在意眼前人的一切。 我想把我的真心付之于你。 在这个时代,可以吗 这一晚她想了许久。 快到卯时,窗外传出一阵鹰啸之声。 把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化作一个暗影从窗户飞跃而出。 躲过楚府的下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翻墙而过。 司马怀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闻到一股香味。 楚府距西市不远,西市商业繁华,有各类客栈,酒肆,摊点,这才天刚蒙蒙亮,已经有人出摊叫卖了。 西市上叫卖的小贩看着一俊美公子那么早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都瞧着好奇,却也不惧。 大魏风气开放,女子也可经商,做一些小买卖,一些未婚女子看着司马怀,都面露羞涩,在案台上展露自己的独门绝技,临街小贩的打趣声叫卖声掺杂着食物的香味,别有一番生活的味道。 感受到胃的抗议,环顾四周,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摊点坐下。 老板迎了上来,看到来人,麻利的把案台矮几矮凳都擦了一边,生怕怠慢了贵客。 “不用麻烦。”司马怀一摆手,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坐下。在前世时上学吃早饭也是在路边卖着吃,朋友聚会偶尔也会在大排档,现在虽然生活优越精致,她还是觉得市井之内生活才有真实感。 “得嘞,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妻子在小摊忙活,司马怀观察到他的小指断了一节,似是利器所伤,身上还带着一股军人气势,司马怀对此最为敏感,这老板应该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有什么”司马怀喝了一口那妻子端上来白开水,爽口甘甜。 “豆腐脑、包子、凉面、豆汁、馕饼,各种口味都有,公子喜欢什么”老板憨厚的笑着。 “来一碗豆腐脑和一个饼。” “好嘞,公子稍后片刻。”老板得了话,立刻去忙活了,此时小摊上的人并不多,除了司马怀一桌还有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听口音是从燕州方向来的。 一碗豆腐脑一个馕饼,还有两碟小菜端了上来。 “公子,这两碟小菜是内人自己做的,先给您尝尝鲜。”老板笑着道,看到这位贵公子不嫌弃自己地方小,特意端来。 “多谢。”拿起筷子,品尝一下果然清凉爽口。 喝一大口豆腐脑,咬一口酥软热乎的馕饼,味蕾被挑起,果然好吃。 听着周围人的闲聊和小贩的吆喝声,享受着市井生活,心下轻松了许多。 吃饱喝足后,她放下一块碎银子,打算转身离去。 “公子留步。”老板娘拿着的碎银叫住了她。 司马怀回头。 “公子,还未找您钱。”老板娘翻着抽屉,努力的找着零钱。 豆腐脑和馕饼加起来不过六文钱,小菜是免费赠送的,司马怀放下的银子有二两之多,这小本生意,一般不会放银子在摊上的,所以很难找钱。 “不必了。”司马怀挥了挥手。 “不可。”老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老板娘身边一起翻找。 司马怀看着二人,含着笑,说道“二位先照顾生意,银子先放在这里,以后我来时再从中扣去就是了。” “好嘞,公子,以后您常来。”老板一想也成,一时半会那么多银子也凑不出来。笑呵呵的招呼让“他”再来。 “这是自然。”司马怀应下。 吃完早饭,天已大打量,周围的人看到司马怀出手阔绰,也纷纷吆喝吸引她的注意。还有几个小娘子听见司马怀和卖豆腐脑老板的话,知她是个善心人,没有那些个贵公子清高气儿,纷纷拿着包好的糕点往她怀中塞去。 “公子,这是我做的桂花糕。公子回去一定要常来哦”一个小娘子不过十五六岁,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身团粉色长裙,从自家糕点店冲出来。放在她的手上就跑。 司马怀拿着糕点,想叫住那小娘子,周围又围上了人来。 最后双手拿满了送的礼物,实在拿不了后众人罢休,她杀出重围,才回到王府。 童润看这殿下手上一大堆的糕点,一副略微幽怨的模样,仰头大笑起来。 殿下的人气还真是高啊 “呵。”司马怀看着他那副模样,解开纸包拿出糕点,就往他张大的嘴里塞去。 童润吃了一大口甜腻的点心,差点噎的翻了白眼,抓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才缓过劲来。 “殿下,你谋杀亲卫啊。”表情幽怨。 司马怀递给了他一个别啰嗦的眼神,就躺在软榻上补眠。 “殿下昨日去了哪一夜未归。”童润贼兮兮蹲在她旁边。 “” “嘿嘿,可是去了楚家小娘子那里” “” “肯定是” “别啰嗦,困。” “囧殿下您回来之前,呼贺亭派人递来了请帖。”童润试探性问道。 “不去。” “那属下派人回绝了他。” “恩。” 童润起身下去,不再打扰殿下休息。那眼底带着青黑,应是累了。 他房走到门口就听到殿下的声音“阿润,去往楚府云臻院送一些冰过去,消暑。” “是”童润笑了,晚上还不是去看那小娘子了。 童润安排了几个人从宁王府的冰窖中凿了一些冰,放在冰鉴里,又叫陆将军安排了一些女兵带着冰鉴送往了云臻院。 云臻院中,楚纯渊看着穿着宁王府制式的女兵们,忙里忙外往的把冰鉴放在几个卧房的四周摆好。 渝香正拿着冰镇好的酸梅汤分给干完活的宁王府的女兵们,女兵连连道谢,喝完后也没多待,就回去复命了。 渝香也带着一碗来到自家娘子身边“三娘子,喝一些吧。” 楚纯渊接过,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甚是解暑。 “这宁王殿下真是好人,听刚才那些女兵说,这个月每天都会来咱这送冰呢。”在夏日中,能有消暑的神器,难怪渝香如此开心。 “恩,宁王殿下有心了。”楚纯渊在记忆中从未见过宁王,前些日子宁王的传闻她足不出户也能知晓一些,有人说“他”冷酷非常,有人说“他”凶残暴戾,有人说他“骄纵跋扈”,有人说“他”风流成性,有人说“他”断袖分桃等等这些传闻中真真假假她也无从知晓。不过,这个奇怪的宁王,在她眼中却是个真实有情义的好人。 宁王为何不理会那些传闻,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她走到柜子前,拿起心爱的兰花团扇,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那手帕的叠法有些不一样,拿起来观察,自己叠的时候是图案在里侧叠着,现在的那图案与柜面贴着,露出来一点棕黄色的绣线。 有谁动过吗 “渝香,这柜子今日有人打扫过吗”她唤来了渝香。 “没有,三娘子不是一向不让别人碰吗”渝香回道。 “恩。” “三娘子,有何不妥”渝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 “无事,应是我多心了。”嘴上说着无事,心里却还是记下了。 今日清晨窗户也未关呢。昨日是她亲手关的窗,不可能记错。难道有人进来过 云臻院中的丫鬟不少,也许是谁不小心动过了吧。 楚纯渊看着手帕上的奇怪图案,宛然一笑,若是再能相见,一定让她讲一次那个没听完的故事。 她对着手帕看了许久,把手帕按照自己惯用的方法叠好,仔细的放到一个精致的红漆雕花牡丹盒中。 在司马怀身后跟着一队宁王府制式的随从,个个都骑着宝马,威风凛凛,颇具气势。 众人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驰。 “律前方发生了何事,阿润你去瞧瞧。”快要到达丹凤门时,司马怀看着眼前突然混乱拥挤的西坊街,皱着眉头指挥道。 “是。”童润在马背上躬身行了一个礼,策马向前。 “殿下,前面楚侍郎家的马车和拓跋姐弟俩杠上了,楚侍郎夫人的马车在经过西坊街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拓跋姐弟的车撞了。”不多时,童润带着消息回来。 “恩。”司马怀皱着眉头沉思。 “殿下,要不过去看看”童润偷瞄了一眼自家殿下。 “也好。”眼看就要到丹凤门了,顶着这大太阳,她也没什么耐心绕远路。 司马怀带着众人上了前去,她坐在马上,抿着嘴角,眼神带着不悦,鼻尖都泛起了的汗珠。 “何故在此喧哗。”玉树般挺拔的身躯高垣睥睨的坐于马上,声音寡淡冷漠。 一行吵吵闹闹的众人看着一队高头大马,领头的是一个俊秀华贵的公子,都是一愣。又看着她身后的随从制式。 其中一个望着司马怀锦袍下摆的螭龙瑞兽纹高呼道“是王爷是宁王殿下。” “参见王爷”呼啦啦一群人齐齐跪地行礼。 连带着坐在马车中的女眷都下车恭敬的行礼。司马怀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想见到的人。 便挥了挥手,让众人都其起身,楚府的一众四散开来,为宁王府的人让出道来。 放眼望去只有两人站在原地,正是拓跋姐弟俩,拓跋琮羽与拓跋焕。 拓跋琮羽大大咧咧的穿了一身蓝色长袍,身材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上带着纶巾来掩饰她微卷的秀发,嘴唇之上有着两撇小胡子,不过高耸的胸脯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是女子的身份,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身上却带着吸引人的野性之美。 而那拓跋焕恰恰相反,他身材不高,穿着一身鹤红色的窄袖短袍,两鬓的碎发编成小辫垂下,小辫尾部带着小金铃铛,垂到在肩膀上,脸蛋比一般女子都细腻白皙,乍一看倒像个俊俏的小娘子,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起保护之心,他站在拓跋琮羽身边,眼睛湿漉漉的抓着姐姐的袖子,望着司马怀。 拓跋琮羽看到来人是老熟人,也不客气,躬身行了朋友之间常见的礼节,挑着眉毛笑着道“哟,宁王爷。”语气轻快完全没有之前的吵架的泼辣。 “琮羽,别来无恙。”司马怀把马鞭握在手中,抱拳说道。 在一旁低头站着的楚纯兮偷偷的瞄着司马怀高居与马背之上,心乱如麻,在居鸟林的那个俊美公子竟然是宁王殿下,传闻中那个凶厉冷酷之人,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那位公子。 宁王宁王 司马怀感受到目光,淡淡的回看了一眼,楚纯兮登的脸通红。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纯兮身边的楼氏,说道“今日之事暂且算了,这二人与本王有些渊源,楚夫人可否将二人交与本王。” 楼氏听着司马怀冷淡的语气,哪敢不从,只得连声称是。 “琮羽,你这马车也罢,你们随本王一起入宫吧。” 拓跋琮羽也没什么意见,在大魏跟着宁王混,吃喝不愁不说,还无人敢惹。 “阿润,备一辆马车。二人与本王一起入宫。” “属下遵命。”说完,后面的宁王亲卫赶来一辆马车。 拓跋琮羽神了个懒腰,拉着自己弟弟的上了马车,临上车之前的还大声说了一句“谢了,司马。” 司马怀加了一下马肚,对着楼氏说道“楚夫人,告辞。”说完便带着一堆人策马向丹凤门疾驰而去。 待得宁王走后,楚家一行人才送了口气,收拾好后才缓慢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楚纯兮坐在马车上红着脸,两手拿着手帕拉扯揉搓,不知在想什么。 “兮儿,可是有些不适”楼氏看着女儿脸色潮红,略有担忧的问道。 “”楚纯兮依旧红着脸不做声。 “兮儿”楼氏稍稍抬高了声音。 “母亲”楚纯兮这才回过神来,圆圆的包子脸上带着些许的婴儿肥,有些娇憨可爱。 “兮儿,可是不适方才问你也是不答话。” “母亲,那人真的是宁王”楚纯兮抓住母亲的衣袖,迫切的问道。 “这还能作假。” “宁王看起来没有传闻中的那番渗人,听到那些传闻时女儿一直以为他是那种面露狰狞,脸上带有疤痕的糙汉,想不到却是如此俊秀的公子。” “人不可貌相,宁王虽面容俊美,心也是个狠的。不狠如何能平了那犬戎。”楼氏听着自家女儿的话,哪里还能不懂她的意思。 “不过,宁王为何对那楚纯渊上心,三天两头的派人登门,难道王爷不知那楚纯渊是个灾星嘛,怎地对她如此之好。”楚纯兮忿忿的说道。 “你呀这是对宁王上了心”楼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哭笑不得。 “那么好看的人,那么迷人的气息。”楚纯兮脱口而出心中所想。 楼氏哭笑不得,人人都对宁王避而远之,独独自己女儿趋之若鹜。 “母亲,您说这次的朝庆宴宁王会选妃吗”楚纯兮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应是会吧。先前国公夫人提起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看过各府娘子的名帖,而太皇太后又最宠爱宁王,这次宁王应会被指婚。”楼氏想起之前宋国公夫人崔氏在茶会上提起过此事。 “指婚王府中可有妻妾”楚纯兮声音极小,要不是楼氏注意观察女儿,还听不见她的呢喃之语。 “没有,不过坊间传闻王爷身边有一女将军,相貌出众,甚得王爷心意。” “那之前还传闻过王爷是断袖呢,肯定是不可信的。”楚纯兮撅着嘴,不满道。 “好好好。”楼氏无奈摸着女儿的秀发,安抚着她。 楚纯兮嘟着嘴想着,若是能在宁王身边做个侧妃也是极好的。 众人来到丹凤门门口,宁王的步辇早已备好。入了宫内就不能骑马。几个宫人从路上就得知了消息,也给拓跋姐弟安排了轿子。 到了麟德殿才刚过巳时,已有不少人。司马怀带着童润和蔺苍走进殿内时,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大魏的官员和各国使节、代表,女眷倒是一个未见。 犬戎九皇子呼贺亭始终挂着的面具般的笑容和壶缇等犬戎众人立于一旁,司马怀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 淮安王司马揭随意的坐在一个位置,仰头喝着酒,看着司马怀还咧出一丝坏笑,拿着酒杯对着司马怀拱了拱手。 她眉头一抽,别过脸去。 司马揭今日算是心情不错也没计较,继续喝着。 昌平王司马昙正站着与卢伯谦闲聊,二人倒也是志趣相投。看到司马怀走来,司马昙连忙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卢伯谦依旧是谦谦君子之风,站在皇子权贵面前也是丝毫不落下成的,今日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司马怀走过去担忧的问道“可是旧疾犯了” 卢伯谦的眼眸中好似幽蓝大海,平静无波中隐含着滔天巨浪,司马怀被他看得一惊,出声道“伯谦。” 他回过神来,苍白的嘴唇勉强勾了一个弧度,“无事,你知道的。”那旧疾在肃州就已好的差不多的,现在的我患的只是锥心之症。 “如此便好。” 三人正说着,一个蓝色身影蹭了过来,此时的拓跋琮羽换了一身与之前同色的长裙,裙摆之下镶嵌着宝石,头发微散,深棕色的卷发披在肩膀上,墨色的眼珠如草原星空中闪烁的宝石。 拓跋琮羽一来就把胳膊挂在了司马怀的身上,司马怀身子一僵,不着痕迹让她胳膊从自个身上挪下来。 “哟,小王爷怎么这番薄情寡义,你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拓跋琮羽露出魅惑的笑,一举一动自带风情,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司马怀不想搭理她,这人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都乱说话。 “哦宁王殿下先前如何”卢伯谦苍白的唇瓣张合,询问话说出了口。 “那可是热情似火哦宁王殿下您说是吧。”说着还对司马怀抛了一个媚眼。 也是够了,她站在一边不去看拓跋琮羽,什么热情似火那半年里她和童润受重伤落到东胡,被东胡族公主拓跋琮羽所救,可是受尽了“折磨”。这家伙不懂药理还偏偏要为他俩疗伤,热情似火还不是被你乱配的药弄得浑身起满了火泡。 好在拓跋琮羽身边还有个乖宝宝拓跋焕,要不她与童润二人还指不定被剥几层皮。 “休要再提。” “呦呦呦,还不让人说了害羞了啊。”拓跋琮羽凑过去戳了戳她的脸蛋。 这女人也真是大胆,大殿之上也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正巧这这是拓跋焕进来了,拓跋琮羽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自己弟弟身上,不再戏弄司马怀。 司马怀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另外两人说道“伯谦,三皇兄,入座吧。” 司马昙还是一脸温和的笑意,方才对着拓跋琮羽的行径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能让四弟不反感还能在“他”身边存在的人,应该是极好的人吧。 巳时四刻,景惠帝同皇后,太皇太后一齐入殿,身后跟着是官员女眷。 已经在左侧第一排端坐的司马怀,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众人,目光一下子聚集在那人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3.gl 番外二 此为防盗章  最奇怪的当属户部侍郎楚繁, 几日下朝之后, 都会被人紧盯,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大魏近年来风调雨顺,并无重大灾害,他身为户部侍郎每日公务繁忙, 平日里做一些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统计工作。若无问题, 便不必启奏圣上。可早朝之时, 陛下更是数次问起户部工作, 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楚繁觉得受宠若惊。 在坊间又有几个关于宁王殿下的八卦在传播。一日宁王下朝之后并未回府, 在路上闲逛,就来一登徒浪子有眼不识泰山, 非要把宁王拉去做相好, 宁王殿下当场把那人手脚全部打断。后来听说那登徒子还与崔丞相家沾亲带故。这事闹到了圣上面前, 把崔丞相好一顿呵斥。 还有一个便是与那卢家大公子。大魏风气开放, 男风之事盛行。一个是如谪仙般的翩翩公子, 一个是从战场上踏血而归的王爷,引得一批有心人士作出一些话本、,描写极尽风流。 紫宸宫内,司马纵正拿着那些话本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大笑, 还非要扯着妹妹一起看。 司马怀接过话本, 里面正描写在肃州时王爷英雄救美, 把卢伯谦从强盗手中解救出来, 卢兄对自己暗生情愫之事。 揉了揉太阳穴, 把话本扔回兄长的怀中。 “阿怀,这写的不错嘛。”司马纵偷瞄着妹妹。 “我与卢兄只有朋友之情”司马怀说罢整个人都低沉了许多,无力的垂着双手,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无奈与困苦。 “卢伯谦性子温和与你倒是互补,若你同意,哥立刻下旨,他不敢不从。”司马纵以为是妹妹因为身份问题所以才如此低沉,还欢快的说道。 司马怀缓缓抬头望着哥哥的幽深黑眸,冷然一笑,呵,鲜红的血珠从嘴角滑落,唇角随着的血液的浸染愈加鲜红迷离,狠狠覆在唇上的尖齿,用它最凌厉的姿态刺破了最后的防线,只有疼痛才能望清现实。 “阿怀。”司马纵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的模样与母后去世她的模样重叠,又是那种同样的虚无而触不可即。 “在这个世界上,别逼我好吗”司马怀身上的煞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气息,望着自己的同胞哥哥带着渴求和奢望。 “好好好,哥不逼你了,别这样再也不会逼迫你,你娶谁嫁谁哥都不逼你了。”司马纵被鲜红刺痛了眼睛,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才会感同身受。 他抓住她冰凉的手,在这个初夏时节,司马纵第一次知道,人的手会这样冷冰。 接下来日子,他果然没有再提过此事,上朝之时看到妹妹恢复了正常,悄悄了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犬戎呼贺亭及使臣进京。景惠帝司马纵派鸿胪寺卿冯虢迎接,置犬戎众人于鸿胪寺内。 “王子,这大魏皇帝分明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壶缇气急败坏的叫道。 “稍安勿躁,壶缇,你是使臣代表。”呼贺亭拍了拍壶缇的肩膀的,褐黄色眸子扫过壶缇的粗狂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容。 “王子,他们实在太过分了,王子身为未来储君候选,这皇帝只拍了一个小官来迎接,是什么意思”壶缇大声用犬戎语说着,下巴上的卷胡须都跟着颤抖。 “今时不同往日。”呼贺亭还是用温和的语调说话。 “我们是草原上最凶猛健壮的狼,魏以前是一只肥羊,现在依旧是一只肥羊。”壶缇昂着头。 “壶缇忘了那大魏王子了吗”呼贺亭眯着眼,透出的褐黄色中闪着暗芒。 “那个无耻的大魏王子,偷袭王庭,这次势要让他好看。” “壶缇不要忘了我们来的用意,是取回王兄的头颅放在嘎科山上,让王兄的魂灵得以升天,现在我们还不能得罪大魏的王子,还要与魏结百年之好。” “是,我的王子。可是与大魏王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壶缇单膝跪地,抬起高傲的头颅望着他的王子。 “是的,壶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呼贺亭俯身,双手扶起这最忠诚的勇士。 是该联系一下他们了。 童润唤了一声殿下,急匆匆冲进书房。 “有什么消息。”司马怀一边挥动手中的笔,一边毫不在意的问道。最近她一连几日都没有上朝。 “就在今日,呼贺亭携犬戎使者壶缇在殿上递交了国书,希望可以让陛下可以把呼维邪头颅归还。” “还有呢”应该不止这些吧。 “同时希望求娶一名贵女,以续两国和平之约。”童润认真的把得到的消息都传达给了殿下。 “皇兄在殿上怎么说。”司马怀丝毫不意外呼贺亭会提出这些。 “陛下只同意把头颅归还,却没有说明时日。和亲之事只说了一句再议。” “恩。”司马怀点了点头,只把紫毫笔轻轻的搁在案上。又问道“那呼贺亭近日可有什么举动” “据蔺苍传来的消息,他与壶缇二人似乎对咱们大魏文化很感兴趣,什么茶馆、酒楼、赌坊、青楼、唱坊都去了个遍,感觉像是来咱们这儿游玩一般。” “让蔺苍撤了暗卫吧,皇兄会安排的。”司马怀吩咐下去,童润立刻领命去找蔺苍。 她拿起刚写好的字,吹了吹未干字迹。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微风入夜,倒是比白日凉爽了许多。 司马怀让童润找来自己的短袖换上,柔顺的黑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在院子里拿着一块生肉喂着极风。 “殿下,披上外衫吧。”童润拿着外衫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 “有些热,不披。”司马怀瞥了一眼童润身上被汗水微浸的长袍。 “殿下”童润看这她搂在外面的手臂,在黑夜里向两节发光的白藕。殿下是女子,这要是被别人看去多不好嘛。 “不。” 听到一个字的回应,作为殿下的贴心近侍,童润只能撇了撇嘴,嘟囔道“冰蚕丝做的,不会热的。” 司马怀扔了一块肉给极风,道“去库房拿,你也做一件,衣服都湿透,看着就热。” “”我的殿下,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嘛童润无奈的在心里吐槽,其中却带着暖意。 二人在院子里,一个喂着鹰,一个拿着衣服心里在不断吐槽,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 蔺苍穿着与司马怀同款短袖,手臂和腹部结实的肌肉在衣服的衬托下隐约可见,他手握长刀,满脸大汗,看到二人后,打了个招呼。“噫,殿下。阿润” “恩。” “你这熊人怎么也穿成这样。”童润眉毛一挑,把给蔺苍起的外号也叫了出来,说话表情颇为傲娇。 “天太热。”蔺苍老实回答。 “天太热也不能穿成这样”童润撅着嘴。 蔺苍看了看殿下,又伸手扯了扯自己的短袖,发现没有什么不妥。这小包子在生什么气 小包子是蔺苍给童润暗地里起得别名。因为他皱脸的样子很像包子。 “看什么看”童润跑过去一把抓住蔺苍,让他的视线从殿下的身上移开。作为最最贴心的阿润,他可是为殿下的所有都操碎了心。 “看什么”蔺苍不知道有什么不对,深邃的脸上泛起了疑惑。 童润恨铁不成钢拉着蔺苍去教育了一番。 “我出去逛逛。”司马怀看着童润和个小怨妇似的,有些头大,不管二人,丢下一句话,就运起轻功。 司马怀翻身上了屋顶,肩膀上搭着那件暗金纹冰蚕丝衣服。 童润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这种事做的倒是麻利。心中想着,手上却把那件衣服仔细的穿好。 与她一起上了屋顶的还有极风,这家伙正瞪着金色眸子,满含着期待的望着司马怀。 “好吧,出王府玩一圈儿。”说话间摸了摸它的翅膀,极风这才高兴了,一个直冲飞上了夜空,围着司马怀头顶上方盘旋了几圈。 乘着风,在屋顶上飞跃,落脚之处悄无声息。 没有目的地的乱走后,不知不觉就到了楚家。 站在高处,看着在的灯火摇曳中的云臻院。 她有点犹豫,自己这样算是什么 去看看,看一眼,看看那人病好了没。 进了云臻院,一下子就找到了楚纯渊的卧房,里面只有微弱的烛光。 进不进去进不进去思索中,鼻息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药香。 蹑手蹑脚的打开窗户,手心都布满了细汗,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会有些紧张的。 好在有惊无险。 进屋之后,跃到长梁上蹲下。 透过烛光,能看到那人的俏丽迷人的侧脸已有了血色。 病,应是好多了。 司马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呢 是幼时花园中不愉快的惹哭还是一年前令人惊讶的坚强还是前些时日的偶然相见 好似,一直都很在意呢。 回忆着许久,司马怀蹲在梁上,脚都酸麻了,勉强移动着,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这响声传到睡梦中那人的耳朵里,她闭着眼不安的侧了一下头,浓密的睫毛轻颤。 在屏息观察的司马怀,看到那轻颤的浓密睫毛,差点乱了气息。 好想用手指轻触,看看是否如想象中那样动人心魄。 大殿之上安静至极,回荡的是司马揭的笑声。 “此女为何不能是我的王妃的”司马怀瞪了的一眼的壶缇,咧着嘴冲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问道。 “一者陛下并未下旨赐婚,其次大魏讲究这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最后,四皇弟这般清高冷煞的王爷哪能让一个小小的孤女做你的王妃。”司马揭摇了摇酒杯说道。 “淮安王可是同意让楚家娘子去和亲”司马怀冷静下来,也不恼。 “犬戎献上十匹纯种的汗血宝马,其价值不可估量,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司马揭嗤笑一声。 裴云本在宁王出头时,送了一口气,此时听到淮安王心又提了起来。伸手在案底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手,以示安慰。 却不成想,那楚纯渊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自司马怀拍案而起之时,她的心不知为何便平静了下来的。 “一个女人来与本王说说,在座各位有多少人同意和亲之事的”司马怀不怕闹大,望了一眼坐在龙案前的兄长,递过去一个眼神。 司马纵了然,坐在龙案前喝着茶,还贴心的递给身边的小皇后萧凝一块点心,摆明了不管此事了。 宋国公窦乃丰起身立于殿前,先对着景惠帝行了个礼,又对司马怀道“微臣认为此女可和亲,淮安王讲的甚有道理。” 有了出头鸟,大部分的文官当殿启奏表示同意淮安王的看法。 兵部中只有零星几个人站出,剩余的人都脸色紧绷,煞气毕现。 崔丞相面色如常,没有站出来声援同意。 司马纵暗地里记下了这些人的名讳官职。 “哦有了今日和亲之事,必会有二次三次,听说淮安王的侧妃前日又给你诞下了一千金,这次你折辱于本王王妃,下次本王也要献上你的女儿作为和亲礼物,你当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