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继兄后》 第1章 穿到古代重组家庭 第2章 继兄好模样 第3章 下套 第4章 亲娘后爹 第5章 还是穷闹的 第6章 照镜子又不能吃饱 第7章 占便宜没够 第8章 兄妹闲话 第9章 乡亲找上门 第10章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第11章 礼加厚三分 第12章 尝试种暖房菜 第13章 坑妹 第14章 小丫勤快 第15章 烤土豆 第16章 难以启齿 第17章 噩梦 第18章 左右为难 第19章 报官 第20章 使唤继兄 第21章 是你面子大 第22章 再坑妹 第23章 真正薄凉的人 第24章 人情世故 第25章 独处 第26章 镇上一夜 第27章 带路 第28章 人身攻击从不输 第29章 此案疑点 第30章 好法子！ 第31章 硬着头皮上 第32章 陈大花死因 第33章 打秋风 第34章 各自算计 第35章 大肚子的妇人 第36章 不要脸的狗男女 第37章 横生枝节 第38章 有账不怕算 第39章 不打自招 第40章 僵局 第41章 线索 第42章 全靠诈 第43章 人人有份 第44章 儿子是根草 第45章 月纱显身手 第46章 卖命换来的银子 第47章 接人 第48章 小瞧了这丫头！ 第49章 姜家 第50章 古怪小姐 第51章 偷窥狂 第52章 新鲜事 第53章 坑你没商量！ 第54章 衙门听审 第55章 接盘侠 第56章 贵人 第57章 你是故意的 第58章 逛集市 第59章 书生乱价 第60章 围观 第61章 林月纱威武！ 第62章 花钱如流水 第63章 大哥，你真好 第64章 折扇猪头 第65章 想歪了 第66章 商议提亲 第67章 谈生意 第68章 慌了 第69章 偷听 第70章 真面目 第71章 赝品 第72章 临时起意 第73章 给继兄做的扣肉面 第74章 谎话说的自己都信了 第75章 新想法 第76章 一脸肾虚相 第77章 房子塌了 第78章 卖艺不卖身 第79章 偏见 第80章 圆谎 第81章 分头卖货 第82章 烂桃花 第83章 打脸来的太快！ 第84章 兄妹冷战 第85章 放过我大哥吧 第86章 有什么冲着我来！ 第87章 告密 第88章 登堂入室 第89章 高招 第90章 动摇 第91章 反差 第92章 萧大哥，你带我走吧！ 第93章 脑子有问题 第94章 陈氏教女 第95章 调戏的来的了 第96章 女霸王风范 第97章 赔罪 第98章 女扮男装 第99章 虎狼之地 第100章 知县大人同款 第101章 熟人 第102章 没什么好看的 第103章 我想要个方子 第104章 来了贵客 第105章 拼盘 第106章 生意火爆 第107章 气炸宣老爷 第108章 谁比谁横！ 第109章 分账 第110章 继兄的赔礼 第111章 及时雨 第112章 有眉目 第113章 偏激 第114章 滴血认亲 第115章 推翻 第116章 硬抗 第117章 女学 第118章 酸辣粉 第119章 名医 第120章 想得美！ 第121章 玉檀寺 第122章 不协调 第123章 求姻缘 第124章 非富即贵 第125章 认清 第126章 陷阱 第127章 盘问 第128章 枕边人 第129章 当丫鬟 第130章 不甘 第131章 同盟 第132章 伤药 第133章 加料 第134章 继兄回来了！ 第135章 见好就收 第136章 失禁 第137章 假意 第138章 怜爱 第139章 温泉 第140章 我是路过的 第141章 骗她 第142章 闹鬼 第143章 操练 第144章 麻子脸 第145章 先见 第146章 露馅 第147章 偷听 第148章 密谋 第149章 下下策 第150章 做戏 第151章 方子 第152章 上钩 第153章 谁算计谁 第154章 抓奸 第155章 谁死谁活 第156章 禁忌 第157章 舍不得 第158章 特殊爱好 第159章 野草 第160章 套路得人心 第161章 撞破 第162章 呆头鹅 第163章 大年三十 第164章 先撩者贱 第165章 分别 第166章 买肥田 第167章 抢荷包 第168章 外面有了别的狗 第169章 退亲 第170章 锅从天上来 第171章 老好人难搞啊！ 第172章 谁套路谁 第173章 找茬 第174章 身段差 第175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第176章 很不一样 第177章 溜了 第178章 赚银子不能停 第179章 ”双面“绣 第180章 难点 第181章 来提亲的 第182章 解决难题 第183章 画像 第184章 炸元宵 第185章 问卜吉凶 第186章 继兄套路深 第187章 认干亲 第188章 奔逃 第189章 得罪了 第190章 背你 第191章 酸菜炖大骨头 第192章 月事 第193章 可恶的麻子脸 第194章 小笼包 第195章 正骨 第196章 进山 第197章 羊入虎口 第198章 人在屋檐下 第199章 由不得你！ 第200章 你大可以试试看 第201章 想得美！ 第202章 羊肉串 第203章 奇葩的脑回路 第204章 油饼有问题 第205章 忧心 第206章 挡刀 第207章 福利 第208章 狂野 第209章 嫁给麻子脸的好处 第210章 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第211章 可是我以貌取人 第212章 刺青 第213章 软肋 第214章 浓烟 第215章 赵三娘 第216章 再也不敢了 第217章 没那么简单 第218章 起疑 第219章 认亲礼 第220章 棘手 第221章 求助 第222章 风凉话 第223章 马甲 第224章 懒人有巧手 第225章 王婆子的算计 第226章 例子 第227章 鸭血粉丝汤 第228章 提亲 第229章 真傻假傻 第230章 只能演到这了 第231章 顺藤摸瓜 第232章 继兄纯良 第233章 仙人跳 第234章 买肉 第235章 黑心钱 第236章 无商不奸 第237章 蒙了 第238章 买人 第239章 定下 第240章 换一条路子 第241章 无妄之灾 第242章 碰瓷 第243章 化解 第244章 又见老和尚 第245章 两只肥羊 第246章 叙旧 第247章 第一笔生意 第248章 狗眼看人低 第249章 赌注 第250章 施救 第251章 戏弄 第252章 医斗 第253章 严女医 第254章 苹果脆片 第255章 回怼 第256章 手下败将 第257章 原汁原味 第258章 能做 第259章 揭榜 第260章 买命 第261章 拖延 第262章 挟持 第263章 歹毒 第264章 知情人 第265章 蹭饭 第266章 无耻到这个地步 第267章 教习先生 第268章 撒气 第269章 气死人不偿命 第270章 萧祁石化 第271章 丧事 第272章 议种菜 第273章 能吃的憨憨 第274章 煎肉 第275章 给继兄按摩 第276章 教妹 第277章 今日不方便 第278章 坑了秦郎中 第279章 买庄子 第280章 林月纱挨打 第281章 再遇麻子脸 第282章 双福记 第283章 进山 第284章 本人和马甲 第285章 京城来人 第286章 亲爹 第287章 为难 第288章 截胡 第289章 白府做客 第290章 新丫鬟 第291章 自己人 第292章 不光彩 第293章 整治 第294章 开小灶 第295章 抢答 第296章 假想 第297章 又被继兄套路了 第298章 贪财不好色 第299章 人命官司 第300章 逻辑感 第301章 谜案 第302章 心疼继兄 第303章 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妹 第304章 您说是就是 第305章 脸疼 第306章 先跳为敬 第307章 小妹有脑子 第308章 揉面都这么揉的 第309章 拐跑 第310章 本人和马甲互相吃醋 第311章 替代品 第312章 脑洞太大 第313章 祝麻子脸妻妾成群 第314章 忽悠继兄 第315章 女学准备 第316章 训话 第317章 你想得美！ 第318章 比谁爹多 第319章 同道中人 第320章 惩罚 第321章 这钱不花不行 第322章 肥羊要上钩了！ 第323章 赚个差价 第324章 立容 第325章 罚站 第326章 再宰肥羊 第327章 人约黄昏后 第328章 麻子脸来了 第329章 委托 第330章 探视 第331章 娘亲双标 第332章 继兄恩将仇报 第333章 栽赃 第334章 反常 第335章 估价 第336章 装，你就装吧 第337章 另一只金手镯 第338章 嘴开光了 第339章 继兄成亲我不哭 第340章 云大哥教的 第341章 继兄太好了 第342章 姐妹谈心 第343章 善意的谎言 第344章 陈小花出嫁 第345章 又套路 第346章 煽情 第347章 做客 第348章 吵架没发挥好 第349章 搭伴 第350章 丢人现眼 第351章 黑影 第352章 解救 第353章 难题 第354章 老郎中 第355章 不打自招 第356章 提醒 第357章 我什么都没说过 第358章 暴怒 第359章 如愿 第360章 真正一家人 第361章 婉拒 第362章 配不上 第363章 虚伪的怜惜 第364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第365章 音讯 第366章 会错意 第367章 塑料姐妹花 第368章 引诱 第369章 汤药 第370章 卖药 第371章 你就是规矩 第372章 探望李若雪 第373章 动刀 第374章 攀咬 第375章 商议 第376章 对也是错 第377章 账目 第378章 为她的无耻感到震惊 第379章 抹黑 第380章 有被冒犯到 第381章 兄妹俩一条心 第382章 自愿送人头的杠精 第383章 一层套一层 第384章 李代桃僵 第385章 痛心 第386章 探望红桃 第387章 说漏了 第388章 被迫 第389章 缺人手 第390章 不吉利 第391章 真是打扰了 第392章 杂症 第393章 一个都不能少 第394章 有谱 第395章 商议进京 第396章 舍不得 第397章 出卖 第398章 犯事 第399章 原委 第400章 男女大防是留给活人的 第401章 不能看表象 第402章 假伤 第403章 谎话说得顺溜 第404章 改造马车 第405章 一路都在施肥 第406章 喜欢的图案 第407章 教养嬷嬷 第408章 被抓 第409章 是她的菜 第410章 启程 第411章 良心过不去 第412章 换亲 第413章 露宿 第414章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第415章 藏钱地 第416章 欢场上的男子 第417章 先欠着 第418章 有家有口 第419章 应城 第420章 大采购 第421章 榛子酥 第422章 庄氏 第423章 海鲜饼 第424章 解决困扰 第425章 登徒子 第426章 兄弟，你暴露了 第427章 卖力出演 第428章 我不叫喂 第429章 开解 第430章 蛇毒 第431章 连袜子都给脱了 第432章 滑脉 第433章 贺娘子的小本本 第434章 理念 第435章 京城旧案（1） 第436章 京城旧案（2） 第437章 黄牛党 第438章 船票 第439章 精髓 第440章 臭流氓 第441章 包装 第442章 林月纱的怀疑 第443章 便宜没好货 第444章 她没那么瞎 第445章 娘，您可以去占山头了 第446章 黄牛又来了 第447章 老子回家哭去 第448章 生滚鱼片粥 第449章 少装蒜 第450章 老婆粉 第451章 钻空子 第452章 没有台词的角色 第453章 主动背锅 第454章 进京 第455章 高端 第456章 严大人看诊 第457章 乡巴佬靠边站 第458章 你不配 第459章 糟蹋 第460章 小姐好会狡辩啊 第461章 女为悦己者容 第462章 对暗号 第463章 方嬷嬷找理由 第464章 小姐真相了 第465章 大痣 第466章 崩了 第467章 撵出去 第468章 上赶着不是买卖 第469章 隐瞒 第470章 关卡 第471章 冤家路窄 第472章 作践 第473章 偷吃 第474章 诈尸了 第475章 昨日因今日果 第476章 上房揭瓦 第477章 夜探 第478章 仇恨 第479章 打听 第480章 甩开 第481章 牵引 第482章 帮手 第483章 场面话，别当真 第484章 痛快答应 第485章 本官感受到你的心意 第486章 徐达的回赠 第487章 心疼 第488章 太平坊 第489章 闲逛 第490章 见世面 第491章 拾金不昧 第492章 送心意 第493章 遗物 第494章 赏赐 第495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496章 联想 第497章 跟踪 第498章 新思路 第499章 闹场 第500章 要钱 第501章 逃单 第502章 行禽兽之事 第503章 渣爹 第504章 眼中钉 第505章 飒飒徐夫人 第506章 相投 第507章 揭短 第508章 蛛丝马迹 第509章 鬼话 第510章 古代版传销 第511章 冒牌货 第512章 凭本事骗来的银子 第513章 受够了 第514章 认清 第515章 您哪头的 第516章 偏方 第517章 美食品鉴大会 第518章 举报 第519章 喜好 第520章 主题 第521章 身份 第522章 环环相扣 第523章 主上派来的 第524章 撑腰 第525章 敲打 第526章 提醒 第527章 赏花会 第528章 难堪 第529章 回怼 第530章 不是一路人 第531章 送还 第532章 替天行道 第533章 偷人 第534章 玉佩 第535章 她是谁 第536章 出卖主上 第537章 深扒 第538章 差辈了 第539章 千万别想不开 第540章 习武 第541章 你娘喊你回府吃饭 第542章 惹不起躲得起 第543章 回礼 第544章 翻篇 第545章 买铺子 第546章 吃醋 第547章 尴尬相逢 第548章 通缉令 第549章 第一桩生意 第550章 煽情 第551章 比无耻还无耻 第552章 划重点 第553章 林府来人 第554章 您有经验 第555章 化干戈为玉帛 第556章 祖母 第557章 接招 第558章 满级绿茶 第559章 不见外 第560章 本末倒置 第561章 多疑 第562章 将计就计 第563章 顾虑 第564章 没洗手 第565章 我可以 第566章 强迫症 第567章 有想法 第568章 断片了 第569章 玷污了麻子脸 第570章 识人 第571章 林二狗 第572章 让步 第573章 想静静 第574章 把柄 第575章 后手 第576章 自救 第577章 新人设 第578章 投诚 第579章 人比人气死人 第580章 神操作 第581章 傻人有傻福 第582章 替嫁 第583章 拔刺 第584章 靠偷发家 第585章 冲喜 第586章 我长得安全 第587章 假成亲 第588章 狡辩 第589章 快跑 第590章 上眼药 第591章 偷土豆 第592章 唇印 第593章 拎得清 第594章 尾随 第595章 冲击 第596章 发疯 第597章 灭口 第598章 另一种可能 第599章 她喜欢就好 第600章 二选一 第601章 密语 第602章 出府 第603章 胡闹 第604章 谈娘色变 第605章 孤立 第606章 要人 第607章 泼脏水 第608章 多喝热水 第609章 辟谣 第610章 惊喜 第611章 团圆 第612章 亲证 第613章 相互算计 第614章 走散 第615章 咎由自取 第616章 新商机 第617章 碍眼 第618章 顶罪 第619章 补偿 第620章 卖女 第621章 渣爹的演技 第622章 美谈 第623章 血路 第624章 软禁 第625章 离谱 第626章 新菜 第627章 寻亲 第628章 羞不羞啊 第629章 放榜 第630章 揍继兄 第631章 甩锅 第632章 委托 第633章 这个真没有 第634章 起疑 第635章 承包 第636章 尽心 第637章 密而不发 第638章 证实 第639章 不走 第640章 妇女之友 第641章 斗嘴 第642章 起花名 第643章 清蒸河蟹 第644章 知情 第645章 秀色可餐 第646章 男澡堂子 第647章 爹爹还能坚持 第648章 出府请人 第649章 区别对待 第650章 失足男子 第651章 杀猪般的嚎叫 第652章 投资 第65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654章 肾不好 第655章 捅了老窝 第656章 怜惜 第657章 对心上人的态度 第658章 不图你肉体 第659章 大事 第660章 相见恨晚 第661章 林月纱的提点 第662章 徐达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663章 她是土鸡你就是蚯蚓 第664章 障眼法 第665章 贿赂 第666章 有良心的恩客 第667章 接进林府 第668章 主动挑衅 第669章 推断 第670章 重在参与 第671章 禁地 第672章 取代 第673章 水深 第674章 平妻 第675章 报应 第676章 长得美是罪 第677章 她赢了 第678章 人偶 第679章 不是有心的 第680章 成亲当日再揭面具 第681章 表露心迹 第682章 提亲 第683章 唱反调 第684章 没良心的 第685章 聘礼 第686章 小请求 第687章 答应了 第688章 我们合作 第689章 女怕嫁错郎 第690章 是个狼人 第691章 改期 第692章 封口费 第693章 求情 第694章 双福记老板娘 第695章 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第696章 改良 第697章 非去不可 第698章 情敌相见 第699章 鸡同鸭讲 第700章 气卫兰 第701章 各方算计 第702章 正中下怀 第703章 薅狗毛 第704章 听劝 第705章 麻子脸无孔不入 第706章 记仇 第707章 一出戏 第708章 替罪羊 第709章 募捐 第710章 同行 第711章 反目 第712章 倾尽所有的赌注 第713章 谜团 第714章 不告而别 第715章 以为你变聪明了 第716章 谄媚 第717章 有办法 第718章 不掺和 第719章 充值 第720章 等人 第721章 群殴 第722章 我赌她不会 第723章 像也不像 第724章 第一关 第725章 亲儿子 第726章 尿频 第727章 卤味 第728章 有人急 第729章 错开 第730章 两伙人 第731章 时机 第732章 变动 第733章 没死 第734章 送给卫兰的大礼 第735章 验货 第736章 该你上了 第737章 搞偏门 第738章 被打劫 第739章 谈妥 第740章 失而复得 第741章 退货 第742章 你说的不算 第743章 药浴 第744章 撒野 第745章 隐忧 第746章 又来一伙人 第747章 坠崖 第748章 主次关系 第749章 秦城 第750章 垫脚石 第751章 宣誓主权 第752章 飘了 第753章 四十八寨 第754章 我和她不熟 第755章 傻问题 第756章 以物易物 第757章 莫家村 第758章 来意 第759章 大场面 第760章 缺姐妹吗 第761章 嘴贱者死 第762章 有种！ 第763章 以一敌四十三 第764章 红娘子 第765章 不愿意！ 第766章 人质 第767章 马后炮 第768章 锤了 第769章 天塌下来有洛王顶着 第770章 齐公子心急 第771章 酥麻 第772章 下一句 第773章 显摆 第774章 我还能长长 第775章 祝齐衡早日被踹 第776章 刺青 第777章 小册子 第778章 遇狼群 第779章 接生 第780章 今晚成亲 第781章 有曲线 第782章 教导人事 第783章 大婚 第784章 男德 第785章 告知陈氏 第786章 炫妻狂魔齐衡 第787章 绿洲小镇 第788章 专门坑队友 第789章 把狗子卖了 第790章 我不是这样的人 第791章 做客乌城 第792章 大型社死现场 第793章 往坑里踹 第794章 有仇 第795章 不求财 第796章 我来 第797章 被俘 第798章 抢粮 第799章 放长线，钓大鱼 第800章 唱衰 第801章 来软的 第802章 着急给你送银子 第803章 及时雨 第804章 邪火 第805章 不男不女 第806章 一人换一城 第807章 明白人 第808章 辨声 第809章 不准！ 第810章 垂涎 第811章 喜欢的人刚好是女子而已 第812章 各怀鬼胎 第813章 捧杀 第814章 对暗号 第815章 空降 第816章 挡路者不能放过 第817章 赫连城的馊主意 第818章 敲门砖 第819章 寻人 第820章 儿媳妇 第821章 冒牌货 第822章 不互坑不痛快 第823章 一人挑一样 第824章 特别之处 第825章 一眼假 第825章一眼假 齐衡，宇文鲲，徐达，皆为有野心的男子，渴望建功立业，又都爱林月纱，那只能说明，林月纱真如传说那般，是……锦鲤在世。 妙音窥破其中的端倪，也难怪了，林月纱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姿色，却一直被争抢。 “宇文城主，您对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赫连城本以为宇文鲲定然欢天喜地，然而见他面色阴沉，心里琢磨好像出了点问题。 妙音刚出来，就被识破了？ 赫连城心中狐疑，反正一旦出事，自然是手下办事不利顶罪，妙音的一家子都在他手下，决计不敢瞎胡说。 “你把她抓来了？” 宇文鲲看向赫连城，如果林月纱吃了一点苦头，他一定和赫连城算账。 “不不不，不是抓，是请来。” 赫连城是个人精，突然明白了宇文鲲话里的含义，极其有求生欲地道，“不是抓来是请来，也不是什么大礼，林小姐本就是您的夫人。” 赫连城话说的好听，宇文鲲满意几分，他招呼妙音过来，立刻奴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倒酒！” 妙音愣住，说好的吃香喝辣，呵护百倍呢？看情形有些不对头。 难不成，林月纱和宇文城主都是这样相处的？不会。 妙音头皮发麻，想到赫连城的话，若不在宇文鲲身边蒙混过关，就把她送齐衡眼皮子底下。 宇文鲲只是血腥一些罢了，若是落入齐衡手里露馅，生不如死，下辈子都不想投胎成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妙音选择宇文鲲。 “一年未见，你还是毛手毛脚的性子。” 宇文鲲心满意足，让妙音在身后伺候着，丝毫没发现不是林月纱本人。 他和林月纱相处的时间不长，一直在逗弄她作乐，现在二人重逢，他再次故技重施。 其实，他并不想折磨林月纱，而是用这样的手段，让林月纱回忆二人曾经的过往。 宇文鲲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 “饭菜只能勉强入口，听说林小姐厨艺极高，不如……” 赫连城暗地里试探，果不其然，宇文鲲冷淡道，“泗水城的城主夫人，不是你府上的下人。” 要做吃的，也只能给他一个人做，想蹭吃蹭喝，那不存在的。 宇文鲲转过头，又看了妙音一眼，催促她快点倒酒。 妙音多少了解一些林月纱的脾性，笑脸相迎道：“是，宇文城主。” “你现在，怕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宇文鲲调侃一句，心情却分外好，他就喜欢看小丫头炸毛，却又不得不讨好她，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 “不敢不敢。” 妙音硬着头皮继续伪装，站在宇文鲲身后等待吩咐。 “好了，让云昭阁的姑娘们上场。” 酒菜上全了以后，还差最后一道烤全羊，赫连城击掌，吩咐府上下人。 这边，林月纱得到通知，和云歌一起，迈着小碎步，随着云昭阁的姑娘们鱼贯而入。 进去以后，她自动替代云歌的位置，时刻准备假唱。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云落当即明白，难怪云朵说不争不抢呢，原来想要唱小曲来抢风头，这不，轻易取代云歌的位置。 这一切定然是花嬷嬷的安排，倒霉被挤下去的是云歌，和她无关。 不过，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云朵占便宜，云落还是心理不太舒服。 谁都想有出头的机会，眼下真是太好的机会了。 林月纱正对赫连城和蓝眼珠，内心紧张到颤抖，尤其是看到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之后，才明白易容术有多神奇。 她曾经看过一本怪志，据说失传很久的易容术，还可以缩骨，说的神乎其神。 面对妙音，林月纱以为那个人才是自己，她灵魂出窍了。 赫连城派冒牌货潜伏在蓝眼珠身边，可是他们不晓得蓝眼珠在她胸口的刺青，尤其是黄色的颜料，如盛开的木香花，在异族是找不到的。 这个冒牌货，挺不了多久，除非一直不脱衣服。 不过，以宇文鲲的为人，她不脱，他也有法子强迫。 丝竹之声响起，姐妹们蒙着面纱，聚集在一处，随着音乐起伏，摆成一朵花的样式。 林月纱和云歌对了个眼神，她的表演正式开始。 她张嘴对口型，云歌负责唱，二人彼此默契十足，配合到天衣无缝。 “大人，小的来上烤全羊。” 壮汉带着小结巴进门，二人合力抬着烤全羊，烤全羊带着炭火一体的炉子。 从进门开始，壮汉看到被围在中间唱小曲那个美貌的女子云朵，正是和他在大厨房有一面之缘，他娘给他相中的媳妇。 泗水城城主有了心仪的女子，赫连城又不喜欢女子，那么最后还是要便宜他的。 壮汉内心窃喜，眼神不断地偷瞄林月纱。 林月纱假装没看到，眼神一瞟，刚好落入壮汉身后的大痣身上。 大痣中人，难不成是齐衡？ 四目相对，林月纱仿佛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之色。 混入赫连城府上，当一个畏畏缩缩的下人，再没比此举更好的隐藏的方式了。 二人再次相见，竟然是这样一个场面。 齐衡随着壮汉进门，本是打算找机会混入到偏房，他的目光不自觉被中间那个人吸引。 不为别的，是从他的角度，明显感觉对方在假唱，只对口型的假唱，真有创意。 而代替她唱那个人，是齐衡和林月纱在镇北王别院救下的小丫头，被他安排在云昭阁了。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全赶到一起了！ “送上来。” 赫连城摆摆手，专心和男宠一起饮酒，而一旁的宇文鲲，正在奴役身后的妙音。 齐衡认定唱歌的人是林月纱，再见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显得颇为镇定，他早就知晓赫连城手下有人精通易容术。 妙音也就这点段数，他一眼就认定对方是假的。 林月纱端酒杯的姿势和妙音不同，二人在一起那么久，齐衡不至于认不出来。 宇文鲲之所以拿冒牌货当宝贝，被赫连城耍的团团转，归根结底，是宇文鲲和林月纱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第826章 送命题 第826章送命题 大痣故意别过目光，林月纱更加认定来的是齐衡。 “看来，很快就要闹出乱子了。” 林月纱一心二用，一边做口型继续假唱，心里却提高警惕，若是有人来营救徐达，她随时准备抱头鼠窜，先远离是非之地再说。 有齐衡在，林月纱没来由的心安，有了底气。 “宇文城主，今日的烤全羊，府上下人变了一种做法。” 羊肉不是杀了现烤，而是先放在大铁锅里加料卤熟以后熏烤，别有一番滋味。 “好，再准备一双碗筷来。” 宇文鲲回头看向妙音，说道：“赫连大人一向自诩府上下人厨艺好，已经和本城主吹嘘了两日，小丫头，你也来品尝一下。” 自己要娶的女子，将来的城主夫人，和赫连城一起用膳，那是给赫连城面子。 他用了林月纱倒酒，可也会心疼，怕她太累。 “好好，宇文城主果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啊，这一点不知比齐衡强多少倍。” 赫连城抚掌大笑，忙吩咐下人，他见壮汉和小结巴抬上烤全羊后还不走，忙给二人示意，没眼色的东西，丢他的脸面！ 然而，壮汉春心荡漾地偷看林月纱，这小曲儿唱的太好听，他娘果然说的没错，若是娶云朵姑娘进门，以后想听小曲，云朵自己就会唱，无形中省下多少银子啊。 另外，云朵在云昭阁里，这陪嫁的银子肯定少不了。 “还不赶紧上碗筷！” 赫连城提高了音量，让壮汉感觉到几分危险，他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一句。 手下的人太糟心，赫连城懒得计较，而把眼光投向妙音，话里话外有警告之意，他故意问道：“林小姐，宇文城主和齐衡，你更中意谁？” 妙音一哆嗦，这是一道送命题。 不仅妙音为难，就是林月纱本人，在这种场合下，也不好说出中意齐衡的话来。 以她的谄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蓝眼珠，小命要紧。 “当然……当然是宇文城主了。” 妙音硬着头皮回答，无论是真假，足以取悦宇文鲲。 宇文鲲难得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道：“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等林月纱及笄，他会来接人，不是说说而已。 “记……记得。” 妙音磕磕巴巴地回答，心里苦，易容术让她和林月纱容貌相同，可二人不是一样的性子啊。 早知如此，就应该装作磕破了头失忆，这样应付起来轻松多了，还可得到宇文鲲的更多怜惜。 当初怎么没想到？妙音悔不当初。 林月纱冷眼看着妙音装模作样，心中讽刺，这馊主意，除了赫连城以外，别人决计想不到，以为宇文鲲是那么好骗的？ 感受到一道幽光，林月纱赶紧转换视线，随手摆出几个动作，她看到云香那边频频出错，但是凭借多年的经验，云香已经很好的蒙混过去。 云香到底想做什么？ 林月纱精神紧绷，随时准备逃离。 歌舞在高潮处，只见门被一股子歪风吹得大开，众人猝不及防之际，有一伙黑衣人从门口处涌入。 “赫连城，你拿命来！” 为首之人，手中握着一把短剑，长驱直入，直奔赫连城的面门而来。 “啊！” 歌舞进行不下去了，云昭阁的姐妹们四处找地方躲避，哭爹喊娘。 “你是何人？” 赫连城并不着急，很淡定地坐在主位喝酒，没有挪动半步。 “替天行道之人，要的是你的狗命！” 进来十几人，把挡路的女子推开，目标明确，只想要赫连城的性命。 虽是如此，不过刀枪无眼，林月纱快步后退，躲避在角落处。 大门关闭又被云昭阁的姐妹们打开，云落等人迈着大步跑出去，发觉院子里也有黑衣人，正在杀赫连城府上的护院。 “云歌，快找地方躲起来！” 林月纱推了云歌一把，这会儿趁乱躲起来无人发现，否则很容易被误伤，看这仇家的来头不小。 “云朵，那你呢？” 云歌不放心自家小姐，却见林月纱不肯多说，而是反手一推，把云歌推到云落处。 “云歌，你傻了，你是想死吗？” 云落腿脚麻利，跑的最快，一把拉住云歌的手，迈着大步向前冲。 院子里乱作一团，林月纱看到云香也在跑，云香跑出去的瞬间，腰间有一个皮子包裹的东西掉了下来。 林月纱捡起来，并没有打开。 “走。” 齐衡就站在林月纱身后保护，这些人看似人多，却不是赫连城的对手，应该是被买通来刺杀的人，而不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场面早已得到控制，只不过赫连城故意做出逃窜的模样，让黑衣人放松警惕，以此来套出黑衣人的身份。 二人跑到一处没人的角落，林月纱大喘气，用手摩挲的肩膀道：“你没有消息，一直躲在赫连城府上？” “大齐军中出了内奸，我来查明真相。” 二人相见，齐衡有很多话说，而现在不得不回答林月纱的问题，不解释清楚，林月纱不会放过他。 “这我知道。” 天太冷了，林月纱提议先找个地方烤火，吃点东西，她再回到云昭阁姐妹们的落脚地。 今日的宴席，被黑衣人搅合的稀碎。 “我不确定赫连城还让云昭阁的人留多久。” 林月纱喘着粗气，齐衡也看见了，有人冒充她接近宇文鲲，定然是赫连城一步棋，这人诡计多端，而且极端不喜欢走正道，总是搞歪门邪道的损招，还不按常理出牌。 “不对啊，你见到那冒牌货，没一点意外，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 齐衡进门，表现的太过淡定。 林月纱好歹惊讶了一下，然而齐衡并没有。 “我娶你，你换了一张脸我就认不出了吗？” 齐衡说过，他看上林月纱的人，而并非是一张脸。喜欢容貌只是表象，太肤浅。 妙音易容的再像，也不是林月纱本人，他一眼鉴定出假货。 假的真不了。 “你厉害。” 林月纱相信齐衡所说，不过仍旧震撼，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娘陈氏生的是双胎，而她和妙音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第827章 夫妻相认 第827章夫妻相认 场面混乱，林月纱不得不长话短说，问齐衡下一步的安排。 “我去了一趟大厨房，在表哥的餐饭里放入一块石头，他应该得知我混进来了，那个假林月纱瞒不过他。” 林月纱说完，齐衡有些不愿意，徐达那么蠢的头脑都可分辨出林月纱是假货，难不成他这个夫君还会认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月纱很是无奈，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 “冒牌货肯定去找徐达，想要套出什么，这么明显的目的，徐达肯定得有点防备心理。” 目前，她不晓得冒牌货有没有成功，若没有红石头提醒，徐达或许真的相信也说不定呢。 不管咋说，这馊招好用，不然赫连城不可能继续换宇文鲲套路，而宇文鲲想必没有看出来。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我想法子找机会留下来。” 林月纱看向齐衡，他孤身一人，不如两个人搭伙配合，万一有可乘之机，先救出徐达。 “表哥被赫连城折磨的不成人形，让他多留一日，就多一点危险。” 虽说，赫连城为了利益，不会真的弄死徐达，但是难保不被折磨一番。 “受点挫折，有时候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 真正的将士，不被挫折打击，没有见过战事的血腥，是不会成长为一名好将领的，徐达空有雄心壮志，还需要谋略。 面对赫连城这种人，不耍心眼不行。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齐衡看到林月纱手上有一个皮套子，问道。 “是云香掉下来的，我猜测是匕首。” 云香应该想刺杀赫连城，而准备下手之时，来了一伙黑衣人，对方先下手为强，以至于云香失手。 黑衣人的出现，变相地救了云香的性命，不然以她的伸手，还不等到赫连城近前，就遭人刺杀了，连接近赫连城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猜测，云昭阁的人不会太快离开，你先回去，太晚了引人怀疑。” 齐衡握住林月纱冰凉的手，又把身上的皮毛马甲披在她身上取暖。 “那我去哪找你？” 救出徐达，林月纱必然要帮忙，她不想白来一趟。 “我在厨房里劈柴。” 齐衡现在是小结巴的身份，非常的不起眼，经常被人奴役，壮汉就是其中的一个。 “就那个咸猪手敢奴役你？” 林月纱咬牙切齿，齐衡是她的人，咸猪手未免胆子太大，等她找机会，巴豆伺候！ 他是她的人，这话齐衡听着舒坦，原来躲在女子身后被保护，这种滋味竟然很好。 林月纱对于亲近的人，总是张开翅膀扑扇，如老母鸡一般护着，现在保护他，说明他是自己人。 不过，咸猪手是怎么回事？ 壮汉敢动爪子，今晚齐衡会剁掉他的手。 “不是对我，曾经对云歌下手。” 林月纱提起壮汉极为嫌弃，不过壮汉和他娘，眼下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和齐衡分开后，林月纱回到房内，只缺少她一人。 花嬷嬷松一口气，见林月纱回来了，道：“那伙黑衣人与赫连大人有宿怨，被斩杀了个干净，你们就在房内不要出去，以免受到惊吓。” 云香愣愣地坐着，那么多人都没有成功，而她……她去了，只是送死。 她死不要紧，只要能报仇，然而她没有这个机会。 刚刚慌忙中逃跑，最重要的东西落在房内，她早晚会被抓出来。 没有半点出手的机会，就这么死了，云香叹息一声，是她的命。 “云朵，你到哪里去了。” 云歌等了自家小姐好一会儿，这心七上八下的，就怕林月纱受到波及。 “我一着急跑错了院子，太倒霉了。” 林月纱故意放大声音，说给众人听，给自己辩解。 等方嬷嬷出门，云落首先道：“云朵，你想出风头我们不管，但是你好歹说一声啊，你代替云歌唱小曲……” 顶替就算了，还弄出个假唱来，让云落很是无语。 不过，云落多少受到点林月纱的恩惠，又不好说别的。 “抱歉抱歉，是我太急于出头了。” 贵客有了心仪的女子，根本不看她们一眼，赫连城喜欢男子，始终和男宠调笑，姐妹们只要献艺就行了，反正也没有被看上的机会。 “没关系，反正出不了头。” 云香失魂落魄地道，“你们也看到了，宇文城主身边有一位美貌的女子，是他的心头好，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等庸脂俗粉啊。” “云香，你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是大齐主将齐衡的夫人，宇文鲲给抢过来的。 抢来的东西，当然喜欢。 宴席被迫戛然而止，赏钱没拿到不说，接连遭受惊吓。 云歌心中暗自震惊，不过有林月纱的提醒，她还算镇定。 “我……我想出去一趟。” 匕首落在哪里了？云香不确定，她想回去找一下，没准是丢在逃回来的路上了。 “还别了，花嬷嬷让咱们老实呆着。” 自从灭了心底的小心思，云落发觉权贵太可怕了，动不动就闹出动静，小妾什么的肯定是挡刀的炮灰。 对比嫁给权贵来说，有没有命去享受更加重要。 没了心思，她就不会乱跑了，反而劝说云香。 “是啊，这个时候出门，万一府上哪里躲着黑衣人，把我们抓走了咋办呢？” 其余姐妹纷纷阻止，云香脸色极其难看，她必须得出去一趟。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众人太过震撼，云昭阁的姐妹们又凑在一处闲聊，甚至有人提议离开赫连城府上。 然而，一切不是她们能做主的。 云香魂不守舍，被林月纱叫到一边的角落。 “你是不是找的这个？” 林月纱从袖兜里拿出云香掉落的匕首，问道。 “怎么，怎么在你这？” 云香当即慌张起来，不过自己人捡起来，总比被赫连城发觉好。 想到此，云香又冷静了几分。 “我捡到的，你放心，当时混乱，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黑衣人上，无人发觉。” 林月纱没有立刻把匕首给云香，而是问道，“你肯定不想我说出去，不过我需要一个理由。” 第828章 敢和他抢女人！ 第828章敢和他抢女人！ 理由？血海深仇就是理由！ 云香苦笑，既然被云朵发觉，那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当年我家从商，赫连城看上了我那当掌柜的大哥，而后……” 一个男子，被强了，这让大哥如何接受？接着，爹娘身亡，家道中落，她被发卖到云昭阁…… “其实，你给不给我都不重要了。” 就算在赫连城府上死里逃生，她给叔叔一家下毒却解释不清，早晚死路一条。 云香不甘心的是，她没能亲手手刃仇人，她现在不想死。 “你放心，我对揭穿你没兴趣。” 在赫连城府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月纱需要人手帮忙，而云香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那你什么意思？” 既然不想揭穿，为何让她给出理由，云香对林月纱的行为很是迷惑。 “那是因为，我们有同样的目的。” 林月纱把匕首还给云香，在云昭阁里，她最随和，不代表其余人得知自己被牵连还能把云香当姐妹。 这件事，林月纱会隐瞒，非但如此，还可以给云香指一条明路。 “我对你复仇的事不感兴趣，你叔婶遭报应早见阎王是他们自己不做人，自作孽不可活。” 林月纱三言两语表明自己的立场，又道，“你的路子不对，就算死个十次八次，也不可能对赫连城有半点损害。” “那我能怎么办，这个机会我等了半年！” 云香很难过，以前她没有资格来，只能看其余姐妹们登台。 赫连城不喜女子，除非宴请宾客，否则不会叫云昭阁的姐妹们到府上来的，下次等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多久。 “我已经十八，两年内就得离开了。” 就算不走，花嬷嬷也不会让云香到赫连城府上来。 这碗饭，不是想吃就吃，年纪很重要。 “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林月纱说起厨房里的大娘，那婆子是后厨的小管事，有一个打着光棍的儿子。 “一个后厨的小管事，能有什么作用？” 云香瞬间明白过来，想要留在赫连城府上，嫁权贵是没门了，可以从下人中挑选。 只要混入其中，总有机会弄死赫连城。 “看来，你一点不了解赫连城，那你来做什么的，隐藏了几年，难道是来送人头的？” 赫连城其人很难相信别人，而后厨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大娘能做小管事，可见深得信任。 入口的东西，送给俘虏的吃食，全靠大娘一人把关，林月纱立刻看出大娘的隐藏地位。 云香仔细琢磨，当即点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要的就是这句话，云香不是笨人，只是被仇恨蒙蔽双眼，不够通透。 没一会儿，云香又想法子出门，等了半个时辰后，她拎着两个食盒，身后又跟着厨房的大娘。 大娘不再搭理林月纱，而是对云香很殷勤。 云香去厨房找吃的，还不等她出击，大娘主动套近乎，明里暗里打听云朵。 “大娘，云朵是新来的，是花嬷嬷的亲戚，没有爹娘，赚的银子都被花嬷嬷帮着存起来了。” 云香说了不少，大娘立刻把林月纱排除。 花嬷嬷太过精明，如是儿子娶了云朵，将来占不到好处，反而要大出血投入一大笔嫁妆，她不肯。 然而，云香就不一样了，在云昭阁多年，手里攒着的银子丰厚，没有爹娘亲人，长得漂亮，娶进门等于娶了个财神啊。 “大娘，这是我对您的一点心意，看您就想到我的娘亲。” 云香送给大娘一个琥珀手镯，是她最值钱的压箱底，大娘颇为触动。 二人立刻亲近不少，这不，大娘主动提出来，因为府上宴客，后厨做了不少好吃的，却没等上桌，就被黑衣人搅合了。 剩下的吃食，都是好东西，刚好送个人情，给云香阁的姑娘们。 “大娘，这些吃食是给我送的吗？” 林月纱站起身，主动跑到大娘身边，笑道。 “是给所有的姑娘送的。” 歇了心思，大娘立刻和林月纱撤清关系，千万别让云香误会才好，儿子娶谁，她当娘的做主，她已经看上云香了。 正好，云香赎身，她只需要和花嬷嬷打招呼，不花一个铜板换个识大体的儿媳。 林月纱想笑，为何大娘如此直接现实，好歹伪装一下啊。 …… 大厨房内，壮汉正在和小结巴说心事，表达自己的烦恼。 “小结巴，我很苦恼。” 二人在厨房里烤火，齐衡代替厨娘熬汤。 “什么……什么苦恼？” 齐衡打开装着巴豆的油纸包，最后决定不放了。壮汉咸猪手，只要不是对着自家娘子，他才懒得管闲事。 “我看上了云朵姑娘，然而我娘偏生说云香好，是个能生养的。” 要他说，肯定是他娘眼神有问题，云香哪里有云朵好看，他娘眼里只有银子，完全不顾他的意愿。 他提出想娶云朵，他娘开始还是很支持的，而前不久，却把他无情地镇压了。 壮汉心里苦啊，他就稀罕长得漂亮的，云香比云朵差远了。 “是……是吗。” 齐衡的手一顿，淡定地打开油纸包，把准备下的巴豆数量翻一倍，什么东西敢和他抢女人！ “云朵姑娘还是喜欢我的，我能看出来，她对我说话好温柔啊。” 壮汉眼睛里冒着粉红的小心心，丝毫不晓得危险正在临近。 “哎呀，今儿真冷。” 尽管在大厨房里烤火，壮汉却遍体生寒，一定是天气原因。 齐衡一生气，手再次抖一下，又加入一份巴豆。 林月纱和壮汉说话温柔，那是不可能的。 “云朵姑娘若是得知我要娶云香，会不会难过啊？” 壮汉说完，心里更加委屈，他为了云朵，必须拼尽全力，找他娘说项。 银子不重要，他们在府上又不缺衣少食的，何必计算对方的陪嫁银子呢？ “那啥重要，长相吗？” 齐衡非常鄙视壮汉，肤浅！ “哎呀小结巴，提到女子你激动什么，你突然都不结巴了！” 壮汉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抬头打量齐衡，嗤笑道。 齐衡：…… 第829章 欠收拾 第829章欠收拾 小结巴在府上已经很久了，平日里接触不到妙龄少女，厨房这边，多数都是和他娘年纪差不多的婆子，壮汉对齐衡挤眉弄眼道：“若不是府上来了不自量力的黑衣人，咱们还能多留一会儿。” 男子就没有不花花肠子的，小结巴以前清心寡欲，那纯属是没见过世面。 云朵的嗓音天籁，一首小曲下来，让壮汉骨头酥麻，听到忘我。 好，很好。 齐衡听着壮汉絮叨，把手里的巴豆粉全部下到汤里，一点粉末不剩。 “云朵姑娘真好看，性子也好。” 得不到回复，壮汉以为小结巴害羞了，嗤笑两声，道，“小结巴，汤已经好了！” “哦，哦。” 齐衡动作利落地盛起来，端到壮汉面前。一碗汤下去，保管让壮汉虚脱，恨不得长在茅厕。 “小结巴，你这样不行啊，咱们好歹是男子，爷们不需要长得好看，你也没啥可自卑的。” 壮汉说完，突然良心发现，这么多年小结巴在府上，得的月俸银子都被他骗走打酒喝了，想出去找乐子，恐怕拿不出银钱来。 “等几日，我带你开开眼。” 眼瞅着过年了，赫连大人最近诸事顺利，又抓了大齐的主将之一当战俘，正春风得意，想必年关这赏钱少不了。 壮汉正在说大话，见她娘哼着小调回来，连忙厚着脸皮上前。 “娘，您这手镯真好看啊。” 壮汉想捧着他娘说几句好话，和他娘商议一下，多多接近云朵姑娘。 “哎呦喂，你眼神倒是不错。” 大娘抬起胳膊，对着壮汉晃了晃道，“这是正宗的琥珀手镯，而且还是最好的货色，恐怕得价值几百两银子呢。” “大人赏赐的？” 壮汉惊讶一下，印象里，他娘没那么贵重的首饰，再者说赫连城一般只会赏赐金银之物，除非下人立了大功。 “哪能啊。” 赫连城的后院，若不是抓了个大齐的女子，连一只母老鼠都难找，根本找不到半点首饰。 大娘白了儿子一眼，道，“云香送我的，这丫头是个好的，非说和我投缘，这么贵重的手镯，娘不打算收的，可她偏要给，说我和她娘很像。” 人与人之间，靠的是缘分，大娘见到云香就很喜欢，坚持想要让云香做她的儿媳。 “娘，这话您也相信？” 壮汉撇嘴，不过是惯用套近乎的小伎俩而已，难不成他娘当真了，真以为云香认为她老人家亲切啊。 “那不然呢？” 若非如此，谁能一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的重礼，大娘一个月月俸才五两银子。 云香又不是有钱人，出手大方，一点也不心疼的。 “娘，您也知道她出手大方，必定是看中了儿子，所以才和您套近乎。” 壮汉觉得，他娘有必要先搞清楚主次顺序，是云香看上他了，所以才讨好他娘的。 女子找夫君，再看婆婆，而不是跟着婆婆的脾性找夫君。 “有道理。” 大娘点头，被儿子说服，细品一下，还正是这个道理。 她儿子在府上当差，虽然平日打杂，但是他们一家是赫连府上的家奴，深得信任，不然儿子整日吃酒偷懒，大人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的宽容。 云香没有爹娘了，在云昭阁无依无靠，今年又已经十八，是该是自己找个归宿。 “所以啊，是儿子的地位，长相，品性，迷倒了云香。” 壮汉甩甩头，对自己的魅力丝毫不怀疑。他已经二十多了，一直打光棍，不是因为找不到媳妇，而是他挑剔。 府上的下人，没一人看得过眼的，而他并不想找个丫鬟。 丫鬟整日做活，手脚粗大，而他喜欢细白柔软的小手。 那个云香，壮汉看的不够仔细，他看上了云朵。 同样在云昭阁里找媳妇，他为啥不能找最美貌那个？ “云朵不可。” 大娘当即驳回，让儿子断了念想。 “娘，为啥啊。” 壮汉一心娶最美貌的，云朵对他也很上心来的，一直对他微笑。 齐衡在一旁做活，他怪异地看了一眼壮汉，这人没毛病，面具就是微微带着笑意的，所以会造成林月纱看谁都在笑的错觉。 云朵的真正夫君是他，这辈子是变不了了。 入夜，狂风肆虐，大厨房里燃着柴禾，壮汉坐在灶膛口烤火，喝着热汤，他要说服他娘。 “不行就是不行，娘和云香很投缘。” 大娘懒得和儿子费口舌，让他注意点，否则和云朵若是不清白，被人家黏上，花嬷嬷那边又不好交差。 花嬷嬷一个人支撑整个云昭阁，岂能是好相与的！ “娘，你不说我也知道，云香给了你好处，因为她有钱。” 壮汉忍不住，怅然地说道。 他的一辈子，被他娘亲手埋藏。 “娘啊！” 壮汉突然大喊一声，把清点食材的大娘吓一跳，吼道：“你给我闭嘴，你可是有什么毛病？” 云朵就是个狐狸精，不过和她儿子见一面，把他儿子迷的。 “我要去茅厕，我肚子疼啊！” 壮汉捂着肚子，痛苦地跪在地上，好半晌才直起腰来，然而腹中绞痛到动不了。 齐衡忍住嫌弃，赶紧上来帮忙。 “这，这是咋回事？” 大娘慌慌张张地，也跟着结巴了。 “我，不，不不……” 齐衡假装结巴，说不出话来。 这母子俩，都很欠收拾。 壮汉突然疼的晕了过去，大娘让小结巴在大厨房先看着，她出去找人。 等厨房清净下来，齐衡站起身，给了壮汉两脚。 就这怂样，还想和他抢女人，未免太异想天开，他踢了壮汉的脑袋，没准醒来能清醒清醒。 片刻后，来了两个府上的护院，有一把子力气，把壮汉抬走了。 大娘着急去看儿子的情况，把齐衡一人留在大厨房内。 夜深了，府上安静，只能听见北风呼呼的声响。 林月纱忍住寒冷，她刚刚突然有一个想法，正好到大厨房找齐衡商议。 进厨房一看，只有他一人在烤火。 还是那一张丑陋的大痣脸，却让林月纱无比心安。 第830章 吃软饭的精髓 第830章吃软饭的精髓 大厨房里空荡荡的，只有齐衡一人在。 “赫连城府上的人捧高踩低，他们又欺负你了。” 夜里，大厨房连个值夜的婆子和烧火丫鬟都没有，只有齐衡值夜，很明显在顶替别人。 林月纱不由得有些心疼，齐衡这人一向算计，跑到赫连城府上做小伏低，一直被欺压，怕是会很辛苦。 “没有。” 齐衡站起身，拉着林月纱一起烤火，寒冬腊月的，就穿一身轻纱，好人也得冻出毛病来。 “壮汉被我下了巴豆，这会儿正昏迷着，他娘跟着去看了。” 所以半夜，厨房只剩下他，倒是方便了二人幽会。 “你我在异族赫连城府上幽会。” 不仅如此，齐衡和她都有另外的面皮，彼此太有默契，以至于不用猜忌。 林月纱细品“幽会”这二字，发觉很是刺激，至少蒙混过关，欺骗了所有人。 “房内不如厨房暖和，云昭阁的姐妹们受到惊吓，这会儿很是疲累，我就偷偷地出来了。” 大娘送的东西，林月纱没有吃，而是琢磨来厨房自己做点合胃口的吃食。 食材所剩无几，剩下的都是冻品。 “我烙两张葱油饼，配着蛋花汤，再切一碟小咸菜。” 林月纱和面，太晚了，先吃一口简单的，而且她动作必须快，否则和大娘碰见，徒增尴尬。 “今晚回不来。” 齐衡找到一处角落，翻出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只鸡腿。 “真好，有肉吃了。” 林月纱感叹，这几日，因为徐达被俘，齐衡和乌娅失踪，林月纱很是焦虑，上火坏了嗓子，吃不好睡不好的，来到乌城更甚，她看到鸡腿，眼睛差点蓝了。 最可惜的是赫连城做的烤全羊，先把羊肉卤制后再架着火上烤，林月纱也想品尝，可却被黑衣人弄得狼藉，最后被扔出去，便宜了府上的几只大狗。 狗都比她吃的好，太心酸。 “对了，乌娅在哪里？” 混乱之中，二人长话短说，林月纱冷静下来后，才想到这个问题。 “她中了毒，但是没有大碍。” 齐衡把乌娅救出后藏了起来，自己扎根到赫连城府上。 “那你准备在此地多久？” 两方开战，没有主帅说的过去吗？若是他太久没露面，容易引发军心不稳。 “拿到东西就走。” 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内奸，齐衡心中有数，但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是那个人，若没证据，他不死心。 齐衡不想冤枉每一个信任的人，然而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关于内奸，林月纱没有多问，她沉默了。 一开始，她就发现有些事过于巧合，己方似乎一直在异族的掌控下，若是如此，内奸一定是深得齐衡信任之人，没准是他的好兄弟。 真相往往很残酷，林月纱深知齐衡的性子，很难信任别人。所以，内奸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 “赫连城手里，有异族的军机布防图，还有一处藏宝地。” 面对林月纱，齐衡没有一点隐瞒，他主要冲着藏宝地而去。 那些金银珠宝，原本在大齐的西北，赫连城在一处地宫所得。 “几百年以前，西北曾经有一个小部落，后来部落里发生了变故，相互厮杀，又赶上瘟疫肆虐，死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人被葬在地宫之中，而地宫就是部落的祖坟，里面摆满无数的陪葬品，价值连城。 偶然的机会，藏宝图曾流入到黑市，被赫连城的人先下手为强，挖开地宫盗走了宝藏。 此番异族大举进犯，就是因为赫连城从地宫里带走的宝贝作为支撑军需，攻打大齐。 弄走宝贝，断了异族的军需，这才是解决战事的良方。 否则，异族接连不断地挑衅，北地又不安生，大齐危矣。 “宇文鲲来异族，正是说明二人要合作。” 林月纱有一个大胆的构想，不过此时必须得她亲自来。 “赫连城想的美，用易容的妙音代替我欺骗宇文鲲，想必从宇文鲲那骗了不好好处，至少可得到一些消息。” 林月纱看到妙音，就有了这个想法，她可以把妙音扣下，想法子以真换假。 “你是说你想到宇文鲲身边去？” 齐衡一噎，这个主意比赫连城还阴损。 若是林月纱代替妙音，那是正经的双面奸细，不仅仅可留在宇文鲲那打探消息，还可以套出赫连城的安排。 这样的话，真的双管齐下，最后的赢家竟然是他们。 “不行。” 齐衡反对，林月纱是他娘子，可不能和宇文鲲那等败类接触，不行不行。 “你不是犯了小心眼的毛病了？” 林月纱反复思量，这是最好的反客为主的办法，还可把宇文鲲和赫连城一起耍的团团转。 宇文鲲这人，林月纱和他相处过一段日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人是变态了点，也很血腥，但是若说他冒犯女子，那应该不会。 留在宇文鲲身边，利用他，反而比云昭阁里更加安全，至少不必担心暴露，毕竟她是林月纱本人。 “我们只需要控制住妙音，这个我不行，只能交给你来。” 林月纱看向齐衡，希望他能好好考虑，一旦宇文鲲离开异族，就代表蛮族卷土重来了。 不是林月纱圣母，而是作为大齐的一名普通百姓，她再也不想看到战事，看到那么多人战死沙场。 什么开疆扩土，说白了底层百姓是上位者的垫脚石，倒霉的永远不是有钱人。 粮价飞涨，物价变来变去，林月纱是穷过的，真的感受到过多吃一口饭都捉襟见肘的感觉，那些在高处的人又怎能理解！ “好，不过一旦有任何意外，你必须听我的。” 齐衡想把林月纱送出去，小丫头非要和他并肩作战，既然夫妻俩一起努力，他不应该把她排除在外。 林月纱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躲在他身后的人。 齐衡琢磨一下，好像他一直站在林月纱身后来的，想要爬的高，站的远，只要媳妇站的足够高就行，他就在下面看着，等林月纱放绳子，把他拉上去。 齐衡好像发现自己抓住了吃软饭的精髓。别人嫉妒不来的，毕竟他们没这么厉害的媳妇啊。 第831章 以真换假 第831章以真换假 齐衡答应下来后，动作很快，第二日晚上，花嬷嬷以云朵受到惊吓发高烧被送医为理由，让云朵暂时地消失。 云昭阁的姐妹们多多少少受到了惊吓，为捡到一条命而庆幸。 赫连城的府上大门紧闭，不放人离开，府上正在排查和黑衣人有关联之人。 对方得到饮宴的消息，又赶在赫连城欣赏歌舞的时候行刺，抓的时机未免太过精准。 齐衡骗妙音到一处房内，打晕了妙音，林月纱正式取而代之。 “原来易容也需要这种面具啊。” 林月纱把云朵的面具弄到妙音脸上，发觉妙音脸上还有一层薄如蝉翼的东西。 “不然呢，你以为涂脂抹粉就能改容貌啊。” 齐衡不置可否，本想让林月纱随时变身份，然而又要找个云朵暂时消失的理由，很麻烦。 “这样挺好的。” 林月纱换好了衣衫，宇文鲲那人，必定奴役她做吃食，她有很多时机去大厨房给齐衡送消息。 这会儿，她拎着食盒，去给宇文鲲送宵夜，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得先去一趟赫连城那。 站在赫连城书房门前，林月纱很是紧张，她想镇定一下再进门，而赫连城身边的侍卫看到她以后，见左右无人，立刻凑上来。 “妙音，你还好吗？” 侍卫一脸深情，让林月纱心里直突突，她对妙音身边的关系真的不太了解。 看侍卫的面色，这二人应该有点事。 “还好。” 林月纱不知道该说什么，叹息一声。 “我就知道你过的不好，大人怎么能让你……” 侍卫很是激动，想到赫连城的安排不可能随意更改，他又垂头丧气起来。 “我目前还能应付。” 林月纱眨眨眼，听说赫连城出门了，她决定和侍卫套话。 侍卫是赫连城的身边人，应该得知不少消息。 “大齐主将的少夫人，还是挺好看的，但我……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那张脸。” 侍卫说着，脸红到了耳根处。 他站在明亮的灯笼下，因而在夜里也格外的显眼。 “我……我会换回来的。” 林月纱心里打鼓，琢磨怎么把话题从情情爱爱引到赫连城的阴谋上。 现在赫连城不在，她想去看徐达，又怕自己操之过急而露出马脚来。 “那就好。” 侍卫得到准话，咧着大嘴，笑得那叫一个傻。 “赫连大人去哪里了，怎的还没回来？” 气氛太尴尬了，林月纱想，若是问不出什么，她就去蓝眼珠那发力。 “大人去军中大帐，听说咱们埋在大齐的钉子，因为最近动作频繁，引人怀疑了，所以……大概是要陷害一人做替罪羔羊。” 赫连城的手段，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 推出不重要的牌，以保证隐藏最深那人的安全。 “妙音，你来找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是不是宇文城主他……他……” 侍卫面色发苦，说不下去了。 “你别多心，这个宇文鲲没准有毛病，他一直把我当丫鬟使唤。” 什么要娶林月纱，她很怀疑宇文鲲的真实目的。 “当丫鬟也好，宇文城主怕是争斗不过齐衡，每次都当猴子被耍，所以气不过。” 侍卫嘱咐几句，又说起徐达来。 “他有什么反常吗？” 林月纱低头摆弄着手指，“大人说一定会有人把徐达救走，这都多久了，除了昨日那一伙菜鸟，连一只真鸟都没见到。” “他自从见了你伪装的林月纱，就在地牢里念叨，说他这辈子只心仪一个女子，是林月纱，永远不改变，做鬼了也不忘记。” 侍卫皱眉，林月纱的脸蛋是不错，该不会什么妖法，让徐达，齐衡和宇文鲲前赴后继。 林月纱忍不住面皮的抽搐，低下头来，顺便用手揉了揉脸，她瞬间明了，表哥也够损了，用这招试探冒牌货，估计妙音真的相信了。 的确，除了兄妹二人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徐达的话。 林月纱太了解她和徐达的关系，比亲人更亲，什么爱慕她，根本是没影的事。 早知道，就和徐达做个暗号了，兄妹俩也没想到有这一天，一人在地牢里，一人在赫连城府上做卧底。 “徐达听说林月纱在宇文鲲身边，发疯地吼了一宿。” 昨夜，侍卫负责看管徐达，被吵嚷到精疲力尽了。 “妙音，你说林月纱有哪一点吸引人啊，在我眼里，你永远比她好看。” 侍卫说完，垂下头去。 “我先走了。” 林月纱问不出太多有用的消息，就想着先把食盒给宇文鲲送去，万一那变态发起疯来，才是最吓人的。 小跑着到客院，宇文鲲正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处沉思。 不知为何，从昨日和林月纱接触，宇文鲲感觉到别扭，林月纱的举止言行，和手下送消息人说的一点不符合。 难不成，林月纱是冒牌的？ 宇文鲲起了疑心，其实鉴定起来很简单，只要扒开衣衫就行了。 赫连城不会是弄了个假货安插在他那，倒是像赫连城干的事，总把别人当智障。 “我回来了。” 林月纱还不知道自己替换的时机刚刚好，而是把食盒举起来，示意宇文鲲接过去。 “给本城主摆上。” 宇文鲲眯着眼打量林月纱的脸，的确一模一样，若是个哑巴应该是够用的。 “是，城主。” 林月纱心里骂了蓝眼珠一百二十遍，又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地摆上。 对，就是这个感觉，又回来了！ 宇文鲲仍旧怀疑，对林月纱道：“脱衣服，让本城主看看。”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林月纱退到门口，随时准备撒丫子跑，心里却想，果然蓝眼珠精明，这么快就怀疑了。 “我又不是没看过。” 宇文鲲平静地道出这个事实，反正一年前还是一马平川。 别说男女有别，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林月纱就差破口大骂了，这个死人渣！ “我不脱，自从那纹身洗不掉后，我连洗澡都要避开丫鬟，你还不如弄死我算了！” 蓝眼珠在试探，并非真要脱衣服，这是属于二人的暗号，旁人不晓得。 第832章 歪理 第832章歪理 宇文鲲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 如果他身边有异族派去的奸细，得知他和林月纱之间那点小秘密，并非难事。 若是有人来冒充林月纱，必然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目前，他只是怀疑，明明扒开衣服就可确定的事，宇文鲲却不想了，不管这人是不是林月纱，至少这张脸有欺骗性，他喜欢。 食盒被打开，有上中下三层，宇文鲲的早膳品种繁多，最下层还有一碗撒着葱花的羊肉汤。 芝麻酥饼羊肉汤，都是好吃的，林月纱咽了咽口水。 “怎么，饿了？” 宇文鲲饶有兴致地观察林月纱的表情，见她下意识地咽口水，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回归，他有些怀疑，应该是他多心了。 不怪他多想，林月纱是一张很好的底牌，赫连城把人抓住以后，不作为筹码和大齐交换，马上把人送过来，只能说明对他有所图，而这两日，宇文鲲一直等着赫连城露出狐狸尾巴提条件，然而对方却没有动作。 “当然饿。” 林月纱摸了摸肚子，还好不用穿轻纱的衣裙，她现在全身上下被包裹起来，很是暖和，只想吃饱喝足睡上一觉。 “那就一起。” 宇文鲲先一步坐在椅子上，没有立刻下筷子，而是邀请林月纱共进早膳。 见她没有动作，宇文鲲挑眉道，“怎么，难不成你在里面下毒了？” “不是，我担心赫连城在饭菜里下毒，万一他要毒死你，岂不是要连累到我了。” 林月纱说的理所应当，反而把宇文鲲气笑了，二人早晚要成亲，分什么你我，他阴恻恻地道，“你以为我死，会留你一人在世上孤单？” 他如果死了，一定会拉着林月纱陪葬，做一对**妻。 “所以啊，你根本不喜欢我。” 林月纱撇嘴，真心心悦一人，是希望她过的更好，而不是毁灭。 “小丫头，你说的这些，才是虚伪的歪理。” 两情相悦，一人离世，另外一人怎么会过得好？独自苟活的日日夜夜，每一个呼吸，都是痛苦的煎熬。 还不如一起走，在地下团聚，因而没有烦恼。 所以，宇文鲲杀人一向成全别人，杀人成双，把夫妻俩通通送走。 “那你娶了我，比方……我是说比方啊。” 林月纱感觉诅咒自己不好，然而她太好奇了，就问道，“比方你我成亲后，我若是没了，按照你的理论，你也不会苟活，是？” “不好说，得看你是怎么没的。” 说话间，宇文鲲主动把托盘摆到桌子上，淡淡地道，“若是你被人刺杀，我总要为你报仇。” “那报仇以后呢？” 林月纱琢磨，按照蓝眼珠的理论，应该殉情了。 “报仇以后，再找个和你长得像的，假装你还活着。” 宇文鲲吃了一块芝麻饼，皱了皱眉头，赫连城府上的厨娘手艺不怎么样。 “为什么，你不是说心爱之人没了，你不苟活，否则会很孤单吗？” 林月纱无语了，没有比蓝眼珠更双标的人，谁嫁给他，真的是上辈子没做好事啊。 “找个替代品自欺欺人，又怎么会孤单？” 宇文鲲很少说这么多的话，越发觉得逗弄小丫头有趣，让他没来由的轻松。 他有万里江山，坐在高位上，享受别人没有的孤独，谁让他这一世，注定做不了平民百姓。 和蓝眼珠对话，不知为何，林月纱对嫁给齐衡突然有了点庆幸之感，果然人和人得比较，和宇文鲲相比，齐衡有优势。 “我饿了，我要吃饭。” 林月纱给自己舀了一大碗羊肉汤，只有吃饱才能忍受蓝眼珠给她带来的无形的折磨。 有骨气，顽强对抗，只会过的更加辛苦。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月纱终于吃一顿饱饭，她通知蓝眼珠道：“我想睡一会儿。” “怎么，昨夜没睡好？” 宇文鲲盯着林月纱的下眼睑处，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了然道。 “被突然抓到金裕关，我受到不小的惊吓，吃不下，睡不着。” 林月纱打了个呵欠，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她只想补觉。 “那你现在怎么吃得下了？” 三层提篮的吃食，宇文鲲只吃了一小部分，余下的全部进了林月纱的肚子。 “我认命了。” 脑子混沌，林月纱使唤宇文鲲道，“你就在外间守着，不然这赫连府上混乱，我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蓝眼珠是个人渣，却不是色胚，对男女之事不热衷，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否则二人体力差距悬殊，她不是对手。 至于赫连城的人，都把她当成妙音，想必在府上很安全。 林月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睡熟了。 宇文鲲站在床边，微微勾起唇角，刚刚说那些话，他是骗人的。 如果林月纱死了，他就杀光城里所有的人，为她陪葬，然后带着将士，搅个天翻地覆，让这个世道不得安宁。 他过的不好，谁也别想好了。 留在赫连城府上，不仅仅是合作，宇文鲲对赫连城从大齐西北地宫挖出来的宝贝也很感兴趣，他在寻找时机。 一觉睡到晌午，林月纱起身后，得知宇文鲲不在赫连城府上，刚出去一刻钟。 不过，虽然他出门，却留下贴身侍卫保护。 “林小姐，城主说了，晚上回来用晚膳，让您主厨。” 侍卫传达宇文鲲的意思，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新鲜的各种肉食，宇文鲲想吃林月纱做的烤肉。 “你们城主就会指使人，他轻飘飘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让别人跑断腿。” 吃烤肉，牛肉提前腌渍更好吃，林月纱认命地接过活计，直奔大厨房。 侍卫没有进门，而是在外等候。 林月纱皱眉，有这么个尾巴跟着，妙音是如何甩掉宇文鲲的侍卫，给赫连城送消息的？ 带着疑问，她刚到大厨房，立刻得到解答。 大娘已经在厨房等候多时，看到林月纱，立刻把她拉到一侧，正色道：“还顺利吗？” “老样子。” 之前妙音是如何回答的，林月纱不晓得，为稳妥起见，她选择最保守的方式回话。 第833章 把可能二字去掉 第833章把可能二字去掉 “不顺利只是暂时的，你千万别露馅，以后才可堪当大用。” 林月纱已死，大齐再无此人，除非林月纱有双胎妹妹，否则再没人能长得一模一样了。 妙音捡个便宜，等成了泗水城城主夫人，那地位高不可攀。 “你千万别忘记你的家人，都在大人手中握着，回话要仔细斟酌。” 妙言的娘和大娘是多年的老姐妹，因而对妙音看顾，她是给妙音提醒，就算得到宇文鲲的喜爱，也是占了林月纱的便宜，千万不要猖狂。 “这我晓得。” 林月纱点头，多说多错。 赫连城野心不小啊，想促成妙音上位，成为泗水城城主夫人，更快为己所用，殊不知，妙音的行事已经引发宇文鲲的怀疑了。 “宇文鲲的侍卫还在门口，咱们赶紧走，快去快回。” 大娘走在前，而林月纱稍微愣神片刻后，下意识地跟上。 二人来到厨房里放杂物的屋子，大娘挪动其中的一块青砖，显现出地道口来。 赫连城就和一只地鼠差不多，在府内挖了乱七八糟的地道。 从厨房里消失，门外宇文鲲的侍卫才不会怀疑。 林月纱默默地记住地道，难怪大娘和壮汉去给徐达送饭，一出门就消失了踪影，想必有一条地道直通徐达所在的地牢内。 地道紧窄逼仄，不过通道似乎建成了多年，四周镶嵌青砖，一路上。林月纱看到多个石室，大门紧闭，此外还加了锁。 “妙音，我看中了一个姑娘，觉得颇为投缘，井二却没看中。” 大娘从小看妙音长大，二人很是熟悉，随口闲聊。她说的井二，是她儿子，那个咸猪手的壮汉。 “昨日开嗓唱小曲那个？” 林月纱接上话题，“长得美貌，难怪井二哥看中。” “你说的是云朵姑娘，我看上了云香。” 大娘滔滔不绝，她一开始也看上的是云朵，后来从云香那得知，云朵是花嬷嬷的亲戚，被精心培养多年，掌控在手里。 精心培养，肯定奔着高门大户去的，上赶着爬床的狐媚子，大娘立刻就对云朵印象坏了不少。 林月纱抽了抽嘴角，云香是个聪明的，还知道踩着她上位。 “再说，云朵姑娘也太过娇贵了，胆子小，那些杂碎就把她吓得够呛，不适合给她做儿媳。” 赫连城仇家不少，仇家上门是常有的事，府上下人早已镇定，不疼不痒的。 对比下来，云香没爹娘，带的嫁妆银子多，最主要的是有一颗真心，一眼看上了她儿子。 大娘一脸得意，她就快有可心的儿媳了。 “那啥时候给井二哥办喜事啊，也不晓得我能不能喝上喜酒。” 林月纱说完，再次叹息一声，将来跟着宇文鲲远离故土，到北地去，常年见不到家人了。 “女子嫁人，可不得离开家里，宇文城主除了异瞳外……长得一表人才。” 对于眼珠的颜色，是宇文鲲的忌讳，大娘没有多说。 一路上，林月纱默默地做了标记，约莫走一刻钟左右，到了赫连城的书房。 “大人，属下昨晚来找您，您并不在府上。” 林月纱低垂着头，说话谦卑，她并不想看赫连城的一张脸，眼前人不男不女，林月纱和赫连城接触变得极其怪异。 “妙音，你没被怀疑？” 一旦宇文鲲怀疑妙音，必定先不动声色，从妙音这打探消息。 赫连城没猜错的话，对方一定有兴趣得知他的藏宝地。 一旦妙音暴露，这出戏就没有继续唱下去的必要了。 “宇文鲲倒是没有怀疑属下，不过……” 林月纱拉长声音，面对赫连城，她怕自己嘴快出错，因而故意拖延一会儿，以便于捋顺思路。 “不过什么，他想同你进行鱼水之欢？” 必要时候，献身一下是应该的，宇文鲲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有男子不好色，何况是齐衡心爱的女人，对于宇文鲲这个齐衡的手下败将来说，或许有别的意义。 “我听说，齐衡曾经不动声色地以教书先生的身份隐藏在宇文鲲的老巢，而宇文鲲却没半点察觉。” 赫连城抿了一口水，齐衡无所不在，他琢磨府上可能有齐衡的眼线。 林月纱很想告诉赫连城，“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不但有，还有她，夫妻俩在赫连城府上，暗地里幽会好几次了。 “宇文鲲让属下准备晚膳，而且还问属下是否有要求。” 试想一下，妙音如果是林月纱本人，最想做的是什么，肯定为救出徐达。 所以，为了假戏真做，应当让林月纱多去地牢里探望。 “据说，林月纱不是个自私的人，相反很讲义气，她必定要提及此事。” 林月纱为自己美言几句，成功地得到赫连城的认同。 “妙音，你做的好。” 赫连城略微思量后，予以肯定。 之前他总感觉差点什么，妙音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妙音伪装成林月纱，就要不自觉地代入其中。 伪装到忘记自己是谁，才是最高的境界。 “你跟在宇文鲲身边，他可有别的动向？” 赫连城长话短说，抓住重点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宇文鲲要求太多，奴役属下做厨娘，这万一……” 明人不说暗话，林月纱不想做苦力。 做吃食给亲人吃有幸福感，而给宇文鲲做饭食，她很唾弃自己，为了对方的势力屈服，谄媚，好比认贼作父一般。 她提出要求，让赫连城安排手艺好的厨娘来，以免露馅。 这也是林月纱和齐衡讨论过的一步棋，金裕关有一家老菜馆，里面的厨娘是齐衡的手下，刚好借此机会安排进府。 后厨有自己人，随时接应，可以很好地避免身份外泄。 “你先下去。” 赫连城没有立刻答应，不过林月纱估摸，此事八九不离十。 从厨房出来，宇文鲲未归，林月纱借此机会提出，她想去地牢里看徐达。 “你们把我抓来，到现在我只见了表哥一面，给他送点吃食不过分？” 林月纱弄了个小提篮，给大娘挤眉弄眼，暗示一切是赫连城的意思。 第834章 城主的大舅子 第834章城主的大舅子 当着宇文鲲侍卫的面，大娘还要装一下，她一脸为难地道：“林小姐，宇文大人不在，我们大人……” “怎么，是你们把我抓来的，难不成担心我逃出去？” 林月纱拎着食盒，怒道，“还是说你们赫连府上大门是敞开的，我走出门去，没人阻拦我？” 她必须得去见徐达一面，再计划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林小姐，你送吃食可以，但是必须有府上的人跟着。” 此事只有大娘和他那咸猪手儿子接手，然而壮汉闹肚子到虚脱，大娘手中还有别的活计。 她看到角落劈柴的齐衡，道：“小结巴，你带着林小姐一起。” “我，我……” 齐衡赶紧垂头，做出一副抗拒的模样。 “快去快回，我得和大人禀报一声。” 大娘嫌弃地瞪了一眼小结巴，恨不得踹上一脚，据儿子所说，喝了小结巴熬的汤没多久腹痛难忍。 不过，大娘想了想，小结巴一向是儿子的根班，人胆小又没脾气，不敢往汤里下东西。 汤底是之前卤羊肉留下的，大娘猜测可能是黑衣人行刺时候，厨房这边被人投了东西，而她没有发觉。 “那你带路。” 林月纱好笑，她不想和齐衡碰在一处，有些人偏生不让她如愿，愣是把二人往一起凑。 看守地牢的人，林月纱认识，正是钟情于妙音的侍卫。 很好，是可以利用的自己人。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和我表妹诉衷情，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啊！” 地牢内，徐达吃饱喝足以后，又开始说情话骚扰守卫，让对方烦躁。 “闭嘴，你表妹如今是宇文城主的人，你一个战俘，哪来的机会，大齐的人若是不来换你，你就等着见阎王！” 守卫忙着泼冷水，见林月纱突然来了，惊在原地。 外人不知情，却没有隐瞒赫连城的心腹，他们认定，眼前人是妙音。 “大人派我来问徐达几句话。” 林月纱走到一个守卫身侧，小声地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很快领悟妙音的意思，大人恐是要问些隐秘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守卫没有多做询问，利落地退出去，地牢内，只剩下徐达，林月纱和齐衡三人。 “哎呦喂，兄弟，你有些眼熟啊。” 徐达扒着铁栏杆，看到齐衡的大痣面具，疑惑地道。 “表哥，你不是要诉衷情吗，我来了。” 林月纱拎着食盒，因为牢房的门没开，她只能把一道菜一道菜地送进去。 “表妹，我的心里话，你都听见了？” 徐达用手捂着心口，痛彻心扉，他指着食盒道，“所以你来送的是断头饭吗？” “行了，戏过了啊。” 徐达难道没发现突然的冷气环绕，齐衡那，正在憋着大招。 林月纱慌忙阻止，以防徐达嘴没把门的。 “表妹？” 一句话，顿时让徐达神清气爽，这才是属于林月纱的调调。 “是我，赶紧来吃断头饭。” 林月纱招呼徐达，这次来的不是冒牌货，而是真的。 “那他是……” 林月纱当着大痣的面，放的开，因而徐达有了一个猜测。 “你在地牢中的厕纸还够用吗？” 齐衡站在林月纱身后，平静地说出几个字。 想到曾经的噩梦，徐达面色极其难看，大痣就是齐衡，齐衡化成灰，他都认得！ “表妹，这是咋回事呢？” 徐达摊开手，手心是一块红色的石头，林月纱从缝隙中接过来，又塞到荷包里放好。 他吃酸汤鸡杂面的时候，得知林月纱已经到赫连城府上，再见到冒牌货以后，他吓了一跳。 “我真以为你这么快露馅被揪出来了，然而那冒牌货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还是被我察觉。” 作为一个吃货，轻视食材简直是大逆不道了！ 不仅如此，他用言语试探，那假货沾沾自喜，脸皮不是一般厚。 “他们可以以假乱真，我自然能反其道行之，以真换假。” 不过，林月纱不确定会换多久，得到想要的以后，她会立刻全身而退。 “赫连城府上到处是地道，这里有一条通往大厨房的暗道，不过我不晓得。” 这条暗道，只有大娘和壮汉得知，二人时常来送饭，不过母子俩嘴严，不会轻易说出口。 若是主动套话，容易被看出端倪，赫连城府上的下人，警觉性很高。 “表妹，守卫说你和宇文鲲在一起，你难道……” 徐达紧皱眉头，很是为林月纱担心。 一边赫连城，一边宇文鲲，林月纱在两边周旋，身份来回变换，一个不小心就露馅了啊。 徐达不明白，有齐衡在，怎可让林月纱以身犯险。 “原本不用，这是救出你最好的办法。” 用最小的动作救人，不打草惊蛇，另外，林月纱说的有道理，他不可能永远站在她身前遮风挡雨。 “最迟一周，我们离开金裕关。” 齐衡说完，退后一步，把空间让给林月纱和徐达。 这个做法，林月纱心里微暖，她第一次有和齐衡并肩作战的感觉，彼此都很信任对方。 “表哥，你受苦了。” 徐达的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可是他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并不在意身上的伤。 “大丈夫，这点伤势算什么，又不是娘们，害怕留疤。” 徐达摆摆手，一副不在意地问道，“那谁咋样了？” “哪谁？” 林月纱故意听不明白。 “鼻涕虫啊，她也被抓了？” 徐达别扭地道，一旦乌娅被抓，乌城主没准会做出别的决定。 “她很好，你放心。” 看来，徐达对乌娅不是一点不上心，大有可为。 简单说了几句，林月纱和齐衡离开，刚出院子，正好赶上宇文鲲回府。 回来没看到林月纱，宇文鲲赶来找人。 “我去看我表哥了。” 林月纱忧愁地叹口气，看向宇文鲲，突然又有了个主意。 “你将来让我做城主夫人，他是城主的大舅子，所以你能不能救他出去？” 林月纱小心翼翼地恳求宇文鲲，让他的内心防备又降低了点。 如果是赫连城派来的冒牌货，断然不会有这个请求。 第835章 动向 第835章动向 宇文鲲停住脚步站定，回过头来，又用怪异地眼神盯着林月纱道：“据本城主所知，你家没有兄弟。” 什么表哥，族亲不算，八竿子打不着，何况一个没有血缘的徐达。 林月纱被赫连城抓到金裕关，心里却还在想着大齐，这让宇文鲲很不爽。 “徐伯母对我一直很好，就算是为报答这份情意，对于徐达，我也不好坐视不理？” 蓝眼珠这人心思重，林月纱提出救徐达，难保不让他想歪，以为林月纱对徐达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把表哥救出来，带到北地去也好。” 林月纱表达自己的诉求，他得知把人送回大齐不现实。 “看你表现。” 救出徐达对于他来说并非难事，把人带走，需要费心思，而宇文鲲一向讨厌麻烦，不过若是救出徐达能得到林月纱的感激，他愿意付出一些，这样就可不停地对林月纱挟恩图报，小丫头吃这一套。 天色暗下来，正好到了晚饭的时辰。 宇文鲲回到客院，安排人下去，晚上他要欣赏歌舞，让云昭阁的姑娘们献艺。 “云昭阁的伶人歌舞不错，还算赏心悦目。” 对于歌舞，宇文鲲早已看腻味了，他之所以让云昭阁献艺，是为减轻林月纱的恐慌感。 他做事，从不需要解释，也不愿多此一举。 林月纱抖了抖，若非很有把握自己不会被看穿，她甚至以为宇文鲲出言试探，看来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做贼心虚，让她不由得多想。 “城主您心情很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林月纱战战兢兢，很怕宇文鲲突然绷不住，再制造杀孽取乐。 她和齐衡的计划，最多再陪着赫连城和宇文鲲玩几日，时机一到，二人带着徐达一起，全身而退。 在此之前，林月纱必须稳住宇文鲲的情绪。 “喜事倒是没有。” 宇文鲲盯着林月纱，若有所思。 小丫头离开泗水城一年多，也不晓得琴棋书画学的如何了。 等回到泗水城，他请上几个厉害的师傅，每日给林月纱教授技艺。 “您说的算。” 想到曾经的噩梦，林月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蓝眼珠得知她这人慵懒，非要用这个手段折磨她找乐子，以达到玩乐的目的。 这就和斗蛐蛐一样，她林月纱就是那只蹦跶不远的蛐蛐。 还好，有齐衡在，林月纱心里多了一点慰藉，至少不那么害怕了。 宇文鲲和林月纱一前一后地回房，到了偏厅，一位穿着皮毛衣裙的女子早已等候在此。 林月纱小碎步跟在宇文鲲身后，对方冷不丁地停下，她砰地一声撞了上去。 “疼啊！” 用手捂住额角，林月纱抬头，看到一旁的女子当即愣住，随后道，“李若霜？” 整个过程，宇文鲲一直在一旁观察，他喜欢一点一点验证自己的猜测。 如果林月纱是冒牌货，赫连城的人，就算再细致，也未必认得李若霜。 “林小姐，您可称呼奴婢为若霜。” 李若霜垂下头，一脸谦卑，她现在是宇文鲲的手下。 此行，随着宇文鲲来到金裕关，她一直住在客栈中，今日主上找到她，让她给林月纱做丫鬟。 不久以前，二人在女学还是同窗，林月纱处处不如她，而如今，李若霜只能做下人，她妒火中烧，却不好表现出任何。 宇文鲲不止一次提起过林月纱，李若霜很清楚，自己犯了一点点错，必然万劫不复。 “她是我的人，想必你也猜到了。” 宇文鲲坐在主位上，敲了敲桌子，李若霜听见响动声，手脚麻利地端茶送水。 “是猜到了。” 这个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意思，从京城到西北的路上，己方沿途碰见李若霜，林月纱就感觉到事有蹊跷。 李若霜一直跟着白定丰，后在秦城外遭遇刺杀，除了白悠然以外，这些人一起没了音信。 “本城主有些好奇，当初那一批布料，你是如何用碎布头替代的？” 宇文鲲饶有兴致地晃了晃手中的茶盏，他的女人必须聪明，狡黠，林月纱刚好合他胃口，这丫头聪明到轻易地耍了他。 当初打劫那一批军需，等运送出城老远，宇文鲲才发觉是碎布头，气得他把一堆垃圾送还回来，可笑白定丰还以为打劫的人是山匪，害怕承担罪责才送还的，把垃圾当宝贝。 “当时就换了，布料分批走了水路。” 林月纱很是坦诚，她也没料到宇文鲲为几万两银子的布料大费周章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不需要丫鬟伺候。 “不需要？” 宇文鲲抬眼，声音很轻，不过话里威胁的意味很是明显。 “需要，太需要了，城主您仁慈，菩萨心肠，我这正缺一个端茶倒水的。” 林月纱咬牙，她能想到，若是自己反驳，以宇文鲲逆反的性子，没准弄出来二三十个丫鬟围绕左右。 人多很烦，影响她和齐衡接头，现在多了个李若霜，已经很不好办了。 掌灯时分，房内点燃了几个火盆。 林月纱带着李若霜一起烤肉，等肉串烤熟了，她又被要求给宇文鲲倒酒，忙的团团转。 云昭阁的姐妹们来献艺，云歌站在中间唱小曲，轻歌曼舞，气氛逐渐地放松下来。 “林小姐，您让大厨房准备的东西好了。” 大娘来找林月纱，做了个手势。 “那我去看一眼。” 林月纱没有别的准备的，不过是个借口，赫连城时刻关注动向，听闻李若霜是大齐少将军夫人林月纱曾经在女学的同窗，很担心妙音露馅，因而赫连城正在等着妙音回话。 “快去快回。” 宇文鲲摆摆手，不甚在意道。 无人跟着，大娘仍旧警惕，本以为一切在计划中，谁料竟然出现了变故，可见宇文城主对大人仍旧保存几分警惕心。 “我没准备吃食，等下回去用什么交差？” 林月纱两手空空，很是紧张地问道。 “你今儿和大人提议，找厨娘进府帮忙，大人已经把这事办了。” 大娘拍了拍林月纱的手，不用太紧张，吃食那边想要糊弄过去还是很容易的。 第836章 地宫里的宝贝 第836章地宫里的宝贝 赫连城正在书房来回踱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谁知道宇文鲲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身边隐藏着人手。 在此之前，赫连城已经派人查过李若霜的身份，太不显眼，因而他没在意，忽略过去了。 坏就坏在，李若霜和林月纱曾经有过交集，算是比较了解的熟人。 宇文鲲让李若霜当丫鬟，就不晓得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这会儿见到林月纱，赫连城正了面色问道：“妙音，是不是你露出马脚，被宇文鲲察觉，所以……” “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 林月纱对此不满，反驳道，“属下已经试探过李若霜，李若霜从大齐就开始跟着宇文城主，可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况且，李若霜和林月纱在女学里一直不睦，想要伪装，不断地找麻烦唱反调就可以了。 “她李若霜提起旧事，属下故作傲慢不作答，李若霜还能找到毛病不成？” 林月纱理直气壮，让赫连城的心放下了点，不怪他着急，把妙音送到宇文鲲身边，是一步大棋，等到关键时刻发挥重要作用。 在得用之前，赫连城能做的是养着这枚棋子，关键的时刻足以绝地反杀。 “宇文城主说了，大人您府上的女子长相歪瓜裂枣，做丫鬟带出去丢人，拿不出手，所以他才把李若霜给了林月纱。” 这些话，宇文鲲没说过，林月纱为挑拨二人关系，凭空捏造。 “宇文鲲真是欺人太甚！” 赫连城啪地一拍桌子，不过是个跑腿的下人，长得好看还能有什么优越感不成！ 他这辈子，最憎恶以貌取人之人，赫连城因为容貌，没少吃亏。 “大人，宇文鲲似乎很崇尚大齐的规矩，属下对大齐了解甚少，因而担心。” 回答过赫连城的问题后，林月纱开始下套，她来金裕关一趟不容易，吃尽苦头，总得有点收获，空着手回去太不像话。 “大齐那些迂腐的规矩，不提也罢。” 赫连城极其嫌弃，转而一想，又认为妙音说的有道理。底牌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异族虽然选择和宇文鲲合作，只是目前看对自己有利，宇文鲲是喂不饱的狼，很难说将来会发生什么，己方必须未雨绸缪。 “属下和李若霜在一处，还要给丫鬟打赏，咱们没这个规矩啊。” 林月纱表示，这一点让她很苦恼。 “你想收买李若霜？” 赫连城敲打桌面，思考此举的可行性。 他在蛮族的人手有限，如果宇文鲲身边有人能接应妙音，帮忙一起掩饰，无形中让他更多了胜算。 如何收买一人，说到底还是靠钱财。 财帛动人心，若是打不动人，只能说给的还不够多。 女子嘛，肤浅的很，喜欢珠宝首饰，想要出风头。 “大人，您查过李家背景了吗？李家豪富，李若霜的姐姐李若雪出嫁，曾经带走十几万两银票作为嫁妆……” 李家女嫁妆这个数，可见李家女见过大世面，不好糊弄。 “你也说了，那是她姐姐。” 赫连城查过李若霜，李家的弃女，死里逃生，现在依附宇文鲲，不过是为活着而已。 己方愿意抛出橄榄枝，重金利诱，李若霜应该巴不得呢。 林月纱重重地点头，心里骂赫连城愚蠢。 收买人心的路子没错，赫连城却错误地估计了人心。 林月纱旁观者清，看得分明，李若霜对她有敌意并不是二人从前的过节，而是因为宇文鲲，李若霜被救以后，对宇文鲲死心塌地。 钱财买不了的东西太多，尤其是真心。 “来人。” 赫连城击掌，门外的侍卫立刻进来复命。 赫连城小声嘀咕几句，侍卫点头，等约莫一刻钟，侍卫带着一个小匣子归来。 “妙音，你过来看。” 赫连城招呼妙音，打开小匣子，里面满满一匣子的珠宝，件件精品，看起来极其古朴，虽然有些年头，却光彩夺目，有岁月沉淀留下的不朽之感。 “大人，您这是……” 林月纱激动到手抖，她看中了其中一根蓝宝石金钗，这个时代，宝石都是天然的，很好靠人工开采，因而极其罕见。 “这些首饰，都是从大齐西北地宫里挖出来的。” 赫连城暗道，没有女子可以抵抗首饰的诱惑，看妙音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大齐的首饰，符合大齐女子的审美，必要的时候用来收买李若霜。 “如果李若霜不能为我们所用，妙音，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赫连城面色阴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属下知晓。” 林月纱点头，而后又提出细节道，“大人，林月纱是被掳来的，身无长物，若是这些首饰被知道……” 必须想个法子，让首饰过了明路，这样拿出来才不引发宇文鲲的怀疑。 “宇文城主心仪林小姐，本城主自然要为二人准备新婚的贺礼。” 赫连城了然，东西以他的名义送给林月纱，宇文鲲得领他这份情，而东西还是他的。 提起地宫里的宝贝，林月纱很是上心，她和齐衡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在赫连城府上，只为那些宝贝。 和传言相差无二，赫连城随意挑选了几样寻常货色，不说价值连城也差不多，难怪他有此野心，做着一统天下的春秋大梦。 有钱财支撑战事，战火永无休止。 林月纱镇定下来，现在打探操之过急，这个艰巨的任务，留给宇文鲲，她和齐衡坐收渔翁之利。 赫连城又嘱咐几句，林月纱匆忙地回到偏厅。 一进门，林月纱被大场面惊呆了。 云昭阁的姐妹们跪了一屋子，而云歌在最前方，低垂着头，小声地啜泣。 “城主，谁惹您了？” 林月纱端着托盘，自觉地站在宇文鲲身后，心里悬着。 “是云歌，云歌惹宇文城主生气了。” 云歌见自家小姐出现，主动回话。 “闭嘴，下贱的狐媚子，城主让你开口了吗？” 李若霜叫骂出声，明着是骂云歌不知礼，实则指桑骂槐，针对林月纱发难。 第837章 救场 第837章救场 李若霜指桑骂槐，林月纱又不耳背，听的真切，不过，她不甚在意，否则等于对号入座，承认自己是狐媚子。 “李小姐还请息怒，此事是云歌一人所为，云歌愿意承担罪责。” 云歌说完，温顺地低头，一脸任人宰割的模样。 “李小姐是谁？” 林月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胃，她并不知道除她之外还有别的小姐，姓李的丫鬟，倒是有一个。 “林月纱，你别太放肆……” 李若霜被挑衅，一时间没忍住，直呼林月纱的大名，她想和宇文鲲告状，见宇文鲲面色淡淡的，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跟着宇文鲲，李若霜自诩了解他，他和她一样，都是苦命人。 李若霜是李若雪的影子，而宇文鲲没少被他的亲爹虐待，以至于他翅膀硬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弑父上位。 宇文鲲惯常微笑，而他没有多少表情的时候，反而代表他很是在意。 “林小姐，奴婢错了，不该以下犯上。” 李若霜扑通一声跪下，她提醒自己，现在主上还未玩够林月纱，正是感兴趣的时候，她和林月纱对着干，没有好处。 主位，宇文鲲瞟了李若霜一眼，没有言语。 “城主，我刚出去一趟，怎么就闹出了大场面，难不成有人行刺了？” 林月纱四处一看，桌椅板凳整齐，不像啊。 “上次唱小曲的女子在哪？” 宇文鲲沉默片刻，直言道，“把她带过来，本城主不治你们的罪。” 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宇文鲲不想闹大。 那日有黑衣人行刺，云昭阁的人也在登台献艺，被围在中间的一个美貌的女子，虽然面纱遮面，而那一双眼睛，让宇文鲲莫名地感到熟悉。 他心里一直惦记，有这个疑惑，谁料再请云昭阁的人献艺，问题就出来了。 云歌和云朵，声音一模一样，这云昭阁的人真会玩，当着赫连城和他的面搞双簧，胆子不小啊，玩起了假唱。 宇文鲲正在追究此事，他要那个云朵。 林月纱转过头去搓了搓脸，就差一点，差一点马甲就掉了。还好，她及时地恢复身份，想不到竟然成了保护自己最好的手段。 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就算埋没在云昭阁一干人等中，仍旧被宇文鲲揪出来。 “宇文城主，云朵的嗓子坏了，因而我们才不得已的随机应变，而且她胆子小，又被黑衣人惊吓过度，据说这几日浑浑噩噩的，一直在昏迷。” 云落站出来，条理清晰地说明缘由，虽然这么做不对，却情有可原。 “是啊城主，云朵是花嬷嬷的亲戚，我们也不敢得罪她。” 云香略微想一下，把这一切归为女子的勾心斗角上来，果然，宇文鲲听到以后皱眉，有些不耐烦了。 女子只会耍小心机，做不成大事，只因为气量狭小。 “都下去。” 宇文鲲不愿再看众人一眼，全部撵下去，指着旁边的林月纱道，“你来唱一首小曲。” “不唱。” 林月纱拒绝得干脆，她又不是卖笑的。 大家闺秀学习琴棋书画，其中却不包含唱小曲。 “唱不唱？” 宇文鲲拿起酒杯，声音很轻，却带着那么点笑意。 又来这招了，威胁，又是威胁。 宇文鲲折磨人的手段很多，若是林月纱不开口，恐怕要被威逼利诱唱上一夜。 “你想救徐达，那你该知道如何做。” 识相的听话点，林月纱只给他一人唱，若是不听话…… “不听话如何？” 林月纱深呼吸，想知道后果。 “今晚，我派人押着你，就在赫连城府上绕圈，你每走一步，都要唱一句，否则就等着挨鞭子。” 宇文鲲为自己想到整人的法子激动到欣喜若狂，他晚上睡不着，把赫连城府上所有人一起折磨了。 林月纱差点掉了下巴，她很怀疑李若霜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竟然对宇文鲲情根深种，再找不到比他更加变态的！ 就在林月纱准备开口的时候，厨房大娘及时地来救场。 “宇文城主。” 大娘进门以后，双手托举着小匣子，跪倒在地恭敬地道，“我们城主听说您和林小姐大婚在即，特地派老奴送一些贺礼，聊表心意。” 来了，赫连城的东西到了。 唱小曲被打断，林月纱有死里逃生之感。 “赫连大人真是有心了。” 宇文鲲示意李若霜把匣子收上来，说了几句客套话。 等大娘一走，林月纱立刻凑上去，谄媚地道：“城主，这是赫连大人送我的吗？” 李若霜打开匣子，目光顿时被里面的几样首饰吸引，就算是李家豪富，她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头的蓝宝石。 “想要？” 宇文鲲看向林月纱，笑问道，声音里带了几分宠溺。 “嗯。” 当然想要了，这些首饰本就是林月纱自己争取来的，因为不好凭空出现，赫连城才煞费苦心地找了个名头。 “那就都送给你。” 宇文鲲挥挥手，李若霜极其不情愿地送上，这些首饰她也喜欢，凭啥只让林月纱一人占便宜啊。 “因为他是未来的泗水城城主夫人。” 似乎看穿李若霜的心中所想，宇文鲲一字一顿地强调。 李若霜有小心思他不管，若是敢针对林月纱，他有千百种手段，让李若霜后悔活着。 一个低贱到可有可无的下人，不配有旁的心思。 小匣子送到自己手上，林月纱露出笑脸来，其实她还有点担心，宇文鲲把首饰扣下，那她可真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首饰送了，咱们是不是要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该唱小曲了。” 房内，燃上熏香蜡烛，宇文鲲半躺在小榻上，微眯着眼，等候林月纱唱小曲催眠。 果然，她是躲不过去的，林月纱刚开口，李若霜就被惊吓到打翻茶壶。 “行了，你下去。” 宇文鲲恨不得立刻捂上耳朵，难怪小丫头躲躲闪闪，明明长得漂亮声线也足够好听，可是林月纱一张口…… 宇文鲲感到了惊恐，找不到言语来形容。 第838章 印证 第838章印证 房内，只剩下宇文鲲和李若霜二人在。 宇文鲲坐直了身子，问道：“如你所见，林月纱可有异常？” 传言，异族的易容术难辨真假，若不是至亲之人，无法从面相上来窥破端倪。 林月纱被赫连城送来那日，行为举止都有些怪异，让宇文鲲不得不怀疑，况且，赫连城没那么好心，抓到林月纱把这么大的人情主动相送。 这两日，那怪异的感觉又没了，逐渐恢复正常。 “回主上，您大概是多心了。” 李若霜很想啐一口，林月纱还是那个狡诈阴险的小人，一如既往地讨厌。 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人就是林月纱，不可能是被易容的。 “大齐封锁消息，我们的人只打探到，林月纱的丫鬟白茶最近时常一人出入，不过这也可能是大齐的幌子和陷阱。” 宇文鲲问道，“你是如何确定的，理由呢？” “这……” 李若霜斟酌一下，这才道，“属下和林月纱在女学的时候，教导规矩的方嬷嬷有一门独门绝技，她手里有一种方子，喝了以后，身材会变得凹凸……” 后来女学解散后，方嬷嬷给林月纱做了教养嬷嬷。 几个月前，林月纱还是青涩的毛头小丫头，几个月变化显著，可见是被方嬷嬷调理了身子。 “您这般猜忌，不如属下去证实。” 与其让宇文鲲的心思在林月纱那，还不如主动出击，直接解决他心中的疑惑。 李若霜主动提出伺候林月纱洗漱，胸前那大片的刺青，根本无法遮掩。 “好。” 宇文鲲拍板决定，这两日，他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以至于影响到他行事的进度。 对女子好奇导致分心，宇文鲲认识到危险。 白家在泗水城等他的消息，此行他还得派人解决了白家的叛徒白悠然，给白定丰擦屁股。 “主上，赫连城送给林月纱的首饰，件件精品，看起来并不像异族的风格。” 李若霜提及首饰，她只看一眼，就深深地被吸引了。 然而赫连城指名点姓送给林月纱，宇文鲲不好另做赏赐。 “那是大齐西北地宫里的首饰，赫连城不过是借花献佛。” 本就是大齐的东西，赫连城这个小偷当然大方，送人一点不心疼。 “若是你喜欢，等本城主找到赫连城的藏宝地，里面的珠宝首饰随你挑选。” 好歹是李家女，不是小门小户，也就是几样首饰罢了，李若霜何必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谢主上赏赐。” 宇文鲲对她不是一点不在意，至少愿意满足她的心愿，李若霜闭上眼深呼吸，内心极其满足。她提醒自己，不要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自己要的，是站在宇文鲲身边，哪怕远远的看着也好。 为此，李若霜要让自己变得一直有利用价值，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这样才不会被随意地丢弃。 …… 腊月里，金裕关滴水成冰，冷风刺骨。 林月纱坐在火炕上，思绪纷乱，她正想法子通知齐衡，务必要弄个云朵出来，做好善后。 宇文鲲的疑心病，表面上不言不语，很可能不死心，把此事记在心中。 最近赫连城府上，除了宇文鲲和赫连城本人可以自由出入外，内外管制，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若是云朵凭空消失不好交差，宇文鲲真要查起来，反而暴露了云昭阁。 想到此，林月纱站起身，准备去大厨房一趟。 “林月纱，热水我给你送来了。” 门被推开，李若霜推着一个小车，上面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浴桶。 异族人洗漱，都在小车上进行，而后把小车推出去放水，很是方便。 林月纱到赫连城府上，还未曾洗漱过，这会儿看到热水也有些心动。 金裕关不同于大齐，水资源短缺，百姓们从不浪费水，洗漱的水还会进行二次利用，洗衣裳，浇菜地。 “谢了。” 林月纱用屏风阻隔，大大方方地脱了衣衫进入浴桶里。 水温偏热，对于她来说刚刚好，把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中，身子的每一个毛孔打开，被热水熏染，林月纱舒服地喟叹出声。 冬日里，外面冰天雪地，在暖和的房内泡澡，林月纱少了紧绷之感，身心格外地放松。 透过屏风的影子，林月纱看到李若霜就在旁边，估计是想偷窥。 “李若霜，进来帮我擦擦背。” 林月纱招呼李若霜道，“都是女子，你又是我的丫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看她胸口的木香花，大胆的看，不用鬼鬼祟祟的。 “主上怀疑你是个冒牌货。” 李若霜慢悠悠地走到屏风内，双手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道，“我说不会，冒牌货肯定会小心翼翼地，哪有你这般嚣张？” 林月纱转了转眼睛，看来她想的没错，尽管表现得相当明显，宇文鲲疑心病作祟，还是怀疑。 这人有点意思，怀疑后并不直接印证，而是循序渐进，一点点地慢慢来。 宇文鲲并不急于知道答案，而是反复来印证，享受这期间带来的乐趣。 “林月纱，你被抓到赫连城府上，一点也不害怕，不会在这里有你的内应？” 在女学里，林月纱的算计深入人心，李若霜总感觉其中有蹊跷，怀疑林月纱在打着鬼主意。 “有内应我不赶紧走，留在这里被作践？” 林月纱低头玩水，无奈地道，“若是你和我一般有过多次被掳的经验，会比我还淡定。” “李若霜，不如咱们合作，你把我放走？” 林月纱突然从浴桶中站起来，溅了李若霜一身水。 “合作？” 李若霜后退几步，用帕子擦脸，心里想着这个可能性。 尽管她在宇文鲲那很卑微，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若是林月纱不在宇文鲲身边，她就有很多的机会。 压下心中所想，李若霜强自镇定地道：“你说的合作，是怎么个合作法？” “很简单，放我回大齐。” 林月纱回大齐以后，不至于被宇文鲲再次抓走，她不在宇文鲲眼皮子底下，对李若霜有利。 第839章 赫连城缺德 第839章赫连城缺德 林月纱提的条件诱人，施行起来却有很大的难度。 “林月纱，你这么想逃走，难不成心有所属了？” 在李若霜看来，只要跟着宇文鲲回到泗水城，将来做城主夫人，威风八面。况且林月纱是北地人，对于泗水城也不会水土不服，然而她却一心想逃离，让人匪夷所思。 “一女不嫁二郎，难不成你并不知道我已经成亲了？” 林月纱和齐衡是做戏，但是其余人却不知内情。 大齐规矩礼教严苛，她被抓来，已经失了名声，所以那边在极力隐瞒，然而这个消息，隐瞒不了多久。 “我虽然希望你离城主远远的，不过却没办法放你走。” 背叛宇文鲲的下场凄惨，李若霜决计不可能自己背黑锅。 “不需要你放我走，你我合作，你帮我寻找时机，而后你找借口离开，我就算被抓回，也不会把你供出来。” 林月纱苦苦哀求，李若霜深思过后，仍旧拒绝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来金裕关做客，只有我和城主二人？” 泗水城的人，隐藏在金裕关的各个角落，至少有万人。 这些人，全部是宇文鲲的手下，早早地以大齐人的身份，在金裕关做生意。 异族对大齐一向愤恨，那些生意人总被欺凌，因而没有引发赫连城的注意，隐藏的很好。 宇文鲲是个心有成算之人，早已埋好了线。 林月纱在李若霜这套出消息，看来宇文鲲并不是单单来找赫连城合作那么简单，所图不小。 “一晃，又要过年了。” 林月纱叹口气，怅然地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到我们还没去女学的时候该多好。” 林月纱提起旧事，和李若霜打感情牌，以便套取更多的消息。 “就算时间倒流，有些事早已注定了。” 李若霜苦笑，她还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不该抢李若雪的东西。 可是李若雪如愿嫁给白定丰，又得到什么好报了？新婚惨死，白定丰为了利益，马上和卫兰搞在一起。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她们姐妹二人被白定丰的面皮吸引，为他的书生气质着迷，可却不曾想，披着这样外皮的白定丰丑陋至极。 “所以说，同样是嫁人，有机会嫁给位高权重的男子，谁愿意捡破烂呢。” 那些底层出身的男子，更渴望权势，不惜一切向上爬，把自己的女人作为垫脚石，狠狠地踩踏。 “像白定丰这种人，往往为了利益六亲不认。” 白家人皆如此，亲女都不肯放过，白知府坚持让白悠然死，宇文鲲来金裕关办事，也会顺手解决了白悠然。 本来，这件事是要交给李若霜来办，然而秦城分开以后，李若霜身份暴露，得不到白悠然一点信任了。 林月纱默默地记在心上，果然和李若霜聊天有收获。 “可我还是怀念在女学的日子。” 夜深了，林月纱开始卖弄情怀，她被方嬷嬷和康嬷嬷折磨后，苦中作乐，做点心，体验银子进账荷包满满的乐趣。 “你饿不饿？我想去后厨做点心吃。” 林月纱想一出做一出，李若霜却不感兴趣，她确定眼前人是林月纱，还要给宇文鲲复命。 隔壁院子，李若霜一五一十说出自己判断的几个点。 “城主，赫连城抓来的的确是林月纱本人。” 李若霜垂下眸子，本想把林月纱试图和她合作偷跑的事倒出去，可最后她还是隐藏在心中，没有提及半个字。 “你是如何得知的。” 宇文鲲不感到意外，他内心基本已经认定。 “她的胸口有木香花的刺青，属下看得真切。” 此外，关于女学里姐妹们曾经相处的小细节，林月纱说得清清楚楚，这若不是本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您还是怀疑她的身份？” 李若霜搞不懂，她不相信易容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本城主不是怀疑她，而是……” 宇文鲲脑海中，总是闪现一个人的影子，云昭阁的伶人云朵，那双眸子，他总感觉从哪里见过。 为此，他会不自觉地走神，若非林月纱就在眼前，吸引宇文鲲大半的注意力，他几乎怀疑自己移情别恋。 这边，林月纱跑到大厨房，刚好又赶上齐衡值夜。 “你别着急，我都得到消息了。” 齐衡安慰林月纱，不必和惊弓之鸟一样，他这人办事瞻前顾后，不会出现大纰漏。 宇文鲲想要验证云朵，自然有云朵躺在那。 “那就好。” 林月纱从袖兜里掏出一根蓝宝石钗环，递给齐衡。 如此精美的东西，并不属于异族，赫连城倒好，一点没给大齐留，把地宫里掏了个底朝天。 她若不是套路赫连城，那一匣子首饰根本骗不来。 戏子还有出场费，林月纱真人出演，冒着生命危险走钢丝，报酬怎么都不能少了。 “值钱的不仅仅是首饰。” 地宫内有两口纯金打造镶嵌宝石的棺材，每一口价值连城，葬着部落的首领和夫人。 赫连城缺德之处在于，盗走所有的宝贝，盛放尸体的两具棺材还不肯放过，把原本的骸骨随意丢弃，棺材运送到金裕关内。 盗墓有盗墓的规矩，死者的棺椁不可轻易地打开，更别提赫连城这种抢棺材的。 “两口棺材价值连城，是属于大齐的宝贝。” 虽然部落已经被灭族，没有后人了，但是属于首领和夫人的棺椁，还要给人家还回去。 “挖了人家的墓穴，偷走点金银就算了，赫连城打上棺材板的主意，不怕遭报应？” 赫连城其人极其无德，做出这样的事，林月纱不奇怪。 “如果老天开眼，能够惩治恶人，方家也不会蹦跶二十年。” 齐衡摸了摸林月纱的头，信老天是最荒谬的。 如果没有他出手，为爹娘，为齐家几百口性命报仇，方家现在仍旧是天子近臣，如日中天。 齐家的冤屈不会再被人提起，永远被打上通敌叛国罪臣的标签。 恶人之所以有胆子作恶，正因为从不相信老天爷，更不信自己会遭报应。 第840章 有心理准备 第840章有心理准备 林月纱没有言语，当年齐家的遭遇太过凄惨，她一个外人着实不好评判。 命运若真的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她穿越到大齐的事怎么解释？ 既来之，则安之，林月纱发觉，惩治恶人让人舒爽，而且会上瘾，不过她是个胆小的人，保全自己为先，目前还没胆子对宇文鲲下手。 “你那边部署的怎样了？” 跟在蓝眼珠身边，林月纱战战兢兢，时刻担心那厮又想出整人的馊点子。 趁早把事办完，早日回到大齐，林月纱已经很长一段没有睡个踏实的好觉，在别人的地盘上，内心深处很是恐慌。 “差不多了。” 当初，赫连城带人从西北地宫里盗取宝贝，大部分上交给异族首领，而余下的一部分，他自己想法子藏起来。 赫连城藏起来的宝贝不多，却是稀世珍宝。 离开以前，齐衡计划把赫连城府上的钱财一锅端，正在查找藏宝地。 那么多贵重的宝贝，以赫连城的性子，必然放在眼皮子底下，时刻在自己的掌控中才是。 “前几日我和井大娘去见赫连城，我发现府上到处是地道，地道里有几处带锁的屋子，不晓得里面是放什么的。” 赫连城府上的地道四通八达，可见修建有些年头，除非为避人耳目，否则平日所用甚少。 林月纱把厨房到赫连城的书房的路线做了标记。 “我审了妙音，她只去过一次地道，并不记得路。” 事情有些棘手，在妙音得到重用以前，并不算赫连城的心腹。 不过，齐衡不急，壮汉井二被他下了巴豆，瘫在床上起不来，大厨房缺一个跑腿的，井大娘看中了他。 二人迅速地交换信息，一致认为暂时静观其变，注意宇文鲲的动向。 宇文鲲赖在赫连城府上赖着不走，财帛动人心，他在金裕关里隐藏那么多的手下，必定另有所图。 天气严寒，一到晚上，林月纱肚腹空空，总想吃一口热乎的。 大厨房里有腌渍的雪菜，林月纱切碎以后，加上红辣椒炒肉丝，下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雪菜肉丝面。 出锅以后，点上两滴芝麻油，一碗普通的面，色香味俱全。 大厨房里没有外人，齐衡放得开，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你在大厨房里做活儿，怎么就和吃不饱一样的。” 林月纱接过齐衡的碗筷，又添加了面条和汤，笑道，“男子食量大，你多吃点。” “赫连城府上的厨娘手艺太差。” 提到厨娘，因为林月纱对赫连城提议，如齐衡所料，赫连城找到金裕关老菜馆里擅长做北地菜色的叶嫂，正是他留下的人手。 “若我不在，你有急事就来找叶嫂。” 齐衡强调道，“宇文鲲那人多疑奸诈，就算他发现什么，也未必会表露，所以你要小心再小心。” 林月纱郑重地点头，她是有过经验的，而且蓝眼珠给她留下极大的阴影，她不敢掉以轻心。 厨房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齐衡放下碗筷，蹲在角落里，瞬间又成了隐形人。 “妙音，你不在宇文城主身边伺候着，怎的来了大厨房？” 井大娘四处一看，没有外人，她拉住林月纱的手道，“大人正等你回话。” “宇文城主休息了，有他那手下陪着，没让我伺候。” 林月纱指着锅里剩下的汤面，表明自己是饿肚子，所以来大厨房做点吃的。毕竟，正牌的齐少夫人时常下厨，她多来几次，宇文鲲不会怀疑。 “今日我已经向大人回禀了，眼下大人又找我问话，可是有急事？” 赫连城对妙音很重视，二人中间靠井大娘来传话。 “这个我哪里知晓，正好大人叫了酒，你陪着我去送一趟。” 大娘用钥匙打开小库房的大锁，带着林月纱进入地道的入口。 再次下来，林月纱比第一次熟悉了点，她看到自己留下的标记，心中有数。 “妙音，你以前跟着你师傅在外游走，回到府上的时日不长，应该得知府上的规矩。” 大娘在前带路，冷不丁地站住，突然回过头来。 “知道。” 林月纱哪里知道赫连城府上有什么规矩，但是她不好开口询问。 “知道就好，等会儿去大人那，无论见到什么，切忌不要一惊一乍。” 大娘提前预警，赫连城不在书房，而是在卧房内饮酒作乐，旁边还有男宠作陪。 妙音是个没成亲的姑娘家，面皮薄，万一表现出大惊小怪的，平白惹了大人不痛快。 “井大娘，我有心里准备。” 林月纱多少得知一些妙音家里的情况，齐衡审了妙音，妙音得知自己被林月纱本人替代，反而很老实。 赫连城现在重用妙音，自然是好好供着，若是没利用价值，妙音全家都得跟着倒霉，赫连城其人，最喜欢玩连坐，一人犯错，全家受罚。 林月纱以为，她已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谁料来到赫连城的卧房内，她差点尖叫出声。 房内，一片昏暗，只有墙壁上挂着个棕油灯，火光微微发蓝。 卧房内被大红色包围，红色的床幔，被褥，摆件，静悄悄的。 林月纱第一次在大红色包围之下，感受不到任何喜气，有一种死气沉沉之感，倒更像**。 房内的正中间地上，铺着厚实的大红毛毯，而上面，摆放一口华丽的棺材。 棺材四周一圈，镶嵌无数颗红宝石，在昏暗的环境下，散发着冰冷的色泽。 大娘带着林月纱跪在棺材前，恭敬地道：“大人，老奴来送酒了。” “好，送过来。” 棺材内，传来呵欠声，赫连城打开棺材盖，从里面坐起身。 林月纱一个惊吓，身子向后仰，还好她及时地调整，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她曾经听徐夫人提起过，徐大人守孝曾经睡在棺材里，只因徐大人是个官迷，升官发财，是吉利的征兆。 “大人，听闻您对属下有吩咐。” 林月纱垂下头，不忍直视，赫连城光着膀子，保不准棺材里还有他的男宠在。 第841章 对不起打扰了 第841章对不起打扰了 “大人，游戏还没做完，您输了，要自罚三杯！” 赫连城还不等说话，棺材里突然站出来一个男子，身材高大，比赫连城高上大半个头。 “好好，心肝，都听你的。” 赫连城嘿嘿地笑了几声，极其猥琐，他正要接过酒杯，棺材里连接冒出三个男子，彼此推搡着，阻止赫连城喝酒。 原来，后宫女子勾心斗角地争宠，男子也会，而且手段和花样不比女子少。 林月纱是去过文君楼的人，但是对于眼前的一幕，她还是无法适应。 大娘不是第一次见，略微勾起了嘴角，对林月纱笑得分外慈爱。 “大人，要不属下先回避？” 棺材里什么样林月纱不得而知，但是从外观上看，齐衡说的价值连城一点不夸张，外观镶嵌的宝石水晶，抠下来足以填满一口箱子。 而且，棺材内里的空间很大，装了几个汉子丝毫不显得拥挤。 “妙音，你留下。” 宇文鲲对着大娘摆手，大娘应下后，迅速地遁走，只留下林月纱一人愣在原地，分外尴尬。 在这间屋子里，她是多余的。 “听闻手下回报，李若霜似乎很得宇文鲲信任。” 赫连城不敢主动出击，虽然可以掌握主动权，却有暴露的风险，尤其李若霜还曾经是林月纱的女学同窗，老熟人。 “正是，属下也正想说这个事。” 反正首饰骗到手了，林月纱为得到赫连城的信任，分析道，“属下和李若霜接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赫连城对挖人隐私很感兴趣，他倒了一杯酒，主动喂给身旁的男宠。 “李若霜对宇文城主情根深种，因此对属下很有敌意，怕不是银子可以收买的。” 林月纱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去，不看不听不注意，以免又被赫连城惊吓。 刚刚见齐衡吃得香，林月纱也跟着吃了一碗，她不想那么快吐出去。 “是啊，大人，就如寒露对您的心一般，天地日月可鉴，哪里是银钱能够收买的！” 赫连城的男宠，最先从棺材里冒出来的大块头借此机会表忠心，让赫连城开怀大笑，不住地道：“寒露知我心，甚好，甚好！” “大人，寒露不过是嘴甜比我们会说而已。” 其余三个男宠不依不饶，争风吃醋，吵得林月纱头疼。 “你们三个先下去，今晚寒露留下。” 赫连城冷了面色，直接把三个不讨喜的男宠撵走，极其无情。 那三人想必也知晓赫连城的脾气，恭顺地从棺材里爬出来，跪地磕头后不情不愿地离开。 “大人，对于情爱啊，寒露最有经验。” 寒露给赫连城斟酒，分析道，“尤其是女子，若是爱慕一人死心塌地，妙音从李若霜那下手怕是不能了。” 李若霜不能留，留下是祸害。 “可她是宇文城主的人，派来给我当丫鬟，我总不好把人送回去？” 林月纱把皮球踢给寒露，赫连城的男宠想要表现，她主动送上机会。 “寒露说的有道理，李若霜是林月纱的熟人，又是情敌，留下来束手束脚，若是被李若霜发觉异常，还会给我们找麻烦。” 赫连城的意思，既然无法收买，就把李若霜干掉。 李若霜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坏事往往就坏在小人物身上，让赫连城不得不提防。 “除掉李若霜，又不可打草惊蛇……妙音，你可有主意？” 赫连城披上外衣，爬出来坐在棺材的边缘品酒，嗓音低了几分。 “属下暂时还没想到。” 林月纱始终没抬头，余光四处瞟，琢磨除了显眼的棺材，其余宝贝藏在了哪里。 “大人，寒露有一个绝妙的主意，不但可以除掉李若霜，还可……” 寒露故意卖关子，一脸得意。 “若是你的主意好，老爷我自然有赏赐。” 赫连城承诺以后，寒露这才道，“让妙音给宇文鲲弄点加料的吃食，嫁祸给李若霜。” “毒药？” 林月纱震惊了，这里面咋还有她的事呢。 “当然不是，是那种药。” 寒露说完，故意往赫连城身侧靠了靠。 李若霜倾慕宇文鲲，表现得淋漓尽致，宇文鲲又不是傻子，心里该有点谱。 一旦中招，宇文鲲无法控制住自己，这对于他来说是耻辱，在震怒之下，必不会留下罪魁祸首。 借着宇文鲲的手除掉李若霜，这是一招借刀杀人。 “众所周知，林月纱已经嫁给齐衡，又是被掳来的，不情不愿，她肯定不会对宇文鲲下那种东西。” 寒露分析得很透彻，而他要强调的不单单是陷害李若霜的问题，此举，他们还可从中获利。 “那我不明白了，陷害李若霜，除了少个对手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 林月纱没有完全明白寒露的意图，等他继续说。 “大人，宇文鲲平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甚至有洁癖，若是咱们能成功运作，找几个女子与之欢好……” 说白了，己方派人趁机借种，弄出宇文鲲的骨肉。 手中握着宇文鲲的子嗣，属于泗水城的血脉，这比派妙音长期潜伏在宇文鲲身边更加靠谱。 “身边的女子可以换，可是若是子嗣，是宇文鲲的种啊，由不得他不就范。” 寒露想的很长远，若有一日，宇文鲲被杀，子嗣掌握在赫连城手中，那等于他们得到的泗水城。 这是一盘大棋，只有格局大的人才能理解。 寒露还未说完，林月纱已经呆若木鸡，对不起打扰了，她的格局太小，得是多变态的人，才能想到这一步啊！ 宇文鲲若是中计，未免太倒霉。 “的确是个好主意啊。” 赫连城连连拍手，计策可以施行，却要做的自然些。 “爬床的女子去哪找，咱们府上的下人……” 赫连城回忆一下，府上丫鬟没几个，若是找几个婆子，能不能生未可知。 要是从外面找人进府，目的太明显了。 “大人，您怎么忘了，云昭阁的姑娘们都在府上，从里面挑选不就好了。” 如果成功了，一切照计划进行，若是失败了，己方更有借口推脱，置身事外。 第842章 和差的比 第842章和差的比 赫连城差点把云昭阁忘了，据说宇文鲲对里面一个叫云朵的姑娘很是喜欢，听闻云朵受到惊吓一病不起，特地去探望。 林月纱眼皮跳了跳，宇文鲲何时去的，她并不知道。 如她所想，宇文鲲多疑，私下里悄悄地验证，还好有齐衡善后。 只要有齐衡在，林月纱没有后顾之忧，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选嫁齐衡，选那个值得依靠又让她心安之人。 林月纱并没发现自己的看法正在慢慢地改变。 “宇文鲲看上那女子一病不起，现在还糊涂呢，怕是不中用。” 赫连城想选个自己人，最好是个聪明的女子，有野心却又好掌控，眼下条件不允许，他府上禁止人出入，最后被宇文鲲抓到，赫连城又理亏。 “大人，寒露是要为您分忧，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寒露提出来，云昭阁内，他有一个熟人，是他的远房表妹。 “大人，您是知道的，寒露小时候家贫，家中几口人靠着一亩多地过活，又赶上天灾，一大家子吃不饱饭，才不得不把我卖了。” 寒露重重地叹口气，他是男子，是家中顶梁柱，若非日子过不下去，他娘也不会那么狠心，就为了卖多点银子，把他送入烟花之地。 这么多年过去，寒露不恨家人。 当初若不卖了他，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饿死，卖了他，他一人受苦，至少全家活下来了。 在活着面前，尊严和脸皮早已被践踏干净。 他的远房表妹，和他家情况差不多，当初亲戚也是缺衣少食的，他家还对表妹家有些恩惠。 “寒露和表妹许久未见，半年多以前，曾经和她在府上碰见过。” 寒露得知，表妹已经改名了，艺名为云落，就在云昭阁里当伶人，已经到嫁人的年纪，却还没有着落。 “表妹一直想嫁贵人，想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要是有机会，她绝对愿意。” 寒露打包票，几乎想到套路云落的办法。 有野心的小丫头，削尖了脑袋想要爬床，缺的是一个机会，赫连城府中森严，若没有人帮忙，云落永远没这个机会。 “此事交与你，若是你那表妹愿意最好不过了。” 赫连城很满意，只要寒露那边确定，他再派人给妙音送药。 “这么好的机会给了云落，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若云落诞下宇文鲲的子嗣，地位高于妙音，说不定有机会做正牌的城主夫人。 “确定不是和云落家有世仇，所以坑人的？” 林月纱心里琢磨，却没说出来。 离开宇文鲲的内室，她又感慨了，云落若真的被利用，就算诞下宇文鲲的子嗣，也没有母凭子贵的机会，为减少麻烦，赫连城下一步定然去母留子。 寒露所说的给机会，是给云落挖了一个遍地尖刀的坑，用金银权利诱惑，再一脚把人踹进去。 现实中的表兄妹不靠谱，对比起来，徐达虽然坑点，却对她不错，林月纱和差的比，精神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一晚，林月纱洗了个热水澡，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可偏偏事与愿违，半夜时分，赫连城府上又闹出了动静。 窗外有短兵相接的声响，林月纱坐起身，发现不远处正坐着一个人。 “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不发出响动？” 林月纱揉揉头发，有很大的怨念，她总共睡一个时辰被吵醒，醒来发现蓝眼珠那个瘟神在，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你睡觉我发出响动，你岂不是更害怕？” 宇文鲲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淡淡地道，“小丫头，别不识好人心，赫连城府上又来了一批黑衣人，我是为保护你。” “黑衣人要杀的是赫连城，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月纱坐起身子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怎么，你想逃？” 几乎是瞬间，宇文鲲飘到床边，用手掐住林月纱的下颌道，“想逃，你要知道后果。” 到了他手的东西或人，齐衡别想抢走，若是他得不到，也不会便宜了齐衡。 “我没想逃走，再说我也没这能力。” 林月纱赶紧解释，“我是想，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从金裕关到北地泗水城，最快也要二十几日，若是赶路，只能在路上过年。 “过年有什么好？” 年节一如往常，冷冷清清，宇文鲲早已习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过年有气氛，热热闹闹的，还有很多吃食，鞭炮……” 在大齐北地，过年的气氛最是浓郁，进了腊月就是年，因为天冷，百姓在家猫冬，进了腊月开始准备年货。 杀鸡宰鸭，蒸馒头，做豆包，一点点地置办，享受积攒的喜悦。 一年省吃俭用，就等着过年这日吃一顿好的，让肚子里有点油水，平时抠省的人，在年关也会变得格外的大方。 亲人串门，交换彼此的年货，期盼来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镇上，卖年货的小摊贩走街串巷，不断地吆喝，最高兴是那些小娃子们，花上一两文买成块的蜂窝糖吃。 “蜂窝糖，是什么东西？” 宇文鲲听得认真，年关，他在城主府内闭门不出，从未感受到过年节的热闹气氛。 不知为何，在听林月纱的描述里，不自觉地让人有平静安逸的幸福感。 “就是一种糖块，入口即化，味道也不错。” 大街上随处可见，杂货铺里就有卖的，这么寻常的东西，蓝眼珠竟然不知道。 “那都是寻常百姓的吃食，你没吃过倒也正常。” 蜂窝糖是最便宜的，城里的富贵人吃奶糖，酥糖，松子糖，包装精致，盒子精美，味道更好。 “吃糖日子就会变甜吗？” 宇文鲲真诚发问，把林月纱问住，哭笑不得。 “是。” 问题太难，无法回答，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吃糖日子会变甜，不算撒谎？ 至少，林月纱这样认为，其实最单纯最会享受的，是那些小娃子们。 “那等天亮，我带你去集市上买糖。” 没有虚情假意，宇文鲲说的很认真，他没吃过，想尝试，想知道甜甜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第843章 妒火 窗外，打斗声喊杀声还在继续，林月纱睡意全无，她终于明白上次来了那伙黑衣人，为何赫连城府上的下人没有一点儿慌乱，镇定自若，隔三差五被人寻仇，估计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难怪府上地道四通八达，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还可以跑啊。 赫连城树敌太多，为活命只得有点先见之明。 “我没睡好，天亮后先补眠。” 林月纱和宇文鲲讲条件，她是想出去逛逛，不过心里装着的事太多，徐达还在地牢关着，她的心没那么大。 “府上处理尸身，怕是得耽搁一会儿，你确定要留在府上？” 宇文鲲站起身，用脚踩了踩地面，深沉地道，“这屋子下，不晓得埋葬多少死人骨头。” “不能吧，谁会把死人骨头埋在自家屋子，不是有乱坟岗子吗？” 林月纱抖了抖，用手搓了搓肩膀，突然地感觉四处冒冷风。 以赫连城睡在装过死人的棺材里的行径，对生死百无禁忌，做出这等事也不意外。 “赫连城府上隔三差五来一伙黑衣人，那些人进的来，出不去。” 府上后院有一处尸坑，专门装死人，而装不下了，就会把形成白骨的挖出来，扔到地道专门开辟的屋子里。 宇文鲲说得镇定，早已见怪不怪了，在北地，镇北王萧肃就喜欢玩弄未及笄的小丫头，把人玩死以后，寻着长相讨喜的，葬在花园里，并且在上面种上一丛绣球花。 绣球花常年吸收人血，变成浓重的粉红色，成为府上一景。 林月纱沉默，她接触的这些上位者，心狠，几乎都有很变态的癖好，如宇文鲲本人，杀人如麻，只是他不喜欢处理尸身，选择喂狗。 “这地下还有地道？” 林月纱抓住关键词，看来蓝眼珠对赫连城的府上熟悉，没准赫连城身边就有他的奸细。 “打听这做什么，你以为凭借你一己之力能逃出去还是齐衡会来救你？” 当初在泗水城，宇文鲲放走林月纱是他故意为之。 蛮族几城之间动乱，有那老不死的打泗水城的主意，而他不想留软肋在身边，林月纱还没及笄，他选择送还。 小丫头跑过一次地道，就以为所有的地道都是逃生通道，可通往金裕关外。 “不，城主大人，您知道我这人一向识时务，徐达被关在地牢里，无人搭救，若是大齐有人手有精力，也不会先救我的。” 至于自救，林月纱并不想，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有旁的心思。 “我看话本上说，地道里有密室，用来藏宝。” 真金白银放在明面上遭人惦记，藏在密室里，寻常人找不到。 林月纱旁敲侧击，试探宇文鲲道。 “赫连城不是寻常人，他的宝贝都在棺材里放着，每日抱着睡觉。” 其余不算太值钱的，就放在地道里的开辟的小间内。 “那不是放白骨的吗？” 林月纱抖了抖，难怪下地道总感觉阴森，阴风四起。 “放白骨的停尸房内藏宝贝，不易被发觉，也只有赫连城有这个心眼。” 宇文鲲说完，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游戏，带着林月纱寻宝。 “还是不了。” 林月纱果断拒绝，虽说嘴上想答应，但是她必须表现出惊恐和抗拒，这才对蓝眼珠的套路。 “必须去。” 果不其然，林月纱越挣扎，宇文鲲越感兴趣，直接拍板定死。 在累累白骨中寻找宝藏，应该很有快感。 “城主大人，我怕啊。” 林月纱没有伪装，她是真害怕，那些人死的够惨，在骨头堆里挖宝，打扰死者安宁。 至于宝贝，有齐衡的手下带走，林月纱不愿揽苦差事。 “见了宝贝你就不怕了。” 宇文鲲站起身走到门边，望着远处，在林月纱以为他要出门之前，来了一句，“快过年了，就当是本城主送给你的年礼。” 到下半夜，赫连城府上逐渐安静下来，林月纱躺在床上，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风声。 尽管内心惶恐，可连日来睡不好，仍旧让她很快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李若霜已经端着温水进门。 “林月纱，你到底给城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要带你出府逛集市。” 在房内，李若霜早已没了在宇文鲲面前的拘谨和恭顺，坐在椅子上，语气充满质问。 既然林月纱已经嫁为人妇，嫁给了齐衡，就该守妇道，哪能攀上不是夫君的男子不放。 “城主大人说一不二，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吗？” 林月纱抹上牙粉刷牙，用余光看向李若霜，赫连城和男宠寒露，正想法子借刀杀人，而李若霜不自知，反而来找她的麻烦。 有一件事，林月纱始终想不明白。 在大齐也好，蛮族也好，明明主导一切的是男子，很多决定权也在男子身上。如她这般，寄人篱下步履维艰，根本没有选择权，只能听宇文鲲的保命，宇文鲲做出决定，李若霜率先找她发难。 决定权不在她身上，有本事去找宇文鲲啊！ “林月纱，你别装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表面上想逃离城主，实则享受城主对你的好。” 李若霜啐了一口，她最讨厌这样虚伪两面三刀的女子，苍蝇不叮无缝蛋，若不是林月纱对宇文鲲表露出喜欢来，城主何至于费尽心思地讨林月纱欢心！ 他那样一个人，又怎么在乎女子的感受。 面对李若霜的指责，林月纱真是冤枉透顶。 没错，她接近宇文鲲是有利可图，但绝对没有亲近他的意思，更没对不住齐衡。 女子总是被嫉妒蒙蔽双眼，不在男子身上费心思，而是费尽心机地拉踩情敌。 再者说，李若霜真的看得起她。若宇文鲲是那么容易被掌控的，也不会到现在孤身一人。 “我答应你的条件。” 李若霜被嫉妒冲昏头脑，才会冲着林月纱发作，等她冷静下来，又认为林月纱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城主到底喜欢林月纱什么？除了一手好厨艺外，在李若霜眼里，林月纱真的一无是处。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844章 说服大魔头向善 “我答应你，一旦有机会，送你离开城主。” 之前林月纱提议，李若霜难免心动，不过她在心底对宇文鲲又几分惧怕，怕自己放走林月纱，会遭受残酷的责罚。 但是现在，李若霜改变了主意，若是林月纱在，城主的视线永远到不了自己身上。 李若霜开始刻意地观察林月纱的言行，试图模仿取代。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求之不得。” 洗漱妥当，林月纱正准备出门用早膳，宇文鲲已经在偏厅等候。 “走吧，昨夜说好了的，我带你出府逛逛。” 宇文鲲强行扶着林月纱上马车，二人出门，并没有带李若霜一起。 马车上，二人坐在对面，这让林月纱很尴尬，她曾认真分析过蓝眼珠的性子，说他对自己用情至深，那都是扯淡的话。 宇文鲲之所以看中她，还不如说是因为偏执，喜欢和自己选择的较劲儿。 除非，宇文鲲可以找到下一个感兴趣的目标，在找到以前，林月纱就得一直挂名。 “今儿是腊月二十，金裕关里每逢十日赶大集，人满为患。” 西北风沙大，因而冬日百姓们猫冬，寻常不出门，等到赶大集，集市上热热闹闹的。 正赶上年根底下，集市随处可见卖年货的，年味十足。 “金裕关下大雪，和泗水城没有分别，都是那么的荒凉。” 宇文鲲打开车窗往窗外看，昨夜下了雪，屋顶上一片纯白。 百姓们的屋子是尖顶的，上面弄了光滑的板子，下雪天不必爬起来扫雪。 “我在陈家村住的时候，最怕下大雪，否则天不亮就被我表姐喊起来扫雪。” 林月纱还记得扫雪的经历，从没那么累过，被指挥到团团转，就连娘亲陈氏，也要上到房顶上去的。 北地雪大，扫雪不能躲懒，否则大雪压塌了屋顶，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大雪，村里到镇上的路封死，大雪封山，想要出门一趟不容易。 即便是气候恶劣，林月纱仍旧很快乐，那种欢快的感觉，是在京城里从未有过的。 宇文鲲静静地听着，他从没干过重活。 他是城主之子，一出生被认为是个不祥的存在。 因为爹爹只有他一个嫡子，其余的皆为花娘生养，又是大齐女子，在蛮族属于杂种，地位低贱。 然而他不讨喜，爹爹就把他关在一处昏暗的房内，四周围着铁栏杆。 没有床铺，只有干草，他吃饭的食盆，是府上喂狗的。 “所以你说的蜂窝糖，我从没吃过。” 从小受尽折磨，被当牲口一般养着，宇文鲲从来都是一个人，还有一只陪着他几年的老狗。 那条老狗偶尔会得到带肉的骨头，老狗通人性，舍不得吃，把骨头上的肉留给他。 几岁了，宇文鲲还不太会说话，从未和人交流，和他最亲近的，只有老狗，比爹娘都亲。 “后来，我爹说，若我想要出笼子，只有一个办法，杀了老狗，我就能走出去。” 走出去，被当成泗水城的继承人培养，而留下来，继续当废物，和老狗作伴。 林月纱听的心一突一突的，她沉默下来，大概明白蓝眼珠做出的选择，杀了老狗。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老狗只是一条狗，而对于他来说，那是他的至亲。 “不，我选择继续呆在笼子里，泗水城未来的继承人，我不感兴趣。” 宇文鲲讥讽一笑，狗命对于他来说，比所有人的命都重要，那是他相依为命几载的亲人。 “那你爹得知以后……” 林月纱只晓得宇文鲲弑父上位。 “是我娘，托人暗地里给老狗下了毒，只为我出来当继承人，巩固她的地位。” 当年，老城主独宠一个女子，那女子刚好有了身孕。 宇文鲲的娘担心地位不保，就命人替宇文鲲做了选择，毒死老狗，把他放出来。 “你看，多可笑啊。” 宇文鲲好像在说一个笑话，“他们生下我，我不能选择，把我关在笼子里，我挣扎无用，还是做不了选择，最后好不容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可是又有人替我做了决定。” 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宇文鲲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做上位者，只有掌握权势，才能说一不二。 他杀了亲爹，又送亲娘给亲爹作伴，而后独自管理泗水城，让泗水城壮大，成为蛮族第一城。 “我没吃过蜂窝糖，第一次吃小零嘴，还是靠从姜淮买的杂货。” 宇文鲲提起姜淮，后来他调查后得知，他觉得味道不错的肉条瓜子，原来竟然出自一个小丫头之手。 “姜伯父说卖给了贵人，原来竟然是卖给你了。” 林月纱想了想，自己好歹也算是赚过大魔头银子的人了。 旧事她便于评价，若是能劝说蓝眼珠放下屠刀一心向善，绝对无功无量啊。 林月纱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你现在向善还来得及，多念经祈福，说不定那条懂事的老狗的魂魄可以被感化，下辈子投胎为人。” “投胎为人有什么好，众生皆苦。” 宇文鲲抓住林月纱的小辫子扯了扯，“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林月纱躲避宇文鲲的魔爪苦笑，不是那么解释的，这句话形容舍己为人，就这样被蓝眼珠曲解。 “众生平等，是吧？” 在神佛那里，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他不杀人，也会杀生，没有区别。 “总有些伪善的人，吃着肉，嘴上冒着油光，说自己信佛不杀生。” 既然不杀生，为何要吃肉，只是没见到人杀生而已，这样便能减轻自己的罪过了？ 林月纱抹了抹嘴上不存在油花，心虚地别过头，那个虚伪伪善的人说的是她。 不吃肉怎么行啊，那会少了很多快乐，林月纱给自己降低标准，万事不愧于心，不作恶就行了。 至于食物链的问题，她解决不了。 原本以为能发挥点正能量，说服大魔头向善，结果被宇文鲲强词夺理给鄙视了，林月纱摸了摸鼻尖，她也认为自己是个伪善的人，但是，她不改。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845章 夸我 第845章夸我 金裕关十日一个大集，人声鼎沸，随处可见拖家带口逛大集的百姓们。 异族和大齐开战，对百姓们的影响不大，四处是热火朝天的场面，货郎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宇文鲲第一来赶集，对什么都好奇。 “那是什么？” 前方，围拢一圈的人，角落处坐着一个老头，手里摇着黑漆漆的炉子。 “好，开！” 众人正在看热闹，见老头突然站起身，不少人迅速地退后，尤其是小娃子，捂住耳朵大笑。 紧接着，砰地一声传来，声音响亮，惊天动地，把路过的周围人吓一跳，林月纱顺了顺胸口，还好老头吆喝一声，让她有点心里准备。 “炸了，炸了！” 小娃子们欢欣鼓舞，拍手大笑，纷纷扯着家中爹娘上前。 老头弄了一个布袋子，把布袋里的玉米花弄到箩筐内，筛掉玉米上的一层棕色的皮。 “三文钱一包，要的排队！” 老头说完，麻利地用油纸包上，百姓们有序地排队交钱。 没有什么添加，天然的玉米膨胀，那味道香香甜甜，让林月纱忍不住不停地吸气，好想吃啊。 “要买。” 宇文鲲指着林月纱，示意她去排队。 “三文钱一包，你有钱吗？” 林月纱掏掏口袋，两手空空，她换了衣裙，忘了带荷包，因而没钱。 “没有。” 宇文鲲摇摇头，他是泗水城的城主，出门从不用银子，有手下跟随。 “没钱买不了，总不能因为三文钱的东西打劫？” 在金裕关，没人认识她，不过打劫的事林月纱做不出来，尤其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 “以你的身手，还没跑远就被抓回来了。” 宇文鲲心情很好，话也多了起来，他指着林月纱头上的银簪道，“用那个换。” 玉米是贱物，宇文鲲或许吃过，但是味道他已经不记得了。 一群闹腾的小娃子乖乖排队，眼巴巴地等着，想必很好吃。 “不行，这是银子啊。” 林月纱反对，她头上的银簪不重，却也至少值二两银子，这么随意地给出去太亏本。 再者说，用簪子换吃的，万一接下来大魔头又看上哪种吃食，她真没有换的东西了。 “不过是一根银簪而已。” 宇文鲲亲自出手，把银簪拔下来，只是一瞬间，林月纱的头发落下，被风吹得凌乱，犹如一个疯子。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大魔头插队，直接把银簪给了老头，顺便告知，他把玉米花全部买下来。 “坑人啊！” 等林月纱用帕子包好了头发，就见宇文鲲已经坐在老头的位置，慢慢悠悠地品尝玉米花，一旁围着的小娃子流着口水，正在好奇地看着他。 “好吃吗？” 这是她的银簪换来的！ 林月纱极其悲愤，赶紧抓了一把，玉米花香脆，保留最原始的味道，的确很好吃。 二两银子的银簪，足够买很多了，老头又开始加工。 “你都买走了，我们吃什么？” 胆子大的小娃子开口质问，而且这人好不要脸，还是插队买的。 “狗蛋，乖，娘给你买糖吃。” 宇文鲲的气场太强，以至于百姓们不敢直视，坚定地认为此人得罪不起，只想带娃远离，很怕得罪贵人。 “糖我都吃腻味了，我这想吃这个。” 小娃不依不饶，他就要吃。 整个集市，只有老头这卖玉米花，他特地没睡懒觉，拉着爹娘出来，谁知道还被人抢了先机。 “你想要？” 宇文鲲馋哭了几个娃子，内心得到满足，突然感觉这个游戏不错，成本低，却能让他自在和快活。 “想要也可以，不要你的铜板，只需要你对我说几句，夸我是个大善人，只要我满意即可。” 宇文鲲挑衅地瞟了一眼林月纱，和她较劲儿。 他杀生怎么了，只要位置够高，就可让所有人敢怒不敢言，把黑的说成白的。 “宇文城主，你多大了，和小娃子一起做游戏？” 林月纱很是无奈，魔头得罪不起，尤其是这种扭曲人格的，一个不痛快，容易灭世，很显然，宇文鲲有这个潜质。 “答不答应？” 没有理会林月纱，宇文鲲玩的不亦乐乎。 “您长得威风，一看就是个慈爱的，是个好人。” 叫狗蛋的小娃子胆子最大，张口夸人，丝毫不觉得尴尬。 林月纱被“慈爱”二字镇住，老实地站在一旁听小娃子尬吹。 好在，宇文鲲不算严格，狗蛋说他是好人，那么可以得到两包的玉米花，并且不要钱。 狗蛋的收获，刺激到其余的小娃子们，众人推搡着上前，开口就夸，很怕自己晚一步得不到奖励。 “您是活菩萨。” 其中一个小娃子从他娘那学话，轻松地过关。 “您是小白兔，最善良的小白兔，我奶奶说，小白兔是最可爱的，也不咬人。” 开口的是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夸完了宇文鲲，羞涩一笑。 “你奶奶说的不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宇文鲲给了小丫头玉米花，准备换下一个。谁料，小丫头不愿意了，反而哭了起来。 “哭什么？” 对于没有耐心的人来说，宇文鲲最烦小娃子哭，他额角青筋跳跳，随时准备爆发。 对于喜怒无常的人，你根本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发火，林月纱只好打圆场，蹲下身子问，“小丫头，你告诉姐姐为什么哭呢？” “兔子急了会咬人，我奶奶没说过，我想问问她。” 小丫头抽噎着，可惜她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爹娘说奶奶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位小姐，二妮奶奶去年没的。” 叫二妮小丫头的爹娘解释，随后把人拉走。 接下来，几个小娃子或多或少说了点夸赞的话，宇文鲲听腻味了，那些玉米花他只吃了几个，余下的全部送人。 “那是花我的银子买的，你可倒大方。” 林月纱花钱，好人全让宇文鲲做了，而她还没吃到几个。 “难不成你背着玉米花逛集市？” 宇文鲲拍了拍林月纱的肩膀，二两银子的东西，别那么在意，等做了他的城主夫人，金山银山都随便挥霍，他舍得。 第846章 穷鬼逛街 第846章穷鬼逛街 林月纱语塞，想不到平日少言寡语的蓝眼珠狡辩起来一个顶仨，她是不可能拖着玉米花的袋子逛街，但是可以先存在老伯那，等走的时候带上吃。 “你顿顿吃玉米花，不吃别的了？” 宇文鲲站定，语气严肃地道，“这些小零嘴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切忌不可贪多。” 等离开赫连城府上，他带着林月纱一起，再加上一个丫鬟李若霜，马车紧窄，没多余的空间放置。 “万一从赫连城府上寻宝有收获，金银珠宝你不要，带这些不值钱的？” 宇文鲲突然来了兴致，连珠炮似的发问。 “那……随便塞塞就装下了。” 林月纱摸了摸干瘪的荷包，内心很是苦涩，拿着她的簪子换银子她没意见，二两银子足够在把集市上的小吃从头吃到尾，就当她请客。 宇文鲲败家，用别人的钱财装大方，此举十分可耻。 “按照你这伪善的逻辑，马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带可有可无的东西给拉车的马增加负担？” 宇文鲲说完，扯了扯嘴角，转头迈着大步向前走。 林月纱摇摇头，她终于知道大魔头为何没朋友，这性子注孤生啊！ 二人随着人流向前走，前方有几处卖花灯的摊位。花灯皆为民间的手艺人所做，外罩有丝绸，也有雪白的宣纸，用竹篾编织成的花鸟鱼虫，品种多样，五彩缤纷。 “正月十五闹花灯，来买一盏红色的花灯，日日红红火火！” 摊主手中有一盏美人灯，对着来逛街的百姓们展示，喊道，“今儿腊月二十，年前最后一次大集，年后不出摊，想要花灯的提前买啊！” 远远的，林月纱被其中一盏美人灯吸引，她凑近一看，立刻有几分意动。 美人灯上画着的美人，穿着大红色的裙摆，眼眸含笑如新月，看着有几分喜气，和继兄曾经送给她的花灯一模一样。 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林月纱顿时伤感起来。她表面上要强，不得已撑起一片天，实则很想躲避在家人身后，整日吃喝玩乐，过无忧的日子。 如今远离故土，在金裕关看到几乎一摸一样的花灯，林月纱很有亲切感。 买下来放在房内，想到自己的亲人，就多了努力下去的动力。 “你想要？” 宇文鲲盯着美人灯仔细地看，很普通，手艺不够精湛，随处可见的便宜货，不像是能工巧匠做出来的。 “想要。” 林月纱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 “你想要，可是你没钱啊。” 宇文鲲一句话，让林月纱如泄了气的皮球，她身上没有能换花灯的东西，除非脱衣服。 这是事实，可蓝眼珠的语气格外地欠打，是谁把她银簪换了一大堆玉米花的，然而她没吃上两个，竹篮打水了。 “我是没钱，你身上有玉佩，可以换美人灯。” 林月纱盯着宇文鲲身上挂着的玉环，打着玉环的主意。 她的首饰已经贡献了，作为一城之主，宇文鲲也不好太小气。 “你确定？” 宇文鲲摘下玉佩，在林月纱面前晃了晃，上面有繁复的文字，内里的花纹复杂，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值钱更好，正好多换一些银子。 “恐怕不成，这是本城主的身份令牌，若是给了卖花灯的老头儿，只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代表泗水城城主身份的东西，如大齐的玉玺，不可随意地交出去。 “再说，你想要花灯，也不需要给银子啊，本城主可以给你抢来。” 抢个花灯，摊主只损失一个花灯而已，总比丢命要强。 “还是不了。” 林月纱连连摆手，也只有大魔头才把强盗行径说的无比自然。 两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逛街，只能看个热闹，宇文鲲似乎没有购物欲望，但是对一切很新奇。 “喏，那边大娘摊位上的糖块，就是我和你说的蜂窝糖。” 林月纱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小老百姓做生意不容易，要不咱们回去取银子，等有钱再来买。” 万一大娘是个执拗人，坚持不肯让大魔头打劫，为此丢命不值得。 “这位小娘子可是要买点小零嘴？” 大娘见林月纱穿戴不错，以为能有一笔大生意，热情地招呼。 “我……我看看。” 一文钱一块的蜂窝糖都买不起，林月纱面色红了红，只感觉分外地羞愧。 “你先到马车等。” 宇文鲲苦思冥想，最后抬起头来，催促林月纱。 “那你呢？” 林月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她一步三回头，嘱咐道，“你别忘记，你在这里是大善人……” 人设不能崩，千万别为了一点吃食杀人放火。 等回到马车上，林月纱想到了一个主意，没银子可以卖马啊，把马卖了换钱，然后二人走回去。 为了吃，没有什么不可以！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宇文鲲姗姗来迟。他上了马车，手里拿着油纸包。 摊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蜂窝糖。 林月纱就琢磨宇文鲲出去这么久做什么了，原来是买糖去了。 “你不是没银子吗？” 林月纱接过油纸包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道，“这不是打劫来的？” “还有这个，炸虾丸。” 宇文鲲又掏出个油纸包，让林月纱震惊。 刚刚路过集市，林月纱打听了虾丸的价钱，二十文一份。 金裕关不靠海，距离海边有一段距离，又很缺水，平日鱼虾难见，价钱贵。 虾丸下油锅，价钱又要翻倍，二十文一份，成本在那，摊主赚不了多少钱。 但问题是，二十文的东西对于两个穷鬼来说是天价，根本买不起。 “本城主有法子，根本不靠打劫。” 宇文鲲嗤笑，几十文的东西，他可轻而易举地得到，打劫很丢人的。 林月纱被这句话震惊，大魔头也有三观，还知道打劫丢人，难得。 “蜂窝糖哪来的？” 林月纱吃了一小块，顿时眯了眼，很甜。 尽管有些廉价，可在这样的日子里，吃上一块，让她觉得生活充满希望，一切都会好的。 第847章 能掐会算 第847章能掐会算 宇文鲲学着林月纱的动作，把糖块放入口中，而后等着蜂窝糖一点点地融化。 好甜，甜到了心里，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难怪小娃和女子喜欢吃糖，吃糖心情会好，至少可以欺骗自己过得好。 宇文鲲在心里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若是林月纱嫁给他，他宠她，找遍天下最好的制糖师傅，做五花八门种类的糖果给林月纱吃。 这个小丫头，就是很容易满足。 “你还没说呢，这糖块真不是打劫来的？” 若不是靠打劫，那只能牺牲色相了，林月纱想不到其余的法子。 “所以你这里不够用。” 宇文鲲敲了敲头，弄点糖块很简单。 “所以，你是靠脑子换的。” 林月纱一脸怀疑，摆明了不相信。 “本城主看到了狗蛋，从他那得的。” 事实是，宇文鲲站在卖糖大娘的摊位旁，琢磨没银子如何换糖，正好他眼尖，看到了狗蛋。 狗蛋因为没有花银钱买玉米花，被他娘准许买三文钱的蜂窝糖，宇文鲲厚着脸皮要糖。 不过，他还是被小娃子为难了下。 “你夸我，我满意了就给你糖。” 狗蛋得意洋洋地给宇文鲲出了一个大难题。 “哈哈！” 林月纱哈哈大笑，自动脑补当时的场景，还好狗蛋是小娃子，而大魔头要糖心切，没有和小屁孩一般计较。 “我好奇的是，你怎么夸他的？” 让宇文鲲夸人，估计绝无仅有。 “慈爱，把他的夸我的还回去。” 宇文鲲没说的是，他掌握的词语有限，没有打动狗蛋，很是被为难一番。 最后他没法子，用石子打落几只麻雀，作为交换，和狗蛋换了糖。 甜言蜜语没有用处，用武力方可行走天下。那些虾丸，也是他卖麻雀换来的吃食。 回到城主府，宇文鲲没有再搭理林月纱，进入院门以后立刻不知所踪。 “你和城主一处，城主给你买了什么宝贝？” 刚刚，李若霜想找宇文鲲回禀消息，被他关在门外，并且吩咐如无要事，不得打扰。 城主很是神秘，不晓得背地里在做什么。 “两个穷光蛋赶集，能买什么宝贝，你没看到我仅有的银簪已经不见了吗？” 林月纱堪比村姑，包着个帕子，她头发乱糟糟的，刚梳好发，李若霜就找上门来。 这感觉，就像一个正室在质问小三，无比的理直气壮。 “和城主出行，你怎么没带银子啊。” 李若霜埋怨林月纱，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你搞清楚，我又不是他的下人，出门在外还靠我花钱，他又不是吃软饭的。” 想到自己的遭遇，林月纱顿时气结，若不是大魔头最后用虾丸和糖块弥补，她真的是出去喝了一通西北风。 当然了，虾丸大部分都进了宇文鲲的肚子，他说小摊贩可能不卫生，让林月纱少吃点。 “你戴着手镯，你可以用手镯换。” 李若霜指着林月纱的手腕，藏着的手镯可以换吃食，难得城主有想要的东西，是林月纱太没眼色。 “你开什么玩笑，这手镯足以让摊主给我做个几年虾丸了！” 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林月纱不是冤大头。 摊主生意不错，日子是过的下去的，她为什么要让人家发一笔意外之财？没准摊主有了银子之后，抛弃糟糠之妻，又找了个小的，最后家破人亡，那我多给银子，岂不是成了祸根！ “林月纱，你话本看多了！” 李若霜怪异地看了林月纱一眼，她第一次见有人把抠门说的这般理直气壮，说白就是小家子气心疼银钱。 村里长大的丫头，浑身上下透露出土气。 “你大方，那你下次对我大方点，别光靠嘴叭叭。” 林月纱没吃饱，火气很大，她懒得和李若霜掰扯，直奔大厨房。 正赶上午时，不是饭点，大厨房旁边的角落，只有齐衡一人劈柴。 林月纱跺了跺脚，前一步进入大厨房，随后齐衡跟上。 “冷不冷？” 林月纱以为，齐衡会和她保持距离，她刚转过身，自己的手就被温热的大手覆盖住。 指尖的冰凉触碰到火热，一股子暖流送入体内，林月纱瞬间感觉舒服了很多。 “冷。” 林月纱大方地回握住齐衡的手，反而让齐衡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戴着大痣的面具看不出来，但是林月纱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许的紧绷。 “你这样，不怕被人发现？” 赫连城府上到处有眼线，若非在厨房内，林月纱不敢如此放肆。 “不怕，有叶嫂和花嬷嬷盯着。” 齐衡抓住林月纱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本意给她暖手，谁料林月纱不够高，必须踮起脚尖，才能摸到他的脸。 林月纱摸到面具以后，手脚开始不老实，总想撕破齐衡的面具。 “乖。” 小丫头如一只不听话捣蛋的小猫咪，被齐衡摸了摸头发，轻声道，“是不是饿了？” 林月纱和宇文鲲去集市，齐衡得知个一清二楚。 来给赫连城府上送肉的伙计，正是他的手下。 “好饿啊。” 没吃早饭，大冷天的消耗快，林月纱早已饥肠辘辘。 “你想吃什么，闭上眼睛许愿，只需要等一刻钟。” 齐衡走到角落，把砂锅端在火炉上加热。 昨夜府上又闹了一通，下人都被叫走打扫，天亮以后忙着补眠，没人用早饭，大厨房始终空着。 齐衡趁着林月纱出门的工夫，弄了一锅酸菜大骨头，只等她回来吃。 这会儿，骨头汤已经凉了，齐衡端出来热热。 很快，厨房内香味四溢，林月纱吸了吸鼻子，她许愿真的灵验了，是她想吃的酸菜炖大骨头！ “你是能掐会算吗，怎的得知我最想吃这个？” 在穿越过来的最开始，林月纱的愿望就是在下雪天，和家人围在小炕桌上，吃一碗热气让腾腾的酸菜炖大骨头。 那热汤驱走身体内的寒冷，骨头的肉香味，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现在，家人不在身边，可是在天冷的时候有热汤喝，也是很舒爽的。 第848章 近墨者黑 第848章近墨者黑 金裕关里大齐人少见，百姓们并不腌渍酸菜，而且想要炖上一锅好吃的酸菜大骨头，韭菜花酱和豆腐乳是汤里的灵魂。 林月纱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味道极正。 “金裕关冬日严寒，找不到几样绿叶菜，只能弄点腌渍的酸菜。” 酸菜是花嬷嬷腌渍的，就在云昭阁里，有几个酸菜的坛子，齐衡托人取了过来。 “我听你大哥说起过。” 齐衡算是给了一个解释，推给他的马甲。 “肯定是你特地问过，不然我大哥不会说。” 酸菜汤冒着热气，林月纱喝了一口，浑身上下立刻变得暖和，她笑道，“我大哥特别实在，我警告你啊，你那些算计千万不要用在他身上。” 因为，一算计一个准。 齐衡沉默，看来他伪装得相当成功，林月纱到现在一无所知。 最开始，他没任何心理压力，坑骗林月纱，而后享受这个过程。 随着距离揭穿身份临近，齐衡开始紧张，他甚至想过，随便找个理由，让萧祁这个分身消失，然而他很清楚继兄在林月纱心里的地位，若真的这么做了，小丫头比谁都伤心，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他又于心不忍。 自己挖的坑，怎么样也得填上，只希望那一天晚点到。 “你有些反常，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月纱吃饱喝足，观察到齐衡的情绪不太对劲，肉眼可见的低落，以为他在赫连城府上不太顺利。 “没，我就是想，你这么离不开家人，嫁人后不会隔三差五地回娘家？” 齐衡收拾碗筷，打开灶膛口，扔两个红薯进去烤。 “这就是你的顾虑？” 虽说惦念家人，林月纱却不会在嫁人以后时常跑娘家。 大齐和现代不一样，礼教规矩多。 她虽然是爹娘的女儿，可将来继兄要成亲，娶个嫂子进门，这姑嫂关系一向不好相处。 “我三天两头回娘家，我娘以为我过的不好，该担心了。” 这个问题，林月纱想过，并且想的清楚。 陈氏毕竟不是继兄的亲娘，作为继母，相处起来虽然亲近，却有一道屏障。 “我日日往家跑，万一大嫂以为我是来打秋风的，岂不是很冤枉？” 有些事，不能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还是要多为别人考虑。 爹娘和大哥大嫂在一处过日子，她时长回娘家，难免被认为喧宾夺主，反正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女子的小心思多。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大概没有回娘家的机会。” 齐衡突然发现，家长里短说些三姑六婆的闲话，平淡里带着烟火气，也是很有趣的。 只可惜，他没几个亲人，就连最信任的手下，大概也是内奸。 想要相信一人，太难了。 “你说的对。” 林月纱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造反派，和齐衡一起谋划造反大业。 若是成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将成为最尊贵的女子，如玉檀寺老和尚说的嫁给贵人。 若是失败，那就等着看老天会不会安排她再穿越一回。 林月纱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她一个兢兢业业做生意发家致富的小女子，怎么掺和到家国大事里，这和近墨者黑有很大关系。 当皇后是个什么滋味？她想尝试一下。 “大齐有七十二个宫殿，你看洛王的别院已经不小，皇宫至少是别院几倍。” 萧家百年，每一个上位者都对大兴土木有执念，亭台楼阁，请最有名气的匠人，一个接一个的修建。 在后宫中，还有十几层的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俯瞰，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你似乎对此很憧憬。” 难怪男子有野心坐拥天下，成为天之骄子，万民的主宰，睡全天下的美人，纸醉金迷，浮华一生。 “无数死人的晦气地方，又有什么值得憧憬的。” 齐衡摇头，他说过，只想报仇，为保护想保护的人，顺便造反，这样上面没人压着，以后他说的算。 至于政务，他可没兴趣做苦力。 作为上位者，不是自己苦哈哈的日理万机，而是知人善用。 洛王，徐达，这些都是能人，将来一文一武，管理朝政，他就可以放心地游山玩水去了。 “你真黑心。” 林月纱盯了齐衡几秒，为洛王和徐达默哀，似乎想到二人忙到熬夜头秃的模样。 “要不然我留在宫内，你陪我？” 齐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地道。 “不，还是游山玩水去。” 林月纱嘿嘿笑了两声，她只口头上对洛王和徐达表示同情，但是内心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黑心人，她甚至强调，“他们坑我那么多次，不允许我回击？” 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有倒霉差事，当然抓壮丁顶上。 齐衡点头，和林月纱击掌，在赫连城府上的大厨房，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达成共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等出了大厨房的门，林月纱突然回味过来。 有洛王和徐达挡在前面献身，林月纱很自在，若是无人算计，自己就会成为被齐衡坑的那个对象，为此，林月纱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徐达必须保护好了，否则天塌下来没高个挡着，下个倒霉的人该轮到她了。 出门转角，林月纱刚好和急匆匆的云落撞在一处。 大冷天的，还是那身轻纱，林月纱瞟了一眼，正打算快步离开，却被云落叫住，“您是大齐的少将军夫人？” 在金裕关赫连城的地盘上，云落开口点明林月纱的身份，本就很不友好。 “是，你是？” 林月纱站定脚步，假装不认识云落。 寒露应该是已经找到云落，和她说起爬宇文鲲床榻的计策，看云落这得意忘形的表情，似在沾沾自喜。 “咱们将来或许还会是姐妹，就请少将军夫人多多关照了。” 云落如何也想不到，寒露竟然成了赫连城的男宠，他在赫连城耳边吹了枕边风，把云落塞给宇文鲲，将来和宇文城主一起离开，回到泗水城，她有接近贵人的机会了。 第849章 美人灯 第849章美人灯 “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并无其余的姐妹。” 林月纱冷声道，“凡事请你三思。” 之前林月纱以云朵的身份和云落闲聊，云落还在说贵人身边危险，随时可能成为靶子，这会儿有机会，云落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爬床，认为这是最好的归宿。 “少将军夫人，您都已经嫁人了，还有脸留在宇文城主身边，云落佩服。” 云落说完，讥讽一笑，转身轻盈地离开。 这样的小把戏，林月纱见的多，心中泛不起一点涟漪。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云落以为自己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谁又知道那是不是深渊。 罢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多说无益。 林月纱回房补眠，睡了一大觉，到了掌灯时分。 李若霜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内室，慢悠悠地道：“城主让你过去一趟。” 林月纱不晓得给宇文鲲灌了什么迷魂汤，李若霜刻意地模仿林月纱说话和动作，却得不到宇文鲲半个眼神。 难不成，城主就喜欢林月纱这张脸？ 李若霜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比林月纱还要美，城主的眼神有问题。 “让我去干啥？” 林月纱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 她现在一想到和宇文鲲相处就打怵，内心深处地感到抗拒。 虽说得知大魔头性子扭曲也是有原因的，但不代表林月纱要做个圣母，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城主说了，不用你伺候，要求你上桌共进晚膳。” 李若霜翻了个白眼，宇文鲲一向有洁癖，和人保持距离，到了林月纱那，打破一切界限。 林月纱不想去，磨磨蹭蹭地，最后迫于威胁，只得迈着小碎步到宇文鲲的院子。 刚进院门，林月纱被挂着的五彩斑斓的花灯吸引，迈不开腿了。 在花灯正中间，有一盏明亮的美人等，和她在集市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美人穿着红色的衣裙，美眸含笑，那笑容让人没来由的感到舒心。 “喜欢吗？” 金裕关不长竹子，宇文鲲特地派人采买，而后就在院子里忙了一下午。 他记得林月纱很想要美人灯，所以亲手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喜欢，谢谢！” 林月纱欢天喜地，她太喜欢了！这个花灯，对于她来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想不到大魔头会讨女子欢心，他一向是毒舌切欠揍，扭曲和别人唱反调的。 果不其然，宇文鲲提出要求，等用了晚膳后，半夜时分，他带林月纱寻宝。 “那我不要美人灯了。” 林月纱想到在死人骨头中扒拉金银珠宝就感到恶寒，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最多靠嘴骗点银子，去盗墓，她还没有那个胆量。 “不要了？” 宇文鲲突然飘到林月纱近前，只不过眨眼之间，快到无法想象。 林月纱这才注意到，大魔头穿着一身大红色，甚至涂抹红色的唇脂，美得妖冶。 “要要。” 若是自己不答应，林月纱几乎可以预见，下一秒那一双手就要掐到她的脖颈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怂了。 胆小怕事，欺软怕硬，林月纱唾弃自己，在偏执扭曲的魔头面前，如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受到严重伤害。 宁死不屈，只会死的更惨。 李若霜站在一旁，观察二人的互动，心里看不起林月纱，城主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毫无风骨！ 若是被敌方抓住，还不等对方严刑拷打，马上就招了，小人！ “通知厨房摆晚膳。” 宇文鲲说完，先一步进入花厅里等待。 “这些都是城主所做，忙了一下午，赫连大人有要事和城主商讨，都被城主打发了。” 望着满院子精致的灯笼，每一盏皆为宇文鲲亲手作画，李若霜羡慕地唏嘘，林月纱只要一盏美人灯，而余下的，城主宁可一把火烧掉，也不给她。 “我一直以为，他对你不过是感兴趣而已。” 李若霜盯着美人灯许久，幽幽地道，“难道你没看出什么来？” “我应该看出什么吗？” 林月纱提起灯笼，左看右看，突然惊恐地道，“灯笼上被他下毒了？” 按照宇文鲲的整人大法，不是没可能。 “呵呵。” 李若霜冷笑，内心为宇文鲲不值得，甚至有些心疼他。 城主第一次送女子亲手做的东西，他所做的美人灯，美人身上红色衣裙的颜料，是他的血。 他给了自己一刀，那么义无反顾地放血，只为送林月纱礼物，可是林月纱竟然什么都不知晓。 被城主如此用心对待的女子，为何不是她李若霜呢？ 李若霜露出嘲讽地苦笑，而后黯然离开。 林月纱把灯笼差点盯出来个窟窿，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美人灯，既然你喜欢，就一直留在身边。” 宇文鲲倒了一盏热茶，淡淡地道。 “城主大人，这是您亲手所做，自然是不同寻常之物。” 林月纱拍了几句马屁，小心翼翼地说着好话。灯笼到手，上午二两银子她不计较，就当二人扯平。 “蜂窝糖和玉米花，虾丸都很美味，和泗水城里不是一个味道。” 晚膳没有端上来，宇文鲲找话题，提起白日里二人赶大集吃到的小吃。 普通百姓人家，日子和和美美，那些小娃子家里不富裕，却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 若人生可以重来，宇文鲲也想投胎在普通百姓之家，用什么换都可以。 站在高处，几年，几十年，始终是一个人。 以往他没感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种孤单感很深，深入骨髓。 宇文鲲甚至有一个想法，开战势必会让百姓饱受战火的折磨，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多少人家骨肉至亲分离，他有了一丝不忍。 如果，林月纱求他，他想，他会破坏和异族，白家的合作。 怎么会这样？宇文鲲不由得反思，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说说你家里的事给我听。” 宇文鲲问道，“你恨你的爹爹吗？” 林书生抛妻弃女，让陈氏苦了十几年，林月纱本该是官家千金，却被丢在边陲的小村落里，应该是恨的。 第850章 鱼水欢 第850章鱼水欢 大魔头八卦别人家的家事，这让林月纱很意外。她不是原主，她应该恨吗？ “我不恨林书生，因为没有把他当爹爹。” 林月纱决定实话实说，若要是恨，也是娘陈氏恨渣爹，轮不到她。 不过，林月纱了解她娘的性子，陈氏是个软弱的人，心思细腻，可陈氏却为母则刚，为原主和她织成一张无形中细密的网，一层保护的屏障。 原主没有亲爹，却有陈家人给与的温暖，被保护的很好。 对于渣爹的态度，陈氏早已淡然，若没有林书生消失十几年，陈氏也不会有勇气再嫁。 “若不遇见个人渣，你并不知道自己可以找到正确的人。” 现在，家里很好，爹娘又有了个弟弟，将来林月纱嫁人，不用太过操心了，娘亲身边始终有弟弟陪伴。 至于林书生，多行不义必自毙，和秦氏合谋串通，为了升官杀死那么多无辜的女子，早该下地狱了。 “先是遇见个错误的人，而后才是正确的。” 宇文鲲重复一遍，大概了解这是林月纱给他的暗示。 林月纱嫁给齐衡，是齐衡那小子使了计策，二人并未圆房，连个名分都算不上。 齐衡是那个错的人，而他才是正确的。 “若天下没有战事就好了，可男子总喜欢用开疆扩土来证明，管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行吗？” 林月纱想不明白，只因她没野心。 站在齐衡的立场上，她又认为齐衡的做法没毛病。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站在高位，不是一两句退让那么简单的，你不进，就会被打到成为亡国奴。 有些事，谁也掌控不了，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清楚。 “还是说说我家。” 战事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林月纱特地回避，说起家人。 她穿越而来，过的最好的是最初的几个月，陈小花没有嫁人，林月纱又在镇上姜家做吃食赚钱，生活虽然苦了点，却很有希望，充满干劲儿。 “比方，一顿酸菜大骨头锅，就能让我满足。” 表哥陈林在镇上的酒楼当伙计，在酒楼里总有些打赏和油水，陈林舍不得吃，带到村里，大部分进了林月纱的肚子。 说来惭愧，原主被家人保护太好，因而懒惰自私，和屁大点的小侄子小石头抢食。 就这样，家人没有说她不好的，而是尽心尽力地呵护。 没有爹爹，被村人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陈家人足够好，真的是倾尽所有对她好。 大舅，大舅娘，两个表姐，表哥陈林，甚至是嫁进来的表嫂，心疼她多一点，从未有过怨言。 “所以我能赚银子，我希望让家人过的好。” 原主欠下的恩情，林月纱想用自己的能力补足，可是这些，大表姐却看不到了。 不是没有遗憾，只差一点点。 说到动情之处，林月纱吸了吸鼻子，这是她和陈家人内心深处最大的遗憾。 宇文鲲静静地听着，这样的亲戚，他从来没感受过，甚至有些渴望。 “你给他们很多银子，让亲人衣食无忧，不怕他们不劳而获，从此养成懒惰的脾性？” 在宇文鲲心里，人是贪婪的，贪得无厌。 既然轻易的得到，谁也不愿意再去付出，只等着张嘴，就有大块的馅饼掉落。 “不担心。” 林月纱笑笑，她有这个能力让家人生活更好，并且为此自豪。 混吃等死是很幸福的，不用太操心庄家的收成，不用去算计一块肉吃几天，不用抠省，破旧的棉袄拆拆洗洗缝缝补补。 一日三餐，吃饱穿暖，有了闲暇时间，还可以做点喜欢的事，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然而，大舅和大舅娘操劳习惯了，并没失去勤劳淳朴的本性。 林月纱找到时常感到幸福的秘籍，和差的比。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久之前，林月纱用徐达和寒露做比较，她决定对徐达好一些，可是和齐衡闲聊，再次地失去立场，把表哥踹到坑里，她太不是人了。 “所以，这也是你想救出徐达的理由。” 宇文鲲明白了，林月纱是个重感情的人，会记住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如果自己也对她那么好，林月纱会不会永远的记住他？ 饭菜被李若霜端上来，宇文鲲破天荒地主动给林月纱夹菜。 “城主大人，这饭菜里没毒，还是你想把我当小白鼠啊？” 宇文鲲接连不断地反常，让林月纱感到分外惊悚，不知道大魔头心中所想，也猜不透。 “本城主用了银针试毒。” 宇文鲲摊开手，手中的一根银针并没有变色。 他不相信赫连城，因而都用自己的人。 在端上来之前，李若霜已经提前测过一遍。 若是以往，这些饭菜都会先给李若霜一份，手下试毒，半个时辰后无恙，他在吃。 而今晚不同，他想和林月纱多说说话，因而省略了这道工序。 中午齐衡做的酸菜炖大骨头，林月纱吃了很多，这会儿不太饿，她挑着青菜的入口，味道尚可。 冬日里，青菜的价钱远远高于肉，林月纱专挑翠绿的小白菜下筷子。 与此同时，赫连城房内。 赫连城坐在棺材里品酒，见寒露进门，立刻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大人，寒露没有说清楚，井大娘领会错了意思，今晚就给宇文城主下了……” 下的粉末遇水即溶，没有味道，名叫鱼水欢，验不出毒，因为本身不是毒素，可是药性却分外的霸道。 “不是说好让妙音下手的吗？” 赫连城的酒杯没拿稳，差点扔到棺材里。 他稳住酒杯，从棺材里出来，这才质问道，“寒露，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是要给妙音带走的，然而井大娘说，不如连带妙音一起药了，万一妙音有身孕，也是对她有个交代了。” 井大娘和妙音家关系不错，也是好心，想让妙音上位，多个人多个选择，先轮到妙音，再让云落爬床，谁有身孕全凭本事。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样安排啥啥都不耽误。 第851章 迷惑 “混账东西！” 赫连城得知手下安排，破口大骂道，“咱们算计宇文鲲，目的为留下他的子嗣为人质，妙音跟着宇文鲲回到泗水城的，若有了身孕，岂不是把子嗣又送还回去！” 什么叫先来后到，啥都不耽误，手下自作主张，耽误了大事！ “大人息怒。” 赫连城发火，手下噤若寒蝉，只有寒露一人敢上前回话。 宇文鲲这人防备心理强，井大娘得到消息提早动手，也是赶上云落方便的日子，有身孕的几率更大，这不是事先算计好的，只得事急从权。 “宇文鲲对大齐少将军夫人与众不同，不像是为报复齐衡，听说二人在北地之时，有一段渊源。” 若无宴席，宇文鲲向来独来独往，独自用膳，谁晓得今日哪根筋不对了，把妙音带上，这不，妙音意外地跟着中招。 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他们的人也不好马上通知妙音，容易被赫连城看出破绽，也只好将计就计了。 寒露一番解释后，赫连城心里舒服了一点，但是他仍旧有隐忧。 “大人，您是否有顾虑？” 作为枕边人，寒露了解赫连城，肯定是井大娘操之过急，打断了后续计划。 “是啊。” 赫连城叹口气，只有男子才最了解男子的性子。 “寒露，眼下宇文鲲对林月纱有兴趣，我们才能占到便宜，那是因为林月纱是齐衡的女人，若被宇文鲲轻易地得到，还会如此爱重？” 明明是一招妙棋，马上就要赢了，愣是被臭棋篓子瞎指点，毁了全局。 得到了就是自己的东西，谁还会珍惜啊！ 这是赫连城担心的其一，妙音就算跟着宇文鲲回到泗水城，后续发挥不了作用，白白浪费了他的良苦用心。 再者，赫连城还有另外一点担心的。 “妙音尽管易容术超群，也只是保证脸和林月纱一样，只要在床榻上，说不准就露馅了。” 妙音身段太差，脱衣服一览无遗，怎么都掩饰不了她的缺陷。 这也是赫连城没有马上安排妙音爬床的原因，作为女子，必须端着，一直吸引宇文鲲的注意。 “大人，您的意思是得到了寒露，就对寒露没那么喜欢了？” 寒露上前拉住赫连城的胳膊摇晃，不依不饶道，“昨夜您在兴头上，还说寒露是您的心头好！” “这哪能一样啊，哪里有我这样长情的男子！” 赫连城心虚地别过眼，床上说了他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在棺材里说过什么。 寒露心中有数，聪明的不和赫连城争论，而是道，“大人，您不必如此心急，鱼水欢这药虽然霸道，但是药效发作得几个时辰，到了后半夜，妙音不会和宇文鲲在一处了。” 这样，己方进可攻，退可守。 宇文鲲身边的李若霜已经试过毒，趁着宇文鲲清醒之时，把李若霜安排过去，趁机借刀杀人。 至于云落，等李若霜死了，再把人送到宇文鲲床榻，趁着他神志不清成事。 “您放心，这药对女子伤害不大。” 虽然伤害不大，却免不了被折磨一番，这个寒露隐瞒了。 “行吧，剩下的事交给你办。” 赫连城思量再三，最后做了决定，他先眯一会儿，盘算等后半夜带人偷窥。 对于赫连城和寒露的算计，林月纱蒙在鼓里，她在用晚膳之前，还在自我安慰，她现在的身份是妙音，赫连城的自己人，不至于被下毒算计。 有林月纱相伴，宇文鲲不自觉地多加了一碗饭。 “我曾经派手下人去陈家村打探，村人提起林家村小丫，嗤之以鼻，说她好吃懒做，可是自从你娘再嫁，你发高烧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宇文鲲放下筷子，蓝眸流露出一丝迷惑来，他所看到的林月纱，聪慧，识时务，有脑子，不仅如此，还有超高的厨艺。 一个土生土长的小丫头，如何会突然地变化如此大，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林月纱抖了抖，她不是第一次被质疑，齐衡打听不到的消息，她不相信宇文鲲能猜透。 “人总要长大吧，我娘给我找了后爹，万一是个不好的，我该咋办？” 有变化才符合常理，若是一潭死水，要么心太大，要么对人生无望。 “你这一手厨艺，也是突然开窍的？” 宇文鲲根本不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月纱擅长的不仅仅是烤肉，在京城大搞私人订制，做的那些点心糕饼，味美精致，御厨都未必有如此水准。 厨艺是一门技术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后厨的厨娘，想要掌握一门绝技，都要付出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努力。 “有些人天生就有天分，你不懂。” 怀疑她可以，林月纱不在意，反正大魔头也找不到证据，她用这套说辞搪塞了很多人。 “小丫头，你不是被精怪附身了吧？” 宇文鲲突然站起身，弯腰朝着林月纱而来，林月纱抬头，刚好和他突然放大的脸来个面对面，只要宇文鲲身体再稍微前倾，就要碰到她的鼻尖了。 二人四目相对，身体出于本能，林月纱心怦怦跳，迅速地后退，慌乱中，她踢翻了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慌什么，难道被我说中了？” 宇文鲲神秘笑笑，无论林月纱是什么身份，他娶定了。 “你看神话怪志的话本看多了吧，我若是精怪变的，我还会怕死人骨头吗？” 林月纱极度愤怒，突然感觉大齐将士传她是锦鲤在世不是那么难受了，她之前还为过度吹牛而感到过困扰。 “谁知道你是不是心虚。” 宇文鲲站起身，亲手挑亮了灯芯，林月纱这才发现，他的手上伤痕累累，应该是做灯笼的时候受的伤。 饭毕，李若霜进门收拾碗筷，被宇文鲲叫住。 “城主，您的手最好包扎一下。” 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累累，李若霜很看不过去，就因为林月纱只要一盏美人灯，城主就要把剩下的烧掉。 那些花灯，是他亲自画图，做了一下午的啊！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852章 中招 李若霜心里不舒服，她看上其中一盏灯，哪怕城主不是送她，而是打着赏赐的名头也好。 “剩下的占地方，烧了。” 宇文鲲语气平淡，并不感到可惜。 “那都是您亲手所做，为此您还受伤了，怎么能……” 说烧就烧，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一把火，满院的花灯化为灰烬，李若霜舍不得。 “花灯是送给心仪的女子，林月纱已经收下本城主做的美人灯，其余的没有价值。” 就因为没有价值，宇文鲲又不想便宜别人，一把火烧了干净。 李若霜讨要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低下头，小声应是。 她羡慕，嫉妒到发狂，以前在女学，李若霜嫉妒林月纱人缘好，深得教养嬷嬷的喜欢，而现在，李若霜又嫉妒林月纱被宇文鲲放在心上。 如果有一天林月纱消失了，城主会不会看自己一眼？ 李若霜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她不配。 “今晚让咱们的人准备。” 宇文鲲吩咐李若霜传信，这是他临时的安排。 “城主，时机尚未成熟，若是我们的人今晚动手，必然会打草惊蛇。” 李若霜顿住，反应了好一会儿，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决定并不像宇文鲲的风格。 “本城主答应月纱，要带她去地道里寻宝。” 宇文鲲解释了一句，他现在内心喜悦，迫切地想要与人分享。 赫连城一直派人盯着他，若不给赫连城找点事干转移注意力，他这边找不到机会。 李若霜不敢置信，所以城主为了讨林月纱欢心，派手下使出障眼法行刺赫连城，这和烽火戏诸侯有什么区别，简直荒谬至极！ “你有异议？” 等了半晌，李若霜还在愣神，引发宇文鲲不满，他声音冷了几分。 “属下不敢。” 李若霜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如被三九天被冷水浇头，浑身上下从内到外刺骨的严寒，她后退一步，小跑着出门。 来到院子里，李若霜看到满院子的花灯苦笑，她拿出火折子，就在点火的一刹那，她突然后悔了，偷偷把自己最喜欢的仙女灯藏起来。 李若霜自我欺骗，就当是城主送她的礼物。 入夜时分，赫连城府上又来了一伙黑衣人，刚进入梦乡的林月纱再次被吵醒，她睁开眼，看到大魔头正站在美人灯前，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月纱自嘲地想，从开始的惧怕到后来无所畏惧，全靠被锻炼，她皮实不少。 看来赫连城人品不咋地，仇家遍天下，林月纱刚到赫连城府上没几日，光来刺杀的黑衣人，已经遇见三拨，还不算隐藏在府中时刻准备磨刀霍霍的云香。 “时机刚刚好，走吧。” 宇文鲲转过身来，眼神柔和地看着林月纱道。 这眼神让林月纱不寒而栗，鸡皮疙瘩掉一地。 没办法，大魔头残暴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而林月纱好不容易找到夹缝中的生存之道，现在眼前人脱离掌控，让她惶恐。 “干什么去？” 林月纱明知故问，她大概没得选。 “寻宝，补偿你白日损失的银簪。” 宇文鲲等了一会儿，不见林月纱有动作，不耐烦地道，“是你主动过来还是让本城主抱着你走？” “来了！” 林月纱穿鞋下床，浑身上下包裹着严实，荷包里装了一张她从玉檀寺求来的驱鬼符。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却被从旁边跑出来的李若霜拦下。 “城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李若霜看了一眼林月纱，欲言又止。 “那我先回避。” 林月纱巴不得，最好出了意外状况，这样她就不必被折磨了。 “等回来再说。” 宇文鲲摆手，手下已经行动，他必须趁乱带着林月纱下地道，晚一点等赫连城回过味来，再搞动作很麻烦。 浑身上下火热，李若霜羞耻地想要扑到宇文鲲身上，她咬紧牙关，最后把舌尖咬出血来，这才堪堪忍住。 李若霜怀疑，晚上的饭菜被人下了东西，她用银针测试过无毒，不过有些药粉是测不出来的。 晚上她有所怀疑，然而就在刚刚，这燥热之感越发地强烈起来。 李若霜再想说什么，只见宇文鲲拉着林月纱的衣摆，直接把人带起来，一跃到房顶上。 林月纱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服用解药的良机，此刻她还没什么感觉。 井大娘本要给她传信，却因晚饭吃多了，林月纱没去厨房，因而没听到半点风声。 “我们去哪？” 林月纱眼前一黑，差点从房顶落下，只得牢牢地抓住大魔头的衣衫。 果然啊，那个温柔的眼神的骗人的，宇文鲲八成在琢磨如何恶整她。 “赫连城的院落。” 宇文鲲良心发现，决定顺手救出徐达，就算是送给林月纱的大礼。 “真的救我表哥？” 林月纱是想利用宇文鲲，不过这人性子拧巴，她若主动开口乞求，反而会被拿捏，给大魔头当老妈子做牛做马。 “是，你也说了，他是本城主的大舅哥。” 宇文鲲语气轻松起来，不在意道。 今日他偷了守卫的钥匙，去集市上只为复刻钥匙，当然了他没钱，第一次做了三只手。 这些，林月纱不会知晓，而宇文鲲更不会说。 以前，他看中一个人，参考的是这个人有没有利用价值，有多少筹码，而面对林月纱，他却想付出点什么。 宇文鲲不懂，他在努力学。 救徐达没有想象的容易，可是他还是做了。 林月纱先是心头暗喜，而后又有点失落，她这个大人情欠下，早晚得被大魔头讨要回来。 主院内，赫连城和寒露正躲避在棺材里骂娘，棺材有机关，从外面想要撬开不容易。 不过，这次黑衣人来势汹汹。不像是以前的菜鸡。 “一定是齐衡的人来营救徐达，把徐达藏好了！” 赫连城着急，房内打斗声不止，眼下还没分出胜负来。 抓住徐达后，大齐那一直没动静，赫连城就感觉有几分蹊跷，以为齐衡放弃了，谁料他真的来了。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853章 想看 第853章想看 有人把棺材板敲得砰砰作响，赫连城额角青筋暴跳，他忍耐一番，最后还是没有跳出去。 这次来的不是一般人，出手干脆利落，赫连城估算形势，对方不敢拖延时间，应该是打着速战速决的算盘。 不过，手下人卖命，赫连城这个当主帅的躲避在棺材板内，很是没脸面。 寒露见此，非常有眼色地道：“大人，您千万不能出去，没准对方就是想使计把您引出来，您不可上当，再者说，在您的地盘上，齐衡的人还能把您欺负了？” 寒露言辞恳切，让赫连城心里极其舒服，他贪生怕死不假，被寒露这么一说，就被包装成有头脑，知进退，难怪他身边男宠换了一茬接一茬，寒露的地位始终不变。 “寒露，你若是女子该多好，老爷我娶了你，生儿育女。” 赫连城感叹，他身边一群没脑子的，再无寒露这样的贴心人。 寒露沉默，若他是女子，还能入了赫连城的眼？看府上那些歪瓜裂枣的丫鬟婆子就知晓了，他这等容貌，到府上做下人的机会都没有。 不提男女情事，寒露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大人，咱们给宇文城主下了药粉，若是被齐衡的人发现……” 毕竟，男子在那个时候没半点抵抗力，所以说，上位者最好禁女色。 “宇文鲲的武功高强，应该不至于。” 赫连城在心里又把齐衡骂了一遍，眼瞅着过年了，齐衡这小人真会找准时机下手。 他和宇文鲲结盟，若是宇文鲲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泗水城动乱，异族少了个盟友，想要单独对抗大齐，又增加了难度。 所以，赫连城算计宇文鲲，也只敢在子嗣上稍微动手脚，还要保证宇文鲲的安全。 这边，宇文鲲已经带着林月纱进入正院，他准确地找到地道口的位置。 宇文鲲的院子里，地道口有十几个，林月纱之前来过，想要找到正确路线，还得仔细地分辨。 看大魔头的熟练，应该早已了解到地道里的布局。 林月纱怀疑，赫连城手下里有泗水城的奸细，若是如此，大魔头是否得知她的身份？ 难道之前又是带着她去集市，又是做美人灯，都是他做出的假象？ 林月纱瑟瑟发抖，她不敢想，救出徐达，她完成了任务，立刻以云朵的身份离开。 这一个两个的，心眼全是马蜂窝，林月纱不陪他们玩了！ 地道里，隔着几米挂着一个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四周流动阴冷的风，许是得知里面藏有白骨，林月纱看着油灯的火苗，犹如鬼火一般，发出幽暗的蓝光。 跟着宇文鲲走一刻钟，来到之前林月纱发现的两间屋子。 宇文鲲用钥匙打开大锁，又从墙壁上拿下一个壁灯照亮。 “你打头阵。” 站在门口，宇文鲲推了一把林月纱，说道。 “为啥是我？” 林月纱惊呆了，大魔头说带着她寻宝，却把她推到前面去，岂有此理！ “不是你难道还是本城主？” 宇文鲲一脸嫌弃，赫连城的手下办事不讲究，也不说把里面整理一下，死人骨头横七竖八的，他不想踩到，所以让林月纱在前面开路。 他有洁癖，不愿意和骨头来个亲密接触。 迫于威逼，林月纱只得推门，心里却有了一个念头。 难怪男子有野心建功立业，尤其是常年饱受压迫的人，就是林月纱本人，受到的是现代教育，对打打杀杀那套不热衷，很是佛系的一个人，都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冲动。 林月纱若是宇文鲲的手下，她这会儿肯定也在计划如何灭了大魔头造反，当一把女城主过瘾。 推开门，内里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林月纱紧张到双手握拳，把心一横，迈着大步向里走。 她感觉脚下踩到什么圆圆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头骨！ “假的，模型。” 林月纱自我安慰，飞起一脚，本能地把头骨踹飞，又觉得此举不妥，内心默念阿弥陀佛，希望头骨的主人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赫连城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宇文鲲进门一看，角落堆积乱七八糟的骨头，一脸嫌弃。 他早就劝说让赫连城养大狗或者养几只狼，在他府上，绝没有这些东西，干净的很。 说是寻宝，其实根本不必和地鼠一样挖地洞，角落里的几口箱子，打开就是各类的珠宝首饰，多不胜举。 “拿着。” 宇文鲲看向林月纱，大方道，“能拿多少拿多少。” 余下的，太过沉重，暂时带不走。 得到指令，林月纱迅速地占领几口箱子，估算其中最值钱的首饰。 这些全是赫连城的不义之财，林月纱能力有限，只得找最顺眼的，十个指头戴满了扳指，头顶珠翠，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的项链，手镯，直到身上再也放不了为止。 “里面还有一个小间，会不会放了更值钱的东西？” 林月纱狐疑，刚刚她看到宇文鲲从里面走出来，很是淡定。 “你想看？” 宇文鲲摸了摸下巴，揶揄地问道，“你确定？” “想看。” 林月纱被勾起了好奇心，老实点头。 赫连城从西北地宫盗走的宝贝太多了，随便拿走一件，都足以普通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 林月纱在京城里，接触达官显贵，也是见过世面的，但还忍不住为之一振。 “别后悔。” 宇文鲲点点头，答应的痛快。 “不是死人？” 如果是血腥的，林月纱不想看。 “不是。” 不惊悚，但是……恶心。 “那我就看一眼。” 林月纱琢磨，死人骨头都看过了，她胆子大了不少，就看赫连城还能多么变态。 等林月纱进入里间的内室，她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小间里，满是琉璃瓶子，到处是酒气，而琉璃瓶子内，泡着的东西是男子的命根子。 我的天哪，林月纱吓得撒丫子跑出，内心震惊。 赫连城的所作所为，已经刷新了她的三观。 “据说，那里面的家伙事，也有赫连城自己的。” 宇文鲲淡定补充一句，这下林月纱终于忍不住，找到角落，扶墙不断地吐出胃里的酸水。 第854章 连自己人都坑 第854章连自己人都坑 宇文鲲皱眉，嫌弃地用袖子掩住口鼻，他找到一个小瓷瓶，递给林月纱漱口。 “不，不了！” 林月纱把头摆弄得和拨浪鼓一样，谁晓得瓷瓶里是个什么东西！ 下一步，救出徐达，刚刚受到的惊吓就当是赫连城给她的精神损失费，她现在万分后悔，好奇心害死猫，想不到自己也能踩到坑里，是她的错！ 二人从地道进入地牢，林月纱惊讶地发现，地牢里空无一人，徐达不见踪影。 “不对劲儿啊，我表哥就被关在此处，难道是赫连城换了地方？” 林月纱很是震惊，她看到旁边有倒下的守卫，而牢房门和徐达身上的大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徐达被人救走了。” 宇文鲲神色不明，他猜测是齐衡的人。 “不可能，他若在怎么会不救我？” 林月纱矢口否认，齐衡是隐藏在赫连城府上，但是林月纱得知，他没有钥匙，因而不会轻易地动手。 “是他。” 宇文鲲掏出荷包倒了倒，他在集市上复刻的钥匙不翼而飞，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人顺走。 齐衡布局精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宇文鲲想送林月纱一份大礼，还是被齐衡抢先，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把林月纱带离他身边了？ 宇文鲲面色冷凝，转头深深地看了林月纱一眼，他感受到了背叛。 “齐衡救走了徐达，却对我视而不见，呵呵。” 大魔头怀疑她了！ 林月纱满满的求生欲，她眼中泛着泪花，表现出伤心欲绝地模样。 她和齐衡商议好，一切见机行事，按照正常情况，如果宇文鲲动手救出徐达，齐衡就在后面捡现成的便宜，把人劫走。 眼下，很显然地发生变故，迫使齐衡改变策略。 “只有本城主，从未把你当成筹码。” 宇文鲲气急败坏，他出钱出力，又当了小毛贼，本是想让林月纱欠他人情，谁料付出一切全部给齐衡做嫁衣。 “女子命苦，生来就要依附他人。” 林月纱抹了抹眼泪，入戏很深。 对比阴晴不定的宇文鲲，还是在齐衡身边更加安全，但若不是和齐衡牵扯太深，林月纱一定选择独善其身。 “先离开这里。” 宇文鲲眸色深了深，他身体发热，这感觉并不陌生。 他从不近女色，泗水城里不晓得有多少想一步登天的爬床丫鬟，给他下这东西。 宇文鲲从不姑息，那些人，坟头草已经长得很高了。 他正想着，地道一侧有响动，似乎有外人进入。 宇文鲲拉着林月纱，从另一侧顺原路返回，再次回到赫连城的院子。 院子里，火光冲天，难怪刚刚地道里弥漫着黑烟。 看形势，宇文鲲暗道不好。 场面极其混乱，除了他的人外，至少还有其余的两三伙人趁机浑水摸鱼，而赫连城已经从棺材板里坐不住了，跑出来应战。 “走水了，快点灭火啊！” 赫连城应付黑衣人，还得忙着指挥下人灭火，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找个地方躲起来。” 宇文鲲全身上下滚烫，越发难过，眼眸深处窜着小火苗，他用内力控制，反而越演越烈，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我……” 林月纱身上挂着珠宝首饰，如一颗移动的小树，她很有良心地道，“你自己小心点。” 而后，头也不回，直奔大厨房跑去。 跑到一半，突然窜出一人，把林月纱拉到庭院中的假山后。 “月纱，你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齐衡刚得到消息，赫连城又出了昏招，给宇文鲲下了鱼水欢。 “我是有些热，难道我……” 林月纱以为是自己身上挂的东西太多，以至于累的满头大汗，浑身发热，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 听鱼水欢这个名字，林月纱悟了。 “赫连城一直把我当妙音，他连自己人都坑？” 林月纱当即浑身瘫软，双腿不自觉地下沉。 难怪宇文鲲表现出怪异来，想必是那顿晚膳被人加料，还是林月纱大意了，她把自己当成赫连城的人，却忽略了赫连城利益至上，坑手下又不是了不得的事。 必要的时候，赫连城亲娘都坑啊。 “没事的，有我在。” 齐衡伸出手臂，放在林月纱嘴前，道，“你若是不舒服，就咬我的手，转移你的注意力。” 非常时期，赫连城府上不宜久留，齐衡已经通知了叶嫂和花嬷嬷，二人在府上后门接应。 无论如何，先保证林月纱的安全，把人送回大齐边关。 “那我表哥呢？” 林月纱头昏脑涨，却没想的那般严重，她回忆了一下，在地道里吐了一次，胃里那点东西全吐的一干二净，差点把胆汁吐出来，虽然没太大的作用，至少得到了一点缓解。 还好，她晚膳用的不多，万一自己失控，强了齐衡，林月纱这辈子都无颜面对大齐的父老乡亲。 “他也在马车上。” 齐衡解释，今晚他本不打算动作，然而赫连城府上先来了一伙黑衣人，齐衡判断是宇文鲲的人。 那些人不过是用了障眼法，缠住赫连城，并不想有大动作。 “我本意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谁料又来了两伙人。” 后来的两拨人，两方实力悬殊，一方的招式，齐衡见过，判断是卫家的死士，另一方只有三脚猫的功夫，跟着浑水摸鱼，应该是赫连城的仇家。 反正场面已经混乱成这样，齐衡趁机添了一把火，派自己人跟在后面等着捡便宜。 徐达被如愿救出，剩下的宝贝等待时机，弄回来多少是多少。 反正，齐衡敢保证，无论是宇文鲲，赫连城还是卫家，皆占不到便宜。 林月纱朝着齐衡身侧靠了靠，用手摩挲着他的脸笑道：“真凉快啊。” “娘子，你清醒一点。” 齐衡遭遇咸猪手，很是无奈，赫连城府上正乱着，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一声娘子，让林月纱稍微恢复了神智，她面色红红地要求道：“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万一我耍流氓，你一定要维护自己的清白，不遗余力地打晕我啊……” 话音刚落，林月纱就被齐衡一个手刀，敲晕过去。 第855章 男德典范 第855章男德典范 宇文鲲回到院落，拎起茶壶，咕咚咚地灌了一肚子水，他眯着眼，心里有了计较。 如此下作的伎俩，八成是赫连城做的手脚，若他没猜错，赫连城是想让自己人爬床，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城主，晚膳有问题，属下……” 李若霜已经忍受了半个时辰的折磨，跌跌撞撞地进门，恨不得一头扎进宇文鲲的怀中。 哪怕只有片刻的欢愉，她也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换。在他从乱坟岗救出她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一切。 “本城主已经知晓。” 宇文鲲挥手，让李若霜退下，他现在需要安静。 鱼水欢比他以往中的药性都要霸道，身上的每个血管都在胀痛，仿佛随时可以爆开一般。 “城主，属下愿意……愿意自荐枕席。” 李若霜羞耻地说出这几个字，不敢看宇文鲲的表情，只得垂下头。 场面静默了几秒，宇文鲲狐疑地盯着李若霜，他得知李若霜有那样的心思，不过又能如何。 他是泗水城的城主，有心思的女子多如牛毛，不过看中了他的地位。 有谁知道他曾经的不堪？ 那些年，如牲畜一般，被圈养在笼子里，还不如府上的一条狗自由。 外面的世界，他没看过，没有感受过爹娘的疼爱，没吃过小娃子喜欢的蜂窝糖，对于什么他都很新奇。 但是，宇文鲲从不表现出来，因为他不想被人抓住弱点。 药粉难道不是赫连城的手笔，是他手下的背叛？ 宇文鲲盯着李若霜，他起了杀心。 不听话的手下，如一条野狗，发起疯来谁都会咬。 等不到回应，李若霜心里又凉了几分，鱼水欢是需要女子作为解药，难道，城主宁可找别的女子也不愿意让她来服侍？ “你愿意，本城主却不愿意，你想的美。” 宇文鲲随手丢出茶壶，正好落在李若霜的身侧。 砰地脆响后，茶壶粉身碎骨，碎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如一记重拳，打在李若霜的心上，她如此的卑贱，却得不到宇文鲲一个眼神。 “那属下去找林月纱。” 李若霜很想知道，面对林月纱，宇文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火烧眉毛了，他还有理智怜香惜玉啊。 “你就在旁边候着。” 宇文鲲瞬间改变了主意，把李若霜安排在内室里。 他从容地给胳膊上放血，而后把血挤到一个碗里，摊开宣纸。 李若霜上前几步，只见宇文鲲拿着毛笔，沾着自己的鲜血，几笔落去，宣纸上赫然是一张美人图。 林月纱喜欢的美人灯，城主画的是上面的美人！ 宇文鲲中了鱼水欢，不但不找女子作为解药，而是放血，为林月纱作画，李若霜看着这一幕，心底越发地凉了。 她从未想过取代林月纱，可是现在李若霜才明白，自己连做个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 “主上，属下有一事不明。” 李若霜鼓足勇气问出口，尽管这答案是她不想听的。 “你是想问，本城主中了鱼水欢，为何不去找林月纱当解药？” 流了很多血，宇文鲲头脑有些混沌，他放下毛笔，想起林月纱不喜血腥味，又在血里掺了香料。 若是以往，宇文鲲同样不会找女子解决。 他不喜欢受人胁迫，遭人暗算，他宁可死，也不想让对方如愿，仅此而已。 中了鱼水欢，他想的是自己如何挺过去，而不是顺理成章遂了下毒人的意思。 不找林月纱，还有别的原因，宇文鲲不想让林月纱看到此刻他的狼狈，一点不想。 “如果强了她就能得到她，本城主还会费力讨她的欢心？” 宇文鲲嗤之以鼻，他不屑。 齐衡近水楼台，算计林月纱，这些小人做派，他宇文鲲绝对做不出来。 李若霜垂头，没有开口，心里却琢磨这句话的真正的含义。 城主的理念很扭曲，难道以前恶整林月纱那些都不算数了吗？她若是林月纱，也会把宇文鲲当成个神经病，敬而远之。 宇文鲲对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有误解，李若霜终于看出问题的症结所在，不过她选择闭嘴。 自荐枕席被驳回，李若霜丢尽了脸面，她曾经也是知府千金，大家闺秀，若不因为爱慕城主，她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城主，那属下先行告退。” 内心被折磨一通，李若霜受不了了，尤其看到碗中的血越来越多，她没来由的心疼。 “你留下。” 宇文鲲面色苍白，强自镇定。放血对于鱼水欢有效果，这让他轻松几分。 林月纱说过，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他和别的女子有点什么，他脏了，怎么面对林月纱！ 而眼下，他极度虚弱，所有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 “城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若霜在痛过以后，心如止水。她只是帮着试毒，药效并不大，被宇文鲲一顿冷水浇头，现下已经足够的清醒。 “若是本城主没猜错，赫连城派的女子应该到了。” 宇文鲲言语很是轻松，只有简明地一个字，“杀！” 想爬他的床榻，必须死。 李若霜一顿，随即点头应是。她以前没发现，城主堪称男德典范，为了心爱的女子守身如玉。可惜了，这人不是她。 等了片刻，房门口传来动静。 云落特地梳洗打扮，披着一层白纱，展现妙曼的身姿。 府上混乱，来了很多黑衣人，尽管如此，仍旧没有阻挡云落追梦的脚步。 只要做了宇文鲲的枕边人，未来荣华富贵享不尽，重要的是，宇文鲲一向洁身自好，云落跟了他，不必和人争斗。 房内燃着油灯，让云落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宇文城主，您睡下了吗？” 云落端着托盘，笑意盈盈地道，“赫连大人派云落来给您送酒。” “进来。” 宇文鲲站起身，向李若霜示意。 “多谢城主。” 云落步履轻快地进入偏厅，发觉宇文鲲正在作画。 听表哥说，宇文城主中了鱼水欢，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像啊。 云落带着疑惑，迈着小碎步接近桌前，她身上擦了香粉，进门带进来一股呛人的味道。 第856章 林月纱徐达斗嘴 第856章林月纱徐达斗嘴 宇文鲲抬眼，表情淡淡地道：“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云落不冷。” 被城主大人关心，云落心中甜蜜。 为了今晚来自荐枕席，得到麻雀变凤凰的机会，云落精心装扮，趁着姐妹们睡了，偷偷地出门。 她没和任何一人说，怕云昭阁里有人起了心思，取而代之。 “你上前来。” 宇文鲲示意李若霜晚点动手，招呼云落道，“你的头发不错。” “云落最爱惜头发，平日两日洗一次，还会抹上护发的发油。” 云落听说，有些男子偏爱长发，而她的头发生的好，一直用心保养，黑亮又长直。 云落以为被城主看中，面上显现出得意来。 李若霜站在角落，内心嗤笑，城主不瞎，自然看不上一个伶人，之所以让她晚点动手，定然是看上了云落的头发，估计也想着把人弄死以后再剪发晦气。 宇文鲲没有禁忌，不过林月纱有，那人一向神神叨叨的，时不时地拿出个符纸来。 人是会被传染的，现下城主也变得古怪起来。 “好头发。” 宇文鲲摸了摸，对此万分满意，他拿起桌面上的剪子。 给林月纱做的美人灯，宇文鲲有一点不太满意，等云落进来，他才发现是美人的头发不够好，画出来的比不得真发。 之所以让李若霜延迟动手，他看上了云落的头发。 云落见此，没有任何危机感，反而内心狂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二人成亲，才会彼此剪下头发来，打成绳结，与君结发，生生世世不分离。宇文城主这是看上她的意思！ 云落主动把最好的一段头发递给宇文鲲，而宇文鲲下手不犹豫，一剪子全部剪下，又用绳结扎起。 “城主大人，那您的头发呢？” 云落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整个人身子前倾，就要倒入宇文鲲的怀里。 被这等贱婢碰到，那就真的脏了。 宇文鲲一个侧身，用全部的力气后退一步，又示意李若霜道，“送她上路！” “是，城主。” 宇文鲲提出，不想脏了屋子还要打扫，李若霜就找了一根绳子，用力勒住云落的脖子。 “怎么……” 云落瞪大眼睛，奋力挣扎，而李若霜下手极狠，云落的脚蹬了蹬，最终因为脱力，没了气息。 “看来，还真是赫连城做的手脚。” 宇文鲲思考中间有人挑拨离间的可能性，今晚出现的黑衣人太蹊跷，若其中有卫家的人，卫家占领大齐北地的城池，自然不希望泗水城和异族结盟。 林月纱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里，她身上被裹得严实。 想到昏迷前自己的行为，林月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看到身边坐着的徐达，问道，“表哥，我是不是对齐衡耍流氓了？” “啊，有吗？” 徐达正在闭目养神，被林月纱吓一跳，他指着林月纱道，“表妹，你不是梦游了，说什么梦话！” 虽然二人已经成亲，但是没有圆房，看着林月纱嘴边亮晶晶的口水，徐达很是鄙视地道，“你又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至于为色所迷吗？” “不至于，毕竟我换不了一个城。” 看来，中了鱼水欢的事徐达不知情，林月纱稍微放心些许，反唇相讥。 “那我睡了多久了？” 林月纱迷迷糊糊地，马车里只有她和徐达二人，不见齐衡的影子。 “前面有卖酒的小铺子，齐衡去买酒了。” 这两日，托林月纱的福，徐达没有挨打，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现在仍比较虚弱，想烫点酒暖身子。 林月纱听到酒，马上想起自己在赫连城府上地道里见到的琉璃瓶，差点又吐出来。 “表妹，你克制！” 马车窄小，若是林月纱吐出来，必然殃及池鱼。 徐达大喊一声，往窗边靠了靠。 这躲避的动作，让林月纱很是愤慨，当初徐达在地牢里关着，她林月纱讲义气，费了千心万苦地做鸡杂汤面，又带着吃食探望，情深义重，现在徐达被救出来，有胆子嫌弃她了！ “这个……” 徐达被林月纱讨伐，很是心虚，他过了好日子，得益于林月纱和妙音换了身份。 若没有林月纱出力，最后他被救出来，也要多吃很多苦。 齐衡没良心，决计不会和林月纱一样心思细腻。 “表妹，咱们兄妹之间，不必言谢，你就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徐达拍着胸脯保证，他把林月纱当亲妹子，这救命之恩肯定偿还。 此刻徐达还是很激动的，却没想到这话坑了自己，为齐衡和林月纱做苦力，永无止境。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离开赫连城府上，远离扭曲大魔头宇文鲲，又解决了一桩心事，林月纱分外满足，这么多天如履薄冰的日子值得。 “表哥，你看看我身上这些首饰，回头你成亲，小妹我一定出力，不让你被外人小瞧了去。” 从赫连城府上顺来的首饰，作为徐达的贺礼，林月纱绝不小气。 提到乌娅，林月纱突然想起来了，快过年了，得把乌娅送回乌城，父女团圆。 “齐衡已经安排了。” 提到乌娅，徐达口气里带着点抱怨，“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来了也是添乱。” 乌娅只身闯赫连城府上，以身犯险，徐达不是不感动的，但是言语上，还得鄙视乌娅一番。 “瞧瞧你这矫情劲儿。” 林月纱看不过去了，回怼徐达道。 二人正在斗嘴，齐衡撩着帘子进入马车里。 他给了徐达一壶酒，手里拿着两个卷饼。 一肉一素，齐衡把肉饼给了徐达。 “我以为你会给我素饼。” 徐达有些感动，看齐衡顺眼了点。大丈夫家国天下，他头一次感觉自己的地位比林月纱高。 齐衡没有解释，任凭徐达自作多情。 他所作所为，林月纱是理解的，因为被赫连城恶心够呛，她得平息几日，就算给她肉饼也是吃不下的。 素饼里卷着辣椒炒土豆丝，还热乎着，应该是齐衡为她考虑，让店家现做的。 第857章 顺手 第857章顺手 土豆丝卷饼，对于肚腹空空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林月纱咬着卷饼，下意识地看了齐衡一眼，他已经换成林月纱熟悉的麻子脸面具，面上没有表情。 把饼吃完，林月纱逐渐找回思绪。 昏迷之前，她担心自己会在鱼水欢的作用下对齐衡毛手毛脚，大义凛然地让对方打晕自己。 话音刚落，齐衡照做，那动作没有一点犹豫，干净利落。 林月纱心绪复杂，尽量不去回忆那尴尬的瞬间。 好在自己没占齐衡的便宜，没做出丢人的事来，又逃出生天，皆大欢喜。 车内，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等徐达吃饱喝足找回点力气，他首先真诚地感谢齐衡道：“齐衡，之前我对你颇有微词，一直觉得你这个人心思深沉，不着痕迹的算计人，但是作为你这边的盟友，是一件幸事。” 徐达身上戴着几十斤重的锁链，若不是齐衡用钥匙打开，他又得吃苦头，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逃脱。 “不过是顺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齐衡说的轻松，他是真的顺手，从宇文鲲身上顺来了钥匙。 “你是如何办到的？” 林月纱大感意外，她跟在大魔头身边，被整的够呛，根本不知道宇文鲲已经复刻钥匙，有救出徐达的打算。 这之前，宇文鲲嘴严，一点没有透露，而他的心思，林月纱猜不透，因而一直在密切的观察中。 “他去了大厨房一趟。” 至于大厨房内发生了什么，齐衡没有说。 林月纱猜测，以宇文鲲的做派，说不定会为难劈柴的小结巴，齐衡为不暴露身份，不能发火还得做低伏小，主动配合。 男子都好面子，林月纱聪明地没有继续过问。 细节不重要，谁还没个狗腿的时候啊，都是为了生存，理解理解！ 齐衡不解释，林月纱就这么误会了。 事实很简单，宇文鲲路过大厨房，突然心血来潮，想为林月纱做吃食，而他粗手笨脚，把一碗面条下得糊了锅。 趁着宇文鲲做厨活儿，齐衡主动接近，顺来了钥匙。 徐达被林月纱带到沟里，自动脑补，以为齐衡为钥匙付出了很多，他红了眼睛，却露出一抹笑容来，从今日起，他徐达就是齐衡的兄弟！ “不是兄弟，我既然娶了月纱，你就是我大舅哥。” 齐衡把关系分得清楚明白，是为了提醒林月纱，别管是不是做戏，二人已经成亲了，是夫妻。 “咱俩为了洛公子遗愿，不得已而为之……” 林月纱以为等洛王伤势好转，就可以说明情况，毕竟她牺牲不小，可齐衡却锤死二人的关系，不容她辩驳。 “不如，你和大齐的将士们解释解释？” 齐衡斜靠在车壁上，姿态很是慵懒，给林月纱出了个难题。 贼船都上了，还想着逃出去，哪是那么容易的！ 林月纱有一种被欺骗之感，她看了一眼徐达，迁怒道：“这都怪你！” “你们夫妻俩没达成共识，别牵连无辜啊，这和我有啥关系呢？” 徐达坚决不背锅，否则倒霉的就是他。 多次血泪教训，告诉他此事万万不能掺和，他已经有了趋利避害的本能。 “还不都是你，说我做的双肩包什么的救你一命，是锦鲤在世……” 要怪就怪徐达吹牛，而后不知怎么的谣言四起。 “问题我说的是事实啊。” 徐达一脸无辜，他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慨和感激，谁料大齐将士们记住了锦鲤在世，一个比一个迷信。 “表妹，我看你还是别挣扎了，你和齐衡已经定亲，成亲是早晚的事。” 改变不了结果，就要尝试接受。 徐达劝说林月纱，此番被抓到异族，他感触很深。 “其实最初的几日，我被赫连城用酷刑折磨，心中堵着一口气，认为我迟早出去，杀赫连城，把他的头当球踢报仇雪恨……” 徐达每日被关在地牢中，赫连城各种言语上的侮辱，让他越发丧失了斗志，甚至认为自己是个累赘。 没有大齐的消息，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只有水煮的白菜充饥。 “表妹，谢谢你。” 徐达认真道谢，他没说的是，那日他已经有了了断自己的念头。 如果他活着，齐衡和洛王想办法救他，此番万分凶险，说不定还要搭上更多的人手，难道他的命就比别人的更加值钱吗？ 徐达深思过，他没有这个价值。 如果他死了，兄弟们给他报仇，他没有屈服，也算是一条汉子了。 “赫连城严刑拷打我后，还下了软骨散。” 徐达没力气，如一团烂泥，想活不能活，想死死不成，那几日是最难熬的日子。 “表哥，你算是熬出头了，可别再有傻念头。” 林月纱听出徐达的言外之意，连忙劝慰，到赫连城府上，虽说她出现了一些纰漏，但是林月纱对自己很满意，至少她足够勇敢。 “是啊，我没想到你竟然有绝妙的主意。” 赫连城打算用妙音伪装林月纱欺骗宇文鲲，而林月纱又自己换了回来，从赫连城那套出不少东西。 齐衡从怀里，掏出异族的城防图，递给徐达。 “怎么给我了？” 林月纱正在自我夸赞，被齐衡打断，她和徐达的心思全部放在城防图上。 “你用心记下来。” 大齐军营中，有异族的奸细，这张城防图，除了三人，齐衡不准备给第四人看到。 “你是怀疑洛公子？” 徐达惊慌得差点扔掉了酒壶，他和萧成煜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洛王闲云野鹤，对朝政没半点兴趣，不可能有野心的。 “不是。” 洛王是齐衡名义上的叔父，自然是信得过之人。 洛王心有丘壑，对博学之人崇尚，又有爱民如子的胸襟，比齐衡更适合做君主。 只可惜，洛王没这份心，他不想成亲，不想留后，用他的话说，就算做了上位者，百年后又是一场动乱，不相干的人为那个位子打破头，何必呢。 奸细不是洛王，来赫连城府上一阵子，齐衡心中已经有谱了，现在就等那人露出狐狸尾巴。 第858章 两手准备 第858章两手准备 徐达接过城防图，用心记下每一个标注，一旁的林月纱也加入进去。 城防图比较复杂，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三人分割开来，一人牢记一处，效率比较高。 提到奸细，徐达面色不太好，想不到大齐将士里，竟然有异族的走狗，眼睁睁地看着异族破城，屠杀边城的百姓。 “如果，他本来就是异族人呢？” 齐衡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内心再也不能平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以徐达的脑子，他想不通，因为他一向信任兄弟，所以大齐将士中有奸细，让他不能接受，甚至怀疑是赫连城故意使诈，挑拨兄弟们的关系。 大齐的城防布局，只有信得过将领得知。 如洛王，顾一，徐夫人，还有护国将军府的将士们。 “徐伯母排除，护国将军府的将士更加不可能。” 林月纱采用排除法，护国将军府常年镇守大齐边关，和异族算是世仇了，国恨家仇，被收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洛王和徐达是自己人，难不成是顾一？ 林月纱揉揉额角，听姜宝珠说，顾一家在边城，家中还有亲眷在，怎么也和异族扯不上关系？ “不是他，你们漏掉了一个人。” 齐衡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王金虎。” “什么？” 徐达和林月纱震惊到腾地站起身来，脑袋碰到车顶，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林月纱过于激动，用手揉揉头顶的大包，怎么可能是王金虎，齐衡最信任的手下！ 王冰兰在炫耀的时候说起，她几岁的时候，和王金虎在街上流浪，被齐衡的义父平王捡回来。 从此兄妹俩跟在齐衡身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在绿洲小镇，林月纱见过王金虎。 “他给我的印象是老实憨厚，做事认真，怎么可能是他……” 难怪赫连城能掌握大齐的城防图，并且在己方就要杀异族个措手不及之时，及时地得到消息撤退。 原来，这个内奸不一般。 “除了他，没有别人。” 齐衡手里有二十万大军，这些人一直被王金虎统帅。 所以，一旦王金虎倒戈异族，后续处理起来相当的麻烦，这些将士有叛变的可能。 卫家掺和，宇文鲲和异族结盟，西北将士四面楚歌，陷入艰难之中。 最怕的是前方战事紧迫，后院又起火。 “王冰兰应该不知情。” 林月纱初到西北，王冰兰对她十分排斥，话里话外挤兑她，争风吃醋，不像是投靠异族弄出来的障眼法。 而且，女子相对男子来说，没那么多的野心。 王金虎真是异族的棋子，肯定会隐瞒自己的亲妹妹，多一个知晓多一份危险。 “现在不好说了。” 齐衡也很头疼，他很少信任别人，除了培养多年的手下，只有王家兄妹一直陪伴左右。 现在的一切证明，信任一个人有多难，尤其是没防备，在对方背叛之时，就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王金虎是异族的奸细，打乱齐衡所有布局，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王家兄妹，一人管采买军需，一人分管齐衡手下的人马，若是二人联合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王冰兰应该不会，她对你……” 林月纱眨眨眼，说的干巴巴的。 人有远近亲疏之分，若是和最亲的相依为命的大哥王金虎比起来，齐衡的确得靠边站。 “凡事做两手准备。” 齐衡估算，年前不会有战事了。 赫连城需要这个间隙，必然不敢让王金虎暴露身份，所以现在齐衡还是安全的。 既然己方已经知晓奸细是谁，将计就计，弄一个假的套路来把王金虎稳住，趁机抓住证据，把赫连城留下的余孽一网打尽。 “关于奸细，只有我们三人知晓。” 齐衡告知徐达和林月纱，保守秘密，这是他的猜测，很大概率是王金虎，还没有进行验证。 一旦被洛王，徐夫人等人得知，万一掩饰不好，容易露出破绽。 “你放心，兄弟我嘴严。” 徐达拍着胸脯保证，他想到奸细是王金虎，又变得忧心忡忡。 ……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齐衡把徐达安然无恙地送回大齐军营。 将士们亲眼所见，又看到徐达身边的少将军夫人林月纱，顿时沸腾了。 最近一段时日，军中小道消息漫天飞，说什么林月纱被异族派来的人杀了，尸体喂狼，尸骨无存。 为此，少将军只身到金裕关复仇，一去不回。 谣言愈演愈烈，如雪花一般覆盖，搞得将士人心惶惶。 小年夜，军营里吃了第一顿饺子，是白菜肉馅的，刚煮出来上桌，可是将士们都没有什么胃口。 主将消失，锦鲤在世的少夫人频频被传死讯，让他们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白茶哭着飞奔上前，投入到林月纱的怀里。 齐衡站在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棍，拨拉白茶，想把人从自家娘子怀中撬走。 “行了行了，小年是个喜庆的日子，哭什么哭！” 林月纱揉了揉白茶的头发，把人拉起来，想想这几日惊心动魄的经历，她有太多话要说。 吃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林月纱回房，房内已经挂上一盏美人灯。 “我在金裕关的美人灯，被拿回来了？” 林月纱拎起来仔细看，又不太像。 “啊，这个是齐……姑爷趁着您刚刚和徐夫人说话的时候做出来的，说是送给您的小年礼。” 白茶自然地改口，原本她对齐衡有点不认同，不过这次小姐被齐衡照顾得很好，估计在金裕关伙食不错，脸吃得白里透红的。 “不是吃的多，我是冻的！” 自己付出的心酸，劳动果实算在齐衡身上，林月纱意难平。 大冷天，出去走一圈，回来脸上都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的。 回想在赫连城府上，那几日林月纱就吃过一顿饱饭，齐衡做的酸菜炖大骨头，可她没来得及高兴多久，晚上就吃了加料的青菜，还被宇文鲲带到地道里折磨一番。 第859章 家书 第859章家书 得知林月纱这几日的经历，白茶不可置信道：“小姐，是奴婢错怪了您，您也太不容易了！” 白茶赶忙道歉，若没小姐以真换假套取赫连城那的消息，齐衡绝不会如此的顺利救出徐达。 说到底，自家小姐发挥了重要作用。 “都是噩梦，不提也罢。” 林月纱仔细摩挲着美人灯，很是喜欢，她决定，今晚就把美人灯挂在床头。 齐衡手巧，厨艺不错，又会做美人灯，还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林月纱坐在椅子上喝茶，发现桌子上有一个信封。 “奴婢差点忘记了，信是从沧州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信封上插着一根鸡毛，林月纱用小刀片开，是爹爹萧成贵写的家书。 京城里，卫家掌权，书生反抗，跑到京兆尹衙门门前血谏，闹出不小的动静。 林书生投靠了卫家，做了卫家的走狗，为防止叛乱，京城城门关闭。 百姓的日子没有太受影响，不过自家却不然，还是被林书生盯上。 “啊呸，这个狠毒的人渣。” 林月纱看完书信，感叹齐衡有先见之明，事先安排好了她的家人，留在京城里危险，爹娘已经搬到沧州。 林书生带人到府上砸门，给她继兄萧祁扣了个带头闹事的帽子，要搜府。 就林书生那点小心思，林月纱明白的很。 林书生虽然吃软饭，借助秦家上位，可是看到娘亲再嫁过的好，立刻得了红眼病，认为陈氏是他的女人，就该从一而终。 借助搜府的便利，想把陈氏掳走，由妻变妾，再给林家极品母子做牛做马。 娇娘留在林书生身边，要报复母子二人，也不晓得行动的如何了。 书信只有寥寥几行字，林月纱看完后，立刻给爹娘回信。 “小姐，您怎么没提起成亲这件事啊？” 白茶在一旁看着，认为这是一件喜事，应该告知老爷夫人知晓。 “我大哥还没成亲，被我抢先，这像话吗？” 再者说，林月纱嫁人，爹娘都不在身边，若是告知陈氏，万一再受了刺激可不好。 林月纱报喜不报忧，只说在边关一切平安，比较自由，过的不比京城差。 至于成亲这件事，等回到京城再和爹娘解释。 小年夜，回到大齐来，屋里暖洋洋的，林月纱本该睡个好觉，可不晓得是不是在赫连城府上受到了惊吓，她夜里醒了几次。 每次醒来，看到床头的美人灯，想到和家人在一起温暖的日子，她又能平静地睡过去。 第二日，林月纱早饭还没吃，白茶抱着一大摞账本进门。 “这都是些什么？” 林月纱打了个呵欠，随手翻看，看到下面的数目，惊讶道，“赚了这么多银子？” “不仅仅是赚银子了。” 白茶已经核对过一遍，特地来给林月纱做个汇总。 “小姐，根据您的提议，咱们的生意做得很灵活。” 鸭绒和鹅绒好收集，但是后期要清洗晒干，工序比较繁琐。 后期加工缝制成羽绒服，又要好几道工序。 林月纱已经开了几个小作坊，但是羽绒服的数量仍旧供不应求。 赶上三九严寒，正是西北最冷的时候，百姓们往年穿厚重的皮袄子，价钱不便宜，里面的棉絮每隔着两三年换一次，否则就不暖和了。 羽绒服刷新了百姓们认知，一经流出，立刻收获了良好的口碑。 “您说了，想要羽绒服的百姓可以以工来抵。” 简单的说，想要羽绒服的人可以来领取材料，而后跟着作坊的人学习一日。 学成后，把材料带回家中，每做十件羽绒服，可以得到一件，并不需要自己出布料。 若是有条件好的，愿意出布料或者皮子的，作坊会降低标准。 这样，穷苦百姓想要得到羽绒服，只需要勤快一些，很多婆婆媳妇，未出嫁的女子加入进去。 有用棉絮换的，有用布料换的，还可以用家中的粮食，储存的白菜换。 这些置换的物资，又被利用到军需中，以此循环。 “您不在边关的这段日子，四十八寨其余三个寨的姐妹结伴而来，现在被安排分组，会看账本的，识字的，被单独分出来，等待您接手，安排差事。” 白茶掏出小本子，按上面记录的回禀，这样不忘事。 其中，能打的姐妹们已经投靠了第一寨的寨主于秋娘，组成一支娘子军。 连翘那边，和严女医一起要走胆大心细的女子，组成医疗队。 “我知道了。” 林月纱看中了杨清手下的二寨主冯安庆，这人头脑不错，适合做生意。 行走在外，女子终究没有男子方便。 “还有事？” 林月纱整理衣物，见白茶还在旁边站着欲言又止，就问道，“有事就说，何必这么吞吞吐吐的。” “是……” 白茶嘿嘿地笑了两声，自家小姐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 林月纱不明所以，她现在脑子不够用。 “西游记，您在村里只讲了第一话，村长跑到咱们这好几次了，您再不出现，他家年都过不好了。” 村长的小孙子整日喊着齐天大圣，每日一闹，让村长苦不堪言。 秋月班的戏好，村人忙着看戏，暂时分散了注意力，不过小娃子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们只喜欢孙猴子。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 林月纱猛然想起来，在金裕关闲暇的时候，她睡不着无事可做，就提笔写了西游记，想带回乌城。 结果事发突然，她没有这个机会，西游记就留在了赫连城府上。 失策，失策啊！ 主仆俩正在探讨西游记，而此时赫连城的府上，也因为林月纱留下的手作闹出事端。 齐衡离开以后，把妙音归位，让她继续伪装成林月纱，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培训，让妙音演得更加传神。 有冒牌货留在宇文鲲身边，以假乱真最好，省的宇文鲲惦记他家娘子。 妙音因为失职，根本不敢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伪装。 前天晚上闹了一宿，宇文鲲丢了棺材板，气得他吐出一口血，病倒了。 第860章 撬墙角的来了 第860章撬墙角的来了 棺材板被偷了，宝贝不翼而飞，还好，他藏在地道里泡的那些酒没有人偷，还完好无损。赫连城着急上火，内心别提多憋屈了。 如果不是算计宇文鲲，他加强守备，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 更加憋屈的是，赫连城不知道捡便宜的人是谁。 那晚来了好几伙人，一波接一波的，打劫财物，烧毁府邸，更要命的是救走了徐达。 府上没有变化，下人都在，到底谁是叛徒，齐衡如何做到的？ 赫连城到现在没想明白，但是他怀疑井大娘。 “大人，寒露怀疑井大娘的儿子，您说他怎么就突然病了呢。” 壮汉井二突然地病倒，不能传送消息，每日躺在家里，正好有机会给人通风报信。 再者说，他们算计宇文鲲，明明是让妙音下手，而井大娘自作主张，把妙音一起算计了去。 “宇文鲲那有什么动静？” 赫连城内心一股子火，嘴边起了一圈泡，咧嘴都疼。 他压抑住怒火，出了这么多岔子，他不好向首领交差，如今只能稳住宇文鲲，巩固两方合作来将功补过。 “宇文城主那怕是知道了。” 寒露很是郁闷，看来宇文鲲不热衷男女之事，而且和他预料的走向不一样。 宇文鲲没有除掉李若霜，反而杀了有野心爬床的云落。 “知道咱们下了鱼水欢？” 赫连城唉声叹气，只要他死不认账，宇文鲲就没证据。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妙音隐藏好身份，所以这两日，妙音跟在宇文鲲身边，赫连城不敢召见妙音商议。 府上的地道，被闯入者走了七七八八，再也不隐秘了。 “寒露在妙音的房内发现了这个。” 寒露已经看完，他想知道后续，只能把手稿献出，让赫连城入迷，之后二人合力催促妙音。 “西游记，这是武功秘籍？” 赫连城瞅了一眼，感觉不太像。 “想不到妙音有此等才气，让寒露看得入迷，大人，您安心养病，寒露给您解闷。” 寒露照着林月纱的手稿，加入自己的话形容，给赫连城讲故事。 讲完了没关系，他们可以找妙音要啊！ 林月纱自己留个坑，她已经不在意了，准备回乌城一趟，把自己曾经答应好的办了，食言不是她的风格。 农历腊月二十四，距离大年三十的脚步越来越近，边关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 虽说在不久之前，边关曾经被异族占领，可百姓们却一直在顽强地抵抗，坚决不做亡国奴。 家有新丧，本不该大办，不过百姓们却想着，只有热热闹闹的过个年，才能期盼来年有更好的日子。 辰时正，齐衡来接林月纱。 “我已经派人去秦城接姜宝珠来边关过年。” 姜宝珠伤势好转，齐衡早早地安排下去，估计这两日人就到了。 “宝珠姐来和我一起过年？” 林月纱很激动，那她得多准备好吃的，之前姜宝珠动弹不得，只能吃清淡的，趁着过年刚好可以补补。 “青杏和七儿也一起回来。” 齐衡被林月纱的喜悦所感染，笑道，“你恐怕得多准备吃食。” “那没问题啊！” 林月纱擅长厨艺，每逢年节，都是她表现自己的时候。 看来，得去集市上提前采买鸡鸭鱼肉，尤其是鱼，必须提前准备好。 在西北，林月纱已经不指望买到活鱼，条件所限，有比较新鲜的冻鱼已经很不错了。 “走，我带你去赶集。” 齐衡先一步上了马车，而后伸出手，把林月纱拉上去。 白茶站在原地羡慕地看着，小姐和姑爷的二人世界，她就不掺和了。 其实，白茶很想去集市看看。 小姐消失的日子，她日夜睡不安稳，得不到消息，又被风言风语搞得心惊肉跳，好不容易等林月纱回来，白茶终于有了逛街的念头。 “白茶，月纱妹妹呢？” 紫苑得知林月纱回来了，昨晚没有打扰，他起大早赶来，结果马车坏在路上。 每次见林月纱，路上总会有很多障碍，不是马车坏了，就是因为意外赶不上，紫苑怀疑他上辈子和林月纱是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 “小姐和姑爷去赶集了。” 白茶警惕地看向紫苑，这人长得太过美貌，谁站在他身边，都被衬托得像个丫鬟，和小姐的气场不配。 美成这样，太妖孽了。 “又走了？” 紫苑毫不意外，他就留在这，不信林月纱和齐衡不回来了。 “不如咱们去集市上找人如何？” 齐鲁看出白茶想去的心思，主动提议。 “不去。” 紫苑坐在院子里，他不好总是换地方，要学会以静制动，守株待兔。 蹲在老巢里，不相信齐衡和林月纱不回来。 集市上人多，找人不容易，再者说，以他的容貌出现在集市上，没准出现踩踏事件。 大过年的，就不给别人添麻烦了。 “行了，你带着白茶去，若看到林丫头，通知她一声，我等他，有话对她说。” 齐衡真小人，若不是使绊子，这会儿和林月纱定亲的是他紫苑。 紫苑摆摆手，撵走了齐鲁和白茶。 大齐边关比金裕关的百姓多，逢年过节赶大集，集市上人山人海，想转身都很费劲儿。 林月纱总结失败的教训，这次出门，她带了银钱，足够置办年货。 “既然咱们到西北，就按照西北的特色置办年夜饭。” 林月纱随口提了几样菜色，拼凑出一桌子来，她给大齐将士们想好几样大菜，其中大盘鸡必不可少。 为了大年三十让将士们吃一顿好的，手下的人一直在收购鸡鸭。 “你上次说，众口难调，有人吃辣，有人不吃，不如让火头军多做几样菜色，将士们自选如何？” 齐衡被林月纱启发，认为自选的模式很不错。 “这样当然好啊。” 年夜饭，选择自己爱吃的，谁也不必迁就谁。 平日顿顿萝卜白菜，年夜饭一定要有菜有肉，丰盛为主。 提前一两日开始忙活，包饺子可以让所有将士加入进去，图一个热闹的氛围。 第861章 私房钱 西北的习俗，年三十晚上吃一顿团圆饭，等到夜里再来一顿饺子，守岁。 “大锅饭很难做的精致，但是必须保证味道要好。” 自从林月纱接手部分军需，每次采买后，几万两，十几万两银子如流水一样花出去，她都感叹战事烧钱。 为了将士们年夜饭丰盛，林月纱绞尽脑汁，食材还是那些食材，却可以变个做法。 方便面，可以不泡着吃，改为炒面。 粳米饭不吃焖白米饭，加入肉丁，白菜等做炒饭，以此类推，炒个粉丝叫蚂蚁上树，一样的食材不同的做法，味道自然不一样，至少让将士们感到新意。 齐衡认真地听着，对于吃的造诣上，他认识的所有人加一起顶不上一个林月纱，小丫头总是能想出很多法子来。 虽说，做丰盛的饭菜需要多一些的人力，财力，不过对于西北将士们来说，一年也就庆祝一次而已，多花点银钱是应该的。 “我是怕大过年的赫连城的人起幺蛾子。” 不是林月纱多心，她在赫连城府上呆过，又冒充过妙音，深知赫连城这人身边好几个狗头军师，馊主意和幺蛾子不断。 给宇文鲲下鱼水欢，找女子爬床留种，以后作为人质，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到的主意吗？ “他不来就罢了，来了最好不过。” 齐衡眯着眼睛，任凭对方叫阵骂骂咧咧，己方就是不应战，安心过年，把赫连城气到吐血才好。 “你若这么说，我又有主意了。” 林月纱摩拳擦掌，她被赫连城恶心得肉都吃不下，迫切想要回击。 “什么主意？” 齐衡宠溺地摸了摸林月纱的头，他的女人和他相似，看着纯良，实则馊主意一个接一个。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赫连城。 “你看，还有几日过年了，大年三十除了吃吃喝喝，该有点玩乐的项目。” 在现代，百姓们庆祝大年三十，不仅仅是贴对联，放鞭炮，还有各式各样的晚会，热热闹闹的。 林月纱想，大齐将士能人多，不如召集有点本事之人登台献艺，搞出一个联欢晚会出来。 沙场上，点燃篝火，几千人凑成一队，轮流表演。 “小秋月总想为将士们做点什么，这才带着秋月班百十来号人到边关，大年夜正是个好机会啊。” 秋月班是为了大齐将士而来，不好总留在乌城里唱戏，大材小用。 “将士们登台献艺，那锦鲤在世的少将军夫人是不是也得有所表示？” 齐衡答应得痛快，随手丢给林月纱一个难题。 “我？” 林月纱指了自己的鼻子，摇摇头苦笑，“我就算了吧。” 不是她妄自菲薄，除了下厨，林月纱找不出别的才艺，除了假唱。 “要么咱们表演个双簧。” 林月纱摸了摸脸，若是太搞怪，很影响她锦鲤在世的形象。 都怪徐达吹牛，把她吹到天上，现在林月纱下不来了，只好继续飘着。 “我只是说说而已。” 齐衡否定，他把林月纱锦鲤在世的名号吹出去，是为让将士们尊重林月纱，现在尊重是有了，只是太过了。 他回来，见有人弄了林月纱的画像，每日点香拜三拜，他又不好作为军纪明令禁止。 士兵们说了，这是个人信仰问题。 当然了，对于这些，林月纱一无所知。 将士们保家卫国，是最可爱的人，应该多为他们做一些有意义之事。 “我曾经听过一首小曲儿，挺好听的，不如教给将士们，大年三十一起合唱。” 林月纱想到一首《好日子》，虽然有很多应景的歌，但是这首是她唯一能找到正确曲调的，太深入人心。 二人商议间，车夫把马车停在了车马行。 齐衡先一步下马车，而后站在车门旁边。 周围人挤人，他张开双手，随时准备把林月纱抱住。 林月纱红了脸，跳下马车有人接住，这心安的感觉真好。 “时辰不早，咱们先抢猪肉吧。” 林月纱瞄准一侧的猪肉摊，摊前围着的人不多，她最喜欢的排骨，大骨头无人问津。 过年了，肥膘和五花肉卖的最好，有油水，其余的瘦肉做不好口感略柴，价钱也比肥肉便宜。 “边关养猪的农户少，猪肉比羊肉还贵，若不是真的好这一口的，都不会买的。” 相比旁边几个羊肉摊的火爆，猪肉摊前算得上冷清。 “咱们顺手买了，让人送到院子里去。” 林月纱主动到猪肉摊位前，摊主的猪肉色泽不错，看样子应该是早上新杀的猪。 “小娘子，来块猪肉不？你看看这五花肉，五花三层，年夜饭做成红烧肉，入口即化，那味道……” 摊主说完，吸了吸口水，好像面前真的摆放一盘红烧肉一般。 他出摊一个时辰了，看着旁边摊位羊肉卖了一半，他着急啊。 前几日谣传，大齐主帅被异族俘虏，他们又要成为亡国奴，众人都怕粮价再涨上天，他这才把家里的猪提前杀了，等卖银子换粮。 谁料，一切是异族留在城内的奸细做的，粮价很稳定，百姓们并没有缺衣少食。 “摊主，这半扇排骨给我，还有大骨头，猪蹄，另外这一副猪下水我也要了。” 林月纱挑选了几条五花肉，林林总总，总共买下半头猪。 “好嘞！” 摊主等了一个时辰，终于迎来一个大主顾，乐得眉开眼笑，主动表示要送货上门。 “这些大棒骨不值钱，我给您剁开，您熬个高汤，也能滋补滋补。” 有生意，摊主不再懒洋洋地，麻利地按照林月纱的指挥剁排骨，而后放入一个麻袋里扎好。 齐衡主动付银子，被林月纱盯得不太自在，他用手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 在京城之时，齐衡去府上提亲，带了大笔的聘礼，说这些是他全部身家。 林月纱天真的相信了，还为此很感动。 二人赶集，林月纱主动带了银子，就怕齐衡掏荷包没钱，谁料她看到里面还有不少银两，甚至有金子。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862章 仪式感 “咱们刚成亲，你这私房钱都不隐藏了？” 林月纱拉住齐衡的衣摆，故作恶狠狠地逼问道，“你老实说，还藏了多少？” 被娘子当街质问，立刻有好事之人围观。 “小子啊，这男主外女主内，你得把银子全上交，那样你娘子才会踏实地跟你过日子啊。” 一旁买猪肉的老大娘苦头婆心地劝说，“大娘是过来人，最懂女子的感受。” 她家那老头子就有藏私房钱的习惯，用私房钱打酒喝。 家里的床板下，老鼠洞里，都有他藏钱的痕迹，比老鼠隐藏的深。 这么多年，老夫妻斗智斗勇，老大娘以为她是个胜利者。直到头几年，老头子没了，老大娘扫房的时候，发现屋顶横梁上放了个瓷罐，里面放着好些个铜板，她还是输了啊！ “大娘，您这话不对，男子手里得留点银钱应急，哪能全上交呢！” 一旁的汉子也是藏钱的，为此强烈反对。 出门在外，冷了想喝二两酒，一摸兜里没钱，多尴尬。 把赚的银子全上交，打个酒都得和娘子请示，这和小时候找亲娘要糖吃一样的，合着是又给自己找个娘。 太过抠省的女子不讨喜，对自己的夫君都不大方。 “啥叫抠省的不讨喜啊，那还不是爷们赚钱少，不抠省，难道过日子喝西北风吗？”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每个月的口粮有定数，另外平日人情往来，红白喜事，这些都要银钱打点。 几个媳妇听到汉子的话很是嫌弃，忍不住反驳。 林月纱和齐衡对视，二人一起摊手，他们本意是开玩笑，谁料引发了一场口水战。 “我该怎么办？” 林月纱捂脸，关于私房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口子过日子，就得相互体谅，这样心往一处使，日子才能过得好。 一旁，口水战正式升级，大娘舌战群雄。 “女子嫁人，就成了泼出去的水，想回娘家一趟，哪能说走就走，先要请示公婆。” 妇人生儿育女，自己的姓氏都没了，为男方做贡献，操持家务，伺候老的小的，男人哪有这脸藏私房钱，只想着自己痛快，不知媳妇过的多难！ “别人家也是这么过的日子！” 汉子有些说不过大娘，最后全靠喊，谁声音大谁赢了。 “走！” 趁着不被注意赶紧溜，千万别掺和进去搞男女对立。 齐衡拉着林月纱的手腕，避开旋涡中心，二人很没义气地溜之大吉。 “这不是我藏的私房钱，是在赫连城府上顺的。” 齐衡垂眸，他趁混乱，去了一趟赫连城的内室，顺走了赫连城的荷包。 “我是开玩笑的话，谁知……” 林月纱很不自在，男子需不需要有私房钱，就看这钱如何定义。 但是出门在外行走，穷家富路，身上必须得带着点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大娘说，女子的安全感来源于银子，是这样？” 齐衡不懂什么叫过日子，大娘的意思，夫妻之间应该毫无保留。他在想，他能不能对林月纱这样，至少现在，他在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毫无保留不现实。” 林月纱认为，每个人都有秘密，可以适当宽容的对待。 比方说，她是穿越的，这一点就没办法说。 就算说起，也得不到理解，毕竟不是同一空间下的人。 如齐衡，几岁尿床，出糗，这些她不想知道，没必要，林月纱不是挖别人隐私取乐的人。 “很好。” 齐衡面色松了几分，听林月纱的意思，若等到身份被揭穿，她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和良苦用心，只希望林月纱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二人探讨一番，正好来到一家珠宝银楼前。 “走吧，先买首饰，买了首饰隔壁有一家布庄，买布料给你做新衣。” 大齐西北的首饰铺子都在卖一种天然的玉髓，据说紫色的是最通透好看的。 这里不比京城，没有太名贵的首饰。 “我不缺首饰，也有衣裙穿。” 林月纱犹豫了下，不想花这个银子。 “首饰和衣裙怎么会嫌多呢？” 买一样东西，未必是因为缺少。 过年了，村里人家的女娃都得买一对红头绳来应景，齐衡是为了让过年更有仪式感。 如端午吃粽子，上元节吃汤圆，未必多喜欢，而是表达对年节的尊重。 林月纱很快被齐衡说服，笑着跟着他一起进入到铺子里。 既然自己过得有仪式感，林月纱不忘身边人，为他们或多或少都买了年礼。 “主上。” 齐衡带着林月纱采买完，回到车马行，刚好看到当车夫的王金虎。 王金虎把两只手放在一个袖口中，憨厚地笑笑，红着脸道，“少……少夫人。” “王大哥。” 林月纱笑着打招呼，若是如齐衡猜测那般，隐藏的很深的奸细是王金虎，那这人必然想办法往齐衡身边凑合打听消息。 对方会伪装，林月纱也不笨。 王金虎得到赫连城的传信，就感到大事不好，大齐军中有异族的奸细隐瞒不住了，按照和赫连城的商议，王金虎打算把手下推出去顶罪，以减轻齐衡的怀疑。 跟随齐衡身边多年，王金虎深知齐衡心思深，在齐衡身边隐藏，稍有不慎露出破绽，全盘皆输。 “齐大哥，大嫂。” 马车门打开，王冰兰探出头来打招呼，对林月纱也不如以往那般冷淡。 关于大哥是卧底之事，王冰兰前几日才得知。 大哥派人去秦城找到她，告知她真相，她和大哥是异族人，爹娘是异族的将领，在战场上，被护国将军府的人斩杀。 原来，兄妹俩一直投靠的，竟然是有血海深仇的仇家。 大哥说，因为得知她心系齐衡，从不敢告知，可眼下他的身份处于暴露的边缘，只能拉着王冰兰配合掩护。 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一个人，其实很不堪，王冰兰被说成早熟以后，就对齐衡断了念想。 在她心里，还是自己的亲大哥重要，毕竟兄妹俩是血缘亲人，多年以来相依为命。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863章 假惺惺 第863章假惺惺 “冰兰姑娘，你不是在秦城吗？” 每年过年，王冰兰大多时候留在秦城，王金虎在绿洲小镇，如今这兄妹二人一同出现在市集，并不像巧合。 林月纱观察王冰兰对她的态度，落落大方，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往年是我留在秦城，不过今年我主动回来了。” 王冰兰看向齐衡，歉意地道，“前几日我写了书信过来，迟迟等不到齐大哥的回信，所以我只好自作主张。” “主上，今年是我们兄妹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王金虎笑容复杂，先是露出一抹忧愁，而后喜悦地道，“因为明年，冰兰出嫁，给她找了人家，以后我就不是她唯一的亲人。” 林月纱始终用余光观察王金虎，心里给他的表演打分。 表情，动作，眼神，包括肢体的协调性，通通展现出来，语气拿捏相当的到位。 兄妹俩相依为命，长兄为父，王冰兰出嫁，王金虎既高兴，又有失去妹子的小失落。 如果说王金虎是隐藏的很深的奸细，还真的不好被发现。 “这么快就定了亲事？” 齐衡挑眉，王金虎三言两语，他就以为看清楚对方后续的路数。果然兄妹俩一条心，他这么多年，养了白眼狼。 “是啊。” 提起自己的亲事，王冰兰一点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道，“开年我十九，若再不嫁出去，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 王冰兰的未婚夫婿姓杨，家里做米粮生意，家大业大，只有一个独子。 王冰兰采买军需，和杨老爷相识，杨老爷看她行事爽利又有个不错的官职的亲哥，就动了结亲的心思。 “冰兰出嫁，我这个当兄长的总要准备点陪嫁，不能让杨家小瞧了去。” 王金虎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他是个糙老爷们，不晓得女子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想请林月纱陪着王冰兰去看看。 “您是从京城而来，得知京城流行的款式，不晓得……” 提议很是突兀，王金虎悬着心，很怕遭到拒绝。 “好啊，我陪着冰兰姑娘进去瞧瞧。” 眼下空闲，林月纱爽快地答应，她的主要目的是试探王冰兰，林月纱感觉王冰兰有些古怪。 放弃齐衡，心甘情愿地成亲，这本就不太寻常。 而且，看王冰兰的意思，不像是赌气冲动而为之。 若说对杨家公子有什么心意，好像也没有。 林月纱锁定王冰兰打探虚实，带着王冰兰进入到首饰铺子。 “大嫂，你嫁给齐大哥，好歹是大齐的少将军夫人，怎的来这么寒酸的小铺子？” 进门以后，王冰兰首先向林月纱发难，她认为自己不可转变太快，林月纱心思通透，容易被看出来。 这一声大嫂，她喊的不情不愿的。 “在西北，有京城珍宝斋那等大铺子吗？” 林月纱不生气，反而笑道，“入乡随俗，我本是不想要首饰的，但是夫君说过年应该有仪式感。” 王冰兰阴阳怪气，又让林月纱少了违和感。 出言试探几次，也不晓得王冰兰是真傻还是装傻，每次都完美的避让开。 王冰兰是个颇有心计的对手，无形中增加林月纱问询的难度。 “你看这个紫色玉髓的手镯，是不是很漂亮。” 铺子里总共有两个，品相最好的被齐衡挑选，又剩下了个相对差一些的。 王冰兰瞄到林月纱的手腕，内心满是嫌弃，她是没银子么，凭啥要选林月纱不要的货色！ “黄色更加极品，既然作为陪嫁，就用最好的。” 王冰兰选了几样相对贵重的首饰，花费将近千两银子。 她跟在齐衡手下，掌管军需，这是个肥差，她趁机做点小生意，手上有一大笔体己钱。 “冰兰姑娘，听说你定亲，我真心祝福，也少了一桩心事。” 二人坐在雅间里喝茶，等候掌柜去库房里调货，林月纱冷不丁地说道。 “什么意思，你还怕我把齐衡抢走不成？” 提起这个，王冰兰仍旧愤愤不平，就没见过齐衡这样的渣男，不仅心狠嘴巴毒，而且极其没风度。 十年的等待成空，王冰兰已经足够伤心了，还被嘲笑早熟。 的确，当初是平王救的兄妹俩，可是她却一直把功劳记在齐衡身上，所以才多年做牛做马地报答。 若是没有这层关系，谁在意啊！ 得知自己是异族人，王冰兰反而心头暗喜，等异族占领大齐，齐衡大败那日，会不会匍匐在她的脚下忏悔？ 王冰兰等着这一日，相信很快会来。 “并非。” 林月纱不担心有人抢走齐衡，她只是站在女子的角度上看问题。 “你心系齐衡多年，这是你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多年成空，本就是悲哀，若是王冰兰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林月纱真心祝福。 “行了，你少假惺惺的。” 在失败者面前说这个，无论真心假意，都被误解为炫耀。 王冰兰没得到齐衡，反而被说得无地自容，齐衡若真的祝福她，对王冰兰是侮辱。 “好，各人有各人的立场。” 套话半晌，林月纱口干舌燥，仍旧没弄明白王冰兰的立场，从对话里，很难找到蛛丝马迹。 一计不成，林月纱打算换个思路。 “冰兰姑娘，王大哥对你真好，让人羡慕。” 话题转移到王金虎身上，立刻引发王冰兰的警觉，她警惕地抬头，眯着眼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不，你误会了。” 有门！林月纱又添一把火，“都说好事成双，你成亲以后，王大哥无人照顾，不如娶个好姑娘，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 林月纱愿意揽活，帮忙做个中人。 一句话，立刻点燃王冰兰内心的怒火，她忍不住怒道，“林月纱，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乱点鸳鸯谱！” “什么意思，王大哥心有所属？” 林月纱敏锐地抓过话头，追问道。 王冰兰喊叫过后，发觉自己的言辞过于激烈，她沉思片刻，林月纱这人最爱多管闲事，若不帮大哥拒绝，大哥没准真的会被按头亲事。 第864章 马甲不保 第864章马甲不保 几个呼吸间，王冰兰已经想好说辞，她还不等说出口，只听扑通一声，茶碗被一旁的丫鬟措手打翻，水花飞溅。 林月纱躲避得够快，还是被溅了几个水点子。 “少夫人，是奴婢笨手笨脚的，请您责罚。” 丫鬟很是惶恐，站出来主动认错。 “你又不是故意的，大嫂宽容，才不会和一个丫鬟计较。” 王冰兰坐正了身子，主动帮丫鬟找补。 本来，丫鬟长相平常，没有引起林月纱的注意，可刚刚她主动提及王金虎的亲事，丫鬟慌乱，王冰兰的反应也不太对，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我不晓得大哥是不是心有所属，从未听他提及，若是你主动牵线，万一不是个可心的，岂不是坑了他？” 王冰兰话里话外阻止林月纱瞎搅合，并且说明了几个缘由，让林月纱少多管闲事。 “听闻只有村里那喜欢东家长李家短的婆子才爱做媒，大嫂您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王冰兰全方位堵死林月纱，若林月纱再提及，就和村里的长舌妇没区别。 “是我多嘴了，哈哈。” 看来，王金虎有问题，而且和亲事脱不开干系。 无论大齐还是异族，把对方弄到自己的阵营来，最喜欢搞联姻一说。 既然这样，王金虎兄妹俩身边，应该存着异族的眼线，若林月纱没猜错，是王冰兰帮着说话的丫鬟。 接下来，话题不再踩雷，林月纱和王冰兰相处反而轻松许多，等采买完毕，王金虎又邀请众人一起去酒楼里用膳。 “少夫人，不能让您白出力，不如我做东如何？” 王金虎提起，齐衡本想拒绝，和自家娘子过二人世界，却被林月纱接过了话头。 于是，一行几人直奔酒楼。 林月纱抢话头，说的是从京城一路的见闻，话题轻快。 等下马车后，她眼尖，看到王金虎和王冰兰的丫鬟擦身而过，手指头飞快地碰了一下。 不对，有奸情！ 如果王金虎喜欢一个丫鬟，齐衡决计不会反对，他从不干涉手下的亲事。 可是，王冰兰为什么要隐瞒呢，而且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搞小动作。 林月纱看透不说透，和王家兄妹坐在一处打太极，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饭菜才分开。 一晃到了下晌，林月纱有些犯困，等她睡醒，发现自己到了乌城。 没有回边关，林月纱很奇怪，但是齐衡有安排，她没有再问。 乌娅已经被送回城主府，林月纱正好替徐达探望。 “我在乌城有些事办，今晚你我就宿在城主府客院。” 齐衡的确有事办，之所以把林月纱带来乌城，是因为紫苑正在守株待兔。 他和紫苑合作破裂，万一紫苑随口胡说，齐衡的马甲保不住了。 至少，得让他和林月纱平稳地过去这个年。 “查查王冰兰身边的丫鬟，没准身份不一般啊。” 丫鬟打翻了茶杯，弄了林月纱一身水，只道歉就被王冰兰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很怕林月纱惩罚丫鬟。 如此保护的一个人，身份肯定不同寻常，应该是异族的人。 “你看清楚了？” 齐衡略微皱眉，虽然心里确定，却难掩失望之色。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在一条路上，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伙了，而有些人则是走在相反的路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什么好失落的，还是那句话，各自有立场。 事已至此，就不可能手下留情。 “不会。” 齐衡勾起嘴角，他做事从来不留余地，明知道拒绝王冰兰的话残忍，如在人心口上挖刀子，但那是最好最快又不拖泥带水的办法。 好老人不是没装过，结果就惹上了狗皮膏药宣瑶，闹出大事来。 王冰兰的性子和宣瑶还有些相似，因而齐衡甘心背负骂名。 今日逛集市，齐衡花了不少银子，钱包已经干瘪下来了。 林月纱想到集市上的口水战，汉子说的不无道理，出门在外，身上不能一点钱没有。 林月纱趁着齐衡换衣服，偷偷地把自己的荷包塞入他的包裹里。 包裹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滑稽的袜子，袜子的刺绣是黄色的，四周散落如麻子一样的东西，七零八乱。 林月纱拿起袜子，注视了几秒，愣住了。 这是她给继兄做的袜子，从北地上京路上穿的，小鸡啄米图！ 大齐仅此一家，而看刺绣的手法，是她做的没错，送给继兄的东西，怎么在齐衡这！ 袜子有些磨损，应该是被穿过多次了，洗干净又放在包裹里。 齐衡从屏风后出来，见林月纱拿着袜子愣神，当即暗道不好。 完了，马甲不保！ “这是我大哥的袜子，怎么会在你这？” 林月纱指着上面的刺绣，是镇北王府的红柳教给她的手法，确定不是仿造，就是她亲手做的那双。 “这……” 齐衡词穷，一时间没想到如何解释。 “你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林月纱晃了晃袜子，以她继兄对袜子的爱惜程度，绝不会送给齐衡。 再说，除了亲人，谁会送袜子啊，除非是有男女之情的…… 等一等，男女之情！ 林月纱脑海中闪现几个大字，看向齐衡的眼神就更加质疑了。 齐衡莫名其妙地主动提亲，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的，为了啥，难道真是林月纱本人有魅力？ 现在，继兄的袜子在齐衡这，物证有了，还差人证。 只要有人证，齐衡和萧祁的关系就锤了。 齐衡瞳孔一缩，难道小妹要把他的马甲揭穿吗，虽然迟早要告诉林月纱，但是他还在等待时机，眼下并不合适。 “呵呵，齐衡，你不会对我大哥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想接近萧祁，最快的办法，要么和萧祁作为同窗，要么就是近水楼台，娶了她林月纱。 只要继兄对齐衡有意思，林月纱支持真爱，前提是别让她这个无辜的女子蹚浑水。 齐衡如被插了一根竹签子，钉在院子，他绞尽脑汁想解释袜子的来源，却怎么也没算计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第865章 手下背锅 第865章手下背锅 若是以往，林月纱绝不会想歪，而她仔细琢磨，已经不止一次遇见断袖的男子。 在京城，于子澄为了心仪的男子如癫似狂，为求所谓偏方到处杀孕妇，手段残忍，还有四十八寨的红娘子，异族的将领赫连城。 齐衡不近女色，答应林月纱这辈子不纳妾，对别的女子不假辞色。 若是齐衡是断袖，这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找一个女子打掩护就够了，又不喜欢女子，不必妻妾成群。 这年头，按照概率来算，断袖比痴情男多。 林月纱后退几步，与齐衡保持安全距离，她摩挲着下巴思考。 当初，她被齐衡拒绝，内心分外地恼怒，曾经祝福过麻子脸妻妾成群，不仅如此，还找过自家继兄当说客。 回想当时，继兄的表情就有点不对劲儿，似乎对此很是无奈。 林月纱心思简单，没多想。 “齐衡，你隐藏的挺深啊。” 林月纱坐在椅子上，舒适地翘起二郎腿，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至于规矩就算了，不用继续伪装大家闺秀，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审问道，“说，你的心思我大哥得知多少？” 继兄萧祁被娘陈氏催婚，用科考作为借口搪塞，把亲事往后拖。 看情况，不像是一头炕热。 齐衡哭笑不得，他就是萧祁本人，一个本尊一个马甲，这话让他如何说出口，若是不解释，这个误会大了，林月纱对他的人格产生质疑。 “娘子，你误会了。” 齐衡万分悔恨，他现在和林月纱比以往亲密，所以一些“证据”必须隐藏起来，以免被发觉。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齐衡脑子乱糟糟的，早已失去以往的冷静。 “别叫我娘子，眼下就你我二人在，做戏你也不必这么认真？” 林月纱很想给齐衡一巴掌，但她这人一向讲道理，只有袜子，并不算石锤。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齐衡头昏脑涨，为躲避紫苑，他带着林月纱来乌城，结果自己挖坑，差点把自己埋了。 “我问你，袜子是我大哥的，这没错？” 林月纱逻辑清晰，一条一条地捋顺。 “对。” 林月纱自己做的袜子，她认得，齐衡不能作假，只得老实点点头。 “好，下一个问题。” 林月纱又问道，“是我大哥送给你的？” “不是！” 凭借本能，齐衡快速地做出反应，他脑子一片空白，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若是承认袜子是被赠送的，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你解释一下袜子的来源。” 不是送的，是要来的还是偷的？ 萧祁是个老实人，对礼物很重视，不会把别人送的东西做人情。 林月纱正是相信这一点，才更加怀疑袜子的来源。 如果是齐衡偷的，那他为何要这么做？说到底还是觊觎自家大哥！若如此，林月纱更不能忍。 “袜子是偷来的。” 齐衡不愧是能人，在林月纱连环逼问之下，找到绝地逢生的办法，他解释道，“不过，偷袜子的人不是我。” 出了事，必须手下背锅。 “娘子，你还记得，廷云进京赶考，同行的车夫大胡子是我的手下，派出去专门保护廷云的。” 齐衡很快瞄准目标，找到顶缸的倒霉蛋，他的手下白影。 “对，是白大哥当了车夫。” 对于大胡子能送萧祁进京，林月纱有些感激，但是他想不通，大胡子为何会偷袜子，难不成有这样的癖好？ 听说有猥琐男专门偷取女子的小衣，被抓到人人喊打，偷袜子又是个啥癖好，简直可怕。 见林月纱一脸嫌弃，齐衡突然良心发现，虽然让手下顶缸，却也得帮着白影辩驳几句。 “廷云被抓到山寨上，把银票藏在袜子中，山匪们没搜到，我手下见袜子真的不错，和廷云讨要，不过被廷云拒绝了。” 齐衡叹息一声，说起其中的渊源，“他见廷云包裹里还有新袜子，就忍不住拿了一双。” “是，我大哥那人性子耿直，不知变通，又很珍惜我送的礼物，所以你们是要不来的。” 林月纱夸赞继兄一番，又对齐衡道，“你若是想要，可以和我说，干啥偷我大哥的东西，他找不到会自责的。” “是，都是为夫的错，等罪魁祸首来边关，为夫让他给你道歉。” 这件事是白影自作主张，齐衡是一朵白莲花，把自己置身事外，丝毫不知情。 林月纱自我消化，发觉说的通，也没有继续追究。 “娘子，你怀疑我，我没意见，但是因为一双袜子，你怀疑廷云有断袖之癖，这若是让他知道，也会伤心的。” 齐衡得到喘息以后，立刻展开反攻，这套路，没有谁比他玩得更熟练。他深知，必须让林月纱百分百的相信，否则就会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最近在赫连城府上，见了太多，我人跟着扭曲了。” 林月纱虚心接受，自我检讨，她不该怀疑萧祁，是她的错。 继兄的袜子丢了，本就是受害者，而她古怪的念头，本身是不相信萧祁的表现。 小夫妻俩轮番检讨，而后一致对外，把靶心定在了白影身上。 等林月纱去探望乌娅，齐衡才算蒙混过关，真正地松一口气。 “主上，属下有要事回禀。” 城主府客院内，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单膝跪地，跪在齐衡面前。 “说。” 齐衡背着手，面色不变地道，“关于丫鬟的身份，可是有了消息？” 林月纱把视线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丫鬟身上，的确引发齐衡的注意。 “是，少夫人说的没错，那丫鬟是异族人。” 不仅仅是异族人，还是异族首领的小女儿。 异族首领养过一个大齐的伶人作为外室，伶人为他诞下一女，而后难产而亡。 此事，当年被隐瞒下来，首领并不知情，而是许多年以后才得知真相。 为此，首领认为很亏欠这个小女儿，就起了联姻的心思，把她许配给王金虎。 王金虎很乐意，不想二人长时间分开，想了个法子，把人安插在王冰兰身边当丫鬟。 第866章 两头骗 第866章两头骗 另外关于王冰兰，他们的人也查到一些线索。 王冰兰将要嫁的杨家，的确是做米粮生意的大户，不过在当地名声不好，是个黑心商人。 杨家手里存着一批低价买来的发霉陈米，一直找不到冤大头出手，听闻王冰兰负责采买军需，杨老爷为了出手霉米，主动和王冰兰套近乎，甚至用自己的独子作为诱饵，和王家结亲。 两家火速定亲后，杨老爷逢人便说，他们家有人，有后台，准儿媳的大哥在大齐军中当将领，打着王金虎的旗号，行事更加霸道。 “主上，如果不是少夫人发觉细节，咱们很可能把人漏掉。” 手下主动给林月纱请功，立刻博得齐衡的好感。 手下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如若是以往，此事应该算是他失职，被主上责罚。 为了避免被收拾，小伙伴们凑在一处，给他出主意，拍少夫人的马屁，可救他一回。 “你做的很好。” 齐衡满意地微微点头。 手下退下，心里琢磨得赶紧去告知小伙伴们这个消息，他们的主意果然好用，不仅免于责罚，破天荒地被主上夸赞，真是天上下红雨了，头一回啊！ 人一走，齐衡端着酒杯小酌，所以说，被信任的人背叛，可不仅仅是身心受到打击那么简单。 王家兄妹多年管理西北事务，和齐衡牵扯太深，拔出萝卜带出泥，齐衡还得把泥坑填平了。 眼下形势复杂，不好大动干戈，一切只得悄然进行。 北风呼号，雪花漫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雪。 金裕关赫连城府上，赫连城正靠在火炕上取暖，他的棺材被盗走，夜晚睡觉没有安全感。 这两日，赫连城着急上火，人很快消瘦下去。 “老爷我最想知道，吃了唐僧肉，是不是真可以长生不老。” 赫连城喝了一口养生枸杞水，因在病中，寒露已经禁止他喝酒了。 “大人，后续没了。” 连续把故事讲下来，寒露的嗓子有些许的沙哑，他晃动手上的纸张，已经到了最后一页。 妙音在写西游记的时候，开始写的比较详细，而介绍好人物后，越到后面内容越少，只写关键词，寒露只得靠着上面的提示瞎编。 “有妙音，咋可能没后续，赶紧想法子给妙音传信啊。” 赫连城拍打着热炕头，他无聊到恨不得到外面的雪地里爬一圈，全靠西游记续命。 正好赶上最近养病，他转移注意力，恢复的还算不错。 “咱们地道不够安全，您忘了吗，您已经派手下把地道封死。” 寒露小心翼翼地提醒赫连城，很怕在他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原本进入地道里，随时可传递消息，现在怕是不成了。 “况且，宇文鲲中了鱼水欢以后，放了不少血，比您还要虚弱，就靠着妙音陪在身边说话。” 对于宇文鲲，寒露真是佩服。 井大娘下了多一倍的药粉，可见药效多么强劲，明明靠女子就可轻易解决，让自己不再痛苦，可宇文鲲却要给自己放血，难不成是有什么信仰，在成亲之前不近女色？ 听说蛮族做派一向豪放，不在乎那些伦理纲常，宇文鲲作为城主，却是个异类。 “我们之前估算的有误，宇文鲲是真心爱重林月纱，而不是为和齐衡抢人。” 说起这个，赫连城不免有些惋惜。 美色误人啊，若没有女色这个软肋在，宇文鲲的前途不可估量，雄霸天下大有可为。 “你瞧瞧他，到了金裕关做了什么事，整日围着女子转悠享乐。” “大人，宇文鲲这般，对咱们有利啊。” 寒露提醒赫连城，若是宇文鲲不近女色，把林月纱弃如敝履，那他们怎么派妙音占便宜。 “有道理，大齐军中还没有消息？” 徐达消失好几日了，赫连城还是没摸清楚大齐的路数。因为面临暴露的风险，王金虎没有再和他们的人联系。 “咱们隐藏在大齐军中的钉子，送回的消息不一。” 有说徐达回来了，军心稳定，有人传信又是大齐人心惶惶，徐达被卫家人劫走了。 关于徐达的消息，就有六七个版本，联系不上王金虎，根本判断不出真伪。 “给首领送信，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联系王金虎。” 这一切很有可能齐衡的阴谋，故意弄出了障眼法，己方按捺不住，找王金虎打听，王金虎刚好暴露。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该隐藏。 徐达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是用来出出气而已。 “寒露，你找人给妙音送信，就说我要见她。” 别的都不重要，可以往后推，先把西游记后续写完，赫连城现在挠心抓肝，听不到后续吃饭都不香了。 “好。” 寒露答应，麻利地推门出去，他比赫连城更想知道后续。 整日在府上，饮酒取乐，观赏云昭阁的歌舞，实属挺没意思的，西游记让人耳目一新。 自从云落死了，寒露就有点打怵，出门后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他走到一处松林，准备把后头跟踪者揪出，却见妙音从树后对着他招手。 “大半夜的你不在房内，怎么跑出来了？” 寒露看到妙音，立刻如打了鸡血一般道，“交出西游记后续！” 西游记，又是西游记，她怎么知道有什么后续啊！ 妙音一脸苦涩，赫连城催促了好几次，而她用宇文鲲作为借口，一直在拖拉交稿。 不是她想拖着，而是她压根不知道西游记是什么东西，从没看过类似的话本啊。 自从林月纱离开府中，妙音就被放回来。 当时齐衡说的清楚，给她选择，选择生，继续扮演林月纱，跟在宇文鲲身边，选择死，直接上西天。 谁不想活着，妙音当然选择继续留在宇文鲲身边。 她曾经被林月纱本人替换过，已经给她打过一个好的基础，只要行事不出格，应该不会露馅的。 至于和齐衡的人有联系，妙音不敢说，否则死路一条，她面前只有一条路，继续伪装下去，两头骗。 第867章 偷不着 第867章偷不着 在齐衡离开之前，特地给妙音做了培训，林月纱平日里的习惯，喜好乃至是思路，都给妙音分析得透彻。 补了几日的功课，妙音被齐衡考验过，基本合格，至少短时间不至于露馅了。 妙音以为万事大吉，先把这个年混过去，结果就面临了一个大难题。 她半夜出门，是去厨房里送书信。 妙音和齐衡约定，若是有难题，写书信塞到一处角落，第二日就会得到解决的办法。 齐衡的人一直隐藏在府上，妙音是知道的。 谁料半夜里出门，鬼鬼祟祟地遮掩身形，反而碰见了寒露。 “妙音，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有这等才学，可把我和大人坑苦了啊。” 大过年的，写了开头埋坑，不写后续，赫连城和寒露为此茶饭不思。 妙音苦笑，就知道伪装成林月纱不是那么简单的，何止是坑苦了赫连城和寒露，她更是首当其冲。 妙音已经写了要后续的书信，正准备去厨房送信。 她在心里估算一下，对方收到回信，还要派人把消息送到大齐，这一来一回，至少得耽搁两三日。 保守估计三日内，赫连城和寒露等不到后续。 寒露找上门，妙音只得和他一起去见赫连城。 “妙音，宇文鲲那可有什么反常？” 关于鱼水欢闹出的乌龙，腾下功夫来，赫连城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这不是他的本意。 “大人，这和您有什么关系，是井大娘自作主张。” 赫连城主动道歉，妙音诚惶诚恐地道。 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多么有才，自己编写西游记好了，还用得找她？ 什么下药，借种，把人质放在身边，足以写出狗血的话本，只有妙音不敢想，就没赫连城不敢做的。 中了鱼水欢的人是林月纱，妙音被齐衡关起来，反而没有受到波及。 “正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让我发现一些反常。” 赫连城最近派人监视井大娘的儿子井二，发觉他身边经常有一个叫云香的伶人相伴。 云香的身世不难打听，是个狠毒的，下毒弄死了亲叔叔一家，又主动送财物讨好井大娘，成了井大娘的准儿媳。 云香的大哥，赫连城早已记不清了。 他抢的民男至少几十人，谁记得那不起眼的。 “您是说，云香接近井大娘，从中作梗，试图报仇？” 妙音很快地接受了这个说辞，这是齐衡离开之前给她送的消息。 以赫连城的能力，查出来云香的身世不是难事。 “都是一些不重要的小角色，找个机会除掉就好了。” 赫连城仇家多如牛毛，一个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他不在意，不过井大娘的做法让他怀疑，自己身边有人背叛。 地道，隐藏的宝贝，在前几日被人洗劫一空，来了那么多人，到底是谁做的，赫连城很懵。 “大人，宇文城主似乎对林月纱很是不一般啊。” 妙音回到宇文鲲身边，每日早上，宇文鲲必须看到她，和她坐在一起用膳。 下晌，宇文鲲就会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让任何人进门。 晚膳，二人又在一处，宇文鲲竟然主动给她夹菜，对她体贴到细致入微。 这和之前她刚到宇文鲲身边，有了很大的差距，妙音到现在仍旧不适应。 骗完宇文鲲，又要稳住赫连城，夹缝中生存不易。 妙音很疑惑，林月纱代替她的日子，是如何做到完美的，至少赫连城这边召见好几次，毫无察觉。 “这你不用担心，宇文鲲闷在房内做美人灯，美人灯上女子的头发，是从云落头上剪下来的。” 赫连城啧啧两声，如此守男德，恐怕在他异族的金裕关找不到第二人。 李若霜爬不上床，云落还没等有动作就被弄死了。 更有意思的是，宇文鲲虚弱到连蚂蚁都弄不死，还靠李若霜出力，很怕云落占他的便宜。 “他对林月纱越好，你就越能发挥价值。” 赫连城拍了拍妙音的肩膀，许诺道，“只要你隐藏够深，让宇文鲲无法察觉，等事成以后，我放你全家自由身。” 作为祖辈为奴的人来说，再没有比自由身更加诱惑的，连妙音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可是一直隐藏，又谈何容易！ 最开始，宇文鲲还算正常，指挥她做这个做那个，而现在不一样了，真的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对于宇文鲲的改变，妙音差点心动，若不是清楚地认知自己是个替代品，她面对宇文鲲没一点招架之力。 “妙音，你是你，林月纱是林月纱，假的真不了。” 赫连城泼了一盆冷水，女子总是感性的，妙音长此以往和宇文鲲接触，万一被策反了，赫连城自己多了个对手，因为他城提醒道，“想想你的家人。” “大人，属下明白您的意思。” 妙音当即跪地，给赫连城磕头，表示她是赫连城的属下，没有旁的心思。 她在等一个结果，如果齐衡说的是真的，会想办法安排她的家人，妙音就认齐衡为主子。 赫连城说的好听，实则让她伪装林月纱这件事全是漏洞，经不起推敲。 若不是林月纱本人来了，妙音这会儿早已被斩杀，死无全尸。 “你是个聪明人。” 赫连城很满意，告诫道，“作为男子，有谁比我更加了解男子？大齐有句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对于宇文鲲这等人，就要偷不着才显得珍贵。 “他待你如珍宝，为何？因为你还不是他的女人。” 想要一直享受福利，必须掌握一招，欲擒故纵。 只有若即若离，让宇文鲲摸不着门路，才会更加吸引他的兴致。 “他杀人不眨眼，却是个死心眼的人。” 赫连城通过观察，发觉宇文鲲什么都不懂，在男女情事上，比一张白纸还要单纯。 看上林月纱，不先下手为强赶紧睡了，等什么啊。 “他是真的心仪林月纱，所以才这样。” 妙音很羡慕，她从未遇见这样的男子，更可况是宇文鲲这等位高权重之人。 第868章 找新娘 第868章找新娘 在乌城住了一晚，风雪渐消。 第二日林月纱起身，睁开眼睛看到床旁边坐着一个人，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大叫道：“宝珠姐！” “你看你，毛毛躁躁的。” 姜宝珠是夜里来的，若不赶上大雪，她还能提前几日。 有龙井精心照顾，姜宝珠恢复的不错，听说王冰兰从秦城来边关，姜宝珠怕那人起坏心思，第二日就带着龙井上路。 “我们姐妹终于能一起过年了。” 林月纱内心止不住地欢喜，她以为还要等两日才会等来姜宝珠，谁料这么快。 齐衡已经把年三十的安排传达下去，将士们正为节目苦心准备中。 林月纱为保证军需充足，打算在乌城多留一日。 相对边关而言，乌城更加富裕，年三十饭桌上的炒方便面，全靠从乌城供给。 “我到乌城才听说，你跑到金裕关里当卧底，可把你能耐的！” 姜宝珠揪掐了一把林月纱的脸蛋，恨铁不成钢，“你忘了在泗水城，蓝眼珠有多么变态了？” 当初能逃出生天，靠的不仅仅是好运。 回想当初，姜宝珠仍旧惧怕，也就是林月纱好了伤疤忘了疼。 自家姐妹，姜宝珠不忍心责怪，她只好把齐衡指责了一顿，心里才舒服些。 “宝珠姐，齐衡是个小心眼的，你这么说他，当心他给顾一穿小鞋。” 林月纱抿嘴笑，和姜宝珠在一起，好像熟悉的自己又回来了。 想到在北地，爹娘大哥在身边，衣食无忧的日子，林月纱无比怀念。 “就算如此，该说也要说，不让齐衡拘着你，你得上天！” 这二人，胆子一个比一个大，多亏事先姜宝珠不知情，否则她一晚上都待不住，想马上到边城来。 林月纱认错态度好，保证不会有下次，又做小伏低地说笑话，才逗得姜宝珠展露笑颜。 姐妹俩一处打打闹闹，又跑到门口疯狂打雪仗，等头上脸上到处是雪，这才老实地回房换衣裳。 “小姐，村长听说您来乌城，夜半时分启程，来到城主府堵您。” 一大早，村长已经在城主府的门房等人，保证林月纱跑不了。 “是，这感觉和我欠钱一样。” 林月纱理亏啊，若没有意外发生，她早就该把西游记讲完，给村里的小娃子们一个交代。 “宝珠姐，咱们一起去村里做客？” 乌城的几个村落，村人格外地好客，林月纱现在是小娃子们面前的大红人，村长的孙子已经把过年的好吃的准备好，就等着林月纱去做客。 面对村人的热情，林月纱不好意思再推脱。 “去去，我正想出门转悠转悠。” 姜宝珠身子好转，穿了厚实的羽绒服，一点也不冷，跟着林月纱一起上了马车。 去村人家里做客，着实不好空手，临出门前，林月纱借用城主府的厨房，给小娃子们做了红糖糍粑，板栗饼，冷吃兔，麻辣花生作为年礼。 姜宝珠见车夫是齐衡，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她现在见麻子脸，还算比较顺眼。 “只是你俩成亲，我终究还是没赶上。” 姜宝珠和林月纱通信，对于细节，林月纱没有多说。 “本就是做戏，拜堂以后草草了事。” 林月纱摆摆手，也不晓得是不是冲喜有效果，反正洛王好转，都有精力坑人了。 “看齐衡的做派，不像是做戏。” 大齐军中锦鲤在世的传言，姜宝珠在秦城略有耳闻，据说那晚，王冰兰打翻了茶壶和茶碗，闹腾了一夜。 “你还不知道，王冰兰定亲了。” 姜宝珠见过那个杨公子，长得油头粉面的，看人的眼神不怀好意。 王冰兰回去过几次，就住在林月纱曾经住过房内，杨公子上门，连招呼都不打，差点冲撞了姜宝珠。 “被龙井泼了冰水，把人撵出去了。” 姜宝珠还不清楚王冰兰是奸细，她是怀疑其中有事。 按照常理，王冰兰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甘心，就算甘心退出，以她的脾性，也不会随便找个人嫁了。 “不管她。” 关于王家兄妹，姜宝珠得知越少越好，林月纱转换了话题，说起过年的安排。 第一次在西北边关过年，又和林月纱在一起，姜宝珠很快地加入进去，二人热热闹闹地说起来。 等到村口，马车被村人拦下。 隔着老远，林月纱听见村里锣鼓震天，似乎在举行庆祝的活动。 “少将军，少夫人，就等您二人一起了。” 林月纱刚下马车，当即被几个妇人包围，架着她朝着村里走。 “啊，是要说西游记吗？” 林月纱已经准备好了，她写了每一个小节的题目，内容围绕题目展开，大体剧情的发展不跑偏，其余全靠编。 “不是，咱们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了，正在庆祝年节，听闻您也到村里，邀请您加入其中。” 其中一个老大娘说起，他们已经搭好了台子，就等齐衡和林月纱来一起做游戏。 往年乌城闭塞，连个唱戏的都没有，村人忙了一年，想找机会放松，于是想出了一些点子。 “您现在刚好赶上找新娘的游戏。” 大娘解释游戏规则，他们准备了一样的衣衫鞋袜，甚至是手套，而后十个身材差不多的女子蒙上盖头，穿着喜服，被她们的夫君猜。 猜对了有彩头，若是猜错，要吃下很多辣椒作为惩罚。 “如果不吃辣椒，凉水浇头也可。” 大娘说得兴致勃勃，这个整人的游戏，村人玩了好几年了，几乎没有人猜中。 所以每年惩罚的时候，精彩纷呈，闹出不少的笑料。 今年有齐衡和林月纱加入其中，村人们相当期待。 “我咋感觉是你们设计好的一样。” 林月纱晕乎乎，因为她坑了西游记，这些被小娃子折磨的长辈开始对她打击报复。 与民同乐，不加入其中太扫兴，林月纱只得硬着头皮上。 “你说身材都差不多，捂得严实？” 穿戴一样，身材差不多，蒙着红盖头，不准有多余的手势，站成一排，这可怎么认？ 第869章 盲猜 第869章盲猜 林月纱很头疼，她头疼的不是找新娘，反正齐衡找不到她，受罚的是齐衡。 大娘说了，除了找新娘，还有找新郎的游戏，万一认错人，林月纱不好耍赖，乖乖地接受惩罚。 “我选择吃辣椒。” 大冷天的被浇冰水，林月纱身子受不得，对比起来，吃辣椒虽然痛苦点，却不是那么难接受。 “少夫人，您和齐少将军保持距离，这个不能商议的。” 大娘强势把二人隔开，禁止夫妻俩讨论作弊。 其余人见此，全部簇拥过来，用人墙，把齐衡挤到一边去。 小夫妻被带到广场上，四周已经聚集密密麻麻的村人。 “果真是周围十里八村都来了，看起来至少有几千人。” 姜宝珠想不到一来就有热闹看，主动跟着其中一个大娘身后，坐在前排围观。 长桌上，放了糕饼，点心，瓜子花生，旁边点燃火堆，上面架着大铁锅烧热水，众人喝茶嗑瓜子，看到林月纱来了，眼神放光。 见村长老狐狸得逞的表情，林月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好家伙，这阵仗就是冲着她来的。 “安心，认不出自家娘子，那算什么枕边人？” 齐衡眨眨眼，把林月纱说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人还不是枕边人，齐衡这表现看起来就不是很靠谱。 在高台上，搭建起一处换衣的空间，如移动的换衣间，四周还有大块的幕布围着，谁也看不清楚里面。 林月纱被引着进入，发现其余九人早已准备妥当，彼此正在热聊。 换衣室分为好几个屋子，还有一处偏厅，九人穿着大红的喜服说笑，看到林月纱，连忙打了招呼。 “这是怎么回事？” 林月纱傻眼，她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正在和她招手，不免愣住。 大娘和她身段相仿，穿着肥大的喜服，又被盖上盖头，根本认不出啊。 万一齐衡找新娘，把大娘拉出去掀盖头，林月纱一脸黑线，这摆明是整她。 “少夫人，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大娘安慰地道，“你们夫妻俩新婚燕尔，他若是认不出你来，是不是得给他点颜色看？” 林月纱莞尔，心中暗想，大娘说的没错，不过条件如此苛刻，认不出也有情可原。 为了包裹严实，连手套都不放过，这游戏丧心病狂啊！ 若是只有女子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村长哪里找来的人，其中有乱入两个男子，一个是头发花白的大爷，一个是秋月班里唱戏的。 林月纱捂脸，二人穿上喜服蒙着盖头，让林月纱猜，林月纱完全看不出来谁是大爷。 “少夫人，您去里面换衣裙。” 村人已经开始起哄了，林月纱只得硬着头皮配合。 倒霉的是齐衡，不是她，可等下找新郎该怎么办啊。 换好衣裙，林月纱跟众人站在一排，白茶眼花缭乱，认小姐认到大娘身上。 “小姐，奴婢真的认不出来啊！” 白茶揉揉眼睛，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区别来。 鞋子盖住了脚面，只露出个脚尖来。 十个新娘里，大爷胸口挂着两个馒头，看曲线，挺像那么回事的。 “来找新娘的不仅有少将军，还有其余三个村人。” 但是找新娘有先后顺序，谁先找谁难度更大，毕竟是用排除法。 毫无疑问，第一个登台的是齐衡。 接下来，大娘指挥，十位新娘站成一排，紧接着，揭下幕布。 林月纱在心里给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点赞，连个走步的机会都不给，生怕她们被人认出来。 台下，掌声雷动。 姜宝珠仔细辨认，她看不出谁是林月纱。 “我猜，左边第一个是少夫人。” 姜宝珠旁边的大娘肯定道。 林月纱是大家闺秀，那肯定是学过规矩的，左边第一位仪态最好，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蒙着盖头，人家闭眼睛你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扯淡啊。” 另个媳妇持反对意见，盲猜左边第四个。 “那你咋看出来的？” 大娘很不服气，立刻回怼小媳妇。 “胡说的呗。” 要是那么好猜测，众人都找到自己媳妇了，那还有啥意思。 围观的目的，是为看热闹，把别人家媳妇错认，足以让人调侃一年半载。 齐衡已经登台，其余三个村人在他身后。 林月纱紧张得悬起了心，她虽然相信齐衡，却不否认这个游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少将军，你准备好了吗？” 击鼓鸣罗，游戏正式开始。 村长让人先上了惩罚的道具，一碗油泼辣子，因为村人反映吃辣椒有人作弊不咽下，所以用油泼辣子替代，就不怕你咽不下去，硬往下灌！ 另外，还有几桶冰水。 找不到媳妇的，先大喊三声“媳妇我错了”而后冰桶浇头。 无论是哪个惩罚，这滋味都很酸爽。 “现在，少将军可以在众位新娘面前走过。” 只能在面前走过，村长作陪，有人喊叫算作弊，直接接受惩罚。 林月纱本想给齐衡提示，现在也不敢做声了。 “好。” 齐衡迈着大步，几乎没有停留，他快步走过，而后折返回来，拉住左边第二人道，“这是我娘子。” 林月纱的手被紧紧地握住，内心有些激动，齐衡真的在人群中把她认出来了，他是如何做到的？ “村长，少将军认对了吗？” 众人沸腾了，都在欢呼，起哄让齐衡揭盖头。 如果赢了，他们准备的彩头是最好的紫檀木屏风，而绣样是村里的能人绣出来的喜鹊闹枝头图。 村里的手艺人祖辈习刺绣，是乌城里最好的绣娘，因为眼神不好，这些年基本不做活儿了。 此番是为讨个好彩头，才拿出自己珍藏的存货。 盖头被揭开的瞬间，众人眼睛瞪得老大，屏气凝神地看着。 “是少夫人，猜对了！” “哎呀，少将军找到媳妇了！” 几乎全部的村人站起来鼓掌，林月纱和齐衡拉手，给众人鞠躬。 剩下要找媳妇的三人面面相觑，很是苦涩，刚刚村长说了，让他们同时辨认，一起上。 第870章 哄娘子 第870章哄娘子 林月纱从新娘队伍中站出来，跟着齐衡走到高台一侧等候。 “别说是你，就是我来辨认，我恐怕都找不出我自己。” 林月纱唏嘘，这个游戏全靠运气，十选一，是有选对的几率，但是很低。 “不是靠运气。” 齐衡平静地道，“我说过，若是认不出自己娘子，不配做枕边人。” “浑说什么！” 林月纱面色一红，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有别的动作。 的确，齐衡如果不是有绝对的把握，不会直接把她拉出来。 问题又回来了，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林月纱特别想知道。 “很简单。” 齐衡站在林月纱身侧，附耳道，“你早上来之前，做了麻辣花生，这个味道我比较熟悉。” 虽说林月纱已经换了新娘的衣裙，还是被齐衡捕捉到，准备地把人认出来。 “我怀疑你是属狗的。” 林月纱想不到，竟然是身上的味道出卖了她。 如果她不做小零嘴，齐衡也很难在人群中辨认出她。 “不会，没有味道还有气息，我熟悉。” 习武之人，对气息掌握的精准，男子和女子的呼吸不同，齐衡不用看都知晓，其中混入两个男子，有一人是个老大爷。 夫妻俩小声说话，一心二用，把目光放到其余找新娘的三个人上。 对比齐衡的淡定，三个村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地转圈圈，期间改变了几次主意。 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两个人抢一个新娘，认为九人中正中间的是他们的媳妇。 “站好，不要改来改去的。” 村长看不下去了，看看人家少将军找娘子，痛快爽利，对比村人，真是高下立现。 “这是俺媳妇，俺不换了。” 穿着蓝色袄子的汉子气鼓鼓地，和另外一个黑袄子的抢新娘。 两个人较劲儿，彼此怒瞪对方，又别开头去。 “好！” 村人没看到少将军的笑话，又把心思放在村人上。 不用想，这两个二愣子至少有一人接受惩罚，两个人全军覆没的可能性也很大。 “哈哈，这下有乐子了！” 村人摩拳擦掌，催促村长赶紧揭盖头，让两个汉子不要蹦跶了。 “你猜猜，他们有谁能找对娘子？” 置身事外后，林月纱起了兴致，也跟着村人起哄，一个劲儿地鼓掌。 游戏是坑了点，但还是很有乐趣的。 “两个倒霉蛋。” 齐衡给出答案，中间那人的气息，让他很熟悉，是个年迈的老大爷准没错。 在村人的欢呼下，盖头被揭开。 老大爷上前一步，向四面转圈挥手，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 “哎呀呀，老了老了。” 老大爷说完，上前给了蓝袄子汉子一记爆栗子。 “爷爷，您咋上来了！” 众人捧腹大笑，有人已经笑到四脚朝天，正在雪地里打滚。 “臭小子，你认不得自己媳妇，还怪我身上来了？” 老爷子一脸嘚瑟，他为了配合游戏，对家人撒谎，说他对村里的活动不感兴趣，闹着不来。其实他已经偷偷地做足了准备。 新娘子里有他的孙媳妇，结果孙子把自己拉出去了。 另外穿黑袄子的哭丧着脸道：“您老人家也跟着瞎起哄啊。” 二人全部接受惩罚，当然了，剩下找新娘的汉子也不是例外，揭了大娘的盖头。 最后结果，三人难兄难弟，一起接受冰桶折磨。 “不吃油泼辣子，吃了后嘴巴只有辣味，咋吃村里的席面啊。” 老大爷的孙子被冰水浇头，全身上下湿透，只好夹着尾巴跑回家换衣服。 找新娘的游戏结束，小秋月带着秋月班的人登台唱戏。 林月纱下台烤火，和姜宝珠坐在一起听戏。她不是戏迷，但是小秋月的唱腔让人听着舒服，不自觉地带入，跟着众人一起嬉笑流泪。 一出戏毕，又穿插上找新郎的游戏。 林月纱只道不好，这次轮上她上场了。 “我选油泼辣子。” 还未找人，林月纱早已想好如何接受惩罚。 刚刚她看到了，油泼辣子是一小罐子，只要一口喝下去，再多灌水，或许没那么痛苦。 凉茶水，她在听戏的时候已经准备就绪。 “女子身子本就不比男子，咱们虽然做游戏，也不好太过分，所以村人商量，换了个惩罚的方式。” 村长站在高台上解释，惩罚的方式简单，村里养着几千只老母鸡，已经不太爱下蛋了，所以趁着过年，他们准备宰杀一批。 输了的人，自动到养鸡场去帮忙杀鸡，若是找到了新郎，仍旧可得到彩头。 这次，轮到齐衡准备。 齐衡进入换衣间，而后再没出去，而是坐在一旁休息。 “少将军，您怎么不换衣衫啊？” 几个身量相仿的汉子诧异，他们数了数，不包括齐衡在内，正好十个人。 也就是说，齐衡根本不用上场。 若是这样，林月纱不管找谁，都输了。 “少将军就是想让少夫人输啊。” 村长策划的游戏，齐衡知情，他把林月纱带来找乐子，顺便坑自家娘子一下。 当然，坑人是坑人，还是为后续给她一个惊喜。 那几千只老母鸡，村长只收了一个极低的价钱，半卖半送，支援大齐将士的军需。 林月纱想做老母鸡的高汤，这些鸡刚好可以解决。 “接下来还有雪地挖宝的游戏，里面埋着宝贝，是少将军给少夫人的惊喜。” 这个游戏，齐衡自己设计添加，村长参与其中帮忙，也为给村人找乐子。 村长和众人解释，汉子们连连竖起大拇指，若说哄媳妇高兴，谁也比不得少将军，那弯弯绕就是多。 “自家娘子，总要哄着来的。” 被拍了马屁，齐衡很是舒适，他给林月纱所有的甜头，但是免不了套路，这是他的习惯。 齐衡以为林月纱必然选错，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里没有我夫君。” 林月纱走了一圈，有些疑惑，虽然这个答案让她很意外，不过林月纱仍旧坚持。 新娘子里都可乱入大叔和大娘，新郎里没有齐衡，似乎也符合村长的脑回路。 第871章 学以致用 第871章学以致用 “村长，怎么回事？” 下面的看客纷纷站起身来，众人挤到高台下，近距离围观。 姜宝珠跟在人群中，踮着脚尖仔细观看，台上的十人高矮胖瘦都有，但是单凭这一点认人，那就错了。 村长早已改变了游戏的套路，汉子们身量相差无几，不同的是有人多套了几层棉袄，有人加厚了鞋底，全是幌子。 “这里有少将军。” 村长睁着眼说瞎话，忽悠林月纱赶紧来找人。 如果村长不催促，林月纱还在半信半疑中，村长一出动，林月纱更加笃定，这些人里没有齐衡。 想让她上钩，没门！ “少夫人，您为什么坚持其中没有少将军啊。” 底下村人真诚发问，他们商讨后，看谁都很像。 “因为……感觉。” 林月纱神秘地眨眨眼，隐瞒实情。 不隐瞒不行啊，受到齐衡启发，所以林月纱也作弊了。 二人站在高台上，林月纱趁机弄了一点茴香粉洒在齐衡身上，作为合格的大厨，林月纱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即便齐衡换了衣衫，身上多少还是沾染了些。 林月纱刚刚在人群前走过，没有熟悉的味道，她怀疑村长临时改变了规则。 看村长的反应，应该被她猜中了。 “你们有谁愿意代替少夫人上来找人的吗？” 村长忽悠不住林月纱，就开始打村人的主意。 原本计划把杀鸡的活推给林月纱，结果失算了。 “有！” 村长话音刚落，立刻站出来七八个妇人，纷纷踊跃报名。 听说齐衡年少有为，文武皆通，若是认出人了，他们希望得到一幅齐衡的墨宝，挂在家里，顿时蓬荜生辉。 姜宝珠看了一圈，最后决定不凑热闹，她伤势正在恢复中，干不了重活。 妇人们上台后，表达自己的想法，选了人。 待揭晓的时刻即将来临，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村人立刻安静下来。 头套被揭开，露出一张张呲牙咧嘴的笑脸。 妇人们很是沮丧，其中没有少将军，她们猜错了。 “天啊，没有一人是少将军，少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村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林月纱提前得知了答案。 “安静！” 村长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他真的没有协同少夫人作弊。 “那就再来一次，让他们互换衣衫，打乱顺序！” 刚刚游戏输了穿蓝袄子的汉子已经换了衣衫归来，唯恐天下不乱地道，“咱们再选几个人，到后台去监督。” “对，监督！” 村人对蓝袄子的话很是赞同，这样林月纱完全没有作弊的机会。 “好是好，但是我为啥要配合你们来第二次呢？” 林月纱转了转眼睛，笑道，“快要过年了，总得给我一个好彩头？” “成！” 蓝袄子率先站出来，找人监督是他提出来的，他愿意出两斤菜籽油，两只老鸭。 东西虽然不多，但都是实用的，而且他只是带个头，十里八村几千户人家，家家户户掏得起这些东西，跟着凑数，积少成多。 “您看如何？” 蓝袄子又提出条件，如果林月纱找不到齐衡，那惩罚方式也简单，杀鸡这样的苦力没价值，村人都会做，惩罚林月纱为村人准备过年用的五香瓜子和麻辣花生。 麻辣花生太好吃了，少夫人带来的不多，是给家里小娃子的，汉子们只得从小娃子手中抢食，被娘子好一顿说。 “没问题！” 在北地赚钱的瓜子和花生，正是年节的必备品，林月纱早就想做这门生意，奈何到金裕关做卧底，把此事耽搁了。 两边写好契书，村人们静待结果。 约莫一刻钟，汉子们出列，林月纱没看到蓝袄子，估摸这人混进去滥竽充数。 她数了数，比刚才多两个人，一共十二。 一人是齐衡，另个就是穿蓝袄子的汉子。 林月纱走了一圈，闻到熟悉的小茴香的味道，心里有谱。 不过，她没有马上选择齐衡，而是站在其中一人的面前。 “少夫人，你认定这人是少将军？” 村长心中暗喜，恨不得马上揭开头套。 “不是，他是和我打赌那人。” 林月纱对着村人道，“为让你们心服口服，这算是个附带的。” 哼，偷吃了小娃子的麻辣花生，呼吸都是辣椒味。 刚刚蓝袄子又没选择油泼辣子，此人是他无疑。 把蓝袄子揪出来以后，林月纱这才从容地找到齐衡，并且揭开了头套。 这下，台下所有人沸腾了。 如果说找到齐衡是本事，那么先一步找到蓝袄子，那简直和能掐会算一样的。 “少夫人，您是有大本事的人！” 村人心服口服，他们这么多人盯着，基本杜绝林月纱作弊的可能。 而且，刚刚林月纱找人，跟上去七八人在旁边，绝不会有人给提示。 “没有特别的，只是凭借直觉。” 林月纱很谦虚，她没想到自己的谦虚，却被村人误解。 “你没听说少夫人的名号吗？” 经常出门走货的村人消息灵通，对林月纱略知一二。 “知道什么？” 村人围拢，忙不迭地打听。 “锦鲤在世，大齐军中将士们传过来的，我以为是谣传，想不到是真的。” 说话之人自动为林月纱吹嘘，说得唾沫横飞，周围听众一脸满足。 “娘子果然机灵。” 齐衡刚开始没有在意，在林月纱和村人打赌之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茴香粉的味道。小丫头迅速地学以致用了。 “那是，不然能赢那么多的好彩头。” 村里富足，那点东西对村民来说不算什么，否则林月纱也不会接受。 齐衡没有做声，套路林月纱失败。 收了村人的东西，林月纱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她站到高台上，为小娃子说一出西游记。 “有谁能帮我回顾一下前情，若是全说对了，我就送他一盏孙悟空的花灯。” 林月纱考校小娃子们，她已经画了几张西游记师徒几人的手稿，作为小礼物回馈给村人。 “我来！” 村长的小孙子不怯场，在村里，他已经给别人讲了无数次了，一直等着下文。 第872章 人证物证 第872章人证物证 林月纱站到高台上，小娃子们最是积极，纷纷被家里长辈抱着上了高台，聚精会神地听林月纱讲西游记。 说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变暗，林月纱这才停下来。 “师徒几人前往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我刚讲了个皮毛。” 后续那些，林月纱会写出来，而后找专门的说书人接替她这份差事，绝对会有始有终。 “林姐姐，我长大想做个说书人，这样就能看更多好故事了。” 村长的孙子拉着林月纱的衣袖，请她留下跟着村人一起用席面。 每年，十里八村的人都会聚集，轮流做东，置办丰盛的席面。 村人在搭建的防风帐篷里，吃吃喝喝，载歌载舞，热热闹闹的在一处谈天说地。 乌城虽然归顺了大齐，在最开始反感后，村人发觉日子没有变差，相反多了娱乐。 冬日里农闲，以往家里的小娃子们总是出门疯跑，半天不着家，让做爹娘的着急上火，村里太大，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人。 现在有西游记，村长的小孙子每天组局，小娃子们老实多了。 娃好带，解放了他们的爹娘爷奶，众人搬着小板凳去村口听秋月班唱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盛情难却，正好林月纱饿了，满面笑容地答应下来。 大齐军需粮草全靠乌城的村人帮忙补给，帮了林月纱大忙，而她投桃报李，答应给村人提供五香瓜子和麻辣花生，让村人在年里换个口味。 这些银子，不记账，林月纱自掏腰包。 礼尚往来，才能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 夕阳如火红的圆球，挂在山的一侧，晚霞漫天。 村人收拾妥当，搭建帐篷，支起火堆烤火，村长被薅羊毛，忍痛割爱，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叶请客。 “来，我带你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林月纱不见疲色，兴致很高，她当老鹰，让村长的儿媳作为母鸡保护小娃，开始追逐的游戏。 姜宝珠还不能跑跳，就在雪地里画房子，指挥其余的小娃子们玩跳房子，堆雪人，众人凑在一处不亦乐乎。 妇人们忙着准备席面，把新杀的鸡焯水后倒入油锅中爆炒，香气弥漫。 林月纱吸了吸鼻子，地地道道的农家菜，分量大，实在，充满着烟火气。 如果永远没有战事就好了，可惜上位者绝不缺少野心，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呜呜呜。” 一个小娃子跑到林月纱身边，一头扎在林月纱怀里。 小娃子是穿蓝袄子汉子的儿子，小名铁蛋。 不远处，齐衡正在和村长说话，余光却一直在林月纱这边。 铁蛋在林月纱怀里蹭来蹭去，齐衡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他娘子的怀抱，他都没享受过，让一个小毛娃抢了先。 齐衡虎视眈眈，林月纱完全没有留意，她摸了摸铁蛋的脸，耐心问道：“铁蛋，你为啥哭呢，谁欺负你了？” “林姐姐，你送给我的麻辣花生，全被人偷走了。” 铁蛋抹了一把眼泪，他已经抓到罪魁祸首，其中一人是他爹爹。 “那你可有证据？” 铁蛋长得憨厚，说话却和小大人一样，林月纱见小娃子告状，面色严肃了些，配合问道。 “有的，林姐姐，我有人证，还有物证。” 人证是铁蛋的小伙伴钢蛋，二人在一起玩耍，铁蛋爹来找铁蛋说话，趁其不备顺了一把麻辣花生，这一切都在钢蛋的视线里。 “岂有此理，那物证呢？” 人证物证齐全，立刻给铁蛋爹爹定罪，太不像话了！ “我爹的牙缝里，还残留着麻辣花生，我看到辣椒了。” 铁蛋对他爹的行为表示羞耻。 都说尊老爱幼，他是幼，可他爹爹不老啊，有手有脚，为啥要偷走一个小娃子的吃食呢？ 林月纱忍俊不禁，小铁蛋是个人才，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给他爹定了罪名。 旁边有好事之人，立刻把铁蛋爹叫过来审讯。 “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啊！” 铁蛋爹也很配合，立刻为自己喊冤。 小娃子不能吃太多辣椒，会上火，所以他才“好心”地为铁蛋解决一些。 当然了，他没有全部拿走，只是顺了一小把麻辣花生。 “爹，你喜欢吃，你和我说，我让给你就好了，何必这样呢？” 铁蛋对他爹的行为感到不齿，错了就是错了，认错态度要诚恳，而不是一个劲儿的为自己找理由辩解。 本来没有打招呼拿走他的花生就不对，听着意思好像还是为他好了。 “这样放到衙门，一定会被打板子的。” 铁蛋给他爹上了一课，说得明明白白。 “是，铁蛋，爹爹错了，以后一定改正。” 铁蛋爹爹端正自己的态度，这才把铁蛋哄好。 众人大笑后，此事揭过去，不过事情还没完。 “还有人偷你的花生？” 林月纱咂舌，看来犯罪嫌疑人还不是一个，此案复杂了。 “也不是偷，是强买强卖。” 铁蛋说完，从兜里掏出十个铜板。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方顺走了花生，顺便给他塞了铜板，虽说足够买那些花生，但问题是买不到啊。 “那是谁呢？” 林月纱问了两个小娃，钢蛋回道，“是一个老头儿，他正坐在村口烤鸡。” 此人是生面孔，不晓得怎么混入到村里来的。 他们村落比较闭塞，平日除了做生意的商户来采买粮食，很少有外人来。 “那咱们去看看。” 林月纱和姜宝珠带着两个小娃子到村口，如钢蛋所说，一个老头正在烤火，旁边有一只已经收拾好的鸡。 老头正皱眉沉思，琢磨如何烤鸡。 “就是他，他和我擦身而过。” 在鸡旁边放着一个油纸包，包裹的正是林月纱做的麻辣花生。 林月纱认得，因为辣椒是她特地油炸过的，不那么辣，而且极其香脆，作为下酒菜最好吃。 铁蛋想把铜板还回去，换他的麻辣花生。 “不换！” 老头听说小娃子是抢花生的，立刻把油纸包捂住，退后好几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一行人。 第873章 西北药王 第873章西北药王 “老伯，要不你把花生还给小娃子，等我做出来，给您送点？” 不过是一些麻辣花生，不值当什么。 大冷天的，只有老头一人坐在村口，要过年了，孤零零的一人，让林月纱动了恻隐之心。 以前在陈家村里，村中有那无儿无女的老人，一整个冬日都没出来过，等村人进门找人，发觉尸身已经凉了。 难怪说养儿防老，在大齐，养儿未必孝顺，可是无儿无女，到最后晚景凄凉。 林月纱和老头儿商议，谁料老头扔出一块银子，给铁蛋道：“若是觉得铜板不够，我有银子。” 一块银锭，不晓得可以买多少麻辣花生，这生意怎么都是赚了。 谁料，铁蛋不为所动，坚持要回自己的麻辣花生。 “铁蛋，你爹爹来找你了，你和钢蛋先回去，这边交给林姐姐好不好？” 林月纱的话，铁蛋还是听的，最后跟着铁蛋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老伯，你得先把鸡肉腌渍了烤。” 一整只鸡，若是不腌渍抹上盐巴，烤出来没滋没味，一点不好吃。 林月纱主动接过，用自己随身的匕首在鸡身上划刀，抹上带着的调味料，又用树枝穿插，放到火堆上架起来烤。 等了一会儿，温度上来，鸡皮下滋滋地冒油。 “女娃娃，你有伤在身？” 老头儿盯着林月纱和姜宝珠看了会儿，给姜宝珠把脉，把症状说了八九不离十。 伤势靠调养，没有捷径，而他这能拿出来的，只有一盒玉容膏。 “你帮我烤鸡，看着不像缺金银之物，既然咱们有缘分，我送你一盒玉容膏。” 老头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林月纱。 此物很稀罕，就是老头身上也不多，做玉容膏要用的药材繁杂，只要不是刀可见骨的伤口，都能恢复如初。 “我知道您是谁了，您是西北药王！” 林月纱开始还以为老头是个骗子，没把他的话当真。 玉容膏罕见，就是大齐皇宫也没存着几瓶，分外珍贵。 她看到瓷瓶，想起从乌娅那见过，他们还去找人，可惜扑了空，想不到在乌城村里偶遇药王。 “女娃娃，你竟然是个识货的，我还以为又要把我当骗子呢。” 老头哈哈大笑，见林月纱殷勤地帮忙做烤鸡，就在一旁等着。 他没别的爱好，喜好喝点小酒，吃点美食，因而在谷中待不下去，总要出门云游。 也不怪他，他那徒子徒孙，做药没问题，做菜全是烧毁厨房的水平。 “老伯，要不你跟我回去？” 一瓶玉容膏不够用，还有那么多四十八寨的姐妹，当初林月纱把人哄骗过来，姐妹们都在默默做事。 脸上的疤痕，代表不堪的过去，就算将来大赦天下，带着囚犯的刺字，也无法过正常人应该有的日子。 林月纱想先把人骗回，好好伺候着，再提条件。 药王的徒弟百十来人，若是加入大齐将士里，那可是解决了大问题的，不缺伤药，而且比市面上的药效不知好了几倍。 “跟你回去有什么好处？” 老头儿不傻，得知林月纱有所求，他闲来无事，去哪里都行，就看对方给出什么样的待遇。 “西北边关开战，想吃山珍海味有点困难，不过我会做的，肯定是别人不会的。” 林月纱的厨艺不靠嘴皮子，靠的是实力。 老头儿的注意力被面前的烤鸡吸引，他咂咂嘴，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吸一口烤鸡的香气，喝一口酒。 好说歹说，老头决定给林月纱一个机会。 安置好老头儿，村人的席面已经开始了。 齐衡和林月纱主动给村人敬酒，感谢村人为西北将士的军需助力，解了燃眉之急。 酒足饭饱，齐衡蒙着林月纱的眼睛，把她带到村边的一处平地，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齐衡的手温热的，这温度会传染，林月纱的脸颊和耳朵红了，当着村人的面，又被起哄，这让她很不好意思。 “好了，睁开眼看看。” 只见一片白茫茫的田地上，闪烁着点点的光亮，天黑以后远远的望去，好像天上的星星。 风不大，成全了齐衡，蜡烛红色和白色交加，映照在雪地里，形成一个又一个图案。 在一旁，插着两根旗杆，旗杆上挂着大红灯笼，在雪地里投放一圈温暖的光晕。 齐衡觉得单纯的赏景太过简单，就想了个法子，在红烛下面挖坑，埋上小礼品。 雪夜寻宝？林月纱眼睛眯成月牙，跃跃欲试。 一共有一百二十根红烛，有二十根下面埋着东西，谁挖出来就算是谁的。 “这是你准备的吗？” 林月纱搓了搓手，闭上眼对着蜡烛许愿。 希望来年，大齐战事告捷，天下大定，百姓们不必忍受战乱之苦，希望家人平安喜乐，她和齐衡……嗯，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好。 许下愿望后，林月纱率先走了进去。 “每人只有三次机会。” 齐衡提醒林月纱，一定要深思熟虑地想好再做选择，并不是所有蜡烛下都埋着宝贝，有的是空的。 “好。” 林月纱走到蜡烛旁边站定，蹲下身子用小铲子挖坑。 第一个坑，里面没有东西，只有一张字条。 林月纱打开字条，上面写着，“奖励齐衡画作一幅，以获奖人为模板。” 那意思是，她作为模特，让齐衡作画，可怎么看都是她吃亏啊。 “恭喜你，这是里面最丰厚的大奖了。” 齐衡很少作画，他愿意为林月纱画一幅。 “这么说，是我占了大便宜了？” 听说下面还有八音盒，珠宝首饰，碎银子，铜板，还有鸡鸭等吃食。 这些东西，林月纱都不缺，她享受的是挖宝的过程。 又挖了两次，其中一次还是齐衡的画作，这让林月纱起了疑心。 “你不会每个坑里放的都是画作？” 一共一百二十个坑，挖两个，百分百命中，这几率简直不要太高了。 好在，第三个坑里埋着一个荷包，打开后，里面还是一个荷包，荷包套着荷包。 第874章 宇文鲲的怀疑 第874章宇文鲲的怀疑 林月纱一连拆了多层，最后打开荷包，内里仍旧是一张小纸条，上书：“五千铜板。” 总算有个像样的奖励，可惜林月纱已经失去了夺宝的资格。 五千个铜板很好，换算下来，是五两银子。 “少夫人，这是您的奖品。” 村长招手，两个村人搬着一个箱子出现在林月纱面前。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串串的铜板，一百个一串，不多不少一共五十串。 “这是齐衡出的主意？” 别人想不到这么阴损的套路，林月纱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齐衡。 为了提高画作的命中率，齐衡在三分之二的坑里埋了小纸条，他想给林月纱作画，做一盏美人灯，只为找个合理的时机。 剩下的馊主意，是村长和村人出的，齐衡不背锅。 奈何他想解释，林月纱不给他这个机会。 虽说带走一大箱子的铜板很沉手，但是作为游戏奖励，林月纱满载而归。 回到城主府客院，林月纱卸磨杀驴，让齐衡吃个闭门羹，今晚她要和姜宝珠睡在一处。 “既然你抽中了奖励，就让他做一幅画作。” 姜宝珠做了和事佬，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相处模式。 小夫妻整日柴米油盐，就如她爹娘，也是相敬如宾的，可齐衡和林月纱明显不一样，彼此相互套路，关系更加亲密。 是啊，相敬如宾有什么好，不是发自内心的亲近，爹爹在外有家，欺骗了娘亲多年。 “宝珠姐，你上次为救我，手上有伤口，不如试试老头儿送的玉容膏？” 林月纱始终惦记着此事，乌娅吹得神乎其神的，不晓得是不是真的那么管用。 “好。” 姜宝珠答应得痛快，她只涂抹了浅浅的一层，想为林月纱做个试验。 万一药效显著，那林月纱胸口的刺青，就可以洗掉。 “不，这一瓶送给你。” 林月纱并不是为让姜宝珠试验，她要玉容膏，再寻找别的办法。 “咱们姐妹之间，说客套话做什么，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更加明白，你比我需要。” 姜宝珠握住林月纱的手，这件事她做主。 林月纱和齐衡成亲，将来总有圆房的一日，难道让齐衡看到林月纱胸口的刺青，他会如何想？ 就算齐衡不在乎，可那代表另一个男子的印记。 “我不是为此感到耻辱，而是单纯不想和宇文鲲有瓜葛。” 在现代刺青的比比皆是，有人以此为美，林月纱不在乎这个，反正平日她也不会低头看，只是看见了心里难受。 就好比心上长了一根刺，想拔却拔不掉。 姐妹俩好不容易相聚，聊到半夜才睡去。 第二日一早，林月纱在姜宝珠的惊呼声中醒过来。 “天啊，真的好神奇啊！” 姜宝珠抬起手，在林月纱眼前晃了晃，惊诧道，“月纱妹妹，你看！” 才一夜的时间，原本疤痕的位置，结了一层痂，轻轻撕掉外皮，立刻露出里面的嫩肉。 新长出来的嫩肉，稍微有些许的粉嫩，但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分辨。 药王说过，姜宝珠受伤的伤口不深，又是新伤，只需要两日，即可恢复如初。 “这一瓶都给你，趁着过年前，把你胸口上的刺青洗掉。” 姜宝珠很坚定，这个必须去掉，否则无端留下一块心病。 “宝珠姐，那我先用，不过下次我送给你，你不能再推拒了。” 林月纱没有再和姜宝珠客气，这和宇文鲲在异族做客也有关系。 万一妙音露馅，宇文鲲得知她没死，又来纠缠可怎么办，林月纱已经承受不住，再不想和大魔头共处。 在赫连城府上，每日战战兢兢地，很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林月纱感觉自己快要精分了。 齐衡和林月纱一起到乌城村里与村人一起庆祝，阵仗太大，瞒不过乌城里潜伏的异族探子。 探子给金裕关送消息，刚好被宇文鲲斩获。 宇文鲲冲到赫连城的老窝，直言不讳道，“赫连城，你是不是应该给本城主一个解释？” 林月纱就在他身侧，没丢，怎么齐衡身边还有一人。 而且，众多村人亲眼所见，齐衡不可能找人冒充。 赫连城正在发火，他也想知道林月纱怎么没死！ 手下被派出去，赫连城找不到人问询，正在和寒露发牢骚。 因为府上接连出意外，首领已经对他极其不满，若是再办不好差事，这偌大的府上，就得换一个主人了。 “宇文城主，您先坐。” 面对宇文鲲的质问，赫连城有点心虚，毕竟他是背后的策划者。 没有真的出现，妙音就是林月纱，若是林月纱本人还活着，对于赫连城来说就很棘手。 怎么办？必须想个法子，让宇文鲲相信妙音为真。 让赫连城疑惑的是，宇文鲲似乎也分不清楚真伪，否则妙音跟在宇文鲲身边这么久，经不起推敲，早瞒不住了。 “先喝茶。” 赫连城为宇文鲲倒茶，宇文鲲给了他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 之前鱼水欢事件，二人心知肚明，宇文鲲没找赫连城算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下赫连城又主动端茶，宇文鲲吃过亏，不肯再接。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赫连城干笑两声，打破僵持，算是调节气氛。 “此事有蹊跷。” 赫连城解释道，“之前我们的人抓来林月纱，大齐那边一直没动作，我以为其中有诈……” 齐衡在军中，吹捧林月纱锦鲤在世，少将军夫人深得军心。 一旦林月纱被抓走，势必会造成军心不稳。 眼看着过年了，谣言越来越多，齐衡不得已而为之，弄了个冒牌货在身边。拉着冒牌货出门溜溜，营造出夫妻和睦的假象。 “据本城主所知，月纱她并无姐妹。” 林月纱只有一个表姐，而且和她长得一点不像。 至于林月娥，长得像秦氏，一脸刻薄相。 宇文鲲眯着眼睛，产生了一点怀疑。 和齐衡打交道，他深知齐衡是老狐狸，不做没把握的事。 齐衡带着林月纱高调出现，难道就是为了给他下套的？ 第875章 都是冒牌货 第875章都是冒牌货 自从给宇文鲲下了鱼水欢，赫连城始终有所亏欠，眼下传来的消息对己方不利，很可能引发宇文鲲的怀疑。 最好的办法是，妙音出马，打消宇文鲲的疑虑，否则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早晚是个隐患。 该怎么让宇文鲲坚定地相信齐衡身边的是冒牌货呢？赫连城很是头大。 “宇文城主，你清楚齐衡的为人，多半是在故弄玄虚。” 赫连城很快找到说辞，他抓住林月纱后，大齐那边偃旗息鼓了一阵子，消息皆无，快到大年三十，再难隐瞒，齐衡趁机弄了个假的糊弄人。 “齐衡身边有做人皮面具的能人，许是做出了林月纱的面具。” 宇文鲲沉思，李若霜服侍林月纱洗漱，清楚地看到她胸口的刺青，那是他留下的印记，没谁比他更加了解。 只要去一趟大齐边关，他就可辨别真假。 最近一段时日，林月纱在他身边，二人相处没有半点违和感，小丫头还是如从前一般，为了好处狂拍他的马屁，而且厨艺水准奇高，总能想到古灵精怪的点子。 赫连城绞尽脑汁，正愁如何说服宇文鲲，谁料宇文鲲根本不相信妙音是个假货。 轻松解决眼前的危机，赫连城又开始兴高采烈起来。 二人各怀心思寒暄几句，宇文鲲又说起正事。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几日，以往本城主在泗水城，都由城主府的管事准备年货。” 大年三十，对于宇文鲲来说没有不同，他还是一人喝酒，府上下人和亲人好友过年，他身边更加空荡。 今年留在金裕关，身边有美人相伴，宇文鲲不得不多花一些心思，来讨林月纱欢心。 小丫头喜欢赶集，买小零嘴，看杂耍，以往北地年里也有灯会，宇文鲲精心准备，为让林月纱过个不同寻常的大年三十。 “宇文城主，您的意思是，想请民间的手艺人来府上给林小姐拜年？” 赫连城大概听懂了，很是诧异于宇文鲲的用心，看来妙音做的不错，宇文鲲这么冷淡的人，愿意为她改变。 “是，不过本城主在你府上做客，又对金裕关不熟悉……” 后半句话宇文鲲没说，接下来如何做，就看赫连城有没有眼色。 给他下了鱼水欢，总得将功补过，若是做的好，他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不再计较。 “宇文城主，您是府上的贵客，您这一点小要求，根本不算要求。” 赫连城当即答应，叫来寒露策划，关于女子的喜好，寒露比他了解的多。 “城北有个老头，养了一只猴子，那猴子通人性，极其讨喜，不如把老头和猴子带到府上，给林小姐解闷。” 对于金裕关的手艺人，寒露熟悉，谁家做糖画，谁家捏面人，吹唢呐，葫芦丝的，还有练飞镖百发百中的。 不过，请到府上没意思，既然是民间的手艺人，最好回到民间。 “这话何解？” 宇文鲲没领会寒露的意思，不过他看赫连城身边的男宠心思活，馊主意不少，愿意听听他怎么说。 “宇文城主，民间手艺人胆子小，没被请过，来府上放不开手脚。” 寒露的意思，那些人紧张，若是来府上搞砸了，大过年的处置还是不处置，平白添了晦气。 “寒露和城北李员外的独子有几分交情，大年三十那日，李公子娶亲，大摆宴席，请了金裕关能人登台，您不如带着林小姐去凑个热闹。” 金裕关的嫁娶有自己的风俗，赶在大日子上，说明男子对女子的重视。宇文鲲早晚要娶林月纱，不如先去沾沾喜气。 不得不说，寒露很会抓住人的内心，听闻是去观礼，宇文鲲当即肯了。 “既然上门观礼，本城主又不好空着手白吃白喝，劳烦赫连大人帮忙置办一份贺礼。” 宇文鲲说完，迈着大步出门。 等他一走，赫连城一直紧绷的弦断了，立刻放松下来。 和宇文鲲这人共处一室，赫连城很有压力，不自觉地小心翼翼。 “寒露，还是你有办法啊。” 三言两语打发了这尊大佛，赫连城站起身活动一圈，不解地道，“老爷我就想不明白，林月纱到底哪里好，值得宇文鲲这般？” 男子讨女子欢心，并没什么只得惊讶的，问题这人是宇文鲲，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而且，妙音还没和宇文鲲圆房，二人清清白白的。 宇文鲲中了鱼水欢，宁可自己放血，在他眼里，是为表示对林月纱的尊重。 赫连城始终无法理解宇文鲲的想法，何必苦了自己呢。 “大人，您也说了，偷不如偷不着，还未尝到甜头，总是有幻想的。” 寒露心里打鼓，若齐衡身边是真的，就不晓得妙音能隐瞒多久。 “嘿嘿。” 赫连城奸笑两声，他不相信手下有胆子欺骗他，仔细回味后，他认为林月纱已死。 “您的意思是，齐衡身边的也是冒牌货？” 寒露顿住，如果是这般，妙音很有优势。 “对，都是冒牌货，就看谁演技更好，技高一筹。” 赫连城对妙音重拾信心，催促寒露道，“过两日宇文鲲带她出门，她又要去李员外那观礼，西游记的后续得等到什么时候？” 妙音自从跟着宇文鲲后，胆子越发大，赫连城这个做主子的，还得求着自己的手下办事。 没办法，妙音笃定他不敢说露馅，不仅如此，还得竭尽所能地帮忙打掩护。 赫连城这么一琢磨，又有点憋屈了。 这边，宇文鲲回到院子里，李若霜把人截住，说起乌城传来的消息。 “齐衡和林月纱很是高调，和村人一起吃席面，与民同乐。” 李若霜皱眉分析，此事怎么看怎么刻意，尤其是齐衡，一向比较低调，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是为让人知晓和林月纱感情极好？ 没准齐衡早已得到城主在金裕关的消息，想方设法地下套。 “他当然知道。” 宇文鲲很笃定，徐达被人救走，只齐衡有这个本事，既然赫连城府上有齐衡的内应，打听他在府上很难吗？ 第876章 始乱终弃的人渣 第876章始乱终弃的人渣 “属下不懂了。” 既然齐衡有这个本事，为啥只救走徐达，放任林月纱留在城主旁边，除非这个林月纱是冒牌货。 可是，冒牌货不可能啊，人皮面具可以作假，但胸口的刺青却不能。 李若霜亲眼所见，绝不是幻觉。 “你以为赫连城府上是齐衡的后院，来去自如？” 宇文鲲勾起唇角，讥讽一笑。 那日，他中了鱼水欢，赫连城府上又来了几伙人，其中还有卫家人。 混乱中，让齐衡浑水摸鱼，找准时机救走了徐达，而且钥匙还是在他这顺走的，也就是说，占了他的便宜。 不过宇文鲲不在意，就当是齐衡之前照顾林月纱，他宇文鲲给的答谢，从此两不相欠。 救走徐达尚且不容易，何况再加上林月纱。 齐衡有野心，想坐拥万里江山，女人只能是他的绊脚石。 那等情况下，还是兄弟重要，徐达是大齐的主将，又是徐夫人的儿子，护国老将军的外孙。 “齐衡选择徐达，势必要放弃林月纱，所以他身边，是为安慰自己找的冒牌货，同时也想给本城主下套。” 齐衡想引宇文鲲去大齐的地盘，探看林月纱真假。 宇文鲲玩味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听着挺有意思，他愿意参与。 “城主，您疯了不成？” 李若霜当即站起身，脸红脖子粗地道，“若这是齐衡的安排，大齐早已布置天罗地网，就等您上钩，您明明得知其中有诈，怎么还敢以身犯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勇敢，而是脑子有坑！ “不是我一个人去，带着月纱一起。” 宇文鲲得知消息后，就已然做了决定，李若霜反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您给属下一个理由，您明知道危险，为何要带着林小姐？” 自从城主和林月纱在一起后，越发的不正常了。 李若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她人言微轻，提的建议城主从不采纳。 “让她看看齐衡的真面目。” 林月纱被赫连城抓走，和徐达一样被关在赫连城府上。 那晚，若是齐衡动手，宇文鲲根本无法阻止，可是齐衡没有，而是把目标放在营救徐达上。 是齐衡放弃了林月纱，又找个冒牌的秀恩爱。 “所以您带着林小姐去目睹这一幕，从而让她死心？” 李若霜终于明白了，城主以身犯险，只是为这么屁大点的小事，说出去让人笑话。 “不亲眼所见，她不会死心。” 自从齐衡救走徐达，林月纱又变了一个样子，整日心事重重的。 女子感性，二人毕竟定亲了，林月纱的心还放在齐衡身上。 此番前往乌城，对比大齐边关，风险小了很多，宇文鲲并不是去冒险。 “眼见为实，见识到齐衡是个人渣，林月纱心如死灰，就会看我一眼了。” 宇文鲲说的轻松，可李若霜越听越沉重，本来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扎刀，鲜血直流。 泗水城的城主，让人仰望的男子，竟然只求林月纱多看他一眼，多么的卑微。 然而，宇文鲲不觉得有什么，竟然说出心里话。 李若霜一脸复杂，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开口。 妙音正在埋头恶补西游记，被李若霜通知，要和宇文鲲一起去乌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西游记是林月纱留下的大坑，今早刚有人把后续送到大厨房，妙音得牢记于心，以应对赫连城。 本就够乱套了，宇文鲲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妙音埋头，当即哭出声来。 她现在很想坦言自己是个冒牌货，再也不想装了，着实太累。 吃不好睡不好，宇文鲲那，她随叫随到，面对扭曲的爱意，妙音承受不住。 多少次有摊牌的念头，想到无辜的家人，她只得熄灭了怒火，继续伪装下去。 “唉。” 李若霜还是第一次见妙音大哭，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城主从没真心地对一个女子，你就知足，哭过后忘记齐衡。” 太过算计的男子，本就不是可以倾心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何时自己变成棋盘上的棋子，还是弃子。 妙音心里比黄连还苦，有苦说不出，在吃了宇文鲲精心准备的大餐以后，她被带到乌城。 齐衡时刻注意宇文鲲的动向，在得知他带妙音来到乌城后，立刻告知林月纱。 林月纱听见宇文鲲三个字，没来由地打怵，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胸口，又有难以抑制的喜悦感。 药王老伯的玉容膏，她只涂抹了一层，过了一晚，刺青处结痂，林月纱撕掉了一层完整的皮，而新长出来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粉红色，光洁如初。 因为刺青在浅表，恢复的很好。 一瓶玉容膏，剩下一层底，却足够让四十八寨的一位姐妹去掉脸上的刺字。 “他带着妙音来乌城，是不想确认我是冒牌的？” 以宇文鲲的为人，有些说不通，若是如此，不必多此一举冒险带来妙音。 林月纱思考片刻，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以为我是冒牌货，想让妙音得知你是个人渣……” “是啊，我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 按照时间算，等傍晚时分，宇文鲲带着妙音夜探城主府，若齐衡不做点什么，太说不过去。 “你的意思是，咱俩秀恩爱？” 林月纱一点就透，她和齐衡秀恩爱，宇文鲲也不会生气的，因为大魔头坚定地认为妙音是真的。 一出戏下来，妙音悲痛欲绝，宇文鲲有机会趁虚而入，这是他冒险带着妙音来的目的。 以大魔头的疯狂，绝对做的出来。 所以说，上位者千万别儿女情长，轻则癫狂，重则为女色丧命。 为北地的局势稳定着想，宇文鲲暂时还不能死。 妙音以假乱真，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林月纱和齐衡，包括李若霜在内，全是雪花。 “所以，为夫的提议，娘子觉得如何？” 齐衡早已不布置好，象征性的问询林月纱意见。 “可以有。” 有妙音在，为林月纱减轻多少烦恼，林月纱巴不得妙音可以多坚持一会儿。 第877章 齐衡的虎狼之词 第877章齐衡的虎狼之词 掌灯时分，乌城城主府上张灯结彩。 林月纱买了香薰的蜡烛，在桌面上摆放了一颗心的形状，内室里挂上红色的轻纱作为装饰，如喜堂一般。 坐在梳妆镜前，林月纱浅浅一笑。 “娘子，今晚月色真美，不如为夫为你画眉如何？” 齐衡主动站到林月纱身后，对着铜镜里模糊泛黄的影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月色美，还是你的娘子美？” 林月纱娇嗔，却被自己的婉转的嗓音弄出了鸡皮疙瘩。 若不是和齐衡对暗号得知大魔头带着妙音来了，她绝对不会这样，太有损形象。 男子和女子之间，就算有情意，也不必弄得怪模怪样的，一般只有戏班子登台才会如此夸张。 冬日里天黑得早，还不到酉时，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宇文鲲带着妙音正在后窗户听墙角，顺便找到一个绝佳的地形，让妙音向内看。 内室里，齐衡正在为林月纱梳发，夫妻俩偶尔对视，眉眼间满是情意。 林月纱是否做戏，妙音不得而知，但是她现在得表演，不顺着宇文鲲的心意，又要起一番波澜。 “那个女子，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妙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用手捂着心口，呆愣住。 “是啊，只是长得一样而已。” 宇文鲲嗤之以鼻，房内的女子小鸟依人，身子和没骨头一样，整个人挂在齐衡身上，绝对不是他看上的女子。 林月纱从未如此轻浮，看那一双咸猪手，可劲儿地占齐衡便宜。 眼睛又不瞎，谁会对一个麻子脸揩油！ 宇文鲲估计房内的冒牌货是齐衡的手下，被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救走表哥，我理解她，如果是表哥和我之间，我也会选择救走表哥的，可是他……” 妙音想起齐衡教给她的，林月纱一向看中亲情，失落地道。 “月纱，我带你来，不是为让你伤心，可又必须让你认清齐衡的真面目。” 窗外飘着雪花，宇文鲲用自己的身体为妙音挡风。 房内，烧着炭盆，必须开窗通风，齐衡特地打开了后窗，为两个听墙角的看到内室全局，他提前还做了测试。 他在林月纱肩膀轻轻拍了三下，林月纱眉心一动，心道，来了来了！ “夫君，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月色美，还是娘子美？” 林月纱侧着头，不依不饶地问道。 “当然是娘子美。” 今夜下雪，根本没有月亮。 “你的意思是，若不是下雪天，月光皎洁，我就不如月色美了？” 好戏开场，林月纱矫情地站起身，抢过齐衡手中的牛角梳，气呼呼地道，“那你去和月亮睡！”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林月纱说台词说到崩溃。 齐衡设计的台词，林月纱怀疑他是个老司机。 可齐衡却说，若不说的露骨点，轻浮点，不满足宇文鲲听墙角的好奇心，他还得来第二次。 还不如设计好，一次性让对方看够了。 “岳母说，你是晚上生的，本想给你起个小名叫月亮。” 所以和月亮睡，其实是和林月纱同塌而眠。 林月纱：…… 她接不下去了，台词里没有这一句啊，比土味情话还要更土。 “我娘和你这么说的，那为何我小名不叫月亮呢？” 林月纱真的相信了，因为原主的确是晚上生的，当时娘亲难产，已经疼了一日一夜，再生不出来，母女都有危险。 “岳母说，只有晚上才有月亮，可她希望你见到更多的光明，世间美好的东西。” 齐衡开始瞎编，陈氏读书少，暂时还没这个水平。 “所以，我的小名成了小丫。” 好，起个贱名好养活，村里丫头名字都很随意，想到自己的弟弟被称呼小多余，林月纱没啥不平衡的。 在林月纱思考人生的瞬间，齐衡已经接过眉粉，为林月纱画眉。 “夫君，你行不行啊？” 男子画眉，很容易化成两条毛毛虫，何况齐衡每日戴着麻子脸的面具都不觉得自己丑，林月纱对齐衡的水平存疑。 “娘子，以后不要这样问为夫，这对我是挑战，让我只想证明自己。” 齐衡说完，林月纱呆若木鸡，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齐衡，今晚是怎么了，中邪了？ 她怀疑齐衡在开车，并且有证据！ 不敢继续这个话题，林月纱担心窗外的大魔头受到刺激。 实际上，那二人已经被齐衡和林月纱的对话带的如做了云霄飞车。 宇文鲲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下，毕竟这年头衣冠禽兽多，齐衡披着书生的外皮，没少做龌龊事，而妙音的震惊绝对是本色出演，她没想到啊没想到，齐衡和林月纱原来感情这么好。 难怪，林月纱以身犯险，齐衡不惜任何代价，把心仪的女子又换回去了。 “我……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难以置信。” 好半晌，妙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知人知面不知心。” 宇文鲲起了兴致，把妙音带入怀中，二人继续在原地蹲点。 外面冰天雪地，房内气温舒适。 齐衡画眉后，林月纱侧过脸照镜子，发现齐衡画眉有水准，在她眉心上用朱砂画的火焰，犹如画龙点睛之笔，让林月纱褪去青涩，更加美艳几分。 “你老实交代，以前是不是给女子画过？” 林月纱站起身，假装吃醋地逼问。 不可能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能画这么好的吗？她不信。 “为夫对天发誓，从来没有过。” 齐衡竖起来三根手指，指着房顶发誓。 这是他第一次为女子画眉，可是在梦里，他已经为林月纱画了无数次了。 “不需要你发誓，只是你第一次就画得不错，我比较惊讶。” 古人从不轻易发誓，林月纱赶紧打掉齐衡的手，她承认齐衡有天分。 “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画成什么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齐衡很感谢宇文鲲，若不是宇文鲲坚持来听墙角，他一直找不到说心里话的机会。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在你心里最美。” 林月纱摸了摸脸，嘚瑟道，“我还想在别人眼中最美。” 第878章 做夫妻才能做的事 第878章做夫妻才能做的事 齐衡擅自改台词，本想看看林月纱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的是，小丫头只是在最开始表示震惊，随后立刻配合他，将他一军，让他接不上茬。 “在你心中美，是代表你对我的情意，不能证明什么。” 林月纱对镜自揽，自恋地道，“在别人眼中美，那才说明我生得美貌。” 齐衡接不上了，林月纱比他想的脸皮厚。 既然如此，就给听墙角的二人多些福利，那二人从金裕关到乌城来，大雪天的不容易。 “娘子，既然今日你我兴致高，不如……” 齐衡摊开宣纸，准备为林月纱作画。 “好。” 想到那个无比坑的雪中挖宝游戏，林月纱囧了囧，明明是她中奖，却着了齐衡的道。 论套路，她玩不过齐衡，齐衡是人精中的人精。 林月纱摆了个兰花指，做跳舞的姿势，面带微笑，笑到面部僵硬，齐衡只看了一眼，随后一直埋头作画。 “夫君，你头也不抬，如何作画？” 林月纱表示不满，她本人就在齐衡眼皮子底下，以她作模特，总得时不时地扫一眼。 此举，是对她的轻蔑。 “娘子，不用看，你的音容笑貌，早已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齐衡嗓音低沉，暗藏笑意，充满对林月纱的宠溺。 林月纱：…… 齐衡的情话甜中带酸，林月纱词穷，接不上了。 碍于窗外的二人，林月纱只得忍耐，一副任由齐衡做主的模样。 窗外，妙音身子晃了晃，靠到宇文鲲身上。 大冷天的不在房内烤火，偏生来听墙角找虐，对于她来说，承受着一万点暴击。 宇文鲲却看到入迷，他之前不懂，后来深思后，发觉齐衡既然能让林月纱心动，必然是个有本事的。 今日他来，也是存着取经的念头。 原来私下里，齐衡花言巧语，甜言蜜语，骚话连篇地哄骗女子。 这脸皮不厚到一定程度，还真的说不出来。 齐衡为林月纱做灯，画眉，作画，这些他也可以，他还会刺青。 宇文鲲盘算如何博得美人欢心，妙音却内心极其复杂，她看到林月纱，差点忍不住冲到屋子里追问林月纱西游记后续。 最近被寒露追着，被赫连城赶着，而妙音自己也逐渐沉迷其中，等着盼着厨房那人送来西游记后续解闷。 “齐衡以前这么对你，所以你才会对他倾心？” 宇文鲲越发看不起齐衡，虚伪到极致。 妙音回答不上来，只得用手捂住脸，鼻涕眼泪一起流，一直在屋外，太冷了。 然而宇文鲲却没有撤退的意思，听上瘾了。 妙音拉着宇文鲲的手，小声道：“不如我们回去。” 正是这一句话，让宇文鲲突然有希望，看来林月纱受伤不浅，该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宇文鲲并未带着妙音离开，这让妙音很不满意。 一个男子，太过自我，不尊重女子的意见，这凭这一点，宇文鲲就无法和齐衡相比。 齐衡画毕，林月纱特地带着画作转了一圈，很怕窗外二人看不到。 对了暗号，一个时辰过去，宇文鲲还在听墙角，林月纱默然，她和齐衡除了打情骂俏，也没说什么，故事有那么精彩吗。 “娘子，时候不早，不如你我二人歇下？” 明日一早，齐衡带着林月纱回边关，他听说紫苑家中有急事，今晚刚走，警报解除，可以过一个好年。 “歇下？” 林月纱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 为刺激宇文鲲，齐衡玩的很大。 二人成亲了，可那是假成亲，而且从未在一张床榻上睡过。 “雪天，你脚冷，为夫得给你暖脚。” 齐衡说着，眨了眨眼。 至于话里的含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扑通……” 窗外发出响动声。 林月纱和齐衡对视道，“好像有声音。” “许是野猫，大冷天的四处找地方躲避取暖，生存不易。” 齐衡意有所指，把宇文鲲妙音二人形容成野猫。 放在以往，宇文鲲早就发火了，而眼下，他没有动作。 “他说什么？” 宇文鲲问妙音，“他要和那个冒牌货……” 同塌而眠，给那个冒牌货暖脚，做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 不管是不是他多心，齐衡说出这样的话来，比他想的还要渣。 “是，我死心了。” 妙音心悬着，她刚刚头碰见了窗框，齐衡并没有出来查探。 说不定，宇文鲲来乌城，也在齐衡的算计中。 “可能是我误会了他。” 宇文鲲不想走，等着齐衡的后续。 难得出来放松，他已经确定齐衡的身边人是冒牌的，不仅如此，还是个轻浮的女子。 “那……歇下？” 林月纱左右为难，她不想演了，用睡觉结束一切。 “娘子，为夫去端热水，睡前先帮你泡脚。” 齐衡进了偏厅连着的茶水间，片刻后端着木桶进门。 他坐在小板凳上，脱下林月纱的鞋袜。 动作纯熟，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一般，齐衡在为林月纱洗脚。 妙音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她从没见过男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从来没有！ 她爹娘是赫连城府上的下人，每个月娘亲来了小日子，爹爹认为污秽，从不肯同房，对于男子来说，有点本事的都不会对女子体贴，传出去妻管严，被人笑话，若是给媳妇洗脚，那足以被当成奇闻来说。 宇文鲲突然服气了，齐衡为做个人渣，付出了太多。 房内，林月纱的脚被捉住，弄得她很是不自在。 洗脚不在二人的设计之内，而且林月纱又不能反抗，只得在水中踢蹬。 “听话，水稍微有点烫，把脚浸泡在内，等下次来了小日子，你就不会肚腹疼了。” 齐衡不但要虐狗，还想要杀狗，对林月纱伺候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什么尊严，面子，骨气，都是对待外人的，在自家媳妇面前，这些不能当饭吃。 只有把媳妇照顾得好，养得白白胖胖，才能看出一个男子有没有本事。 “好舒服啊。” 最初林月纱略微不自在，她把齐衡当成足疗的师傅，内心就坦然多了。 齐衡的力道刚好，按摩在足底的穴位上，只有瞬间酸疼发胀，之后是难以言喻的舒服，不过片刻，林月纱身子热起来，出了薄汗。 “谢谢夫君。” 林月纱见好就收，第一次尝到按摩的福利。 “只是口头上说个谢谢就行了？” 齐衡指了指自己的麻子脸的面具，和林月纱讨价还价道，“不如，你亲为夫一下？” 第879章 塌了 第879章塌了 林月纱感到惊恐，齐衡的行事做派越发大胆，她脆弱的内心快要承受不住了。 “亲哪？” 整张脸，贴着一层厚厚的面具，亲了也白亲。 林月纱故作镇定，极其配合齐衡。 “娘子别害羞，咱们夫妻俩亲密，外人又见不到。” 齐衡以为亲一下脸已经很好了，林月纱的问询，让他点燃了希望的火焰，鼓励他要求更多。 “这里。” 齐衡指着自己的唇，期待道。 林月纱低下头，默默地深呼吸，她已经感觉到窗外偷窥二人组眼神炙热，就等着她有所行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林月纱本能的弯下身子，双手捧着齐衡的脸，嘴唇印了上去。 大红色的唇脂，印在齐衡的唇上，林月纱用力吸了吸又蹭了蹭，把自己的唇当成口红涂抹。 短暂的一吻结束，齐衡的唇也跟着红了。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羞涩。 林月纱很害羞，她发现齐衡身子的僵硬，比她还要紧张，反而突然放开了，逗弄道：“还要不要？” “要。” 齐衡找来布巾，擦干林月纱的嫩白的小脚，又倒了洗脚水，等洗漱妥当，穿着里衣进入内室。 窗外那二人真抗冻，还在继续坚持。 “夫君，我害羞，咱们吹灯。” 吹灯再放下大红色的喜帐，不再被不速之客窥视。 “好。” 齐衡吹灭了蜡烛，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壁灯，他上床榻后，麻利地挑下了喜帐。 夫妻俩四目相对，挤眉弄眼，谁也没有再说话。 妙音跟着宇文鲲蹲守，她的手已经冻到僵硬。 “把手给我。” 宇文鲲握住妙音的手，伸入里衣放入自己的胸口，滚烫的热度，让妙音的手逐渐温暖起来，妙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冷不冷？” 宇文鲲的声音很轻，从前他没有保护好那一条老狗，但是从今以后，他要保护好眼前的女子，因为她值得。 “好多了。” 妙音苦笑，无论齐衡还是宇文鲲，心仪的女子是林月纱，而她是个替代品。 因为时刻牢记这个事实，妙音早已心如止水，面对宇文鲲的体贴，她偶尔还是会感叹。 “我不是齐衡，我不会和别的女子……” 宇文鲲小心翼翼地，很怕揭开“林月纱”的伤疤。 眼见为实，齐衡和冒牌货你侬我侬，甚至为她洗脚，上了床榻。 多说多错，妙音沉默，没有言语。 两个人在风雪中静静地依偎在一处，没有走的意思。 房内，林月纱急了，宇文鲲还不走，难道听墙角还不够，还想观看真人秀？ 不行，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是她的底线。 齐衡没有动作，安静中，他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二人离得很近，彼此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热气，鼻尖萦绕的馨香，让齐衡眼神飘忽，意乱情迷。 要不，还是弄出点动静？林月纱给齐衡打了个手势，左右翻滚晃动床板。 城主府客院几乎不住人，床板放了很多年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哎呀，你轻点！” 翻滚中，林月纱被齐衡压住了胳膊，痛呼出声。 “娘子，对不住了！” 齐衡赶紧侧过身，盘算下一步怎么把偷听者撵走。 喜帐内的二人尽量保持距离，而窗外的宇文鲲和妙音却不这样想了。 妙音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不想继续听下去。 砰！ 巨大的声响，把宇文鲲和妙音吓得呆愣，二人彼此对视片刻，表情变得怪异。 紧接着，房内发出林月纱的惊呼，“不好，床榻了！” “娘子，这……” 齐衡没有预料，在床榻陷的瞬间，他抱起林月纱滚到一侧，完美地躲避过去。 尽管如此，夫妻俩衣衫不整，仍旧很是狼狈。 林月纱迷茫地眨眨眼，她只不过翻滚两圈，床就塌了？ “不是咱们的错，是床的问题。” 齐衡的话暗含深意，把窗外的宇文鲲和妙音听到面红耳赤，二人谁也没有经验，一直认定是齐衡太过凶猛所致。 “咱们赶紧离开这。” 妙音乞求地看向宇文鲲，她真的再不能听下去，不然心脏受不了。 “好。” 已经差不多了，齐衡的做所作为，足以让林月纱死心。 宇文鲲见时机已到，带着妙音出了乌城的城主府。 “齐衡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想不到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该伪装还是要伪装一下的，妙音很是感慨，她看得分明，刚刚齐衡绝对算计到宇文鲲带着她来了，所以故意做戏给二人看。 宇文鲲和齐衡同样是顶尖的大人物，论心机，齐衡更像一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 良禽择木而栖，妙音心里有了定论，如果如齐衡答应的那般，保证她家人的安全，她可以尝试和齐衡合作。 “或许，这是男子的本性。” 宇文鲲说了一句中肯的评价，天下所有的男子都和齐衡一般，而他，是个例外。 林月纱在他身边，早晚会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二人上了马车，走到一处松林，准备回到金裕关，就在此时，西北来了一伙黑衣人。 “抓住林月纱，重重有赏！” 为首的人高呼，其余手下当即围成一圈，挡住宇文鲲和妙音的去路。 黑衣人下手冷厉，试图带走林月纱，而宇文鲲只得把人拉在怀中护着，吹了哨声，给手下人传信。 一场恶战，打了两个时辰，宇文鲲的人和黑衣人两败俱伤，好在妙音被保护得滴水不漏，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来的是何人？” 妙音没想到竟然有人冲着林月纱而来，对方根本不晓得她是冒牌货，她和宇文鲲又在城主府出来，被误会了。 原来，林月纱也有仇家。 “大概是卫家的人。” 齐衡和冒牌货混在一处，根本不管林月纱死活了。 宇文鲲从对方的招式上有了判断，卫家虽然和泗水城不对付，不过最大的仇家仍是齐衡，宇文鲲代人受过，内心分外恼怒。 虽然折损了不少人手，不过此行不是没有收获，“林月纱”认清了齐衡丑陋的嘴脸。 在背地里，齐衡竟然这么犯贱，让人大开眼界。 第880章 正中下怀 第880章正中下怀 第二日天不亮，林月纱和姜宝珠带着秋月班等人启程赶往大齐边关。 从乌城抄近路，刚好路过一片松林。 车夫看到横七竖八的尸身，赶忙和齐衡禀报。 “停车休整，挖坑，把人埋了。” 齐衡难得大发善心，命手下处置尸体，林月纱坐在马车内看话本，偶尔和姜宝珠讨论情节。 “昨晚我听到院子里有很大的动静，听说客院的床塌了。” 姜宝珠只闻其一，不闻其二，以为城主府的床榻年久失修，感叹自己因为有伤在身，睡觉老实而免于受难。 林月纱心虚地别过眼，故意略过话题。 床是如何塌的，没有人比她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了。 林月纱下马车透气，看到黑衣人的尸身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她仔细分辨道：“看这伙人衣服上的纹路，好像是卫家人。” “是卫家人，另一伙是宇文鲲的人。” 齐衡勾起唇角，此番还得多谢宇文鲲和妙音为林月纱挡灾。 “卫家人是冲着我来的？” 林月纱顿悟，卫家想要抓她，不仅仅因为她和卫兰有仇，又是林月娥的眼中钉？或许她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昨晚宇文鲲带妙音来听墙角，二人离开城主府，被卫家派来的人误以为宇文鲲打劫了林月纱，所以跟在二人身后动手。 如此，林月纱本人躲过一劫。 原来有替身不是没好处，不枉昨晚林月纱不要名节和脸面，卖力做戏。 既然遭人惦记，林月纱决定留在大营内，非必要的情况尽量少出门。 “云歌还在金裕关，年后找机会把她接过来。” 听说云昭阁的人被留在赫连城的府上，以赫连城的本事必然查到云香的身世和混入府中的目的。 虽然得知花嬷嬷能很好的应对，林月纱还想给她提个醒。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云歌留在赫连城府上，对她有好处。” 云落死后，云香不敢轻举妄动，她报仇心切，又是个聪明的，已经联合赫连城的仇家，那人是赫连城的男宠之一，二人合谋，打算近日行动，送赫连城上西天。 己方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候添一把火，耐心等待异族军中重新洗牌。 若不用手段，靠着军中部署，这场战事会打的很苦。 齐衡之所以算计，目的在于用最少的伤亡，换来西北边关的太平。 如能占领金裕关，异族不再易守难攻，一些乌合之众，难成大事。 “你之前说过，这场战事最短一年，多则三五年，现在才过多久啊。” 齐衡所说的一年，对形势估算太过乐观。 “没了西北地宫的宝贝，异族军需支撑不了多久，做多再撑半年。” 齐衡到西北来，并没有把异族放在首位，真正难对付的是卫家的人，还有对大齐背地虎视眈眈的宇文鲲。 一场棋局已经悄然开始，众人皆为棋盘上的棋子。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乌城，林月纱安置好了姜宝珠后，直奔营帐。 还有两日过年，豆包和点心，得提前做起来了。 “大嫂，我找你有点事。” 王冰兰以为赶集后，林月纱肯定回到边关，然而齐衡却把人直接带到乌城去。 “眼下粮食紧缺，存粮已经不多了，又卡在年关处，万一年后路不好走，耽搁从秦城周边运送粮草的时间，将士们可就揭不开锅了。” 与其说是有事相商，不如说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冰兰指责林月纱为了从将士那博得好感，故意加大供给。 “此举对你的名声有利，你有没有想过年后咋办？” 依照现在的状况，两国的战况激烈，短时间停不下来，年后粮草补给仍然是个大问题。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挺过最艰难的几个月谈何容易。 “冰兰姑娘，你怎知道年后战事不停呢？” 林月纱不答反问，说得王冰兰心里咯噔一下。 做贼心虚，王冰兰太过了解齐衡，若不是相信自家大哥办事一向隐秘牢靠，她甚至怀疑兄妹俩的所作所为，已经被齐衡知晓。 “异族野心勃勃，没尝到甜头，当然不可能甘心退兵。” 王冰兰若有所思地盯着林月纱道，“难不成大嫂得到了消息，若是年后停战，那再好不过了。” 明知不可能，王冰兰故意试探。 “军中机密，齐衡不会告知与我，停战是我内心的一点小期许罢了。” 林月纱摇摇头，一脸愁容地道，“冰兰姑娘，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眼下过年了，怎么也得让将士们吃一顿饱饭。” 战场上，刀枪无眼，说一句不好听的，众人都是有今天没有明天的人。 “就算如此，你也不必浪费太多粮食啊。” 王冰兰埋怨了一通，林月纱面露焦急之色，好半晌才道，“之前粮草是你负责采买的，听说你要嫁的杨家，正是做米粮生意的大户，能否帮忙想想办法？” 正所谓举贤不避亲，只要杨家可以提供军需，价钱上好商量。 “这事难办。” 林月纱的提议，正中王冰兰下怀，原本她还想费心说服林月纱从杨家采买粮草，正犹豫着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若王冰兰主动提及，显得目的性太强。 “如今粮价不稳，杨家若是卖了个高价，难保不背着黑心商人的名头，若是贱价卖，又要折本。” 做生意不是开慈善堂，中间夹着王冰兰，左右为难。 王冰兰做了杨家的媳妇，既希望杨家赚钱，又不想花费大笔银子采买军需。 “冰兰姑娘，这你不用担忧。” 既然和杨家合作，粮草在杨家补给，当然先要保证卖家的利益。 林月纱点明，就算和其余的商户合作，对方同样要在军需上谋取利益，在商言商，只要买卖双方达成一致便可。 “那成。” 王冰兰内心嗤笑，林月纱的精明只限于表面，内里是个头号的蠢货。 齐衡身边站着这样目光短浅的女子，注定他早晚要失败。 “杨公子已经从秦城出发，特地来边关给我大哥送年礼，随行应该会带着粮草。” 王冰兰提议，不如年前先验货，而后敲定合作，这样杨家也不必压货，对两方都好。 第881章 喜欢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第881章喜欢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林月纱频频点头，面露感激之色道：“冰兰姑娘，我来西北的时日不长，虽只接手部分军需的采买，却得知其中有多不容易。” 言语中，林月纱表示收服四十八寨纯属是巧合，误打误撞，加上四十八寨本身不太和谐，让她有机可乘，其余方面，林月纱毫无建树。 “大嫂，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王冰兰转过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想，林月纱还算有自知之明，别以为解决军需肉蛋的供给，就做了大贡献了，其余的零零碎碎，哪样不需要人力物力。 林月纱刚来便投机取巧，出了一把风头。 王冰兰在西北，为齐衡做牛做马多年，到头来被嫌弃，想起此事她无比的窝火。 “冰兰姑娘，我有句话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林月纱抬起头，面色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嫂，你虽是冲喜嫁给了齐大哥，可我仍然认你为大嫂，咱们姑嫂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啊。” 王冰兰拉着林月纱坐在一处，虚情假意地道。 仔细品王冰兰的话，字字句句带刺，提醒林月纱不过是因为冲喜嫁给了齐衡，而王冰兰本人是齐衡的妹妹，自己人。 言语间，远近亲疏被摆的明明白白。 林月纱始终挂着微笑，不以为意，若是把王冰兰的挑拨放在心上，她就输了。 对于如何戳心窝子的气人，林月纱很有研究。 “冰兰姑娘，你能这么想，那我就挑明了说。” 林月纱主动握住王冰兰的手，一脸忧色地道，“我知道，你对齐衡是有情意的，奈何齐衡是一块木头，伤了你的心。” 林月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说一句，王冰兰脸色沉几分，强忍着没发火。 “作为女子，我说这些不是为嘲笑你，而是真的把你当姐妹，听闻你草草地和杨家定亲，可有打听对方的品行？” 在林月纱这，王冰兰火速定亲被定义成和齐衡赌气的行为，幼稚至极。 “我……” 王冰兰腾地站起身，这夫妻俩简直是极品凑成了一对，都那么会羞辱人，她定亲自然有自己的意图，却不可能告知林月纱。 “其实我了解你心里的苦。” 林月纱不给王冰兰解释的机会，直接锤死道，“冰兰姑娘，你为西北将士付出了太多了。” “此言怎讲？” 话题猝不及防地转弯，王冰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月纱话里的深意。 “你得知大齐军需缺少粮草，采买不易，所以才和倒卖粮草的大户杨家公子定亲，你为将士们牺牲太多了。” 林月纱感叹，卖了王冰兰，得到的后续供给的粮草，以及一个便宜合理的粮价。 王冰兰听罢，一口气没上来，她做了个深呼吸，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发火，不能着了林月纱的道。 和杨公子定亲，是大哥王金虎的安排，而此番，她是为坑齐衡的，发霉的米粮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进账一笔。 然而林月纱真情实感地误会，若是王冰兰要了高价，反而说不出口。 不过没关系，价钱可以低，不过是一些陈米和发霉的米，怎样都是己方赚大钱。 想到此，王冰兰心里才略微平衡了一点。 二人短暂交锋，王冰兰憋了一肚子气。 林月纱这边，认识到问题严重，她抽空找到齐衡说项，“杨家想要做军需的生意，我若是不答应，恐怕会打草惊蛇，只能将计就计了。” 王冰兰是个精明人，多次委婉的试探，若不小心，还真可能被套到消息。 “你答应了？” 齐衡正在看城防布局图，闻言抬起头来问道。 “王冰兰小心谨慎，反复试探。她之所以敢打军需的主意，必然是得知你从不过问，所以才动了心思。” 就算后续己方发现里面掺杂了发霉的米，王冰兰也可倒打一耙，推到林月纱身上，说是林月纱的人保存不当造成的。 这一场交易，对王冰兰没有损失，而大齐军方损失惨重。 王冰兰有一点说的没错，北边几个城池，掌握在卫家手中，己方采购军需受阻，只能从南边的城池运送，距离远，无形中制造不少麻烦。 一旦采买了霉米，也只能自认倒霉，给将士吃。 林月纱还是有生活常识的，发霉的大米里有黄曲霉素，毒性极强，将士吃了发霉的米，出现一系列的反应，根本无法坚持到战场上去。 这无形中给了异族大举进犯的时机，王冰兰这小人太过歹毒。 “我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军需采买，一直是王家兄妹把持。” 齐衡已经不着痕迹地收回一些，但是兄妹俩在北地经营太久，有异动必然打草惊蛇。 所以，己方只能被动地和杨家交易，采买粮食，接收发霉的大米。 “你早已有应对的法子了。” 林月纱怀疑道，她不相信齐衡这只老狐狸会被王家兄妹算计了，更何况在得知对方底牌的情况下。 “自然。” 齐衡放下手中的炭笔，走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唇。 “流氓啊！” 林月纱想到昨夜二人的亲密，立刻红着脸叫出声来。齐衡是想让她再亲一口，才肯告知于她。 “娘子，为夫怎么就流氓了呢？” 齐衡眨眨眼，一脸无辜，他只是想让林月纱帮忙看看他嘴边有无米粒，没别的意思，是林月纱自己想歪了。 “好，你有理。” 林月纱举起双手投降，她无论说什么，齐衡都有办法自己圆回来。 “你的法子，需要我配合吗？” 为了缓解尴尬，林月纱拉回正题道。 “娘子，你已经在配合为夫了。” 齐衡意有所指，王冰兰在回房以后，气得打翻一套茶壶和茶碗，可见被林月纱言语伤害，极其恼怒又不敢发作。 “我就是喜欢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林月纱冷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王家兄妹的身世注定是敌非友。 粮草要采买，林月纱是寻求后续解决的办法，她可不想成全王家兄妹，做了冤大头。 第882章 耍无赖 第882章耍无赖 眼下，只有促成两方的合作，才能打消王金虎的疑虑。 “王金虎本人看着憨厚，实则办事粗中带细，很是谨慎。” 狐狸露出尾巴，齐衡还得顺着王金虎的线，顺藤摸瓜，揪住更多异族的探子。 王金虎投靠异族后，培养忠心的部下，还有异族隐藏在边关的钉子，齐衡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起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我已经派手下南下采买粮草，找张知府帮忙。” 齐衡给林月纱交个底，从南边运送虽然路途远一些，但是拆分做大宗生意走货，分散异族和卫家的注意力。 解决了边关，下一步收拾卫家和泗水城，只有两处安定，齐衡才可班师回朝。 “我干爹？” 林月纱震惊了，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试探地问道，“你别和我说，我干爹一家去南边上任，是你早已安排好的啊。” 若是如此，林月纱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正是。” 齐衡承认，张家到南边去，和林月纱有关系。 当初陈大花的案子，是张大人帮忙查办，张晴儿又是林月纱的好姐妹。 张家人没有捧高踩低，这让齐衡感觉到舒适，心里给张家记了一功。 反正早晚是要造反的，不如先把人安排到他的地盘上，将来张家有从龙之功，前途光明。 张大人是个好官，这样的人才应该留在京城六部里，安心做苦力。 此番到南边，让张大人感受下南北的习俗，风土人情等，先磨炼一下。 “你真……太精了。” 林月纱好半天憋出几个字来，原来张家早已是齐衡的人手，将来天下大定，她干爹回京，继续兢兢业业地为齐衡打工。 “若没有可信之人，怎么带你游山玩水？” 齐衡摸了摸林月纱的头，无耻地道。 “我可谢谢你了啊！” 林月纱很想撕破齐衡的麻子脸，看看他长什么样，为何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一个单纯的小丫头，也是遭了齐衡的算计，上贼船下不来了。 她爹娘，家人，身边的姐妹，亲朋，都有齐衡穿插在其中的影子，想摆脱齐衡的阴影好难。 原本她是自由的，赚银子，吃美食，想去哪里去哪里，游山玩水，想要去小倌馆溜达一圈，爹娘不在身边，无人挑理。 多么美好的日子，然而，现在她正在和齐衡窝在西北，谋划如何造反。 干好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高了不自由。 没干好，那更简单，重新投胎就完事了。 怎么看，林月纱都没占到便宜，现在连她自己，也成了齐衡算计的对象。 “你想这么多，累不累？” 林月纱竖起大拇指，齐衡下一步棋，对手如何出招早已算计好，单凭这个头脑，无人能及。 “不累。” 齐衡苦笑，他不想算计，可他没有无忧无虑生活的资本，齐家的血海深仇，时刻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好了，不说这个。” 林月纱头脑乱糟糟的，他本是应该生气，然而想到齐衡的遭遇，又心疼了，赶忙转移话题。 既然和王冰兰做交易，那亏出的银子，如何填补，这是最大的问题。 账面的银子有限，林月纱很心疼。 “你不必担心，只负责交易就好，慢慢接手王冰兰手里的军需采买。” 趁着王冰兰要成亲，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王冰兰那人小肚鸡肠，把账册交给林月纱，肯定存了赌气的成分，己方就利用这个空子，顺利接手。 只不过，看账本的工作量太大，得招来几个会看账册的账房协同完成，还是要辛苦林月纱。 “行，我刺激王冰兰几句，她气不过就会全部交给我，存着为难我的心思。” 林月纱发觉，自从和齐衡成亲后，她对人的心里把握更加精准了。 现在不辛苦，将来也得为烂账头疼，还不如趁着没撕破脸，先把事情办妥。 “至于银两，你更不用担心。” 和杨家交易，银子照给，分文不少，但是离开边关，那银子在不在，就不归他们管。 “我懂了。” 林月纱豁然开朗，论耍无赖，齐衡技高一筹。 杨家用发霉的米滥竽充数，坑骗军需银子，无妨，等杨家人离开边关后，己方派人打劫，把银钱打劫过来。 这样，杨家自以为占便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大把的霉米。 己方不费什么力气，白得了一些军需。 “杨家不敢全用发霉米充数，必然有一部分是好的。” 剩下的陈米和发霉的大米，林月纱有处理的法子。 发霉的大米人不能再吃，洗洗晒晒，还可以喂鸡鸭，林月纱和乌城村子合作，只需要对方提供一定数量的鸡蛋作为军需。 将士们不可能天天吃肉，每日保证吃鸡蛋，也是很有营养的。 夫妻俩商议妥当，林月纱回房后，开始制定表格。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王冰兰为了为难她，会把这几年西北军需采买的账本上交，而林月纱至少要整理一年内的账册，了解支出和结余等。 “月纱妹妹，用不用我来帮忙？” 姜宝珠站在林月纱身侧看了一会儿，以前在姜家，林月纱曾经自己写过账本，姜宝珠对新式记账的方法好奇，也曾经建议她爹爹用过。 “宝珠姐，你多休息。” 越到年底事越多，林月纱忙得头也不抬，等他先画好模板，再找人打造新账本。 按照大齐记账的手法，林月纱看的头晕脑胀，她已经决定找来几个机灵的账房，教授阿拉伯数字。 熟练地掌握阿拉伯数字需要一些时日，账房们学会了，不仅仅对账缩短时日，也是为以后记账提供便利。 “我闲着无聊，还不如帮忙呢。” 姜宝珠到大营里看了顾一，只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折返回来。 眼下无事可做，刚好帮忙凑个人头。 白悠然得到消息，赶来帮忙，她自从住在大营旁边的宅院，心里踏实多了。 “白姐姐，宇文鲲正在金裕关做客，你尽量减少外出。” 林月纱纠结了下，最后还是隐晦地提醒白悠然，毕竟宇文鲲是接了白家的委托的。 第883章 长嫂如母 第883章长嫂如母 白悠然神色黯然，虽然早已得知自己是白家的弃子，可是爹和大哥竟然委托宇文鲲来追杀她，赶尽杀绝，这让她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原本以为，心死了就会麻木，她用手摸了摸胸口，还是很痛。 “月纱妹妹，谢谢你。” 事已至此，一切全看命，若是宇文鲲诚心杀她，白悠然就算藏在大齐西北大营里，仍旧跑不掉，还不如活一天算一天，这样还能自在点。 “要不，你变装成我的丫鬟？” 姜宝珠出主意，她和白悠然的遭遇有一点类似，心里免不了对白悠然多了些同情。 “不用那么麻烦。” 白悠然苦笑道，“宇文鲲身侧有李若霜跟着，早晚能认出我来。” “不如这样，你离开西北。” 白悠然出了十万两从李若雪那得到的嫁妆作为军需银子，又从京城里募集，为军需做了不小的贡献。 林月纱提议，把白悠然送走，这样宇文鲲不可能为追杀白悠然，改变原有的计划。 “不了。” 白悠然思量片刻，最后拒绝了。 她来西北边关那日，就已经最好了决定，以后留在此处，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已经无依无靠，白悠然不打算再折腾，她买了小院子，打算一辈子扎根西北。 至于能活多久，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是白悠然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选择，林月纱见她心意已决，没有继续劝说。 宇文鲲留在金裕关过年，整个人围着妙音转，甚至主动下厨，为讨妙音的欢心。 冷血残忍的大魔头突然变成恋爱脑，林月纱不晓得妙音的感受，反正她是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还好二人换回来了，不然喝糊了的粥的那人就成了她，对林月纱来说，简直是酷刑的折磨。 做好账册后，林月纱招待姜宝珠和白悠然，特地要了一壶度数低的糯米酒，三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小姐，王冰兰派来丫鬟送消息，请您到房内一叙。” 白茶撇嘴，心里琢磨王冰兰可能又要出幺蛾子。她若是王冰兰，被心仪的男子说成早熟，早已躲藏起来，没脸见人了。 “是吗？” 林月纱放下酒杯，玩味地勾起嘴角，笑道，“天冷，让丫鬟进来说话。” 王冰兰身边的丫鬟，是异族首领的小女儿，也是王金虎未婚妻，埋伏到大齐营帐，胆子不小。 丫鬟进门以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头自然地垂下，不敢与林月纱对视。 “叫什么名字？” 林月纱随口问道。 “奴婢碧玉。” 碧玉牢记王冰兰的叮嘱，老实回道。 “碧玉，小家碧玉，名字不错，看着也是个机灵的。” 王家兄妹俩有手腕，把异族首领的小女儿带到齐衡的眼皮子底下，真以为他们都是傻的啊。 “碧玉，你到我身边服侍如何？” 林月纱指着碧玉的发髻，柔和地笑道，“我不会梳发，手下的几个丫鬟笨手笨脚，若有你这样心灵手巧的丫鬟在左右，将来就不担心梳发问题了。” “可奴婢有主子了啊。” 碧玉一直在花楼里长大，没见过世面，也没主意，她和王金虎定了终身后，一切听王金虎安排。 得知被林月纱看中，碧玉很是惶恐，一时间手足无措。 林月纱探了探碧玉的底细，做到心中有数道，“当然，此事要先征求冰兰的意见。” 天色已晚，王冰兰找林月纱过去，估计是白日里被刺激的憋屈，想要找回场子。 和林月纱逞口舌之快，好比自寻死路。 林月纱迈着轻快的步子，带着碧玉去见王冰兰。 房内，只点了一盏油灯。 王冰兰洗漱后，特地熏香，又穿着一套贴身的里衣，目的是为让身段凹凸有致，气一气林月纱。 和她相比，林月纱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罢了。 也不晓得齐衡看上林月纱什么，多半是眼神有问题。 “大嫂，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你。” 听到开门的响动声，王冰兰主动从内室出来。 扑面而来的一股子热气，林月纱脱掉外面的羽绒服，摆摆手道：“无妨，反正我也没睡。” 王冰兰给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立刻到茶水间沏茶。 “你这个丫鬟是从哪里买来的？看她梳发就知道是个心灵手巧的，不如让给我如何？” 刚坐定，林月纱抓住王冰兰的七寸，让王冰兰愣住。 “大嫂，你没开玩笑？” 林月纱开口讨要碧玉，让王冰兰惊疑不定，怀疑齐衡在背后指使，发现了什么。 林月纱身边好几个丫鬟，看上碧玉，这很说不过去。 “我的意思是，你借给我几日也可，让我的丫鬟和碧玉学学梳发。” 林月纱快及笄了，梳发有讲究，而她自己手太笨，长发早已及腰，得让丫鬟帮忙梳理。 碧玉在花楼长大，一直做梳发的丫鬟，手艺很好。 不过，她人比较胆小迟钝，送到林月纱身边，没个人接应，若是行事露馅，还得靠王冰兰找补。 王冰兰很是为难，她不好马上拒绝林月纱，万一林月纱怀疑，和齐衡告状，指不定牵扯出点旁的。 “碧玉的事先不忙说。” 王冰兰灵机一动，想到恶整林月纱的法子，把人拉倒一侧，支支吾吾地道，“大嫂，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 爹娘没了，王家兄妹相依为命度日。 王冰兰和杨公子定亲，等开春，两家办喜事，而王冰兰作为新嫁娘，有很大的隐忧。 “女子总有嫁人的那一日。” 林月纱措辞谨慎，她感觉王冰兰在憋坏，想方设法地算计她。 这人胜负欲极强，王冰兰心里憋着一股气，总想扳回一局。 “是啊。” 王冰兰又拉着林月纱进入里间，害羞道，“都说长嫂如母，我能依靠的人只有大嫂了。” 王冰兰想到一个恶整林月纱让自己痛快的法子，并且付诸行动，林月纱刚成亲，还是个小丫头，面嫩，所以王冰兰做了充足的准备，把林月纱弄到无地自容。 林月纱翻了翻眼皮，她没说话，等待下文。 第884章 小丑竟是她自己 第884章小丑竟是她自己 废话作为铺垫，王冰兰说了一堆，等林月纱不耐烦了，她才直奔正题。 “大嫂，听说女子嫁人，洞房花烛那日，会承受特别的痛。” 王冰兰常年混迹在西北，这里人直爽，对男女大防看得不太重，在市井中，媳妇婆子没少说荤话，因而王冰兰了解一些。 林月纱和齐衡还没圆房，王冰兰提及这个话题，绝对能把林月纱说哭。 对于此，王冰兰很有信心，她就想找个特别的方式，羞辱人。 “我知道啊，你指的是初云雨？” 林月纱大大方方地回复道，“这些我身边的教养嬷嬷早就和我说过，女子都有这个经历的。” 王冰兰开口，林月纱立刻明白对方的意图。 想要收拾人，不光明正大，非要说这个话题来自找没趣，林月纱作为见过大世面的人，最后谁无地自容还难说呢。 王冰兰一愣，小丫头听到这个话题，应该捂着脸跑走，怎么林月纱却不避讳？ 不可能，林月纱一定是伪装的！ “对，我晓得逃不过去，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和谁说。” 王冰兰很是苦恼，她只有一个兄长，没人教导此事。 “杨家的婆子给我送来一本小册子，让我在成亲之前好好看看。” 册子的确是杨家送来的，为此还引发了王冰兰的不满。杨家不过是一个商户，这做派真的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王冰兰打开看了一眼，那尺度足以让人脸红心跳。 今日林月纱刺激了她，她就借此机会，把册子给林月纱，反正小丫头面皮薄，就算受委屈了，也不敢和齐衡说。 “大嫂，我只能依靠你了。” 王冰兰一脸信任，夫妻之事她不懂，请求林月纱帮忙。 “冰兰姑娘，也难为你大晚上把我喊过来。” 林月纱心中好笑，论开车，她的速度足以上高速，王冰兰这点段数，充其量是小娃子玩的滑板车。 既然对方设局，把她找来，那她就大发善心，为王冰兰上演一场难忘的教学。 “来，给我看看。” 林月纱坦荡地从王冰兰手里接过册子。 王冰兰内心嗤笑，别看林月纱表面镇定，一会儿就得羞得钻到桌子底下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房内寂静无声，而林月纱还在仔细地看小册子。 王冰兰目瞪口呆，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早已了解男女之事，却看不到第二页就败下阵来，还是因为她没经历过，带着些许的好奇看的。 林月纱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嫂，你……你……” 王冰兰词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明是她给林月纱难堪，而那个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林月纱是不是装的？如果不是，为啥她没羞没臊的？ 王冰兰心思百转千回，等待林月纱解答。 一本小册子，林月纱看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抬起头来。 杨家有心了，话本虽然刺激点，却不是无意义的男女情爱，而是一个小故事，内容充满趣味性。 一位采药人上山采药，看中祖辈住在大山中的女子，于是为把人哄骗到手，发生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 当然了，那些情爱的细节必不可少。 “冰兰姑娘，杨家给你送来这样一本册子，还是有心了。” 林月纱摊开册子，放在桌面上，拉住扭捏的王冰兰道，“你哪里不懂，用不用我给你讲讲细节？” “男女之间，一阴一阳，阴阳调和，繁衍子嗣。” 见王冰兰想要逃，林月纱急了，慌忙把人按住道，“既然你也说了，长嫂如母，这些东西都是应该我来说给你听的……” 林月纱胡言乱语，把王冰兰说得面红耳赤，她实在听不下去，却又跑不了。 天啊谁来救她！王冰兰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大嫂，你是如何知晓的？” 王冰兰不相信齐衡饥不择食，会对一个没有及笄的小丫头下手。 虽然齐衡拒绝她毫不留情，王冰兰还是对他有些幻想。 “我成亲了，当然知道啊。” 林月纱说得含糊，却让王冰兰瞪大眼睛，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齐衡心急，原来二人早已圆房了，所以…… 齐衡真是不要脸，人面兽心的东西，没准就是喜欢没长开的小丫头！ 在王冰兰呆愣的神色中，林月纱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全身而退。至于王冰兰误会齐衡，那关她什么事啊。 农历腊月二十九，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姜宝珠来找林月纱，她去给顾一送袄子，正巧碰见了王冰兰。 王冰兰挂着黑眼圈，看到姜宝珠，如老鼠一般逃窜。 “在秦城，我和王冰兰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她不至于看到我就跑，是不是昨夜你把她欺负狠了？” 姜宝珠忍俊不禁，实在是王冰兰逃窜的表情太过好笑，好像她是个母夜叉。 不用想，问题肯定出在林月纱身上，那丫头机灵古怪的，不一定怎么整治的王冰兰。 “是吗？” 林月纱不承认道，：“明明是你把王冰兰吓跑，反而推到我身上来了。” 林月纱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是个纯良的好人。 昨夜王冰兰请求援助，尽管很难搞，林月纱还是迎难而上，口头上细致地为王冰兰解答。 或许，是王冰兰内心脆弱，受不了了。 姐妹俩正在说话，齐衡也是一头雾水的进门。 “娘子，你又欺负王冰兰了？” 齐衡笃定，除了林月纱外，没人有这等本事。 “怎么，你是来给她打抱不平的？” 林月纱头也不抬，晃动面前的茶杯淡淡地道，“再说了，什么叫又欺负她，我何时欺负过王冰兰啊？” 只是言语上刺激一下，不算数的。 “她很反常。” 自从齐衡和王冰兰撕破脸后，二人见面公事公办，王冰兰也板着一张脸。 不过，今早他见到王冰兰，对方看他，先是震惊，而后骂道，“恶心，禽兽，人渣！” 骂出个三连来，这是齐衡没想到的。 目前还没摊牌，王家兄妹是他的手下，齐衡不相信王冰兰胆子这么大，事有蹊跷。 第885章 太随便 第885章太随便 林月纱正在喝水，听见齐衡的抱怨，一口水当即喷出。 “咳咳！” 林月纱站起身，怒道，“王冰兰好大的胆子，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敢这么说你，看我不收拾她！” 齐衡抱着胳膊，玩味地打量林月纱，演，接着演啊。 昨夜发生的那些，林月纱不会告诉齐衡，不然影响她的形象。 到底是没有圆房，女子还得矜持点。 “听说杨公子已经到了乌城，从乌城来边关，约莫午时前后就到了。” 林月纱暂时负责一部分军需采买，王冰兰为了避嫌，和杨家的生意，林月纱出马。 为了让演戏更加逼真，林月纱做好还价的准备。 “你别有顾虑，只管谈生意，后续一切交给我处理。” 杨家黑心，赚了银子捂不住，这是下场。 齐衡和林月纱商议后，直奔军中大帐。 出门后不久，齐衡再度和王冰兰相遇。 昨夜一晚上没睡，王冰兰浮想联翩，以至于今早她顶着大黑眼圈，全靠擦粉遮掩。 然而，王冰兰脸上的粉全抹在了下眼睑，反而显得脸色发青，黑眼圈更加浓重了。 王冰兰神色萎靡，看到齐衡下意识地躲避。 二人相识多年，王冰兰倾慕于他，齐衡不算多正人君子，可看着不像是为色所迷，摧残小丫头的人渣啊。 想想也是，如自家大哥王金虎，若不是得知兄妹俩的出身，王冰兰也想不到王金虎有野心，她大哥看着太过老实了。 “你早上说我什么？” 齐衡站在王冰兰面前，吓得王冰兰缩了缩头。 “没说什么，我不知道！” 王冰兰面露惊恐之色，慌慌张张地转头就跑。 谁料前方有一个雪堆，王冰兰惊慌下没留意，被雪堆一绊，摔了个狗啃屎。 面对四仰八叉还要努力向前爬着逃离的王冰兰，齐衡面露迷茫之色，他摸了摸自己的麻子脸面具，心想，倒也不至于。 午时，杨公子带着送给王家兄妹的年礼，来到边关。 林月纱见到了杨公子本人，身边两个丫鬟背地里偷偷议论。 “相由心生，看杨公子长得肥头大耳，又是一脸被酒色掏空的面相，王冰兰怎么可能看上他？” 白茶想不通，王冰兰心仪齐衡解释得通，就算再堕落，也不至于找个猪头三随便嫁了。 “人不可貌相，没准杨公子比你想的厉害呢。” 龙井留在秦城的时日比白茶多，对杨家有些了解。 杨家是做米粮生意的大户，生意做的大，背后不可能没人，肯定是有靠山的。 王冰兰嫁给杨公子，没准还是高攀了。 以杨家的家境，若不是冲着王金虎的面子，杨家根本看不上王冰兰。 “杨公子，你和冰兰成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月纱极其虚伪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军中需要一批粮草作为军需，咱们谈谈合作。” 杨公子内心轻蔑，面上笑笑，“少夫人客气，那是自然的。” 此行，杨家早已打定做军需生意，连粮食的样品都带来了。 去年剩下的粮食，有一部分是从北地收来的玉米和高粱米。 “这些粮食原本是要卖给商户酿酒，然而今年形势不好，粮米被我爹爹留下了。” 现在去往北地的路，有卫家的人把守，大宗的买卖做不成，只能从南边走货。 路途远，沿途有耗损，外加上搭进去的人力物力，造成了粮价持续上涨。 杨公子给林月纱分析了一番，却没把小丫头放在眼里，他眼睛一个劲儿地瞄着王冰兰身边的丫鬟。 王冰兰的身段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是杨公子答应这门亲事的主要原因。 他爹太有功利性，而杨公子只想美人在怀，快乐似神仙。 在定亲前，怕王金虎不满意，杨老爷送走了杨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打发一干二净，杨公子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和尚。 看到碧玉，杨公子咽了咽口水，想把王冰兰的丫鬟搞到手。 女子嫁人，陪嫁丫鬟一向作为通房使唤，杨公子迫不及待地搓搓手。 “杨公子，还是先谈生意。” 王冰兰挡在碧玉面前，阻隔住杨公子不怀好意的目光。 什么猪头三，也敢打异族首领千金的主意，嫌自己命长。 若不是采买粮草得和杨家合作，王冰兰恨不得把猪头宰了，什么东西啊！ 杨公子和王冰兰互翻白眼，一旁林月纱看得真切，这二人，连伪装都不肯了。 杨公子是个惹是生非的，万一调戏了碧玉，没准被王金虎送上路，那杨家那边就很不好交代。 合作这一次不够，林月纱还想从杨家薅羊毛。 “叫少夫人太见外，你就和冰兰一样，称呼我为大嫂。” 林月纱占了口头上的便宜，低头查看杨公子带来的粮食，末了赞不绝口道，“没有陈米，都是上好的！” “大嫂放心，咱们杨家做了几十年的粮草生意，有口皆碑，为了名声也好，自然不会拿次品浑水摸鱼。” 杨公子场面话说的顺溜，让林月纱十分满意，在价钱上，为表真实，林月纱还得为难杨家一下。 “自从粮草被异族损毁后，一直供给困难，这不眼下过年了，将士们才能吃一顿饱饭。” 林月纱说出难处，又哭穷，价钱上不好让杨家赔本，但是她这因为条件有限，出不起高价。 毕竟今年的粮食价钱，比去年高三成。 “大嫂，来边关以前，我爹爹已经嘱咐过我了。” 杨公子表现得很大度，他们家已经把运送的霉米装车，就等着这边发话，直接脱手。 “价钱上，就按照去年的杨家的收购价来，就当是是杨家支援大齐将士的心意。” 话说的极其漂亮，若不是早知晓杨家的打算，林月纱还得感动一番。 “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当多一份信任，劳烦杨公子辛苦些，找人跑腿送信。” 林月纱故作急切，杨家的米粮粮库主要在秦城，运送过来还得耽搁几日。 一旁，王冰兰深思，林月纱如此着急，可见军需粮草储备见底，就这样，为稳定军心，还敢在大年三十让将士们大吃大喝，也不怕后续喝西北风。 齐衡把军需交给林月纱采买，就是小娃子过家家，太随便了。 第886章 老黄瓜 第886章老黄瓜 “大嫂，契书已经签下，我这就启程给我爹爹送信，通知手下的人早日把粮草送到边城来。” 杨公子收好契书，言语间很是急切。 “不忙。”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若今日启程，杨公子这个年恐怕只能在路上过了。 林月纱挽留道：“杨公子，左右不差这几日，你就留在边城过年，咱们还能热闹热闹。” 至于送信的差事，交给手下办，等年后粮草送过来，林月纱这边结清了银两，再送杨公子回程。 林月纱盛情邀请，杨公子不好拒绝，顺坡下驴，立刻应了。 王冰兰转过头，得和猪头共处，她极不情愿，等寻到时机，她必须找大哥商议下，把定亲的人换一换。 杨公子有个堂弟，长得一表人才，书生气质，总比一个猪头要顺眼多了。 明日是大年三十，将士在营帐里挂着红灯和串花，有才艺的士兵正紧锣密鼓地排练，争取明日登台不掉链子。 “少夫人，您来了！” 士兵们见到林月纱，主动打招呼。 “我来看看明日的伙食，你们就留着肚子，到时候敞开了吃。” 林月纱上前和士兵搭话，刚刚她到火头军所在的营帐看了，又添加了一道炸肉丸子。 今日先炸个七八分熟，明日过油再炸一遍，外焦里嫩，一点不耽误工夫。 虽说，这一道菜很费油，但是赶上过年，林月纱想让餐桌上丰盛一些。 肉丸子不能以自助的模式，也只好限量了。 吊炉花生烘干耽搁时间，林月纱准备了炒花生和五香瓜子，还有年节必不可少的糖块。 账面上的银两有限，等年后天气稍微暖和些，羽绒服意萧条，到时清点一下，林月纱本人账面上还能结余一部分银子。 结余的银两，全部投入到军需中。 只要赚钱，让将士多吃一口好的，林月纱恨不得再去金裕关打劫赫连城。 毕竟，本本分分踏实的赚钱没有打劫来的快，她现在心态失衡。 “别打赫连城的主意了，他是一只羊，羊毛也有薅秃的时候。” 从金裕关夺回的钱财，齐衡只留下一部分，剩下的，还要送还到地宫里。另一副棺材板，在异族首领那，没机会运送回来。 赫连城日子难过，府上接连来黑衣人，寻仇的寻仇，打劫的打劫，让异族首领对他很是不满。 这会儿，府上人人自危，都在想方设法地讨好宇文鲲，以巩固两方的合作关系。 “你把妙音送还，真的不怕被出卖吗？” 这句话，林月纱憋在心里很久了，妙音是赫连城的手下，爹娘都在府上当差。 妙音若是出卖了齐衡，赫连城顺藤摸瓜，难保不会发现厨房里做杂活的小结巴是己方的人。 “别太高估妙音，她没那个胆子。” 齐衡笃定，妙音实话实说，在赫连城那无法交差，没了齐衡这边的支持，以妙音的水平，随时会露馅。 “一旦妙音露馅了，你觉得宇文鲲得知自己被耍着玩，会怎么折磨于她？” 齐衡冷静地分析，综合考虑，妙音没有别的出路，只能相信他们。 林月纱摇摇头，不敢想，身边安置一颗炸弹，不一定何时引爆，总之，现在妙音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每个人性子不同，行事都有一定的章法，有迹可循。 只要掌握规律，并且画上一个圈，就得知对方的底线，只要不出格就不会脱离掌控。 “是这样，但是对方要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比方赫连城身边的寒露，是个狗头军师，馊点子层出不穷。 “那也无妨，不出圈就好。” 齐衡给林月纱耐心讲解算计人的规律，末了补充一句，“若是对方经常发疯，那就没办法了。” 齐衡可以算计的人里，不包含间接性疯魔的神经病。 “只要我时而正常，时而疯魔，你就掌控不了我。” 林月纱勾起嘴角，一脸得意，这本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 齐衡教会她，以后换成她来算计。 “对于你，我不需要掌控。” 齐衡淡笑，因为二人不会分开，他现在尽量让林月纱不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 “腻腻歪歪，看着不烦吗？” 林月纱反应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被齐衡的突如其来的情话套路，恼羞成怒地道。 “我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不会烦。” 齐衡拉住林月纱的手，小声道，“我的卧房命人新打了一张床，不如晚上我们试试床的稳固性？” “你这个流氓啊！” 林月纱脸色爆红，捂着脸跑走，她这么厚的脸皮，都不是齐衡的对手。 以前，齐衡明明还是很正经的，记得二人在山里的小木屋，日夜共处，他也没有做出什么来。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快要及笄了，所以齐衡忍不住了？被齐衡套路的林月纱怂了，她不敢找齐衡算账，但她可以去收拾王冰兰啊。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食物链很残酷。 王冰兰刚撵走杨公子，看到林月纱没好气地道：“大嫂，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妖风邪气。” 林月纱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舒服地翘起二郎腿，打量王冰兰的面色。 被林月纱的眼神看得发毛，王冰兰极其不自在，她用手摸了摸脸，又跑到内室去照镜子。 铜镜里的人脸色有些许的憔悴，王冰兰打了个呵欠，昨夜她一宿没睡。 原来，这么多年，她没有看清楚过齐衡，内里藏污纳垢，真是人渣。 在揭开齐衡丑陋的外皮以后，王冰兰内心最后的一点小期许不见了。 齐衡说她早熟，是什么意思？并不是嫌弃她，而是她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二人分开了。 开年王冰兰十九，齐衡看不上她，对于吃嫩草的人来说，她是一根老黄瓜。 王冰兰自我脑补，内心更加愤愤不平。 林月纱仗着年岁小面嫩，跑来炫耀。 哼，几年以后，林月纱和她一样年岁，到时候以齐衡的喜好，还会找新人。 花心男负心汉只是后院女子多，至少雨露均沾，到了齐衡这，年纪成为一大界限，超出后立刻弃如敝履，真是狗东西。 第887章 消遣 第887章消遣 王冰兰面色变来变去，青红交错。尽管齐衡人品存疑，但她一点不同情林月纱，什么锅配什么盖，二人腻腻歪歪的惹人烦。 找夫君，还是如她大哥那般最好，为人忠厚老实却不蠢笨，而且自打得知兄妹俩的身份，大哥王金虎的立场很坚定。 他们是异族人，爹娘都被大齐人杀了，二人必须隐藏，以等候报仇的良机。 不仅仅是他们，对比起来齐衡做的更过，和齐衡有仇的方家，已经被整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尽管这般，齐衡还不肯放过，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大嫂，今晚火头军连夜准备吃食，你也挺忙的？” 林月纱在眼前晃悠，王冰兰极其头疼，为了顾及脸面，她只差直接开口让对方滚蛋。 “忙了一会儿。” 林月纱假意听不懂，拉着王冰兰的手亲近地道，“冰兰姑娘，我要和你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 王冰兰提高嗓音，意识到自己几乎发出尖叫，又缓和了情绪道，“大嫂，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得知你对齐衡有意思，内心对你极其防备。” 林月纱真诚地自我检讨，她曾经防着王冰兰，但是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那大嫂怎么突然对我改变了看法？” 王冰兰问出口后，当即后悔了，总感觉自己中了林月纱的套路。 林月纱不把自己当成威胁，变相说明齐衡不把她放在心上。 王冰兰不用别人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是个失败者，她能及时抽身，是明智之举。 “冰兰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说出这话，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 林月纱连连摆手，言语分外诚恳，“昨晚你说了，长嫂如母，你把那么私密的小册子给我看，让我教导你，就是没把我当外人看，有些事我必须告知，义不容辞。” 提到小册子，王冰兰眼皮跳跳，林月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现在跑还来得及不？ 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王冰兰头皮发麻，她即便比林月纱年长，却还未成亲，听到这个话题难免羞涩。 再想到昨夜她脑补的，王冰兰整个人都不好了，后悔给林月纱下套，反而把自己套牢。 她不是为表达亲近啊，就是想为难林月纱！ “大嫂，咱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王冰兰怂了，主动退让。 “咱们姑嫂之间，随意地聊聊，我带了五香瓜子。” 林月纱把荷包放在桌子上，又招呼白茶去茶水间倒水。 防备王冰兰，林月纱茶水点心瓜子自备，只为找王冰兰来消遣，她不是齐衡的对手，欺负王冰兰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还是头一次吃有咸味的瓜子。” 听说只是闲聊，王冰兰身子放松几分。 “我家在北地的边陲小镇下面的村子，冬日大雪封山，天寒地冻，村人都好一口，喝烈酒来取暖。” 瓜子和吊炉花生，喝酒打牌，闲磕牙都需要，因而卖得很是火爆。 林月纱第一桶金，全靠卖瓜子花生和小零嘴赚钱。 “我从未去过北地，想来和西北差不多。” 西北的冬日，风雪交加，家家户户烧柴取暖。王冰兰适应了气候，倒也不觉得难过。 “这些风土民情也没啥可说的，我就给你说说奇闻怪事。” 林月纱嗑瓜子喝茶水，对王冰兰毫不避讳，说起她的经历。 “大嫂，那镇北王萧肃，有特殊癖好，玩弄没长开的小丫头？” 王冰兰瞳孔缩了缩，不可置信。 “这我还能骗你吗？” 林月纱苦笑，意有所指地道，“我在镇北王的眼皮子底下当差，因而才得知那么多。” 此话深究起来，绝对有问题。 林月纱在镇北王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不被抓走还隐藏那么久？根本没道理啊。 王冰兰转了转眼睛，明白林月纱的来意。 定然是因为昨晚之事，林月纱回过味来，想为齐衡正名，怕她多想，所以才编造出镇北王也喜欢没及笄少女的谎话。 所谓的镇北王，其实是齐衡本人。 除了林月纱，原来齐衡如此不堪，虐打女子以后扔在乱坟岗子，连一口薄棺材都不给啊。 王冰兰自动带入，听了个胆战心惊。 “你以为这就完了？” 林月纱拉长嗓音，故意卖了个关子。 “那……那还要做什么？” 王冰兰内心极度脆弱，可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烧，让她又不自觉地继续打听，想知道更多。 “比方，镇北王看中了一个女子。” 林月纱神色黯然，留在泗水城的日子，是她永远的噩梦。 “看中了然后呢？” 王冰兰有些焦急，催促道。 “那就在她的胸口前刺青，涂抹上颜料。” 胸口刺上大朵的木香花，等女子身段凹凸后，木香花也会越来越立体。 林月纱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感谢药王老伯，那片刺青已经被洗下去，噩梦也即将成为往事。 眼不见心不烦，林月纱甚至爱上了沐浴。 王冰兰捂住耳朵，不想听下去。 林月纱虽说提的是镇北王，可王冰兰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惧。 这种恐惧，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齐衡喜欢没长开的小丫头，喜好作画，结合这两点，全部都能对的上。 之前，她曾经去找过林月纱，白茶说林月纱沐浴不用人伺候，丫鬟也不能进去。 王冰兰当时以为林月纱事多，现在才恍然大悟。 若是经常被虐打，身上有伤痕和刺青，肯定不想被人看见，哪怕是贴身丫鬟。 “这些，本不为外人道。” 林月纱面色怅然，很是忧愁地道，“冰兰姑娘，咱们姑嫂二人就是话家常，快过年了，我应该说点高兴的事。” “不，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王冰兰愣了愣，解释道，“大嫂，你算是让我开眼界了，不然，我还真不晓得竟然有这样的人。” 齐衡啊齐衡，人渣中的人渣。 王冰兰很是庆幸，中间她和齐衡分开几年，齐衡没机会对她下手摧残。虽说现在被嫌弃老，那也比饱受折磨的好。 第888章 杨猪头干的 第888章杨猪头干的 小坐片刻，林月纱心满意足地离开。 齐衡教给她的画圈法真好用，林月纱所说半真半假，成功把王冰兰引入想入非非的歧途上。 二人相互不信任，并不能交心，林月纱所说，王冰兰不会听之任之，而是转个弯，嫁接在彼此熟悉的齐衡身上。 败坏齐衡的名声，林月纱总算出一口恶气。 至于齐衡得知后找她算账，林月纱是不怕的。 大不了和王冰兰对峙，她有说过什么吗，是王冰兰曲解了她的意思。 林月纱一走，原本昏昏欲睡的王冰兰顿时睡不着了，她拿出针线，想给自己做一身薄袄子。 “小妹，你怎么还在房内？” 王金虎在外敲门，房内无人答应。 “不在房内我该去哪？” 王冰兰提不起精神，过去十年真心喂了狗，想到自己做的傻事，深感不值得。 齐衡把她说到无地自容，王冰兰在得知自己身份以前，一心想要报答恩情，没日没夜地看账本，为齐衡做牛做马。 “去找齐衡啊。” 王金虎出门探看，四下无人，他压低嗓音道，“小妹，你忘了，以往齐衡在北地过年的日子，大年二十九，都会和咱们兄妹相约一起进山打猎。” 冬日大雪，依然能打到大家伙。 王金虎跃跃越试，打算拉着小妹一起。 “我不去！” 王冰兰当即站起身，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她不见齐衡，有多远躲多远！ “你很反常。” 王金虎眯着眼打量自家小妹，语气冷了些，“我知道你的心结，齐衡娶的人不是你。但是，你想想，就算齐衡愿意娶你，你们也没有结果。” 他们兄妹是异族人，和大齐有不共戴天之仇。 除非齐衡投靠异族，根本没可能。 若小妹非齐衡不可，只得等异族占领大齐，齐衡被俘。 多年相处，王金虎自诩了解齐衡，齐衡只要留存一口气，就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大哥，我已经和杨公子定亲了，你说这个作甚？” 王冰兰听齐衡二字脑袋疼，而齐衡做的那些，她一个姑娘家，真的说不出口。 “咱们三人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杨公子不会在意。” 明显地感觉小妹在敷衍自己，王金虎更加坚定地劝说。 “你愿意去你去，我不去。” 原因说不出口，王冰兰憋着难受，她跺跺脚道，“什么青梅竹马，他和咱们什么关系，你比我清楚！” “小妹慎言！” 尽管院子里没人，可免不了隔墙有耳，万一有人在外偷听，不利于王金虎继续隐藏身份。 把一切当成没发生过，兄妹俩必须配合。 “是不是齐衡找你说过什么？” 王金虎狐疑地道，“他发现了？” “和他无关。” 王冰兰被追问得窘迫，忍无可忍道，“他和林月纱圆房了！” “所以你嫉妒了？” 王金虎嗤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齐衡已经过了及冠之年，难不成还得一直做和尚啊。 “那怎么不能，大哥你不是……” 王冰兰着实说不出口，重点不是齐衡圆房了，而是林月纱还没及笄。 “小妹，你是女子，你不方便在营帐中，只负责采买军需，有些事不晓得。” 无论是泗水城，大齐还是异族，在营帐里，都设有红帐，里面的女子，供将士亵玩。 王金虎作为军中主将，经常逛红帐。 可以这么说，主将里，除了已经成亲把娘子带在身边的，没去过红帐的只有齐衡。 不过，齐衡也不是吃素的。 “听说，他和林月纱宿在乌城城主府后院，把床榻都给压塌了。” 王金虎传播小道消息，让内心有一点点挣扎的王冰兰再不做任何幻想，林月纱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兄妹俩正在闲聊，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碧玉衣衫不整地闯进来。 碧玉进门，看到王金虎也在，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袄子前襟的扣子被撕开，棉絮从一侧露出。 碧玉的头发凌乱，颈部还有可疑的红色印子。 “碧玉，这是怎么回事？” 王金虎目光一怔，上前拉住碧玉，谁料碧玉的肚兜，竟然从袄子里滑落。 “呜呜……” 碧玉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此情此景，王金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双手握拳，额头青筋暴露。 “大哥，你先冷静一下。” 王冰兰摇摇头，把碧玉拉到内间，端来温水，给碧玉擦洗。 碧玉沉默，一言不发，眼神呆愣愣的，已经没了焦距，正在机械地重复洗漱的动作。 一盆水凉了，王冰兰又端来一盆，碧玉还在洗漱，嘴唇被她揉搓地越发红肿。 “是不是杨猪头干的？” 王冰兰早看出来杨猪头有花花肠子，不过今日他刚赶来送年礼，王冰兰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此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了，对于杨猪头来说，碧玉只是个身段好的丫鬟，而不是王冰兰的大嫂。 王金虎热血冲头，他一时大意，不成想酿成大祸！ 异族首领自觉对碧玉亏欠，特地把人送到他的眼皮子底下照看，这才多久，就出了大岔子。 然而碧玉的身份是一个丫鬟，以他的立场，还无法明着找杨猪头麻烦。 “大哥，你想清楚，若是现在把人干掉，先不说杨家可能和卫家有牵连，就是齐衡那，也不好交差啊。” 林月纱和杨家签订契约，用于采买军需的粮草，杨家的下人已经返程送信。 杨猪头死了不算什么，命比蝼蚁贱，可若齐衡查出来点什么，就很难办了，尤其是赶在过年的节骨眼上，目标太大。 “我在这，碧玉更放不开。” 王金虎认为小妹说的有道理，他撩着帘子出门，嘱咐王冰兰对碧玉多加照顾，“你告诉她，我不嫌弃她，也不在意思名节，发生此事，我只会更加心疼。” “大哥，你就放心。” 碧玉从小在花楼里长大，若是过分看重名节，怕是早活不下去了。 只是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被杨猪头糟蹋，而己方竟然无从下手惩治，还要找时机，王冰兰也很恼火。 第889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889章这是另外的价钱 农历大年三十，天刚蒙蒙亮，林月纱被将士起床的号角声叫醒。 林月纱洗漱妥当，坐在铜镜面前，对着自己的齐腰长发皱眉。 “白茶，你去王冰兰那把碧玉帮我借过来，就说我请她帮忙梳个发。” 林月纱眼馋碧玉的手艺，大年三十，她陪着齐衡点兵，穿新袄子，想把自己打扮得美一点。 脸上擦了一点薄粉，又点了唇脂，林月纱照镜子，不过分美艳，上妆了气色好，显得精神，她很满意。 等了片刻，白茶一人归来，身后没有碧玉的影子。 “怎么，王冰兰不肯借人？” 林月纱一脸失望，她可以去王冰兰那，请碧玉帮忙。 “小姐，不是王冰兰不借人，而是碧玉病倒了。” 白茶去王冰兰的院子，院子里寂静，她以为王冰兰主仆还未起身，正打算离开，却闻到茶水间飘来一股子苦药汤的味道。 白茶跑去一看，王冰兰正在忙着为碧玉煎药。 “昨日碧玉还好好的，怎的病了？” 林月纱很是疑惑，只得退而求其次，把梳子交给白茶。 “不晓得，奴婢帮忙端药，见碧玉躺在床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碧玉这般，把白茶吓一跳，手中的药碗险些扔出去。 白茶问了碧玉几次关于梳发的小窍门，碧玉就和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白茶再想问话，却被王冰兰客气地请出去，总之，事有蹊跷，碧玉不像生病，反而更像中邪。 “周围几十万将士，充满阳刚之气，邪物不敢随便来。” 林月纱给了白茶一记爆栗子，小丫头每晚捧着志怪的话本看到深夜，别以为她不知道。 “小姐，奴婢没有胡说，碧玉真的很有问题。” 白茶跺跺脚，小姐不相信她，让她大受打击。 “行了，碧玉就算病重也好，中邪也罢，都与咱们无关，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就得热热闹闹的。” 林月纱围着披风，率先走出门，刚好和姜宝珠走了个面对面。 “宝珠姐，过年好啊！” 林月纱双手抱拳，给姜宝珠拜年。 西北大营里，没有太多讲究，将士们拜年，彼此抱拳，省去繁文缛节。 “月纱妹妹，过年好。” 姜宝珠回礼，随后从袖兜掏出一个红封来，笑道，“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我还有压岁钱呢吗？” 林月纱感觉新奇，想起在北地，家里过的不太富裕，尽管如此，爹娘和亲人都会给她准备一份。 “你比我小，当然我给你压岁钱。” 姜宝珠把红封塞到林月纱手中，看她唇红齿白的，忍不住掐了她的脸蛋一下。 “宝珠姐，这是另外的价钱。” 林月纱指着自己的脸蛋，强调道。 哼，想摸她的脸，那得另外加钱，刚刚姜宝珠给的只是压岁钱。 “好好！” 姜宝珠手痒，捏了左边又捏右边一下，转身便跑，笑道，“这钱先记账！” “不行，概不赊账！” 年底得把账本结清，再拖，就拖到明年了。 林月纱不依不饶，对姜宝珠穷追不舍，姐妹俩扑到雪堆上，笑闹一团。 “月纱。” 等了半晌，不见林月纱出门，齐衡只好亲自来接人。 林月纱和姜宝珠的笑闹声传出去很远，齐衡在原地占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喊人。 “你先等我整理一下。” 昨日和齐衡说好，先给占了叔父名头的洛王拜年，接下来是徐夫人和护国将军府的长辈。 白茶梳发的手艺不行，林月纱跑一圈后，发髻零零散散的。 “我来。” 齐衡无奈，掸了掸林月纱身上的雪，拿起梳子，主动帮她梳发。 “你还会这个？” 也就不到半刻钟，林月纱发髻被梳得一丝不苟，插上一根钗环，点缀几朵绢花，可爱俏皮又多了庄重感。 林月纱忍不住注视齐衡，皱眉沉思。 齐衡画眉，作画，通音律，打猎烤鸡不在话下，还会为女子梳发，除此以外，武功高强，有钱有产业，简直是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君人选了，当然，精通的那些，基本是渣男标配。 渣男只有在想哄骗女子的时候，才会对此加以研究。 “你说了，有些人天生与众不同，有天分，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对比其余人，齐衡只不过天分多了点。 梳头没有难度，他曾经看过白茶给林月纱梳发，一看便会，再加上自己的改良，毫无难度。 “话是这么说没错。” 林月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干巴巴地认同道。 小夫妻直奔军中大营，齐衡贴心走在林月纱身侧，二人同步伐前进。 “这两日，你是不是又刺激王冰兰了？” 今早，王冰兰去找王金虎，和早起的齐衡碰面。 王冰兰见到齐衡，招呼不打，当即扭头便走，十分无礼。 和兄妹俩相处多年，齐衡自诩了解人心，王冰兰一向打肿脸充胖子，即便之前闹的多难堪，也会硬气地当做没发生过。 然而眼下，王冰兰已经反常好几次。 齐衡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因为王家兄妹的身份，手下一直在远处监视。 昨日下午，只有王金虎和林月纱去了王冰兰的院子。 “我有这个本事吗？” 林月纱无辜地摊摊手道，“我找她说话解闷。” 齐衡表示理解，昨日小丫头在他这吃瘪，跑去消遣了王冰兰。 “今早，我让白茶把碧玉借过来帮我梳发，听说碧玉卧病在床，似乎有些严重，王冰兰那没找严姐姐过去？” 林月纱撤清自己，王冰兰见齐衡躲着，是齐衡的问题，与她无关。 “没有，不过我得了个消息。” 昨日，杨公子找到碧玉，打着问王冰兰喜好的借口，给碧玉喝了加料的茶水，而后强了碧玉。 “这里是军中大营，那猪头好大的狗胆！” 虽说碧玉是仇家，可林月纱也见不得女子被这么作践的，碧玉和王金虎已经定亲，王金虎就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只能吃哑巴亏。” 己方等着和杨家做生意，至少现在，杨公子还不能出事。 王金虎这人，若不能忍，也不会隐藏在军营中这么久，齐衡都没发现他的身份。 第890章 上当了 第890章上当了 如杨公子这样下三滥必须处置，而眼下，正是两家合作的重要阶段，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于是，林月纱憋屈地发现，己方不但不能收拾杨猪头，还得保护他。 “最新得到的消息，杨家不仅仅和异族有牵连，还是个两面派。” 杨家生意做的不小，背后有卫家悄悄支持。 局面比较复杂，此番合作后，这等臭虫，就不必看着他继续蹦跶。 王金虎擅长秋后算账，手段狠辣隐秘，不是他们该操心的。 二人只讨论几句局势，直奔军中大帐。 时辰不早，洛王和徐夫人，徐达都在，桌椅上摆放着茶水，茶果等物。 “咱们的少将军和少将军夫人来了！” 徐夫人先站起身，拉住林月纱的手，笑道，“你从乌城回来好几日，怎的不来看伯母？” “徐伯母，我这不是来给您拜年了。” 林月纱脸色红红，不是她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她和齐衡在乌城城主府压塌了床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晓得谁嘴欠，风一般的速度，传到了徐夫人的耳朵里。 林月纱面皮薄，鸵鸟心态，能躲避就躲避，反正今日过年人多，还有洛王和徐达在，徐夫人肯定不会提及。 “表妹，我和我娘准备了大红包啊。” 徐达掏出荷包，在林月纱眼前晃了晃。 “作为叔父，我也有准备。” 洛王抬手摸了摸胡子，下巴光溜溜。 中毒的日子，好不容易留住的胡子，被徐达在他沉睡之时偷偷剃光，现在下巴光秃秃的。 被徐达恶整，洛王不甘示弱，想了个点子，捉弄齐衡和林月纱二人。 欺负弱小的把戏没意思，洛王遇强则强，决定越级挑战。 听说小夫妻很是厉害，在乌城村里，和村人一起玩猜新娘找新郎的游戏，双双胜出。 想要压岁的荷包，不必行大礼拜年。 “一切全看你二人的运气。” 桌面上摆放着一碟子馒头，一碟子包子，馒头和馒头全部带馅，当然了，有些馅料比较难吃。 “只是难吃而已吗，表哥你不会下东西了？” 林月纱突然想起那无比坑人的鱼水欢。 徐夫人还好，林月纱对洛王和徐达不能信任，这二人凑在一起，一致对外，点子必然很阴损。 林月纱和徐达是塑料兄妹情，习惯了互坑。 “表哥我是那样的人吗？” 徐达义正言辞道，“即便是大年三十，营帐内也不能放松，军中不可缺少主将。” 言外之意，他们会点到为止，只做个小游戏而已。 馒头和包子，一样拿一个，必须全部吃光。 “行，他先来。” 林月纱站到一边，把齐衡推出，她要根据齐衡的表情来判断是否继续参与。 如果齐衡被整的很惨，林月纱才不会傻傻地继续跳进火坑。 可是，林月纱有一点却忽略了。 齐衡淡定地上前，先拿了一个馒头。 馒头掰开，里面是绿豆做的馅料，没加糖，味道清淡，却不算难吃。 齐衡细嚼慢咽，看得林月纱着急。 “怎么样，难吃吗？” 林月纱看不出齐衡的表情，见他摇了摇头。 一个馒头吃到肚子里，齐衡又抓了一个包子。 不必听信洛王的话，什么全靠运气，洛王比他心黑，估计这些包子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极大。 果不其然，齐衡掰开包子，里面是火红的辣椒。 “辣椒馅的包子！” 大齐西北严寒，辣椒的品种也被改良了，一勺辣椒把嘴巴辣的红肿，林月纱是个爱吃辣的人，都有些受不住。 她双手捂住脸，又忍不住好奇地从指缝里偷看。 齐衡还是没有表情，吃得慢条斯理，吃完以后，他倒了一杯茶，皱了皱眉。 “怎么样？” 一个辣椒馅的包子，林月纱估算自己可以接受。 “你们夫妻俩别耍赖，禁止交流。” 齐衡被徐达塞了荷包，推出门外。 门外，齐衡深呼吸，他早看穿了徐达的算计，但是林月纱应该不会。 他本可以提醒她，让她小心警惕，又发觉让林月纱上当，也是好事。 不是所有人都只得信任，必须学会判断，否则遇见身边亲人，信任的人背叛，以小丫头重情义的性子，恐怕好久都缓不过来。 罢了，吃亏是福，让出主意的阴损人给林月纱上一课。 房内，林月纱还未发现端倪，她按照齐衡的顺序，先掰开一个馒头。 比齐衡运气好，她的馒头是红豆沙馅的，馅料细腻，里面加了糖。 “让我再吃几个都没问题。” 林月纱很是嘚瑟，看来，她的运气好过齐衡。 “表妹，你该吃包子了。” 徐达催促，坏心地道，“吃包子才是考验运气的时候。” 所有的包子皆为辣椒馅，又加入了辣椒油，谁吃谁辣嗓子。 “我感觉你有些不怀好意。” 林月纱的手哆嗦一下，很想及时止损，而她面对众人好奇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抓包子，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她彩衣娱亲了。 掰开包子，林月纱叹口气，果然和齐衡一样，是辣椒馅的。 她闭上眼睛，大口咬下去，却把自己噎到了。 水，喝水！ 林月纱倒了一大杯茶水，就着包子一饮而尽。 “咳咳，这是什么，是酒！” 辣椒包子和酒混合在一处，火辣辣的。 林月纱含着眼泪，盯着手中半个辣椒包子。 已经吃下去半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若是她放弃，受罪没有压岁钱，还不如把剩下半个吃进去，好歹有点安慰。 “哈哈哈！” 还不等林月纱吃完，徐达哈哈大笑。 倒不是笑林月纱，徐达很是痛快，因为他成功算计了齐衡。 想到自己没有厕纸日子带来的阴影，能整到齐衡，徐达没来由的舒爽。 二人是兄弟，但是不耽误他们互相坑骗啊。 齐衡自诩老狐狸，这不也着了道了。 馒头和包子，并不算整人的道具，旁边的一壶茶才是，因为没有茶水，里面是高度的烧刀子，很烈。 “你为啥不提醒我一声？” 一大杯白酒下肚，林月纱有些迷糊。 “游戏规则，不准交流。” 齐衡用规则轻松抵挡林月纱的盘问，他这人一向记仇，今日被坑，来日必加倍回报。 第891章 毒计 第891章毒计 林月纱语塞，的确，齐衡被推出门去，自己怪不到他身上。 胃里火辣辣的，辣椒和烈酒混合，让她头晕脑胀，视线模糊。 “我知晓自己的酒量，本不打算喝烈酒。” 林月纱靠在墙边喘息，趁着她还清醒，先陪齐衡点兵。 “其实，在我吃下半个辣椒包子的时候，已经后悔了。” 林月纱叹气，她上当，得到了教训，不怪被捉弄，是她给了洛王和徐达等人捉弄的机会。 “那你错在何处？” 齐衡教导有方，小丫头已经越来越精明，至少算计王冰兰，让他无从察觉，成功地把他这个师父骗过去。 “我应该及时止损。” 在发觉自己上当后，林月纱不知悔改，继续吞了剩下半个辣椒包子，以至于自己更加难受。 或许，做人不该贪婪，要有当机立断的魄力。 通过此事，林月纱在反思。 她上了齐衡的贼船，二人一起造反，林月纱想的是，她已经走在这条路上，别无他法。 其实不然，面前有很多条路，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安于现状，只能接受齐衡的摆布，沦为棋局上的棋子。 林月纱可以跳出圈外，大声地告诉齐衡，她不玩了！ 优柔寡断是错，贪婪是错，早晚酿成大祸。 齐衡：…… 小丫头想的太多，他只是想引导林月纱，就算是身边的人，也要加以防备啊，可这话，齐衡却说不出口了。 林月纱另辟蹊径，豁然开朗，感谢洛王和徐达的提点。 沙场上，将士们列出方队，正在练习林月纱提供的词曲《好日子》。 等年夜饭后，点燃篝火，将士们高歌一曲，一同守岁，就算过了这个年。 从沙场上回到院子，林月纱已经脚步飘浮，她喝了一碗醒酒汤，然而却无济于事，很快醉倒在齐衡身上。 齐衡抱着林月纱回房，心中后悔不迭，喝了烈酒，吃了辣椒馅的包子，被整得够呛，不仅没达到理想的效果，反而让林月纱想歪，生出异心来，失策啊！ 王冰兰躲在不远处，看到林月纱醉醺醺地被齐衡送回来，心中有了计较。 碍于不能暴露身份，王冰兰收拾不了杨猪头，如果杨猪头对林月纱无礼，齐衡绝对不会无动于衷，她和大哥就可借刀杀人。 王冰兰看向碧玉道：“你想不想报仇，弄死杨猪头？” “可……可以吗？” 碧玉恨不得把杨猪头碎尸万段，那个人渣强了她，还污言碎语的，今日是大年三十，对于她来说如坠冰窖。 王金虎说过不介意，这话碧玉一点不相信。 她跟着娘亲，从小在花楼里长大，见惯了恩客的丑陋嘴脸，明面上说不介意，恰恰代表很在乎。 碧玉在那种地方，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早已经不是黄花闺女。 这一切，她有所隐瞒，王家兄妹并不知晓。 碧玉深知，王金虎和她定亲，把她接到身边加以照顾，是因为她亲爹的地位。 既如此，王金虎有什么脸面嫌弃她？ 不过好好的，被杨猪头拱了，碧玉仍旧有些恶心，她的心如死灰，只是为做做样子。 就算她想隐瞒，以杨猪头的无耻，必然大肆宣扬。 碧玉在杨猪头宣扬之前，先发制人，果然得到了王冰兰的同情。 “可以，我有法子。” 王冰兰眯着眼，笃定道。 齐衡把醉酒的林月纱送回后，去了军中大帐，林月纱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白茶。 “等下，你去找白茶，把她支开。” 王冰兰出主意，早上白茶来，得知碧玉病重，碧玉出面哭求白茶，那丫头肯定中计。 “怎么惨，你怎么说，就说我去找我大哥了，没人管你，而你疼的受不了，想找严女医要点伤药。” 欺骗白茶，最重要得学会卖惨。 利用白茶嫉恶如仇的善心，加以利用。 二人兵分两路，王冰兰去找杨猪头，而后把人引入林月纱的房内。 只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林月纱又醉得人事不省，她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难题踢给齐衡，齐衡会要杨猪头玩弄后的破鞋？ 王冰兰讥讽一笑，拭目以待，她还真的很好奇。 “可是，杨猪头他看到躺在床上的是林月纱，不会害怕的吗？” 碧玉很是犹豫，杨猪头对她下手，只不过把她当成一个丫鬟而已，命如草芥，他当然不在乎了。 林月纱却不一样，她是大齐的少将军夫人，杨猪头哪来的狗胆！ “他给你下了东西，难道我不会给他下点吗？” 王冰兰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粉末是异族秘药鱼水欢，宇文鲲武功高强，中了此药都靠放血保持清醒，何况一个菜鸡杨猪头。 二人商议妥当后，分头行动。 王冰兰来到客院，杨猪头正在抿着小酒。 不用想都知道，王冰兰是为了碧玉来兴师问罪的。 昨晚，他一直等着，王冰兰没出现，想不到这会儿找上门来。 王冰兰看到杨猪头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恨不得把这个猪头掐死，她忍了又忍，面色仍旧不好看。 “冰兰，你怎么来了？” 杨猪头打发下人出门，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我虽已定亲，却也要注意一下，你来我这，至少找人通传一声。” 没有爹娘的女子，着实没教养。 杨公子在王冰兰身上发现了野性，驯服的过程是很好玩的。 “你心里清楚我为何而来。” 王冰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质问道，“这里是军中大营，不是你杨家后院，你为何对碧玉下手？” 明人不说暗话，杨猪头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冰兰，那你真的误会我了，分明是你的丫鬟主动勾搭于我……” 杨公子站起身，激动地为自己辩解，是碧玉有野心，想要爬床。 王冰兰真想啐杨猪头一脸，啊呸，碧玉是她未来大嫂，异族首领的千金，又不是没见过英俊的男子，碧玉眼睛瞎了勾搭一个猪头？ 那还不如找个猪圈，养几头猪，心情好了喂食，心情不好索性宰杀，还能吃一口肉。 碧玉图杨猪头什么？图杨猪头不要脸啊！ 第892章 请君入瓮 第892章请君入瓮 “冰兰，你宁可相信一个低贱的丫鬟，也不肯相信我？” 杨猪头面色沉了几分，他已经睡了碧玉，根本不是黄花大闺女，说不定早和家丁下人有染。 搞了个破鞋，杨猪头自觉十分委屈。 原本，他打算把碧玉先抬成小妾，现在看没这个必要。 杨猪头站起身背过手，王冰兰趁着这个间隙，把鱼水欢洒在茶水里，为掩饰，她又假装倒茶。 “事情发生了，我无论相信还是不相信，还是发生了。” 王冰兰找回理智，不再和杨猪头针锋相对，她表明此次来，是为给碧玉要个说法。 杨猪头大感惊奇，一个破鞋还想要说法，难道他去花楼里潇洒，还要把花娘领回家负责不成？ “碧玉哭闹了一晚上，这会儿寻死觅活。” 王冰兰对此一无所知，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杨猪头冷笑两声，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会儿倒是装起贞洁烈女来了，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碧玉想见你，有话和你说。” 杨猪头端起茶盏喝茶，口干舌燥一碗见底。 王冰兰见此，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想见我？难道是迷恋上本公子了？” 杨猪头咂咂嘴，茶水太烫嘴，喝了后全身上下发热，这会儿正需要排解。 他不敢对王冰兰动手动脚，去找碧玉也不错，至少碧玉会玩的花样多。 “跟我来。” 王冰兰嗤之以鼻，心中却想，过不了多久，这死猪头就会被送上西天。 杨猪头抹了发油，油光锃亮，跟着王冰兰抄小路，而此刻，碧玉已经进入林月纱的院子。 “碧玉，你不是病了吗？” 白茶正在烧热水，看到碧玉当即一愣。 “白茶妹妹，我来找你，是为求你帮忙的。” 碧玉见到白茶，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红了眼圈。 “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白茶一头雾水，她和碧玉一点不熟，想不通碧玉怎么来找她帮忙。 “我……我不是生病，而是被杨公子……侮辱了。” 碧玉好半晌，才把最后几个字说出口，她现在全身上下酸痛，骗她家小姐是染上风寒。 “小姐给我熬了苦药汤，喝了以后，我更难受了，我很害怕。” 碧玉恳求道，“听说你认识严女医，能不能帮我要一盒消肿的药膏？” 个中因由，碧玉没脸和别人说，希望白茶保守秘密。 “小姐不晓得，万一得知，一定认为是我主动勾搭杨公子，我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啊。” 做下人难，做丫鬟难，碧玉没法子，又不敢告知王冰兰，只得找白茶求援。 “我觉得你应该告知冰兰姑娘。” 白茶听后，给碧玉出主意，此事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就算碧玉不说，可难保杨公子不是个大嘴巴。 万一杨公子出去炫耀，碧玉名节尽失不说，反而让王冰兰误会碧玉的隐瞒，主仆离心。 碧玉内心着急，这白茶的反应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我是打算告诉我家小姐，可今儿是大年三十，是个喜庆的日子，我选择今日说不合适。” 碧玉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她想拖一日，等明日再告知。 “好，这个忙我可以帮你。” 白茶思量片刻，道：“我家小姐喝多了，正在睡着，院子里不能无人，不如你留在院子里帮我看一会儿可好？” “好，你快去快回。” 见目的达到，碧玉内心狂喜。 白茶小跑着出门，到姜宝珠的院子里，而自家小姐正在悠闲的喝茶。 “小姐，您料事如神啊。” 白茶竖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的神机妙算。 “不是算计，而是黑心人太多。” 林月纱晃动着茶杯，她在最开始喝烧刀子是有些迷糊的，按照以往，说不定要被折磨，呕吐，迷糊，各种反应。 今日是大年三十，林月纱可不想在睡梦中度过，她把药王老伯请到营帐中来了，自然要发挥作用。 几粒药丸下去，所有醉酒的后遗症消失不见，林月纱脑子无比清明。 她被齐衡抱回来，肯定落入有心人眼里，说不定有人算计她呢。 林月纱并不能确定，而是设计了请君入瓮，果不其然，碧玉来了。 “杨猪头和王冰兰在赶来的路上。” 等了一会儿，白茶趴在门缝处，看到王冰兰和杨猪头走了后门，二人鬼鬼祟祟地，尤其是杨猪头，眼神更是放肆。 “小姐，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白茶难以置信。 “你可以当他们中邪了。” 林月纱揶揄白茶，看杨猪头的面色泛红，嘴角边流着口水，吃相这么难看，应该中了某种药粉。 “等他们进门，你就把院门在外上大锁。” 林月纱吩咐白茶，这会儿龙井到去军中大帐送信，齐衡带着众人很快会赶来。 “我不能留在宝珠姐的屋子，走，咱们去找严姐姐。” 为力求真实，林月纱带着白茶，直奔严妍的药房，这两日严妍正在和药王老伯研究方子。 “月纱妹妹，你咋来这了？” 严妍头发沾染着灰尘，她自从跟着药王后，受益匪浅。 想不到在军营里，还有让自己精进的机会，严妍已经拜师，特别感谢林月纱。 “大过年的出来热闹热闹，等会儿我下厨，给你和老伯做好吃的。” 林月纱拉着严妍，难得的热闹，不容错过。 林月纱的小院里，王冰兰正在飞速地跑，她一个不留神，被柴禾绊倒。 “嘿嘿，抓到了抓到了！” 杨猪头早已丧失理智，扑倒了王冰兰，用力扒衣服。 杨猪头有了新目标，放弃了碧玉，碧玉见此机会，赶紧往门口跑。 不对劲，很不对！ 房内，哪里有林月纱的影子，白茶不在，后门无论如何打不开。 难道，她和王冰兰被林月纱算计了？ 绝对不会，王冰兰已经打听过，林月纱的确喝多了，这做不得假。 如果二人被看穿，林月纱怎么洞察的？这是王冰兰临时的算计，根本不是预先设计好的！ 第893章 围观 第893章围观 小院不大，面对发狂的杨猪头，王冰兰躲闪不及，避无可避。 “碧玉，救救我！” 王冰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关键时刻打不开门，而她在体力上根本不是杨猪头的对手。 为了完成设计，王冰兰下了多一倍的鱼水欢，会让人丧失理智。 而眼下，寒风交加，杨猪头不着寸缕，双眼冒火，眼底满是红血丝，恨不得把她吞入肚腹。 算计不成，王冰兰已经够窝火了，而让她更加恼怒的是，碧玉只顾自己，根本不看她一眼。 她做这些为何，还不是为了碧玉打抱不平，想要来一出借刀杀人！ “小姐，我……呜呜，我害怕。” 碧玉抽抽噎噎，身子发抖，躲避在角落里，不停地摇头晃脑，她崩溃地尖叫一声，立刻被王冰兰阻止。 若她猜错了，一切只是巧合而已，碧玉的叫声会把人引来的。 “哎呀，小娘子，你真美，从了大爷。” 杨猪头说话间，口水哗啦啦地，王冰兰嫌弃地扭过头，四处找家伙，想把杨猪头打晕。 没有梯子等物，出不去院门，碧玉发疯地跑到房内，砰地一声后，房门紧闭。 一切是王冰兰设计，失败也应该让她承担责任，反正王冰兰和杨猪头已经定亲，大不了提前生米煮成熟饭，总比来糟蹋她碧玉好。 面对王冰兰的呼救，碧玉无动于衷，确保门窗紧闭，二人进不来，这才放心地点破高丽纸偷看。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行夫妻大礼，多么有仪式感啊。 别怪她不搭把手，两个弱女子哪有杨猪头有力气，碧玉是被创伤过的，躲起来合乎常理。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冰兰怔怔地望天，眼底逐渐失去色彩。不管是谁来，她都不愿意让人见到这一幕。 她想用衣衫盖住身子，保留最后的尊严，而杨猪头把她死死地压住，她动弹不得。 “奴婢回来给我家小姐送东西，发现门被锁住，可里面还有响动，奴婢怀疑遭了贼。” 龙井急匆匆的走在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很是急切。 “有哪个贼是在外落锁的？” 齐衡走到院门前，对龙井道，“虚惊一场，你怕是听错了。” 听说林月纱这边出了状况，洛王，徐达，徐夫人，王金虎等人跟着齐衡过来查探，他们以为军中营帐里混入异族的人，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 大年三十，营帐内防备不如平时那般，正是让将士放松的时候。 王冰兰闭眼，屏住呼吸，她内心祈祷这些人赶紧离开，她脸皮再厚，也不能面对了，何况这些人中还有齐衡在。 她不发声，却阻止不了杨猪头吭吭唧唧。 “里面有响动。” 徐夫人面色一变，她是过来人，知晓院子内的男女正在做什么，吓得她一身冷汗。 如果有人趁着醉酒算计林月纱，林月纱毫无招架之力，众人只是为小小捉弄齐衡和林月纱一下，根本没往深处想。 是了，大齐将士里，就有异族隐藏得很深的奸细。 齐衡沉默，他的暗卫暗中保护林月纱，那丫头如何算计人，早已有暗卫禀报，他才配合龙井演这出戏。 为了热闹，齐衡不辞劳苦，把军中大帐议事的众人都带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咋都过来了？” 林月纱估算时辰差不多，带着严妍直奔小院，果然一大堆人聚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破锁而入。 “真奇怪，谁把门给锁住了？” 白茶上前，用手晃动大锁，蹙眉道，“小姐，奴婢出门以前，明明把锁挂在旁边的，碧玉还在院子里呢。” 提到碧玉，王金虎顿感不妙，他忙问道：“碧玉是舍妹冰兰的丫鬟，怎么到大嫂的院子里了？” “这，是……” 白茶翻了翻眼皮，涉及碧玉的隐私，不好说说出口。 林月纱接过话头，解释道：“是这样，碧玉来找白茶，求严姐姐配置的伤药。” 而后，白茶离开院子去了药房，正巧碰见刚吃过解酒药丸的林月纱，主仆二人一同折返回来。 “月纱，你醉酒，怎么不在院子里？” 齐衡好心地问出众人的疑惑。 “哼，小姐听闻奴婢正在煮苦药汤，逃了！” 白茶愤愤不平，她是为自家小姐好，小姐对她避如蛇蝎，做丫鬟好难！ 主仆二人口角几句，王金虎更加着急，示意白茶打开院门。 “白茶，开门，没准是有人恶作剧，却把碧玉锁在了院内。” 林月纱语气轻松，催促白茶道。 “小姐，这院门不是奴婢锁的，钥匙留在房内了。” 白茶摸了摸荷包，急得冒汗。 见此，王金虎不由分说，一脚下去，木头门板四分五裂，门的地方露出一个大洞来。 王金虎和徐夫人先进入院子，被院中的一切惊呆。 “月纱，你别进来！” 徐夫人出生高门，腌臜见的多了，对这把戏不陌生，她第一反应是告知齐衡，阻止林月纱进门。 就算林月纱成亲了，在她眼里还是个小丫头，不能被杨猪头花白的屁股污了眼。 看到杨猪头这架势，徐夫人心里门清。 “小妹，小妹！” 王金虎见此，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杨猪头，他忍了又忍，握拳的手背布满青筋。 一个手刀下去，杨猪头昏迷不醒。 “大哥。” 王冰兰的身子被袄子盖住，让她稍微暖和了点，她被王金虎扶着进入房内，而杨猪头还躺在雪地里，旁边有一抹很明显的暗红色。 无人在意杨猪头，只不过此人一身肥肉，有碍观瞻，徐达没法子，用树枝挑着杨猪头的衣物，把人盖上，而后踹到床单上拖走。 碧玉一言不发，一个劲儿地哭。 “碧玉，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给我家小姐一个说法？” 白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切地感受到愤怒。 如果不是自家小姐早有准备，碧玉卖惨来博得白茶的同情，小姐醉酒，肯定会中了算计。 王冰兰尚且清醒，都免不了被杨猪头糟蹋，何况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醉酒之人！ 第894章 杀意 第894章杀意 碧玉眼神飘忽，面对白茶的质问，她故作惊慌地退后一步。 林月纱好算计，一招请君入瓮，把王冰兰和她堵在院子里，说到底，是王冰兰出的馊主意，自作孽不可活。 碧玉被牵连其中，只得把锅扣在杨猪头身上。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碧玉用帕子点点眼角，哽咽道，“我来请你帮忙，你前脚刚出门，我家小姐后脚就跑进来了，她被杨猪头追赶，只得找地方躲避。” 谁料，杨猪头好比中邪一般，进入院子以后，立刻开始脱衣服，她和王冰兰想要逃脱，发觉院门被人在外面锁了，打不开。 “于是，你就躲避在房内，眼睁睁地看你家小姐被人羞辱？” 离间碧玉和王冰兰的良机，林月纱怎能错过，她指出被众人忽略的部分，碧玉始终躲在房内没出来。 虽说幕后策划者不是碧玉，不过碧玉不管不顾，难辞其咎。 王家兄妹俩相依为命地长大，让王金虎目睹这一幕很是残忍，一边是准新娘，一边是亲妹子，就看王金虎如何抉择。 不管选择站在那边，三人都会出现隔阂。 尤其是王冰兰，丢人现眼，吃了大亏，决计不会这么算了。 林月纱的话，碧玉无从反驳，她也没想到这些人来的这么快。 而且，王金虎没有敲门，直接破门而入，把碧玉吓一跳。 众人冲到院子里，碧玉再想出门已然来不及了。 “那是因为，奴婢……” 面对王金虎不可思议的眼神，碧玉心里一沉，她清楚自己的分量。 若没有异族首领千金的身份，她和王金虎无缘，现在王冰兰设计失败，这兄妹俩反而把她恨上了。 “少夫人。” 碧玉凄惨一笑，余光瞟着王金虎的神色，说道，“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来找白茶求药，因为和严女医不熟悉，求的药膏是消肿止痛的，因为昨日，她被杨猪头强了！ 不再隐瞒，碧玉羞愤地坦言，她看到杨猪头，本能地找地方躲避，她不是不想救王冰兰，而是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 “小姐被欺辱，做奴婢的失职，奴婢已失了清白，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碧玉说完，决绝地冲着墙角撞去。 王金虎目光冰冷，淡然地看着一切，他甚至想，碧玉就这么死了也很好。 是，碧玉身份特殊，可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王冰兰，他的妹子，其余的所有人，皆为外人！ 碧玉给自己找理由，听着有道理，实则很自私。 不用想都知道，冰兰算计，目的为碧玉找回场子，巴不得杨猪头暴毙！ 碧玉撞死，他把责任推在齐衡和林月纱身上，有人顶缸，首领那好交差。 大不了，兄妹俩投奔有异心之人，和首领对着干！ 王金虎的心思百转千回，以至于他没出手拦截。 “快，拦住她！” 林月纱盯着王金虎，见他眼中划过一抹狠决之色，就明白他不会阻止了。 碧玉死有余辜，林月纱不关心碧玉的死活，只是大过年的，人死在她的院子，非常晦气！ 想死比活着简单多了，碧玉装模作样，林月纱配合，她得留着首领千金，反正现在碧玉和王家兄妹离心，若是能狗咬狗更好。 徐夫人及时地拦住碧玉，王金虎带走了杨猪头和王冰兰，众人散去，一场闹剧戛然而止。 等人走后，林月纱抱着胳膊，对齐衡道：“咱们得加快进度，王家兄妹不能留。” 什么东西，敢来算计她，林月纱发觉，她不下狠手，总是助长这些蠢货的气焰。 趁着王冰兰惊疑不定的时候，林月纱接手军需，她要大干一场。 “好。” 原本，齐衡是打算把王金虎留在最后，现在看大可不必。 只不过，兄妹来要偷偷地处决，不可走漏风声。 王金虎在西北经营多年，若是传出什么，军心不稳，对己方不利。 至于杨猪头的处置，林月纱提议把人保护起来，促成两方合作，先薅光杨家的羊毛再收拾。 “月纱，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在院子里，碧玉和王冰兰的诡计至少成了一半。” 有暗卫送信，齐衡仍是捏一把汗。 身边处处是陷阱，敌在暗处，己方在明处，得时刻小心翼翼地提防。 “所以啊，吉人自有天相，我运气真好。” 林月纱感叹，她绝口不提自己早已看穿，齐衡说过，必要的时候扮猪吃老虎，齐衡也不希望徒弟如此精进，以后更不好套路了。 小丫头和他玩心眼，齐衡勾了勾嘴角，没有言语。 既然林月纱以为能骗过他，他不揭穿，将计就计好了。 小夫妻俩各怀心思，彼此对视，表演到位，皆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王冰兰回到院子里，用被子蒙住头，她不想见任何人。 算计不成，当众丢人现眼，她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大亏。 偏生一切是她自己的算计，又怪不得别人。 全身上下如散架子一般，隐隐作痛，王冰兰的头脑越发清醒。 “小妹，为兄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王金虎对碧玉和杨猪头起了杀心，他坐在偏厅，斩钉截铁地道。 但凡是女子，都受不得这个。爹娘早逝，兄妹俩没有旁的亲人，这么多年一直相依为命地过活。 还记得当初流亡到西北，冬日里，有一个好心的大娘给了小妹冰兰一个肉馒头并一碗热水，小妹全给了他，非说自己吃过了。 看他吃馒头，小丫头一直咽口水，却不肯再吃一口。 当时，冰兰才几岁，她说：“大哥吃饱了才能保护妹妹。” 就在那时，王金虎下定决心，无论是谁，哪怕将来娶妻生子，小妹永远是第一位，这是他欠她的。 “大哥，这是我出的主意，我不怪碧玉。” 王冰兰咬牙切齿，最后为顾全大局，只能轻描淡写地带过。 林月纱运气好躲避过去，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另外，王冰兰也在林月纱的话里，听到挑拨之意，她提醒自己万万不可中计。 第895章 请齐衡观礼 第895章请齐衡观礼 过了午时，厨房的菜早已备下。 林月纱直奔大厨房，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年夜饭，请了药王老伯和严妍同桌。 营地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如林月纱设计那般，以自助的模式，将士们欢天喜地，气氛高涨。 秋月班和表演的将士们轮番上阵，到处是一片叫好声。 席间，林月纱主动给药王老伯敬酒，表现得十分尊敬，别人不清楚，只有她自己知晓，那一瓶玉容膏，对她有多么的重要。 那刺青好比噩梦，林月纱以为这辈子都要带着印记过活，想不到却轻而易举地抹掉了，并没有留疤。 “林丫头，老头子和严丫头投缘，那么多徒子徒孙，挑不出这般有天分的。” 药王老伯吃得十分满足，总算凭借自己的本事，找到长期饭票，为了吃，他愿意做苦力。 关于制作玉容膏的方子，他已经准备传给严妍，其中有几味药材，在西北没有，得到北地深山寻找。 那些药材，只要缺少一味，做出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这也是玉容膏为何不能和大白菜一样量产的原因。 “老伯，这是咱们之间的缘分。” 林月纱内心分外感激，找了一双新筷子，频频给药王老伯夹菜。 齐衡在大营里，林月纱这边除了老伯外，皆是女眷。 药王老伯不仅对炮制药材有研究，还有妙手回春的本领，他给姜宝珠把脉，开了一副汤药，姜宝珠肉眼可见的气色变好。 一顿饭吃得热闹，林月纱刚放下筷子，白茶进来禀报道：“小姐，徐大人来接您了。” “接我？” 林月纱告了个罪，忙出门找徐达。 “表妹，我发现你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徐达招呼林月纱赶紧上马车，赶上大年三十，异族来叫阵，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啊。 将士们正在欢度大年三十，被这些晦气玩意扫了兴致。 “走，我带你去城墙上看看，赫连城玩出了新花样。” 不仅是赫连城来了，宇文鲲带着妙音一同来叫阵，这二人穿着大红的喜服，也不晓得是不是已经成亲了。 “这么快？” 林月纱眉心跳跳，自从宇文鲲听了墙角后，这二人进展神速。 大魔头娶了妙音，林月纱庆幸，还好她潜伏在宇文鲲身边时，那人还没怎么发神经。 徐达嘟囔道，“那冒牌货有些蠢，不过若是少说话的话，还真的很难分辨。” 同样的一张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太像了，难怪宇文鲲被糊弄过去。 “宇文鲲为何要带着妙音来叫阵？” 林月纱摸不清楚蛇精病的想法，这个时辰，应该在房内喝交杯酒，等着洞房花烛。 “表妹，这你就不晓得了。” 作为男子，徐达很理解宇文鲲的所作所为，摆明了是想和齐衡炫耀。 娶了死对头心仪的女子，这感觉很爽，宇文鲲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让众人知晓。 林月纱抽了抽嘴角，好，是她狭隘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城门之上，齐衡早已在原地等待。 “大齐的狗杂种们，敢不敢应战啊，爷爷们来了！” 赫连城激情辱骂，骂得分外开怀。 大齐营地，将士们正载歌载舞，根本不理会异族的叫阵。 不仅如此，赫连城他们骂的越狠，将士们越不搭理，反而推杯换盏，尝试火头军为众人准备的新菜。 少将军说了，就是要这样，大过年的给赫连城他们添堵，他们骂得口干舌燥，无人搭理，肯定气死了。 事实上，赫连城已经喊了小半个时辰，差点累趴下。 大年三十，谁不想好好的过节啊，他正搂着寒露饮酒找乐子，却被首领下令出来叫阵。 原因很简单，宇文鲲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带着妙音观礼以后，突发奇想，决定今晚娶了妙音。 泗水城城主的成亲仪式，必须声势浩大，宇文鲲特别想让齐衡观礼，又不可能去大齐找人，只得用叫阵的法子，把人骂出来。 这不，在他发力之下，齐衡已经到城墙上来了。 “宇文城主，齐衡来了，您是不是要准备仪式了？” 赫连城口干舌燥，对于宇文鲲这个神经病无可奈何，希望年后宇文鲲赶紧离开金裕关，以免他被折磨。 “再等一等。” 冒牌的林月纱还没出现，宇文鲲在等那个冒牌货。 妙音心里七上八下，她发觉易容成林月纱，时刻游走在死亡的边缘，真是一个苦差事。 今日被宇文鲲带到商户人家看杂耍，妙音以为过年了能安生两日，表现得很放松，就被宇文鲲过分解读，以为她羡慕员外公子娶亲，想嫁人了。 观礼到一半，妙音被强行拖走，宇文鲲把她带到喜铺。 大过年的，铺子早已关闭，要正月十五过后开张。 宇文鲲不管不顾，直接砸门而入，为大红喜服，他们打劫了几个铺子才抢到合身的。 宇文鲲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金裕关有在重要日子娶媳妇的习俗，他决定入乡随俗，与妙音行夫妻之礼。 齐衡是个人渣，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女子只有嫁人后，才有真正的归属感。 妙音欲哭无泪，想要解释几句，又被误会对齐衡念念不忘。 “你还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本城主满足你。” “我想请齐衡和冒牌货一同观礼。” 妙音故意给宇文鲲出难题，她以为这般，宇文鲲没法子，婚事上就得自动拖延，谁知道宇文鲲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啊。 如果可以一死了之，妙音真的想死，她现在很绝望。 终于明白为何林月纱坚定的选择齐衡，宇文鲲这性子，真可怕。 “齐衡来了，冒牌货被徐达带上城墙，人来全了。” 宇文鲲用竹筒做的千里望观察，笃定道。 “月纱，你愿意嫁给本城主吗？” 宇文鲲郑重地问了这个问题。他没有花花肠子，想到以后的日子有林月纱陪伴，宇文鲲露出一抹真心的笑。 不愿意，可她不敢说。 “愿意。” 妙音声音弱弱的，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第896章 二嫁 第896章二嫁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林月纱走上城墙向对面不远处张望，还真看到了穿着大红喜服的二人。 天已经黑了，异族那边挂着百十来盏美人灯，照如白昼。 宇文鲲正在低头，和妙音说话，二人彼此相视一笑，气氛很是和谐。 “赫连城骂了半天，竟然不是主角吗？” 林月纱拿着千里望探看，发觉赫连城正在一边，拎着茶壶咕咚咚地灌水。大过年的不在府中饮酒取乐，领了一份苦差事，实惨。 齐衡和林月纱并肩而立，站到城墙上以后，异族那边偃旗息鼓，等了片刻，突然响起一阵喜庆的唢呐声。 周围点燃篝火，无数穿着红色纱衣的女子轻歌曼舞，她们凑到一处，把妙音挡在中间。 随着乐曲不断响起，纱衣女子们舞动水袖，由一朵闭合的花朵打开，露出中间的妙音。 妙音慢慢地上前，走到了宇文鲲的对面。 “所以说，宇文鲲闹这么一出，是想对咱俩炫耀吗？” 林月纱似乎懂了，她一直掌控不了宇文鲲，如齐衡所说，这般动不动间歇疯癫的人，你不晓得他会突发奇想做出什么来。 尤其此人位高权重，要的东西比普通人更容易实现。 大过年的，闹出大阵仗，又是叫阵又是骂街，并不是要攻打边城，而是为把齐衡引出来。 这么有才华的，也只有宇文鲲了。 “在金裕关，大年三十成亲，表示对女子的爱重。” 齐衡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为林月纱解释。 异族比大齐民风开放，不过，女子的地位低下，婚嫁并没有仪式。 女子被家人送进门，吃一顿饱饭，仅此而已。 “最开始，异族男子喜欢选择节日，只是为少折腾一次，过节的时候饭菜丰盛，不过是多添几双筷子的事。” 因为过于敷衍，频频引发女方长辈的不满，也不晓得是谁巧舌如簧，硬是把敷衍说成了爱重。 即便是这样，也很少有人在大年三十迎亲。 “这是为何？” 齐衡所知甚广，如一本移动的百科全书。 林月纱对习俗感兴趣，好奇地问道。 “异族和咱们大齐百姓一样，一年到头，积攒下来的银钱，都留在年关花了，鸡鸭鱼肉必不可少，他们不舍得这天迎亲，那就得多几张嘴，让女方家分一杯羹。” 这是最真实的理由，不过男方那边是不可能承认小气和抠门的。 于是，市井中便又有一种说法，年三十娶媳妇，代表对女子一生的承诺，从一而终。 “没有小妾姨娘，也不养伶人，不然大年三十成亲闹这么大阵仗，会被周围人唾沫星子淹死。” 齐衡看向林月纱，思量片刻道，“这似乎很符合为夫的初衷，不如趁着宇文鲲娶亲，咱们也跟着凑凑热闹？” “怎么凑热闹？” 林月纱立刻响应，不知不觉中了齐衡的套路。 “你我二人成亲的大红喜服还在，不如就再穿一次如何？” 怕林月纱不同意，齐衡已经想好说辞，准备说服她。 拜天地娶亲的感觉美好，可是却太过短暂匆忙，齐衡还想回味一下。 “我没问题，不过大年三十还要吃你一顿，是不是不太好啊？” 异族男子太过小家子气了，林月纱揶揄了齐衡。 旁边的徐达见此，忙跟着起哄道：“按照习俗，男方还要招待好娘家人，我是表妹的娘家人，是不是也该跟着上一桌席面？” 年夜饭吃了，还有一顿饺子，徐达正愁不会包饺子，把差事推给齐衡。 能吃到齐衡亲手包的饺子，看他做低伏小，徐达这个做大舅哥的没来由的痛快。 “好。” 齐衡答应，机会难得，他愿意。 “宇文鲲大婚，目的是为气咱们的，当然了，主要是气你。” 大魔头坚定地认为林月纱本人是个冒牌货，现在她和齐衡穿大红喜服，一定会刺激到宇文鲲。 两边相互刺激，这个馊主意有点意思。 不远处，宇文鲲正在准备最后的仪式，由赫连城来当证婚人。 赫连城心里万分不情愿，可想到妙音成功上位，成为泗水城城主夫人，赫连城又无比地兴奋。 “大齐那边怎么回事？” 宇文鲲眯着眼，看向城墙上，齐衡已经换上一身大红的喜服，旁边的冒牌货穿了凤冠霞帔。 挑衅，这是对他的挑衅！ 今日他大婚，齐衡这个二手货竟然也跟着凑热闹，好不要脸！ “宇文城主，齐衡此举恰恰说明了他嫉妒。” 因为嫉妒，所以闹这么一出，心里没准多不服气呢。 赫连城会说话，把宇文鲲说得面色稍缓，无论齐衡多嫉妒都无济于事，只能找个假冒的以慰相思。 “宇文城主，看来齐衡也是个情种啊。” 赫连城言语中充满试探，“林小姐不在他身边，他居然弄出个冒牌货糊弄人。” “也未必是糊弄他人，有可能是欺骗自己。” 宇文鲲破天荒地没有嘲讽齐衡，而是深有感触地道，“只要这张脸在身边，把假的当成真的，好过没有。” 妙音揉了揉脸，之前她担心败露后，宇文鲲会对她严刑拷打，鞭尸喂狗，现在看来，就算败露，靠这一张和林月纱一模一样的脸，她还有喘息的余地。 城墙上下，相隔不远，站着两对穿着大红喜服的新人，彼此同步地行礼，林月纱又把仪式走了一遍。 盖头被挑开，林月纱和妙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堪比双胞胎。 赫连城带了唢呐队，不停地吹奏喜悦，气氛热烈。 “我总感觉我们这少点什么。” 气氛，缺少了气氛。 城门上，只有把守的将士，众人神色紧张地盯着异族一举一动，毫无联动性。 “没有气氛，我们自己制造气氛。” 齐衡搂住林月纱，故意朝着对面挥挥手。 如此幼稚的挑衅行为，把林月纱逗乐了。 让她惊讶的是，宇文鲲毫不示弱，握住妙音的手，也跟着挥挥手。 “恭喜恭喜！” 齐衡道了一声恭喜，得到宇文鲲回复，恐怕是二人最友好的时候了。 第897章 比拼 第897章比拼 “宇文城主，恭喜抱得美人归！” 林月纱挥舞着小手帕，真心实意地说出心里话。 既然宇文鲲娶了妙音，希望以后二人可以真心相待，千万远离她这个冒牌的。 初次大婚，宇文鲲什么都不懂，他有些紧张，却故作不在意地和妙音十指紧扣，妙音手心冒汗，想要挣脱，还不等松开，又被扣紧了。 宇文鲲在这方面很执着，可以说是很偏执了。 “娘子，他们这样不行啊。” 齐衡盯着二人袖子下的手，对林月纱道，“新婚夫妻，太过放不开了。” “说的是什么话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非要没羞没臊的吗？” 林月纱不置可否，宇文鲲在男女情事上，比较单纯，否则中了鱼水欢，也不会一个劲儿地放血了。 “不，有些事，咱们不提供助力，宇文鲲一辈子学不会。” 齐衡一脸道貌岸然，吩咐手下道，“你们先背过去。” 众人听后，老实地转身，不敢再看。 无人在意，只有徐达一人盯着，林月纱还是很不好意思。 “你转过去。” 只有一人没眼力见，齐衡摆摆手，催促徐达道。 “我想看。” 徐达实话实说，小夫妻当他是空气，不存在就好。 “你确定你想看？” 齐衡面上没有表情，然而语气给人压迫感，他在威胁徐达。 想到自己没厕纸的日子，徐达乖乖地自动转身。 碍眼的人被清场，齐衡快速地扣住林月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上去。 林月纱很是羞愧，她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夫妻俩亲热，落入宇文鲲眼中，他和被施展定身法一般，愣住了。 妙音看得真切，心中叫苦不迭。 就算成亲了，二人暂时不会圆房，妙音认为赫连城的忠告非常有道理，偷不如偷不着。 女子必须矜持，妙音准备继续欲擒故纵。 “宇文鲲，你敢吗？” 齐衡不仅做了，而且大喊出声，挑衅得分外明显。 林月纱见此，双手捧住齐衡的脸，她一个现代人能被齐衡唬住了？她把唇凑上去，亲了齐衡一脸红印子。 丢人可以，不能她一人丢人，把齐衡拖下水。 “表妹，问题来了，他脸上的唇脂为何深浅不一？” 徐达早已转身，感叹今晚真是赚大发了。 无论何时，他都和表妹是一伙的。 “因为他是麻子脸呗！” 林月纱迅速接梗，二人在一起哈哈大笑。 “亲我。” 宇文鲲看向妙音，说出这些话，他的脸已经红了。 “啊？” 妙音故作不解，明明是异族和大齐开战，为啥火力集中到四个人上。 “像冒牌货亲齐衡那么亲我。” 宇文鲲指着妙音的唇，不自然地道，“唇脂也要留在我的脸上。” 妙音别无他法，她知道，若是不亲，宇文鲲绝对没完没了，只希望齐衡和林月纱点到为止，别再上演限制级的戏码。 齐衡等宇文鲲和妙音完成动作，又把林月纱抱起来转了几圈，他发觉宇文鲲还在学。 “气氛，表妹，你要的气氛来了！” 徐达消失了一刻钟，带着几百将士走上城墙，他作为指挥，将士们高歌一曲，好日子！ 对方有唢呐，有喜乐，可己方有更加高昂的歌声！ 曲毕，震惊全场，赫连城甚至跟着哼着小曲儿，“今天是个好日子……” 时辰差不多了，再拖延下去不撤兵，耽误守岁。 异族击鼓收兵，片刻走了干净。 齐衡用帕子抹脸，而后带着林月纱进入军中大帐，和洛王徐夫人等人一起包饺子。 军中大帐内其乐融融，林月纱刚吃上齐衡包的白菜肉馅的水饺，王金虎满面风霜地推门而入。 “大嫂。” 王金虎还是那一副憨厚的模样，他欲言又止，忍了又忍道，“今儿过年，我本不该提出这样的请求，可是冰兰她想不开，我是个男子，有些话不好说。” 求人求到林月纱这，没撕破脸之前，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林月纱答应得痛快，笑道：“什么求不求的，我本来也是准备过去看看冰兰姑娘。” 林月纱捞起水饺，找那卖相难看的装了一盘子，带着白茶去看王冰兰。 “小姐，您真是好心。” 白茶翻了个白眼，今日院子里那事，只要不傻都能明白几分。 王冰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就因为王金虎是军中主将，齐衡的手下，她家小姐就要忍着吗？ 不仅如此，还得送水饺过去。 “多亏您选了包的难看的，奴婢心里这才舒服点。” 白茶拎着食盒，步伐沉重。 “你以为我为啥要挑难看的？” 林月纱捏了捏白茶的脸，关于王家兄妹的身份，得知的人越少越好，林月纱没有告知白茶，所以在小丫头眼里，她这般是委屈了。 “难看的饺子是徐达包的。” 林月纱抿嘴笑，一锅饺子里，有齐衡包的，有徐达包的，齐衡的天分，做什么像什么，而徐达的动手能力，堪比灾难。 在持续水饺变成片汤以后，徐达终于掌握了捏饺子边的诀窍，至少不再露馅。 给王冰兰送饺子，林月纱才不会选齐衡包的呢！ “小姐，您不要再捏奴婢的脸了，拜年红封您给了，捏脸是另外的价钱！” 白茶活学活用，插科打诨，主仆二人说笑间，到了王冰兰的院子。 “少夫人，您来了。” 碧玉打开门，心里直打鼓。 她察觉到王家兄妹对她的态度有变化，从最开始的亲昵转为客套。 碧玉很会察言观色，虽然她胆子不大，但还有点头脑。 尤其是王金虎，对她不冷不热，眼神极其陌生。 再留在兄妹俩身边，碧玉感觉自己会被生吞活剥，她已经花了大价钱，让隐藏的探子给异族送信，爹爹今晚把她接走。 至于王家兄妹，不过是两条狗罢了。 异族和泗水城联合，打算退兵，养精蓄锐，而后等泗水城的消息。 从目前齐衡的做所作为上看，王家兄妹没准早已暴露了，毕竟齐衡是个精明人，就算发现也会不动声色地除掉二人。 第898章 胡编 第898章胡编 房内暖和，林月纱脱掉羽绒服，示意白茶把饺子放在桌上。 “冰兰姑娘，等过了子时正，就是新一年了。” 王冰兰躺在床上，没了精气神，这会儿正瞪着眼睛看着纱帐。 她已经憋屈到内伤，可大哥为了隐瞒兄妹俩的身份，不得不把林月纱找来，给她添堵，造成二次伤害。 杨猪头已经清醒，刚跑来羞辱她一番，坚持认为反常是王冰兰在他的茶水里下了东西。 杨猪头流里流气，他说如果王冰兰着急洞房花烛，不必用阴私手段，美人投怀送抱，他不会拒绝。 这般说辞，又把王冰兰气到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为此大哭一场。 别人都很顺利，如林月纱屡屡躲过暗算，为何她命这般苦？ 从小没了爹娘，最好的时光倾心齐衡，硬生生地耽误了快到二十，被人嘲笑老姑娘。 被外人嘲笑就算了，齐衡说她早熟，好不容易定亲，又被杨猪头羞辱到一文不值。 偏生为做戏，王冰兰反抗不得，只得默默地承受。 王冰兰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 最难受之时，看到林月纱，她仅有的自尊被反复践踏，踩了个稀巴烂。 “大嫂。” 王冰兰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而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冰兰姑娘，你为何而忧愁？找到症结之处，才可对症下药。” 林月纱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说来说去，你只是运气不好。” 明明能跑掉，却有人在院子外上锁，以至于引狼入室，逃脱不了。 林月纱不说还好，一番话差点让王冰兰吐血，更加内伤。 王冰兰算计了一切，没算计到院门落锁，但凡碧玉那小蹄子能帮忙搭把手，她也不至于被杨猪头侮辱。 碧玉的心思，王冰兰清楚的很，只是想拉个人垫背而已。 林月纱一句运气不好，让王冰兰心塞地恨不得原地去世。 “你这个状态，还是好好休养。” 林月纱光靠嘴皮子说不过瘾，特地坐在王冰兰的床边给人添堵，她就是让王冰兰看看，算计她的人多半没好下场。 “军需采买太耗费体力，大嫂替你分担。” 这是林月纱主要的目睹，她要王冰兰手里的全部账册，近一年的账册分门别类，用阿拉伯数字重新整理，以后看起来就简单多了。 王家兄妹俩肯定在军需里贪了一些，这不可避免。 只是眼下，账册肯定不能再放在王冰兰手中。 “不碍事的。” 王冰兰摆摆手，她心里难受，过去这个劲儿就好了。 一旦把军需的账册交出，王冰兰手里没一点东西，很容易成为异族的弃子。 在这之前，大哥王金虎强调过此事，嘱咐她不能交。 无论林月纱说什么，王冰兰听着就好，再不济，还有拖字诀。 王冰兰不情不愿，林月纱立刻了解对方的想法，她必须要账册，而且还得让王冰兰主动上交。 “冰兰姑娘，虽然此事不光彩，不过你和杨公子已经定亲，只差拜堂了，你……” 林月纱假意劝说，还不等说完，王冰兰激动地道，“那个死猪头，谁要嫁给他啊！” 当初和杨家定亲，没有定死是谁，只说杨家的公子，谁料杨老爷默认把猪头三给了她。 王冰兰看上杨猪头的堂弟，现下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已经不是完璧，和杨小公子再无缘分。 嫁人，谁不想找个长相好的，尤其是杨小公子为人正派，比到处揩油的杨猪头强一万倍。 “如果你只是在意完璧这件事，我倒是有个办法。” 林月纱瞎忽悠道，“今日见的人，都是军中主将，自然不会胡乱说，我身边的丫鬟，我也会好好拘束。” 至于杨猪头，不用理会。 “大嫂，到底是什么法子？” 王冰兰很是急切，林月纱了解的东西太多了，奇奇怪怪的，说不得有什么偏方。 “真的有，不过你要是用了偏方，至少得休息三个月。” 林月纱胡说八道，“我请了药王老伯，西北药王你应该听说过。” 玉容膏无比神奇，千金难求。 不仅如此，老伯那还有另外的偏方，只要女子用了，就会变成完璧之身。 “药王老伯，对不住了。” 林月纱在心中给药王老伯道歉，面上还得继续把谎话编造下去，“你知道扬州瘦马，品相俱佳的，价值几千两银子呢。” 说得太平铺直叙，王冰兰不相信，林月纱只得编造得离谱点。 “你以为江南水乡的花楼咋赚钱，水深啊！” 来自各地的富户买瘦马，买了以后，验证是完璧之身，付全款，可没多久，他们会发现，扬州瘦马跑了。 那些瘦马不上档子，不是奴籍，是被当成良家小妾的。 “不是完璧的瘦马不值钱，所以，就涉及到用药了。” 用药以后，瘦马立刻恢复完璧之身，再倒卖一次，赚足了银子。 “还能这样？” 王冰兰震惊了，民间传闻她听过，没成想真有这样的药。 “是有，不过伤身体，那些瘦马每次用过后，都要虚弱三个月。” 林月纱硬着头皮继续胡编，只为接管账册，再说下去，她要把神话故事编出来了。 “大嫂，我可以把账册给你。” 王冰兰看出林月纱的意图，账册可以给林月纱，就当二人的交易，林月纱给她药丸。 “不，我不是为账册，冰兰姑娘，你想多了。” 林月纱站起身，义正言辞地道，“坦白说，我不喜欢你，我们不是姐妹。” “那你为何要帮我？” 王冰兰不相信，她只相信利益和交易。 “因为你我同为女子。” 林月纱叹口气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作为女子，我见不得这样的事。杨猪头强了你，还在继续蹦跶，而若你不是和他已经定亲，怕是活不下去的。” 男女之事，总是女子吃亏，林月纱见不得这个。 所以，她愿意出力帮忙，抛开二人彼此的成见。 “你放心，杨猪头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林月纱向王冰兰保证，绝对会给杨猪头颜色看看。 第899章 小夫妻感情真好 第899章小夫妻感情真好 若是有让女子恢复完璧之身的药丸，王冰兰愿意出钱来买，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林月纱也没有说的那般仗义。 “大嫂，我手中有五千两银子私房，是我这些年做点小生意积攒下来的所得。” 王冰兰很上道，主动提及道。 “五千两银子，买药丸肯定是够用了，不过……” 林月纱要说的被王冰兰抢先，她很满意。 不过，物以稀为贵，她郑重地道，“是药三分毒，我要先说明一点，此药伤身。” 因为伤身体，瘦马用过以后，身子虚弱三个月，需得卧床修养。 “只是卧床吗？” 正赶上冬日，把账册推给林月纱，王冰兰无事一身轻，正好可以静心休养。 “冰兰姑娘，那我就说实话。” 林月纱给王冰兰交底，说得煞有其事，药丸一用，女子恢复完璧，不过，却不能忽视药丸的副作用，“极其寒凉之物，阻碍女子受孕。” “竟是这样？” 王冰兰又放心些许，她就琢磨没有轻而易举解决的好事，看来林月纱没欺骗她。 选择完璧，的确是让自己变得贞洁，可是若是将来成亲不能有身孕，如何在婆家站稳脚跟？ 可若是不用药丸，第一关迈不过去，洞房花烛被发觉，以后仍旧没好日子过。 一时间，王冰兰难以抉择。 “其实并非没有解决之法，你用了药丸以后，再用上等的药调养，只不过药材珍贵，还需要到秦城去采买。” 说来说去，就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 王冰兰迟疑，她手上的银子所剩无几，大多给了大哥王金虎打点。 若是因为买药丸，找大哥要钱，她大哥决计不会答应。 男子和女子想的不同，王金虎认为，只要他有立足之地，王冰兰就不愁嫁，哪怕是寡妇，都可再找第二春，和她本身是不是清白的身子无关。 此番王金虎对碧玉和杨猪头起了杀心，主要还是因她吃了个闷亏。 采买药丸，王冰兰不敢和任何人说，她下定决心，把首饰典当了给林月纱。 两边达成约定后，林月纱这才带着白茶离开。 路上，白茶已经抓耳挠腮，等回到院子，她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真有那样的药丸？” 据说靠塞药，女子重新长出一道屏障，从而恢复完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林月纱回答得模棱两可，在现代的确有这个技术，而在大齐，反正她没听说。 此举只是欺骗王冰兰，要账册的同时再骗点钱，她若不编造得神乎其神，王冰兰也不会相信。 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是禁药，必须得有点副作用。 果不其然，本来有所怀疑的王冰兰，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你这丫头，得有点判断能力，不要谁说什么都听之任之。” 林月纱教导白茶，另外，同情心要有，得分对什么人。 如王冰兰那等黑心的，善心用在她身上，不值得。 “如果不是有药王老伯的解酒药丸，你说我会如何？” 林月纱面色严肃了几分，一针见血地道，“我猜你会被碧玉哄骗，帮着她求药。” 对于苦命的女子，很容易产生同情心，不自觉地带入其中。 只是必须记住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论任何事，先管好自己，分清楚主次。 有些细节，必须加以注意。 在京城里那些腌臜，林月纱见得多，如林月娥等人的段数有限，没有给林月纱造成伤害，以至于白茶有些放松警惕。 有时候稍微疏忽，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冰兰被杨猪头强了，纯属咎由自取。 从头到尾，林月纱作为局外人，很是无辜。 鱼水欢是王冰兰下的，设局之人是王冰兰，成王败寇，她输不起。 “小姐，王冰兰活该！” 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白茶面红耳赤，她不想为自己辩解，小姐说的很有道理，错了就是错了。 “奴婢不明白的是，王冰兰真能把账册给您吗？” 交管账册，代表林月纱正式接手军需。 “她不给也得给，王冰兰以为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若是林月纱算的没错，王冰兰肯定会在账册上做手脚，增加难度，比方把几年的账册混在一处，让林月纱焦头烂额。 困难只是暂时的，账房们学会了阿拉伯数字计数法，以后的账目只会更加清楚。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齐衡来了。 “把羽绒衣穿上，我带你出门玩。” 齐衡站在门边，对林月纱摆摆手。 “大冷天的去哪里？” 林月纱迟疑了片刻，大年三十守岁，她这会儿毫无睡意。 穿戴整齐，又戴上她自己缝制的帽子和手套，林月纱撩开帘子出门，跟在齐衡身后。 “白茶，你也跟着来。” 齐衡看到白茶站在原地没动，招呼道，“来一起热闹热闹。” “奴婢……奴婢也能去？” 白茶震惊了，齐衡看她这个跟屁虫不顺眼，一向被排除在外。 有热闹可看，白茶立刻咋咋呼呼地跟上。 沿途，林月纱碰见了姜宝珠，白悠然，严女医和连翘，还有四十八寨的姐妹们。 众人在营帐最西边，统统被齐衡邀请过来。 又走出几步，洛王，徐达，徐夫人和秋月班的人，众人结伴而来。 “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林月纱迷茫了，没明白齐衡此举的含义，只说把人叫出来，却绝口不提有什么热闹可看。 “先卖个关子，等下你就知晓了。” 齐衡不肯说，自然地拉着林月纱的手，二人并肩而行。 走到大营的西边，周遭开始喧哗吵闹起来。 雪地边，点燃几百盏风灯照明，隐隐约约传来吃食下锅的翻炒声，香飘四溢。 “天啊，你怎么把不夜街搬到军营中来了？” 林月纱撩起裙摆小跑前进，齐衡不肯放手，保持同样的速度。 “哎呀，小夫妻感情真好。” 徐夫人跟在身后感叹，徐达见状，默默地退后一步，心里默念，他娘看不到他，看不到他…… 第900章 有心人 第900章有心人 徐夫人继续感叹，刚成亲那会，她对嫁人的日子抱有幻想，以为每日习武，和夫君花前月下，夫唱妇随，过神仙一般的日子。 谁料好景不长，徐夫人有了身孕，吃什么吐什么，度过漫长而难熬的几个月。 再然后，父兄上了战场，她这一颗心悬着，又发觉夫君是个官迷，整日躲避在房内研究如何升迁，不仅如此，口出狂言要撰写一本书。 自己还没爬上高位，怎能厚脸皮写为官之道的书？ 一晃风风雨雨，二十多年过去了，徐夫人终于领会生活的真谛，平淡。 她感慨几句，转头一看，正好抓住悄无声息远离的徐达。 小兔崽子，竟然敢嫌弃她这个当娘的，当她没有法宝吗？ “徐达，你给我站住！” 徐夫人呵斥一句，怒道，“过了今日，就是新一年开始，你再拖着不肯成亲说不过去？成亲以后，三年抱俩，我和你说……” 徐达如被施展了定身法，他堵住耳朵，不想听娘亲碎碎念，简直如魔音入耳。 大齐和异族开战，徐达以为躲在边关建功立业，他娘就不会开口提及亲事，谁料遇见了小时候相识的鼻涕虫，又搞出什么一人换一城。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军营里多了个绰号，徐美人。 将士们对他毫无尊敬之心，背地里徐美人徐美人的叫着。 “娘，今儿过年，您说这个干啥啊？” 徐达看向齐衡和林月纱的背影，一脸哀怨，后悔自己提供助力，齐衡把他表妹骗到手后，每日撒狗粮，他倒是无所谓，他娘被刺激够呛。 本来搁置的催婚，再次提上日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别忘了，你已经和乌娅交换了信物。” 年前，军营里事情多，徐夫人没安排徐达去送年礼，既然是乌城的女婿，徐达必须得表示自己的诚意。 一个女婿半个儿，等天亮，徐夫人打发儿子去乌城城主府拜年。 “娘，不是我不去，鼻涕虫，是乌娅，乌娅她受伤了，有些不方便，我若是进入房内探望，担心有损她的名节。” 徐达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试图说服娘亲。 “狗子，乌娅一个女子都不介意，你在扭扭捏捏什么？” 徐夫人面色沉了几分，问道，“你被抓到金裕关，乌娅有情有义，她得知后，跑去救你。” 不说别的，这份情意难得，徐夫人希望儿子徐达知恩图报，千万别做白眼狼，让人看不起。 “娘，她哪里是为救我，分明是添乱的。” 徐达不情不愿，直接被徐夫人揍了一拳。 “娘，您咋不讲道理呢，就算您要揍儿子，也得先知会一声啊。” 徐达捂住胸口吃痛，委委屈屈地道。 “讲道理哪有揍人来的快？再说我若是知会你，你跑了，我还得去追你。” 徐夫人理所当然，乌娅的做法是冲动，但是一颗真心难得，徐夫人看好这个儿媳。 狗子若是起了二心，她这个当娘的铁面无私，决不包庇人渣，先把腿打折。 “徐伯母，等大年初一，我和表哥一起去乌城。” 林月纱站定，回头对徐达做了个鬼脸，自告奋勇地保证道。 她得了乌城村里不少帮助，年初一拜年的日子，少不得要去一趟。 “成，月纱啊，你顺便替我传个话，乌娅这个儿媳妇，我认定了。” 徐夫人说完，警告地看徐达一眼。 徐达很委屈，若不是齐衡太过放肆，他娘绝对想不起来这一茬。 几个人言谈间，来到齐衡早已布置好的夜市。 两边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皆为南北特色的小吃。 林月纱为将士们多吃一口好吃的，不辞劳苦，将士们并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众人商议后，上报给少将军齐衡。 将士们来自各地，会做当地特色的报名，最后通过层层选拔，合格的人今夜来出摊。 “少夫人，来尝尝咱们西南的小土豆？” 一个士兵用手中的小铲子煎土豆，土豆外皮焦黄，再淋上一层夹杂冻香菜的辣椒酱汁，外焦里嫩，平凡无奇的小土豆，也能这么好吃。 秘制烤玉米，煎豆腐，烤肉，大馅馄饨还有面条烤饼的摊子随处可见，四十八寨的姐妹兄弟加入后，顿时热闹起来。 盛情难却，林月纱吃了小土豆，又选择分量小的吃食尝试，这让卖烤饼的士兵很着急。 一个烤饼太大了，尽管很香，林月纱却吃不了那么多。 士兵借来刀，把烤饼分成小块，递给林月纱试吃。 “太香了，太好吃了！” 烤饼的中间有肉馅，类似风靡一时土家掉渣饼的味道，林月纱吃了个肚圆，恨不得再长出一个胃来。 夜市里不仅仅有吃的，还有各种小游戏。 对于有功夫的人来说，套圈百发百中，已经失去了玩的乐趣。 林月纱走到一个冰灯的摊位，和看摊的士兵要了一个冰灯。 冰灯其实是一个冰碗做的，里面加了剪纸和绳子，等冻住后去掉外皮的模具，变成一块冰坨。 在冰坨中间抠出一个洞，插上蜡烛，就成了最简易的冰灯。 冰灯是北地小娃最喜欢的玩具，每年过年人手一个，大家比谁做的更好看。 林月纱被勾起回忆，拎着冰灯到处晃悠，缺点是风有些大，蜡烛吹灭了几次。 “齐公子是个有心人。” 姜宝珠以为年夜饭后，留在房内守岁便好，谁料齐衡还有别的准备，让这个年无比的热闹。 爆竹声响起，若没战事，一定是祥和的年。 “想吃点什么？” 顾一在姜宝珠身边站定，体贴地问道。 “糖葫芦，我要红薯做的。” 姜宝珠已经吃了一串糖葫芦，山楂里面的核被抠去，外皮沾着糖浆，酸酸甜甜，她又对着红薯做的糖葫芦流口水。 “吃。” 顾一身材高大，随手拿下最上面的一根，递给姜宝珠。 他不太会和女子相处，这一切，还是照猫画虎，学了齐衡。 少将军不仅在排兵布阵上有研究，对女子也照顾到无微不至，顾一想不到，但是他可以借鉴。 第901章 大脚 第901章大脚 东边锣鼓喧天，来了个舞狮的队伍。 林月纱拉着齐衡兴致勃勃地上前，跟着舞狮队一起走，频频拍巴掌叫好。 这是她度过的最热闹的年三十，虽然爹娘和大哥不在身边，林月纱并不感到孤单寂寞。 “谢谢你。” 林月纱感谢齐衡，不得不说，齐衡太会了，的确是有天分，这般用心，若是对其余女子，应该也如她一样感动，感激。 这样的男子，就算真是个麻子脸，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跟我来。” 脱离热闹的人群，齐衡带林月纱往东边去，在一处树下，有十几个笼子。 “这是做什么的？” 林月纱走近一看，当即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她正在和一只小老虎对视。 小老虎眼神冷漠，极其不屑，对视片刻后，转过身，屁股对着她。 旁边笼子里的猴子比较友好，给林月纱作揖要吃的。 “这是你提及的动物园。” 齐衡偶然间听林月纱提过，在一处大的场地，把所有的动物聚集，分笼子关着，供人来看。 这些野物，有什么可看的？ 齐衡不太理解，但是为了讨林月纱欢心，他还是弄来了。 抓小老虎不太容易，尤其是抓活的关在笼子里。 林月纱愕然，她真的是随口一说。 现代人对小动物有兴趣，而在大齐百姓眼中，猴子用来看杂耍的，老虎很可怕会吃人，剩下的在他们眼里皆为野味。 齐衡弄来几十只动物，林月纱只感觉头皮发麻。 “喜欢吗？” 齐衡见林月纱呆愣，道，“冬日里只能找这些了，一些家养的鸡鸭，想必你也没兴趣。” “喜……喜欢。” 林月纱说了个谎，不管如何，这代表齐衡用心了，她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你这样的男子，若是钟情一个女子，是天下难得的夫君人选。” 林月纱理智的分析，而所有的人和事，都有两面性。齐衡若是处处留情，做他的娘子会很辛苦。 “不，你是你，别人是别人。” 齐衡很坚定，对于其余的女子，他不会给一个眼神。 曾经做老好人的日子，沾花惹草，平白惹是非，齐衡早已得到了教训。 当时为隐藏迫不得已，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他这样了。 唯一心底的一根刺，是齐衡的身份，他不敢对林月纱坦白。 二人坐在一处聊天，而宇文鲲那边，同样在享受洞房花烛夜。 作为泗水城城主娶亲，宇文鲲不肯在赫连城府上，而是另外买了一所宅院。 有钱好办事，短短几个时辰，卧房旧貌换新颜，一片喜庆。 宇文鲲见过齐衡给林月纱洗脚，他在心里一直为自己做心理建设，齐衡能做的事，他也能做。 喜房内，摆放一盆水，宇文鲲正要给妙音脱鞋。 妙音几乎颤抖了，她不敢。 堂堂泗水城的城主，给她脱鞋洗脚，这若是让宇文鲲得知她才是冒牌货，她还能喘气吗？ 虽说，宇文鲲说过，因为这张脸舍不得杀她，不代表不折磨啊。 “城主，还是不要了。” 妙音躲避，心里直打鼓，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蒙混过关。 林月纱说过，宇文鲲的性子拧巴，必要的时候得刺激一下。 “城主，你是你，齐衡是齐衡，你为何要和人渣较劲儿？” 妙音想了片刻，决定主动出击。 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混过洞房花烛，等离开金裕关，见不到齐衡和林月纱本人，宇文鲲或许还正常些。 “如今，你我二人已经完婚，城主这个称呼是不是太生疏了。” 仪式太小，等回到泗水城，宇文鲲再补办一场，一切遵从大齐的习俗。 “夫……夫君。” 妙音一琢磨，若她不从了，宇文鲲又要想东想西，怀疑于她。 “和齐衡没关系，只是为夫想证明对你的用心。” 如齐衡说的那般，男子鲜少有为女子洗脚的，他这般放下身段，只为证明自己的真心。 “你推三阻四为何，难道齐衡给你洗脚，你就从了？” 提到齐衡，宇文鲲狂吃飞醋，又把自己气得沉下脸来。 妙音张了张嘴，她什么也没说啊。 “我害羞。” 妙音很无奈，极其后悔她的所作所为被宇文鲲误解。现在她发觉，不是她的言行出格，而是宇文鲲的脑子真有问题。 “无妨，为夫也是第一次。” 宇文鲲有些不高兴了，他纡尊降贵，林月纱推三阻四，分明是和他作对。 “好。” 妙音无力，宇文鲲这人说不通，太以自我为中心。 难怪林月纱把宇文鲲搁置在一旁，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呢。 聪慧的女子，只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人，宇文鲲的好，全部建立在施舍的基础上。 同样是为女子洗脚，宇文鲲行事做派上让人不喜，只是妙音一个冒牌货，没有挑选的余地。 “月纱，你不让为夫来帮你洗脚，原来……” 宇文鲲面露笑意，调侃道，“你放心，我既然娶了你，就不会嫌弃你的大脚。” 妙音顿住，面色爆红，就宇文鲲这性子，难怪没有女子喜欢，有毛病！ 大齐女子都已经不再裹小脚了，何况是异族女子。 妙音被说成大脚，恼羞成怒想反驳，又不敢得罪面前的瘟神，只得忍气吞声。 “看看你，又给为夫甩脸子了。” 宇文鲲怜爱地掐了掐妙音的脸，顿时皱眉，这手感有些不对劲儿。 妙音正在溜号，宇文鲲突然掐了她的脸一下，让她顿时紧张了几分。 易容术再好，仍旧有漏洞，而漏洞就在耳朵附近。 妙音出了冷汗，很担心新婚夜穿帮。 “你脸上的妆粉太厚，等下好好洗洗。” 宇文鲲拍了拍手上的脂粉，平和地道，“夫妻之间，就该坦诚相见。” 在他眼里，小丫头长得再好看，也不及他，还不如保留原始的模样最好。 妙音无语，她和宇文鲲同一屋檐下，若不造反，很可能被带得疯魔，妙音后知后觉，她已经不正常了。 气氛令人窒息，宇文鲲非要足底按摩，妙音惨叫连连，哀嚎不止，她宁可去死，这活儿真的干不下去了！ 第902章 你是谁 第902章你是谁 就在妙音崩溃之前，宇文鲲及时收手。 他淡然地看向妙音道：“人的足底有很多穴位，按上去虽然疼，可忍过去就会感觉到舒爽。” 就好比过日子，先苦后甜。 儿时过的很不堪，宇文鲲不愿回想，经历一系列的变故，有林月纱在身边，他对以后更加期盼。 “好像……还真的舒服了点。” 妙音的惨叫戛然而止，她的脚酸酸涨涨，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露馅而被宇文鲲发觉，所以换个法子折磨她，是她误解了。 “你又不会武，今日走路太多，难免感到疲惫。” 宇文鲲的关心不着痕迹，让小丫头泡脚和按摩，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谢谢。” 妙音郑重道谢，而后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今夜我睡在哪里？” “洞房花烛，你说你应该睡在哪里？” 宇文鲲净手后，欣赏新上任的泗水城城主夫人的窘迫。 妙音额头出了一抹薄汗，极其不自然地道：“我没有沐浴……” 说好了不发生肌肤之亲，宇文鲲也同意了，可到晚上，宇文鲲似乎有反悔的意思。 妙音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完全无法应对眼前的情况。 赫连城教的那招欲擒故纵，前提是宇文鲲得配合，若是对方强上，她没有任何法子。 “为夫说过的话当然作数。” 宇文鲲琢磨可能是小丫头面皮嫩，一个劲儿地找理由。若他的夫人不放心，二人可以和衣而睡。 这个提议，妙音接受，她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李若霜和府上下人带着热水来敲门。 “夫人，奴婢来伺候您沐浴。” 李若霜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她需要在今晚印证。 林月纱心系齐衡，一直想要逃离宇文鲲，可这段时日，林月纱却不再提此事了。 李若霜以为，林月纱被宇文鲲的细心折服，听说齐衡身边有个冒牌货后，她的疑心更重。 “你把东西放下，我自己来。” 妙音红着脸，本来她不提沐浴，今晚或许能成功混过去，都怪她多嘴。 “你留下伺候夫人。” 小丫头推三阻四，又是害羞作怪，宇文鲲见此，站起身，极其有眼色地去了书房 喜房内，只剩下妙言和李若霜二人。 “我有法子让你逃走，你走不走？” 李若霜抱着胳膊，眯着眼靠在屏风上，问道。 “我已经嫁给城主，怎么离开？” 离开大魔头，无论是赫连城还是齐衡那，皆难以交差。 妙音心里比黄连还苦，天下之大，却没有她可以躲藏的地方。 宇文鲲对她越好，对妙音来说更折磨，她无福消受。 李若霜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妙音对答如流，这让她又摸不准了。 “城主一向有洁癖，你还是赶紧沐浴。” 李若霜把洗漱的应用之物挪动到净房内，催促妙音道，“动作快点。” “知道了。” 妙音撇撇嘴，她已摸清楚李若霜的为人，还有和林月纱的过往，妙音心里一清二楚。 李若霜自从为宇文鲲所救，一颗心早已落在了他身上。 从某方面来说，二人是情敌关系。 妙音小心翼翼，一旦她有小细节没做好，被李若霜发现，绝对会大嘴巴地告知宇文鲲。 所以对待李若霜，妙音不得不更加谨慎几分。 林月纱习惯一个人沐浴，妙音以此为借口，让李若霜在屏风外等候。 用最快的速度沐浴，妙音洗了头发，接过李若霜送来的布巾。 “你不是林月纱，你是谁？” 李若霜声音里带了些许的笑意，她没使诈，而是确定眼前人不是林月纱。 被看出来了？ 妙音心里一沉，第一反应用手摸了摸面具。她的面具不能沾水，可刚刚沐浴，还是沾染到了。 面目贴合的没问题，妙音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李若霜的当。 “你别以为我是在诈你。” 李若霜指着妙音的胸口道，“真的假不了，你这张脸和林月纱一模一样，可是你却忽视了一点。” “什么？” 被戳穿后，妙音很是绝望，左右难逃一死，她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沮丧道，“你说，我到底哪里露馅了？” 据林月纱本人所说，她和李若霜没多熟，妙音不晓得李若霜有什么关键证据。 “看来，你不是齐衡的人。” 如果是齐衡的人，必然得知林月纱胸口的木香花刺青。不过李若霜忘了一点，这刺青或许齐衡也不知晓。 “我猜，你是异族留在城主身边的探子，是赫连城的人。” 李若霜有几分小聪明，她分不清楚一点，冒牌货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 至少之前和她交流，表示自己想要逃走的，绝对是林月纱本人。 而后林月纱跑了，赫连城迫于无奈，用冒牌货顶上，担心城主大怒？ 李若霜沉思，估计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我是怎么露馅的？” 妙音只关心这一点，而且她发现一件事，李若霜没有马上出门，她为了小命，或许可以尝试说服李若霜。 自己作为城主夫人，面对一个时刻想上位的女子，拉拢其人，应该有什么表示，妙音夸下海口，举荐李若霜做个爬床小妾？ 李若霜能不能上位，妙音说的不算，毕竟宇文鲲是中了鱼水欢都不会屈服的人。 “林月纱的胸口，有一片木香花的刺青。” 李若霜如实告知道，“刺青是城主留下的印记。” 妙音恍然大悟，这么变态的吗，难怪林月纱说什么都不肯跟在宇文鲲身边，没有任何留恋地跟了齐衡，想不到其中还有一番渊源。 好在之前没有脱衣服，不然妙音等不到现在，早就被当冒牌货处死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李若霜，咱们是敌非友，我也不求你放过我，只希望你给我个自我了断的机会。” 但凡落在宇文鲲手中，就算他不杀她，也得往死了折磨。 一个按脚，妙音已经承受不住了，更别提更多的花样。 妙音想选个比较体面并且有尊严的死法，下辈子她说什么也不会学易容术做替代品了。 第903章 打掩护 第903章打掩护 “不，你想错了。” 李若霜打断妙音的话，她并没打算向宇文鲲告密，不仅不会告密，反而还会助妙音一臂之力。 “以你的智商，想要不露馅很难，如果你身边有人帮忙遮掩，你会活得比较久一点。” 李若霜稍做考虑，心中有了计较。 “啊，不告密？” 妙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李若霜竟然站在她这一边，还要帮忙遮掩，这形势变化太快，妙音脑子混沌道，“难道你也是赫连大人留下的钉子？” 如果是这样，真的太好了。 妙音激动抹泪，她是赫连城的手下，终于找到了组织。 “你的脑子里全是水吗？” 李若霜很是无语，若不是中间林月纱出没，就冒牌货的脑子，这会儿尸体已经凉了。 “难道不是？” 妙音很是不服气，她凭借自己的本事，蒙混过关好几次了，怀疑什么也不可怀疑她的智商。 如果李若霜不是赫连城的人，是宇文鲲的手下，为何要帮她，这很说不过去。 “城主得知你是个冒牌货后，他一定会去找林月纱。” 李若霜叹口气，因为林月纱，城主无心开疆扩土，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怎么能行！ 所以，既然有冒牌货在身边糊弄着，总比林月纱强。 李若霜见宇文鲲对假货关心到无微不至，自己有看穿一切的快感。 再一个，李若霜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宇文鲲看中林月纱，那是林月纱有独特的人格魅力，而这个冒牌货没有。 二人相处时间长了，宇文鲲或许就腻味了，从而不再理睬妙音，而她李若霜还有机会。 “这些，告诉你无妨。” 李若霜没有隐瞒，她帮忙是有条件的，妙音不可对宇文鲲不利，否则李若霜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又不会武，能做什么？” 妙音咂咂嘴，对李若霜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痴心人啊。 两个人达成合作，妙音答应李若霜约法三章，不会和宇文鲲产生身体的接触。那么问题来了，她胸口的刺青怎么办。 没有刺青，始终为她这个替代品增加一丝不安定因素。 “这个我来想法子。” 李若霜已经成为宇文鲲信任的手下，用刺青代表泗水城的人，特定的颜料，李若霜不缺。她缺的是宇文鲲画出来的木香花图。 “过了年，城主启程回北地，在你没有木香花刺青之前，咱们一切求稳。” 李若霜嘱咐妙音，宇文鲲看似霸道，实则男女情事上，还是一张白纸。 今晚既然是洞房花烛，妙音必须躺在宇文鲲身边，最好熟睡，让他感觉到被信任。 “好。” 妙音苦笑，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要求高，妙音已经是双面探子了，又得听李若霜的安排。 面对喜怒无常的大魔头，在他身边睡得香的人，得多没心没肺啊！ 妙音有忧患意识，恐怕自己做不到。 “呵呵，做不到你就等着露馅。” 李若霜冷笑，宇文鲲这人，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个人，如果信任了，那是毫无保留的。 一旦他起了疑心，就会刨根问底，追本溯源，而妙音经不起推敲。 李若霜和妙音达成共识以后，主动帮妙音绞干头发，又检查了她脸上的面具。还别说，就算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你被赫连城派来埋伏在城主身边，赫连城让你做什么？” 作为泗水城的人，李若霜必须问个清楚明白，留下妙音的前提是，妙音不会对宇文鲲有半点阻碍。 “赫连城派我来，因为我懂易容术。” 妙音不可能说实话，想了想，半真半假地道，“他希望我得了城主的爱惜，而后以假乱真，成为泗水城的城主夫人，万一诞下子嗣，那就是未来的继承人。” 在赫连城的计划里，唯独馊主意如此鲜明。 “哈哈！” 李若霜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贼眉鼠眼的赫连城，怕是正人君子也想不到如此下作的主意。 不过她仔细考量，主意虽然馊了点，却很实用。 宇文鲲不是为色所迷的人，可自打和林月纱在一处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无比癫狂。 “我得知你身份的事，不要告诉赫连城。” 李若霜嘱咐妙音，一切照旧就好，等年初三，他们就启程前往北地，离开金裕关。 “赫连城野心勃勃，和首领之间有矛盾，没准金裕关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胜者为王，只有异族内部实际的掌权人，才可和泗水城合作。 李若霜又嘱咐了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夜，妙音始终战战兢兢地装睡，她提防宇文鲲动手动脚，却没想到宇文鲲始终很君子，二人中间放了个枕头，彼此不准越过。 第二日一早，妙音醒来后，内室已然寂静无声。 警报解除，大魔头不在，妙音心情不错，她一侧头，差点发出尖叫声。 旁边，宇文鲲早已醒来，正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看床幔。 “夫君，早啊。” 妙音牢记李若霜的话，她尴尬地笑笑，然而宇文鲲还没有动。 “夫人，你能不能先动动你的腿？” 宇文鲲习惯早起练武，为了小丫头，他无奈地放弃。 “啊！” 妙音叫出声，瞬间脸红到耳根上，她还提防宇文鲲动手动脚，却不想那个色胚竟然是她自己！ 妙音的腿放在宇文鲲的腰身，姿态极其悠闲。 “为夫担心起身后影响你入眠，只好等你一起了。” 宇文鲲从床上坐起身，打了个响指，门外，李若霜早已准备好洗漱的用具进门。 “城主，夫人。” 放好用具，李若霜给二人见礼，没有看妙音一眼，中规中矩地道，“城主，今早首领带着一个女子求见，等了您一个时辰。” 考虑到宇文鲲洞房花烛，异族首领还有要事缠身，就把女子留下，说是给宇文鲲做个丫鬟伺候。 “丫鬟？” 宇文鲲语气冰凉，“怕不是那么单纯。” “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个女子不是丫鬟，而是首领一直养在外的小女儿，名为碧玉。” 原本，碧玉和大齐将领王金虎定亲，可不知道怎么了，碧玉突然被接回来，估计亲事也黄了。 第904章 跑了 第904章跑了 首领把小女儿碧玉送来，表面说是当丫鬟，实则目的明显，为了巩固合作，希望碧玉给宇文鲲做小。 宇文鲲到金裕关后，首领绝口不提送女子的事，以为宇文鲲这么久不肯成亲是好男风，所以派出赫连城来接待。 李若霜讥讽一笑，异族人的脑回路清奇，就算城主喜欢男子，也不可能看上赫连城那长相的啊！ “先把人领过来。” 宇文鲲新婚，这会儿心情正好，他转头给妙音解释，“为夫不会纳妾，只是看看异族首领玩弄的什么把戏。” 碧玉已经定亲，却被送过来，其中绝对有问题。 首领和赫连城一向不和，难道真如预料那般，两个人要内斗了？ 等了片刻，碧玉被李若霜带进门。 碧玉心中忐忑，双手抓着帕子，不敢抬头。 昨晚，她被爹爹的人接走，为了生存，碧玉只好诬陷王家兄妹，诬陷王金虎私底下和赫连城联络。 果不其然，她爹得知以后，立刻把她接回来。 碧玉到了金裕关，而王金虎在大齐，虽然只有城墙所隔，二人却见不到面，碧玉安全了。 她不知道的是，便宜爹早已为她安排好接下来的路，把她送给宇文鲲。 “碧玉，抬起头来。” 宇文鲲声音没有起伏，让碧玉放松了些许，她一抬头，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惊叫道：“少夫人，您怎么在这？” 林月纱昨夜和她一样在大齐军营，怎么一觉醒来，也来了金裕关？ 碧玉眼神迷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见过齐衡的新娶的娘子？” 宇文鲲对冒牌货很有兴趣，不免开口询问。 妙音知道，这些是无可避免的，不过她仍旧有些慌张。 见此，李若霜赶紧来救场，问碧玉道，“你见过林小姐？” “是，我之前被送在王冰兰身边，而且经常和林小姐打照面。” 碧玉没想到的是，她刚被送来，就面临一番拷问。 宇文鲲身边雍容的夫人，和林月纱一模一样，看不出区别来。 “我与她，谁更好看一些？” 妙音眨眨眼，用俏皮话化解一场危机。 “您，您更好看。” 比双胞胎更像，谁能看出什么来啊，碧玉察言观色，很快给自己选定了答案。 宇文鲲点点头，对此很满意。 “夫君，这个丫头我喜欢，不如留下来。” 妙音接到李若霜的眼色示意，抓住宇文鲲的衣衫，撒娇道。 听碧玉话里的意思，和林月纱有不小的交集，把人留在身边看着，才会更加稳妥。 “你喜欢，就留下。” 宇文鲲点头同意，又道，“齐衡身边的女子，你又是不是没见过，说话娇滴滴的，没准是齐衡在花楼里找来的。” 那么轻浮的女子，却有和林月纱一模一样的脸，宇文鲲看不过去，很想把人杀死。 不过，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齐衡不能从冒牌货那得以慰藉，就会来抢真的，防不胜防。 “说说，你为何从大齐来到了金裕关。” 李若霜板着脸，替宇文鲲质问道，“别以为首领把你送给我们城主，你就是泗水城的人了。” “这个我知道。” 碧玉欲哭无泪，若不是发生变故，王金虎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 表面憨厚，内里精明，若是得了一些时运，日后必定成为大人物。 只是这样人，野心太大难以掌控。 王金虎娶了她，是看中爹爹的首领身份，若将来还有更高身份的女儿，王金虎绝对会把她一脚踢开，继续攀高枝。 碧玉老老实实地，关于杨猪头用强的事，她没有隐瞒，她不敢。 李若霜嗤笑，王冰兰敢算计林月纱，自己深受其害，简直活该。请君入瓮，把院门锁上，的确是林月纱惯常用的手段。 “夫君，我饿了。” 妙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刚李若霜又给她使了眼色提醒。 “好。” 宇文鲲宠溺地摸了摸妙音的头，让碧玉更加惊悚。 林月纱的脸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何被宇文鲲和齐衡二人爱重？ 这些上位者的身边，绝不会缺少美人，估计还是和锦鲤有关。 碧玉分不清真假，以为二人弄了两张一样的林月纱的脸陪伴左右，是为了打胜仗。 大年初一，新年伊始。 林月纱只睡了两个时辰，起身后仍旧神采奕奕。 她置办了一些吃食和应用之物，准备送到乌城去，一方面去探望乌娅和老城主，再有给那些可爱的村人拜年。 “大嫂，你见到碧玉了吗？” 王冰兰起身以后，身子酸痛，喊碧玉倒水，等了半晌不见房内有动静。 缓了一会儿，王冰兰来林月纱这边找人。 “没见到，碧玉是不是为你抓药去了？” 林月纱问身边的丫鬟，没人见过碧玉。 找了一个时辰不见人影，王冰兰来到碧玉的房内，发现碧玉的衣衫细软不见了。 碧玉在大齐没有什么亲戚，眼下正赶上过年期间，客栈歇业，唯一的可能，是碧玉被人接走了。 王冰兰立刻找到大哥王金虎，兄妹俩坐在一处商议。 “大哥，你说碧玉能去哪里呢？” 王冰兰焦头烂额，碧玉是兄妹俩身份的知情人，一旦说漏嘴，泄露二人身份被齐衡知晓，兄妹俩焉有命在！ “小妹，碧玉失踪没那么简单。” 王金虎到碧玉房内查探，发现没有被破窗而入的迹象，他在门口处，发现了凌乱的鞋印。 鞋印不属于兄妹二人，屋内整洁有序，王金虎推测，碧玉被人接走了。 “碧玉离开，为何不告知你我二人？” 王冰兰没有头绪，完全看不懂碧玉唱的哪出。 “碧玉是个机灵的人。” 王金虎很是后悔，他昨日一时没忍住，怒火翻涌，不该表现的那般明显。 碧玉不动声色，肯定是看出了问题，背着兄妹二人，提前和异族首领留下的人联系。 “她若是先回到金裕关，会不会说大哥你的坏话？” 碧玉这个狗东西，王冰兰气得要死，昨日安排那出，她是为碧玉鸣不平，早知道她何必多事！ 第905章 退路 第905章退路 王金虎看得更深远，只感觉万分不妙。 她和碧玉定亲，碧玉却不打招呼，逃也似的离开大齐军营，说明碧玉把他当外人，不打算再嫁。 “碧玉告状，和咱们兄妹无关，一切是杨猪头干的，而且为了帮她出气，我……” 王冰兰羞于启齿，这是她活这么大岁数，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碧玉不知感恩，王冰兰不怪她，毕竟没能成事。 自己被杨猪头侮辱，碧玉却自私地躲避起来，暗地里看热闹，是个人都会委屈的，难道不准她王冰兰心里有怨气？ 兄妹俩还没动真格的，碧玉却先逃了，说好的相互信任呢？ “她是聪明人。” 王金虎冷静下来后，越发觉得局面变得艰难。 “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碧玉找首领说想退亲，对咱们没有多大的损失啊。” 王冰兰不解，反正碧玉没了清白，她大哥值得更好的女子。 “小妹，你我皆是首领手下，是异族隐藏最深的人。” 王金虎摇摇头，若是只是退亲，再好不过了。然而，事实不可能那么简单。 正因为兄妹俩的地位，对于首领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上位者一向利益至上，会答应碧玉的退亲？ 对于这个亲女儿，首领能利用就利用，只会和稀泥。 王冰兰认同地，碧玉毕竟是花娘生的，早年一直被养在花楼中。 首领要真的在意这个小女儿，早把人接回，而不是等到现在。 眼下，碧玉被配给自家大哥，只是为巩固关系，说着好听罢了。 按理说，碧玉被接走，首领肯定要留下讯息告知兄妹俩，而等到现在没动静，更加证明了情况不好。 “问题就出在这，碧玉为了保命，必须毁掉婚约，你觉得以她的为人，不会编排咱们兄妹俩吗？” 非到万不得已，有利益作为牵引，退亲是不可能的。 除非，没有利益关系。 王冰兰听自家大哥分析后，万分佩服，把这条线捋清楚，王冰兰越想越后怕。 “如果碧玉对首领说，你我二人私下里与赫连城通信，你觉得首领会如何？” 一句挑拨，让看似稳固的关系分崩离析，只因异族内部也不是那么和睦。 赫连城作为首领的手下，和宇文鲲走的极近，首领甚至怀疑，二人联合起来，有想除掉他的意思。 赫连城掌权，手下将士无数，首领既要利用，又得防备。 “碧玉若信口开河，首领听之任之，我们兄妹可咋办？” 王冰兰慌了，二人投靠赫连城，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清白，不代表别人眼中的你是清白的。” 王金虎抓了抓头发，一脸烦躁。 碧玉这个小娘皮，把兄妹俩坑的太惨，之前做过所有的努力，瞬间灰飞烟灭。 “大哥，我们找首领解释啊！” 王冰兰也着急了，二人做出太多背叛齐衡之事，不可能再回头。 “解释？” 首领绝口不提，兄妹俩上前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下场更凄惨。 首领不是无脑之人，碧玉挑拨后，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形成先入为主的观念，兄妹俩解释不通，失去信任，这样被利用后，很大可能被处理了。 为今之计，只有投靠赫连城。 “小妹，碧玉逃走后，咱们兄妹俩有随时暴露的风险。” 王金虎站起身，把王冰兰送回房内，让她赶紧收拾包裹，二人必须离开大齐边关。 “大哥，那你做什么去？” 王冰兰急了，她把银子给了林月纱，首饰还未典当，她走了拿不到药丸。 恢复完璧的药丸，是她背着大哥花大价钱买的，王冰兰对此抱有很大的期望。 “我去准备。” 多一人知道多一分危险，王金虎没有退路。 趁着齐衡还未察觉，他先拓印好城防图，带着大齐城防图投奔赫连城。 若没有一点用，赫连城又不傻，收下两块烫手的山芋，等于和首领宣战。 这是兄妹俩最后的归宿，一旦赫连城不把二人纳入麾下，他们只能逃亡了。 齐衡这边暴露，首领起疑心，两边追杀，哪里有活路！ “大哥，你后悔吗？” 王冰兰逐渐地恢复平静，问道。 其实她还是有一点后悔的，齐衡对他们兄妹不薄，她在得知王金虎背叛的齐衡以后，没发挥好作用，而是推波助澜。 是嫉妒蒙蔽了双眼，让王冰兰想要报复。 “不后悔。” 千百年来，异族和大齐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何况，爹娘死在了护国将军府一干人等的屠刀下，兄妹俩理应为爹娘报仇雪恨。 若说后悔，王金虎后悔自己知情太晚，他帮齐衡做了太多了。 “好，我收拾，你也小心。” 王冰兰把心一横，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没选择。 收拾好行囊以后，王冰兰去了林月纱的院子。 “冰兰姑娘，碧玉真的没有来过。” 林月纱约了徐达一起奔向乌城，徐达那拖拖拉拉，让她等了小半个时辰。 白茶已经去军中大帐催促，留下林月纱坐在马车上等候。 “我不是来找碧玉的。” 王冰兰调整了表情，笑道，“大嫂，昨日被你开解以后，我心情舒爽了很多。” “是，想开就好，毕竟日子要向前看，因为人渣毁掉自己一辈子，人渣也不会有半分愧疚。” 林月纱笑问道，“所以你是来专程道谢的？” “并非，我想要药丸。”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子碧玉给了林月纱，可她没收到后续的药丸。 毕竟是比较私密的东西，王冰兰没脸直接去找药王，只好让林月纱做中间人。 别以为她不晓得。林月纱肯定是拿不少好处，不过王冰兰没有渠道，只得做个冤大头。 银子还有赚的机会，药丸难寻。 “冰兰姑娘，实不相瞒，药丸我是拿到了，但是后续进补的药材，必须跟上。” 正赶上年里，采买药材不方便，约莫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 再等个十几日，用了药丸的效果是一样的，没有别分。 第906章 七日绝 第906章七日绝 王冰兰执意索要药丸，大方地道：“只有放在我身边，我才能更安心一些。” “那好。” 林月纱想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碧玉找到了吗？” 营帐周围还有军属的住所，地方太大了，在四周不能乱跑，因为保不齐会遇见什么人，还是有点防备心理的好。 “这丫头，和我赌气呢。” 王冰兰笑得不太自然，敷衍道。她步履匆忙地离开，林月纱察觉到王冰兰不太对劲。 在院中等候片刻，白茶回来了。 林月纱踮起脚尖向后张望，没看到徐达的影子。 “我表哥呢？” 徐达没来，林月纱并不是很意外。 上次二人闲聊，徐达提及乌娅，言语中有一点别扭，别扭的原因，在林月纱多方打听之下，徐达才坦言告知，他是怕乌娅挟恩图报。 这个理由，也是没谁了。 大年初一，拜年的日子，徐达推三阻四地，为他的脸面。 “告诉我表哥，他早晚也得从，还不如放弃抵抗和挣扎，少受点苦不好吗？” 做人最重要的是想开，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姐，您误会徐大人了，徐大人真的去不了。” 白茶当即为徐达开脱，只因他已经卧病在床。 “昨晚还好好的，看热闹他冲锋在前，生龙活虎，活蹦乱跳，怎么的今早就病了？” 赶在去乌城之前生病，未免太会挑选时机，有逃避的嫌疑。 “那奴婢得为徐大人说一声冤枉了，徐大人是真病了。” 白茶用帕子抹了一把汗，大冷天的，她来回小跑前进，竟然热的发汗，归根结底，是羽绒服太过保暖。 “真病了？” 这下，林月纱急了，她忽略一点，徐达在赫连城府上的地牢里，被折磨得够呛。 到底有多苦，徐达不肯说，每次都插科打诨地带过，让别人忘记他也是血肉之躯。 林月纱很心疼，既然徐达不去，她派人去乌城问候，先去探看表哥要紧。 “昨儿少将军不是开了一条不夜街，徐大人跟在您身后，一路吃吃吃，今早起来胃痛腹胀，严女医给他开了山楂丸，说是没效果，就要吃巴豆了。” 白茶抿唇，不怪徐达生病，暴饮暴食，肠胃受不得。 昨晚虽然跟在小姐身边，白茶却注意到徐达，因为这人的嘴就没停下来过。 “小姐，咱们何时去看徐大人？” 探望病人得准备点礼品，眼下徐大人积食严重，自家小姐不好再送吃的过去了。 “再说。” 这是吃货应该承受的代价，刚刚的心疼消失无踪，林月纱反而想嘲笑徐达几句，在他伤口撒把盐。 嘴上鄙视徐达，林月纱还是进了小厨房，一旦用巴豆过后，得补充点吃食，她只能熬粥了。 做年夜饭剩下了一条大鱼，林月纱切成透明的薄片，用姜粉和些许的黄酒腌渍，打算做个生滚鱼片粥。 切几碟小咸菜，外加一个变蛋，简简单单，清清爽爽。 变蛋是前段时间刚到西北，林月纱烧制的，没想到很成功。 鸭蛋换了一个做法，拌上辣椒油做小菜，得到一致的好评。 做好以后，林月纱还不等带着白茶出门，厨房里的大娘过来送信，“少夫人，少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我正要过去，他说什么事了吗？” 齐衡今日要留在军中大帐，不和她一起去乌城。 耽搁了一个时辰，等到乌城天都快黑了，林月纱决定等几日再去。 “今儿年初一，将士们来拜年。” 大娘接过提篮，带白茶一起给徐达送吃食，而为不耽搁时辰，林月纱去找齐衡。 等进入营帐，林月纱发现王冰兰竟然也在。 “大嫂，过年好。” 王冰兰已经没了来讨要药丸的急切，她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钥匙道，“这本是早就应该上交的。” 过去一年军需的账本，都在库房内，这把是打开库房的钥匙。 “我最近身子抱恙，只得辛苦大嫂了。” 王冰兰故意暗示，她恨透了杨猪头，不想掺和杨家的米粮生意，所以推给林月纱。 轻松得到钥匙，林月纱笑了笑，“无妨，养好身子最重要。” 王冰兰和王金虎兄妹双双出现，当着齐衡的面送账册，太过刻意。 林月纱不知晓这二人是不是又在耍心眼了，她决定先从旁观察，静观其变。 兄妹俩拜年，主动给齐衡和林月纱敬酒。 林月纱扫了齐衡一眼，齐衡轻轻点点头。 自从喝醉失控以后，林月纱不敢喝烧刀子，一杯酒下肚，她胃热辣辣地难受。 为了不失礼貌，林月纱用帕子做擦嘴状，一口酒全部吐帕子上了，她的动作相当隐秘，无人察觉。 等吐了一口后，白茶刚好进门端茶水，林月纱把帕子塞到白茶身上，白茶不动声色地退出去。 小姐吐的酒，味道太呛人了，帕子必须带出去。 拜年以后，王家兄妹俩双双离开军中大帐。 “我咋觉得王家兄妹奇奇怪怪的。” 林月纱本没多想，她问了来送信的大娘，碧玉一直没有回王冰兰那，可王冰兰却隐瞒了。 好好的一人，在军营里突然丢了，她甚至怀疑是兄妹俩把碧玉解决掉。 “还是我娘子厉害。” 齐衡坐在火炉边烤火，问道，“刚刚的酒，你喝下去了吗？” 酒里，被王金虎下了东西。 “该不是鱼水欢？” 林月纱谈之变色，虽然没喝下去，但是也沾染到了，她恨不得去抠嗓子眼儿。 喝了以后，更加不能自拟，变成色胚颜面全无。 “不是。” 王金虎下了一种慢性的毒药，一般发作需要三到七日。 “你都算计好了你不早说！” 林月纱极其气愤，多亏她不想喝酒，留了个心眼。 若是喝下去，岂不是中毒了！ “有毒的酒被我调换了，安心。” 齐衡一直派人盯着王金虎，得知碧玉失踪后，兄妹俩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打定主意另寻出路，应该很快就行动了。 时间紧迫，齐衡只得先替换有毒的酒，没有提前告知林月纱，只是为让做戏更真。 第907章 投靠 第907章投靠 齐衡说的隐晦，林月纱垂眸沉思片刻，大概明白王家兄妹的顾虑。 “或许，那二人今晚就得离开。” 王冰兰着急拿走药丸，说明情况紧急，这兄妹俩不会拖延了。 不管如何，王金虎胆大，在临走之前，摆了齐衡一道。 “这种毒名为七日绝，中毒之人，一般会挺到第七日发作。” 中毒以后，一切如常。毒发也是和睡着一样，直到没有呼吸。 林月纱后怕，为自己捏一把汗，齐衡既然有防备，还不如把兄妹俩直接处死，以绝后患。 “不，王金虎拓印了城防图，应该会拿此当筹码，投靠赫连城。” 齐衡算无遗策，城防图也是假的，一旦赫连城上当，己方布置天罗地网，直接长驱直入占领金裕关。 只有这样，打的异族毫无喘息之力，才能腾出工夫来收拾卫家。 一旦宇文鲲回到北地，和异族联合夹击，到那个时候，大齐腹背受敌，又和卫家敌对，必将捉襟见肘。 手底下的将士再多，也受不住三打一。 齐衡刚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知林月纱。 “原来如此。” 林月纱把玩手中的钥匙，“王冰兰为何不放一把火，把所有的账册烧毁？” “烧毁后一了百了，她为什么要便宜你？” 齐衡很了解王冰兰的心思，巴不得给林月纱找难题。 “那我只有接招了。” 林月纱不放心，又用淡茶水漱口，为了保证安全，她甚至没用军中大帐里的茶水。 王金虎此举，明显不想闹大，应该是准备逃离以后，悄无声息地送齐衡上路。 当然了，兄妹俩心中有数，也知晓不太容易，特地选了七日醉。 如齐衡算计那般，当晚，王金虎得到自己想要的，带着王冰兰消失无踪。 兄妹俩进入金裕关，没有去首领的营帐，而是直奔赫连城府上。 “大人，有人求见。” 管家来送消息，赫连城正在饮酒。 这几日他过的很不好，大年三十被人当猴耍去骂阵，口干舌燥，大年初一，听说碧玉回到金裕关，被首领送给宇文鲲，宇文鲲把人手下了，此举代表稳固了宇文鲲和首领的关系。 这对赫连城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 曾经，他是首领信任的手下，能有今日离不开首领的提携。 不过，屈居人下，动不动被骂个狗血淋头的感觉太不好，赫连城难保不起心思，他想自己做首领。 这般野心，赫连城从未表现出来，他在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进行。 把妙音安插在宇文鲲身边，是他上位的第一步。 “是谁求见的？” 大年初二，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赫连城无儿无女，不见客。 “是一对兄妹，他们说了，若是您不见，就给您看这个。” 管事双手托举信封，一旁寒露有眼色地接过去。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章草图，寒露看不太懂。 “大齐的城防图？” 赫连城呆住，回想管事的话，兄妹俩一起来的，难不成是王金虎和王冰兰？ 对方精明，主动送的也只有城防图一角。 “那您看，让那二人进门吗？” 管事不认得，看兄妹俩是生面孔。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有请！” 赫连城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坐直了身子。 寒露迟疑道：“兄妹俩一直在大齐军营，为何突然到府上来了？” 这一切，很可能是设计好的陷阱。 “不是。” 赫连城哈哈大笑，稍微想一下，当即茅塞顿开，他估计和碧玉有关。 很多事，都坏在女子身上。 王家兄妹被请到房内，赫连城留下寒露，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 “赫连大人，刚刚城防图一角，代表我们兄妹俩的诚意。” 王金虎坐定，自在地品茶，他们与其说来投靠的，还不如说是相互成就。他在大齐多年，齐衡有什么底子，没人比他更了解了，而他手里，还有一张保命符。 “那你为何不去首领那？” 赫连城点头，如果王家兄妹暴露了求他保护，这诚意就有些不够了。 “因为碧玉，相信赫连大人已经得到了消息。” 王金虎虽然到了金裕关，可他的手下还继续潜伏在大齐军营中。 他投靠赫连城，主要是首领太过不靠谱。 “你直接找上门来，不担心我去首领身前告密？” 赫连城试探，如果王家兄妹是诚心的，倒不是不可以利用。 “那就看赫连大人的想法了。” 告密，然后被首领视为眼中钉除掉？赫连城不是傻子，否则坐不到这个地位。 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得太直接，王金虎和赫连城彼此明白对方的需求。 王家兄妹突然消失，在大齐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因为在大年初二这一天，杨猪头的爹来了，他带来运送的粮米，还有一个人。 按照时间算，送信的下人还未回到秦城，杨老爷到达边关，必然在没有得到消息之前已经在赶路了。 “林月纱，许久未见。” 杨老爷身后之人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小巧的脸。 “卫兰？” 林月纱大感惊奇，她猜到杨家可能是卫家的走狗，却没想到卫兰有胆子来到西北大营。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听说白悠然也在。” 提到白悠然，卫兰稍微变了面色，白定丰这个人渣，骗得她好苦！ 白家表面上愿意和卫家合作，谁料竟然在背地里投靠泗水城，通敌叛国。 在秦城那一夜，卫兰差点死在白定丰手中。 这夫妻二人，曾经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恨。 白定丰躲避在泗水城，卫兰只想抓到白悠然泄愤。 “这是大齐边关，不是你卫家的地盘。” 来者是客，林月纱示意白茶端上茶盏，琢磨卫兰的来意。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为了赶路，大过年的在路上过，卫兰风餐露宿，过的好不凄惨。 然而卫家给她派了这个活计，她只得乖乖听话，现在不是她靠撒娇任性就可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此番，卫兰代表卫家，是为劝说齐衡和卫家联合起来，一同抵御外敌。 第908章 娘子有志气 第908章娘子有志气 卫兰进到偏厅以后，立刻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喧宾得主，吩咐林月纱道：“去，让你的人给我送点吃食，这一路上啃冷硬的馒头，饿死了。” “卫兰，你不觉得这么对我说话很失礼吗？” 林月纱拉了把椅子，坐在卫兰对面，提醒道，“这里是大齐边关。” 卫兰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此嚣张，当是她家后院为所欲为。 “林月纱，看不清形势的人是你？” 卫兰盯着林月纱许久，这才狐疑地道，“你还没收到京城里送来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 林月纱只收到一封家书，听闻京城生变，一切把控在卫家手中，为此已经关闭城门。 “也对，齐衡定然蒙骗于你，不肯告知你真相。” 在年前几日，今上驾崩，卫家正式接管朝政，卫大公子已经宣告登基，改了国号为大越。 京城里血雨腥风，肃清一拨保守顽固的老东西，现下已经平静了。 “林月纱，卫家一荣俱荣，本小姐是个什么身份，不必说得太清楚？” 卫兰高高在上，她现在为公主之尊，皇亲国戚，跑到大齐边关来作为说客，真是给齐衡脸了。 她是个宽容的人，免了林月纱的跪安礼。 “哈哈哈！” 卫兰拿腔拿调，林月纱笑出了眼泪。 卫家不过是乱臣贼子，占领京城就以为得天下了，若卫兰是公主，她林月纱就是天王老子，吹牛谁不会？ 卫兰的公主身份，比林月纱锦鲤转世还要离谱，现在，林月纱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这个称呼了。 “大齐边关不是卫家的后院，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林月纱懒得耍嘴皮子，她实话实说。 卫兰充其量是个来使的身份，两国相战不斩来使，不过杀不杀，完全取决于齐衡的安排。 说到底，卫兰是个可有可无的炮灰，被送来做试探的，卫家想要试探齐衡的意思。 卫兰被怼得脸色青白交错，极其难看。如果有选择，卫兰可不会领苦差。 她和林月纱相熟，路上卫兰就想过，先说服林月纱，让林月纱给齐衡吹吹枕边风，没准有用。 “林月纱，林大人有从龙之功，为今上的左膀右臂，已是一品大员。” 卫兰换了个方式，苦口婆心地道，“你现在是一品大员嫡女，何必跟在齐衡这等人身边？” 哪怕林月纱是个出身乡野的农家女，有林大人这个亲爹，那可是被镶了金边，回京后，无数高门公子上赶着巴结，总比齐衡一个麻子脸看着舒服。 “你到西北来，一去不回，又被齐衡扣下，林大人心中万分焦急，请求我一定把你平安送回京。” 卫兰一脸忧色，一副很为林月纱着想的样子，回去做一品大员的嫡女，高门千金，过人上人的日子。 有脑子的人，都该知晓作何选择。 “谁告诉你我是被强行扣下的？” 林月纱震惊了，卫兰和她打感情牌，用的竟然是对她极其无情的渣爹。 林书生蹦跶到现在没咋地，看来娇娘的复仇计划失败。 “难道不是吗？月娥也想你这个姐姐了。” 卫兰画了无数美好的大饼，给林月纱描绘，林月娥嫁给卫央，皇亲国戚，作为王妃何等的风光啊！ 林月纱有一品大员的亲爹，当王妃的亲妹，自己却留在西北吃沙子，一把好牌打了个稀巴烂。 “齐衡是什么人？” 林月纱主动为卫兰倒水，笑着问道。 最近一段时日，身边只有王冰兰，王冰兰并不能给她增加多少笑点，林月纱很想念卫兰。 “齐家余孽，乱臣贼子。” 卫兰斟酌用词，除非齐衡归顺卫家，否则无法正名。 “是了，想必你得到了消息，我和他已经成亲，万一他篡位成功，那个位置换了人，我作为他娘子，身份水涨船高，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天下最尊贵的女子，难道不比当什么一品嫡女，王妃亲姐好？ 傻子都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既然干一票，就玩大的，不然这么辛苦不是白投资了。 “谁说皇后娘娘尊贵？” 卫兰楞了一下，没想到林月纱这么会强词夺理，她立刻接上道，“等齐衡后宫三千佳丽，你以为他还和你一条心？你看我大姐，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作为一个失宠皇后，在后宫步履维艰，生存艰难，全靠卫家支撑。 女子是否风光，全看背后的娘家，而不是她的夫君。 “等你人老珠黄，被打入冷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大姐正是知晓这个道理，所以……” 卫兰做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有些细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卫皇后胆识过人，联合娘家助卫家大公子篡位，今上蹬腿了，她依然风光无限，这才是聪明女子做出的选择。 “不，卫兰，你的想法不对。” 林月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辩解道，“如果卫皇后胆识过人，就不会要依靠娘家了，干掉了皇上，做个女皇不好吗？” 女皇说一不二，万万人之上，将来也可以和男子一样开后宫，看上哪个男子好看，通通找来当面首，朝臣不敢有二话。 养一队有本事的暗卫，专门埋伏在朝臣家的后院，谁背后说三道四，直接就地正法。 管不好嘴的人，肯定不是真心尊敬，这样的官儿，留之无用。 “女……女皇？” 卫兰端着茶水的手一哆嗦，热茶飞溅在手背，顿时烫红了一片。 林月纱的言辞，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从古至今，就没听说哪朝哪代有女皇。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林月纱给卫兰洗脑道，“卫皇后若是做了女皇，不必听娘家的话不是更好？毕竟给枕边人下毒，风险都是自己担。” “可……可是……” 卫兰久久回不过神来，当女皇，做梦她都不敢这样做。 林月纱真是胆大妄为，就不怕被齐衡听见先一步绝了她的念想啊。 “还是娘子有志气！” 白茶打了帘子，齐衡信步走进门，正好听见林月纱的豪言壮语。 当女皇可以，至于面首，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必须得和他解释清楚了。 第909章 不走寻常路 第909章不走寻常路 面对齐衡，卫兰有礼多了，她不忘此行的目的，站起身行礼道：“齐少将军。” “卫小姐，您请坐。” 齐衡回礼，他算计到卫家来人说和，却没算到卫家派来的人是卫兰。 卫兰既代表卫家人的身份，却又是个可有可无的炮灰，看来，卫家此举试探的层面大一些，没多少诚意。 “齐少将军，咱们用不用换个地方聊？” 卫兰站起身，她的身后是卫家，并不比齐衡矮半截。 公事公办，卫兰打算跟着齐衡去军中大帐谈事，顺便和洛王打个照面。 “不必了。” 齐衡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他对卫家来意没兴趣，只想知道他娘子怎么想。 刚刚进门之前，好像听见林月纱说起，当了女皇后找无数面首。 逞口舌之快被抓包，林月纱心虚，她和齐衡相识许久，足够了解他的为人。齐衡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代表越在乎。 林月纱嘴上过瘾了，却忘记隔墙有耳，她飘了。 事已至此，只等着齐衡秋后算总账。 “娘子，你能不能把刚刚的话给为夫解释一下。” 对比卫家的来意，齐衡更重视林月纱的想法。 “我是胡说的。” 越解释越不清白，林月纱表示，自己是个闲云野鹤的人，没人手，当不了女皇。 “不，是关于女皇的后宫。” 夫妻俩一家人，林月纱当女皇，齐衡第一个支持，他开辟一个新思路，觉得这样也好。 如何垂名千史，必须不走寻常路。 后人评判前人，对于过往的功过，评价并不算客观，只有特立独行，才会被人记住，甚至千百年后成为美谈。 “我是随口胡诌，不代表本人想法。” 林月纱正了正面色，眼睛一眨一眨地给齐衡使眼色，她真的只是为调侃卫兰胡乱说的。 夫妻俩开启问答模式，卫兰在一旁干瞪眼，感觉自己被忽视，卫兰冒险前来，不是看二人腻歪秀恩爱的！ 还有，齐衡是大齐主将，脑子有坑，纠结的不是林月纱的造反思想，而是找面首的屁事，真情实感地吃醋，没脑子！ 有这样的人做主帅，估计西北撑不了多久。 “齐少将军，容我插一句。” 被完全无视，卫兰很是恼怒，但在齐衡地盘上没有话语权，她只得出声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我和杨家前来给大齐将士送米粮，代表卫家一片心意。” 卫兰隐晦地表示，卫家一直在北地拥兵自重，靠杨家采买米粮，合作已久。 现下，卫大公子登基，杨家功不可没，正式晋级成为皇商。 杨家带的米粮，不要银子送给齐衡。 此举还有一层意思，杨公子和王冰兰定亲，暗示王家兄妹已经投靠卫家，有挑拨离间之意。 “这是今上托我带来的书信。” 卫兰从袖兜里掏出一封鸡毛信，递给齐衡，她懒得说话了，反正信上她大哥说的清楚明白。 今上？ 林月纱还没太反应过来，她拍拍头，想起卫兰带来的消息，卫家悄无声息地改朝换代，改成大越。 “好。” 关于卫家的诉求，齐衡会仔细斟酌给与回复。 “娘子，你来待客，为夫先回军中大帐。” 齐衡把卫兰的安置交给林月纱，林月纱点头，“你放心的去。” 卫家派人来的消息传到军营中，主将们到军中大帐议事。 王金虎不在，没有用引发任何人的疑问。 洛王和徐夫人对视，心里明白了几分，如果有问题，相信齐衡完全可以处理。 “这是卫家大公子的书信。” 齐衡先快速浏览一遍，而后传递出去。 徐达刚跑完茅厕，捂着肚子来了，他看后，立刻拍桌子怒道：“卫家欺人太甚！” 卫大公子对形势恐怕没有什么认知，真把自己当成九五之尊，用“朕”来自称。 “脸皮真厚。” 徐夫人相当无语，信纸有好几页，前面宣告改朝换代，说了一下现下京城的情况，若是齐衡肯屈居人下，少不得被封一品将军，卫大公子会昭告天下，为齐家洗刷二十多年之前的冤屈。 一大半废话是劝降齐衡，若是齐衡归顺，皆大欢喜。 若是不肯，直接看后半段，卫大公子说起如今的局势，卫家得知宇文鲲到金裕关，已经和异族结盟，充满忧虑。 为了打破异族和泗水城的盟友关系，卫大公子提议联合齐衡，在宇文鲲归途上布下天罗地网截杀。 宇文鲲一死，泗水城折腾不起来了，对齐衡和卫家都好。 当然了，宇文鲲不是饭桶，万一他运气好被躲过去了，卫家还有最后一条提议。 攻打西北，卫家愿意出人出力帮扶，只希望泗水城有难，齐衡可以仗义相助。 虽说改朝换代了，西北和北地曾经是大齐的领土，天下百姓是一家。 “太好笑了。” 卫大公子到底多自信，才会写出这么一封书信，把人当傻子玩。 自从把属于大齐的宝藏运送回来，异族那边已经偃旗息鼓了，最近战事趋于平缓，异族应该在等宇文鲲的消息。 一旦答应这个协定，大齐将士有一部分被派到泗水城，到了卫家的手里，任凭卫家搓圆捏扁。 “没错。” 徐夫人频频点头，她家狗子被俘后，脑袋灵光不少，迅速地成长起来。 己方派人到泗水城，卫家把人编派到先锋军，当送死的炮灰，为卫家做嫁衣，而后呢，同时削减齐衡手上的势力，打着如意算盘。 这样的法子，也只有卫家想的出来。 不过，卫大公子有一句话没说错，目前卫家和齐衡必须握手言和，共同抵御外敌，否则两处边关开战动乱后，只会让异族和泗水城分一杯羹。 携手共同抵御外敌更是不可能了，谁出人头多，就是损失最大的那一个。 “怎么选呢？两难。” 徐达纠结起来，就目前而言，将士们很是疲惫，不太可能承受连年的征战。 每次战事以后，人力物力消耗巨大。 “都不选。” 在卫家给的选项里做出选择，本身就已经受制于人了，所以无论怎么选，都是对卫家有利。 等几日，只需要几日，齐衡彻底改变西北的局面。 第910章 夺笋啊 第910章夺笋啊 卫家有野心，步步为营，一步步算计到今日，绝不是酒囊饭袋，卫大公子这封信，还有深意在其中。 如果没有齐衡手上的兵马作为威胁，卫家坐稳江山不是问题。 “不怕对手太强，只有对手强大了，这场对决才有意义。” 最好的对决不是相差悬殊，而是势均力敌。 齐衡办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若是和卫家的局面对峙下去，又得耽搁许久。 “少将军，咱们该如何回复卫家？” 卫兰是卫家来使的身份，不好斩杀，再说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己方杀了来使失去诚信，又对卫家没什么损失。 估计卫大公子也是有此考量，才将卫兰派来。 还有一点，卫家把做米粮生意的杨家拉出，目的是为离间西北军内部，不知内情的将领认为王冰兰被杨家蒙骗，和王金虎无关。 角落里，一个方脸的将士发言，言语间替王家兄妹开脱。 王金虎没在，众人根本不晓得他投靠了赫连城。 “容我想想再议。” 齐衡扫了一眼，心中有个大概。 等人散去后，徐达手里捧着一个粥碗，他吸了吸鼻子，粥一直被温着，生滚鱼片粥，弥漫着一股鲜香味。 “表妹的厨艺真是没的说，也只有她关心我这个表哥了。” 徐达捧着碗，做出一脸感动状，用余光扫着齐衡，目的是为炫耀。 他问过白茶，林月纱熬的粥，没给齐衡分半个米粒。 把鱼片粥放在桌上，徐达正打算下勺子，只是一个呼吸间，粥碗已经离开他面前，落入齐衡的手中。 齐衡身法太快，徐达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动作。 而后，在徐达愣神之际，齐衡又抢夺了勺子，细细品味。 “齐衡，你要不要脸！” 徐达怒了，他现在是病人，齐衡无耻的和一个病人抢饭，他试图抢夺过来，被齐衡淡定地闪身两下，躲了过去。 齐衡喝粥姿态极其优雅又充满贵气，就是这不慌不忙的神色，让徐达更加愤怒。 徐达坐在椅子上，无奈之下倒了一杯茶水，而后一脸哀怨地盯着齐衡。 一碗热粥下肚，齐衡心底暖洋洋的，他放下粥碗，长舒一口气。 “老狐狸，王金虎今儿没来议事，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徐达瞄了一眼空碗，碗都不用洗了，喝得干干净净。 “他带着王冰兰投靠了赫连城。” 刚刚召集众人议事，并不是为商议如何应对卫家，齐衡是观察各位将领的神色。 主动提及王金虎那人，首先可以排除在外了。 “是啊，王金虎的手下为了躲藏，巴不得做个隐形人。” 毕竟做贼啊，担心齐衡发觉，牵连到自己。 王金虎那人极其敏感，果断，他选择的时机刚刚好，投靠赫连城，至少还能多活几天，在临死之前挣扎一下。 目前，虽然局面很难，不过徐达没来由地相信齐衡可以轻松应对。 “接下来，将是一场恶战。” 齐衡没选洛王和徐夫人告知，他更加看重徐达。 二人背着众人议事，齐衡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王金虎在离开之前，给他下了七日绝。 “你……中毒了？” 徐达一惊，异族那奇奇怪怪的毒药太多了，最擅长搞偏门。徐达自己也差点中过暗器，对下毒深恶痛绝。 一群阴沟里的老鼠，明的不来来暗的。 “七日绝，这药听着就不一般呐。” 如果齐衡人没了会如何，徐达不敢想，他脑子乱乱地道，“咱们是兄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表妹的。” 徐达话音刚落，一盏茶直射过来。 徐达本能地侧身，茶盏碰到墙壁，落入地面，摔了个粉身碎骨。 “我娘子用得着你照顾？” 齐衡不是抠字眼的人，但是听见徐达的话，莫名地怒气翻涌。 “齐衡，你干啥说动手就动手，就不能有礼一些吗？” 徐达松一口气，祸害遗千年，老狐狸还是老狐狸，看来齐衡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王家兄妹投靠了赫连城，赫连城这人你是知道的，野心勃勃，不肯屈居人下。” 赫连城一直想取而代之做异族首领，况且他手中有一份被拓印的大齐城防图。 “王金虎为人谨慎，等大齐的消息见机行事。” 七日后，齐衡决定假装中毒，哄骗赫连城上钩。 等赫连城大举进犯，己方设计陷阱，让他们有来无回。 先占领金裕关，与此同时，从秦城北下，拿下卫家的地盘。 “咱们动作要快，不然等宇文鲲回到泗水城，同时攻占北地，我担心卫家抵挡不住。” 最好的办法，齐衡和宇文鲲夹击卫家，若是这般，蛮族开疆扩土占领北地，又要屠杀大齐百姓。 北地是林月纱的家，也是齐衡喜欢的地方，他不忍心，第一次改变了套路。 有时候，赢有很多办法，为此，齐衡不得不绞尽脑汁。 “北地虽被卫家占领，不过卫家几个城的守备，也未必真心投靠卫家，而是在观望中。” 先平定西北边关，南边已经是齐衡的地盘，他们接下来要收复北地的几个城池和京城。 “咱们大齐将领中，若是多几个如你一般的人就好了。” 齐衡幽幽地感叹一句。 “难道你也认为我是国之栋梁，可造之材？” 徐达美滋滋地，他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不过从齐衡口中被夸赞，那分量不同。 “不，我是感叹，若是多几个你这般一人换一城的美人，何愁不收复北地啊！” 齐衡说的一本正经。 徐达：…… 山上的笋都被齐衡夺完了，夺笋啊！ 作为大齐军中主将之一，徐达又被嘲笑，他说不过齐衡，只得回击道：“脸蛋长得好也是一种本事。” “没错，下次你再施展美人计试试。” 齐衡非常认可，气得徐达不再言语，他是个病人，不和老狐狸一般见识，否则一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等他见到表妹，使劲儿地抹黑齐衡，反正这厮是有软肋的，还有把柄在他手上。 齐衡还是琢磨脱了这层皮以后，如何对林月纱解释。 第911章 哄妻 第911章哄妻 卫兰作为来使到了大齐边关，她要求林月纱把白悠然喊过来。 “怎么，你们姑嫂之间是想亲近亲近？” 林月纱遣了龙井去给白悠然送消息，至于白悠然来不来，她不强求。 “啊呸！” 卫兰啐了一口，白定丰和白悠然一样恶心，想到白定丰被亲妹背叛，卫兰又没来由地痛快。 她放下手中的糕饼，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那次的事，是不是你和白悠然合谋干的？” 卫兰本不想提及，可回想起来仍旧耿耿于怀。 就是那日，她被白定丰揍了个鼻青脸肿，恢复了好一阵子。 “哪次？” 林月纱大概了解卫兰说的，她假装听不懂。 “呵呵，扮鬼。” 卫兰简单两个字给林月纱提醒，她和白定丰欢好，突然看到一个穿着李若雪衣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反复出现，卫兰被吓破胆，以为李若雪的冤魂回来找她算账了。 等被卫家人接走，卫兰得到消息，李若雪早就死了，那个扮鬼的人是李若霜，二人是双生兄妹。 “扮鬼的事是我的意思。” 白悠然进门后，主动回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因为李若雪的死，白悠然记恨卫兰，那会儿她被蒙在鼓里，对真相一无所知。 原来李若雪的死也不单纯，大哥白定丰和白家狼子野心，现下，又想要置她于死地。 什么亲人，都是一群豺狼！ 白悠然脑子清醒，再不想被人利用，所以她选择留在西北边关。 三人在一处，很多话不能明说，白悠然只坐了一刻钟离开。 “你不怕她是白家留在你这的奸细？” 卫兰恨透了白家人，等白悠然一走，她立刻出言挑拨，“就算白悠然不是白家的奸细，可她把你当傻子利用。” 白悠然倒也聪明，巴着林月纱不放，她离开西北军营，白家的人手无处不在，怎会放过白家的叛徒。 卫兰声线拔高了几分，几乎是尖叫道。 白悠然脱离不了白家，那人渣一家不该有好日子过！ “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月纱打了个呵欠，几个老问题说来说去，让她犯困。 是否和卫家联合，自有齐衡定夺，林月纱说的不算。 “我还是那句话，女子靠男子，不如靠娘家。” 人心易变，负心汉还少吗？ 至少亲人不会，因为是有血缘关系的。 卫兰劝说林月纱道：“你留在齐衡身边，齐衡或许对你不错，可你想过因为什么？” 林月纱一个农家女没有任何价值，齐衡是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林月纱有今日，全是依靠有这样的爹爹。 “我感觉你爹更加厉害，为啥齐衡没看上你呢？” 这种拙劣的挑拨，林月纱不往心里去，但是她做的一切努力成果，归根于在渣爹身上，这就让她很不爽了。 懒得再搭理卫兰，林月纱去找齐衡道：“你安排人接待卫兰，我懒得和她说话。” 明知卫兰的话不必当真，林月纱忍不住生气，她的一切，和渣爹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怎么，这是生气了？” 齐衡把林月纱扶坐在椅子上，小丫头脾气还算不错，难得因为卫兰发了火。 “谁没脾气，当我是病猫？” 谁爱接待谁接待，卫兰说话太招人烦。 女子有本事，做出的所有成就，全被记在男子身上。 若是一直相濡以沫的亲人就算了，渣爹抛妻弃女，比陈世美更渣滓，她林月纱赚的银子，做出的努力，功劳为何要记这个人渣身上呢？ 相信如果可以，原主也不想要这样的亲爹。 “娘子，你怎么突然小心眼了，生气等于中了卫兰的计。” 齐衡安慰林月纱，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言论自由，又何必在意别人如何想，毕竟别人脑子不在自己身上，控制不了。 “什么女子有成就全靠男子，怎么可能啊，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军中的声望比我这个少将军高。” 齐衡笑着道，“你煞费苦心地做吃食，将士们条件改善，众人看在眼中，背后没少说你的好。” 细微的改善，背后做出的努力是巨大的，将士们吃得上肉，吃得上鸡蛋，全是林月纱的功劳。 另外，一旦打了胜仗，将士们也不认为是齐衡的计谋好，他们用的兵器利，而是归功于锦鲤转世的林月纱，是有这样的少夫人在得到的成绩。 这般，齐衡没感到委屈，他和林月纱一家人，这些不重要。 “哼，咱们是一家，但我和林书生不是啊！” 齐衡开解人的本领高强，几句话就把林月纱说得眉眼含笑，心花怒放。 再没有做出的努力得到认可更加让人欣慰，只是苦了齐衡。 齐衡同样高兴，他被林月纱认定是一家人。 小夫妻俩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对方很是顺眼。 温馨和美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会儿，齐衡再次严肃起来，他找林月纱有要事安排。 “你想将计就计，哄骗赫连城上钩？” 此举太过冒险，大齐军营还有王金虎留下的探子，赫连城多疑，在大举进犯之前，必然会来试探。 这样，对于齐衡来说，危险系数高了很多。 林月纱不认可，或许可以缓和，想到更好的办法。 “你要知道，这是最有效的，若是成功了，占领金裕关，异族缩回老家做缩头乌龟，十年八年内不敢有任何动作。” 接下来，己方趁着卫家等齐衡回信之时，杀他们措手不及，同时打破异族和泗水城的联盟。 等宇文鲲回到泗水城，齐衡已经收服了北地的城池，这样宇文鲲不足为惧。 “你生在北地，一直说北地百姓不容易，被蛮子骚扰度日艰难。” 齐衡握住林月纱的手道，“我的安排不好吗？” 万一晚一步，宇文鲲回到泗水城动手，先占领的是大齐北地边关。 宇文鲲弑杀屠城，北地百姓水深火热，陷入深渊。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 林月纱垂头思考片刻，在北地百姓和齐衡之间，她选齐衡，因为选择齐衡不代表让北地百姓丧命。 人大多是自私的，她是个俗人，不想当寡妇，先一步选择亲人。 齐衡安然无恙，就算失败还可东山再起，保护北地百姓，若是齐衡没了，一切不复存在。 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卫家未必能保全北地，一样被泗水城占领。 林月纱还是强调一点，无论做任何事，先要保全自己，再做其余的努力。 第912章 突来 第912章突来 林月纱的话，让齐衡颇为动容，看来他的地位直线上升，从被小丫头嫌弃，到打入内部，至少混到亲人的圈子里。 对于这个计划，齐衡有把握，他怕林月纱担心，只得说个善意的谎言，“弄个戴面具的替身，让他们以为替身就是中了七日绝的齐衡。” 七日绝中毒和睡着一样，只要替身一动不动就好。 到时候赫连城和各方人士来试探，林月纱只需要真情实感地演一出戏，把人糊弄过去。 “谁是知情人？” 林月纱思量片刻，万一赫连城的人不放心，派人动手刺杀，无形中增加很多风险，有替身在，就稳妥多了。 “徐达。” 只有徐达知情，其余人皆蒙在鼓里。 此事不能告知太多人，不是谁都会表演，人多嘴杂，万一泄露，赫连城不上钩，白费了齐衡的苦心。 齐衡已经提前布置了人手，就等赫连城掉到陷阱里。 成功的第一步，先把人蒙骗过去。 “好。” 林月纱咬牙，她会尽最大努力来完成，成败在此一举。 夫妻俩商议了一些小细节，齐衡具体做了安排。 大年初三，宇文鲲带着妙音离开金裕关，奔赴北地，而卫兰也只住了一个晚上，被送出营地。 和卫家合作，是一件大事，齐衡必须反复斟酌几日给出答复。 军营里一切如常，小秋月正在写话本，被林月纱造访。 “年三十唱戏太多，我嗓子不舒服，最近两日在养嗓子。” 对于林月纱的到来，小秋月很诧异，这丫头一直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秋月公子，我来给你送点糕饼。” 林月纱自己做的糕饼，非常的绵软，而且也不太甜。 她找小秋月请教，几日后，她可是一出戏的女主。 “唱戏就是这般，你看我正在写的话本。” 小秋月钦佩徐夫人，所以写了一出女将的戏。 护国将军府一家子满门忠烈，男子战死沙场，女子一样骑马跨刀，保家卫国，做的不比男子差。 女将作为军中主帅，勇敢果敢，逼退敌军，换来了太平盛世。 这一出戏，剧情反复，小秋月还没写完，林月纱看到中间惨烈的那一段，忍不住红了眼圈。 在夫君死后，女将没有倒下去，短暂的悲痛后，她为夫君办理丧事，教导儿女，上阵杀敌，受伤流血全靠信念支撑。 “这个角色不好演啊。” 林月纱感叹，想得到认同和动容太难了。 从小秋月的话本上看，言语足够打动人，就不知道唱出来会如何。 “你曾经问过我怎么唱戏，还是那句话，把自己代入其中。” 有些自己没经历过的，如果不把自己代入，很难有情感去感同身受。 小秋月唱戏之时，脑海中有一个画面感。 “来，我给你唱一段。” 小秋月挑选了中间，女将夫君死了之后那段来唱，凄凄惨惨，林月纱听完以后，用手摸了摸脸，湿冷湿冷的。 刚刚太聚精会神，她没有察觉，原来自己一直在哭，在地面上，甚至还有一滩水渍。 代入，想要的代入。 林月纱找到自己要的答案，和小秋月寒暄几句，约定过几日来继续看戏本。 异族没再来叫阵，大齐军营风平浪静，一直到大年初七，军中突然传来噩耗。 齐衡在军中大帐议事之时，突然晕倒。 虽然已经请了郎中，不过却没有消息传来，连洛王和徐夫人面上，都凝重了很多。 消息被封锁，但是却瞒不了在军中大帐亲眼所见的将领，众人唉声叹气。 齐衡被抬到一处院子休养，林月纱不知道真人哪去了，反正她去探看，还是那张麻子脸，双眼紧闭，嘴唇苍白，替身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呼吸。 当日晚，赫连城得到消息，很是不可置信。 赫连城找来王金虎，问道：“齐衡突然毫无征兆地晕过去，你知晓是怎么回事吗？” 他怀疑一切和王金虎有关。 “齐衡中了七日绝，今日正好是第七日。” 七日绝这种毒，若是早点发觉，或许还有救，但是现在已经第七日了，齐衡突然发作，说明剧毒已入肺腑，药石无医。 “赫连首领，王某说了有底牌，没让你失望？” 王金虎自动改变称呼，赫连城嘿嘿一笑，这个称呼他喜欢。 不过，到底是不是大齐那边的陷阱，有待考证。 毕竟，齐衡很少失手，这回突然中毒，有些说不过去啊。 “他是人，不是神。”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齐衡算计别人，被算计了很正常。 王金虎离开之前，他还没有暴露，齐衡信任兄妹二人，大过年的敬酒，谁也找不出毛病来。 王金虎把此当成底牌，静观其变，等到了消息才得以验证。 碧玉那小娘皮以为跟着宇文鲲高枕无忧，若是异族换了首领，宇文鲲会留下一个拖后腿的废物？ “赫连首领，您有疑心，就想法子验证，这对您来说不难。 王金虎回不到大齐，投奔赫连城是他最好的选择，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不代表他是墙头草。 “我爹娘是异族人，死在护国将军府众人手中，我不报仇枉为人子。” 王金虎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否则齐衡对他们兄妹二人有恩，他断然不能背叛。 “我不是怀疑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赫连城是担心齐衡有诡计，一个王金虎，他还不放在眼里。 王金虎的选择没错，投奔首领，日后的路也不好走。 当晚，赫连城有了决策，任何人的话他都不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说齐衡没在军营中休养，被移出到城内的别院，可见是担心军营里人多眼杂，走漏风声。 为此，赫连城决定亲自去一趟大齐。 “大人，宇文城主又回来了。” 手下进门禀报，把赫连城吓一跳。 宇文鲲带妙音走几日了，怎的突然折返了，难不成妙音暴露了，宇文鲲回来找他算账的？赫连城惊疑不定。 “宇文城主，您怎么……” 赫连城忙迎出去，毕恭毕敬地问道。 没走正好，他手上有筹码，撇开首领，赫连城要自己和宇文鲲谈一谈。 第913章 合谋 第913章合谋 “赫连大人，本城主携女眷再次回到府上，叨扰了。” 宇文鲲带妙音已经离开金裕关，正打算赶往泗水城，沿途遇见个算命的老头儿。 老头儿看到一行人，直呼不好。 “这和您折返回来有什么关系？” 不是妙音露馅就好，赫连城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赫连大人，是这样。” 城主一向话不多，这些细枝末节，被李若霜接过去，她思路清晰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老头看我们夫人和碧玉的相貌，非说二人八字相克，最好不在同一屋檐下，否则必有灾祸。” 宇文鲲一向不信命，没有放在心上，琢磨是哪里来的骗子，故意卖弄玄虚。 问题就出在遇见老头的当晚，妙音突然发起高热，抱着宇文鲲说胡话。 李若霜请了郎中，灌下苦药汤，妙音全吐出来，痛苦万分，可仍旧没退热。 宇文鲲大骂庸医，急得差点杀人，被李若霜阻止，她又去请了当地最好的郎中看诊，谁料还不见起色。 这时，李若霜想到郎中说的话，特地把碧玉安排到百十来米外的另一家客栈，果然，妙音这热度退了，根本不知晓发生过什么。 “城主反复试几次，次次如此，为了我们少夫人的安危着想，碧玉不能留在身边。” 得知碧玉身份，总不好把人扔在半路，妙音求情，宇文鲲没异议，折返把人送回。 直接退回给首领，担心伤了情面，所以宇文鲲特地走一趟，交给赫连城处理。 赫连城听后，他要哭了，得罪人的事为啥想着他？ 不过，现在不是把碧玉退回去的问题，他还有别的想法。 “宇文城主，想必您不着急赶路，不如在府上住下。” 赫连城抱拳，带着宇文鲲进入议事厅，他迫不及待地告知齐衡晕倒的消息。 “赫连大人，既然你也得到了消息，本城主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对于大齐的风声，宇文鲲不相信，齐衡多精明的人，定然是设置了请君入瓮的陷阱，等己方上门探看，布下天罗地网。 听闻卫家已经占领京城，齐衡得不到认可，是个叛逆之人。 宇文鲲看的分明，等他回到泗水城，和异族夹击大齐，齐衡又和卫家纷争不断，正是他们一点点瓜分蚕食的好时机。 齐衡想破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宇文鲲站在齐衡的立场，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但是他可以肯定，齐衡定是冒险，用非常手段。 “宇文城主，您对齐衡的评价未免太高。” 赫连城撇嘴，齐衡是一只老狐狸又能如何，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除非齐衡是老天亲儿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王家兄妹是齐衡最重要的手下，还未暴露，王金虎下毒，齐衡没有提防。 “若是齐衡早发觉了，就等你们上钩呢？” 宇文鲲反驳，并不是没这个可能。 赫连城疯了，宇文鲲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齐衡真有那么神，还打什么，异族和泗水城皆为齐衡俯首称臣便好。 想要知道齐衡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只有去一趟大齐，亲眼验证。 至于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是收益巨大。 赫连城撺掇宇文鲲，二人同去，彼此为对方分担不小的风险。 “让王金虎进来回话。” 为表示诚意，赫连城让手下叫来王金虎，有些话他不如王金虎说的明白。 “首领，您找我啊。” 王金虎进门以后，先给赫连城拍马屁。 宇文鲲暗了暗眸子，讥讽地勾起嘴角，赫连城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连面子情都不愿意做。 “不得胡言！” 赫连城轻咳两声，假意制止，王金虎立刻明白对方的意图。 “宇文城主，首领之位一向是能者居之，也该换换人了。” 野心谁没有，大丈夫建功立业，首领防备赫连城，利用以后势必会除掉。 既然碧玉送回，宇文鲲和首领没了姻亲关系，当然换个有本事之人合作。 “不瞒您说，碧玉曾经和我定亲，却被做米粮的杨家公子毁了清白。” 王金虎直言，碧玉早已不是完璧，作为泗水城城主，不该把这样的女子带在身边，再一个碧玉瘟神附体，和她在一处的就会被传染得倒霉晦气。 “是吗？” 宇文鲲不自觉地听了进去，他本是不相信，但他夫人和碧玉同行，高烧不退解释不通啊。 人送回金裕关，有多远滚多远，宇文鲲不想再见到碧玉。 王金虎听说碧玉被送回来，狠毒一笑，若不是这个坏事的娘们，他还能在齐衡手下多留几日。 碧玉跑首领那抹黑兄妹俩，导致王金虎不得不带着王冰兰冒险投奔赫连城。 碧玉以为有个首领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想的天真，不久后，异族首领都得换人了。 “关于齐衡中毒一事，您大可不必怀疑。” 王金虎有多方证据，证明齐衡出了问题，为怕军营内眼线多，偷偷转移到城外，知晓的只有洛王和徐夫人几个核心之人。 如果齐衡是假中毒，那应该不小心放出风声，等候一行人上钩。 宇文鲲赞赏地点头，王金虎是个人物。 “既如此，本城主就受邀，和赫连……首领一同探看。” 宇文鲲一句话，正式认可赫连城的地位。 “不敢不敢！” 赫连城表面推脱，内心狂喜，多年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 三人相谈甚欢，商议准备，而妙音的小院内，早已闹成一团。 “碧玉，你离我家夫人远一些。” 李若霜看到碧玉上前，立刻出言阻止。 “我是想和少夫人说说话。” 碧玉极度惶恐，怕什么来什么，她没想到半路上被送回，在门口处，她看到王金虎的背影。 之前一直躲避的人出现，碧玉只感觉脖子一凉。 她回到金裕关没少编排王金虎，却万万想不到王金虎真是赫连城的人！ 她胡说八道，却成了真。 碧玉很害怕，心里清楚首领爹遭人背叛，赫连城生出二心。 眼下，碧玉离不开府上，没法给爹爹送信，一旦遇见王金虎，她小命不保。 第914章 再证实 第914章再证实 碧玉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求妙音帮忙，她刚靠近，被李若霜赶苍蝇一般划拉走。 “夫人，奴婢和王家兄妹有仇，如被那二人寻到，定然置碧玉于死地。” 碧玉含着眼泪，扑通一声跪下，心中后悔不迭。 可当时，她真的无从选择，没有出路，只怪她没帮王冰兰一把，那兄妹俩就把她恨上了。 王冰兰也不把她当大嫂，兄妹俩是看中她首领之女的身份。 “那你想怎么办呢？” 妙音很是虚弱，抿了一小口茶水。 关于一行人沿途折返，主要在于她发力，她收到齐衡手下给出的提示，拖延宇文鲲回泗水城的脚步。 为此，齐衡的人派出老头算命，后面如何发展，靠妙音自己发挥。 这其中还有一道小插曲。 李若霜得到赫连城画的木香花图，大小和林月纱胸口的一般无二，于是李若霜在夜里，偷摸来给妙音刺青。 妙音的胸口涂抹了颜料，她还不等装病，突然地发热。 因为高烧不退，妙音和李若霜一起编排，共同欺骗宇文鲲。 然而宇文鲲和李若霜却不晓得，妙音才是那个赢家。 胸口和林月纱几乎一模一样的刺青，更加证实她的身份，另外，妙音成功拖了宇文鲲回泗水城的进程。 “奴婢不求跟着夫人身边服侍，是奴婢没这个福气，只求速速离开此地。” 碧玉抹着眼泪，话音刚落，王冰兰推门而入。 “何人如此大胆，惊扰我家夫人？” 李若霜吓一跳，对门口处怒目而视。 “城主夫人好大的排场，冰兰失礼了。” 王冰兰看到和林月纱一模一样的脸，一点不奇怪。 面前的女子是赫连城的手下，王冰兰没有那么尊敬，甚至还有些厌恶。 果不其然，林月纱这张脸皮，无论谁戴着，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夫人，我是来见我未来大嫂的。” 王冰兰笑了笑，直勾勾地盯着碧玉的脸看。 在大齐，兄妹俩除掉碧玉满是顾虑，然而在金裕关，碧玉以为找到归宿了，实际是离断头路更近一步。 碧玉看到王冰兰，脚步一个劲儿地后退，她恨不得躲在桌子底下。 “无论你们姑嫂之间有什么龃龉，私下里解决，不要打扰我家夫人休息。” 李若霜义正言辞，她发觉王冰兰人有点疯癫，脑子不好，赶忙开口撵人道。 “行了，把一个冒牌货当宝贝，装什么装啊。” 王冰兰拉着一把椅子坐下，眼前女子是个冒牌货，明眼人心知肚明。 不过不用担心被泄露出去，在王冰兰眼中，碧玉已是个死人，至于王冰兰本人，她是不会说出去的。 妙音眯了眯眼，心中却想，王冰兰知道太多，应该是林月纱以真乱假的知情人，又管不住嘴，不能留着。 “王冰兰，你少随口胡诌，齐衡身边那个才是冒牌货！” 碧玉以为再无机会，她没料到王冰兰发疯，钻到空子后，碧玉立刻为妙音说话道，“是真是假，人家宇文城主分辨不出，用你在这胡说？” 以王冰兰的头脑，不至于说话不带脑子，王冰兰之所以这样不是没有原因的。 为帮碧玉，连累到自己失身，花大价钱找林月纱买药丸，用后差点走不了路，王冰兰怀疑自己被骗，一度崩溃。 所以在看到和林月纱一模一样的脸，王冰兰很想上去拼命。 再相信林月纱，她就是狗，不，猪头不如！ 这几日王金虎等着大齐的消息，注意力分散，王冰兰找不到人说心里话，要疯了。 说出来只为痛快痛快，回过味后，王冰兰很后悔。 碧玉反驳，抓住王冰兰的小辫子，刚好被进门的宇文鲲听见。 因为齐衡身边有冒牌货，宇文鲲一直被质疑，他很烦躁。 “你最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否则你知道下场。” 宇文鲲目光阴鸷地盯着王冰兰，若王冰兰找不到证据，宇文鲲不会念在王金虎的面子，直接送人上路。 “宇文城主，我……” 没想到一时冲动说出的话被宇文鲲听到，王冰兰神色闪躲。 一旦证实眼前人是冒牌的林月纱，等于供出背后主使者赫连城，那她大哥该如何自处？ 眼下，王冰兰必须承认自己是胡说的，她下跪，不住地给宇文鲲磕头，甩锅齐衡。是齐衡手段高明，哄骗世人。 “你和齐衡身边的冒牌货很熟悉？” 宇文鲲冷静下来，问道，“可曾见过她沐浴，她的胸口处有没有刺青？” “算……熟悉。” 王冰兰心里打鼓，如实回道，“胸口没有刺青，光洁一片。” 女子之间不太避讳，王冰兰距离远看不真切，但是林月纱胸口的确没有刺青。 宇文鲲把人打发下去，却被妙音羞愤地叫住。 林月纱把胸口刺青去了，还真是个高人！ 妙音心中佩服，不得不继续演戏道，“你我二人已经拜堂，你到现在也不相信我？” 妙音不可置信，眼底深处透露出受伤之色。 之前她和李若霜商议，二人还说起过，若是林月纱没有刺青，妙音这边更加稳妥，谁料心中所想变成事实。 妙音抓住机会，和宇文鲲大闹。 被怀疑来怀疑去，妙音也累了，她必须再闹一次，让宇文鲲深信不疑，一劳永逸。 “并非，你听为夫解释。” 如果是其余人这么说，早就被宇文鲲处死，在妙音这，他小声且耐心地哄着。 “你不用解释，我是理解的，但是你我成亲以后，至今没有肌肤之亲，你怀疑我，我无可辩解。” 早晚有这么一出，成败在此一举。 妙音咬牙，脱掉外衫，开始解里衣上的盘扣。 盘扣解开，露出一片光洁的肌肤，而上面的刺青，很是显眼。 宇文鲲扫了一眼，立刻认定是他亲手所做。 象征着泗水城的木香花，这颜料也只有他手下人有。 “这下你看到了？” 妙音极其羞愤，呜呜地哭出声来。 “夫人，是为夫的错。” 宇文鲲做低伏小，赶紧上前安慰人。 王冰兰说的没错，一切是齐衡的锅。 “齐衡中了七日绝，我有解药，你想救他吗？” 认定眼前的人是林月纱，宇文鲲却免不了试探。万一他夫人得知齐衡危在旦夕，心思软，还有旧情复发的可能。 他的女人，必须全身心都是他的，宇文鲲不免心中起了个疙瘩。 第915章 好戏开锣 第915章好戏开锣 “夫君，何为七日绝？” 妙音眨眨眼，泗水城城主也有小心眼的时候，这不，又来试探了。 因为是旁观者，妙音看得分明，凭着顽强的求生欲，她每次都轻松避过。 “一种慢性毒药，现在已经是齐衡发作的第七日，若是再不服用解药，齐衡凶多吉少。” 宇文鲲没有解药，他只是为试探，而后悬着一颗心等待答案。 “可你们是敌对关系，你没道理救他啊。” 妙音眨眨眼，斟酌语言道，“我和齐衡相识，他帮我很多，我当然不希望他死。” 一句话，宇文鲲脸色立刻黑了，头上发着绿光。 见此，妙音赶紧说后半段道：“不过，他和你是敌对关系，他不死，就会无限针对你，给你带来凶险。” “是这样。” 似乎有转折，宇文鲲面色稍微缓和一些，不过仍旧难看。 “所以我为啥要救他呢？” 妙音表示，自从嫁给宇文鲲，她把自己当成泗水城一份子，心早就偏了。 作为宇文鲲的夫人，当然得向着自家男人，不可能干胳膊肘向外拐的蠢事。 “或许我这样想有点恶毒，但是若是选择，人各有命，齐衡自己珍重。” 妙音就差直接说希望齐衡下地狱了，这不符合她善良重情义的人设。 一番说辞下来，滴水不漏，宇文鲲的面色由阴转晴，他转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而后又恢复平日的冷漠镇定。 等宇文鲲出门，妙音点了点额角上冷汗，平复呼吸，每次和宇文鲲交流，都好像再面临生死的拷问。 现下妙音回到金裕关，第一件事去厨房里，给齐衡留下的人通风报信。 不怪她相信齐衡，爹娘出现危机，是齐衡的人帮忙化解，言而有信，而赫连城只想利用她，说漂亮的话糊弄她卖命。 从妙音这得到满意的答案，赫连城神清气爽，和宇文鲲约定今晚夜探齐衡的府上。 …… 掌灯时分，大齐西北边关的一处小院，林月纱坐在房内，神色萎靡。 “小姐，这粥已经热一个时辰，凉了热，热了凉，您总要吃一口的啊。” 白茶眼睛肿成了桃子，自从得知噩耗，自家小姐难过，她感同身受，夜里偷偷哭了几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齐衡有什么心思。 白茶心疼林月纱，万一齐衡挺不过去，小姐可就成了寡妇。 问题在于，她家小姐嫁给齐衡了，摆脱不了。 寡妇再嫁难，最好的归宿，也只有夫人陈氏那般。 白茶揉揉眼皮，哽咽地劝道。 “白茶，我没胃口，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林月纱脑子发蒙，赫连城应该得到了消息，按照最快的速度推算，今晚就得来，面对这些人，她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小姐，徐夫人和徐大人来了，来探望少将军。” 门外，青杏和七儿一起进门。 二人刚恢复，就被派回来，守护在林月纱身边。 “好。” 林月纱站起身，身子突然晃了晃，还是青杏手快，扶住林月纱。 “小姐，您小心一些，您这般不吃不喝的，万一少将军醒来，见到您这样，也会心疼的。” 劝说的话为万能，林月纱提前编好，青杏倒背如流。 “那他万一醒不来呢，我吃喝有什么用？” 林月纱语气很冷，是伤心到绝望后刺骨的冰冷。 她嗓音沙哑，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眼泪。 林月纱本是想哭哭啼啼，后来又感觉浮夸，若是齐衡真的中毒，她是哭不出来的。 哭没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如何处理。 人有一口气，不放弃。若人真的走了，就把后世操办得漂亮。 小秋月写出来的军中女将领，在夫君战死沙场后，强忍悲痛，该做的事一件没少。 “伯母。” 林月纱看到徐夫人，立刻扑上前搂住徐夫人的腰，痛哭不止。 虽然女子坚强，但是遇见亲人后，肯定会忍不住的。 林月纱一哭，房顶上刚藏好的赫连城和宇文鲲二人对视，宇文鲲心里琢磨，齐衡人渣无疑了，看把这冒牌货哄骗的，就差殉情了。 赫连城则是越发相信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好孩子，难为你了。” 徐夫人不明真相，她话出口，眼圈立刻红了。 徐夫人没有女儿，一直把林月纱当女儿对待，现在齐衡生死不知，她这心里别提多难受。 主将倒下，面对接下来的战事，徐夫人一筹莫展。齐衡不在，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军心不稳。 “娘，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您这般，只会让表妹更加难过。” 徐达特地往四周看看，而后道，“咱们小心点，隔墙有耳。” “宇文鲲和赫连城肯定会想着来打听消息，探听虚实，我们在营帐中做出少将军还在的假象，也只希望能把人骗上一骗了。” 徐夫人唉声叹气地道，“能拖延一些时日，有缓和的机会也好，我们选择和卫家合作。” “赫连城人蠢好骗，不过他的人有留在军中的奸细啊，只希望我们这般设计，能把赫连城的奸细抓出来。” 徐达想到在赫连城府上地牢的遭遇，恨不得将人大卸八块，立刻出言诋毁。 房顶上，赫连城挑挑眉，徐达这个手下败将，做了战俘的蠢货，竟然嘲笑他是蠢货，有点意思。 徐家母子什么话都说，应该假不了。 在赫连城看来，徐达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在其中，他立刻脑补一出大戏。 冒牌林月纱本是齐衡手下，也是徐达的心上人，因为代替林月纱，不得不假戏真做，徐达头顶绿油油，心里恨透了齐衡。 说白了，这是二男争一女的戏码。 接下来的发展，齐衡死后，徐达表面惋惜，实则内心兴奋，他这人癫狂，本就对齐衡不服气，眼中钉没了，心爱之人回到身边，徐达双喜临门。 真是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戏，最近赫连城听西游记的西天取经听多了，对男女之间的纠葛更感兴趣，他决定也做个文人，写一出话本。 第916章 可也不能太短 第916章可也不能太短 房内，徐夫人抓住齐衡的手探脉象，好半晌后，她步履沉重地走到林月纱和徐达面前。 “严女医和廖郎中都来看过，二人束手无策。” 林月纱用帕子点点眼角，停顿了下，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齐衡中的毒为七日绝，一日比一日严重，之前他们忽略了，等齐衡发作，刚好到第七日。 “月纱，这毒伯母有些了解。” 若是普通人中毒，可能挺不了七日，齐衡习武，在发觉中毒后运功逼毒，只是太晚了，效果不大。 护国将军府上，曾经有长辈命丧异族的七日绝，徐夫人万分痛恨，可是据说当年制毒人早已失踪，没有传人。 “药王可有法子？” 徐夫人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 林月纱摇摇头，药王那不是没法子而是没有得用的药材，药王说起解毒的圣药，他老人家自己都未曾见过，只存在他师傅遗留的医书中。 齐衡危在旦夕，气息微弱，拖不了多久。 就算如此，林月纱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在齐衡没咽气以前，做最后的努力。 “少将军的性命要紧，不如我们和赫连城一般骂阵，把他骂出来要解药。” 徐达提议，只要他们出足够的筹码，赫连城受不了诱惑，或许答应了。 徐夫人沉默，而后眉眼深沉地看了儿子一眼，第一次觉得狗子是个大傻子。 齐衡中毒，己方巴不得一直隐瞒不被察觉，怎么可能找赫连城，那不等于宣扬出去了！ 再说，异族蠢蠢欲动，己方要解药，等于给对方送信，赫连城得到消息，带着手下将士大军进犯大齐。 “月纱，你有什么想法？” 徐夫人拉着林月纱的手，现下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他们需得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 “伯母，我找药王老伯要了一点解毒的药，想给齐衡先用上，以毒攻毒。” 林月纱举起茶杯的手颤抖，她深呼吸，坚定地道，“我得知有一人或许可以帮忙。” “是谁？” 林月纱口中的能人，徐夫人和徐达都很感兴趣，母子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伯母，你知道京城林家，一直想沾光林书生那个御医世家。” 为滴水不漏，林月纱把细节做到完美，她提出道，“林家的林谦，是这一辈的佼佼者，而且擅长用毒。” 张晴儿那个负心汉表哥，林月纱很久没提起过了。 “林谦的医术是比他父辈要强上些许，不过……” 强也没强到哪里去，徐夫人对林谦的医术如何存疑。 “不是林谦，是林谦一直以来的……相好青黛。” 青黛对于毒很有研究，而且术业有专攻，必要把人请来。 现在问题的难点，齐衡如果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续命，可能会承受不住一命呜呼。 最好的结果，己方找到青黛来解毒，然而齐衡体内的毒杂七杂八，许是青黛也奈何不了。 “表妹，你说的那个青黛，遇见她已经过了许久，青黛人如今未必在京城里，你也说了，她和林谦一直四处采药，研习医术。” 徐达深感这条路几乎被堵死，让他看不到一点光明。 或许，齐衡真的中了七日绝，他们就会这等场面，混乱不堪又无从下手。 “为今之计，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能想的办法想了，异族那边派了偷解药的人手，林月纱做多方准备，加大齐衡活命的机会。 “人生苦短，可也别太短了啊。” 徐达哀叹连连，一句话差点让林月纱笑场。 然而徐夫人不知情，对儿子的话深表认同地道，“齐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只留下齐衡和齐鲁二人，想不到这孩子命这么苦啊，天煞孤星的命格。” “伯母，这个消息隐瞒不了多久，肯定会发酵出去。” 将士们听到风言风语，军心动摇，一时半刻不好安抚。 因此，林月纱打算先下手为强，己方先放出消息，设置一个可控的范围。 “月纱这个主意好！” 徐夫人当即拍手，对林月纱赞赏的点头。 原本众人都在纠结如何封锁消息，禁止消息传出去，而这样遮掩，必定会让将士们疑心，反而加以猜测。 己方主动提出齐衡受伤，就可以在受了什么伤上加以美化，让所有将士作为知情人，安定军心。 房顶上，宇文鲲有些狐疑，那个和林月纱脸一模一样的女子，太过睿智，在他眼中是发光的。 有很短暂的瞬间，宇文鲲很想破门而入，把冒牌货带回自己的身边。 面对这样一张脸，他还是喜欢。 为此，宇文鲲对自己产生怀疑，他骨子里也是人渣？ 控制住心绪，宇文鲲看了一眼赫连城，这厮正掏出怀中的小本本，把房内三人的话记录下来。 小院四处有暗卫把守，若不是二人本事大，还真的混进不来。 “月纱，听伯母的话，军中琐事由我们来安排，你不要多虑，造化弄人，离不开命运二字，你得想开。” 徐夫人吩咐白茶去端晚饭，亲自监督林月纱吃饭。 好饿啊！ 为力求真实，林月纱从早上饿到晚上，这会儿饥肠辘辘，不过她还是吃几口就放下了。 徐夫人没有久坐，带着徐达离开。 等母子俩走到一处周围无人的空旷地，徐夫人这才老神在在地道：“齐衡是装的。” “娘，您咋看出来的？” 徐达很惊悚，他不是主角，不过林月纱的表现绝对满分，他娘到底是从哪里看出的破绽？ “本还不是很确定。” 徐夫人扫了儿子一眼，她有八分怀疑，被徐达不打自招，这下直接肯定了。 她儿子和林月纱出息了，合谋骗人，不过徐夫人没有不满，反而觉得欣慰。 “狗子，你只是蠢了点，我没怀疑什么，毕竟你关键时刻时而犯蠢。” 徐夫人勾了勾唇角，真正暴露细节的是林月纱。 “我没看出我表妹哪里有问题了。” 徐达仔细回想，仍旧找不到，他怀疑娘亲没有证据，而是胡扯诈他的。 反正奸细不可能是徐家的人，徐达也就没有反驳。 第917章 小漏洞 第917章小漏洞 “我都说了是细节。” 徐夫人大概明白林月纱和徐达的计策，主动演戏给异族的探子看。 以赫连城的多疑，保不准会亲自现身。 赫连城担心己方使计暗算，定然万分谨慎，其实真正让他在意的，不过是几句背后之言。 “月纱那丫头，看着面前一碗粥，眼神里充满渴望，可她还是忍住，只喝了几口粥。” 徐夫人问过白茶，林月纱一日没有用膳，那想必饿得狠了。 林月纱不再看面前的粥，而是推走，再加上被徐夫人捕捉到的眼神，徐夫人这才开始怀疑。 外人看不出来，毕竟来偷听距离远。 “姜还是老的辣。” 徐达竖起大拇指，而后正了正面色，既然他娘看出来了，徐达就交个底，说出接下来的安排。 “好计策！” 徐夫人赞不绝口，不过有一点让她很担心，齐衡用自己引赫连城上钩，万一赫连城起了杀心，直接动手… 此举，太过冒险，几乎用自己的性命博弈。 “月纱知情吗？” 徐夫人了解林月纱的性子，所以齐衡应该隐瞒了一些事。 “娘，还是您高。” 徐达心服口服，齐衡巧舌如簧，却对林月纱没辙，所以齐衡哄骗林月纱，他找了个替身。 床上躺着的是齐衡本人，林月纱不知情。 “那你不早说，不然留下看会儿热闹也好。” 徐夫人着急回去，按照齐衡的计谋加以配合。 “看什么热闹？” 徐达糊涂着，齐衡都这样了，和僵尸差不多，还哪有本事情情爱爱。 若说其中做戏最好的，非齐衡莫属，毕竟把呼吸调节到若有若无的状态难啊。 不吃不喝不如厕，一般人没这个本事。 “因为你想不到，所以你一直打光棍。” 不出意外，齐衡为了骗林月纱，自己又掉坑里去了。 母子俩回程的路上，刚好碰见洛王的马车。 洛王低调出行，他去看齐衡，也是为探探虚实。 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被下了七日绝，有多大的可能性呢？在洛王眼里，齐衡绝对长生不老。 “唉。” 徐夫人碰见洛王，什么话也没说，叹息一声走了。 洛王和二人打照面，感觉有些不好，难不成是真的？ …… 小院里，房内桌面上的账本堆积如山，青杏和七儿加入其中，主仆几人一起整理。 “小姐，这账本太乱了，眼前的只是冰山一角。” 白茶翻看后做了记录，几年以前的账册，价值不大。 王冰兰逃走以前，乖乖地交出钥匙，然而却留一手，把账本混合在一处，几乎堆满了整间屋子。 林月纱接手，先整理按照年限归类，最后还要把最新的账本单独拎出来，用阿拉伯数字誊写。 “知足，至少账本还在，而且你忘记了吗，王冰兰已经把请人的银子结算了，只多不少。” 林月纱提起他忽悠王冰兰的那些话，估计现在王冰兰已经用了药丸。 “小姐，少将军该喝药了。” 白茶看了看天色，出门熬药，很快，院子里弥漫一股子苦药味。 等了片刻，白茶端着药碗筷进门，她一脸纠结地道，“小姐，少将军昏迷着，咱们这一碗汤药如何能灌得进去啊。” “容我想想。” 林月纱很犯难，那个伪装齐衡的替身已经快没有气息了，找一根空心草做吸管行不通，不如撬开牙关硬往里灌。 “小姐，奴婢想到一个法子。” 白茶把药碗端到床前的小几上，她老家村里有人和齐衡的情况差不多，最后郎中想了法子，让那人媳妇含一口，用嘴送进去。 这方式，只试用夫妻之间。 小姐和齐衡成亲了，事急从权。再说小姐不扭捏，白茶才提出了这个法子。 林月纱苦着一张脸，让她喂药不行，床上那人是替身啊！这一喂药，等于亲嘴，可不是没名节那么简单。 白茶胡乱提议，让林月纱陷入两难。 “小姐，汤药的温度刚好，少将军得趁热喝。” 白茶丝毫不知情，因而催促自家小姐道。 床上，齐衡心跳加速，不过他感受到房顶有人，估计计划顺利，宇文鲲和赫连城一起来了。 借着这个机会，若是娘子喂药，他不觉得汤药苦，反而是占了便宜。 不过，想到林月纱愿意喂一个不相干的替身，齐衡又纠结，希望他娘子没有动作。 “白茶，万万不可啊！” 一旁青杏看出了林月纱的不自在，心里埋怨主上说谎，忙不迭找补道，“不怪小姐犹豫，少将军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拖延，这一碗汤药有剧毒，若是喂不好，被小姐吸入，那……” 后果是，林月纱同样中毒。 青杏只想帮林月纱找说辞，却忽略了别的。 听说汤药有剧毒，白茶不淡定了，她瞪大眼睛道：“小姐万万碰不得，不如奴婢来，奴婢给少将军喂药。” 白茶下定决心，她自打卖身为奴，就是小姐的人了，这一条命是小姐的。 白茶如壮士断腕地端起药碗，着实把床上躺着的齐衡惊了一下。 房顶上有两个看热闹的，齐衡不能有动作，否则所有的计策功亏一篑，可是不反抗，他就是要失身的节奏啊。 “白茶，不行！” 青杏赶忙上前拦住白茶，脑门出了汗。 主上这个计策，只有这么一个小漏洞。 “是啊白茶，你也不可！” 七儿急得团团转，她和青杏若不阻止，真让白茶给主上喂药，二人的后果……七儿不敢想。 明明是主上的锅，做属下的却不得不背。 “为何？” 白茶很不高兴，感觉青杏和七儿太自私，她不怕死，如果能救回少将军一命。 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不能再耽搁，而且让别人喂药，一样承担风险，还不如她上。 “不，还是我来。” 林月纱接过药碗，这人虽然是替身，却是林月纱的责任，没道理让白茶代替。 汤药肯定是没问题的，无非是用嘴喂药这件事，如果齐衡知道觉得她名节有损，如此迂腐的话，二人一拍两散也好。 这些，不该是眼下考虑的问题。 第918章 谁喂药 第918章谁喂药 衡量再三，林月纱把心一横，作为一个现代人，不应该如此的束缚自己。 没准，那替身压力比她更大。 林月纱漱口后，接过药碗，对白茶道：“白茶，我自是知道你的忠心，不过夫君病重，喂药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承担的。” “小姐，您小心。” 白茶带着哭腔，她不知情，以为药碗里的汤药有毒，很是担心自家小姐。 林月纱极度坚持，白茶劝说未果，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青杏苦笑，房内三拨人，所知情况完全不同。 齐衡是策划者，青杏和七儿是知情人，林月纱是被隐瞒了一些内情的知情人，而白茶一无所知。 估计这会儿，齐衡也犯愁。 青杏退到一侧，准备水盆和毛巾等物，喂一口药，需要漱口。 此刻，齐衡已经镇定了，他知晓林月纱内心的想法，只剩下即将亲密接触的兴奋。 虽然汤药苦涩，但是有娘子喂，他忍了。 隐瞒床上的人是本尊不是替身，齐衡很后悔，好在结果如他所想，不然真是白茶喂药，他怕自己装不下去。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齐衡心中充满无数的遐想，苦药汤子也能喝出琼浆玉露的味道。 等啊盼啊。 齐衡察觉到林月纱走近了，她的气息微甜，正坐在床的一侧，听响动是在搅动药汁。 快了，就快了。 齐衡小心肝颤抖，等候最后一刻到来，没人清楚他心里的期待感。 为不让自己太禽兽，齐衡一直不敢距离娘子太近，等着她长大，想到林月纱说的十八岁，齐衡顿感前路漫漫。 林月纱用帕子擦擦汗，她决定的事，就会坚定的勇往直前。 她正打算喝下第一口苦药喂给替身，房门口传来脚步身。 “小姐，洛公子到访。” 守门的龙井回禀，林月纱当即放下药碗站起身。 等了几个呼吸，汤药还没喝到口中，齐衡听说洛王来了，感觉有些不妙。 “叔父。” 对于洛王，林月纱很是尊敬，之前二人算是平辈，不过因为齐衡和洛王的关系，林月纱已经把对方当成和徐夫人一般的长辈。 “月纱，齐小子他情况如何？” 沿途洛王碰见了徐夫人和徐达，那二人唉声叹气不肯多说，洛王的心沉下几分。 他和兄长都是中过毒的，对此有几分见解，只要拖延时间，未必没有希望。 洛王比其余人乐观，他不信齐衡会死在中毒上，绝不会。 “还在昏迷着。” 面对洛王，林月纱没有可隐瞒的，把对徐夫人的说辞重复一遍。 如今也没有多少办法可想，只得先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哪怕收效甚微也好。 “所以，你是打算喂药？” 洛王跟着林月纱进房门，瞄到桌上药碗，问道。 “嗯。” 林月纱垂下眼帘，乖巧地点点头。 “林丫头，这汤药里有剧毒。” 洛王故作一无所知，阻止林月纱道。 尽管是用嘴巴作为容器，没有经验之人难保不咽下些许进肚子。 为稳妥起见，洛王做这个喂药人。 齐衡一听，差点从床上坐起来。 每次关键时刻，都有魑魅魍魉来捣乱，洛王是其中一个。 齐衡心里祈祷，自家娘子一定要坚持，他不想和洛王亲密接触，不想！ “都是毒药，你我喂药效果是一样。” 有洛王作为救星，林月纱差点喜极而泣，她强忍着欣喜若狂说道。 反正床上的是个替身，洛王喂药比她强上些许，洛王真是及时雨啊！ 若不是表哥走了，屋内只剩下几个丫鬟，林月纱也不至于为难。 “林丫头，你忘了吗，叔父我之前中过毒，这些毒药早已尝过一遍。” 洛王不由分说抢过药碗，他含了一口强行喂给齐衡。 齐衡紧闭双眼，没有挣扎，他现在的心啊，如泡入冰水里，要冻住了，透心凉。 苦药汤不仅仅是苦药汤，被洛王这么一喂，齐衡差点吐出来，还弥漫着一股子怪味。 这边洛王喂完一口后，才想起来，他情急之下，没有漱口。 “本王吃了大蒜。” 洛王有些歉意，不过以侄子目前，肯定是起不来找他算账的。 “咳咳。” 青杏和七儿二人没忍住，只得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道，“洛公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开这种玩笑。” 主上实惨，要怪就怪自己不说真话。 “算了，那一口苦药就当漱口了。” 洛王说完，齐衡差点背过气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现在他反抗不得。 一碗苦药灌下去，洛王回头，发觉林月纱带着几个丫鬟一直在身后围观。 几个人呆愣愣地，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丫头，你不是在整理账册吗，忙你的去，叔父想和齐小子说几句话。” 洛王打发林月纱，想要吐露心声。 林月纱不得已，退避到外厅，不过却无心看账册，想偷听几句洛王的说什么。 “齐小子，往后喂药这个活计，叔父揽下了。” 洛王一句话，差点把齐衡送走。 看到齐衡面无表情，还在昏迷之中，洛王低头，眸子划过一抹幽深。 他紧赶慢赶，赶上了林月纱喂药，从而成功地截胡。 为了坑齐衡，路上洛王特地多吃了蒜。 事情要从洛王中途遇见徐夫人和徐达说起。 那二人什么都没说离开，等了片刻，徐达又回来了。 二人在马车上，没有耳目，在洛王反复追问下，徐达说了实话。 徐达这人脑子死，真没想过出卖齐衡，一直隐瞒来的。 什么怕知情人多暴露，至少洛王和徐夫人不是外人，嫌弃他们没演技吗？ 眼下有一个整齐衡的好时机，齐衡会算计人心，他们也会。 小范围地坑齐衡，不出格，一点不影响后续发展。 吃了这么多次亏，徐达和洛王都被整的够惨，有绝地反击的机会，二人就错过了？ 错过是不可能错过的，洛王决定挺身而出亲自喂药。 如所料那般，林月纱认为洛王说的有道理，至少中过毒的人，对毒的反应没之前敏感，再加上以为床上的是替身，洛王轻松地接过活计。 第919章 洛王得节制啊 第919章洛王得节制啊 洛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他乐意！ 被齐衡算计多次，洛王早已没脾气，他没着急报复，而是耐心等待时机。 这不，机会来了。 “如今异族和泗水城联合，咱们处于夹缝之中，只得按照卫家所说，两方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外敌。” 洛王诉苦，说起自己多么不容易，两日没睡好觉了。 联合卫家固然可以打破目前堪忧的处境，但卫家的行事风格众人心知肚明，卫大公子已经登基，就等大齐西北军归顺。 洛王不考虑归顺，卫家气量狭小，得到虎符后，就是算总账的时候，断然不会留着他们。 “你说你有法子，可是你没来得及告知，怎么就倒下了呢？” 洛王感叹连连，“谁又能想到，背叛者是王家兄妹，这二人良心喂了狗。” 洛王“吐露心声”，房顶上的赫连城和宇文鲲听上瘾，二人本想多留一会儿，奈何院子周围人手增多，为不暴露身份，两个人商议后，主动离开。 “宇文城主，萧成煜说的没错，齐衡中毒后，大齐内部如一团散沙，不过让我惊讶的是，那个冒牌货倒是个心眼活的。” 没谁比赫连城清楚所谓冒牌货，是林月纱本人，赫连城一向看不起女子，林月纱让他改变了些许想法。 接下来，大齐动作明显，为避免将士胡乱猜测，抢先透露齐衡重病一事，而后再联合卫家。 赫连城不能给洛王联合卫家的机会。 一旦洛王和卫家为了抵御外敌，把将士合二为一，拧成一股绳，异族和泗水城抵挡起来，麻烦不小。 宇文鲲赞同，就算齐衡死了，齐军中还有护国将军府和洛王作为主帅，徐家人在西北驻守多年，是最了解赫连城战术的人。 “又到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赫连城开始着急，目前大齐的弱势非常明显，己方需得主动出击，加快进度，不给洛王求助卫家的机会。 “宇文城主，您可是有什么顾虑？” 见宇文鲲皱眉沉思，迟迟不发话，赫连城心中着急。 这是一次立功的大好时机，如果得到宇文鲲的支持，赫连城就可以轻易地坐到首领之位。 不然，接来的全部功劳，都不是他的，谁让赫连城屈居人下。 “那个女子让本城主感觉很熟悉。” 宇文鲲不自觉地说出心里话，不知为何，他心里不是滋味。 长得像林月纱的女子，他也想把她绑在身边。 刚刚在院子里，怕被人发觉，宇文鲲一直克制，离开后他以为这念头散了，谁知道反而更为浓烈。 赫连城面色顿住，心里琢磨，看来林月纱真的有吸引宇文鲲的地方，他和妙音联手，做的再严密，也比不过林月纱本人。 宇文鲲念念不忘，这对赫连城没好处。 “哈哈，宇文城主，我之前怎么说的，男子风流是本能，您非要反驳。” 赫连城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心中立刻有了主意，说道，“您娶了林小姐为妻，自然不如得不到的时候挠心抓肝的。” 说白了，到手的东西，谁还会去珍惜。 宇文鲲风流，等他抢来齐衡身边的冒牌货，马上又不新鲜了。 “是这样吗？” 宇文鲲被赫连城忽悠的找不到北，对自己的深情产生质疑。 赫连城说的有道理，他就是不满足眼前人，所以才有了二心，他对林月纱发过誓，只此一人，可是他却没做到。 “那个冒牌货，是齐衡的下属，和徐达有一腿。” 赫连城随口胡诌，按照他心中所想瞎编，“齐衡倒下，徐达心里不一定多痛快呢，看他假惺惺地做戏。” “好。一切按照你说的办。” 宇文鲲冷静后，答应赫连城的提议，用最快的速度干掉首领上位，攻打大齐西北边关。 同时，宇文鲲即刻启程，赶往泗水城，攻打北地边城，把原有的计划提前。 不是二人好骗，而是王金虎在大齐将士中的地位不一般，又蛰伏许久，就算到现下，还有大部分将领认为王金虎被抓走，是异族人做局，挑拨离间齐军内部。 小院内，等了许久，齐衡突然坐起身。 林月纱正在核对账本，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看到人起来，她吓一跳。 “你快回去，万一赫连城和宇文鲲来了咋办呢？” 齐衡找的替身不够敬业，林月纱心急的催促。 “娘子，是我。” 齐衡一句话说完，再也忍不住，迈着大步跑到净房内，随后传出来一阵呕吐声。 苦药汤混合蒜味，齐衡不住地用茶水漱口，反复地擦嘴，最后嘴唇都肿了一圈。 与此同时，洛王正在做同样的动作，若不是为恶心齐衡，谁愿意献身，他的损失很大啊！ 洛王回到军中大帐，神色萎靡，唇色充血，异常的红润。 徐达见此，立刻出言调侃道：“洛公子，你去红帐了？您这岁数不小了，得节制啊！” 紧接着，军中大帐传来一阵阵摔茶盏的声响。 …… 夜里起了风，温度骤降。 齐衡从净房出来后，林月纱依然在看账册，没有给他半个眼神。 青杏和七儿挤眉弄眼地打手势，告知主上，她家小姐现在很生气。 气氛凝滞了一刻钟，齐衡没开口，林月纱把人当做不存在，皱眉记录账本上的各项支出。 “娘子，为夫错了。” 齐衡斟酌片刻，不管自己错没错，先得有一个认错的态度。 他隐瞒是怕林月纱担心，若不是洛王使了损招，齐衡到现在还是个安静的替身。 “你有什么错？” 林月纱抬起头，狐疑地看了齐衡一眼，大齐主将，最会算计人心，既然欺骗她了，应该早就算计好后果，不会有大问题。 林月纱一点不生气，她无所谓。 有危险的人不是她，她反复阻挠，到底为了谁。 只要二人合作，有界限感，明确这个合作的关系就好。 “小……小姐，这是咋回事？” 白茶愣了一刻钟，她的脑子不够用，看不明白了。 少将军明明昏迷，怎的突然起身跑来和自家小姐道歉，而看小姐的表情，格外冷漠。 第920章 夫君欠调教 第920章夫君欠调教 “咳。” 问题比较棘手，齐衡轻咳两声示意手下，青杏和七儿帮他解释。 “主上，小姐，奴婢先行退下。” 谁捅的篓子谁想法子解决，青杏自问没这个本事，她捧着账本，先一步退出去。 七儿只比青杏慢一步，她逃离之前见白茶还在愣神，强行把人拖走。 丫鬟一走，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齐衡很无奈，他的手下不但不听命令，都有胆子给他甩脸色了。 关于替身一事，齐衡隐瞒了林月纱，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先斩后奏。 房内，林月纱时不时地翻动账册，除此之外，安安静静，只能听见北风呼号声。 齐衡原地静默，他决定先不解释，填饱自己娘子的肚子再说。 为力求真实，林月纱这一日只喝几口粥，饿坏了。 手下传来消息，宇文鲲和赫连城连夜赶往金裕关，齐衡的伪装暂时先告一段落。 他推门出去，直奔大厨房。 人这一走，林月纱立刻抬起头来，眼神迷茫。 齐衡忽悠她不是第一次，以往是振振有词，二人成亲后，齐衡改变套路，又开始做低伏小，他以为认错这事就翻篇了？ 林月纱等着齐衡找理由解释，她好数落齐衡，说辞准备好，齐衡出去了。 或许，齐衡真不觉自己有错。 林月纱撇嘴，决定先冷战，观察下形势再说。这次她轻易退让，以后还有类似情况发生。 徐夫人不仅仅教授林月纱习武，还教过她一些夫妻间的相处之道。 林月纱琢磨，齐衡就是当家做主习惯了，手下人太多，总想着说一不二，办事主观到欠调教。 若是不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以后齐衡再欺骗她，心里更没负担。 想到此，林月纱握拳，把注意力集中在账册上。 诚然，她坑了王冰兰，可王冰兰也足够缺德，给她加大不少工作量。 多亏请来的账房已经出师，正式接手一份活计，否则账册堆积如山，凭林月纱一己之力，得整到猴年马月。 投入到统计数据中，林月纱聚精会神。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门口有人推门而入，接着飘来一股子麻辣鲜香的味道。 林月纱吸了吸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两声，她强忍没抬头，注意力却分散了。 “娘子，来吃饭了，尝尝为夫的手艺。” 齐衡眉眼含笑，姿态放得很低，讨好地道。 夫妻矛盾往后放放，娘子饿着脾气不可能好，吃饱喝足以后再谈。 大厨房内食材不少，齐衡看到水盆里养着活鱼，赶忙做了一道水煮鱼。 水煮鱼是林月纱喜欢的菜色之一，齐衡并不会做，他尝过味道后，略微一琢磨，除了开始在给鱼剔骨切薄片的时候有点难度，其余步骤还算顺利。 一道下饭的水煮鱼，一道醋溜白菜木耳，一道干炸小丸子，加上一碗鸡蛋汤。 鸡蛋汤出锅以后，齐衡切了细碎的葱花，点上几滴芝麻油，蛋汤飘着油花。 “娘子，天冷，得吃一口热乎的，不然等下凉了。” 齐衡盛好米饭，走到林月纱身后。 林月纱内心里，已经做了一番争斗。 她脑海里有两个小人，相互争吵。 一个小人认为，不该吃齐衡做的吃食，要有骨气，否则吃饭就代表原谅齐衡了，齐衡形成惯性，以后每每都是这个套路。 另个小人则是认为，无论夫妻俩是否吵嘴，都不应该亏待自己。林月纱一日没吃饭，现在饥肠辘辘，就该先吃饭再说。 经过短暂的挣扎，林月纱决定采纳后者的意见，吃饭第一大。 她吃了齐衡做的饭菜，就代表原谅了？这是两码事。 想到此，林月纱站起身，直奔饭桌。 齐衡果然有天分，至少几道菜卖相过关，作为大厨，林月纱给予高度评价。 坐下以后，林月纱夹起一块晶莹的鱼片，鱼片外皮金黄，入口几乎融化在口中，酥酥麻麻又辣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太好吃了！ 这般水准，林月纱可以干两碗大米饭。 不再分给齐衡一个眼神，林月纱频频下筷子，醋溜白菜木耳做的中规中矩，干炸小丸子，肉馅用五香粉和生姜的碎末调和，炸的火候稍微有一点点过了，不过味道却刚好。 转眼之间，一碗米饭见底。 齐衡悬着心放下，正要品尝自己的手艺，他刚打算夹起一块鱼片，被林月纱拦住。 “你吐了汤药，胃里空空，不能吃辛辣刺激的吃食。” 林月纱一副为齐衡考虑的模样，把水煮鱼端在自己面前，方便夹取。 好，娘子说的对。 齐衡放弃了水煮鱼，转而把目光投向干炸小丸子。 “小丸子也不行，里面加的姜末太多，生姜是发物，怕是和药性相冲，为了稳妥，还是别吃了。” 林月纱把小丸子端在自己面前，又找了个借口端走醋溜白菜木耳，齐衡面前只剩下一碗鸡蛋汤。 此刻，林月纱已经干掉两碗米饭，她还没有太吃饱。 “只剩下一道鸡蛋汤了。” 齐衡叹口气，他没有率先试吃，看林月纱这下筷子的速度，应该是他手艺不错。 “鸡蛋汤配饼子最好，养胃。” 林月纱把齐衡面前的米饭端过来，仅剩下的一块饼递给齐衡。 等林月纱吃了个肚圆，齐衡这才忐忑地道：“娘子，你吃了为夫所做的饭菜，代表原谅为夫了。” “什么，这些都是你做的？” 林月纱震惊地道，“你只喊我吃饭，没说是你做的啊。” 耍赖谁不会，林月纱摆摆手道，“你没错，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 齐衡细品，娘子语气不太对，他有错，必须有错。 “那你错哪了？” 林月纱重新坐下，抿着茶水悠闲地问道。 “不该隐瞒你。” 齐衡老实回答，他心底慌乱，面上还在维持镇定。 “是了，你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依然选择这样做，那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林月纱一针见血，既然心知肚明，依然初心不改地选择这样做，就不用道歉。 第921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第921章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一句话，点醒齐衡。 林月纱生气了，生气的原因不是他隐瞒欺骗，而是明知故犯，这比犯错本身更严重。 “我不原谅你，就成了不理解你的苦衷。” 林月纱直言道，“那我选择做一个宽容的人，我原谅你，这样也能得个好名声。” 既然齐衡有主意，就别假模假样地来找她商议，林月纱不稀罕。 多管闲事耗费精力，又被打上无理取闹的标签，那她图什么啊，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下次麻烦你直接说，我绝对不会反对。” 林月纱估算时辰，宇文鲲和赫连城走了，这场戏没继续下去的必要，她这个女主角趁早退场。 不给齐衡任何解释的机会，林月纱带着丫鬟离开小院。 齐衡坐在原地，皱眉沉思，他换位思考，发觉自己不该隐瞒。 夫妻俩是一家人，林月纱不是不讲理之人，他一厢情愿，认为这样做对林月纱好，是他自己想当然。 隐瞒是错，自大地想当然更是大错。 接下来一连三日，林月纱都在忙着查账，齐衡继续装病，趁着徐达几人探看，商议接下来的布局。 赫连城为王金虎提供助力，绝对会上钩，而己方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赫连城跳坑。 “少将军，赫连城成为异族的新首领，已经开始调兵遣将。” 异族那边，老首领的部下不服，赫连城强行接手人马，交接进行得不算太顺利。 不过，老首领部下越反对，赫连城就会更加一意孤行，尤其是得到宇文鲲的认可。 “我们的计划照旧。” 齐衡打开一张新的城防图，用炭笔画圈，此番和异族的人马对战，他有意培养徐达作为主将。 “这……” 徐达迟疑，他空有一腔热血，到战场上才知晓残酷。 京城里五城兵马司的手下，只知道吃喝玩乐，被养废，那些乌合之众扔到战场上，不是做逃兵就是丧命。 这里是最残酷之地，没人在乎你的身份地位，只有杀与被杀。 尽管己方设下埋伏，占绝对的优势，然而面对赫连城的千军万马，仍旧是一场恶战。 “所以，不要拖泥带水，夜长梦多，一举打下金裕关，把赫连城赶回老巢。” 赫连城失败，难以服众，加上老首领旧部不好相与，赫连城一时半会缓不过这口气。 “接下来，我们的重心是打垮卫家。” 只有让大齐的领地统一，齐衡才有余力着手对付异族和泗水城。 趁热打铁，动作要快，不给他们任何喘息，先让赫连城自乱阵脚。 “少将军，末将作为主帅，那您呢？” 齐衡摆下连环阵，赫连城插翅难逃，徐达一眼看穿结局。 除非，赫连城见好就收，直接退兵，否则必然落入局中。 然而，一块大肥肉马上入口，在这等关键时刻，赫连城不可能放弃。 徐达很佩服齐衡，他多吃猪心，不知道能不能多长点心眼。 如洛王那般，以为喂点苦药汤就把齐衡算计了，结果却因为漱口，用布巾擦嘴，嘴肿得和香肠一样。 军营之中，风声四起，传洛王和齐衡不和，在齐衡病重之际，寻花问柳，连御七女，金枪不倒。 洛王听见风声后，后悔不已，气急败坏，白日里不出门。 此举，一看就是赫连城留下探子的手笔，胡说八道，为此，徐达顺藤摸瓜，真的摸到几个赫连城埋下来的钉子。 “我要离开一段时日。” 西北不能靠一人撑着，齐衡有要事在身，他打算前往北地，去卫家占领的地盘。 “找卫家说和？” 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靠本事，谁抢的地盘多，谁当老大。 徐达摩拳擦掌，能动手解决，绝不废话。 尤其对赫连城这等小人，徐达磨刀霍霍，只等把人抓了战俘，好好折磨一番。 在赫连城府上地牢，徐达没少吃亏。 “非也。” 齐衡又拿出大齐的地图，从秦城往北，一共有几个主要的城池。 有些是卫家布局已久的，手下皆为卫家忠心的部下，而如应城等地则不然，虽然暂时被纳入卫家管辖，可那些守备们摇摆不定，还在观望之中。 开战耗损太大，如果可以智取，至少省下大部分军需。 齐衡决定亲自出马，做个说客。 应城靠海，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西北军长驱直入进入北地，应城是必经之地。 只要拿下应城，基本可以忽视卫家，就算泗水城宇文鲲挥师，齐衡也没有顾虑。 何况，北地几个城池，还有齐衡的人手。 “何时动身？” 徐达被说服，认为齐衡此举是上上策。 “就这几日。” 齐衡说完，幽幽地叹口气，林月纱还没消气。 “你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徐达幸灾乐祸，他表妹干的漂亮，就该给齐衡一个教训。 “你得知我不是替身，却和我站在一边隐瞒月纱，你说我该不该和她提及呢？” 齐衡瞟了一眼幸灾乐祸地徐达，淡淡地道。 很快，徐达笑不出来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做决策的人是你。” 甩锅，必须甩锅，徐达充其量算个从犯。 这几日，他在林月纱那得到不少好处，各种好吃的小点心，若是表妹得知他是知情人，他完了。 失策啊，这几日光顾着看热闹，没往深处想。 徐达一脸哀怨，怀疑齐衡在坑他。 “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自己搞不定的事，知人善用。 齐衡略带深意地看了徐达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火速达成共识，徐达出门后，心里憋屈啊。 为什么每次都乐极生悲，他算计不过齐衡这只老狐狸。 明明是齐衡的过错，把他拖下水，而徐达作为知情人，避无可避。 夫妻俩的矛盾，他为啥要掺和进去啊！ 徐达一肚子苦水，想到最近几日当着齐衡的面得意忘形地吃点心，他内心有一股深深地悲凉感。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表妹是个讲道理的人，徐达决定做这个说客和事佬，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他是热心人啊。 第922章 色胚与美人 第922章色胚与美人 齐衡病倒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并没有造成军心不稳。 将士们认为，如果情况真的很严重，将领肯定为此隐瞒，而不是大方地放出消息。 少夫人和没事人一般，若是少将军真的病入膏肓，她也不会每日面色带笑了。 危言耸听的人其心可诛，众人挖空心思举报造谣者，除了个别愚昧被挑拨的，绝大多数都是混入军营内的异族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赫连城潜伏在其中的探子，就有几百人之多。 随着战事临近，军营内越发紧张，沙场上空弥漫着低气压，将士们不畏严寒，每日定时操练。 军需补给上，林月纱放开手脚，哪怕花费已经超出预算，她自掏腰包填补，从王冰兰那坑来的五千两银子，只够将士们吃一周的鸡蛋。 军中大帐内，几位主将部署完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赫连城早一天率大军攻城，我们就能早一日凯旋。” 洛王换了衣衫的颜色，他天天穿红，喜气洋洋地。 “您每日穿这么光鲜，就该出去转转，让将士们见识一下您的风貌。” 徐夫人揶揄洛王，为了洛王的脸面，她们平日说话比较主意，尽量不提齐衡，以免揭洛王的伤疤。 “出去？” 徐夫人是好心，然而萧成煜相当敏感，他感觉自己被冒犯，徐夫人说的话是在内涵他。 他穿红色，没别的意思，只为去晦气。 这几日没出门，关于他的闲言碎语满天飞，也没见被制止住。 什么洛王去红帐寻欢，连御七女，发觉其中有一个姿容绝佳的女子，当即动心，情浓之时，竟然许下亲事。 虽说那女子只能做个微不足道的小妾，洛王仍旧愿意迎娶。 流言越说越离谱，也不晓得那美貌女子是哪出来的，从天而降。 还有一种说法，女子本不是红帐里的姐妹，而是锦鲤转世少将军夫人林月纱的亲姐姐，跑到军营中来认亲，无意中迷路，被洛王当成了异族的奸细抓住。 少夫人的姐姐会法术，当晚从牢狱中跑出，来找洛王评理。 如此一来二去，二人互相看对眼了，难舍难分。 仙女被洛王金屋藏娇，就藏在军中大帐之中。 “到底是谁编排的，这么有才华别在军营里待着了，秋月班那还缺个写话本的。” 洛王一肚子气，他还无从解释。 最可气的是，每次有点小道消息，被抬高的都不是他。 这一点，从流言就可以看出。 貌若天仙的女子，会法术，人美心善，安置在林月纱身上，是她的神仙姐姐，下凡来了。 而洛王自己，只是个重视美色的无脑色胚，这让他很是无法接受。 “哎呀洛公子，你就知足。” 徐达一脸苦涩，他真没嘲笑洛王的资本。 军营中关于他的不是传言，而是石锤，一人换一城的“徐美人”。 今早徐达带人例行巡视，到了一处茶水房，里面有士兵打水。 其中有一个士兵问：“你晓得咱们的新主帅是谁吗？” 另一人回道：“晓得啊，徐美人。” 两个士兵谈论得无比自然，可见平日是怎么称呼徐达的。 洛王好色好歹娶的是仙女，而徐达被说成吃软饭的，以色侍人，一人换一城，到底谁更加凄惨？ 徐达说完，洛王心里立刻舒服多了，同情地道：“那还是你惨点。” 徐达无语，他和洛王是患难兄弟，靠比惨活着，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徐达也认为自己太苦，看到洛王两三日还没下去红肿的唇，背地里，他在庆幸。 虽然多次被教训被坑，他和洛王却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不，又有一道难题摆在面前。 几日了，林月纱早已恢复如常，只不过对齐衡比以往冷淡，齐衡心里着急，把主意打到徐达身上。 “他威胁你了？” 洛王凑过来，主动要求帮徐达出主意。 到底能不能报仇，坑齐衡一把，全看徐达好不好忽悠。 “唉。” 徐达唉声叹气，作为知情人，他被齐衡洗脑了，“齐衡对我说，月纱若是得知他不是替身，定然悬着一颗心，与其让月纱忧虑还不如就当他是个替身。” 徐达一琢磨，齐衡为林月纱着想没什么问题，他答应了。 现下，因为自己帮助齐衡隐瞒，成为帮凶，在事后，齐衡拖他下水。 “齐衡让你帮忙从中说和？” 洛王瞬间懂了，不由得幸灾乐祸，齐衡也有这个时候！ “齐衡和林丫头已经成亲，夫妻之间的矛盾不为外人道，我劝你别瞎掺和。” 帮齐衡脱罪，那可不行，他不同意！ 洛王忽悠徐达道：“你充其量就是从犯，林丫头就算得知，也不会怪你的。” “是啊。” 徐达跺脚，他差点被齐衡骗过去，内心极其煎熬。 自己是齐衡的部下，听从命令，然而作为知情人，徐达有些许的愧疚，于是他找表妹林月纱道歉。 套路就该是这个套路，徐达想通以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军中大帐。 洛王见此，露出一抹坏笑，还是徐达好忽悠。 走出大帐以后，徐达一脸讳莫如深，洛王想坑他，让他和齐衡对着干，当他不知道呢？ 洛王怂恿他，自己做个背后之人，不出一分力，但是徐达没那么傻，他和齐衡唱反调，最后齐衡还得找他算账。 下晌得空，徐达去小院找林月纱。 前几日堆积如山的账册，已经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林月纱特别腾出了专门用于放账册的库房，按照年份，月份归类。 请来的账房基本可以上手，杨清寨主手下的冯安庆，被林月纱派来总管军需采买。 “表哥，你最近不是很忙么，咋又来了？” 林月纱抬起头，指着桌上摆的点心道，“这是白茶做的。” 徐达每次进门，先习惯觅食，林月纱以为他又饿了。 “表妹，我来找你说说话。” 徐达拿起一块红豆饼咬一口，甜腻腻的齁嗓子，白茶一定把糖放多了，这丫头不知道节约点，糖很贵的。 第923章 挂零蛋 “徐大人，红豆饼味道如何？” 白茶端着茶壶进门，眼中闪烁着小星星，满含期望地问道。 这两日自家小姐太忙，脸瘦了一圈，白茶记在心上，琢磨下厨做点心。 她厨艺不行，唯一会做的只有红豆饼。 林月纱吃了一块，面上没表现出喜恶，又去看账本了，白茶急于得到评价，选择了比较好说话的徐达。 “好吃，就是有点费茶水。” 一块红豆饼，徐达整整喝一壶茶，才发觉没那么噎嗓子了。 他迟疑片刻，决定替白茶美化一下，没有出言打击人。 做丫鬟的不容易，尤其有厨艺好的主子珠玉在前，白茶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 算了，白茶不过是个小丫鬟，徐达不该奢求她的手艺。 “真的吗？” 得到夸赞，白茶欣喜若狂，很是实在地用油纸包上几块，难得她厨艺被欣赏，几块红豆饼，是她对徐大人的中肯点评的谢礼。 “不必了。” 徐达哆嗦一下，这样恩将仇报不好吧，他试图躲闪，却被白茶热情地硬塞过来。 “徐大人，您别不好意思，收下吧。” 白茶很是爽利地道，“听说你爱吃红豆饼呢。” “是爱吃，爱吃林月纱做的。” 徐达忍不住想说实话，白茶真傻假傻，他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他提点了，吃红豆饼费茶水，那是因为太甜，很难理解吗。 “我记得厨房里红豆不多，白茶啊，你得节约。” 徐达决定换个方式，估计这丫头做的红豆饼，自己都没尝过。 “奴婢晓得。” 白茶痛快答应，这才让徐达神色稍缓，还不等他说话，白茶快言快语地道，“厨房里就剩下这点红豆，奴婢再想做都不成呢。” 什么，红豆没有了？ 徐达气得说不出话，白茶这个败家的，不会做就别做，没的糟蹋东西！ “我家小姐说，若是不学习就永远没进步。” 白茶洋洋自得，“好在奴婢有天分。” 徐达一口气没上来，心口堵得慌，他摆摆手让白茶先下去。 “红豆虽没了，绿豆还是有的，奴婢可以做绿豆饼。” 白茶知道徐达喜欢吃点心，自告奋勇道。 她家小姐每日忙里忙外还要下厨，太累了，她想为小姐分担一些。 白茶说完，转身一蹦一跳地离开。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林月纱从账本中抬头，终于分给徐达一个眼神，她揉揉眼睛，这几日核对账册，眼睛都花了。 “表妹，你以后劝劝白茶，当丫鬟不一定非要厨艺好，看账册也是本事，千万别再想不开了。” 徐达一脸一言难尽，在西北大营，仅剩下的红豆是珍贵的食材，就这样被浪费了。 年夜饭，林月纱给将士们准备了豆包，也只剩一小袋子红豆，是特地给徐达开小灶的。 白茶这丫头，祸害啊！ 徐达又不能多言，苛责白茶，仿佛自己是个计较的吃货。 “回头我劝劝她。” 林月纱偷笑，她吃了一块红豆饼，喝一壶茶，跑两趟茅厕，现在轮到徐达和她同甘共苦，这感觉不错。 二人说了几句题外话，徐达用余光瞟了一眼林月纱，满脸纠结，欲言又止。 “表妹，我挣扎几日，心中愧疚，决定和你坦白，正式道歉。” 徐达深呼吸，一脸凝重，正色道，“你一定得原谅我。” “怎么？” 表哥对不起她，这是从何说起啊。 林月纱被徐达弄糊涂了，问道，“你把我给卖了？” “不是不是，那哪能呢。” 徐达深感悔恨，他是引发齐衡和林月纱夫妻感情失衡的导火索。 “这事与你无关。” 提到齐衡，林月纱冷下脸，欺骗他的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她轻易地原谅，以后齐衡还会再犯。 林月纱的气早消了，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看后续齐衡的处理。 不得不说，遇事不慌的齐衡，在处理二人的矛盾上不及格，快称得上反面典型了。 “不，不，与我有干系。” 徐达一咬牙，把心一横，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齐衡他本想用替身，是我不答应。” 替身隐藏的再好，也不如齐衡本人，在宇文鲲和赫连城面前，更不容易露出破绽。 如洛王喂药，这要是替身，早就绷不住了，哪有齐衡的淡定劲儿。 “他一直想告知你，又是我从中作梗，加以反对。” 徐达认罪痛痛快快，“我是怕你知情后，吃不下睡不着，太过忧愁了。” “所以，你就是导致我和齐衡夫妻俩矛盾的千古罪人？” 林月纱靠在椅背上，把玩茶盏，过这么久，替罪羊终于出现。 齐衡有本事啊，不认错反而找徐达来背锅，人才！ “我就是不明白，齐衡怎么突然变得没主意，这么听你的话了。” 林月纱一语中的，徐达瞠目结舌，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让齐衡听他的，太假了。 徐达捂脸，他本是为劝说夫妻俩和好，谁料一时没长脑子，只想自己背锅，却忽略了逻辑性。 “齐衡找你来做说客的？” 林月纱数落徐达道，“表哥，远近亲疏，你心里得有点谱，齐衡威胁你，你就怂了？”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赫连城关在地牢，三天两头严刑拷打，徐达都没有屈服，齐衡三言两语就把人吓成这样？ “不，表妹，真的只是个误会。” 徐达说谎了，不过这不是齐衡教给他的，他发誓！ “这我知道，他还有点理智在。” 林月纱沉重地点点头，一脸信任。 徐达露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表妹是在骂他吧。 “若这事发生在你和乌娅身上，你怎么道歉？” 林月纱提出灵魂拷问，她心里估算，齐衡不及格，徐达很可能挂零蛋。 然而，徐达也没有让他失望，高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用得着和妇道人家解释？” 他隐瞒自然有隐瞒的道理，乌娅只需要理解。 “那她不理解呢？” 林月纱掰了掰手腕，她手痒了。 “她若不理解我也没办法。” 徐达一脸理直气壮，一副能耐我何的表情。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924章 徐夫人教子 林月纱忍住揍人的冲动，试图给徐达讲理，虽说这个时代的男子大多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女子，不过徐达既然是林月纱的亲人，她就想多少改变一些，把徐达板正。 “表哥，你那意思是，齐衡做的没错，是我不理解他而闹脾气。” 林月纱站起身，面色平静，她看到门口处站着的徐夫人，心想徐伯母来的正是时候。 “这我可没说。” 徐达心里犯嘀咕，站在齐衡的立场上，齐衡是好心，没有做错，站在林月纱的立场，似乎表妹被隐瞒欺骗，闹小性子也有那么点道理。 无论是齐衡还是表妹，徐达都得罪不起，他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啊，一滩水越搅越浑。 在艰难的抉择下，徐达决定还是为齐衡说几句，“表妹啊，夫妻之间，有什么话敞开了说，这几日你对他视而不见，他这心里估计不是滋味呢。” 林月纱翻了个白眼，她和齐衡到底如何成亲的，徐达是知情人，本就是为满足洛王的心愿，结果现在她一直被绑定。 齐衡欺骗她，她不原谅齐衡，反而是她小心眼了。 “表妹，齐衡对你真的不错了，这若是乌娅，我都懒得和她解释，理解当然好，不理解我也没办法，不惯着妇道人家的臭毛病，头发长见识短，若以后被她拿捏住，动不动和我使性子，我还得一直哄着她不成？” 徐达振振有词道，“我娶的是媳妇，又不是祖奶奶。” 徐达话毕，林月纱就感觉有些不好，因为门口的徐夫人脸色越发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了。 徐夫人四处看了一圈，盯上墙角处的鸡毛掸子，麻利地操起怒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你说谁妇道人家，不惯着谁的臭毛病？” 若不是听见徐达背后的言论，徐夫人一直以为儿子是一心建功立业而拖延婚事，在她安排一场相亲后，京城里的小姐见到徐达就哭，徐夫人也以为是人家小姐有眼无珠，看不上她儿子。 直到现在，徐夫人才找到问题的症结。 徐达是什么狗屁态度，就这般言论能找到媳妇才怪，一辈子打光棍去吧！ “娘，您这是干啥？” 徐达正在大放厥词，刚说到兴头上，只感觉周围阴风阵阵，直觉让他快速地侧身，躲过徐夫人鸡毛掸子的攻击。 “娘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儿子做错什么了啊，冤枉！” 徐达哭丧着脸，四处躲避，他看到林月纱在看热闹，没骨气地想要躲避在表妹身后。 谁料，林月纱更快地看穿他的想法，把门一关，跑到内室去了。 关键时刻，表妹真不讲义气！ 偏厅里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徐夫人把鸡毛掸子当大刀挥舞，虎虎生威，徐达施展不开，被揍了好几下。 “娘，您听我解释。” 徐达面色通红，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他娘还专挑他屁股打，好丢人啊。 “解释？你会和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解释？能理解就理解，理解不了也没办法。” 徐夫人用徐达的话回怼道，“等军中事务告于段落，我这就去乌城负荆请罪去，和老城主请求解除婚约。” 徐夫人气得狠了，气喘吁吁地，“你不是瞧不上女子吗，我也不强迫你和女子成亲，你爱逛文君楼也由着你，妇道人家咋能配得上你呢，你都要一飞冲天了你！” 别人家什么情况徐夫人不管，徐家家风如此，女子比男子的地位高。 娶了媳妇进门，生儿育女，操持家里，反倒被人轻视，这谁受得了？ 徐夫人是女子，她很明白，女子被人尊敬，那要比男子付出多少倍努力才行。 的确，世道如此，重男轻女是普遍，徐夫人阻止不了，不过徐家不搞这一套。 “我不生你，你现在没准就是个游魂，哪有你投胎做人的权利？” 徐夫人把徐达教训一顿，心里舒服多了。 林月纱站在内室，赶忙出来给徐夫人叫好，她和徐夫人年岁差太多，徐夫人把她当晚辈疼，不然二人做姐妹都是好的。 “表哥，你还不赶紧承认错误！” 林月纱用慈爱的眼神看了看徐达，有徐夫人看着，徐达这根苗歪不了。 “娘，我错了。” 徐达露出一抹苦笑，他真是想给齐衡做个对比，用自己衬托齐衡，谁料被他娘当场抓住，太难了。 “乌娅还在养伤，我派人过去送年礼，那丫头得知你做了军中主帅，让你别担心她，她很好。” 徐夫人拎着徐达的耳朵道，“你看看人家乌娅，再瞧瞧你，我若是能生个女儿，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徐达好不容易定亲，徐夫人还真担心媳妇没娶进门就被徐达的言论吓跑。 “娘，您生了女儿一样操心啊。” 徐达倒了一杯水，给林月纱挤眉弄眼，示意表妹帮着他说几句好话。 “是啊伯母，做娘亲的是一个心情，您看我娘在沧州，我在西北，我娘一直不放心我呢。” 林月纱绕道徐夫人背后，给徐夫人做按摩，手劲儿拿捏得很到位。 “好孩子。” 徐夫人握了握林月纱的手，道，“齐衡是个好的，对你一心一意，伯母是过来人，深知找个这样的人不容易。” 收拾了徐达一顿，徐夫人又开始劝说。 林月纱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徐夫人是齐衡的说客。 等徐夫人一走，小秋月来了。 “秋月公子，你女将的话本写好了？” 林月纱一直惦记后半段，这一出戏，赚足了她的眼泪。 “还差一些。” 小秋月又拿出一本册子，是他写的另一出新戏。 “又是新戏？” 林月纱打开一看，没看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妇人身怀六甲，她的男人酗酒，把家里仅有的钱财抢夺，妇人想到未出世的孩子还没一身柔软的小衣服，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男人，结果被打到血崩，差点一尸两命。 孩子没了，妇人好不容易留下一口气，调养缓过来，她男人埋怨她是个扫把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925章 换位思考 第925章换位思考 小秋月的新话本，林月纱只看一半，说什么都看不下去了。 “后面的剧情，是反转吗？” 林月纱满怀希望地让小秋月剧透，却见小秋月摇摇头。 这是一桩悲剧。 “妇人忍受不住回了娘家，而娘家人劝说她不要因此闹脾气，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妇人没办法，只得回去，可是夫妻俩积怨已深，动不动发生口角，后来，妇人被暴怒的她男人打死了。 尽管只是话本，可林月纱知道，现实比话本里更加残酷。 四十八寨的姐妹们，每个人都有一段长长的故事，凄惨至极。 不同的是，话本里的妇人性子软，最后被虐打而死，四十八寨的姐妹奋力反抗，可最终还是被判了流放西北。 林月纱曾经承诺过，等自己有本事一定会帮助这些可怜的女子，一旦齐衡上位，她有了话语权，那又是另一番天地。 一日之内，来了好几拨人，林月纱也听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故事。 “很不对劲儿。” 林月纱放下账册，就算巧合也没这么巧的。 在听过这些故事后，她会有一种错觉，对比这些苦命的女子，她过的相当的好了。 想到此，她站起身，决定去找齐衡。 若是她没猜错，这些又是齐衡的套路，和差的比，让林月纱产生心理落差。 等她去了齐衡的院子，发现桌子上有个小包裹，齐衡一副要出院门的样子。 “怎么，你要离开？” 大战在即，一触即发，赫连城已经有所动作了，在紧要关头，主将却要离开西北大营。 “去一趟北地。” 齐衡扶着林月纱落座，把自己的安排和盘托出。 此举虽然冒险，却是对付泗水城最好的办法。 异族不敢进犯，不代表宇文鲲望而止步。 宇文鲲手腕狠辣，去年蛮族的其余几个城主讨伐宇文鲲，皆死在他的刀下。 后来上任的城主，和宇文鲲关系良好，坑靡一气。 “你一个人去，去说服一个城的守备，有几分把握？” 林月纱按照齐衡的套路，恍然大悟道，“这一步棋你早就想好了，所以才假装中了王金虎下的七日绝，让赫连城和宇文鲲以为你中毒危在旦夕？” 这下，齐衡离开西北大营，悄无声息地，无人得知。 林月纱知道齐衡擅长使计，却没想到他的布局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只要有卫家搅局，这场战事就永无休止。” 能智取最好，北地有齐衡的手下，不过从秦城往北的几大城池，控制在卫家手里，齐衡和他的人手被隔开了。 这和下棋一般，中间都是对方的子，很容易陷入僵局。 打破僵局最好的办法，收服卫家管辖的一城，把卫家的人马隔开。 “我准备去应城。” 应城靠海，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地点。 齐衡占领了应城后，联合手下将士，绝对有能力和卫家抗衡。 不过此举要快，否则一旦让卫家反应过来想出对策，己方再下手，无形中增添很多麻烦。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最怕卫家狗急了跳墙，打开北地边关城门，和宇文鲲联合。 “不会，这可是通敌叛国啊，卫家一向看不起白知府，他们会这般做？” 林月纱仔细思量，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卫家铲除异己一向疯狂，他们走投无路，能够联合的只有泗水城了，联合宇文鲲的人手干掉齐衡的人马，把偌大的大齐版图收入囊中，哪怕要耻辱地送给宇文鲲几个城池，卫家还是赚到了。 成王败寇，成了，卫家大公子继续做皇上，只不过地盘小了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卫家首要铲除的是心腹大患齐衡。 “娘子，关于替身之事，是为夫的错。” 齐衡真心诚意地道歉，以后他一定会告知林月纱，夫妻俩商量着决定。 他最大的问题不是隐瞒，而是隐瞒了还觉得自己有道理，他反省几日，终于想明白了。 夫妻之间，需要换位思考。 如果林月纱隐瞒他冒险，齐衡同样接受不了。 “你的错不仅于此。” 齐衡主动道歉，林月纱索性挑明道，“错了还在玩套路，让我表哥做替罪羊，找了徐夫人，小秋月他们来做说客，讲人渣的故事，以此衬托你是个好人？” 齐衡诧异，他找了徐达没错，但是没有找其余人啊。 夫妻之间的矛盾，齐衡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尤其他现在正是“重病”阶段。 “那是谁的馊招？” 齐衡没必要撒谎，林月纱误会他了。 此事先放在一边，此行去应城，林月纱决定同去。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林月纱手头上的账册已经大体整理完毕，军需采买有冯安庆接手，鱼肉蛋和粮草供应及时。 其余的琐事，几个丫鬟可独挡一面。 “你孤身一人，不如我们一起走。” 应城靠海，是个好地方，天然的大宝库。 林月纱特别看重此地，还有无数渔民不要丢弃的海参。 如能在应城建立粮库，供应西北将士军需，节约军费还可以让将士们身强体健。 那些打上来卖不出去的海鱼，晾晒成咸鱼，吃的时候泡水，加一点油煎或者清蒸，都是一道难得的美食。 这是林月纱此行的目的之一，其二，做玉容膏的药材，听药王老伯说应城有，林月纱打算采买。尽早采买齐全，让四十八寨的姐妹消除脸上难看的刺字。 林月纱把剩下的药膏给了连翘用后，四十八寨的姐妹们仿佛看到希望，干劲儿十足。 “带上我一起，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林月纱不担心自己身份暴露，她有个做了一品大员的渣爹当保护伞，万一被发觉，她就说是投靠亲爹的。 卫兰此行到西北，还劝说林月纱早日回去做千金小姐。 “我在女学的同窗赵静雅，她嫁给了应城守备的家的公子。” 林月纱和赵静雅不算多交好，不过赵静雅的品行，林月纱有几分了解。 如能先去说服赵静雅，让赵静雅来做这个中间人，风险小了许多。 第926章 冤家路窄 第926章冤家路窄 齐衡听了一会儿，嘴唇略微勾起道：“其实你不说这些，我也在想怎么把你哄着和我同去。” “为何？” 林月纱不解，她在西北是被需要的人，此番又不是游山玩水去了。 “因为不想和你分开太久。” 从西北到应城往返，最快要一个来月，齐衡算了算，个把月他回不来。 等拿下应城后，他得留在应城和手下汇合，西北这边已经交给洛王和护国将军府众人。 这几日，齐衡在忙着处理琐事，见不到林月纱的日子，他只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度日如年。 “那我们用什么身份离开？” 林月纱笑道，“不如你摘了面具，这样不怕被认出来。” 齐衡一听，立刻脑门冒汗，他对林月纱知无不言，除了他的身份，让齐衡总是难以启齿。 “我就是开个玩笑。” 见齐衡不答话，林月纱很快地给他找了个台阶下，“听徐达说你相貌太过出色，万一本尊出马，很容易引人注意。” 最后，夫妻俩商议，齐衡用大痣的面具，只是把大痣去掉，林月纱则戴云朵的面具。 为避人耳目，夫妻俩只准备一辆简陋的马车，抄小路走。 农历正月十五这一日，齐衡已经带着林月纱赶路，路上，他收到消息，赫连城说服了老首领的部下，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西北边关。 二十万大军兵分四路，分别中了西北军的埋伏，损失惨重。 “宇文鲲和妙音也在赶路，咱们千万别和那二人碰见。” 林月纱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照镜子，几乎忘记自己是个面具人。 据说，老首领一死，碧玉被王冰兰的人斩杀。 “这都是命啊，如果不是咱们拦截宇文鲲，迫使他折返，碧玉这会儿正跟着一行人在路上。” 尽管没有首领爹做后台，碧玉只要卑微些，甘心做个丫鬟，至少不会被杀死。 上元节吃元宵，路过城镇，沿途有买元宵的小摊子，林月纱看了看，有花生馅，芝麻馅的，她一样买了点。 这次出行为了低调，夫妻俩选择最普通的马车。 走长途极其颠簸，马车被齐衡改进以后，才略微好了一点。 到城镇以后，夫妻俩准备补给，带点吃食上路，在马车车顶，被单独加了一个行李箱，里面多是锅碗瓢盆的炊具。 说是赶路，齐衡和林月纱没有带任何人，是真正地小夫妻过二人世界。 马车停靠在车马行，林月纱整理随行带的衣物，齐衡出去一趟，回来后，手中多了个药箱和条幅。 林月纱打开条幅一看，上面沾着墨汁，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咱们要顶着游方郎中的名头前往应城？” 林月纱不得不夸赞齐衡机智，这般混迹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视。 只是有一点，若真有人跑来求医问药，林月纱为难，毕竟庸医害人啊！ “若真有人找咱们看病，你行吗？” 林月纱虽说懂一点，基本是和女子相关的，别说疑难杂症了，发烧咳嗽她都治不好。 “当个游方郎中，不至于害人性命。” 之所以挂着布条四处游荡，本身就是半吊子啊，怕把人看出事，看完了就跑。 齐衡这套家伙事儿，就是从庸医手里买来的。 那人得知能换银子，没有半点留恋，双手奉上，顺便又赠送了一本医书。 “好，我们还需要赶时间，能治好就帮个忙，若是问题太过棘手，我们也不好袖手旁观。” 林月纱的意思，有钱人不会找游方郎中看病，万一对方真因为钱财上犯难，必要之时她愿意施以援手。 做好事不留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倒也不错。 夫妻俩达成一致，可是二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第一个主顾竟然是老熟人。 为了掩饰身份，夫妻俩的衣物等，全部做了安排，林月纱放弃羽绒服，穿了粗布碎花的袄子取暖。 一日傍晚，夫妻俩刚到秦城，二人正在烧火准备做饭，被两个黑衣人抓走。 “难不成是身份暴露了？” 林月纱心里七上八下，可看黑衣人虽动作粗鲁，却不想要人性命。 再说，荒郊野岭的，她和齐衡足够寒酸了，应该不至于被打劫。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齐衡表现得足够惊慌，心里却有了猜测。 “想活命就少废话！” 黑衣人瓮声瓮气，大齐话说的不算利索。 等黑衣人把二人带到马车旁，林月纱差点惊呼出声，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和齐衡竟然被宇文鲲抓来了！ “谁是郎中？” 宇文鲲盯着齐衡和林月纱，总感觉这二人有些许面熟。 不过自从遇见冒牌的林月纱，他见谁都觉得在哪看见过。 “小的是郎中。” 齐衡低头上前，小心翼翼地道。 他这张面具去掉大痣，是个让人没什么印象的大众脸，因而不担心被认出。 林月纱直呼倒霉，怕什么来什么，她和齐衡只想有个合理身份赶路，却被宇文鲲抓了。 看样子，是妙音或者李若霜生了病。 宇文鲲听说游方郎中是个男子，眯了眯眼道：“让你娘子进去。” “可……我不会看病。” 林月纱不敢抬头，吓到瑟瑟发抖。 这时，李若霜下了马车，对宇文鲲道：“城主，夫人疼得死去活来，不然咱们找个大点的药堂看看。” 面前这瑟缩的两个人，明显不靠谱。 “是啊，这位贵人，我夫君是个游方郎中，只和他师傅学了几年。” 林月纱用帕子抹了一把汗，很是郁闷。 “这会儿进城，找郎中也要几个时辰，总不能让月纱这么疼下去。” 宇文鲲提到她的名字，林月纱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恨不得马上逃走。 尤其是，大魔头的声音很是温柔，让她更受不了，头皮发麻。 “先让这游方郎中看看，若是看不好，直接把人杀了。” 宇文鲲面对齐衡和林月纱，对手下道，“送他们一起上路，庸医就别害人了，做一对亡命鸳鸯也很好。” 一杀杀一对，很符合宇文鲲的做派。 第927章 中头彩 第927章中头彩 妙音突然肚子疼，疼到面色发白，宇文鲲早已慌了神，指派林月纱进到马车里看诊。 “贵人，您是不是找错了人，夫君他是郎中，我不是。” 林月纱的颤抖不是装出来的，每次和宇文鲲见面，都让她极其地不自在。 杀人如麻的狠毒人，林月纱不是没见过，如赫连城之流，她从未这么怕过。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宇文鲲给她留下的阴影巨大。 “男女授受不亲，车内是女眷，怎好让男子看诊？” 宇文鲲思虑片刻，认为林月纱有几分道理，就道，“你先看情况，告知你夫君，若是看不好，后果你们担待不起。” “是。” 林月纱皱眉，一脸苦相，她还不等上马车，又被宇文鲲叫住了。 “贵人，您还有何吩咐？” 虽说戴着面具，但是云朵的身份，和宇文鲲有很短时间的接触。不过以林月纱对宇文鲲的了解，就算见过，宇文鲲也未必记得住，大魔头一向不把女子放在心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老爷我只是让你看诊，还没到要你命的份上。” 不知为何，宇文鲲对眼前的女子有多说话的冲动，他觉得很不对劲。 细细品味后，宇文鲲认为自己想多了，他只是担心夫人的病情，因而不愿问诊者哭丧着个脸，看着晦气。 林月纱因面容愁苦被找毛病，只得无奈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等一等！” 宇文鲲又把人喊住，挑毛病道，“我家夫人肚腹疼痛难忍，请你去看诊，你还笑得出来？” 又不是得了绝症，一脸愁容不吉利，不过人病着，欢天喜地也不好。 “是。” 林月纱笑容收放自如，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宇文鲲一眼，心里把大魔头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一遍。 如此吹毛求疵的，找不到第二人。 若不是对方没认出她来，林月纱很怀疑宇文鲲是故意为之。 实际上，她误会宇文鲲了，这厮别扭偏执的毛病对事不对人，不管是谁，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待遇。 林月纱的表情合格，被李若霜带入马车内。 宇文鲲背着手原地转了一圈，内心极其不平静。 西北发生变故，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泗水城，率军攻打大齐北地边关，这是他和赫连城的约定。 就目前的情况看，带着女眷走不了太快，比不得他快马加鞭地赶路。 有心把人丢在半路让手下护送，宇文鲲又放心不下。 若是开疆扩土和心爱的女子定要分个高下，宇文鲲毫不犹豫地选择他心爱的女子。 如果身边没有人相伴，站最高的位置，无人陪伴多么孤单，那就失去了坐拥万里江山的意义。 等了片刻，李若霜先出来了。 宇文鲲立刻问道：“月纱她怎么样了？” “主上，夫人腹痛，那小媳妇说夫人得了经期综合症，还得和她的夫君研究一下。” 李若霜一头雾水，她从没听说有这个病。 城主没让郎中进到马车里看诊非常明智，那小媳妇进去后，立刻动手动脚的。 “动手动脚？” 宇文鲲面色一怔，眼神森然地看了齐衡一眼，反正这二人早晚得死，他瞬间做了个决定。 从西北回到北地，这一路上冒着风霜赶路，他家夫人身子弱，有个头疼脑热的，走在荒山野岭，得有人及时看诊。 碰见的小夫妻是游方郎中，居无定所，跟着他们同行不会遭人怀疑。 “是，摸了夫人的胸口，按压肚腹……” 李若霜实话实说，见对方同为女子，她没有阻止。 之前她想，既然小媳妇的男人是郎中，夫妻俩在外行医，小媳妇耳濡目染，多少通医理，没成想医术如此高明。 “她是如何看诊的，诊脉了吗？” 宇文鲲难免多疑，路上不太平，保不准又遭遇截杀。 无人可信，不如在路上随机抓一个郎中，这样是齐衡或者卫家派来人的概率很低。 此刻宇文鲲还不晓得，他派手下抓人，其实是中了头彩了。 “没有诊脉，小媳妇看了看夫人的脸色，她说答案十之八九，就摸了夫人……” 总之，夫人得的女子的小毛病，问题不大，但是需要细心调养。 “什么毛病？” 宇文鲲刨根问底，把李若霜问到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回道：“这……您还是问那小媳妇，属下也不太懂。” “你也是女子，为何不懂？” 宇文鲲责怪李若霜，不思进取和废物一样，他决定等回到泗水城，把李若霜送去学琴棋书画和医术，专门用来伺候他的女人。 被骂了一通，李若霜习以为常，她低垂着头，一句话不说，心里却感觉讽刺极了。 宇文鲲爱重林月纱，把人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亲近宠爱的是一个冒牌货，还当成宝贝疼呢。 李若霜早已没有嫉妒，有的是看破一切的痛快感。 马车外，几人心思各异，林月纱打开车门，下了马车，她给齐衡使了个眼色，证明一切顺利。 “经期综合症是什么病？” 宇文鲲求知若渴，见到林月纱立刻问道。 “贵人，怕诊断有误，我得先和我夫君商议下。” 林月纱来到齐衡身边，夫妻俩小声嘀咕。 开始，林月纱说了几句高深的术语，宇文鲲听了听，觉得像那么回事，就进去马车内探看。 等人上马车，林月纱征求齐衡的意见。 虽说见大魔头打怵，不过若是能同行，是掌握宇文鲲动态最便捷的办法。 “要委屈娘子了。” 齐衡没考虑过和宇文鲲同行，而刚刚宇文鲲的眼神，是打了如意算盘，想带夫妻俩上路，以便于有个头疼脑热的随时看诊，利用完以后，直接卸磨杀驴。 那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计就计。 等到秦城，己方和宇文鲲一起抄小路，到了卫家的地盘再分道扬镳。 同行后，想要做什么手脚也很简单。 好处很多，坏处不是没有，在宇文鲲的眼皮子底下，齐衡和林月纱夫妻俩必须万分小心，不容半点差错。 第928章 专治男子疑难杂症 第928章专治男子疑难杂症 大齐军营里，异族赫连城留下的探子抓得差不多了，然而宇文鲲的人隐藏得很深。 一旦得知齐衡离开西北大营，宇文鲲必定下绝杀令，同时送信回泗水城，攻打大齐北地边关。 北地混乱，齐衡固然可以浑水摸鱼，可若是卫家不敌，导致边关破城，想要再收回来就难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齐衡带着林月纱被迫跟着宇文鲲同行，至少得到了保护。 “万一有人追杀宇文鲲，不在意咱们这样的小人物。” 死士目的很明确，宇文鲲被截杀，夫妻俩迅速跑路就好。 无论从哪种层面上，同行利大于弊。 “那咱们为啥不直接把宇文鲲干掉？” 这也是让林月纱最疑惑的，齐衡似乎从未想杀宇文鲲，此事说来话长。 “不是不想，而是没到时机。” 白家父子白知府和白定丰投靠宇文鲲后，和蛮族其余的几个城有来往。 至少，目前宇文鲲镇得住白家，蛮族几个城相互牵制，若宇文鲲死了，泗水城变天，局势更加复杂。 齐衡和林月纱目的达成一致，林月纱给宇文鲲回复道：“您夫人的病症不严重，但是要细心调养，否则会影响子嗣。” 简单来说，是妙音快要小日子了，行经不畅，只要按摩几个穴位再喝点红糖枸杞山楂水，催一下经就好了。 “很好，你去给夫人按摩，若是有效，老爷我有赏赐。” 宇文鲲打发林月纱上马车，忍不住威胁一句，“若夫人还是这般，你知道后果。” “知道了。” 林月纱听着极其不耐烦，敷衍一句赶忙上了马车。 宇文鲲狐疑地盯着她的背影，怀疑自己又中邪了。 已经有很多次，看到陌生的女子，他难免心动，之前盯着齐衡身边的冒牌货，倒是说得通，毕竟有和林月纱一模一样的脸，可眼前的小媳妇，已经是有夫之妇，他怎么还按捺不住？ 完了，这也是疑难杂症。 宇文鲲难以启齿，他找不到人倾诉，内心极其憋闷。 或许，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人渣，赫连城说这是男子的本性，宇文鲲总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实则他不是。 那一种感觉莫名其妙，说不清道不明。 宇文鲲找不到缘由，看齐衡更加不顺眼，眼前的男子长相放人堆里找不出来，平淡无奇不说，还是个居无定所的游方郎中，看夫妻俩的破马车，估计日子过的好不到哪去。 这样的男子如何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媳妇？ 宇文鲲有些酸了，他改变主意，等利用完夫妻俩，男的杀掉，小媳妇留下，他把人带到泗水城。 宇文鲲神色变来变去，旁边的齐衡看在眼里，他主动凑上前，问道：“贵人，您可是有什么隐忧？” “怎么，你有法子可解？” 若说隐忧，还真的有。 宇文鲲的苦恼，只有他自己懂。 “观您的面色，最近肝火旺盛，需要排解啊。” 齐衡指着马车上挂着的条幅，自信地道，“小人不才，专治男子的疑难杂症。” 属于男子的，比方欲求不满。 若不是欲求不满，干啥总盯着别人媳妇？ 在齐衡眼里，宇文鲲是他的手下败将，心爱之人都认不出来，被反复糊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看。” 宇文鲲掏出一枚飞镖，随手一甩，只见飞镖刹那飞出，嵌入不远处的大树。 “贵……贵人。” 齐衡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装作自己很害怕的模样，噤若寒蝉。 “你说对男子的病研究的透彻，专治疑难杂症，是也不是？” 想骗人，先看脑袋搬没搬家再说。 在宇文鲲威胁下，齐衡战战兢兢地点头，“小的是懂一些。” “那好。” 宇文鲲招呼齐衡，示意二人去树下说，他先走一步，好半晌齐衡才跟上。 宇文鲲在心里，又把齐衡打了个叉，胆小如鼠，这样的男子根本不可能给女子任何安全感。 “贵人，您有什么隐疾？” 齐衡用帕子点点额角，“刚刚小的说错了话，男为阳女为阴，您肝火旺盛实属正常，不需要调理，只需喝点清火的茶即可。” “如果对心爱的女子没反应该如何用药？” 憋了许久，宇文鲲终于说出自己的烦恼。反正游方郎中在他眼里犹如一具尸体，得知他的秘密，必须死。 “什么反应？” 齐衡真没听懂，宇文鲲一个老爷们说话扭捏，还不如村里的姑娘爽利。 “老爷我对夫人没反应，就是没有男欢女爱的想法。” 最开始洞房花烛夜是有一点想法的，然而也不知道为何，想到齐衡身边的冒牌货，宇文鲲心里惦记，对娶进门的夫人反而失去兴趣。 难道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还是说他那方面本也不正常。 宇文鲲很迟疑，他没有经验。 “是这样，那您有感兴趣的女子吗？” 齐衡语气严肃，心里却把和宇文鲲的对话当成笑话，二人是对手，而他在挖宇文鲲的隐私。 “男欢女爱那种。” 齐衡淡定地做了补充。 “你媳妇。” 宇文鲲一不留神说了实话，他堂堂泗水城城主，觊觎别人的媳妇，这让他很是耻辱。 齐衡眼皮狠狠地抽动两下，他把手放在背后，忍住直接掐死宇文鲲的冲动。 “不过是个玩笑。” 宇文鲲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您真会说笑。” 齐衡咬牙切齿，等他找药箱，既然宇文鲲对女子没感觉，齐衡帮忙找神药，把宇文鲲的毛病更加巩固一下。 不得不说，自家娘子的魅力很大，换了个马甲，依然让宇文鲲心动。 不过，也只是心动，只能看着，这才是最残酷的折磨。而他，会和林月纱一直在一起，永远不给任何第三者机会。 “您这是身子虚啊，多服用一些汤汤水水的补药，总没错。” 齐衡给宇文鲲出馊招，男子这样不正常，尤其是正直壮年的男子，若一直对女子没兴趣，齐衡给出的意见是，让宇文鲲试试男子。 毕竟，断袖之癖还是很多的。 第929章 泼冷水 妙音喝了林月纱专门配制的催经水，当晚来了小日子，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躺在马车上。 妙音身子不舒服，再次拖了后腿，一行人驻扎在荒郊野岭，等候天明时分赶路。 “你留下照顾夫人。” 宇文鲲吩咐李若霜，而他进深山一趟，这个时节难寻猎物，不过还打算碰碰运气，给他家夫人打上两只野鸡，熬鸡汤滋补。 “是，城主。” 目送宇文鲲闪身离开，周围四下无人，李若霜靠在车壁上，眯着眼懒洋洋地道，“妙音，你有没有发觉城主对你有些不同了？” 妙音正在想事，赫连城攻打大齐西北边关节节败退，她爹娘已经被齐衡的人手带走保护起来，而她还得给齐衡继续卖命。 想到这一条路永无止境，妙音眼前一片漆黑。 好在，齐衡虽然算计，却比较有良心，答应了她，如果实在装不下去，会有人来解救她。 妙音对此深信不疑。 “喂，回魂了。” 见妙音仍旧神游天外，李若霜把手伸到妙音眼前晃了晃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没发现城主对你不如以往了吗？” 妙音回过神来，不解道：“城主对我一直很好。” 为了她，拖延赶路的时辰，二人每晚相拥而眠，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妙音仔细回想，李若霜的话也不无道理，虽说宇文鲲对她一直很好，却总和差点什么似的。 “是眼神。” 宇文鲲看妙音的眼神里有宠溺，却少了心动。 面对心爱之人，应该是柔情似水的眼光，宇文鲲没有。 “我见过城主提及林月纱的眼神，和对你不同。” 至少，宇文鲲和林月纱本人在一处，眼神从没离开过林月纱身上。 换了妙音后，果然假的真不了，宇文鲲开始变得自我怀疑。 李若霜犀利地道：“城主这人一向心思细腻，只是不喜多言，若是你无法让他提起兴致，时间长了肯定被怀疑。” 至少现在，已经有了可怕的苗头。 “我又不是林月纱，我能怎么办？” 妙音很无奈，她该做的，能做的，全部都做了，只能保证自己不露馅，却控制不了宇文鲲的内心。 她已经尽最大努力，保证自己看到宇文鲲不哆嗦。 若是更进一步，发自内心地亲近宇文鲲，妙音不敢想，她直言道:“如果城主变心，这对你只有好处吧？” 自打李若霜发现她是个冒牌货，一直站在她身边帮忙掩饰，现在妙音有危机，李若霜又从旁提点。 “别怀疑我帮你掩饰的动机。” 看得太多，李若霜早已认清自己，就算没有林月纱和妙音，也轮不到她。 宇文鲲无情，对待她和所有的手下一般，只是利用的工具，可以随时丢弃。 “对于我来说，被爹娘和李若雪算计顶包的那一刻，我已经死了，现在多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没有未来，没有方向，得不到宇文鲲的一点真心，活着挺没意思的。 一直被利用，她李若霜也有逆反心理，想置身事外看一场大戏，哪怕丢了性命。 “妙音，你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一直在帮你。” 李若霜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她认为妙音应该加以行动。 妙音沉默，李若霜深陷泥潭中，极度厌世，而她虽然前路艰难，每当想到父母亲人，还是很有动力。 宇文鲲移情别恋与妙音无关，妙音能做的是继续伪装林月纱，别露馅。 “虽然你和林月纱有同样一张脸皮，但是性子却不同。” 李若霜斟酌用词，林月纱是个财迷，古灵精怪的，鬼点子多，不吃亏的性子。 妙音和宇文鲲接触，太过小心而拘谨，显得很束缚。 “你已经是泗水城的城主夫人了，你要记得这个身份，城主是你最亲近的人。” 李若霜点出妙音的不足，妙音十分赞同，但是对待宇文鲲，她亲近不起来。 “那你距离露馅不远了。” 李若霜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你和城主还未圆房吧？” 已经成亲还在意什么男女大防，该出手时就出手，说不定城主更不好意思下手，因为宇文鲲是个没半点经验的小白。 李若霜怀疑，宇文鲲还没她懂得多。 以往她和李若雪没少看杂书，里面不乏情情爱爱的描写，而宇文鲲看的是兵书，似乎对男女之事没多大兴致。 中了鱼水欢靠放血清醒的人，该有多单纯。 “你是让我主动？” 妙音傻眼，这和赫连城说的不一样，赫连城让她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这一套对待城主没用。” 马车外传来马蹄子的响动声，宇文鲲策马归来，手中拎着两只野鸡。 李若霜止住话题，下了马车。 “把郎中的小媳妇带过来。” 宇文鲲吩咐李若霜去不远处的破马车叫人，让林月纱来熬鸡汤。 谁料，林月纱躲在马车上，下马车的是齐衡。 面对时刻打着他媳妇主意的男子，当然要把二人隔开。 齐衡点头哈腰地道：“贵人，我媳妇她受了点风寒，这会儿正在睡着，您有什么吩咐对小的说也是一样的。” 宇文鲲嫌弃地看了一眼齐衡，坚持道：“喊你媳妇出来说话。” 让郎中的媳妇熬鸡汤，想必手艺不错。 看到李若霜手中的野鸡，齐衡故意放大音量道：“贵人，您若是想要进补状元阳，得用羊鞭鹿血等物，这区区野鸡补不上什么啊！” 宇文鲲被定住，这个该死的郎中，把他那点隐私都给说出去了！ 只是片刻，他察觉到躲在树林里的手下看热闹的眼神，还有旁边的李若霜，那眼神怪怪的。 默念一二三，忍住立刻掐死郎中的冲动，宇文鲲面色很不好看，他正要说话，却被齐衡抢过话头问道：“小的明白了，您是想让内人来熬鸡汤吧，这个小的来做就可以。” 为了给宇文鲲解惑，齐衡解释道：“在小人家里，一向是小人下厨，熬个鸡汤不在话下。”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不过他们常年在外漂泊，这些粗活都是男子来做，媳妇只需要打打下手便好了。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930章 良苦用心 齐衡接过两只野鸡掂了掂，看个头不小，却没多少肉。 他烧了一锅热水，麻利地烫鸡毛，清洗内脏。 宇文鲲见此，仍旧有些不信，大齐男子更重视礼教，君子远庖厨，若是男子洗衣做饭，会让遭人白眼。 “读书人说几句酸话，您还真相信了？” 齐衡把鸡洗干净，放在木头桩子上剁成块，焯水去血沫子，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不是新手。 “为何不信，这本是女子的活计。” 女子洗衣做饭才称得上一句贤惠，如此刻，郎中在外做活儿，他媳妇在马车上躲懒，可以称得上一句好吃懒做。 “看您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啊。” 齐衡接过李若霜送过来的人参，丢入锅里和鸡肉一起炖。 宇文鲲家底厚，随手丢一颗几十年的老参，等熬好人参鸡汤，齐衡得给林月纱端一碗。 关于宇文鲲所说，男女的分工问题，齐衡觉得有必要和宇文鲲深入地探讨。 世间大多数女子遵从女戒女德，出嫁从夫，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操持家务，孝顺婆婆，生儿育女，这仿佛成了强加给女子的标杆。 什么活计必须女子做，没有的事。 男子娶媳妇不疼媳妇，不多为媳妇分担，还把人当牛马使唤，这像话吗？ “只是做点活计，又不是当牛马使唤。” 宇文鲲辩解，反正他看到的夫妻都是如此。 惯着女子，只会恃宠而骄，给三分颜色开染坊，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疼媳妇不是错，您看到的很片面，那些人都是满嘴的寡义廉耻，作威作福地当大爷，在你没看到的地方，都为媳妇洗脚呢，只是碍于脸面不想让人知晓。” 所以说，家里拿事当家做主的还是女子，男子没有地位。 “真是如此？” 照郎中这样说，那些当面打骂媳妇的，背地里很可能顶着水盆道歉忏悔，洗脚这个很真实，至少齐衡就是这么犯贱。 “当然，富贵的大老爷如何过日子小的不知晓，但是像咱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娶个媳妇多难啊！” 齐衡很是感叹，那娶回来恨不得一天三炷香供着。 林月纱靠在马车内，听着齐衡胡说八道，憋笑得很辛苦，精明如宇文鲲，也逃脱不了齐衡的套路。 林月纱把耳朵贴在车窗的缝隙，继续听齐衡瞎说。 “娶媳妇难，必须得疼媳妇，这些力所能及的活计男子分担不是问题。” 齐衡说着，拿出一把扫帚，扫了扫马车四周残存的积雪，又在马车不远处生火烧水。 他见宇文鲲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打开话匣子，“不过，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像小的这样，小的大哥从不做活儿，偶尔骂媳妇，然后……” “然后怎么的？” 宇文鲲虚心学习，发觉夫妻之间相处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 “然后小的大嫂和村里一个铁匠跑了啊。” 齐衡撇嘴，认真做了总结，“这就是不疼媳妇的下场，头顶绿油油。” 宇文鲲：…… 约莫一个时辰，鸡汤飘出浓郁的香气。 齐衡找了个味道淡需要加盐巴的借口，给林月纱舀了一碗人参鸡汤。 浓缩的是精华，所有的营养都在这一碗汤里，至于鸡肉，夫妻俩不稀罕。 宇文鲲抓的野鸡，鸡肉很柴，肯定不好吃。 “鸡汤的味道尚可。” 宇文鲲尝了个味道，点点头，亲自盛了一碗，端给车内的妙音。 看来，他得对夫人好点，在没清楚自己的内心之前，千万别让夫人生出二心来。 这边，林月纱洗漱后，窝在马车上，美美地喝鸡汤。 跟着宇文鲲一同赶路，至少包吃，吃食上可以跟着妙音进补。 至于赶路的速度，在二人接受的范围内。 “你那套理论说的一本正经，把我说的都相信了。” 若是这天下的男子都能如齐衡所说知道疼媳妇，那女子的日子不知好过多少倍。 林月纱感叹一句，大多男子要脸面，认为进厨房丢人现眼。 以前在陈家村，陈家人那么和睦，家里的男人却也是不下厨的。 “那是他们想不开，死要面子。” 脸面只存在于别人嘴上，最重要是自己过的舒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无异于作茧自缚。。 小夫妻俩闲聊，齐衡突然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 “娘子，你不辞劳苦地相帮，会不会认为我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你？” 二人彼此坦诚，齐衡心里的隐忧，没有隐瞒林月纱，直言说出口。 外人不了解没关系，关键看林月纱如何想。 “刚接触之时，你出现的太频繁，我想的很多。” 林月纱以为自己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这才引得齐衡三番两次的相救，然而后来她发觉，是她太高看自己。 她做的一切，帮了齐衡不假，却也为她自己。 所以夫妻俩谈不上谁利用谁，更谈不上自私，林月纱不愿做菟丝花，她也想和上辈子一样，风风火火地拼事业，她穿越一回，想让自己的重生变得有价值。 林月纱足够理性，齐衡既欣慰的同时，又有那么点小失落。 他这样做，把西北军需交给林月纱搭理，有自己的想法。 作为男子，他可以护住林月纱，千方百计地让她过得平淡，安逸，不被任何风雨洗礼与世无争的小日子，但是他只能保证一时。 每个人生命有自己的轨迹，人算不如天算，齐衡很怕把林月纱娇养，而在他离开后，小丫头挺不住，因为被太娇惯，以至于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身边的手下，兄弟很多，可若论最靠谱的那个人，谁有自己靠得住？ 齐衡只能带着林月纱一起经风雨，见世面，让她变得更加独立，果敢。 齐衡做万全的准备，哪怕被误会，他还是要这样做。 真正爱一个人，用心了，不是把她照顾好那么简单，除此以外，还得用尽心力去成就她。 只有林月纱独当一面，齐衡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哪怕被误解。 有些话太过肉麻，齐衡说不出口，只要林月纱理解便好。 &lt;span style='display:none'&gt;p+PApkVDHvB6yHO91aXfW/WOesOUM6rQlM45sWEpOKRauujxs+Z45cFpQMLgxh4YvXvEviiZuNxz1xfDFkHjzQ==&lt;/span&gt; 第931章 溜走 第931章溜走 也不晓得是不是齐衡的话起了作用，第二日路过城镇，宇文鲲吩咐手下买了很多食材，找齐衡作为指导，教他做红烧肉。 “红烧肉得用五花肉，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肥，一定要肥瘦相间，五花三层，等做好以后，咸淡适中，入口即化，配上一大碗白米饭，您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齐衡给宇文鲲指导不遗余力，昨晚林月纱想吃五花肉了，正好小夫妻俩跟着蹭饭，不用买食材，那宇文鲲的手艺就变得相当关键。 齐衡口述，宇文鲲操作，犹如机器人一般添加调料，最后做出的味道尚可。 宇文鲲见妙音吃了两大碗米饭，有些许的得意。他夫人手艺那么好，还能如此捧场，这是对他的肯定。 “夫君，红烧肉太好吃了。” 妙音面色红了红，在此之前，赫连城出主意，告知妙音装大家闺秀，食量要少，林月纱好歹是京兆尹千金，不可能和她本人一样动不动就吃两碗饭。 妙音觉得有道理，所以在宇文鲲面前，她一向克制。 当时在赫连城府上，想开小灶方便，等和宇文鲲同行，吃住在一起后，妙音开始痛苦了，因为她吃不饱。 连饿了几日，面对自己喜欢的红烧肉，她没忍住。 “夫人喜欢便好。” 眼下，宇文鲲带着他家夫人和李若霜赶路，李若霜的厨艺不怎么样，笨手笨脚的还不如他。 手下暗卫，更是对厨艺一窍不通。 宇文鲲决定他亲自来照顾夫人，等回到泗水城，有下人服侍，他公务繁忙，也没有下厨的时间了。 宇文鲲接手厨活，立刻把蹭饭的齐衡和林月纱夫妻俩踢出去，让二人另外开火。 想吃泗水城城主亲手所做的吃食，这二人还不够格。 一同被踢出去的还有李若霜，她只能给林月纱交银钱，到饭点上过来提饭。 宇文鲲专注提升厨艺，不再把目光放在林月纱身上，齐衡终于降了提防等级。 不然每日严防死守，齐衡也累了。 一行人相安无事，走了几日荒野小路，到达秦城。 这几日，宇文鲲越看郎中齐衡越不顺眼，这人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地四处晃悠，十分碍眼。 夫人没有再犯腹痛的毛病，宇文鲲考虑把郎中解决掉，带上小媳妇一同赶路，给夫人添个丫鬟。 似乎把齐衡当成将死之人，宇文鲲和手下交谈，并不刻意躲避，齐衡为此得到关键的消息。 “娘子，咱们计划有变。” 原本二人计划再跟宇文鲲走几个城池，而计划比不过变化。 短短几日，西北大军长驱直入，已经占领异族金裕关，而赫连城率领残兵败将退回老巢，不敢有所行动。 齐衡并不在西北大营内，消息不胫而走。 “宇文鲲一直靠异族人支撑，没了和异族的结盟，多的是人想让他消失，再回不到泗水城。” 齐衡还没说完，从不远处的杀出来一伙黑衣人，众人训练有毒，直奔宇文鲲的马车而去。 宇文鲲招来的死士，自己解决，他们夫妻俩不陪着了。 “娘子，咱们先行一步。” 齐衡解开马车的缰绳，抱林月纱上马，二人骑马狂奔。 黑衣人目标又不是齐衡，没给溜走的夫妻二人半个眼神，与保护宇文鲲的人手杀在一处。 “来的是什么人？” 林月纱被齐衡环抱，她略微往后靠，靠在齐衡的胸前。 身后有个肉垫来减缓骑马的颠簸感，林月纱舒服多了。 “不好说，宇文鲲仇家也不少。” 宇文鲲不在，泗水城暂时由心腹代为掌管，白家父子不满宇文鲲的做法，又和其余城池联合，起了二心，泗水城内部混乱，消息真真假假，传来无数个版本。 无论蛮族如何动作，他们都得加快赶路，越快到应城越好。 从秦城赶往应城，抄小路，至少还得十几日。 冬日里，沿途的积雪未化，拖慢夫妻俩的行程。 为赶路，齐衡舍弃马车，带着林月纱骑马，日夜兼程，如此走了几日，赶上林月纱来了小日子，受寒了腹痛难忍。 “娘子，前面不远处有个村落，今晚咱们找一户人家借宿，等明日再启程。” 齐衡和林月纱商议，借宿找一户人口简单的人家，他看周围有山，他准备进山打猎，弄点肉食给林月纱补补身子。 没有遮风挡雨的马车，夜晚夫妻俩只休息一会儿，依偎在火堆边相互取暖。 齐衡用小铁锅烧热水，林月纱泡了一壶热茶，全喝下肚，她面色缓和些许。 难怪为了错开小日子，严女医不得不用寒凉的药材推迟。 平日还好，小日子那几天，林月纱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靠在齐衡怀中昏昏入睡，没有胃口。 “我没事。” 林月纱外披大氅，她几乎整个人缩在大氅里抵御寒风，有齐衡依靠，小路崎岖马背上颠簸，忍忍就过去了。 关键是骑马比马车快，不耽搁工夫，节约一半时间。 “赶路的事再急，也不在意这一时半刻。” 齐衡摸了摸林月纱的头，笑道，“走了几日，你我都要休息，睡个安稳觉，你想想你多久没沐浴了？” “这不是没那个条件嘛。” 林月纱看了看自己的里衣，是该换一身了。 不过想要舒舒服服的沐浴，估计村里人家未必有这个条件。 一个大浴桶几百文，百姓人家宁可把这银钱花在刀刃，也不会买华而不实的东西。 洗漱用木盆，买浴桶的钱完全可以省下来。 城里人家买柴要银子，家里没水井的，挑水还得走很远，更不敢随意浪费。 休息片刻，齐衡率先站起身，他看了看天色，道:“娘子，距离前面村子还有几里地，咱们现在启程。” 北地冬日漫长，农闲时分村人日落而息，他们不好太晚打扰。 “好。” 林月纱答应，她带着干净的里衣，和村人借用针线，买棉花，撕扯成布条缝制月事带。 本来从西北边关启程，林月纱带了不少东西，除了必备的伤药和银两，其余全落在马车上了。 第932章 姻缘树 第932章姻缘树 天已经漆黑，北风阴冷，夹杂着一股子湿意。 “看来今晚又要下雪了。” 眼瞅着到农历二月，北地仍旧严寒，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 齐衡摸了摸林月纱的手，热乎乎的。 “我不冷。” 北地的冬日可不就是如此，而现下，京城里怕是已经春暖花开了。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利，通讯不发达，不像现代，有网络，有手机，随便打个视频电话，无论多远的地方，环境都可以一目了然。 林月纱吸了一口冷气，小腹隐隐约约有些疼了。 二人摸黑到村里，一片漆黑，村人似乎早已歇下，寂静到可怕。 “还有一户人家亮着油灯，咱们去那户人家看看。” 齐衡牵着马头，直奔最偏的一户人家。 隔着木头门，林月纱看到院墙上挂着一盏灯，而房内漆黑的看不到人影。 “请问，有人在家吗？” 林月纱下马叩响门环，轻声问道。 约莫等了一炷香时间，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有人打开门，问道：“是谁啊，老头子回来啦？” “大娘，我们夫妻路过此地，想要借宿一晚，不知您家可否方便？” 由于有油灯照亮，林月纱勉强能看到院子的全貌，这屋子似乎有年头了，看上去有些许的破败，墙壁开裂，房顶压着厚厚的茅草。 小院不大，随着脚步声临近，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破旧袄子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打量齐衡和林月纱二人。 “大娘，我们夫妻俩赶路，路过此地……” 林月纱正要重复，被大娘摆手阻止，她拉着林月纱的手道：“闺女，天冷啊，快点进屋里暖和暖和。” 大娘家里有两间房，一间是她和老伴住的，另外一间空着，偶尔放点杂物，房内有火炕，刚好给二人落脚。 “只是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别嫌弃。” 老太太说着，站在门边犹豫了下，拿起放在院中的油灯。 这不，最近气候反常，反而比前几日冷，家里烧火的柴禾不够用了，老头子出门打柴，她特地把油灯放在院子里照亮。 可是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总不好让客人摸黑进去。 “大娘，我们有油灯。” 林月纱解下马头上挂着的包裹，又倒入了灯油，比大娘的油灯更亮了几分。 小夫妻俩随着大娘进屋，屋内只有几件家什，摆放整齐，房内铺着青砖，很干净。 “闺女，坐到炕上去，这会儿正热乎呢。” 大娘说着，站起身要去灶间给二人倒水，她家只有苦涩的茶叶沫子，也不知道二人能不能喝的惯。 “大娘，不忙。” 林月纱被热情招待，很是不好意思。 老大爷不在，家里只有大娘，老两口相依为命的过日子，比方打柴和打水，很是困难。 “娘子，你先陪着大娘说说话，我出去找找老大爷。” 就算有白雪映着，四处也足够黑了，大冷天的老大爷一个背柴禾回家不容易，齐衡去搭把手。 “好。” 林月纱很满意，感觉齐衡也不是没有人情味，他在慢慢地改变。 大娘看到齐衡主动去接应，内心更是感激，夸赞道：“闺女，你嫁这样的夫君一准儿没错。” 这一点，大娘最有发言权。 林月纱性格讨喜，陪着大娘说话，大娘很是健谈，打开了话匣子。 “我啊，当年才十二，赶上天灾，家里颗粒无收，全家成了流民，四处乞讨过活。” 大娘家里人口多，兄弟姐妹足足七个人，靠乞讨过活，全家人也吃不上一顿饱饭，清汤寡水，一碗粥米粒清晰可见。 爹娘没法子，这样下去一个孩子养不活，就把她大姐卖了。 卖了大闺女换得银子，过不了几天舒服日子，又轮到大娘自己被卖。 “我大姐被卖到一个富户家里做丫鬟，死契丫鬟，命都是人家的了。” 大娘唏嘘，轮到她的时候，命运发生转机。 他们一家子路过这个村子，村里有妇人见她可怜，收留了她，后来，这个妇人成了她的婆婆。 “当年四处乞讨，身子虚，一直没养好，我和老伴无儿无女，彼此相依为命。” 若是村里其余人家，早把这样的媳妇休了，而她婆婆活着的时候，对她特别好。 什么留后不留后的，养大了子女，早晚要成家立业，最后陪在身侧的只有她家老头子。 “看看我，人老了就爱念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大娘歉意地笑笑，人家姑娘不爱听这些。 “大娘，咱们就是闲聊。” 林月纱唏嘘，大娘年纪虽然大，可面色上却没有风霜之感，可见日子过的极好。 女子嫁人过什么样的日子，除自身能力外，还要看是不是嫁对了人。 不管齐衡是不是她的良人，她都得有本事让自己过得更好。 “你们夫妻可是为姻缘树而来？” 大娘端出家里仅有的一盘炒花生，给林月纱剥花生吃。 “姻缘树？” 林月纱摇摇头，他们只是路过。 “那正好，等明日一早，你和你夫君去拜一拜姻缘树，灵验着呢。” 大娘眼神里亮着星星，似乎对姻缘树格外的信服。 村里有一颗几百年的老松树，被村里圈起来，名为姻缘树。 至于怎么得名的，村人也不晓得，总之，从前人留下的手记看，至少几百年前就这么叫了。 据说那一棵老松树已经修炼成精，却没有离开此地，而是保佑着村人们。 村人逢年过节，带着供品去供奉老松树，保佑家人平安。 不少慕名赶来的男女，来此地求姻缘，夫妻同来的，定能甜甜蜜蜜，日子和和美美。 “隔壁村有个烂赌鬼，整日不着家，他媳妇无奈之下，来求老松树，这不，没多久，烂赌鬼洗心革面了，在镇上做小本买卖，夫妻俩日子红火着呢。” 大娘说得神乎其神，劝说林月纱拜一拜，让老松树保佑夫妻俩白头偕老，总之，拜了没坏处就是了。 “大娘，那我明早就去。” 林月纱立刻响应，几百年的松树，足以做个景点观赏，耽搁不了多少工夫。 第933章 村里第一大祸害 约莫小半个时辰，门口处传来响动声。 “老婆子快出来，咱们遇见好心人了啊。” 老大爷手里拎着一串的野鸡，满面笑容而归，而他身后，齐衡拉着高如小山一般的柴禾。 “咋打了这么多柴？” 大娘傻眼，老两口体力有限，提不起重物，缺柴了就到村里靠山那，捡一些小树杈回来。 趁着天好多倒腾几次，够烧几日的。 今儿家里柴不多了，看天色还要落雪，为避免挨饿受冻，她家老头子这才大晚上出去捡柴，就这，还不让她跟着呢。 老夫老妻，老头子多少年如一日，知冷知热。 大娘神色轻松，虽然穷，日子却顺遂，她接过老伴手中的野鸡，满面笑容地道：“这是掏了野鸡窝啊！” 不用说，鸡肯定是来借宿小子打的，她家老伴没这个本事。 夫妻俩住在村里几十年了，以往看过野鸡蹦跶，奈何二人腿脚不够灵便，追不上野鸡野兔。 “齐家小子真是好本事，老婆子，咱们今儿也能跟着借光，喝点鸡汤滋补滋补呢！” 老大爷拍拍手上的鸡毛，打包票道，“齐小子，你大娘别的本事没有，熬鸡汤一绝，村里人见人夸，你们去洗漱，回来等着喝汤吃鸡肉。” “大爷，看大娘是个麻利人，那厨艺定不能差了。” 齐衡很配合，找出柴刀，帮着老夫妻劈柴。 他力气大，出手利落，片刻柴禾整整齐齐大小均匀地堆成小山。 林月纱也不嫌冷，站在一旁欣赏齐衡劈柴。 普通百姓过平淡的日子，吃粗茶淡饭香甜，不偷不抢，也没有什么仇家，夜夜睡得安稳。 如齐衡这般，怕是体会不到他们的快乐。 如果有一日，林月纱看透浮华，她想找个山清水秀之地，远离喧嚣。 齐衡劈好柴禾，林月纱很有眼力见，赶忙送上热茶，又得了老两口一顿夸奖。 “对，夫妻就是要夫唱妇随，恩恩爱爱，一辈子过得快啊。” 老大爷感叹，若有下辈子，他得早点娶媳妇，多过几年好日子。 “你还想咋早，我十二来你家，咱俩同岁，十五就成亲了，难不成让我十岁嫁给你？” 老大娘笑骂道，“多大年岁了还没个正经！” “我若是和老学究一般整日之乎者也，说得你头疼，咱俩能过到现在？” 老大爷说起村里的秀才，见村人掉书袋，满口的经纶，村人听不懂，见到秀才就跑。 那秀才还特别喜欢考别人，镇上路过的举人，都被秀才考住，恨不得来拜师。 林月纱听了，非常感兴趣地问道：“既然有这样的能人，为何不考举人，更进一步呢？” “闺女，老头子没说明白，你怕是误会了，秀才今年二十来岁，还没娶媳妇呢。” 说起秀才，还有一段故事。 秀才家里原本是这一片有名气的地主，奈何家道中落，府上存书不少。 家里人让他念书，他死活不肯，非要务农，做个富贵闲人。 “这不，秀才的祖母一怒之下，把他扔到老松树那反省一夜。” 只坐了一个晚上，秀才突然开窍，主动回家念书，他没有拜师，就自己在家看，自己埋头苦学。 谁知道，这人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无师自通，没多久就变得满腹经纶，而且他记性极好。 “那个庄秀才，上次见到我，考我前朝诗人的古诗，我一个庄户人家，哪里会这个啊。” 老大爷提起庄秀才，面色很是无奈，他要回家，庄秀才偏生拦路不让走。 “庄秀才说了，我答应他背古诗，才可以通行。” 别人打家劫舍要钱，庄秀才要学问，没办法，老大爷只得答应下来，这才顺利回家。 “有一段时日，我不敢出门，就怕碰见庄秀才。” 提起那段心酸的日子，老大爷哀叹连连，他在家躲了几日，听村人说庄秀才进城参加文会，消息一传出，普村同庆。 闭门不出的老人，小娃们，比过年还喜庆，纷纷出来散步。 若说村里第一大祸害，当属庄秀才。 庆祝后，老大爷以为此事就揭过，他高枕无忧，也不再躲避。 谁料，三个月后，老大爷碰见回村的庄秀才，自然地打招呼。 “庄秀才见到我，第一句话问我古诗背的怎么样了！” 老大爷简直无地自容，三个月前的事，庄秀才记得如此清楚，老大爷简直佩服。 “是不是庄秀才让村人同背一首古诗？” 这个庄秀才是个人物，林月纱有爱才之心，她若把人弄到自己手下，就再也不愁堆积如山的账本。 “不是，村长背三字经，娃娃们背的要难一些，庄秀才说，尊老爱幼，所以让我背比较简单的古诗。” 就这样，老大爷记上句忘下句，他若是读书的那块料，也不至于守着几亩田过活。 “你们若是看到一个大冬天拿折扇的人，一定要远离。” 别看现在天黑了，庄秀才神出鬼没的，没准大冷天出门瞎晃悠。 类似庄秀才的奇葩事，大爷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休止。 虽说庄秀才的毛病时常祸害村人，不过他人品绝对过关，村人家有什么难处，他看到都会伸出援手。 每逢年节，庄秀才提着点心和腊肉，来家里串门，他对村人和家人一样，时常走动。 “老大爷，我先带着娘子去洗漱，等咱们回来聊。” 天色已晚，齐衡有礼地打断话题。 村里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水，村人在温泉里拎水回家洗漱，不过冬天冷，把水抬回来就有点凉了。 林月纱先找针线，做了一条月事带，她来了小日子不能坐浴，简单地擦洗擦洗。 “听老大爷说，庄秀才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虽说见人考学问招人烦，但是他有很多好的品质。 还有在大娘口中提到的老松树，庄秀才在树下坐一晚上就想开了，难不成老松树在点拨他不成？ “等明日你我去见识下。” 齐衡和林月纱对视，夫妻俩心照不宣，若庄秀才其人，真如村人品评那般，倒是个很好的苦力。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34章 为夫也这样想 齐衡手下无数，饱学之人没几个，将来一旦坐在高位，总要提拔可用之人。 坑洛王一人不够，多多益善。 “我看中的人，被你抢去了？” 林月纱气呼呼地，论挖墙角，她比不过齐衡的本事。 “不，为夫不是挖墙脚。” 齐衡和林月纱商议，二人对于庄秀才的认知比较模糊，道听途说，不如登门拜访。倘若庄秀才如老大爷所说那般，就把人骗来，给林月纱打杂。 “如果庄秀才是个能人，咱们也别看低他。” 坐拥天下是夫妻俩的天下，坑骗庄秀才做苦力，夫妻受益。 齐衡从没对那个位置有什么幻想，如果林月纱愿意，做个女皇当当，也挺有意思的。 “为夫愿意做你的背后之人。” 齐衡真心真意，尽管很难理解，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对于他来说，身边人是第一位，在他没有选择的时候，失去爹娘亲人，这二十来年，他在内心始终有遗憾。 “你少坑我。” 林月纱连连摆手，她一心搞事业没错，初衷是为自己和家人过更好的日子。 大齐男尊女卑，几千年遗留下来的陋习，若说一朝一夕之间改变，几乎不可能。 林月纱只想过舒服的日子，陪着齐衡造反，已经让她绞尽脑汁地出谋划策，活的太累了。 坐在高位上，被天下之人的眼睛盯着，不自在。 齐衡没野心，，但是最高处那个人，只能是他。 “我刚从山下路过，温泉在半山上。” 略过话题，齐衡指给林月纱，山里还有一个棚子，专门是村人用来放衣物的地方。 这会儿天色已晚，村人早已睡下，村中的小路，四处无人。 齐衡靠近林月纱，勾了勾林月纱的手指。 这是一个试探性的动作，每次拉手之前，齐衡都会如此。 林月纱大方地回握，齐衡立刻扣住，夫妻俩十指紧扣。 在心里，林月纱嘲笑齐衡，所以说心思多的人，活着累，一个牵手的动作，就不能直接大方的来。 每次，都用相同的套路，幼不幼稚！ 齐衡却想，曾经他作为林月纱的继兄，二人再亲近，也得讲男女大防，兄妹俩不曾牵手，还是有夫妻的名分好。 “哎呦，什么人！” 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把夫妻俩的旖旎粉碎得渣都不剩。 林月纱对来人怒目而视，就算打招呼，不会用个温和点的方式吗？ “嘿嘿。” 来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大冬天的不嫌冷，打开折扇扇风。 他是故意的他会说？ 在一个找不到媳妇的男子面前，大半夜还要秀恩爱，拉拉扯扯的，让他心里泛酸水。 看二人穿戴，不是本村人，应该是为了老松树而来。 庄秀才起了兴致，决定考考夫妻俩。 庄秀才已经想好考题，刚张嘴，齐衡比他更快一步。 “举用有过官吏，卑幼私擅用财，监临势要中盐，边境申索军需，织造违禁段匹，该当如何判？” 齐衡率先开口，他考的是大齐例律，这已经超出秀才读书的范围。 庄秀才愣了一下，以为遇到同道中人，万分激动地回道：“举用有过官吏，杖责一百，免职不叙……” 齐衡提问，庄秀才对答如流。 齐衡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若犯错的官员是你亲爹，该如何脱罪？” 官场上，官官相护，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帮人擦屁股的事在所难免。 若是犯了几大罪状，如何脱罪体现了一个为官的圆滑。 “还能脱罪？” 庄秀才垂头，他第一次被人问住。 大丈夫做事，对得起天地日月，怎能如此小人行径？ 尤其是克扣百姓，以权谋私的，绝对是害群之马。 “你别忘了，水至清则无鱼。” 官场上很多事无法避免，贪得无厌搜刮民脂不可取，但是那些清官也够难缠的，动不动就拿性命威胁，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是说清廉不好，而是做人需要变通。 上位者，讲究制衡和博弈，既不能东风压倒西风，也不好西风压倒东风。 只有两边平衡了，上位者的位置才最稳。 所以，齐衡打算培养个人才，站到洛王的对立面，给洛王找点气受。 这个没事找事，爱提问找茬的又较真的庄秀才，可以作为备选。 “这我得想一下，等明日答复。” 庄秀才问明齐衡住在哪里，嘱咐道，“兄台，你别走啊，你走了我还得去找你，只要给我一个晚上……” 说完，他念念叨叨地走了。 “夫君，这人如何？” 林月纱见人走远，立刻发问道。 “不错，看他明日的答案。” 齐衡点点头，很是满意，他不需要找个心眼多的，只要找个钻牛角尖死心眼的杠精，足以让洛王为难。 “这么对叔父不好吧？” 林月纱摸着仅剩下的良心，有些犹豫了。 洛王人不错，而齐衡想的却是让人家一直做苦力。 “不这么对他，这些活计落到为夫身上，怎么能陪着你游山玩水？” 齐衡掐了林月纱的脸，调侃道，“那只能委屈你了。” “不，我就是随口一说。叔父他是国之栋梁，此等人才不该被埋没。” 林月纱立刻义正言辞，顺便把徐达推出来，“我表哥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你一定得安排得合适的职务，让他继续发光发热。” 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在功勋上找存在感，而林月纱这等小女子，只好退后一步，悠闲的过小日子了。 “为夫也是这样想。” 齐衡拉着林月纱的手，二人步履轻快，不愧是夫妻，不仅仅是有缘分那么简单的，夫妻俩想的都一样。 在老大爷家住了一夜，第二日天刚亮，庄秀才顶着鸡窝头上门。 老大爷正在生火，看到庄秀才，面色立刻变了，他颤抖地道：“庄家小子，上次你考我的古诗，我已经背过了啊！” 庄秀才不是来检查的吧，老大爷内心惶恐，过了有一段日子，那首古诗早已被他忘在脑后。 “不是。” 庄秀才见齐衡从屋里出来，眼睛冒光地摇晃手臂，“兄台，在下不才，想出来了！”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35章 利诱 齐衡把庄秀才带入房内，二人关上房门，谈了一个时辰之久。 昨夜的鸡汤，又加水熬一晚上，汤味道更浓，庄秀才跟着齐衡和林月纱，蹭一顿鸡汤泡饭。 “闺女，吃点鸡腿肉，骨头少。” 老大娘先给林月纱夹肉，而后开动。 按理说冬日里野鸡不够肥，鸡肉发柴，而这几只野鸡不晓得怎么长的，胖到一窝里去了，鸡汤上漂浮着一层油。 若是有坐月子的妇人，喝汤汤水水最滋补。 “大娘，我吃的够多了。” 林月纱连连推拒，有齐衡在身边，二人赶路并不耽误吃喝，隔三差五就吃上一顿肉。 她抬头，看着吃得喷香的庄秀才，心中略微疑惑。 看齐衡的意思，庄秀才不给她做苦力，已经被征用。 饭毕，齐衡没有着急赶路，而是带着庄秀才爬上爬下，给老两口修葺屋子。 墙壁开裂，屋内漏风，齐衡把裂缝填补上，又把房顶的茅草重新铺一遍，家里松动的椅子腿，被他徒手一敲，当即修好。 庄秀才跟在齐衡身边，眼睛眨巴眨巴，一脸崇拜。 林月纱几次想上前和齐衡说话，都被庄秀才做第三者拦在中间。 “好了。” 屋子修好后，齐衡看了一眼水缸，里面的水只有浅浅一层。 冬日河面早已冻住，温泉水又不能喝，村里人家都是用化了的雪水生火做饭。 “齐公子，你歇一会儿，这里交给我来。” 庄秀才赖在老大爷家不走，眼睛始终盯着齐衡。 等了又等，庄秀才出门铲雪，林月纱这才找到机会说话，她问道：“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庄秀才的确是可造之材。” 齐衡答非所问，对庄秀才非常满意。 昨晚，他提出的问题，庄秀才思考一夜后，得出答案。 亲爹犯错，为官之人如何抉择，庄秀才回复曰，主动去衙门投案。 实在是齐衡列举的几点为重罪，不好擦屁股，不如先大义灭亲，把自己摘出来。 保证自己的官位，再徐徐图之。 聪明的人做法，够狠心，够圆滑，也足够睿智。 夫妻俩没说几句话，庄秀才又回来了，站在齐衡身边，低眉顺眼地格外顺从。 林月纱立刻闭嘴，心里琢磨，现在庄秀才一脸崇拜，等以后被卖，被坑，不晓得会不会幡然醒悟 有时候，遇见齐衡真不是什么好事。 “齐公子，你何时启程？” 庄秀才不安地绞着手指，他想跟随齐衡一同赶路。 “我带着娘子去拜姻缘树，随后启程。” 休息一晚上，夫妻俩睡了个好觉，又得马不停蹄地奔赴应城。 此行隐秘，齐衡只好让手下来接应，把庄秀才带走。 “齐公子，这是真的吗，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庄秀才那渴望跟随的眼神，林月纱都没眼看。 “不会，大丈夫一诺千金。” 齐衡面色严肃地点头，又对庄秀才道，“你安心等我的手下，答应你的那些条件不会变，说道做到。” “那好。” 得到肯定答复，庄秀才又活跃起来，主动带着夫妻俩拜老松树。 “不过是一棵树，冬日常青，也不晓得有什么看头。” 明明知道是个坑，庄秀才不好直说，村里人把老松树作为噱头，招揽年轻的男女过来许愿，为此赚点香火钱。 “听老大爷说，你是在老松树底下坐上一晚，突然开窍了的啊。” 难道说，传闻并不属实？ 据说不少人收益，得到老松树的庇佑。 “坐是坐了一晚上，但开窍和老松树无关。” 庄秀才没隐瞒，他遇见一个游走四方的高人，拜高人为师，学了两年。 开始，他对读书毫无兴致，慢慢地他发现，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真没错，就上了瘾。 “原来如此。” 林月纱了解，不过既然来了，她怀着虔诚的一颗心去拜老松树，祈祷未来日子顺遂。 夫妻俩离开村子，老两口和庄秀才一起，万分不舍地把二人送到村口。 “大娘，这一盏油灯送给你。” 临行前，林月纱想起老大娘家只一盏油灯，忙掏出包裹递过去，有两盏油灯，在老大爷出门打柴的晚上，屋内和院子都能有光亮了。 “好闺女，大娘谢谢你。” 老大娘很是感动，握着林月纱的手不松开。 众人寒暄几句，齐衡把林月纱抱上马，夫妻俩不得不离开了。 老大爷和大娘连连摆手，正处于一个临别伤感的气氛中，就听庄秀才突然道：“老大爷，上次我教您背的那首古诗，您还记得不？我考考您……” …… 马蹄子声渐渐远去，夫妻俩走出一段路，林月纱笑问道：“你到底答应他什么条件，他这般死心塌地？” 许是英雄惜英雄，庄秀才有惜才之心，所以对齐衡无比崇拜。 “不，娘子，你想的太复杂。” 对于庄秀才，利诱就好。 “你许给他什么了，金银珠宝还是未来高品阶的官位？” 金银珠宝就罢了，若是官位，庄秀才不会相信吧，毕竟空口无凭。 “不，为夫许给他一个媳妇。” 齐衡言简意赅，只要庄秀才跟着他单干，将来包庄秀才成亲生子。 当然了，庄秀才蹉跎到二十来岁，只因想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 “庄秀才提出，要如你一般美貌的女子。” 齐衡语气轻快，言语间丝毫不见醋意。 “啊？” 林月纱摸了摸脸，反应过来自己戴着面具，而云朵的容貌很是突出。 齐衡三言两语让庄秀才无比信服，林月纱总感觉其中有她不知道的事。 “我就告诉她，你有一个双胎妹妹，还未曾定亲。” 剩下的，齐衡只字未提，庄秀才立刻变得主动了。 “但是我……不对，是云朵没有妹妹。” 林月纱迟疑，这是坑骗的小人行径啊。 “没有没关系，大不了把这张面具送给他。” 反正庄秀才爱的是如花似玉的面皮，而不是一个女子的内在。 这种只看外表的轻浮人，并不在意女子内涵，是谁不重要，只看脸。 林月纱无语，她发觉自己不如齐衡，主要原因是她还残存了一点良心，看人下菜碟，而齐衡不管这些，见谁坑谁。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36章 渔村 齐衡带着林月纱一路向北，在农历二月初，二人终于到达应城。 不同于西北的氛围，北地几个城池归属卫家管辖，早晚有人马带队，在街道上巡逻。 “夫君，你看。” 林月纱指着前方纷乱处，深深地叹口气。 不晓得是谁放出北地即将开战的消息，百姓们正在排队抢粮。 遇见有人争抢，巡逻队的人二话不说，也不问明缘由，冲上前去把人按倒在地，先打个半死再说。 气氛紧绷，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含泪忍耐。 底层的人，活着哪有尊严，老百姓只想平淡过小日子，有一口饭吃便好。 “娘子，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齐衡捏了捏林月纱的手，世态炎凉，他早已见怪不怪。 卫大公子心胸狭隘，为上位不择手段，极其残暴，这等人一旦做了君主，加强赋税，搜刮民脂，是百姓们的不幸。 “卫家早已占领应城，却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人不服？” 林月纱猜测，若是有唱反调的，对己方有利。 “我还没收到消息，先摸清楚再说。” 思量再三，齐衡不敢妄下定论，他在应城派出去的人手，到现在没有任何回应，很是反常。 “我在应城有一处宅院，不过为稳妥起见，我们找一处客栈落脚。” 大客栈的主顾都是平日经常走动的，混入生面孔容易引发警觉，齐衡只能委屈林月纱住小客栈。 “咱们一路睡在马背上的日子，也挺过来了，我哪有那般娇气。” 林月纱不太愿意住客栈，客栈里南来北往人多眼杂，她晚上时常被响动声惊醒。 而且，出于安全考虑，客栈不是好去处。 “我之前去过应城靠海的村子收购海虫子，咱们不如去海边看看，租赁一处小院。” 林月纱跟随齐衡来应城，计划谈一笔生意，为军需考虑。 那处村子僻静，平日少有人来往，旁边不远，还有赵家的别院。 赵静雅每年都会去别院里小住，只不过她现下已经成亲，不晓得还有没有这个习惯。 “娘子说得有道理。” 齐衡应下，住在海边采买不方便，二人得在城里买点所需之物，再去找院子。 这次来，在短时间内，齐衡没有离开的打算，二人买了成衣，一些米面等物，因为东西多而繁杂，不得不在马后面拖着车架子拉东西。 “一年多时间，鱼丸的价钱翻了一番。” 林月纱感叹，难怪铺子门庭冷落，百姓们手里有闲钱，都去买米面存着了。 “客人，您别嫌弃贵，您就看看城里什么不涨价，咱们做生意有成本跟着，不涨价亏本，涨价又没人气，也是难啊！” 伙计跟着抱怨，他恨不得找路子卖米面，大把的银子倒手。 在小铺子里当伙计，东家已经把他原本的二百文工钱降到一百五十文，若再这个行情，铺子也要开不下去了。 “我娘子有身孕，就号这一口，不然我们哪能这样花钱。” 齐衡附和伙计，遭了林月纱的白眼。 是她不够了解齐衡，胡说八道起来，比异族的赫连城本事大。 小夫妻离开铺子，林月纱立刻发难道：“我好好的清白，被你毁了个干净，成为有夫之妇不说，竟然怀了孩子。” “娘子，不必在意细节，反正没人认得你。” 齐衡没任何心理负担，反而乐在其中。 二人戴着面具，就算不戴，对于伙计来说，他们是陌生人。 出门在外，不得不谨慎一些，谁晓得伙计是不是卫家的探子。 “行，就你有理。” 林月纱扶着腰，走路开始缓慢下来。 “娘子，怎么了？” 齐衡见此，一脸紧张，以为林月纱哪里不舒服。 “什么怎么了，你和外人言，说我有孕在身，我不得配合你？” 林月纱摸了摸肚子，她现在很饿。 齐衡被怼得哑口无言，不过他脑子活，反应迅速，拉着林月纱的手，夫妻俩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我娘子有身孕，我得扶着她走。” 引起路人注意，齐衡好脾气地和人解释。 一个壮汉路过，被齐衡挡住去路，怒道，“谁家妇人不生娃，生娃和母鸡下蛋一样，至于当宝贝疙瘩护着？” “我家娘子宝贝，我乐意，干你屁事！” 壮汉出言不逊，被齐衡教育，“女子生产是一道鬼门关，作为夫君当然得疼爱娘子，没本事的废物才会说酸话，把枕边人比作母鸡，娃比作鸡蛋，那你是啥，每日早上打鸣的大公鸡？” 齐衡痛快了嘴，不等壮汉找到词反击，立刻带着林月纱离开，壮汉因为吵架没发挥好，留在原地生闷气。 从城里到海边有一段路，二人到了村里，已经到傍晚时分。 村里家家户户升起炊烟，飘来饭菜的香味。 几个小娃赶海归来，林月纱看到他们提着木桶，放着一桶生蚝，旁边还有花蚬子，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听闻应城的生蚝，不仅鲜美，而且带着淡淡的甜味，只需要清蒸就很美味。 当地生蚝太多，小娃们图个乐呵，靠海吃海，对这些不新鲜。 “卖给我好不好？” 林月纱掏出一把铜板，和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子谈价钱。 “只要两个铜板就好，这些不值钱。” 小子收了林月纱两个铜板，剩下的如数退回。 林月纱没有硬塞，把自己沿途买的糖果拿出来，分给几个赶海的小娃子。 “姐姐，你想在海边露宿吗？” 小子名叫二毛，祖辈生活在小渔村，对周边很是熟悉。 村里家家户户人口多，有空屋子的少，他邀请齐衡和林月纱二人去家里做客，挤一挤也能糊弄一晚。 “云朵姐姐，我想到了，村里鲁木匠家有空房。” 鲁木匠家里三四间房，他只住一间，其余房子空出来。 不过，那人沉默寡言，和村人几乎无交流，整日躲避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敲打。 “鲁木匠是好人。” 一个小丫头站出来，对二毛的话不认同。 鲁木匠曾经给过她糖，而且还喂了村长家的狗，若是坏人，早把乱跑的狗下锅炖肉了。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37章 鲁木匠 村里家家户户人口多，没有多余的院子租赁。 眼下天色已晚，齐衡和林月纱得先找一户人家借宿，再做打算。 “云朵姐姐，沿着这条小路走，尽头是鲁木匠家。” 二毛给夫妻俩指路，鲁木匠不是本村人，几年前才搬过来，搭建渔村定居在此处。 平日里，他和村人几乎不来往，不过有村人上门求个木盆等小物件，鲁木匠马上就给打好了，和村人相处和谐。 小渔村地广人稀，海边多黑色的礁石，走在一条沙土混合的小路上，没有市井的喧嚣浮躁，听着海浪声声，林月纱内心无比宁静。 二人按照二毛的指引，走一刻钟，终于来到鲁木匠家门前。 齐衡刚要叫门，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三十出头高大的汉子走出，和齐衡打了个照面，疑惑地问道：“你是……” “鲁大哥，我们夫妻俩打算在渔村做一笔生意，听说你家有空屋子，不知可否赁住一间？” 鲁木匠眉眼方正，一身正气，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习惯与人打交道，齐衡决定退一步，又道，“若是不方便，借宿一晚也好。” 有些人因个性使然，喜独来独往，平白多出来二人，会打扰他的宁静。 鲁木匠皱眉，他不习惯与人相处。若是只留一晚，倒可以接受。 “我们不白住。” 林月纱赶忙解释，不想被误会成占便宜的人。 “银钱就不必了。” 鲁木匠打开铁门道，“二位进来吧。” 门槛太高，齐衡把马匹后的车架取下，这才牵着马进院。 住在海边的人家，随意圈地，鲁木匠家前院，院里设置了一个蓄水池。 “最旁边的屋子没锁门，你们今晚就在那歇下，我出门一趟，打点水酒。” 鲁木匠做了个自便的手势，却被齐衡拦下，“鲁兄，相逢便是有缘，我这一趟带了不少东西，今晚咱们喝一杯如何？” 齐衡和林月纱不仅仅准备了水酒，还有肉。 齐衡对鲁木匠很是热情，林月纱反应过来，跟着附和道，“今晚就由我来下厨，做几道下酒的小菜。” 刚刚进门，林月纱撇见蓄水池内，有几艘船的模型，做的栩栩如生，放在水池内，不像摆设之物。 村人口中的鲁木匠，应该是个船匠，极其有建树之人。 齐衡惜才，对一个人亲近，很明显在打某种主意。 “那就麻烦弟妹了。” 鲁木匠不太自在，他自己一人过活，灶间里杂七杂八地，还未整理。 “我来。” 林月纱主动接下活计，赶路几日，她也想吃点好的改善。 把买来的五花肉切大块焯水，加上八角生姜做红烧肉，做个油炸花生米当下酒菜，其余从二毛那买来的生蚝等物，清蒸的清蒸，辣炒的辣炒，最后加个木耳炒鸡蛋，凑合一大桌子。 等林月纱做好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齐衡和鲁木匠混熟，二人相谈甚欢。 “齐老弟，想不到你也是个行家。” 鲁木匠很是激动，话不自觉地多起来。他十几岁拜了师傅修船，师傅见他有天分，慢慢地交给他一些本领。 他造了将近十年的船，发觉船身的稳定性不够，这样在海上遇见大风浪，容易翻船。 “我时常想，海的另一头是什么样的。” 早些年，大齐曾经开通过海上贸易，远处的国家曾有人到过此处。 可是，一年到头见到一艘船就不错了，太多抱着暴富心里的人葬身海底，从此杳无音讯。 自从鲁木匠的娘亲没了，爹和大哥更加不被束缚，跟着黑心商人上船，再没回来过。 他们从小渔村离开，走了五六年，鲁木匠也因此搬到此地等候。 每年还是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带着一批货物离开，鲁木匠却没等到那些人回来的消息。 “海外贸易是一块肥肉，有野心的人都想分一杯羹。” 齐衡的眼界很广，看得长远。 早晚有一日，大齐要重新开辟海上贸易，赚得的银子用来填充国库。 只有这样，减少赋税，百姓们才可更加富足。 不了解外面如何，没有对比，永远不会有进步。 如造船，既然有这个想法，如鲁木匠这般，坚持不放弃，早晚有实现的一日。 “齐老弟，你是说真的吗？” 鲁木匠拉住齐衡的手，颤抖不已。 这么多年，他躲避在小渔村，为了改造图纸，闭门不出，被村人称为怪人。 他有很多想法，却找不到人倾诉。 同行认为他此举是异想天开，太过冒险，毕竟海上风云突变，靠着水手划船，很难改变，还得靠风帆借助风力航行。 找到知音，鲁木匠早已忘记吃饭这档子事，对齐衡说起他做的木帆船。 因为条件有限，他没银钱做大船，只能缩小比例，把小的木帆船放在蓄水池中，偶尔的大风天，就是他做测试的时候。 研究几年，鲁木匠出现瓶颈，这是他最近时常喝闷酒，很是苦恼的原因。 他需要钱，造大船，在海里航行测试。 只有这样，在不断的调整下，达到预期效果。 他和熟人提及，众人认为他是个骗钱的疯子，没人愿意投入。 前期的成本花费巨大，研究出顺利航行的木帆船，或许得个十年八年。 若是失败，投进去的银子打了水漂。 鲁木匠被打击，极其苦闷，而他早年攒的积蓄，早已用光，平日里靠赶海，帮着村人打家什为生。 “鲁大哥，我愿意出银子支持你。” 齐衡笃定，他看了鲁木匠的图纸后，认为他的设计非常合理。硬帆结构，帆篷面带有撑条，这种帆虽然较重升起费力，但可利用风让船速提高，并且桅杆不设固定横桁，适应海上风云突变，调戗转脚灵活，多面来风都可以利用上。 构想上完全没问题，鲁木匠已经进行过多次试验，就差造出成品大船下水。 “齐老弟，你在逗我开心吧？” 鲁木匠不可置信，造船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他的设计，对比普通的渔船，无形中要增加几倍的成本。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38章 桃花债 鲁木匠曾经算过一笔账，但是他没算完，因为只打造船身的费用，就得上万两银子。 船身包上一层铁皮更好，若是如此，成本大大提高。 “按照你的想法来，不必担心银钱。” 想要造大船，首先得开船坞，寻找能工巧匠，单凭鲁木匠一己之力是不行的。 齐衡早已有此打算，派手下四处寻人，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应城的渔村是开船坞首选，慢慢扩大范围，将来战事停了，节约一部分军需，齐衡有养一批船队的打算。 当前先得开个船坞，齐衡有钱，鲁木匠有人，银钱跟上，后续不是问题。 “先吃饭，别吃边聊。” 林月纱早已做好饭菜，放在大锅里温着，她估摸时辰差不多，这才出言打断二人。 “弟妹，如此多谢了。” 不同于开始的冷淡和戒备，鲁木匠抹桌子，齐衡盛饭，三人坐在一处。 寻常男子喝酒，女子要避开，而在齐衡这，从没这等规矩。 林月纱一个现代人，根本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三人坐在一处，聊聊吃吃，分外畅快。 “弟妹这手艺绝了，开个饭铺绝对做成百年老字号。” 鲁木匠赞不绝口，对林月纱竖起大拇指。他一人在村里，寻常吃饭就靠糊弄，原来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如此重要。 “齐老弟，你若是不嫌弃，就住在我家，想住多久都行。” 有人陪着自己畅所欲言，遇见知己，鲁木匠很是激动，举起酒杯，频频给齐衡敬酒，笑道，“弟妹是个麻利人，我顺便跟着蹭饭。” 想到未来的日子有一口热乎的饭菜，鲁木匠更高兴了。 村人偶尔拉着他去家里吃饭，他面皮薄，这些年的积蓄，研究木帆船花了个干净，又不好空手去，为此不好和村里人走太近。 因而时间长了，他自己一人独来独往，没银钱就去老东家那做工，攒钱继续研究木帆船。。 “鲁大哥，没有媒人登门吗？” 林月纱问得比较委婉，在大齐过了而立之年还未成亲的男子不多见。 “有是有的。” 鲁木匠说着，面色红了，赶忙把头低下去。 三十出头的汉子，提到娶媳妇的问题，比毛头小子还要面嫩。 “弟妹，你有所不知，这么多年我为了爹爹和大哥的事，心里始终吊着一块大石头。” 出海的船再没回来，鲁木匠始终心存幻想，幻想有一天亲人团圆。 靠着念想支撑，他一口气也不敢松懈，闷头研究多年。 鲁木匠害怕，怕无人理解，也怕自己娶亲以后，对娘子疏于照顾，更怕自己分心。 太多的顾虑，让他不敢迈出第一步。 “齐老弟，你来是做什么生意的？这村里的情况我熟悉。” 如果是走海货，家家的质量良莠不齐，其中有坑人的。 “我想买一批海虫子。” 林月纱坦言，她需要一批海参，给将士们补充营养。 军营里肉蛋的供应紧缺，不能保证每日有鱼肉，买渔民不要的海虫子，价格便宜，而且是大补之物。 “其实，我想单干。” 林月纱的意思是，采买收购，不如她买下一艘渔船，请人为自己做工。 这样不用谈收购价钱，捞多少都是她自己的。 一旦大肆收购，海虫子的价钱必定被炒高，高出的这部分银子，全靠军需负担。 普通的渔船不贵，对捕捞没有太高的需求。 鲁木匠频频点头，他不懂做生意，听个热闹。 三人正在闲聊，门口突然传来大力地拍门声。 “鲁木头，你给我出来，今儿有些话，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女子的嗓门很大，房内三人听得分明。 齐衡和林月纱看向鲁木匠，鲁木匠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处，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去一下。” 等人一走，林月纱对齐衡勾起唇角，小声地道：“桃花债。” “所以还是为夫好，从不招惹女子。” 齐衡赶忙标榜自己，心底则是没来由的心虚。 曾经作为一个老好人，他没少惹事。 院里传来争执声，接着一个女子跑进门，她看到林月纱的脸，当即愣住，心立刻凉了半截。 “她就是媒婆给你说的姑娘？我不如她。” 女子圆脸，可爱的长相，她自卑地低下头去，没了跋扈劲儿，小声地道，“鲁大哥，打扰了。” “等一下。” 看情况不对，林月纱把人叫住，直觉圆脸女子误会了什么。 “对不起，我听村人说，媒婆带着一对兄妹来鲁木匠家，我不相信，所以来看看。” 女子忍下眼泪，大方地解释，“我一直心仪他，是我死心眼。” 她今日的失礼，和鲁木匠无关。 林月纱关注点不在于圆脸女子和鲁木匠的关系，她再次确认问道：“有兄妹来到鲁木匠家？” 没有旁人，指的应该是她和齐衡。 “对啊，就是你们。” 圆脸女子深吸一口气，大舅哥上门，距离成亲不远了。 “姑娘，这是我娘子。” 齐衡站起身宣示主权，天知道，他最怕的两个字，让眼前的圆脸女子给说了。 兄妹，他不想做什么兄妹！ “我梳不好妇人的发髻，就随便用帕子包起来，所以你误会了。” 林月纱语气揶揄，这年头直来直往敢表露心意的女子不多。 “真的吗？” 圆脸女子当即破涕为笑，盯着齐衡和林月纱二人看了半晌，补充道，“你们就算是兄妹，肯定也不是亲兄妹。” 长相相差太悬殊，除非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 “张大丫，你在胡说什么？” 鲁木匠板起脸，他都解释过了，可是张大丫不相信，如此鲁莽地闯进来，让他很是没脸。 这会儿，又在内涵齐老弟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 虽说，他也这样想，但是也不能说的这么直接，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齐老弟虽说长相普通，男子又不是靠脸吃饭，齐老弟懂造船，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是我的错，院子里有生蚝，为了表达歉意，我给你们做我拿手的蒜蓉生蚝。” 张大丫落落大方，很是爽利地转身出门。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39章 张大丫 鲁家后院一角，有一个杂物间。 张大丫熟门熟路，找了铁架子和木炭，又用刮刀撬开生蚝的壳子。 林月纱把空间留给齐衡和鲁木匠，主动出门来帮忙。 “云朵姑娘，我今年十七，你若是不见外，就喊我一声大丫姐。” 张大丫是个藏不住话的，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尊贵的女子，后来得知真相的张大丫表示，和林月纱姐妹相称，她真是胆大包天，太飘了。 “蒜蓉生蚝就得烤着吃，又鲜又香，只不过赶上冬日，家里没有鲜辣子，只能用辣椒酱了。” 张大丫在炭火旁边支起一个小桌子，又在院子的雪堆下，扒拉出几只冻螃蟹。 林月纱站在一边观察，鲁木匠家一亩三分地，张大丫尽在掌握之中，这二人关系不一般。 “烤螃蟹得加点黄酒，不然吃着腥气重。” 炭火点上，张大丫把蒜放在砧板上，用刀背敲两下，轻轻松松去了蒜皮，又开始捣蒜泥，忙得一刻不得闲。 林月纱有眼力见，做点递东西的小活计，和张大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应城的二月还是很冷，不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渔村鲜少有人来。 每年农历六七月，周边有拖家带口的富户来海边消遣，他们瞧不上村中人家的环境，大多宿在马车内。 “云朵姑娘，你和你夫君要住多久呢？” 张大丫忙不迭地打听，希望林月纱多住一些时日，这样她就能找到借口，每日来找云朵。 以往，她也是矜持的人，可是等了两三年，张大丫和鲁木匠毫无进展。 背地里，张大丫思考问题出在哪里，若是她不主动，只能嫁给别人。 “先住一阵子吧。” 到底在应城停留多久，林月纱也不确定，一切事态进展。 眼下，夫妻俩刚到应城，还没摸清应城的情况。 “大丫姐，你常住在渔村吗？” 林月纱的问题并不是多此一举，在渔村里，有祖辈的渔民。这些人在村里没有屋子，只是偶尔下船补给水源，一大家子吃住都在船上。 “我不是渔村的人，我不晓得自己是哪里人，甚至不清楚爹娘是谁。” 张大丫沉默片刻，竟然说起自己的身世。 她在三岁以前，几乎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是捡来的。 爹娘把她丢在沙滩上，被养父母捡到家中养大。 几年前，养父母相继亡故，张大丫的亲人只剩下大哥一家。 “我还未嫁人，将来总要置办一份嫁妆，大嫂嫌弃我在家吃白饭又做不了啥活，与我分了家。” 说分家好听一些，其实是变相把张大丫赶出来。 “那……你不怪他们吗？” 林月纱的手一顿，难怪张大丫敢独自上门找鲁木匠，她孤身一人，没有爹娘亲人帮着她说亲事。 “不怪。” 张大丫摇摇头，刚被赶出来，她不是没有怨怼。 在张家十几年，她和大哥手足情深，只不过她大哥耳根子软，又没有主见，家里一切靠大嫂做主。 “大嫂这样做，慢慢我就理解了。” 海边的渔村，村人过得并没想象富足，大哥家里还有三个娃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夫妻俩吃不饱，平日全靠海味填饱肚子。 “听说蛮族要和大齐开战，粮价飞涨，米面价钱比以往贵了几倍。” 林月纱亲历过抢粮，深知老百姓的日子艰难。 尤其是北地，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靠着存粮过活。 “在渔村里潮湿，吃水没那么方便，不过好处就是，村人几乎不饿肚子。” 靠海吃海，出海打渔，捞上一网够吃十天半个月，不过从小吃到大，村人早已吃够了。 “我大嫂不是狠心人，她留下一条渔船给我。” 养父母留下两条渔船，张大丫和她大哥平分，一人一艘船。 张大丫分到的破旧不堪，她请鲁木匠帮忙修补，一来二去，二人熟悉起来。 从小，她的胆子就比村人大一些，偶然中把渔船开到深海处捞海蚌，运气好，开了以后里面有珍珠。 “还有珍珠？” 林月纱眼神一亮，当初张晴儿送给她一根珍珠钗环，要十几两银子，还是普通的河珠。 如果是深海的珍珠，更加难得。 “对，咱们渔村一侧有高门大户的别院，李家啊，赵家啊，赵家的小姐就在做珍珠的生意。” 有人聊天，张大丫滔滔不绝。 去深海极其冒险，都是用性命去博弈，大风天，张大丫根本不出海。 每次出海归来，张大丫为自己捏一把汗。 她的渔船破旧，被鲁木匠改造以后，不再惧怕大风，反而可以利用风，走得更远。 因此这一年里，她也只有三四次捕捞到有珍珠的海蚌，悄悄地换银子。 这般冒险，张大丫不敢和村人说，怕村人和她一般不计后果地去深海，万一有个意外，她成了千古罪人。 “大丫姐，你见过赵家小姐吗？” 林月纱正愁自己见不到赵静雅，只能靠在海边别院蹲守，如果其中有熟人传话，那就简单了。 “见过倒是见过，赵家小姐成亲以后，很少来海边，找她做生意，我都是去别院找管家传话。” 张大丫对赵静雅印象很好，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对于她一个渔村的丫头，也没有表现出轻视来。 “我听说，赵家原本还有一位粉蝶小姐，但是被李家小姐刺死，此事闹的很大。” 赵粉蝶死后，赵家的到了适婚年龄的小姐只有赵静雅一人，她嫁给了守备公子，据说这位赵小姐驭夫有道，很是厉害的人物。 张大丫执着于扒高门秘辛，所知甚多。 林月纱没有言语，张大丫打听到的基本是事实。 当初在女学，赵静雅就表现出不同，她冷静，不冲动，而且很早就认识到女子也要有银钱傍身，有赚银子的本事，不管嫁给谁，赵静雅都能过好日子。 才多久未见，赵静雅就找到门路来卖珍珠，这玩意在渔村里收购价钱不算高，打造成首饰后，价值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0章 补物 张大丫比划一下，大拇指手指甲大小的珍珠，大概能卖十两银子，因她开出来的珍珠是金色的，很是罕见，因而赵静雅给了她三十两银子。 “我靠自己攒够了嫁妆，也该嫁人了。” 说起亲事，张大丫颇为不好意思。她也不隐瞒什么，她看中了鲁木匠。 “没人帮我说亲，我就自己来。” 张大丫时常来鲁木匠家，早已没有名节，村人看得分明，却无人嘲笑她。 村人整日为一日三餐发愁，谁有那闲心道东家长李家短的，若是亲事不成，张大丫只是丢脸而已，日子还得照过。 “鲁木匠今年三十，大丫姐你才十七，年岁相差不小啊。” 这年头村人成亲早，鲁木匠这个年纪还未成亲很是尴尬，同龄人中都有做爷爷的了。 “我在渔村长大，不想离开这。” 张大丫说出自己的想法，鲁木匠的人品有口皆碑，将来二人成亲，好好改造家里的一艘船，夫妻俩同心合力，去深海捞珍珠卖钱，小日子定能过得红红火火。 至于年岁这个不重要，鲁木匠还是头婚。 让张大丫郁闷的是，她几次三番上门委婉暗示，鲁木匠也不晓得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从不肯接茬。 傍晚，张大丫赶海回来，听村人说有媒人来给鲁木匠说亲，要定下亲事，她这才急了。 “云朵妹子，是我鲁莽，你别往心里去。” 张大丫再次道歉，她进门看到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当时就判定自己没了希望。 谁料峰回路转，没有媒人来给鲁木匠说亲。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生蚝已经烤好，上面加了辣椒酱和蒜末，鲜香味更加浓郁。 “我帮你把鲁木匠叫出来。” 林月纱想独吞蒜蓉生蚝，特地支开看起来比较能吃的鲁木匠，顺便给张大丫做个助攻。 片刻后，屋里只剩下林月纱和齐衡二人。 “趁热吃。” 简短的三个字后，林月纱吹了吹发烫的生蚝，而后入口，心满意足的点头。 连续吃了三个后，她见齐衡还未动筷子，就催促道，“你吃啊。” “娘子，你怕是不晓得生蚝有什么功效吧。” 齐衡已经吃了几个清蒸的，不敢再下筷子，坐在一旁默默欣赏林月纱进食，每次吃到味美，林月纱都和小猫咪一般，恨不得舔舔爪子。 “什么功效？” 林月纱的心思还在蒜蓉生蚝上，她的喜好里，还有一道扇贝粉丝，和生蚝的做法大同小异。 她羡慕渔村的村人，住在大海边，吃最新鲜的海味。 “壮元阳。” 生蚝是补物，吃多了，到齐衡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怕是得喷鼻血，而他暂时不想当个禽兽。 林月纱呆愣片刻，把烤生蚝放到自己面前，笑道：“那正好，你先冷静一下，我替你吃了。” 好吃的没人抢，这感觉简直太美好。 林月纱美滋滋地品尝，屋外的气氛却凝滞住。 “鲁木头，你如果有娶亲的打算，就娶我吧。” 憋了半晌，张大丫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她已经十七，不能再蹉跎下去。 如果鲁木匠再不娶她，她只能忘掉此人，选个年貌相当，不嫌弃她没爹娘的人家嫁过去。 张大丫要的不多，她只想找个依靠。 两年了，整整两年，她经常往鲁木匠家跑，村人看在眼里，大家谁不明白她的心思啊。 只有鲁木匠，一直在装傻，从不肯挑破这层窗户纸。 张大丫暗下决心，这是她最后一次提及。 本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以鲁木匠的沉默告终，谁料，鲁木匠却小声地道：“好。” “什么，你答应了？” 张大丫不可置信地道，“你答应娶我了？” “是。” 鲁木匠沉稳有力地点头，之前他囊中羞涩，顾虑多，不想娶媳妇跟着他一起受苦。 张大丫比他小十几岁，明明有更好的归宿。 现下不一样了，将来跟着齐公子开船坞，鲁木匠能坚持做自己喜欢的，还有不菲的工钱，足以让张大丫过好日子。 “齐公子和云朵姑娘是贵人，你的贵人，也是我的。” 张大丫自诩有识人的本事，她见过赵家小姐，赵小姐和云朵姑娘一样，身上都有不俗的气质，而且看云朵姑娘的谈吐，怕是出身高门。 鲁木匠十分赞同，对木帆船的结构了如指掌，齐公子定然是个饱学之人。 虽说不清楚夫妻俩的目的，但是鲁木匠和张大丫已经认定跟着二人干。 “这是我攒的银子。” 张大丫打开荷包，里面是五十两的银子，她靠卖珍珠得来的。 她虽然被大嫂分出去单过，不过，大嫂也没亏待她，至少不是个占便宜的人。 是谁都有私心，尤其是她又不是大哥的亲妹子。 “你把银子作为聘礼，送给我大哥大嫂吧。” 张大丫想填补大哥一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她出钱太多，大嫂定然要追问来源，保不齐还以为养父母留给她的，平白惹了误会。 养父母十年待她如亲女，所以张大丫想借此机会，加以报答。 “银子你留着傍身，我会带上厚礼登门提亲。” 之前条件有限，鲁木匠不想成亲，而现下则不然，齐衡已经提前结算了他一笔工钱，他可以自由支配。 娶媳妇进门，咋可能用媳妇的私房当聘礼，那他成什么人了！ “天色已晚，我先送你回家。” 鲁木匠提着个灯笼，走在张大丫一侧。 这两日，他请个媒人，置办聘礼，采买应用之物，等礼数齐全了，再去张大丫家提亲，总之，绝不会让人委屈了。 “我真不敢相信，就和做梦一样。” 张大丫晕晕乎乎，她今晚激动地跑来逼亲，结果真的成了。 鲁木匠闻言，很是心酸，张大丫的意思他明白，但是他总想，自己作为一个男子能给她什么，每每想到此，他都会退避三舍。 回想这两年，他为自己的行为不齿。 遇见伯乐齐公子，联合开办船坞，与张大丫捅破窗户纸，即将成亲，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1章 手下来了 鲁木匠多年的难题，一个晚上解决，他激动得双手颤抖，频频举杯敬酒。 林月纱坐在一旁，就见鲁木匠和齐衡推杯换盏，二人喝了一坛子酒，最后以鲁木匠爬到桌子底下而告终。 “咱们用不用把他抬到床上去？” 林月纱掀起桌布，看到鲁木匠惊恐的双眼，对她直摇头，迟疑地道。 听闻齐衡千杯不醉，林月纱终于亲眼所见，至少他的酒量好过鲁木匠好几倍。 “不必，在桌子底下如厕方便，钻出来就行了。” 齐衡摆摆手，他看出来鲁木匠还没彻底喝醉，只是不敢再和他喝了。 以前手下白影经常这么干，每次都躲在桌下装醉，齐衡配合地不拆穿。 夜已深，天边挂着弯月。 走出鲁木匠家的大门，不远处就是大海。 海风吹过，弥漫着湿乎乎的腥气，在岸边散步，人心底就会变得平静。 什么名利，这些都不重要，最后求的很简单，不过是吃得好，睡得好，没有疾病，平安康健。 齐衡背着手，海风吹得衣袖翻飞，他的容貌看不清楚，单看背影，林月纱甚至感受到那么点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不禁想，齐衡是当年京城第一美人之子，容貌必定不俗吧。 二人成亲有一段时日，林月纱一闭眼，眼前浮现一张麻子脸。 齐衡整日戴面具，林月纱早已习惯，她都快对齐衡的容貌没期待了。 “我们的计划或许有变动。”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齐衡这才回过头，对林月纱道。 他到应城后，给手下发送了信号，然而却没得到回应。 一旦他的人手暴露了，他和林月纱变得不够安全，必须先想一条退路。 夫妻俩选对了地方，选择渔村做躲避地点。 “我问过鲁木匠，在海中间有一处小岛，曾经是鲁木匠的一处试验地。” 海岛上有小木屋，蓄水池，住上几日，无人察觉。 从渔村到海岛上躲风头，需要一艘渔船。 “大丫姐有一艘渔船，被鲁木匠改造过，船身稳定性很好。” 林月纱琢磨，只是这样涉及到借船，不太好明说，没准还要暴露她和齐衡的真正身份。 “早晚会知晓。” 齐衡所设计的船坞，根本不是普通富户可以投入的，为官造船坞。他没隐瞒，鲁木匠应该猜到了一些。 “你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告知鲁木匠是不是太冒险了？” 在事先没有调查过鲁木匠的为人，此举已经不足以用冒险二字形容。 林月纱皱眉，这不符合齐衡的行事做派。 “怎么，在你眼里，为夫真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齐衡扭头，捏了捏林月纱的脸，见小丫头气鼓鼓的，他勾了勾唇角道，“我承认以前的确机关算尽，可是你说过这样活着累啊。” 除了算计，还有运气这个东西，占据很大的主导。 “你说过，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比我身世更加凄惨，所以为夫相信否极泰来，以后所有的日子，都是甜的。” 齐衡看向林月纱，眼中有光。 一句话，把林月纱噎住，这话的确是她在金裕关赫连城府上，和齐衡相互安慰的时候说起的。 安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比惨，林月纱早已总结了规律。 然而，论比惨，林月纱比不过齐衡，她只得换另一种方式，给齐衡希望。 罢了，造反本就是一场豪赌，干一票大的，大不了掉脑袋，想开就好。 一夜无话，等第二日，齐衡还是没等来手下的消息，他彻底确定其中有变动。 鲁木匠去应城采买聘礼，约莫要留宿一日，家里只剩下齐衡和林月纱夫妻二人。 白日里，张大丫出海打渔，捞了一网上来，有不少海鱼和螃蟹。 村人不太喜欢吃螃蟹，吃起来麻烦耽搁时间，关键还没多少肉。 满满的一箩筐螃蟹，在林月纱眼里全是银子。 她在院子里支起篝火，上面架着一口大铁锅蒸螃蟹。 “谁在门口？” 齐衡听见响动声，走向门边。 “没有人啊。” 林月纱侧耳细听，只有海边的风声，渔村里静悄悄的，连一声狗叫都没有。 然而，齐衡面色严肃几分，打开了大门。 “是鲁木匠回来了吗？” 林月纱跟着上前，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两个浑身上下是血的人，倒在门边，不远处还有一匹马。 “白大哥，红桃姐姐？” 林月纱上前仔细辨认，当即悬着一颗心。 “娘子，咱们先把人扶进门再说。” 齐衡架着手下白影，林月纱扶着红桃，把二人送到房内。 林月纱赶忙找到小包裹里的伤药，又打来热水，给两个昏迷的人处理伤口。 红桃身上的血迹，大部分是白影留下的。 林月纱把红桃带入内室，发现红桃的后背满是鞭痕，青青紫紫，肿起来老高，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在红桃的胸口处，有一处刚结痂的伤口，在林月纱扶着红桃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裂开了，血肉模糊。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林月纱鼻子泛酸，她忍住眼泪，为红桃清理伤口，涂抹伤药。 “白大哥……” 红桃发了高热，始终念叨着白影，担心他的安危。 “红桃姐姐，是我。” 林月纱根本不了解情况，红桃应该去了沧州，怎么会和白影一同出现在应城，二人伤势严重。 若不是被及时发现，躺在门外一晚，第二日再想救人已经晚了。 许是感觉到脱离危险，红桃脱力，沉沉地睡过去。 林月纱立刻去找齐衡商议对策，看来的确出现变故，渔村也将变得不够安全。 “我刚出门掩盖了一些痕迹，不过想瞒住卫家的人有些难。” 齐衡看了看天色，以卫家的速度，最快半夜时分就得上门搜查。 刚刚他给手下白影上伤药，问明了缘由。 “我在应城的手下投靠了卫家。” 白影带着红桃接应，被出卖，刚巧赶上镇北王来应城。 卫家派人截杀二人，红桃为保护白影，只得用自己做诱饵，跑到镇北王面前去。 红桃曾是镇北王府上的下人，诈死做了逃奴，当即被府上人认出。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2章 又见冤家 就是有这等巧合，红桃救了白影，自己却被镇北王打了个半死，只留下一口气，奄奄一息。 白影不放心，又冒险去救红桃，被镇北王身边的暗卫打成重伤。 齐衡事先给白影传信留下地点，二人策马逃到渔村。 齐衡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目前他和林月纱还未暴露，不过白影和红桃却已经遭人通缉，必须先躲避起来。 二人受伤严重，又发了高热，不可再奔波。 “既如此，我去找大丫姐借船。” 事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了。 林月纱匆忙跑去找张大丫，有鲁木匠提前告知，张大丫很痛快地答应，并且自告奋勇，她送白影和红桃去小岛上。 那里周围的环境，张大丫很熟悉。 “云朵姑娘，你不必有顾虑。” 张大丫反过来安慰林月纱，她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带来何等后果，但是她不后悔。 鲁木匠说了，士为知己者死，他既然决定跟着齐衡，就不会变了。 “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没什么亲人，出了岔子，我自己能承担。” 张大丫推了林月纱一下，反而嫌弃林月纱婆婆妈妈不够爽利。 林月纱苦笑，她只不过不想欺骗和连累无辜的人，既然鲁木匠和张大丫有这份心，林月纱不爱欠人情，必加以回报。 “娘子，我得出门一趟。” 齐衡刚只是把痕迹简单掩饰，而马匹上还有血迹，他得扰乱卫家的视线，把卫家人引开。 这么晚，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林月纱一人，齐衡很是不放心。 “事不宜迟，你别耽搁了。” 林月纱刚被张大丫鄙视，她顺着鄙视链鄙视齐衡，“你一个男子别婆婆妈妈，我精明着呢。” 把齐衡推出门，林月纱看到院子里的血迹犯愁，掩盖血迹需要填土，而在院子里填新土容易被发觉，于是，她的魔爪伸向了鲁木匠买来的两只鸡。 这两只鸡本是鲁木匠给张大丫娘家准备的聘礼之一，林月纱一不做二不休，一锅端了。 烧热水拔鸡毛，而后剁成块，把从宇文鲲那顺来的人参丢进去，等熬好鸡汤，给白大哥和红桃补身子。 林月纱深吸一口气，等待接下来卫家人马的搜查。 她不能慌，一慌容易被看出端倪。 为此，林月纱捡出蒸好的螃蟹，喝了一杯水酒，坐在灯下啃螃蟹壮胆。 渔村的人口不算多，因为地大，相邻的院子隔着老远。 到了晚上，海浪拍打的声音，北风呼呼的风声，在宁静的夜，听着有些瘆人。 之前齐衡在身边，林月纱只感受到惬意，现下，她心里很慌。 闭上眼，满脑子的尸身，横七竖八地，还有她曾经做过的噩梦，赫连城府上地道里的森森白骨…… “砰砰砰！” 门口处，响起一阵大力地拍门声。 卫家的人来了，来的这般早？ 林月纱很庆幸，多亏张大丫已经把人送走，不然这会儿刚好被堵在房内，齐衡一人，无法带着两个受重伤的人逃离。 林月纱打开门，和门口之人大眼瞪小眼，二人沉默片刻，几乎同时惊讶道：“怎么是你！” 李若霜指着林月纱，气得浑身哆嗦，眼前这人，他们路上遇见过，游方郎中的娘子，是个绝对的坑货！ 途中，城主遭人截杀，游方郎中夫妻俩溜得比兔子快，不但跑了，还顺走她看管的人参若干，简直是无耻小人！ 冤家路窄，没成想在应城的海边渔村，他们又碰面了。 “怎么了？” 宇文鲲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林月纱，也是一愣。 随后，他玩味地道：“郎中娘子，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游方郎中四海为家，宇文鲲没听说二人家在应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边了。 林月纱沉默，这个缘分她一点不想有。 “你们认错人了吧？” 林月纱拙劣地掩饰，用身子顶住铁门。 在看见李若霜出现在门口的刹那，林月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卫家人四处抓捕齐衡的手下，那么用宇文鲲来吸引卫家注意力再好不过了。 只能说，宇文鲲一行人倒霉，撞到她手里。 按照林月纱对宇文鲲的了解，这人别扭偏执又拧巴，若是她敞开大门欢迎，对方定然怀疑她。 林月纱反其道而行之，李若霜立刻上前，把林月纱推了一个趔趄。 院中大铁锅里熬着鸡汤，里面可见一根几十年的老山参。 “我就说什么味道这么香，原来是放了老山参，这不，人赃并获。” 李若霜嘲讽地勾起嘴角，她家城主从未吃这么大亏，被游方郎中夫妻俩摆一道，两个下等人，倒是挺会偷的。 马车内，空无一人。 林月纱心中狐疑，宇文鲲深情，应该不会半路抛弃妙音吧，莫非妙音露馅了？她赶忙试探地问：“怎么不见那位夫人啊？” 宇文鲲带着李若霜进门，四处查看。 “我家夫人也是你能打听的？” 李若霜撇嘴，原本妙音是跟着二人一同赶路的。 不清楚是哪里走漏消息，沿途截杀的人一波接一波，在妙音手指被破碎的茶碗划伤后，宇文鲲毅然决定，自己作为诱饵，和妙音分开走。 李若霜很是轻蔑，茶杯随便划伤的口子能有多大，眨眼的工夫都快愈合了，看把城主急的啊。 “夫人为人和善，对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很是客气。” 林月纱主动解释，就见宇文鲲频频点头。他带着李若霜赶路，和手下人走散，打算在渔村休整两日再启程赶往泗水城。 入村后，村里黑暗，只有最远处的一家隐隐透过光亮。 不想拍门惊扰其余人，宇文鲲交代李若霜来敲门借宿。 “贵人，不满您说，我和夫君也是借宿在村人家中。” 林月纱解释，此行真的是偶遇，绝不是她刻意为之。 “当然是偶遇，只不过冤家路窄罢了，你偷了人参，还敢出现在城主面前？” 李若霜不再隐瞒宇文鲲的身份，反而威胁林月纱道，“你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得住，全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3章 阵营 威胁又见威胁，林月纱忙乖巧点头道：“任凭若霜姑娘差遣，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捉狗，我绝不撵鸡。” “少废话，还不赶紧去烧热水加碗筷！” 李若霜心情很差，沿途行路，三五日被追杀一回，好不容易得以喘息，下一拨人又赶到了。 行了一日，现下李若霜又冷又饿，城主还好，能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而她一个女子，竟然沦落到做车夫的地步，可悲可叹！ 回到应城，李若霜曾经的家，她没有半点喜悦，闭上眼想的是胞姐的歹毒，爹娘自私冷血偏心眼，那么多不堪，压得她喘不过气。 “您二位请上座。” 林月纱把宇文鲲和李若霜带到鲁木匠家的偏房，沏上一壶热茶。 “你还真是厉害。” 李若霜迫不及待地吹了吹发烫的茶盏，嘴角轻抿茶水，发觉茶叶味道极其熟悉。 渔村里的渔民，家家户户没多富裕，根本喝不起上好的茶叶。 “是碧螺春。” 宇文鲲沉着一张脸，给李若霜提示。 是了，碧螺春，李若霜高价寻得，他们一行人被追杀，游方郎中夫妻俩不但顺走了老山参，就连茶叶都没放过！ “城主，若霜姑娘，不是您二位想的那样。” 林月纱憋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解释，“当时黑衣人拿着刀砍人，我和夫君吓坏了，我们连马车都顾不上，不想给您造成负担。” “给我们造成负担，难不成我家城主还要保护你们不成？” 李若霜翻了个白眼，偷东西就偷东西，不承认反而巧舌如簧，比无耻更加无耻。 “我相信，城主夫人一定会派人保护我们的。” 林月纱义正言辞地道，“夫人善心，真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何况我和夫君两条人命，夫人一定不会放弃。” 至于为何会顺走山参，林月纱给出的理由是，夫人托她暂时看管，当时为逃命，没顾得上还回去。 “夫人是这样的人，她性子软，又喜欢管闲事。” 宇文鲲本就没打算追究，游方郎中的小媳妇有一股子机灵劲儿，和林月纱有些相似之处，难怪会让他上心了。 正好，既然有缘分再次相遇，宇文鲲又打起把人带回泗水城的算盘。 大魔头的眼神，让林月纱很是哆嗦一下，气氛诡异，她不适合留在房内，便找个借口道：“铁锅里还在熬着鸡汤，我去添点水。” 宇文鲲的目光跟随林月纱出门，随后，他端起茶盏，悠闲地品茶。 “城主，咱们到渔村，碰见游方郎中夫妻俩在此借宿，会不会太过巧合啊？” 李若霜忧心忡忡，最近被黑衣人追到如丧家之犬，让她很是紧绷，看到熟人反而更加不自在，担心有阴谋。 而且，她刚进门，看到院子里有血迹。 “她遇见你我二人，意味着随时会没命，这并非是好事。” 宇文鲲不在意，他们在卫家的地盘，本就不够安全，早日启程回泗水城，方能安稳。 他不在泗水城的日子，白家父子没少背着他有动作。 宇文鲲不准备在渔村久留，明早天不亮继续启程。 听说镇北王来到应城，宇文鲲有心把镇北王拉到己方阵营。 “城主，您在说笑吧？” 李若霜不可置信，蛮族泗水城常年骚扰大齐边境，而镇北王手下二十万兵马镇守大齐边关，两边说是死敌不为过。 目前，镇北王应该是倾向于投靠卫家，不然也不可能按兵不动。 这个时候想要联合镇北王，很容易被瓮中捉鳖。 “卫家各地搜罗没及笄的少女，给镇北王献礼，说明卫家还没有真正地说服镇北王，而是讨好的阶段。” 以前是以前，眼下情况不同，白家都已经投靠泗水城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宇文鲲认为，无论是卫家还是镇北王，都不足为惧，他忌惮的是齐衡。 异族是靠不上了，赫连城那个饭桶，宇文鲲提起来就窝火，是他太高估赫连城，被齐衡的人马算计，赶回老巢，连金裕关都丢了，这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根本喘息不得。 “齐衡是个能人。” 李若霜内心产生一丝的敬佩，她说道，“齐衡就是相貌丑陋点，心眼和蜂窝一般。” “即便是占领金裕关，齐衡还是个失败者。” 宇文鲲站起身，围着房内走一圈，他吸了吸鼻子，闻到浓郁的鸡汤香味，肚子叫了两声，他饿了。 评判一个男子是否成功，看他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金银，领地，女子。 齐衡率大军占领金裕关又如何，在他宇文鲲面前，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我的女人，是他求而不得的。” 宇文鲲非常自信，听的李若霜差点笑出声来。 最近妙音没和二人一同赶路，李若霜少了好多乐趣。 原本，看着城主对另一个女子体贴，李若霜应当痛苦万分，可是想到宇文鲲蒙在鼓里，把冒牌货当掌心娇，她就忍不住暗爽。 她得不到宇文鲲，宇文鲲同样得不到林月纱，这很公平啊。 “我对月纱费尽心机，但是她值得。” 宇文鲲开口闭口林月纱，他在李若霜心中早已跌入神坛，像个大傻子。 类似的话，李若霜早已听到耳朵起茧子，她忙跑到门边道：“城主，属下去看着那小媳妇，以防她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逃离内室，李若霜顿感轻松。 “喂，我要吃大米饭。” 李若霜饥肠辘辘，要求林月纱道。 “鲁木匠家里没有白米，只有杂面的窝头。” 林月纱搓搓手，渔村的人很少吃米饭，对比糙面，米价要贵多了。 冬日里风大，渔民出海的次数有限，来收鱼的商户少，赚不到银子。 尤其是鲁木匠，家里的米缸早见底了，这窝头还是张大丫送的口粮。 “若霜姑娘，要不我去其余人家敲敲门借点米吧。” 林月纱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很是诚恳地道。 反正，李若霜巴不得隐藏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肯定不会同意借米。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4章 搜查 果不其然，李若霜立刻拒绝了林月纱的提议。 “不必麻烦，鸡汤好了没？” 干硬的窝头就算了，李若霜一脸嫌弃，她可以多吃点鸡肉充饥。 不得不说，她和城主来的真是时候，一大锅的鸡肉，至少有两只鸡，因为她往锅里瞄了一眼，看到三只鸡爪子。 “再等小半个时辰，鸡汤得多熬一会儿，把鸡皮里的油熬出更滋补。” 林月纱忽悠李若霜，自己先盛了一碗。她不快点吃，等卫家派人来搜查，未必吃得上。 刚啃了几只螃蟹，一点不占地方，林月纱这会儿正饿着。 “你怎么先吃上了？” 李若霜站在一旁，见林月纱已经吹了吹，吃了一块鸡腿肉，忙问道。 她和城主还没动筷子，这游方郎中的媳妇太不知规矩。 “肯定要我先吃，试毒啊。” 林月纱说得理所应当，之前和宇文鲲一起赶路那几日，都是她和齐衡先吃，小半个时辰后，二人没别的反应，宇文鲲才会动筷子。 鲁木匠从哪买的鸡啊，一看就是溜达鸡，鸡腿肉发红，肉质紧实，真香！ 林月纱盛了满满一大碗，大快朵颐，一旁的李若霜眼泪不争气地在嘴角流出。 李若霜一边看一边咽口水，故作镇定。 让游方郎中娘子试毒，比较严谨，李若霜只需要看着一口锅就行了。 等林月纱进房，李若霜代替她蹲在一口大铁锅前，把手放在锅盖上方，让冒着的热乎气烤着冰凉的手指。 等林月纱吃饱喝足，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齐衡依然未归。 等了片刻后，村口传来嘈杂的响声。 李若霜正在盛鸡肉，慌忙放下碗筷，她把铁门打开一个缝隙。 不远处，火光冲天，有一大队人马正朝着渔村赶来，挨家挨户地搜查。 “城主，大事不妙！” 李若霜给宇文鲲送信，顺便把林月纱从房内揪出来，质问道：“是不是你通知了官府？” “冤枉啊！” 来了，卫家的人果然来了，比想象中还要快。 林月纱为自己叫屈，她一直在房内，李若霜就在院子里，她若是出门叫人，怎么能不被李若霜见到啊。 “这些官府的人是来搜查我们的？” 宇文鲲皱眉，被明着上门搜查，还是第一次，事有蹊跷，或许不是来找他的，他们不该对号入座。 “城主，万一有李家的人，我们便暴露了。” 李若霜摸了摸自己的脸，此刻，她万般憎恨自己是李家的女儿。 无论是她还是宇文鲲，特征太过明显。宇文鲲的蓝眼珠，已经暴露他的身份。 怎么办，来了那么多人，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郎中娘子，你可有法子？” 李若霜慌了，急病乱投医，她一把抓住林月纱的衣领，阴森森地道，“咱们现下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我和城主暴露，那么只能拖你一起下水了。” “我，我……” 林月纱假装害怕，暴露是一定得让二人暴露，不然怎么分散卫家的注意力。 “你就算把她杀了，也无济于事。” 宇文鲲看得分明，为今之计，在院里躲避搜查几乎不可能了，只能趁着官府的人没到之前，从后门逃走。 然而，他们不能带着马车一起，马车行得慢拖后腿。 “马车留下，你务必要帮着我们拖延时间，否则后果你知道。” 李若霜拍拍头，她饿的几乎晕过去，脑子一片空白，关键时刻还靠城主做主。 二人商议后，牵着马从后门溜走。 等宇文鲲和李若霜离开后，林月纱算计时间，先到马车上搜刮。 宇文鲲有个习惯，银钱不放在身上，而李若霜平日很少带银子，很多东西放在马车上。 反正，等下卫家的人也要来搜查，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她。 马车上，还剩下一些老山参，坐凳下方是空的，放着李若霜的包裹，里面满满一匣子首饰。 原来打劫让人有喜悦之感，果然不义之财，来得痛快。 这些银子，林月纱不会独吞，将来典当了，给伤残的将士们追加抚恤金。 其余茶壶茶碗，宇文鲲用过的东西，林月纱没碰。 估摸二人跑出一段，又不至于追不上，林月纱这才跑出门，当即被一队人马拦住。 “干什么的？” 拦住他的人长相不错，是个年轻男子。 “大人，小女子和夫君在村里借宿，刚刚来了两位贵人，把马骑走，马车留在了院中。” 林月纱口齿清晰地道，“车上有很多贵重的瓷器，一看就很值钱，我来借宿，万一弄丢了东西，那二人拉我见官咋办，我说不清楚啊！” 林月纱很是苦恼，所以出来找人。 “你说的贵人，可是一男一女？” 来人问话，林月纱点点头。 “可曾受伤？” 来人继续问。 林月纱瞟了一眼，迅速低下头去，支吾道，“天黑，我也没看得太清楚。” “他们朝哪里去了？” 为首的年轻男子叫了手下，众人直奔鲁木匠家搜查。 林月纱非常坦诚地指出宇文鲲和李若霜逃跑的方向，又迅速地撤清关系。 “大人，您看我不会被牵连吧？他们来借宿，而我本来就是借宿在此，我不好意思不让他们进门。” 林月纱抹着眼泪，顿足捶胸。 “不会，若不是你来报信，我们没那么快察觉。” 为首那人很是有礼，让手下赏了林月纱十两银子。 手下笑道：“大人，您花银子小的要记账，这是夫人的交代。” “好，你要告诉她，这银子不是用来吃酒，她定然支持。” 年轻男子和手下闲聊，林月纱变相地了解到，眼前这人就是守备公子，赵静雅的夫君。 看来，赵静雅是嫁对人了。 当晚，上万守城军围了渔村，反复搜查，林月纱一夜未眠。 等第二日天蒙蒙亮，这伙人才悄然散去。 马车车厢被官府的人拉走，鲁家门口，留下一队人马等候消息。 “几位大哥，你们守了一个晚上，喝点鸡汤暖暖身子吧。” 齐衡未归，目前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林月纱很会做人，把大铁锅里的鸡汤端盛出来，给看管的一队人喝，反正，她是喝不下去了，还不如做个人情。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5章 差劲 看管的人见林月纱有眼力见，也没推脱。 从昨夜到现在，十几个兄弟留下当门神，滴水未进。 “鸡汤熬了一夜，味道不一般，里面可是加了药材？” 为首的大高个很是识货，轻抿一口反复回味，反观他的手下，怕烫吹了吹，一碗鸡汤直接下肚。 “差爷，还是您厉害。” 林月纱拍马屁，笑道，“那二人来院子里，我正在熬鸡汤，其中一个女子递给我一根粗的山参，让我加进去。” 话毕，她跑到院内，特地把人参捞出，让众人围观。 “这根老山参应城难寻，就是北地府城，如此品相也不多见。” 大高个吩咐林月纱，赶紧把人参丢进去，加水继续熬着，这人参是大补之物，兄弟几个原本还在感叹倒霉，能喝到上好的人参鸡汤，这一晚上没白熬着。 通过鸡汤，林月纱和为首的大高个说上话，委婉地打听道：“差爷，那一男一女长相不凡，到底是什么人啊？” “去去去，这不是你该问的。” 大高个还没说话，手下面色显得很是不耐烦，冲着林月纱摇头。 “干啥啊老七，刚喝完汤就不认账了？等会儿那一大锅人参鸡汤没你的份。” 大高个呵斥一句，转头对林月纱和颜悦色地道，“小娘子，你遇见那二人，也是够倒霉的了。” “啊，为何？” 林月纱故作不明所以，后怕地道，“昨日我夫君跟着鲁木匠去城里采买，只留我一人在家，天黑以后，那二人以夫妻的名义上门借宿，我见他们出手阔绰，就答应了。” “小娘子，你一个借宿在村人家的住客，怎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以后长点心吧。” 老七啧啧两声，劝说一句，而对于林月纱的问题，众人沉默以对。 “官差大哥，这么冷的天，你们守了一夜，我先搬桌椅板凳过来。” 林月纱丝毫不感到尴尬，率先打破沉默，她关上院门，作势去房内搬桌椅板凳。 她还没离开，门外几人就忍不住了。 “大哥，昨儿海风吹一晚，早上我的鼻涕都冻出来了，咱们还得在此地守到什么时候啊？” 手下人开始发牢骚，很是懊恼。 现如今，卫家大公子虽然登基了，却只占领京城和北地几个城池，南边和西北，全数掌握在齐衡和洛王手中。 世道正乱着，北地泗水城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最应该一致对外。 然而卫家却极其小家子气，施展各种阴谋诡计。 他们守备暂时投靠卫家，也是无奈之举。 旁边的城池，都已经被卫家纳入版图，卫家手段狠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这话你就别再说了，隔墙有耳，若是让卫家的走狗听见，是掉脑袋的大罪。” 为首的大高个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家大人能有什么法子。 卫家为震慑守备，把镇北王请到应城，目的明确。 卫家在北地招兵买马，加上镇北王的二十万大军，哪里是大人一人可以抗衡的。 应城的守城军，总共才几万人。 “如果咱们大人唱反调，不仅他遭殃，兄弟们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大高个叹口气，他曾经跟着守备大人出生入死，得知二十多年以前，齐家曾经对大人有过恩德，当年齐大人无意之中伸援手，大人牢记在心中，时刻不敢忘。 昨日抓人，卫家联合守城军，他们故意放慢脚步，想趁机把齐衡的手下放走，若是落在卫家人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把咱们留下来，只为见机行事，昨夜闹一宿，阵仗不小，却没抓到人。” 大高个吩咐，一旦发现那二人逃回来，他们务必要加以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放走。 对于大人来说，算是竭尽所能地报恩。 “老大，这咱们兄弟都知道。” 其中一人思考片刻，道，“听说那二人被卫家的走狗重伤，和来此地借宿逃走的男女怕不是一伙人。” 借宿的男女跑了，骑马逃离，却留下马车的车厢。 里面的茶盏，至少值几百两银子，而且车内没有血迹，一看就是安于享乐之人。 “管他呢，反正阴差阳错，随便抓俩个倒霉的，正好交差，不是齐少将军的手下更好。” 老七满不在乎地道，“那二人见咱们搜查渔村，跑的比兔子都快，肯定是作奸犯科之人，保不齐哪来的雌雄双盗，因为心虚跑了。” 林月纱在门口偷听片刻后，进门搬桌椅。 如果守城军所说为真，情况倒是比想象要好。 林月纱在院子里，和门口的守城军相安无事，一直到午时，齐衡回来了。 “干什么的？” 远远的，齐衡见门口有一队人马，他更是加快了脚步。 “我是来此地的借宿之人，昨日陪着主家去镇上采买。” 早已和林月纱对好口供，面对盘问，齐衡从容作答。 “原来你是院子里小娘子的夫君啊！” 老七是个粗人，他站出来打量齐衡。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想必那小娘子眼神不怎么好，找个相貌平平的男子。 长得平淡无奇也就罢了，关键是不知体贴，他喝了小娘子送来的人参鸡汤，有必要说两句公道话。 想到此，老七拍了拍齐衡的肩膀，道：“你和你娘子来渔村借宿，你陪着一个老爷们采买聘礼，把你娘子一个人扔院子里，你咋想的？” 一句话，把齐衡问到哑口无言。 昨晚他行得匆忙，随便找个借口，而现在他才察觉有多差劲。 “兄弟啊，这年头娶个媳妇不容易，尤其是娶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得出多少聘礼才行啊。” 老七实在看不下去了，那美貌小娘子听话懂事，即便是自己被留在人生地不熟的渔村，从没说夫君半句不好的话。 这样没原则，早晚把她夫君惯的不成样子。 要知道，如此美人，根本不缺觊觎的人，即便是当了寡妇，也有大把大把的接盘侠等着。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6章 过目不忘 齐衡被噎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作何解释，都改变不了他轻慢娘子的事实。 “赶紧承认错误，千万别觉得有损颜面。” 老七操碎一颗心，语重心长地道，“兄弟我再教你一招，给娘子安全感，关键是给银子，千万别藏私房钱。” “多谢兄弟。” 齐衡抱拳，而后迈着大步进门，他可不想被碎碎念了。 中午小憩片刻，林月纱没睡踏实，她听到门口有响动，忙睁开眼，就见齐衡进了院子。 “怎么样了？” 林月纱给齐衡留了一碗鸡腿肉，用参鸡汤下了汤面。 “好了。” 齐衡坐在桌前，很是斯文，但是下筷子的速度并不慢，转眼吃了一大碗鸡汤面。 胃里热乎着，让他喟叹出声。 又冷又饿的时候，吃上娘子做的热汤面，让他没来由的感到舒服和安逸。 “鲁木匠没回来吗？” 林月纱刷碗的时候，发现鲁木匠没有进门，她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给鲁木匠留。 人有远近亲疏，她的一颗心都放齐衡身上了。 “鲁木匠着急，带着采买的聘礼去提亲了。” 昨晚，齐衡先去掩盖白影和红桃留下的痕迹，等一切安排妥当，已经到了天明时分。 听说渔村有守城军搜查，齐衡没马上赶回，而是到城内等鲁木匠一起。 鲁木匠采买一马车的东西，急着送张大丫的娘家。 “那应该能被留一顿饭吧？” 林月纱烧了开水，打算给门口的守城军送水，她出门才发现，一行人早已离开。 “你猜我昨夜见到谁了，你肯定想不到。” 林月纱感叹，冤家路窄，她祈祷这辈子别再遇见宇文鲲，每次遇见准没好事。 “宇文鲲和李若霜。” 没有人事先给齐衡送信，但是他猜中了。 “那你的根据呢，不是随便蒙的吧？” 林月纱狐疑，除非齐衡能掐会算。他们在渔村相遇的几率太低。 “你手中的钗环，是李若霜的首饰。” 齐衡瞟了一眼，笃定道。 他回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守城军，基本猜中大概。 卫家的人没找到他的手下，停留在渔村不走，应该是有新的替罪羊出现。 一男一女，宇文鲲和李若霜很合适。 “你平日看人眼睛差点长在天上，李若霜戴什么首饰你都知晓？” 林月纱语气酸溜溜的，身为女子，林月纱都没注意过李若霜戴什么首饰，齐衡却牢记在心中。 这很反常，齐衡该不会和李若霜有什么吧？ “娘子，你误会了。” 齐衡心里高兴，娘子误会他，恰恰说明了在意，原来并不是他一头炕热。 不过解释一定要解释的，他正色道：“为夫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 林月纱正在努力回想，齐衡和李若霜应该没有多少交集。 “过目不忘。” 在赫连城府上，齐衡经常和李若霜打照面。 尽管不注意李若霜的穿戴，齐衡仍旧有印象。 “你是在炫耀吧？” 林月纱很是无语，果然瞒不过老狐狸。 “所以你坑了宇文鲲和李若霜，又把马车上值钱之物扫荡一番？” 齐衡频频点头，不愧是他娘子，这机灵劲儿无人能敌，关键是，和他一样坑。 宇文鲲和李若霜好不容易找个地方借宿，被当成替罪羊，简直是无妄之灾。 “看你这话说的，就算我不拿走，最后也落入卫家人手里，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 林月纱指着首饰匣子，这些首饰典当后，能换不少银子，她不独吞。 “夫君，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战场上下来的将士们，若是身有残疾该怎么办呢？” 有些可以自理，却不再能干力气活，大部分将士被家人嫌弃，有那没良心的爹娘，把儿子仅有的银钱要了去。 虽说离开军营，会派发军饷，那些银子毕竟不能吃用一辈子。 “是啊。” 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只是目前齐衡解决不了。 等时机成熟，多开一些小作坊，把这些身有残疾的将士安排进去。 “对了。” 林月纱想到偷听门口守城军的对话，问道：“公公曾经对应城守备有恩情，是吗？” “是，算不上什么大恩。我爹曾经做过应城知府，当年应城守备还未曾参加武举，被冤枉伤人，是我爹，你的公公为他讨回清白。” 对于当时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有这个渊源，再加上应城易守难攻，是北地的枢纽，齐衡才想率先拿下应城。 看守院子的十几人应该是守备大人的心腹，如他们说的代表守备大人的想法，距离齐衡的算计更进一步。 夫妻俩正在小声交谈，院门被拍响。 张大丫满头大汗，拉着林月纱道：“咱们得找个郎中，红桃高热持续不下，人都要糊涂了，我用了雪水给她降温，并没有效果啊。” 把人送到小岛上，张大丫不敢闭眼，看了一整夜。 她刚从小岛回来，听村人说昨晚渔村乱成一锅粥，就连她的小院子，也遭了无妄之灾，被破门而入，东西横七竖八地，水缸都被打破了。 “夫君，红桃姐姐有一块伤口血肉模糊，得把腐肉剔除了涂抹伤药，可是我不好下手。” 林月纱和严妍学过几日，但是她却代替不了郎中。 现下红桃已经发高热，情况及其危急。 反观白影还好，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他身强力壮，只需要静养，没有大碍。 “等我一个时辰，我去请郎中，天黑以前必然回来。” 齐衡做好安排，他要带林月纱去小岛上，昨夜走的匆忙，小岛上缺衣少食，得给白影和红桃置办吃食衣物和伤药。 尤其是金疮药，二人余下不多，城里已经禁止售卖，齐衡还得想别的办法。 “好，你赶紧去，这些我来准备。” 林月纱忧心忡忡，心中又为红桃不平，如果当初红桃姐姐选择顺从嫁人，或许没有之后的灾祸，天意弄人。 “云朵妹子，红桃姑娘和我身量差不多，我先回家给她收拾几件衣物。” 张大丫办事爽利，她和林月纱分工，小跑着出了门。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7章 兽医 时间紧迫，林月纱把她和齐衡在应城内采买的吃食装进包裹里，又把从宇文鲲那顺来的老山参装好。 林月纱刚装好包裹，张大丫和鲁木匠一同回来了。 张大丫手里拎着个小包裹，面色焦急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林月纱以为发生了变故，火急火燎地问道。 若是卫家派人再次回来搜查，发现蛛丝马迹，怕是要牵连鲁木匠和张大丫。 “云朵姑娘，大丫的兄长从房上摔下来，腿划了很大一个口子。” 鲁木匠忧心忡忡，他去送聘礼，发觉张大丫的兄嫂不在家，只有小侄子看门。 听闻二人到城里去看诊，鲁木匠只得留在张家耐心等待。 就在刚刚，张大丫的兄嫂从城里归来，满面愁容。 “现在城内所有的医馆，都有专人把守，郎中被看管起来，不准被受伤流血的人看诊。” 张大丫唉声叹气，她大哥根本请不到郎中，也买不到伤药。 至于缘由，怕是和昨夜受伤的那二人有关。 官府的官差没有说的太明白，总之人被抬到医馆门口，郎中眼巴巴地看着，无论他们怎么哀求都无动于衷，说是上面的命令，赶在这个时候受伤，只能自己挺着。 “我大嫂没法子，又把人带回来，在伤口上抹了点草木灰止血。” 张大丫看到了，她大哥腿上的伤口太大，流了很多血，伤口反复裂开，若不涂抹伤药，这一条腿算是废了。 家里就这么一个壮劳力，还有三个小侄子要养活，日子过的艰难。 “云朵姑娘，我知道你现在也缺少伤药，却不得不张这个口。” 张大丫说完，低下头，红了眼圈。 她和大哥的关系一向不错，即便大哥得知她不是亲妹子，大哥对她还是一如既往。 “现下，城里风声紧，一点伤药都买不到了。” 鲁木匠唉声叹气，他跑遍村人家里，磨破嘴皮子，也没讨要来一瓶伤药。 村人没那么金贵，平日里有个小口子，用草木灰止血了事，伤药一点点就得要几百文，无人会买那个。 “好，我这有一瓶，你先拿去用吧。” 林月纱叹口气，思虑片刻，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塞给张大丫。 张大丫开口求到她面前，林月纱若是不给太过不近人情，况且昨夜把人送走，张大丫功不可没。 把药给张大丫，起到安抚作用，后续红桃还得麻烦张大丫照看。 林月纱身上仅剩下的一小瓶伤药，对于红桃来说远远不够，她还得想法子弄来更多的药。 尤其现在，红桃的情况很不好了。 在得个伤寒都能死人的大齐，伤口感染的后果相当严重。 “大丫姐，你先送伤药过去吧，等下我还有事麻烦你。” 林月纱咬牙，打定主意找赵静雅帮忙，虽说这么做有些冒险，但是她想不到其余办法。 一个时辰后，齐衡骑马归来，他身前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 “哎呦喂，年轻人咋能这么对待老人家，不懂得规矩，骑马骑得马快飞天上去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要被颠簸散架子了！” 到了地方，老头又被齐衡从马上拎下来，他做了呕吐的动作，喋喋不休道。 “听说城里的郎中皆被看管起来，你怎么找到的？” 林月纱扶着老头，轻轻地拍打后背，小声道，“老伯，您受委屈了。” “小丫头的话说得中听，不像这个臭小子，二话不说，把老朽从被窝里拉出，造孽啊！” 老头对林月纱笑了一下，提到齐衡，当即横眉冷对。 应城里的郎中都被看管，但是不包括他，他不算郎中。 “不是郎中？” 林月纱看不透了，齐衡抓个不是郎中的老头来干啥。 “老朽这辈子一直在给牛马治伤，勉强算半个郎中。” 老头儿摸了摸胡子，一脸得意，他在应城里是头一号的，还有周边城池的人请他给牛马看诊。 林月纱无语，齐衡找了个兽医。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 “小岛上只有白大哥和红桃姐姐，红桃姐姐的伤势耽搁不得，你们先去。” 红桃一个女子，最好有女子贴身照顾。 张大丫大哥受伤，鲁木匠留下搭把手，齐衡和张大丫去小岛上，林月纱留下。 当务之急是弄来伤药，而且必须弄一些上好的伤药，林月纱能想到的只有赵静雅。 “娘子，一切小心。” 齐衡认同，赵静雅是个不错的人选，卫家派人盯着应城守备，对于后院的女眷没有特别看守。 他打听过，赵静雅一直在做生意，整日抛头露面，偶尔会来渔村。 “娘子，赵静雅答应最好，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一定要远离，不用强求。” 齐衡的一队人马已经从秦城赶来，其中有擅长外伤的郎中，最快还有两日到。 白影还好，红桃身子弱未必能坚持住。 “你放心吧，你别忘记我的身份。” 林月纱苦笑，关键时刻，林书生的女儿这个名头还是很好用的，一旦被抓住，她就假意归顺。 凭她对赵静雅的了解，赵静雅最多袖手旁观。 何况，应城守备曾经受过齐大人的恩惠，有报恩之心。 林月纱不是随意冒险的人，她反复衡量，找赵静雅想法子，是最不引起注意的了。 事不宜迟，林月纱让张大丫去赵家的别院给管家送信，他们手中有上好的珍珠，想找赵静雅做生意。 等齐衡和张大丫带着老郎中上船，林月纱立刻到张大丫家等消息。 一夜过去，林月纱没睡好，开始胡思乱想。 早饭，她随意地糊弄一口汤面，而后搬着小凳子，坐在张大丫家门口。 等日上三竿，终于等来一辆马车。 一个中年男子下马车，此人林月纱有印象，真是赵家在渔村别院的管事。 “你是？” 管事皱眉，打量林月纱道，“张大丫在家吗？” 今儿赶巧了，她家小姐来渔村挑选海味，听闻张大丫捞到珍珠，很有兴趣，想把人请到别院去，当面谈生意。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8章 暗示 林月纱听说赵静雅在别院，感叹自己运气好。 她笑道：“我是大丫姐家的亲戚，她交代我把珍珠拿给赵小姐。” “等会儿见了我家小姐，你要称呼她为少夫人。” 管事见此，特地嘱咐林月纱规矩。小姐已经嫁为人妇，再称呼为小姐，就有些不合适了。 “我晓得。” 林月纱给管事一块碎银子，反而把管事弄得一愣。 不过是村里渔民的亲戚，想必条件好不到哪里去，竟然懂得这一套，是个机灵的。 这碎银子不能白拿，管事提了提赵静雅的喜好。 “我们小姐不是个小气人，收购珍珠，这价钱上你可以有点小要求，只要不过分，小姐都会答应的。” 在一块碎银子的作用下，管事嘱咐一路，直到林月纱被领进赵家别院。 门口小丫鬟打了帘子送信，随后从房内走出另一个丫鬟。 林月纱并不认识，看着脸生。 从刚刚和管事的对话中，林月纱得知赵静雅这一年艰难，靠做生意赚钱，好不容易站稳脚跟。 如今嫁入守备吴家，夫妻和睦，日子过得顺遂。 林月纱相信这是真的，至少吴公子很尊重赵静雅，和手下打趣还不忘记提及。 房内燃着熏香，赵静雅正靠在椅背上小憩，她听见响动声，睁开眼一看，不仅赞叹道：“好美貌的小娘子啊。” “少夫人，美未必是好事。” 引林月纱进门的丫鬟摇头叹气，美如天仙能如何，出生低人一等，光长得美改变不了命运，反而可能带来灾祸。 不说别人，镇北王玩弄的少女，哪个不是貌美的，若是个丑的，或许还不至于……不至于被玩弄至死，草席子一卷，丢到乱坟岗去。 “春雨，你这是在责怪我没有救雁儿吗？” 赵静雅站起身，重重地叹息一声。 “奴婢不敢！” 房内，几个丫鬟当即跪地，林月纱刚进门，就被行了大礼，她站在一旁垂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有言语。 “少夫人，奴婢多嘴，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雁儿和奴婢情同姐妹，想到她被……” 率先开口的丫鬟春雨含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前几日，她家少夫人带着她和雁儿去铺子里查账，正好碰见了镇北王来应城。 镇北王看上雁儿，竟然舍下脸面，找了守备大人把雁儿要走。 公公开口要人，赵静雅即便再不舍，也不得不给。 就算他们不给，镇北王还是能想到别的办法。 昨晚，镇北王下榻的别院后门，有两个侍卫拖着草席子出来，守备府上的小厮打点了银子，掀开草席子一看，确认是赵静雅的贴身丫鬟雁儿。 雁儿被虐打到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奄奄一息。 雁儿最终还是没挺过去，在赵静雅赶到的时候，一口气上不来，人没了。 因为此事，赵静雅一夜未眠，以做生意为借口，躲到渔村的别院。 她心中有气，憋在心口处，不知道该恨镇北王还是自己。 她很镇北王是个魔鬼，而自己又没有本事反抗。 当年，李若雪亲手杀死了堂妹赵粉蝶，她就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最后李若雪如愿嫁给了白定丰，她竟然被迫去添妆。 只有林月纱知晓，这是她的心结。 一个女子，必须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她自从赚钱以后，日子的确比从前好过不少。 可是，遇见镇北王来要人，赵静雅竟然毫无办法，只能焦虑不安地等消息。 焦虑几日后，得到雁儿被虐死的消息，一切尘埃落定，赵静雅却无比绝望。 如果林月纱是她，会怎么做？ 赵静雅想，林月纱一定会抗争，不会和她一般沉默下去。 即便没有和镇北往抗衡的资本，可是林月纱有勇气，她却没有。 “别说了，雁儿没了，少夫人也不好受。” 丫鬟夏禾开开口安慰道，“奴婢听说，镇北王托人四处搜罗，卫家人还给镇北王送了不少十二三岁的少女，以供亵玩。” 就算少夫人有能力，救走这些少女，还会有另外一批可怜的女子被送到镇北王的床上。 根源不灭，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慎言！” 这话让别人听见可还了得？ 万一卫家的狗腿子上纲上线，以为守备府对镇北王不满，将有弥天大祸降临到头上。 林月纱尽量躲避，她摸了摸鼻尖，赵静雅和丫鬟真不知道避讳，当着她的面乱说一通。 这些消息，她并不想知晓。 想到在异族的云歌，就算得救，仍旧战战兢兢，对男子万分抵触，镇北王这样的人渣，还能苟活于世，老天不公啊！ 房内安静片刻，春雨终于注意到林月纱，当即叫道：“你怎么在这！” 林月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当然在，刚刚的话题因为她的容貌引发，这些丫鬟忘性真大。 “你手中有海捕珍珠？” 赵静雅回过神来，用帕子点点眼角，面上恢复镇定，问道。 “是的，少夫人。” 林月纱想和赵静雅谈一笔生意，不仅仅关于珍珠，还有别的。 “还有什么？” 赵静雅端起茶盏，心不在焉地问道。 她来渔村，只要是为躲避夫君，把雁儿送给镇北王，她夫君来做了说客。 虽说最后结局没有不同，但赵静雅心里过不去这一关，也不知道该怨谁。 作为主子，赵静雅连贴身丫鬟都保护不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废物。 “还有海虫子。” 林月纱言简意赅，这其中的含义，只有她和赵静雅知晓。 一句话，让赵静雅抬起头来，难掩眸色中的惊讶。 作为守备府吴家少夫人，赵静雅对当前局势有一些了解。 林月纱进京以后，并没投靠她那负心汉的渣爹，反而和洛王，徐家有了关联。 北地和京城落入卫家手中，卫家这个乱党还昭告天下，洛王通敌叛国，真是可笑。 “你们先下去。” 赵静雅闻言打起精神，把丫鬟们打发下去守门，而后认真问道，“是你想做生意，还是你家小姐？” “少夫人果然冰雪聪明，自然是我家小姐。” 赵静雅理解了，林月纱放心些许，她以真面目示人太过危险，以林月纱丫鬟的身份出现方便行走。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49章 戒严 赵静雅主动倒了一杯茶水，示意林月纱坐下。 这两日城里闹的厉害，卫家各种折腾，对外宣称抓江洋大盗，实际上是为灭杀齐衡的手下。 “听说你家小姐嫁给了齐少将军。” 提起林月纱，赵静雅脸上有了点笑容，当初她从堂妹的死中走不出来，多亏了林月纱安慰劝导她。 二人交浅言深，虽然算不上多好的姐妹，却是个难得的知心人。 “您消息灵通。” 林月纱掐指一算，她嫁给齐衡有些日子了，传到赵静雅耳朵里，她不意外。 “说吧，你家小姐没出面，派你来恐有顾虑，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赵静雅不说客套话，反正林月纱找她，绝不会为了做劳什子的珍珠生意。 林月纱捣鼓出来的羽绒服，赵静雅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件，冬日出门抵抗严寒，关键穿在身上轻飘飘的还足够保暖。 这等生意奇才，应该看不上她做的小生意。 “您说的没错，小姐派奴婢来，的确有一桩难事。” 林月纱叹口气，正要说明，就听赵静雅打断她，直言道，“是和这两日城内卫家人的做法有关系吧？” 据说，那一男一女，有一人还曾经是镇北王府上的逃奴，被抓回后打了个半死。 后来人逃出去，突然之间和凭空消失了一般。 为此，卫家联合守城军一同去渔村搜查，发现两个可疑之人。 不过那两个可疑之人却没受伤，想来不是卫家要找的人。 这会儿林月纱托人来找她，赵静雅心里门儿清，多半是为伤药。 卫家的骚操作不断，城内的药铺皆被把守，那一双男女身受重伤，怕是得找人看诊，否则凶多吉少。 “既然您直接，那奴婢也不兜圈子了，我家小姐的确需要伤药救人性命。” 和聪明人说话节省力气，林月纱提出请求，其实她还想要一个郎中。 “伤药这边我可以想办法，只是郎中……” 赵静雅眉头紧蹙，守备府上有一个擅长治疗外伤的郎中，不巧的是，人被镇北王借走了。 镇北王虐打少女以后，依照轻重程度，找郎中医治。 如果把郎中强行要回来，难免会惊动镇北王，而赵静雅打听过，镇北王还没有做返程的安排。 “我就多嘴问一句，齐少将军来应城了吗？” 赵静雅把心提到嗓子眼，见林月纱缓慢地点头，一股喜悦感油然而生。 齐衡早日占领北地，把恶魔镇北王就地正法，五马分尸，就算是为雁儿报仇了。 “我知道你急用伤药，我这就回府帮你准备，随后让我的心腹送过来。” 时间紧迫，赵静雅把林月纱送走后，让人准备马车，她还不等出院子，迎面碰见了她放夫君吴善。 “夫人，为夫去几个铺子找你，都没找到人，原来你来了别院。” 吴善满头大汗，他一直在带队搜查抓人，刚腾出工夫来，听说雁儿没了，担心赵静雅钻牛角尖。 “你找我做什么？” 赵静雅语气难免有些激动，她扭过头不理人。 “雁儿没了，我知晓你心中难过，可是……” 吴善拉着赵静雅的手，紧闭房门，夫妻俩小声交谈。 目前应城局势复杂，尽管爹爹为守备，却不得已暂时投靠卫家。 他们没有镇北王的势力，只得做小伏低。 若是因为一个雁儿反抗，引人怀疑，卫家和镇北王更不会放过吴家了。 “夫人，雁儿的仇肯定会报，但是为大局，你我暂时先忍耐，你要相信为夫。” 吴善一个劲儿地保证，赵静雅点点头，她之前是很难过，不过现在没时间悲伤春秋。 公公曾经受过齐家人的恩惠，赵静雅知晓，他们一家的心偏向齐家，只是迫于形势投靠卫家。 一旦有机会，吴家定当尽力。 为保护林月纱，赵静雅没说什么，而是回到府上取伤药。 等她回府，发觉守备府已经被卫家的人围住看管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静雅急了，若是进去以后，她再出来必定要被搜查。 “做什么你们不是很清楚吗？两日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守备大人可是打包票的，再抓不到人，就当同党处置。” 看管的人马凶神恶煞地，要求吴善进入府内，不许离开半步。 在齐衡的手下没找到以前，他们都有嫌疑。 “你们没本事抓人，和守备府有什么关系？” 赵静雅怒了，这根本是无稽之谈，毫无道理。 “夫人，你赶紧走。” 吴善推了赵静雅一下，把人推了个趔趄，他狠下心不看一眼。 “夫君，你……” 赵静雅眼眶红了，夫妻俩有默契，吴善的动作，让她明白对方的心意。 情况未明，吴善怕牵连到她。 若是以往，赵静雅肯定选择和吴善在一起，而眼下不能，她还有要事在身，林月纱那等着她送伤药。 来送信的丫鬟没有明的太明白，没有郎中，若是再没有伤药，极其凶险。 “吴少夫人也请进府。” 几个守卫笑容阴森，做了个请的手势。 “凭什么？” 赵静雅跺脚，和吴善交换了个眼神，怒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回娘家不行吗？” 谁规定女子不能回娘家，明知道守备府被戒严，她还主动送上门，这不是有病吗？ 守卫听后，嗤笑两声，没有再阻拦。 赵静雅转身回到马车上，心中烦闷。 她记得铺子里后院有个小包裹，她上次手被蚌壳划破，曾经涂抹了药膏，可以止血消炎，只是为数不多了。 守备府进去出不来，赵静雅只得想别的办法。 她去铺子里走一圈，带着包裹回到渔村。 这一路上她观察过，没有人跟踪，许是因为她不过是个女子，无人在意。 赵静雅给等候的林月纱送了伤药，歉意地道：“只有这么多，不过这些是上好的伤药，想来有些作用，其余的我再想办法。” 婆家这边是没希望了，只能从娘家那下手，赵静雅决定回娘家一趟，顺便打探消息。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50章 闭门羹 林月纱打开包裹查看，里面有几个小瓷瓶，还有一盒去腐生肌的药膏，都是她急用之物。 “吴少夫人，您冒险送来伤药，我家小姐很感恩。” 听闻守备府被包围，林月纱顿感不妙。 “不必客气，我只怕不能帮到更多了。” 赵静雅叹口气，眼下情况未明，她打算回娘家打探，不过那些守卫凶神恶煞，对待夫君也是如此，想必是得到了命令，否则他们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若是我再次拿到伤药，就派手下送到这个院子来。” 赵静雅和林月纱商议，她有两个心腹丫鬟，春雨和夏禾，是娘亲给她的陪嫁，很是忠心。 万一她脱不开身，就打发春雨和夏禾来送药。 “多亏了您了。” 林月纱点头，她对那两个丫鬟印象深刻，不会认错。 等赵静雅离开，林月纱爬到张大丫家的屋顶上，夫妻俩约定，若是得到伤药，就挂上一块比较显眼的红布，以此来给齐衡送信。 等到傍晚，夕阳西下，天边被烟霞染成了一片火红色。 小院里升起炊烟，门口处终于传来了响动。 齐衡进门，手中拎着个网兜，里面有海螺和海参，还有几只螃蟹和八爪鱼。 “娘子，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鱼。” 齐衡把网兜递给林月纱，他对捕鱼不熟悉，下网有些浅了，没捞到多少东西。 “红桃姐姐怎么样了，那个老伯靠谱吗？” 林月纱等一日，十分心急。 好在，赵静雅肯帮忙，林月纱拿到了救命的伤药。 “娘子你安心，红桃稍微有些退热了。” 齐衡示意林月纱把心放下，只要伤药跟上，红桃恢复起来很快。 那老头儿虽然是个兽医，却对处理外伤在行，左邻右舍受伤，都找老头儿帮忙，他还对正骨有一套。 找不到正经郎中，齐衡也只能把老头儿顶上了。 事实证明，除了老头儿有些聒噪，一直抱怨吵得他头疼外，他的选择是很明智的。 “你还没用过晚饭吧？” 林月纱看了看天色，之前只有她自己，她懒得开火做饭。 现下，有了八爪鱼，林月纱准备用辣椒爆炒着吃，下饭。 如果不是过于忧心，生活在海边，靠海吃海，简直不要太幸福。 夫妻俩一同进灶间，齐衡打下手，告知林月纱小岛上的情况。 小岛不大，地势却高，不怕涨潮。 岛上有木头屋子，鲁木匠做了蓄水池存水，因而吃水不是问题。 在岛一侧，有一处平坦的礁石，平日把渔船停靠在附近，也可以下网打捞鱼虾。 趁着天色未黑，齐衡把伤药给了鲁木匠，拜托鲁木匠给小岛上送伤药。 林月纱做好饭菜，齐衡刚好折返回来。 “今晚你不去小岛上了？” 林月纱有些惊讶，以为齐衡和鲁木匠同去。 “不了，你一个人在渔村，我不放心。” 齐衡摇摇头，白影头脑清醒，只是生活不能自理，齐衡已经给他做了个轮椅，方便去看红桃。 昨夜，他在小岛上彻夜未眠，一直担心林月纱。 他家娘子他知道，看起来无所畏惧，实则胆子很小，主要是想象力丰富，相信鬼神之说。 这个世界哪有鬼，即便是有，鬼也是单纯的，可怕的是人心。 饭菜上桌，齐衡盛饭，与林月纱对坐。 “守备府被卫家的人戒严，不准人外出，赵静雅好不容易才送来伤药。” 林月纱吃了一块自作的八爪鱼，又香又辣，她口齿不清地道，“我现在就担心守备府被卫家人盯上，那对你的计划不利。” 至少，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很不好的苗头。 按理说，当年齐大人对于吴守备的恩惠，知情者甚少，应该不至于被卫家人知晓才对。 “无妨，走一步看一步吧。” 齐衡给林月纱夹菜，让她不必过于忧虑。 面前是一道坎，抬腿迈过去，若是一堵墙，也得想法子在墙上凿开一个大洞穿过去，办法是人想的。 齐衡的淡然，再次稳定了林月纱的情绪，她突然握住齐衡的手。 “怎么？” 齐衡抬眼，看向林月纱，小丫头一惊一乍地。 “不知道为何，在你这，好像再难的事都和玩一样。” 林月纱经常知难而退，而在齐衡身边，她很少犯难，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无论是手下顺从还是背叛，我都不意外，人性本如此，不该对别人有过高的期待。” 事情的走向，只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齐衡就不感到忧虑。 来应城以前，他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很困难，他们还有别的选择，选择退回西北。 “你没说咱们有退路，我还以为你会一往无前呢。” 和齐衡抬杠，林月纱没了压力，倍感轻松。 与此同时，赵府门口，赵静雅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春雨等了半个时辰，仍旧没得到回复，她很是恼怒。 赵府是小姐的娘家，以往来去自由，现如今小姐回娘家，还得需要下人通传。 通传就通传吧，小半个时辰不回复，把人晾在门口。 “你们这般行事，就不怕得罪小姐？” 春雨心直口快，忍不住斥责道。 门房探出头来，阴阳怪气地道：“小半个时辰，府上也没有传话过来，小的以为小姐有这个眼力见呢，不成想还在门口傻等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是老爷和夫人不想见小姐？” 春雨察觉到守门的小厮话中有话，忙追问道。 以往，小姐回娘家，小厮跑腿飞快，笑脸相迎，这才几日啊，就改变了态度。 “春雨姑娘，守备府上被卫家的手下包围，消息早已传出去，不用小的多说吧？” 守备得罪了卫家和镇北王，被软禁在府上，前途生死未卜，这个节骨眼上，赵家不想和守备府有半点接触。 躲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放小姐进门啊！ 他们早已得到老爷夫人的命令，不准放赵静雅进府，否则打二十大板。 通传不过是搪塞之词，不伤和气和脸面，门房没成想一向通透的小姐竟然不明白，一直站在门口傻等。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51章 看管 “你们这些势利眼，不是求着我家小姐的时候了！” 春雨怒骂出口，现在守备府被卫家人围住，或许是个误会，事情未清楚之前，赵家就这等做派，急于撤清关系，真是让人心寒。 “是，小姐心肠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不错，可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就是得听主子的话吗？” 守门人一脸无奈，不让赵静雅进府，是老爷发话了的，他们这些小喽啰哪敢擅自做主。 “你……” 春雨气得直跺脚，被夏禾拦住。 和赵家的门房扯皮，没一点作用，一切还得看小姐的意思。 “本小姐知道你们有难处，因而不强求，不过……” 赵府的态度，让赵静雅心凉了半截，定然是赵家得到了不好的消息，从而划清界限。 下人所知甚少，赵静雅没打探到内情，她不死心。 她爹只看重前途和官位，赵静雅把目标放在她娘身上。 “你去给夫人传话，让夫人从角门出来一趟，我们母女几日未见了。” 赵静雅塞给门房一块银子，至少有五两，她只求门房帮忙传话。 她不进赵府，却不代表她娘不能出门。 门房被银子引诱，反复权衡，最后答应道：“小姐，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的免不了为您跑腿送信，不过夫人愿不愿意出门……” “这你和无关，你绝不会为此受到任何牵连。” 赵静雅催促门房，而后带着春雨和夏禾来到赵府最不起眼的角门处等候。 “一个个的，张狂什么啊！” 春雨面色铁青，很是不好看。 看门的小六子真是忘本了，当年他得了急病，无人看管，还是她家小姐发善心，自掏腰包为小六子请了郎中。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 赵静雅叹口气，思绪复杂。 “小姐，您就是太好脾性了，若没有当年您的恩德，那小六子现在能不能喘气还不一定呢！” 春雨跳脚，当年还是她去城里请的郎中，她家小姐的月银不多，几乎都搭在小六子身上了。 现在做了门房得势，不把她家小姐放在眼里，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春雨，你少说几句。” 夏禾拉了拉春雨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赵府是小姐的娘家，发生这些事，最难过的还是小姐。 等了约莫又有小半个时辰，在赵静雅决定放弃的时候，角门开了一条缝。 天已经完全黑了，角门处黑影一晃，把春雨吓得差点尖叫。 “春雨，是我。” 黑影闪身出现，春雨定睛一看，是夫人跟前伺候的秋枫。 “秋枫，怎么是你，夫人呢？” 春雨探头探脑，秋枫身后空无一人。 “先上小姐的马车上说。” 秋枫摆摆手，先一步上了赵静雅的马车。 小六子去正院传信，老爷和夫人都在，老爷怕夫人心软放小姐进门，一直不放人出来。 “小六子机灵，给奴婢送信。” 夫人被看管，根本脱不开身，吩咐秋枫寻了个空子到角门处回话。 “奴婢还以为小姐您回去了，幸好您还在。” 秋枫顺了顺前襟，她一路跑过来，不敢打灯笼，就怕被看守院子的家丁发现。 “我娘可是有话对我说？” 赵静雅脑门见汗，打发春雨和夏禾到马车下看守，以防赵府有人追出来。 “小姐，夫人得知您没有回守备府，让您别回去，去渔村的别院躲避一阵子。” 别院那边，应该还没得到消息，而且渔村僻静，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也好。 “我夫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赵静雅握着秋枫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不是情况很严重，她娘绝不会嘱咐她去渔村躲避，这说明吴家很可能保不住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有老爷的眼线，夫人不好多说，好像是守备大人和齐少将军有关联，因此被卫家记恨。” 或许，不仅仅是记恨，以卫家斩草除根的做派，吴家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现在卫家只是找了个办事不利的由头，先把人看管起来。 “小姐，夫人知道您和姑爷感情好，可是您现在有身孕，无人知晓，您总得为自己考虑，给吴家留个后啊！” 秋枫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赵静雅捂着小腹，心绪复杂到难以言喻。 她有身孕这件事，只有娘亲和身边的心腹丫鬟秋枫知晓。 原本她小日子不太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还是她娘提醒她找郎中看诊。 这个好消息，赵静雅还没来得及告知夫君吴善。 看来，事情比想象的严重，而赵静雅能做的不多，她必须求助于齐衡和林月纱。 “小姐，夫人说的话您要记得，切忌不要感情用事，若是您回了守备府，那可就被动了。” 秋枫再三嘱咐，她还要回府，到夫人跟前伺候，不好离开太久。 “秋枫，你告诉我娘，我按她说的做，让她不必为我忧心。” 赵静雅抹了一把眼泪，平静了下，才道，“不过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小姐，只要奴婢能做得到，您尽管提。” 秋枫曾经受过赵静雅的恩惠，她很是肯定地道。 “现在外面闹得厉害，药铺里买不到伤药，我又回不了守备府，你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 守备府回不去，赵静雅只有依靠赵家了。 “小姐，不瞒您说，咱们府上也没有多少伤药了。” 就在昨日，卫家的狗腿上门搜查，把家里的郎中和伤药全部带走。 “府上被搜查了？” 赵家是吴家的姻亲，因而受到了波及。 赵静雅愁眉不展，药到用时方恨少，她没有存货。 “是啊，不过您别急，奴婢有一些私藏没有交出去。” 秋枫下了马车，时候不早，她必须回到正院，等会儿会交代跑腿的小丫头过来送药。 赵静雅又等了一会儿，角门再次打开。 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探出头，把一个包裹放在地上，扭头便跑。 春雨本想给小丫头糕饼和铜板，门却扑通一声关闭。 “小姐，秋枫送来的伤药。” 春雨掂了掂包裹的分量，秋枫这丫头比她机灵，没少藏啊。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52章 9真面目 赵静雅很是勉强地勾起唇角，一筹莫展。 她吩咐车夫出胡同，赵府和守备府在主街，一东一西两个方向。 赵静雅始终带着些许期望，等她路过守备府门前，发觉守卫比刚刚还要严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有府上下人想出门，却被拦住。 “我家老太太犯了心疾，这会儿昏迷不醒，急需个郎中，你们就行行好吧！” 跪在门口处的婆子，是伺候吴家老太太的吴婆子，一直在老太太的院落当管事。 “滚回去，守备府的门，只有死人能抬着出来，只许进，不许出。” 守卫一脸冷漠，拦住吴婆子的去路。 “这还有王法吗，有天理吗？” 吴婆子坐在门口，抹着眼泪哀嚎，守卫听得烦了，用棍子把人打倒，吴婆年纪大了，这一下受不住，躺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反应。 赵静雅的马车停下，车门拉出一条缝隙来。 春雨怒气冲冲地下马车，推开守卫扶起吴婆子，见她额头上鲜血淋漓，人也糊涂了。 “哎呦，这不是少夫人身边的春雨姑娘么，怎么你们少夫人想开了，愿意与守备府共同进退了？” 守卫歪了歪嘴，讽刺地道，“之前放你们一马，是看在赵家的脸面上，你们少夫人可要想清楚，这门进去，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少废话！” 春雨用帕子包住吴婆子的额角，对守卫怒目而视，据理力争道，“你之前说，只是因为吴家办事不利，可最后结果还没个定论，你说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 “呵呵。” 守卫冷笑一声，傻子都看出办事不利不过是要收拾吴家的借口。 怪就怪在，吴家和齐衡沾边，这等有异心之人，早已被卫家列为铲除对象。 之前未曾动手，只因为局势还没完全稳定，这会儿镇北王已经到了应城，卫家有依仗，也就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明眼人都看得出，吴家这百十来口人，死路一条。 “这天下姓谁，谁就是王法。” 守卫说着，对京城的方向鞠躬。卫家已经占领京城，局势足够明朗。 春雨急出了眼泪，却毫无办法，她想把吴婆子带出来治伤，又被守卫拦住。 “怎么，咱们兄弟说的不够明白吗？吴婆子可以出这道门槛，但是她必须是个死人，被抬出去。” 守卫强调，这是上面给的命令。 如今这守备府，里外四处戒严，别说是人了，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守卫指着不远处，那边还有一圈弓箭手，一旦有人试图翻墙而出，不问缘由立刻处死。 “春雨，不要回去。” 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春雨立刻低头，她哭道：“可是我家小姐不能袖手旁观啊，特别是现在，老太太犯了心疾……” 守备府上的伤药被收走大半，郎中被镇北王带走，如今看，这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步步地收网，把守备府罩住。 “老太太得知少夫人不在，很是欣慰。” 吴婆子头嗡嗡地疼，她自告奋勇来抗争，本不抱着希望，反正一条老命，就算不出事也活不了几年。 趁着守卫不注意，吴婆子塞给春雨一个小纸条，又把人往外推。 约莫在门口耽搁了半个时辰，吴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断气。 “人没了，很好。” 守卫露出恶毒的笑，对马车上的人道，“少夫人，这老货的尸身，您还要不要？” 若是要，就带走安葬，若是不要了，他们安排人卷草席子扔到乱坟岗子。 马车上，赵静雅躺在车凳上，瞳孔涣散。 在一连串的打击下，她只感觉小腹刀绞一般的疼，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若是再忧心和慌乱，很可能和小生命无缘，她必须调节自己。 “尸身交给我来处置，不必麻烦你们。” 车窗打开，赵静雅示意车夫帮忙，和春雨一起把吴婆子的尸身抬到马车上，她会想法子买棺材安葬。 遭遇一系列的变故，如当年目睹堂妹赵粉蝶惨死，不过这一次，她不会懦弱下去。 “您……” 夏禾很是犹豫，赵静雅明白丫鬟的顾虑，她摇摇头，强打着精神道：“我没事。” 吴婆子的尸身被抬上马车，一股子血腥的气味弥漫。 主仆三人谁也没有做声，马车沿途未停，一路直奔渔村。 进了渔村后，车夫又来询问，他们距离赵家别院不远了。 “不去别院，去张大丫家。” 已经入夜，渔村四周冷风环绕，入耳的只有海潮声。 赵静雅平静下来，让春雨叫门。 林月纱听见响动声，以为发生了变故，她刚要去开门，却发现门被齐衡打开。 “这是我手中所有的伤药。” 赵静雅进院子以后，诧异有男子在，她打量齐衡片刻，言简意赅地提出要求，“我想见你家小姐。” 刚刚在马车上，春雨把吴婆子死前送的纸条看了一遍，老太太是向娘家求救，守备府大难临头。 这个节骨眼上，求人不如求己，但凡拖家带口的，不得不为家人打算，退避三舍。 考验人性的时候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只得考验的。 赵静雅平静地撕毁了字条，她要见林月纱，最后找到齐衡对话。 守备府的人出不来，能依靠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绝不后退。 “进来吧。” 林月纱把赵静雅请进门，问道，“是不是守备府出了问题？” “你知道？” 赵静雅惊讶，她什么都没说，却被对方猜出来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你一脸凝重，大概猜到了原因。” 林月纱扭过头，把手放到耳下揭开面具，以真面目示人，“赵姐姐，好久不见。” “月纱妹妹，是你？” 赵静雅眼眶微红，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偌大的院子，孤男寡女二人，那个长相不起眼的是……齐衡。 “我和他都戴着面具，纯属无奈之举。” 林月纱解释，但凡有个人手能帮忙跑腿，也不至于她亲自上阵了。 谁让应城出现变故，无人可用，齐衡调配的人马还要等上两三日。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章53章 您说是就是 “赵姐姐，你先坐。” 林月纱给赵静雅倒水，张大丫家只有粗瓷碗，而此刻，二人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月纱妹妹，说说你的猜测。” 赵静雅对林月纱很是信任，小丫头比她有主意。 靠着林月纱引导，她自己做生意，虽说最开始的一步艰难，以后越走越顺，她比从前更有勇气，也更加自信。 “不用猜，卫家应当知晓守备大人和齐家的渊源，因而找个由头来处置。” 林月纱和齐衡商议过，这是最坏的结果，然而现下已经发生。 “我又拿了一包伤药，我进不去守备府的门，只能求助娘家。” 赵静雅叹口气，人趋利避害是本能，她虽然心寒，却没有记恨爹娘，毕竟爹爹首要考虑的是赵家的人不被牵连其中。 她一个出嫁女，泼出去的水，无人在意。 “我公爹的手下，同样被卫家人看管起来。” 赵静雅心乱如麻，她担心的是卫家会迅速地下手，不留余地，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如今北地被卫家掌控，想要救出吴守备很难。” 齐衡进门，看来，他要冒险一次，把计划提前。 他的人手在北地，从北地到应城要行几日，眼下，唯一的办法是他把人手调配到应城。 “齐少将军，这太冒险了！” 赵静雅眼前一黑，这么做相当于和卫家叫板，把应城从卫家占领的城池中分割出去。 “这本是我的计划，难道吴少夫人还有更好的办法？” 齐衡这个问题，把赵静雅难住，她就是因为没办法，才想到找齐衡和林月纱求助。 “你要去北地吗？” 林月纱相信齐衡，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深意。 只不过，这应该是手下做的事。 应城的手下投靠卫家，那么北地也可能出现内奸，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的人马都在深山里驻扎，跋山涉水到应城，躲避卫家的守城军，需要至少十日。” 齐衡去北地再到把人带回来，最快的速度要半个月左右。 他离开后，约莫几日有西北过来的人手相帮，林月纱这边不至于没人可用。 “娘子，这两日你千万不要有所行动。” 齐衡嘱咐林月纱，他决定把人送到小岛上躲避，至少比留在渔村安全。 宇文鲲和李若霜突然消失，躲避卫家人追捕，那二人再回来寻仇，不是一般的麻烦。 “我倒是把他们忘了。” 林月纱头疼，何止是麻烦，宇文鲲不是李若霜那么好糊弄，肯定怀疑她的身份。 “月纱妹妹，就如齐少将军所说，你先去小岛上避风头，这边交给我。” 赵静雅抓住林月纱的手，送消息简单，她自己也能行。 卫家把守备府包围却迟迟没动手，说明卫家还有顾虑，正在纠结之中。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拖时日，拖到齐衡的人马到应城，再联合守备府的人马，把卫家驱逐出应城。 “好。” 林月纱想了一下，她目前做不了什么，还不如躲避起来，至少让齐衡放心，没有后顾之忧。 商议妥当后，赵静雅从赵家别院弄了一艘渔船。 齐衡连夜把林月纱送到小岛上，二人刚走没多久，宇文鲲带着李若霜便杀到渔村来。 这两日，二人被卫家的守卫追赶得如丧家之犬，好不容易把人摆脱，宇文鲲又折返回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来渔村，相信卫家人不会二次搜查。 “城主，卫家搜查那二人是齐衡的得力部下，一男一女，您和属下赶巧了，意外成为替罪羊。” 李若霜咬牙切齿，她以前有个比较忠心的丫鬟，迫不得已下，李若霜乔装打扮，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找丫鬟打探消息。 他们很多东西都在马车上，现下马车被卫家的亲卫弄走，找不回来了。 “守备府被卫家的爪牙盯上，和齐衡有关，本城主不信齐衡没动作。” 宇文鲲原本急于回到泗水城，在守备府被包围后，他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应城一段时日，静观其变。 “您留下属下没意见，可是您不觉得那游方郎中和郎中娘子出现太过巧合了？” 尤其是，郎中娘子很面熟，李若霜绝对在哪里见过。 她对长相比自己美的女子，不可能没有印象。 “属下想起来了，就在金裕关赫连城府上见过那郎中娘子！” 李若霜脑子忽然灵光乍现，郎中娘子和云昭阁里的伶人相貌相似，她不会认错。 宇文鲲仔细回想，脑海中出现一双灵动的眼睛，让他以为自己看见了林月纱。 “若这二人是齐衡的人……” 李若霜咂舌，这个可能性很大。若是如此，她和城主被耍得团团转。 “手下背叛，无人可用，齐衡也有今日啊。” 宇文鲲冷笑，都说林月纱是军中锦鲤，有林月纱在身边事事顺遂，齐衡弄了个冒牌货，因此才会一败涂地。 “城主，咱们没有很顺利吧？” 李若霜反驳，她深知城主身边的妙音更加是个冒牌货。 若不是她帮忙遮掩，以妙音那头脑，这会儿早就露馅了。 “那是因为夫人没在。” 宇文鲲迷信地道，“你没发现，自从你我二人和夫人分开，运气就不怎么样了吗？” 被当成替罪羊追了两三日，就是在和他家夫人分开后的事，宇文鲲很是笃定。 “您说是就是吧。” 李若霜不敢反驳，反正这样说解释得通。 二人直奔鲁木匠家，院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天微微亮，赵静雅带着两个丫鬟送走林月纱，准备返程之时，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走，去别院，别停下。” 赵静雅直呼倒霉，想不到她在回程碰见了李若霜。 听闻李若霜没死，赵静雅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当初杀了赵粉蝶的是李若雪，冤有头债有主，她找不到李若霜头上。 反而，在赵静雅得知李若霜的遭遇后，唏嘘不已。 “夏禾，你去张大丫家等消息。” 思来想去，赵静雅把稳重一些的夏禾派过去，留春雨在身边伺候。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 第954章 登4岛 林月纱随着齐衡出海，直奔白影和红桃所在的小岛。 约莫一个半时辰，远远的，林月纱看到小岛的轮廓。 在海上，想要辨认出方向很难，常年出海捞鱼的村人，有自己固定的航线，这也是小岛至今没有外人来过的原因。 把渔船靠岸稳固，齐衡拉着林月纱下船道：“这几日应城内风声紧，你就留在小岛上吧。” 目前还不清楚北地局势，齐衡不好下定论，无法推断返程的日期。 卫家没有立即处置吴守备，想来有顾虑在其中。 大齐西北大捷，占领了异族的金裕关，接下来更能腾出手来对付卫家。 这个节骨眼上，卫家并不敢搞出幺蛾子，一旦引发吴守备的手下闹事，应城就不安稳了。 “卫家在没看明形势以前，不会轻易动手。” 齐衡给林月纱别过发丝，轻声道。 “既如此，你为何要冒险回北地啊。” 想到齐衡一走，林月纱立刻和失去主心骨一般。 只要有齐衡在身边，无论多大的事，好像都被轻描淡写，变得不那么重要。 “镇北王既然来了应城，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有空子钻。” 之前齐衡想先拿下应城，再向四处扩散，如今宇文鲲和镇北王萧肃都不在老巢，不会有那么快的应变能力，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 如能拿下北地府城，对卫家绝对是一个震慑。 齐衡已经给手下送信，只需要等几日就好。 二人说话间，齐衡开始收网，约莫一刻钟，他拉上一网兜的鱼虾。 “鱼还是活的，真新鲜！” 林月纱拍手，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捕捞，满满的一网兜，收获颇丰。 在小岛的礁石上，还有成片的生蚝。 “等我找个工具，把这些生蚝都敲下来。” 林月纱把网兜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小推车上，和齐衡道别。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约莫半刻中，就能看到小木屋了。” 小岛不大，冬日里，树的叶子秃了，很好辨认方向。 齐衡嘱咐林月纱几句，他不能再耽搁工夫，得抓紧时间离开。 “一切小心。” 林月纱主动握住齐衡的手，说道。 又一次分别，林月纱本想说点什么煽情的话，她仔细一想，估计齐衡担心她更多一些。 “好。” 齐衡上船，和林月纱招手，二人四目相对，彼此没有再言语，直到小船的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 远远的，林月纱看到小岛中间的小木屋，她加快了脚步。 “云朵妹子，你来了！” 张大丫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看到林月纱犹如见到了救星，“赵家小姐给的伤药见效快，不过红桃姑娘伤势过重，她很痛苦。” 红桃只要清醒着，就一直喊疼，后面她没什么力气了，喊不出来，只能咬嘴唇，咬自己的手臂。 张大丫给红桃擦身涂抹伤药，简直不忍直视。 红桃身上旧伤叠着新伤，密密麻麻，没有一处好地方，胸口处那么大的伤口，血肉模糊，被老头儿用匕首剔除了。 “开始，红桃姑娘自己挺着，大冷天的，她的衣衫被汗水浸透了。” 张大丫问过老头儿，能不能减轻红桃的痛感，老头儿也没好办法。 林月纱叹口气，问道：“红桃姐姐退热了吗？” 这个时代有麻沸散，不过作用并不明显，对于重伤之人，收效甚微。 疼痛难忍，也要忍耐，因为没别的减少痛苦的办法。 “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 张大丫一夜未眠，没敢合眼，陪着红桃一起折腾，她见林月纱过来，瑟缩了下。 “大丫姐，你手臂怎么了？” 林月纱眼尖，看到张大丫手臂有异样，忙问道。 “没事，这路上多礁石，我一个没留神摔了一跤。” 张大丫越掩饰，林月纱越奇怪，她走到张大丫近前，撩开张大丫的衣袖，上面密密麻麻的齿痕，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谁咬的，不言而喻。 “不怪红桃姑娘，她疼的狠了，根本没有意识。” 张大丫憨厚一笑，她皮糙肉厚的，咬两下没事，抹点伤药很快就结痂了。 “大丫姐，你辛苦了，等会儿你先休息，我来照顾红桃姐姐。” 林月纱真心和张大丫道谢，她欠下的人情，她记得。 “没啥。” 张大丫带着林月纱直奔小木屋，介绍小岛的活动范围。 等二人进了房门，红桃正在睡着。 “红桃姑娘刚睡着，咱们先不要打扰她。” 灶间在小木屋外，米面等物怕受潮，放在一侧的杂物房里。 鲁木匠太能吃，带来半个月的米粮，几顿下来米缸见底。 “我夫君下网捞的海鱼，咱们今晚就炖鱼吃吧。” 林月纱找到一条最大个头的，约莫有三四斤，加上红薯粉和土豆，刚好炖上一大锅。 等鱼快熟了，她在铁锅边上贴二合面的饼子。 至于米面等物，张大丫买不到好的粳米，可以找赵静雅的丫鬟夏禾帮忙。 安顿好后，林月纱坐在红桃床榻旁边的椅子上小憩，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叫她。 “红桃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林月纱睁开眼，瞬间精神了。她见红桃嘴唇干得起皮，赶紧端来一杯温茶水。 “还好。” 红桃拉住林月纱的手，面色带笑，若不是过于虚弱，根本看不出红桃是个病人。 “月纱妹妹，你成亲了，我却没有亲眼看见。” 红桃吃力地从床头拿出一个荷包来，里面有她做的绣样，还有一根质地温润的玉簪子。 她把玉簪子塞到林月纱手中，不容拒绝地道，“月纱妹妹，簪子我早已准备好了，给你做个添妆。” 红桃见林月纱迟疑，又道：“说起来，这根玉簪有来历。” 当初在镇北王府中别院，红桃和林月纱合谋对付宣瑶，宣瑶死后，所留下的钱财被二人瓜分。 林月纱把最值钱的一根红宝石金簪分给红桃，红桃拿出去典当，换得了银子，又请人打造玉簪，一直想找合适的时机送给林月纱。 她被镇北王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若不是林月纱收留，红桃也活不到现在。 <span style='display:none'>2PN0u2o3S5KzW0sm8jEBcQllIww7AfCyGCYLUuZWs/t87wW9E6sbssCYEaL9a/GwhsfU+IFs6kNKviaAGnHgvw==</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