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女天成》 楔子 楔子 第一节 不速来客 第一节不速来客 这是一个偏僻的江南小镇,只有百十户人家。在河湖密布的江南水乡,这种小镇随处可见,实是再普通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在她的镇外有片上百亩的荷塘。每到五六月份,荷花盛开,碧绿的荷叶映着粉红的荷花,一眼望不到尽头。小镇座落其中,直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儿一般,让这普通的小山村平添了几分诗意。 另外,还有一点让她与众不同,那就是她的名字。 相传一位前朝的名士曾与他心爱的女子隐居于此,后来那女子不幸辞世,名士伤心不已,待将爱妾入土之后便飘然远走。那女子小名埋香,入土之处至今仍立着一块残碑,虽经风雨剥蚀,“香冢”两字仍是隐隐可辨,久而久之,“埋香镇”的名字便不胫而走,她原来的名字反而无人记得。小镇虽不富庶,但因地处偏僻,地方官府少来搜刮,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倒也平静安详。 如今正值端午,镇外荷花初绽,家家户户都包了粽子准备过节。山里人平日没什么娱乐,趁着过节,田中劳作的人们也都早早收工,叫上三五知交,回家喝上两杯,也算热闹一番。 眼见日暮西垂,薄暮渐渐笼罩了小山村,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粽子的香气,混合着镇外阵阵飘来的荷叶清香,以及小巷中偶尔传来孩子的嬉闹和父母呼唤孩子回家的吵嚷声,给小镇平添了一份难得的欢乐祥和气氛…… 这时,在小镇逐渐寂静的街道上,一个中年文生提着一坛洒,拎着一只白鸡一路摇摇走来。这人头上罩着一方青巾,身穿长衫,一派落魄文人打扮。他走到街道尽头,推开一扇柴门,身正在院中忙碌的中年妇人笑道: “大嫂,又要叨扰你们了。” 那妇人听到门响,忙站起身来,口中已笑道:“你大哥刚刚还在念叨,说先生怎么还没过来,怕是忘了。正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 看到他手中的酒菜,又忍不住责怪道:“先生每次都这么客气,你大哥叫你过来不过大家热闹些,又叫你破费……” 只听屋内响起笑声,一个粗豪的声音道:“是曾先生来了么?还不快进来!” 随着声音,一个庄稼汉子已迎了出来,一把拉住中年文生的手笑道:“好兄弟,你大哥是个粗人,你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做哥哥的打心眼儿里高兴!” 回头对妻子道:“今儿过节,先生既拿来了,你就赶紧整治了,咱陪先生好好儿喝几杯。” 原来这汉子姓庄,叫做庄逵,他和妻子李氏乃是这镇上一对寻常夫妻。庄姓在这里是大姓,夫妻二人平日种着几亩薄田,庄稼人不畏辛劳,庄逵年轻时又练过几手拳脚,除了种田,捕鱼打猎样样能行,所以生活虽然清苦些倒也不愁糊口,日子倒还安稳。唯一的缺憾京是幼子早年夭折,李氏伤心过度再没生育。眼看夫妻二人都已过了不惑之年,仍是膝下空空。 李氏这时听丈夫如此说,忙擦了把手,把酒和鸡都接了过来,说道:“也好。你先陪先生慢慢喝,我这就把鸡整治了。” 曾先生笑道:“每次都要麻烦大嫂。” 庄逵道:“不妨事。” 说着话,二人已到屋中。 说起这位曾先生原不是本地人士,祖上也做过几任小官,虽非名门望族却也算得书香门第。他处轻时也曾心怀抱负,然而时世艰难,家道没落,只在金华谋得一个小小县丞。他是正直之士,然而自宋氏南渡之后,朝堂混乱,官场腐败,人人只知眼前享乐,哪有真心为民请命之人?他虽有一腔报国热忱,然而人微言轻,加上官职卑微,不但志气难舒反而常受排挤打压。 他心灰意冷之下辞了官职,带着家眷来到这偏僻处所,办了一座小小的私塾,聊以打发时日。虽然山居清苦,但这里山青水秀,在这纷乱的世道中也无虞一处世外桃源,因此他便也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 曾先生初来乍到,在这里无亲无故,庄氏夫妇又是十分好客之人,加之山野之人对读书人本就敬重,庄逵每次打猎回来,总要分些野味于他。两家住的又近,一来二去关系便亲密起来。自从前年曾夫人去世,每逢年节庄氏夫妇更是必喊他来家同过。曾先生心中感激,便直接以“大哥、大嫂”呼之,俨然成了一家人。 今日正逢端午节,庄逵早早便让妻子包了粽子,治好了酒菜,只等曾先生一来便畅饮一番,好好过一个节,也不枉这半年的劳碌。 眼见暮色四合,镇外荷塘里蛙声虫鸣响成一片。李氏早在屋中掌起了灯,肥鸡也早炖得烂烂的端上桌来。酒过三巡,庄曾两人已都有了些酒意。 曾先生虽然僻居在此,但他自幼饱读圣贤之书,想到自己正当盛年,正该有一番作为,然而如今是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保家人平安,连相濡以沫的妻子也撒手而去,不觉甚是伤感。 庄逵虽对他讲的时局官场之事不大明白,但他生性豪爽,见兄弟伤心,便道:“我是个粗人,大道理我不懂,既蒙先生不弃叫我一声大哥,那就听大哥一句话----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读了那么多书,将来必有大事要做,倒也不必气馁。” 曾先生摇头苦笑。 抬头见李氏仍在一边忙碌,便道:“大嫂,你也累了半天了,也坐下喝一杯罢。” 李氏笑道;“不忙。我看你兄弟俩也喝的差不多了,待我去捡几个热粽子来,热呼呼的吃几个,少喝几杯吧。” 曾先生点头道:“正该如此。” 李氏转身刚要去捡热粽,忽听院中“咕咚”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墙上掉了下来。 庄逵一皱眉:“什么东西?难道有小贼不成?” 李氏笑道:“大节下,哪来的小贼?你们别动,我出去瞧瞧。” 说着开门出去。 庄曾二人也不在意,继续喝酒。然而一杯酒尚未下肚,忽听外面李氏“啊哟”一声,声音甚是惶恐。 庄逵长年打猎,身手甚是迅捷,原妻子声音不对,跳起同时已把钢钗抄在手中,冲出门外问道:“怎么?” 欺近一瞧,只见地下伏卧着一人,忙将钢叉放在一旁,慢慢将那人翻了过来。只瞧见那人一头长发,天色昏暗却是看不清面孔,看样子早晕了过去。忙招呼妻子道: “这人似乎受伤了,快扶到屋里去!” 李氏犹豫道:“这大节下的,这人又不知为了什么受伤,咱们……” 庄逵道:“不管为了什么受伤,救人要紧快勿多言。” 见曾先生已从屋中赶了出来,便招呼道:“先生快来搭把手!” 庄逵夫妻先前的对话曾先生已听在耳中,闻言快步赶到门边,向两边瞧了瞧不见异状,这才回身将门关上,低声道:“大嫂说得没错,这人深夜带伤到此定不寻常,只是人命关天,既到了咱们院里便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已弯腰同着庄逵将那人抬了起来。 李氏见两人如此说,忙先一步赶到屋中将炕桌挪开,举了灯看着两人将那人安顿在床上。待安顿好,举灯细往那人脸上照去,只见琼鼻樱口,细眉弯弯,虽然满面风尘却是难掩天生丽质----竟是个极美的年轻女子。 曾先生只瞧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他是见过世面之人,这年轻女子虽然昏迷,但他一眼便瞧出,这女子绝非出于寻常人家,只她颈中那串明珠便够一个普通人家的半生之用。如此形容狼狈的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不知其间有何重大隐情? 庄逵道:“去拿烧酒来,先把人救醒再说。” 李氏应了一声,拉过床上的棉被要先给那女子盖上。瞥眼间见那女子昏迷着,双手却仍紧紧抱着怀中一个包裹,不知是什么。待要给她拿开,忽从其中传出几声“嘤嘤”的啼哭。 李氏吓了一跳,禀住气慢慢将那女子的手挪开,将包裹轻轻掀起一角,三人顿时看呆了眼----里面露出来的竟是一张小小的婴儿的脸!她似乎刚刚醒来,攥着一双小拳头,正张嘴要哭。 李氏真是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将婴儿抱了起来,掀开包袱看了一下,喜滋滋向丈夫道:“是个女娃娃。” 庄逵看着婴儿粉嫩的小脸儿也忍不住“呵呵”傻乐起来:“噢,好,女娃儿好……” 半晌,神色一黯:“只可惜,是人家的。” 曾先生知他夫妻幼子早丧,见到孩子便喜欢,便提醒道:“大哥,大嫂,还是救人要紧。” 李氏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放下,叹了口气道:“我瞧这孩子生下来不会超过三天,不知哪个天杀的把孩子妈妈伤成这样,真该天打雷劈。” 说话间已拿来烧酒,慢慢给那女子灌了两口。 三人都紧张的看着,只见那女子在枕上辗转两下,“嘤”地一声睁开眼来。她这一睁眼,三人便觉眼前一亮,似乎整个房间也明亮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章 白衣少女 第一章白衣少女 端午节刚过,空气中粽子的香味还未散尽,码头上却一早便忙碌起来。大大小小的船只靠岸,又开走,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黄昏之后船只渐渐稀少,只有很少的几条船停靠在码头上。 停靠在码头左侧的是一条大木船,这种货船比一般的乌篷船要大得多。船主龙德邻是江浙一带有名的富商,经营绸缎生意,沿海的绸缎庄十有八九都是他的字号。和往年一样,每到端午前后他都要跟随办货的船只走一趟,一来熟悉行情,二来也见见新老主顾。对一个大商贾来说这还是十分必要的。 这时船上已经装满了绸缎布匹,准备返航了。龙德邻手中托着两个翡翠玉球,不停地指挥着几个伙计在甲板上忙碌。忽听身后船板声响,便回头笑道:“上官公子好快啊,东西都置齐了没有?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走上船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人身材高挑,面如冠玉,一身白衣衬得他愈显飘逸不群,只是神色间颇有些漫不经心,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他听到龙德邻说话懒散的一笑,举起手中的酒坛和一只白鸡,说道:“酒菜我都买好了,一会儿叫人整治了,晚上咱们喝两杯。” 龙德邻大喜,忙叫人接了去整治,自己却邀那年轻人在一旁坐下喝茶。面对龙德邻的热情,那年轻人的反应却是极淡,既不热烈,却也不至于冷落了他。两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码头上最后几条船也陆续开走,一个伙计看了看天色,走上来说道:“老爷,货物已经检查完了,是不是可以启锚?”龙德邻点点头,当下吩咐船老大拔锚启航。 此时夕阳将沉,码头上已是空空荡荡,大船缓缓离岸。夏日里天气长,太阳虽然落下去了,但天空仍然很亮。趁着淡淡的暮色,大船顺流而下。 龙德邻是虽是大商贾,但这一船丝绸实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年月世道不大太平,所以他特意从京城得胜镖局请了几位镖师护航。得胜镖局的林海声与龙德邻私交甚厚,因此龙德邻一开口便欣然答应,也不打镖局旗号,只在暗中护送。几位镖师都作从人打扮,因闲来无事便散在甲板上喝酒聊天儿。龙德邻便邀林海声和那年轻人共坐,吩咐摆上酒菜,三人共饮。那年轻人也不客气,与两人纵饮谈笑,丝毫没有客居他处的拘谨束缚,龙德邻见状更加高兴。 其实龙德邻跟上官通也是初识,前几日两人偶而在武汉城中酒楼----雅香居内相识,说了几句话,龙德邻热情好客,喜这年轻人的谈吐气度,因此知道他要乘船东下后便邀他同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也只知道他叫上官通而已。至于他的出身来历,他东下的目的更是一无所知。 夜色渐浓,淡淡的月光下,只有哗哗的流水声。这时,大船正行至一片树林边,映着淡淡的远山,一片静谧。龙德邻酒意正醇,看到这幅情景忽然心血来潮,吩咐停船靠岸,便在这里过夜,次日再走。林海声虽觉不妥,但龙德邻执意如此,只好抛下铁锚,吩咐三名镖师轮流守夜。 龙德邻跟两人闲聊一阵,渐觉困倦,便打了声招呼回舱睡觉去了。林海声向周围巡视一遍也告辞而去。此时夜已深了,除了两个镖师连船老大都进入了梦乡。只有上官通无法成眠,一个人悄立船头,夜风习习,却仍吹不走他心中淡淡的愁绪。望着漆黑的夜空,上官通不禁叹了口气,刚要转回船舱,忽然一阵极轻的说话声传入耳中,若非他听力过人无论如何是难以发觉的。 只听一人道:“三哥,看来他们今天晚上是不会走了,咱们不用担心。”另一人“噢”了一声说道:“可惜弟兄们还没到,不然现在冲上去,姓龙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第一个人“嘘”了一声:“这可使不得。帮主说了,咱们要财不要命,不然咱们在这长江上可混不下去了。”被称作“三哥”的人笑道:“我不过说说,瞧你吓得。难道咱们杀的人还少了?别废话了,快把信鸽放出去。” 上官通一皱眉,只听扑愣愣一声响,一只信鸽冲天而起,转了个圈子向东飞去。他不禁轻轻摇了摇头,眼见月亮西斜,微有倦意。却听两人仍在说话。 “喂,白天见到的雏儿你看清落脚在什么地方了么?”说话的是那个“三哥”,只听另一人立刻笑道:“还说我呢,我看三哥对这事比什么都急。”那三哥啐道:“少废话!有了三哥的难道还没你的?快说,她在哪儿落脚,咱两个辛苦了这几日,今晚也该快活快活。” 上官通本不欲理会,听到这儿又不禁心里好奇。只听先一人笑嘻嘻道:“三哥,今天真是咱俩的福气。这雏儿既没住店,也没投宿,就在前面的破庙里,一个人都没有,----嘻嘻,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雏儿,竟是雪堆出来的。”声音渐渐远去。 上官通心中好奇,看两个守夜镖师靠在一边打瞌睡,也不惊动他们。忽然拔起身形,轻飘飘落在岸上,竟没发出一点声息。他没费多大力气便追上了前面两人,那两个人却是毫无所觉。他跟着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出三四里地。前面果然有一座破庙,隐隐透出一丝火光。他想这两人既打龙德邻货船的主意,又要对这庙中之人不利,倒也不用对他们客气。眼见两人看到火光奔地更快。当下轻轻落在两人身后,无声无息在两人肩上一拍,两人哼也没哼便咕咚栽倒。 上官通将两人拖入草丛藏好,这才缓步走近破庙。 他走近了才看出哪是什么破庙,只是一座废弃的祠堂而已。因为年深日久早已破败不堪,只剩一根柱子勉强支撑着半片屋顶。他走进去,只见地上一堆灰烬发出暗红的光,供桌前一块地扫得干干净净,铺着细软的干草,却没半个人影。 他在破祠堂内转了一圈,问道:“有人么?”连问两声不闻答应,正感没趣。忽听身后一个娇柔的声音问道:“你是谁?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声音突如其来,上官通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只见柱子旁边已多了一个少女。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只有十七八岁年纪。除了一头乌黑的秀发外全身雪白,就连脸上的肌肤似乎也泛着淡淡的光泽,秀美绝俗。 上官通看得一呆,竟忘了答话。那少女秀眉微蹙,显然心中不悦,又说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啊!”上官通忙收摄心神,说道:“在下乘船经过这里,见有火光才过来看看……”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说道:“胡说,这儿离江边还远,你在船上怎会看到火光?” 上官通一怔,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也对。不过----这荒郊野外,你一个小姑娘不怕有野兽么?” 那少女走近前来,在炭火中又加了几根柴薪,说道:“我因赶路错过了宿头,便有野兽也是没办法的事……” 语音婉转娇柔,但语气中殊无丝毫暖意。她抬起头来,与他目光相对。上官通不由机伶伶打个冷战----这少女虽然清雅绝俗,但目光却是寒若冰雪,神色间也是冰冷淡漠,在这漆黑的荒野让人不自禁地感到恐怖。忍不住想道:“这小姑娘来得无声无息,不知是人是鬼?若是人,怎地又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那少女收回目光,抬起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掠了掠额边的头发,说道:“你看也看过了,这就请回罢。我也要休息了。” 上官通欲待再说,却见她已转过头去,衣襟带起一阵微风,不禁暗骂自己:“傻瓜,她明明是个人,怎会是鬼?她能无声无息来到我身后也只是一种高明的轻功而已。她有这等本事自然不怕什么歹人野兽,看来打倒那两个家伙倒是我多事了。” 想着便一抱拳:“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见那少女并不应声,只好转身出来。回到船上也不惊动众人,悄悄睡下。 次日一早,船又继续前行。上官通虽然记挂昨天晚上那洁若冰雪,却也冷若冰雪的少女,但一路行来唯见两岸草木葱栊,远处村子中炊烟袅袅,那天仙般的白衣少女似乎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梦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章 意外邂逅 第二章意外邂逅 大船顺风顺水,一日无话。到第三天中午时分,大船停靠上一个小码头补充食水。上官通冷眼旁观,一个上午,先后有三艘轻便快舟与大船擦身而过,他因昨晚无意中听了那两个家伙的谈话,心知这必是他们的同伴一路踩点探风的。不过他们既不动手他也就不动声色。林海声和几位镖师显然也发觉了异常,但也只是暗中戒备,并不告知龙德邻知晓。 补充完食水大船继续开拔。船老大解开缆绳刚要开船,忽见岸上转出一个白衣少女。上官通只觉眼前一亮,却见那少女快步而来,叫道:“船家,等一等!”说着话已奔到码头边,站在临水的青条石上,说道:“船家,我要到金华,烦你载我一程。我付船资给你。” 船老大不敢作主,见龙德邻负手站在甲板一侧,忙上前低声请示。龙德邻虽是生意人,但生性好客,又见那少女立在水边有如出水芙蓉,顿生好感。当下吩咐船老大放下跳板,接那少女上船。那少女走上船来,也不道谢,却将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中,说道:“这是预付的船资,其余的到金华再补给你。” 龙德邻本欲推托,但她平淡的语气中自有一种威仪,何况她一说完便转过身去,他要推托也来不及,只得摆手令船老大开船。 上官通原以为那晚的邂逅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幻,日后纵然想起也只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这辈子再难相见。见她上船心中真是欣喜无已。日光之下,但见她的皮肤更是白得透明,目光仍是清清冷冷,殊无丝毫温暖之意,可愈是如此反而让她更增明艳。 龙德邻忙为两人介绍:“这位上官公子,也是搭船东下的。以后大家说说笑笑,这一路也不寂寞了。” 上官通微微一笑,微一拱手:“在下上官通。”那少女却只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算是答礼,可显然并未认出他就是那晚见到之人。上官通不禁微感失望。 晚饭时分,龙德邻邀两人与林海声工坐。林海声生性爽快,上官通也甚是洒脱,只有那少女只挟了几便即停箸。饭后,船家送上茶来。上官通闻那清香便知是上好的碧螺春。林海声是个粗人,茶好茶坏也辨不出,但觉这茶满口清香,便连赞“好茶,好茶”。那少女却只饮了一口便放在桌上。上官通见她黛眉微皱,显然不合口味。 龙德邻问道:“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去往何处?”那少女淡淡道:“我姓庄,是到浙江金华的。”龙德邻道:“原来是庄姑娘。那真是巧了,龙某这船货的终点便是金华。不知姑娘是探亲还是访友啊,怎不让家人陪伴?”那少女忽然脸一沉,没有说话。龙德邻谈兴正浓,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仍旧接着说道:“姑娘天姿灵秀,一看便知是咱们江南人。只是现在这世道乱得很,你父母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你有兄弟没有,该让他们来陪你出门才是……” 上官通看那少女脸色不对,忙截口道:“龙老板,你不是说这次办货另外还得到一件宝贝么?何不拿出来让在下也开开眼界。”龙德邻大喜,说道:“公子不说我还忘了。”说着,摆手令人赶快拿上来。 不一刻,船家已从舱中捧出一只鹦鹉来,这鹦鹉红嘴翠羽,十分威武。龙德邻接过来,从碟子里抓了一把花生,拈起一粒去逗那鹦鹉,口中说道:“你们不要小看它,这畜牲会说好多话呢,----说一个,快说一个给他们听听。”鹦鹉歪了歪头,忽然说道:“恭喜发财!”龙德邻大喜,将花生在手中抛了抛,得意地道:“如何?----好鸟儿,再说一句,给你东西吃。”鹦鹉在架子上跳了跳,说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龙德邻更加得意,将手中花生抛起,伸嘴接住,哈哈笑道:“怎么样,有意思吧?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我要把它挂在我的绸缎庄里,定能给我招财进宝……”可是他话还没说完,鹦鹉忽然又冒出一句;“骗子!你是个骗子!” 龙德邻甚是尴尬,扬手在鹦鹉身上拍了一巴掌:“小东西,胡说八道什么?”鹦鹉受到惊吓,拍着翅膀飞了起来,但它脚上系着链子飞不高,只好又落回架子上,歪着头道:“你个老东西!” 上官通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龙德邻脸涨得通红,抓起鹦鹉架便要投入江中,可是想起自己那五十两银子又舍不得,林海声忍住笑急忙拦住。 上官通笑毕,见那少女已离了座位,站在远远的船边,夜风吹起她轻纱般的白衣,翩然若仙,忍不住走上前去。那少女听到脚步声忽然回过头来,星目中寒光一闪,看得上官通心中一震:“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怎地眼中寒意如此之甚?”那少女却已开口道:“你过来做什么?莫非也要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么?”上官通听她语气颇有敌意,便笑道:“我也是一个人,这没什么奇怪的啊!”那少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下面的江水,说道:“你不用说这话讨我欢喜。你们心里都骂我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你道我不知道么?”上官通啼笑皆非,说道:“怎么会?我跟你一样是一个人,我若骂你是野丫头我自己岂不成了野小子?”那少女道:“你要骂自己那也由得你,可你若敢骂我一句,我会把你剁成八块儿拿去喂狗。” 上官通看她娇弱美丽,不要说拿刀杀人,只怕见了血也会吓哭,却硬装出这般狠巴巴的模样,心里不免觉得好笑,但见她脸上冷冰冰的却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只怕她真得恼了,便道;“那可不好玩儿,----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上官通,敢问姑娘芳名?”那少女显然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这人讨厌的很,我不爱跟你说话,你不用白费心思啦。你也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子,因为我也不想认识你……” 上官通生性狂放不羁,游戏江湖,素来心高气傲,这话若是别人说出他势必要让她吃点苦头。但他现在心情正好,这少女虽然出言不逊他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何况这少女尽管冷若冰霜,但谈吐举止却是稚拙无比,似乎全然不通世务。看她转过了身要走开,便叹道:“看姑娘超凡脱俗,原以为是个洒脱之人,哪知也有这许多的世俗之念,一个名子也看得这般重……”那少女回头道:“你不用激我,我并不迂腐,却也没你说得那般清高。一个姓名值得什么,告诉你有什么要紧!”上官通哈哈笑道:“罢,罢,倒是我多虑了。请姑娘赐教。”那少女淡淡道:“我姓庄,叫做韵情,----你要问的也问过了,就请自便,别来烦我。” 上官通心中暗笑,口中却道:“庄韵情,----‘韵情’,噢,是个特别的名子。看来你父母感情很好,所以才会给你取这个名子……”一抬头却见那少女脸一沉,雪白的脸颊霎时罩上了一层严霜。 上官通心中惊异,不知哪里说错了,微感歉意,刚要转变话题,忽听水声“哗啦”一响。下面有人叫道:“喂!船上的人听了,我们是龙游帮的,只因近日手头紧些,想向各位借几两银子花花!识相的就乖乖别动,自会放你们上岸。否则可别怪咱兄弟不客气!” 原来两只小船已贴在大船一侧,两人方才只顾说话,竟然没有发觉对方是何时来的。 龙德邻最担心的便是这种事,一路都小心谨慎,想不到仍是难以幸免。但是自忖有得胜镖局的林海声等四名镖师护驾,谅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是以倒也并不惊慌。 林海声已跳到船边,向小船上那人道:“姓曹的,你跟了我们几百里路,我们没有理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何况这儿还不是你们龙游帮的地界,你撒野也得看看地方儿!” 上官通知道龙游帮乃是江南一个小帮会,专在水上做没本钱的买卖,当地官府收受贿赂,对他们也只睁只眼闭只眼,过往商船每到这一带便大为头疼。只是这里距龙游尚有百里之遥,这姓曹的在此时便叫阵颇有些奇怪。只听林海声又道:“曹老大,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滚回去罢,免得自讨没趣!” 这曹子雕在龙游帮也算是个小头目,闻言不禁气得“哇哇”怪叫,对身旁一人道:“二弟,你上去把他做了!”那人答应一声,飞身便上了大船,直扑李得胜。林海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三拳两脚便把他踢下水去。小船上的人吃了一惊,当即便有三人跳上大船,但这几人和曹老二一样,功夫只是平平,几个镖师三下五除二,片刻又将这三人打落江中。 林海声笑道:“曹老大,别让这些饭桶现眼了!”曹子雕大怒,一紧腰带,腾身向大船扑来。人在半空已发出三枚丧门钉,直取林海声面门。林海声哪将他放在眼里,挥刀一格,三枚暗器立时被格飞,口中冷笑道:“曹老大,你便是这点本事么,----啊哟,快闪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章 深藏不露 第三章深藏不露 上官通正笑吟吟地看双方相斗,忽然眼前寒光一闪,却是被林海声格飞的暗器余势不减,竟有两枚直飞过来。他身负绝学,自不会把这两枚小小暗器放在眼中,然而当他看到其中一枚竟是飞向那少女胸前时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啊哟!”不及细想,左袖挥出,已将那枚丧门钉兜在在一旁,另一枚却从他耳边堪堪擦过----他之前虽然怀疑她深藏不露,但见她年纪幼小,形体娇弱,却又不象身有武功的样子,万一自己猜错了那可后悔莫及。 林海声也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竟有这等身手。刚一呆,忽听上官通叫道:“小心!”急忙转身,另外三枚丧门钉距身前已不足三尺,忙仰身避开,心中大为感激。 这时曹老大已落上大船,挥刀便砍,片刻两人已战在一处。 上官通暗暗观察庄韵情,看暗器飞来时她似乎若无所觉,便不经意的问道:“阿情,你瞧这两人谁会赢?”他初次叫她的名子,但自然而然,随口面出,并无一丝勉强和生疏。庄韵情也不以为异,只是似乎余怒未息,沉着脸道:“两个莽汉打架有什么好瞧?”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上官通只好笑笑,转头去看曹李二人相斗。见两人武功皆是平平,实在没什么可以称道的,李得胜身法轻捷,估计不出百招即可分出胜负。便回过头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庄韵情闲聊,庄韵情只是不理。 果然,那边曹老大和林海声走了不到七十招,已是气喘吁吁,一个疏神竟被林海声一刀劈在肩头,还没感觉到疼一条左臂已离身飞出,扑通一声落入江中,忍不住惨叫一声,鲜血狂涌…… 上官通也未想到变故突起,只听庄韵情轻叫一声:“呀!”忙闪身挡在她身前,遮住了她的视线,说道:“不要看,快转过身去!”这一次她倒听话的很,当即背转了身子。 曹老大早已痛晕过去。林海声提起他身子,丢上小船,喝道:“滚罢!”小船上几人不敢多言,急驾小船远远逃开,这才给曹老大包扎止血。 龙德邻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只见满船血污,心中害怕,战战兢兢道:“林镖头,你伤了他,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林海声甚是不屑,说道:“要来便来,难道还怕他不成?”当下唤来船老大,将船头的血迹冲洗干净。 上官通看庄韵情皱着眉,仍然背转着身子,不敢回头,心中好笑,说道:“好啦,可以回过头来啦!”庄韵情道:“要你说,我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林海声看着船家收拾完,这才过来向上官通道谢。上官通笑道:“这等小毛贼,林镖头教训教训他也就是了,何必要他一条手臂。”林海声虽见他露了一手功夫,又得他提醒避开了对方暗器,但见他一脸书卷气,料来他只是旁观者清,未必有什么真本事,对他的话深不以为然,说道:“我不伤他,难道他不会伤我么?没要他命已是便宜他了。”上官通深知,在江湖人眼里一条人命实在不值什么,他说的也是实情,也不与他争论,当下笑笑不语。 接下来两日,皆是平安无事。龙德邻渐感放心,每日里赏玩鹦鹉,要不便找上官通闲聊,只是上官通对他那套赚钱经商的生意经殊无兴趣,常常挖苦他,说他便是吹口气也带着铜臭味。他说起话来有时尖酸刻薄,有时又让他茅塞顿开,亦真亦假,亦虚亦实,叫他一时尴尬,一时欣喜,常常是叫他恼不得,气不得。因此跟上官通说话虽有意思,却要时不时地忍受他的挖苦,所以每次跟他讲话总要思量一番。他倒愿意跟那少女说说话,但庄韵情一直冷冷冰冰,对谁都不理不睬,他碰了两次钉子,便识趣地不再去自找没趣。 上官通对庄韵情极是留意,他发现船愈是往东行,她愈是沉默,眼中的寒意也越重。那天早晨,他想起头一日他似乎不喜碧螺春,便嘱咐船老大将自制的玫瑰茶换下他的碧螺春。这玫瑰茶乃是他在岛上时专采将开未开的玫瑰花蕾腌制而成,香味清新独特。她初时甚是喜欢,但是当她知道这是上官通专门让人为她也沏时,忽然大为生气,将一盅茶全都泼进了江里。之前她虽然也是冷冷冰冰,可在他东拉西扯时也还不完全拒绝他,这之后却是连话也跟他说了。看他的眼光中除了那堆冰雪,又添了一丝敌意。任上官通聪明绝也有三百多斤,他轻功虽高,要带这两人飞渡江面又谈何容易? 他一时激愤,飞身救人,这时却颇觉后悔。为今之计只好冒险将两人抛出,能不能登上甲板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正当他力气将尽,刚要松手抛出的时候,一旁忽然又飞出一条帆索,在他腰上缠了三匝,猛地向上甩出。借着这一甩之力,他在空中一个美妙的旋身,已轻飘飘向大船落下…… 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上官通将两人放下,只见庄韵情正慢慢将帆索收起,见他看过来便冷冷道:“没本事救人便别逞大英雄,好光荣么?” 上官通又惊又喜,她果然深藏不露,而且这两日来她一直冷冷冰冰,这句话虽是挖苦之言,却是两日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心中欢喜,忍不住道:“阿情,你肯跟我说话了么?”庄韵情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要理你!” 上官通心中一荡,刚要乘机多聊几句,忽听身后一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上官公子。公子好轻功啊!”上官通心中不快,却也只好回过头来。见说话的正是先前落上船来的一个老者,却不认识,便笑道:“正是上官通,恕我眼拙,不知老爷子怎么称呼?”那老者道:“公子眼高于顶,自不把咱们小小的龙游帮放在眼里,老夫荣篙,不知公子在船上,倒是得罪了。”上官通哈哈一笑:“原来是荣帮主,刚才两位兄台落水,一时情急,倒是我多事了。”荣篙道:“公子援手之情荣某感激不尽,-----不知这位姑娘师承哪位,怎么称呼?刚才这一手可俊得很哪!” 他是有备而来,在船上见到上官通实属意外,而这少女方才露的一手也不容小觑,是以想先摸清底细再做道理。哪知庄韵情横了他一眼,便自顾转过身去,对他的话更是理也不理。荣篙被晾在当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极是尴尬。上官通心中暗笑,只好给他找个台阶下,说道:“荣帮主别介意,我这小妹子脾气向来如此,您不要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他话音刚落,庄韵情已怒道:“谁是你的小妹子?你再胡说八道,看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荣篙不知两人其实也是初识,斗口是真,只道一唱一和给他难堪,却又不便发作,只好将一腔怒气全发到林海声等人身上:“姓林的,怪不得你如此猖狂,竟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原来是有了靠山。哼!难道老夫就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章 浪子无行 第六章浪子无行 回到金华已是傍晚时分。庄韵情心中难过,也不吃晚饭,早早便回房间睡了。 睡到中夜,忽觉脸上一凉,有人轻拍自己的脸颊:“醒醒,阿情!醒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灯光刺眼,模模糊糊看到眼前一张男人的脸。她吓了一跳,急忙跃起,可是刚跃起一半便觉混身无力,“扑通”一声又跌在床上。她一惊,这才真得醒了。感到有人在用湿毛巾给自己擦脸,一股强大的男性的气息包围着她,只觉气塞胸口----当下想也不想,扬手便给了那人一个耳光。 那人“啊哟”一声,叫道:“你怎么打人?”庄韵情这才看清,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跟着自己的上官通。心中更怒,说道:“我打你,我就要打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忽然虚脱,不由自主地伏在床头,但仍是恨恨的瞪着上官通。 上官通素来心高气傲,无故给她打了一掌,不由气往上冲,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早知这样,我不管你才好呢!----这几个家伙你自己处理罢!”将毛巾往她怀中一摔,砰地将门带上,竟扬长而去。 庄韵情这才注意到,地下还躺着三个人,个个昏迷不醒。忙叫:“你回来!”可是上官通充耳不闻,早已去了。庄韵情冰雪聪明,见了这个情形心中已猜到了几分。想到自己只顾心中难过,竟将师傅的嘱咐抛诸脑后,几乎被肖小所乘,酿成大祸,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一时气极,打了上官通一掌,倒是错怪他了。这三人竟敢图谋不轨,本该一刀杀了,只是她生平从没杀过人,终究下不去手。踌躇良久,还是唤来小二,将三人绑了,令人送去官府。 庄韵情所中的迷魂香本不是什么厉害毒药,经上官通用冷水一淋已消了大半,她稍作调息便已无碍。眼见东方发白,店中客人都陆续起床,她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去向上官通道歉,这人虽然讨厌,却也不是卑鄙小人,他救了自己,总该去说声谢谢。 庄韵情敲门进去的时候,上官通正在收拾东西,正好看到他将一柄软剑围在腰间,隐隐见到剑柄上似乎镶着一粒明珠,心中不禁一动。看她进来,上官通似乎余怒未息,双手抱肩,懒洋洋道:“大小姐,今天我可没有招惹你,你也不要来招惹我。”庄韵情淡淡道:“昨天晚上我错怪了你,对不起……” “对不起?”上官通冷笑一声,猛然趋近。庄韵情一惊,本能地一退,上官通出手如电,已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他俯身到她耳边,一字字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打耳光,----没有人可以打我的脸,若不是我……看你是个小姑娘----,哼!” 庄韵情被他欺近身前,他呼出的热气正好喷在耳根,心中不由一阵慌乱,内力送出,猛地夺手退开几步,冲口道:“我知道错怪了你,是我不对,自会向你道歉,你却也不必如此,如此……”上官通看她雪白的两颊飞起两团晕红,竟不自禁地一阵失神。庄韵情见他盯着自己发呆,还以为他仍然不肯谅解,心中歉疚,低声道:“我打了你,最多给你打还就是了,----我今天特意来谢谢你救我。” 上官通失神片刻,立即回转。听她如此说,忽然想捉弄她一下,当下似笑非笑道:“谢我?你打算怎么谢我?”庄韵情这倒没有想到,一时不禁语塞,顿了片刻才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自然给你。” 上官通眨了眨眼,狡黠地道:“要你以身相许也可以么?”庄韵情脸一沉,明玉般的脸颊忽然涨的通红,继而又变成雪白。上官通急忙摇手:“罢!罢!我又说错话了,----我也不要你谢,只要你以后少骂我两句,再管住你的手,我就谢天谢地了……”庄韵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瞧出他确没恶意,这才脸色稍和。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再骂你,更不会再打你----因为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上官通心中一震,剑眉掀起:“你要去哪儿?”庄韵情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上官通不觉好笑:“你自己去哪儿怎会不知?”庄韵情眼中现出迷茫之色,心中似乎颇为困惑:“是啊,我怎会不知?----我要去找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说我该去哪儿?”上官通听他居然问自己,起初觉得好笑,但看到她困惑的眼神,忽然体会到她内心的茫然和无助,只好不大情愿地收起戏谑之心,问道:“你要找什么人?” 庄韵情咬了咬嘴唇,说道:“一个杀死我父母的恶人……”上官通点点头:“那你有什么线索?”庄韵情道:“我只知道,七年前师傅带我离开埋香镇时他还在那里,可是这次回去我才知道,当年我离开后不久江家大宅也被一场大火烧掉了,他和家人也不知去向。现在,现在……” 上官通略一思索,忽然笑道:“那就去金陵罢。”庄韵情一皱眉道:“为什么去金陵?”上官通道:“金陵是六朝旧都,千年古城,如此繁华之地,你难道没听过‘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么?你既不知那人在何处,不如去碰碰运气。”庄韵情想了想,缓缓点头:“也好,我就去金陵罢。” 庄韵情虽然已经十七岁了,但这些年来一直随师傅在天山绝:“这样罢,我叫你上官大哥,好不好?”上官通摇头:“就叫大哥,不用上官两字。”看她嘴角微撇,脸上马上要罩上一层阴云,忙道:“随你叫什么吧,这有什么……” 眼见天色将晚,正值月中,依庄韵情便要连夜赶路,反正两人也不怕强人。上官通却坚持在镇上住宿一夜,明天再走。庄韵情本来无可无不可,他既如此说,便也不坚持。 吃过晚饭,上官通跟随庄韵情说了一会儿话,便推说累了,要回房歇息。而往日这时他总会跟她东拉西扯好一阵子,要庄韵情赶他几次才肯去睡。庄韵情虽然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懒得理他,待他出去便也合衣而睡。 可是她迷迷糊糊刚要睡去时,忽听隔壁房中微有响动。有了上次在金华的教训,这些天来她一直不敢深睡,是以立刻便惊醒了。只怕又有肖小之辈图谋不轨,急忙起身。刚把门拉开一条缝隙,隔壁房中已闪出一人,----竟是上官通!只见他走到自己门边,向房内听了听,这才轻手轻脚走下楼去,转眼消失在街道尽头。 庄韵情重新躺回床上,早已睡意全消。她大睁着眼睛,想到自己幼遭巨变,父母也因自己死于非命,内心忽然一阵绞痛。若非师傅把她带回天山,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这次下山,她虽然没有明言要报仇,但她想师傅是了解的,所以才会一再告诫她:江湖险恶,一个女孩儿一定要处处小心,更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她遵照师傅的话,对谁都是冷冷冰冰,不假辞色,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只有这个上官通好生奇怪,没来由的总粘着她不放,赶也赶不走。被她打了骂了也不生气,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忽然想起与他同行多日,却仍然对他一无所知,他今天忽然悄悄溜出去,不知是做什么?不禁心血来潮:不如去看看他去干什么,倘若要对自己不利,就叫他好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章 方氏大宅 第七章方氏大宅 庄韵情忽然心血来潮,要去看看上官通在干什么。反正她也睡不着,当下也悄悄溜出店房,展开轻功,顺着上官通去的方向追去。但出来的久了,早已不见踪影。她顺着街道追出一段忽听前面一所大宅内传出一阵刀剑撞击之声。她询声追去,见墙边一株大树高大茂密,便跃上树去,向内观看。 此时月光明亮,只见院中站了十多个人,当中两人正在动手。其中一个少年用的是一把单刀,刀刀狠辣,口中不时呼喝出声;另一个却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用的却是一把长剑。 庄韵情看那少年刀法虽然狠辣,但那少女却总能以巧力化解,一时间两人难分胜败。不过她看了一会儿,心中大奇:这相斗的两人武功虽不甚高,但那少女的剑法却显然受过本门中人的指点,只是她所学有限,每到危急时刻虽能救命,却是不足以制敌。两人武功相差不多,那少女终究力弱,时间一久便显气力不继。 庄韵情本能地为她感到担心。她向周围瞧了一眼,月光下只见这个大宅院中足有二、三十间房子,与周围低矮的民房相比实是宏伟无比。再看下面时,只见阴影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五个幽灵般的老人。我五人站在廊下,一声不响的看着场中两人相斗,既不出声拦阻,也不出手相助。 那少女见敌人越来越多,一分心,剑法便见散乱。那少年有人撑腰却是越战越勇,一刀快似一刀,那少女心中一慌,变招稍慢,“呛啷”一声,刀剑相交。那少妇把持不住,长剑几乎脱手。她自知不是对手,抽剑转身欲走。谁知那少年得理不让人,偿但不退下,反而跟上一步向那少女背后砍去。眼见那少女便要伤在他的刀下,半空忽然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院中人都吃了一惊,本能地抬头向半空观望,想看声音来自何处。那少年却觉手腕一麻,钢刀已被人劈手夺去,众人眼前已多了一个白衣少女----没人看到这少女是如何来的,但却不约而同的有同一个感觉----是嫦娥下凡来了么? 庄韵情径直走到那少女面前问道:“你没事罢?”那少女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庄韵情拉住她的手,说道:“你打不过他们的,我带你走罢。”谁知那少女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东西还在他们手里……”庄韵情奇道:“他们抢你什么东西啦?”那少女刚要回答,忽听身后有人问道:“小姑娘,你师傅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庄韵情回头一瞧,见那五个老者已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正虎视眈眈地打谅自己,便也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欺负这位姑娘?” 为首的老人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是哪里的娃娃?我不管你的师长是谁,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老夫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许发问。”语气霸道无比。庄韵情心中不喜,蹙眉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不跟你说话。”拉着那少女转身欲走。不想却被另一个老者拦住去路:“娃娃,当我方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么?” 庄韵情见五老神情裾傲,院中又聚集了不少人,无形中已将她和那少女围在中间。不禁秀眉微皱,淡淡道:“我又不是来打架的,你们那么凶干什么?” 那五个老者显然是这大宅的主人,他们见庄韵情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言谈举止间又是天真幼稚,似乎不通世务,然而眉目如画,实是明艳不可方物。观其衣饰人品实不象是出于普通人家,于是言辞间不觉客气了些。为首老者道:“小姑娘,看你小小年纪,我们也不来难为你。只要告诉我们你是谁家的孩子,或者你师傅是谁,再留下这个女子,我们自会放你走路。” 先前那少女看对方人越来越多,而庄韵情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比自己还小着两岁,怕她不知厉害,便推她道:“好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他们人多,你不用来蹚这趟混水。你快走吧。” 庄韵情对人虽然冷冷冰冰,但心里实和普通女孩儿一样,看不得有人受欺负。对方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少女,她本就看不过眼,何况这少女说不定还和本门有关系。她既决定救这少女便一定要救,于是说道:“你尽管跟我走,我瞧谁敢拦我。”拉着那少女,迈步便走。 方才与那少女动手的少年刚才被她夺去了单刀,心中甚是不服,这才见她旁若无人地要走,早从一旁又取过一柄刀来,往前一指:“站住!我五位爷爷和你说话呢!” 庄韵情一皱眉,淡淡道:“你还是让开的好。”月光下,那少年见到她秀美绝俗的俏丽容颜,不由起了轻薄之念,当下笑嘻嘻道:“我不让开又如何?难道你还要陪哥哥玩儿几招不成?”庄韵情俏脸一沉:“你让是不让?”那少年道:“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 庄韵情低声道:“那可怪不得我啦。”轻飘飘一掌按去。那少年急忙挥刀相格,却一下子格了个空,庄韵情手掌按到他的胸前,一触即收。那少年笑道:“你摸我干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五老大惊,呼啦一下已把庄韵情围在当中,其中两人忙去看那少年。那为首老者回头问道:“怎样?”一个老者探了探那少年的鼻息,才道:“无妨,只是闭住了气。”当下伸手为他推宫过血。良久才听那少年“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但是神情委顿,不休息一段只怕难以复原。 庄韵情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为那少年施救,见那少年醒来,才又一拉那少女:“我们走吧。”却听那为首老者冷笑一声:“伤了我的孙儿,不留下点什么还想走么?”庄韵情淡淡道:“那是他自己找的,可怪不到我身上。你们想怎样?”另一老者早就忍不住,叫道:“你师傅是谁,赶紧报出名号,否则休怪咱们不客气,说我方家欺负一个小娃娃!” 庄音韵情淡淡道:“你们本来也没有客气,又说这便宜话做什么?想动手也不必多说。”那老者脸一沉:“丫头,这可是你说的。我倒要瞧瞧小娃娃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手中拐杖一顿,后退两步,单臂一摆。那为首老者皱着眉道:“四弟,瞧瞧她是何来路即可,不要伤她性命。”挥手命其余三名老者退后,自己也退到一旁。 庄韵情也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早已暗中戒备。对面的老者道:“娃娃,你先出手,老夫让你三招。” 眼见战事一触即发,东北角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人扶着一个中年美妇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中年美妇云鬓高挽,眉锁轻愁,对院中发生的争斗宛如不见,如一阵轻烟般飘过回廊。但是,那年轻人看到庄韵情却忍不住轻“呀”了一声,放开那美妇,脚尖在回廊栏杆上一点,一跃冲入场中,及时在两人中间一拦,回身携住了庄韵情的手:“阿情,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庄韵情一看,竟然是上官通,心中奇怪,对他如此唐突甚是不悦,便横了他一眼,说道:“这又不是你家,你来得,难道我就来不得么?” 上官通见五老无形中分站五行方位,知道他们有一套极厉害的五行八卦阵,一但发动,一时半刻只怕难以脱身。便笑道:“这次你还真说对了,这地方你确实来不得。知不知道,这里才真得没一个好人,----走罢,我们先回云。” 对面那老人本来蓄势待发,看到上官通五老却不约而同的沉下了脸,五双眼睛一齐瞪着他,活象是要把他吃掉一般,可偏偏又不敢动手。他们这种又恨又怕的表情庄韵情没有注意到,那少女却注意到了,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上官通不知庄韵情怎会跟方氏五老起了冲突,他此来本来另有目的,不愿意跟他们另起冲突,便柔声道:“阿情,天不早啦,咱们先回去罢,---听话。”不等她反对,拉着她向外便走。庄韵情怒道:“你拉我做什么?放手……”她想甩开他,但上官通的手便象一个铁箍般抓住了她的玉腕,让她挣扎不脱。只好身不由主的随他前行,无奈只好道:“带上那个姐姐。”其实不用她说,那少女已紧跟在两人身后退了出来。 上官通显然对庄韵情不大放心,拉着她一直来到墙边,回身向那中年美妇挥了挥手,这才跃墙而出。那少女轻功远不及两人,先跃上围墙,换一口气,才又跃下。 三人离开方家大宅,奔行一段这才放慢脚步。上官见那少女仍然跟在两人身后,便对她道:“姑娘,你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快走吧。”那少女却摇了摇头道:“不。他们抢了我的东西,一定要讨回来的。----我明天再来。”上官通皱眉道:“是什么东西?难道比命还重要么?” 庄韵情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管呢!”拉住那少女道:“你先跟我回客栈,我有话问你。”也不理上官通,拉着那少女当先行去。 上官通一愕,刚要生气,可转念一想她这付脾气已不止一日,真要跟她生气只怕早气死了,只好随她去。自己想来也觉奇怪,往日只有他让别人哭笑不得,想不到竟对一个小姑娘无可奈何,传出去真是笑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章 一鸣惊人 第九章一鸣惊人 庄韵情微微一笑,来到方书郎身边,纤手连挥,方氏五老五双眼睛直瞪瞪地盯着,看得眼花缭乱间庄韵情已站起身来,说道:“瞧什么?料你们也解不开我师傅的独家手法。”轻轻摆手道:“好了,他死不了啦。让他休养十天半月也就能再打架啦。” 方洪发这才松了口气,摆手让人把他抬入房中休息。这才对庄韵情道:“姑娘,还未请教你的芳名?不知尊师到底是哪一位?与咱们方家可是有什么过节么?若真是方家无意中得罪了哪位前辈,便请尊师现身出来,我方家愿当面领罪。” 方洪发是五老中的老大,性格也较沉稳,他见庄韵情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的武功,又是如此的衣饰人品,料想必然大有来头,须得弄明白了才好决定如何处理。所以便尽量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来。但想这少女小小年纪应该不会和方家有何过节。只是他兄弟五人一生做下了无数大案,说不定无意中得罪了她的父兄、师长,她故意来捣乱,说不定只是小孩心性。 庄韵情道:“我姓庄,至于我师傅的名子可不能告诉你。他老人家跟你们也没什么过节,----方老爷子,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这就把肖家姐姐的金条还给她罢。” 方洪达怒道:“臭丫头,你打伤我孙儿的帐还没算,还敢来要金条,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方洪发一皱眉,暗怪二弟太过鲁莽,这少女身份未明,万一她果然大有来头,得罪了她岂不是让方家平添一个劲敌?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一人冷冷道:“也不知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随着话声,上官通已缓步走了进来。五老一惊,不约而同站起身来,齐退一步,戒备的望着他。肖秋儿本来极是担心,见到他不禁喜道:“上官公子!” 上官通目光从五老脸上逐一望过去,最后定在方洪达脸上,似笑非笑道:“我便活得不耐烦了,你想怎样?”方洪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颜喝道:“上官通,你这小畜牲吃里爬外!你要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们么?”上官通冷笑道:“‘小畜牲’是你骂得么?你再敢说一句小心你的舌头!----我要对付你们你也不是今日才知,何用装出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方洪达恨恨地瞪着他,果然不敢再说一个字。 上官通这才走到庄韵情面前,脸上神色登转柔和,说道:“阿情,你先和肖姑娘回去,金条我一会儿帮你拿回去。” 肖秋儿目睹方氏五老对他又气又恨又怕的神态,心中虽然奇怪,但想他既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显然并没把对方放在心上,便道:“好啊!” 庄韵情见到他却并不高兴,说道:“我说过要自己来拿,你来干什么?”上官通笑道:“这种地方不是你们女孩儿该来的,我来为你和肖姑娘护法啊!” 方洪发阴沉着脸道:“上官通,看在你母亲面上,我们已对你一忍再忍,你不要得寸进尺,当我方家真这么好欺负么?” 上官通冷冷一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们了?” 庄韵情皱眉道:“你们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不成么?----方老爷子,你答应我把金条还给肖家姐姐的,你的话算不算数啊?”方洪达冷笑道:“臭----”看了一眼上官通,终究没敢骂出口:“小丫头,凭你也想从这里讨还黄金?不是做梦么?” 方洪发沉着脸,一挥手:“拿上来!”眼见立刻有人进去捧了一堆黄灿灿的金条出来,方洪达诧异道:“大哥,真就这么给他们么?”方洪发沉声道:“一百根金条一根不少,全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拿去吧!” 庄韵情问肖秋儿道:“是不是这些?”肖秋儿点点头:“对,这就是他们从我手里抢去的。”庄韵情这才喜道:“那就多谢你啦,方老爷子!”伸手去取。上官通脸色一变:“阿情小心!”话音耒落,已见刀光一闪,一把一尺多长飞刀已带着刺耳的尖啸袭向她的手腕。 庄韵情秀眉一挑,纤手翻转,对准刀身轻轻一弹;这一弹力道虽然不大,但时间、方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飞刀立刻转头,“咄”地一声钉在房梁之上,半晌仍是颤动不已。庄韵情转回身来,纤手向人从中一指:“你为什么拿飞刀暗算我?” 被庄韵情指着的老人比方洪发年轻了十来岁,正是方氏五兄弟中的老五方洪海。他见庄韵情指名相问,也不客气,往前一站,说道:“小丫头,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方家吃进的东西决不再轻易出手。你仗着有那小畜牲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了么?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这小妖女也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庄韵情一怔,道:“你骂我什么?”方洪海笑道:“‘小妖女’,你想再听一遍我就再说一遍好了。 庄韵情气怔了,一时没有说话。她自幼便得父母异乎寻常的宠爱,漫说是恶言相骂,便是重话也难得对她说一句;后来虽然身遭巨变,但师傅对她的疼爱较之父母却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日除了读书习武,更是万事任她随心所欲,这些年来更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几时被人骂过“妖女”?这时便变了脸色,说道:“你敢再骂我一句?” 方洪海早就窝了一肚子子气,这时更不想后果,说道:“臭丫头,我骂你了!你就是个小妖女,我骂错了你么?” 庄韵情脸色一寒:“你凭什么骂我小妖女?”方洪海冷笑道:“跟上官通这小畜牲在一起,不是小妖女便是小贱人!难道还有好人了?” 一旁的上官通脸色一变,手刚一动只觉身边风声飒然,白影一闪,只听“噼!啪!”两声,方洪海脸上已挨了清清脆脆的两个耳光。众人还没看清,庄韵情已飘身退回原位,悠悠道:“你一把年纪,说话怎地如此难听?”----似乎她从来就没动过。 方洪海脸上着了两掌,虽不甚疼,但众目睽睽之下,脸上哪里挂得住?恼羞成怒下,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存心要将庄韵情立毙掌下---- 上官通见他来得凶猛,怕庄韵情抵挡不住,跨前一步单手轻扬,轻轻巧巧便将他的掌势化解了。冷冷道:“对一个小姑娘也下此毒手,你羞也不羞?” 方洪海怒道:“小畜牲,你故意找碴儿是不是?那我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伸手又从背上拔出两把飞刀,抖手打出。 上官通知道他这飞刀与众不同,比普通飞刀要长大的多,而且刀身两侧各有一道凹槽,尾部镂空,打出后与空气激荡,呜呜作响,能扰人心神。若是闪躲自是轻而易举,却不免给他小看了;若伸手去接,这飞刀双面带刃,方洪海在这刀上浸淫了数十年,力道非同小可;看来还是如庄韵情般将它弹掉才是上策…….,这些事说来话长,其实在他脑中只是一闪念,然而他连这一闪念也没转完,便听“啪,啪”两声,呜呜声倏然停止,两把尖啸的飞刀也忽然断成四截,跌在地下。回头一看,只见庄韵情俏生生立在一侧,手中仍捏着两枚铜钱,不禁惊喜道:“阿情,是你----” 庄韵情淡淡道:“你还有多少把飞刀,都打出来罢。” 这飞刀若是把她伤了也就罢了,偏偏又被她打哑击落,而且连她如何做到都没看清,方洪海脸上如何挂得住?一抬手又是四把飞刀尖啸而出。庄韵情只瞧了一眼,随随便便一扬手,只听一阵叮叮乱响,四柄飞刀又一一跌落…… 这一次,不但方氏五老惊异,连上官通也有些吃惊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暗器手法,自己虽然也练过,跟她相比却是天差地远了。不想方洪海接连失手,一时气冲脑海,竟不顾后果,双手连扬,十二把飞刀分从四面八方向庄韵情罩下…… 方洪发早已看出,这少女虽和上官通一路,但武功却非同门,眼见她轻轻巧巧打落了方洪海六柄飞刀,看似轻描淡写,实是极高明的武功,在未查明她的来历之前断不能贸然伤了她。刚要叫停手,忽见五弟竟使出了这追魂夺命的十二刀,不禁大惊失色,急叫:“五弟,别伤她性命!”身形疾扑,拐杖飞舞,想将飞刀打落。然而十二柄飞刀快似闪电,哪里来得及? 上官通亦是大吃一惊,急叫:“阿情,快闪开!”和身疾进,要抢先挡在她身前。哪知庄韵情不退反进,眨眼已绕过他身子,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竟将十二柄飞刀席数抓在手中,玉腕一抖,只听噗噗数声,十多柄飞刀已尽数钉在梁上,嗡嗡不绝…… 方氏五老一齐变色,同时立起,厉声问道:“灵蛇剑客是你什么人?” 上官通也是满面疑惑,双目注视着她沉思不语。 五老又恨又怕,方洪海嘶声道:“是上官鼎让你来得么?他难道还没死么?” 庄韵情黛眉微蹙,一双美目中茫然不解。上官通忽然抓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你跟我走。”不由分说,拖了她便走。刚到东北角门,里面忽然走出一个中年美妇,苍白着脸叫道:“通儿----”上官通忙放开庄韵情,抢前一步扶住她:“娘,你怎么来啦?” 那美妇颤抖着声音道:“他来了,是不是?他来找我了?” 上官通忙道:“没有,娘,您听错了。” 那美妇目光游移不定,最后定在庄韵情身上。上官通明白她的心意,回身拉起庄韵情道:“阿情,来。”走到母亲身边,柔声道:“娘,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十一章 洞庭庄主 第十一章洞庭庄主 方书郎是伤后虚脱,那少年却是一心只顾进攻,疏于防守,转眼两人已各挨了对方十几拳,都是鼻青脸肿。方书郎毕竟伤后体虚,渐渐支持不住,被那少年一拳击中左侧的太阳穴,竟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跟那少年一起来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喝道:“大鹏,回来!” 那少年得意洋洋走到师傅面前,说道:“弟子打了胜仗,师傅你怎么还不高兴?”肖秋儿忙拿出手帕给他按住头上的伤,嗔怪道:“怎么还是老毛病,不知道躲着些呢?”那少年一瞪眼:“我若躲了还能打到他么?”那中年男子一皱眉,骂道:“没用的东西!” 上官通看得心中好笑,暗道:“这少年想必就是肖秋儿所说的成大哥了,这样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居然能得肖秋儿这样体贴的姑娘喜欢,真是他的福气了。那这商人打扮的男子多半就是江南第一大庄的庄主‘江南神算’齐振了。” 庄韵情听肖秋儿叫那男人作伯父,便走过去,上下打谅了他几眼,问道:“你就是齐振么?” 齐振一怔,抬头打谅眼前的少女,心中暗自诧异。自他建立洞庭山庄之后,隐然已成为江南武林的领袖,除了几个至交好友,便是中原七大门派见了他也要遵称他一句“庄主”,极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这少女叫来却是随随便便,似乎她本来就该这般称呼他一般;站在身前只觉这少女清气逼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清冽之气,犹似冰雪堆出来的一般,纤尘不染;他搜遍了大脑,也不记得曾见过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他不由眯起双眼,问道:“这位姑娘,恕齐某眼拙,我们在哪里见过么?齐某实在想不起了……” 肖秋儿忙替他引荐,但庄韵情的名子对他仍是没有丝毫意义。庄韵情道:“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你是‘天山异人’的大弟子,今年四十六岁,属虎,----对不对?”齐振脸色一变:“你怎知道?齐某的师门江湖上知道的并不多,你从哪里听来的?”庄韵情抿嘴一笑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右耳后有道一寸半长的刀疤;在你的左腋窝里有三颗红痣,一大两小,对不对?” 齐振更惊,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已被头发覆盖的刀疤,这是多年前在一次跟敌人的拼斗中留下的,距今已近二十年,若非知情人绝对看不出来;至于腋下的红痣更是连他的弟子都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你是谁?”他沉下了脸,双手已在暗在戒备。 庄韵情悠悠一叹,说道:“我临下山时师傅曾对我说,蓝师兄为人刻板,不苟言笑,只怕难以亲近;但大师兄幽默风趣,为人随和,有容人之量,一定会疼我……” 齐振全身一震:“你说什么?”庄韵情嫣然一笑:“我从天山来……” 齐振颤声道:“天山异人是你何人?”庄韵情道:“师傅说,这十多年来他想念你得很,叫我来瞧瞧你在作什么呢,----大师兄,你认不认我?”齐振这才又惊又喜:“小师妹!你真是我的小师妹?”又侧头端详了她良久,点头叹息道:“像,真像……”庄韵情不解道:“什么真像?----师傅说你的徒儿都比我大了,你会不会不开心?”齐振哈哈大笑:“怎么会?他们再大也是小辈;小师妹,师傅一向可好?” 庄韵情蹙眉道:“以前都好,可是我一下山就没人陪他啦。” 上官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小小年纪武功已有如此修为,原来竟是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一代奇人云中飞的小弟子。在武林中,“云中飞”是个神话,几十年来都无人打破,单凭这三个字她便有资格傲视天下的凡夫俗子,----只是她似乎并非如此。他与齐振以往也只是闻名却不曾见面,这时便走上前向齐振一抱拳:“齐庄主,久仰了。” 齐振打谅了他一眼,问庄韵情道:“小师妹,这位是……”庄韵情道:“他是上官通。”齐振挑了挑眉毛:“原来是‘无行浪子’上官公子,久闻大名!”把庄韵情拉到一旁,低声道:“小师妹,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庄韵情道:“谁跟他一起啦?是他一直黏着我不放。”齐振点头,向上官通扫了一眼,目光中已颇有敌意。上官通也不介意,笑笑不语。 齐振这才回头叫道:“大鹏过来,见过你师姑!” 这成大鹏原是齐振一位故友之子,故友临终托孤,将他交于齐振。齐振原想将他收归门下,奈何他资质太差,天山一派自云中飞以下又素来择徒甚严,实难将他列入门墙,只好让他做个挂名弟子;只是他生性鲁莽,时常令齐振哭笑不得。这时他听师傅唤他,只好走上前来,但见庄韵情容颜稚嫩,比肖秋儿还小着两岁,要自己叫她师姑实在不情愿,只是惧怕师傅,只好跪下磕了个头,磨磨叽叽道:“弟子给小师姑行礼了。” 庄韵情点点头:“罢了,起来罢。”齐振骂道:“什么‘小’师姑?你看她比你小是不是?我比你老,你怎不叫我老师傅?”成大鹏气鼓鼓的,甚不服气,只是不敢回嘴。庄韵情道;“算啦,我年纪原比他小,叫小师姑也没错。”齐振瞪了这个傻徒弟一眼,这才作罢;肖秋儿在一旁抿嘴而笑。 一旁的金彦先生见他们挡在桌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没完,大感不耐烦,忍不住道:“喂,你们要拉家常不妨换个地方,别耽误了我们办正事!”成大鹏怒道:“瘦老头儿,你吵吵什么?东西我们自已会取,你就别瞎操心啦!” 这金彦先生是被龙游帮花大力请来,因这几年也没碰上什么硬茬,全帮上下都对他奉若天神,实是威风无比,听成大鹏如此说,不由冷笑道:“小子说的轻巧,你有那个本事么?”成大鹏平日最恨别人说他没本事,尤其在师傅跟前,更是不肯失了这个面子,当即大怒道:“你敢瞧不起我!” 金彦先生冷冷一笑,伸出烟袋挑出三根金条,双脚各踏定一根,又用烟袋点住一根。成大鹏喝道:“你干什么?想抢么?”金彦先生傲然道:“你若有本事把这三根金条从我这里取走,那桌上的千两黄金你一并带走,否则就别现眼啦!”成大鹏被他一激,火气上来,便大声道:“老头儿,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说完便大步走上前去。 上官通看他傻愣愣的,定要吃亏,只是人家师傅都不说,他自然不会多嘴。只是走到庄韵情身边低声笑道:“你师兄怎地收了这样一个傻徒弟?”庄韵情瞪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抬眼向场中看去。 只见成大鹏已走到金彦先生跟前,说道:“你可别反悔!”抬腿一脚踢去。这一脚踢出,众人都吃了一惊,原来这成大鹏武功不高,但天生一把神力,若真被他踢上,金彦先生未必挡得住。 眼见这一脚便要踢到金彦先生腿上,成大鹏心中高兴;却不料这老头忽将烟杆翻转,闪电般向他膝侧点到。成大鹏招式已经用老,无法收回,再说他反应也不及对方,腿一软已跪倒在地。金彦呵呵干笑道:“免礼免礼!我老人家可生受不起!”众人轰堂大笑。 肖秋儿大惊,忙上前扶起他,成大鹏勿自大骂金彦暗箭伤人,不是英雄;齐振皱眉道:“你受了人家暗算才是大英雄啦?”伸指在他膝上一戳,解开了他被封的穴道。肖秋儿甚是心痛,对齐振道:“伯父,他们也不是好东西,您去教训教训他。” 齐振虽是有意让这个傻徒弟得些教训,但这金彦实在刻薄,也该教训一下。当下缓缓站起身来,手指在铁算盘上一拨,“啪!啪!”两声,说道:“我这徒儿不继,看来只好齐某亲自出马啦!”慢慢走上前去。忽然身边一阵微风拂过,庄韵情已抢在前面,说道:“大师兄,你瞧我的!” 齐振也想瞧瞧这个小师妹跟师傅学到了什么惊人的本事,好在这个金彦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便让他练练手也无妨;纵然不济,有自己在谅这姓金的也伤不了她,于是便停步观看。 庄韵情刚要动手,上官通忽道:“且慢!”庄韵情瞧了他一眼,皱眉道:“干什么?”上官通道:“这老头酸的很,你跟他动手没得溅你一身醋;你且在一边瞧着,看我打翻他的醋缸,瞧他还酸不酸?”庄韵情道:“我有正经事做,你胡说什么?”上官通笑道:“你不就是要取回黄金么?你瞧我的。”不等她再说话,转身向金彦道:“我也来踢一脚如何?” 他既上前去,庄韵情只好站下----她对上官通并无爱憎之念,他既要出手,便也由他。金彦先生一招击败了成大鹏,也骄傲的不得了,虽然听荣篙说了上官通的身份,但见他懒懒散散,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情,便不把他放在心上,干笑道;“要来便来,只是千万别再给我老人家磕头,那可是要折寿数的。” 上官通“哈哈”一笑:“老爷子既这样说,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折了您的寿数我可吃罪不起!”金彦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小子,动手罢!”上官通叫声“好”,果然抬脚向他烟杆上踢去。 齐振不动声色,成大鹏却心地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小心,这老家伙的烟袋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十二章 千金博一笑 第十二章千金博一笑 上官通身上虽有方家血脉,但他的父亲却与方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方氏兄弟原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不想他三年前忽然回来寻母;五兄弟心中有鬼,对他又怕又恨,奈何他心思机敏尤胜乃父,数次暗算都不能得手,因此便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这时便不约而同的盼他和那傻小子一般,伤在金彦手里,最好一命呜呼,这才心中舒畅;但也知以他的聪明机智,实难如愿,只好静观其变。 金彦看他踢到身前,心中暗喜:“这小子口气挺大,原来也这般没用。”烟袋一起,疾点他膝侧的华盖穴。眼见点中,上官通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小腿倏然一转,反踢他的华盖穴----速度竟还快了十倍,金彦若不收招躲避,上官通没有伤到他就得跪倒地下。这时金彦哪还顾得上脚下的金条,左脚一滑已退了一步。上官通踢出的右腿顺势下沉,足尖一挑,一根金条立时飞起;脚下不停,左腿跟着贴地猛扫,金彦脚下尚未站稳,只好身体后翻,勘勘躲过…… 上官通嘻嘻一笑,轻松的勾起剩下的两根金条,双手在空中一合,啪地一声三根金条合在一处----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方氏五兄弟看他身手更胜三年前他初来时,心中又恨又怕;齐振却是暗暗点头,方大鹏和肖秋儿更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上官通手托金条,微微笑道:“金条我已拿到,金老爷子说话总该算数罢?” 金彦老羞成怒,一张脸已成了猪肝色,忽然一言不发,烟袋猛砸向他的肩头。上官通身子微侧,口中笑道:“金老爷子,你别恼啊,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左手伸出,已抓住了他的烟杆;金彦一惊,忙用力回夺,上官通手上加力,他哪里夺得回来? 那烟袋中本还有些未曾燃尽的烟丝,两人一夺,几丝带火的的烟灰弹出,正好落在金彦脸上,疼得他不禁咧了咧嘴。但他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江湖,反应也是极快,立时横肩向上官通胸前撞出。上官通若不放手后退,肋骨也要被撞断几根;与此同时左袖中已忽然探出一柄半尺长的匕首,直插向上官通的腰眼---- 上官通的武功远高于他,金彦自然伤他不着,但他这招太过歹毒,双方并无深仇大恨,上官通也不想将他逼得太紧,刚要放手后撤,忽然看见庄韵情俏立一侧,一双晶莹的美目中颇有关切之色,不由童心大起,暗道:“她一直冷冰冰的笑也不笑,不如借这老儿让他开开心,看她笑是不笑?” 他打定主意,便冲她眨了眨眼,庄韵情秀眉微蹙,勿自不解,上官通手上已猛然加力,金彦把持不住,烟袋竟被他劈手夺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上官通已将烟袋放到口边,用力一吹,登时烟灰烟丝齐飞…… 再看这位金彦先生,不但烟灰飞了满脸,连胡子都烧得卷了起来,真是狼狈之极。 成大鹏和肖秋儿都是哈哈大笑。上官通已将烟袋塞回金彦手中,哈哈笑道:“对不住了老爷子,你这烟袋呛得很,还是自个儿留着抽罢……” 金彦无地自容,将手一摔,连脸上的烟灰都没擦,转身跃过高墙,已绝尘而去。荣篙大惊,忙叫:“先生,回来!”但金彦早去得远了,哪里还叫得回来?他此次来方家讨要黄金全仰仗这位先生,他既走了,此行自得无功而返。尽管心中又气又恨,但瞧瞧眼前众人,自己谁也惹不起,只好灰溜溜的带了手下人悄悄离去。 上官通手托三根金条,走到庄韵情跟前,递给她:“给你,----你瞧刚才那老头儿好不好玩儿?”庄韵情毕竟是小孩心性,忍不住抿嘴笑道:“你也太胡闹了,烟灰落在脸上可有多疼啊!”上官通笑道:“谁叫他不自量力,来跟你争。”庄韵情道:“其实他也没跟我争,你不用叫他那样难堪的;他一定恨死你啦。”上官通笑道:“为了你,死了我也甘愿。”庄韵情俏脸一沉:“胡说八道!”拿起他手中的金条,交到齐振手中。 齐振对上官通这种轻浮举动甚是不屑,看他跟小师妹说话的神态更是心中不悦,但当着庄韵情却又不便说什么,只好接了。/ 成大鹏大喜,叫道:“哈,金条又是我们的啦!”伸手去取。 方洪发沉声道:“齐庄主,咱们方家有眼无珠,动了贵庄的东西,真是得罪了;好在贵庄的东西并没少了一毫,如今如数奉还,还请齐庄主大仁大量,不要见怪;来日我兄弟必亲自登门,向齐庄主领罪。” 齐振淡淡一笑:“好说,好说;大家不打不相识,咱们就此别过。”回头向庄韵情道:“小师妹,你跟愚兄回洞庭山庄罢,我还要向你多问问师傅的情况呢。”庄韵情摇摇头:“不了,大师兄,我还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了事就去找你。”齐振想了想,只好说道:“那好罢。”忽然把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小师妹,你刚下山,要万事小心,----那个上官通对你不怀好意,你最好离他远些,不要跟他在一起。” 庄韵情刚刚一怔,齐振已招呼成大鹏和肖秋儿上路,向她一抱拳:“小师妹,保重!”当先行去。 肖秋儿也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妹妹,我也要走了。”向上官通扫了一眼,低声笑道:“他对你真好,妹妹要好好珍惜啊。”庄韵情还在想齐振说过的话,一时没有在意,随口问道:“什么?”肖秋儿笑道:“他是真心喜欢你,这傻子都看得出来。”庄韵情脸一沉:“你胡说,他才不会喜欢我。”肖秋儿轻笑一声:“你骗不了我,看他瞧你的眼神就能瞧出来。好啦,我走啦!”向上官通挥了挥手,转身快步向齐振追去。 上官通走到她身边,笑道:“他们跟你说什么?是说我的坏话,是不是?” 庄韵情正为齐振和肖秋儿说过的话发怔,大师兄说他对自己不怀好意,肖秋儿说他喜欢自己,这都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见他过来又跟自己搭讪,不禁又是懊恼又是生气,冲口道:“人家不爱理你,你总缠着人家干什么?你再敢跟着我,我对你不客气!”顿了顿脚,转身便走。 上官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拉住她:“阿情,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庄韵情也不说话,回手就是一掌。上官通没有防备,竟被她一掌拍在肩头,不由自主地登登退出几步,忙叫:“阿情!”刚要腾身去追,身边呼呼几声,方氏五兄弟已将他围在中间。 方洪发冷笑道:“小贼,你还想走么?” 上官通一皱眉,向前看了看,庄韵情早已不见踪影,干脆站定了身子,冷笑道:“好啊,你们终于要动手啦!” 原来方氏五兄弟虽然将千两黄金物归原主,毕竟心有不甘,但洞庭山庄他方家是万万惹不起的,便将一腔怒火全发在上官通身上;何况他们早就将上官通视做了眼中钉,前日若不是他帮助那小丫头,说不定肖秋儿早被他们收拾了,齐振也不能找到这儿来。如今不但丢了银子,失了面子,与洞庭山庄这个梁子怕是也结定了。他们对上官通本就又嫉又恨,这时见他武功精进如斯,更是惴惴不安,如不趁早将他除去,终是大患;若是有一天他为父复仇,那五兄弟可无人是他对手。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再放他离开。 方洪达嘿嘿一笑:“小子,我们本不想伤你,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你不但不知感恩,居然还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们;今天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上官通仰天一阵冷笑:“也好。即便你们不动手,终有一天我还是要找你们的,你们既然等不及,咱们新帐旧帐不如今天一起清算!” 方洪远也道:“好!小子,既然如此,咱们就成全你,你也别怪咱们以大欺小,以众凌寡,要怪只能怪你也姓上官!”他看大哥仍在犹豫,知他仍然顾念着和方嘉仪的几分父女之情,便道:“大哥,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要看着二十多年前的惨事重演么?”方洪发心中猛然一震,又看一眼上官通,依稀看到当年他父亲上官鼎的影子,只得将心一狠,沉声道:“摆阵!”其余四兄弟巴不得这一声,当即穿插换位,眨眼已按五行方位站定。 上官通表面轻松,内里早已暗暗戒备。对这五行大阵,他也早有耳闻,而且隐隐知道当年父亲便是陷在此阵中,是以他心中也并无必胜把握。但若因此让他放弃却也绝不可能。当即冷笑一声:“不用客气,来罢!” 方洪达和方洪启一打眼色,齐喝一声,分从两旁扑到。果然一出手便是五行阵的路子。上官通没有摸清五行阵的虚实,不敢硬接,闪身让过,待他出手还击,两人已倏然退开,方洪发和方洪远却又从前后夹攻过来。上官通顺势将掌势带转,反打身后的方洪远;方洪远也并不与他掌势接实,一触即退;而另一人的拳头已攻至他的后心…… 上官通出江湖的时间虽只短短几年,但大小阵仗也经过了几十上百仗,是以也并不惊慌。耳听身后风响,脚下微错,已避开了背后的一招,但当他再次出手还击时,两人又已退开。其余三人便从三个不同方位绵绵攻上。对方虽只有五个人,但这五人无论进退攻守都配合的天衣无缝,无异于数十人源源攻上。上官通虽然艺高人胆大,也不由暗暗心惊。当下抱元守一,静观其变,不敢再贸然进攻。 方氏五老见他易攻为守,更是杀招迭出,杀气刹时布满大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十四章 携手退敌 第十四章携手退敌 庄韵情冲入阵中上官通初时还担心,只用五分精神对敌,剩下五分却都放在她身上,以防她遭到不测。后来见她进退趋避,鬼神莫测,方氏兄弟莫说伤她,便是碰到她一片衣角也难,心中又是惊奇,又是欣喜,这才放下心来。 方氏兄弟这时已铁了心,不将上官通击毙当场势不干休。阵中本家子弟一去,立刻猛下杀手。上官通得庄韵情相助已是压力大减,对付五老已是游刃有余。他见五兄弟有八成招式都向自己身上招呼,而避开庄韵情,知道他们顾忌着洞庭山庄的庄主齐振,不敢对她骤下杀手,心中略宽。这时两人若想冲出不会费多大力气,但上官通存心让他们一败涂地,定要打他个稀里哗啦,否则决不罢手。 他心思转动,转眼间计议已定,回头道:“阿情,把你的头簪借我一用。”庄韵情道:“做什么?”口中问着已伸手从发中拔下一支碧玉簪,递了给他。 上官通玉簪在手,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已欺近方洪达,挺簪刺向他的双目。方洪达忙回手挡格,但上官通身法何等快捷?只一飘一闪已欺近他身前,碧光点点,总不离他双目左右。方洪达先时还勉强跟着阵法的步子走,但上官通出手太快,玉簪已堪堪触到他的眼皮。方洪达大惊之下哪还顾得什么步法,只得向后急闪疾退----,最后一次实在躲不过了,大叫一声,双手捂脸就地一滚,总算避过了一劫。 庄韵情见状大喜,叫道:“好玩!”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也学上官通向对方眼中刺去。她功力不及上官通,但轻功之妙、出手之快尤在其上,这一出手几乎把个方洪发逼得走投无路。幸好方洪达知道这五行阵若少了一人便不能称之为五行,阵法立破,爬将起来,顾不得被刺瞎双目之险,重新加入战团…… 上官通这口气早已隐忍了许久,这样痛痛快快地一战心中大是舒畅,只是母亲在前,仍不敢放手施为,只为怕她伤心。一回头,忽见庄韵情右手一扬,似有意似无意地轻轻一挥,轻描淡写便将方洪启的一招化解了,心中不禁一动----这掌法自己似曾相识?还未仔细推敲,只听母亲在阵外叫道:“通儿,别打了!” 庄韵情道:“喂,你娘叫你呢;不要打啦!”说着,收掌便要跃出。她心地单纯、经验不足,又不知世上人心险恶,只知自己收掌,却不知对方无意罢手,何况此时双方交手有如电光石火,差不得分毫,方氏兄弟竟趁她微一松懈之际乘虚而入----方洪发在前,方洪海在后,一齐攻到;方江发老奸巨滑,出手尚留三分余地,方洪海却因她一连打落了自己十几把飞刀而怀恨在心,竟突施偷袭,打出两把飞刀直取她的后心---- 上官通“啊哟”一声惊叫,危急中甩出手中的玉簪,撞落了一把飞刀,急伸手去抓另一把,但距离如此之近,哪还来得及?只听噗地一声,飞刀已刺入了她的背心,庄韵情踉跄一步向前扑出…… 上官通只觉眼前一黑,一口逆血几乎冲口而出,喉中蓦地发出一阵野兽般地低吼,忽然转身发狂一般冲向方洪海,只听砰!蓬!两声,方洪海的身子已被震地直飞起来,蓬地一声跌在地下……其余四老俱是大惊,纷纷四散退避,哪知上官通如同疯了一般,掌风到处如同摧枯拉朽,全无方才的从容章法。方洪启和方洪达躲避不及,被他掌风带到,竟不敢硬碰,顺着他的掌风一头撞出窗外…… 方嘉仪也是大惊,急叫:“通儿!通儿……”但上官通正发疯般横冲直撞,哪里听得到?忽然一只纤手搭上他的肩头,一个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娘叫你呢,你发什么疯?”上官通绷紧的神经猛然一震,倏然回身----只见庄韵情正俏立一旁,脸上微有薄怒,正怒视着他;上官通只觉眼中一热,似有液体涌上,一时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你、你没事么……” 原来庄韵情内衬宝甲,寻常刀剑伤她不得。方洪海那一飞刀虽然撞得她后背生疼,却没有真正伤到她;她顺势前扑,却正好避开方洪发的当胸一掌。上官通是关心则乱,只道她必受重伤,竟将方洪海打得昏蹶过去。这时见她平安无事,正是欣喜若狂,抓住了她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方氏兄弟中,这时除了方洪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五行阵自是不攻而破。五老不觉脸色惨然,心知若再想杀他已是难如登天。 方嘉仪举袖给儿子抹汗,脸上满是怜爱之色,说道:“瞧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出了这满脸的汗。” 庄韵情对他如此唐突,居然当众抓住自己的手大是反感,用力抽出,说道:“好啦,天晚了,我要回客栈啦。” 上官通见已与方家撕破了脸,便对母亲道:“娘,这个地方住不得了,你这就跟孩儿走罢。”方嘉仪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太晚了,你跟情儿先回客栈,明天再来接我。” 上官通想了想,觉得母亲说的也有理,这个时候人们早就休息了,再开店房也多有不便,料方氏五老也不敢对母亲下手,便道:“好罢。娘,那你早点休息,孩儿明天早上来接你。” 出了方宅,已是四更时分。上官通心中舒畅,便忘了庄韵情的冰冷淡漠,一路眉飞色舞,细数一天的成就;庄韵情却是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回到客栈便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把他关在门外。 上官通怔了片刻,只好摇头苦笑,回到自己房中。 次日一早,庄韵情便要告辞上路,上官通情知留她不住,而母亲之事又势在必行,不能耽搁,只好说道:“好罢。不过,家母那么喜欢你,你要走至少也给她打声招呼。”庄韵情想了想,自己曾答应方嘉仪要帮她劝阻上官通对方氏五老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便道:“好罢,我去跟伯母告别一声再走。” 两人来到方宅,只见大门洞开,宅内也不见一个人影,上官通微觉奇怪,心中暗生戒备。但方氏五老纵有阴谋他也不怕,当下迈步入内,忽听一人急叫:“通儿,不要进来!” 随着叫声,回廊上已奔出一人,正是方嘉仪,只见她发髻散乱,满脸通红,看到通情二人奔地更快:“通儿,别进来!快走----” 上官通和庄韵情都吃了一惊,心中都暗叫不好,刚一动念只见角门内忽然又闪过一道人影,跟着,一道寒光直袭方嘉仪背心。两人齐声惊呼,一齐飞身去抓飞刀。庄韵情身法轻捷,抢先一步,但仍慢了一拍,飞刀的锋刃在她手指上“哧”地划过,“扑哧”一声已刺入了方嘉仪的背心。 方嘉仪身子一晃,便即倒下。上官通忙抢上将母亲身子抱起,看她身后,只见飞刀深入半尺,已成致命之伤,心中伤痛,一时竟哭不出来。 庄韵情却是又惊又怒,一回头,见角门后一片衣角一闪,当即一个飘闪,已穿过角门,一把抓住正准备逃走的方洪海,将他拖回院中掷在地下,骂道:“对自己亲人你也下得这样狠手,你还有良心么?” 上官通双目血红,抓住他的衣领先正正反反打了他十几个耳光,刚要一掌结果他的性命,忽听方嘉仪道:“通儿!不……不要伤他性命。”上官通忙丢下他,回身抱住母亲:“娘!你怎样?你别担心,孩儿这就救你……” 方嘉仪摇摇头,脸色惨白,喘息着道:“通儿,带我离开这里,我……我不要死在这里……” 上官通眼见母亲伤重难愈,心痛如绞,听她如此说,忙伸手抱起她:“好,娘,孩儿这就带你离开这儿,咱们去找爹爹。”他转回身,只见方洪发铁青着脸站在门边,其余三老也各自手执兵仞,虎视眈眈,显然他们一早便布好了阵势,只等他一进门便突施杀手。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却也非他们所料及。 这时上官通心中只有母亲的伤势,无暇顾及他们,当下抱起母亲,冲出门去。看他走来,五老竟都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他出去。 上官通抱着母亲冲出方家大门,心中也是一团混乱,不知该往哪里走。还是庄韵情在他身边道:“快去找大夫,说不定还能救。”上官通应道:“好,这就找大夫。”方嘉仪却微弱地道:“不,不用找大夫,也不要去客栈;我……我要去河边,就是镇外那条小河,带我去河边……” 上官通何偿不知,母亲所中这一刀直刺心脏,便是华陀再世也无力回天。当下忍痛答应,快步出了镇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十五章 香魂系归舟 第十五章香魂系归舟 来到镇外,到了河边,上官通找了棵大树,将母亲轻轻放在地上。伸手想去拔她背后那把刀,又怕刀拔出后鲜血狂喷,立时便要了她的性命。犹豫良久,不觉怔怔地流下泪来。 方嘉仪勉强抬起手来,抚了抚儿子的面颊,强笑道:“通儿,不要难过,我……我就要去见你爹爹了,我……我好高兴----” 上官通哽咽道:“娘,孩儿这就想办法给你治伤。”庄韵情也甚是难过,说道:“没用的,你娘伤成这样,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上官通怒道:“住口!你怎知神仙也救不了?我娘不会有事的!”庄韵情伤感道:“若是你说不死,你娘便能不死,自然是好;可惜老天不会听你的话,否则当年我又怎会眼睁睁瞧着我的爹娘被恶人害死……” 上官通叫道:“我叫你住口!不许你再说!” 方嘉仪喘息了一会儿,轻轻道:“通儿,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上官通忙应道:“娘,你说。你有什么心愿,孩儿一定帮你完成。”方嘉仪勉强一笑,却立刻皱起了眉头:“好孩子,----娘叫你不可再去方家报仇,你答不答应?”上官通一怔,咬牙道:“他们把你伤成这样,我恨不得----,我什么都能答应您,只有这件事,不!我决不答应!” 方嘉仪一急,喘息更重:“他……他们毕竟是你外公,你……你不能……”上官通咬牙道:“他们害我爹爹,又这样对你,他们不是我的外公,是我的仇人!”方嘉仪一阵咳嗽,急叫:“情儿,情儿----” 庄韵情弯下身,看着她道:“我在这儿,你有话跟我说么?”方嘉仪拉住她的手,喘息着道:“情儿,你……你对他说……”庄韵情想起昨天她要自己劝上官通放过方氏五老,自己也曾答应过她要将她的话转告上官通,但如今方氏五老不但是上官通的杀父仇人,而今又伤了他的母亲,这让他放弃报仇的话又如何说的出口?她看看方嘉仪,又看看上官通,一时默然无语。 方嘉仪又是失望又是困惑,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上一片迷茫,喃喃道:“好孩子,你……你也不肯帮我了么?” 庄韵情见她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似乎满是伤心与不舍,依稀记得这目光似曾相识;多年来由于她的有意淡化面逐渐模糊的记忆忽然又清晰起来,可是她本能地又将自己拉回现实,将那段痛苦的回忆重新推回记忆深处……,再次触到方嘉仪的目光她已无法再避开,便冲她轻轻点了点头:“你放心罢。” 方嘉仪知她答应,会心地一笑,对上官通道:“通儿,你别难过,我跟你爹爹……,再也没人能分开我们了;只是……只是娘走了就没人再陪我的孩儿了,你……你孤伶伶的,娘好担心你…...” 上官通含泪道:“孩儿会照顾自己;娘,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方嘉仪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儿子言讲,但极度的疲惫让她只想闭上眼睛就此长眠不醒,心知自己时间不多,当下强打精神,说道:“这里是我和你爹爹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我死之后你就把我葬在这河边;我要在这里等你爹爹,他……他一定会来找我,----看!”她忽然坐起身来,指着远处:“----他来了,他来接我了……” 上官通慢慢将母亲的眼睛合好,眼底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庄韵情眼看着上官通默默为母亲收殓入土,但他却始终没哭一声,心中一阵难过,便对他道:“你娘死了,你若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好了,我不会笑你的。” 上官通一边为母亲坟上坯土,一边说道:“我不哭;我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我爹在一起,现在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我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庄韵情一怔,他的冷漠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忍不住道:“你有没有心?你娘死得这样惨,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上官通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火气,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柔情的,直到看得她两颊晕红,不知所措,才轻轻拉起她的手,看她被飞刀划破的手指,柔声问道:“还疼么?” 庄韵情急忙摇头。上官通低声道:“我会永远记得,这只手是为我母亲而受伤…..“低头在她手指的伤口上轻轻吸吮,然后细心地为她包扎妥当。庄韵情被他温柔的语气和唇上的温热气息搅得心中一阵慌乱,急忙将手抽回,道:“好啦!” 上官通拍拍地下的石头,道:“你能陪我坐一会儿么?”庄韵情瞧了瞧方嘉仪的新坟,犹豫了一下,才在他身边坐下。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上官通才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爹的命其实很苦,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被人杀了,因为那恶人看中了她的姐姐;就因他的姐姐抵死不从,那人竟然狠下毒手,杀了她的全家。是我爹爹命大才死里逃生。” 庄韵情点点头,同情地道:“你爹爹很可怜啊。”上官通苦笑了笑,接着说下去:“我爹爹长大后便去找那恶人报仇;起初那恶人并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死里逃生的孩子,还道他只是个急于成名的年轻后生来找他挑衅,所以并未把他放在眼里。谁知他一柄灵蛇剑厉害无比,而且他又不依江湖规矩行事,竟给他一连杀了几人,那恶人也死在他的灵蛇剑下----他到死才知道这年轻人就是当年那个他一刀没有劈死的孩子。我爹爹曾经发誓,要杀这恶人家里三十口人来祭奠他的父母和姐姐…… 庄韵情忍不住道;“可他们是无辜的啊,你爹爹也未免太狠心了。”上官通却不接她的话茬,接着说道:“但这恶人的五个兄弟却有一套十分厉害的‘五行阵’,我爹爹打他们不过……”庄韵情即时恍然,说道:“是了!他这五个兄弟就是方家那五个凶巴巴的老头儿,是不是?” 上官通叹了口气:“是啊。他们兄弟原有六人,那被我爹爹杀死的就是方家老六了。----他们的‘五行阵’虽然厉害,但我爹爹也是聪明无比,因他武功既高,行踪又是神出鬼没,方氏五老始终抓他不住,反又给他偷入府中杀了几人……”庄韵情想象当年方家的凄惨情景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官通自然猜到她的心意,说道:“你觉得我爹爹太狠毒了么?”庄韵情道:“你爹爹的遭遇自然让人同情,可是他如此杀人总是不对……”上官通哼了一声,道:“你没有全家被杀,自然说的轻巧----”忽然想起她的父母也是被恶人所害,倏地住口。 庄韵情却一心听他的故事,一时没有想到自己,上官通忙接着道:“那时方家几乎天天有死人抬出,又不敢对外张扬,只说是府中闹瘟疫,暗中却请来大批高手日夜在府中巡视,好叫我爹爹没有下手的机会。”他眼肿忽然罩上一层阴郁:“那时我娘还小,大概就象你一般大罢,什么也不懂……” 庄韵情一蹙眉,刚要反驳他:“谁说我什么也不懂?”上官通却摇了摇手,不让她说下去。庄韵情甚是不喜,有心要走,又舍不得听了一半的故事,便问道;“后来怎样?” 上官通道:“她当时也只有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她在府中憋了几天,闷得实在受不了,便偷偷和几个兄弟姐妹溜出来玩耍。我爹爹正愁找不到机会,如此一来正是天助我也,当即便杀了他两个堂兄,轮到几个女子时却下不去手。这时方氏兄弟赶来,我爹爹寡不敌众,只好落荒而逃,危急中掳走了我娘……”他看着母亲的新坟,呆了片刻才接着道;“因他之前杀人的手段残酷无比,我娘很害怕;后来慢慢知道了真相,对他很是同情,他伤心的时候便默默陪着他。他对我娘也很是体贴,常常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只是不送她回去。我娘渐渐也不再提离开之事……” 庄韵情道:“她跟你爹爹在一起心里一定很快活,所以才不想回家。” 上官通忽然问道:“那你跟我在一起,心里快活么?”庄韵情俏脸一沉,起身便走。上官通忙拉住她:“别走阿情,我说错了,----我心里难受得很,你陪我坐一会儿!”庄韵情寒着脸道:“你尽说些莫名奇妙的话,我才不要听你胡说。”上官通忙道:“我保证不再说了,你别走,好不好?” 庄韵情看他一脸诚恳,又同情他刚失去母亲,便不再坚持,说道:“那你好好说话,我就留下,否则我回身就走。” 上官通急忙点头,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直到有一天,我爹爹受了重伤回来----原来他遇到我娘之后杀戮之心大减,只是当年父母、姐姐之死给他的冲击太大,一时难以放开。心中茅盾之际又悄悄潜回方家查看,不想却中了他们的埋伏,被十多人围攻,拼死才杀出重围;我娘吓坏了,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日夜守着他哭泣。直到第三天我爹爹才醒了过来,看到我娘不但没有逃走,还为他流泪,细心地照顾他,非常感动,对我娘说本来他还下不定决心,现在就算为了我娘,他决定了----方家的人他不再杀了,叫我娘放心。他伤好之后,两人本打算一走了之,可是忽然有一件要紧事,我爹爹非得亲自去办不可,只好先把我娘送回方家。两人约定,一月之后,他必来接我娘离开。谁知他两人这一别竟成了终身遗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十七章 灭门之祸 第十七章灭门之祸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两人刚回到客栈,便听到店外有人拍门,原来是怪叫化等三人也来投宿。不一会儿,便见小二端着灯将三人引到了西厢房。 上官通将庄韵情送回房间,叮嘱他赶快将湿衣换下,便也回到自己房中。 庄韵情找出干衣服换好,在床上拥被而坐,折腾了一天,方才又淋了雨,不一会儿便觉眼皮发沉,困意渐浓----方嘉仪的被害她虽然也很难过,但毕竟与她相识未久,所以伤心远不及上官通之甚,不久便即睡去。 睡到中夜,忽听外面一阵嘈杂之声,起初她迷迷糊糊以为是在做梦,但到后来,嘈杂声越来越大,她一惊而醒,急忙披衣起身。隐隐只见西北方的天空一片通红,她忙开门出来,嘈杂声更大,外面隐隐有人喊“着火了!”“救火呀!” 庄韵情心中奇怪:“这天气刚下过雨,怎会起火呢?”但事实又明摆着,而且火势似乎还不小。她不想多事,当下刚要转回房中,忽然想起这着火的地方似乎距方宅不远,便叫道:“上官通,快来看!”但她连叫了两声却毫无回应。再细一看,只见上官通的房间窗户洞开,她一推门,门也没有栓,房中却空无一人。她又忙转身出来,向对面一看,也是房门洞开,怪叫化等三人也是不知去向。她心知不对,忙提气向火光处奔去。 此刻镇子上已一片混乱,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被惊动了。不少人拿着水桶、脸盆向着火处奔去。庄韵情赶到时整个方宅已陷入一片火海,她之前虽有预感,但仍然吓了一跳。 此时火势已大,纵然抢救也已不及,奇怪的是赶来的人虽多,但真正上前救火的却寥寥无几。更有不少人聚在一处,对着方宅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庄韵情忙拉住人,问道:“大叔,火这样大,大家怎么不去救?”那人瞧了瞧她,忽将手中的水桶一倾,“哗”地一声将一桶水全泼在了地上,说道:“方家多行不义,烧了最好,这是老天的报应,干嘛要救?”说着“呸”了一声,远远走开。 庄韵情一怔,心想方家在本地人缘如此之差,怕是真是作恶太多了,想着不由对着大火呆呆发怔----只听大火烧的房梁噼啪作响,不时有房屋轰然倒坍。她忽然想到,这火烧的如此之大,只怕不是意外,奇怪的是方家并无一人逃出,她向四周看了看,也并不见方家一人,不由一凛:“难道方家老幼妇孺几十人都被烧死了不成?否则至少该有一两人逃出来才是。” 她虽不愿多事,还是忍不住想要冲进火海去瞧瞧,怎奈火势太大,热浪炽人;她试了两次,都被热浪逼了回来,只好作罢。围观的众人这时似乎也瞧出这场火来得蹊跷,纷纷低声议论。庄韵情无法进入火场,也只好先回客栈,直到黎明时分才见上官通回来。 庄韵情看他脸色沉重,身上脸上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忙奔过去,问道:“你受伤了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官通沉声道:“死了,都死了。”庄韵情吓了一跳:“都死了?难道一个人都没逃出来?”上官通的脸色更加难看:“方家老少,上下几十口人全都烧成了焦炭……”庄韵情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不禁苍白了脸色,颤声道:“你----,是不是你……” 上官通忽然大怒:“你看我象这样的人么?”他哼了一声:“我若要动手也只会找那罪魁祸首,岂会做出这等杀害妇孺的事来?”庄韵情道:“可是除了你,还有谁和方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上官通冷笑道:“他们奸淫掳掠,多行不义,树敌还怕少了?想要他们命的不计其数,只怕还轮不到我!” “说得没错!”随着话声,门外已进来三个人,正是住在对面西厢的怪叫化等三人。这时三个人都是满面灰尘,风尘仆仆。怪叫化说道:“方家那五个老儿平是趾高气扬,作案无数,结下无数仇家,如今害人害己,不知得罪了哪方的煞星,竟给他们下了如此狠手----只是太狠了些,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上官通见三人进来,便住口不语。庄韵情错怪了他,见他生气,心中颇感歉疚,但若要给他道歉却也不能,只好转过了头。 怪叫化道:“这件事蹊跷的很,公子可有何发现?”上官通已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态:“三位早我一步,可曾看到了什么?”怪叫化皱眉道:“就因为什么也没瞧见,所以才奇怪。”上官通嘲弄道:“说不定方家作恶太多,所以老天爷降下来一把大火以示惩罚……”疯和尚笑道:“这话说得对,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怪叫化微微摇头,胖头陀道:“我看猜也没用;方家既然有那么多仇家,哪家都有可能,只要挨家去查元凶肯定跑不掉;只是这方家名声太臭,只怕没人多管闲事!”怪叫化沉思良久,还是摇头:“我总觉得这不是普通仇杀。我刚冲进去时曾检查了几个死者,都是被人杀死后才抛入火中的。凶手杀人之后再放一把火显然是要毁尸灭迹;只是方家上下近百口人,若要将他们一一杀死面不使一人漏网、再放火焚尸却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够做到……” 上官通心中也有一堆疑团,只是他对方家上下实有说不出的厌恶和愤恨,所以就算他心里有再大的怀疑也懒得去追究了,他唯一遗憾的是不能手仞仇人。 这时天色大亮,小二送来早茶,看见几人聚在一处,便道:“昨天晚上外面太乱,几位都没睡好吧?先喝杯茶,解解乏。” 怪叫化问道:“小二哥,你知道昨天晚上着火的是什么地方么?” 小二道:“当然。提起石梁方家谁不知道?可惜呀,万贯家财一把火烧个干净!” 怪叫化道:“你们开店,见的人多,这几天镇上可曾来过什么陌生人?见没见有人找方家的麻烦?” 小二笑道:“这就不好说啦。我们是百年老店,每天南来的北往的客人总有不少----比如你们几位,除了这位公子,我以前就没见过。可咱开的是客栈,迎来送往也是平常,没凭没据咱们可不敢乱说。不过----”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道:“方家这把火,确实烧得奇怪……” 怪叫化道:“怎么?” 小二走到门边,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低声说道;“不瞒各位,昨晚这场火烧起来时我瞧见了----因为昨晚我吃坏了肚子,半夜起来上茅厕,忽见西北方亮了几下,接着天空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一会儿便有人叫‘着火了’,我爬到墙头上一看大火已经烧了起来,火苗都快蹿上树梢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后来见你们三位和这位公子都先后去瞧热闹,我才从墙上爬下来,谁知一脚蹬空,摔得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怪叫化皱眉道:“你是说方家的大火是一下子烧起来的?” 小二道:“是呀!我先还奇怪,昨晚刚下过大雨,天还阴沉沉的,这火怎会烧的这么大?” 怪叫化脸色变得郑重,说道:“果然不出所料,是有人故意放火----小二,你还知道什么?” 小二道:“我当时正蹲在茅厕里,只能看到天上发红;再说了,离的这么远,就是有什么动静我也听不到……” 怪叫化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走,再去火场!”不等胖头陀和疯和尚答应便冲出门去。胖头陀走到门边,回头问通情二人道:“喂!你们俩去不去?” 庄韵情摇头道:“不,我要走啦!” 疯和尚已在门外叫道:“头陀,走啦!”胖头陀这才晃着满头乱发去了。 庄韵情便招呼小二结算房钱。上官通道:“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庄韵情道:“不用啦!”也不等他答话,放下银子便飘然出了客栈。 庄韵情这次下山,看到旧居的凄凉本就满怀愁绪,再见到方嘉仪之死,更感到人世无常,不禁感到茫然。 方嘉仪之死,她固然感到难过,但是现在害死她的方家也遭到屠杀,她却并不感到快乐。同样,如果她找到了杀死父母的大恶人,她会不会杀他?杀了他,她会不会感到快乐?她自己并不知道。 这一日天色已晚,眼见附近并无村镇,她便知道又错过了宿头。好在她生**静,露宿荒郊也并非第一次,倒也并不害怕。只是腹中饥饿,一路上也未见有什么野味,看到路边种着大片地瓜,便随手掘了几块,找个背风的地方生火烤了。不一会儿,香味儿便飘了出来,她捡起一个,敲掉外面的干泥,正要放到口中,忽听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来得极快。倏忽已到近前。有人道: “好香!好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十八章 武林第一美 第十八章武林第一美 庄韵情拿起烤好的地瓜正要吃,忽听马蹄声响,倏忽而至,远远便有人叫:“好香!好香!” 庄韵情一皱眉,来人已翻身下马,大踏步走近前来。庄韵情端坐不动----那两人也未想到坐在这旷野中烧烤食物的竟是一个如此秀美的少女,也是一怔。还是那年轻的先哈哈一笑,说道:“这儿有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那人说着,便不客气地在对面一坐,拿起一个地瓜就吃。庄韵情手中正拿着一根拔火的木棍,见状便往他腕上一敲,说道:“不问自取是为偷,当面强取便是抢;你要吃,问过我了么?” 那人在武林中也有些名气,一身武功虽非出神入化,却也绝非普通高手可比,被她一棍敲在手上竟没躲开。不禁又是惊讶,又是羞愧,一时望着掉在地上的地瓜捡不是,不捡也不是。那年纪大些的不禁哈哈大笑,称赞道:“小姑娘出手快得很哪!” 庄韵情这才看清,来的两人迥然不同----对面的年轻人手拿折扇,看去文质彬彬,只是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凶狠和奸滑兼而有之,和他一身打扮颇不相衬;那年纪大些的却是五短身材,一身葛黄衣衫质地华贵,只是样式不伦不类,甚是怪异,只听他哈哈笑道:“怎么?你这‘逍遥书生’见了小姑娘怎地也逍遥不起来了?” 那年轻人怒道:“你知道什么?我何浩向来不打女人,何况这小姑娘美貌无双,我情愿给她打一下,心里高兴地很。哼!我可不象你,一生只知打打杀杀,这些风花雪月的事说来你也不懂!” 那年老的并不恼怒,笑嘻嘻的在火旁坐下,向庄韵情道:“小姑娘,你的地瓜我不偷也不抢,我拿银子买你的,好不好?” 庄韵情沉着脸,胃口全无。看这两人形容绝非善良之辈,听他这样说,向两人瞧了一眼,忽然捡起地上的地瓜,全丢到了沟底,说道:“我拿去喂狗,也不给你们吃!” 这下,那年老的也愣住了,那自称何浩的年轻人却哈哈大笑。 庄韵情站起身来,伸脚将火堆踢散,转身就走。那年老的叫道:“女娃儿慢走!”伸手往她肩上搭来。庄韵情听得背后风声,脚下加快,呼地一声已出去数丈。那人一把抓空,也是甚为惊异,低啸一声,身形疾起,疾扑而至。 他已瞧出这小姑娘年纪虽小,轻功却妙,只怕再被她逃脱,当即化拍为抓,直向她手臂抓来----存心展示功夫,给她点教训。 哪知庄韵情背后便似长了眼睛般,忽然回手一扬,三缕极细的寒芒一闪即没。那人“啊”地一声,急忙缩手----原来他措不及防,距离又近,那三道寒芒竟全没入他手掌之中,全部正中穴道,分毫不差,整个手掌立时又麻又痒,不由大怒:“鬼丫头,胆敢伤我!” 庄韵情道:“谁叫你来追我,对我无礼的?我若真想伤你,你一双眼睛早就废啦,你信不信?” 那人只怕她暗器上有毒,不敢搭话,急忙检视。抬手看时,却只是三枚细如毛发的银针,忙捉住针尾取下细查。庄韵情道:“放心,我的针儿上没毒。不过,你若再来追我,我可不客气啦。” 这人也是武林中有名的魔头,杀人不眨眼,没想到刚一出手便栽在一个小小女孩手中,虽是他一时轻敌,却也已大伤他的颜面。看这银针细如毛发,只怕放在水中也能漂起来,这小姑娘随手挥出,竟几乎贯穿手掌,不但认穴奇准,内力也委实不弱。这时,那何浩更是乐不可支,抚掌笑道:“高啊!姑娘这手暗器打得真是高明极了!” 庄韵情忍不住蹙起双眉,不悦道:“我伤了你的同伴,你高兴些什么?”何浩笑道:“这位‘阴阳鬼判’乙前辈武功高得很,你能伤了他,武功自然更高一筹啦。这事若是一传出去,姑娘你可就一夜成名啦,难道不该高兴么?” 原来,这年老的乃是川中第一怪杰,姓乙名坤,平日为人处事全凭一时之念,乃是黑道中一个极厉害的人物。他听何浩这样说,不禁脸色铁青。庄韵情却撇了撇嘴,说道:“给我伤了有什么稀奇?连我师傅和玄武伯伯现在也未必能躲过我的飞针呢;况且我又没打他要害,他不说,谁会知道?” 乙坤阴恻恻道:“小姑娘天真未泯,哪知这世上小人甚多?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也自有别人会说……”庄韵情看了一眼何浩,说道:“是他么?这又不关他的事,他为什么要多嘴?” 何浩深知乙坤的脾气,他一旦发怒六亲不认,自己万万不是他对手,忙道:“我?怎么会?乙前辈你看我像胡乱搬弄是非的人么?小姑娘净胡说!” 乙坤哼一声,并不理会何浩,反向庄韵情道:“小姑娘不用害怕,我乙坤向来不欺负小辈,何况是个小女娃?告诉我你师傅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还是老朋友呢!” 庄韵情道:“你干么问我师傅?他老人家名号可不能跟你说。我要走啦,你可不许跟来。” 乙坤抢前一步,说道:“你不肯说你师傅,那你自己总有个姓名罢?” 庄韵情见他拦路,娇靥上微现怒容,说道:“我又不认识你,哪来这许多事!”她心中厌烦,腾身便走。但这次乙坤有了防备,她轻功虽高,一时却也冲不过去。 乙坤其实也并非一定要知道一个小姑娘的名字,只是他向来自负,何浩又在一旁说些刻薄言语,他面子上过不去,不过是借机也让他知道厉害,挽回些面子而已。但是这样一来却激怒了庄韵情。她虽然幼遭不幸,但自幼被父母娇宠惯了,早养成了一副执拗、任性的脾气;这些年随师傅在天山习武,云中飞天性狂傲、愤世嫉俗,但对这个小徒儿却是宠爱无比,从不肯用世俗的规矩礼数对她稍加约束,只要不耽误读书习武,便任由她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些年实不曾受得半点委屈。 乙坤不知就里,只道她冲不过去必然出言求恳,那时自己再放行,便大有脸面。岂知更激怒了她,忽然不退反进,右手五指如兰花绽放,若有若无地自他胁下拂过,优雅无比----竟是极高明的拂穴手法。 乙坤只觉胁下微微一麻,便知不好,急忙收腹缩身,堪堪避开。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怀疑:这种上乘武功须以上乘内功为基础方得起练,普通高手穷毕生之力也未必能有这种修为,这少女能有多大年纪,可是随手一招便是这种上乘武学,于她便像家常便饭一般,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 乙坤心有顾忌,不敢再拦她,眼睁睁看着她一阵轻烟般没夜色之中。何浩看他忽然发呆,刚要嘲笑几句,忽听头顶有人哈哈大笑。两人都吃了一惊,忙抬头看时,只见树上落下一人,白衣飘飘,满脸都是笑意。 乙坤大声喝道:“什么人?为何躲在树上?”何浩却早已认出,忙陪笑道:“原来是上官兄!多日不见,上官兄一向可好?”转头向乙坤道:“这位上官兄在武林中可是大大的有名,前辈若有什么为难事,找上官兄准没错……” 乙坤见又是个年轻人,心中大不以为然,看他眉梢眼角仍是笑意不减,不禁心中不悦,喝道:“你笑什么?” 上官通笑道:“我笑我的,也碍你的事了么?” 何浩道:“不知上官兄是路过呢,还是特意到此?小弟可有能帮上忙的?” 上官通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乙坤笑道:“多谢前辈方才对庄姑娘手下留情,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乙坤恍然道:“原来你跟那小姑娘是一路!这小丫头满身透着古怪,究竟是什么来历?” 上官通故作惊讶道:“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你还走什么江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乙坤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道自己多年僻居川中,当真有些孤陋寡闻,便问:“她是什么人?” 上官通看他问得认真,便有意正色道:“亏你还是武林中人,连大名鼎鼎的‘武林第一美’庄姑娘都不知道,说出去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何浩忍不住道:“‘武林第一美’!我怎没听说过?” 上官通冷笑道:“你没听过的事多了,又何止这一件?” 何浩想想那少女冰雪般的容颜,轻纱般的白衣,空谷幽兰般的清灵气质,实非人间所有,又知上官通素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偏自己武功不及他,风流潇洒亦远远不及,他既说是,自己争亦无用----何况他也不觉得这个称号有何不妥,于是便不说话。 乙坤却信以为真,说道:“‘武林第一美’?那她出身何门?她师傅是哪位高人?” 上官通道:“庄姑娘身份尊贵,晚辈可不敢乱说。至于她师傅的名号说出来只怕惊世骇俗,不说也罢。” 乙坤“哼”了一声:“她师傅是谁,你道我当真看不出么?用你小子来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十九章 护花使者 第十九章护花使者 上面说道乙坤不肯承认自己孤陋寡闻,上官通心中暗笑。 何浩忍不住讥讽道:“那位姑娘堪称‘武林第一美’,也是当之无愧,想来这‘护花使者’一职是非阁下莫属了?” 上官通怎会听不出他的讥讽之意,也不否认,只是哈哈一笑:“你可是瞧着眼红么?可惜我那小妹子眼高于道:“姑娘,你可醒了,你哥哥已来瞧了你几次,说你若再不醒他就要闯进去喊你啦----睡觉那有这样睡的?” 庄韵情一皱眉:“我哥哥?谁是我哥哥?” 小二刚要回答,门外已有一人笑道:“怎么?睡了一觉,连哥哥也不认了么?” 庄韵情一回头,只见上官通正笑吟吟地站在门边。她心中不悦,脸色便一沉。上官通只作未见,自顾走进门来。小二叫了一声“公子”,便退出门去。上官通笑道:“你睡了一天,肚子一定饿了,先吃个果子垫垫,晚上我再带你去好好吃一顿。”说着将手中的果子放在桌上。 庄韵情随手摘了粒葡萄放入口中,说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不叫上我?” 上官通笑道:“你睡得那样死,怕是打雷也轰不醒你,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庄韵情嘟了嘟嘴,也有些奇怪,自己近来睡觉一直都很轻醒的,何以今天睡得这么沉?便不再提这件事,说道:“你干么对小二说你是我哥哥?我虽然叫你一声大哥,可我跟你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上官通笑道:“原来你为这个生气;我若不说咱们是兄妹,难不成还说是夫妻么?否则他还以为我拐带了你呢。” 庄韵情脸上一红,叱道:“胡说!----拐带我?你试试看!”她想了想,忽然扑哧一笑:“算啦,随你说去罢。我要出去逛逛,你去不去?” 上官通自认识她以来,她一直都是冷冷冰冰,对谁都不稍假辞色,但这次相见却大不相同,言辞之间大显亲近。虽然他心中仍有疑惑,但面对她如花的笑靥他仍是难以抗拒,自是欣然答应。 时辰还早,两人便在街上不紧不慢地闲逛。上官通之前曾在这里停留过几天,对这里的街道古迹颇为熟悉,便一一为她指点介绍,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转眼间街上已是灯火辉煌。上官通说要带她去金陵最大的酒楼吃饭,庄韵情也不反对。 两人登上酒楼,上官通径直来到靠窗的座位坐定,点了几个当地有名的特色菜,问她还要什么,庄韵情道:“你决定就好了。” 在等菜上的功夫,上官通半开玩笑的道:“阿情,你不觉得今天的你很奇怪么?” 庄韵情一愣,问道:“有什么奇怪?” 上官通笑道:“你不觉得你今天出奇的温顺么,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也不再跟我斗嘴了,这可不象你----老实说,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庄韵情撇嘴道:“图谋你?你长得好美么?----你喜欢跟我吵架,就吵好啦,好稀罕么?” 上官通叹了口气:“你这样说,可叫我太伤心了。我长得并不难看呀,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么?” 庄韵情美目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阴霾,脸色也跟着一寒:“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啦!” 说着话,菜已陆续上来。庄韵情执起酒壶,在两只酒杯中斟满,说道;“大哥,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好----为了我们这次的相逢,干一杯。!”说着,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可是她平日极少饮酒,这一下又喝得急了,不禁呛得满脸通红,一阵咳嗽。 上官通忙夺下她的酒杯:“慢点儿,----你不会喝酒,就别喝了,来,先喝口茶!” 庄韵情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两口,这才好些。上官通看她雪白的脸颊上升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忍不住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逞强也没有这样逞的……” 庄韵情听他如此说似乎如释重负…… (前几日孩子生病住院断更几日,今日起恢复更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十章 紫云双剑 第二十章紫云双剑 庄韵情听他如此说似乎如释重负,点头道:“好罢,那我就以茶代酒,----这一杯是代我大师兄谢你,谢谢你帮他夺回了黄金。” 上官通笑道:“这个大可不必,反正我也不是为了帮他;不过这杯酒我还是喝了,那是因为是你敬我的,可不是因为他。” 庄韵情嫣然一笑,又在他杯中斟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敬你,多谢你上次救我……” 上官通大是高兴,举杯一饮而尽。庄韵情道:“上次你救了我,我不但没有谢你还打了你,我应该向你赔罪的,你若肯原谅,便请连饮三杯……” 上官通道:“我酒量不大,只饮一杯,剩下的以后再饮罢。” 庄韵情脸色一暗:“不喝也罢,我原不指望得你原谅,----不过我也不是成心打你,你又何必如此…..”眼圈一红,低头黯然神伤。 她的声音婉转娇柔,本就极具眩惑,一颦一笑更是摄人心魄。上官通看她伤心,心中也没来由的一阵抽紧,忙道:“好了,好了,我喝就是了----若是不够,我自罚一壶好不好?”说着,果然拿起酒壶,也不用杯,如长鲸吸水般一饮而尽。 庄韵情破啼为笑,忙唤小二再上酒。上官通这一壶酒灌得急了,脸上也微微发热。看她又执壶往他杯中倒酒,不免又现浪子本性,便乘着酒意伸手覆住了她执壶的手,笑道:“阿情,你是有意灌醉我是不是?----一会儿我真得醉了,你可不要怪我……” 庄韵情一怔,被他覆住的手不禁一颤,但瞬即盈盈一笑:“你骗我呢,喝这么一点酒怎么会醉?师傅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喝酒才像个真男人!”说着,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上官通嘲弄道:“那你知不知道,男人喝醉了酒会怎么样?” 庄韵情想了想,说道:“最多是睡觉了,还能怎样?” 上官通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我可爱的小傻瓜,你真是个孩子……”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明玉般的脸颊,却被她扭脸躲开了。上官通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你一定要记着----喝醉的男人是很危险的,所以千万别想把男人灌醉,那对你会非常危险……“ 庄韵情怫然不悦:“你不想喝就算了,干嘛说这话吓我?” 上官通笑笑,以箸击杯,低低唱道:“酒杯浓,一葫芦春色醉疏翁,一葫芦酒压花梢重。随我奚童,葫芦干,兴不穷。谁人共?一带青山送。乘风列子,列子乘风----” 下得酒楼,上官通果然已是酩酊大醉,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庄韵情身上。 庄韵情拍了拍他的脸颊,叫道;“喂,醒醒。”上官通晃了晃脑袋,伸手把她的手推开,依旧将头靠在她肩上,喃喃了几声,也不知说的什么。 庄韵情的脸色渐渐冰冷,美目中倏地闪过一丝杀意。她招手叫过来一辆马车,扶他坐上去,对车夫道;“去城外!” 那车夫道:“天已经很晚了,姑娘去城外干什么?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等天亮了,你这位同伴酒也醒了再走不迟。” 庄韵情冷冷道:“叫你去你就去,那么多话干么?” 那车夫不敢再说,扬鞭催马,向城外赶去。 庄韵情将上官通放在马车后面的座位上,自己便坐在旁边,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思绪也是跌荡起伏,难以宁定。上官通歪在座位上,口中呓语不断。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马踏石板的嗒嗒声……。 马车车轮忽然在石头上一硌,车厢一侧,庄韵情措不及防,也不由跟着跳了跳。上官通似乎也被这一颠惊动,忽然翻了个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庄韵情一皱眉,伸手想把他的胳膊拿开,可是她愈拉,上官通抱的越紧----不仅如此,他更是得寸进尺,把头也偎了过来。 夏日衣衫单薄,他吹出的热气透过衣服烧灼在肌肤上,又麻又痒,甚是难受。 庄韵情心中不禁怦怦乱跳,幸亏知道他是喝醉了,又是在暗夜之中,否则早一掌把他打飞了。 马车出了城,走了一段,车夫见两旁黑黢黢的,寂静无声,心中害怕,不敢再走,便向车内道:“姑娘,到了么?” 庄韵情探头向外面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车夫道;“前面就是安家坟园了,那里常常闹鬼,所以……” 庄韵情皱眉道:“好罢,就到这里罢。”自己先跳下车,又把上官通扶下来,“啪”地一声丢给那车夫一块银子,冷冷道:“不准多嘴,去罢!” 那车夫早看出这少女面带煞气,连那绝美的容颜也不象人间所有,在这黑夜之中带着一个昏昏沉沉的男子更叫人怀疑,只是不敢多口。听她如此说,如逢大赦,掉转马车向城中狂奔而去。 庄韵情扶起上官通又向前走了一程。上官通醉得毫无知觉,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终究力弱,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所幸已到了目的地,便把他往地上一丢,自己也坐下来喘气。 歇息了片刻,她向周围打谅了一眼,见两旁是一片乱坟岗,想来就是所谓的安家坟园了。看着四周黑黝黝的坟头,庄韵情也不禁有些胆怯,忙收回目光,弯腰在上官通身上摸了一阵,从他腰间解下一柄软剑,剑柄上一颗拇指大的明珠发出微微的毫光…… 庄韵情心中激动,轻按绷簧,只听“嗡”地一声,有如龙吟。她慢慢抽出剑身,玉腕轻翻,将剑身抖得笔直----只见剑身莹白如玉,淡淡的星光下,泛着微微的毫光。她暗暗将内力灌注剑身,剑上的毫光陡盛,更有一层淡淡的紫气在剑身上隐隐流动…… “果然是紫云剑……”她回身走到上官通身边,向他脸上注视了一会儿----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极具魅力的脸,不过可惜,这对她毫无意义。看着他,她心中恨恨,自言自语道:“你敢对我轻薄无理,本该一剑杀了,念在你曾救我,我也不来要你性命。只是……只是你如此轻贱于我,我却不能饶你。哼!天下男子果然没一个好人,我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还道我是可任意轻薄之人……” 提剑在他身上比了比,本想废他一手或一足,叫他永不能为恶,可是事到临头,想到他和自己终无深仇大恨,对自己也终无恶意,竟下不去手,不禁对自己又气又恼。忽然看到他冠玉般的脸庞,心中一动,暗道:“你仗着自己生得好看,便自命不凡,到处拈花惹草,哼!我偏要在你脸上划一剑,叫你变成丑八怪,看你还臭不臭美,到处招惹女孩子……” 她想好,提剑便往他脸上划去。明明见他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可是忽然间,他的头已转了开去。庄韵情这一剑便刺空了,她呆了一呆,但立刻踏上一步,第二剑已闪电般刺出…… 上官通初次躲开,是乘她不备,但知她心思灵敏,出手迅捷,不敢再装,忙一跃而起,笑道:“好啦!玩笑到此为止。快把剑放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庄韵情呆了呆,瞪大眼睛看着他,怀疑地道:“你不是醉了么?----你在骗我!” 上官通笑道:“骗?干么说得那么难听?你想让我醉我就醉;你想看紫云剑,我就给你看,----难道不好么?“ 庄韵情脸色渐渐发青,咬牙道:“我要杀你!“忽然趋身,扬手向他脸上打去。 只听“啪”地一声,这一掌已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庄韵情也没想到这一掌竟能打中,不禁一呆。 上官通的神色变得严肃,他摸了摸被打的脸颊,缓慢但却认真地道:“我的脸从没给人打过----但是,我给你打。我不知道,我让你这么讨厌;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有点喜欢我,所以才那样对你;我……我是真得喜欢你才这样,决不是有意轻薄!我向你道歉……” 庄韵情脸色铁青,冷冷道:“光道歉就成了么?” 上官通失声道:“你总不会非要砍下我一只手或一只脚,或是非在我脸上划一剑才算罢?” 庄韵情道:“为什么不行?你侮我欺我,难道就算了么?” 上官通叫道:“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我已跟你道过歉了,你打也打了,就算我曾轻薄过你,也已扯平了,你还想怎样?” 庄韵情冷冷道:“就算这件事情扯平,你骗我的事又怎生说?” 上官通笑道:“就算是我骗了你,那也是你先骗我的----若不是你先花言巧语的哄我在先,我又怎能骗你?我还没怪你欺骗我的感情呢,叫我以为你愿意看见我,白白欢喜一场。你可知道被人欺骗感情的滋味可有多难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么?” 庄韵情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虽知他是强辞夺理,一时却也无可反驳。她心中不平,虽见他神情落寞,却也不及分辨他说自己伤心是真是假,强颜道:“哪个对你花言巧语?是你自己会错了意,怎能怪我?” 上官通刚要说话,蓦地,一阵脚步声起,有人由远而近,奔进了坟园。上官通一惊:“有人来了!----咱们先躲一躲。”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闪到一方石碑之后。 庄韵情对他原无好恶之念,这时却只盼离他愈远愈好,当即挣脱他的手便要起身。上官通忙按住她的肩头:“别动,----他们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十一章 蒙面老者 第二十一章蒙面老者 庄韵情探头一看,果见一行人已进了园子,来的甚是快捷,个个脚下无声,显然武功都不弱。她这时若出去,必然给他们发现,只好又伏下身来。 一行人转眼已近,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清这一行是七人,服色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都是黑巾蒙面。这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少,却无一人开口说话。上官通出江湖的时间较长,心知这些人既然黑巾蒙面,那么他们所做的事必然十分隐秘,自己和庄韵情虽是误打误撞的适逢其会,但若被他们发现,却是十分危险的。他只恐庄韵情不知利害,贸然出去,那误会就大了。当即摒住呼吸,一面密切注意那一行人的行动,一面分出部分心思,留意着她的举动。 看那一行人直向这边走来,两人都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都向碑后一缩。但一块石碑能有多大,稍微一动,两人便挤到了一起。庄韵情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向自己瞪眼睛,心中更气,心想自己就是现在出去,凭自己的轻功,这些人也未必追得上自己,何必在这里看着他生气?哪知上官通看她目光闪动,早猜出了她的心思,不等她起身已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严厉地道:“别动!”随即在她耳边低低并急速地道;“你要跟我打架斗嘴至少也等他们走了,----乖,听话。”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异常温柔,与脸上的焦急神情颇不相衬。 庄韵情瞧了他一眼,被他眼中的神色眩惑,心中一软,当即不动。 上官通赞许地笑笑,又转头去看那一行蒙面人。 只见那一行七人分散站立各处,相互间却不说话,看情形似乎在等候什么人。庄韵情看了半晌,见那些人即不说话也不行动,不禁气闷,忍不住道;“他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他们要在这儿站一晚上么?” 上官通忙“嘘”了一声:“别说话,----听,又有人来了。”话音未落,已听一声怪啸划空而来。先前到达的一行七人听到啸声,面容不约而同一肃,一齐望向园外。 不一刻,一条高大人影倏然出现,从园外疾射而至,在距先前一行人两丈外站定----赫然又是一个蒙面老者。先前七人看到这老者,神色都是恭顺之极,齐齐躬身施礼:“属下参见堂主!” 蒙面黑袍老者鹰隼般的目光向七人一扫,“哼”一声,冷冷道:“都到齐了么?” 当先一人忙抱拳道:“禀堂主,中原七省七位香主都已到了,请堂主示下!” 那老者点点头,鹰目向四周一扫:“这里可安全么?你们两个且到四处走走,莫要人靠近才好。”说着向其中两人一指。 其中一人道:“属下等白天已经查过,这是一处荒废的坟园,决不会有人来的……” 上官通在庄韵情耳边低声笑道:“这人真是可恶,竟敢骂咱们不是人,一会儿教训教训他……” 庄韵情被他呼出的热气吹得耳根发痒,回过头来,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上官通想起她之前说过的“你如此轻贱于我”的话,心中一凛,忙端正了脸色,低声道:“对不起。” 那蒙面老者已接着道;“事关重大,决不能走漏一点风声,你且再跑一趟!” 一个黄袍僧人应了一声,提起身形,绕园奔行。听得指袖带袂之声,上官通和庄韵情忙忙低前沿缩身,幸好天黑,这废园中又杂草丛生,那僧人一掠而过,所幸未被发现。上官通暗叫一声“好险”。 眨眼间,那黄袍僧人已绕园一周,停了下来。蒙面老者微微点头,一双鹰目缓缓自七人脸上扫过,七人为他锋利的眼光所迫,不由自主地低垂了目光,不敢直视。 庄韵情之前从未涉足江湖,这种情景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好奇,不知这些人何以如此怕他。却见那老者缓缓自怀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迎风一晃。那七人面露肃然之色,一齐躬身下拜:“唯堂主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那老者背负了双手,倏然脸色一寒,冷冷道:“王香主、鲍香主,你们可知罪么?” 站在一侧的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大变,刚刚站起又扑通跪倒,一人颤声道:“属下自知这次行动失利,甘愿受到惩罚。只求堂主高抬贵手,容属下戴罪立功!” 那鲍香主也战战兢兢道:“属下这次虽然失利,但也重创了洞庭山庄,若不是那个沙千秋从中作梗,洞庭山庄早被夷为平地。请堂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等必然……” 蒙面老者冷笑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么?” 鲍香主颤声道:“属下尽力……” 蒙面老者道:“齐振不在的时候你都不能拿他怎样,现在齐振已经回庄,难道你还能提着他的头来见我?”他一边说,一边踱着步,这时忽然举起手掌,一掌拍在那鲍香主的头笑几句,也不象之前那般放肆。不过,庄韵情每次回来,他都备好了她爱吃的饭菜,等她一起吃,连一应茶水需用之物都给她备的妥妥贴贴。 但庄韵情对他始终存着戒备之心,好在他已不再说些让她莫名其妙的话,也不再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他跟她说话时变得温文有礼,照顾她也极有分寸,只在她不感到威胁的情况下才跟她开开玩笑。庄韵情对他虽然仍是冷冷淡淡,但见他如此,时间一久心中的火气也渐消,不再叫他非“滚”不可,觉得他只要不胡说八道,时常跟他说说话倒也不错。 上官通禀承了父亲的性格,天生就是个浪子。这几年来,他四处流浪漂泊,极少在一个地方连续呆上几天,可是这次在金陵一留数日,却还没有想到要离开。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怎能在一个地方呆上这么久!那个小姑娘虽美,可是混身都冷冷冰冰,况且他明知道她不但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讨厌他,从她看他的眼光里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敌视和戒备,----可是一瞧见她,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庄韵情连续查访多日,仍是毫无线索,心中郁郁不乐。上官通看她的神情,早就猜到了几分,这一日便拉她出去散心。庄韵怀情心中郁闷,也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已来到秦淮河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十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二十四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庄韵情刚喝了一口茶,忽见一人闯进来,抬头一看,正是她不想见,却又必须要找到的上官通,不禁粉脸一寒。上官通已在她对面坐下,说道:“若不是遇到丐帮的风尘三侠,我还不知道到哪里找你呢!” 说着话,那庄丁已斟上茶来,上官通喝了一口,便问道:“怪叫化说你有要紧事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想是有人要找你麻烦,是谁?” 庄韵情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便道:“我的钱袋落在了客房里,你拿了便该还我。” 上官通怔了一下,笑道:“若不是为了这钱袋,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是么?“ 庄韵情道:“是我的东西我就该要回来,难道不对么?” 上官通笑道:“你急什么?我难道还会私吞了你的不成?” 庄韵情抿紧了嘴唇不语,一会儿才问道:“我又不想瞧见你,你又找我作什么?” 上官通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过那天你确实误会我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庄韵情皱眉道:“我亲眼瞧见的,怎会误会你?再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关我的事……” 上官通笑道:“若是不关你的事你又生什么气?再说,我不过喝了一杯酒而已,你瞧见什么了?就是喝酒,你也没有反对啊,难道只许让你灌醉,我自己喝一杯都不行么?” 庄韵情说他不过,不想再跟他纠缠,便道:“你要喝多少都不关我事,你把钱袋还我,我要走啦!” 上官通笑道:“你且别急。你以为我找你只为跟你吵架么?----你瞧瞧这个。”说着把那张大红请帖递给她。 庄韵情瞧了一眼,奇道:“我又不认识他,他请我干什么?” 上官通道:“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么。” 庄韵情摇摇头:“我本来是来找你的,既然见到了你,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上官通甚是失望,皱眉道:“早知如此,就不用急着来见你了……” 庄韵情道:“我有事要做,你又不是不知,这个金陵堡主我也没见过,我去不去他也不会在意。你自己去罢。” 上官通忽然眼睛一亮:“你要找杀害你父母的大恶人便更该去金陵堡,----金陵堡主做寿,去贺寿的人必然少不了,说不定那人也会去,那你就能见到他了。” 庄韵情想想有理,沉思不语。上官通知她心中活动,便说道:“走罢,免得你将来后悔。”看她仍有些犹豫,便笑道:“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庄韵情瞪了他一眼,当先起身而行。上官通笑笑,忙起身与她并肩而行。还没走出茶棚,忽听外面一人说道:“师妹,咱们喝杯茶再走罢。” 上官通听来人说话中气充沛,显然功力不弱。接着便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好啊,大师哥。袁师哥,你说叫呢?” 那袁师哥只“噢”了一声,三人边说着已进了茶棚。当先一人正是被称作大师哥的,二十七八岁,剑眉朗目,身材魁伟;在他身后是个一身红衣的美貌少女,齿白唇红,二十一、二岁年纪,只是两道柳眉煞气太重,让人一见便难以接近;第三人面目却十分随和,想来就是那个袁师哥了。 这三人进门,正与上官通和庄韵情走了个面对面。那个“大师哥”一见庄韵情,不由怔了怔,双目注视她便再也移不开。 庄韵情正因每次和上官通斗口都说他不过而心中不悦,便没留意。上官通却瞧在眼中,心知又有一人被她的清新脱俗所震慑,徒惹相思,不禁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赶上她。两人走出一段路,还听那红衣少女娇嗔似的道:“大师哥,你看什么嘛!” 庄韵情默然走了一段,忽然问道:“金陵堡到底是什么地方?堡主又是谁?” 上官通道:“关于金陵堡的内幕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们与七大门派素相交好。听说当年金陵堡的前堡主傅弼儒凭一双铁掌一举奠定了金陵堡在武林中的地位;现任堡主陆青扬自十年前接掌金陵堡以来,为江湖中人排难解纷,素有‘春风化雨’的美称,深得武林同道的敬重……” 庄韵情看他脸有得色,忍不住揶揄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上官通笑道:“不管怎样,我总比你虚长几岁,比你在江湖中多混了几年,这一点倒不是夸口。” 庄韵情“噢”了一声,不置可否。见路人不时向庄韵情侧目,上官通不禁暗暗皱眉。 不知不觉又行了一程,忽见前面路边搭起一座彩棚,彩棚前一人正抱拳向众人行礼,这人虽不魁伟,但十分精悍,他身后跟了十来名青衣庄丁。群豪中有人认得他是金陵堡的总管陆轲,便纷纷驻足听他说什么。 只听陆轲大声道:“敝堡主六十寿辰,承蒙各位英雄不远千里前来,敝堡感激非常!在下奉堡主之命特在此迎接诸位,前面堡中已备好了水酒,为各位洗尘!各位请!” 群豪纷纷道谢,陆轲满面笑容,肃身迎客。 上官通和庄韵情随众人谢过,刚要走,忽见陆轲含笑迎了上来,抱拳施礼道: “若在下猜得不错,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上官公子么?” 上官通微微一笑:“在下正是上官通,阁下有何指教?” 陆轲喜道:“果然是上官公子!那这位姑娘就是名动江湖的‘武林第一美’庄姑娘了?” 他这一问,倒把上官通和庄韵情问得一愣,庄韵情问上官通道:“他说什么?” 上官通一时也摸不着头脑,皱眉问道:“什么‘武林第一美’?陆总管搞错了罢?” 陆轲神秘地一笑:“公子何必隐瞒,这位姑娘艳冠武林,‘武林第一美’的称号早已名动天下,江湖中无人不知;两位到金陵来,真是使敝堡篷壁生辉!” 他一挥手,立时有四名庄丁抬了一顶青罗小轿飞奔而至,陆轲道:“在下奉堡主之命,在此恭候两位,庄姑娘请上轿罢。” 庄韵情糊里糊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便向上官通求助。上官通也是大惑不解,微微摇头。陆轲道:“公子只好骑马了。” 说着话已有人牵了匹马过来:“两位请!” 他这里又是马,又是轿,便有不少人驻足观望。众人见金陵堡的总管竟对两个少年男女这般客气,均是不以为然,然而看到庄韵情又无不惊为天人。有人听到了陆轲的话,便低声议论:“武林第一美?这女子真是武林第一美么?” 上官通见不少人对着庄韵情指指点点,只好当机立断:“贵堡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请总管代为向陆堡主致谢,我们还是自己走罢。”不等陆轲再开口,拉起庄韵情快步离开。 见离开彩棚远了,两人这才慢下来。庄韵情勿自不解,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上官通也正为这事大伤脑筋,又不想让她担忧,便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事情都明白的。” 庄韵情皱眉道:“什么‘武林第一美’?这不是那日你哄乙坤和何浩的话么,他们怎会知道,还当着那么多人乱说?传了出去叫人笑也笑死了……” 上官通搔了搔头,说道:“这个是有些奇怪。” 庄韵情知他当初这样说并无恶意,便不再追究。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我们又不认识金陵堡主,这干么这样热情?又是马,又是轿,当真叫人难懂。” 上官通也隐隐感到不寻常,但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说出来徒增她的烦恼,便笑道:“这说明咱们的名气大,有什么难懂的。” 金陵堡地处金陵城西七十里的深山中,若说它与别的村镇有何不同,那也不见得,除了中心处圆顶的城堡形大厅,其余建筑与别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大半个庄子都被浓密的树丛遮住,使人在外面很难瞧出它的真面目,更无法瞧出这庄子究竟有多大。 上官通和庄韵情随众人来到金陵堡,只见一个个青衫庄丁在人群中来往穿梭,招呼着来往的宾客。庄韵情暗暗打谅这庄子的布局,她随云中飞习武多年,云中飞胸罗万象,对易理有很深的造诣,因此她对天下阵法的基本原理、五行生克变化并不陌生,只觉这庄子虽然表面看去没什么特别,但一屋一瓦,一树一草似乎都暗含生克之理,竟无一丝可挑剔之处。 这时庄中为陆青扬的大寿张灯结彩,路边墙角都种满了花草,一派喜庆气氛。忽然眼前豁然开朗,面前竟是一片五六亩大的草坪,草坪对面便是金陵堡的中心----一座城堡形的大厅。 此时草坪两侧各搭了一排简易彩棚,供群豪休息。草坪之上也设了许多桌椅,已有不少人坐在那里吃茶谈笑了。这些江湖朋友平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惯了,在这里也毫不拘束,是以这草坪上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十五章 黑海蛟龙 第二十五章黑海蛟龙 草坪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庄韵情所以答应到这里来,大半还是为了寻找那恶人,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生**静,不禁暗暗后悔,不该听上官通一面之辞便贸然跟他一起来,简直是自讨苦吃。 上官通知她不喜喧闹,便找了个较清静的地方,拉了两把椅子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看她板着面孔,知道他心中不悦,便笑道:“怎么啦?” 庄韵情不理他,冷眼打谅周围的群豪,但看了半晌一个也不认识,更加沮丧。这时,一个青衫庄丁走过来,向通情二人躬身问道:“请问,两位可是上官公子和庄姑娘么?” 上官通问道:“正是。什么事?” 那庄丁道:“依二位的身份怎能坐在这里?请移驾贵宾厅吧!” 上官通笑道:“这里很好。” 青衫庄丁道:“两位是贵宾,是总管亲口吩咐下来,两位不去,小的不好交待----还请两位体谅小的。” 上官通看了看庄韵情,可庄韵情从未经历这种场合,原没什么主意,便自作主张道:“那就请带路罢。” 青衫庄丁这才喜笑颜开,忙一侧身道:“二位请!”当先带路。 两人随那青衣庄丁穿过草坪,来到对面圆。” 袁琪也道:“师妹不要乱说。小心别人听了去笑话。” 梅如茵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再说,嘟着嘴低头喝茶。 上官通冷眼旁观,这时便低声嘲笑道:“你还笑呢,人家都吃醋啦!” 庄韵情不禁脸一红,叱道:“胡说!你知道什么?” 上官通酸溜溜道:“我看见你对他笑,我心里就不舒服,不行么?” 庄韵情瞪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不跟你说了。” 对面的银髯老人忽然道:“两位小小年纪,跟陆堡主的交情倒是不浅啊!你们师傅是哪一位?” 上官通微微一笑:“在下无门无派,四海为家,没给家师添什么光彩,他老人家的名字不说也罢。至于陆堡主么,在下倒是仰慕的很,只可惜无缘拜见,哪说得上什么交情?” 银髯老人道:“小哥太客气了罢。” 上官通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人微微一笑:“老夫姓万。昔日江湖朋友也曾送了我一个外号,叫做‘黑海蛟龙’……” 上官通一凛:“莫非是万九霄,万前辈么?” “正是老夫。” 上官通笑向庄韵情道:“阿情,咱们此来能见到西南三省绿林盟主也算不虚此行,往后行走江湖还要老前辈多多照应!” 万九霄拈须微笑。庄韵情却只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万九霄看她反应冷淡,虽感诧异,却也不放在心上,反而对上官通的恭维十分欢喜。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一个比一个傲气,你倒是很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通见到他倚老卖老,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晚辈是无名小卒,微名实在不足挂齿……” 庄韵情忽然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一向自负得很么?作出这种谦虚样儿给谁瞧?” 上官通回头道:“万前辈是有德长者,咱们江湖后辈理应尊重----你干吗又跟我对着干,我现在没惹你啊!” 庄韵情道:“人家跟你说话,你不好好儿说,我就不爱听。” 上官通瞠目瞪眼,却是无可奈何, 万九霄看上官通对她又是爱怜又是无奈的神情,不禁哈哈大笑。他内力充沛,这一放声大笑更是声如洪钟,引得群豪纷纷观望,他却宛如未见。 上官通生性豪放,见他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晚辈上官通,我这小妹子就爱和我拌嘴,前辈别见笑。” 万九霄笑道:“上官通?噢,老夫好像听说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十七章 仗剑红尘中 第二十七章仗剑红尘中 何浩笑道:“相识便是有缘,姑娘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海啸听完何浩的话后一直沉思不语,陡然间目中精光一闪,喝道:“什么人?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已走出四五个人来。他只瞧了一眼,心中已是大为惊讶。何浩已哈哈笑道: “幸会,幸会!乙老前辈,咱们真是有缘哪!还有慕容世家的慕容公子,武当的石少侠,阴阳秀士马兄,各位难得聚在一起,今日这是吹得什么风啊?” 他转向庄韵情:“姑娘这‘武林第一美’的名号早已传遍天下,这几位朋友想必是特意赶来一睹姑娘芳容的了……” 庄韵情也不理他,对海啸道:“我要走啦,你走不走?” 海啸也不愿多惹事端,便点了点头。 乙坤却忽然伸手一拦:“且慢!小丫头,我不管你是第一还是第二,我只问你,上官通哪里去了?莫非……”他向海啸扫了一眼,“几日不见,你这‘护花使者’已经易人了么?” 庄韵情听他们几次提到“武林第一美”,这原是上官通的戏谑之言,她本不萦于心,但这些人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叫她十分不舒服,当即淡淡道: “上官通他自己生着脚,他去哪儿了我怎知道。”说着转身便走。 乙坤嘿嘿一笑:“丫头,你既不知他在哪儿那只好委屈你了。有你在我手里不愁这小贼不来找我!”不等话落,已基张着五指向她肩头抓下。 庄韵情不想跟他纠缠,香肩微沉,脚踩连环,已避开了他这一抓。同时,故技重施,打出三枚银针。乙坤吃过她这银针的苦头,当即身子一偏,避过三点寒芒,只听身后有人“啊|”地一声,却是三枚银针无声无息,竟悉数钉在何浩小腿之上。所幸庄韵情并非存心打他,并没伤到要害。 乙坤避过银针,趋身又要来抓庄韵情。海啸忽然跨前一步,拦在他的身前,说道:“前辈是成名英雄,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乙坤怪眼一翻:“娃娃,不要自寻死路!爷爷今天不想多事,快快闪开!” 海啸道:“这位姑娘和晚辈同来,晚辈岂能坐视不理?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乙坤嘿嘿笑道:“还真有不怕死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可知我是谁?” 海啸随师傅也在江湖行走多年,对这些成名的江湖人物并不陌生,为人处事也甚是老练,当下不卑不亢道:“晚辈海啸,前辈的英名晚辈也曾听家师提过,只是无缘拜见。今日相见,晚辈甚感荣幸!” 乙坤道:“你师傅是谁?” 海啸道:“家师姓蓝,人称江南大侠。” 乙坤微微一惊,嘿嘿笑道:“原来是蓝铁辛的弟子,难怪你有恃无恐!哼,这丫头跟你是什么关系?” 海啸道:“晚辈和这位姑娘也是萍水相逢,但前辈若能看在家师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晚辈依然感激不尽。”、 乙坤微一沉吟,蓝铁辛虽未象齐振一样开门立户,但他一身武学同样传自天山异人云中飞,声名威震江南,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也不得不顾忌三分。今日蓝铁辛虽没有亲来,他却也不愿意因此而得罪他,平白树一个强敌。而且他并不知道庄韵情也身怀紫云剑,他要找的只是上官通,何必跟蓝铁辛的门人硬碰?不如卖他一个面子。权衡利弊之后,便嘿嘿一笑: “既然你是蓝铁辛的徙弟,爷爷就给你这个面子,今天便不跟这丫头为难……” 海啸一抱拳:“多谢前辈!” 乙坤阴恻恻道:“小子,你别得意,今天是给你师傅一个面子。反正爷爷也不急在这一时,除非你跟这丫头一辈子,难道还愁以后没机会?你好自为知罢。告辞啦!” 海啸不禁脸一沉,回头看看庄韵情,又不禁怦然心动。 庄韵情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回头,便道:“你不用担心,我才不会怕他。” 一旁的蓝衫少年已等候多时,这时才插进话来,问海啸道:“兄台真是蓝大侠门下的海兄么?在下武当石轩,早想与海兄结交,只恨没有机会。” 海啸微微一笑:“武当最年轻的剑客,石轩石少侠,在下神交已久!今日相见,真是幸会!” 原来这蓝衫少年姓石名轩,乃是武当掌门乾元道长的小师弟。石轩年纪虽轻,却已深得武当剑法的真传,同门师兄弟中无出其右。与海啸同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为人极是正派,古道热肠。海啸却多在江南行走,是以两人尽管互相闻名,却是素未谋面。 庄韵情看他一身正气,心生好感,便道:“我听师傅说武当是名门正派,你怎会跟他们混在一起?” 石轩不禁脸上一红,讪讪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是赶来与掌门师兄会合,刚刚赶到,正巧路过,并不是……并不是冲着姑娘来的,在下这就要告辞了。”说着冲海啸一抱拳“改日再找海兄畅谈,后会有期!” 海啸点头:“石兄请!” 忽听身后有人嘿嘿笑道:“海兄好威风啊!” 海啸回头一看,见是阴阳秀士,不禁脸一寒,回头向庄韵情道:“今天晚上这外面阴气重得很,姑娘是千金之躯,莫要给冲着了,还是快回去吧。” 庄韵情对这些人也甚是厌恶,便道:“噢,你也走罢,跟他们瞎缠什么?”转身要走,却被一旁的华服公子张手拦住: “姑娘且慢!” 庄韵情一皱眉,海啸已跨前一步将他的手掠开:“阁下要干什么?” 华服公子冷冷道:“海啸,别人怕你师傅,我慕容成城却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你最好别管本公子的事!” 海啸一惊:“阁下莫非来自慕容世家?” 慕容成城傲然道:“不错!你若不服气,尽管到慕容世家来找我好啦。我料那蓝铁辛也没这胆量!” 海啸听他对师傅不敬,也不由脸一沉:“就算你是慕容公子又怎样,难道我还会怕了你?” 慕容成城笑道:“你要找我比武么?随时奉陪。不过今天不行,我要跟我的小美人说话,你快闪开……” 海啸哼了一声,内力暗暗灌注双掌----若是说不通,那也只好动手了。 慕容成城得意洋洋,却忽见眼前白影一闪,风声飒然,一股无形的劲力已直压胸前。他大惊之下,手中玉骨褶扇连挥,身形跟着滴溜溜连转了五六个圈子,才堪堪将这无声无息的劲气化解…… 庄韵情粉脸含霜,冷冷瞧着他,说道:“蓝铁辛的名字是你叫的么?” 慕容成城惊奇地看着她,他实在不相信方才那无声无息的一掌是她所发。但眼前除了她和海啸并无其他人。庄韵情已对海啸道:“他敢瞧不起你师傅,又对我无理,你替我给他掌嘴!” 海啸对这几人虽也不喜欢,但听了庄韵情的话还是吓了一跳。他不知庄韵情的身份,见她如此维护师傅,心中不禁感激。可是这几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江湖上也算成名人物,尤其是这慕容成城,慕容世家尽管已退出中原武林,却仍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他虽不屑与对方交往,却也不至于翻脸成仇,势不两立。何况,就算抛开对方的背景不谈,以他的武功想把耳光打到对方脸上也绝非易事。但庄韵情话已出口,他若不打,势必令她极为尴尬,一时左右为难。 庄韵情见他犹豫,果然蹙起了双眉:“好,你不打,我来打!” 何浩这时已将小腿上的三枚银针取出,听他这样说心里一阵紧张;马原和慕容成城虽未跟她动过手,但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再加上她身上冷冷的气息,夜风习习中也不禁感到一丝寒意。蓦地---- “大师兄!” 随着一个女子清脆的叫声,一条红影倏然射入场中----赫然正是梅如茵。她身形一落,见几人剑拔弩张的形势,不由一怔,走到海啸身边,问道: “大师兄,我和袁师兄到处找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眼看到站在海啸身边的竟是日间所见到的那绝色少女,不禁粉脸一寒:“我说怎么到处找大师兄不到,原来竟是……” 海啸知道师妹一向刻薄,不等她说完便沉声道:“师妹,这件事一时难以说清,你先回去,等我回去再细细告诉你。” 梅如茵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似笑非笑道:“是啊,是说不清楚......” 海啸沉着脸,不再说话。梅如茵便站在他身边,不说话,却也不离开。 庄韵情瞧了两人一眼,说道:“海大哥,梅姑娘既然叫你,你就走罢。不用管我!” 海啸摇头道:“那怎么行?要走咱们一起走。” 梅如茵听庄韵情叫他作“海大哥”,海啸又如此作答,更是心生妒忌,忍不住“哼”了一声。 海啸对这个师妹素来忍让,听她冷哼,知她心中不满,但要她丢下庄韵情不管也是万万不能,心中微生犹豫。忽听有人哈哈大笑,转眼场中已多了一人。 庄韵情瞧见来人,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十八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二十八章英雄难过美人关 庄韵情瞧见来人,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只听他笑道: “诸位好雅兴啊,在大厅喝酒果然没有这里畅快!各位倒会享受的很!”----正是上官通。 他旁若无人,径直走到庄韵情身边,笑道:“你来怎不跟我打声招呼,你知道我多担心啊!” 庄韵情心中也高兴他来解围,说道:“我本来就要回去的,是他们不让我走。” 上官通向众人瞧也不瞧一眼,说道:“谁敢不让你走?天快亮啦,咱们这就回去吧。”携了她的手,便待离开,连身边的海啸和梅如茵也没打一声招呼。 何浩一见是他,早悄悄躲到了一旁。阴阳秀士和慕容成城却双双在他面前一拦: “阁下留步!” 庄韵情皱眉道:“快闪开,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啦!” 慕容成城却向上官通一抱拳:“当日秦淮河一晤,兄台莫非忘了?” 上官通淡淡道:“怎么会忘?只是我们布衣小民,不敢高攀。” 慕容成城甚是得意,转向庄韵情道:“难怪我翻遍了秦淮河上的大小班子都没有找到姑娘,原来姑娘竟是武林同道,女中豪杰,真是看走了眼……”口中说着话,一双眼睛却在庄韵情身上不停巡梭。 上官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的寒意:“阁下说完了就请闪开罢。” 慕容成城极少受人冷落,上官通先后两次对他的无视令他大为不悦,当下傲然问道:“还没问阁下高姓大名,望请赐教!” 他恨上官通目中无人,不把他看在眼中,存心让他栽个跟头,是以嘴里说着话,手上已暗蓄慕容世家家传的“冲天十八掌”力,借着一揖之势,直撞上官通前胸。 庄韵情脸色一变,左手扬起,兰花般拂向他的小臂。谁知上官通忽然站立不稳,身子一歪,撞在她身上,她被撞出一步,这一拂便没拂中,而慕容成城推向上官通的掌力也因此被他轻描淡写的避过。 上官通似乎脚下不稳,扶住了庄韵情的肩头,自嘲地笑道:“看来我是有点喝多了,阿情,你扶我回去吧。” 慕容成城一招失手,不敢再贸然进攻,眼睁睁看着两人相偕离去,心中恨恨不已。他向来自负风流,身边女子无数,他曾发誓要将天下美女尽数收入帐中,只要哪个女子被他看到眼中,便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中,是以姬妾成群。 他此来中原,原为金陵堡主祝寿,顺便游览中原的名山大川,谁知在秦淮河上一见庄韵情便念念不忘。原以为她是河上哪个班子里的姑娘,然而他几乎翻遍了所有花船,她却踪影不见。眼看陆青扬的寿辰日近,只好先离开金陵西行。日间他在贵宾厅中忽然看到她,不禁欣喜若狂,心想不管她是谁,以自己的文才武功,只要稍动心思,不愁她不投怀送抱。哪知庄韵情虽然艳若桃李,却是冷若冰霜,最可恶的是这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上官通,跟她那样亲近,实是可恶之极: “哼!我就不信,我弄不到手!”手中玉骨褶扇猛然一收,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何浩和阴阳秀士也只好默默转身跃去。 转眼之间场中只剩下海啸和梅如茵二人。海啸道:“师妹,我们也走罢。” 梅如茵一言不发,转身便行。海啸见她去的并非女宾房的方向,便问:“师妹,你去哪里?” 梅如茵不答。海啸不放心,只好跟上:“师妹,你不是说你和袁师弟在找我么?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还是快回去罢。” 梅如茵停住道:“是啊,回去!正好去找你那个小妖女----你还不快去,没准儿她正等着你呢!” 海啸皱眉道:“师妹,你胡说什么?” 梅如茵道:“怎么,我说错了么?你既然记挂着她,去找她好啦,还管我做什么?” 海啸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禁大为气恼,说道:“师妹,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我跟庄姑娘不过偶然相遇,连姓名都不知道,今天的事只是凑巧而已,你又何必小题大作?” “我小题大做?”梅如茵不禁冷笑,“凑巧?你这话是骗小孩子呢?” 说着捏起了嗓子,学着庄韵情的声音娇滴滴道:“‘海大哥,你走罢,不用管我’‘海大哥’?叫的多亲热!。” 又学着海啸的声音道:“‘那怎么行?要走咱们一起走。’你跟她萍水相逢就知道怜香惜玉?大师哥,你可真是好心,小妹过去怎地没发现呢?” 海啸气得脸色铁青:“你,你怎地如此不可理喻?” 梅如茵平日娇纵惯了,虽见师兄被气得变了脸色,仍然不肯住口:“我自然不可理喻!怎及的上你那小妖女能讨你欢心?那你还不去找她!” “你----”海啸气极,猛地扬起手来。 梅如茵便将脸一扬:“你要打我是不是?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妖女,你竟要打我,----大师兄,你以前都肯让我的……”说着,竟呜咽起来。 海啸见她垂泪,不禁心中一软,举起的手不由自主地放下:“好啦,师妹,是愚兄错了。你不要闹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上官通将庄韵情送至女宾房外,说道:“天快亮了,你赶紧去休息一下,说不定明天还会有事……” 庄韵情问道:“什么事?” 上官通皱眉道:“现在还很难说,总之我们这几天要特别小心,----记着,这两天若是有人找你,我如果不在,你就不要去,等我回来。” 庄韵情只好点头:“我知道啦。”沉吟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又称我为‘武林第一美’?” 上官通微笑道:“别人都称赞你,难道不好么?” 庄韵情皱眉道:“可我瞧他们都不怀好意。你没瞧见那个慕容成城有多可恶么?” 上官通笑道:“比我还可恶么?” 庄韵情顿足道:“你还笑我!都是你闹的----当初你若不胡说八道,他们怎会这样说?” 上官通止了笑,正容道:“我不是笑你,不过确实有些蹊跷,----他们要说就让他们去说罢,你不要理他就是了。” 庄韵情粉脸一沉:“那我不跟你说啦!”转身便走。 上官通在身后道:“记着我的话,不管谁来找你都要等我回来!”可庄韵情早已去得远了。 次日一早,庄韵情在厅上用过早点,不见上官通,心中微觉奇怪。信步走去,刚出大厅,忽见上官通站在天井中向她招手: “阿情,来!” 庄韵情不情愿地走过去,问道:“你叫我么?” 上官通微笑道:“反正闲来无事,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庄韵情皱眉道:“你能有什么好朋友,不外是些狐朋狗友罢了,我不要瞧。” 上官通笑道:“这次你可说错了。我给你介绍的这个朋友可不是什么狐朋狗友,绝对正宗的正人君子,我保证你见了他就再不会说这样的话……”说着向门口一指“你看,那不是来了!” 庄韵情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人匆匆而至,一见上官通劈头就问:“上官兄,你这么急叫我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上官通笑道:“石兄果然是信人,一招即到。来,给你介绍个朋友----”一指庄韵情,“这是阿情,我的小妹子……” 石轩笑道:“你又拐带了人家哪里的小姑娘,以后还是积点德才好----” 上官通一拳打在他肩头:“别胡说,叫阿情听了误会!” 石轩笑道:“那有什么,大不了你再换一个!” 上官通这才一皱眉:“别胡说了,阿情会当真。” 石轩这才止了笑,向庄韵情一抱拳:“阿情姑娘,这个上官通……”忽然象咬住了舌头,吃吃道:“----庄姑娘,你……怎会是你?” 庄韵情却甚是自然,只是好奇地问道:“他身边以前有很多女孩子么?” 石轩一怔,急忙摇头:“没有!----我跟上官兄开玩笑习惯了,庄姑娘千万别当真……” 庄韵情道:“有就有了,有什么稀奇?你又何必帮他遮掩?----你不是武当派的石轩么?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原来也和上官通一般……” “在下,在下……”石轩一急,一张脸不禁涨得通红,却不知说什么。 上官通哈哈大笑:“谁叫你乱说话,这可是自讨苦吃……” 石轩讪讪道:“在下不知上官兄说的是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庄韵情奇道:“你没有冒犯我啊,要我见谅什么?” 石轩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官通已接口道:“好啦,既然你们已经认识啦,那以后还请石兄多多照应。” 石轩只得道:“既是上官兄的朋友,我还有什么话说!庄姑娘,我跟上官兄情如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千万不要客气!“ 庄韵情看了一眼上官通,淡淡道:“谁跟他是朋友?你听他胡说,我来是跟他讨帐的。” 石轩不解,只好望向上官通,上官通苦笑道:“这么说也没错,我们是有几笔帐要清,不过是笔糊涂帐,算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欠谁多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二十九章 英雄气短 第二十九章英雄气短 石轩看看上官通,又看看庄韵情,对两人的关系不禁大感奇怪,一时却不好深问。忍不住埋怨上官通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先在暗中交往,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来找我,被我掌门师兄知道倒也罢了,若是传到我二师兄耳朵里,知道我跟你交好,他不气死才怪。” 上官通笑道:“你怕什么?你我只是交个朋友,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哪管得那许多!” 石轩道:“你当然不怕,你没有那么多规矩捆着,更没有那多师兄管着,一个人逍遥自在,我哪比得上你。” 庄韵情知道少林、武当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便忍不住道:“我见好多名门正派的弟子都威风地紧,你们武当名震天下,又是好多道长的清修之地,难道还不够逍遥快活么?” 上官通哈哈大笑:“这你可把他问住了,----石兄,你倒跟阿情说说,在武当可能象我这般逍遥快活?” 三人正自说笑,忽见门外走进两个道长,其中一人看到石轩便叫道:“师弟,我到处找你不到,原来你在这里。” 石轩回头一看,暗叫一声“糟糕”,只得迎上前去,叫道:“掌门师兄,你找我?”乾元道长看了看上官通,微微一笑:“原来是上官公子。----师弟,你什么时候跟上官公子成了朋友啊?” 石轩甚是紧张,忙道:“我跟上官公子是碰巧撞上,他介绍小弟认识一个朋友,我们不过闲聊几句。” 上官通笑道:“怎么?堂堂武当掌门,气量不会如此狭小吧?我又不是洪水猛兽,难道还怕我吃了令师弟不成?” 乾元道长道:“哪里。我这小师弟对公子一向佩服,他能交上公子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上官通笑道:“道长不愧是一派掌门,果然是一代宗师的风范!往日上官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乾元微微颔首:“公子见外了。”向石轩道:“师弟,我要去见陆堡主,你跟我一起去罢。” 石轩见掌门师兄并不责怪,这才松了口气,忙道;“是!” 乾元道长于是向上官通和庄韵情微微点头,这才带着石轩和另一个道人去了。 这时陆轲走来,看到通情二人忙上前请安:“两位早啊!若是没什么事,二位可以四处走走,除了后面的内宅,尽管到堡中各处瞧瞧;若有相熟的朋友正好趁此机会叙一叙。这两天客人太多,在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庄韵情问道:“陆总管,海啸和他的师弟住在哪里?” 陆轲向前一指,道:“海少侠和袁少侠住在那边第左数第三间,那位红衣姑娘便在姑娘隔壁。” 庄韵情点点头:“知道啦,你去罢。” 陆轲告了声罪,又匆匆离去。 庄韵情对上官通道:“咱们过去瞧瞧。” 上官通皱眉道;“大清早的,你找他们干什么?” 庄韵情道:“那个海啸昨天晚上为我得罪了那几个人,我去瞧瞧他有没有麻烦。” 上官通笑道:“他现在没麻烦,你去了他才麻烦呢。” 庄韵情道:“怎么?” 上官通微笑不语,庄韵情连连追问,他才道:“那位刁蛮姑娘怪你吸引了她大师哥的眼光,这时正恨你恨的要死,你还送上门去,不是麻烦是什么?” 庄韵情怔了一下,既而脸色一沉:“我就知道从你嘴里说不出好话来,你不愿意去就算啦,我自己去!” 上官通笑道:“谁说我不去?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去呢----有我跟你在一起,那位刁蛮小姐才不会再吃你的干醋。” 两人来到海啸和袁琪的所住的门外,只见房门虚掩,屋内却有人在说话。只听袁琪的声音道: “大师兄,你什么地方又惹事着师妹了?我瞧她生气得很,刚才跟她说话,她也不理。” 海啸嗡声嗡气道:“谁惹她了。她的脾气向来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袁琪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师妹的脾气越来越大,都是师娘宠坏了她。不过我看她的脾气也大不了多久了,----女孩子一出嫁,总会变温柔些……” 海啸哼了一声:“我就看不出那姓江的小子有多好,不知师妹怎会看中他,师娘居然也同意了!“ 袁琪嘻嘻一笑:“师妹必是看中了他的小白脸,----那小子长得确实比你我好看……” 海啸道:“这小子一脸邪气,我瞧着就不顺眼。” 庄韵情听两人在屋里说个没完,便叫道:“海大哥!” 海啸在屋中听见,忙开门出来,乍然见到她,吃惊地叫道:“庄姑娘!”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袁琪也探出头来,问道:“大师兄,是谁呀?” 海啸没想到她会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上官通看得心中暗笑。 海啸与江湖群豪交往虽然干脆利落,毫不含糊,但与女子打交道却极是腼腆,更别说是面对这个第一眼便让他怦然心动、神仙般的少女了,一时不禁手足无措,半晌才道: “庄姑娘,真是,真……,快屋里坐!” 庄韵情摇摇头:“不啦!你昨晚那样帮我,我来瞧瞧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海啸急忙摇头:“没有,他们怎么敢?” 庄韵情高兴道:“那就好。他们若来,你不用理他们,叫他们来找我好了。” 海啸剑眉一掀,提高了声音:“那怎么行?姑娘莫非瞧不起海某?” 庄韵情道:“怎么会?海大哥是少年英雄,自不会怕了他们,只是这样一来就太麻烦你啦!” 海啸受宠若惊:“姑娘太客气了……?”见袁琪出来,忙道:“这是我师弟袁琪,----袁师弟,这位是庄姑娘。” 袁琪打量了庄韵情一眼,道:“庄姑娘。” 庄韵情点点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不见梅姑娘?” 海啸道:“师妹去见一个朋友,不在这里。----我师妹说话有口无心,昨晚若有冲撞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庄韵情点头,又问道:“你们师傅好么?” 海啸和袁琪不想她忽然提到师傅,刚刚一怔,上官通已笑道:“好啦,咱们该走啦,又问那么多干什么?” 庄韵情回头瞪了他一眼,袁琪已瞪了他半晌,这时忽道:“若我猜的不错,阁下可是上官公子么?” 庄韵情道:“你认识他么?” 袁琪不禁语塞,呐呐道:“素闻上官公子风度翩翩,潇洒俊逸,我心里仰慕地很……” 上官通哈哈笑道:“袁兄说的太客气啦,你便说我是什么风流浪子,浮滑无行,我也不会怪你----” 袁琪甚是尴尬,只好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上官通已转头对庄韵情道:“阿情,你看也看过了,应该放心了。咱们走罢。” 庄韵情本来还想打听一下二师兄蓝铁辛的情况,想了想,又怕他们多心,只好道:“好啦,代我给你们师傅问好,----我走啦!” 海啸微感失望:“你,你这就要走么? 庄韵情点点头:“是啊,我回去啦。海大哥,袁大哥,再见!”冲两人挥了挥手,和上官通向来路转回。 看着通情二人转身离去,海啸不禁失神不语。 因陆青扬的寿辰次日才到,早来的群豪多半是想趁此机会与昔日老友聚一聚,多年不见的故人也借机互相拜访,因此各房中的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上官通虽然年纪不大,却也称得上是交游遍天下,但他也最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于是干脆躲了,跟庄韵情两人来到庄外的山坡上。 庄韵情想起石轩的说话,便对上官通道:“这个石轩真是好笑,说什么冒犯了我,要我见谅,其实我瞧他正经地很,比那个什么慕容公子好多了,----你说,他为什么这样说?” 上官通一怔,心中忽然颇为不安,皱眉道:“他这样说自然是因为冲撞了你,有什么奇怪?” 庄韵情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啊!昨晚他虽然也来了,可是并没有跟我说什么啊!如果他像逍遥书生和那个慕容公子一般,你瞧我还跟不跟他说话?” 上官通盯着她光洁如玉的圣洁脸庞,半晌才道:“阿情,跟你在一起我真是自惭形秽,----你的心就像一张白纸,不,象天山上的雪一样纯洁,任何不好的东西你都看不到,不!不是你看不到,是你从来不曾这样去想,----我,我不知说什么好……” 庄韵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赞我?还说这么奇怪的话?” 上官通自嘲的笑笑:“没什么,有感而发罢啦……” 庄韵情找不到那恶人终究难以释怀,这时想起便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上官通知道她的心意,便笑道: “别苦着脸嘛,总会找到的。” 庄韵情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上官通屈起食指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笑道:“傻丫头,都在你脸上写着呢,----若不是为找那‘大恶人’,你会跟我来这儿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章 冰释前嫌 第三十章冰释前嫌 上官通看出了庄韵情的心意,庄韵情不禁叹了口气:“你既能看穿我的心思,那你能不能看出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上官通道:“找到他又怎样,难道你还把他杀了么?” 庄韵情道:“为什么不能?” 上官通摇头道:“大话谁都会说,你连只鸡都没杀过,要砍我一剑还犹豫不决,更何况是杀人?你下得去手么?” 庄韵情一怔,摇头道:“那不同的。” 上官通笑道:“有什么不同?” 庄韵情犹疑地道:“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一来我跟你无冤无仇,干么非要砍你一剑?可是那人不同,他不但杀了我的父母,还毁了我的----”她咬了咬嘴唇:“他毁了我的一生,我……我怎能放过他?” 上官通看到她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挣扎,忍不住叹了口气:“何必让他一人害得你不快乐?如果你能把他忘了,就能看到你身边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 庄韵情抬起头,直看到他的眼睛深处:“那你为什么不肯听你娘的话,放弃报仇?” 上官通皱了皱眉,眼神由冷厉变得茫然,既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不过你是女孩子,终究不该……” 庄韵情叹了口气:“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执着,也许这个谁也无法改变罢?”她忽然嫣然一笑: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啦!” 上官通看得心头一荡,忙将目光转开。庄韵情看他转开头,甚是奇怪,拉住他的手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上官通微觉尴尬,笑道:“没什么,只是你忽然叫我‘大哥’有些不习惯。” 庄韵情怔了一下,忽然格格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是奇怪的很,以前我不肯叫你‘大哥’你还生气,现在我当你是大哥你怎么反而别扭起来?” 上官通看她笑得开心,也忍不住放声而笑。庄韵情慢慢止了笑,握住他的手,道:“我以前当你是油嘴滑舌的登徒浪子,所以对你多有得罪,但如今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虽然你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真的关心我。只要你不再胡说八道,从今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大哥哥一样……” 上官通狡黠地道:“就只是‘哥哥’么?” 庄韵情瞪了他一眼,皱眉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正经,我不跟你说啦!” 上官通哈哈大笑:“上官通本性如此,你要跟我在一起得要适应才行!” 庄韵情瞪了他一会,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改不了,----大哥,石轩说你身边有很多女孩子,都是谁啊?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上官通愕然一愣,皱眉道:“他胡谄的话,你不会也当真了吧?哪有什么女孩子?” 庄韵情道:“他是你的朋友,怎会乱说?大哥,我没有姊妹,有时甚是孤单,如果能有几个姐妹就好啦。” 上官通不悦道:“好啦,不要说啦!根本没什么女孩子!” 庄韵情不知他为何忽然不高兴,便不再说。上官通看她明玉般的脸颊暗了下来,便笑道: “要不孤单也不一定非要有姐妹啊,有我这个‘大哥’还不是一样?” 庄韵情黯然不语。上官通笑道:“好啦,不要不开心了,----你看这金陵堡怎样?” 庄韵情看了一眼掩映在山谷中的金陵堡,想了想,说道:“这庄子隐秘地紧,若是不说还真不知道这里有个庄子。这里风景很美,倒象一个世外桃源,不过----”她顿了一下,“这里表面平静,可我总觉有些古怪,怪在哪儿一时却又说不上来……”于是把昨天晚上和海啸一起追踪那两个黑衣蒙面人的事对他说了。最后道: “那两人进入内宅后便没出来,也没听到里面有打斗之声。我想他们若是金陵堡的人,干么要鬼鬼祟祟的,还用青纱蒙着脸?若是外人,怎地又一点动静也没有?” 上官通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我的怀疑不错……” 庄韵情奇道;“你的怀疑?你发现了什么?” 上官通道:“我----”忽然住口,伸手揽住了她的香肩。 庄韵情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伸手去推他。上官通的手却忽然收紧,附在她耳边道: “别动,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 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说了没有什么女孩子,你怎么不信?我心里真得只有你一个人……” 庄韵情心中怦怦直跳,想回过头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偷听,上官通急忙制止:“别回头!”同时在她耳边亲昵地道:“阿情,别离开我好么?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好不好?” 庄韵情不敢看他,只好闭上眼睛,耳听身后一阵轻微的悉蜶之声,知道是那偷听之人,当下更不敢动。 上官通口中说着缠绵情话,精神却全神贯注在身后那人身上。那人似乎只是要瞧瞧两人在干什么,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听那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上官通微微转身,却只瞧见一片青色的衣角一闪便即不见。低头只见庄韵情双目紧闭,两颊晕红,忍不住笑道: “好啦,人已经走啦,你是不是要在我的怀里赖一辈子啊!” 庄韵情“啊”地一声,急忙跳起,白玉般的脸颊上象涂了胭脂般:“你……你胡说!再敢胡言乱语看我----,我决不饶你!” 上官通叹了口气:“你干么对我这样凶?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用不着这样防范我,----不过,假如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会怎样?” 庄韵情脸色一变:“你敢!你敢对我无理,我----”她眨了眨眼,清澈的瞳眸中忽然升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大哥,别再说这种话啦……” 上官通微微一怔,当下只作未见,随即若无其事的笑道:“傻丫头,我不过随便说说,你怎么又恼啦,----快快把眼泪擦干,不然人家还以为谁又欺负我的小妹子了呢。” 庄韵情垂头不语,上官通站在她身边,却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冰寒之气,似乎她全身忽然覆盖上了一层冰雪。 两人默默回到金陵堡,一路上庄韵情出奇地沉默。上官通明显感觉到她有心事,----其实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知道她有心事,但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会相强,到她觉得能告诉他的时候自然就会自己说出来,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上官通送她回女宾客房休息,正巧看到梅如茵和一年轻男子出门,两人说说笑笑,十分亲热。庄韵情仍有些神不守舍,也没在意,反而是上官通明显感觉到梅如茵对她的敌意。 回到房中,刚刚坐下,庄韵情忽然想起跟梅如茵一起出门的男子似曾相识,好象在哪里见过,忙追出门外,可是梅如茵两人早已去的远了,只得作罢。 上官通问道:“怎么?” 庄韵情摇摇头:“没事,大概是我看错了……” 下午,陆轲来请,说是堡主请通情二人书房相见。庄韵情仍在怪上官通出言无撞,不肯同去。上官通知她执拗,便不相强,独自来见陆青扬。 陆青扬在书房相候,见到上官通,陆青扬起身相迎: “久闻公子风流倜傥,潇洒不群,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上官通也抱拳行礼:“堡主取笑了……” “公子请!” 上官通道:“早闻堡主‘春风化雨’之名,早就想拜见,只是后进小子无缘不敢打扰。蒙堡主看得起,上官通幸何如之!” 陆青扬哈哈大笑:“公子客气了!若蒙不弃,陆某愿和公子做个忘年之交,只盼公子不要嫌陆某老朽……” 他虽然身材魁梧,但谈吐却甚是爽朗、随和,这让他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表面上,宾主也都相谈甚欢。唯有一点让上官通瞧不顺眼,那就是陆青扬的鹰勾鼻子,----在上官通的印象里,有这样的鼻子的人是与阴鸷,狠辣分不开的。有了这个印象,不管他再说什么,有多亲切,在上官通的感觉上都不免大打折扣。 还好,陆青扬只与他寒喧些没要紧的事,不一会儿又有客人到来,上官通便借故辞出。尽管他仍未瞧出金陵堡的真正用意,但若说陆青扬是如江湖所传的谦谦君子他却也不敢苟同。 次日,是陆青扬寿辰的正日。这日上午又陆续来了不少客人,金陵堡虽大,却也到处挤满了人。 庄韵情初出江湖,一个人也不认识,依她平日的性格,只要不喜欢转身便走,瞧也不会多瞧一眼。但这种武林中的大聚会与平日不同,她虽不通世故,却也知道中途告辞对主人甚是不敬,勉强压抑了厌恶情绪,只等陆青扬的寿宴一结束便即离开。幸好有上官通替她挡住了所有的探问与拜访,使她不至被迫与这些江湖人物周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一章 无中生有 第三十一章无中生有 到得晚间,金陵堡内到处张灯结彩,灯烛辉煌,陆青扬的寿宴正式开始。前厅,后厅,偏厅,花厅各处总共开了上百席,天下成名的豪杰倒有一半前来赴宴,由此可见陆青扬交游之广阔。 陆青扬陪伴主宾位于正厅。陆轲为通情二人安排席次,便在陆青扬之侧,同席的是武当乾元道长,少林静虚大师,“黑海蛟龙”万九霄,以及丐帮的风尘三侠,石轩和海啸师兄妹反而坐得较远。 上官通虽然也出道未久,但这几年来他游戏江湖,狂放不羁,素来玩世不恭,行事也往往出人意表,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他武功的深浅,出身何门?因此他坐首位别人不会太惊奇,坐末位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反而是庄韵情,名不见经传,反而坐了这样一个好位子,群豪口中虽不说,心里却不免暗暗嘀咕,梅如茵更是愤愤不平。 “哼,这小妖女有什么资格坐这等好位子,不过仗着脸蛋儿好看罢啦!要是师傅师娘在岂能轮得到她?----陆堡主也太抬举她了!” 袁琪忙“嘘”了一声:“师妹小声点,叫人听了去多不好。师傅叫咱们不要张扬,还是少说几句罢。” 海啸也道:“说不定她是哪位武林高人的门人弟子,不然陆堡主怎会这样看重她?” 梅如茵一撇嘴:“哪里的高人?我就不信还能高过师傅!” 海啸皱眉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是有人高过师傅那也没什么奇怪。” 梅如茵瞧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自然希望她师傅是哪位高人,那就跟你门当户对,你就可以求师傅成全你们了……” 海啸脸一沉,袁琪已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好端端的庄姑娘怎会到咱们住处来,原来是来看大师兄的……” 梅如茵道:“哪有那等好事?----大师兄你可瞧清楚了,坐在她身边的是谁,昨天晚上她又是和谁一起走的?那可是江湖中第一个风流浪子上官通,跟这种人在一起,你道她还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么?大师兄,你还是别做梦了!” 海啸脸色变了变,袁琪忙道:“师妹你胡说什么?怎能这样说大师兄和庄姑娘?” 梅如茵本想再嘲笑海啸几句,但见他脸色难看,便把到口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冷笑不语。 陆青扬这时满面春风,向众人一一敬酒。到庄韵情时,上官通急忙拦住,说道:“庄姑娘不会饮酒,这一杯便由晚辈代饮了吧。”取过庄韵情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陆青扬向两人打量了一眼,笑道:“公子对庄姑娘如此爱护,实在叫人汗颜,是陆某疏忽了。”转头对众人道:“上官公子和庄姑娘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叫人羡慕的紧哪!”说毕哈哈大笑,众人也都随声附和。 上官通只是微笑不语,庄韵情却是玉面绯红,忽而又转成雪白。上官通怕她恼了,便剥了一只龙虾放到她盘中,微笑道:“你别介意,他们说说而已。” 庄韵情向他怒目而视,当着众人却不便发作。怪叫化看着两人,不禁呵呵而笑。 说话间,酒菜已流水般端上来。群豪纷纷离座向陆青扬敬酒,陆青扬也甚是豪爽,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真是群情高涨。 上官通是喜欢热闹之人,虽对陆青扬有诸多疑问,这时却也只能暂时抛开,随众人向陆青扬敬酒。不时有相熟之人过来敬酒,打招呼,他也只能尽力周旋。 慕容成城斟了两杯酒,走到庄韵情身前,说道:“在下对姑娘敬慕地很,日前对姑娘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庄韵情认得他就是当晚与海啸斗口,轻侮二师兄蓝铁辛的那位慕容公子,心中不喜,便淡淡道:“我不喝酒。你若真认为得罪了我,就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瞧见就算给我陪礼了。” 慕容成城碰了个钉子,当着众人这是从所未有之事,又是尴尬,又是恼怒,手中的酒杯递出不是,收回也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正不知如何收场,忽然手中一轻,酒杯已被人拿去。只见石轩含笑道: “人家姑娘不喝酒,慕容公子又何必强人所难?在下武当石轩,这杯酒不如就敬了我罢!”抬手一饮而尽。 慕容成城干笑道:“武当高弟,在下自然要敬的。”也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干,心中虽然不悦,但人家毕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恨恨瞪了他一眼,悻悻转身回座。 庄韵情便向石轩道:“石少侠,谢谢你啦。” 石轩道:“没什么,这种人你以后不要理他就是了。” 上官通应付完几个江湖朋友的敬酒,回头看到石轩,便笑道:“石兄,你也过来喝一杯!” 石轩道:“你还是收敛些吧……”压低了声音道:“我瞧庄姑娘幼稚单纯,不善应酬,你还是多照顾她些罢。不然出了乱子,你哭都哭不出来。” 上官通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大厅,和遗世独立的庄韵情,道:“多谢石兄提醒,我会小心了。” 群豪向陆青扬敬过酒,便各自寻熟识好友,或叙旧情,或各自引荐师长弟子----总之在江湖之中朋友越多越多好。一时大厅中斛光交错,热闹非凡。陆青扬便到别厅中敬酒答谢。 阴阳秀士马原被安排在正厅最末一桌上。他自忖以自己的武功名望在江湖中皆算得一号,至少不在上官通之下,可是上官通和庄韵情都坐在主席之上,自己却坐在这个角落中,不由心中不愤。更可恨那个上官通恃才放旷,从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他心中久已不服,看他和庄韵情坐在一处,金童玉女一般,更是妒恨交集,这时喝了几杯酒便忘了身在何处。大声道: “自古道‘红颜祸水’----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一个女子若是生得过于美貌了就会忘了自己是谁,不知有多少男人都会栽在她手上,如今世道不济,只怕又要有妖女横行了……” 旁边便有人笑道:“马兄又发什么感慨?别是喝多了吧!” 马原道:“有感而发罢了!难道诸位忘了当年玉罗刹秽乱武林,多少英雄豪杰都毁在她手上,在下只怕这历史会再次重演,又有江湖朋友要倒霉啦……” 便有那爱起哄之人问道:“何以见得?玉罗刹已失踪了二十年,难道是又要出来作乱了么?” 马原道:“兄弟这话是说笑了!那玉罗刹就算能颠倒众生,可这二十年一过也早变成了老太婆,就算她能长生不老,我想众江湖朋友也没兴趣了罢?”说罢哈哈大笑。 那人道:“那马兄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马原故意卖个关子,在众人再三追问下才故作神秘地道:“这还用我说么?如今这武林中谁最有可能承那‘妖女’的衣钵,不是明摆着么?什么‘武林第一美’,那不是已经明明白折昭告了天下么?” 这话一出,众皆哗然----他这话虽未点名,但最近江湖风传的“第一美”大家却多少有些耳闻,凡武林中有些年纪的长者对他所说的玉罗刹也并不陌生,当下便有那消息灵通人士对着庄韵情指指点点。 在这贵宾厅中就座的都是武林中有名望之人,当下便有那老成持重之人皱眉道:“马兄喝多了罢?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人家小姑娘又没招惹你,这话怎能乱讲?” 马原仗着三分酒意,便信口开河,哈哈笑道:“马某怎会乱讲?那狐媚之人一眼就能瞧出,不信大家仔细瞧瞧,可是跟当年的玉罗刹有三分相象?” 他这几句话说得声音并不小,不但与他同桌的人听到,就连附近邻桌上也有不少人听到了,当即便有人愕然回头。海啸和石轩坐得都不太远,这些话也都听在耳中。海啸为人颇为正直,但他最在意师门名声,加上他与蓝铁辛颇为相象的古板与傲气,这些话虽让他觉得刺耳与愤怒,但要他当着这么多武林前辈为一个女子出头却有些难为他了,何况这女子并不与他一路。 石轩性子却更为梗直,与上官通是不打不成交的至交好友,他虽搞不太明白上官通和庄韵情的关系,但上官通的神情已明明白白告诉他----庄韵情是不同与以往其他女孩儿的,他是十分在意这少女的。何况庄韵情幼稚单纯,洁若冰雪,岂容人如此亵渎?当即剑眉一掀,便想挺身而出。忽然感到一道严厉的目光射向自己。一抬头,正迎上掌门人严厉的眼睛。 乾元道长的眼睛是在明显地警告他,叫他不多事。他从小由乾元带大,对这个掌门师兄素来敬畏,尽管心中不服,却也不敢违背,只好按下性子,坐下暗暗生气。 当然,其中最为愤怒的还是上官通,但他涵养极好,喜怒从不形之于色,只是暗自忖度:这马原如此胡言乱语,那是自找苦吃,但在这寿宴之上碍于陆青扬却未必能将他怎样,只有等到席散人终…… 忽见庄韵情站起身来,指着马原道:“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凭什么骂我是妖女?” 她本就引人注目,此话一出更是将厅中多数目光都吸引过来。马原被她当众质问,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免甚是尴尬,当下干笑两声: “小姑娘多心了罢?哪个听到我在说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二章 寿宴惊变 第三十二章寿宴惊变 马原被庄韵情当众质问,众目睽睽之下也甚是尴尬,说道:“小姑娘多心了罢?哪个听到我在说你?” 庄韵情涨红了脸,上官通见庄韵情已说了话,便是得罪陆青扬那也顾不得了,当即起身将庄韵情拉回座位,柔声道:“你不要理他,待我跟他理论理论。” 马原见上官通出头,心中也自惴惴不安,口中却冷笑道:“马某只是随口一说,又没指名道姓,真是岂有此理……”忽然啊地一声,话音嘎然而止。 他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注目一瞧,又都忍不住大笑。原来他口中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一只粗大的鸡腿,这鸡腿异常肥大,一下子没入他的口中,难怪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马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鸡腿从口中拉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不禁又羞又怒,脸涨得通红,霍地站起:“是哪位朋友看在下不顺眼,尽管站出来!” 上官通还没来得及出手,见这情景便又慢慢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马原等了半晌,见无人答话,脸上更是不挂:“朋友若是与在下有仇,不妨出来一较长短……” 正自气极败坏,忽然又一颗肉丸飞来,正好飞进他口中,这下当真比当众打他耳光还要令他难堪,不由恼羞成怒,再顾不得装什么斯文,一侧身已掠过两张桌子,探手向上官通背上抓来----他虽没看到是谁对自己出手,依他猜想却必是这个自命不凡的浪子无疑。 第一次向马原出手之人,上官通虽没看清,这第二次却是瞧了个清清楚楚,但他不知对方为何出手帮他,只好不动声色。见马原向自己出手,正合心意,身子微侧,已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势向前一送。马原立足不住,不由自主向前冲出,只听砰地一声,正好撞在旁边的桌子上,一下子杯盘齐翻,落了满地。幸好桌边人躲得快,否则非洒一身不可。 马原更怒,回过身来又是一掌。上官通冷笑一声,刚想让他再吃点苦头,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架,将马原的手掌架了开去。万九霄已含笑站起:“今天是陆堡主六十大寿,马兄弟这是干什么啊!” 马原见是他,不得不强压火气,道:“不关万大侠的事,这个上官通恃才放旷,目中无人,竟敢戏弄于我,在下若示弱,他还道我是真得怕了他!” 万九霄道:“马兄弟是指刚才的事么?那你可是冤枉他啦……” 马原一愣:“前辈这话何意?” 万九霄笑道:“老夫见马兄弟说话太多,只怕是口也干了,所以才送你一只鸡腿,一个肉丸给你下酒,----难道不合马兄弟的口味?” 马原愣愣道:“万大侠莫非跟在下开玩笑?” 万九霄脸一沉:“谁跟你开玩笑?你话说得太多了,老夫只想堵住你的嘴而已!” 马原怔了半晌,说道:“这么说,前辈是有意跟在下过不去了?” 万九霄反而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道:“老夫不想跟任何人过不去,只是若有人胡言乱语,无中生有的欺负人,老夫就看着不顺眼。” 马原深知万九霄成名多年,更身为西南三省的绿林盟主,不论名望武功均非自己可比,但若一声不响的便罢了手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以后在武林中更是别想抬起头来了,可谓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脸上不禁阵青阵红,只好硬着头皮道: “既如此,马某只好----”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陆青扬已疾步而来,远远便叫道;“二位且莫动手!先听陆某一言!” 说话间已到近前,先抱拳为礼:“不管两位有什么过节,请看在陆某面子上,今天千万不要动手!” 马原见他到来先就松了口气。 万九霄起身抱拳道:“陆堡主言重了。老夫倒没什么,只是这酸秀士出言不逊,欺侮人家小姑娘,陆堡主既然来了,那老夫也不用强出头了!”说毕退在一旁,不再理论。 陆青扬自然知道万九霄的意思,当即转向庄韵情道:“庄姑娘,陆某先代这位马原兄弟给姑娘陪礼啦。今天是陆某的六十寿涎,姑娘是陆某的贵客,不管是谁冒犯了姑娘陆某都难辞其咎。不知姑娘能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暂且不追究,等过了今日,再由陆某出面,请马兄弟给姑娘陪罪如何?” 庄韵情也知主人既然出面,自然不好驳回,便淡淡道:“既然堡主这么说,在这里我不难为他就是。” 陆青扬大喜,忙命仆人将地上的杯盘收拾了,撤去残席,重新摆上。这才又劝众人喝酒,万九霄和马原也各自回座。 上官通向万九霄点头致谢。看庄韵情神情淡漠,便放下酒杯,说道: “走罢。” 看她瞪目不语,便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那就不要勉强,我陪你出去走走。” 庄韵情瞧了他片刻,这才起身而行。上官通向周围在座群豪抱拳告了声罪刚要转身,忽被一个黑面大汉按住了肩头,回头看时却不相识。 那大汉硬将一杯酒塞到他手中,大着舌头道:“兄弟,先别走!我……我敬你一杯!” 上官通从未见过这人,虽有些奇怪,还是含笑接过杯来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向那人一点头,便待离席。哪知黑面汉子伸手又把他推回座位,喷着满嘴酒气道: “好兄弟,够朋友!来,我再……再敬你一杯!” 上官通看庄韵情已走过了几张桌子,便道:“对不起,兄弟有点事,一会儿再喝。”推开他的手便走。 黑面大汉踉跄了一下,却仍不罢手,反而抓住了他一只手臂,咧嘴笑道:“兄弟,急什么?不然把你的紫云剑给我瞧一眼好不好?” 上官通心中一震,双目中精光一闪----紫云仙剑,上古神器,不但是武林中人梦魅以求的神物利器,更关系着一位武林前辈遗留下来的一部武功秘笈。这把剑二十年前曾现身武林,引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动荡,令各派死伤无数。他怀有紫云剑一事,世上知道的人极少,不知这大汉从何知晓? 他知道,这大汉说话的的声音虽不是很大,但群豪都是江湖中人,各个敏感异常,平日无事还要捕风捉影,何况是这等人人觊觎的神兵宝刃?即便这人信口开河,他们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后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但上官通毕竟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心里虽然震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当下若无其事的把黑面大汉的手拿开: “兄台,你喝醉了罢。”托起他一只胳膊,“还是让我扶你出去走走。” 两人拉扯着,刚走出两步,忽见庄韵情急急走回,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微现慌乱。上官通一惊,问道:“阿情,怎么?” 庄韵情道:“外面有好多黑衣人,都用黑巾蒙着脸,不知为什么已经把这里围住了。” 上官通抬手将那大汉推开,向厅外一看,果然见大厅门口高高矮矮已站了十多个黑衣人,再看四周,每个窗口也各有黑衣人的身影。一把把雪亮的钢刀在夜色中闪着熠熠的寒光。 片刻间,厅中群豪也已有人发觉了厅外的异常,但这些人无不是在江湖行走多年,刀尖舔血的主儿,尽管事出突然,却也并未像普通人般惊慌失措。 上官通心中动念极快,片刻已看清了厅中的形势,本能地踏上两步,挡在庄韵情的身前。低声道:“一会儿往外冲时你跟在我身后,不要管别人。” 庄韵情略显紧张:“知道啦,----你也要小心。” 上官通点头,说道:“跟紧我!”脚下移动,已退到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 只见厅门口那为首的黑衣人手势一落,耳听嗤嗤声不绝,知是暗器袭来,当即长袖挥舞,将袭来的暗器一一扫落,却不向前冲出。这时群豪也纷纷动手,呼喝声中向厅外猛冲,只是对方早有准备,又是先以暗器袭扰,群豪不知暗器上是否有毒,不敢大意,一时却也不易冲出。 上官通心思细密,想到对方既然一言不发便施杀手,所用暗器必然歹毒,心中唯恐有失,抓起一张椅子将两人护住,未进一步看清对方动向前却也不敢贸然前进。 这时厅中已是混乱之极,群豪不但要注意外面射来的暗器,还要防备被别人扫落,磕飞的暗器所伤,一时都是全神贯注,不敢大意。 庄韵情瞧了瞧厅中的混乱情形,忽然扔掉手中拨打暗器的两条椅子腿儿,向前跨出一步,说道:“你护住我!” 上官通本就挡在她身前,后来见她拨扫暗器轻松自如,这才放心。听她这样说更将一把椅子舞得风雨不透,将两人一起罩在其中,口中问道:“你干什么?” 庄韵情也不说话,双手往腰间一探,已各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银针,也未见如何作势,已扬手撒出,点点寒芒分袭两个窗口。这手漫天花雨端地神妙无比,只听窗外连声惨叫,如雨撒入厅中的暗器登时一顿。 上官通大喜,喝声:“走!”拉起庄韵情直扑窗外。 庄韵情对自己这手反客为主的手法也甚是得意,脚下不停,口中说道:“在我面前打暗器,简直是班门弄斧!” 上官通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小姑奶奶,快走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 第三十三章冤家路窄 上官通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小姑奶奶,快走罢!”两人身法轻捷,转眼已掠过几张桌子,眼看一跃便能冲出这囚笼。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忽然一人贴地滚到,一只手已闪电般向上官通腰间抓去。庄韵情行在后面,要提醒上官通已然不及,当下也不及细想,一足闪电飞出,已踢在那人手腕之上。 庄韵情这一脚的力道不轻,若是普通人中者立断,但那人实非庸手,而且这一抓势在必得,本就冒了极大的凶险,虽然一时手腕疼痛欲断,却是不肯罢手,竟然强忍剧痛,继续抓去---- 上官通也已发觉,回身一掌,拍在那人肩头。那人便有通天神力也架不住两人这一踢一拍,顿时翻身倒地。 庄韵情这时已然看清来人是谁,忍不住叫道:“是乙坤!”忽然惊叫一声“啊哟!”----一时不防,竟被一支后面飞来的袖箭射中了右臂。 上官通大惊:“你受伤了?”忽见一黑面大汉急奔而至,满面惊慌,向乙坤道: “师叔,怎么办?出口都被堵死啦,再出不去……” 话未说完,已被尚未站起的乙坤一把拖过,挡在身前。只听“扑扑”连响,大汉背心已中了数枚暗器,一声未发,便即毙命。 庄韵情不想他如此狠毒,吓得一呆。耳听一声“小心!”一阵叮叮连响,几枚从后面飞来的暗器已被人一一打落----却是石轩手执长剑护住了两人身后:“快走!” 上官通也知时机稍纵即逝,不及细问,飞出手中的椅子,撞开一扇窗户,三人联手杀开一条通路,转眼已冲出厅外。 大厅外面这时也是一片混乱,庄韵情在两人的护卫下又撒出两把银针,打倒了七八个黑衣人。但这些黑衣人悍不畏死,调度有序,厅中虽有少数人冲出,但空缺部位立刻有人补上,并不能打乱他们的部署。大厅各个出口仍被守得严严实实,余人还是难以冲破。 上官通皱眉道:“先解决大厅门口的敌人!” 石轩和庄韵情应了一声,三人结成三角阵势向大厅门口直冲过去。他们三人都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这一同心协力,非同小可,对方阵势虽然严谨,却也给三人冲得攻势一窒。大厅中的群豪趁势一拥而出,双方立时混战成一团。 这个缺口一开,立时如黄河决口一般,难以遏止,连上官通三人也被冲的分散开来。大厅中的灯烛经过一场混战早已熄灭不少,黑夜中真成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大混战。 庄韵情被夹在人丛之中,黑夜中也不知究竟到了哪里,她避开身后砍来的两刀,再看身边时,上官通和石轩早不知被冲到了何处。隐隐听上官通的声音在远处叫了两声“阿情”,但周围到处是飞舞的人影和刀光剑影,哪里看得到上官通的影子?这时只觉胳膊上被袖箭打中的地方微微发麻,却不疼痛,不由心中微慌:“这暗器是有毒的,不能拖延,久了只怕有变。” 隐隐记得出堡的路,当下顾不得再找上官通,甩开众人向金陵堡外而去。幸好她轻功无人可比,纵有人看到想追也追她不上。 庄韵情一口气奔出金陵堡,她心中紧张,也不知奔出多远,只见东方发白,天已经快亮了。见前面有片密林,她急于查看伤势,便顾不得看有无野兽,便走进去,调息片刻这才去看臂上的袖箭----所幸这一箭是先被人磕飞,再打中她,力道已消去了大半,所以伤口不深。她咬着牙将袖箭拨出,撕下衣襟在伤口上方绑紧,这才慢慢将伤口中的黑血挤净,只要再服上几副清热去毒的药便可无事。一切处理完毕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将伤口包扎,耳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庄韵情忙躲到树后,悄悄向林外观看。只见一人慌慌张张由远而近,还不时回头张望。想是刚刚自金陵堡中逃出,还是惊魂未定。 不过那人虽然慌张,行动还是十分小心。只见他轻手轻脚走到林边,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这才蹑手蹑脚走进林来。主韵情看着不禁暗暗好笑,可是待她看清那人的面貌却再也笑不出来----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寿宴上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阴阳秀士马原。真是冤家路窄! 所以当庄韵情象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神情便象见了鬼一样,惊叫一声转身撒腿就跑----若在平时,马原才不会把这样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但他刚刚自金陵堡中死里逃生,三魂七魄还未完全归位,已是惊弓之鸟,庄韵情又来的无声无息,难怪他要转身就逃了。 可是没跑出几步,庄韵情又如鬼魅般拦在他的身前。他试了几次,仍是无法摆脱,在这黎明前仍然显得灰暗的密林中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要说几句话,可是嘴唇哆嗦的厉害,哪里说的出来。 庄韵情本来恨他胡乱说话,要叫他吃一个大大的苦头,见他吓成这样,却又起了怜悯之心: “你满口污言秽语,胡说八道,本该重重教训一番,看你如此胆小,便饶了你----可是你敢轻侮于我,对我不敬,却也不能就此罢了……” 她说着,已缓缓自腰间抽出一把通体晶莹的软剑----这把剑通体洁白,比上官通所佩的剑略短,但同样的莹白如玉,豪光隐现。 剑光陡起---- 马原的武功原本不弱,尽管惊吓过度,防御的本能却未失去。看到庄韵情剑尖颤动,忙闪身躲避。可是,明明见她剑势不快,却偏偏躲避不开,只听“扑”地一声,剑尖已刺入了他的肩头,心想这下手臂不保,不禁大惊失色。 哪知庄韵情的剑尖只在他肩上一点,立刻收回。见她不再进击,马原如逢大赦,立刻转身没命的逃去。 见他如飞逃走,庄韵情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要怪我,谁叫你口无遮拦……”感觉心中略畅,缓缓将宝剑收起。刚要转身,忽听有人冷冷道: “请留步!” 回头一看,见树后转出三人,正是海啸等师兄妹三人。看到他们脱险,庄韵情也由衷地高兴,便道:“你们也出来啦!没有受伤吧?看到上官通没有?” 海啸道:“我们刚到这里,没有看到上官公子。庄姑娘,你的剑,你……”忽然呐呐的接不下去。 庄韵情听说没有上官通的消息,甚是是失望,手臂上的毒伤虽然挤出了毒血,但余毒未清,还得赶紧找大夫抓药。便道:“算啦,我也不急着找他;我还有事,先走啦。” “想走?”梅如茵忽然拦住,“有那么容易的事么?” 庄韵情一怔:“干什么?” 梅如茵冷笑道:“不干什么,只是你不能走!” 庄韵情虽然单纯,却也早感觉到她对自己并不友好,便道:“我还有事,不跟你说啦,请你闪开。” 梅如茵轻蔑地道:“你要走也行,不过得把你的师门名号留下!” 庄韵情心想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看这梅如茵的阵势,自己就是说了她也未必肯信,便道:“我的师门你们以后自然知道,我现在还有件急事要办,不能跟你们多说啦。你快闪开,晚了只怕来不及……” 袁琪看梅如茵如此趾高气扬,实在不象话,便拉她道:“师妹,庄姑娘既然有急事,就等人家办完了咱们再问不迟。” 梅如茵瞪了他一眼,道:“你别管!”转向庄韵情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第一美’,总之你今天若不说出师承来,就别想离开!” 庄韵情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之人,心中不喜,只因她是二师兄的弟子,不便跟她计较,心想还是治伤要紧,当下拨开她拦路的手,说道:“我没时间跟你纠缠,我要走啦!”不再理会她,迈步便走。 海啸和袁琪当即侧身让开,梅如茵却是大怒,抽出宝剑,一招“金针飞渡”,直指庄韵情后心---- 庄韵情认定她是二师兄的弟子,她尽管无理,却仍当她是自己人,心中毫无防备,如此近的距离要闪避也不及。海啸和袁琪都是大声惊呼: “师妹,不要伤人!” 却见庄韵情在间不容发之际身形微微一侧,剑尖在她背心一抵,便即轻轻弹开。海啸已怒道: “师妹,谁叫你随便伤人!” 回头忙看庄韵情,却见庄韵情满脸愠怒,却没有受伤,不由一呆。 庄韵情十分恼怒,心想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她却一出手便要自己性命,怎地如此狠辣?自己若非有银丝软甲护身,纵使运巧劲将剑弹开,也难免要受伤见血,二师兄怎会有这样的弟子?当即怒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如茵一剑刺中,虽没能伤她,也甚是得意,说道:“我刚才就说啦,你若不讲明白就别想走,本姑娘说到做到!”唰唰唰,又是三剑。 庄韵情已有防备,自不会再给她刺中。梅如茵跟随蓝铁辛夫妇习艺多年,功夫已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一套“流云剑法”已具有相当火候,施展开来当真非同小可。可惜的是庄韵情与她同出一门,对她的武功了若指掌,天山一门的武功又是最重悟性,庄韵情虽比她小了几岁,成就却远非她所能比。她用的这几招,庄韵情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叫出名字,结果可想而知。 海啸见师妹出剑狠辣,只怕她真得伤了庄韵情,连喝:“师妹,住手!” 袁琪却看出蹊跷,拉了拉海啸,低声道:“大师兄莫急,师妹不是庄姑娘的对手。你且仔细瞧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四章 同门相较 第三十四章同门相较 梅如茵虽然听到海啸叫停,却是充耳不闻,长剑反而刺的越快,直带得庄韵情的衣襟喇喇作响。然而果真如袁琪所说,不管她剑招如何变化,却始终不能碰到她一片衣角。梅如茵几刺不中,心中焦躁,更加力催动长剑,剑尖幻起数朵剑花。 庄韵情一再容让,梅如茵不但不知难而退,气焰反而更加嚣张。庄韵情尽管生性恬淡,终究还是个小姑娘,渐渐也难以心静。眼见梅如茵又是一剑刺到,干脆不闪不避,伸出纤纤素指,对准她的剑身弹去。 海啸和袁琪自然早已看出庄韵情的武功远在梅如茵之上,梅如茵剑势虽强,却耐何不了她,刚刚放下心来,忽见她去以指弹剑,刚放下的心猛又提了起来,忍不住齐叫:“弹不得!” 话音未落,只听“铮”地一声,梅如茵已长剑脱手,直飞半空----原来,庄韵情对这套剑法熟悉之极,剑势何时最强,何时最弱,都了然于心;一指弹去,正是梅如茵前劲已衰,后劲未发之时,时间部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因此轻轻巧巧便叫她撒手抛剑。海啸和袁琪不知就里,反而空担心一场。 梅如茵不愧是蓝铁辛夫妇的弟子,反应也极快,长剑脱手,跟着便飞身跃起,要抢回长剑。庄韵情怪她出手狠辣,不留余地,便弯腰捡起一枚石子,凌空弹去。只听“啪”地一声,长剑在空中断为两截。同时梅如茵也抓住了剑柄,却也只能拿回半截剑来。 海啸这才舒出一口气,可又不免为庄韵情担心----被庄韵情以石子撞断的长剑乃是师娘所赐,师娘为人最是护短,师妹又是尖酸刻薄之人,只怕以后仍有麻烦。忽见庄韵情秀眉皱起,心中又是一悬。 原来庄韵情一指弹出后忽觉手臂酸软无力,自知是伤口余毒未清,刚刚一时忘形,使猛了力,致使血行加速,毒气扩散。当下不敢再跟他们纠缠,说道:“我真得要走啦。”转身欲行。 梅如茵拿着断剑,本来十分沮丧,见她要走,忽然又跳过来:“等等!” 庄韵情真有些生气了:“你还要做什么?” 梅如茵沉着脸道:“我问你,你那招‘冷月穿云’是从哪里偷来的?” “冷月穿云?”庄韵情先是一阵迷茫,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刚才伤阴阳秀士马原,她用的便是这一招。这是天山剑法中的绝招,素不外传,他们师兄妹三人不知她的身份,难怪要起疑心。梅如茵一直跟自己纠缠不清,原来为此,想清楚了不由松了口气,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不用偷学,这是我师傅教给我的。” 梅如茵冷笑道:“你骗谁?实话告诉你,这一招是我师门的不传之秘,你师傅是哪个?谅他也没有这等绝技!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了罢!” 话说到这个地步,庄韵情心知再瞒下去势必更生误会,只好告诉他们,也好及早脱身,她手臂上的伤是不能再拖的了。于是道:“我本来想过些日子再告诉你们,既然你们发现了,我也不再相瞒,----我从天山来,天山异人是我----” “天山来?”梅如茵忽然格格娇笑起来,“你不会要说你是天山门下罢?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呀?” 庄韵情看她如此,心生反感,也懒得再跟她说,当即闭口不语。海啸和袁琪却吃了一惊,海啸为人冷静,生性沉稳;袁琪心地善良,性格敦厚;两人对望一眼,由海啸出口问道:“莫非姑娘是天山门下?” 庄韵情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听他开口,便点了点头。梅如茵更是乐不可支:“撒谎也不瞧瞧对象!这下叫你……” 海啸尽管也心存疑惑,见师妹仍在嘲笑,便沉声道:“师妹!够了!庄姑娘说不定是拜在大师伯的门下,这也没什么稀奇!” 袁琪也道:“是啊!我们跟大师伯几年不见了,说不定庄姑娘真是大师伯的弟子哩。” 梅如茵这才止住笑,又上上下下打谅了庄韵情几眼,说道:“大师伯那里的几位师兄我全见过,根本就没有她!何况咱们天山素来选择弟子极严,大师伯的眼光是何等高?岂会收这狐颜媚眼的小妖女做徒弟!” 庄韵情心中愠怒,脸上却仍是平平淡淡:“你说得没错,‘江南神算’齐师兄的眼光的确很高……” “你说什么?”海啸和袁琪都吓了一跳,“----你叫洞庭庄主作‘师兄’?” 庄韵情淡淡道:“不错。我从天山来,洞庭庄主齐振是我大师兄。” 海啸对庄韵情虽然颇有好感,为人处事也不似梅如茵般不知轻重,但庄韵情如此说那是公然告诉他,她是他们的长辈,他一时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何况她的年纪比师妹还小了几岁,怎会是自己的师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这样说来,我们三个倒是姑娘的晚辈了?” 庄韵情心中已颇为不耐,便道:“我年纪自然比你们小些,可事实如此,这也由不得我。” 袁琪呐呐道:“庄姑娘,这辈份之事怎开得玩笑……” 庄韵情正容道:“谁跟你开玩笑?我原想是见过二师兄后再告诉你们,若不是这位梅姑娘一再相逼我也不会现在说出来。----我的师门已经告诉你们了,信不信也由得你们。” 梅如茵愣了半晌,忽然说道:“你说是我们师姑,有什么凭证?除非你能将我们三人打败我才信你!” 庄韵情脸色一变:“你们还想跟我动手?” 梅如茵振振有词:“不动手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怎么,你不敢了么?” 庄韵情黛眉一挑,淡然道:“要赢你们又有何难?只是咱们门中的规矩只怕三位都忘了……” 梅如茵道:“你若真是我们师姑,我们三个甘愿请罪!怕只怕有人不敢动手。” 庄韵情没想到挑明身份后,他们仍是纠缠不清,也不由动了怒气。梅如茵见她不说话,只道她谎言被戳穿,心中胆怯,更加得意:“怎么,见了正宗的天山弟子不敢了罢!” 庄韵情懒得再跟她说话,问海啸道:“海大哥,你怎么说?” 海啸自然不愿她成为本门师姑,略一沉吟,道:“梅师妹的话也不是全没道理,姑娘既自称是本门中人,对本门武功自然熟悉,我兄妹三人在师门多年,也不知学得了几成功夫,还请姑娘指教一二……” 庄韵情见他如此说,已知今日他们若不弄个明明白白,绝难善罢,气极而笑:“看来今天我不动手是走不成的了,只是将来你们若被师傅依第二条门规惩罚,那可怨不得我了。” 海啸和袁琪对望一眼,均是一怔。原来云中飞生性淡泊,个性又是自由不羁,所以所谓门规也定得极为简单,可这第二条恰恰就是“不许以下犯上”。倘若庄韵情所说属实,海啸等三人便是向“师姑”挑战,那被蓝铁辛以门规惩处也在情理之中。但二人仍难相信庄韵情小小年纪便是自己师姑。只听庄韵情已说道: “你们三个是齐上呢,还是一个个来?” 此时三人也势成骑虎,不得不行。海啸毕竟是蓝铁辛的大弟子,成熟老练的多,心想倘若自己三人齐上,纵然己方胜了,那也胜之不武;若是伤了她,更是非己所愿,于是说道:“方才师妹已经输了,不用再比;袁师弟,你向庄姑娘请教几招拳法吧,点到即止,不要伤了和气。” 他知道这个师弟生性敦厚,掌法练的极为扎实,在同门师兄弟中无出其右。庄韵情年纪幼小,内力修为必定有限,只怕她抵挡不住,所以特意提醒师弟掌下留情。 袁琪犹豫了一下,只得道:“好罢。”向前几步,向庄韵情插手为礼,“庄姑娘,得罪了。” 庄韵情这时已感到一条右臂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但事到如今又势必不能退缩。想了想,便问道:“我知道你号称‘伏虎掌’,想来对本门的掌法最有心得,不知你学得了师傅几成功夫?‘ 袁琪道:“本门掌法博大精深,在下资质愚鲁,不过习得一些皮毛……” 庄韵情黛眉蹙起,不悦道:“昔日师傅常对我说,咱们天山虽然人丁不多,但在武林中从没有人敢小瞧咱们,那是因为咱们天山的武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须有过人的资质才有可能学有所成;是以每一代师傅都择徒极严,宁精勿滥,每个弟子都是千里挑一,出类拔萃的人才,----你跟随你师傅多年,若仍是只学得些皮毛,那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天山的弟子,更不配跟我动手!” 袁琪被她一番话说得脸上一红,忙道:“是我说错了,----不过,在下确实能力有限,虽然不敢懈怠,却也只得师傅的十之三四而已。” 庄韵情这才点了点头:“你师傅在江湖行走数十年,难有敌手,天下间能有这等功夫的本就没有几人,你现在能学得他四成功夫已属不易。” 袁琪不敢再谦虚,只道:“多谢姑娘夸奖!” 庄韵情道:“事实如此,袁大哥不须客气,这样才不致堕了你师傅的威名。----袁大哥,你跟你师傅过招,可接得几招不败?” 袁琪想了想,老老实实道:“家师内力深厚,跟弟子过招从不运内力,若凭真实功夫,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住。” 梅如茵见她问个没完,不耐烦道:“你到底比不比?问那么多干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五章 孰高孰低 第三十五章孰高孰低 庄韵情瞧也没瞧她一眼,对袁琪道:“你师傅功力深厚,我自是大大不如,你师傅用一招我须用五招,----咱们便以五招为限,五招之后你若不败,便算我输。” 此话一出,海啸和袁琪不禁面面相觑,均觉她这话未免太大了。但海啸心中本没把她当作对手,袁琪心地敦厚,都只当她是小姑娘,就算觉得她说话过份些也不会太放在心上。而且,海啸既不希望师弟输,也不希望庄韵情受伤,但拳脚无眼,本来正在担心,听她这样说便又松了口气。心想她武功再高,想在五招内胜了师兄弟中掌法第一的袁琪,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只要师弟跟她过了五招不输,那便算赢,如此一来既不丢了师门的面子,也不致让她受伤。 只见梅如茵满脸不愤,正要抗议,忙抢着道:“好!就以五招为限,我来数着!” 庄韵情只想速战速决,当下不再多说,对袁琪道:“我第一招是‘天河倒泻’,你小心啦。” 话落,右掌一起,幻起无数掌影,左掌已在一片掌影中倏然落下,快逾闪电,当真如天河倒泻一般,直劈袁琪肩头。 袁琪不敢怠慢,疾跨步拧身,右掌如封似闭,将庄韵情的掌势御在一旁。不过这一掌虽然接下,身子却禁不住晃了晃。 庄韵情点头道:“袁大哥不愧是二师兄的得意弟子,这招‘借花献佛’用的恰到好处,功夫扎实的很啊。”口中说着话,脚下不停,已转到袁琪的右侧,“我第二招是‘银龙探首’,小心你的上盘!”左掌虚晃,右掌已忽然穿出。 袁琪不想庄韵情小小年纪内功已有如此修为,一时轻敌,第一招几乎接不下来,当下不敢再大意。虽听她报出下一招的名称,心中却不大相信,口中答应着,却只一掌横在胸前,另一掌却提于小腹,防她突变招式攻击自己下盘。刚摆好架式,庄韵情掌势已到,袁琪甫一接触她的掌风,已知封挡不住,心中暗叫“不好”,哪知庄韵情掌到中途,忽然停住,皱眉道: “你怎不信我的话?单掌拦不住,双掌同时来!” 袁琪不及细想,忙依言提起左掌,双掌全力一封,----猛觉双臂一震,不由自主蹬蹬退出三步,这才拿桩站稳。 庄韵情却忘了自己右臂已然受伤,这一掌虽将袁琪震开,她自己的胳膊也经不起剧震,一时又酸又痛,再也抬不起来。 海啸见师弟后退,只当他是有意相让,心想这个师弟太过忠厚,其实只要打成平手也就是了,如此太着痕迹,岂不堕了师门的威名?忽见庄韵情脸现痛楚之色,不由暗叫一声:“啊哟不好,虽然师弟有意相让,可她如此弱不禁风,终于还是震伤了她。”心中不禁暗暗后悔,不该同意比武。 庄韵情却已强忍痛楚,说道:“后面三招我要接连发出,用的是‘众芳摇落’,‘抛砖引玉’,‘金钢掣尾’,你如何破解?” 袁琪不假思索,脱口便道:“我用‘封闭手’,‘白云出岫’,‘分花拂柳’接招。” 庄韵情道:“前两招不错,最后一招守中带攻,守势必然减弱,你拦不住我的。” 袁琪听她对招式如此熟悉,前面两招又丝毫不错,心中对她说的话早就信了五分,便道:“那我用‘奇盾金麟’!” 海啸忽然道:“袁师弟,庄姑娘纵不是本门中人,也必跟本门有着极深的渊源,我看还是不要比了罢……” 袁琪道:“大师兄说的是。庄姑娘武功确实在小弟之上,小弟还想请她指教几招……” 庄韵情自然不想再动手,但听他口气,仍不信自己说的话,便不理会他,对袁琪道:“小心了!” 右掌佯攻,左掌忽然劈出,口中说道:“这一招‘众芳摇落’你师傅必然教你右掌攻敌,但临敌之间随机而变,用左掌也未尝不可。”----她右臂受伤,这时已发不出半点力道,这番话虽然牵强,却也不违师傅平时教诲的用武之道。、 说着话,手上不停,余下两招接连攻出。袁琪尽管早知招式,仍然感到应接不暇,只觉压力如潮,最后一招更是不敢硬碰,只好顺着她的掌势向后翻出,待势道将尽这才翻身落地。心中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禁一躬到地: “弟子输了!” 他生性敦厚,蓝铁辛平素教授弟子武功时又十分严厉,因此门下弟子都有些怕他,他怎样教,弟子便怎样学,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动起手来难免刻板。与庄韵情动手虽只短短几招,但对本门武功却有不同感悟,颇有茅塞顿开之意,因此对庄韵情甚是感激。况且她所用武功确是天山正宗掌法无疑,这时倒有八分相信她说的话是真。 梅如茵听他口称“弟子”,对庄韵情也越来越恭敬,忍不住叫道:“袁师兄,你怎么啦?难道别人偷学来的几招掌法便把你吓住了么?” 海啸看了两人动手的情形,听师弟的话又不象故意相让----师弟的功夫扎实那是连师傅也十分称许的,庄韵情若真是本门中人,掌法纯熟倒也罢了,连内力也胜过袁琪那就让人大惑不解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庄韵情虽然年纪不大,在天山时却另有奇遇,云中飞对这个小弟子又是爱惜非常,想方设法为她增加功力,否则以她的年纪,云中飞又怎放心让她一人下山? 海啸心中对庄韵情的话虽也信了几分,但一想到她居然成了本门长辈,要叫她作师姑,仍是难以接受,所以只要有一分推翻她刚才说话的希望他也仍要争取。因此庄韵情和袁琪一住手,他便立时拔出长剑,道: “我来领教一下姑娘的剑法!” 袁琪奇道:“大师兄,你不是说不要比了么?庄姑娘用的确是本门武功,我看还是见过师傅再说罢……” 梅如茵道:“为什么不比?我不信她还能赢了大师兄!” 海啸已道:“庄姑娘,在下向你请教几招。请!” 庄韵情见他执意要比,说什么也没用,弯腰捡起梅如茵那半截断剑,说道:“我的剑太过锋利,我就用这个跟你过几招罢。” 海啸一怔,苦笑道:“原来在下只配与姑娘的断剑过招……” 庄韵情只是觉得自己的紫云剑过于锋利,只恐误伤同门,却未想到这样做是看轻了他,刚要说话,只听海啸低喝一声“接招!”剑如游龙,已呼啸而至。 海啸是蓝铁辛的大弟子,向来最得蓝铁辛的器重,尤其是剑术上的造诣更是深得天山剑法的精髓。他跟梅如茵用的虽是同样的剑法,威力却有着天渊之别,一套流云剑已运用的式式连绵,招招到家,几乎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处。 庄韵情习艺的时间远没他长,若非在天山时另有奇遇,云中飞又千方百计助她增长功力,这时只怕早已招架不住。加上她手臂有伤,余毒未清,她一再动用内力,只会加速伤势的恶化,时间愈久对她愈是不利,因此出手便不再容情。 她熟知这套剑法的变化,云中飞又是个性自由不羁之人,当年在天山讲解这套剑法的要旨,师徒二人翻来覆去不知拆解了多少个千变万劫,而海啸迫于师傅的严厉,学习剑法时又是循规蹈矩,不敢稍有越矩,少了变通。庄韵情要破他这规规矩矩的流云剑自然不在话下,刷刷几剑便完全封死了他剑势的去路。 海啸无奈,只得后跃。庄韵情算定他落脚之处,抢先一步半截断剑递出,已抵住了他的胸口。海啸大惊之下,只得施展轻功继续后跃。他在江湖中人称“云里飞”,轻功自然不弱。但不论他如何纵跃,胸前的剑尖总是如影随形,始终无法摆脱。他心中惊骇,再奔两圈冷汗也流了下来。 袁琪见他奔得狼狈,知道自己三人在庄韵情面前绝无胜理,忍不住叫道:“大师兄,你认输了罢!” 庄韵情也不想把他逼得过紧,只淡淡问道:“你服了么?” 海啸此时已知她年纪虽小,武功却远在自己三人之上,但他生性倔强,在江湖同一辈中也少有敌手,要他开口向一个小姑娘服输实在难以出口,咬紧牙关,只是不语。 庄韵情轻轻一叹,玉腕一抖,将半截断剑抛在地上,轻轻退在一旁。海啸感到剑尖离身,又退出两丈才敢停身落地,脸色极是难看。袁琪和梅如茵急忙抢上,看他有没有受伤,海啸心中沮丧,不客气地将两人推开。 庄韵情道:“你不用难过----你打不过我并不是因为你剑法不好,只是太拘泥格式,不知变通,我熟悉你的招式这才能制敌机先;你若用别派剑法跟我过招我也没法这么快便赢你……” 海啸沉声道:“输了便是输了,你也不用安慰我。” 庄韵情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天山的武功岂是你想的那般容易?难道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剑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临敌应变存乎一心,只要能制敌机先,大可不必按部就班。否则,不论你剑法如何严密,只要有迹可循,总能被人找出破绽----除非你已经达到了行云流水之境,这才不怕让人乘虚而入……” 海啸比武输了心中虽然难受,然而这番话却隐隐与他心中所想若合符节,只是平日师傅教徒严厉,让他不敢稍有逾越,连想也不敢去想。可是看庄韵情所学,无一不是本门武功,同样的一招使出来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想着,不禁深思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六章 江南大侠 第三十六章江南大侠 庄韵情知他心中仍难服气,也不与他争辩,淡淡道:“我的剑法自然没有达到行云流水的境界,但要抓你剑法中的破绽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瞧瞧你的肋下,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已死了几次?” 海啸急忙低头去看,脸色忽然大变。庄韵情冷冷道:“刚刚你身已凌空,本该在‘一鹤冲天’之后来个‘悬崖倒挂’,由上而下攻击,可你偏偏要等落地之后再来‘老树盘根’,这样岂非迟了一步?这段短短的间隙已够我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了……” 海啸又是沮丧,又是羞愧,忍不住叫道:“罢了!罢了!海啸输的心服口服。弟子学艺不精,又犯了门规,情愿听凭师姑责罚!” 梅如茵急道:“大师哥,你怎么也----” 庄韵情道:“好啦,也怪不得你们。我要走啦,你们……”忽然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海啸和袁琪都吃了一惊:“庄姑娘,你怎么啦?”袁琪忽然看到她衣袖上已风干的血迹,心想刚才动手没有伤到她啊,海啸也已发现,失声叫道: “你受伤了?” 庄韵情扶住伤臂,一条手臂已全无知觉,心中害怕,不由脸色惨白:“我,我的右手没有知觉了,一定是毒气扩散了,我,我……”她毕竟年幼,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心中惊慌,脸上便表现出来。 海啸吃了一惊,方才的沮丧和不快全抛到了九霄云外,急问道:“什么毒气?你中了什么毒?” 庄韵情道:“方才在金陵堡……”刚说一半,忽然一阵疾风扑面。两条人影如飞而至,眨眼已到近前。 梅如茵一见这两人,立时欣喜若狂,大叫:“师傅!师娘!”纵身扑了过去。 庄韵情这才看清,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来岁,高大英挺,只是脸上毫无笑容,无形中便透出一股慑人的威严;女子与他年龄相仿,一身劲装,英气逼人,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傲慢泼辣的神气。 海啸和袁琪看到来人也急忙抢上拜倒,口称“师傅,师娘”。梅如茵早已委屈的流下泪来,拉着师娘的手,指着庄韵情边哭边说,最后道: “她说她是我们师姑,还说我们犯了什么门规,把大师兄和袁师兄都教训了一顿,还把您赐我的宝剑也弄断了……” 蓝夫人闺名沈忆君,在武林中可算得一位女中豪杰,出了名的厉害,只是性情偏激,手段狠辣,也是出了名的母夜叉。只因他夫妻膝下无子,对梅如茵难免娇纵。眼见爱徒受了委屈,不禁柳眉一掀:“是么?这个‘师姑’我倒要瞧瞧。” 庄韵情对梅如茵的夸大其辞虽然不喜,但眼前之人便是二师兄,只好上前行礼:“这位想必是二师兄了,后进师妹庄韵情见过师兄,师嫂。” 沈忆君冷冷瞥了她一眼,问蓝铁辛道:“她就是大师兄信中提及的小师妹么?” 蓝铁辛道:“我没见过。” 袁琪急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向师傅师娘讲了。 沈忆君因她伤了爱徒,对她神色甚是不善,说道:“你先不用急着叫,你是不是我们小师妹还说不定呢!” 庄韵情看她神情,便知她听了梅如茵的话对自己心存成见,心想这位师嫂心胸怎地如此狭小,日后只怕难以相处。 蓝铁辛一直板着脸,看不出是喜是怒,他虽听了三个徒儿的介绍,还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庄韵情虽然早听师傅说过二师兄为人刻板,但在这种情形下相见还是没有料到,听他问只得勉强答道:“我……”忽然又是一阵眩晕,勉强站住,但已是摇摇欲倒。 海啸大惊,顾不得师傅师娘在场,抢前一步将她扶住:“你先不要说了!”回头向师傅道: “师傅----” 蓝铁辛其实一来便已觉察她脸色不对,也一直在注意观察她,这时便朝海啸一摆手,倏然上前抓起她的手臂:“你中毒了?” 一回头,双目精光暴射,盯在梅如茵身上:“是你么?”----他对几个徒弟其实了解得很:海啸为人正直,袁琪心地善良,都不会用毒,梅如茵却仗着妻子的宠爱骄纵非常,背着他用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梅如茵对师傅也甚是害怕,忙道:“不是我!” 庄韵情也道:“不!不关她的事……” 蓝铁辛忽然抬手,点住了她右肩三处大穴:“你伤得不轻,毒气已经散开,我先给你解毒。” 庄韵情求之不得,忙道:“谢…谢谢二师兄。” 蓝铁辛潜运内力,慢慢将散开的毒气重新逼至创口处,再将毒血慢慢挤出,口中说道:“你先别这样称呼,你究竟是不是我小师妹还不知道呢……” 说着话,已将毒血挤净,在伤口上敷上金创药,给她包扎好。最后又取出一粒药丸给她,道:“这粒药丸只能清热去火,没有解毒功效,要驱除你体内残毒还得抓几副对症的药才行。我还身有要事,不能久留,我给你开张方子你自己到前面镇上抓药罢……” 庄韵情一怔,隐隐觉得若是大师兄齐振在此,看到自己受伤便纵有天大的事,他也不会丢下自己一人。但她生性淡泊,蓝铁辛既如此说,她也绝不会出言相求。于是只淡淡道: “不劳蓝大侠了。该用什么药我自己还知道。” 蓝铁辛并没发觉她的冷淡,说道:“那好罢。”他站起身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过几天我要去洞庭山庄,如果你的伤势无碍,半个月后我们在洞庭湖边见罢。”冲她点了点头,便快步出林而去。 沈忆君方才一直冷眼瞧着丈夫给庄韵情治伤,这时便拉起梅如茵,头也不回地去了。 海啸极想跟师傅说自己留下来照顾庄韵情,但一来蓝铁辛说走就走,他没有说话的机会,二来庄韵情一下成了他的“师姑”,他心中复杂之极,犹豫良久,还是低声道:“你多保重。”一狠心,也出林而去。 只有袁琪心地淳厚,眼见庄韵情受伤无助,心中不忍:“小师姑,要不我送你去镇上罢。” 庄韵情勉强一笑:“袁大哥,谢谢你啦。你师傅还等着你呢,你快去吧,我没事……” 袁琪担心地道:“你真能行么?----那,那我去啦……” 庄韵情挥了挥手,他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看着袁琪离去,庄韵情忽觉混身无力----她受的伤本来不重,但经梅如茵等这一闹,虚耗了心神,延误了治疗时机,致使一点小伤几乎酿成了大祸。而这些人竟然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任她如何淡泊,也不禁感到人情冷漠,世态炎凉。这时她忽然很想见上官通,很想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嘲笑戏谑之声…… 她倚在树上,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只想立刻便昏昏睡去----但她心里依然明白这样睡在荒山野外是极危险的,可是眼皮发沉,怎样也睁不开…… 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远处叫:“阿情!阿情----” 她勉强将眼睁开一线,却只模糊地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急步奔来,转眼已到身前,俯身将她抱起:“阿情!阿情你可别吓我……” 庄韵情虽然仍睁不开眼睛,但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却让她心中一宽,勉强一笑:“大哥,我……我知道你会来。”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庄韵情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客栈里,头仍有些昏沉。她只隐隐记得昏迷前的事,想到上官通,心中不自禁地一阵温暖。只听门环一响,庄韵情忙又闭起眼睛。 上官通端着一碗药走进房来,看她勿自未醒,便将药放在床头。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热度已退,不禁皱了皱眉,自语道: “也该醒啦,----这丫头,睡到什么时候?” 轻轻扶起她,在她耳边柔声道:“阿情,把药喝了再睡,----来,张开口……” 庄韵情刚才没有睁眼,这时靠在他身上,更不敢睁开,只好装作仍然未醒。但还是顺从地任他将药灌入口中,慢慢咽下。 喂完药,上官通却并未立刻放下她,而是久久注视着她的脸----庄韵情虽然闭着眼睛,却仍能感到他注视的目光。良久,才听他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抱了抱她,这才起身出去。 听他的脚步声在门外消失,庄韵情这才敢睁开眼来。想到他刚才温柔的拥抱,心中竟有些微的喜悦。但这种情绪立刻便被另一种来自心底的寒意所取代。她赶忙不再去想这件事,再想下去,她会抑制不住地害怕和恐惧,----但是,他为什么叹气呢? 上官通一出房门,石轩便迎了上来: “庄姑娘怎样了?” 上官通笑道:“多谢你记挂,----没有大碍了,只是还没醒。” 石轩舒了口气:“那就好。” 上官通忽然想起,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石轩笑道:“你不也没走么?” 上官通道:“我是因为阿情受了伤,这才耽搁了;你们武当应该早就离开了,----莫非你们查到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七章 浪子亦有情 第三十七章浪子亦有情 石轩摇了摇头,脸上颇含愁色:“没有。我掌门师兄虽然怀疑,但对方安排十分周密,留下来的都死了,身上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很难追查……” 上官通想了想,说道:“也许没有线索便是最大的线索----金陵堡壁垒森严,这些人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腹地,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陆青扬怎么说?” 石轩道:“从当晚变故一起,便没见到陆堡主了----也许他发现了什么线索,正在追查罢。” 上官通冷笑道:“他是主人,大家是为他贺寿而来,出了这种变故,不管结果如何也该给大家一个交待才是……”他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 石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还要赶去跟师兄会合……”又看了一眼对面关着的房门,小心地问道: “这位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怎么看也不象是咱们俗世中人,而且庄姑娘的武功似乎,似乎总是带着那么一丝邪气……” 上官通哈哈一笑:“阿情什么来头你以后自然知道,至于她的武功----我瞧不是她邪气,是你孤陋寡闻吧!” 石轩笑道:“我瞧庄姑娘小小年纪功夫却如此厉害,来历自然不简单,你不要玩儿火过了头,还是收敛些为好。” 上官通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放心罢,我自有分寸。” 石轩叹了口气:“我知道劝你也没用,不过这次你还是认真些的好。我真要走了,告辞啦!” 送走石轩,已是四更时分。庄韵情不醒,上官通终不放心,便又到她房中来看,却见庄韵情已坐在床上。 “你醒了!” 庄韵情点点头,上官通由衷的感到喜悦,只听她已问道:“你在外面跟谁说话?” 上官通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下,说道:“一个朋友,----石轩,你见过。” 庄韵情“噢”了一声:“在金陵堡多亏他相助,我还没有谢他。” 上官通笑道:“都是朋友,不用跟他如此客气,----你饿不饿,我叫小二弄些吃的来给你。” 庄韵情想起与蓝铁辛会面的情形,不禁心情寥落:“不用啦,我吃不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儿,庄韵情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紫云剑呢?我上次没瞧仔细了,你再拿出来给我瞧瞧。” 上官通目光闪动:“怎么?你也喜欢这把剑?” 庄韵情听出他话中的嘲弄意味,心中不悦,便道:“一把宝剑有什么稀奇?你既拿它当宝贝,这话便当我没说好啦。” 上官通笑道:“你瞧我像这样小气的人么?你是为我护剑才受了伤,别说是瞧瞧,你就是拿去我也没意见。” 庄韵情一撇嘴:“我要你的干么?我又不是没有!” 上官通只当她是玩话,也不当真,从腰间解下紫云剑递给她:“看吧,看一辈子都成。” 庄韵情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却并没有拔出来看,而是从自己腰间也解下一把剑来,将两把剑并放在床上。 上官通眼睛一亮,吃惊地将两柄剑一把抓过----不错!这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剑,剑柄上镶着同样的一颗深紫色宝石,剑身同样的莹白如玉,只是庄韵情的剑比自己的要短了几寸。他又是惊异,又是难以置信: “这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庄韵情不理会他的疑问,只是若无其事地从他手里拿回宝剑,将两把剑举在眼前,细细比对,口中说道:“这两把剑原是一对,相传只要双剑合璧便能天下无敌……”她忽然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道: “你从绝剑岛来,对不对?” 上官通更加吃惊:“你还知道什么?” 庄韵情淡淡道:“你若不是绝剑岛的传人,那这把剑便是偷来的。” 上官通失笑道:“说的这么绝对?我倒要听听这是为什么?” 庄韵情道:“因为这把剑原属于我师傅,后来才到绝剑岛……”她说得十分平淡,就像这件事再平常不过。 上官通却像在听天方夜谭,苦笑道:“这剑原有一对我是知道的,‘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我也听说过,----只是这把剑原来出自天山,师傅倒没告诉我……” 庄韵情道:“紫云剑是上古神器,其实早在百多年前便被天山的一位祖师所得,却在三十年前不幸失落,我师傅踏遍大江南北,终于将剑寻了回来。但双剑是武林中人人觊觎之物,我天山人丁单薄,我师傅怕再有闪失,便将其中之一送往绝剑岛,----这本是个大秘密,除了我师傅便只有绝剑岛的两位前辈知道,现在剑既在你的手中,那你跟绝剑岛肯定大有渊源,看你的年纪想必是他们的徒弟了……” 上官通道:“你怎知我不是偷来的抢来的?” 庄韵情皱眉道:“我师傅既敢将剑放在绝剑岛,那两位前辈必也是不世的高人,你武功虽然也不错,可要从岛上偷东西出来只怕也不容易,----不过你放心,这剑就算你是偷来的,抢来的也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好奇,想瞧瞧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上官通看两柄宝剑相映成辉,光华夺目,也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剑!难怪武林中人人欲得之而后快,只是冥冥中自有天定,纵然远隔千里,双剑却仍能相遇,看来你我注定是一对儿,倒枉废了你师傅的一番苦心……” 庄韵情脸上一红,叱道:“又胡说八道!谁跟你一对儿!” 上官通倏地住口,自知失言----平日他跟庄韵情虽多有玩笑之语,心里却实无一丝不敬之意,这次确未多想。他虽是浪子,也不禁微觉尴尬,忙道:“我是说剑……” 庄韵情从未见他脸红过,这时却是面皮泛红,也不觉好笑,忍不住“噗哧”笑道:“你自然是说剑,不然还能说什么?” 不过话虽如此,两人心中却同时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开,不敢对视。 上官通见她没有生气,这才哈哈一笑,遮掩而过。 庄韵情也觉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我听师傅说,这两把剑虽好,却也是惹祸的根源。所以师傅将剑给我时一再嘱咐,不到万不得以,此剑不可轻易示人。” 上官通沉思道:“这话极是。只是不知如何双剑合璧,你师傅可曾说过?” 庄韵情道:“这话已传了上百年,也没见有谁能天下无敌。想来是前人因这剑锋利,才有这过人的言语,不然,此剑在我天山多年,怎不见哪位祖师有秘诀传下来?你还当真了。” 上官通笑道:“前辈没有练成那是机缘未到,没准儿双剑在你我手中这句话真能应验也未可知。” 庄韵情撇嘴道:“天下无敌有什么好?我可从没想过。就算你武功练到如我师傅一般,又能如何,还不是整天油嘴滑舌,疯疯癫癫,难道还想让人叫你一声上官大侠么?” 上官通哈哈一笑:“这话说对啦!上官通天生便喜欢无拘无束,到死都是浪子,那个大侠什么的可跟我扯不上半点关系……” 庄韵情抿嘴道:“还算是有自知之名,----我瞧你这辈子也当不了大侠了,至于君子什么的就更别提啦……” 上官通笑道:“君子有什么好?这世上的伪君子还不够多么?所以我情愿当个真小人,也不做那狗屁不通的君子。” 庄韵情道:“这话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却是颇合我师傅的脾气,没准儿他老人家见了你还喜欢的很呢……” 两人是第一次如此毫无芥蒂地说笑,说到高兴处,不由相视一笑。 上官通心中甚是舒畅,但庄韵情毕竟新伤初愈,说了半日,已微有倦意。上官通怕她伤后劳了心神,便道: “好啦,我不吵你啦,你休息一下,----你师傅说的没错,这剑虽好,却也是惹祸的根源,你一定要收好了,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站起身来,蓦地双目精光一闪,射向窗外---- 只听外面一个声音阴恻恻道;“不错!这两把剑确是万恶之源,佩在身上徒惹祸端,不如由老夫来保管,两个小娃娃也省得日夜担心……” 庄韵情脸色一变,刚要起身,上官通已回身拦住:“你伤刚好,不要劳神,一切有我。”走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 只见阶下站着一人,黑袍蒙面,头上微霜,显然是个老者。那老者见他开门出来,冷冷道:“娃娃,识相的就把剑抛过来,老夫有好生之德,放你们一条生路!” 上官通又上下打谅了他一眼,笑道:“要剑不难,只是阁下连脸都不肯露出来,不知用什么面目来拿?” 那老者不为所动,冷笑道:“小娃娃,不要逞口舌之利!你先瞧瞧,今晚你可逃得出去?”单手一挥,周围已闪出十几个黑衣人,将上官通围在中间。 上官通自然知道来者不善,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笑道:“怎么!上来就摆莽牛阵么?” 蒙面老者不再说话,只向一众黑衣人做了个动手的姿势,那十几人一言不发,立刻发动了攻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八章 紫云初出鞘 第三十八章紫云初出鞘 这时店中其他客人也早被惊动,只见院中刀光剑影动起手来,胆小的都缩在被窝中动也不敢动,胆子稍大的便扒着门缝,或趴在窗边瞧热闹,但同样的不敢出声。 上官通接了几招,心中暗暗惊讶----这些黑衣人武功虽也不错,却不能算是一流高手,若是单独动手哪一个也接不下自己三五十招,可一但联起手来,进退攻守,却配合的天衣无缝,无异于三四个一流高手一起向自己进攻,这倒颇让他棘手。 庄韵情从窗中看到上官通久战不下,心中不自禁的也为他着急。忽见那蒙面老者悄没声息地掩进房来,伸手来抓床上的紫云剑,立刻伸手抢起,顺势拔出,连挽两个剑花,将他逼在四尺开外。说道: “你是什么人?干么来要夺剑?” 那老者知道她已受伤,见她坐在床上,脸色颇为憔悴,心中已经有底。说道:“小姑娘,你把剑给我,我不会伤害你。” 庄韵情淡淡道:“这剑是我师傅所赐,怎能给你。” 蒙面老者脸一沉:“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伸手便来硬夺她手中宝剑。 庄韵情长剑颤动,还了他两招。便店房中地方狭小,动手不便,差点被他欺近身前,忙在床上侧身一滚,手掌在床头一按,纵身穿出窗外,向上官通叫道:“大哥,接剑!”将雄剑掷出,上官通伸手接住,精神大振。 那老者也不怠慢,跟着跃出,呼呼两掌直劈庄韵情面门。庄韵情新伤初愈,体力还没恢复,不敢正仞其锋,当即剑走偏锋,身形滴溜溜转动,已将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两掌化解。 上官通怕她有失,轻啸一声,紫云剑出鞘,只见一道长虹划过,便听“呛啷”声不绝,众黑衣人的兵刃已断落了一地。那些黑衣人不想他的剑如此锋利,趁他们一错愕间,上官通已劈倒两人,毫不停留,跃落在庄韵情身前。紫云剑颤动,将那老者逼得连连后退…… 但那老者实非庸手,初时顾及他的宝剑锋利,不敢正仞其锋,一但稳住了身形便开始寻隙抢攻,真是招招狠辣,式式刁钻。眼见众黑衣人缓过神来又围攻过来,庄韵情怕他腹背受敌,飘身上前,眨眼已向众黑衣人每人递出一剑,端地快如闪电。上官通恐她伤后气力不继,叫道: “阿情,不要恋战,我们走罢!” 蒙面老者喋喋笑道:“想走!有那么容易的事么?” 忽然眼前白影闪动,庄韵情已闪电退回,拉住上官通的手道:“大哥,咱们走罢。”----进退来去竟是轻松自如。 蒙面老者心中惊异,冷冷道:“小丫头想的太简单了吧!”双手一分,手中已多了一对奇形兵刃,寒光闪动,已将两人一起圈住。 上官通笑道:“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忽然双剑齐出,紫云剑一上一下,分袭他上下两路。 蒙面老者冷笑一声,猛然趋身,竟想从双剑缝隙中穿过,欺到两人身前。 两人心意相通,身形霍然分开,双剑交叉,如一把利剪般向他齐膝剪下。两人却如一对紫燕般自他胁下穿过,空中回身,一人拍向他的肩贞,一人却疾戳他腰眼---- 蒙面老者不想他二人行动如此快捷,配合的又是如此默契,危急中只好硬着头皮用手中的奇形兵刃去硬架紫云双剑,然而也自知手中兵刃难与紫云双剑匹敌,不过是挡得一刻,为自己抽身争取点时间罢了。说来话长,其实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随着两声轻微的“嚓嚓”声,蒙面老者已在间不容发的一刻斜穿而上,避开了断腿之祸,手中一对奇形兵刃却也断成了四截…… 上官通和庄韵情毫不停留,径从众黑衣人头穿了只是因为她自己心中也舍不得----这让她内心时时感到挣扎。幸好上官通天性豁达,时时能包容她偶而迸发的小脾气。他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奇人异事知道的颇多,一路上跟她谈谈讲讲,倒也并不寂寞。 只是他两人并不知道,因为紫云剑一事,两人无形中已成了众多武林中人追逐的目标,每日仍是照常赶路,丝毫不知要隐藏形迹。 这一日已到武汉,武汉乃是湖北首府,濒临长江,十分繁华。两人在武汉街头一出现,消息便立刻传开,滞留在武汉附近以及一路追踪下来的武林人物便齐向城中汇聚。 上官通道:“我们今晚就宿在这里,明天再赶路。”当即找了客栈,要了两间干净上房,一切安排妥当,这才拉着庄韵情上街吃饭。 上官通这几年走南闯北,这武汉也是常游之地,知道城中最大的酒楼叫做“迎宾楼”,便和庄韵情径直来到楼下。 迎宾楼座落在十字街头,正对着城中最繁华的地段,生意十分兴隆。两人到时正是晚饭时分,楼上楼下都是高朋满座。店小二见又有客人到来,忙上前引路:“哟,二位吃饭,您楼上请!” 上官通笑道:“楼上看街景正好,小二,给我们找个临窗的座位。” 小二答应一声,忙小跑着在前面引路。 两人上得楼来,上官通的眼睛本能地便将整个楼上扫视一遍,这一看便让他的脸色一变。庄韵情顺着他的眼光一瞧,也是一愣----正对着楼梯口坐着两个满面沧桑的老人,两人本来正在吃饭,看到上官通却几乎同时站起,丢了手中筷子,齐齐抓起放在桌上两个长大的包袱,一看便知是包住的兵刃----正是方氏五老中的方洪发和方洪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三十九章 霁月初开颜 第三十九章霁月初开颜 庄韵情知道上官通的心意,不等他迈步便已拉住他的手道:“他们已经很惨了,你干么还要耿耿于怀?” 上官通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满楼正在吃饭的客人,心知若是现在动起手来难免惊世骇俗,恐怕要伤及无辜,微一犹豫,庄韵情已拉着他来到较远的桌旁坐下,唤过小二,点了几个他平日爱吃的菜,还特意给他要了一壶酒,亲手执壶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说道:“大哥,你这几天累啦,今天好好喝一杯。” 上官通看着她做的一切,微微笑道:“怎么?当我是病人照顾么?” 庄韵情嫣然笑道:“平日尽是你照顾我了,这些事我来做一次也是应该,----你瞧瞧,我叫的菜可合你的口味?” 上官通笑道:“这儿的菜虽然不错,可还不及你烤的地瓜味道香甜。” 庄韵情奇道:“我烤的地瓜?你什么时候吃过?”忽然想起,指着他道:“你?难道你一直----” 上官通笑道:“我远远就闻到了你地瓜的香味,可惜被乙坤和那姓何的小子给糟蹋了,下次一定要亲口尝一尝,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做给我吃?” 庄韵情瞧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上官通道:“你不要误会,我是见你对谁都没防备之心,不放心你一个人走路,可不是故意要跟着你。” 庄韵情叹道:“大哥,你不用说啦,我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若你想害我,我早不知死了几次啦。” 上官通提起前事其实只为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为自己担心。但庄韵情何等聪明,见他一边跟自己说话,目光仍不离方氏二老左右,便道:“不用你动手,方家已经家破人亡。况且你娘临终让你放他们一条生路,难道你忘了么?” 说着话,菜已上来。上官通夹起一截红烧牛尾放到她碗中,说道:“这个是这里的名菜,你尝尝。” 庄韵情问道:“你不生气了么?” 上官通笑道:“气还是要生的,不过我可不想饿着肚子,----来,别让他们坏了咱们的胃口。” 庄韵情沉思地道:“其实,世上确有许多事是不能尽如人意的,他们再怎样不对,也是你母亲的家人,是你的长辈,你……你一定要杀他们么?” 上官通放下酒杯,微微笑道:“你一向不理会旁人的事,干么对我报仇的事这样关心?是我娘叫你劝我放过他们对不对?” 庄韵情道:“你娘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要陷在仇恨中不能自拔,----她只想你开心。” 上官通道:“她凭什么相信我会听你的话?” 庄韵情道:“没人叫你听我的话啊!我只是把你娘的话转告你而已。” 上官通凝目向她瞧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她既叫你来告诉我,总没错的。” 看她仍是蹙眉不解,便笑道:“凡事只需尽人事,听天命;你已尽人事,听不听便在我了。” 庄韵情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吃饭。上官通将菜挟到她碗中:“这里的菜色还不错,你伤刚好,多吃些。” 方氏二老见两人远远坐下说话吃饭,这才稍微放心。 庄韵情想到齐振,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哎,不知道大师兄怎样啦?” 上官通道:“齐庄主是老江湖了,你不用为他担心。况且过不了三五天咱们就能到洞庭湖,到时一看也就清楚了。放心罢,他不会有事!” 庄韵情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是你师兄,你自然不担心。” 上官通笑道:“我看你要担心的不齐振,该是蓝铁辛才是,----他那位夫人骄横跋扈,蛮不讲理,是江湖中有名的母夜叉,你打了她的宝贝徒弟,她怎能饶你?蓝铁辛最听他这位夫人的话,我看你不跟他打一架是难以过关了。” 庄韵情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然而想想,沈忆君器量狭小,确是难说得很,但二师兄总不至于吧? 正说着话,忽听楼梯上“登登”的脚步声响,只见两人身背长剑,快步走上楼来----赫然正是点苍派的“阴阳双绝”,在陆青扬的寿宴上两人也坐在贵宾厅中。 “阴阳双绝”上得楼来,将楼上的客人从左到右扫了一眼,便向方氏二老一拱手,皮笑肉不笑道:“方家两位当家的,幸会!” 方洪发和方洪达忙站起身还礼:“托两位大侠的福----”欲再客气几句,阴阳双绝却已转向上官通和庄韵情。 原来,双绝虽出身名门正派,在点苍的地位仅次于掌门人“独行侠”谢天霖,但这二人狂妄自大,一向瞧不起如方家这样的小门派,何况方家已遭灭门,方氏五兄弟只余二人,更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一声招呼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而已。 只听双绝已向上官通道:“原来两位果然在这儿,真是好极了----” 上官通听他说话阴阳怪气,便笑道:“怎么?二位是想叫在下请你们喝酒么?那就不妨坐下,上官通还请得起。” 双绝阴阴一笑,道:“阁下倒是大方地很,只怕到时人多了,你请不过来……” 上官通听他话中有话,当下不动声色,问道:“不知都有哪位?上官通来者不拒,两位不要小瞧在下了。” 双绝神秘地一笑:“客人就快到了,两位就慢慢等罢。”皮笑肉不笑地向两人一拱手,自顾去要酒要菜,坐下吃饭。 回到客栈,上官通照例坐在庄韵情房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闲聊。 庄韵情初时还撵他,可是不管她生气也罢,发火也罢,他还是一如既往。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高兴了便答两句,不高兴了便干脆不理他----自己的该用功了还用功,每到这时他倒也并不打扰她;只在他呆地实在不象话时才赶他回房睡觉。 天交二鼓,庄韵情照旧坐在客房的床上打坐用功,这是自她习武以来每日必做的功课。上官通不再跟她闲扯,看着她雕塑般的玉容出神了半晌。庄韵情行功完毕,睁开眼来,看他仍看着自己发呆,便蹙眉道: “你瞧什么?我脸上有花儿么?” 上官通注视她仍含稚气的脸,笑道:“难怪蓝铁辛的弟子不肯认你,你看起来的确不象是‘师姑’的样子。” 庄韵情皱眉道:“不管象不象,这都是事实。你没听我大师兄说么,他们年龄再大也终是晚辈,这是错不得半点的。” 上官通笑着点头:“这倒不假……” 庄韵情笑着撇了撇嘴,道:“莫不是你见有人叫我师姑你妒忌了么?” 上官通看着她轻颦浅笑的样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过去抱抱她。他伸出手去,却只抚了抚她如云的秀发,沉思地道:“阿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想我?” 庄韵情先是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忽然吃惊地抬起头来:“你要走么?” 上官通问道:“你愿意我走么?” 庄韵情点头,忽然又摇头,追问道:“你不去洞庭了么?你要去哪儿?” 上官通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先告诉我,这些天你跟我在一起开不开心?” 庄韵情点点头,仍然感到难以接受:“你干么忽然要走?你要去哪里?” 上官通见她连连追问,大不似往日漠不关心的神态,心中大慰。笑道:“谁说我要走?只要你开心,我哪里也不去。” 庄韵情怔了一下,既而松了口气,盈盈一笑:“大哥,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再管我了呢。” 上官通听这话中大有情意,心中一荡:“你说你只对你喜欢的人笑,现在是不是表示我已归入你喜欢的人里了?” 庄韵情歪着头看了看他,笑道:“大哥,这话你可不是问了一遍啦,你为什么对我喜不喜欢这般在意?” 上官通笑道:“你先说是,还是不是?” 庄韵情想了想,道:“就算是罢。” 上官通哈哈大笑:“是就是了,什么叫‘就算是罢’?这还要你想上一想么?” 庄韵情也忍不住笑道:“你有时很好,有时又讨厌的很,你是让人喜欢多些还是讨厌多些,自然要想上一想了……” 上官通道:“你的意思,我还是让你喜欢的多些了?” 庄韵情撇嘴道:“那可不一定!我现在喜欢你多些可不代表永远不讨厌你,你这样爱胡说八道,说不定我哪天不高兴了照样叫你找我不到。” 上官通苦了脸,认真地道:“那我只好瞪大眼睛盯着你了,----照你说来我惹你生气的机会实在太大了……” 庄韵情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忽听窗外也传来两声“嘿嘿”冷笑---- 上官通反应极快:“什么人?” 一个箭步已到门外,只见西面房顶人影一晃,一道罡风已当头罩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四十章 风云突变 第四十章风云突变 上官通刚到门外,一道罡风已当头罩下。他不敢大意,跨步拧身,翻掌上迎。只听“轰”的一声,激起数道气流,那人在房,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害我方家几十口的性命?我方家几十年的基业都付之一炬!这笔血海深仇咱们势必要算,你纳命来罢!” 上官通冷笑道:“天下不要脸的只怕莫过于此了罢?你们如何对我爹爹且不说,我母亲是方家女儿,你们居然也狠心杀害,还在这里说什么没有亏待过她?至于我,还真要感谢你们,若不是当年你们把我扔到荒郊野外任我自生自灭,我也不会遇到我师傅,那便也不会有今天的上官通了!你们待我当真是不薄!” 方洪发老脸一红,强颜道:“要怪只能怪你是仇人之子,你爹爹若不是骗得我女儿对他死心踏地,做出苟且之事,又怎会生出你这个孼种?害我方家蒙羞不算,更闹得如今家破人亡……” 上官通怒道:“住口!我母亲和我爹爹是真心相爱,岂容你如此污蔑?你再敢对他二人出口不敬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洪发仰天发出一阵怪声,又似哭又似笑:“小贼!你何曾对我方家客气过?我方家上下几十口的人命你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全部杀光,我这一条老命又算得什么?” 上官通强压了火气,沉声道:“你别含血喷人,上官通再不济也还知道人与禽兽之别!‘冤有头,债有主’,我若要报仇只会找你五兄弟,岂会枉杀无辜的老幼妇孺?你五兄弟只怕是害人太多,树敌无算,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这才招来灭门之祸,跟我可毫不相干!----你终究是我母亲的生身之父,现在你方家已是家破人亡,我也不来难为你们,你们走罢!” 方洪达在一旁早已忍耐不住,这时便大声道:“大哥,你跟这小贼多说什么!杀了他为我方家报仇!”转向上官通道: “小贼,你不要再提方嘉仪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跟你爹私通,我方家也弄不到这个地步!” 上官通怒道:“你嘴里放干净些!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原来自那夜大火之后,方家合宅只剩下方洪发,方洪达二人。当日他兄弟二人死里逃生,只因前日方嘉仪刚死于方洪达之手,两人当即便认定这场惨祸是上官通所为,只是怕他赶尽杀绝只好连夜逃走。今天不期而遇,实是冤家路窄!两人虽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但灭门之恨不共戴天,是以斗胆将他引来,要与他拼个同归于尽。 “小贼,这笔血债你势必要还,纳命来罢!” 上官通虽不怕他们动手,但这残杀妇孺,入宅放火的莫须有罪名却也不能担当,当即正色道:“我再说一遍,你们方家灭门一事和我无关!若是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啦!” 方洪发和方洪达哪里肯信,一声呼喝,各摆兵刃分左右扑到。 上官通冷笑一声,脚下微错,已将两人的攻势轻松化解----当日他面对五老的五行阵尚且不惧,何况如今只剩下两人?愁的是这两人自知不是对手,一但动手便如不要命一般,所用的全是两败俱伤的招式,方家如今已是家破人亡,他们终是母亲的家人----血脉相连,要他再下杀手终究不忍,出手难免有所顾忌,一时双方不禁相持不下。 方氏二老见久攻不下,心下惊惶,出手愈来愈狠,恨不得立时将他毙于杖下。 上官通见他们毫无停手的迹象,心中渐感不耐,微一疏神,左袖被方洪达的软鞭带到,“嘶”地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心中愠怒,暗道:“我处处容让,你们却处处要置我于死地!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你们是不会罢手了。”心念一动间,右手已按住腰间绷簧,“呛”然一声龙吟,紫云剑已然出鞘。 只见一道紫艳艳的光华如蛟龙一般绕空一匝,便听两声轻微的“咄,嚓”连响,再看方洪发的龙头拐已被削掉了半个龙头,方洪达的软鞭却已断成两截…… 方氏二老大惊后退,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手中的宝剑已收回鞘中,重新围回腰间,----他是如何拔剑?如何出剑?两人竟是半点不知。 上官通淡淡道:“你们走罢,最好这辈子别再让我瞧见。” 方洪发和方洪达心知武功与他相差太远,再上前也徒然自取其辱,不由万念俱灰,方洪达恨恨道:“小贼,你不杀我们,我们还会再来,你可别后悔!” 上官通淡淡道:“我早说过,害你方家几十口性命的不是我,信不信由你。我做事从不后悔,只是下次却未必有这么好的心情放你了……” 方氏二老知道多说无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悻悻而去。 上官通不禁心中苦笑:“我已尽了最大努力,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记挂着庄韵情一个在店房中,转身正待离去,蓦地听到有人高宣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上官通回头一看,外面缓缓走进几个人来。当先一人正是少林的“静虚大师”,其余几人他有的相识,有的不识,看服色都是七大门派中人。他虽游戏江湖,对少林的这位高僧还是敬重的,当即一抱拳:“末学后进见过大师,不知大师唤住晚辈有何见教?” 静虚呵呵一笑:“上官施主不必多礼,多日不见,小施主一向可好?” 上官通道:“托大师洪福,晚辈还好。”心中不禁猜测这些人所为何来?忽见阴阳双绝从众人身后闪出,阴恻恻道:“近来上官公子与那位庄姑娘一向形影不离,不知今天怎么只剩你孤家寡人一个啊?” 听对方语含讥讽,上官通心中愠怒,但他涵养极好,脸上不动声色,微微笑道:“庄姑娘是千金之躯,深夜之间不便与各位相见,两位有什么事不妨对在下说说,我一定代为转告。” 阴阳双绝嘿嘿笑道:“公子这‘护花使者’果然尽职尽责,不过有些事公子恐怕也无法代劳……” 上官通倒不在乎别人称他为“护花使者”,但这两人说话的口气却叫人极不舒服,倒似他和庄韵情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之事一般。虽然他是浪子,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也从不放在心上,但事关庄韵情的清誉,却不容人有丝毫的亵渎。当即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两位请回罢!庄姑娘冰清玉洁,岂能相见一些黑白不分的污秽之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四十二章 慕容公子 第四十二章慕容公子 庄韵情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红----粉红的帐幔,粉红的窗纱,粉红的绒被,还有四个精雕玉琢般的粉衣少女,就连床头的灯光也是粉红的……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却仍然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粉红,如在梦中。她竭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只觉头痛欲裂,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思绪。想起上官通,便叫道: “大哥,大哥----” 叫出的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到。模糊中,一只手无意识地碰到腰间,却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剑?我的紫云剑呢?头脑一清,本能地坐起。客栈中的一幕也倏然回到脑海,她想起趴在柜台上的掌柜,小二扬起的双袖,还有那一股扑鼻的异香…… “对了,是那小二暗算我。只不知这又是什么地方?” 她抬头重新审视这个房间:依然是粉红的帐幔,粉红的窗纱,还有那四个粉红的少女-----这么久,她们好像连眼睛也没眨一眨。 庄韵情略一沉吟,向四人问道:“几位姐姐,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连问几遍,那四个少女却如四尊雕像,动也不动。庄韵情黛眉微微皱,忽然伸指向最靠近床边的一名少女戳去。那少女眼睛依旧动也不动,右手却倏然闪电般穿出,直指她臂弯处的曲池穴,时间部位居然也拿捏地十分巧妙。庄韵情手臂微沉,避开了她的一指: “原来几位姐姐也是武学高手,不知贵上是哪一位?” 那少女一指点空立刻又恢复了原来姿势,四人依旧动也不动。庄韵情正不知如何让她们开口,对面的房门却忽然“呀”地一声开了,外面又走进一个手托银盘的青衣少女来。床前的四个少女已是人间绝色,这位少女却更是动人,两道弯弯的柳眉,一双杏眼,别有一种动人的风情。 青衣少女盘中托着一碗参汤,看到庄韵情脸上立刻绽出一朵笑靥:“姑娘,你醒啦!”声音娇脆悦耳。她将托盘放在床头小几上,伸手来扶庄韵情: “姑娘,你饿了吧?这是我家公子亲自吩咐为姑娘炖的人参鸡汤,姑娘快趁热喝了罢。” 庄韵情打谅了这少女一眼,淡淡道:“你家公子是谁?我怎地会在这里?” 青衣少女眨眨眼:“姑娘先把参汤喝了,我家公子一会儿就来。” 庄韵情粉面一寒:“是你家公子把我抓来的么?他为什么叫人暗算我?” 青请少女眼珠一转,调皮地道:“你把参汤喝了,我就告诉你。” 庄韵情瞧了她一眼,玉腕倏翻,忽然闪电般扣住了她的脉门,堪堪抓住,刚一收力,猛觉真气一滞,全身气力尽失,眼前一黑便要跌下床来。 青衣少女先被她极快的手法吓了一跳,见她要跌倒忙又伸手把她扶住,焦急道:“你穴道不通,动不得真气的!你……你没事罢?叫公子知道了我可吃罪不起!” 庄韵情知道她所说不假,尽管眼前仍然发黑,理智未失,见她来扶便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左手却已从头上拔下一枝玉簪,抵在她的腰眼之上:“你家公子究竟是谁?” 青衣少女全未防备,被她制住,只怕她一怒真将抵在腰眼的利器刺入,那可是非同小可!身上虽有防身利器,又不敢当真使出----伤了她,那是更加的非同小可。不禁变了颜色: “姑娘莫要逼我,我只是个婢子……” 庄韵情淡淡道:“我不想伤你,只是想问你你说的‘公子’是谁?” 青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婢子不敢说……” 庄韵情淡淡道:“我虽不想伤你,但若要你以后腿脚不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青衣少女觉得抵在腰上的利器一紧,不禁吓得脸色惨白。忽听门外一人道: “庄姑娘要见我,叫姬人们告诉我一声就是了,何必生这么大气?” 随着话声,门外已转进一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手中摇着一把玉骨褶扇,一付悠然自得潇洒神情。 庄韵情心中微微一惊:“慕容成城!”松了那青衣少女,冷冷看着他。 青衣少女忙垂头上前,低声道:“公子……” 慕容成城一皱眉:“谁叫你惹庄姑娘不高兴的?还不退下!” 青衣少女甚感委屈,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默默退到一旁。慕容成城回过头来,脸上已换了一付神情:“姑娘受惊了。” 庄韵情冷冷瞧着他:“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你抓我来作什么?” 慕容成城笑道:“姑娘芳华绝代,在这武汉城中暗中觊觎姑娘的不知有多少,那些江湖草莽怎配得上姑娘的绝世顷城?在下一向怜香惜玉,以我慕容家的家世相信也不会辱没了姑娘,所以在下自作主张将姑娘请了来,免得那些屑小再存什么痴心妄想。” 庄韵情甚觉好笑,忍不住道:“以前我只听说过世上多有寡廉鲜耻之人,脸皮比城墙还厚,我只不信,原来说的竟是真的……”忽然看到他手中把玩的宝剑,不禁脸色一变: “你干么偷我的宝剑?你满口的花言巧语原来也是掩人耳目,终不过和那起小人一样,贪图的是这把人人欲得的宝剑!哼,趁我师傅还不知道你最好还我,否则管你是什么世家,我师傅一来只怕就再难善了----” 慕容成城哈哈一笑:“姑娘只怕是误会了!武林中人人将这对宝剑视作宝贝,我慕容成城偏就没放在心上。江湖中谁人不知慕容公子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何况是这把祸患无穷的紫云剑?既然你这样看重这把剑,尽管拿回去!”说着将剑向庄韵情面前一递。 庄韵情也不客气,伸手拿过,顺手围在腰间,道:“这剑原本就是我的,你还给我是理所应当,我不会感激你。” 慕容成城道:“姑娘这话就见外了,什么你的我的?从今以后我的就是姑娘的,一把剑放你那里还是放我这里还不一样?” 庄韵情见他如此放心地把剑还给自己,心中反多了一份戒备----当然,她穴道受制,不能逃跑也是原因之一。虽不知他究竟要干什么,总之是不怀好意。也不理会他言辞间的挑逗之意,淡淡道:“好啦,剑我收了。说罢,你抓我来究竟想干什么?” 慕容成城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在下不爱宝刀宝剑,只爱美人。姑娘风华绝代,在下心仪已久----自从在秦淮河上第一次见到姑娘在下便已下定决心终有一日要伴在姑娘身边,望姑娘能体会在下的一片痴心……” 庄韵情听他说的愈来愈不成话,心中恼怒,白玉般的脸颊上愈见清冷,淡淡道:“你是世家公子,庄韵情只是无人教养的山野姑娘,实是不敢高攀。” 慕容成城对庄韵情的美色垂涎已久,玉人当前更是难以自持,说道:“我爱的便是你这山野妮子。你做了我的姬妾,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吃著不尽----”说着便来搂她肩头。 庄韵情手中仍拿着玉簪,这时便抬手向他眼中刺去。哪知这慕容成城虽然荒淫无度,武功却着实不错,头一偏,已伸手抓住了庄韵情的玉腕,说道:“十几年来能入我慕容公子法眼的女子不多,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庄韵情幼遭剧变,性格中难免敏感多疑,眼见这慕容成城虽然衣饰华丽,外表光鲜,内里却跟奸邪小人无异,心中恼怒,抬手便甩了他一个耳光,夺手向门口冲去。 慕容成城乃是慕容世家唯一传人,平日养尊处优,身边姬妾无数,向来都是女人讨他欢心,被女人打耳光更是从所未有,看庄韵情冲向门口,眼中不禁掠过一抹煞气,跟上一步,抬手向她背上疾点两下。 庄韵情虽然穴道受制,耳目并未失聪,当下头也不回,抬手已将玉簪向后甩出,时间部位仍是巧妙无比。可是她真气不畅,力道与速度大打折扣,慕容成城抬手便已将其打落,庄韵情只觉背上一麻,脚下跟着一窒,身子晃了晃堪堪便要摔倒。慕容成城抢上一步,揽住了她的腰肢,双手托起,又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庄韵情心中惊惧,脸色刹那变得苍白:“你想怎样?” 慕容成城摸着被她打过的脸,道:“你这妮子竟敢打我,你说我要干什么?” 庄韵情脸色惨白,低低道:“你杀了我罢。” 慕容成城笑道:“放心,我疼你还疼不过来,怎会杀你?” 庄韵情心中害怕,鼓起勇气道:“你若敢碰我,我师傅不会饶你!你慕容世家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慕容成城欣赏着她因愤怒而更增娇艳的脸颊,笑道:“只要你我木已成舟,他老家也不至于非要杀了徒儿女婿吧!” 忽然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指着旁边那四个粉衣少女道:“你看她们,是不是都很美?她们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等候我来疼她们。可是她们都怕我,一个个象木头一样,你不同,你是鲜活的。在我眼中,一百个她们也不及你之万一,我会好好疼你……”将头埋到她秀发之中,贪婪地吸着她秀发的芳香。 庄韵情被他点了穴道,身子不能移动,心中又急又怕,冲口向门外叫道:“大哥!大哥你快来救我!上官通!上官通你在哪儿----” 慕容成城先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继而哈哈一笑:“你叫谁都没用!他听不到的!”忽然放柔了声音:“放心,我的小美人儿,我不会强迫你的。只有女人向我投怀送抱,我从不强人所难,我会让你爱上我,到时只怕我不来你还要求着我来哩。” 庄韵情又气又怕,一时急火攻心,竟晕了过去。慕容成城吃了一惊,忙把她放好,伸指按压她的人中。庄韵情只是一时急怒攻心,略一昏晕便即醒转。慕容成城也未想到她外表柔弱,内里却如此刚烈,只怕逼急了她反而不美,看她醒来便站起身来: “好罢,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啦。一会儿我让青青来陪你。” 低头看着她毫无瑕疵的脸颊,明玉般的肌肤,清澈明净的不带一丝杂色的剪水瞳眸,一时不由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向那青衣少女道:“好好照顾庄姑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四十四章 再生枝节 第四十四章再生枝节 六月的天气,到下午更是炎热。催马赶了一程,慕容成城觉得口渴,见路旁有座茶亭,便命停车。 亭中已有两人在坐着喝茶,卖茶老人却拿着一把大扇子在一旁烧火烹茶。 慕容成城在青青和四名粉衣少女的簇拥下在亭中坐下,叫了一壶凉茶,边喝边让青青给他打扇纳凉。庄韵情无心喝茶,却瞧着对面桌上的两人背影发呆----她已瞧出这两人正是在酒楼上说话的两人,想不到机缘巧合,双方又凑在一处。只不知这两人武功如何,自己腿上穴道未解,奔行不快,若他二人打不过慕容成城也是枉然…… 慕容成城看她发呆,说道:“你不渴么?”顺着她眼光望去。正值那年轻人回过头来,双方一照面,慕容成城立刻认出他正是酒楼上谈话的两人之一,心中一惊,一伸手已抓住了庄韵情的手腕。 庄韵情“啊”地一声痛呼,怒道:“你抓我做甚?” 那两人被她的呼声惊动,一起回过头来,庄韵情向两人注视了片刻,目光有意无意地向自己脚下转了两转。 慕容成城听两人在酒楼上称庄韵情作“小师姑”,心中已生警惕,只不知两人武功如何,也不敢大意,当即拉着庄韵情站了起来,说道:“妹子,你不愿在这儿喝茶,那就带着路上喝好了。” 庄韵情故意惊呼实是要引起这两人的注意,只是不知这两人武功如何,也不敢贸然求助,只好随着慕容成城出了亭子,却是一步三回头,上车而去。 庄韵情猜得不错,这两人正是齐振派出来寻找她的两个弟子。年长一些的名叫童剑驰,是齐振的大弟子,也是齐振的得力助手;年轻的叫作凌华,也是齐振的入室弟子,对武学颇有灵性; 原来,蓝铁辛到了洞庭山庄,说起在金陵堡外与庄韵情相见的情景,齐振听后大为焦急,责怪师弟不该一走了之,只怕小师妹出了什么意外,当即派出门人弟子出来寻找。凌华年纪轻,从未出过远门,所以跟着大师兄一路。 童,凌二人见了慕容成城和庄韵情的情景,心中虽觉奇怪,却还未想到这少女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凌华说道:“大师兄,我瞧那小姑娘有些古怪,那个公子干么对她那样凶?” 童剑驰沉思道:“别人的事就不要多管了,还是找小师姑要紧,----等等,那姑娘的神情确有些古怪……”忽然起身,来到庄韵情刚刚坐过的位子前,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枚银针,头也不回地道: “师弟,快把从你发间取出的银针拿来!” 凌华不解,道:“怎么?”口中问着,已快手快脚地将放在腰间的银针取了出来。 童剑驰拈起两枚银针对光一照----只见针尾有着同样的小小羽状扇尾,绝不同于普通的缝衣针,说道:“是了,两枚银针一模一样!”一把拎起庄韵情坐过的凳子,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毫无异状,忙又将桌子掀起,下面果然刻着一行小字,刻痕极细,也甚潦草,却仍然可辨,只见刻的是: “请转洞庭庄主齐振,师妹有难”。 童剑驰和凌华相互对视,眼中皆是震惊。愣了片刻,凌华才将信将疑地道:“是小师姑?”----两人虽有心理准备,但对一个如此年幼的小师姑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童剑驰沉声道:“不要说了,救人要紧!快追!”说着,身形已电射而出。 凌华仍有些不大情愿,忍不住发发牢骚,道:“明明年纪比我还小,做我妹妹还差不多,怎能是师姑?”看大师兄已去得远了,忙提气跟上。 再说慕容成城,催车快行了一阵,见甩脱了童凌二人,便吩咐缓行。向庄韵情笑道:“现在你这‘武林第一美’的名头已传遍天下,即便你不跟我走,将来只怕也难以清净。那些江湖草莽懂得什么怜香惜玉?又怎配得上你的绝世姿容?放眼武林,只有我慕容世家,也就只有我慕容公子才有资格金屋藏娇……” 庄韵情只是闭着眼睛,装作没有听见。 马车继续前行,刚刚转过一个山嘴,忽听前面有人叫道:“慕容公子请了!” 慕容成城抬头一看,只见前面路中站着十几个人,为首一人却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慕容成城先是一怔,既而哈哈一笑:“原来是金陵堡的江兄,江兄是陆堡主跟前的红人,你不跟在陆堡主身边听候差遣,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姓江的年轻人道:“在下自然不比慕容公子,闲来赏风弄月,花前月下都有美人陪伴!在下奉堡主之命,此来确有个不情之请,还盼慕容公子予以方便!” 慕容成城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心中冷笑,道:“江兄尽管请讲,只要在下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那年轻人道:“如此多谢了!不瞒慕容公子,敝堡主与那位庄姑娘颇有些渊源,而且最近有些事需要庄姑娘来证实,所以在下斗胆想请慕容公子把庄姑娘留下,敝堡将感激不尽!” 慕容成城哈哈大笑,说道:“什么渊源!是宝剑之缘,还是美人之缘啊?慕容成城此生最爱美人,天下皆知,如此尤物岂能错过?请江兄回去转告陆堡主,庄姑娘已随在下去了慕容世家,叫他断了这个念头,陆堡主若有闲暇还请来慕容世家做客,在下定会掸尘以待。” 那年轻人脸色一变:“这样说来,慕容公子是要跟敝堡过不去了?” 慕容成城脸一沉:“你回去告诉陆青扬,庄姑娘我是要定了,他想要人就让他亲自来慕容世家罢!”只听“呛啷,呛啷”声不绝,他身后的五个少女已抽出了兵仞,向对方怒目而视。 庄韵情初听有人拦路,还以为是童剑驰和凌华赶到,心中不禁一喜,待看清不是,便无心理会。这时听慕容成城和那人渐渐说僵,心中不禁一动。只听那年轻人冷笑道: “若是在云南,在下或可让你慕容公子三分,但在中原还轮不到阁下来耍威风!那位庄姑娘你你今天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他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人立刻抽出兵仞,呼拉一下将慕容成城和五女围在中间,双方转眼便战在一处。 那年轻人带的金陵堡的人虽多,但慕容成城身边的五个少女也个个身手不凡,一时间双方打了个难解难分。庄韵情坐的马车反被晾在一边,无人问津。 庄韵情从头听到尾,虽猜不透金陵堡为何也要横插一脚,但也隐隐觉出对方此举亦是不怀好意----从她知道有个金陵堡起,那个金陵堡主就太过热情了,热情的让人起疑。 她从车窗缝隙中向外瞧了一眼。只见慕容成城衣袂飘飘,与那年轻男子斗得正紧,心道:“趁他们都不注意我,这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悄下车,看双方不备,转身向来路奔回。 原来这两天她一直在试着冲解穴道,已颇有成效,只是慕容成城看得紧,没有十成把握她不敢贸然行动。刚才在车上一阵用功,已经冲开了一处,另外两道也已松动。因此奔跑起来虽不及平日一半的迅捷,呼吸却已顺畅了许多。因她奔得急了,刚转过山嘴,差点跟对面一人撞个满怀,抬头看时,正是童剑驰和凌华二人。 凌华一见是她,不禁喜道:“是小师姑么?我们正要去救你!” 庄韵情喜道:“你们果然是大师兄的弟子!快帮我解开穴道!” 童剑驰不及细问,问清她被点的穴道,忙伸指帮她解开。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庄韵情对他大是感激,说道:“慕容成城跟金陵堡的人打架,无暇管我,我便逃了出来。”恐怕慕容成城和金陵堡的人再追来,说道: “趁他们没有发觉,咱们快走!” 凌华听到前面的兵仞撞击之声,心中好奇:“他们怎么打起来啦?咱们瞧瞧再走。” 庄韵情皱眉道:“打架有什么好瞧?我给他们封了几天穴道,现在手脚还麻哩,若给他们追过来可还打他们不过!” 童剑驰道:“放心,咱们洞庭山庄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倒也不必和他们硬碰,先回去禀明师傅再说。慕容世家和金陵堡也属武林一脉,我不信他们敢追到洞庭山庄来!” 凌华甚是失望,但听大师兄这样说却也不敢反驳。当下三人转身正要回归来路,忽听有人在耳边道:“是这小丫头么” 另一个声音道:“我瞧八成不假。” 三人一惊,一起回身,但身后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童剑驰身为齐振的大弟子,不但为人处事老成持重,武功亦有不凡的造诣,当即大喝一声,双掌向后猛扫,要逼来人不得不现身。凌华亦轻啸一声,立即出掌相助师兄。然而两人四掌打出,却如泥牛入海,连对方半片影子都没摸到。 庄韵情也和两人一样,疾在原地转了个圈子,论理没有什么能逃过三人六只眼睛,不过庄韵情穴道被封得久了,身形转动大不及平时,童凌二人的轻功更不及她,仍是什么也没瞧见。但庄韵情心思细腻,一低头,只见两个影子在自己身后飞快交插掠过,当下想也没想,扬手便打出两把飞针。只听“哎哟”一声,似乎飞针打中了一人,庄韵情刚自一喜,忽然双臂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然凌空---- 童剑驰和凌华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变故已起----只见两条人影架着庄韵情如飞而去,身法竟是快如闪电,转眼已经转过山坡不见踪影。 童剑驰和凌华面面相觑,均知来人轻功如此之高,追也无从追起。想着这个小师姑如冰雪般清纯稚嫩的容颜,空谷幽兰般的清灵气质,真宛如一场梦幻一般。童剑驰毕竟随齐振历练已久,微一沉吟已打定了主意: “师弟,我去追踪带走小师姑的人,你立刻回庄上向师傅禀告,如有可能叫师傅亲自来!” 凌华心中虽极想跟师兄去,但现今的情形也只能如此,若非师傅亲来,就算他们能追上对方只怕也无法救人。当下师兄弟分手作别,匆匆上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四十六章 奇怪三人行 第四十六章奇怪三人行 两个老头儿听庄韵情称赞自己,一时忘乎所以,说道:“以后要是谁欺负你,咱两个老不死的帮你撑腰,替你出气!” 庄韵情道:“当真?” 老偷儿道:“还骗你小丫头不成?” 百毒神君也道:“老毒虫言出如山!” 庄韵情眼珠一转,道:“那现有两个人欺负我,你们帮不帮我撑腰?” 两人齐道:“是谁?是谁这样大胆?咱们去教训他!” 庄韵情道:“有两个老头儿,年纪一大把了,欺负我年纪小,我打他们不过,便不由分说便把我抓了去,还把我脚也扭伤了,我现在路也走不了,说不定他们还要打我,逼我交出什么紫云剑----” 两个老头儿大怒:“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叫他出来!谁敢欺负小丫头就是跟我们过不去,还要抢人家的宝剑,到底是……”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最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甚是尴尬。 老毒虫搔了搔头皮,道:“这,这是怎么说呢?” 老偷儿也搓着手道:“小丫头,你不会是说我们两个罢?” 庄韵情眨了眨眼睛,假装眼泪在眶中打转,怕两人瞧出来便干脆两手捂住了脸,抽泣道:“人家是个女儿家,你们无缘无故把我抓来,叫我以后如何见人?唔----” 两个老怪物见她哭了,不禁手足无措,忙道:“别哭别哭!谁敢胡说八道咱们就去揍他,叫他一辈子说不出话来……” 庄韵情仍旧蒙着脸道:“到时乱说话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你们要个个揍的他不能说话?” 老毒虫搔头道:“一千个人要个个揍一遍确实困难些……” 庄韵情捂着眼睛,听他如此说,抽泣的更加厉害了。老偷儿急道;“谁说咱们是把你抓来的?咱们和小姑娘乃是忘年交的好朋友,今日聚聚只是想瞧瞧那宝剑是什么样子,我看哪个敢乱说话----” 庄韵情听出他话中的破绽,忙放下手,问道:“你们当真当我这小女子是好朋友?要宝剑也当真只是瞧瞧?” 两个老怪物都是一怔,但老偷儿话已出口,只好把胸一挺:“那当然!从今以后小丫头就是咱们的小朋友,我老偷儿偷富偷贵,绝不偷好朋友!----老毒虫,你说是不是?” 老毒虫瞪眼道:“谁说我----” 老偷儿也瞪眼道:“怎么?说好同进同退,难道老偷儿说的话就是放屁么?” 老毒虫瞪了他一会儿,只好叹了口气:“好吧,你老偷儿说话不能像放屁。”转向庄韵情道,“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说话一言九鼎,绝不反悔!小丫头可以放心了!” 庄韵情如何不知他心有不甘,但他是武林前辈,既如此说了,想来不会再明目张胆的硬抢。但终究不放心,紫云剑决不能这时拿给他们瞧,于是说道:“既如此,我就认了你们两个好朋友,你们可不许欺负我!那宝剑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带你们去瞧,你们可要说话算话,不能出尔反尔。” 老偷儿道:“你哄我呢!宝剑是防身的,你不带在身上放在哪儿?” 庄韵情撇了撇嘴:“亏你还是老前辈呢,你忘了你们是从哪儿把我抓来的了----”话没说完,老偷便嚷道: “不是抓来,是请来的。” 庄韵情笑道:“对,是请来的----那慕容成城关了我几天,幸亏你们救了我出来。” 老偷儿这才点头:“正是!那又怎样?” 庄韵情道:“你想想,我若把宝剑带在身上岂不早被他拿去啦,哪还轮得到你?” 老偷儿搔了搔头:“也对……” 老毒虫忽然冷冷道:“那后来的两个小娃娃又是谁?我瞧可不是慕容家的!” 庄韵情心中微微一惊,嘴上却道:“他二人刚到你们便来啦,我还没来得及问哩,想来跟你们两位一样,也是为紫云剑来的也说不定。” 毒虫半信半疑,却也无话可说。老偷儿在一旁等不及,连声催着上路,老毒虫只得罢了。庄韵情看老毒虫仍有疑心,为免他更加怀疑,便道:“我脚扭伤了,可怎么走呢?” 二怪也甚是为难,正犯愁,忽见前面大路上驶来一辆驴车,车上装着干草林柴,赶车的汉子四十多岁,赤膊露背,边走口中边啍着小调,甚是悠闲自在。老偷儿一见大喜,飞身跳过去,向那汉子道:“喂,借车一用!” 不等那汉子说话,一把便夺过了鞭子,屁股一拱便把他拱下车去。那汉子大惊,张嘴便叫:“强盗啊!强盗抢我的车啊!” 老偷儿哈哈一笑,鞭子噼啪一甩,头也不回掷给他一块银子,说道:“拿去买辆新的罢!” 那汉子急忙捡起,用牙一咬,果然是真的,这锭银子别说是一辆驴车,便是再买十辆八辆也尽够了,真是喜从天降,忙爬起来跪地磕头:“谢谢!谢谢!真是活神仙啊!” 老偷儿自认为做了件好事,极是得意。两人扶庄韵情坐上驴车,问:“去哪儿?” 庄韵情想也不想,便道:“洞庭湖!” 两个老怪物听说庄韵情要带他们去找紫云剑,兴奋莫名,一路上高谈阔论,嬉笑玩闹,还不时的争辩斗嘴,没有片刻安静。 庄韵情见两人天真无邪,她说什么两人都毫不怀疑,心中不禁微感歉疚。但紫云剑一事事关重大,在没有把握脱身之前也只好先哄哄他们了。回头想想,自己也觉好笑,奇怪自己骗起人来居然也是脸不红心不跳,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上官通一起呆久了连他的油嘴滑舌也学来了?想到上官通,心中不禁一痛----他去哪儿了?难道真得再也见不到他? 两个奇形怪状的老头儿赶着一辆破驴车本就够引人注目了,车上居然还坐着一个天仙般的美丽少女,一路行来路人不禁纷纷侧目。两个老怪物毫不隐藏行止倒叫庄韵情放下心来,心想这是湖南地界,只要能引起洞庭山庄的注意齐振便能得到消息,只要大师兄能来,纵然仍打不过这两人那也不用怕他们硬抢了。 庄韵情看两人闹得实在不成话,便道:“别闹啦!没瞧见大家都在瞧你们么?” 老偷儿道:“谁爱瞧就让他瞧去,反正又瞧不掉我一根胡子!” 老毒虫也道:“正是,咱又不丑,人家喜欢瞧就瞧好啦!” 庄韵情不禁叹了口气,目光不自禁地向四周搜索,自己也不知究竟是盼着上官通来还是盼着大师兄忽然出现。 二怪见她不再说话,又听她叹气,只怕她一生气便不再带两人去找宝剑了,忙赔笑讨好,说道:“好啦,不闹就不闹,你说怎样就怎样……” 眼见日头西斜,前面不远便是市镇,庄韵情见路边有座茶棚,便道:“咱们歇歇再走罢。” 二怪也正口渴,当然没有异议,忙跳下车来七手八脚地帮庄韵情搬凳子抹桌子,让他坐下。老偷儿便嚷嚷着叫道:“快拿茶来,渴死啦!” 三个人刚刚坐定,庄韵情忽觉有人在背后拍她肩头,一回头,只见怪叫化站在身后,笑道:“丫头,真是巧啦,又碰上你啦!” 庄韵情忙起身让座,怪叫化便坐下来,瞥了一眼旁边桌上的四海神偷和百毒神君,低声道:“丫头,你怎会和这两个老怪物走在一起?” 庄韵情还没说话,已听那边两人中一个道:“好端端谁在放屁?” 另一个便道::“好臭好臭!”说着两人一起鼓足了腮帮子吹气,又一起挥手在鼻前来回扇着。 怪叫化一皱眉,庄韵情忙道:“没什么,我跟他二位是好朋友。不知前辈从哪里来?可曾看见上官通?” 怪叫化虽然奇怪,但庄韵情的来历本就没几人知道,听她如此说也就没有在意,见问便道:“为了金陵堡一案老叫化的腿都快跑断啦!怎么,上官通没跟你一路么?” 庄韵情微感失望,只好道:“我跟他走散啦。” 怪叫化甚是担忧,说道:“金陵堡一案中死伤了十几人,轻伤无数,如今各大门派都已派出人手,调查此案。不瞒你说,最近不少人怀疑你的来历不明,更有甚者,说你跟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一系列惨案有关,老叫化却知不尽然……”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近来江湖盛传,昔年轰动武林的紫云双剑就在你和上官通身上,今后上门找你们晦气的想必不在少数,你会齐了上官通也该早做准备,千万不能让这千年古剑再落入别有居心之人的手中。” 庄韵情知道怪叫化为人正直,说出来的话当然不会有假,连他都说自己和上官通会有麻烦,那自然是不错的了。这样说来,慕容成城当日所说的话倒也并非虚言恐吓,上官通如今是生是死确是难以预料了?想到上官通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一时不禁心乱如麻。 怪叫化又看了一眼那边的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总不放心,问道:“丫头,真没什么要老叫化帮忙么?” 庄韵情黯然摇头,二怪已嗖地跳过来,叫道:“老要饭的,你磨磨叽叽做什么?小姑娘身边有我们在,要你帮什么忙?快走快走,别惹我老人家不高兴!” 怪叫化冷笑道:“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莫非你们欺负人家一个女娃儿怕我知道?” 老偷儿怒道:“谁说我们欺负女娃儿了?你自己问问----” 庄韵情看三人剑拔弩张,一但动起手来,怪叫化一人可不是这两个老怪物的对手,忙道:“前辈误会啦,没人欺负我。”回头向二怪道: “别说啦!” 二怪见她说话,只好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话虽如此,仍是向怪叫化怒目而视。 怪叫化见两人如此听话,也大是奇怪。庄韵情道:“前辈有事尽管请便罢,若是见到上官通,告诉他我----”想到他多半已不在人世,不禁鼻子发酸,“----我在洞庭湖边等他,叫他快来。” 怪叫化不知她为何伤心,看她泫然欲泣的神色,只好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四十七章 玄武道长 第四十七章玄武道长 庄韵情与二怪相处两日,觉得两人虽然行事怪诞,言语可笑,却是心地单纯,毫无机心,实是两个善良无比的老头儿。这两天她也并不是没有机会走,只是在内心深处实在留恋与二怪相处的亲切感觉,那是与她下山以来所遇到的人截然不同的两个----天真,纯良,不用费心去防范,也不必用心去猜,与二怪相处实是无比的轻松舒畅。她若要走,势必要跟二人动手,不由心中十分为难。 洞庭湖为古云梦大泽的一部分,属于我国第二大淡水湖,兴盛时期曾达6000平方公里,堪称八百里洞庭。北与长江唇齿相依,南汇湘、资、沅、澧四水,以其烟波浩瀚的磅礴气势而名传遐迩。更有“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的诗句为其歌颂增色。 这一日,已到洞庭湖边,二怪见庄韵情闷闷不乐,便拿来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引她开心,最后还是庄韵情的主意,三人租了一条渔船,到湖中散心。 洞庭湖水域广阔,其精致处虽不及杭州的西湖,其浩瀚与粗犷却又远非西湖可比。湖中渔船往来,渔人们撒网捕鱼,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对湖上的风景没什么兴趣,两人无精打采地坐在船尾划拳喝酒。庄韵情虽然自幼生长在江南水乡,但如此宽阔的湖面却也很少见到,放眼望去,只见波光鳞鳞,一眼望不到边际。周围渔船往来,不时撒下宽大的渔网,不一会儿便拉起一网网的鱼虾,银光闪闪,鱼虾便在阳光下欢腾跳跃…… 庄韵情甚感惬意,心想若能永远留在这山水之间该有多好,想着不禁叹了口气。正要回舱,忽见远处的渔船上站着一个人好生眼熟,那人高瘦身材,穿一身蓝色道袍,被湖风一吹更是飘飘欲仙。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玄武伯伯!” 原来,庄韵情的武功虽然出自天山,轻功和暗器两门得到师傅许可,却是另有所传。传她功夫的那位高人向以轻功和暗器驰名天下,当年曾在天山住了一年有余。因他酷爱下棋,在山上棋瘾难耐,云中飞又不肯陪他多下,他只好拉正在山上学艺的庄韵情来下,因云中飞对她读书习武都要求极严,她不敢耽误功课,因此那高人拉她下棋十次倒有九次被她推辞了。他棋瘾难熬,当即便提出要以他的成名功夫来换,只要庄韵情赢他一局他便传授一式轻功或暗器,绝不藏私。 庄韵情对他的轻功早就羡慕不已,自然愿意,当即禀明师傅,云中飞自无异议。此后,那高人果然说话算话,认赌服输,每输一局便教她一招武功。其实他的棋艺只能算是中上,棋艺一道极重天赋,庄韵情心思灵巧,不久便棋艺大进,她年幼好胜,常常将他杀得大败。好在他棋艺有限,武功却是博大精深,输的虽多,武功却是层出不穷,一年多的时间他的武功已被庄韵情学了个十之八九。 因此庄韵情的轻功和暗器功夫可说是多出于这位高人,虽然未曾拜师,但她心里却一直当他是师傅无异,自他走后亦常常想念,那便是眼前这位道长了。不想今日竟在这洞庭湖上相遇,当真是喜从天降。这位道长武功出神入化,有他在便不用担心这老偷儿和老毒虫了。心下计议已定,便向二怪道:“别没精打采啦,你们不是要瞧紫云剑么?” 老偷儿和老毒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是不敢催促,闻言立刻跳过来叫道:“在哪儿?在哪儿?” 庄韵情一指前面的渔船,道:“看到前面那位道长了么追上那条渔船就是了!” 两人大喜,抢起桨来用力划去。他两人的功力已至炉火纯青,这一全力划桨小船便如插上翅膀一般,向前面的渔船如飞射去。周围打鱼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对两人轰然叫好。两人被众人一赞,更加得意,几乎将船桨抡圆了,不一刻已经近前。 老偷儿把腰一叉,指着玄武道:“喂,牛鼻子老道,你过来!我老人家有话说!” 玄武一皱眉,心说哪来的疯子,吩咐船家:“不要理他!”船家依言拨船走开。 老毒虫急忙转舵,又拦在他船头:“你这老道别走啊!我们话还未说完哩!” 哪知玄武并不理会,只向船家道:“不要理会他们,开船!” 可是二怪看不到宝剑,怎会放他走?当即拨转船头又拦在前面。玄武本是火爆性子,如此几次,不由火冒三丈,怒道:“你们这两个老儿,拦住道爷作什么?还不闪开!” 老偷儿嘻嘻一笑:“你问我老人家嘛,四海神偷便是!” 老毒虫一指自己的鼻子:“百毒神君便是我老人家!” 玄武与二怪本也算旧相识,只是十多年没见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注目一看果然不假,心中更怒:“原来是你们两个老怪物!咱们无冤无仇,你们拦住我做什么?再不闪开休怪道爷无情!”说着袍袖一拂便要亲自掌舵。 庄韵情见他脾气仍是这般急躁,心中好笑,见他要走那可不行,忙拈出一颗银针,轻轻弹出,银针有如一道银线般飞去。玄武乃是暗器名家,银针虽然细小,他却也立时发觉,看也不看,随手一捞已将银针挟在指间。只瞧了一眼脸色忽然大变,一言不发,倏然转身一跃,已上了小船---- 老偷儿和老毒虫见他倏忽已到近前,也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跳开,防他突袭,这才叫道:“你这牛鼻子,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想吓死人么?” 玄武双目圆睁,怒道:“情儿呢?你们把情丫头怎么了?”忽听身后有人叫道: “玄武伯伯,我在这里。” 玄武急忙转身,只见庄韵情倚着舱门,正冲他盈盈而笑,不禁大喜,冲过去抓住她的肩头左看右看,完好无损,不禁呵呵大笑:“鬼丫头,你把伯伯吓了一跳!你干么在这两个老怪物船上?是他们欺负你么?” 庄韵情见到他心中喜悦,说道:“玄武伯伯,你这几年去哪儿啦?情儿好想你!” 玄武呵呵笑道:“你这鬼丫头,大概是又想我的武功了罢!” 庄韵情笑道:“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还是想伯伯多些。” 玄武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脑瓜儿里想什么!云老儿教出来的徒弟个个精得象猴儿一样,我还不知?你不把我身上这点存货掏完是不会罢休的……” 庄韵情听他说得好玩儿,忍不住格格娇笑。 老偷儿和老毒虫见见两个说个没完,忍不住叫道:“喂!紫云剑呢?怎还不拿出来给我们瞧?” 庄韵情这才想起还有二怪在旁,便向玄武道:“伯伯,这是我两位朋友,你见见!” 玄武一皱眉:“朋友?你跟他们是朋友?” 庄韵情笑道:“是他们说的,----是忘年交的‘朋友’。”又向二怪道:“这位是我伯伯,玄武道长。” 老偷儿一撇山羊胡:“一个老牛鼻子,有什么好见?快拿剑来我瞧!叫什么玄武?----玄武?”忽然向后跳出一步,上上下下向玄武道长打谅。老毒虫也目不转睛的瞧着玄武,两人对望一眼,忽然齐声叫道: “你真是玄武老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原来玄武近年来少在中原走动,但他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和暗器名闻天下,声望却并不因他的远离而有所降低。 庄韵情见两人吃惊,心中得意,笑道:“玄武伯伯自然是我请来的……” 二怪这时也隐隐觉出是受了庄韵情的欺瞒,不禁气得“哇哇”大叫:“好你个小丫头,竟敢戏弄我们----”老毒虫忽然伸出乌黑的手指,闪电般抓向她的肩头。 玄武脸色微微一变,深知这老毒虫混身是毒,恐他一怒之下真伤了庄韵情,忙把她向旁一推,抬掌挡开了他这一抓。 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一动手,四海神偷也立即行动,伸出鸟爪般的手爪,招招指向玄武全身各处要害。 三人皆是当今武林中的话到底算不算数?莫非是在骗人不成?” 玄武自己跟二怪打一架倒不要紧,但见二人对庄韵情大声喝叱心中便大为不喜,便怒道:“不算又怎样?难道还怕你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四十八章 客栈对弈 第四十八章客栈对弈 庄韵情只怕双方又要说僵,忙道:“我答应拿紫云剑给你们瞧,绝无反悔!” 玄武惊道:“不成!这剑怎能随便拿给别人看?” 庄韵情道:“伯伯放心,他们两个只是瞧瞧,不会抢我的。” 老偷儿道:“就是!又不会瞧掉你一块肉。人家女娃儿都答应了,你干么这样小气!” 老毒虫也道:“你这牛鼻子老道,又不是瞧你的,那么多事作什么!” 玄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也不好再拦。 庄韵情盈盈一笑,从腰间将紫云剑解下,说道:“不过我身上只有一股雌剑,雄剑却在一个朋友那里,只好等有机会再借来给你们瞧了。” 不等她说完,老毒虫早又叫了起来:“女娃儿,你又骗我!当日你说宝剑不在你身上,现在在怎么又有了?” 庄韵情道:“那也不能怪我,当时你们不由分说把我抓来,我怎知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又打你们不过,我若说宝剑在我身上,你们拿了就跑我上哪里追去?” 二怪想了想,只好点头:“那倒也是。”伸手便来拿剑。 “慢着!”玄武忽然拦住,“事先说好,宝剑可借你们一观,半个时辰后归还!” 老偷儿嘻嘻一笑:“怎么啦,你怕我们‘刘备借荆州’是不是?” 玄武啍了一声,并不否认,当下盘膝坐在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只要二人稍有夺剑之心,即刻动手。 庄韵情微微一笑,将剑交到二人手中。二怪拿过剑来,你争我抢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口中啧啧称赞,越看越是喜欢,真是爱不释手。 半个时辰转眼即过,玄武见二人仍是看个没完,忍不住大声道:“你们两个看够没有,半个时辰已经过了!” 老偷儿头也不抬道:“小气的老牛鼻子,你急什么?又不是不还你!” 玄武眉毛一掀,旋又忍住。庄韵情道:“不用急,你们慢慢瞧,多瞧一会儿无妨!” 老毒虫瞪了一眼玄武,道:“还是女娃娃大方。”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二怪见实在拖不过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把剑递回。老偷儿咽了口口水,说道:“还有一把,你什么时候给我们瞧?” 庄韵情道:“另一把在我朋友手中,可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等我找着了他拿给你们瞧就是了。” 与二怪分手之后,庄韵情与玄武道长几年不见,舍不得立时便走,于是便随玄武来到他下塌的客栈,这才知道玄武这几年云游大江南北,到洞庭不过两天。这次重逢,老少二人均是无限喜慰。 玄武问起她下山后的近况,庄韵情一一说了。玄武笑道;“我也听说武林中最近又出了个什么‘第一美人’,原来说的就是你?” 庄韵情脸上一红,道:“伯伯你也取笑我!都怪上官通,原是他信口乱说,哄那些人玩儿的,谁知后来人人都知道了,人人都这样喊……”她叹了了口气,“他总爱胡说八道,我说了他也改不掉,哎……”神色甚是苦恼。 玄武见她每提到上官通的名字眼中便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在跃动,与她平日冷冰冰的性儿大不相同,听她所讲的事也大多与这个上官通有关,心中暗暗纳罕,于是便笑问道:“这个上官通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庄韵情简单说了上官通的身世,玄武笑道:“原来他是上官鼎的后人,他爹爹当年便是武林中有名的风流浪子,想来他跟他爹爹一样,也是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吧?” 庄韵情自然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忍不住格格笑道:“什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浪荡小子罢啦!他爹爹是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不过他母亲倒是又美丽又高贵,只可惜被方家的人杀了,他伤心得很。” 玄武道:“我听你说话,好象这段日子他一直跟你在一起,这会子去哪儿啦?怎地还不来?” 他不问还好,他一提起,庄韵情想起慕容成城和怪叫化说过的话,上官通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不禁眼圈一红,说道:“自从那天在客栈里他追着方家那老头儿出去后,我就再没瞧见他。不知他还能不能回来,会不会----”心中难过,便说不下去。 玄武看了她泫然欲泣的神情,心中已然猜到她跟那个上官通关系必定非比寻常,心中叹息,口中却笑道:“好啦,不用难过啦,我瞧这小子不象个短命鬼!你果然舍不得她,伯伯这就出去把他找来,一定还你个活蹦乱跳的通哥哥,怎样?” 庄韵情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谁要找他,我只是有点担心罢啦……” 玄武哈哈大笑:“那就先别想他啦!伯伯好久没跟你下棋了,手痒的很,你陪伯伯杀一盘!” 庄韵情一直感念他传授武功之情,他既不让拜师,只好陪他多下几盘棋,也算尽了弟子之义。当即摆好他那精铁铸就的棋盘,说道:“情儿也正想跟伯伯下棋呢。” 玄武笑道:“这才对!”当下玄武执黑棋,庄韵情执白棋,两人便在桌上对杀起来。 玄武一边下子,口中问道:“你师傅这次怎舍得放你下山?都有什么要你办啊?” 庄韵情略一沉吟,也下了一子,说道:“师傅说我的武功已有小成,只是没有经验,叫我下山历练一番,顺道回乡祭拜父母。” 玄武点了点头:“噢,你上山也有七八年了吧?是该回去给你爹娘磕个头了,----噢,不止是祭拜,还要给你爹娘报仇罢?” 庄韵情不想谈这件事,“噢”了一声便接着道:“伯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次下山师傅还叫我留心寻访一个人,说这人跟我可能大有关联,让我找到她后把身上的玉锁片给她……” 玄武拈着棋子的手不禁一停:“是谁?” 庄韵情道:“名字倒是很好听,叫作‘席潇湘’。玄武伯伯,你知道她是谁么?我又没有见过她,师傅为什么要我找她,还要我给她看身上的玉锁片?” 玄武沉思良久,轻轻一叹:“哎,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想不开么?冤孽,冤孽……” 庄韵情吃了一惊:“伯伯,你说什么?” 玄武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师傅既然说了,自有他的道理,你照做就是了。” 庄韵情满心疑惑,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心想师傅对自己向来宠爱有加,有什么事也从不对她隐瞒,为什么这次对这个“席潇湘”却是三缄其口,连玄武道长都有所避讳,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她心中想着事情,手上便连下错了几子。玄武笑道:“你这丫头,这两年武功精进不少,棋艺却下降了许多啊!” 庄韵情忙道:“是伯伯棋艺高明,情儿不是对手。” 玄武笑道:“你也不用捧我,你心思不在棋上,当我瞧不出来么?告诉伯伯,是不是还在为你的通哥哥担心啊?” 庄韵情道:“伯伯不要取笑我啦,情儿只是在想,师傅既然让我找人,为何又不对我言明?” 玄武皱眉道:“这件事你以后自然知晓,先不要提啦。”他笑了笑,“说说眼前的事,我我记得你那个大师兄齐振就在洞庭,你去见过他没有?” 庄韵情听他提起齐振,倒是想一事,说道:“伯伯,有件事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正发愁不知怎么办哩。” 玄武道:“什么事?” 庄韵情这才把当日在金陵堡外如何跟海啸师兄妹三人比武,后来蓝铁辛夫妇来到,又如何约定半月后在洞庭湖边见的事说了,最后道:“上官通说,二师兄不肯信我,多半是要先试试我的功夫,一场比武在所难免……” 玄武笑道:“你怕他跟你打架是不是?那有什么?放心,有你伯伯在,绝不让你输给他便是。” 庄韵情蹙眉道:“伯伯你误会啦,我不想跟他打架。再说他是师兄,叫师傅知道了定会骂我!” 玄武道:“你师傅才舍不得骂你!----他要真得骂你,伯伯给你兜着。” 庄韵情知道这位道长脾气火爆,生来好斗,甚是苦恼,道:“伯伯,你就别闹啦,我只想----”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拂袖带袂之声,她的听力异于常人,便知有三人上了屋顶。但见玄武仍是若无其事,也就不加理睬,接着刚才的话道: “我只想让伯伯帮我做个见证,只要二师兄消除误会就好啦,至于比武什么的就不必了……” 耳听“嗤!嗤!”两响,随着强劲的破风之声,两枚钢镖激射而至。玄武不动声色的随手接住,放在桌上,口中却问道:“情儿,你能一气吃掉三个子儿么?” 庄韵情会意,说道:“我试试吧,请伯伯指正。” 说着话,只见三个夜行人已掩进门来。庄韵情随手抓起一把棋子儿,看也不看,迎门洒去。只听咕咚,咕咚几声,三人想继跌倒。玄武微微摇头:“不好,十八棋子儿打偏了三枚,不好……” 庄韵情笑道:“是你是棋子儿太重啦,要是用我的银针管叫它一个都错不了。” 玄武摇头:“强辞夺理!----你刚刚说什么?帮你做个见证?” 庄韵情道:“他不肯信我是因为我年纪小,师傅既然不在,有伯伯在也是一样,----好伯伯,求你啦。” 玄武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道:“好啦,好啦,你这丫头,我替你跑一趟就是。----真是的,又不会输!” 庄韵情见他答应,心中高兴,忽见跌倒的三人中一个忽然站起,拖着一条腿,抬剑向玄武道长便刺,心中微微一惊,忙抬手一拂,那人手中长剑又当啷落地,但那人倔强地很,虽然一条腿被打中了穴道不能动弹,仍是向两人怒目而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四十九章 劫后重逢现真情 第四十九章劫后重逢现真情 话说那人十分倔强,虽然一条腿不能动弹,长剑也被打落,仍是向两人怒目而视。 玄武怒道:“你这小子还不服气!”抬手便向他脸上括去。 庄韵情却忽然惊叫一声“啊哟!”挥手挡开了玄武的一巴掌:“错啦!伯伯,别打!” 玄武愕然道:“怎么?” 庄韵情忙将那人拉起,解开了他的穴道,问道:“你不认识我了么?” 那人年纪甚轻,只有十八九岁,闻言又向她脸上打谅了几眼,忽然眼睛一亮:“是你?小师姑?” 庄韵情点头,回头向玄武道:“伯伯,他是大师兄的弟子,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前几天来找过我的,----对啦,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正是凌华,闻言忙道:“弟子凌华。” 玄武又上下打谅了他一遍,皱眉道:“这是齐振教出来的徒儿么?怎地功夫这般差劲?”瞧了一眼地上的两人,“这两个也是你的师兄弟么?” 凌华脸涨得通红,看了一眼庄韵情,只得道:“不是。他们只是庄中下辖的两位头领……” 玄武噢了一声:“我想齐振也不能收这样的草包做徒弟。----你能躲过我情儿的‘漫天花雨’,总算不是太脓包----” 凌华年轻气盛,听玄武先是说他功夫差劲,又说什么‘不是太脓包’,不由脸憋的紫涨。庄韵情忙推玄武道:“伯伯,你说什么啊!----你先去休息,我明天再陪你下棋好不好?” 玄武大为不满,连呼:“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心中扫兴,赌气摔门回房睡觉去了。 庄韵情叹了口气,见凌华仍是脸上紫涨,便道:“玄武道长说话直率,你不要介意。”弯腰将他的两个同伴拍醒。 那两人一醒,急忙跳起,看到凌华不禁愕然:“凌少爷,这是?” 凌华十分气闷,闷声道:“什么‘这是’?你们也不瞧清楚了就来报我,害我出丑,还不快走!” 那两人没头没脑挨了骂,心中勿自疑惑。庄韵情甚感歉意,道:“凌华,你不要气道长,他说话也是有口无心。” 凌华垂头道:“弟子不敢。” 那两人回头这才看到庄韵情,被她清新脱俗的玉容所震慑,不禁一呆。庄韵情道:“凌大哥,你先回去告诉你师傅,我明天就去拜会他,叫他不要记挂。” 原来自从洞庭山庄被袭,警戒更加森严,方圆百里到处都有庄中的暗哨。白天里庄韵情和二怪一入洞庭湖便引起了暗哨的注意,后来玄武和二怪动起手来就更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凌华接到禀报便随他们来看,不想刚一现身便被庄韵情打中了穴道。凌华终是齐振的得意弟子,关键时刻避开了几枚打来的棋子,但腿上终究还是中了一枚,若非庄韵情及时认出他,在玄武手下难免要吃些苦头。听庄韵情如此说,只好道: “是,弟子这就回庄禀报师傅,----小师姑,你没事就好。” 向庄韵情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带着两人快步离去。 第二天早晨,庄韵情醒来时,玄武道长早已经走了。庄韵情深知这位道长的脾气,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她昨日跟凌华说好,今日要去洞庭山庄拜见齐振,虽然走了玄武道长,却也不能耽搁。当下稍稍收拾了一下刚要出门,小二却忽然进来,说道: “姑娘,有人送来一封信给你。” 庄韵情一喜:“定是玄武伯伯留信给我。” 接过来,打开一看,信上却只有一句话:“半个时辰后城西六里林中相见,过时不候。”开头结尾都没有署名,看字迹却不是玄武道长所写,不禁一皱眉,问小二道: “信是谁送来的?” 小二道:“送信的是个小孩,他把信放下就跑了。” 庄韵情更是疑惑,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可是除了这一句话信上便再没一个字:“送信的小孩怎么说?这上面又没名字,你怎知是给我的?” 小二笑道:“那小孩说‘给这里最漂亮的姐姐’,我一猜就是给姑娘的,肯定没错。” 庄韵情看再问不出什么,只好挥了挥手,叫小二去了。心想写这信的不会是玄武道长,他没必要搞得如此神秘,若是大师兄齐振,他也尽可以明说,除了这两人实不知还有谁知道她住在这里?再看纸上的字,龙飞凤舞,风骨极佳,又绝不像是卑鄙龌龊的小人手笔,待要不理会,心中终放不下,说不得只好走一趟,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弄鬼。 当下问明道路,出了城,往西走了六里,果然有片树林。这里远离大道,山幽林静,好在是大白天,庄韵情也不害怕,迈步便走进林中。不过走出十余丈,果然见前面站着一人,细碎的阳光透过厚厚的枝叶照在他身上,便像在他身上披了一件霞衣。 庄韵情满心戒备,在他身后站定,问道:“你是谁?干么约我到这里来?”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现出一张极具男性魅力的脸,在这张脸上永远挂着让人又讨厌、又迷人的懒散微笑:“傻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庄韵情的心跳猛然加快,纤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惊呼:“----大哥!”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哥,是你么?我不是做梦么?”她忽然冲上前去,捧住了他的脸,左看右看,不禁喜极而泣:“上官通,真得是你?你没有死,我没有作梦!” 上官通伸手搂住她:“傻丫头,你没有做梦。” 庄韵情这些天来无日不在挂念他,乍一见到,不禁情难自己,当下紧紧抱住了他的蜂腰:“大哥,我想的你好苦!他们说有人要夺你宝剑,还要杀你,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上官通知她生性淡漠,性情孤傲,所以尽管心中激动,却仍然极力克制,表现极有分寸。她反应如此热烈,实是大出意外,他虽善于自制,但他对庄韵情的情愫发乎于心,往日强行压制实是迫不得已,一是不知她心意如何,怕吓坏了她;二来也怕自己感情一发便不可收拾;如今抱着她温暖的娇躯,耳中听着她热烈的呢喃低语,如何还能清醒自持?心中一荡,当即便紧紧拥住了她: “傻丫头,我才想得你苦!那天回去不见了你,我差点急疯了,好不容易才追到这里,若再找不到你,我真要疯了----” 意乱情迷中,低头便去吻她樱唇。庄韵情再次见到他,心中的喜悦实是难以形容,只想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再也不要和他分开,忽见他如此不禁吓了一跳,忙抽身退开几步,羞得满脸通红:“大哥,你,你……” 上官通胸中万种柔情仍在激荡,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阿情,你怎么啦,你不喜欢么?” 庄韵情又退出几步,低声说道:“大哥,我敬你重你,可你不能对我有任何非份之想,更不能轻薄于我……” 上官通哑然失笑:“你敬我重我,我也爱你惜你,你我两情相悦,何来轻薄之说?难道真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才好么?上官通不是君子,只想永远抱着我喜欢的人,生生世生都不分开----” 庄韵情咬了咬嘴唇,美目中忽然漾起一层水雾:“那你还是不要喜欢我的好,----你走罢,我还是不要瞧见你。” 上官通无言地审视着她,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他相信初见时的真情流露不会有假----她是喜欢见到他的,可是她对自己的抗拒也是真实而明确的,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真得过于孟浪,因而果然吓坏了她? 庄韵情看着他,美目中的神情却是泫然欲泣,忽然顿了顿脚,回身掩面疾走。一直走出半里多地,估计他看不到了,眼中泪水才簌簌而落,只觉心中隐隐作痛。哭了半晌,刚要抬手拭泪,一只托着手帕的手却忽然伸到面前。她忙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上官通平静的脸庞: “来,把眼泪擦干。” 庄韵情默默接过手帕,心中也因他的平静而舒服了好些。良久才低声道:“大哥,对不起。” 上官通微微一笑:“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心里不舒服自然冲我发脾气,难道还能冲别人发?只是发过了就不能再跟我生气。” 庄韵情垂下头:“我不是气大哥,是跟我自己生气。” 上官通这才慢慢牵起她的手,温声道:“别气啦,走吧,你不是要去见你大师兄么?” 两人并肩刚走了几步,前面笑声突起,树上跟着跃下三个人来。仔细一看,正是玄武道长和齐振、蓝铁辛二人。 庄韵情一惊,本能地放脱了上官通的手,叫道:“玄武伯伯!” 玄武道长哈哈大笑,拉着蓝铁辛道:“情丫头,你托我办的事我可帮你办好了,你打算怎么谢我?” 齐振看她眼圈微红,雪白的脸颊上仍有泪痕,便问道:“小师妹,谁欺负你啦?”斜眼一看上官通,“不管他是谁,大师兄帮你出气!” 上官通知他对自己颇有成见,微微一笑,只作不懂。庄韵情忙道:“没人欺负我,大师兄,谢谢你啦。”这才上前,向玄武道长和两位师兄一一见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章 幻影移形 第五十章幻影移形 庄韵情这才上前,向玄武道长和两位师兄一一见礼。随后拉住玄武的袖子道: “伯伯,你走也不打声招呼,叫我好找。” 玄武道:“你这丫头,不要得了便宜卖乖,老道觉也不睡,一大早巴巴的跑出去还不是怕你一大早再来刮噪我,一早把你的事儿办了,老道也好得个清净。” 庄韵情这才向蓝铁辛道:“二师兄,你现在肯信我了么?” 蓝铁辛淡淡道:“你把道长都搬出来了,我怎么敢不信?” 庄韵情听他语气中颇有见责之意,便道:“我请玄武伯伯出面,只是不想叫二师兄误会。当初跟你的徒儿动手实是非我所愿,二师兄一问海啸和袁琪便知。” 蓝铁辛道:“他们是晚辈,小师妹要教训,我作师兄的也无话可说;只是这是咱们天山门中之事,又何必惊动道长的大驾?” 庄韵情听他话中仍是在责怪她搬出了玄武道长,只好默然不语。 齐振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场面便即僵住,忙上来打圆场:“小师妹,上次之事确是你二师兄不对,他不该明知你受了伤还着急离开,我已狠狠说了他,----不过他没见过你,也不能全怪他。”又向蓝铁辛道: “师弟,小师妹年轻不知事,她请道长出面也是不愿伤了同门之情,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蓝铁辛毕竟是一代大侠,他为人虽然刻板,却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当即说道:“大师兄说的是,我并没有怪小师妹,只是烦劳道长跑一趟小弟心中过意不去。” 玄武哈哈一笑,道:“这次算是老道多事了!其实你们同门师兄妹就是切磋一下有什么不好?我还想瞧瞧情丫头的功夫这两年有没长进呢!”象是刚刚才看见上官通,道: “情丫头,这小子是谁啊?我瞧他方才跟你亲热的很哪!” 庄韵情刚要说话,上官通已自报家门:“晚辈上官通,久闻道长轻功、暗器冠绝天下,今日相见,三生有幸!”跟着向齐振和蓝铁辛一抱拳:“齐庄主,蓝大侠,上官通对二位也一直景仰的很!” 蓝铁辛微微点头,不置可否。齐振却是素来瞧不起油嘴滑舌、举止轻浮之人,上官通素有浪子之称,举止轻狂,放浪形骸,在所难免。虽没听过他有何恶行劣迹,但见他痴缠小师妹,心中便大起反感,只是当着庄韵情却不好说什么,瞧了他一眼,目光中大有敌意。 玄武却瞪大眼睛:“你就是上官通?情丫头,你昨晚哭哭啼啼就是为了这小子么?----臭小子,你可不许欺负我情儿!” 庄韵情雪白的脸颊上不禁飞起两朵红晕,忙推玄武道:“伯伯,你胡说什么啊!”回头向上官通道:“你还不走!在这里做什么?” 上官通道:“等你啊!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玄武哈哈大笑:“情丫头,快练功夫给我瞧瞧!” 齐振听他开口,因他是前辈,又是师傅的挚友,不好拒却,只得对蓝铁辛道:“师弟,道长既然说了,你就陪小师妹练练吧,也替愚兄考较一下小师妹的功夫,看她学得了师傅几成武功。” 蓝铁辛与庄韵情年龄几乎差了三十岁,徒儿都比她大的多,料想她纵然学了上乘武功,成就也必定有限,上次虽听海啸和袁琪说了四人比武的经过,心中毕竟不大信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他是一代大侠,怎能跟她动手?于是急忙推辞:“不行,我怎能和小师妹动手!” 齐振对这个小师妹的武功其实也不抱多大希望,只是玄武既然说话,自己却不便驳回,只好让蓝铁辛勉为其难:“师弟,你就和小师妹走几招,权当陪小师妹玩玩儿好了。” 蓝铁辛推辞不过,只得道:“好罢。小师妹,愚兄就陪你走几招,点到即止,----进招罢。” 庄韵情见终于还是避免不了,心中黯然。上官通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罢,有我在,输不了。” 庄韵情一惊,急忙抬头:“不许你插手!” 上官通笑道:“只要你打点起精神,我不插手就是。”他向旁边远处一指,“我在那边等你。” 庄韵情知道他是因自己和蓝铁辛比武乃是她天山门中之事,他是局外人,所以主动避了开去,心中感激,便点了点头。上官通微微一笑,刚走出两步,忽听玄武叫道: “臭小子,你别走!跟老道一起瞧瞧情儿的功夫。” 上官通只好止步,笑道:“道长有命,上官通岂敢有违?”当下走到玄武道长身侧站住。 玄武笑道:“你小子一瞧就不是循规蹈矩之辈,就算我不叫你留下,大概你也不会老老实实等在那边。” 上官通笑道:“有道长在这,小子岂敢放肆!” 玄武啍了一声:“臭小子不用跟我油嘴滑舌,以后你若敢欺负我情儿,瞧我怎么收拾你。” 上官通淡淡一笑:“道长放心。”两人这才一起向内观瞧。 这边庄韵情知道蓝铁辛绝不会先向自己出手,也不用跟他客气,说道:“二师兄,小妹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掌下留情。” 左掌如封似闭,右掌斜斜穿出----正是天山“逍遥神剑掌”中的“太白邀月”,径袭蓝铁辛左肩。蓝铁辛想也不想,身子微侧,还了一招“勾连手”,将庄韵情的掌势带在一旁。交换虽只一招,但他这一勾一带,已试出庄韵情的内功确是天山独门心法,她的确是小师妹无异----武林中门派众多,各门各派的招式虽可偷学,内功却需亲传,所以他一试便知。 两人师出同门,所学掌法相同,但使出来却是风格各异。蓝铁辛内力浑厚,出掌凝重沉稳,身形更如渊亭岳峙,每一掌都有开碑裂石之力;庄韵情却是身法轻捷,出招更是轻灵飘逸,姿态优美之极,可谓将“逍遥”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两人转眼已拆了十几招。 蓝铁辛闯荡江湖数十年,少有敌手,人称江南大侠,绝非是浪得虚名。他几个弟子一出山,武林中人人都敬如上宾,何况是他?可是,他跟庄韵情拆了十几招,心中却不由暗暗惊异,这个小师妹委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由她的年纪来算,她学艺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年,可是对本门武功精髓的领悟却与她的年龄极不相衬,只因她内力不及自己,才一时相持不下。 旁观三人中,除玄武曾传过庄韵情武功,因而毫不稀奇外,齐振和上官通可说是第一次瞧她正面与人动手,齐振的吃惊绝不在蓝铁辛之下,上官通虽曾和她联手对敌,但那种情形与这时全神贯注的旁观却又不同,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加上她一身轻纱般的白衣,冰雪般的容颜,举手投足间无不优雅自如,飘逸如仙,只可用状如鬼魅、态拟神仙来形容,一时不禁心摇神驰。 转眼两人已拆了几十招。蓝铁辛渐渐焦急,他是叱咤江湖的大侠,若是连这个十几岁的小师妹都打不过,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心中烦燥,掌力渐渐加强。 庄韵情只觉压力愈来愈大,若非在天山时她另有奇遇,体质超人,云中飞又千方百计助她增长功力,这时早已抵挡不住。尽管如此,在蓝铁辛强劲的掌风中仍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心知,蓝铁辛终是师兄,无论如何都不能输,有心相让,但这位二师兄内力雄浑,招招都能开碑裂石,稍有疏虞,不免有性命之忧。 庄韵情心中委决难下,上官通却知她生性淡泊,绝不会在众人之前与蓝铁辛争胜,但若相让又太过危险,于是便对齐振道:“同门师兄妹,何必定要分个输赢?比也比了,不如就到此为止罢。” 齐振自然也瞧出情势危险,师弟自然不会输,但若伤了小师妹,更是大违他本意,于是便叫道:“师弟,小师妹,不要打了!” 听到齐振叫停,庄韵情心中先松了口气,刚要撤招退下,忽然见到蓝铁辛阴沉萧索的脸色,心中一凛:“他终是师兄,纵然与我打成平手,于他脸面也不好看。”想到他上次帮自己疗毒,总算顾念着同门之情,如今也只好还他一个人情。想到这里,脚下便故意一缓。 蓝铁辛出招何等快捷,见对方有破绽本能地便乘虚而入,只听“蓬”地一声,庄韵情肩上中掌,身子已如断线的风筝般直飞出去---- 上官通大惊:“阿情!”跟踪扑上,伸手抱住她身子,落下地来。 蓝铁辛一掌击出后,心中立时后悔,暗叫一声:“不好!”也疾跟而至,叫道:“小师妹,你怎样!” 玄武目光锐利,瞧出庄韵情在身子飞出时已用他的独门轻功“幻影移形”将蓝铁辛的掌力御去了大半,受伤不会太重,齐振却忍不住急忙上前查看庄韵情的伤势。只见庄韵情脸色微现苍白,却无大碍,心中这才一宽,暗怪师弟出手鲁莽,伤了小师妹如何向师傅交待? 上官通也吓得心中怦怦乱跳,抱住她身子的手臂也止不住微微发抖,颤声问道:“阿情,你怎样?” 庄韵情也未想到蓝铁辛的掌力如此威猛,自己虽以奇幻身法避去了正锋,仍是被迫的几乎闭过气去,忙潜运内力,真气运转一周,这才呼出一口气,肩上虽仍是一阵剧痛,却已无大碍。说道:“二师兄的掌力太强,我抵挡不住。”站起身来,一阵微风拂过,肩上衣服忽然片片碎裂,如蝴蝶般随风飞舞。 上官通忙脱下外衣给她披在身上,苍白着脸笑道:“傻丫头,以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了。” 齐振看他抱着小师妹,心中本来十分不悦,但见他对小师妹如此紧张,这才心中略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一章 洞府之庭 第五十一章洞府之庭 江南水乡,江河湖泊星罗棋布,如同镶嵌的颗颗明珠,晶莹夺目、璀璨生辉,洞庭湖就是众多湖泊中的佼佼者。 东洞庭与长江的交界处名叫城陵矶,在这里有一块地名为三江口,从此处远眺洞庭,但见湘江滔滔北去,长江滚滚东逝,水鸟翱翔,百舸争流,水天一色,景色甚是雄伟壮观。而洞庭山庄便是建在这交界处,领袖一方群雄,护佑着一方的黎民百姓。 清晨的洞庭湖霞光万道,浩浩荡荡,早起的渔民早就在临波撒网。在众多的渔船间,一条小船却显得极是悠闲,船上一老一少一边对奕一边指点着周围的湖光山色,十分的惬意。 只听老一点的道:“这洞庭湖自来便是富饶繁荣之地,周围石首,沅江,湘阴,岳阳都是人烟聚居之地,这湖中更有层山、古楼山、寄山、凤山、明山、君山、扁山、磊石山、赤山等诸多小岛,处处都是风景极佳的去处。” 那年轻人笑道:“听道长的话,这洞庭应是道长常游之地了?” 那年老的哈哈一笑:“说来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原来这两人正是一早便出来的玄武道长和上官通。玄武跟上官通下了一盘棋,甚是过瘾,一高兴便谈兴大发。指着前面的小岛道: “当然,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这君山了。君山原名洞府山,取意神仙‘洞府之庭’,传说这座‘洞庭山浮于水上,其下有金堂数百间,玉女居之,四时闻金石丝竹之声,砌于山是奉承?” 玄武嘿嘿笑道:“你小子一个上午都在说好听的给我,无非是想老道在情丫头面前给你多说几句好话,你道我瞧不出来么?” 上官通笑道:“道长多虑了,阿情现在对我很好,怎敢再劳动道长的大驾。” 玄武道:“这丫头性子古怪,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你能哄得她的欢心,怕是费了不少心思罢?” 上官通道:“阿情虽然不喜欢理会旁人的事,与晚辈却是倾心相知,我真心对她好,她自然以真心对我,道长不要把晚辈想的太坏了。” 玄武“啍”了一声,道:“你小子一瞧就一肚子花花肠子,你以前拈花惹草老道不管,我也不管你以前欠下了多少风流债,从今而后最好老老实实;你若是真心对情丫头好也就罢了,若有其它的念头,我劝你还是离情丫头越远越好,将来要真是让情丫头伤了心,用不着老道开口,那云老头儿便准得把你生吞活剥,骨头都不留下一根儿。到时可别怪老道没有提醒你!” 上官通笑道:“道长多虑了。” 玄武道:“老道近年游历大江南北,武林中发生的事情老道虽然懒得理会,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你出江湖也有四五年了罢?虽然有些胡闹,却也没行过什么恶事,否则岂容你留在情儿身边?紫云剑在你身上,几年来居然都没有人发现,老道倒真有些佩服你了……”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江湖向来风波险恶,最近又觉暗流涌动,依老道观察只怕又有人要兴风作浪;本来这也不关我事,只是近来关于你这臭小子和情丫头的风声有些不对头,情丫头在这里我甚不放心,我若说让她回去料这丫头也未必肯听我话,所以----” 上官通正色道:“道长有话请尽管吩咐,晚辈虽然不才,但若有人欲行不轨,想伤害阿情,晚辈纵是赔上性命也必护卫她周全!” 玄武点头:“这丫头太过单纯,在她眼中只能瞧见好人的优点,根本没有坏人,对人毫无防范之心。江湖中人心难测,我怕她终会吃亏,你这小子心眼儿灵活,功夫也还过得去,若在平时你是不会吃亏的,就怕有人背后推波助澜,所以我还是要提醒你,遇事多留个心眼儿,不会有错。” 上官通点头:“道长放心,我会小心了。” 玄武叹了口气:“情儿对我说了你的身世,若从你师傅和你爹爹论起你也不算是外人,今天对你说这些话但愿你能放在心上……” 听他提到师傅和爹爹,上官通收起脸上的笑容,正容道:“上官通虽然轻狂,然我道中人侠义之本却时刻不敢忘记,对阿情晚辈也始终抱着敬重之心,不敢有丝毫亵渎!今天道长的话,晚辈一定铭记在心,请道长放心。” 玄武点头:“但愿如此。”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有人吵吵嚷嚷由山那边转过来。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奇形怪状的老头儿边走边拉拉扯扯的吵嚷不休。只听有人说道: “你们说见过了,那剑究竟什么样子,你们倒是说说看!” 另一人说道:“大家都传得那样神,可是都没见过,你们在哪里见到的?” 那留着一撇山羊胡的老头道:“那剑我们自然是见过,不过在哪儿见过可不能告诉你!” 人群中便有人哄叫:“你们说不出来,只因你们根本没见过!大家传了几十年,又有几个真得见过,可见得你们是在吹牛了!” 另一个扎着朝天辫儿的老头儿怒道:“你说谁吹牛?我若告诉你在哪儿见到,你们好去抢人家的,当我不知道么?我们才不上你的当!”转头对那山羊胡老头儿道: “老偷儿,你敢说出去,我跟你没完!” 山羊胡老头儿道:“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谁让你抢着说啦!咱们说过了跟小丫头做朋友,自然不能让人再欺负她!” 朝天辫儿怒道:“刚叫你不要说,你又胡说八道!叫他们听去了,岂不是给小丫头找麻烦!” 山羊胡瞪眼道:“你还说我?你不也说了!”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纷纷追问: “那‘小丫头’是谁?” “想必是个女子,那女子是谁?” …… 一群人吵吵嚷嚷又转过山角去了。 玄武冷笑道:“瞧见了么?说麻烦,麻烦就到了!” 上官通道:“怎么,阿情的剑他们真得见过么?” 玄武啍了一声:“我就知道不该给他们瞧。这两个老怪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瞧我怎么收拾他们!” 上官通皱眉道:“果然如此,就有些麻烦了。” 玄武道:“这些事先不要给情儿知晓,你暗暗留心就是。我瞧这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只怕后面还有真正棘手的家伙,我会告诉齐振叫他小心在意。----啍,想打宝剑的主意,也得瞧瞧自己够不够斤两!” 庄韵情早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从没这么晚起来过,不禁吓了一跳,忙跳下床来。一个青衣小环捧着铜盆进来,见她起来忙把脸盆、毛巾放在一边,说道:“庄姑娘,你醒啦!庄主说不用着急,您先梳洗,他晚些再来看你。” 庄韵情问道:“上官公子呢?” 那小丫环抿嘴笑道:“上官公子一早就跟那位道长出去了,说您昨天累了,要您多睡会儿。不过那位道长已经给您留下话来----” 庄韵情忙问:“什么话?” 那小丫环笑道:“那位道长说,您若问就让我告诉您,说他不会把你的‘通哥哥’怎么样,叫你放心。” 庄韵情脸上一热----难怪那小丫环一直笑,忙拿起毛巾来洗脸。那小丫环说道:“今天的早点是糯米粥和小笼包子,我去给您拿来。”说着便跑出门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二章 洞庭山庄 第五十二章洞庭山庄 庄韵情略事洗漱,便信步走出门外。出东角门是座大花园,只见园中花团锦簇,正中一片芍药花开得正旺。她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走到一个月亮门边,刚要穿门而入,忽听里面有人说话。她好奇地望进去,只见里面的大榕树下坐着五六个劲装汉子,各个神情粗豪。为首一人年近四旬,头戴方巾,却是眉清目秀,在几个粗豪汉子中间更是显眼,倒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只听他说道: “我今天请各位来,没有别的意思。只因近来江湖上不大太平,所以我请各位勿必要小心在意,为保咱们洞庭的一方平安,这段日子还请大家多多费心,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通报,我与庄主自会裁决。” 那几个汉子纷纷道:“请先生和齐庄主放心,咱们洞庭湖的九帮九寨一切听从贵庄的调谴,有人想跟咱们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那书生道:“正是!只要咱们九帮九寨团结一心,各位帮主寨主无须有什么后顾之忧,天大的事自有洞庭山庄撑着。”微微一顿,接着道:“刘寨主,铁帮主,你们在石首,湘阴一带,来往的客商众多,这段日子要多注意外来的陌生人,若有可疑人员立刻通报,但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待我查清后再作处理。” 两个汉子当即应道:“是!请先生放心!” 那书生点点头,对另一个汉子道:“孙帮主,还请你约束帮中弟兄,最近岳阳城中龙蛇混杂,一切行为都要收敛一些,免得到时叫庄主为难。” 那汉子急忙点头:“是,叫先生费心了!我一定约束弟兄们,绝不给先生找麻烦。” 那书生微微点头,又道:“钱寨主,王寨主,水面上也要多加留意,叫弟兄们辛苦些,不要惊忧了渔民;上次受伤的几个弟兄的抚恤银子我已拨出来了,一会儿回去时你去帐房中取了,一起带回去,叫弟兄们好好养伤。” 那钱寨主和王寨主急忙道谢:“这等小事还多蒙先生记挂,我们代几个受伤的弟兄谢了。” 那书生道:“应该的。----各位如果没有其它事,可以散去了。” 几个汉子忙起身告辞,那书生挥了挥手,众人这才散去。 庄韵情正在思量这人是谁,又记挂大师兄找不到自己,刚要转身回去,忽然眼前人影一闪,那头戴方巾的书生已站在面前,目光如炬,与刚才和颜悦色的神情判若两人,上下打谅了她一眼,冷然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庄子里的规矩难道没人告诉你么?” 庄韵情不想看他文质彬彬,眼光却如此锐利,瞧他身法便知不是易于之辈,当下微微福身:“打扰先生了。不知诸位在此议事,多有冒昧,还请先生见谅。” 那书生微微皱眉,略一沉吟:“姑娘姓庄?是昨日才到庄上罢?” 庄韵情道:“我是昨日来的,不知先生----”忽听身后有人叫道: “庄姑娘!” 只见方才那小丫环快步奔过来,看到那书生急忙止步,远远便向他福了福身子:“沙先生!”脸上颇有惊惧之色,向庄韵情道: “庄姑娘,您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叫小婢好找!”只是站得远远得说话,却不敢走近前来。 庄韵情笑道:“我看这里花儿开得好看,所以进来走走,怎么啦?” 小丫环看了一眼那书生,忙道:“庄主快来啦,姑娘快回去罢,叫庄主等着就不好了。” 庄韵情只好点头:“好罢,就来。”回头向那书生道:“打扰了先生,真是对不住。”微微一笑,回身拉了那小丫环,飘然转回来路。 那书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庄韵情走得看不见了,眼中神色忽然有些迷茫。 庄韵情拉着那小丫环转出这座大花园,才问道:“方才那人是谁?你见了他干么像见了凶神恶煞一般,他有那般可怕么?” 小丫环回头见看不到他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他就是沙先生。咱们洞庭山庄除了庄主就数他大了,平时连童少爷和凌少爷都怕他呢。” 庄韵情心中好奇,便问:“为什么?他很厉害么?” 那小丫环道:“那倒也不全是,平日他也是很和气的,可大家都说他神的很,庄中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咱们庄中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错,他便六亲不认,比庄主还要严厉;所以我们都怕他,背后都叫他‘活阎罗’;刚才咱们出来的那地方,是庄主经常召集各帮寨头目商议大事的地方,沙先生从不让我们靠近,所以我才害怕,不知他要怎么罚我呢?” 庄韵情看她仍是惴惴不安,便道:“你放心好啦,有我跟庄主说,他不会罚你的。” 那小丫环这才高兴起来。 庄韵情携了那小丫环的手,还没进院子,已见齐振带了人远远走来,便迎上前去。齐振看到她,十分高兴,说道:“小师妹,你今天的气色好多了,伤好些了么?” 庄韵情道:“谢大师兄记挂,早就没事啦。” 齐振便回身叫众人拜见师姑。庄韵情看这些人大的有三十多岁,小的也有二十多岁,便道:“大师兄,你好福气啊,收了这么多徒弟。” 齐振笑道:“什么徒弟?我不过教他们些粗浅功夫,看家护院罢了!咱们天山的门槛儿哪有这么好进的?出去找你的童剑驰和凌华才是你正经的师侄呢!剑驰到现在也没回来,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凌华前日被你打倒,小孩子面皮儿薄,到现在也不好意思见你……” 庄韵情格格笑道:“被人打倒一次有什么稀奇?就是师傅现在也未必躲得过我的‘漫天花雨’呢!你叫他来罢,他喜欢的话我就把这一招传他。” 齐振呵呵笑道:“那敢情好了,这小子要是知道学功夫早巴不得的跑来了,----一会儿我就让他来找你。”他一顿,“小师妹,我这几天事情太多,忙得很,你先四处逛逛,晚上回来愚兄再陪你。” 庄韵情点头:“大师兄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齐振点点头,让成大鹏留下,带着其他人径自去了。 这成大鹏也是齐振的记名弟子,之前在方家讨还千两黄时曾见过的。他对庄韵情和上官通的武功一直大为心折,听齐振叫他留下也大为高兴,说道:“小师姑,我听师傅说你和上官公子都来了,心里高兴地很。上官公子在哪里?” 庄韵情道:“他出去啦。秋儿姐姐呢,我怎么没见她?” 提起肖秋儿,成大鹏甚是腼腆,说道:“她随她爹爹回去啦。”怕她再问,忙道:“小师姑,你说能教凌师弟功夫,能不能让我也学一学?” 庄韵情道:“当然可以,你想学就来罢。” 成大鹏大喜,道:“凌师弟一会儿才来,小师姑,你刚来,我带你看小师弟去罢。” 那小丫头在一旁道:“庄姑娘,您还没吃早点哩!” 庄韵情摆了摆手:“我不饿。” 原来,齐振中年丧妻,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儿子,名叫齐隆。因为齐振一直没有续娶,膝下只有这一子,是以全庄上下对他都十分宠爱。成大鹏带着庄韵情穿过花园,过了两道月洞门,来到一所小跨院。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指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练武,却是早上见到的那个沙先生。庄韵情这时已知他叫沙千秋,在洞庭山庄的地位仅次于大师兄妹齐振。 沙千秋见到庄韵情到来虽没说什么,眼中却颇有怀疑之色。成大鹏忙毕恭毕敬地道:“沙先生,师傅叫我带小师姑四处走走,我们来瞧瞧小师弟,没有打扰你罢?” 沙千秋点点头:“正好我也教完了。”向庄韵情道:“庄姑娘,沙某失敬了。” 庄韵情微一颔首:“沙先生客气了。” 沙千秋便叫齐隆道:“小隆,见过你师姑。” 齐隆虽然只有十岁,却颇为懂事,看了看庄韵情,问道:“沙叔叔,这就是我我爹爹说的那个人又美,武功又高的姑姑么?” 沙千秋道:“正是,还不快见过姑姑。” 小隆眨了眨眼睛,先跪倒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头,说道:“姑姑,小隆给你见礼啦!” 庄韵情忙把他拉起来,说道:“叫姑姑就好,不用磕头啦。” 小隆抬起头来,笑嘻嘻道:“姑姑,你真是我姑姑么?我瞧着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做我姐姐还差不多,不然我叫你姐姐吧……” 沙千秋皱眉道:“小隆,别乱说,姑姑就是姑姑,怎能叫姐姐!” 庄韵情却笑道:“你心里当我是姐姐,那也可以,只是嘴上可不能这样叫。” 小隆道:“正是呢,叫姑姑像是叫七老八十的婆婆一样----你可一点都不像是婆婆。” 庄韵情抿嘴一笑,觉得这孩子的想法甚是奇异,刚要说话,忽见上官通从门外闪身进来,向带他来的小丫环挥了挥手,这才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叫我好找。” 庄韵情见到他,心里不自禁的感到喜悦,说道:“你到哪里去了,我一早就看不到你?”对沙千秋道:“沙先生,他是上官通。” 沙千秋淡淡扫了一眼,眯起眼睛,说道:“上官公子大驾光临,我洞庭山庄蓬荜生辉啊!” 上官通笑道:“久闻沙先生满腹经纶,有治国之才,今日见了贵庄的水陆布置,果然是名不虚传!” 沙千秋淡淡道;“区区雕虫小技,哪及你上官公子雄才大略,傲视群伦。” 庄韵情听两人说的奇怪,便问道:“你们认识么?” 沙千秋道:“大名鼎鼎,风度翩翩的上官公子,江湖中谁不认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三章 欲爱则爱 第五十三章欲爱则爱 庄韵情听两人说的奇怪,疑惑地看向上官通,上官通却只是微笑不语。小隆已好奇的拉住他的手,问道:“你就是上官哥哥么?我听爹爹提过你,你干么老是跟着我姑姑?” 上官通笑着在他头上打了个响指,笑道:“谁叫你姑姑生得像天上的仙女一般,我心里爱慕自然要陪着她,----不过你叫她姑姑,可不能叫我哥哥,该叫我叔叔才是。” 庄韵情听他在人前也毫不避讳,直言对自己的爱慕,不禁两颊绯红,嗔怪道:“大哥,你又乱说话!”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丝丝甜意。 小隆笑嘻嘻道:“那我直接叫你姑丈好啦。” 庄韵情忙叱道:“胡说!看我告诉你爹爹,叫他打你!” 小隆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爹不会打我,只怕上官哥哥要遭殃!” 庄韵情脸上更红,沙千秋已在一旁喝道:“小隆,不能跟姑姑这样说话!” 小隆做了个鬼脸,说道:“姑姑的脸一红起来,可是更加好看了。” 几个人正说话,忽听南方传来三声哨响,三颗信号弹高高升起,白色的烟雾久久不散。沙千秋脸色一变,说道;“小隆,你先跟姑姑在这里玩儿,我去去就来。”向庄韵情一颔首,转身匆匆离去。 庄韵情问成大鹏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成大鹏漫不在乎的道;“没什么,这是咱们洞庭山庄用来传讯的信号,可能是有陌生人闯入。有沙先生去处理就好了。” 庄韵情见他说得无比自信,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便不再问。小隆便拉着成大鹏道:“大鹏哥哥,我又刚学了一套拳法,这次一定能赢了你。”说着便定要拉成大鹏去比试一番。成大鹏甚是无奈,只得跟他去。 庄韵情看着两人到院中比武,便对上官通道:“大哥,以后不许你再在人前说喜欢我的话-----” 上官通看她明玉般的脸颊上红霞还未退尽,更增娇艳,便笑道:“怎么啦,我说的可是真话啊!” 庄韵情顿脚道:“那也不许说!”低下头来,轻轻道:“你心里知道就好,也不用说得人人知晓。” 上官通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甚是享受,说道:“可是我不说,别人怎会知道?我就是要天下人人都知道上官通爱上了庄韵情,这样天下人就都是你我的见证,你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庄韵情急得顿脚,道:“你再说我一辈子不理你!” 上官通看她急了,忙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拉起她的手,笑道:“好啦,我不说啦。不管别人怎样,我只要你知道我心里有你就好……” 庄韵情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我自然知道。” 上官通道:“走,我陪你四处走走,到了江南第一大庄,不逛逛岂不可惜?” 当下两人从小跨院中出来,庄韵情这才问他道:“我玄武伯伯呢?你们去哪里了?” 上官通道:“玄武道长叫我告诉你,他有事先走一步。” 庄韵情甚感失望,但想他向来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也无话可说。上官通看她有些失落,便接着道:“你也不用担心,他说你若想见他了,他自会来找你。” 庄韵情“噢”了一声,说道:“他有什么事,要走得这样急?还有,这些话他为什么不来跟我说,却跟你说?” 上官通笑道:“因为他知道,有些话他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还不如告诉我。” 庄韵情横了他一眼,只当他是信口胡说,也不放在心上。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湖边,远眺洞庭,只见水鸟翱翔,水天一色,实是无比的壮观。湖边一条大船正要起航,船上的齐振看到二人便招手唤二人过去,庄韵情便问:“大师兄,你这是去哪儿?” 齐振道:“我正要去巡视水寨,你们两个既然来了就随我一起去罢!” 庄韵情还未答话,上官通已说道:“江南第一大庄的水寨,必然不同凡响,咱们正好开开眼界!” 庄韵情也甚是新奇,想瞧瞧那水寨究竟是什么样子,便跟上官通纵身上船,齐振见两人上来,这才挥手开船。 船上除了齐振,还有庄中的十几名头目和二十多名水手。大船离岸,飞一样冲入湖中。 上官通一到船上,心中甚是畅快,大声问道:“齐庄主,你这洞庭山庄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大庄,气魄真是不同凡响!” 齐振眼望前方,并不答话,上官通却并不介意,又问道:“最近整个武林都动荡不安,庄上可是也不大太平?” 齐振啍了一声,并不置答。庄韵情知道他对上官通并无好感,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不得不应付他,只怕上官通心中尴尬,便道:“大师兄,我是听说有人偷袭了洞庭山庄才特地赶来瞧瞧你,不过我看庄里好好的,不像被袭击过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齐振道:“有人来庄里偷袭不假,不过他们也太小瞧愚兄了!愚兄苦心经营洞庭山庄二十年,心血岂是白废的?” 说着话水寨已到,只见竹排林立,大小船只来往穿梭,出入严谨有序。庄韵情不懂水上布局,只觉新奇,其它倒不觉有什么,上官通却忍不住啧啧称奇,说道; “齐庄主真是大材,这水寨布置的进可攻,退可守,胸中若无丘壑之人绝难办到!想不到庄主不但能领袖群雄,对兵法也有如此研究,上官通真是佩服!” 齐振瞧了他一眼,目中微现惊奇:“想不到上官公子也懂水上布局,不过,齐某可不敢居功,这都是沙先生的功劳!” 庄韵情忍不住问道:“这沙先生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我见庄上的人都很怕他?” 齐振呵呵笑道:“沙先生可是一位奇人,他胸罗万像,见识超人,这十几年来多亏了他,洞庭山庄才有今天的规模。” 几人说着话,大船已靠上寨中码头,几人又换乘小船,巡着寨中的水路一路前行。其间不时有小船靠过来向齐振禀报,多是何时何处又发现了什么人,何地何人的行为可疑,何事沙先生已处理完毕等等,齐振一一裁定。间隙中向庄韵情解释道:“近来,洞庭湖周围出现了许多可疑人等,许多人都来历不明;我们有了上次的教训,不得不谨慎提防……” 庄韵情道:“原来大师兄每天有这许多事要处理,你百忙中还派人出去找我,真是----” 齐振截口道:“自家兄妹原该如此,你听说我庄上遇袭不也赶来了么?” 上官通道:“齐庄主公事繁忙,其实有些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这些人贪心不足,何必----”他话没说完,已被齐振严厉的眼神制止。上官通看了一眼庄韵情,便住口不说。 庄韵情甚是奇怪,说道:“怎么,那些人是冲你来的么?” 上官通微笑不语。齐振道:“你听他胡说。我洞庭山庄的事自有我洞庭山庄来处理,谁要他来多事。” 庄韵情满心疑惑,看上官通的神情,知道有齐振在这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当下只好不再追问。 巡视完水寨,众人重又登上大船。经过一番谈讲,齐振对上官通的态度稍有改观,大船一路行来,便将沿途风物一一向两人解说,不知不觉一日将尽。 回到洞庭山庄已是掌灯时分,上官通又被齐振请去说是有事相谈,庄韵情虽有满腹疑问想要问他,也只得耐心等候,谁知等到半夜他仍未回来。庄韵情新伤初愈,又坐了一天船,这时便觉体乏不支,只好朦胧睡去。 次日一早,庄韵情原打算立刻找上官通问个明白,可是他早早便又没了踪影。她只好从房中出来,来到花园之中。只见小隆正跟一人练武,却是凌华。看到她走来,小隆早跳出圈外,奔过来叫道:“姑姑!”拉着她手道:“我跟凌华哥哥正在练武。凌华哥哥说你要教他功夫,是不是真的?” 庄韵情冲凌华微微点头,凌华仍有些腼腆,见到她还有些不好意思,道:“见过小师姑!” 庄韵情笑道:“我听你师傅说,你学功夫颇有灵性,怎么还不好意思来?” 凌华脸一红,道:“跟小师姑比起来,弟子还差得远。” 庄韵情道:“在我面前,你不用太谦虚了,----不如你先练一套掌法给我瞧瞧。”看他仍在犹豫,便轻飘飘一掌按到他的胸前。 凌华反应也是极快,心念方动,脚下已滑开三尺,本能地便回了一掌。庄韵情笑道:“这才对!” 脚下微动,倏忽又已到了他的面前。凌华一惊,横掌切出,同时连退三步,要将她逼在安全距离之外,可是掌势才动,眼前一花,庄韵情已踪影不见。他对敌经验虽然不足,心思却极是灵活,当下并不急着转身,而是一掌护胸,一掌却向身后猛扫,同时脚踢连环,已顺势转过身来。可是身后仍然空空如也。愣怔间,只觉有人在他肩头轻轻一拍,耳听得一声轻笑,眼睛一花,庄韵情重又站在面前。 凌华看着庄韵情,一时愣怔不语,他想不出她何以能如此之快?庄韵情已点头道:“你师傅说的不错,你学功夫确实有些灵性,临敌应变,存乎一心,管他什么规矩招式,只要能争得先机便能掌握主动,不必拘泥于形式----” 凌华呆了片刻,忽然跪倒磕头。 庄韵情笑道:“你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四章 王者之舟 第五十四章王者之舟 凌华道:“小师姑,原来弟子还不服,现在弟子明白了,小师姑的功夫实是高我百倍,还请小师姑不吝指点,弟子心悦诚服!” 庄韵情拉起他道:“那也不用行此大礼。要说本门功夫,你师傅强我十倍,现在你的掌法或许还不及二师兄那里的袁琪,剑法也比不上海啸,但你心思灵敏,他们却远远不及;临阵对敌并不是单凭武功便能取胜,你只需把你师傅教你的功夫练好,将来不愁超过他们。” 凌华听她这样说,不由微感失望。庄韵情接着道:“我所会的本门功夫,将来你从你师傅那里都能学到,倒也不用着急,你不是对那天我如何打倒你的功夫很感兴趣么?不如我就将这招‘漫天花雨’传你吧!” 凌华大喜:“多谢小师姑!” 庄韵情道:“这是玄武道长的功夫,不得他的允许我本来不该私自传授----”她狡黠地一笑,“不过单只一招,想来他还不至于如此小器罢。” 于是将这一招如何运用腕力,如何运用眼力,又如何练习等等诸般手法,窍门一一给他讲解清楚。凌华头脑确是聪敏,她只讲解了一遍便已记住了大半,练习了几遍,又将不解之处一一向庄韵情请教。庄韵情择要讲解,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个时辰。 小隆在旁看得气闷,便吵着要去坐船。庄韵情道:“坐船有什么好玩儿,我昨天已经坐过了。” 小隆道:“坐大船自然没劲,咱们坐小船出去,好玩儿极了……”不由分说,拉着庄韵情和凌华来到湖边。 只见沙千秋正带着人往船上搬东西,看到三人过来便问道:“小隆,你们去哪儿?” 小隆兴奋地道:“沙叔叔,我要和凌华哥哥要带姑姑出湖出去玩儿,,你拨条小船给我们呗!” 沙千秋皱眉道:“近来湖上不大太平,改日等沙叔叔叔有空再陪你们去罢!” 小隆道:“有姑姑陪我,不会有事的。” 沙千秋看了一眼庄韵情,仍是不大放心。凌华看小隆兴高采烈的样子,便道:“沙先生请放心,有我陪小师姑和小隆去,只在附近转一转,你再派两个有经验的水手给我,不会有事。” 沙千秋沉吟了一下,只得道:“好吧。”招手叫过一条小船,又唤过两名水手,叮嘱一番,这才上船而去。 小隆高高兴兴拉着庄韵情上了小船,两名水手荡开桨,小船便飘入湖中。正是日上中天,湖中波光粼粼,点点渔船散布湖面,或撒网,或捕捞,号子声此起彼伏,一派丰瑞祥和的气象。小隆忽然“哎呀”了一声,庄韵情问道:“怎么?” 小隆道:“姑姑,咱们应该带钓杆来,能钓好多大鱼呢!” 庄韵情笑道:“下次罢。” 凌华与庄韵情相处半日,已慢慢不再拘谨,这时便对小隆笑道:“我瞧你日日只是贪玩,荒疏了功课,哪天让师傅知道了看又要挨罚。” 小隆笑嘻嘻道:“有凌华哥哥在,我才不怕。” 凌华吐了吐舌头,道:“算了,我可不敢再给你求情,没准儿下次师傅连我一起罚,那多划不来!” 小隆道:“这次不用你罚,有姑姑在呢,我爹爹总不会连姑姑一起罚吧?”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小船已经划入湖中。其中一个水手道:“再往前就进入深水区了,凌少爷,咱就到这儿罢。” 凌华还未开口,小隆已叫道:“不成,再往前去才好玩。” 话音刚落,一条快船忽从后面开来,与小船擦身而过,溅起的水花泼上船来,洒了三人一身。凌华不禁大怒:“是谁?是谁家的船在这儿横冲直撞!”两名水手也站起身来,冲那船叫道:“喂!你们是哪个寨子的,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不想活了么?” 庄韵情回首看去,见那船上几名江湖汉子回过身来,想起齐振说的最近湖上不大太平,出现了不少陌生的江湖人物,便将凌华等一拦,说道:“算啦,我们又没受伤,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凌华勿自气愤难平,两名水手本就得沙千秋的嘱托,不得惹事生非,听庄韵情如此说,便不再叫骂。小隆是小孩子家,虽然弄了一身水却不大在乎,指着前面叫道:“姑姑,咱们去那边芦苇中玩儿罢,说不定还能掏到鸟蛋呢!” 庄韵情抬头一看,果然见前面一大片芦苇,葱翠碧绿,足有几亩地大,便道:“好啊!” 两名水手不等到吩咐,已挥桨直划过去,荡入芦苇丛中。芦苇刷刷碰着船舷,小隆大声喊叫,伸手晃动芦苇,果然惊起一群水鸟。小隆大乐,弯腰掬起一捧水向两人泼洒。 庄韵情想起幼时与几个小姐妹在荷塘中荡舟嬉戏的情景,正自发呆,忽觉有水珠落在脸上,不禁吓了一跳:“下雨了么?”待看清是小隆在淘气玩儿水,不禁失笑:“你这小鬼,敢拿水泼我!”也掬起一捧水,迎面洒去。 凌华也是小孩心性,见两人玩得开心,也忍不住加入战团,三人嘻嘻哈哈闹作一团。三人兴尽,这才催小船荡出苇丛。三人玩得累了,都倚在小船上休息,谁也没有注意到前面一只大船拍打着浪花,正全速开来。 庄韵情倚着船壁,轻轻叹了口气,从下山以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开心了,可以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而不必在乎周围的一切,忽觉小船猛然一震,耳听两名水手大声惊呼:“凌少爷!庄姑娘!快----” 话没说完,小船已猛地侧翻。小隆惊叫一声,已向湖中摔去。庄韵情一惊,危急中不及细想,疾扑上前,一把抱起他,借那一侧之力已飞起半空。但见脚下茫茫水面,毫无落脚之处,心念电转间身子便向下落,只得一咬牙,右足尖在左足背上一点,单臂一展,如凌波仙子一般,斜斜向对面大船落下…… 踏上大船甲板,回头再看时,方才所乘的小船已然翻了个底朝天,凌华和两名水手亦已落水。再看自己处身的大船,只见舱前挂着一对大红灯笼,装饰华丽,富丽堂皇,更有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护卫在船舷四周,映着一张张雕塑般的年轻脸庞,神秘而**---- 看到这阵势,庄韵情微微一惊。她生性淡泊,本来极少动怒,这时却忍不住气往上撞,将小隆放下,指着众武士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么撞翻了我的小船?” 她连问两遍,可是众玄衣武士对她的问话竟充耳不闻,动也不动。庄韵情心中恼怒,道:“你们以为不说话便算完了么?快赔我的船来!” 忽听舱中一个阴沉的的声音道:“哪来的妖女,在这里大呼小叫?”话音未落,舱前人影一闪,红灯下已出现了一个青袍威猛的老者,只见他双目威棱一闪,众武士已插手为礼,轰然叫道:“参见左护法!” 那老者看了一眼,见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和一个孩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原来是两个娃娃,念你们无知,快下船去罢!”转身便要回舱。 庄韵情淡淡道:“请留步!----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洞庭湖可由不得你们胡来!” 那老者停步道:“怎么?” 庄韵情道:“我瞧你们不像官宦人家,想必是江湖同道!既然来到洞庭,可曾向洞庭山庄投过拜贴?” 那老者眼中微现惊奇,似乎想不到这样一个娇美少女也跟他提江湖,因为庄韵情不管是装束还是神气实不像一个江湖女子,既而啍了一声,冷冷道:“洞庭山庄是什么东西,岂配老夫投递拜帖!” 庄韵情听他如此无礼,话中更带着明显的敌意和轻蔑,这大船更透着许多古怪,不由心中起疑:“阁下把江南第一大庄都不放在眼中,想必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知可否见告?” 那老者颇有些不耐烦:“小娃娃懂得什么?趁着老夫不想杀人,还不快走!” 庄韵情闻言不由心中微怒:“这洞庭湖我想来就来,还轮不到要你来管!我倒要瞧瞧阁下是如何杀人!”纤手一探,一名玄衣武士腰间的匕首已应声而出,随手一抖,只听“扑”地一声,主帆的帆索应声而断,两面巨大的白帆呼地落下---- 因她出手太快,那老者和众武士还没看清,风帆已然落下。那老者不禁大怒,立时凶相毕露:“丫头!你是找死!”手一挥,一字字道:“擅闯王舟者,杀无赦!” 众玄衣武士轰然应诺,立时便有十几个合身扑上。 庄韵情把小隆推到甲板一个角落里,回身冲入敌丛,玉掌翻飞,眨眼已攻出一十八掌。因她身形飘忽,出掌又快又准,众武士措不及防下根本无从招架,只听“蓬蓬”声不绝,转眼已有七八人被点倒,两人被踢下水去。幸喜她无意伤人,众武士除了落水的两人因不会水而大声呼救外,余者只是委顿在地,不能动弹而已。 青袍老者也没有想到这娇美少女出手如此快捷,不由点了点头,阴**:“怪不得女娃娃如此猖狂,果然有点本事。来来来,老夫倒要瞧瞧你这点本事够不够在王舟上撒野!”双手缓缓提具胸前,面色郑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五章 千钧一发 第五十五章千钧一发 庄韵情自然瞧出,这老者绝非那些年轻的玄衣武士可比,但她生平习武,除了要洗雪父母之仇,此外却毫无争胜斗狠之心,是以并不害怕。但青袍老者见了她的神奇武学,杀机已起,一但出手便会是雷霆一击。庄韵情处身船上,避无可避,也只得凝神暗暗戒备。只见那老者口中低啸一声,脚下微一错步,双掌已倏然穿出,掌风还未及体,已觉压力如潮---- 庄韵情心中毫无把握,要待以奇幻身法避开,但这老者掌风笼罩了一丈方圆的范围,甲板之上地方狭窄,小隆便在她的身后,她若闪开这孩子便是首当其冲,当下只得银牙一咬,便要全力接下这一掌。忽觉一旁一股暗劲涌到,只因来得无声无息,她措不及防下竟被撞的向旁边踉跄滑出三步,跟着人影一闪,有人从舱中穿出,伸手架开了青袍老者的手掌…… 青袍老者一见来人,不禁面容一肃,忙垂手叫道:“少宫主!”神态恭谨之极,众玄衣武士更是诚惶诚恐,齐声唱诺见礼。那人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却是一错不错的盯着庄韵情,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不知是喜是怒。 庄韵情看他一身黑衣华服,不知是用何材料制成,表面闪着一层诡异银光,一眼看去便神秘难测;面貌虽说不上十分英俊,但棱角分明,是一张纯男子的脸,看去年纪却也不大。只是这张脸上毫无笑意,目光更是冰寒冷酷,使他看去比实际年龄要老成了许多。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庄韵情,庄韵情也瞪大眼睛瞧着他,毫不回避----这人虽然挡住了青袍老者向她出手,但他的大船撞翻了她所乘的小船却是事实,她心中的薄怒这时便毫无遮掩的表现在脸上。小隆毕竟年纪小,他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早吓得呆了,这时便悄悄拉住了庄韵情的衣襟:“姑姑,我怕……” 庄韵情这才面色稍和,低头道:“小隆不怕,有姑姑在,坏人不敢欺负你。”抬头向那黑衣男子道:“你想必就是这大船的主人罢?如此在洞庭湖横冲直撞就不怕得罪了武林同道么?”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躲在庄韵情身后的小隆,皱了皱眉,转身向那青袍老者道:“不过是个无知的孩子,放她们下船去罢。”转身向舱中走去。 青袍老者皱眉道:“可是这妖女----”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青袍老者无奈,只得将话咽住,向庄韵情喝道:“今日少宫主慈悲,小丫头还不快走!” 庄韵情看那黑衣男子径自转身而去,对撞翻自己小船之事竟是毫无交待,不由心中愠怒,道:“阁下就这样走了么?”纤手伸出,轻飘飘一掌向他肩头拍去。 黑衣男子已然走近舱门,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内力深厚,立时便生出感应,知道这少女看似简单的一拍,实则已笼罩了他背后六处大穴,不由心中惊异,但也并未放在心上。眼看这一掌便要拍中,他的脚步却忽然向旁让出一步,看似无意,却正好避开了背后的穴道,然后若无其事地去推舱门。哪知手刚抬起,便觉背后的穴道微微一麻,幸好他见机极快,再要如刚才般避开已然不及,肩头微沉,不等她手指点实,已向后猛劈出一掌---- 庄韵情的手指明明已触到他的肩头,却未想到他腿不移,肩不动,竟然避了开去,当即如影随形,自忖他绝对再避无可避,却不想他反应如此快捷,掌力更是雄混无比,眨眼已到近前,她轻功虽高,但这时若避开也必受掌风波及,不容她细想,只好挥掌迎上。只听“蓬”地一声,人影倏分---- 庄韵情飘然落地,只觉一条右臂如同断了一般,再也抬不起来,对方这一掌竟似比蓝铁辛的掌力还要威猛些,不由心中骇然。黑衣男子这时也已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又看一眼庄韵情,皱眉道:“你----”跨前一步,似乎要上前看她伤到没有。 庄韵情以为他还要动手,此时右臂仍是一阵酸麻,断不能再与他对掌,当即退出一步,左手一扬,数十枚银针已如天女散花般向他迎面飞到。黑衣男子猛见数十点寒芒罩向自己周身十几处大穴,也是吃了一惊,一时避无可避,危急中长袖飞舞,身形滴溜溜不停旋转,堪堪将数十点寒芒尽数裹入袖中…… 庄韵情已趁着这片刻机会冲到小隆身旁,一把抱起他,冲到船舷边,看到眼前俱是茫茫水面,又不由颓然止步。正犹疑间,忽听远远有人叫道: “庄姑娘,快过来!” 回身一看,只见沙千秋一脸焦急之色,乘着一艘大船急急赶来。不由心头一松,尽管大船还远,却不及等到它近前,抱着小隆飞身向大船迎去。 这时两船还相距甚远,双方都吃了一惊。沙千秋忙令全力开船,拉过一条帆索,以备不测。 这边船上的青袍老者却于这时悄悄一挥手,几名玄衣武士一翻腕,每人掌中已多了一只小巧的箭筒,筒身乌黑,只要一按机关,筒中就会射出无数无数牛毛细针。庄韵情身在半空,手中又抱着小隆,绝对无法闪避。哪知,那位黑衣男子忽然脸一沉,冷冷道: “让她走!” 青袍老者一皱眉:“少宫主,这妖女私闯王舟,伤人在先----” 黑衣男子“啍”了一声:“连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都擒不住,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难道还想邀功么?” 青袍老者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只觉这位少宫主今天真是大反常态。但这一耽搁,庄韵情早到了对面船上,再追也也已不及,只好暗暗叹了口气:“谨遵少宫主令谕!”一摆手: “开船!” 庄韵情施展千里飘渺的上乘轻功,凌空虚渡,中间幸有已翻了个底朝天的小船和一片青翠欲滴的睡莲,两次换气之后,距离沙千秋的大船已然不远,但她携带小隆飞渡如此远的距离已是不易,行将力尽之时,抓住沙千秋抛出的帆索,这才借力跃落船上,真力一泻,几乎虚脱。 沙千秋见两人都平安无事,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这时凌华和那两名水手也已爬上船来,凌华忙过来看庄韵情:“小师姑,你没事罢?” 庄韵情轻轻摇头:“还好,----那人的掌力好厉害。” 凌华忍不住叹道:“小师姑,你的轻功好厉害!你抱着小师弟居然还飞了这么远!” 庄韵情轻轻摇头,微闭了双目,便在原地打坐,用起功来。凌华不敢打扰,当即轻轻退下。 沙千秋看看身边,除了几名庄中头目外都是寻常水手,并无高手,对方如此嚣张,想是有备而来,纵然追上只怕也无可奈何,不如先回去见庄主,再作道理,当即吩咐大船掉头回航。 庄韵情和小隆,凌华遇险,齐振早已得报,早早已在岸边等候。三人一下船,便急急迎上前去,小隆先扑到父亲怀中,叫道:“爹爹,姑姑刚才好厉害!” 齐振抱了抱儿子,忙把他放下,问庄韵情道:“小师妹,你没事罢?真急死愚兄了!” 庄韵情道:“多亏沙先生及时赶到,不然我也没办法了。” 凌华垂头上前,叫道:“师傅,弟子请罪。” 齐振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道:“没事就好,回去休息罢。”又安慰了三人几句,便命人送三人回去,好好休息。 临行,庄韵情对他道:“我瞧那大船十分奇怪,对洞庭山庄颇有敌意,大师兄,你要小心了。” 齐振点头:“放心罢。”看三人去了,这才招呼沙千秋,细问方才的情形。 王舟之上,青袍老者指挥众玄衣武士接起风帆,重新布置了防卫人员,便进船舱来见那位少宫主。 原来这位少宫主复姓西门,单名一个远字,如今是这座王舟的主人。只因他生性冷酷,心硬如铁,对敌人从来不留余地,喜怒更是从不形之于色,今日的言行却有些奇怪,作为这座王舟的护卫者,他有必要提醒这位少宫主,不要忘了此行之目的。 推开舱门,只见西门远正端坐在设有锦榻的桌前出神的盯着手中的一枚银针----他为人一向机警,这时却连左阳进来也没发觉。左阳只好轻咳一声,西门远一皱眉,手腕轻转,若无其事地将银针藏入掌中,问道:“左护法,有事么?” 左阳只得装作未见,恭声道:“没什么。”微一沉吟,又道:“今日上船来的那妖女诡计多端,放的银针上不知有毒没有,属下不放心,不知道少宫主可有吩咐?” 西门远“啍”了一声:“左护法以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伤了我么?” 左阳听出他的不悦,便道:“少宫主自然不会伤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就怕少宫主一时心软,难免为敌人所乘……” 西门远冷笑道:“左护法见我何时心软过?你想说什么不必兜圈子,直说就是!” 左阳道:“属下不敢,只是想提醒少宫主,不要忘了咱们此行是要做什么,实不宜为一些琐事分心。” 西门远冷笑道:“左护法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地方不妥不妨明言!” 左阳虽是宫中护法,西门远又是他看着长大,但他毕竟是主,有些话也只能点到即止,于是道:“少宫主并无不妥之处,只是左阳职责所在,不得不时刻提醒少宫主,咱们如今是深入中原,应处处小心在意,方不辜负宫主这十多年的苦心经营。” 西门远眼神倏然变得深邃:“左护法放心,没有什么事能影响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七章 不自量力 第五十七章不自量力 众人正乱着,忽听屋话,便又接着道,“不过道爷现在没空理你。”两人忽然出剑,同时指向庄韵情: “小丫头,紫云剑带在身上总是麻烦,不如拿出来送给道爷罢!” 齐振听弟子来报,说武当乾元道长来拜,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他与乾元素有交情,仍是十分高兴,忙道:“有请!”快步迎出门去。 果然见乾元道长带着师弟石轩走进庄来,看到齐振远远便抱拳道:“齐庄主,打搅了!” 齐振呵呵笑道:“道长亲临,齐某荣幸万分,快请!”上前携住了乾元的手,两人并肩走进大厅,分宾主落了座,齐振才道: “道长向来忙碌,不知今日怎么有空到我的洞庭山庄来坐坐啊?” 乾元不由神色一黯,叹了口气,道:“我与庄主多日不见,这次来一是来看望老友,二来也是有事请庄主帮忙。” 齐振道:“只要齐某能帮上的,决不推辞。只是道长不知,近来我山庄多事,恐怕一时难以分身……” 乾元道:“哦?不知可否告知贫道一二,看贫道能否帮上点忙。” 齐振笑道:“道长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量那些宵小也不能把我山庄怎样,就不劳道长大驾了!” 乾元略一沉吟,道:“若我猜得不错,庄主可是为聚在这里的江湖朋友们烦恼,是不是?” 齐振目光如炬:“原来道长早就知道?” 乾元道:“不瞒齐兄,贫道便是为此事而来!” 齐振脸上不动声色,道:“道长有话请讲。” 乾元道:“近来江湖上不大太平,这也不用多说,金陵堡一事庄主想必也有耳闻?” 齐振道:“齐某最近虽然僻居洞庭,却也听到些消息,听说陆堡主的寿宴被袭,伤了不少人,不知这和齐某有何关系?” 乾元叹了口气:“这件事轰动江湖,大家都想查出事件的幕后主使,以便为死伤之人报仇。” 齐振道:“不知可查出什么端倪?” 乾元道:“还很难说。不过大家听说当晚上官公子和一位白衣少女也在,因为有诸多不解之事,所以想向他二位求证些事情,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尽管他说话十分婉转,齐振却如何能不明白他的话中含意?什么“求证”,他们分明是怀疑此事与通情二人大有关联。不由脸上一寒: “道长说的太客气了,不如明说你们怀疑他二人,要将他们带去接受武林大会公决吧!” 乾元怕他他误会,忙道:“其实这件事跟洞庭山庄没什么关系,只是大家听说他们在这里做客,所以才赶来,绝无对庄主不敬之意!” 齐振道:“他们既在这里做客,便是我的客人,你们既然到这里来抓人还说什么没有不敬之意?这种话道兄也能说出口?你们七大门派也太把人放在眼中了罢!” 石轩看他生气,忽然说道:“其实庄主放心,当晚金陵堡里至少也有几百人,在下也在其中,而且跟上官兄与庄姑娘相距不远;虽然有人捕风捉影,妄图混水摸鱼,但他们无凭无据,却也不能随便指证此事是何人所为;只是现在人多口杂,若不将事情弄清楚,也难堵那起小人的悠悠之口!” 齐振看了他一眼,脸色稍和:“这件事和我洞庭山庄无关,齐某也不想多事。你们要找上官通,只要不在我洞庭山庄,那也由得你们,齐某绝不插手!但若有人想跟庄韵情为难,齐某却绝不答应!” 乾元与石轩对望一眼,心说上官通说要知庄韵情身份要他们来问齐振,果然不假。 齐振看对方神情知道他心中疑惑,干脆将话挑明:“不瞒二位,你们说的那位白衣姑娘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小师妹!齐某绝不允许有人动她!“ 他此话一出,乾元和石轩全未料到,不禁面面相觑。齐振道:“我这小师妹初出江湖,不懂规矩,若是得罪了哪位同道,齐某这里代为陪罪了!” 乾元忙道:“庄主言重了!” 刚说到这里,忽见一个庄丁打扮的弟子跑进来向齐振禀报:“师傅,不好了!外面有人跟小师姑打起来了!” 齐振一皱眉:“谁这样大胆?” 沙千秋本来一直在内厅,听了那弟子的禀报也吃了一惊,听齐振问便出来道:“我去瞧瞧。”向乾元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 齐振对他极是信任,看他去了,便放下心来。这才又问那弟子道:“是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到庄里来撒野?” 那弟子道:“听上官公子说是什么点苍双绝,这两人进得庄来不由分说就拦住小师姑,叫小师姑交出什么紫云剑来,小师姑很生气,他们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凌师兄便叫弟子来禀报师傅,请师傅定夺!” 齐振“霍”地起身,冷笑道:“点苍派?我倒要瞧瞧他们有多大本事!” 看他起身,乾元和石轩只好一起跟了出来。外面果然有两个长剑道人正围着一人缠斗,不过已不庄韵情,而是上官通,庄韵情和沙千秋却与众弟子在旁边观战。只见上官通手使一把寻常宝剑,却将对方两把宝剑缠得施展不开,剑尖轻颤间,已分别点在两人的剑脊之上,两名道人的长剑便直荡开去。上官通笑向众弟子道:“瞧清楚了么?” 众弟子轰然叫好,凌华叫道:“这招已经是第三次使啦,上官公子,快教下一招罢!” 上官通说声好,长剑连颤,逼得那两名道人不得不向两旁跃起,分了开去。两名道人怒极,剑势如虹,拼命攻上,表面看去双方厮杀甚烈,好看之极,事实上两人仍然无法摆脱上官通一把宝剑的缠绕,实是狼狈之极。 乾元看到场中两名长剑道人,不禁暗暗摇头,石轩却忍不住道:“点苍门下怎地越来越不成器?” 乾元轻喝道:“师弟别乱说!”石轩只好住口,两人齐往场中观看。 庄韵情看到齐振到来,忙叫:“大师兄。” 齐振问道:“怎么回事?” 庄韵情抿嘴笑道:“凌华他们要学上官通的功夫,上官通便演给他们瞧。大师兄,你瞧好不好玩儿?” 齐振不由一皱眉,心说这个小师妹幼稚单纯,不知轻重,上官通又是胆大妄为,胡闹顽皮,点苍双绝尽管名声不佳,毕竟身在点苍,位列七大门派,如此胡为难免与七派生出嫌隙。当即高声喝道:“住手!” 上官通哈哈一笑:“主人来啦,不打啦!”向后一纵,将剑抛还给一名围观的弟子道:“多谢!” 齐振冷冷打量了双绝一眼,道:“齐某自问没有得罪贵派的地方,两位到这里来动手,不嫌欺人太甚了么?” 阴阳双绝刚喘了一口气,便说道:“齐庄主此言差矣!我兄弟绝不是有意跟洞庭山庄过不去,咱们今天找的只是那姓庄的妖女和这上官小贼,与你齐庄主可无半点瓜葛!” 齐振听他们称庄韵情为妖女,心中大怒,不由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好一个没半点瓜葛!倒要请问阁下脚下站的可是我洞庭山庄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动手是否该先跟我这主人打声招呼?”忽然脸一沉: “念在贵派谢掌门的份上,本庄主今天不跟你们计较,若是再敢在这里撒野,可别怪本庄主不客气,滚罢!” 阴阳双绝对望一眼:点苍虽然位列本大门派,但对有江南第一大庄之称的洞庭山庄却也有颇多顾忌,何况方才已经试过,在上官通手下绝对讨不到好处,若再得罪了洞庭庄主那可是大大不值。当即一抱拳:“齐庄主,得罪了!”头也不回,出庄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八章 长兄如父 第五十八章长兄如父 上官通和石轩相见,两人也是分外亲热,走到一旁,互道别来情事。齐振便向庄韵情道:“小师妹,来见过武当掌门乾元道长。” 庄韵情瞧了一眼,说道:“乾元道长,我们见过的。”看见上官通和石轩在一边说话,便走过去,对石轩道:“你也来啦!上次在金陵堡你替我挡暗器,我还没谢你呢!” 石轩忙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姑娘的伤好了么?” 庄韵情道:“早好啦,你谢你记挂。” 上官通笑道:“你还说我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难道石兄不是好人么?” 庄韵情白了他一眼,说道:“石少侠是正人君子,就可异交友不慎,才交了你这个朋友,你得意什么?” 石轩在她面前本来极是拘谨,这时发现她也并不是想象中那样难以接近,便和上官通一起笑了起来。 齐振和乾元见三人说说笑笑,极是亲热,均是十分诧异。当下回到厅中,重新分宾主落座。 乾元道:“既然庄姑娘身份已明,我相信这件事和姑娘绝无关系。齐兄,请相信误会终能解开,只是此事涉及的人数众多,大家众说纷纭,若想澄清怕是要多费些口舌,贫道一定尽为说服各派,另缉真凶。” 上官通笑道:“道长生性豁达,道理一讲便明,只怕有太多人冥顽不灵,任你费尽口舌,苦口婆心,道理还是不通。” 乾元针锋相对:“若是上官公子平日稍为收敛,而不是放浪形骸,任意妄为,大家也不会觉得什么事你上官公子都可能做出来了!” 石轩听他将话说得如此露骨,只怕上官通难堪,忙拦住话头道:“师兄,上官兄只是游戏江湖,做事随意些罢了,这也无伤大雅......” 上官通哈哈一笑:“上官通生来便是浪子,做事喜欢随心所欲,道长若想劝我一切循规蹈矩,做个如令师弟般规规矩矩的君子,那可是为难我了!” 乾元也知这话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也不坚持,起身招呼师弟,向齐振告辞。齐振也不挽留,与沙千秋一直送出庄外。 皓月当空。 庄韵情情独自坐在廊下,呆呆出神。上官通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笑道:“一个人不睡觉,坐在这里做什么?” 庄韵情瞧了他一眼,说道:“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上官通转到她身前,在栏杆上坐下,笑道:“你先不要说,让我猜一猜,----你心中正在烦恼,你是不是给齐振添了很多麻烦,而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是我为什么又不告诉你,对不对?” 庄韵情甚是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正在想的事?” 上官通笑道:“如果连你这点心思也猜不透,我还凭什么做你‘大哥’?” 庄韵情扑哧一笑,既而轻轻叹了口气:“那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上官通道:“那你是多心了,齐庄主是大豪杰,你是他的小师妹,他为你承担一些也是理所当然,你心里不用觉得有所歉意。” 庄韵情点头:“大师兄待我自然是没话说,可是我来这里本来是想帮他的啊,谁知反要他来照顾,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点苍那两个道人固然是为紫云剑而来,可是武当的乾元道长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他还提到金陵堡,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除了他们是不是还有很多人要来?” 上官通笑道:“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要让我回答哪个?”他略一沉吟,说道:“阴阳双绝来抢紫云剑的事可以不用理他,这世上多有贪得无厌之人,你想管也管不过来,以后小心些就是了;有点麻烦的是金陵堡之事,武当的乾元道长便是为此而来,除了他外面应该还有七派的人在,但他们怀疑的事情全属子虚乌有,你知道了也只徒增烦恼,所以我便没告诉你。” 庄韵情秀眉蹙起,说道:“可是他们已找上门来,你便是不想让我烦恼,也该跟我说一声。”她叹了口气:“前些天我被慕容成城抓去,什么也不知道,后来又被老偷儿和老毒虫搅了一场,不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该瞒我的......” 上官通对她失踪那几天的事一直不曾问起,这时不禁心中一动,随口问道:“他们可曾难为你?” 庄韵情道:“两个老怪物虽然行为古怪,其实心地很好,天真烂漫,对我也很好;不过那个慕容成城就坏得很了,我下次见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上官通心中一紧,慕容世家虽然僻居赛外,但对这个如今慕容世家唯一的传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这人极好女色,身边姬妾无数,庄韵情在他身边几天,难保----他心中一颤,情不自禁抓住她的手:“他欺负你了么?” 庄韵情道:“他想欺负我也没那般容易,可是他----”想起那几日不得自由所受的委屈,还是忍不住小嘴一撇,便要哭出来。 上官通心中一颤,忙伸手搂住她:“好了,都没事了,不要想了。” 庄韵情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良久才抽抽噎噎道:“他坏得很,不但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不能逃走,还让人一步不离地看着我;他还说有人觊觎你的紫云剑,你早成了众矢之的,会死无全尸,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想起那几天日夜为他担心的苦楚更是难以止歇。 上官通松了口气,心中涌起无限爱怜之意,笑道:“原来你是为我担心?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救你,----乖,不哭了,下次不会了。” 庄韵情推开他,抽了抽鼻子,说道:“你也不用说好听的话来哄我,你心里想什么当我真不知道么?你以为他欺负了我,瞧我不起,那也没什么。” 上官通大感冤枉,说道:“谁说我瞧你不起?我又凭什么要哄你?难道你从来都不相信人么?” 庄韵情道:“别人我自然相信,可是你们这些大男人除了我师傅,多是口蜜腹剑,心口不一的卑鄙小人,有什么可信的?” 上官通不禁失笑道:“你这样说不是连你大师兄和玄武道长都骂进去啦,难道他们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拉起她的双手,郑重其事地道:“那让我告诉你,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对你好的男人的话,那就是你眼前这一个----你可以完全相信他,他会像大哥哥一样呵护你,保护你,只要你不拒绝,他愿意一辈子守护你,让你平安快乐!” 庄韵情被他看垂下头去,嗫嚅地道:“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可是你不知道我----” 上官通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她的樱唇:“那就不要说了,看你高高兴兴的,我比什么都开心。” 庄韵情抬头凝视他的眼睛,终于轻轻点头:“我懂啦。”忽然又道:“我想明天就离开洞庭山庄,你说好不好?” 上官通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想让他们不再找齐振的麻烦,离开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庄韵情“噢”了一声:“也不全为这个。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师傅还有事交待我去做,我不能总耽在这里。” 次日一早,庄韵情便来向齐振辞行。齐振甚感诧异,忙问:“为什么?是我这洞庭湖不好玩儿么?还是大师兄慢慢待了你?” 庄韵情忙道:“大师兄千万别这样说,你已经很照顾我了!是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大师兄这里既然没事,师傅还有事情交待我去做,我就不打扰你啦。” 齐振见上官通含笑站在一旁,不禁把疑惑的目光投到他脸上。上官通笑道:“齐庄主不用看我,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齐振“啍”了一声:“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我小师妹虽然年轻,可你别忘了她还有我这个大师兄,我天山弟子绝不容人欺负!你最好小心些!” 上官通微微一笑:“庄主放心,上官通受教了。” 齐振这才对庄韵情道:“小师妹,你既然一定要走,愚兄也留不住你,只是近来江湖上不大太平,你一但离开洞庭地界,愚兄也护不了你......”从怀中取出一面令旗,说道:“这是我洞庭山庄的令旗,这方圆数百里内,九帮十八寨见令旗如见我面,不管你有何困难,持令旗均可调动他们帮忙,便是别的江湖朋友见了也会卖我一个面子,你收好了。” 庄韵情见他说的如此郑重,欲待不收,齐振却坚持放到她手中,又补充道:“令旗是给你以备不时之需,千万不能落入坏人手中,切记切记。” 庄韵情只好一一答应,但对这个单纯的小师妹,齐振仍有一百个不放心,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小师妹,你办完师傅交待的事,就回天山去罢。这二十年来,师傅一直不许我和你二师兄上山探望,有你在他老人家身边我们也放心些。你若是回去,一定代我和你二师兄向师傅问好,就说弟子挂念他得紧。” 庄韵情点头答应。齐振见挽留不住,只好让人备船,与沙千秋,凌华等一直送到湖边。庄韵情和上官通登上小船,渐渐离了洞庭山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五十九章 异族少女 第五十九章异族少女 两人坐上小船,离了洞庭山庄。 上官通近来心意大畅,看庄韵情坐在船头蹙眉凝思,便道:“阿情,你想去哪儿?不如我陪你游遍中原的名山大川,好不好?” 庄韵情正在在凝神思索近日之事,闻言不由微微一笑,心想若能和他一辈子荡舟湖上,不再理会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倒也逍遥自在,只可惜俗缘未了,如此美事于自己也只能是镜花水月罢了。 上官通看她微笑不语,便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庄韵情道:“大哥,你当真愿意陪我游遍中原的名山大川么?你是浪子,喜欢居无定所,喜欢新鲜热闹,若是以后终日对着我,只怕总有一天会厌了。” 上官通笑道:“谁说浪子便喜欢居无定所?实话对你说,做浪子其实是很寂寞的,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几年我也累了,这次回江南本来是想把母亲接来,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这浪子不做也罢!现在老天把你赐给了我,以后有你相陪,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厌了?” 庄韵情凝视他,忽然叹了口气:“你这样说不过是哄我开心罢啦!石轩说你身边总有很多女孩儿,你又怎么会寂寞?我也不敢奢求什么,这次江南之行有你陪我,我就很开心了。纵然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我想起来也会笑的。” 上官通怫然不悦:“石轩胡诌的话你怎么还记在心上?我再跟你说一遍,没什么女孩子!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在上官通心里,除了阿情,还是阿情,你若不信,上官通愿对天起誓――――” 庄韵情看他急了,忙伸手封住他的嘴,嗔道:“谁要你起誓?我不过随便说说,看把你急的。”说着,抿嘴而笑。 上官通看她巧笑嫣然的样子,不禁又爱又恨,又有些哭笑不得:“小妮子,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庄韵情调皮地笑了笑,过来拉住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道:“你每天这样逗我开心,若是有一天你不在身边,我还真不习惯哩。”说着将一颗臻首慢慢靠在他的肩上。 上官通心中一阵柔软,揽住她的香肩,柔声道:“阿情,别这样说,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庄韵情星眸半闭,轻轻道:“果真能一辈子这样多好,就只怕----” 上官通忽然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哪儿也别去了,就在这洞庭湖边随便找个小村子住下来,以后你来煮饭织布,我来下湖打鱼可好?” 庄韵情噗哧一笑,坐直了身子,笑道:“师傅常说我爱做梦,我瞧你才是异想天开!” 上官通笑道:“有何不可?” 庄韵情叹了口气,道:“有些事你想躲也躲不掉,比如现下就有件事我非得去办不可。” 上官通皱眉道:“还是要找那害你父母的恶人么?这也急不来……” 庄韵情笑道:“现下我也想开了,那恶人不是一时能找到的,也不急在一时;可是师傅有件事,我却一定要帮他办成才好。” 上官通问:“什么事?” 庄韵情想了想,问道:“大哥,你在江湖中这么久了,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看他注意倾听,便接着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席潇湘’的女子?” 上官通一皱眉:“‘席潇湘’?那是谁?” 庄韵情道:“我临下山时,师傅特意交待,一定要我找到她,说她跟我可能大有关联。师傅一直不肯明言,我问他也不说;玄武伯伯好像知道,可是他也不告诉我;大哥,你聪明地紧,你帮我想一想。” 上官通道:“你师傅既然叫你寻人,总该有点线索,不然人海茫茫,你到哪里去找?” “哦,对啦!”庄韵情忽然想起,“师傅说,我戴的玉锁片便是线索,只要能找到她,她见到我的玉锁片就能相认。”说着从贴身处取出一只玉锁,递到他手里。 上官通拿起细看,只见玉锁是用一块上好的美玉雕成,一面雕着流云纹饰,一面却雕着两杆翠竹,虽只廖廖几笔,却极是写意传神,玉锁通体晶莹碧绿,她虽是从贴身处取出,握在手中却仍是清凉如水。他是识货之人,入手便知这是上好的和田美玉,乃是极名贵之物,便问道:“你师傅既然把玉锁给了你,难道没有告诉你它的来历么?” 庄韵情摇头:“你错啦,不是我师傅给我的,----这玉锁我从记事起就戴着啦,可是拜师傅却只是七八年前的事。” 上官通凝目沉思,心想这玉锁不论玉质雕工都是极上乘的,绝非普通人家所有,不禁奇道:“那你祖上可是大富之家?要么就是官宦人家?” 庄韵情想了想,茫然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是十分清苦的,爹娘也十分勤俭,爹爹还要经常去打猎捕鱼来补贴家用,如果我家祖上很有钱,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上官通也去过埋香镇,见过那破败的农家小院,即便当初这小院完好时,也只和千千万万普通人家一样,绝无丝毫富贵气象。这块美玉绝不是这样的人家所能拥有。一时之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下把玉锁还给她,说道:“这个我也不明白了,有两个疑点----如你所说,这玉锁若是你自幼便戴的,那应该是你父母给你之物,你师傅又怎么会知道?而且还让你凭玉锁与另一人相认?这不是很奇怪么?” 庄韵情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经他一提也觉有些奇怪。上官通接着道:“还有,你父母只是寻常百姓,这块美玉若是兑换成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的半生之用,若非祖传,他们怎会有这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有的奢侈之物?而且还让你自幼便佩在身上?除非----” 庄韵情见他忽然停住,忍不住追问道:“除非什么?” 上官通微微一笑:“除非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而你的父母其实另有其人……” 庄韵情脸一沉:“大哥,你又胡说!” 上官通看她明玉般的脸颊倏然罩上了一层阴云,便笑道:“我只是具实分析,又没说你真得不是他们的女儿,你又何必认真?” 庄韵情道:“那也不行!小时候,我就是再顽皮他们也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不管我要什么,爹爹想尽办法也会给我,还让我同村里的男孩子一样上私塾读书,世上有哪个父母像他们一样?你怎么敢说他们不是我的爹娘?” 上官通忽然一拍手:“着啊!你想想,天下哪个父母会从不打骂孩子?对儿女提出的无理要求也从不拒绝?除非他们心里对你存着敬畏之心,可是世上有哪个父母会对自己的儿女心存敬畏?----即便不是敬畏,那也是敬多于爱,所以才会事事顺着你……” 庄韵情听他欲说欲离谱,不禁脸色发青,怒道:“你还说!你再乱说,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理你!” 上官通看她真得恼了,这才含笑住口。这时小船靠岸,两人弃舟登陆,庄韵情怪他说话唐突,赌气走在前面,也不理他。上官通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你真跟我生气了么?” 庄韵情甩开他的手,道:“若是有人说你不是你爹娘的儿子,你也不会高兴。” 上官通笑道:“我只是根据你说的情况来分析,又没说果真如此,既然你不爱听,那我以后不说就是,----好妹子,就原谅我这次罢。” 庄韵情这才脸色稍和,说道:“你平日爱胡说八道,那也没什么,可是你不能拿我的父母来说笑。” 上官通急忙点头:“好妹子,我再不说了,再说你就拧我的嘴!” 庄韵情瞧他眉梢眼角仍然全是笑意,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不用跟我嘻皮笑脸的,我就知道你改不掉这油嘴滑舌的毛病……” 上官通拉起她的手,认真地道:“可是我发誓,我对你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不管我对别人如何,但我永远不会骗你。” 庄韵情轻轻点头:“我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当你是大哥看待了。”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携手上路。 行不多远,忽听背后马蹄声响,一匹黝黑光亮的健马旋风般从二人身旁驰过,马蹄扬起一溜飞尘。两人忙避到路旁,隐隐见马背上似是端坐着一个少女。 中午时分,两人到镇上用饭,小镇不大,只有一家可打尖的小饭馆。来到店门前,只见店门外的木桩上拴着一匹黝黑光亮的骏马,正是方才在路上那少女所乘。 进得店来,果然见那少女独自占了一张桌子,正在吃饭。庄韵情被这少女的奇异打扮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那少女抬起头来,便冲她甜甜一笑。 上官通顺着庄韵情的目光看去,见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长着一张甜甜的笑脸,身上一件黄色短衫只及肩胛,短裙尚不及膝,上面缀满薄薄的金叶片,耀眼生辉,一双丝质长靴紧紧裹住混圆的小腿,一双玉臂和半截美腿却裸露在外,诱人之极。两只玉腕上各戴着一对金环,行动间便叮当作响;秀发微曲,也用一只金环束在脑后,露出小巧耳朵上一对大大的金色耳环----虽不似庄韵情般清雅秀美,纤尘不染,却也是容色迫人,充满了一种另类的野性之美。 眼见她吃完了饭,站起身来,从身边摸出一片金叶子丢在桌上,不等店家找兑迈步便走。只听门外蹄声得得,早已去的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章 路见不平 第六十章路见不平 庄韵情甚是惊奇,忍不住道:“这小姑娘好阔气啊。”` 上官通也是暗暗纳罕,看不出这少女小小年纪,出手竟如此豪阔,看她一身打扮不是番邦公主也是位异域的郡主了,倒是不容小看。 两人吃完了饭,继续赶路。走出不远,忽见那少女站在路中,手拿马鞭,正气呼呼地和人争辩,那匹黑马却在路边吃草。那少女看去十分生气,正瞪着一双大眼睛质问几人: “你们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干么又拦住我的马?” 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对面几人一看便知是附近的无赖地痞,个个嘻皮笑脸,几双色眯眯的眼睛一齐盯着那少女裸露的双臂和一双玉腿,馋涎欲滴: “小宝贝,干什么那样着急?先陪哥哥玩儿玩儿再走不迟!” 那少女十分生气,说道:“我还要去找我哥哥,谁有功夫陪你玩儿?快快闪开,不然我不客气啦!” 其中一人道:“找哥哥还不容易,这里有这么多哥哥呢,难道还不够小妹子叫的!哪还用你去找?” 余下几人便放肆的大笑。另一人便道:“小宝贝儿,咱们不是不让你走,只是你那小嘴儿实在可爱,叫大爷瞧得心痒难熬,只要你在大爷脸上亲一口,大爷这就放你走,如何?” 那少女脸色一变,说道:“你们敢欺负我,若叫我哥哥知道,定叫你们死无全尸!趁着他还没来,还不快滚!” 几个无赖只当她是虚言恐吓,并不当真,都是嘻嘻而笑。为首一人更是一把抱住了那少女:“来吧,宝贝儿,亲大爷一口……”一张喷着臭气的大嘴直往那少女脸上凑去,余人都是哈哈大笑。 黄衫少女眼中倏然闪过一丝杀气,抬手便要往他脑后拍去。忽听那人惊叫一声,忽然向后跃开。她心中惊奇,忙回头看去。 那大汉手上忽然剧痛,低头一看,竟是扎着几枚细细的钢针,正要发怒:“是谁敢暗算我!”一抬头,忽然眼睛一亮----眼前竟是个更美的少女,这少女不但更美,而且似乎还在冲他微微而笑,笑得他骨头都酥了。 “宝贝儿,你更漂亮!你是不是也要来亲大爷一口啊?” 他话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脸上已挨了一拳,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待他重新能看清眼前的东西时,眼前早就换了一人。 上官通笑嘻嘻道:“怎么样?要不要再亲一口?” 那人顿时大怒:“你敢打我!”猛然一拳,直捣上官通面门。 上官通身子微侧,顺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那人收势不住,“砰”地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这几人本是流氓地痞,平日横行乡里,只有打别人的份,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一见同伙被打,不禁大怒,口中咒骂着便一涌而上。 那少女见其中一人从面前经过,纤足一勾,那人“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那少女又踢了他一脚,骂道:“叫你不长眼睛,看你还敢欺负我!” 这几个无赖不过是横行乡里的地痞,哪会什么真功夫,上官通三拳两脚几人便趴了一地。上官通拍了拍手,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想打架?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滚回家去抱娃娃还差不多!不过就你们这德性就怕连娃娃也没的抱……”说着哈哈大笑。 几个无赖哪敢接口,勉强爬起来,一个个抱头鼠窜。 那少女看着几人的狼狈样子不禁哈哈大笑。拉住了庄韵情的手道:“活该!看这些坏蛋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庄韵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拦你?” 那少女甜甜一笑:“我叫冰儿,姐姐你呢?” 庄韵情微一犹豫,还是说道:“我叫庄韵情。” 那冰儿道:“庄韵情?我记住啦。”对上官通甜甜笑道;“你帮我打走了坏人,我哥哥若是知道是你们帮我,他一定会谢你们的!” 上官通笑笑,并不答话。那冰儿却并不介意,亲热地抓住庄韵情的手道:“我叫你庄姐姐好不好?我要去找我哥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上官通虽见这少女天真烂漫,胸无城府,但她方才一抬手间,分明是要拍向那无赖的死穴,显然身负着极高明的武功。庄韵情胸无片尘,没有注意到,想瞒过他上官通的眼睛却没那么容易。看她对这少女似乎颇有好感,毫不设防,在没有弄清这异族少女的身份前,生怕她贸然答应什么,便截口道:“阿情,那些无赖被我打跑,不敢再来了,我们走罢。” 庄韵情点点头,对那少女道:“你快去找你哥哥罢,路上小心些。” 那冰儿歪着头,瞧了瞧上官通,问道:“庄姐姐,他是你的情人么?不然你怎么这样听他的话?” 庄韵情脸上一红,上官通已过来拉起了她的手:“阿情,咱们走罢。” 两人快步离开。那少女目送两人走远,这才上马而去。 上官通低声笑道:“她刚才问你什么?你干么不答?” 庄韵情看他笑得暧昧,心知他是明知故问,不由脸上又是一红:“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啦!” 上官通笑道:“我若不爱胡说八道,你还不会喜欢我呢!” 庄韵情止住脚步,沉下脸道:“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上官通笑道:“好啦,是我说错了。不是你喜欢我,是我喜欢你,行了吧?” 庄韵情瞪着他,脸色已是异常难看。上官通明知她不喜欢自己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可自己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心中也不禁暗暗后悔。正想着再如何哄她开心,一阵呼喝声恰于此时从前面传来。上官通忙道:“我去瞧瞧。”不等她答应,便当先撒腿奔去。 他穿过一片矮树丛,只见前面草地上几个人正打得热闹。其中两男一女正是蓝铁辛的三个弟子:海啸,袁琪和梅如茵。其中海啸和梅如茵用剑,袁琪用掌,正和两个奇形怪状的老头儿打得难解难分。 可是尽管三人攻势如虹,偏偏连那两个老头儿的衣角都碰不到,方才的呼喝声正是三人发出来的。 只见庄韵情随后赶到,便笑道:“阿情你看,有人打架,你瞧是不是你的师侄们?” 庄韵情定睛一看,待看清动手的双方不由吃了一惊:“他们怎会动起手来?快叫他们住手!“ 上官通微微一笑,向场中扬声叫道:“几位也打累了,不如歇歇再打罢!” 两个老头儿正打得兴起,不想被人一喝,大为扫兴。其中一个一步跳到上官通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小子,你喊什么?不知道我老人家正打得高兴么?惹我老人家生了气,把你----”一句话没说完,一眼瞧见后面的庄韵情,立时打住,丢下上官通,早换上了一张笑脸,拍手笑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这小丫头,来得正好……” 庄韵情一看,正是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忍不住皱眉道:“你们这两个老怪物,干么打我的师侄啊?” 老毒虫和老偷儿听她直呼两人为“老怪物”,也不以为忤,嘻嘻笑道:“你这小丫头来得真巧,我们正要找你呢……” 海啸三人也看到了庄韵情,袁琪惊喜地跑过来,叫道:“小师姑,你来啦!他们----” 庄韵情点头刚要说话,老偷儿已呼地蹦到袁琪面前,跷着山羊胡问道:“你叫她什么?” 袁琪以为他还要动手,急忙后跃。哪知老偷儿如影随形,仍是贴着鼻子问道:“你管小丫头叫什么?” 庄韵情只好在两人中间一拦,向老偷儿道:“好啦!别闹啦!他们是我师侄,你不许欺负他们!” 老偷儿瞪大了眼睛,问道:“他们当真是你师侄?可不是骗我?” 庄韵情道:“我干么骗你?” 老毒虫凑上来道:“既是你的师侄,他们干么还说你的坏话?” 袁琪急道:“小师姑,你别信他们的话!梅师妹不过……” 老偷儿抢着道:“你敢说没有?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谁说谎谁是小狗……” 庄韵情自然知道,上次自己将他三人打得大败,他们心有不满,背后说些过份言语在所难免,尤其是那个梅如茵,尖酸刻薄,说话更不会好听。这也没什么,只是这两个老怪物在这里只怕会更加缠加不清,于是向上官通招手道:“大哥,你来!” 上官通巴不得他们及时出现,好让庄韵情忘了刚才的不快,看她招手,便欣然走过来,问道:“做什么?” 庄韵情低声道:“你先帮我把这两个老怪物带到别处去,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就来。”回头对二怪道:“两位前辈,他就是上官通。他说要带你们去瞧那股‘雄剑’,你们去不去啊?” 二怪上次看了庄韵情的紫云剑后,一直便惦记着另一把,听她这样说,忙争先恐后地追问:“在哪儿?在哪儿?” 庄韵情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们跟他走就是了,回头我让他拿给你们瞧。” 上官通早听她说了二怪上次看剑之事,听她这样说,便顺着她的口风笑道:“快走啊!哪个来晚了可就没份儿了。”向庄韵情挥了挥手,道: “我在前面市镇等你。” 庄韵情点头。二怪见上官通当先行去,只怕走得慢了便真的瞧不见了,忙争先恐后地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一章 噩梦重燃 第六十一章噩梦重燃 庄韵情看三人你追我赶,片刻便没了踪影,这才笑盈盈地转回身来。袁琪仍想接着方才的话解释,庄韵情便道:“你不用说啦,这两个老怪物脾气古怪,不用和他们当真。” 海啸对庄韵情本来颇有情意,然而天意弄人,她却忽然成了“小师姑”,成了本门长辈,他心中仍是难以接受。眼见她笑语盈盈,心中更似打翻了五味瓶,真可谓五味杂陈,这句小师姑便叫不出口。梅如茵更是极不情愿,只随着袁琪拱了拱手。 庄韵情也不以为意,这才问他们道:“你们怎会在这里?那两个老怪物虽然说话缠七夹八,颠三倒四,可是功夫却厉害地很,你们还是不要得罪他们的好。” 袁琪道:“我们也没得罪他们;我们本来正在这里说话,一边等着师傅师娘,梅师妹话中提到了小师姑,谁知这两个老怪物就忽然跳出来,师妹了!----小师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韵情挣扎起身,心中一片凄凉。她踉跄了两步,心中气苦,只觉喉头发甜,一口逆血“哇”地一声,喷在地下。 袁琪惊叫一声:“小师姑!”抢上一步,扶住了她。 海啸心中尽管矛盾,但看她晕倒吐血,如何还能沉得住气,抢上来问道:“你怎样?” 沈忆君见她忽然呕血,也吃了一惊。蓝铁辛与这个小师妹虽然接触不多,给他的印象却一直都是清清冷冷,与世无争,但看这时的情形分明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以至气血攻心。刚才听她说什么“杀了一对姓庄的夫妇,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江尘飞便即脸色大变,一时心中也是惊疑不定,看她气色不对,忙道: “小师妹,你不要着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咱们先找客店住下来。” 庄韵情凄然道:“我生不能报父母被害之仇,不能为自己雪耻,我,我生有何用……”推开一旁扶持的海,袁二人,步履如飞,绝尘而去。 蓝铁辛忙叫:“小师妹,你到哪里去?小师妹,回来----” 可是庄韵情听而不闻,早已去得远了。 海啸道:“我去追她回来!”不等师傅师娘开口已随后追去。 沈忆君看着丈夫担忧的脸色,忍不住冷笑道:“啍,你认她是师妹,人家眼里可未必有你这个师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二章 飞天魔女 第六十二章飞天魔女 庄韵情奔了一阵,身形渐渐慢下来。初时,尽管伤心,脑中却还清楚,还想着要去找上官通,要去扑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这几年来,她随师傅在天山习武,倍受呵护与宠爱,表面上生活平静无波,其实内心却时时处在当年的阴影之中。当年那场噩梦如毒蛇般盘踞在她心底,从不曾离去。只因她本能地想要去遗忘它,才使它似乎是被遗忘了。可是随着江尘飞的出现,这段恶梦般的记忆也一下子苏醒过来,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而且,这个在她梦中常常以魔鬼面目出现的恶人竟一下成了二师兄门下的女婿,成了梅如茵的未婚夫婿,----这一切,都远远超过了她现今脆弱心灵的承受能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庄韵情的意识开始模糊,脑中一片茫然,最后连自己要去哪里也记不起了,只知见路就走。她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记得太阳升起又落下,也不知道太阳究竟升了几次,落了几次,更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只见路边一条清溪,溪水清澈见底,霎时觉得口渴,便弯腰掬了两捧水喝下。一低头,只见溪水中映出一张美艳绝伦却毫无光彩的面容。她呆呆看了片刻,捧水洗了两把脸。 溪水清凉,她被冷水一激,脑子清楚了些。既而想起那人做了二师兄门下的女婿,这个大仇终是不能报了,心中一阵剧痛,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 可是庄韵情数日水米未进,早已虚弱异常,叫声震动了内腑,一口鲜血又哇地喷了出来。鲜红的血染红了溪水,也染红了溪边的嫩草,庄韵情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的枝叶照入这偏僻的林荫路时,晨起的鸟儿们象是得到了召唤一般,忽然都醒了过来,叽叽喳喳叫成一片。细碎的阳光斑驳地照在溪边的嫩草上,赫然映出斑斑血迹,更映出一位白衣少女柔弱,孤单的身影…… 寂静的林荫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隆隆声,随着隆隆之声的不断接近,山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景像----船是在水中行走的工具,这谁都知道,可是这时山道上偏偏就开来一条林船,而且是一条华丽的大船,所不同的只是这大船的底部装了数十个小轮子,由数十人如同拉纤一般在山石路上滑行前进----赫然正是当日洞庭湖上耀武扬威的王者之舟。 王舟两旁,依然是八名手握钢刀的玄衣武士,舱前一对大红灯笼更是耀人眼目。 路旁忽然惊起一只山兔,躲避不及,一头撞向大船。旁边的玄衣武士眼也不眨,刀光一闪,那野兔已身首异处,王舟毫不停留,仍旧隆隆前行,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庄韵情晕在路旁,丝毫不知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王舟一步步靠近,众纤夫明明看到路上俯卧着一人,却完全无动于衷,仍旧一心拉纤。前面的纤夫已跨过了她的身子,王舟一点点逼近,眼见便要血溅轮下---- 突然,竹林中穿出一条绿色长绸,眨眼便卷住了前面两个纤夫。两人还来不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被重重摔了出去。众纤夫一怔,王舟猛然一震,在距庄韵情仅几尺远的地方倏然停住。 随着长绸,一个翠衣少女飞燕般掠入场中,长绸飞舞中,又有两名纤夫惨叫着摔入草丛。众纤夫这才明白过来,齐将纤绳一丢,每人从腰间抽出一柄一尺来长的雪亮匕首,呼拉一下将翠衣少女围在当中。 翠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道:“要打莽牛阵么?来吧!”长绸绕身一转,前面几名纤夫手中一松,匕首已飞上了天。 翠衣少女伸手接住,说道:“还给你们!”玉腕一抖,几柄匕首已呼啸飞回。几名纤夫吓得仰身卧倒,才堪堪躲过。 翠衣少女又是一阵格格娇笑。 “谁敢挡我王舟去路?不要命了么!” 人影一闪,一个青袍老者和一个年轻男子同时出现在王舟之上----正是被称为少宫主的西门远和护法左阳。西门远仍是一身黑衣华服,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左阳看了看那翠衣少女一眼,冷冷道:“你是谁?为何阻我王舟的去路?” 翠衣少女耸了耸眉毛,双手在腰中一叉,说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飞天魔女’江雪痕便是!你想怎样?” 这少女生着一双丹凤眼,怡指气使间更是顾盼神飞,瞧年纪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眉宇间却已散发出不让须眉的勃勃英气,一身绿衣清爽,更显英气逼人。 左阳冷啍一声,心中却是暗暗纳罕:中原武林近年来真是美人尽出!日前在洞庭湖遇到的白衣少女已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人间绝色,眼前这女子却也是容光四射,莫可逼视。看来自己这十几年来蜇居塞外,真是孤陋寡闻了!口中却冷冷说道: “我不管你是谁,擅闯王舟,你可知罪么?” 翠衣少女调皮地一皱鼻子:“呸!什么王舟?又不是帝王将相,说什么‘王舟’?你们要草菅人命,本姑娘就是瞧不顺眼!” 左阳皱眉道:“小丫头,你胡说什么!” 翠衣少女扮了个鬼脸儿,道:“我偏要说,气死你这老家伙!” 左阳脸色一沉:“不知死活的丫头,给我拿下!”众武士应诺一声,刚要上前拿人。 翠衣少女格格笑道:“说不过我便要打架,算什么本事?不过本姑娘救人要紧,等我先把人救出来咱们再慢慢打不迟!”说着,也不理会众武士,跃落王舟之下,将距王舟仅几步之遥的庄韵情抱到路边放下,说道: “若不是我来得快,她岂不早成了你们的轮下冤魂?” 西门远和左阳均未想到王舟之下果然有人,而且看形容还是个女子。他们自入中原以来,虽然行事手段均称狠辣,但那都是针对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物,而相对江湖人物而言的普通人却极少牵涉。西门远纵然心硬如铁,被一个小姑娘当面质问仍是心中不悦,剑眉不由微微一皱,冷厉的眼神向众武士一扫。 左阳对这位少宫主的心思近日也有些捉摸不透,见状心中也是大为光火,不等西门远说话便跃下王舟,来到翠衣少女身前,低头去看地上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双目紧闭,琼鼻樱口,苍白却仍不失秀美的容颜,不由微微一怔,一言不发回到王舟,在西门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西门远浓眉一掀:“你没看错?” 左阳道:“是那妖女,不会有错。” 西门略一沉吟,转身下了王舟,来到庄韵情身前,低头看去----果然是她!她依旧美丽,依然是纤尘不染,只是那张原本范着玉石般光泽的脸上已是毫无生气。不知为什么,他冷酷的心竟然也微微一抖。 翠衣少女戒备地看着他,道:“你们想要草菅人命,我可没有冤枉你吧?” 西门远冷冷看了她一眼,俯身把庄韵情抱了起来。翠衣少女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她抱着庄韵情转身要走,这才一惊:“你干什么?把她放下!”伸手便待来抢。 西门远脚下一滑,避开了她的手,冷冷道:“让开!” 翠衣少女大怒:“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说着合身扑上,掌劈足踢,瞬间便拍出八掌,踢出五脚。 西门远手中抱着一个人,被她一轮急攻,只好退了两步,腾出一只手,呼地一掌劈出。那翠衣少女功力不及他,他掌力所及,不禁被震地蹬蹬退出几步,不由怒道:“你们刚才害她不死,还想怎样?快把人留下,不然姑娘可跟你没完!” 西门远冷冷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自顾登上王舟而去。翠衣少女大急,欲待追上去将庄韵情夺回,却被左阳呼呼两掌,挡在王舟之下,任她左冲右突,就是冲不过去。眼睁睁看着西门远抱着庄韵情进了船舱。翠衣少女忽地跳出圈外,指着左阳道:“喂!你们听着!别以为姑娘是好欺负的!你们最好善待那位姑娘,我‘飞天魔女’江雪痕决不会罢手!那位姑娘若是伤了一根汗毛,姑娘可跟你们没完!”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已弹身向林中射去,倏忽不见。这少女倏忽来去,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左阳回上王舟,他猜不透西门远为何要把那白衣少女带上王舟。走进船舱,只见西门远已把庄韵情放到床上,正在给她把脉,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少宫主,这是你的房间,她在这里不大好罢?还是让属下另外安排地方安置吧。” 西门远又换过庄韵情另一只手把着,头也不抬说道:“不用。” 左阳知道这位少宫主说话从不多言,他既说不用,自己再说也是徒然多费口舌,只好闭口不言,心中却感难以置信:这位少宫主生性冷酷,心硬如铁,对身边的女子从来不屑一顾,身边所使也无一个女子。可是如今他不但将这少女带上王舟,还安置在自己房中,对他这位从来不近女色的冷郎君来说实是从所未有之事! 西门远这时已经为庄韵情把完了脉,似是嘘了口气,说道:“她没什么伤,只是气血攻心,伤及内腑,而且数日未进饮食,所以才昏迷过去,将养几天就没事了。”转身叫道:“来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三章 冷面郎君 第六十三章冷面郎君 西门远把完了脉,知道庄韵情并无大碍,嘘了口气,转身叫道:“来人!” 一名玄衣武士应声而入:“少宫主有何吩咐?” 西门远道:“你去取两支上好人参,熬一碗参汤送到这儿来。” 玄衣武士领命,立刻去了。左阳忍不住道:“少宫主,这妖女来历不明,留在王舟上恐怕多有不便。咱们初到中原,还是小心为是----” 西门远看了一眼庄韵情毫无生气的面容,漫不经心道:“她小小年纪,能妨碍我们什么?左护法不要庸人自扰。” 左阳提醒道:“这女子年纪虽然不大,恐怕来历却不简单,少宫主不要忘了当日在洞庭湖上这女子闯王舟,割帆索,伤武士,最后又从容离去,她的身份还有待查明,贸然留下只恐有变……” 西门远不由一皱眉:“那又如何?你瞧她现在的样子,她又能做什么?难道左护法一定要我杀了她么?” “可是----” 西门远已颇为不耐:“当日她上王舟全因我们撞翻了她的座船,怪不得她。难道我堂堂西门宫的少宫主连一个小小女子也容不得?西门远岂是这等心胸狭窄之人!----不管她是谁,我既然救了她就不会再让她死,左护法不用再说了。” 左阳只好轻轻一叹:“属下明白。” 眼见日薄西山,左阳便命在林外扎营。王舟这次入中原虽非绝秘,却也未到大张旗鼓之时,所以他们还是要尽量隐蔽行藏,极少投宿客栈。这山谷中地处偏僻,少有人来,正是个宿营的绝绝佳之地。 王舟之内,西门远独坐舱中,盯着手中一枚小小的银针深思不语。 庄韵情喝了参汤,气色恢复了一些,仍是昏迷不醒。入夜之后,她仍是昏昏沉沉,但睡得极不安稳,睡梦中不时呓语出声,噩梦连连,时时还会惊叫出来。西门远坐在床边,看着她因痛苦而秀眉紧锁的清丽面庞,心中也不由阵阵揪紧。 他从小受父亲熏陶,为人向来刚硬冷酷,从不关心任何人;可是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女,自从在洞庭湖上偶然邂逅之后,他却会时时想起,更想不到会在这偏僻之地再次相遇。看到她柔弱无助地躺在路旁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救上王舟,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庄韵情梦中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忽然骂道:“江尘飞,你这个坏蛋!你杀我爹娘,毁我一生,害我家破人亡!我死了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西门远看她脸上忽然充满怨毒之色,不禁心中一动,伸出手去想抚平她拧起的眉头。 庄韵情身子一震,忽然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道:“你这魔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么要杀我爹娘!” 西门远抽回手,冷冷瞧着她,却见她一双美目虽然睁得大大的,却是空洞无神,显然并未清醒。 庄韵情大睁着迷茫的双眼,忽然伸出十根冰凉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你害我一生不幸,我要杀了你!” 西门远眉头微皱,本能地内力送出,将她的手臂弹开。哪知庄韵情身体虚弱之极,根本经不起他的内力激荡,身子一侧已歪在床上。西门远微感歉意,刚要伸手扶起她,却见庄韵情脸上忽然现出惊恐神色:“别碰我!”手足并用,爬到床角,拥住被子颤声道: “我求求你,放了我罢!你已经杀了我爹娘,不能再这样对我,求你放了我吧……” 西门远冷冷道:“这里没有人要害你,你不用害怕。” 庄韵情颤声道:“我不要瞧见你,你滚!你滚开!” 西门远看她吓得变了颜色,自己若不走只怕她无法安静下来,只好站起身来:“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又盯了她片刻,这才转身出门。 哪知,他刚走两步,庄韵情忽然惊叫一声:“不要!”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你不要走!” 西门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庄韵情已是满脸哀求之色:“你不要走!我好害怕,你留下来陪着我。” 西门远不由自主又在床边坐下,庄韵情伸手抱住他,将脸紧紧贴在他胸前:“大哥,你不要丢下我,我真得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 西门远自六岁开始随父亲习武,便再没接受过女人的拥抱,成年后更是不近女色,这时被庄韵情抱住,身子不由一僵,一种异样的感觉慢慢从心头升起,良久才机械地将手放在她的肩头。 庄韵情已是泣不成声,抽抽噎噎道:“大哥,我爹娘死得好惨,我天天都做恶梦,看见他要来抓我,----我好怕,我真得好怕。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不管,呜----,我好怕……” 西门感到胸前湿湿的,庄韵情温软的身子因为哭泣而在他怀中颤动不已,他刚硬的心不由微微一软,只是他对这种情景是如此陌生,实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轻拍她的肩膀,生硬地道:“好,我不走,----在这里没人敢再来伤害你。以后有我陪着你,你也不会再做恶梦了……”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把她推开。 庄韵情身子一震,双臂一紧,反而更抱紧了他。左阳恰与此时走进来,一眼看到这情景,急忙又退出门外。西门远一皱眉,要将她的手臂掰开,庄韵情哭道:“大哥,你要走了么?你真不要情儿了么?阿情不要你走!” 西门远感到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心中竟也没来由地一颤,不假思索地道:“不!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庄韵情泣道:“你可不是骗我?” 西门远叹了口气:“不骗你。” 庄韵情“噢”了一声,只听鼻息沉沉,原来她哭得累了,又在他怀中慢慢睡去。西门远把她轻轻抱起,放到床上,又放下了帐幔,这才回头说道: “进来罢。” 左阳轻咳一声,这才闪身进来。他扫了一眼床上垂下的帐幔,心中颇有隐忧。西门远皱眉道:“左护法,什么事?” 左阳心中轻叹一声,道:“没什么。刚才我们的探子回报,陆堡主要明天才能赶到,我们还得在这里停留两天,请少宫主稍安勿燥。” 西门远点头:“也好。” 左阳道:“少宫主,请借一步说话。” 西门远看了他一眼,当先出了船舱,走上船头。 “左护法,有什么话就请说罢。” 左阳略一踌躇,说道:“那位姑娘,少宫主真要把她留下吗?” 西门远浓眉微掀,略带不悦地道:“这件事,我想我们已经谈过了。” 左阳道:“可是属下总觉不妥。” 西门远道:“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值得左护法如此不安么?”他叹了口气,“你放心,等她醒了我自会让她离开,不会对我们的大计有所妨碍。” 左阳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西门远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忽然说道:“左护法,你说咱们这次到中原来是对?是错?” 左阳甚是奇怪:“少宫主怎会问出这句话来?咱们进军中原的计划筹备已久,如今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西门远道:“可是我瞧中原地大物博,人也比咱们漠北不知多了多少倍,所以我怀疑----” 左阳道:“世事难料,事在人为。宫主雄才大略,不是我辈寻常人所能比拟的;何况我们筹备多年,应该足以与中原武林一较长短,少宫主勿庸怀疑。” 西门远轻轻摇头。左阳犹豫了一下,说道:“少宫主,属下有句话不得不提醒你……” “什么?” 左阳郑重地道:“属下想提醒少宫主,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既已来到中原,就应全力以赴!不管最后结局如何,也不管少宫主心中怎样想,这种动摇人心的话千万不能再出口,尤其在宫主面前更不能提起,----你应该知道,宫主既已下定决心,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否则便是----”他倏然住口,然而话中之意已再明显不过。 西门远深邃的眼神向他一扫:“护法放心,这话我不会再说了。”他忽然叹了口气,“----左护法,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我的长辈一样……” 左阳道也叹了口气:“属下知道。只是你爹爹,----你一定记着,这种话绝不能在你爹爹面前提起。”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那位姑娘理应没有大碍,少宫主不必太担心了。” 西门远这才想起,左阳刚才进去正撞见自己抱着那少女,忙道:“她还没有清醒,----她一直做噩梦,我刚才只是在安慰她……” 左阳眼中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说道:“这小姑娘,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少宫主正该多安慰安慰她才是。天不早了,少宫主回去歇息罢。” 西门远心中也记挂着仍在昏睡的庄韵情,便道:“你也回去歇息罢。” 左阳告退。西门远平静了一下内心,这才转身回舱。忽觉舱中气氛不对,心中一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四章 美人当前 第六十四章美人当前 西门远平静了一下内心,这才转身回舱。忽觉舱中气氛不对,心中不由一沉---- 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只见床前一人正把庄韵情扶起,不由吃了一惊----王舟四周戒备森严,这人如何进来,他竟一无所觉。深邃的双目中倏然升起一丝杀气: “你是什么人?敢上王舟来难道是不想活了么?” 那人抬起头来,冲他盈盈一笑:“是我----江雪痕,我说过我不会罢手的,我这就救她出去。”----正是日间大闹一场,又倏乎离去的翠衣少女。 西门远看庄韵情身子仍是软软的,虽被翠衣少女扶起却是毫无反应,想也没想便断然道:“不行!你不能带她走!” 江雪痕道:“我偏要带她走!”果然将她一只手架在自己肩上向舱外便冲。 其实庄韵情还尚在昏睡,说是带她走,其实只是半拖着她走而已。西门远在门口一拦,沉声道:“她伤势未愈,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 江雪痕丹凤眼一竖,冷笑道:“不带走,难道留下来给你欺负么?” 西门远冷冷道;“我不管你怎样想,我说了她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江雪痕撇嘴道:“那可由不得你。”忽然趋身直冲。 西门远脸一沉,左掌缓缓推出,右手基张,径来抓庄韵情的肩头。他出招虽然不快,然而蓄势无穷。江雪痕识得厉害,心知他功力高自己一筹,不敢硬碰。她自己若要避开原也不难,可她又不想庄韵情被他抢去,只好带着她一退,纤手斜掠,勾开了他抓向庄韵情的手。 其实西门远也怕伤了庄韵情,攻向江雪痕的一掌只使了五成力,待见她竟不招架,反而架开了自己对庄韵情的一抓,左掌的去势便不由自主地一缓,掌力也骤减为三成。江雪痕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闪身避开。但她带着一人,行动毕竟不便,虽然避去了他掌力的正锋,还是被掌风的余劲带到,不由一个踉跄。 西门远不给她喘息之机,跟着又是呼呼两掌,这次竟是毫不容情,她若仍然不接,必伤在他的掌下。 江雪痕柳眉一竖:“你当我真得怕你么!”放开庄韵情,玉掌倏翻,迎上他的掌力----她知道自己功力不及他,因此凝聚了全身的内力,要待全力一博。哪知一接却接了个空,眼睛一花,身边风声飒然,再定睛一看,庄韵情已到了西门远的怀中…… 江雪痕大怒:“你这卑鄙小人!”玉掌飞舞,眨眼又向他攻出八式。 西门远一手揽住庄韵情的纤腰,单掌随手挥洒,将她的招式尽数化解。江雪痕倏然住手,道:“你究竟想把她怎样?” 西门远冷冷道:“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江雪痕眼珠一转:“可她不是你的,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西门远傲然道:“只要本少宫主想要,什么都可以是我的。” 江雪痕不禁气结。 西门远看了一眼软软倚在臂弯中的庄韵情,又看了一眼江雪痕,道:“念在你上王舟来是为救人,我原谅你一次。下次再敢擅闯,休怪本少宫主无情!你走罢。” 江雪痕脸色一娈:经过一番交手,她自然知道有他在这里,自己绝对救人不成,眼珠一转,道:“好,这次算你赢了!你已知道了我是谁,可敢留下你的姓名?” 西门远啍了一声,沉声道:“我也不怕你来找我,告诉你也不妨----西门远。” 江雪痕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盈盈一笑:“我还会再来的。”身形疾起,转眼没入黑暗之中。 西门远重新把庄韵情放到床上,自己却再无一丝睡意。 庄韵情睡梦中仍是不时挣扎,惊叫。看着她娇美的面庞,西门远冷酷的目光中竟也闪过一丝难得的柔情。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挥动的双手,庄韵情也立刻抓紧了他,终于慢慢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 这个山谷偏僻寂静,王舟之前已行了多日,正好在此休养生息。 西门远一夜未眠,一早便与左阳到林中散步,一边听取左阳向他汇报近日来中原武林的情形。 一个玄衣武士忽然跑来禀报,远远便叫:“少宫主!” 左阳一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那玄衣武士忙向左阳行了一礼:“左护法!”才又转向西门远道:“少宫主,那位姑娘醒了!她一直吵着要见你!” 左阳舒了口气,不悦道:“醒就醒了,也值得你如此匆忙来报么?” 那武士惶恐道:“那位姑娘一醒便不停哭闹,要找少宫主,属下等不知如何处置,这才来报少宫主,请少宫主定夺!” 西门远望了一眼左阳,皱眉道:“她指名是要找我么?” 那年轻武士一呆,嗫嚅道:“她一醒来便吵着要找她大哥,属下昨天听她一直叫少宫主作大哥,所以----” 西门远一皱眉,“啍”了一声:“知道了。” 那玄衣武士看他脸色不对,不由诚惶诚恐,不敢再说。左阳知他心中放不下,便道:“少宫主,你还是去看看罢。” 西门远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向王舟走去。远远便听王舟内有人叫道:“你们是谁?干么不让我出去?我要见我大哥!”接着便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几名年轻武士站在舱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看到西门远和左阳回来,一齐躬身施礼。西门远刚要推门而入,忽然里面飞出一只茶杯,差点打到他的面门。众武士一齐目瞪口呆----这位少宫主向来面冷心硬,泰山崩于前眼睛也不会眨一眨,众人平日在他面前只能听命,不敢有丝毫违抗,更惶论对他出手了,不由都为里面那位少女暗捏一把冷汗。 西门远却只是面无表情地伸手接住,推门而入。庄韵情正抓起桌前的锦凳砸向舱门,看到他进来,手中的锦凳哐当落地,飞身扑到他的怀中,叫道:“大哥!你终于来啦!你不要情儿了么?你怎能把阿情一个人丢在这里?”抱着他又哭又笑,旁若无人。 当着左阳和众多属下,西门远也不免微觉尴尬,又不好把她推开,左阳轻咳一声,挥了挥手,带着众武士悄然退下。 身后的舱门悄然关上,西门远才暗嘘了口气。眼见她睫毛边仍带着泪珠,晶莹剔透,心中不由一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这不来了么。” 庄韵情道:“我以为大哥走了,不再管情儿了!----呜,他们好坏,不让我去找大哥!我不喜欢他们,你叫他们走开。” 西门远道:“你放心,他们不敢进来。” 庄韵情这才破啼为笑。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忽然脸色一变:“你不是上官通!”她退开几步,“你不是我大哥!你为什么假扮他来骗我?” 西门远见她两颊粉红,径直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一摸,只觉脉相浮滑,跳动极快,又探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不由一皱眉:“你在发烧!” 庄韵情拧起眉头道:“我生病了么?” 西门远把她拉到床边:“你应该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庄韵情拉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道:“我病了你更不能离开我,大哥,你不要跟我生气,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西门远看她的目光仍有些迷离,游移不定,知道她并未完全清醒,便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拉过锦被帮她盖好。 庄韵情攀着被角,轻轻道:“大哥,我乖乖的听你话,你可不能骗我。” 西门远在床脚坐下,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目光也忽然变得深邃而迷离。 庄韵情拉住他的手道:“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最爱说话的。”她眼中升起迷雾般的神色:“你虽然爱胡说,可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是不爱听你说话,只是听你说多了我怕自己会当真,更怕有一天听不到了自己会伤心,----你身边有很多女孩儿,其实你不用瞒我的,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喜欢热闹,你不会让自己寂寞的,有人陪你我也喜欢……” 眼皮渐渐发沉,模模糊糊说道:“我不许你在人前再说喜欢我的话,可是你不知道其实听到你说,我心里开心地很。” 西门远忽然甩开他的手,闷声道:“我不是你大哥!” 庄韵情一惊而醒:“大哥,你生气了么?”美目中忽然溢满泪水,“你不要瞧我不起,那不是我的错!那恶人要来害我,我又打他不过,若是不师傅救我,我早已不在人世!他害我家破人亡,我却好害怕,----他又来了,大哥!唔----我好怕,你不要丢下我……”她双颊这时烧得通红,泪珠滚下更如梨花带雨。 西门远的心也不由一痛,不知自己方才何以会动怒?他伸出手,生硬地帮她拭去两颊的泪水,道;“你还在发烧,好好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忽听左阳在门外低声道: “少宫主,陆青扬来了。” 西门远一皱眉,心中微感不悦。只见庄韵情眼巴巴地望着他,似是怕他忽然不见,神情楚楚可怜,一时竟是不忍怫逆,狠不下心肠离去,微一犹豫,便道:“叫他等着。” 庄韵情似乎这才放心,微微一笑,合眼睡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六章 难以取舍 第六十六章难以取舍 庄韵情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你?你就是那天在洞庭湖上要杀我的人?” 西门远冷冷道:“你错了!我要杀的人不会有人能活着!” 庄韵情一呆,身子本能地向后一缩,美目中微露惧意:“那你是要杀我么?” 西门远见她害怕自己,心中竟是微微一痛,心想她对那个上官通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罢?“啍”了一声,忽然问道:“那个上官通对待你很好么?” 庄韵情戒备地望着他:“他待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西门远见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渐渐又有了光彩,心中不禁一动,说道:“当然有关,----这几天你在我这里又哭又闹,又疯又笑,叫的便是他的名字。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大哥’罢?” 看她不语,便冷笑道:“作了他这么久的替身,我总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罢?居然能让你在梦中也念念不忘!” 庄韵情脸上一红,怒道:“你胡说!”但想自己昏迷了这么久,说不定真与他有什么亲密之举,越礼言行,说不定还有肌肤之亲,虽说她在昏迷中当不得真,终是不妥。便问:“我都跟你说了什么?” 西门远见她脸红,便如朝花初晕,更是明艳不可方物,不由一阵失神,道:“说得不多,不过该说的都说了。” 庄韵情咬了咬嘴唇,梦中情形她虽然都不记得,但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在她心中却并非完全陌生,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也未可知?但盼她没有把不该说的也一并吐露才好。若真如此,她宁可死了也不愿在他的轻视中多活一日…… 西门远看她明玉般的脸颊上倏然罩上了一层阴云,本不想再逼她,但一想起她对那个上官通在睡梦中也念念不忘,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不悦:“怎么?说都说了,后悔也晚了!” 庄韵情瞪了他一会儿,眼中泪水忽然簌簌而落:“我知道你也瞧我不起,那你又救我作什么?干么不由我去自生自灭?你,你又何苦来耻笑于我?” 转过头去,已是泣不成声。 西门远一愣:“谁说我耻笑于你?你怎知我瞧你不起?” 庄韵情哭了一阵,忽然收泪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杀了你!”陡然回身,挫手成刀,斩向他的咽喉,快如闪电。 西门远一惊,头微微一侧,抬手抓住了她的玉腕。庄韵情病后体虚,收势不住,便向床下跌去。西门远忙趋身向前,庄韵情正好摔入他的怀中。 西门远软玉温香在怀,胸中的火气也顿时化为乌有,以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温柔语气道:“你要杀我,至少也要先养好了身子,我随时等着你。” 王舟一路向北,走得尽是隐蔽偏僻之地,从不经过市镇,更不投宿客栈。庄韵情虽觉诡异,但每次问起,西门远都是讳莫如深,从不正面回答。 除他之外,庄韵情见到的便只有左阳,她虽然也想早日离开这条鬼船,但也知道西门远若不想放行,那也无可奈何。幸好西门远尽管表面不苟言笑,冰寒冷酷,对她却十分照顾,每日都有人参燕窝给她调剂补养,所以她的体力恢复很快;只是对她说话仍是不冷不热,脸上从没有一丝笑容。 从西门远与左阳的谈话中,庄韵情知道王舟已到了河南境内。这时她的体力已恢复了大半,若是想走想来亦不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王舟行事如此诡异,她倒想看一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日一早,左阳进来对西门远道:“少宫主,我们已经进入云梦山中,预计傍晚之前就能到达五里鬼谷了。” 西门远点头:“知道了。” 庄韵情忍不住问道:“你们到云梦山做什么?” 西门远不答,左阳却笑道:“这云梦山又名青岩山,以春秋战国时的奇人‘鬼谷子’在此隐居而闻名天下,今日咱们便去他当年的隐居之处鬼谷走一趟。” 一时左阳去后,西门远并不与她搭话,庄韵情也不理他,一个人独坐窗前不知不觉已神游物外。 与上官通分手算来已有数日,说不挂念那是她在骗自己,也知道他必定也在发疯般到处找她。可是再见又如何?自江尘飞出现,打开她尘封的记忆,她实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更不知道他如果得知了一切,会将她置于何地?尽管想到他,她心中仍如刀割般疼痛,但她宁愿这样想着他,至少知道他现在也是在一般地想着她,念着她。 这座王舟虽然诡异,主人也并不热情,甚至说是冷漠,可是他从不问她关于她的一切,这让她感觉很安全。在她准备好见上官通之前她情愿先留在这儿。 西门远默默注视着庄韵情,她脸上那股淡淡的忧伤神情总让他没来由地一阵阵心痛。她昏迷中说的话虽然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但从头至尾的串联起来却让他对她的身世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从她的呓语中他知道她自幼身世孤苦,父母都为仇人所害,她是随师傅长大;似乎不久之前她又见到了仇人,却不知什么原因无法为父母报仇,她因而深受打击。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心里有个最重要的人,也是她如今最为依恋和看重的人,以至她不管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委屈,第一个便会想到他----就是那个“大哥”。 他知道的远比庄韵情认为他可能知道的要多的多,但他能感觉到庄韵情对他的疏远,他不想太早给她太多压力,他宁愿把这些全都藏在心底。只要能看着她,他的心里便觉平静。当然,这两日他也时常陷入极端的矛盾----这个少女毕竟是被陆青扬选中,注定要被牺牲的“箭靶”,他能狠下心肠再为她铺设下种种荆棘么? 看她时而甜蜜,时而拧起的眉头,西门远的心也在跟着一阵放松,一阵抽紧…… 中午一过,陆续有玄衣武士上王舟来报。庄韵情偶尔听到一言半语,似乎是他们约了什么人,这些人何时到达何处,何时能到,都一一提到。听他们的话,似乎人数还不少,又听到有什么火药,信号之类,她都听的一知半解。但她本来对这些事就漠不关心,因此也不放在心上。 西门远和左阳都站在甲板之上,听取陆续传来的回报。左阳不时发号施令,西门远却在甲板上来回踱步。虽然他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但庄韵情却明显感觉到他的焦虑,依她这几日所见,西远应是一个心肠刚硬,极其冷酷的家伙,这种人喜怒从不形之于色,让人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然而他今日的表现却极为不安。唯一的解释就是将有大事发生,而这大事必定与他关联甚深,庄韵情只是猜不透会发生什么事。 眼见日头西斜,王舟停在一个隐僻的小山谷中。西门远进舱说道:“你这几天在王舟也呆得闷了,你若不嫌累,就跟我去瞧场热闹罢。” 庄韵情反应甚是冷淡,淡淡道:“这荒山野岭,有什么热闹好瞧?” 西门远眼中闪出冷酷的光:“这场热闹千载难逢,你若不去瞧,一定会后悔。” 庄韵情淡淡道:“我不喜欢热闹,我就耽在这里,你自己去罢。” 只听左阳在舱外叫道:“少宫主,我们该起程了!” 西门远道:“知道了。”转身对庄韵情道:“我忘了你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还要我派人找顶轿子抬你上去么?” 庄韵情粉脸一沉,心知他说得尽管随便,那意思却是一定要自己跟去了。好在自己体力已复,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倒也不用怕他!倒要瞧瞧他搞什么鬼? 于是随着众人弃舟登山,向山顶进发,左阳自安排人留守王舟。 山路极不好走,但这云梦山不愧为鬼谷名山,一路上抬头只见峰峦迭嶂,山岚雾霭,云蒸霞蔚,真是气象万千。 众武士都有一身极高明的功夫,倒也不觉十分难行,尤其左阳的功夫更远在众年轻武士之上,遥遥在前。西门远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庄韵情身边,她快他也快,庄韵情慢他便也跟着慢下来,总不离她三五步内。 庄韵情的轻功远在众武士之上,可她偏偏落在后面。西门远也不着急,仍是不慌不忙地陪着她走。西门远想起左阳曾在背后提醒他: “这位姑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单凭她那份轻功武林中便少有人及;留在身边,少宫主可要心中有数……” 他自然明白左阳话中之意,那是要他多加提防,可是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把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纤尘不染的少女跟强悍的江湖女子联系到一起。在他眼中,她还是个孩子呢----尽管让他心动不已,仍不能改变她只是个小女孩儿的事实。出于本能的私心,他并没有把庄韵情的真实身份告诉左阳,在他内心他仍然希望她还只是那个刚上王舟,需要他时时照顾的小女孩儿。 山路难行,石尖苔滑,两人并肩走在众人之后,有时庄韵情脚下稍有不稳,西门远即刻伸手相扶,可是他既不出言相慰,也不出言苛责;若是换作了上官通,哪怕是故意做作,也早叫得天响。庄韵情听惯了上官通的嘻笑怒骂,轻松随意,对西门远这种沉默背后的意图猜不出,也瞧不懂,她本就心中不悦,见他如此更是心头火起: “你总跟我这么紧干什么?难道是怕我跑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七章 情迷鬼谷 第六十七章情迷鬼谷 庄韵情听惯了上官通的嘻笑怒骂,轻松随意,对西门远这种沉默背后的意图猜不出,也瞧不懂,她本就心中不悦,见他如此更是心头火起: “你总跟我这么紧干什么?难道是怕我跑了么?” 西门远不冷不热道:“你若要跑也不会跟我来了,----不过你要走的话也没什么,我不会拦你。我只怕你失足跌了下去,瞧不成这场热闹岂不可惜?” 庄韵情瞪了瞪眼睛,一顿脚,身子呼地跃出,片刻已将众人甩在身后。不到半个时辰,便登上了峰话间,谷口方向忽然升起两颗绿色信号灯,挂在半空,久久不灭。隐在暗处的黑衣人忽然一齐现身出来,每人手中一张长弓,一支支带火的利箭搭在弦上。只听一声长啸响彻夜空,顿时万箭齐发---- 谷中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两声轰然巨响,烈焰腾飞,立时便有十余人被炸地飞上天去,血肉横飞…… 庄韵情也吓得呆了。她万没想到,他们竟在谷中事先埋下了烈性炸药,这何止是残忍?简直是毫无人性的屠杀! 谷中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地四散奔逃,刹时乱作一团。爆炸声仍不时响起,不一会儿谷中已是烟雾迷漫,众人看不清方向,更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庄韵情听着谷中远远传来的惨嗥与隐隐的呼喝声,心中一寒,脸色刹时变得苍白。远处隐隐的火光与浓烟猛然触动了她内心深处那份本已渐渐淡去的恐惧,回忆忽然象雾一样重新把她包围…… 西门远看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伸手一握,她十个指尖都是冰凉,顺势转身遮住了她的视线:“你害怕就不要看了。” 庄韵情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大手,惊恐的象个孩子,颤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西门远避开她的目光,将自己的披风披到她的肩头,道:“夜深了,这崖上风凉,我送你到后面休息吧。”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庄韵情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面对如此的凄惨景象,他怎能无动于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如此狠心?” 西门远望着她,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怜悯。他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情儿,你不懂,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庄韵情听他语气中似有一些无奈,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你是他们的少宫主,你的话他们不敢不听!你叫他们住手,放那些人一条生路吧!” 西门远望着她黑夜中仍然散发着淡淡光辉的雪白娇魇,刚硬的心微微一软:“情儿,我怎么才能让你明白?这是个残酷的世界,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你明白我吗?” 庄韵情急道:“谁说你不能?他们是你的属下,他们会听你的命令!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不然他们都会死的!叫你的人住手,你叫他们住手啊!” 左阳闪眼只见西门远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挣扎,忽然插口道:“庄姑娘,你就不要难为少宫主了!为了今天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不知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这个结果谁也不能改变!少宫主也不能!” 庄韵情一呆,问西门远道:“是吗?象他说的,那些人注定要死的,是吗?” 西门远别过头,望着已被大火和浓烟迷漫的鬼谷:“这是他们的命。” 庄韵情一阵绝望,她失望地抽回手:“别人的命在你眼中就是这样轻贱吗?原以为你只是表面冷酷,至少还有人的感情;原来竟是我太天真,竟想求一个魔鬼来救世济人,拯救苍生……” 西门远脸一寒,嘴角一撇:“随你怎么说,我本就不是救苦救难的善心菩萨。” 惨嗥声仍然不断远远传来,庄韵情看了一眼烟火迷漫的山谷,回头凝视西门远,一字字道:“你是一个魔鬼----” 倏然转身,冲到崖边。 西门远大惊:“回来!危险!”飞身向前便来抓她的手臂----其实他虽然冷酷,对她的请求又怎能真的无动于衷?可是特殊的使命却不容他对她的要求做出任何答复。 庄韵情此时只有满腔愤怒,见他过来回手便是一掌,“砰”地印在他的肩头。庄韵情功力虽不及他,但这一掌毫不留情,西门远毫无防备下竟被震地直飞出去。庄韵情怕他再来,又随手打出一蓬银针,然后倏然转身,跃下崖去。 西门远惊呼一声:“情儿!”跟踪扑到,想也没想,也纵身跃下…… 变起突然,左阳和众玄衣武士都来不及反应。左阳大声惊呼:“少宫主!”扑到崖边,----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猛然回身怒喝道: “通知陆堂主,计划有变!要他停止一切攻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少宫主的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六十九章 鬼谷之约 第六十九章鬼谷之约 上官通哈哈一笑:“敢叫四海神偷触霉头,那他真是不生眼睛!” 老偷儿甚是得意,说道:“老毒虫那儿还有一件好东西,你瞧瞧!” 上官通心想这两个老怪物出去兜一圈,不知多少人要倒霉,口中却笑道:“还有什么好东西啊?快拿出来看看!” 老毒虫嘻嘻一笑,却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笺。上官通接过来打开,却是一张请柬,仔细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是一张给武当掌门的请柬,大致内容是近日武林纷争迭起,诽事频出,各派心中俱有疑惑;为解各派之惑,特邀各派掌门于七月初九日在云梦山鬼谷一聚,请各掌门勿必率门下弟子参加,主人必会给众人一个交待等等;落款却是“紫云剑主”。 上官通隐隐感觉不妥,忙问:“这是哪里得来的?” 老毒虫道:“西边院里傍晚时来了一伙小道士,他们一来就吵吵嚷嚷,吵得我耳朵根儿都麻了;我一生气就在他们喝的茶里放了点‘香料’,嘻嘻,现在清静多了。这信是从那领头的小子怀里落出来的,我顺手拿了来,心想说不定你瞧了就会喜欢,我果然猜得不假----” 上官通大急,忙叫:“快带我去!” 老偷儿忙将桌上的东西胡乱抓起,塞在怀里,却把那几颗珠子硬塞在上官通手里,说道:“不要白不要,拿去给那小丫头玩儿!” 上官通只好收起。三人出得门来,来到西首的店房,百毒神君晃亮火熠,点亮桌上的油灯。果然见地下横七竖八地睡了十几个道士,桌子上却趴着个蓝衫少年。 百毒神君道:“信就是从他怀里掉出来的。” 上官通仔细一看,这少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高弟,自己的至交好友石轩。只好对百毒神君道:“麻烦前辈先把他们救过来罢。” 老毒虫道:“他们一醒,又要吵翻了天,老毒虫岂不白忙一场?” 上官通道:“我有话要跟他说,不然你先救一个好啦。” 老毒虫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拿出个玉瓶,在石轩鼻子下一晃。上官通远远便闻到一股腥臭,可想而知若凑近鼻端会是什么味道。果见石轩身子一激零,连打了两个喷嚏,忽然跳起,手按剑柄。一眼瞧见上官通,不由眉毛一挑: “是你!” 上官通见他身手利落,已无大碍,便笑道:“石兄,一向可好?” 石轩扫了一眼旁边两个奇形怪状的老头,眼光中大有敌意,说道:“你约了咱们到云梦山鬼谷相会,又到这儿来干什么?” 上官通笑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轩冷笑道:“你自己发的帖子,又问我做什么?” 上官通道:“我只想知道,是只有你们武当,还是七大门派都收到了这帖子呢?你们这是前去赴约么?” 石轩道:“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又问我做甚!” 上官通见他眼光不时瞟向地上睡着的十几名小道士,心知他担心这些同门,也难怪他心生抵触,便道:“这是一个误会。”转向百毒神君道: “前辈,你还是先把他们救醒吧,我保证他们不吵你就是。” 对石轩道:“这位是毒中圣手百毒神君前辈,他跟你们开开玩笑,并无恶意。” 石轩一惊,重新打谅眼前的老头儿,想不到这老头儿其貌不扬,竟是武林中人人闻之色变的毒君。心中讶异,一时想不透何以得罪了这个魔头。 老偷儿听上官通称百毒神君为毒中圣手,大为心痒,忍不住道:“你只介绍了老毒虫,还有我老人家呢!” 上官通看他一脸着急的神色,心中暗笑,忙道:“这位更是大名鼎鼎,乃是偷尽四海的江湖国手,‘四海神偷’前辈!” 老偷儿不禁跷起了山羊胡,得意洋洋。 石轩更加惊讶,想不到一晚上便见到两位江湖奇人,忍不住问道:“上官兄,你怎会和这两位前辈在一起?” 上官通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回头又催促老毒虫先给众人解毒。 老毒虫虽不乐意,但还是嘟着嘴去了。不一会儿十几个道士都已醒来。石轩见状,心知必有蹊跷,于是令众人先到隔壁房中休息,这才问上官通道:“上官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通苦笑道;“日前阿情离奇失踪,我这几日跑得焦头烂额,若不是百毒神君一时兴起,对你们做了手脚,发现了你身上的信,我还一直蒙在鼓中。你问我?那可真是为难我了……” 石轩大为讶异:“难道你并不知道有鬼谷之约?----如今江湖中人人都知你和庄姑娘身怀紫云双剑,这帖子若不是你们发的,又会是谁?” 上官通道:“那就难说了。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从来无意江湖中事;阿情更是幼稚单纯,与世无争,怎会做这等与理不合之事?更自称什么‘紫云剑主’,真是胡说八道!” 石轩道:“近来的诸多事端矛头都隐隐指向你和庄姑娘,这次更以‘紫云剑主’自居,这绝非是巧合;对方既然有意冒名,其中必有阴谋!” 上官通冷笑道:“那他也太小看我上官通了,我虽无意争名,却也不能为人作嫁,替人背这黑锅!他既要害人,我偏偏叫他害不成!----为今之计是先要阻止各大门派赴约,这帖子你们收到多久了?” 石轩道:“上次从洞庭山庄回来不久便收到了。我掌门师兄和少林紫虚上人已先行入谷察看,我们只是随后赶来,以应不测。想必其他五派也已在路上,要分别通知时间恐怕来不及。” 上官通掐指一算时间:“今天已是初六,时间的确紧了些。这样罢,你我二人立即动身赶去鬼谷,争取在初九日前劝众人先行退出再作道理;至于各派后来的弟子----”他转向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便劳烦两位前辈跑一趟,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阻止他们入谷。” 老毒虫晃了晃朝天辫,狡黠地道:“替你跑一趟也无不可,只是那小丫头答应的事可怎么说?” 上官通就知道这两个老怪物不肯吃亏,便笑道:“只要你们帮我做完了这件事,就算阿情没来我也给你们瞧个够。” 二怪喜道:“当真?可不许反悔!” 上官通道:“君子一言!” 老偷儿道:“快马一鞭!” 两人手掌在空中一击。老偷儿道:“放心!绝不让一人漏网!” 上官通忙道:“最好不要伤人!” 二怪哈哈一笑,老毒虫道:“去罢!”说走就走,与老偷儿转眼便没了踪影。 石轩这时也唤过众道士,吩咐他们立即回武当,告诉留守的二师兄乾悟道长,严加防范。 看着众人离开,石轩才忽然想起,问道:“上官兄,你说庄姑娘离奇失踪是怎么回事” 上官通皱眉道:“说来话长,鬼谷的事情紧急,阿情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了,----我们先上路,我再慢慢告诉你。” 石轩见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挣扎,知他虽如此说,心中毕竟放不下,不由心中一叹。 上官通和石轩立即动身,风餐露宿,日夜疾行,一路无话。 然而两人赶到鬼谷时仍然晚了一步,鬼谷内已是一片火海,惨嗥不断。石轩挂念掌门师兄,立时就要往里闯。上官通一把拉住: “别莽撞,我们从侧面进去。” 石轩顿时醒悟,对方既然有备而来,谷口防范必然严密,说不定还没入谷就已尸横就地。两人当即绕开谷口,向侧面迂回,只是一侧崖壁陡立,若想攀缘而下也实非易事。况且不时有火箭,火弹从崖上投入谷中,黑影憧憧,峰腰上不知埋伏了对方多少人。 两人暗骂敌人狠毒,借着山石掩护,小心翼翼的前行。眼见一处火势较小,上官通道:“我们从这里下去罢。”两人悄悄摸过去,很快解决了两个隐在暗处的敌人,这才攀着山藤跃下崖来。 这个地方火势虽不是很大,但亦是浓烟弥漫,暗夜中一丈之内都难以辨清人影。越往里走,火势欲大,热浪阵阵涌来,烤得人皮肤都要焦了。地上陆续出现一些断臂残肢,惨不忍睹;爆炸声仍不时响起,飞起的碎石打的两人脸上,身上生疼,两人心中焦急,顾不得许多,展开身形向前疾驰。 石轩愈看愈是心焦,双眼不停向四周搜索:“师兄!掌门师兄----” 但谷中浓烟滚滚,呼喝声,爆炸声此起彼伏,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其中。忽然,一个娇脆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 “傻瓜!再往树丛里钻,不烧死才怪!还不快到溪边去,----喂!你现在往山崖下跑是送死,还不回来!” 随着声音,一个淡绿的人影从前面浓烟中闪了出来,虽是在烟火中仍可看出是个极美的少女,尤其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妩媚中闪出一股不让须眉的娇悍之气----正是那连闯王舟,精灵古怪的少女江雪痕。 上官通不觉眼前一亮,赞道:“好俊的丫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章 谁道君无情 第七十章谁道君无情 一个淡绿的人影从前面浓烟中闪了出来,竟是个极美的少女,上官通看得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好俊的丫头!” 一推也看得发呆的石轩,笑道:“怎么?你石轩也有看呆眼的时候?” 石轩一震,俊脸上不觉一红:“你胡说什么?快找人要紧!” 这时江雪痕也瞧见了上官通和石轩二人,不禁柳眉一竖,生气地道:“你们两个不要命了么?在这里乱跑什么?不怕烧死啊?还不快到溪边去!” 石轩忙问:“姑娘,你可瞧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道长和一个老和尚?” 江雪痕道:“这谷中现在和尚老道多得很,谁知你问哪一个!”忽然狡黠地一笑:“――――还有尼姑,你要不要找?”她一笑露出一颗漂亮的小虎牙,更显顽皮。 上官通一直带着欣赏的笑意看着她,见她这时仍然调皮,不知危险,便道:“你这小姑娘,是哪个门派的?我怎不知七大派中还有这样的人物?” 石轩忍不住道:“你怎么还有心情问这个?”回头向那少女道:“姑娘,我们急着救人,请问……” 江雪痕瞪了他一眼,抢白道:“就你知道救人,难道我不是在救人么?我今天倒霉地很,本想来瞧场热闹,谁知热闹没瞧成,差点成了烤乳猪,真是自讨苦吃!”说着叹了口气,神色甚是气恼。她冲两人皱了皱鼻子,跑出几步又回头说道:“那溪边有许多人,你们自己去找!”说完冲两人一笑,很快便又隐入浓烟中去了。 上官通笑道:“这姑娘真是调皮!这样在谷中乱跑别跑出事来才好!”看石轩仍有些发怔,忍不住哈哈笑道:“怎么?咱们的武当高弟也失了魂了么?----快去救人吧!” 庄韵情跳落悬崖,看似一跃而下,实际上悬崖下半段爬满了山藤,便是上半段石壁光滑处也有突起的石块可以借足;她落下一段后便抓住山藤将下冲之势一缓,再接着滑落。不过话虽这样说,在当前场景下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这天书崖壁立千仞,寻常人看一眼都会眼晕,何况在这暗夜之中?若无极高明的轻功做底子,稍一失足还是难免摔成一摊肉饼。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西门远也会跟着跃下,两人先后落到谷底,前后只有一步之差。 庄韵情想到他的残忍冷血,正是心中恼怒,一见他便抬手一拳打去。西门远刚叫了一声“情儿”,忽听头上几声巨响,疾叫: “小心!” 抱着她向旁一滚,几块磨盘大的石头轰鸣着落下,将两人刚才的立脚处砸成了一个大坑。西门远心中也是砰砰直跳,看着庄韵情也不由恼怒:“你不要命了!” 庄韵情被他压在身下,也是又羞又怒:“不要命便怎样?反正人命在你眼中本就一文不值!多我一个你也不会在乎!” 西门远强压胸中的怒火,拉着她跳起身来:“这个问题以后再谈!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庄韵情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你害你的人,我救我的人!大家互不相干,又躲什么?” 西门远瞪着她,忍耐地道:“你不要任性了,这样会害死我们两个!”说着又来拉她手臂。 庄韵情侧身避开,说道:“原来你也是怕死的?那你去躲着好了!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我知道哪里能走出去----” 只听“轰”地一声,一颗火弹在二人身前不远爆炸。西门远疾扑向前,将庄韵情扑在身下,爆炸掀起的碎石纷纷落下,落了他满头满身。庄韵情用力推开他,怒道:“我不要你保护我!” 西门远低沉了声音,喝道:“跟我走!”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胳膊便走。庄韵情用力挣扎,可他的五根手指便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了她不放。 石块和暗器还是不断从半山崖上泻下,火箭到处通常便伴随着阵阵巨响,爆炸激起的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庄韵情何尝不知如此毫无遮蔽的暴露在谷底实是危险异常,更易成为居高临下,隐在峰腰的敌人的目标,而西门远恰恰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由她分说,硬要带她离开这事非之地。只是想到他如此冷血,纵然他是好意,亦是心中愤愤难平。 西门远不时挥掌将飞到头顶的碎石和暗器击开,不管庄韵情如何挣扎着要甩开他,只是不肯放手。这时周围仍是爆炸声不断,烟火迷漫中根本无法分清方向,西门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时的危险,若是乱闯只会更加陷入绝地。好不容易看到两块巨石棚起的一个窄窄的石隙,他毫不犹豫地便拉着她避了进去。石隙虽然仅够容身,但至少能为两人挡住不时飞来的火箭和爆炸。 庄韵情心中恼怒,用力挣开他铁钳般的手掌:“你抓我作什么?谁要你来救!” 西门远倚在洞口,双目血红,直直地瞪着她。他脸上被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被外面忽明忽暗的火光一映,更显可怖。庄韵情被他可怖的神色吓住,不由退了一步。西门远忽然扑过来,将她整个身子都压得挤在身后的石壁上,火红的双目如要喷出血来: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这自以为是的小傻瓜!” 庄韵情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就在耳边,便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想到他的残忍和冷血,也不由心中害怕,颤声道:“你想怎样?” 西门远尽管胸中怒火升腾,过人的冷静却使他从不曾丧失理智。所以庄韵情的行为虽让他感到愤怒,他却难以真得狠下心来置之不理,此时两人几乎是肌肤相接,呼吸可闻,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无法逃脱他的感官,他感觉到庄韵情的害怕,本能地心中一软,退开两步,放开了她。对自己却是又气又恨,一拳打在石壁之上,咬牙道: “我真是疯了。” 两人倚着石壁,各自沉默半晌。庄韵情站起身来,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去救人,你不要再拦我了。” 西门远倚在洞口,毫无让开之意。庄韵情忍着气道:“你干么一定要跟我作对?你究竟想怎样?” 西门远道:“我只知道外面现在很危险,我不会让你去送死,----何况你一个人也救不了他们。” 庄韵情叹道:“你既然这样在乎我的生死,为什么对别人就那般冷酷?他们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西门远冷冷道:“外面的人有千千万万,我怎么在乎的过来?” 庄韵情瞪着他,不可置信道:“你真是个魔鬼!----闪开,放我出去!” “情儿!”西门远抓住她的胳膊,咬牙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 庄韵情怒道:“不是我跟你作对,是你要和天下人作对。” 西门远无奈地盯着她----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难道真是他命中的魔障么?注定让他放不开,丢不下: “你放心,有我在这里,我的属下很快就会停止攻击,----你不用去他们也死不了。” 上官通看石轩对着那绿衣少女消失的方向失了神,忍不住哈哈大笑。石轩脸上一红,忙回头顺着方才绿衣少女指的方向跑去。上官通难得看到一本正经的石轩失态,甚觉有趣,哈哈一笑,急忙跟上。 果然,两人奔出不远忽然发现前面的一个灰袍道长和一个大红袈裟的老和尚正指挥众人向溪边集合。石轩一见不禁大喜,急叫:“掌门师兄!” 那道人闻声回头,正是乾元道长。他道袍上已烧了几个窟窿,胡须也被烤得卷了起来,他见到石轩也很高兴:“小师弟,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忙把各派的弟子集中到溪边去!” 石轩忙上前帮忙。乾元问道:“师弟,你带了多少弟子入谷?有没有人伤亡?” 石轩忙着安排人将几个受伤的弟子抬着先撤到溪边去,一边对乾元道:“我都叫他们回去了。不过,我带了一个人来!”说着回头找上官通,只见上官通正在给一个受伤的弟子包扎伤腿,便叫: “上官兄,你来!” 乾元道长一眼瞧见上官通,不由怒容满面:“上官通!你还敢到这里来!难道是怕我们不够惨,还要亲眼瞧着我们烧死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一章 绝处逢生 第七十一章绝处逢生 石轩忙道:“师兄,这次是事出有因,应该和上官通无关。咱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鬼谷,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乾元道长怒气不减:“是么?” 上官通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人在这里。事非之地不可久留,各位想找凶手算帐,也只有活着离开这里才有机会,否则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晚了。” 少林紫虚上人闻言回头道:“这位小施主说得不错,不论孰是孰非,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要紧。” 乾元虽然并不相信上官通,也知他说的是实情,只好先忍了这口气,说道;“好罢,出谷之后再算这笔帐!” 当下众人加快速度将没有受伤的人集合到一处,来到溪边与各派汇合。不大的溪流边这时已聚集了数十人,这里火势较小,烟却一点不小,众人都经过一番烟熏火燎,都是狼狈不堪。乾元一看,各派除了受伤的弟子,不幸死去的弟子的尸体也都搬到了一处,痛苦哀嚎之声不绝,这种情况下想冲破敌人的包围只怕是困难重重。 只听点苍掌门谢天霖道:“出谷的道路已被敌人封死,我们没受伤的人或可从两侧悬崖敌人防守薄弱处攀出去,但这里众多受伤的弟子怎么办?” “阿弥陀佛!”紫虚上人高宣了一声佛号:“看敌人对付我们的手段,可知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若将受伤的弟子留下只怕他们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乾元道长也道:“不错!绝不能将受伤的人留下!敌人手段狠毒,大不了一拼就是;我就不信咱们这许多人没有一个能冲出去!” 上官通想了想,越往后拖对众人越是不利,便道:“这样罢,诸位选出几个功夫好的弟子与在下在前面开路,几位掌门断后,其余人保护伤者走在中间,我们仍从谷口出去。” 谢天霖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就是上官通,看他分派的井井有条,但见他如此年轻,心中仍不免怀疑:“这位少侠,你能成么?” 上官通豪迈地道:“总强过在这里等死,只好勉力一试!” 七派掌门之中只有乾元道长,了尘师太和广法道长见过他,对他也有诸多怀疑,然而事关七派存亡,这时却不便将他的身份点破,只是冷眼旁观。其他人中也有见过上官通的,但一来烟雾迷漫,黑夜中根本看不清面目,二来各人惊魂乍定,听说有人要带他们冲出谷去早已兴奋异常,哪里还顾得上看他是谁? 刹时群情踊跃,便要冲出谷去。石轩却甚为担心,说道:“上官兄,这太危险了!” 上官通一皱眉,低声道:“进来时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趁现在大家还有一战之力之时冲出去,时间久了只怕一个都出不去。现在顾不得许多了,你去各派挑几个功夫不错的年轻人,大家一鼓作气也许还有几成希望。” 石轩知他说的是实情,毅然道:“好!今日咱们兄弟携手,我就不信杀不开一条血路!” 上官通这才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拳:“好兄弟!” 两人相视一笑,石轩自去挑选合适人选。 事不宜迟,当下上官通和石轩带着几个年轻弟子在前开路,众人随后向谷口挺进。初时,还不时闻得火弹爆炸之声,火箭也不时从头话之声。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 “我要出去!你干么一定要拦我!难道一定要我跟你动手么?” 又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地道:“我已说过了他们不会死,你为什么还要去冒险?我不会让你去的!” 那女子婉转的声音道:“你这人奇怪的很,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干么还要救我?我坏了你的大事,你又为什么不恨我?杀我?反而还要处处护着我?你不怕我把你们的秘密公诸天下么?” 那男子的声音沉声道:“谁说我要你喜欢?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那就是我的。除非我让你死,否则谁也没有资格拿去,你也不行!” 江雪痕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想了想,忽然醒悟:“是了,是那个王舟的少宫主西门远。”可是又觉奇怪:他的手下将这山谷围得严严实实,杀人放火,要将七大门派一网打尽,怎么他反而到这谷中来啦?还有这说话的女子,声音如此好听,不知是谁?她心中想着已快步转过巨石,一眼便看到了西门远,忍不住拍手笑道: “啊哟!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人被困在这里,刚刚还在奇怪是谁说话,原来果真是你!这下我可不用担心再被烧死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二章 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七十二章任是无情也动人 西门远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吃了一惊,急忙转身,看到江雪痕不禁一皱眉:“又是你!” 江雪痕笑道:“当然是我,不然是谁?”一眼看到西门远身后的庄韵情,不禁一阵惊艳,随即认出这少女正是那日晕在路边,后来被西门远抱入王舟的白衣姑娘。便笑道: “哟,他果然把你治好啦!你们怎么跑到这鬼谷里来的?他有没有欺负你?” 庄韵情见旁边忽然冲出一个绿衣少女,大感诧异,一眼看到那少女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不由一怔,只觉这少女的脸面似曾相识,见她口中不停说话,不由心生戒备,道;“你又是谁?你也帮他来害人的么?” 江雪痕一指西门远,格格笑道:“他?你有没有搞错?他恨我恨的要死,我怎会跟他一个阵营?----他欺负你没有?我帮你打他!” 西门远冷冷道:“够了!你还嫌搅得不够乱么?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本少宫主可不会次次都放过你!” 庄韵情眼珠一转,道:“那我要出去,你帮我还是帮他?” 江雪痕笑道:“自然帮你,那还用说!” 庄韵情说声“好”,忽然趋身直进,要从西门远身边抢出洞来。西门远一皱眉:“你怎么如此固执?”伸手便要抓她手腕。 庄韵情轻功卓绝,斗室之内进退趋避鬼神莫测,小巧功夫自然不弱,虽然近在咫尺,西门远竟然一把没有抓住。但他毕竟功力深厚,呼呼两掌已将出口完全封住,一时间他尽管无法抓住庄韵情的手腕,庄韵情却也无法突破他的掌力,冲出洞来。 江雪痕见两人说打就打,动起手来,格格一笑:“好玩儿,我也来凑凑热闹!”骈起食中二指,径取西门远的双目,出手也是快如闪电。 西门远被二女前后夹击,洞口狭窄,转动不便,他又不想真的伤了洞中的庄韵情,立时大感吃力。何况二女皆不是平庸之辈,一个身法飘忽莫测,防不胜防;一个招式刁钻,又狠又准,他自出道以来与人动手还真未如此狼狈过,一个疏神已被庄韵情一指点在胁下,立时半身酸麻,不禁又气又怒,呼呼两掌把江雪痕逼出数步,怒道: “好!你要去送死尽管去罢!只要别让我看到,我不会拦着你!” 庄韵情见他脸上现出痛楚之色,心中微感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等我救完人回来再向你请罪” 她迈步便走,江雪痕却忽然拉住她问道:“你去哪里?” 庄韵情道:“自然是去救人。” 江雪痕“啊哟”一声,道:“那可不行!现在外面到处是火,你现在出去不是送死么?” 庄韵情道:“那外面那许多人不都要烧死了么?” 江雪痕嘘了口气,道:“原来你担心他们,放心,他们死不了!” 西门远叫道:“我的话你不信,难道她的话你也要怀疑么?” 庄韵情并不理会他,向江雪痕道:“当真?” 江雪痕笑道:“是我亲手把他们指到溪边去的,难道还会有假?何况你有这么大一个人质在手----”说着向西门远一指,“还怕上面那些家伙不肯停手?” 庄韵情陡然醒悟:上面那些人都归西门远管辖,现在他也陷身谷中,不信他们为了伤害对手而不顾他的死活!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西门远,只见他倚在石壁之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神色间甚是痛楚。便走过去,伸指解开了他肋下的穴道。 西门远胸中一畅,轻舒一口气,但头上汗珠仍是滚滚而下。 庄韵情皱眉道:“我点中你只用了三成力,以你的功力不该感到疼痛才对啊,----莫非你还受了别的伤?” 西门远闭目不语。 庄韵情蹙道:“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 西门远看了一眼江雪痕,仍是闭目不语。 江雪痕掩嘴笑道:“你脱吧,我什么也看不见。”说着背转身去,却仍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庄韵情看西门远脸上的痛楚之色不似作假,她心中澄净,也未想到男女之别,便伸手帮他将上衣解开。西门远轻啍一声,却也并不拒绝。 庄韵情将他的衣服轻轻揭开,只见他胸前乳下一寸处呈三角状排列着三个细小的红点,心中立时了然: “原来你中了我的银针,----在崖上你为什么不赶紧运功逼出来?” 西门远低声道:“放心,这几枚小针要不了我的命。“ 庄韵情蹙眉道:“你知道什么?这银针细如毛发,会随血气运行,时候一久,一但流入心脏,便是华陀再世也救不了你了......” 西门远道:“我若死了,你会伤心么?” 庄韵情粉面一沉,可是他毕竟是被自己所伤,而他受伤之后不但不急着自救,反而随她跳下悬崖,处处护着自己。这一阵子又是躲避爆炸和暗箭,又是与她动手,血气运行加速可想而知,看他痛楚的样子,银针若再不取出只怕就真得回天乏力了。于是道: “你全身放松,不要用力,我帮你把银针取出来。” 不由分说,力凝双掌,在他胸前缓缓推拿,又从腰间取出一块乌黑的磁铁,顺着血气运行的方向,一点一点将银针导出体外。 西门远生长塞外,体格原比关内人要强壮,加之自幼习武,古铜色的胸前肌肉更是发达无比。然而庄韵情的手在他胸前一触,他却禁不住连震了两震。庄韵情瞧了他一眼,忍不住责怪道:“世上哪有你这种傻瓜,自己受了伤还不知道,这么高的悬崖也跟着跳下来,难道你真不要命了么?” 西门远感觉她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胸前轻轻移动,秀发间更透出缕缕幽香直钻进自己的鼻孔,禁不住心头一荡,忙稳住心神,道:“你不由分说便从上面跳了下来,如果我不来,我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庄韵情一怔:“为了见我?你值得么?” 西门远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说过,外面的人千千万万,我在乎不过来,----能有一个也就够了,我不能再亲手把她葬送。别说是悬崖,就是地狱我也会跟她一起去。” 庄韵情身子一震,手中的磁铁几乎脱手掉落。看他时,却见他脸上甚是平静,双目微闭,似乎这句话于他只是随口而出,并不代表什么特殊意义,一时不禁怔忡不语。 江雪痕本来背转了身子,掩嘴而笑,这时忽然拍手笑道:“我知道啦!原来你早知道你的同党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歼灭对手的大好时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停止攻击;而你又不想让你的心上人受伤,你跳下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有所顾忌,对不对?” 西门远犹似未闻,睁开眼来,见庄韵情垂着头默然不语,淡淡道:“你不用内疚,在洞庭我伤了你,这次你伤了我,大家互不相欠,公平的很。” 庄韵情机械地将他胸前几枚银针吸出,刚要收起,西门远已伸手拿去:“给我罢。”不等她说话已纳入怀中。 江雪痕这时已回过身来,也在洞口坐下,看着两人抿嘴而笑,说道:“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不如坐下来歇歇。”转头对西门远道:“但愿你那些同党早点下来救你,不然这里没饭吃也没水喝,过不了两天饿了饿死了……” 庄韵情淡淡道:“若真饿死了倒也罢了,没准儿少了咱三个这世上还太平些。” 江雪痕笑道:“能活着干吗要死呢?我可还没活够,我还不想死呢!” 西门远冷冷道:“放心,你死不了。只要你没那么多话你这辈子都会活的好好儿的。” 江雪痕笑道:“借你吉言,可是你不让我说话比杀了我还难,还是活到哪儿算哪儿吧!”又问庄韵情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庄韵情淡淡道:“我姓庄……” 江雪痕截口道:“姓庄好啊,我最喜欢姓庄的了!” 西门远皱眉道:“你说够了么?”既而温声道:“情儿,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江雪痕冲他皱了皱鼻子,果然不再说话。 庄韵情这时却一直在回避他的目光,闻言说道:“我很好,你还是疗自己的伤罢。” 西门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体谅我。” 庄韵情并不回头:“你要做的都已经做了,要我体谅什么?你不用问我。” 西门远深沉的目光中现出忧伤之色:“情儿,对不起----” 江雪痕一会儿不说话就受不了,忍不住插口道:“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原来还以为你救人是不怀好意,现在瞧来你还是个君子,哦?” 西门远脸一沉:“我不是君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三章 身不由己 第七十三章身不由己 江雪痕道:“你不用说我也瞧的出来,不用不好意思,----不如我来做个月老,给你们牵线可好?” 西门远怦然心动。庄韵情却是脸一沉:“你胡说什么?” 江雪痕扑哧一笑:“反正坐在这里也没事干,大家说说笑笑,解解闷有什么不好,你何必当真?不过……”她歪着头又瞧了两人几眼,嗤地一笑:“不过,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儿!” 庄韵情雪白的脸颊罩上了一层阴云,西门远也默然不语。狭小的石洞中只有江雪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但庄韵情和西门远谁也不出声,她渐渐地也感无聊,三人都是累了半夜,各自倚着石壁,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由嘈杂变得寂静,只剩下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东方渐渐发白,天就要亮了。 庄韵情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恍惚中忽见江尘飞从耀眼的火光中走来,面目狰狞。她想跑,可是怎么迈不开脚步,张口呼叫,嗓子却象被什么堵住了,她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正感绝望,忽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在这儿。” 庄韵情一惊而醒,一把抱住他:“大哥!他来了,他又来了!” 西门远抱住她,轻抚她被冷汗浸湿的秀发,爱怜地道:“情儿,你又做噩梦了。你又看到那恶人了么?” 庄韵情身子一震,忽然退开几步,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以为----” 西门远不等她说完,忽然截口道:“我不介意!----你尽可把我当做是他。” 庄韵情黯然摇头。西门远看她脸色苍白,心中不由一痛,刚要说话,忽见江雪痕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迷迷糊糊道:“你们在干什么?” 西门远脸一沉,恰于此时远远有人叫在叫:“少宫主!少宫主----” 江雪痕精神一震,一跃而起:“你的救星来啦!该走啦!”不等西门远说话,已向二人嘻嘻一笑:“你们慢慢等罢,姑娘要先走一步啦!”话落身动,两个起落已到了乱石之外,眨眼没入林中不见。 不一刻,四周都传来人声,呼叫“少宫主”的声音此起彼落。西门远整好衣冠,缓缓立起,在洞口一站,说道:“我在这里。” 附近的两名玄衣武士立刻发现了他,一个喜道:“是少宫主!----你快去禀报左护法!” 另一人立刻飞奔而去,这名玄衣武士忙来到西门远身前,喜道:“少宫主,你没事就好!左护法和属下们便放心了!” 西门远冷冷道:“我能有什么事?” 那武士道:“是。”退在一旁,却难掩脸上的喜色。 不一刻,只听阵阵拂袖带袂之声,大袖飞舞中左阳已从天而降,一把抓住西门远的肩膀:“少宫主!你……你没事么!”几乎喜极而泣。 西门远道:“我很好,有劳左护法担心了。” 左阳这才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属下疏于职守,让少宫主置身险地,请少宫主降罪!” 西门远轻叹一声:“起来罢,这不怪你。” 左阳这才起身,说道:“对方的人可能并未去远,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少宫主移驾!” 西门远点头。和左阳一行走出两步,见庄韵情并未跟来,便止步回身,向庄韵情道:“你不跟我回王舟么?” 庄韵情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但也知道两人绝无可能,微一犹疑。只听左阳道:“少宫主为你而入鬼谷,姑娘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么?” 庄韵情一想也不错,西门远再有千般过错,终究是救了自己。跳天书崖、入鬼谷更是全都为了自己,自己即便是要走也该跟他说得清清楚楚。 西门远见她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座山谷更加偏僻,虽和鬼谷相邻,然而昨夜鬼谷中天翻地覆,这里却丝毫未受烟火的影响,仍然是寂静而安详。 左阳生怕七派之人并未去远,因此不敢贸然离去,更不便公然现身,所以王舟仍然静静地停在树丛之中。 西门远独自站在王舟的远处,久久不动。左阳手静静来到他身后,沉声叫道:“少宫主!” 西门远并不回身,只是道:“左护法,我知道你会来,----我在等你。” 左阳叹了口气,隐在袖中的手伸出来,手上托着两着白色瓷瓶:“这是属下带来的疗伤之药,分外敷内服,少宫主收好了。” 西门远微觉讶异,道:“你怎知我受了伤?” 左阳轻啍一声,道:“鬼谷中机关是属下亲手所设,其中危机四伏;你为她入鬼谷,她既安然无恙,那受伤的就只能是你了。” 西门远道:“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破坏了整个计划。” 左阳皱眉道:“她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与你反脸成仇,对你毫不留情,你却为了她连性命也不要,这值得么?” 西门远脸色一黯,道:“她不知道我们的使命,你不要怪她。” 左阳啍了一声:“难得少宫主还记得自己有使命在身!那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一言不发便跃下崖去?你若因此而出了意外,还谈什么使命?谈什么复兴西门宫的霸业?” 西门远叹道:“我承认是我太冲动了,有欠考虑,下次不会了。” “只怕少宫主不是一时冲动!这次鬼谷之役我们准备了多久,少宫主应该最清楚,那少宫主自然明白我们绝不会轻易放弃----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一个小小女子当然不能与我们的宏图大业相提并论,这一点少宫主自然也清楚;可是如果这代价是你少宫主,那就只有另当别论了,----属下说的没错吧?” 西门远脸一寒:“左护法这是什么意思?” 左阳道:“俗语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少宫主喜欢一个女子本没什么大不了,为了一个‘情’字一时忘了自己,属下也可以理解;就只怕少宫主不只是为一个情字,也不只是为一个女子---- 西门远沉下脸:“那左护法说还能有什么?” 左阳声色俱厉:“属下只怕是少宫主心不够硬,不够狠,竟对我们的对手起了怜悯之心,忘了宫主的嘱托,误了我西门宫的宏图大业!” “左护法放心,我不会忘了自己的使命!”西门远也提高了声音。 “那少宫主打算怎样处理那位姑娘?”左阳口气仍是咄咄逼人。 西门远脸色一变:“你想怎样?” 左阳道:“她在王舟不过呆了几天,已让我们蒙受了如此之大的损失,难道少宫主还想留着她么?” 西门远剑眉一掀:“你要我杀了她?” “如果少宫主下不了手,属下可以代劳----” 西门远一呆,左阳虽名为他的属下,但他在宫中位居护法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次来中原更是肩负保护和监督自己之责,因此他的话绝不是说说而已。脸色不由刹时变得苍白: “你不要伤害她!----我会让她离开。” 左阳盯了他一会儿,终于缓缓点头:“但愿少宫主说到做到。”西门远毕竟是少主,他也不便逼得过紧,当下缓缓告退。 “左护法!” 左阳应声止步:“少宫主还有何吩咐?” 西门远已恢复了原有的冷漠,道:“左护法,我知道你是职责所在,我不怪你。但有件事我要你明白----” 左阳回过身来,道:“少宫主请讲!” 西门远冷冷道:“我可以让她离开,但并不代表我要她死,----情儿的命是我救的,除非我想要,否则不准任何人动她!或许我不能护卫她周全,但我可以让伤害她的人付出十倍代价!” 左阳长眉一掀:“少宫主是在威胁我?” 西门远冷冷道:“左护法太敏感了罢?我只说伤害情儿的人,左护法心中若无这个打算,又何必在意我的说法!” 左阳听他语气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冷酷和冷静,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道:“不错!” 西门远面无表情:“还有,我好像从没告诉过你情儿的名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姓庄,叫庄韵情,----左护法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如果想不起来可以去问问陆青扬。若是情儿死了,对我们的霸业有何影响,左护法自己去估量。” 左阳一惊:“少宫主是说她就是----”忽然怒道:“这等大事,少宫主为何要瞒着我?” 西门远漠然道:“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左阳缓缓点头:“属下明白了。” 转身慢慢走去,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树丛后隐着一个淡淡的白色影子,正是庄韵情,她显然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 待左阳走远,庄韵情这才慢慢来到西门远身后。西门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默默注视了她一会儿,低声道:“情儿,对不起。” 庄韵情轻轻摇头:“不,是我该说对不起;是我给你带了很多麻烦……” “不!”西门远冲口道:“如果这是麻烦,我情愿它永远继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四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七十四章相逢何必曾相识 西门远想也不想,脱口说道:“如果说你是麻烦,我情愿它永远继续----” 庄韵情不置可否,道:“我本来是来跟你告别的,现在看来也不用我说了。” 西门远心中矛盾不已,喃喃道:“情儿,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你不用再跟我说对不起,----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西门远默默看着她,心中绞痛不已:也许两人再见时便是势如水火的仇敌,难道为了西门宫的大业他便真得要牺牲她么? “本来我应该谢谢你,可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你对我再好,终究还是个魔鬼,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西门远一怔,既而心中释然:“你恨我也好,免得将来再左右为难。” 庄韵情内心也有些微的愧疚;这人毕竟救了自己,自己却对他如此无情,轻轻一叹:“你干么要杀那么多人?你干么这样冷酷无情?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儿该有多伤心?” 西门远一震,硬起心肠,道:“我本就是一条毒蛇,你见过哪个毒蛇对它的猎物会存有怜悯之心的?” 庄韵情蹙眉道:“你这样只会遍地仇家,不会有朋友,这样你会很开心么?” 西门远脸一沉:“我是一条毒蛇,毒蛇是不需要朋友的……” 庄韵情怔住,良久才低低道:“那我就没话说啦,----我要走啦,你自己保重。” 西门远心中一痛,忍不住道:“----情儿,明日再走不好么?” 庄韵情淡然道:“既然要走,今日和明日又有什么区别?” 西门远默然,道:“江湖险恶,以后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除了你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果可能,还是回家去罢----”忽然想到她的梦中呓语,她父母为恶人所害,她早就没有家了。 庄韵情淡淡一笑:“那就不劳你费心啦,我有我的去处。” 西门远看她嘴角漾出笑意,便如朝花初晕,心中即时恍然,不禁一阵苦涩:“哦,对了,你是要去找他!你一直喊他‘大哥’,他想必待你极好,有他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辞别西门远,庄韵情便要觅路出山。想起昨夜鬼谷中的惨烈,不禁心有愧然。一场大火之后,七派想必是死伤惨重,而对造成这场灾难的“刽子手”她却爱恨难辨,喜恶难分。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又转向鬼谷。 正行走间,忽觉阴风袭体。她的灵觉超出常人,本能地滑步飘身,已避开了来人的暗袭。眼前一花,面前已现出一人----正是西门远身边的大护法左阳。 庄韵情去向西门远告别时,已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知道他在王舟的地位虽次于西门远,但西门远对他却是颇有顾忌。他主张让西门远杀了自己,被西门远拒绝,此时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当下淡淡道: “你还要杀了我么?” 左阳冷冷打谅着眼前这少女:若非有鬼谷之役的失败,这女孩儿与西门远倒极是相配,可是经此一役,为了西门远,为了西门宫的霸业,他却不得不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西门远心肠刚硬,极少动情,之前更是从不近女色,可是这少女一来却让他情绪几次失控,连准备多日,在鬼谷设伏,要将中原七大门派一举震慑的周密计划也功亏一篑。若是任由她留在王舟,只怕今后西门远再难放开手脚。 “在下已答应了少宫主放你离开,绝不会出尔反尔!可是你不出山,又到这鬼谷来做什么?” 庄韵情淡淡道:“我不是你的属下,去哪里,做什么应该也不用报知你这位大护法吧?” 左阳冷冷道:“小姑娘,好奇心不要太重了!否则到时小命儿丢了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在少宫主的面子上我不想难为你,我劝你还是快走吧!” “鬼谷之中冤魂处处,都是拜你们所赐,多我一个好象也没什么大不了……”庄韵情故意向来路瞧了一眼,“----现在他已经瞧不见了,你就是杀了我他也不会知道。” 左阳一皱眉:“小姑娘不要不识好歹!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么?” 庄韵情淡淡一笑,左阳只觉眼睛一花,只觉森森剑气已至咽喉,惊得他一个铁板桥,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避过,脚下用力,身子已平平移开三尺;可是未及站起,丝丝剑气已如影随形,跟踪而至,直指他的腰眼。大骇之下,单掌在地下猛力一撑,弹簧般跃起,不及细看,掌劈足踢,手脚丝毫不敢停留,眨眼攻出十几式。但见一条白影如穿花蝴蝶般在他拳脚掌隙中穿梭飞舞,攻出的十几式却都如泥牛入海,一丝踪迹也无…… 庄韵情出其不意,以奇快的身法将他圈住,果然叫他措手不及,顿现狼狈。紫云剑一出鞘更是非同凡响,剑锋到处,左阳的衣襟顿时被划开几道口子。但他毕竟是西门宫第一大护法,功力不同凡响,呼呼几掌已将劣势稳住,强劲的掌风让庄韵情立感吃力。 庄韵情知道这人老谋深算,功力又深,时候一久自己未必是他对手,见他缓过手来,当即收剑一退,紫云剑归鞘。 左阳不知何意,但这一轮他手忙脚乱,显然处于下风,不由向她怒目而视。他眯起眼睛,渐渐冷静,看来他还是小看这少女了!他呼出一口气,漠然道:“姑娘轻功绝世,暗器无双,想不到剑法的造诣也是非凡。倒是左某失敬了!” 庄韵情静静地道:“我只想让你知道,不只你会杀人,别人也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谁都难逃公道……” 左阳啍了一声,道:“左某还用不到你小姑娘来说教!” 庄韵情道:“谁要对你说教?如果你不想杀我,我可要走啦,你可别后悔……”忽听身后娇笑一声,有人道: “他要杀你也得先问问他的主子呀!当然还得先问问我!” 随着话声,一个少女淡绿的身影已轻烟般飘落场中----正是精灵鬼怪的江雪痕。庄韵情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江雪痕看了一眼左阳,笑道:“你这老头儿,干吗老凶巴巴的?对我凶也就罢了,这位姑娘可是你们那位冷面少宫主的心上人,小心回去他给你小鞋儿穿……” 拉住庄韵情的手道:“好姐姐,我正找你呢,咱们走吧!”也不理会左阳,径自拉着她便走。 左阳并不阻拦,看着两人消失在树丛之中。 江雪痕不停玩儿着手中的缎带,极是兴奋,说道:“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十分投缘,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就想一定能和你成为朋友!” 庄韵情道:“是啊,我也觉得你面熟的很,咱们在哪里见过啊?” 江雪痕笑道:“谁知道啊!” 庄韵情对这少女的爽朗的个性倒十分喜欢,说道:“你很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也也有一双丹凤眼,性格和你一样,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直爽地很……” 江雪痕笑道:“没准儿我就是呢!你叫什么名字?” 庄韵情嫣然一笑,道:“我姓庄,叫做韵情,琴韵的‘韵’,情意的‘情’。” 江雪痕笑容一僵,勉强笑道:“好优雅的名字,----你是江南人么?” 庄韵情点头:“是啊!我生在江南一个小镇上,那是金华北面的一个小村子,村外有片大大的荷塘,小时候我常常和我的好朋友划着小船去采莲蓬;可惜,我后来离开了那里,好多年没有回去过,----咦!你怎么啦?”她惊奇地望着江雪痕苍白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不舒服么?” 江雪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神色却极不自然:“没,没有。只是忽然有点头晕……” 庄韵情扶她坐下:“你坐下歇歇吧。”看她脸色好些了,才说道:“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江南人么?” 江雪痕忙道:“我叫江雪痕,我----,我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着师傅长大的,----我不知道是哪里人,或许也是江南人吧……” 庄韵情点头:“原来你比我还要可怜,我父母也是被恶人所害,我和你一样,也跟着师傅长大,但至少我还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你却连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江雪痕拉住她的手:“既然是同病相怜,我们就是朋友了,是不是?” 庄韵情道:“我没有姐妹,你不嫌弃,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好朋友。” 江雪痕握着她的手,心中复杂之极。 江雪痕握着庄韵情的手,心中复杂之极。庄韵情便问:“雪痕,你要去哪里?” 江雪痕怕她起疑,忙作出开心之状,说道:“我刚刚学成下山,也不知道哪里好玩。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罢。” 庄韵情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跟着我可能不太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六章 七大门派 第七十六章七大门派 庄韵情道:“你不信那也由得你,反正我身上是没有的。我要走啦,你别再跟来。” 她走出一段,回头一看,只见万九霄仍然站在路中,似在喃喃自语。心中不禁禁悠悠一叹,心说这人倒颇有长者之风,只是关于《玄功秘要》可不是一般小事,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你。 原来,云中飞将《玄功秘要》的原本毁去不假,但在毁去之前已让庄韵情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可以说她脑中所存的已是这世上唯一的一部了。这个秘密却只有她和师傅两人知道。 眼见天色渐晚,阴云密布,赶下山去已不可能。见山腰间现出几幢茅屋,似有三五户人家,便走去敲开一家,请求借宿一晚。山中猎户朴实,当即腾出一间屋子给她,他夫妻二人却挤在厨房过了一夜。次日,庄韵情又向这家人买了几块红薯,借了锅子,和米煮了,热热地吃了一碗,顿觉精神健旺。临走,见到夫妻二人身上的兽皮破衣,实在可怜,又留下一块碎银子,这才告辞出来。 这段日子她在王舟虽是锦衣玉食,然而不得自由,着实让人气闷。昨夜一场大雨,山间空气更显清新,不由深深吸了几口,顿觉心中舒畅。心想自己离开洞庭湖畔那小镇已久,上官通必然已经离去,这时也不知到了哪里?心中虽然想他念他,然而想到江尘飞一事又不禁心生犹豫。 上官通虽然待自己极好,然而这件事却是她多年的隐痛,在未对上官通动情之前本已显得无足轻重,这时却不免幻得幻失----若是他知道了这段往事,定会轻视于她。与其被他嘲笑厌弃,她宁可不要见他,否则见了他面又是情难自己,走又舍不得,留下亦是不易,徒增无未的烦恼。 在五里鬼谷入口悄立片刻,只见满目狼藉,心想昨夜一场大雨,就算有什么痕迹也冲掉了。何况她并不想理会这些江湖仇杀,轻叹一声,转身便待离去。刚行几步,忽见前面迎面走来一群人,既有大红袈裟的和尚,又有身背长剑的道士,足有数十人之多。这么多人走在一处,甚是奇怪。 忽见武当的乾元道长也夹在其中,便迎上前去:“原来道长也在这里,我正要下山,不知从这里下去该往哪边走啊?” 乾元见她从鬼谷方向出来,不由吃了一惊。他对庄韵情虽也有怀疑,但是碍于齐振,他实在不希望她与这件事有什么牵连。他原想待事情真相查清之后再上洞庭山庄,可她这时忽然出现,实在始料未及。鬼谷一役七派死伤惨重,众人正在激愤当中,局面对她实是大大不利。趁着别人还没认出她,当即疾行两步,脸一沉,低声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走!” 乾元想的还是先让她避开风头为是。庄韵情刚自一怔,忽听人群中一人说道:“这不是庄姑娘么?真是太巧啦!” 庄韵情抬头一看,认出说话之人正是金陵堡主陆青扬,便点头道;“原来陆堡主也在这里。” 陆青扬含笑道:“多日不见,庄姑娘风采更剩从前!” 庄韵情听他说话便觉混身不自在,眼前数十人更是都把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不由蹙起双眉,问乾元道:“道长,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乾元心中一叹,只好道:“中原七大门派的掌门都在这里了。” 庄韵情先是一怔,既而释然:“看来大家都没事,那就好。我先还担心你们被困在鬼谷中出不来呢。” 乾元眼中精光一闪:“姑娘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鬼谷之中?” 庄韵情道:“我自然知道。我瞧见你们被突然被袭击,想必伤亡惨重,可惜我力量微薄,救不了你们,----幸好他们后来停止了攻击,总算是有惊无险……” 乾元沉声道:“你果然知道……”忽听身后一人厉声怒喝: “什么叫有惊无险?果然是你这妖女作怪!我要为我昆仑死伤的一十七名弟子讨还一个公道!纳命来罢!” 话音未落,只见剑光一闪,已有一人发疯般冲出,向庄韵情刺到。事发突然,庄韵情不及细看,本能地一个风摆杨柳,纤腰一拧,身形已倏然退出一丈二尺。闪目一看,见向自己出手的是一个满脸悲愤的老道,心中微怒: “你这老道,干么一出手就要杀我?” 这道人正是昆仑派的掌门广法道长,他心痛本门弟子惨死,一见“仇人”,早已失了理智:“你这狠毒的妖女,你如此残害我七派的弟子,究竟为了什么?”一时怒发如狂,手中长剑狂劈乱砍,恨不得一剑将这“妖女”砍成两段方解心头之恨。 庄韵情见他虽然神情凄厉,状如疯狂,但每一剑都蕴蓄着几十年的功力,倒也不敢正仞其锋。但他如此使剑,难免破绽大露;庄韵情看准他剑路的去势,忽然趋身直上,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剑。这一招兔起鹘落,机敏大胆,出手更是又快又准,众人无不相顾骇然;广法更是钉在当地,目瞪口呆。 庄韵情玉腕一抖,刚要把长剑抛下,倏听有人高宣一声佛号,道:“女施主休下毒手----”一股柔和的掌力忽然涌到身前。 庄韵情不由自主向后“蹬蹬”退出几步,手腕微微一麻,长剑已然被人拿去。她觉出这股掌力尽管柔和浑厚,但蓄势无穷,若非对方凝力不发,只怕她早已受伤倒地,心中惊异,急忙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大红袈裟的白眉老和尚正手打问讯,倒捏长剑,缓缓退回。 这老和尚正是少林寺住持紫虚上人,他只是防备庄韵情继续出剑伤了广法道长,并没想和她动手,是以夺下她手中的剑后便即退回。却不知庄韵情并无伤人之意,只是淡淡道:“老和尚好深的功力,----你既然不想伤我,想来和他不同,不知可否告诉我他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对我下毒手?我可是有得罪各位的地方?” 紫虚上人低低宣了一声佛号,还未开口,陆青扬忽然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我正派弟子在鬼谷中死伤数十人,姑娘做为‘事主’总该给咱们一个交待才合乎情理……” 庄韵情不由秀眉蹙起:“什么‘事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的弟子死了,你们该去找设计伏击你们的人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 紫虚上人道:“阿弥陀佛,我瞧女施主神清气明,不似善于作伪之人,或许是受人利用也说不定。只要并非有心为恶,一时失足倒也不算什么……” 空空道人道:“大师慈悲为怀,可以不计较,可是我七派这么多死伤弟子难道任由他们白死了么?今日既然这妖女在此,决不能就此罢了!” 庄韵情不知他们何以将自己当作鬼谷一案的凶手来质问,虽然她明知此案是由王舟主使,但她向来不理世事,对方如此不问情由便对自己发难实让她大为反感,何况关于王舟和西门远非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就算说了,对方情绪激动,也未必肯信。这些人中她只识得乾元道长,知道他与齐振相交甚厚,便对他道: “道长,我知道七大门派是名门正派,对你们也尊敬得很;但鬼谷之事的确跟我毫无关联,----言尽于此,我要告辞啦,你别让他们跟着我,不然我可不客气啦!” 乾元道长见她的说话神情,无不幼稚单纯,心中也不相信这样一个毫无机心的少女会和鬼谷惨案有牵连。但此时正是群情激愤,即便自己说了也未必有人肯听,微一踌躇,只听呼呼几响,已有数人抢上,将庄韵情围在当中。有人便叫: “就这样走了么?” “不说清楚,不能放这妖女走!” “杀了这妖女,给众弟子报仇!” 乾元一惊,忙挤进人群,挡在庄韵情身前:“大家请冷静!” 他只怕众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便把庄韵情杀了,事情还未弄清,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况且,庄韵情表面上孤身一人,其实却是“天山异人”云中飞的小弟子,江南第一大庄庄主齐振的小师妹,若是杀错了,不但糊里糊涂和洞庭山庄结下了梁子,万一再惹出了云中飞这一代武林奇人,那对各派可是后患无穷: “大家请听我一言!” 空空道人道;“道兄有什么话请说,不过今天一定要这妖女血债血偿!” 乾元道长待众人安静下来,这才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其中疑点甚多,大家怀疑这位姑娘是幕后主使也只是凭了请柬后面‘紫云剑主’的署名,这位姑娘是否紫云剑主姑且不论,单凭这一点要指证她就是鬼谷的元凶恐怕还言之过早;万一其中另有隐情,我们岂不更中了敌人的圈套?我中原七派行事向来光明正大,所以我请各位考虑清楚再动手,否则不但断送了咱们的一世英明,更让真凶逍遥法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道兄此言差矣!”广法道长刚从长剑被夺的惊愕中醒来,更增忿怒,听乾元如此说立刻便出言反对,“你武当只伤了两名弟子,你自然不心疼!可我昆仑一十七名弟子难道就白死了么?今日绝不放过这妖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七章 少林高僧 第七十七章少林高僧 其余几派也纷纷鼓噪,乾元眼看弹压不住,形势一触即发---- 忽听背后有人冷笑道:“这么多武林中的前辈围住一个小姑娘,大家不嫌害臊么?” 众人一愣,回身看时,只见万九霄背负着双手,正缓缓走来。 众人多是武林中大有身份之人,除了七派掌门,余者也多是各派中的长老级人物。平日有几位出现江湖已足令江湖变色。初时众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时被人一提,竟是数十位联起手来威逼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各人脸上都不禁一红。 空空道人强颜喝道:“这妖女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我各派弟子死伤在她诡计之下的不计其数!我们要她以命抵命也是理所当然!” 万九霄“嘿嘿”一阵冷笑:“各位都是一门之掌,成名多年的豪杰,怎地说话如此幼稚?----这小姑娘才多大年纪,如何诛杀各派的弟子?又有谁瞧见来?” 广法凄厉地道:“这妖女下书给我各派,将我等约到这鬼谷,她却在谷中预先设下恶毒的机关,被她炸死烧伤的人不到一百也有八十,事实证据确凿,还要谁来瞧见?难道我七派掌门都会冤枉她么?”说着将一封信摔到万九霄怀中。 万九霄扫了一眼,微哂道:“这能代表什么?”转头问庄韵情道:“姑娘可曾下书给七大门派?” 庄韵情摇头:“下什么书?我不知道。” 万九霄笑道:“这就是了,这信中也没署名是人家小姑娘写的啊!以此为凭,不足为信。” 庄韵情这时也听明白了一点,沉吟道:“他们说是有人下书将他们约来鬼谷,这人我倒略知一二……” 广法道长呵呵一笑,但笑得比哭还难听,向万九霄厉厉声道:“阁下听到了么?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万九霄一皱眉,心想这小姑娘毕竟江湖经验不足,说话不知轻重,这时候便是知道些什么也该推说不知才是。只见广法倏从旁边弟子身上抽出一柄长剑,向庄韵情一指:“这妖女罪有应得,阁下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接着旁边呛啷、呛啷声不绝,已有七八人抽出兵仞,对准了庄韵情。 庄韵情也是粉脸一沉,说道:“我说我知道约你们来鬼谷的人是谁,可没说那人是我。你们如此黑白不分,还称什么名门正派?说什么主持正义?” 广法道:“对付你这妖女,有什么正义可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勿须多言!” 武当和少林的掌门比其他人稍为冷静,但众怒难犯,这时除了保持沉默也没更好的办法。万九霄却不由瞧得心头火起,仰天一阵大笑: “这就是中原七大门派的威风么?老夫真是大开眼界!各位执意如此老夫也无话可说,不过诸位都是成名数十年的前辈英雄,若是群殴,或是车轮战打一个小姑娘,传出去只怕各位也没脸再在江湖立足,老夫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各位若真想动手,就推举一人出来和小姑娘单打独斗,赢了也算光明正大!若是小姑娘侥幸获胜那就是她命不该绝,各位便不许再留难----” 他在金陵堡曾暗中观察过庄韵情的身手,她目前的武功虽然未必能赢这些成名多年的前辈,但轻身功夫却是天下一绝,如今环境险恶,不若乘机一走了之,在这荒山密林之中隐身不难,这些人未必能追得上她。 乾元一听,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万九霄是西南诸省的绿林盟主,万一惹怒了他,中原与西南各省武林之间嫌隙必生,若依他的提议,不但卖了他一个面子,而众人忌惮他西南绿林盟主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再有异议,当即举手赞成。只是这一场比试让谁出手却是一个大难题----各人都在悲愤之中,任凭让谁出场都必是全力以赴,不留半点情面,庄韵情小小年纪,论真实功夫恐怕不是这里任何一位掌门的对手,稍有差失仍是不免命丧当场,那这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而且,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赢了固然好说,若是输了,那今后在江湖上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各派掌门无不是德高望重,老奸巨滑之辈,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只怕是无人愿意接。 想来想去,只有一人最合适,便向紫虚上人道:“大师,少**学冠绝当世,咱们七派中无出其右,如今唯有大师的德行、武功能令我七派中人心服口服。说不得,只好请大师辛苦一趟了……”心想,这位少林方丈慈悲为怀,也只有他的慈悲心肠才不至于当场要了这小姑娘的性命。 紫虚上人呵呵笑道:“老衲已多年不与人动手,功夫怕是已经生疏了。” 万九霄初时还有些担心,听乾元说让少林方丈出手,便松了一口气,知道这老尚一付菩萨心肠,庄韵情与他动手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听紫虚如此说便抢着道;“少林方丈慈悲为怀,菩萨心肠,绝不会使阴谋诡计,老夫放心地很。况且老和尚武功盖世,相信几位掌门也是心服口服----若是有人认为自己武功高过少林方丈那也不妨站出来!”说着,向周围众人一扫。 各人忍不住对望一眼,心想这位少林方丈未免心地太好,纵然对方十恶不赦,他也不会轻易下杀手。但又想众人武功确实也均不及他,这小姑娘不过十几岁年纪,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先将她擒下,如何处置众人自有公断,因此也纷纷举手赞成。 万九霄趁着众人不注意,低声对庄韵情道:“既然道理讲不清,那你小姑娘就只好先溜之大吉,----能跟少林寺方丈动手,那可是难得的机缘,这老和尚一付菩萨心肠,不会忍心伤你,机会难得,千万不可错过,切记,切记……” 庄韵情瞧了他一眼,蹙眉不语,这时便对紫虚上人道:“少林派派难道不是明门正派么?你们干么非要逼我动手?” 万九霄道:“小姑娘多说无益,跟他们比试就是,这位大师乃是当今武林泰斗,绝不会真伤害你小姑娘,你可要抓住机会请教啊!” 紫虚上人本不屑与一个小姑娘动手,但让别人出场这小姑娘难免性命不保,说不得只好勉为其难。当下低低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这位万先生说的对,女施主,请进招罢。”双手合什,立了一个门户。 陆青扬一直冷眼旁观,眼见自己导演的这幕戏就要成功,悄悄向身后两名童子一挥手。二人会意,悄悄从随身携带的笼子里掏出一只信鸽,向空中一抛,鸽子扇扇翅膀,转了两圈,向西北方飞去。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紫虚上人和庄韵情的比试上,丝毫没有发觉。 庄韵情眼看这一场架在所难免,便不再多言,挥手一掌轻飘飘拍去。这一掌看似绵软,实是绵里藏针,敌强则强,敌弱则弱,乃是天山武学中极上承的功夫。 紫虚“咦”了一声,说道:“姑娘的掌法不错啊!你师傅是谁?” 庄韵情淡淡道:“你打败了我,自然告诉你。”口中说着话,手掌不停,将一套“逍遥神剑掌”使得犹如行云流水,加之身姿曼妙,更显飘逸绝伦。众人从未见过这等好看的掌法,一时不禁目眩神驰。 可是紫虚身为少林一派的掌门人,不但功力深厚,更身兼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十三项绝技,武林中鲜有人匹敌。庄韵情虽然掌法精奇,身法奇幻,一时间争得些先机,然而若想打败这老和尚却依然难比登天。紫虚不慌不忙,以不变应万变,但她的一招一式都看得分明,忽然一掌自上而下,徐徐拍出。 庄韵情顿觉身前压力如潮,不敢正仞其锋,纤腰款摆,斜身飞出,口中却忍不住赞道:“大师好一招‘鬼泣神惊’啊!果然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 紫虚听她随口道破这少林不传之秘的名称,心中也是暗暗惊奇,不过他是有道高僧,并不以为怵,只是微微一笑,道:“姑娘夸奖啦,这一招不算什么,你再瞧这招‘群魔敛迹’,才称得上真正的绝学啦!”口中说着,双掌晃动,自左而右,横扫千钧。 庄韵情见他招式虽然厉害,但第一掌均留着五分劲力不发,想来这老和尚果然心慈,不愿真伤了自己,心中不由一定,她终是孩子心性,听他这样说,当下便撇了撇嘴,说道:“我师傅说杀心一起,自己便入了魔道,还说什么‘群魔敛迹’?大师不若尝尝我这招‘皂白不分’罢----”掌势忽变,一双玉掌一上一下,猛然然推出,迅捷无伦;可是掌到中途,双掌倏然上下互易,闪电般攻到。 紫虚是有道高僧,虽听她语含讥讽,也不在意。可是她这掌一出,却还是吃了一惊,----这一招堂堂正正,却是他少林的一招绝学,叫作“颠倒黑白”!不过他虽然惊奇,却也并不因此动怒,反而觉得这小姑娘小小年纪,能将这招如此恰当的用出实属难得,当下淡淡一笑,说道:“姑娘不是我少林中人,却难为你这一招倒也用得中规中矩。” 庄韵情得他称赞,也甚感得意,说道:“这有什么?”说着话掌势又变,一招昆仑神掌,一招五台派弹腿,又一招武当太极掌,转眼间变化了几种武功,竟无一不是各派的不传之秘,周围众人不禁一片哗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八章 风云际会 第七十八章风云际会 庄韵情转眼变化了几种武功,无一不是各派的不传之秘,众人一片哗然。 只有紫虚上人知道她招式虽然花样百出,内里却仍是她本门的内功底子,徒具神韵而已。只是她小小年纪,能将各派招式记得如此纯熟,而且运用的恰到好处实在也是个奇迹,不由人不对她刮目相看。 万九霄看她不但不趁机逃走,反而与紫虚上人招招抢攻,不由大为心急。心想就算武功再高,也终不能和七大门派相抗,想提醒她,然而庄韵情一心应付紫虚上人,根本无暇向他瞧上一眼。 其余众人见紫虚久攻不下,不禁都暗暗焦急。空空道人忍不住叫道:“大师,这妖女心肠歹毒,还跟她客气什么!” 紫虚暗暗叹了一口气,比到现在,他已觉出这少女的武功虽然略显邪气,轻功身法飘忽莫测,却也不是妖邪一路;而且能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成如此身手的想必是一位不世高人,这件事只怕是另有蹊跷。只是如今形势如箭在弦,看来也只有先将她擒下再慢慢询问了。心中想着,掌力慢慢加强。 庄韵情先时得他手下留情,尚能支持,这时却觉压力越来越大,对方浑厚的内力几乎令她窒息。纵然想走,这时也已不能,只得强提真力,勉力支撑。 她所修习的天山内功心法亦是正宗,只是偏于阴柔,与紫虚的至刚至阳的内力本来相生相克,只因她年纪幼小,修习日短,自然无法与这位武林泰斗相提并论。头一轮抢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耗去了她大半内力,这时丹田中实无多少真气可用。 因她一再猛提真力之故,丹田已几乎中空,紫虚上人的掌力却越来越强,庄韵情轻叹一声,刚要收掌认输。忽觉丹田之内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就在她内力将尽未尽,将竭未竭之际,气海之内陡地奋起一股阴寒之力,冰寒彻骨。措不及防之下,她不禁连打了两个寒战,接着这一股冰寒之气便澎澎湃湃向前涌去---- 庄韵情来不及想这是怎么回事,忙调整自身真气,想将它融入本身真元之内。哪知,两股真气各走各路,竟是不能融合,一左一右,分从两掌吐出…… 紫虚上人已由她的掌风觉出她内力将尽,稳操胜券,眼见便要将她拿下,忽觉她右掌内力猛增,冲力极大,不由吃了一惊。抬头只见庄韵情本来明玉般的脸颊,忽而火红,忽而雪白,甚为怪异,神色之间极是痛苦。这时他已觉出这小姑娘两只手发出的掌力截然不同----左掌较为和缓,是她本门的内力,而且比初时已弱了很多;右掌的内力却是忽强忽弱,忽刚忽柔,冲力极大,纯属阴寒,甫一接触,冰寒彻骨。 紫虚上人有几十年的内功修为,见多识广,甫一思索已猜出这少女以前必是服过什么助长功力的奇异之物,只因她年纪幼小,内力尚浅,不能将之完全吸收,据为己用,这股奇异的潜力便蜇伏体内,平时不觉怎样,可是此时她内力用尽,这股潜力失去束缚,便忽然爆发----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轻则受内伤,重则会走火入魔。当即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了庄韵情的右掌,内力送出,助她抗寒。口中便问道: “你以前可服过什么至寒之物么?” 庄韵情只觉全身如堕冰窖之中,牙关不住打颤,勉强道:“师傅给我服过从天山绝顶采来的冰玉雪莲……” 紫虚上人道;“哦!冰玉雪莲?那是武林中人都梦魅以求的灵药了,----好孩子,别怕,全身放松,你这会儿虽然难受些,可是对你的武功进益却大有好处,我来助你抗寒。” 这老和尚确是一付菩萨心肠,知道此时若是无人护法,这少女势难渡过此难关,当此情景,竟是当仁不让,抛开一切个人恩怨,充当起这个护法角色。 庄韵情体内两股真气奔腾流窜,互为排斥,各不相容,正是苦不堪言。忽觉一股柔和的内力由右掌心输入,助她将两股互不相融的内力缓缓理顺,导入经脉…… 周围众人见两人忽然凝立不动,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万九霄一直关注着庄韵情,距离动手的两人也较近,庄韵情脸色忽而火红,忽而雪白,极是痛苦,他都看在眼中,紫虚和庄韵情的对话他虽然没有听清,却知这老和尚对她没有恶意。见周围众人又是蠢蠢欲动,便抢上两步,以防不测。 蓦地,一阵怪笑突起,一条人影电射般落入场中,举掌摇摇向中间动手的两人击去---- 场中除紫虚上人外,其余六大掌门都在,然而众人注意力全在中间比试的两人身上,竟无一人来得及将来人阻住。眼见这人一掌落实,场中二人必不幸免,此时只有万九霄距二人最近,他不及细想,当下大喝一声,双掌齐出。 只听“砰”地一声,两股掌风接实,万九霄只觉双臂剧震,不由自主蹬蹬退出几步,这才拿桩站稳。紫虚上人和庄韵情终于还是被二人的掌风余势带到,霍地分开。庄韵情脚步虚浮,轻啍一声,立即晕倒。紫虚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原来,紫虚上人几十年参禅清修,灵台空明,虽然帮庄韵情导引真气正到紧要关头,有人来袭却也立时知觉。他这时收掌自然轻而易举,然而庄韵情被体内忽寒忽热、奔腾流窜的真气正冲得昏昏沉沉,丝毫不知外敌来侵,更不知抵御,他实不忍心看这如花的少女在他眼前香消玉殒,竟不顾危险继续助她导引真气,一方面却将敌方的掌力尽数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尽管对方的掌力已被万九霄卸去了大半,因他本身内力空虚,还是如遭重创,立时受伤,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刚刚反应过来,那人已一把抓起庄韵情,闪电般退出场外----不是别人,正是跟在西门远身边的王舟大护法左阳! 只听周围一阵骚动,一群腰悬明晃晃钢刀的玄衣武士已将众人围在中间。其间两个大红衣衫的秃头喇嘛和一个异族打扮的黄衫少女分外显眼。那少女一眼瞧见左阳掌中的庄韵情,不禁惊“咦”了一声,飞身过来,叫道: “这不是庄姐姐么?是谁伤了她?” 左阳听她问得奇怪,似乎她跟庄韵情早就认识一般,此时无暇多说,便把庄韵情交到她的怀中,说道:“她只是受了些震动,晕过去了,你看好她。” 这少女正是当日上官通和庄韵情在路上遇到的那出手豪阔、自称冰儿的异族少女。她见庄韵情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不油浓眉一竖,颇为恼怒:“是谁这么大胆,敢害我的庄姐姐?” 左阳却早已回过身去,嘿嘿冷笑道:“难得今天诸位都在这里,倒省去我不少的麻烦。” 几个少林弟子这时已将紫虚上人救回,这老和尚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暂时再无动手之力。乾元道长等人不知左阳是谁,是何来意,一时谁也没有搭话。万九霄却忍不住道: “你们是什么人?你要把那小姑娘怎样?” 左阳扫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便是西南诸省的绿林盟主万九霄了?” 万九霄道:“正是老夫!阁下是谁?” 左阳道:“你不用着急,等我先解决了七大门派,自然会轮到你!” 万九霄执掌西南武林数十年,已极少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闻言不由气往上撞,冷笑道:“阁下是想杀我么?老夫奉陪!” 乾元道长见众人都不说话,紫虚上人又身受重伤,只好跨前一步,说道:“贫道武当乾元,不知阁下有何见教?为何一来便伤了紫虚大师,抓了庄姑娘?还请赐教!” 左阳冷冷道:“已经死到临头,又何必多此一问!“ 众人都是一派掌门,往日只有他们居高临下,训斥别人,左阳这话立时便将众人激怒,空空道人喝道:“你是谁?敢这样说话?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广法道长更是忍不住道:“也不知是哪个死到临头!我七大门派向来同气连枝,岂是容人欺负的?” 左阳冷笑道:“什么七大门派?只会倚多为胜,仗势欺人,欺负人家小姑娘!外加乘人之危!有什么好炫耀的?” 广法道:“你说那妖女么?我就说你们是一路,果然不假!” 左阳模棱两可地冷笑一声,却也并不否认。乾元道长看阵势已知对方来者不善,沉声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与我七派为敌?” 左阳啍了一声道:“七大门派自诩名门正派,干的却是鸡鸣狗盗的构当!今天我就是要把你们的假面目撕烂砸碎,好叫大家都瞧瞧你们这些伪君子的真实嘴脸!” 双方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忽听身后又有人哈哈一笑,说道;“如今奸佞当道,世上本就多鸡鸣狗盗之人,然而说到栽赃稼祸、乘人之危,阁下怕是也不那么正大光明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山后又转出几人,当先一人面如冠玉,白衣飘飘,正是众人恨之入骨,却又遍寻不见的上官通。其余三人一个是百毒神君,一个是四海神偷,还有一个竟是风尘三侠中的怪叫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七十九章 峰回路转 第七十九章峰回路转 老偷儿一见有这么多人,立刻便高兴起来,冲上来拍手笑道:“哈哈!这么多人!早知这样热闹我早赶来啦!喂,大家是要打架么?谁跟我打?” 人群中这时已有人认出了上官通,便有几人惊叫起来:“是上官通!这小贼原来在这里!” 上官通笑吟吟走上前来,对陆青扬道:“陆堡主辛苦啊,导演了如此大一场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陆青扬一皱眉:“你说什么?” 上官通笑道:“陆堡主何必明知故问?当今武林唯有你陆堡主的大材方能将这幕大戏导演得滴水不漏!让人不佩服都不成!” 陆青扬沉下了脸:“你胡说什么?咱们正在找你,你倒送上门来!既然来了就给大家一个交待罢!” 左阳眯起眼睛,打谅了他一眼,森然道:“你就是上官通?” 上官通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看阁下面生的很,想来不是中原人罢?不知是陆堡主的朋友呢,还是主子啊?” 左阳眼中睛光暴射,陆青扬却是脸色一变,喝道:“上官通,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上官通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陆堡主你又何必大动肝火,莫非心中有鬼?”他转回身,大声道:“各位在此流连不去,自是对鬼谷一役心有不甘,想要找到真凶。在下不才,这两日总算没有白白奔波,总算找到一点线索----” 空空道人等本来都已断定是他和庄韵情在背后主使,但左阳一出现却又不禁起疑,听他一说忍不住纷纷喝问:“是谁?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上官通道:“这恐怕就要请教陆堡主了!” 广法道长怒道:“这和陆堡主有什么关系!” 陆青扬也道:“陆某清者自清,你想挑拨陆某与各位掌门的关系那是想也别想!你和那妖女串通一气,设下毒计,将我等约来鬼谷,已是不争的事实,再如何狡辩也是无用。” 怪叫化忽然道:“究竟是谁设下毒计还有待进一步查清,可是老叫化在你陆堡主寿宴的当晚曾亲耳听到一番对话,要将我中原各派精英一举歼灭----这话老叫化没有冤枉你罢?” 陆青扬脸色一变,面对七大门派众人质疑的目光,强作镇定,道:“老叫化,你不要含血喷人!我金陵堡与各派素来交好,怎会设计陷害!你讲话可要有证据!” 上官通笑道:“证据总会有的,现在只是要大家先分清了敌我阵营才好决定如何打架。” 怪叫化冷冷道:“本来老叫化要顺藤摸瓜,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阴谋,只是你太狡猾,才被你屡次甩脱。不过,老叫化从金陵堡一路跟踪你到这儿,你总不能否认吧!“ 陆青扬干笑道:“我到这里来和大家一样,都是接到了这上官小贼和那小妖女的请柬,有何奇怪?你说我在金陵堡便开始设计陷害各位同道,更是无从说起----你见谁要杀人是在自己家里动手的?那不此地无银三百两么?陆某还没那么傻!” 上官通笑道:“所以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将天下人都当成是傻瓜,却不知自己却作了最大的傻瓜……” 陆青扬脸一沉,一时没有说话。 老偷儿见有这么多人要打架,极是兴奋,他围着陆青扬转了两圈,只觉这人眼熟地很,捧着头苦苦思索片刻,忽然把头一拍,说道:“啊哟!原来是你!走路不带眼睛,撞得我肩膀现在还疼呢!”跳到上官通身边叫道: “找到啦!找到啦!那天在街上撞我的老家伙就是他!别瞧他蒙着脸,可还是逃不过我四海神偷这双火眼金睛!” 上官通心中刚刚一动,只听空空道人道:“怪叫化,陆堡主一向急公好义,信誉江湖,事关重大,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可悲啊!可叹!”怪叫化知道,陆青扬在中原经营多年,信誉极佳,七派掌门各个自负,绝不会只听了自己几句话便完全相信,不由长叹一声:“我风尘三侠行走江湖数十年,从不打诓,老叫化以性命担保,所讲都是千真万确,绝无一句虚言!各位请想一想,你们在此决斗,别人怎会知道?”一指左阳,“若无内奸,敌人怎会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巧?” “这----”空空道人不禁语塞。经他一提,各人心中果然起疑,均想左阳等人果然来得甚巧。然而陆青扬素来与七大门派交好,他平日为人又极是热忱,说他就是陷害各派的元凶,仍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怪叫化又道:“他用信鸽将你们的消息通报给对方,你们的行踪别人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这还用问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原来,这时通信不畅,各派多有训练信鸽做为传信之用,各派掌门出门在外,身边也多带着几只以备不时之需。若以此作为依据,那各人均有内奸的嫌疑了。 上官通见众人仍是半信半疑,这件事一时也难解释清楚,又怕那青袍老者突然出手,局面一乱更加难以控制,心想且诈他一诈。当即从怀中取出一面三角锦旗迎风一展,微笑道: “陆堡主,你可识得此物?” ----正是当日老偷儿从那蒙面老者身上摸来,刺着一条蜈蚣的奇怪令旗,刚才老偷儿一声大叫正好提醒了他。 陆青扬看了一眼,不由魂飞魄散;左阳一双凶狠的目光利箭般射到他身上。可是陆青扬毕竟老奸巨滑,当下强作镇定,说道:“这是什么?本堡主从未见过!” 上官通笑道:“我若凭此对你发令,你听是不听?” 陆青扬沉着脸道:“这不是本堡之物,怎能约束本堡主!” 上官通察言观色,陆青扬的惊惶,左阳的愤怒,虽然都是一闪而过,却已全落入他眼中,心里便已有底。只是陆青扬这奸贼老奸巨滑,两句话都答得似是而非,料来他纵然心中有鬼,在这种情形下也会至死不认。老偷儿虽然认出了他就是那晚的蒙面人,终究也和鬼谷一案没什么直接联系,于是微微一笑:“本来我是想原物奉还的,既然陆堡主说不识得,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就让我把它毁了罢----”双手执住,就要力扯。 陆青扬脸色大变,刚要开口阻止,忽见左阳身形晃动,眨眼退回----上官通手中的令旗已被他一把夺过:“什么宝贝!给我看看!” 上官通含笑而立,并不追击,也不生气:“这位先生既然想要,送你就是!” 左阳阴恻恻道:“上官通,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张狂,----你瞧瞧那边是谁?” 上官通笑道:“我不是三岁孩童,你难道还要吓我一吓么?”口中说着,还是沿着他说的方向瞧了一眼。这一眼瞧去,不禁心中剧震: “----阿情!” 西门冰儿一身黄衫,衣襟上金光闪闪,本来极是醒目,上官通也并非没有注意到这美貌的异族少女,只是事有缓急,还没来得及多想,更未在意她怀中所抱之人,可是经左阳一提立时醒觉,何况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追踪鬼谷一案,他心心念念的便是无故失踪的庄韵情。双目中不觉精光一闪,当下强压住内心的澎湃,冷冷道: “你把她怎么了?” 左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反应----他曾听陆青扬说过上官通痴恋庄韵情之事,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心中一定,不动声色道:“想要她活着,就最好管住你的嘴巴,再敢乱说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上官通本是浪子,无牵无挂,行事更是随心所欲,庄韵情在他心里的份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有多重,他只知道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牵动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这些日子看不到她,他才真正感到内心的煎熬。每次想到当日草地上那一滩殷红的血,他便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这时看到她,什么七大门派?什么鬼谷迷案?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小阿情重要!当下微微一笑:“好说,只要你不伤她,一切都好商量……”双掌却暗暗凝聚真力----左阳想威胁他,怕是打错了算盘! 左阳也是老狐狸,他一看上官通的神色,便知他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阴**:“年轻人,在我面前最好别耍花样,老夫可不是那心慈手软的老和尚!” 上官通微微一笑:“倒要领教一二……” 左阳看他笑得古怪,心中立时惊觉,变故突起,只听身后扑通、扑通连响,忙回头一望,不由大惊失色----只见身后的武士东倒西歪,一个个醉酒一般,相继软倒。本来跟在上官通身边的两个怪老头不知何时已潜到了身后,正笑嘻嘻地从众武士身上跨过,直逼西门冰儿---- 西门冰儿抱紧了庄韵情,娇喝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许你们伤害庄姐姐!” 四海神偷笑嘻嘻上前,说道:“小妹妹,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庄姐姐;只是要送她去她的小情人儿身边,----小妹妹乖,快把她给我……” 西门冰儿狐疑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把庄姐姐带到哪儿?” 老偷儿嘻嘻一笑,刚要说话,百毒神君已不耐烦地道:“你这老偷儿,啰嗦什么?快带了小丫头走!” 猛听身后风声飒然,不禁怪笑一声,道:“嘿!又来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八十一章 始作蛹者 第八十一章始作蛹者 上官通听到庄韵情说“当然是这鬼谷惨案的始作蛹者”,不由一惊:“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庄韵情轻轻点头。 上官通道:“你见过陆青扬了?” “陆青扬?”庄韵一皱眉:“我昨天见过的,他和七大门派的人在一起。你为什么提起他?” 上官通道:“难道鬼谷惨案的始作蛹者不是他么?” 庄韵情奇道:“谁说是陆青扬了?你怎会这样认为?” 上官通一皱眉:“难道是我猜错了?” 庄韵情道:“陆青扬是有些奇怪,可是这次鬼谷之事的确是另有其人,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如果陆青扬当时也在王舟之上,我怎会没瞧见他?定是你弄错了。” 上官通道:“这件事是我亲自追查的,有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可以作证!所有线索都是指向他,怎会有假?” 庄韵情不由秀眉蹙起,道:“我当时便在天书崖上,西门远便在我的身边,左阳亲口对我说他们怕中原的七大门派阻挠他们的统一大业,所以要先给他们些教训,西门远并没有否认,可见他说的不假……” 上官通皱眉道:“左阳是谁?西门远又是谁?那王舟又是什么东西?” 庄韵情道:“王舟是一艘华丽的大船,不过却能在山中行走;左阳是王舟上的大护法,权利似乎大得很;西门远应该是王舟的主人,他们都叫他做少宫主,----事发当时他们便在天书崖上,在那里鬼谷之中发生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上官通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说你当时便在那里?----阿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跟他们在一起?” 庄韵情避开了他的目光,轻轻道:“我那时受了伤,是西门远救了我----” 上官通深思地道:“我跟老毒虫和老偷儿在那小镇上等不见你,后来一路追踪,有人说看到一艘大船进了山,我还不信,----原来果真有这样一条大船,而你果真便在那大船之上……”忽然握紧了她的手,颤声道:“你好好的跟你那几个师侄说话,怎么会受伤?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庄韵情想起当日情景,心中酸楚,张了张口,终是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勉强笑道:“一点小伤,早好啦。” 上官通分明看到她眼睛深处有着掩饰不住的一抹郁抑----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忧伤,他不知道这段日子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伤心之事,让他的小阿情将刚刚敞开的心扉又重新关闭,如此欲言又止? 此时太阳升起,迅速将林中的薄雾撕开,远近的景物立时清晰起来。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山谷中早就没了一丝烟火气,可是大火后留下的痕迹恐怕只有到来年春天草木生发的时候才能消除了。 庄韵情垂下头,低声道:“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可是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 上官通微微一笑:“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罢,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再说不迟。” 庄韵情感激的瞧了他一眼,说道:“大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你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上官通拉住她的手:“你不用对我解释----我们之间用不着解释,我只要你记得,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在你身边。 庄韵情轻轻点头:“噢,大哥,我懂啦。” 两人携手慢慢走下山坡,路边溪水潺潺,身边鸟鸣处处,说不尽的清幽。上官通深吸了一口山中清新的空气,说道:“这个山谷真是不错,可惜被他们一把火烧的不成样子,不然咱们在这里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日子定然快活地紧。” 庄韵情轻轻叹道:“草木烧了明年还可以长出来,可是被他们害死的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上官通笑道:“我们不是普渡众生的观音菩萨,救苦救难也不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何必为些不相干的事操心?”随手摘下几枚野果,顺手放在口中一个,果实酸涩,他不禁夸张的咧了咧嘴。 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庄韵情忍不住抿嘴一笑,嗔怪道:“瞧你,这么大了,还象个孩子似的馋嘴,也不怕有毒……” 上官通呸呸几声,将口中的野果吐掉,笑道:“这有什么?做人就要潇潇洒洒,什么味道都要尝一尝,这样等我们老了才没遗憾!不然这辈子岂不白过了?” 庄韵情点头,抿嘴笑道:“你说得也对----”听到路边哗哗的溪水声,便笑道:“现在我想捉几条小鱼来玩,可是我怕水,那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不由分说把她拉到溪边,向路边的清溪中一指:“要鱼儿,这溪中多的是,我捉来给你!”说着话已拉下鞋袜,赤着脚向溪中走去。 庄韵情忙拉住他:“你做什么?我跟你说笑的!这溪水边上浅,里面也有好深的,你快上来!” 上官通边向溪中走边笑道:“我水性好得很,一条小溪算得什么?正好我也想吃鱼了,等我摸几条上来一会儿做烤鱼给你吃!” 庄韵情只好站在溪边看他弯腰去摸,说道:“早上的溪水还凉得很,你摸到了赶紧上来!” 上官通专注地盯着石间,头也不抬的笑道:“你烤的地瓜味道虽然不错,可是我烤鱼的手艺你还没有试过,我保证你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庄韵情看他立在水中,听着他毫无顾忌地跟自己说笑,不觉呆呆发怔,直到听他喊道:“抓住啦!接着!”说着话已将一条鱼抛上岸来,忙伸手抓住。可是那鱼儿身上油光溜滑,她刚抓到手中,那鱼用力一挺,“噗”地一下便跳到了草丛里,上官通哈哈大笑。 庄韵情甚觉不好意思,见他笑得开心,忍不住也笑了,忙弯腰重新去草丛中抓那鱼儿。如今正是雨季,溪中的鱼儿甚是肥美,这一条虽不是很大,却也有半尺多长。看着鱼儿在手中嘴巴一张一合,不觉又十分可怜,趁着上官通不注意,便又悄悄将鱼儿放回水中。那鱼儿摆摆头,又摇摇尾巴,游入石间去了。 上官通又连捉了两条,都被她放回水中。上官通刚要上岸,举着手中的一条大红鲤鱼笑道:“今天收获不小,够咱们俩美美地吃上一顿啦!”忽然看到她手中一条鱼儿也没有,忍不住道:“咦!我捉的鱼儿哪去啦?” 庄韵情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我们不吃鱼了好不好?” 上官通瞧她神情,立刻会意,说道:“你还是这样心软,那怎么行?一条鱼儿你都可怜,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不行!你要学着心肠硬些才行,----今天的烤鱼咱们是吃定了!”说着将手中的鱼抛上岸,又补充道:“不许再放了!不然我可跟你没完,----傻丫头!” 庄韵情只好接住。 上官通一边穿着鞋袜,一边责怪道:“你这丫头外面看着冷冰冰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软得很,----心肠太好最容易受伤了,你应该学会放开,象我一样,一切看开了你才能洒脱起来,开心起来。我们不能一辈子为别人活着,是不是?” 庄韵情轻轻摇头:“我的心肠不好----这鱼儿本来自由自在,什么过错也没有,在水里快活地很,可是因为我的一句戏言便要为之丧命,这岂不是我的过错?” 上官通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鱼儿生来便是给人吃的,你怎会有那么多的感慨?”宠溺地拉起她的手:“----小傻瓜,这杀生的事是我来做,又不是让你做,你就乖乖的等着吃就好啦!” 上官通做的烤鱼的确是天下美味,荒山野岭中虽然没什么调料,仍是鲜美可口。庄韵情吃完一条仍觉意犹未尽,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想不到你还会做这样的美味……” 上官通笑道:“这算什么?这溪中的鱼虽然也算肥美,可是肉质发硬,如果是海鱼就更好啦!下次你跟我回绝剑岛,你尝尝那里的鱼,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庄韵情的神情不自觉的一黯,垂头道:“大哥,我----,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 上官通道:“什么事?” 庄韵情呆了片刻,又轻轻摇头:“没,没有什么,----我是想问,那少林的老和尚怎么样啦?这次多亏了他,不然我也见不到你啦。” 上官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老和尚没事,虽然受了点伤,有少林派的和尚看顾他不会有事。怎么了?” “那老和尚一副慈悲心肠,昨日我跟他动手,内力用尽,不知怎么丹田中忽然涌出一股寒冰真气,我几乎给冻僵,幸得他帮我导引真气,助我御寒,才能渡过难关……” 上官通点头:“原来如此。我晚到一步,看来是我们欠了少林一个人情了。” 庄韵情道:“有人要将七大门派一网打尽,我瞧是蓄谋已久,可是为何七派中人说是我害他们?还要杀我给他们死伤的弟子报仇?” 上官通淡淡一笑:“这不奇怪。----你可知道约七大门派来鬼谷的请帖上,署名是谁?” 庄韵情点头:“我看到了,----上面署名‘紫云剑主’。可是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紫云剑主’,他们凭什么认定是我?他们又怎么知道我有紫云剑?” 上官通道:“自从你把紫云剑给老偷儿和老毒虫这两个老顽童瞧过之后,这两人天真烂漫,口无遮拦,你怀有紫云剑一事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以此为据自然认为是你----当然还有我。” 庄韵情轻叹一声道:“他们不是坏人,原以为给他们看一下没什么,是我疏忽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八十四章 百变魔女 第八十四章百变魔女 看着伊人的背影消失,上官通的目光倏然变得沉静难测,他是浪子,他目光犀利,他习惯了看透一切众生,习惯了主载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感情;对于他的小阿情,他可以放任她的固执、任性,任由她我行我素,甚至可以包容她一切的无理取闹,----可是这并不包括她的离开,尤其明知她正伤心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对面敞开的房门,门中传出江雪痕啍唱江南小调的声音,听去心情不错。她和庄韵情约好,在江南会合。原来她本性率真,喜欢自由自在,只是师傅性格古怪,看得她紧,若非她软磨硬泡,外加层出不穷的鬼聪明和花样百出的小手段可谓是寸步难行。幸好她的鬼灵精怪总能哄得师傅开开心心,同时也能让自己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庄韵情一走,她也得赶紧回去应付她脾气古怪的师傅,再想办法哄着师傅南下江南。略一收拾,出门退了店房,当即动身出了镇子。她的心情极好,一路走着一路啍唱着自幼便熟悉的江南小调,丝毫没有发觉背后的异样,直到身边风声飒然才倏然惊觉。她反应极快,惊觉的同时袖中的缎带已向身后电射而出。 来人也非庸手,江雪痕连人影也没瞧见,手中的缎带却倏然一紧,已被来人伸手抓住。江雪痕想也没想,脚尖在身旁树干上一点,借着对方的在缎带上的牵扯之力飞速后退,直向对方怀中撞去,同时左手轻挥,几枚梅花钉已先声夺人,分袭对方上中下三路。 对方似乎并无敌意,轻咳一声,松手退开。 江雪痕定睛一看,不禁柳眉一挑:“上官通!你干么还不走,跟着我做什么?” 上官通笑道:“姑娘风华绝代,上官通心生仰慕,特来一会,不知姑娘肯不肯赏光一叙?” 江雪痕瞪了他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呸了一声,说道:“你这甜言蜜语在我这里没有用,只有庄韵情那傻丫头才信你。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姑娘还要赶路呢!” 上官通见她如此有趣,也不禁哈哈一笑:“姑娘清脆爽利,果然是快人快语!是上官通唐突啦!” 江雪痕笑道:“你不用夸我,我有自知之名!你有了庄韵情这样的绝代佳人,又岂会将我这没有教养的山野丫头放在眼中?瞧你还不算太讨厌,就烦你有屁快放,别耽误了我赶路!” 上官通哈哈笑道:“刚说了我不太讨厌,又急着走干么?不如我请你吃饭,咱们慢慢再聊不迟!” 江雪痕道:“我可没那闲功夫!也知道无功不受禄;再说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趁着我现在脑子还蛮清醒,你有话还是快点儿问,不然姑娘一翻脸你可就什么也别想知道啦!” 上官通长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道:“看来上官通是无缘与姑娘深交了,真是此生憾事。”说着轻轻摇头,----他这话倒是不假,跟江雪痕虽只廖廖数语,可是这女子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个性他却看了个清清楚楚,若非现在他心有旁婺,非要交这个朋友不可。 江雪痕笑道:“你嘴上抹再多蜜也没用,本姑娘不吃这一套!说吧,韵情走了,你不去追她,来追我作什么?” 上官通道:“姑娘既然这般爽快,我也不用再绕弯子,----上官通此来是想向姑娘请教一些事情……” 江雪痕笑道:“你别说,让我猜一猜,----与庄韵情有关,是不是?” 上官通笑道:“这回你可猜错了!和阿情没关系,是关于西门远!” 江雪痕眨了眨眼,狡黠地笑道:“跟我还要动你的鬼心眼儿?哼,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再说了韵情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你干吗不问她却来问我?” 上官通道:“情儿心情不好,我不想让她再难过。” 江雪痕稀奇地看着他,道:“瞧不出来你还真是会体贴人啊,----说罢,你想知道什么?” 上官通微一沉吟,道:“据阿情说,这次七大门派在绝命谷被伏一事是由西门远的王舟在背后主使,姑娘认为是也不是?” 江雪痕笑着点头:“本姑娘认为韵情说得不错,那个冷郎君的确是他们的主子。” 上官通一皱眉:“冷郎君?” 江雪痕噗哧一笑:“那个西门远一直冷着脸,是个名符其实的冷面郎君!怎么,你不知道么?” 上官通不置可否,接着道:“他们从哪里来?” 江雪痕道:“这我就不知道啦,他又不会跟我说!” 上官通笑道:“难道这位少宫主不是姑娘的朋友?” 江雪痕格格笑道:“你想到哪里去啦?我认识他才几天?不过是打了一架,说过几句话罢啦,而且全是因为你的庄韵情,我怎会跟他是朋友?你全想错啦!” 上官通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误会啦。可是事发当夜,姑娘怎么也会在绝命谷中?” 江雪痕这时并未想起当日在绝命谷中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便笑道:“你这话奇怪,我为什么不能在谷中?这山谷又不是谁家的。” 上官通似笑非笑道:“若非事逢其会,当夜这谷中便只有前来赴约的七派中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半夜三更的到这荒山野岭的来干什么?” 江雪痕失笑道:“你不会连我也怀疑罢?” “确有可疑!” “若是只因我在谷中就该怀疑的话,那可怀疑的人可就不只我啦,----咦!我在谷中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也去啦?这么说来你也不能独善其身哪,哈哈……” 上官通一皱眉,这姑娘鬼灵精怪,看来想从她口中掏出话来不是易事,当下啍了一声,道:“姑娘不用岔开话题,我在那里自然有我的理由,----不知道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值得怀疑?” 江雪痕哈哈笑道:“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你不想让她难过的‘情儿’!” 上官通眉头拧起:“胡说!阿情当日也在不假,可她当时是在天书崖上,这是阿情亲口所说,你不用以此来诬陷她,我不会信你!” 江雪痕呵呵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只说她当时在谷中,又没说这事和她有关!” 上官通啍了一声:“那也不用编了假话来骗我,上官通岂是受人愚弄之人?” 江雪痕嗤地笑道:“为什么我一提韵情你就急?哪还有一点浪子的样子?实话跟你说,当日的绝命谷可是热闹得很,何止你的小阿情?还有一个人也在谷中,打死你也想不到!” 上官通冷冷道:“是谁?” 江雪痕神秘地笑道:“你那时既在谷中,自然知道当时的凶险。我问你,你们最后是怎么从谷中逃出来的?” 上官通感觉她用了这个“逃”字十分不妥,忍不住纠正道:“不是‘逃’出来,是冲出来的!” 江雪痕笑得打跌,道:“好罢,算你是‘冲’出来的!可是我问你,人家在外面围得铁桶一样,怎么那么容易就给你们‘冲’出来了呢?你不觉得奇怪么?” 这个疑团其实一直在上官通心中盘旋不去,见她问出也是心中一紧:“不错!我们冲出谷口时并未遇到多大阻碍,我当时便觉得怪异,对方好象忽然停止了攻击,似乎是撤走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江雪痕得意地笑道:“自然知道!不然你岂不是白问了……” “还请不吝赐教!” 江雪痕看他说得郑重,更加得意,道:“我来告诉你罢,那是因为西门远到了谷中!” 上官通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半晌才道:“----通常有人要设计害人,自己势必远离事非之地,西门远既决意要将七大门派一网打尽,又在谷中设下了厉害的机关,自不会再轻易涉身险地,可是他的属下若非遇到非撤不可的理由,又怎肯轻易放弃这样歼灭对手的大好机会?当时情况混乱,除停止攻击外要保一个人的安全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歼灭对手和他们主子的安全相比自然是保主子的性命要紧。你的话虽然大违常理!仔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可是他怎地会到谷中?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雪痕拍手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你分析的简直对极了,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你脑子这般好用,你再猜猜西门远为什么会到谷中来?” 上官通摇头:“这我可猜不出了,----等等,你说阿情也在谷中?情儿亲口跟我说她当时是在天书崖上,西门远便在她的身边,他二人又怎么会到了谷底?” 江雪痕道:“起初自然是在崖上,可是后来就到谷底来了,这有什么奇怪?” 各种可能在上官通脑中飞速掠过,都觉太过匪夷所思,难道是阿情是看不过他对正派人士如此残忍,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不慎一同落入谷底?那当时的情景定然凶险异常!忍不住皱眉道:“究竟是怎样的,姑娘不要再绕弯子了。” 江雪痕笑道:“其实当时究竟如何我也不知,我在谷底见到他们时两人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本姑娘最喜欢热闹了,于是咱们三个人便稀里糊涂打了一架……” 上官通听她东拉西扯的不着边际,颇为不耐,不悦道:“你说重点不成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八十五章 绿林道 第八十五章绿林道 江雪痕看他着急的样子极是有趣,嘻嘻一笑,接着便道:“后来,西门远被我二人合力制住,原来他事先已受了伤,----你猜他是怎么受的伤?又怎么到谷底来的?” 上官通颇为不耐,剑眉一掀,刚要说话,江雪痕连忙摆手,笑道:“好啦,不逗你啦!原来他中了韵情的银针,我只听你的小阿情说‘世上哪有你这种傻瓜,自己受了伤还不知道,这么高的悬崖也跟着跳下来,难道你真不要命了么?’那西门远便说‘你不由分说便从上面跳了下来,如果我不来,我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你听明白了么?” 上官通微微一笑:“我听明白了,----原来那位少宫主对阿情有意,这没什么奇怪,阿情本就引人注目,他又不是神仙,不动心那才奇怪。” 江雪痕歪头看着他,笑道:“你不生气?” 上官通失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又没有伤害情儿。” 江雪痕含笑点头:“那就好,但愿不是口不应心。” 上官通笑笑不语,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那情儿为何会受伤,又是怎么上的王舟,你知道么?” 这次轮到江雪痕皱眉了:“她怎么受伤我就真不知道啦!我见到她时她正晕在路边,人事不知,我正要救她,谁知却被西门远抢了去,后来我想把她抢回来,可是那个冷面的家伙就是铁板一块,说什么也不放手,我又打不过他,只能在一边儿偷偷的瞧着,这不就到了现在……” 上官通点头,向江雪痕一抱拳:“如此,多谢姑娘赐教!上官通告辞了!” 看他转身离开,江雪痕掩嘴一笑,提高声音叫道:“韵情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我本不该对你说,可我还是告诉你了,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上官通头也不回,道:“不管是为什么,我都感谢姑娘!” 江雪痕哈哈一笑:“告诉你吧!西门远又冷又硬,是个冷酷的家伙,我不喜欢他,可是你这油嘴滑舌的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瞧着你们两个争风吃醋,定然好玩儿地紧,最好打个你死我活,我才开心……”说着哈哈大笑。 庄韵情离开镇子直接走上南下的大道,她不敢回头,----上官通说要去武当,只怕全是托词,目的只是怕她要走又说不出来,他眼中的爱怜和不舍她又何尝看不出来?他如此煞费苦心,只是怕她为难。这种体贴与关爱她以前从不放在心上,直到方才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她才蓦然体会出其中所包含的浓浓情意,也蓦然才发觉自己为何一想到要离开他便伤心不已,原来她一直害怕的便是失去这看似平淡的一切…… 大道上行人不多,过路的商旅无不是行色匆匆,不时有劲装的江湖人飞骑而过,满面风尘,一瞧便知是赶了不少夜路。庄韵情怕再遇上七派中人前来为难,便拐上一条岔路,心想只要避开官道与他们相遇的可能性便小很多。 小路刚能走过一辆大车,蜿蜒穿山而过,两旁多是密林。庄韵情刚想这小路偏僻,行人稀少,麻烦也少很多,这念头还没过完,忽听后面车声辚辚,马蹄得得,一队人马由远而近,当先三骑快马在前开路,中间十来辆大车浩浩荡荡开来。 庄韵情闪到路旁,回头细看。只见前面中间一人手中擎着一面杏黄牙旗,旗上刺着“得胜镖局”的字样,后面一溜十辆大车,数十名镖师和趟子手左右护卫,旌旗招展,十分威武。 看是镖局押镖,庄韵情不禁皱了皱眉头,当即隐在树后,要待镖车过去再走。 这带已渐出山区,地势平缓,所以虽是小路,但并不难行。镖车队走得很快,走在镖车队最后的是一个锦衣少年和两个青衣汉子。隐隐听有人说道: “——咱们不走官道,这样穿山而过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那少年的声音道:“前几日下雨,我们已耽误了两日路程,若是误了老王妃的寿辰那可不行,说什么也得赶回去!这光天化日的,有什么好担心?——你再去催催,让林镖头再快些。” 三人虽然同样骑马,但在庄韵情听来这两个青衣汉子的马蹄声却沉重的多,又隐隐见到两人持缰的手骨节粗大,显然外功颇具几分火候。 等镖队走得没了踪影,庄韵情这才出来上路。走出五六里地,距离大路已远,前边的路逐渐荒凉,看路上没有行人,她便提气奔行一阵,远远看到有人这才慢步缓行。这样时快时慢,不知不觉已走出几十里地。眼见前面又是一片密林,还没走近,忽见一阵大乱,阵阵呼喝夹着当当的铜锣声,本就不多的行人纷纷走避,各个神色慌张。 庄韵情拦住一人,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气极败坏道:“强盗杀人啦,你这小姑娘还不快跑!” 庄韵情看他吓得变了颜色,心中一惊:“莫非又是西门远在胡乱杀人?”忙丢下他,快步赶到前面。 只见先前过去的十多辆镖车已停在路旁,护卫镖车的镖师和护卫却和一队服色各异、头插竹枝的人战在一处,并没什么西门远和王舟,原来只是不知哪个山寨的山匪在抢劫过路的镖车。庄韵情先松了一口气,只见双方打得甚是激烈,但如今这世道混乱,官匪之间好坏难分,官方的未必是好人,落草的也多有劫富济贫的的侠义之士,所以她并不想插手帮助任何一方。 前面打得如何她看不到,却见先前从她面前过去的两个青衣汉子正和几个匪首正战在一处,两个青衣汉子虽然功夫不错,可那匪首也有几分功夫,而且也看出了镖队中功夫以这两人最为厉害,所以指挥着几名头领将两人缠得死死的,使他们无暇去救援其他同伴。 一旁那锦衣少年挥着鞭子连叫:“保护车辆!大家快保护车辆!”可是双方一团混战,哪有人听他号令? 庄韵情看了几眼,正准备绕路而过,忽听前面一声女子惊呼:“啊----,放开我!救命啊......" 庄韵情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辆大车的车门已被砸开,一名山匪居然从车里拖出一个年轻女子来。那女子面容清秀,手中还抱着面琵琶,早惊的花容失色。锦衣少年见状,急忙拔出佩剑,拍马上前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镖车,难道不怕王法了吗?快放开那位姑娘!” 那山匪骂道:“什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劈面就是一刀。 锦衣少年急忙举剑抵挡,可他武功平平,平日又是养尊处优,哪及得上这山匪强悍,不几招已一头栽下马来。那山匪哈哈大笑,举刀当头便砍。那两个青衣汉子见那少年栽下马来不由惊得脸色大变,连声呼叫,怎奈被对方死死缠住,相救不及。 眼见要出人命,庄韵情眼见对方两人救援不及,便俯身捡起一段木棍在那山匪刀上一挑,那人拿捏不住,大刀呼地一声飞上了半空。那锦衣少年自以为必死,早已吓得目瞪口呆,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庄韵情只好伸手把他提起来,皱眉问道:“你没事罢?” 那少年惊魂乍定,急忙点头,抬头一看庄韵情又不禁一呆,吃吃道:“姑----,你,你是......”忽又听几声女子尖叫,那少年回过神来,忙又仗剑追去,大叫: “光天化日,欺负柔弱女子算什么英雄!----不许无理,快快放开!” 这些山匪抢劫的若是金银财物倒也罢了,哪知抢的居然是年轻女子,庄韵情心中已然愠怒;再看那锦衣少年固然勇气可嘉,可武功却着实差劲,上去非立时送命不可,当即伸手在他肩头一拍,说道:“你等着,我去救她们。” 那少年只觉肩上登时有千斤重,再也跨不出去,只好眼睁睁看着她飞身向山匪追去。 先前被拖出的女子也是十分刚烈,任那山匪如何拖拽,她只死死抱住身边的树杆不肯松手,那山匪恼羞成怒,更加用力拉扯。挣扎中那少女的衣衫尽被撕破,露出了雪白一抹酥胸。 那山匪哈哈大笑,不顾她的挣扎,仍拖了她往林中拽去。 庄韵情大怒,想也没想便在他脑后一拍,那山匪啍也没啍,笑声嘎然而止,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那少女又羞又愤,一把抱住庄韵情放声大哭,庄韵情轻拍她肩膀,将她送回车内。 众山匪听到女子惊叫,更是受了刺激,纷纷砸开车门,不管里面是人还是金银财物一律都不放过。那匪首一声忽哨,众山匪带了财物便要往林中退却。庄韵情见众山匪中仍拖拽着三四名少女,不由一皱眉,只好飞身向前,同样将几名匪徒点倒,同样将几名女子送回车上。 她身形快捷飘忽,来去如风,转眼又将要靠近大车的山匪点倒了十来人,虽不至于要了众匪徒的性命,可这些人若无一年半载的静养也绝难下地。那匪首见状不禁气得哇哇大叫,两个青衣汉子却是心中大定,没有了后顾之忧便一心迎战面前的匪首头目,不一刻已将几名山匪头目逼的手忙脚乱,那匪首眼见手下不断倒下,心中不定,一个疏神竟被对方一刀斩在左臂,半截手臂飞出,顿时血流如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八十七章 西门死士 第八十七章西门死士 庄韵情道:“你看这附近连人家也没有,我若过不了河就只能露宿荒郊了。” 那船夫看了看她,似乎有些动心,问道:“你可是七大门派中人?” 庄韵情听她问得奇怪,便道:“是七派中人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船夫道:“若是七派中人我便渡你过去,否则一切免谈,----我瞧你这小姑娘也不象,还是算了罢!” 庄韵情心想他一个船夫怎会关心这些江湖中事,其中必有蹊跷。再看这船夫生得虎背熊腰,不象是寻常的摆渡之人,便问:“为什么只渡七派中人?别人的银子不是银子么?” 那船夫甚不耐烦,也没将眼前这小小女子放在眼中,当下傲然道:“奉我家少宫主之命,专门在此等候七派中人!其他凡夫俗子怎配我来摆渡?” 庄韵情脸色一变,心想莫非又是西门远?于是冷冷道:“你怎知我不是七派中人?又怎么知道七派中人会从此地路过?” 那船夫瞪了她一眼,心说这小姑娘怎地这样多事?口中却道:“我家少宫主神机妙算,叫他们往哪里走他们便得往哪里走,我昨日日已经渡过去几拨了。” 庄韵情冷冷道:“西门远又想耍什么诡计?他做的恶还不够么?” 那船夫一愣:“你这野丫头怎么知道我家少宫主的名讳?如此大胆,可是不要命了么?” 庄情淡淡道:“你尽管去告诉他,想要我的命,随时奉陪。” 那船夫脸色一变:“看来我真是看走了眼了,小丫头,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可是你自找的……”双后在背后一探,已摸出一对雪亮的利刃,寒光一闪直取庄韵情双目。 庄韵情冷笑一声,纤腰轻摆,已经若无其事的滑开。忽觉身后风声飒然,有人从她身侧一掠而过,只听那船夫惊叫一声,踉跄退后,刚刚怒喝一声:“是谁多管闲事!”声音忽然哑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少…少宫主,左护法----” 庄韵情猛然回身-----不是西门远是谁?方才出手的正是王舟的大护法左阳! 那船夫声音颤抖,刚才的傲气荡然无存。左阳冷冷道:“钱香主,你知罪么?” 那钱香主已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属下不该随意透露本宫的行动,请少宫主和左护法网开一面,容属下戴罪立功。” 西门远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见庄韵情仍然盯着他目不转睛,便淡淡道:“你没事罢?” 庄韵情吸了口气,早知他不会轻易收手,果然又出新招。见问便道:“跳梁小丑,能奈我何?” 只听左阳道:“钱香主,本宫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还等什么?” 那钱香主脸色大变,哑声道:“自废武功,目不能视,口不能言,那属下此后便是废人了,生不如死,----请赐属下一死,属下……” 左阳冷笑道:“要死还不容易,却不是现在!都如你这般无视宫规,我西门宫焉能有今日?不用多言,动手罢!” 钱香主面露惊恐之色,却是丝毫不敢违抗,颤抖着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庄韵情也未想到他们对自己人的惩罚也如此严重,这钱香主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要眼看着一个生龙活虎的大活人转眼变成废人却也不能,忍不住冲口道;“等一等!”转向西门远道: “他不过跟我多说了两句话,你叫他自废武功,自毁双目,让他以后如何生活?” 西门远面无表情道:“他触犯宫规,理应接受惩罚。这是我宫内之事,你就不要管了。” 庄韵情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七尺大汉,又看看西门远毫不通融的脸,说道:“若非我要搭船,他也不会触犯你们的宫规,你若是对我不满直接跟我说就是,又何必牵怒他人?” 西门远向她她注视了片刻,微微点头:“也罢----”对钱香主道:“既然情儿执意要给你讲情,你不用再受那自残之苦了。” 钱香主大喜,忙朝上磕头:“谢少宫主恩典。”又转向庄韵情:“谢姑娘为我求情。”微微一笑,忽然掉转匕首,猛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庄韵情“啊”地一声,忙俯身在他鼻下一探,早已气绝,不由骇然,良久才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要自杀?” 西门远面无表情道:“你看他死时嘴角含笑,就该知道他已经很满足了。” 庄韵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的心肠究竟是什么做的?就因为我一句话你就要他去死?你是故意要我难堪,要告诉我实在不该多嘴,是吧?” 西门远道:“你想多了,他的死和你没关系。” 庄韵情心中愠怒,转身要走。西门远一把拉住:“情儿----” 左阳沉声道:“少宫主,我们该起程了。” 西门远一皱眉:“你到前面渡头等我,我随后就来。” 左阳看了一眼庄韵情,敌意甚重,口中却道:“好罢。”拎起地上的尸身,转身快步离去。 庄韵情怒道:“放手!你有意在我面前杀人,不就是想威胁我么?就算不这么做,你的冷血无情我也早该知道,求你放人无异于与虎谋皮,我实在不该不自量力----” “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西门远皱起眉头,认真地道:“他的死与你无关!本宫自来对违犯宫规的人惩罚严厉,做为一个武士,与其成为一个废人,还不如有尊严地死去,----你没有害他,是成全他!” 庄韵情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直到肯定他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绝无半分违心之言,心中反而渐渐平静,良久才悠悠道:“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心肠如此刚硬,如此狠毒,实在不该属于这清明世界,你该回到你的原始森林中去……” 西门远愕然不解:“你说什么?” 庄韵情一字字道:“因为你是一条毒蛇,而且是最毒的响尾蛇。老天真应该把你打到地狱里去!” 西门远垂下嘴角,沉声道:“我早就说过我是一条毒蛇,你又不是不知。” 庄韵情不禁气结。 西门远冷冷瞧着她,接着道:“我是毒蛇不假,可惜这毒蛇还是不够狠毒,否则也不会被锁链锁住,一生一世都挣脱不开……” 庄韵情淡淡道:“有哪个猎人敢锁住你?----你瞧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个猎人。” 西门远收回目光,低声道:“上次左护法差点误伤了你,我一直在担心,----情儿,这几日你在哪儿?伤势不碍么?上官通为何没有和你同行?” 庄韵情淡淡看了他一眼:“人命在你眼中本就不值什么,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不敢烦劳你费心牵挂。” “情儿----”西门远欲言又止,微一沉吟,道:“我要南下了,你会来么?” 庄韵情轻轻摇头:“我不会和你同行,不用费心了。” 西门远点头:“我懂,----你一个人要小心在意。” 忽听远处一个少女的声音叫道:“哥哥!你怎么还不来?”随着声音,远处出现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如飞而来。 庄韵情不想再与人碰面,于是道:“我去哪儿你就不用费心了,希望我们下次不要再见面啦!”转身快步离去。 西门远看着夜风吹起她轻纱般的白衣,空气中仍然残留着一丝淡淡幽香,忍不住喃喃自语:“情儿,你不会懂,----你自然不是猎人,因为你就是那把锁链----锁住毒蛇的锁链……” 忽然一双柔软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西门远不用回身也知道是谁来了,心中一阵柔软,阴沉的目光也倏然变得柔和,说道:“冰儿,你怎么来啦?这几天又到哪儿疯去了?” 西门冰儿失望地收回手,不高兴地道:“你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干吗一口就说破,陪人家玩儿一次都不成么?” 西门远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宠溺的拉起她的手:“可是除了我的冰儿,谁敢偷偷潜到我背后?” 西门冰儿大度地一挥手:“算啦,谁叫我碰上这么没情趣的一个哥哥,就不跟你计较啦!----刚才我来碰到左护法,问他你在哪儿,他拉着一张臭脸还不肯说,哥哥,刚才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儿是谁?为什么我一来她就走了?快快坦白交待!” 西门远道:“哪有什么女孩儿?你这丫头不要乱说。” 西门冰儿笑道:“还瞒着我?我都看见啦!我说上次见你怎么瞧着不大对头,整天神不守舍的,原来是魂儿被人勾去啦!”说着格格娇笑。 西门远怜爱的替冰儿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说道:“冰儿,别乱说话,我这次来中原是负有咱们家族使命的,任何事都不能对这一切有所阻碍。”他不否认,之前这个天真的小妹是唯一能触动他温柔一面的人,“走吧,我们回王舟去。” 冰儿亲热的挽起他的胳膊,说道:“哥哥,你就不用哄我啦,之前有个女孩儿在咱们王舟住了好些日子,你当我真不知道么?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那天被左护法震伤的庄姐姐?” 西门远道:“鬼丫头,别瞎猜啦。”拉着她手回向王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八十八章 又见血案 第八十八章又见血案 王舟之上,左阳已恭候多时。 西门远吩咐道:“左护法,你立刻传令各分舵,密切注意各派南下的动向,随时禀报。没有命令绝不允许轻举妄动,有擅自行动者严惩不怠!” 左阳道:“属下已传令下去了。王舟从明日起也要南下,少宫主还有什么吩咐?” 西门远点头,道:“此次金陵之行最好不要太引人注目,事成之前要严防消息走漏,这一路上你左护法要多费心了。” 左阳点头:“这是属下份内之事,请少宫主放心----”微微一顿,接着道:“总坛的红火和黄风两位坛主已经赶到,是否让他们和王舟同行?” 西门远略一沉吟,说道:“不用了,你让他们随后赶来,不要太招摇了。” 左阳点头告退,径自下去办理。 他刚出去,西门冰儿已从后舱闪了出来,西门远招手叫她坐到身边。西门冰儿道:“哥哥,咱们是不是又要到江南去啦?” 西门远点头道:“是啊,不过可不是去玩,你要乖乖的呆在王舟,不能再到处乱跑,不然我只能叫人送你回漠北去啦。” 西门冰儿小嘴一撇,笑道:“我一直很乖的啊!不过你让我呆在王舟不能出去,那可要闷死我啦!何况我也不想象你一样----”说到这里倏然住口,抿嘴而笑。 西门远道:“象我怎样?” 西门冰儿道:“爹让你来中原,你道我真不知道来做什么吗?除了杀人再不会有别的事。我不想杀人,也希望哥哥不要杀人太多,虽然这里确实有些人很可恶,可是又怎么杀得光?哥哥,你说是不是?”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西门远早已变色,可是这话出自他最心爱的小妹口中,他却只能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好了,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你来之后一直不见踪影,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这次出来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事,被爹赶出来的?还是你一个人偷溜出来的?” 西门冰儿咭地一笑,道:“跑出来是真的,不过可不是因为闯祸。我天天憋在宫里,都快闷死了,出来透透气,顺便来瞧瞧你。” 一切杀伐决断,西门远向来不会犹豫,可是对这个小妹妹他却是无可奈何,不由重重叹了口气,道:“冰儿,你都十六岁了,应该懂事了,不能再耍小孩脾气,如今这中原武林危机四伏,你若不听哥哥的话只怕哥哥也保护不了你,----再说若是让爹知道,你回去免不了又得面壁。” “哥哥……”西门冰儿撒娇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说道:“爹要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带我出来的,他就不会罚我啦!你最多给他骂几句,好不好?哥----” 西门远给她摇地心中一阵柔软,伸手在她小小的鼻尖上一刮,说道:“好啦,你这小淘气鬼,一辈子也长不大,----不过你必须听我的话,不许到处乱跑!” 西门冰儿大喜,探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哥哥疼我!” 西门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西门冰儿答应一声,忽然又问道:“哥哥,咱们这次南去,还能见到那个庄姐姐么?” 西门远一怔:“你问她做什么?” 西门冰儿眨眨眼,道:“我想叫她做我嫂嫂!----你道我真不知道么?”说着格地一笑,跑到后舱去了。 庄韵情沿着河岸路踽踽独行,夕阳西沉,渐渐隐没了最后一道霞光。那“船夫”自尽的一幕在她眼前不断闪过,让她心里极不舒服。当她注意到天色时,四周已经全黑了下来。游目四顾,只有空旷的原野和幢幢树影。她知道这一带人烟稀少,看来今晚不得不露宿荒郊了。 庄韵情加快脚步,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隐隐传来,她独自下山行走江湖,有时不得不在外露宿,但那纯属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女孩子对黑暗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她却也不能例外,不由自主地便提气奔行起来。奔出大约三四里地,终于看到前面一座小庙,奔近一看,原来是附近乡人祭拜河神的“河神庙”。 她已经赶了一天路,见小庙内还算干净,便在贡桌旁坐了下来。刚坐下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早上开始赶路,先是遇到强人抢劫镖车,后来又遇到西门远,早把吃饭这回事忘到了脑后,算一算已经一天没吃东西,难怪肚子会叫。可是这时却也没地方去找吃的了,说不得只好挨到天明再说。 时值初秋,天气渐凉,一入夜寒气更重。庄韵情初时一阵急赶尚不觉得,这时方感到丝丝寒意由门外阵阵袭来,可是她太累了,不一会儿便朦胧睡去…… 朦胧中,忽见上官通推门进来,把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庄韵情一阵诧异,忙坐起身来问道:“大哥,你怎么来啦?你不是去武当山了么?” 上官通苦笑道:“傻丫头,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看你,我不在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庄韵情心中一阵委屈,拉住他的手道:“大哥,你不要去武当啦,你陪着我,好不好?” 上官通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心痛地道:“我的小阿情,我何尝不想陪着你?可是我留下你会伤心的,我不想看到你为难,跟我在一起我不想让你有任何的勉强,等到有一天你真得想我回来,我会回来的。----乖,快睡吧,我走啦……” “大哥,你别走----” 庄韵情一急,醒了过来。清冷的月光泻进门内----原来是一场梦。想起梦中情形,庄韵情心中不由一痛----如果上官通在,她就不会如此凄苦,就算在这小破庙里挨冻,他也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至少不会腹中空空的胡思乱想。忍不住喃喃道:“大哥,你只是怕你留下来我会为难,可是你怎会知道,离开你我的心更痛,更伤心;大哥,你一向能看透我的心思,为什么这次就瞧不出来?” 她一转身,忽然碰到腰间一件硬物,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支玉箫,这是在天山时师傅送给她的,下山时便带在身边,这么久几乎把它忘了。反正一时也睡不着,便将箫取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霎时一缕缥缈的箫声便在寂静的夜空中袅袅回荡。 箫声呜咽,庄韵情的心也跟着箫声飘飘荡荡,混然忘了身在何处…… 忽然,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响,庄韵情一惊,箫声嘎然而止:“大哥!是你么?”跳起身来,冲出门去。 门外银光泻地,一轮圆月仍然斜挂中天,可是四周寂寂,哪有半个人影?庄韵情心中一阵失望,刚要转身回去,忽见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一动,碰的草叶沙沙作响,那里的草丛并不高,不可能隐住一个人,她壮起胆子,提声问道:“谁在那里?” 蟋索之声立时停止,却没有人答话。庄韵情的心跳猛然加快,颤声道:“大哥,是你来了么?”可是等了良久,对面依然毫无动静。 庄韵情心下诧异,当下一掌护胸,慢慢上前轻轻拨开面前的草丛,豁然看到一人匍匐在地,动也不动。她用脚碰了碰,那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她禀住气,轻轻将那人翻了过来,一瞧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海啸!” 她忙俯下身将他扶起,急问:“海啸!海大哥,你怎么啦?你受伤了么?” 海啸睁动了一下双眼,眼光却已涣散。庄韵情这才看到,他的手臂、肩头、前胸、小腿俱已受伤,伤口竟有六七处之多,一件长衫几乎被鲜血浸满。她不及细想,忙将他拖入小庙,他一移动伤口中的血又留个不停,庄韵情只好撕破他的衣衫先替他包扎止血。 海啸被剧痛一激,又清醒过来,只觉几根冰凉的手指在肩头轻巧的移动,一屡秀发垂下来,扫过他的脸颊,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冲口叫道:“小师姑,是你么?” 庄韵情听他呼唤,忙回过头来,喜道:“海大哥,你醒啦?” 海啸第一句话本是冲口而出,是无意识的,可是一听到她的声音却是不知所措,又惊又喜之下身子向后一仰,竟又晕了过去。 庄韵情知他失血过多,也不理会,待将他的伤口处理完毕,已是五更时分。看着他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禁暗暗担心。之前她虽也见过受伤之人,可是像他这样流这么多血,伤势如此沉重,又如此切近地摆在面前的还是第一次,幸好他看样子外伤虽重,却没有内伤,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否则真要让她束手无策了。 庄韵情勉强喂他喝了点水,又替他推宫过血,又过了足有半个时辰他才又慢慢清醒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章 神秘画舫 第九十章神秘画舫 庄韵情令船家将船驶回,船家答应一声,刚要动手,庄韵情蓦然见水中几条黑影迅速向小船靠近,心中一惊,手边摸到船家装水用的陶罐,随手震碎,抓起碎陶片向水中的黑影打去。水花飞溅中,水面涌出几蓬鲜红的血花。 陆轲脸色一变,忽然扬手打出一股掌风,倒也颇为强劲;金彦先生也乘机横过长篙,拦腰扫落,----两人联手竟是要将她逼入水中。 这两人的身手皆非上乘,庄韵情顺手拉过长竿,右手扬起接了陆轲一掌,----若在陆上她自然不会将这两人放在眼中,但此刻是在河中心,三人分处三只船上,均是相隔甚远,庄韵情又不敢轻易离开小船,倒显颇为棘手。 金彦先生久在长江之上,对水上作战颇有经验,他见无法打中庄韵情,心中又生毒计,转过竿头,在船头一拨,接着又一竿点在船尾。小船体轻,无法和大船相比,立时打了个旋。陆轲借机打出一蓬飞磺石,也抢过一杆长篙,拦腰扫到。 飞磺和长竿自然难以伤到庄韵情,可是小船正在顺水而下,本就不稳,被两人这一夹击,晃动更剧,在河面上滴溜溜打了几个旋,使船的老人竟然掌控不住。庄韵情忙伸出一只手,替他把住了舵。 海啸被船身的剧震惊醒过来,挣扎着爬出船舱。庄韵情蹙眉道:“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 海啸挣扎着站起身,问道:“有敌人么?他们是追我的----” 庄韵情见他虚弱无力,站立不稳,只好伸手扶住他,说道:“没事,几个小贼,你不用管。” 忽然船身一侧,一只手已搭上了船舷。庄韵情手指倏弹,两枚银针无声穿出,那人手一颤,滑入水中。不禁对海啸皱眉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进去!” 海啸固执地道:“不!他们到底是谁?是来追我的么?”骤听船家一声惊呼。 庄韵情倏觉船身一沉,原来两个身穿紧身水靠的黑衣人上身已探上小船。当下飞起一脚将一人踢下水去,左手轻挥,银针飞出,如一缕银线般没入另一人双眼之中,那人大叫一声仰面又摔入水中。 船家忙用力摇橹,可是河中心水流湍急,小船又在对方两只大船夹击之下,哪里走得动? 陆轲见众人万难登上小船,又生毒计,招手对身边的人耳语几句,立时又有几名身穿紧身水靠的水手滑入水中。 见对方忽然没了动静,庄韵情正在疑惑,忽觉船身微震了震,脚底似乎传出几声沉闷的“咚咚”声。船家脸色不禁大变,惨然道:“糟啦!他们一定在凿船!” 庄韵情吃了一惊:“什么?”侧耳一听,声音果然起自船下。 陆轲道:“庄姑娘,我家堡主一向敬重姑娘,乃是诚意相邀,姑娘既然不肯赏光,在下也不强求;只要姑娘肯将海啸交与在下,一切都好商量,否则等到船破,那在下也就无能为力了。” 庄韵情冷啍了一声,淡淡道:“我天山弟子岂能交于他人之手?你不用说了。” 海啸咬牙道:“原来都是金陵堡在捣鬼!”转头对庄韵情道:“他们是为我而来,小师姑不必担心,大不了我跟他们同归于尽就是。” 庄韵情蹙眉道:“你胡说什么?他们是什么人?值得你去送死?”微一沉吟,对陆轲道:“你们金陵堡干么要与江南大侠为敌?那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陆轲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恕无可奉告!” 脚下的凿船之声渐大,对方身在船底的水下,料想料想即使发射暗器也难以伤到对方。庄韵情不习水性,不由暗暗发愁。海啸见她拧起了眉头,心知以她妙绝天下的轻功身法和鬼神莫测的武功,即便形式再险,要想脱身也不会太难;可是她若带着自己,在这四面临水的河中心却是难以兼顾对方的两面夹击,心中一阵激动,冲口道: “小师姑,你走罢!不要管我了。只要你抢到一条大船,他们就不能奈何你了!” 庄韵情充耳不闻,脑中眨眼间已闪过七八条对策----对方人数虽众,却没一个高手,要夺得一条大船不是难事,可是不管如何行事,终要先离开小船,海啸终是难免要落入对方手中。她一生中还从未遇到如此令她为难之事,听海啸这样说不禁怒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师侄,难道我会丢下你一个人逃命么?” 海啸对她本有种难言的情愫,只因师门长幼辈份既定,不敢宣之与口,此刻见了她轻嗔薄怒的神态,不禁又是甜蜜又是苦涩,便是立时死了也是甘愿,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见小船转眼即破,不能再犹豫不决,看来只好冒一次险,擒贼擒王,先制住陆轲再说。刚要向左侧大船扑去,忽见先前所见的那只小巧画舫映入眼帘---- 只见那画舫舫悠悠荡荡,竟缓缓向这边飘来。划桨的四名少女神色悠闲,对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势视若无睹,庄韵情不由心中一动。只听舱底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原来小船已被凿穿,河水很快涌了进来。 船家哭丧着脸道:“他……他们把船凿穿了,我的船!这是我的命根子呀……” 陆轲远远道:“庄姑娘,对不住啦!” 海啸心中剧震,踉跄了两步,伤口崩裂,身体摇摇欲倒:“小师姑,你走罢,弟子,弟子----” 庄韵情怕他跌入水中,忙跨上一步,伸手挽住了他。只觉脚下一凉,原来河水快速涌入,转眼已没过了脚踝。海啸推开她的手,怒道:“我叫你快走!听到没有!” 那船家都快哭出来了,叫道:“姑娘快想办法,我的小船就要沉啦……” 庄韵情心中也是一慌,忽见画舫上的一个少女对她招了招手,不由一怔。 陆轲等也发现了画舫,立刻有人挥手叫道:“哪来的游船?还不走开!” 可是画舫上划桨的四名少女竟是充耳不闻,根本对他们的喊叫无动于衷,画舫悠悠荡荡,越飘越近。金彦先生看出对方来者不善,向身后一挥手,立时有几名弓箭手弯弓搭箭,七八支雕翎箭分从左右飞向画舫。那四名少女依旧悠然地划着桨,也未见如何作势,几支雕翎剑却忽然象撞在气墙上一般,齐齐跌入水中,陆轲不禁面色一变。 那为首少女向庄韵情微微一笑,轻轻招手道:“喂,你还不过来,等什么?” 这时小船早又下沉不少,河水已经浸到小腿,再不走就真得迟了。事不宜迟,不管画舫之上是什么人,也只好上去避一避了。当即伸手扶起海啸,刚要向画舫跃去,转眼瞥见船家缩在浸水的甲板上,正眼巴巴地望着她,心中一动:金陵堡抓不到自己和海啸,难免不会杀他出气。 微一犹豫,上前两步,一把把他抓了起来,低声道:“得罪了。”忽然举起他向画舫抛去。 对面四名少女先是微露惊讶之色,接着便有两名少女举起手中的桨,同时在那船夫身上一搭,将他接引上船。 庄韵情先舒了一口气,这才挽起海啸,说声“走”,脚尖在甲板上一点,已飞起半空,向画舫跃落。她毕竟力弱,要带着海啸一个大男人飞渡这么远的距离谈何容易?幸好画舫这时距小船已近,行将力尽之时,忙单臂一展,堪堪登上画舫,将海啸轻轻放到甲板上,这才向四女盈盈一拜:“多谢四位姐姐相救。” 那四名少女见她带着海啸凌空虚渡,早已又是羡慕又是佩服,连忙闪身避开,不肯受她这一拜。为首的少女生着一张圆圆脸儿,一双大眼睛似乎永远带着笑意,说道:“这可不敢当!姑娘要谢该谢我们夫人才是。” 庄韵情道:“是么?不知夫人在哪里?我要当面向她拜谢。” 四女抿嘴而笑,并不回答。只听舱中一个柔美的声音道:“姑娘不必客气,----你的朋友受伤了么?”语声轻柔圆润,悦耳之极。 庄韵情只觉这声音如此亲切,竟是似曾相识,不由一呆。只听那夫人又道:“不用跟他们纠缠,这就走罢。”却是对那四名少女说的。 那圆脸少女道:“是了,咱们这就走。” 那边的陆轲和金彦先生见庄韵情登上画舫,不由又惊又怒,当即吩咐大船转舵,拦在画舫之前,陆轲扬声叫道:“原来几位姑娘也是同道中人,怎地不按江湖规矩行事?” 四女犹似不闻,依旧轻轻的划着桨,显然是没把对方放在眼中。陆轲也瞧出这画舫颇有蹊跷,其主人怕是非同一般,然而对面几个小小女子如此目中无人,实在也是欺人太甚,强压了火气,叫道:“不知贵上是哪一位?可否出来一见!” 那圆脸少女笑道:“拜见就不必啦!我家夫人心善,就不为难你们了!咱们后会无期,你们让路就是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一章 紫衣夫人 第九十一章紫衣夫人 那圆脸少女笑道:“拜见就不必啦!我家夫人心善,就不为难你们了!咱们后会无期,你们让路就是啦!” 陆轲怒道:“几位莫非是有意跟金陵堡为难么?” 圆脸少女道:“咱们可没想跟谁为难,不过哪个若是不长眼睛,偏要跟咱们姐妹为难,我姐妹们也不会受人欺负……” 另一个瓜子脸的少女嘻地一笑:“梅姐姐,你说的真好,妹妹我正好有些手痒,正想舒散一下手脚,不如你让他们----” 旁边的少女立刻拍手笑道:“好啊!竹姐姐你就舒展一下!正好我的竹叶镖练的也还不够纯熟,你正好做个示范给妹妹看看!”这少女看去年纪最幼,一脸的天真。 圆脸少女笑叱道:“菊儿别瞎说,小心夫人骂你。” 那被称为“菊儿”的少女吐了吐舌头,看了看舱门没动静,这才推了推前面一直没说话的鹅蛋脸型的少女,笑道:“兰姐姐,就你不说话,怕夫人骂你么?” 鹅蛋脸型的少女也笑着推了她一把:“去你的!看我不拧你的嘴!” 四名少女嘻嘻哈哈,毫没将对面的大船放在眼中。 陆轲怒道:“几位欺太甚了罢!”挥手招唤身后的弓弩手。 圆脸少女闪眼瞧见,对瓜子脸的少女道:“这人聒噪地好生烦人,竹儿,那今天就由着你,我瞧瞧你最近有没偷懒。” 那竹儿盈盈一笑:“好啊!请姐姐指点。”忽听舱中那久未说话的夫人道: “竹儿,不可随意伤人。” 那竹儿道:“夫人放心,竹儿知道。”也未见她如何作势,一道翠绿的寒光已从袖中激射而出。 陆轲眼前寒光一闪,知道不好,急忙挥刀一格,只听“啪”地一声,异象突现,那竹叶镖倏然一分为三,速度也骤然加快,成品字形激射而至。陆轲大惊之下,向后疾退,然而仍是慢了一步,一支竹镖扑地一声打在他左肩膀上。他不由又惊又怒,实在搞不懂这只神秘画舫究竟从哪里来的,连主人还没露面便如此地先声夺人!看来今天势必要无功而返了。 只听那圆脸少女喝道:“我家夫人不想开杀戒,你们快滚罢!” 陆轲等见了这等气势,心中早已气馁,兼且这次出来搜索海啸,只道他受了重伤之后难以动手,所以未曾带高手。更没有想到会遇到庄韵情,她若落水了还好办,这时她既登上了画舫,再想抢海啸过来可就难比登天了,心中后悔,只好恨恨地看着画舫越漂越远。 画舫顺流而下,金陵堡的两只大船渐渐地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了。 海啸挣扎着从甲板上坐起来,伤口牵动,鲜血立刻又流了出来,他虽然强忍着,还是忍不住轻啍出声。庄韵情扶住他,问道:“海啸,你怎样?昨日我的金创药都用完了,只好到了前面镇上再想办法。” 在海啸心中,庄韵情无异于天神,内心虽是情爱难禁,却是不敢有丝毫亵渎。此时尽管重伤之下,但能得她如此关切,仍是又激动又甜蜜,勉强道:“小……小师姑,我没事,你不用……不用担心……” 那四名掌舫的少女听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却叫庄韵情这小姑娘作师姑,又是诧异又是好笑,只是见他伤势沉重,不敢笑出声来。 庄韵情皱眉道:“呀,你又流了好多血,这可怎么好?你身上还有药么?” 海啸摇头,宽慰她道:“没什么,我身子强壮,流这点血还支撑得住。” 庄韵情满脸忧色,摇头不语。只听那柔美的声音忽然问道:“你朋友伤得很重么?” 庄韵情叹道:“是啊,他被人砍了七八刀,一直流血不止。” 舱内那位夫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梅儿,你把咱们的刀伤药拿些给这位姑娘。” 那圆脸少女答应一声,转身进舱,不一刻捧了一只金盒出来。庄韵情隐隐看到舱中似是坐了一位紫衣华服的夫人。梅婢已将金盒递到她手中,说道:“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你给他敷上可立时止血。” 庄韵情甚是感激,隔帘向船舱中道:“多谢夫人!”又向那圆脸少妇点了点头,这才接了金盒,对海啸道:“你忍着些,我来给你上药。” 海啸受宠若惊,忙又挣扎起身:“小……小师姑,我自己来。” 庄韵情蹙眉道:“你伤的这么重,一动又要流血。不要再说啦,快转过身去,把上衣脱下来!”她年纪虽较海啸小的多,可是语气中自有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仪。 海啸不敢再说,可他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师门的戒律又严,如此在年轻女子面前赤脯露体实属前所未有,何况面前的女子乃是他暗暗心仪之人?当下虽然顺从地转身脱下上衣,一张脸却已涨的通红。那四名少女在一边瞧着他,都忍不住掩嘴而笑。 庄韵情小心地将金创药给他敷上伤口,他虽然觉得一阵剧痛,却是咬紧了牙不吭一声。 看她忙完,圆脸少女忙招呼几个姐妹一起帮她将海啸扶到甲板一侧休息。庄韵情又向舱中的夫人道谢,那柔美的声音道:“姑娘不用客气了,----你叫什么名字?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于你?” 庄韵情这才道:“晚辈姓庄,双字韵情;那两只大船为首之人是金陵堡的总管,他们应该是为追海啸而来,晚辈不过恰巧遇上,----不知夫人从哪里来?” 那夫人不答,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你的武功不错,我瞧你的暗器手法和轻功身法好生眼熟,你是玄武道长的徒弟么?” 庄韵情对这位声音好听的夫人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莫名亲切感,听他说出玄武的名字也不隐瞒,说道:“夫人好眼力啊!不瞒夫人,我的轻功和暗器确是玄武道长所授,不过他可不是我师傅。----我师傅隐居多年,他不喜欢见外人,所以也不喜欢我跟人提他的名号……” 那位夫人点头,说道:“世上多有辟地隐居的世外高人,他们不喜俗人的打扰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忽然轻笑一声,“只是玄武这老道一向小器得很,你不拜师他怎么肯教你?难道这几年他转了性子不成?” 庄韵情想起在天山之时师傅也这么说,所以才想了个办法,逼他非教不可;回想当初每日在棋盘前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与玄武对弈拼杀的情形仍觉好笑,想来这位夫人对这位道长的性子也甚是熟悉,不觉嗤地一笑:“夫人有所不知,这位玄武伯伯棋瘾大地很,当日我跟他约好,我陪他下棋,他若是输了便要教我一招,不瞒夫人,我的轻功和暗器都是下棋赢来的。” 那夫人“嗯”了一声,笑道:“这倒像他做出来的事……” 庄韵情问道:“夫人,不知我该怎么称呼您啊?” 那夫人轻轻一叹,这才说道:“我已十几年不出江湖,名字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 庄韵情想了想,道:“您说您有十几年不出江湖了,那您不是----,可是我听您的声音还以为----”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四名少女,“我还以为您比四位姐姐大不了几岁呢。” 那被称为竹儿的少女扑哧一笑:“我家夫人声音好听,你自然听不出来;若是你见了我家夫人恐怕还更要吃惊呢!” 庄韵情不由自主地点头:“一定是的。” 那夫人笑道:“别听她们瞎说,----梅儿,请这位姑娘进来坐。” 梅、兰二婢忙上前打起舱帘,庄韵情谢过,这才低头进舱,隐隐听身后菊婢轻声道:“竹姐姐,你瞧这位姑娘是不是跟夫人很----”话没说完,已被竹婢“嘘”的一声制止:“小妮子别乱说话!” 庄韵情进得舱来,蓦觉眼前一亮,已置身在一座布置精雅的小室之中,一位紫衣夫人在案后居中而坐,见她进来只微一点头:“姑娘请坐。” 庄韵情在她对面坐好,只见这位夫人着一袭深紫衣衫,面罩青纱,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气度雍容,举止优雅高贵,看不出丝毫的江湖之气。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倒像是出身王侯世家的千金小姐,哪象是身负绝学的武林中人? 这时那位夫人也在暗暗打谅她。两人看到对方,均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升起,不约而同一齐怔住。还是那位夫人先笑道:“原来你这么美,你多大啦?” 庄韵情也怔怔看着她,问道:“我在哪里见过你么?” 紫衣夫人笑道:“我退出江湖已经十七年了,你怎么会见过我?不过我也觉得你面熟地很……” 外面的菊婢插口道:“夫人当然看着面熟了,因为这位姑娘和夫人本来就----”忽然呀地一声,“竹姐姐,你又打我!” 紫衣夫人笑道:“好啦!你们几个别闹啦!没见客人在么?”又对庄韵情笑道:“这几个丫头从小跟着我长大,没上没下的惯了,姑娘别见笑。” 庄韵情道:“怎么会?夫人多虑了。” 只听舱外咭咭咯咯,竹婢和菊婢已经闹成一团。庄韵情不觉露出羡慕之色:“是夫人对几位姐姐好,姐姐们才会如此,这不但是姐姐们的福气,也是夫人的福气。晚辈活了十七岁,却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说话间画舫已经靠岸,庄韵情不知为何对这位紫衣夫人竟有种不舍的依依之情,可是海啸伤重,急需医治,只好告辞下船。 临行,那紫衣夫人忽道:“我们之间说不定还真有些缘分,以后若有为难事你可到金陵的‘翠竹轩’来找我。” 庄韵情点头答应,躬身退出船舱,让那船家帮忙将海啸扶到岸上,这才向梅、兰、竹、菊四女挥手告别。看画舫驶离岸边,当下向船家问明了道路,请他帮忙去雇了一辆大车,临走又给他留下一锭银子算是赔他渡船被毁的补偿,这才带了海啸向镇上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二章 夜探金陵堡 第九十二章夜探金陵堡 紫衣夫人在船头驻立良久,四婢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相陪。紫衣夫人忽然笑道:“你们四个丫头怎么不说话了?竹儿,你平日话最多,今天怎么也不说了?” 四女自幼跟着紫衣夫人长大,是以并不拘束。竹婢便笑道:“夫人今天的心情不错啊!是不是见了那位姑娘的缘故?” 紫衣夫人深思地点点头道:“也许罢,----如果我女儿还在,也该和她一般大了……” 梅婢年龄稍长,跟随紫衣夫人的时间也最长,闻言便说道:“夫人请宽心,小姐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咱们这次南来,定能寻得小姐跟夫人团聚,----外面风大,夫人还是回舱中坐着罢。” 紫衣夫人长叹一声,神色间颇有隐忧:“但愿如此……” 再说庄韵情带了海啸,来到镇上找客栈住下,请医延治。所幸他受的都是外伤,并没伤筋动骨,紫衣夫人给的金创药又是灵验无比,七八天后海啸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只有腿上和肩上两道较深的伤口还未愈合,只需再将养数日便能恢复。可是他因为失血过多,大伤元气,这却不是三两日内能够复原。 这七、八日中,两人朝夕相处,庄韵情虽是胸无杂念,一心为他治伤,海啸心中却是极不平静。他口中虽不能说什么,心里却无时不在痛苦和矛盾:他的性格本就沉稳,平日也是少言寡语,他清楚地知道,庄韵情心里固然没有他,可即便是两情相悦,两人整整差着一辈,这件事也绝难见容于师门。是以他只有强抑心中的感情,不敢在她面前流露一丝一毫。 庄韵情看他伤势见好,已无大碍,心中大慰。可是她留意到,这两日每次上街总似有人在暗中窥视,她留心看了几次却没有一点端倪,所以始终也无法确定。这一日,她从外面回来,海啸看她神色不定,忍不住问道: “小师姑,你怎么啦?我看你这两日你总有些心神不定,是不是有什么事?” 庄韵情一愣,既而笑道:“没什么,也许是我多心啦。” 海啸一惊:“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庄韵情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我这两日出门总觉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可是又找不到证据,所以心中疑惑。” 海啸点头,不再说话。 次日一早,庄韵情照常上街,给海啸抓药,采买一些补品,以助他元气恢复。回到客栈,只见海啸已梳洗一新,再没有受伤时的萎靡不振气色。不禁也舒了一口气,笑道:“海大哥,看来你是真得好啦。” 海啸道:“不错,我真得好啦,这几日有劳小师姑操劳。” 庄韵情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同属天山,说起来也是一家人,你再跟我客气可就见外啦!” 海啸道:“不错。”转身出门,叫道:“小二,上菜!” 庄韵情正疑惑,只见小二已答应着跑进来,快手快脚地摆上桌子,不一刻酒菜已摆上桌来,虽然不多,却很精致。海啸一伸手:“小师姑,请坐。” 庄韵情笑道:“海大哥,你怎么啦?为什么又客气起来?”说着话还是坐了下来。 海啸斟了一杯酒,递到庄韵情手中:“小师姑,我敬你!” 庄韵情接过酒杯,道:“你伤刚好,就不要喝啦。” 海啸已端过茶杯:“弟子以茶代酒,小师姑不用担心。”说着先抬手一饮而尽。 庄韵情放下酒杯,端详的看着他:“海大哥,你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海啸垂头良久,才倏然抬起头来,突兀地道:“小师姑,你该走啦,----弟子略备这点酒菜是给你饯行的……” 庄韵情点点头,轻叹一声道:“是啊,----可是你的伤还没好,我……” “我已经好啦!”海啸抢着道:“----我的伤已好了大半,再将养几日就没事了。耽误了小师姑这么多日子,弟子十分过意不去。” “我确实还有些事情要去金陵,既然如此我明日就上路啦,----你确定你的伤势不碍了么?” 海啸故作轻松的一笑:“你看,我现在动手都没问题了!那些肖小再敢追来想走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庄韵情早早给海啸熬好了当天的药,端到他房中,便来跟他告别。她却不知海啸是一夜未眠,见她过来知道不可挽留,尽管心中不舍,却还是故作轻松地与她挥手作别。 庄韵情告别了海啸,即刻上路,数日后已到了金陵地界。这一日,她正急着赶路,眼见天色已晚,不由加快了脚步要赶到前面的镇甸过夜。忽然发现远远的树丛中似有人影走动,不由心中奇怪: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还有谁会滞留在这荒郊野外呢?一时好奇心起,便蹑足潜踪,借着路边长草和树丛的掩护,悄悄掩上前去。 转过一个小山包,当她看到隐在树丛之后的王舟时,不由吃了一惊: “西门远!” 她忙隐在树后----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这才想起他当日确实说过要南下,原来竟停在这里,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一想到他对付七大门派和他自己属下的手段时她心中仍觉不寒而栗,心想这辈子最好都不要再见到这个魔头。 等了片刻,并不见王舟中有何动静,只有几个玄衣武士在附近缓缓走动。庄韵情正想悄悄离开,对面树丛中却忽然闪出一条人影,那人影十分小心,轻巧地跃过周围警戒的玄衣武士,飞身上了王舟。庄韵情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西门远和左阳的功夫可都是非同一般,这人如此大胆,万一与这两人遇上可是九死一生。眼见那人闪身进了王舟,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可是转眼之间那人又钻了出来,几个起落又消失在树丛之中。 庄韵情心中也是大惑不解,只好也悄悄退开。晚上,便在镇上的客栈里投宿。 打座行功之后,庄韵情愈想愈觉不对,西门远在这里出现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她虽然不爱理会这些江湖中事,可是近来发生的事情件件透着古怪----鬼谷一案分明是西门远和左阳在幕后策划,上官通却说是金陵堡的陆青扬在暗中主使;之后西门远命人监视引渡七派中人南下,金陵堡的陆轲带人追杀海啸等事也无不令人生疑;这里已属金陵地界,距金陵堡不远,而王舟恰在此地出现,这不能不令人怀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当初七大门派接到的鬼谷之约的请帖落款署名为“紫去剑主”,茅头直指她与上官通,与紫虚上人的一战也是因此而起,若非这老和尚心存慈悲,只怕她早已不在人世。这件事情若不弄清,以后怕是还会麻烦不断。 她推开窗户,只见天上繁星点点,夜色漆黑如墨,正是夜行人出行的最佳时机。她心里忽然跳出一个念头----不若到金陵堡走一趟!陆青扬若是清白的也就罢了,若他真和西门远勾结,涂炭生灵,嫁祸于人,那可由不得他! 她想到便做,当下轻按窗台,轻轻跃出店房,又回手关上窗户,辨明了方向,很快便没入黑暗当中。这个小镇和金陵堡相距不过二十里地,她故意绕了个圈子,到王舟的停泊处,只见王舟仍然隐在树丛中,一丝灯火也无,显然西门远和左阳并不在王舟上,这才向金陵堡的方向而来。 二十里地片刻即到,来到堡外时不过二更刚过。想起第一次来金陵堡庄韵情不由心下黯然,如今不过数月,这中间却已发生了许多事,这金陵堡表面看去虽然平静,暗地里却是风雨欲来。她一眼便瞧出堡中暗桩林立,戒备森严,较之当日陆青扬做寿时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她既然来了,便是龙潭虎穴也要进去看一看。 谁知她还没动身,一条黑影已悄无声息地从她身旁穿出,随手点倒一名暗桩,迅鸟般向堡中飞去。前面的黑影还未消失,只听头顶呼地一声,又一条黑影掠过,几个飘闪也掠入堡中去了。 庄韵情瞪大眼睛瞧着,心想今晚这金陵堡还真是热闹,倒也有趣。既然大家赶得这样巧,自己也乐得混水摸鱼,便是打起架来想来也不至于落单,自己想着也觉可笑。当下提起身形尾随前面的黑影向堡中掠去。 这金陵堡如果真象她所料的与西门远有勾结,必定是卧虎藏龙,是以庄韵情进得堡来丝毫不敢大意。那先她而入的黑影早已不见,庄韵情也不理会,提气直奔那座城堡形大厅。一路上明哨暗桩虽然不少,除了被前面之人点倒的之外,均给她机警躲过。近城堡中心大厅时不得已又点倒了两名,不一刻便到了那一大片草坪前。 此时,整个金陵堡中到处漆黑一片,只有这大厅中却是灯火通明。待一队巡夜的庄丁过去,庄韵情这才如一缕轻烟般掠过草坪,来到大厅之外,轻飘飘落在厅前一株古柏之上。隐好了身形,这才向探头向厅中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三章 居心叵测 第九十三章居心叵测 大厅之中灯烛辉煌,隐隐只见陆青扬居中而坐。大厅的窗子一半被古柏的枝叶遮住,下面坐了些什么人一时却瞧不清楚,只听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说话,听去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只听有人说道:“陆堡主太客气啦!江湖谁不知道金陵堡主春风化雨,急公好义?哪个敢说堡主私心谋利,这些朋友也不答应!” 陆青扬叹了口气,说道:“唉,陆某一生光明磊落,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无故落得这样一个恶名,想来确实让人心寒啊!” 众人七嘴八舌道:“堡主不必多虑,公道自在人心!” “这里各位朋友都是心中雪亮,堡主不用担心!”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陆青扬一听再说下去更不成话,忙干咳一声,待众人安静下来,才道:“中原武林这数十年来风平浪静,着实令人欣慰,这几年各派之中更是出了不少人才。可是大家均是各自为政,门派之争也是时有发生,折损的人才可也不计其数,陆某这十余年来冷眼旁观,实为心痛!” 他长叹一声,一副悲天悯人的痛楚神色,见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接着道:“按说七大门派是咱们中原武林的主力,理应以他们马首是瞻,可是依陆某看,七派却从没将咱们放在眼中!他们自以为是名门正派,同气连枝,在这中原武林势大气粗,无人敢惹,陆某心中早就不平,如今他们如此对我,亦在情理之中!我只是不忍心众位朋友将来也和我一样,任人欺凌。今日将各位朋友招集到一起便是希望我们大家团结起来,决不能再任人宰割----” 有人道:“堡主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咱们大家只要结了盟,那不管是七大门派,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就都不敢小瞧咱们!也不敢再随便欺负人了!” 陆青扬道:“正是!” 厅中一时鸦雀无声,众人似乎对他这个提议颇为意外。可是这种沉默并没持续多久,只听一人大声道:“既然如此,那你陆堡主何不振臂一呼?想必大家都会积极响应!” 陆青扬道:“陆某正有此意!所以才请各位前来商量。咱们既然万众一心,结盟之事自是水到渠成,----只是既然结盟,便须有个主事之人,大家一切都奉他号令,指令统一,办起事来方能步调一致,叫外人不敢小瞧----” 他话音未落,便听一人阴阳怪气地道:“既然你陆堡主这样处心积虑,要促成大伙儿结盟,那这个盟主之位自然非你陆堡主莫属了!” 庄韵情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倒像那五短身材的鬼判官。果听陆青扬道:“乙前辈太抬举陆某了!咱们都是习武之人,既然要做大伙儿的盟主,首先要胸怀天下,有超人的智慧和胆略,其次自然应该技压群雄,方能胜任,各位同道也才甘心听他号令----”他哈哈一笑,“想我陆某一介武夫,文不超群,武不压众,怎配做这个盟主?” 庄韵情听了一阵,已大概听明白陆青扬招集了这许多左道人物,原来是要众人结盟,如今七大门派均已对他或多或少起了戒心,他若果真与西门远有勾结,那么这种行为便不能不叫人怀疑他的居心了。 厅中这些人在江湖中都非岌岌无名之辈,平日都自视甚高,不喜他人管束,要叫这些人听从号令本就极难,方才叫嚷结盟多有起哄之意,多数人还是抱着瞧瞧热闹的心态。听陆青扬推辞说不做这个盟主,更有好事之徒接着起哄,只听有人叫道: “谁不知道你陆堡主交游遍天下,这个盟主你不来做,谁来做?” “你陆堡主雄才大略,江湖中谁人能比!” 更有人嘻嘻哈哈,嘿嘿怪笑,厅中一时气氛热烈,场面极是怪异好笑。 陆青扬不是傻瓜,自然听出众人只是取笑,毫无诚意可言。但他心机深沉,只作不知,但能将这些人网罗旗下,为己所用,他并不在乎他们有什么态度,更不在乎用什么手段,佯装推辞一阵,见众人越嚷越欢,便说道: “这个盟主我是当不来的,若是大伙儿相信我陆某,陆某便向大家推荐一人如何?” 众人忙问是谁。 陆青扬微微一笑,说道:“陆某有自知之名,各位抬爱,举我做盟主也是一时取笑,陆某焉能不知?不过,在座诸位心中都有数,论武功大家各有所长,论才智亦不例外,也是半斤八两,这个盟主我做不来,你们自然也做不来了……” 众人听得不耐烦,连连催问他究竟要说什么,到底要举荐哪一个?陆青扬不慌不忙道:“陆某虽然不才,可我敢保证,陆某向大家推荐的绝非等闲,绝对是旷世奇才,他若是轮明月,你我也不过如这一盏烛光而已!咱们若能得他统领,不愁大事不成----” 在座这些人每人都自负的很,听他将一个还未见面的人捧得如此之高,心中均各不服,早有人唏嘘出声,更有人冷笑不止。陆青扬心知众人不服,却并不在意,招手唤过一人道:“去请西门公子。” 窗子上立刻映出一人细长的身影,只听他应了一声:“是!请堡主稍候,少宫主立刻就到!”转身出厅。 庄韵情藏身的古柏正斜对厅门,只见那人出了大厅,沿着回廊快步奔向后堂,从古柏下一掠而过。虽只一个照面,庄韵情却是心神大恸,胸中气血上涌,喉中一梗,一口逆血几乎冲口而出,身子一晃便向树下跌去---- 可是倏然间,一只手忽从身旁伸出,在她肋下一托,幸好这时那人去得已远,总算没有被人发现。可是庄韵情万没想到身旁会有人,本能地惊叫一声,横掌推出,可是身子便又身下跌落。 那人也吃了一惊,疾伸手握住了她的嘴,手臂一长已勾住了她的纤腰,将他拉回树上。不过两人这一折腾,虽没闹出大的动静,厅中已然有人惊觉。立时有几名武士飞身而出: “什么人?” 那人在庄韵情耳边轻嘘一声,压低身子,将两人的身形都隐在枝叶之后。庄韵情惊魂乍定,可是耳边的“嘘”声却是熟悉之极,她茫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上官通俊美关切的脸----这个结果既让她惊讶,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一时又是欢喜又是苦涩,宛如身在梦中,不由望着他呆呆发怔。 只听下面的武士又叫道:“什么人?还不快快出来!” 庄韵情一惊而醒,只道被人发觉,便要现身出去。上官通轻轻摇头,叫她不要动。庄韵情虽然不解,但知他向来多智,他既如此说自有他的道理,当即按兵不动。 这时陆青扬也缓缓起身,说道:“是哪位朋友光临敝堡,怎不现身一见!莫非是嫌陆某招待不周么?” 他话音未落,只见对面树上树枝轻颤,一条人影已平射而出,稳稳落在厅中,向陆青扬一抱拳:“陆堡主,久违了!”----正是武当高弟石轩。 陆青扬打量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原来是武当的石少侠,陆某失敬了,----不知贵派还有哪位道长光临敝堡啊?不如都请出来上座,这里众位朋友正想一睹当今武林泰斗之一武当的各位道长的风采呢!”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石轩身上,上官通忽然一托庄韵情的手肘,低声道:“走!”。弹身射上对面一株古柏。这里正对着大厅门口,居高临下,厅中一切都尽收眼底。庄韵情心里勿自恍恍惚惚,如同身在梦中。直到上官通握住了她的手,这才确认身边的确是她心心念念、无时或忘的大哥,不禁又是欣慰,又是苦涩,只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 上官通看她神情不定,颇为担心,当即在她耳边轻轻道:“有什么事等咱们离了这里再说,现在听听他们说什么。” 庄韵情微微点头,转眼向厅中看去。只听陆青扬说道:“石少侠来得正好,这里各位朋友正在商议歃血为盟一事,少侠年轻有为,若能得以加入,必使咱们这个联盟增色不少!“ 石轩冷笑道:“陆青扬,何必再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背着众武林同道都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一笔笔血债你终究要偿还的!” 陆青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但霎时便消失了,依旧和颜悦色道:“陆某一生光明磊落,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之事,石少侠这话是从何说起?莫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雨?少年人做事总是有欠思量,陆某也不怪你。少侠请入座,一起来听听大伙的意见如何?” 石轩仰天哈哈一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陆堡主但能问心无愧,还怕什么风言风语?可是咱们中原武林同道都不是傻瓜,鬼谷之案死难同道该由谁负责陆堡主想来也是心知肚明,何用在下多说!” 陆青扬暗中一皱眉头,心想这石轩来的真不是时候,少宫主片刻即到,若是这结盟之事因此而再生枝节,那可大大不妙,到时若再想将这许多左道之士招集起来可就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四章 威慑群雄 第九十四章威慑群雄 陆青扬暗皱眉头,心想这石轩来的真不是时候,当下不动声色道:“石少侠既然认定了陆某,陆某也无话可说,不过今日我堡中有贵客到来,石少侠就算要杀我也不急在一时,请先在一旁落座,待这里事了之后陆某奉陪就是。” 石轩冷笑道:“不急!我等你便是!”走到一旁,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不再理会他。 陆青扬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说道:“有请西门公子!” 厅门大开,只见回廊尽头已转过一行人,一人在当先引路,正是方才奉陆青扬之命出去的那人。上官通感到庄韵情的身子忽然又颤抖起来,心中一惊,忙握紧了她的手,庄韵情若无所觉,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一行人。 上官通低头看去,除了当先引路的江尘飞,走在最前的是个气宇非凡的年轻男子,斧雕石刻般的脸棱角分明,古铜色的肌肤在一身黑衣映衬下更让人不敢仰视;一个威猛老者紧随其后,再后面是两个红衣喇嘛,走在最后的是八名目不斜视,精明强悍的玄衣武士。一行人逶迤由远而近,直入大厅中去了。 大厅内的左道人士本来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可是为那黑衣人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地都住了口,厅中一时鸦雀无声。 上官通一时猜不透来人是谁,转眼只见庄韵情脸色苍白,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不由大是担心,只怕她一不小心真得掉下树去,当即轻伸猿臂,圈住了她的纤腰。庄韵情看了他一眼,目中神色复杂之极。上官通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道:“是谁?” 庄韵情身子一颤,沉默片刻,还是在他手上写道:“西门远。” 上官通点头,心中却颇狐疑----听她说这个西门远手段狠辣,她见到这人心神不定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个西门远出现之前,她分明是已经受了到某种刺激,这可叫人大为不解了。 厅中只见陆青扬急忙起身疾行几步,抱拳说道:“西门公子大驾光临,可叫敝堡蓬荜生辉!” 西门远微微点头,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冷冷向周围一扫,在座的左道之士均是感到心头一寒。陆青扬哈哈一笑:“各位,这位便是在下方才提起的足以领袖群伦的西门公子!西门公子来自漠北塞外,乃是名符其实的大漠之王,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咱们若能得他做盟主,自此便能扬眉吐气,跟那些瞧咱们不起的人一争高低,从此不用再夹着尾巴做人了!” 听说此人便是西门远,上官通想到之前江雪痕所言,便不免对此人分外留心,只见这人果然如江雪痕所说是个冷面郎君,面目虽非十分英俊,却是棱角分明,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狂野气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充满野性的,纯男子的脸----这样的一张脸有着足够的魅力,足以吸引任何女子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动:“这段日子情儿的心绪一直不佳,莫非真是因为他?” 回头只见庄韵情默默地盯着厅内,神情凄楚,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意,忍不住轻啍出声,可是庄韵情一心看着厅内,对他的心思丝毫没有觉察。 这些左道之士,平日都是我行我素的惯了,想要他们听从号令,服人管束实非易事,听陆青扬如此说,便有人阴阳怪气道:“他是谁?什么西门公子,东门公子?咱们听都没听说过,凭什么听他号令?他又凭什么做咱们盟主?”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随声附和,厅中眼看又要乱。陆青扬刚要说话,左阳已阴**:“那你说如何才能做得你们盟主?”他声音不大,可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便象在各人耳边说话一般。众人都是行家,喧闹声立刻小了许多。 方才说话之人正是“阴阳鬼判”乙坤,这人生性残忍好杀,胆子极大。他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喋喋笑道:“咱们江湖上人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有了今天没明天,想当咱们这些鬼阎王的盟主可得好好思量思量,----你问问那小子,他可尝过人血是什么滋味?见没见过人是怎么杀的!”说着呵呵怪笑。 左阳脸色一变,低喝一声“|放肆!”右手一扬,乙坤忽然“呀!”地一声惨叫,向后便倒。可是倏忽间便又弹起身来,一手捧头,已是满脸鲜血。众人均是脸色一变,只听“呛啷,呛啷”几声响,已有几人拔出了兵仞。乙坤哇哇大叫,一手提起,手中拎着的赫然是一片血淋淋的耳朵。 左阳冷笑道:“诸位能坐到这厅中,已是莫大的荣宠,我家少宫主已经给足了面子,阁下既然不识抬举,可就怪不得老夫了!” 乙坤怪叫一声,倏然弹起身形直扑左阳,左阳身子微侧,也未见如何做势,乙坤的身子却忽然如遇蛇蝎般弹了回来,远远落在大厅门口,踉跄了几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加上之前的满脸血迹,更显可怖。 左阳一出手便伤了以狠辣著称的“阴阳鬼判”,却无人看清他用的什么手法,在座之人无不震惊,均是暗生怯意。左阳冷冷道:“各位还有哪个不服?尽管说话!” 一时无人答话,大厅之中一片寂静。 上官通也吃了一惊:这乙坤名声虽然不好,但纵横西南二十年,却也不是庸手,这老者一招之间便令他受伤,委实不容小觑。在庄韵情手心写道:“左阳?” 庄韵情轻轻点头,又转头去看厅中。 大厅内的石轩见这些人方才还那样嚣张,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中好笑,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左阳脸色一变,江尘飞已猛然趋身,喝道:“你笑什么?” 石轩背负双手,冷笑道;“我笑我的,与你何干?” 江尘飞冷笑道:“这里不是你们武当,在这金陵堡还由不得你----”刚要上前动手,西门远忽道: “原来是武当高弟!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石轩傲然道:“武当石轩!” 西门远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怪不得!贵派掌门乾元道长跟少侠如何称呼?” 石轩昂然道:“那是我掌门师兄!” 西门远点头,说道:“武当创派数百年来声威不辍,自非浪得虚名。石兄想必已尽得武当真传?” 石轩道:“我武当派武功博大精深,在下怎敢妄言尽得真传!不过凭在下习得的一些皮毛,应付一些宵小之辈也已辍辍有余!” 西门远面无表情道:“名门弟子,自然不凡。” 江尘飞看了看西门远,忽然“呛啷”一声拔出了宝剑,喝道:“石轩,你不用拿武当的名头来压人,别人怕你,我江尘飞倒要领教一下你武当的绝学!”话音未落,右手剑已倏地削出,去势甚是古怪,便剑势亦是凌厉之极。 原来,这江尘飞的师傅当年也是一位江湖异人,他一身所学亦是不凡,只是此人品行不端,那异人不久便即发觉,随即飘然而去,不再认这个徒儿。江尘飞自此便在江湖中游荡,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下投入西门宫,接受了严格的训练,后又奉命拜入金陵堡,以金陵堡高徒的身份行走江湖。多年来一直在陆青扬和西门宫之间奔走联络。一来将西门宫的命令传达给陆青扬,同时将中原武林的信息与动态传回西门宫,二来监视陆青扬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怀有二心,对西门宫不利。 所以陆青扬虽名议上是他的师傅,但因他西门宫特使的身份,不得不敬他几分,不敢有丝毫得罪,更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他在西门宫的地位,除了一个名议上的香主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这时他见石轩顶撞西门远,正好借此机会在这位少宫主面前表现一番。 石轩见他剑势来的古怪,脚下一滑,避了开去。江尘飞见他并不还手,以为他心生怯意,反而更踏上一步,刷刷刷又连攻三剑,口中说道:“怎么,石兄不敢跟在下较量么?” 石轩见他面有得意之色,不禁冷笑道:“你既不识不好歹,石某又何必客气!”脚步微错,长剑剑已然挥出,他是武当高弟,武功乃是其掌门师兄乾元道长亲传,已深得武当派武功的秘奥,尤其剑法上的造诣连乾元道长亦是大为称许。因此他长剑一出,江尘飞的剑光立见逊色。 西门远冷冷瞧着两二人动手,见石轩从容应对,随手挥洒,将对方的剑势几乎完全封住,难以施展;江尘飞的长剑被对方缠住,不免心浮气躁,十几招一过更是守多攻少,额头微汗,双方高低一眼而决。心中亦是暗赞武当剑法毕竟名不虚传。 眼见江尘飞一柄长剑被石轩逼得无法施展,已无反攻之力。石轩对他本就看不顺眼,加之他素日为人刻薄寡恩,言语轻佻,颇有小人行径,刚要在他右腕划上一剑,打掉他的长剑---- 倏然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跟着一条绿色缎带忽然穿出,直向两人中间插去。那缎带矫矫灵动,径自缠向两人的长剑。石轩见机极快,长剑偏转,已然避开了缎带的缠卷,江尘飞却是躲避不及,长剑竟被缎带卷去。 随着一阵清脆的笑声,灯光明灭间,一个着一身翠绿衣衫的少女已从天而降。石轩和江尘飞急忙后跃避开。那少女抖落长绸彼端的长剑,俏生生在石轩身边一站,妙目一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五章 友耶仇耶 第九十五章友耶仇耶 翠衣少女抖落长绸彼端的长剑,俏生生在石轩身边一站,妙目一闪,格格笑道:“怎么,这么多人围住人家一个,又要倚多为胜么?” 江尘飞脸色一变:“哪来的野丫头,来这里撒野,不想活了么?” 那少女瞧了他一眼,俏脸一沉:“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江尘飞看到她一双微挑向上的丹凤眼,心中猛然一震:“阿樱?----你是阿樱?” 那少女脸一寒:“住口!”江尘飞张了张嘴,果然住口,那少女冷冷道:“你认错人了,给我闪开!” 江尘飞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心中震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这少女,西门远不由剑眉微挑,沉声道:“又是你!” 江雪痕盈盈一笑:“是啊,西门远,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西门远知这少女刁钻顽皮,武功又甚古怪,虽没将她放在心上,可若是她存心来捣乱,故意找他麻烦,确也让人头疼;当下冷啍一声,没有说话。 左阳喝道:“丫头,还不住口!少宫主的名字岂是你随便叫的?” 江雪痕耸了耸鼻子,冲他扮了个鬼脸,说道:“为什么叫不得?我偏要叫他,----西门远!西门远!西门远----” 江尘飞脸色大变,叱道:“阿樱,不得放肆!----少宫主!请原谅她年幼无知,少宫主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左阳眼中厉芒一闪,道:“怎么?‘江少侠’识得这位姑娘么?” 江尘飞对这位雷厉风行的左护法本就心存敬畏,听他一喝不由心中一颤,双膝一软,几乎跪倒:“禀少宫主,左护法,属下之前有个妹妹,失散多年,与这位姑娘十分相象,猛然相见不知所措,还望少宫主和左护法不要见怪----” 他此话一出,别人还不如何,外面树上的庄韵情却是心中剧震:“连这恶人都如此说,难道自己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情竟是真的?这个跟自己一见如故的姑娘果然便是幼时最好的朋友和玩伴----江家的小女儿?那她不成了仇人的妹妹?”心中一阵酸楚。 上官通这时醋意已过,看庄韵情神情凄楚,脸色连变,又担心起来,伸出手去握住了她一只手,只觉十指冰凉,竟无一丝暖意。庄韵情眼望厅中,对他的举动浑然不觉。 只见江雪痕脸色一寒,怒道:“住口!我不认识你!再敢胡说可别怪姑娘不客气!” 西门远打量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左阳冷冷道:“她当真是你妹妹?” 江尘飞忙道:“不敢欺瞒护法大人!家妹自幼离家,缺乏父母管教,还请少宫主和左护法大量包容!” 西门远面无表情问江雪痕道:“是这样么?” 江雪痕脸色极是难看,说道;“本姑娘是没教养,可是也没有这样奴颜婢膝、不知廉耻的哥哥!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尘飞眉毛一挑,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可是当着西门远又不便发作。西门远心中甚是奇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微一沉吟,对江雪痕和石轩道:“今天我不难为你们,你们走罢。” 江雪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说道:“好!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一拉石轩道:“走啦!” 石轩凝立不动,江雪痕皱眉道:“傻瓜,还不走,等死么?” 石轩正容道:“多谢姑娘好意,可是今天石某还有一事未了,需要向陆堡主请教,若不弄明白石某愧对那些无端惨死同道的在天之灵!姑娘请先回罢。” 他不知道西门宫行事的厉害,江雪痕却曾亲眼目睹,看情形这陆青扬与西门宫关系非浅,听他如此直言不讳,不禁吓了一跳,差点去捂他的嘴。丹凤眼飞快地一瞄西门远和左阳,还好二人都看来都没什么反应,忙一拉石轩的胳膊,道:“你怎地这样死心眼儿,他们人多,干吗自讨苦吃?快走啦!” 石轩自上次在鬼谷和江雪痕打过照面之后,心中其实一直不曾忘记,对这刁钻活泼又明艳照人的少女印象极深;只是此时时机不对,何况他在武当所接受的都是道家正统规范的教导,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为人一向端方稳重,心中对这少女虽颇有亲近之意,但那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他手臂,他年轻面嫩,不由脸上一红,急退一步说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啦!姑娘还是请自便吧。” 江雪痕见过西门宫的狠毒手段,知道对方杀起人来绝不会眨一眨眼,石轩与之硬碰只有自讨苦吃,心中一急,说道:“你这傻瓜,怎地如此糊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跟姑娘走啦!”石轩只是不肯。 江雪痕气得顿脚,但人家不走,总不能硬拖了他走,只得顿足道:“好,算你有种!本姑娘今天就跟你疯一回,看他们能怎样!” 江尘飞对这个失踪多年又突然出现的“妹妹”虽然又气又恨,但是江家当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惨遭灭门,只剩下他兄妹二人,毕竟骨肉相连,见她冲撞了西门远,手心也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只怕少宫主一怒连自己也难逃一死,看她不走忍不住道:“阿樱,你还不走,等什么?” 江雪痕怒道:“谁要你多嘴?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江尘飞见她声色俱厉,一点情面不留,想起这个妹妹幼时便脾气倔强,事事都跟自己对着干,看来大了脾气仍是不改;不禁咬了咬牙,可是西门远在旁,只好将怒气强自压下。 石轩向前踏出一步,冷冷道:“陆堡主,你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罢?” 陆青扬在西门远面前,自然不肯示弱,说道:“石少侠,陆某一再忍让,只是瞧在乾元道长的面子上不想令你太难堪,你以为陆某真得怕你么?” 石轩笑道:“既如此,那也不用等了,这就请罢。” 江雪痕急道:“喂,你这傻瓜!干么非要现在动手?” 石轩笑道:“既然动手是迟早的事,早动手晚动手都是一样,姑娘不必大惊小怪。” 江雪痕顿足不语,心里却开始盘算一会儿动起手来如何脱身。 陆青扬外表谦和,实则心狠手辣,石轩如此苦苦相逼,若是因此使自己苦心促成的结盟事宜因此遭到破坏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西门宫的少宫主和大护法便在眼前,自己若是连这小小少年都解决不了,那自己以后的处境可就堪虞了;权衡之下,纵然就此便和武当闹翻也顾不得了。他杀心已起,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倏听门外一声长笑,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聚向厅门,均是眼前一亮。陆青扬看到缓步而入的两人却不由脸色一变。趁着众人不察,悄悄退到人群之后,向身后的十二化雨童子一挥手。严阵以待的十二化雨童子倏然化为十二道剑光,旋风一般冲上前去,将两人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在座的左道人士中也有十余人纷纷站起,跃跃欲试---- 上官通神色自若地哈哈一笑,道:“陆堡主,自从鬼谷一别一向可好?这欢迎仪式未免太隆重了罢!”向十二化雨童子挥了挥手,道:“不用这么客气,上官通来去无拘,各位兄弟不必紧张。” 石轩喜道:“上官兄,原来你也来了!不愧是兄弟一场,这才叫做心有灵犀!” 江雪痕噗嗤笑道:“别臭美啦!他跟你心有灵犀?是跟美人心有灵犀才对!”说着丹凤眼向他身边的庄韵情一扫,满眼的笑意。上前拉住庄韵情的手,道:“好姐姐,想不到我们这么快便见面啦!” 左阳这时也已认出,来人正是上官通和庄韵情。这两人来得无声无息,竟将戒备森严的金陵堡视如无物,冷厉的眼神不由向陆青扬一扫----,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石轩和江雪痕不也进来了么?他替西门远总理王舟事物,对最近中原武林发生的事可说是了如指掌,通情二人身怀紫云双剑,早已引人觊觎,而陆青扬更是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将众多骚动不安的左道之士直接引向二人,将这对少年男女直接推向风口浪尖,----这本是一个绝妙的计划,可让西门宫隐身暗处行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庄韵情竟然阴错阳差地登上王舟,叫西门远一见倾心,欲罢不能。 为了西门宫的雄图霸业,他可以不管那对神兵利器,也可以不用理会上官通,但他知道,西门远不能!庄韵情的再次出现必会动摇他的心神。眼见陆青扬的十二化雨童子剑光霍霍,在座的左道之士跃跃欲试,转眼便会是一场混战,结盟之事也会随之不了了之,心念电转间,忽然分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十二化雨童子的剑阵之中,哈哈一笑: “原来是庄姑娘到了!姑娘果然守约,少宫主已等候多时,请罢!” 他此话一出,不但众人吃惊,陆青扬也是一愣:“左护法,她----” 左阳道:“这位庄姑娘是少宫主请来的客人,陆堡主不必紧张!都是自己人,叫你的人退下。”他说话时虽然脸上含笑,但射向陆青扬的目光却是严厉而锋锐,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陆青扬不由一呆:“少宫主的客人?”----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对谁都冷冰冰的少女何时竟成了少宫主的客人?之前为何一丝都没向自己透露?若他们果真早就相识,自己处心积虑将七大门派和一众旁门左道的茅头引向她,岂不是大大得罪了这位少宫主?他忐忑不安地望向西门远,却见这位少宫主只是阴沉着脸,对左阳的话却是未置可否。他心中疑惑,可是左阳话已出口,只得摆手令十二化雨童子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六章 人心难测 第九十六章人心难测 左阳这才一闪身,向内一摆手:“庄姑娘,请!” 庄韵情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推辞,由众人闪开的通道走去。上官通微微一笑,与她并肩而行。左阳本想拦他,心中一动,还是任他走了过去。 西门远冷冷看着二人,可是目光转到庄韵情脸上时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柔情:“你来啦。” 庄韵情的目光仍是清清冷冷,殊无丝毫亲热欢喜之意,淡淡道:“我来找一个人,----我要杀了他,希望你不要阻拦。” 江尘飞看到她,想起上次的死里逃生,仍是心惊肉跳,自知绝不是她对手,早悄悄躲到了众武士身后,只是畏惧西门宫宫规森严,不敢先行逃走。 西门远一皱眉:“能让你动了杀意,此人必定罪大恶极,----说出名字来,不用你动手。” 他话音不高,后面的江尘飞却是听得心头一跳。只听庄韵情淡淡道:“不劳少宫主费心,只要你不插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西门远皱眉不语。上官通却已隐隐猜到,能让她不顾一切,心生杀意的多半便是她一直苦苦寻找,杀害她父母的大仇人,只没想到会在这里。可现在强敌环伺,只怕未必能够如愿,如今事到临头,只好尽力周旋,绝不能让她再置身险境。 西门远道:“究竟是谁?” 庄韵情向他身后一指:“就是他,江----” 江雪痕自她现身时便暗叫一声“糟糕”,这时忽然抢上来拉住她的手:“情儿,我知道你心里的恨,可是……可是今天时机不对,不如等我们----”倏然触到庄韵情清冷的目光,不由又倏然住口。 庄韵情漠然抽回自己的手,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江雪痕亦是心中一痛,知道无可挽回,不由呆呆看着庄韵情发怔。 西门远看了一眼面露惊恐的江尘飞,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你和这人有何仇怨?” 庄韵情娇躯微颤,脸色刹时变得苍白。上官通一惊,本能地握住了她的手:“情儿,你怎样?” 她的神情也让西门远心中一痛,他虽然不知她和此人究竟有何纠葛,可是只要能换得她一舒愁颜,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何况只是手下一个小小武士? 庄韵情见他没有说话,已自顾绕过他身侧向江尘飞走去。左阳冷眼瞧着,西门远的行为尽管使他大为不满,可西门远毕竟是少主,自己身为护法正是要维护他在众武士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威信和地位,当然不便公然与之相持。瞥眼间忽然见到近日赶到的红火与黄风两位堂主正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众人,便向两人一打眼色。 江尘飞见西门远居然不阻拦,更是惊恐莫名,直想要转身飞逃出厅,忽见眼前红影一闪,两个大红袈裟的喇嘛已拦在两人中间。 庄韵情淡淡道:“烦请让开。” 这两个喇嘛来得较晚,不知道西门远和庄韵情之间有什么过往纠葛,只是见少宫主的行事不同以往,心中正在犯疑,收到左阳的暗示当即便跳出来阻拦:“这人是我西门宫中人,岂容你说杀就杀!“ 庄韵情眼中此时只有对面那恶人的身影,瞧都没瞧眼前两人一眼,依然道:“让开!” 红火和黄风不知庄韵情的性情,这时见她目不斜视,似乎丝毫没将两人放在眼中,不禁大怒:“小丫头好狂妄!敢不将佛爷放在眼中!”倏然两手齐探,一左一右抓向她的肩头。 庄韵情仍然神游物外,似不经意地双手一划,在两人腕上一搭,身形不退反进,竟在间不由发之际从两人的缝隙中穿了过去。红火和黄风不意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身法如此玄妙,不约而同地一怔。但两人幼得异域真传,各有几十年的精修功力,尽管一时大意轻敌,有些措手不及,可两人的反应也是一流的,一怔之后立时反打擒拿,一左一右,鸳鸯腿连环踢出,已将她上中下三路完全封死,要将她生生逼退回来。 江雪痕大声惊呼:“小心!”只听“砰蓬砰蓬”几声,人影倏分。 两个喇嘛瞪大了眼睛,心中绝不相信一个小姑娘有如此的功力。定睛一看,果然只见上官通白衣飘飘,已拦在庄韵情身前,虽然接了两人合力一击仍是面不改色,淡淡道:“你尽管去,这里有我。” 庄韵情犹似不闻,那恶人便在眼前不足两丈,心中竟说不清是喜是悲,一摁腰间崩簧,紫云剑已擎在手中----这次没有蓝铁辛阻拦,这么短的距离,只要一剑刺去,一切噩梦便会结束…… 然而紫云剑一出,厅中立刻响起一片唏嘘之声,她未行出两步旁边已有人影一晃,不由分说伸手便来夺她宝剑。庄韵情脚下不停,剑尖伸缩间,几只疾探过来的手又已触电般缩了回去。 乙坤自二人进来后,本来一直盯着上官通----他一直认为紫云剑在上官通手中。这时忽见这宝剑在庄韵情手中出现,竟不顾身上的伤,一马当先,呼呼两掌已拦在庄韵情身前,基张着五指便来拿她手腕。 庄韵情本来目不斜视,心思全在对面的仇人身上,倏觉身边杀气骤盛,猛然一惊。定睛看时,乙坤鸟爪般的手已几乎触到了手腕。看他来势甚凶,庄韵情也不敢正仞其锋,脚下微错,玉腕圈转,紫云剑已闪电般削向他的双足。乙坤对这宝剑也甚是顾忌,不敢冒险,也斜身退开。 可是,乙坤这一出手,立时引起一串的连锁反应----在座的左道之士,虽然对紫云剑多有觊觎,可是这毕竟是在金陵堡,更有左阳等一干神秘人物在旁虎视眈眈,难免有所顾忌。可是乙坤这一动手,众人立时贪念大盛。呼呼几声,又有几人飞身过来,拦在庄韵情身前。庄韵情被人所阻,一时不能前进。江尘飞趁乱又逃出几丈,退在众人之后呼呼喘气,只是仍不敢逃走。 庄韵情怕再次被他逃脱,欲待上前将他拦下,怎奈被十几个左道人物缠住,一时不得脱身。上官通见她刚刚摆脱这两个红衣喇嘛的纠缠又入重围,不禁眉头一皱,心知这些人全是眼红庄韵情手中的紫云剑,这些人平日雄踞一方,什么江湖道义理法于他们全无用处,有这些人夹在中间庄韵情莫说报仇,便是欺到仇人身边也难,当下一展双臂将红火与黄风的攻势掠开,飘身落在庄韵情身边,随手将攻到庄韵情身后的两人挡开,说道: “阿情,今日形势混乱,不利于我,改日再杀他不迟。” 陆青扬眼见通情二人一现身,厅中便乱成一团,不由心中恼火,见石轩手按剑柄,望着处于重围中的通情二人,神色极是关切,心中一动:今日之事本来极是隐秘,可是这年轻人不识好歹,竟然跑来捣乱,若给七大门派得知,自己的处境将更加不利,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一并拿下,免得泄了天机。当即手轻轻一挥,十二化雨童子十二柄长剑立时化作一座剑阵,向石轩当头罩下。 江雪痕和石轩站得极近,她本来正想上前相助庄韵情,可是十二化雨童子的剑阵来得极快,将她一并罩在当中。江雪痕大怒,柳眉一竖,不退反进,和十二化雨童子战在一处。 左阳授意红火与黄风二人拦住庄韵情后,便暗察西门远的反应,却见西门远眉毛都没动一动,冷冷瞧着场中的混战,既无意阻止,也没有任何不悦之色,一时也猜不透他心中是何想法,可是自己也不便再有进一步的行动。 上官通暂不想掺入陆青扬和这些左道人物的纷争中,他摆脱两个喇嘛的纠缠,想劝庄韵情先行退走再作打算,怎奈庄韵情充耳不闻,略一耽搁,两个喇嘛又已赶上前来。二人被他轻松甩脱甚为不甘,一声大喝,四掌齐出,声势惊人。上官通也不敢轻忽,只好回身接住。 这时大厅之中虽乱,却是大至分为三起:大厅一侧,石轩和江雪痕二人合斗十二化雨童子的剑阵,不过江、石二人各有上乘武功,均是造诣非凡,这剑阵虽密,时间稍久便不足虑;围攻庄韵情的十几个左道之士平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残之辈,武功也各有所长,实力最为雄厚,可是这些人各怀鬼胎,人人均想将宝剑据为己有,自己一时不能得手却也绝不能容他人得手,尔虞我诈、互相牵制,庄韵情凭借一身奇幻轻功和紫云剑的锋利,一时也是有惊无险; 相较之下,上官通的处境反较三人更为险恶----与他交手的两个喇嘛皆是西域高手,当日海啸便是伤在他们手里了,今日有西门远在前,二人更是全力以赴,不容有失。 红火和黄风本没将这散漫无羁的年轻人放在眼中,可是数招一过心中便再无轻视之心。上官通亦是暗生警惕,眼角余光却不时留意着重围中的人儿----庄韵情周旋在几名江湖怪桀之中,虽然一时不至受制,要想脱身去追江尘飞却也没有可能。这次来金陵堡本是密探,没想惊动陆青扬,更不知会有西门远等如此多的棘手人物,如今这个局面实在叫人头疼,凭着自己和庄韵情两人,再加上石轩和江雪痕,尽管实力也是让人不可小觑,与对方相比仍是单薄的可怜,若是没有外援若想脱身只怕不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九十七章 笈笈可危 第九十七章笈笈可危 他随手化解二人的攻势,心中却飞快的筹划着脱身之策。二个红衣喇嘛久战不下,心中焦急,同时怪叫一声,旁边立时有人抛上两柄刀身狭长的缅刀,二人接刀在手,立时精神振奋,怪啸一声,又狂风暴雨般攻了上来。上官通哈哈一笑,一摁腰间绷簧,也将紫云剑出鞘,绕空一划,立刻带起一道紫焰焰的光华,剑气逼得二人不住倒退…… 石轩与江雪痕二人合斗十二化雨童子的剑阵,初时但见阵势圆转浑成,剑势绵密,乍一看实不知从何破起。这时也渐渐也看出了门道,石轩毕竟师出名门,又随乾元道长历练了几年,经验比江雪痕丰富的多,首先发难,长剑挥出,一招“碧水青青三叠浪”,刹时只见剑浪层层涌出,当真是千重万叠,一波未尽,一波又起。十二童子的剑势虽密,却也给这剑势冲得一荡。 江雪痕出江湖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冰雪聪明,见机极快,见石轩发难立时也乘势反攻,长剑一起划出一道银弧;同时左袖中的绸带也倏然穿出,飞快地绕身一抖,威力立现,十二剑阵顷刻之间已被冲得波分浪裂,笈笈可危…… 就在上官通和石轩、江雪痕分别发动反击之时,庄韵情的处境是十分微妙。按理,围攻她的人数最众,实力也最强,她武功虽高,可是毕竟年幼,理应早已不支。可是这些人平日称霸一方,唯我独尊,绝不容许别人在自己地盘上撒野,这种时候也不忘了明争暗斗----自己不肯冒险抢先下手,却也不允许别人下手,是以迟迟不能得手。可是,这些人无一庸手,庄韵情对敌经验不足,又一心想去追击江尘飞,时候一久也渐渐吃力。 这时,紫云双剑齐现厅中,已足以令人眼红,本在观望的众人也渐渐按捺不住,纷纷加入战团。只有西门远和左阳及手下的武士站在大厅一侧,冷冷观战。眼见群殴之势已成,上官通心中暗暗叹息。四个人武功虽高,只怕也难以脱身,当即叫道: “石兄,江姑娘,青山不改,绿水常流,还是后会有期罢!” 撇开身边两个喇嘛,跃至庄韵情身边,刷刷几剑将她身后的两人逼开,说道:“阿情,咱们走罢。” 庄韵情闪眼再看,江尘飞已不知到了何处,心想若不是这些人捣乱,怎会让那恶人再次走脱?她心中恼怒,一腔怒气便全发泄在对面这些人身上,上官通的话便没听见。上官通暗察周围形势,心想事不宜迟,再耽搁只怕就真得冲不出去了,当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向外冲出。 庄韵情怒道:“你拉我干什么?” 上官通大声道:“别说啦!先离开这里!”脚下不停,眨眼已冲出两三丈外。 庄韵情虽然恼怒,却也知道形势不容乐观,因此并不抗拒。两人双剑,当者披糜,眼见再有几丈便可冲出大厅。只要出了这座大厅,凭着两人的轻功便没人能追得上了。石轩和江雪痕这时也突破了十二化雨童子的剑阵,两人也看出情势凶险,听到上官通的招呼便也奋力向外猛冲。 陆青扬打量了一下厅中的形势,悄悄绕过众人向厅门掩去。上官通手中剑势不停,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周围的动向,只见陆青扬鬼鬼祟祟的溜向大厅门口,只怕他又出什么鬼花样,当即低声道;“我们去拦下陆青扬。” 一言未毕,陡见一团红云当头压下,势道劲疾,不用看也知是那两个西域喇嘛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双剑齐出!只听“嗤嗤”两响,暴起的剑芒已在那两个番僧袍袖上刺出两个窟窿---- 两从猜得不错,来人正是两个番僧中的黄风堂主。这两人在西域横行二十年,少有敌手,平日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来中原之后更不把这些中原武林人物放在眼里,可是没到在这里遇到上官通。这年轻人看似散漫无羁,可是任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仍是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心中早憋了一口闷气。他见两人似要逃走,哪肯放过,当即过来全力阻拦,可是没想到通情二人的剑芒如此厉害,他还没到近前却几乎被洞穿了肩胛。他大惊之下急使一个千斤坠,将身形硬生生停下。身未落地,袍袖已然扬起,一股金黄色的烟雾便从他双袖中涌出,直冲通情二人。 上官通大惊,急叫:“情儿闪开!”一把将她推出一丈开外,只觉一股腥臭直冲脑际,心说“不好”,忙闭住呼吸。可是仍然晚了一步,他向后疾退,勉强站住,脑中一阵晕眩。耳听身后兵仞劈风之声,随手挡架,却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陆青扬这时已走到门口,他对上官通本来颇多顾忌,只是这年轻人甚为难缠,为人又极机警,让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这么快便成为正派中人的怀疑对象,致使原定的好多计划都无法顺利开展,西门远对自己已有颇多不满。这时见他受了黄风的暗算,脚步虚浮,便感机会难得,当即抽身又转了回来,随手抓过一柄长剑,向上官通挥剑极疾刺。 上官通踉跄避过身前身后的几起想要趁伙打劫的偷袭,只觉身后劲风袭体,知道来势凶猛,不及回身上身疾向侧闪,紫云剑反手上撩封挡,哪知右臂沉逾千斤,长剑竟然提不起来。他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危急中只得侧身向旁一滚,“哧”地一声,陆青扬的长剑已刺破了他的衣袖,在左臂上划了一道血口,鲜血涌出,半条衣袖立刻被鲜血浸满。 庄韵情大惊:“大哥!”稍一疏忽,“蓬”地一声后肩已中了一掌。她顾不得肩上剧痛,纵身奋力跃出,落在上官通身旁,刷地一剑削断了陆青扬的长剑,又刷刷两剑将他逼开,俯身把上官通扶了起来,看他手臂上鲜血涔涔滴下,不由一阵心痛:“你受伤了!|” 上官通勉力一笑:“不碍事,----小心!”猛然向前一扑,抱着她就地一滚。 庄韵情不待起身,紫云剑挺出,从上官通腋下穿过,直刺入那人胸膛。站起身来,只觉背上一凉,原来衣衫已被那人的剑锋划了个一尺多长的口子,若非有贴身的银丝软甲护身,这一剑已让她非死即伤。强敌环伺下不容细察,玉腕一抖,长剑拔出。那人胸口鲜血狂喷,尸身扑通倒地。庄韵情惊魂乍定下,不禁惊得手一抖,长剑几乎掉在地上。她心中惊惶,情不自禁地拉住上官通的袖子,颤声道: “大哥,我,我杀了人……”----她从没杀过人,这次虽是迫不得已,在她而言仍是不小的刺激, 上官通看她吓得脸色惨白,轻叹一声,说道:“不,是他要杀你。” 庄韵情抓住他的手,说不出话来。 这时,陆青扬已换过长剑,见上官通神情委顿,便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又乘势疾进。两个西域番僧更是嗜杀如命之人,对面这对少年男女一个是左护法暗示要杀之人,另一个却让两人大丢颜面,看到两人狼狈情状更是不肯放过,怪叫一声,分从左右扑到。 庄韵情杀了人,心中又惊又怕,但见周围强敌环伺,只好强打精神,挥剑招架。本来还在观望的左道人物见两人势单,也唯恐紫云剑这对神兵利器落入别人手中,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蜂拥而至。 石轩和江雪痕本已冲到门口,但见此情景怎能见死不救?当即又双双回身杀入。可是大厅之中这时龙蛇混杂,有名有姓的左道人物便有三四十人,其中便有一二老成之人,纵然不想惹事生非,但见厅中乱相纷呈,为了自保也纷纷抽出兵仞严阵以待,见有人杀到身前不由分说便一阵乱打。石轩和江雪痕二人本领再大,一时之间也哪能闯得过去。 庄韵情杀了一人之后,心中不自禁地感到胆怯,出剑之际不免犹豫,竟是不敢再出手伤人。有时一剑明明已刺到敌人要害,可是每到临头却刺不下去。陆青扬等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这么多人,她出全力尚不能胜,何况她存了不忍之心,不一刻已是惊险百出,肩头也中了一剑,好在有软甲护身,只感到一阵剧痛。 上官通提剑,勉强挡开对面攻来的的两招,见庄韵情出剑犹豫,仍是不肯伤人,眼见情势愈来愈凶险,忍不住大声道:“阿情,你怎么啦?快出剑,难道真要咱俩死在这儿么?” 庄韵情心中一凛:“是啊,我是怎么啦?难道只许别人杀我,我就不能伤他们么?”转眼向上官通瞧了一眼,只见他脸色蜡黄,额上滚下黄豆大的汗珠,刚刚勉力挡开红火长老的一计杀招,心中剧震: “刚刚那番僧放出的黄烟不知毒性如何?大哥为救我才不及避开,他如此待我,我若再不出手,不但我自己性命不保,还会累得他跟我一起送命!” 她如此一想,只好强自打起精神,摒除一切杂念,出手顿见凌厉。然而对手各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要想冲出去又谈何容易? 左阳见庄韵情在重围中左冲右突、险象环生,西门远却仍是面无表情,似乎事不关己,连自己也猜不透这位少宫主究竟是什么心思,不由一皱眉,啍了一声道:“她快支持不住啦,少宫主若是不便出手,可要属下派人代劳?” 西门远冷冷道:“左护法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情儿的生死不敢交于人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章 未雨绸缪 第一百章未雨绸缪 江雪痕笑道:“说大话也不怕人笑话!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呢,还说什么拯救苍生?世上那么多事你管也管不过来,你还真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士音菩萨么?” 怪叫化却对上官通的话极为赞赏,说道:“公子果然好气魄!几位都是当今武林的后起之秀,年轻一辈中的姣姣者,是我中原武林的未来啊!” 上官通哈哈一笑,摇手道:“吾姑妄言之,尔等也姑妄听之!这等重大抱负我是没有的,上官通只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海阔天空,今生足已!” 江雪痕笑道:“你真要一个人自由自在,海阔天空么?” 上官通笑道:“干么要一个人?自然是莲生并蒂,双宿双飞!” 江雪痕抿嘴道:“就知道你这浪子才不会让自己寂寞了……”偷眼一望庄韵情,却见她呆呆盯着中间的火堆,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怪叫化道:“你们四个是约好了么?还是凑巧了一齐到金陵堡来?” 石轩道:“我从武当山来,路上发现了这只华丽大船,行踪诡秘,便一路跟来;中途与上官兄相遇,均觉这王舟太过神秘,便分头调查,一路追踪到此。” 江雪痕笑道:“我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呆子一路鬼鬼祟祟,我瞧着奇怪,便跟过来瞧瞧,后来发现他追踪王舟,便也来凑凑热闹。” 怪叫化点头,向通情二人道:“你们两个大概是早就想找陆青扬的晦气了罢?” 庄韵情轻轻摇头:“我是误打误撞来的。只想瞧瞧陆青扬捣什么鬼,可没想到你们都会来。”忽然想起上次分手时上官通说要去武当,可是刚才石轩却说是在中途与他相遇,难道----,转头向他看去,正好对上上官通望过来的目光,四目相遇两人都是一愣。 还是上官通先回过神来,对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鸡腿又递到她手中:“打了半夜怎能不饿,你不吃可就辜负了丐帮几位前辈的美意了。” 庄韵情只好默默接过,心中却不觉愈加茫然。 只听莽头陀道:“其实这王舟我们也已经注意多日了。它的行动虽然神秘,可是我丐帮的耳目遍布天下,它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视线,不过为了它我丐帮也损失了五名弟子,均是追踪方面的好手,所以后来便不敢再跟的太近;说来惭愧,跟了这么久也没搞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人,看来这鬼船还真有些名堂。----对了,今天在大厅中有个杀气很重的穿黑衣的男子,你们几个去的早,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历?我瞧这人极不简单,年纪轻轻,可是一身杀气我老远就能感觉到。” 石轩沉吟道:“这人很是神秘,陆青扬对他极是推崇,可似乎又很怕他,那人被他称做‘西门公子’。西门这个姓氏中原极是少见,若我猜得不错就是来自塞外。” 上官通和江痕两人也不太了解,这时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庄韵情。庄韵情皱眉道:“你们瞧我做什么,他从哪里来我又不知。” 江雪痕笑道:“若是连你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清楚啦。” 庄韵情甚是不悦,粉脸一沉。上官通道:“江姑娘此话差矣,这人来中原千方百计隐藏行迹,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来历泄露,情儿与他不过几面之缘,泛泛之交,怎会知道?” 江雪痕扑哧笑道:“你就别自欺欺人啦!若只是泛泛之交你那么生气干什么?” 上官通一皱眉,江雪痕也觉话说得造次了,偷眼一看庄韵情,悄悄吐了吐舌头。庄韵情听江雪痕如此说,又见上官通脸上神气古怪,豁然醒悟:“原来他跟我生气是为了这个!”心中不由一松,淡淡道:“上官通说的不错,他从哪里来怎么会告诉我?我只知道他就这王舟的主人,王舟上的人都称他为少宫主,他们应该来自一个叫西门宫的地方,至于这个西门宫在哪里便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石轩和怪叫化三人都有些惊奇,脏道士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道:“你这小姑娘真是奇了怪了,我们想尽办法也没查清那鬼船上的人是谁,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了?而且说的这般清楚?” 庄韵情瞧了他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儿。那几人看她不语,显然不想提此事,便也不再问。怪叫化点头道:“原来他就是王舟之主,我们与此人不过匆匆一瞥,已觉他杀气如此之重,想来不是善茬。至于西门宫,那是什么地方?我老化子行走江湖三十年也没听说过哪有一个西门宫?----喂,头陀,别只顾了吃!你听说过没有?” 莽头陀端起破碗又喝了口酒,抹了抹嘴才道:“你这老化子没听说过,我就更不知道了,----嗯,得好好查查这条鬼船!” 江雪痕道:“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个西门远,他可是冷面冷心,名符其实的夺命煞星!上次在鬼谷你们是不在,不然就能能领教到他杀人不眨眼的雷霆手段啦!” 怪叫化变色道:“莫非之前的鬼谷惨案就是这王舟所为?” 江雪痕笑道:“难道还会有假?” “那陆青扬?”怪叫化三人仍有些不信。 江雪痕笑道:“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人瞧见,骗你们干什么?----韵情,你说是不是?” 除了上官通,石轩和怪叫化三人都惊疑地看向二女。庄韵情轻轻一叹,说道:“不错,西门远才是鬼谷一案真正的幕后主使,可是你们追查的线索又都指向陆青扬,现在看来应该都没有错。这个陆青扬应该只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一个傀儡罢了……” 怪叫化面色凝重:“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更加复杂了。” 庄韵情道:“此人心肠刚硬,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他手下的大护法左阳更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以后遇上了还是不要正面冲突为好。” 怪叫化道:“多谢姑娘提醒!” 上官通啍了一声,冷冷道:“如此说来倒真要会一会这位心肠刚硬的少宫主了。” 庄韵情瞧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江雪痕却忍不住又是扑哧一笑。 怪叫化沉思良久,才说道:“看来,对方确是有备而来,在这金陵除了他陆青扬的金陵堡便是我们丐帮总舵了。若是他们真想对中原武林不利,那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日后说不定还要借助几位,不知你们几个意欲何往?” 上官通游戏江湖,玩世不恭,这风尘三侠也是极爱顽笑之人,所以双方相见每次都免不了戏谑一番,这时看他脸色郑重,便也收起玩笑之心,说道:“我了阿情在金陵有些事要办,短期内不会离开;石兄是为金陵堡而来,想来也不会走了。” 江雪痕笑道:“我是第一次来金陵,要好好玩儿几天才走!” 怪叫化喜道:“如此到了金陵请几位少侠务必到本帮总舵坐坐,有了几位少侠相助,何惧他那条鬼船!”说着哈哈大笑。当即与众人约好了联络暗号,又将丐帮在金陵城内几处的联络地点说于四人。 不知不觉,东方发白。莽头陀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说老化子,你这一晚上啰里啰嗦,可交待完了没有?咱们可该上路了!” 怪叫化哈哈一笑:“只顾了说话,天都亮了,是该走啦!----各位,后会有期!”大笑声中,三人一路歪斜,出门而去。 江雪痕打了个哈欠,抱怨道:“打了半夜的架,原以为可以休息一下,谁知又听了他半夜的唠叨,困死我了!” 上官通哈哈笑道:“你还困?我瞧就你吃得最多了!” 江雪痕苦着脸道:“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喝酒,又不会胡说八道,只好拿鸡来堵上嘴了。” 石轩笑道:“你们两个半斤对八两,谁也不用笑谁!你们倒该问问庄姑娘,我看她几乎一口也没吃。” 江雪痕和上官通停止说笑,上官通便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问道:“情儿,你不舒服么?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庄韵情神情落寞,说道:“没什么。我要走啦,你呢?” 江雪痕低着头,慢慢走上前来,低声说道:“韵情,对不起,我会慢慢给你解释。我们还象以前一样,好不好?” 庄韵情背转身去,平静地道:“江大小姐屈尊,庄韵情怎么敢当?”转向上官通道:“大哥,我要去金陵了,你陪不陪我去?” 上官通知道她和江雪痕虽然相识不久,但是一见如故,情如姐妹,这次相见却如此冷淡,不知是什么原因。低声道:“阿情,你怎么啦?江姑娘不是你的朋友么?别孩子气。” 庄韵情秀眉一蹙:“你不去就算了,我一个人去。”更不理会江石二人,当真飘然出门。 石轩忙推上官通道:“庄姑娘象是真得生气了,你快追随者上去看看!” 上官通也甚是担心,口中却道:“没事,情儿和我可能有些误会,耍耍孩子脾气,一会儿就好。” 江雪痕黯然道:“这次她不是跟你生气,她是在气我,----她是真得很伤心,你还是去看看她罢,我怕她会遇上金陵堡的人。”看上官通疑惑,忍不住催促道:“你快去呀,晚了就追不上了!” 上官通但看她的神色不象开玩笑,心中也不安起来,顾不得追问原因,匆匆向石轩一抱拳,便追出门去。 江雪痕看两人先后在门外消失,心中也是一阵伤感,一个人呆了片刻,忽然怔怔地流下泪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零一章 最是难解女儿心 第一百零一章最是难解女儿心 石轩自认识江雪痕以来,她一直便是个精灵古怪,顽皮活泼的开朗姑娘;每次见她,听到的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根本不知世间愁为何物。忽然见她流泪,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啦?你和庄姑娘是朋友么?你们两个吵架了么?” 江雪痕抹了抹眼睛,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吵架就好啦,大不了我给她赔个不是,----这事可比吵架严重的多。” 石轩道:“什么事这么严重?我跟上官通是兄弟,要不要我帮你们说和说和?” 江雪痕叹道:“你帮不了的!这事谁也帮不了,----唉,说了你也不懂。”她顿了顿脚,也跑出门去。 江雪痕走出一程,一回头见石轩仍跟在后面,便问道:“你这呆子,跟着我干什么?” 石轩道:“正好顺路,并不是有意跟着姑娘。姑娘若不嫌弃,咱们便搭个伴同行如何?” 江雪痕心中烦恼,正想找个人说说话,便道:“好啊,我一个人正闷得很,你来跟我说说话,再好不过。” 石轩微微一笑,赶上几步,与她并肩而行:“这里仍是金陵堡的地界,那个西门远厉害得很,咱们得小心些。” 江雪痕看了他了一眼,这才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再遇上金陵堡的人,一个人落了单,所以故意跟自己同行。看着他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庞,心中不觉微微一动,美丽的丹凤眼中瞬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庄韵情经过在金陵堡的一番激战,虽然有银丝软甲护身,没有大碍,却也多少受了些内伤。回到投宿的客栈,又休息了一日这才动身,前往金陵。 此时新年将届,金陵城里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小户人家也在贴门神,贴对联,家家户户门前都洒扫一净,准备过年。 庄韵情持了玉锁,和上官通几乎看遍了金陵城里所有的玉器行和玉石匠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玉锁的来历,只知这玉锁质地上乘,雕工精致流畅,可是风格手法又不大象是出自当今的几大玉器坊。庄韵情很是失望,看到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迎接新年,不由触景生情,倍增伤感。 上官通这几年一直流浪在外,虽然每年都要回去看望母亲,但除夕之夜却往往是他一人独自度过的,即使是花钱买醉,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今年有庄韵情相伴已和往年大不相同,不由意兴湍飞,叫店家备了丰盛酒菜,要与她一醉方休。 庄韵情不忍扫他兴致,便陪他慢慢小酌。酒过三巡,上官通忽然问道:“情儿,你为什么不问我?”他这话问的极是突兀,可是两人心意相通,他并不担心她听不懂。 庄韵情向他凝视了片刻,果然问道:“你没有去武当?” 上官通微微一笑:“是。” “你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上官通点头:“是。” 庄韵情想了想,轻轻一叹:“你这又何苦?” 上官通笑道:“本来不想告诉你,若不是石轩无意中说漏了嘴,你也不会知道。” 庄韵情想一想,也不觉好笑:“你是怕我再赶你走?----以前我赶了你几千几百次,你可从来没有听我的话,怎么如今反倒害怕起来?” 上官通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道:“阿情,我是想告诉你,跟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你想怎样我都不会拦你,不管你心里怎样想,你无须刻意地避开我……” 庄韵情垂下头去,低声道:“大哥,你想多啦。” 上官通伸手过来,握住了她一只柔荑:“但愿是我想多了。----今天是除夕,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那你是见过海啸啦?” 上官通摇头:“远远看过一眼而已,----不过他是聪明人,我不信他没有看到我。” 庄韵情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轻轻笑道:“你还敢跟我喝酒,你就不怕喝醉了我再把你丢到乱坟岗去?” 想起数月之前的事,上官通不禁莞尔:“只要你不再想着在我脸上划一剑,你把我丢到哪儿都没关系。” 庄韵情心中尽管因为幼时的阴影而时常矛盾,也想着要尽量疏远他,可是瞧着他却总是硬不起心肠,不禁叹了口气,问道:“若是那次我真在你脸上划了一剑,你怎么办?你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上官通笑道:“幸亏你没有划到,不然吃亏的是你,可不是我。” 庄韵情奇道:“这话奇怪,干么吃亏的是我?剑又没有划到我的脸上来!变成丑八怪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官通笑而不答,庄韵情再三追问,上官通才笑道:“这个关系可大了!你想一想,不管我是美是丑,反正我自己又瞧不见,也无所谓了,可是你以后却要天天对着一个丑八怪,可有多难受?所以说,当初这一剑幸亏你没刺中,否则你吃亏就大了!” 庄韵情听他又瞎缠歪理,不禁啐道:“又胡说八道!你还没怎么喝酒,怎地便说起醉话来?你好看也罢,是丑八怪也好,关我什么事?我干么要天天对着你?” 上官通哈哈笑道;“你我成了夫妻,自然要朝夕相对,你可不是要天天对着我么?我现在这样难道不比丑八怪要好些?” 庄韵情脸色一暗,良久才幽幽道:“大哥,不要说啦……” 上官通虽是浪子,为人洒脱不羁,但在他内心深处对男女之情其实看得极重,他对庄韵情的感情是自然而然的生发,不带任何的虚饰和勉强,这种发自内心的依恋和爱慕没有任何理由,却是强烈而真挚的。他如此说,虽是半开玩笑,却也希望能听到她的真实回应。庄韵情的话让他感到一丝失望,他立刻想到那个一身狂野气息的少宫主,和他看庄韵情时的眼神,胸中不由一堵。但今夜是除夕,他不想让这些不快破不他的好心情,当即端起酒杯: “好啦!那些不开心的事今天咱们一概不提。来,情儿,陪我干一杯!” 庄韵情心中的苦无法对他说出,心想若能醉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不推托,随他饮了一口,尽管感到一阵辛辣却仍是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上官通笑道:“好!你肯陪我饮这一口,足见你心中有我!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便点到为止,剩下的由我来喝。” 庄韵情摇头:“我要自己喝。”端起杯来,上官通一把没拦住,她已经抬头一饮而尽。 上官通忙倒了杯茶,送到她口边,皱眉道:“酒不是这样喝的,来,先喝口茶。” 庄韵情一双美目微红,凝视了他片刻,才道:“我想在鬼谷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以为你懂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来?大哥,----你,你让我好为难。” 上官通握住她的手,心痛地看着她:“情儿,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得下?” 庄韵情心中一痛,忙强自忍住,伸手取过他面前的酒壶:“上次来金陵,我想灌醉你,你却骗了我,你心里一定在记恨我;这一次,我不要你灌,我也要醉一次,咱们就算扯平啦。” 上官通微微一笑:“那时我是故意逗你,怎会记恨你?”她的神情令他心痛,“阿情,酒不会醉人,不过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你这样聪明,不要做这种傻事。” 庄韵情涩声道:“真得?真得不能醉么?----我想醉都不可以?” 看到她几乎补阴郁添满的眸子----这双眸子曾经清澈明净地不带一丝杂色,虽然冷若冰雪,却也洁若冰雪,如今却充满了茫然---- “我知道,自我们在洞庭分手,你定然经历了很多不开心的事,在鬼谷见到你我便知道这段日子你吃了太多苦。你心里一直有事,到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么?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分担的?情儿,只要是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你,相信我……” 他愈是如此,庄韵情愈是心痛,向他凝视一会儿,仍旧摇头:“不,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你不要问啦……”忽然抓过酒壶,灌了一大口。 上官通忙伸手夺下:“情儿,别这样!会伤身的!” 庄韵情怔了一下,忽然笑起来,说道:“今天是除夕对不对?我不该提那些伤心事,我不说啦,----大哥,你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我陪你喝酒。” 上官通看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可是他又实在不愿看到她如此痛苦,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故作轻松地道:“是不是为了西门远?是他让你这样痛苦,是不是?如果他在你心里真得这般重要,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那就去找他罢,我不会怪你,只要你别再折磨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零二章 釜底抽薪小人心 第一百零二章釜底抽薪小人心 上官通深吸一口气,问道:“是不是为了西门远?是他让你这样痛苦,是不是?如果他在你心里真得这般重要,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那就去找他罢,我不会怪你,只要你别再折磨自己----” 庄韵情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但瞬即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不知为什么心中竟一阵紧张,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不,不!你误会我了!你怎会这样想?我跟那个西门远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忽然抱住他,颤声道:“大哥,你不能这样误解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从来没有----” 上官通心中尽管仍是信疑参半,但见她如此紧张,只好打消了那一半疑惑,忙柔声安慰她:“好,好,没有!是我又说错了话,你不要着急。” 庄韵情不胜酒力,心中又积了太多愁怨,难以发散,这时酒力渐渐涌上,靠在他的怀里不觉昏昏沉沉,睡眼惺忪,口中模模糊糊道:“在这世上,除了上官通,情儿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大哥,你不要跟情儿生气,不要丢下情儿,情儿好累,好累……”只听鼻息沉沉,竟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头仍是微微发沉。上官通外出未归,想到多日奔波,关于玉锁的来历仍是毫无线索,她性子虽然不急,也不免有些气馁。 人海茫茫,要找到席潇湘,直如大海捞针,希望渺茫。忽然想起当日救下林海声的镖队,曾遇见一位小王爷,那小王爷曾说自己像极了他的姑母,她记得他们便是要往金陵来的,好像叫什么安亲王府。不知怎么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玉锁会不会出自王府?那席潇湘会不会是王府中人?但立刻她又把这个想法否定了。即便那席潇湘出身王府也不能证明什么----玉锁、席潇湘,王府和自己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如此异想天开的荒唐想法连她自己也觉不可思议。 中午的酒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楼上楼下都坐得满满当当,只有临窗的座位上独坐着一个满面颓丧的年轻男子。这人在楼上已经坐了一个时辰,面前已经弃置了五六个空酒壶,一脸酒气却掩不住他内心的不平与恐慌。 楼梯轻响,走上来的是个一身华服的男子,楼上坐满了人,那华服男子一眼便看到了先前正喝闷酒的年轻男子,脸上立刻漾起一阵笑意。迈着八字步径直晃到那人桌前,在桌前一站,哈哈笑道:“这不是金陵堡的少堡主江少侠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是不是瞧上了哪家小妞不能到手,说与本公子听听,看能不能帮到你!” 那人正是江尘飞,当日在金陵堡庄韵情找上门来,他其实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与西门远相识。他不是傻瓜,西门远对庄韵情的态度让他始料未及。本来还想仗着西门宫和金陵堡的势力让庄韵情有所顾忌,而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现在看来自己效力多年的西门宫不但不能为自己提供庇护,反而可能成为更加可怕的索命无常。西门远虽然还没有怎样,然而却是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怎能不叫他胆战心惊? 他一抬头,醉眼迷离地打量了眼前的华服男子一眼,嘿嘿一笑:“慕容公子?你要打架本少爷现在可没空。” 慕容成城旁若无人的哈哈一笑:“江少侠不必紧张,我的小美人儿又不在这儿,我干么跟你打架?”在青青拉开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欣赏地看了一眼窗外,啧啧赞道:“你江少侠还真会挑位子,这里的风景还不错!要是有美人相伴就更妙了。” 江尘飞向他身后望了一眼,那四个粉衣少女果然亦步亦趋跟在慕容成城身后,最后目光停在为首的少女青青那清秀的面容之上,含混不清地道:“慕容公子身边的美人还不够多么?” 慕容成城道:“本公子对美人历来都不嫌多,----上次若不是你江少侠横插一脚,我那小美人也早已到手,若能得到了她本公子此生足矣!” 江尘飞摇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了,如今那丫头可比不得从前,动她心思的人虽多,只怕会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美人跟命相比还是先保命要紧……” 慕容成城奇道:“据我所知,你江尘飞可不是会怜香惜玉之人!怎么?面对这样的美人儿连心思也不敢动了么?倒要说来听听!” 江尘飞苦笑道:“说给你慕容公子也不打紧……”他本已喝的半醉,对来自西门远的恐惧早盖过了一切,对慕容成城这个根本算不上朋友的人也不再存有戒心,当即断断续续将当日金陵堡内发生的事叙述一遍。 慕容成城听完哈哈大笑:“原来那小美人儿要杀你,难怪你这般紧张!那个少宫主果然有你说的这般可怕么?你是不是被你这昔日的上司吓破了胆,才把他说的这般厉害?” 江尘飞对他的幸灾乐祸极是恼怒,当即冷笑道:“他是不是这般厉害你慕容公子可以去试试!”可是想到迫在眉睫的危机,胸中恼怒转眼又化为无形,长叹一声道: “我为西门宫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不到少宫主为了一个女人便要杀我,想来实在叫人心寒。” 慕容成城笑道:“若是杀了你便能俘获那小美人的芳心,我也会毫不犹豫……” 江尘飞欲怒,旋又忍住。 慕容成城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急,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既不再为你那少宫主所忌,又能摆脱那小美人的追杀,你想不想听听?” 江尘飞两眼一亮:“公子果然能解了兄弟这次危机,江尘飞来世做牛做马也是甘愿!请慕容公子不吝赐教!” 慕容成城神秘地笑笑,忽然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江尘飞大喜:“果能如此,当真最好!在下先在这里预祝慕容公子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慕容成城笑道:“这叫各得其所!”说着哈哈大笑。 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尘飞!” 江尘飞和慕容成城心中有鬼,同时一惊,一齐往楼梯口望去。只见熙熙攘攘的楼梯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一袭火红的紧身戎装,英姿挺拔,在人来人往的酒楼之上极是醒目。慕容成城不由眼睛一亮,啧啧赞道:“这女子辣的够味,只是不合我的胃口。怎么江兄,是你的女人么?” 江尘飞不由皱起眉头,既而不屑地笑笑:“不错,是我的未婚妻子。”慕容成城的话解除了他心中的危机,刚刚松了一口气,心情随之好转。当即向那红衣女子招了招手:“如茵,来!” 来人正是江南大侠蓝铁辛和夫人沈忆君的爱徒梅如茵,她奉师傅之命也刚到金陵不久。她与江尘飞本有婚约,可是自从那次在洞庭江尘飞见过庄韵情一次之后便一直有意躲着她,对她再也不象以前般嘴甜如蜜、如胶似膝的痴缠,叫她极为恼怒。今天在这里看到他实出意外,心中又惊又喜,便过来叫住他要问个明白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慕容成城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梅如茵,梅如茵给他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的浑身不自在,当着江尘飞又不好怎样,只好道:“尘飞,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江尘飞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堡中事多,忙些罢了。----这位是慕容公子,你也见见!” 梅如茵厌恶的别过头,没有理睬。慕容成城哈哈大笑,带了五女翩翩下楼而去,远远道:“我等你的消息!” 江尘飞高声道:“慕容公子放心,定不负君美意!” 看慕容成城走了,梅如茵才回过身来,不悦地道:“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一双贼眼色眯眯的,再敢这样看本姑娘非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不可。”她被沈忆君宠惯了,一向颐指气使,说话不留余地。 江尘飞一皱眉,可是瞬即又笑嘻嘻道:“谁叫我的未婚妻生得这般好看?不然他怎么不去看别人?----宝贝儿,别生气了,我好久没看到你了,快让我瞧瞧!”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梅如茵脸一红,嗔道:“又耍贫嘴,----这么多人,还不放手!”在他的甜蜜攻势面前,心中的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江尘飞又在她的纤腰上捏了一把,这才重新坐下,问道:“茵,你怎么会来金陵?你师傅也来了么?” 梅如茵轻轻摇头:“没有,我是随师伯来的,----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日子你总躲着我?师娘很不高兴,师傅也严厉告诫我,没有他的准许不要再来找你!” 江尘飞脸一沉:“那你为什么还来?” 梅如茵眼圈儿一红,咬了咬嘴唇,半晌才道:“你这没良心的,人家背着师傅来见你,你还说这话……” 江尘飞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我不过随便问问,看你急的!上次在洞庭要杀我的那小丫头论辈份是你的师姑吧?你师门的长辈如此对我,我又不敢动手,自然只能躲了。不然我怎么舍得丢下我这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子……”忽然俯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茵,今晚来我下榻的客栈,我在客房等着你,让我好好疼疼我的未婚妻子----” 梅如茵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却没有推开他,咬了咬嘴唇,道:“我们还没有成亲,你,你怎能……”她心如撞鹿,便说不下去。 江尘飞色眯眯地盯着她红色紧身衣下惹火的身材,笑道:“我们迟早是夫妻,你干么每次都拒绝我?非要看我着急你才开心么?还是你心里看中了哪个小白脸儿?” 梅如茵急道:“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冒着被师傅责罚来见你,你怎地还说这种话!----我迟早是你的人,只是要做那种事却要等我们成亲之后,你再逼我,我就----” 江尘飞看她急了,这才笑笑,拉住她的手道:“好啦,我知道我的未婚妻是正经淑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乖,先吃饭吧。”故意叹了口气,道: “若不是你那小师姑非要杀我,咱们也不至于见一面还要如此偷偷摸摸……” 梅如茵恨恨道;“那个小妖女,她凭什么做我的师姑?你不用如此怕她,只要我师傅在,我不信她真敢杀你!----她再敢对你动手,我跟她拼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零三章 丐帮总舵 第一百零三章丐帮总舵 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这天上官通出去,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庄韵情对他的行踪虽然从来不多问,但久候他不归仍是忍不住担心,看他回来这才放下心来。上官通的脸色颇为郑重,说道: “他们果然要对丐帮下手了。” 庄韵情并不意外,说道:“连七大门派都不放在他们眼中,要对付丐帮也没什么奇怪,----你要去丐帮助拳么?” 上官通心中颇有许有不解之处,说道: “这个西门宫究竟想做什么?据我们调查,当日龙游被挑,洞庭山庄遭袭,都跟陆青扬脱不了干系,就连方氏被灭门亦有诸多疑点,说不定也是同一批人所为;然后是鬼谷欲围歼七大门派,如今又轮到丐帮头上;上至名门正派,下至无门无派的江洋大盗和小小的湖患水匪竟都成为对方的目标,实在让人看不明白。莫非他就不怕引起武林公愤,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 庄韵情皱眉道:“江湖仇杀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又有什么道理好讲?” 上官通摇头:“这绝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仇杀,不过他们的做法确实令人费解。” 庄韵情并不想介入西门远跟各派的恩怨之中,对他提到的问题便懒得去想。说道:“上次怪叫化临走便有邀你助拳之意,你去是不去?” 上官通道:“之前追查鬼谷一案,这个怪叫化对我助益良多,这次在金陵堡又多亏丐帮的兄弟解围,我们怎好拒绝?说不得只好去走一趟了。” 这次在金陵堡若非怪叫化等带着丐帮弟子及时赶到,的确不易脱身,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丐帮的邀请都不该拒绝。但是若去,十有八九要再次见到西门远,这才是庄韵情不愿面对的。但她想了想,还是点头: “也罢,丐帮的这份人情迟早要还,你既说去那便去罢。” 第二天一早,两人到街上转了一圈,到怪叫化所说的联络地点留下事先约好联络标记,便回转客栈等待。果然,中午的时候店家便急急忙忙敲门进来,说有人来找。话没说完,他身后已转出一个十五六岁的侍童,那待童进门便叫道: “少爷,少奶奶,小的终于找到你们啦!” 通情二人均是一怔,一看这孩子并不相识。庄韵情便皱眉道:“你认错人啦。” 那侍童忙陪笑道:“少奶奶不要生气,老爷和夫人说少奶奶受了委屈,在外面住些时候气也该消了,这就和少爷回家去吧。小人已备好了车,就在外面……” 庄韵情脸上微微一红,刚要骂他胡说八道,上官通却已看出蹊跷,微微一笑,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那侍童见店家已转身去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人是丐帮弟子,奉了帮主之命来给二位引路。现在城中对方的眼线多得很,不得不小心,二位先上车再说罢。” 庄韵情这才知道是丐帮弟子。当下三人出了客栈,门外果然有辆马车,那侍童打起车帘让两人坐进去,立刻驾起车来向前驶出。大车在城中兜了大半个圈子,最后拐进一条不宽的街道,这才慢了下来。上官通看他年纪不大,做事却十分机警,便问道: “不知小兄弟在丐帮是几袋弟子啊?” 那侍童驾着马车也不回头,笑道:“我年纪小,只挂得三个口袋,平日只在帮跟前跑跑腿,叫公子见笑了。” 上官通笑道:“小小年纪便挂得三袋,不简单啊!能在帮主跟前承奉更是不得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那侍童喜道:“借公子吉言!” 说着话,大车已经停下。二人跳下车来,这才发现处身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空气中隐隐有些刺鼻的味道。庄韵情两次来金陵,几乎已将金陵的大街小巷全都走遍,对这条街道她并不陌生,知道这一带靠近城外,周围几乎全是染坊,家家都挂满了染好的布,红红绿绿的煞是热闹,乃是金陵印染的聚居之地,只是她没有想到丐帮的总舵便设在这里。 马车停在一座黑漆大门前,门上清清楚楚写着“仁德染坊”四个大字。那待童上前扣门,三长两短,又一轻一重,如此三次大门才呀地一声打开。立刻有个小叫化从门内闪出,拉过大车。那侍童便带着两人径直入内, 上官通和庄韵情均感奇怪,丐帮行侠仗义,以人数而论可说是天下第一大帮,似乎不必这样掩掩藏藏,想不到总舵却设在这样一个偏僻之地。 那侍童引着二人穿过前院,停住问道:“还没请教两位怎么称呼?好去向帮主禀报。” 上官通刚要回答,忽听有人叫道:“小师妹!” 只见一人快步迎出,正是洞庭山庄的庄主齐振。 庄韵情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大师兄,忙迎上前去:“大师兄,原来你在这里!” 齐振哈哈大笑,拉住了她说道:“小师妹,愚兄正担心,不知到哪城找你呢,你就来了,哈哈----” 一眼看到上官通,便问:“小师妹,他欺负你没有?你不用怕他!他若敢欺负你,告诉大师兄给你出气!” 庄韵情脸上一红,只听上官通已接口道:“有你齐庄主作靠山,我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肆啊!” 齐振“啍”了一声,道:“我料你也不敢!” 陡然声音一沉:“我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你最好老老实实,倘若三心二意,对我小师妹不起,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性格粗豪,不拘小节,却忘了庄韵情只是个小姑娘,有着少女的矜持与娇羞,听他如此说脸上更红,不由顿脚道: “大师兄,你说什么啊……” 上官通道:“齐庄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是说把你交给了我,再不反对这个浪子跟在你身边啦!” 说着哈哈一笑,“----齐庄主,上官通说的没错吧?” 几人说着话,里面早有丐帮的人接了出来。当先一人神情粗豪,面含愁色,正是当今丐帮的帮主仇一笑,齐振忙为双方引荐。 仇一笑道:“原来两位便是近日江湖盛传的上官公子和庄姑娘!本帮的孙护法早就留下话来,说两位必到,要在下好好接待,仇某这里先多谢了!” 当下吩咐人先安排两人休息。 齐振陪着两人走向后院厢房,只见迎面两个年轻人正一前一后走出。齐振忙唤过两人跟庄韵情相见。原来当先一个年轻人正是齐振的小徒儿凌华,另一个红衣女子却是梅如茵,这次齐振带着两人专为丐帮前来助拳。凌华对庄韵情是由衷的敬佩,当日在洞庭山庄更由她传了一手暗器,因此一见她面便口称师姑,立刻跪下磕头。梅如茵却只是不情不愿地随着福了福身。 齐振笑道:“小师妹,这小子自从上次你传他一招,他尝到了甜头,已经向我问了几次,说你什么时候能再去咱们洞庭山庄?看来你这师姑做的比我这师傅还吃香哩!” 说着哈哈大笑。凌华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便转头去跟上官通说话。 庄韵情便问梅如茵道:“你从哪里来?见到你海师兄了么?他的伤可好些?” 梅如茵听她问起海啸,心中便不高兴,可是当着大师伯又不敢不答,于是道;“海师兄他好的很,何时受伤?” 想到若不是她的出现,江尘飞也不会躲着自己不敢相见,不由怒火中烧,顾不得齐振在前便向她怒目而视。 庄韵情知她对自己颇有成见,听她话意她并不知道海啸受伤之事,想到这也不过是十余日之前的事,想来她和海啸还未见面,便不再提。 众人说话间,又有各派前来助拳的高手陆续赶到。庄韵情特别留意看江雪痕和石轩到了没有,可是看来看去始终没有瞧见二人。 凌华趁跟前无人,这才说道:“小师姑,你能来真是太好啦!我正有些练功的问题想向你请教。” 庄韵情笑道:“你整日跟着你师傅,不去向你师傅请教,怎么反来问我?” 凌华有些扭捏,说道:“不是本门的功夫,只能问小师姑,不然师傅又要说我不务正业。” 原来凌华天性聪明,上次庄韵情传他一招“漫天花雨”,虽然巧妙,可是毕竟只有一招,用起来总觉缺少点什么,于是便根据自己的理解又自创了几招相辅,可是练来练去总是不对头,所以便来向庄韵情请教。 这手暗器手法传自玄武,不得他的准许庄韵情也不敢随便授于他人,但凌华自创的手法让她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当下问明了他自创的招式,参详过后一一与他指出不足,又教他暗器发出时的几点窍门这才作罢。 凌华喜的抓耳挠腮,兴奋非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零四章 金陵灯会 第一百零四章金陵灯会 从凌华口中庄韵情才知,丐帮这次广邀武林同道前来金陵助拳,听说是因为收到了西门宫的“拘魂碟”。本来大家并不知西门宫为何方神圣,可是之前已有几个小门派先后收到了此物,短短半月之内便有三个小门派被灭门,手段残忍。其余虽不敢说望风而逃,可是在对方血腥威胁之下纷纷举旗归顺。现在除了七大门派,便以丐帮和洞庭山庄势力最强,而丐帮弟子耳目遍天下,信息最为灵通,若能收伏了丐帮,整个中原武林至少有一小半便入对方掌握之中,对方打的可是如意算盘。 庄韵情也没想到西门远竟以这等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手段将如一盘散沙般的江湖人物收服,处事决绝,却又如此高效,想来不禁心中发寒。若是不能阻止他,只怕不久的将来整个中原武林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凌华毕竟小孩心性,整个武林的危机对他并未造成太多影响,这时便问道: “小师姑,你来时看到街上的悬挂的彩灯了么?明日便是上元佳节,听说金陵的灯会最为盛大,就连京城临安也不及这里热闹。” 庄韵情正想着西门远究竟要做什么,听他问起,便道:“没有,我来时他们将车窗拉的严严的,所以什么也没有看到。” 凌华说起金陵的灯会,十分的神往:“听说金陵的灯会以夫子庙的最为好看,若是能去瞧瞧就好啦!” 庄韵情忽然想起,问道:“梅如茵呢?怎么没有见她?” 凌华撇了撇嘴:“这个梅师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日瞧谁都不顺眼,这时又不知跑到哪里去啦!” 一时,凌华去后,庄韵情愈想愈觉心中不安,便来找上官通。刚到门口,只见齐振从里面出来,不禁奇道: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齐振素来不喜欢上官通,她是知道的,所以才有此问。齐振没有说话,上官通已出来笑道: “齐庄主来闲来无事,特意来找我聊聊天,商量如何御敌,----情儿,你有事找我么?” 齐振冲两人点点头,便去了。 庄韵情瞪了上官通一眼——齐振对他素无好感,怎会找他聊天?不过瞧他神情,料来问他也不会说,便不再追问。上官通看她脸色不好,便道: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庄韵情虽有意疏远他,可是心中有话还是想对他说,到他房中坐下,说道: “大哥,我越想越觉不安,这个西门远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想起来就觉得害怕。” 上官通叹了口气:“你也听说啦?” 庄韵情轻轻点头,拉住他的手道:“大哥,你没有见过他杀人的表情,----他是连眼睛也不会眨的。这次在金陵堡他聚集了那么多左道之士要他们结盟,如今又收服了那么多小门派,现在又来对丐帮动手,接下来只怕便是大师兄的洞庭山庄和七大门派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上官通盯着她的眼睛:“是,他做的事的确叫人费解,不过----” 他直看到她的眼睛深处去,心中默默想道“----至少,他不会伤害你。” 庄韵情看他神色奇怪,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 上官通怕她担心,故作轻松地一笑:“没什么,这里有我和你大师兄在,你担心什么?” 瞧她仍然忧形于色,便笑道: “明日便是上元佳节,金陵城一年一度的灯会向来闻名于世,彩灯绵延有数十里都不止,今日虽不是正日,灯会却早已提前开场,不如咱们去瞧瞧热闹,好不好?” 庄韵情点头道:“方才凌华也说夫子庙的灯最好看,他神往地很;可是我们现在出去只怕不妥当。西门远的人随时会来,若我们去了----” 不等她说完,上官通便截口笑道:“哪有那么巧?明日才是他们约定的最后期限,我们出去一下不打紧。何况在这里坐等也不是办法,我们正好去周围打探一下,对方有什么异动也好早做准备。” 庄韵情听他们将灯会说的如此之好,终是小孩心性,便也动了心,说道:“那好,我去叫凌华来一起去,他定然高兴地很!” 说着转身欲去。 上官通却忽然拉住她的手,眨了眨眼,笑道:“就我们两个,谁也不叫。” 金陵灯会亦称秦淮灯会或夫子庙灯会,源远流长,素来享有“秦淮灯彩甲天下”的美誉,因而秦淮河的“灯船”也随之蜚声天下。灯会期间游人如海,万灯齐明,端的热闹非常。夫子庙即为孔庙,原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位于秦淮河畔,如今便成了最为热闹和繁华的地段。 幸好丐帮总舵也位于城南,相距不算太远,两人离了“仁德染坊”,穿街过巷,一路之上尽是陆陆续续赶往灯市的人流,家家户户门前也都燃起了各式彩灯,将阴暗的小巷也照的路影斑驳,彩光流动。未到夫子庙,远远已见灯烛辉煌,此时月华初上,灯月交辉,游人如织,当真是“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正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距夫子庙愈近,各式彩灯更是数不胜数,令人眼花缭乱。此时对女子的要求束缚还颇多,一般人家的女子平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而灯会期间却不同以往,不管是已出的青春少妇,还是待字闺中的花季少女都可大大方方的出来观灯。于是这灯会便成了那些心中有意,平日却难得一见的少男少女们一个难得机会,纷纷相约前来看灯,所以不时可见携手同游的少男少女。 通情二人这些日子其实是各怀心事,庄韵情有意疏远上官通,然而面对他的殷切体贴却又难以坚拒,因而左右为难;上官通生性洒脱,可是在对待与庄韵情的感情上却是欲罢不能,如何洒脱的起来? 庄韵情对感情之事尽管还是懵懵懂懂,对他的心思还是能隐隐猜到几分。他虽然表面上一如既往,在她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可是相爱中的男女最为敏感,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心中的矛盾。上官通坚持带她出来看灯便是想趁此机会消除两人心中的隔膜,最好她能将心事一吐为快。 置身其间,更加能够体会到金陵的元宵灯会果然名不虚传。天不过才交初更,整条街道已是灯火辉煌,各种灯笼宛如一条长蛇,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临街的店铺门前也都挂满了各色彩灯,店老板们都是热情灿烂的一张笑脸,热情的招呼着观灯的人们,尤其是平日难得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成为这些商家大力招徕的对象,大家都要趁着这几天大发一笔。 庄韵情瞧着满街令人眼花缭乱的彩灯,忍不住道: “小时候每到上元佳节,村子里每家每户也会挂起灯笼庆祝,可是没有想到这里的灯会如此热闹。大哥,你是不是每年都来这里看灯?” 上官通笑道:“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不过是前年元宵时节我正好路过此地,有幸一观。今年若不是我们正好在此停留,哪里还有这等眼福?” 庄韵情头一次见到这么盛大的灯会,只见各种彩灯制作精致,刚刚赞叹完这一盏,一转眼又被另一盏吸引过去,只觉各个新奇,样样好玩儿,简直目不暇给。不知不觉已给这节日的气氛感染,再也难将自己排除在外了。 上官通给她拖着一只手,穿行于观灯的人流之中,他心中尽管仍有芥蒂,可是那个西门远离她毕竟还远,与她现在的快乐相比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何况他原本就很豁达,所以也很快便融入到她的快乐之中了。将一盏盏新奇、精致的彩灯一一指给她看:这是橘灯,那是诗牌绢灯,还有五彩羊皮灯、无骨麦秸灯、走马灯、孔明灯、日月灯、凤灯、影灯、琉璃灯,应有尽有。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庄韵情兴奋莫名。上官通从未见过她如此兴奋,笑得如此开心,不由心中大畅——但能换得她开怀一笑,便是有天大的事他也能抛到脑后。 街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常,说话只能提高了声音才能听到,便附在她耳边大声道: “这夫子庙的灯会由来已久,年年都有新花样,今年的灯笼样式算得最全了!” 庄韵情喜道:“是么?那以后咱们年年都来瞧,好么?” 上官通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 庄韵情拉起他的手,两只小指一勾,说道:“那可说好啦,以后每年的灯会你都要陪我来,不许赖!” 说着盈盈一笑。 忽然一阵热腾腾的香气飘来,钻入鼻中。两人出来了半日,均觉腹中饥饿,两人心意相通,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相视一笑,忽然一同奔至最近的小吃摊前,都是哈哈大笑。上官通向摆摊的老人要了两碗元宵,这才笑道: “不吃汤圆怎么能算过了元宵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零六章 一吻初定情 第一百零六章一吻初定情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左阳冷冷道:“少宫主还要犹豫么?” 西门远道:“左护法不用相激,这次丐帮之事不容有失,一定要严密布署,你去准备罢。----陆青扬呢?” 早就候在一侧的陆青扬忙从暗影中出来,疾行两步,躬身道:“少宫主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定可万无一失!” 西门远啍了一声,冷冷道:“最好真的万无一失!” 陆青扬心中一跳,忙道:“请少宫主放心,属下敢以性命担保——” 西门远挥了挥手,陆青扬不敢再说,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他这几次行动都不太顺利,西门远对他已渐渐失去了耐心,只要这位少宫主稍假辞色,他便不免噤若寒蝉。 路边只剩下左阳和西门远二人。左阳看他沉默不语,也不禁为这位少宫主担心,叹了口气道:“少宫主,你没事罢?” 西门远摇头:“我没事,你去准备吧。” 按习俗,金陵的元宵灯会通常要到半夜人群才会渐渐散去。天交二鼓,街上观灯的人群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热闹,可是随着西门远的出现,上官通和庄韵情心中都不自禁地蒙上了一层阴霾。庄韵情只是微觉扫兴,并未真正放在心上,上官通却记挂着丐帮,再也无心赏灯,当下二人慢慢回转丐帮总舵。 庄韵情见上官通许久没有说话,便道:“大哥,你不开心么?” 上官通笑道:“谁说的?我从没象今天这般开心!秦淮灯火果然名不虚传,是不是?” 庄韵情轻叹一声,慢慢将一颗螓首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幽幽道: “若我们年年都如今日,该有多好……” 上官通低头凝视她明玉般的脸颊,被周围的灯光一映,更是娇艳。见小巷中没有行人,上官通垂下头便在那小巧的樱唇上轻轻一吻,低声道: “会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年年都如今日一般,直到我们老了,走不动了,也不分开……” 庄韵情的身子先是一僵,既而便融化在他似水的柔情之中,双唇胶着,久久不愿分开。 庄韵情闭起眼睛,心知之前为疏远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在这一刻已完全付之东流。上官通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唇瓣在他的激吻下微微颤抖着,但她并没有把他推开,不禁心花怒放…… 若不是忽然拐进小巷的一对中年夫妻将两人惊开,两个人浑然已经忘了天地之间还有诸多他人的存在。庄韵情羞的满面绯红,将脸埋在上官通的胸前不敢抬头。那夫妻两人先是一怔,既而心照不宣的一笑,从两人身旁走过,很快便转入另一条巷子去了。 忽然,耳边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飘飘缈缈,在这满街灯火的夜空中便如同仙乐一般,幽幽不绝。 上官通轻轻叹道:“真是好琴!----情儿,等我们成了亲,找个幽静的山谷,用竹子搭座房子,我们坐在廊下,你也夜夜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庄韵情忍不住“哧”地一笑,挣脱出他的怀抱:“哪个跟你成亲?我说嫁你了么!” 上官通笑道:“亲都给我亲了,还说不嫁我?难不成你还要嫁给那个冷面郎君不成?” 庄韵情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倏地又升了起来,顿脚道:“你又胡说!今日之事你敢给一个人知道看我还理不理你!” 上官通拉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放心,我知道我的小阿情是个害羞的姑娘,----这是你我两个人的秘密,只有咱们两个知道,他们想听也听不到。” 庄韵情被他呼出的热气吹在耳后,酥**痒的,忙推开他道:“你知道就好。” 两人转出小巷,这一带居住的皆是名门望族,户户都是高墙大院,彩灯高挂。忽见前面一杆旗杆上高高挂着一盏盘龙灯,灯身整个做成了一条盘旋欲飞的金龙,造型精美,底部装了气孔,随风不住旋转,却丝毫不影响里面点燃的灯火,远远看去便真似一条金龙要腾空而去。庄韵情叹道: “好精致的灯笼!你瞧,它还能转呢!” 上官通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旗杆,忽然纵身跃起,眨眼又落在面前,那盏盘龙灯已经到了他的手中,笑着递到她面前: “你喜欢,送给你。” 庄韵情又惊又喜,说道:“谢谢你啦!” 幸好眼前的大宅内没有动静,忙接过来,一边走一边细细赏玩。 上官通的感情得她默许,心中亦是飘飘欲仙,只想放声大笑一场,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快乐和幸福。看她开心的样子,心情更是飘上了云端。忽然一阵风吹过,走在前面的庄韵情忽然回过身来,狡黠的一笑,说道: “大哥,接着!” 扬手便将手里的灯笼抛了过来。 上官通瞧她笑的奇怪,可是眨眼灯笼已到面前,只得伸手接住。果然,还没等他细瞧,已觉手指一痛,忙又抬手将灯笼掷在地上,只见呼呼的火苗窜起,整个灯笼已经燃着。 庄韵情看他上当,哈哈大笑。上官通又好气又好笑:“好丫头,你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基张着两手,作势便来抓她臂膀。 看他追来,庄韵情冲他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儿,笑道:“那也得瞧你抓不抓的到我!” 回身便跑。刚转过街角,蓦见眼前人影闪动,头上一张大网“呼”地罩下。庄韵情的灵觉本就异于常人,一觉有异,一式“紫燕穿云”倒纵而回——虽是有惊无险,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上官通一步赶到:“怎么回事?” 庄韵情淡淡道:“没什么,有人想暗算我。” 说话间,左阳已从暗处现出身来,缓缓道:“庄姑娘,我家少宫主向你问好——” 上官通冷冷道:“这位想必是西门宫的左护法了?你不是我二人的对手,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左阳道:“谁说我要向二位动手了?不瞒两位,我家少宫主在前面客栈备下了酒菜,想请两位小酌一杯,两位不妨随左某走一趟。——上官公子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庄韵情道:“什么小酌一杯?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当我大哥是三岁小孩子么?” 上官通心知必有蹊跷,不想跟他多做纠缠:“情儿,别说了,我们走。” 左阳张手一拦:“天已这么晚了,两位去哪儿?这秦淮灯会天下无双,两位如此匆忙,错过岂不可惜?” 庄韵情道:“你回去告诉西门远,叫他不要白费心机了——” 忽然脸色一变,“难道你们已向丐帮动手了不成?” 左阳见她说穿,便不隐瞒,说道:“庄姑娘是聪明人,少宫主不当你是敌人,你又何必处处跟少宫主作对?” 转向上官通道:“公子是人中龙凤,我少宫主亦是诚心结交,公子也似乎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口气一转,“明日是中元佳节,我少宫主有意请二位一起赏灯,酒菜住处已准备妥当,还请二位不吝赏光!——请罢!” 两人一听这话,想必他们果然已向丐帮下手了,左阳带人在这里等候摆明了是要阻止两人驰援丐帮。上官通冷笑一声: “你若自信留得住我,就来罢!” 左阳道:“少宫吩咐,若非不得已决不跟二位为难。两位若不能体谅少宫主的一番苦心,执意要跟本宫为难,左某只好得罪了!” 上官通笑道:“你早就得罪我了,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接招!” 劈面便是一掌。 左阳不敢大意,抽身一退,一摆手,身后的十名玄衣武士立刻交插换位,瞬间摆好了阵形,已将二人围在了当中。以他对通情二人的了解,今天所带的这些人自然都是众武士中出类拔萃之辈,再配合着神妙阵法与步法无异于五六位一流高手同时出手,再有他自己在后压阵,两人便是有三头六臂一时之间只怕也难以逾越。 庄韵情一瞧对方十名武士站立的方位便知不是易于之辈,倘若真被缠住,倒是有些麻烦。当下声色不动,忽然一把银针撒出,一式漫天花雨,向十名武士当头罩下——不求将之一网打尽,但能伤得一二人便能叫他阵势不能圆转浑成,那二人冲出时阻力便会小很多。 左阳见识过她银针的厉害,一见眼前银芒闪动便知不妙,大喝一声: “速退!” 猛然趋身直进,大袖飞舞中将大半银针都收入怀中。可是庄韵情银针打出的角度极为刁钻,尽管他反应够快,仍有三四人被打中了穴道,虽无性命之忧,一时之间却难以再跟上阵势的转换。 庄韵情淡淡一笑,携住上官通的手:“大哥,我们走罢。” 可是左阳身为西门宫第一大护法,身经百战,功夫与应变能力皆属一流,岂是如此轻易便便能折服之辈?眼见结成的阵势出现空当,立时欺身直进,一人便填补了三人的空档,掌风如骤,分袭二人,硬生生将两人的飞掠之势阻住。 面对左阳排山倒海般的掌风,上官通与庄韵情也不敢正仞其锋,身形倏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一十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一百一十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庄韵情听他说话越来越是不堪,不愿跟他多做纠缠,将他逼退后也立时收剑,转身向林外追去。可是身未落地,忽觉剑气袭体,虽非十分凌厉,但身形仍不由缓了一缓。闪目一瞧,只见慕容成城身边的那少女青青率领另个四名粉衣少女各举长剑,已拦住了她的去路。 慕容成城缓步上前,阴阴笑道:“美人儿,你就不要反抗啦,江尘飞既然把你引来给我,我自然已有万全之策,你逃不出我手心儿的。事情可一不可再,我虽然疼你,可你若再不听话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庄韵情心中恁怒,也不与他多言,紫云剑颤动,一式幻影雷霆幻出无数剑影,接着一式众芳摇落,剑花点点洒出---- 这几式都是天山剑法中的绝招,威力极大,五女被攻得措手不及,纷纷后退,左侧的两名粉衣少女躲避不及,手腕先后中剑,长剑当啷落地----她终究还是不够心狠,下不得狠手,否则二女的两只右手早已不保。五女骇然后退,庄韵情本无心伤人,见对方退后也并不追击。 慕容成城看她抽身要走,眼中掠过一抹阴险之色:“想走!啍!”手中折扇一点,一张大网忽然从半空罩下。 庄韵情一惊,紫云剑急起,绕空一划,身子已如飞燕般从破洞中穿出。心中刚刚一松,哪知脚未落地,头慕容成城,一路追踪着地上的血迹,逐渐也深入密林之中。只是天黑难行,血迹又时断时续,他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过这个苦头,在林中追踪了有半个时辰已止不住呼呼喘气。他有心放弃,可是想到庄韵情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的天姿娇态却又舍不得,靠在树身之上一边喘气,忍不住骂道:“小妮子,别让我找到你!只要让本公子见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青自幼生在慕容世家,对这个公子可谓是一片挚诚,看他累得厉害,举袖替他拭了拭额头的汗,心痛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一个小小女子怎值得您吃这么多苦?” 慕容成城“啍”了一声,把青青的手推开:“值不值得本公子自然知道,何用你来提醒!----还不给我追!” 青青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不敢说什么。刚要起身继续搜索,忽觉身边风声飒然,一条高大的黑影泰山般压到,直冲她和慕容成城扑来。青青毕竟是个女子,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那黑影已从她身边一掠而过,只听慕容成城一声闷啍,显然已吃了一个暗亏。 接着夜空响起一阵喋喋怪笑,一触即收,迅速退开,听声音似是到了树,带了五女灰溜溜而去。那人见他去远,这才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以为是的小子,也敢跟老夫挑战,活的不耐烦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庄韵情才幽幽醒来。睁开眼睛,只觉阳光刺眼,自己却躺在一个草坎之中,略微一动脑中仍是一阵晕眩。她挣扎起身,脚上一阵剧痛传来,她忍不住轻“啊”一声,又坐倒在地,脑中却是一清。这才想起,自己在密林之中为避开慕容成城摸黑前行,不知怎么一脚踏空便到了这里。 这时天色早已大亮,不知慕容成城走了没有?抬头向上一看,自己摔下来的地方虽非峭壁,可是中间有一段仍是很陡,她轻功完好时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她脚受了伤,要想原路上去绝不可能,只有另寻出路。当下忍痛站起,要看看从哪里能够上去。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是有人在草丛中穿行,碰到草叶所发出的声音。庄韵情忙闪身避在一丛茂草之后,从草丛的缝隙中望出去,只见两个青衣庄丁手拿刀剑,一路搜索过来,不知在找些什么。她心中奇怪,刚要先行避开,却听身后也有声音传来,只听远处有一人大声道: “都给我搜仔细些!那丫头就落在附近,谁能找到堡主和尘飞少爷重重有赏!” 庄韵情一惊:“居然是陆青扬和江尘飞!”不由心中恁怒,“我不去找你们已是万幸,居然还敢送上门来!”这时她自然已经知道,之前是江尘飞故意引自己出来,慕容成城在林中设伏,都是对方事先设好的圈套,只恨自己不查,竟中了他们的诡计。 她一只脚虽然受了伤,可是金陵堡一个小小的总管她还没放在眼中。当即起身,却冷不防一头撞在一人的身上。居然有人潜到了身边,她竟一点都没觉察,只凭这一点便不由让她出了一身冷汗,抬头一看更忍不住惊呼一声: “左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一十二章 翻云覆雨 第一百一十二章翻云覆雨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就在溪水对岸,有一人已经驻立良久。 他冷然注视着这对面的一切——从此处看过去距离虽然有点远,可是以他的目力要认出远处的两人却也不是难事。 尽管他心中之前早有疑惑,可是这时亲眼瞧见,对他而言仍有天崩地裂之感,只觉心如刀绞,痛断肝肠…… 西门宫这处隐身之地,本就极为偏僻,而且表面虽然瞧不出什么,其实却是戒备森严。按理他是不可能靠得如此之近的。他之所以能来到这里,距离西门远只有一水之隔,一来当然是因为他功夫了得,瞒过了对方的暗哨;然而更重要的是有人故意放他来此。 ——目的当然就是让他看到对岸发生的一切。 庄韵情苦苦对抗着愈来愈浓的倦意,茫然问道:“你到底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西门远看着微弱火光中她迷人的面庞,心中不觉微微一痛,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面颊,低低道: “我是谁真的那般重要么?——情儿,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会疼你爱你,一辈子都会呵护你……” 低下头去,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轻轻一吻。 庄韵情触电一般,只觉全身酥软,便想投入面前那温暖的怀抱中去。勉强对抗着脑中的昏沉,伸手拨开捧住自己两颊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来: “大哥,是你吗?是你在吗?我的头好晕,我是怎么了?” 西门远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愠怒。 勉强压抑了心中的怒火,抵住了她的额头,低低道:“在你心里真得就只有他吗?我如此为你,难道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心么?情儿,你怎能这样对我?” 只觉她身子抖的厉害,当即轻舒铁臂把她抱起。 庄韵情昏昏沉沉中本能地拥紧了他的蜂腰,将头深深埋入他的怀中。颤声说道: “大哥,我好难受,我好热,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情儿——” 西门远软玉温香在怀,压抑了多年男性的本能再也无法坚持,全身如燃着了火焰一般只觉燥热难耐,低头吻住了她的樱唇。 心中却忍不住一阵悲哀: “情儿,对不起,原谅我用这种方法把你留在身边。我试过要忘掉你,我以为我可以看着你离开,只要你开心、快乐我就会满足;我试过要给你自由,让你跟你所爱的人高飞远走,双宿双憩……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没有你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情儿,你会恨我罢?如果这样伤害了你,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为你疗伤……” 他唇间的感觉忽然让庄韵情一阵战栗。 ——那不是她熟悉的感觉,上官通的气息不是这样的。 她用力摆头,躲开脸上的灼热,用尽力气睁开眼睛。 上官通和西门远的脸同时重叠在她眼前。她再用力摆头,可是脑中的昏沉让她连思考一个这样简单的问题也是无比艰难。可她仍然抓住了那清晰的一刻: “你,你不是上官通,你是西门远!你骗不了我……我的头好重,你对我做了什么?” 西门远心中那团火已不受控制地燃遍全身,喘息也粗重起来: “情儿,忘了那个浪子罢,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一样会给你。情儿,不要再拒绝我,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嘴唇不由自主在她发际、眉毛、眼睛、鼻尖上流连,直至她修长的粉颈—— 体内的烈火迅速燃烧。 上官通静立在溪水边,眼睁睁看着远处火光中两个头影胶结在一起,肢体纠缠,再也分不清彼此,顿时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他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他要质问情儿为何昨日在灯会上还与自己相拥缠绵,让他对未来满怀美好希望,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转眼之间又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去? 此情此景让他情何以堪? 可是他的脚却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一步都跨不出去。 他上官通是浪子不假,可是浪子有浪子的骄傲,有每一个男人都应该具备的一身傲骨。他是爱她的,他的爱甚至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强烈。但他要的爱是堂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上官通绝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哪怕是他最爱的人的施舍! 她既然选择了西门远,他便不会强求,纵然她的离去会将他的心劈为两半,他也绝不屑于去乞求什么! 上官通当然不知道此时的庄韵情中了左阳的惑心散,那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完全抗拒的神奇之物。 他只知道自己可以不在乎情儿以前有什么,但他在乎她心中究竟有没有自己? 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男人的自尊和骄傲。他无法做到看着他的情儿伏在另一个男人怀中而无动于衷,更没有勇气面对心爱的人儿与另一个男人赤.裸相拥…… 伤痛之下抬脚踢出,一块石头应声飞起,“扑通”一声掉在溪水之中。 他猛然转身,向着夜色中发足狂奔,竟没有勇气回头再看一眼。 看着他狂奔离去,左阳幽灵一般从树后冒了出来。 ——他相信上官通看到这一切之后便永远不会再去纠缠那小姑娘。 那么庄韵情唯一的归宿便是他西门宫的少宫主了。 依稀中庄韵情仿佛听到上官通在耳边呢喃低语,全身也不由自主滚热起来,但她仍勉强推开他: “不,大哥,你不能这样,我们还没有成亲,你不能……” 意识逐渐模糊,唯有上官通的气息愈加清晰。 可是帐外传来的扑通一响却让她昏沉的头脑猛然一清,眼前模糊的脸庞也骤然清晰。虽然只是一瞬,但在她仍然勉强保持的一丝灵明下还是身心俱震: “你是谁?上官通呢?我大哥在哪里?” 西门远嫉妒的怒火倏然升高,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忽然低下头去粗鲁地堵住了她的唇。 庄韵情勉强挣扎了一下,意识再次迅速远去,上官通的气息在她感觉中更加清晰起来。 她对上官通的抗拒本就不是出自本意,在她内心深处实是渴望能躲在他有力的臂弯里被他宠爱和呵护。在西门远粗鲁的强~吻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鬼谷,上官通冲入溪水紧紧地拥着她。她仿佛又嗅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本能的驱使下脆弱的心理防线很快便土崩瓦解…… 西门远感到她不再挣扎,僵硬的身.躯也渐渐柔软,对自己这种报复式的粗鲁不禁微感歉意,不自禁地放松了她,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可是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原始的狂野,如同干渴的秧苗忽然遇到甘露一般开始疯狂的索取,仿佛多年来压抑的感情在这一刹那全部爆发; ——这么多年来他仿佛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存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正常的男人! 庄韵情被他的热情撩拨的全身滚烫,双颊如同燃着炭火一般鲜红欲滴。 然而她体质毕竟异于常人,天山异人云中飞为了助她增长功力,这几年着实花费了不少心力,找了无数的珍贵药材,其中不乏善解百毒的各种珍稀之物,包括寻常人一生都难得一见的天山雪莲,这使得她对寻常有毒物质的耐力远高于常人。 左阳给她嗅的惑心散虽然厉害,但对她的影响远没有他期望的那样高。真实与幻相在她眼前交相变幻,一次次重叠又分开,残存的灵明让她仍在苦苦撑持—— 当西门远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她终于抓住了那真实的一刻: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大哥!大哥你在哪儿?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上官通!上官通!你在哪儿?你再不来我恨你一辈子!” 她感觉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叫出来的声音却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心中一阵绝望,随着脑中轰然一响真正晕了过去。 一阵舒服又难受的感觉让她再次清醒过来,一阵阵伴随着痛苦与快乐的奇异感觉弥漫全身,让她酥软难言。模糊中只觉一双有力的铁臂紧紧拥着她,一双带着粗重喘.息的滚烫嘴唇不时在她发际、眉间和双唇间流连,炽热而疯狂…… 她勉强撑开沉重的双眼,上官通和西门远的两张脸再次在她眼前交互重叠,同时身体肌肤相接的感觉更加明晰。虽然沉重的头脑仍是让她难以思考,但是倏然间她已经明白正在发生着什么,脑中一晕几乎再次晕去。但是这次她只是略一昏晕便即醒转,又羞又愤下,奋起余力,张口重重咬在那人肩头—— 西门远闷啍一声,肩头的鲜血涔涔淌下,他近乎疯狂的头脑不禁为之一清。趁着他一疏神的当儿,庄韵情已再次重重咬下,不过这一次咬破的却是自己的舌尖。 过了这么久,惑心散她的影响已大为降低,舌尖的剧痛刹那便驱散了残余的药力,她猛地推开仍在愣怔中的西门远,冲出帐蓬,扑通一声跃入溪水。 西门远大惊,跟着冲出:“情儿!” 足有半盏茶时间,只听“哗啦”一声,庄韵情从水中冒出头来…… 西门远冲入水中,将衣服裹在她的肩头,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上岸来。 清凉的溪水已让她一扫脑中的昏沉,此时的她一双泓如秋水的美目中看出来的只有绝望。西门远心如刀绞,心痛地把她抱在怀中: “情儿,对不起,你哭出来罢……” 庄韵情木然盯了他片刻,忽然扬起手来,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 西门远丝毫不为所动,她的神情只有让他更为心碎:“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你尽管动手罢。” 庄韵情嘴唇颤抖,终于吐出两个字: “畜牲!” 猛然起身,轻烟般掠过面前的清溪,眨眼消失在夜幕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酒当歌 第一百一十四章对酒当歌 随着话声,小巷拐角已踉踉跄跄转出一人,正是上官通!本来齐振见小师妹回来,已放心了大半,见到他这个样子出现在面前又不由气往上撞。 走在上官通身后的石轩这时也看到了众人,不禁喜道:“上官兄你看,那不是庄姑娘回来了么?我叫你少喝两碗你还不听!我看你如何交待!” 上官通也看到了正要入内的庄韵情,不由身子剧震,酒也立刻醒了一半。若在以前,他早就不顾世人的眼光,飞奔上前,丝毫不会掩饰他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爱惜之情——即便是现在,他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冲上前的冲动,可最终他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自己上前的脚步,定定望着她的脸,竟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庄韵情见他走路不稳,本能地便想奔过去扶他,可是走出两步也倏然停住——负疚与伤心忽然让她没有勇气走上前去。可是她多希望他能奔过来,拥她入怀,即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会介意伏在他怀中痛哭一场;哪怕是一句责怪的话,她也会感到无比安慰。 齐振大概也早觉出这个小师妹对上官通的情谊并不一般,因此见他站在远处不动,心中不由恼怒,喝道:“小子,你发什么愣?还不过来!” 可惜,上官通不但没有奔过来,连目光也渐渐冷漠。庄韵情一阵失望,他的态度让她原本已经脆弱不堪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一片冰凉。 上官通脸上的肌肉一阵轻微的颤抖,她的苍白同样也揉碎了他的心,可他同样无法挥去脑子里那远远的火光中胶结在一起的头影。凝视良久,终于一咬牙,掉头而去。 庄韵情脑中一晕,几乎再次晕倒。上官通已头也不回,转过了街角。可是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却让众人一呆。别人还好,惟有齐振不由大怒:“好小子,敢当我的面摔脸子,真当我小师妹是好欺负的么?” 晃身形便要将他拦下。 庄韵情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叫道:“大师兄,让他去罢!” 齐振一皱眉:“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师兄妹还不至于要看他脸色!我倒要瞧瞧他有什么了不起!”说着便要再度追上。 庄韵情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摇头,一双美目中泪水已是盈盈欲滴。 石轩怔了一下,忙上前打圆场:“上官兄他醉了,昨晚喝了太多酒,还没醒,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庄韵情心乱如麻,再也站不住,一顿脚也消失在小巷尽头。 齐振忙叫:“小师妹!” 可是庄韵情充耳不闻,早已去得远了。 凌华忙道:“师傅别急,待弟子去瞧瞧!”也立刻追着庄韵情去了。 怪叫化搔了搔满头乱发,一脸的不解:“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怪啦,见不到的时候哭哭啼啼,见了面要么是吵吵闹闹,要么是谁也不理睬谁,不是你赶我来就是我赶你,真是搞不懂……” 齐振心中恼火,刚要拂袖而回,忽见梅如茵躲躲闪闪走了过来。上元前夜西门宫来攻时她一直没有现身,不知到了何处,齐振想想更加恼火,但当着丐帮诸人的面又不好怎样,只沉声道:“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梅如茵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仇一笑挥了挥手,丐帮诸人便都回转仁德染坊,避开去了。 齐振虽然生气,但梅如茵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儿,也不好过于苛责。见她双目无神,发髻也微现散乱,似乎颇为狼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进去歇息罢,想好了再来见我。” 梅如茵如逢大赦,忙应了声是,低头匆匆进去了。齐振不禁微微摇头。 当日通情二人赴丐帮助阵,临行并未退掉客栈的房间,庄韵情离了仁德染坊,一时也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客栈之中。 在她心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果然,当她回到客房时,上官通果然已经回来。这时他一身酒气已醒了大半,可仍是脚步虚浮,醉醺醺的一手举着酒壶,一手持剑,正在天井中舞剑自娱。 庄韵情虽知他生性狂放不羁,放浪形骸,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一副狂生之态。在一旁看了良久,见他仍无停歇之意,便道: “一人舞剑,岂能无丝竹相伴?” 说着取出悬于腰间的玉箫,就在唇边,呜呜咽咽吹了起来。 上官通似乎意兴湍飞,张口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箫音歌声相伴,在寂静的月色下竟是无比的旖旎。 一曲既终。上官通似乎意犹未尽,箫音未歇便接着唱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二人相识以来,他曾不止一次畅想过与她隐居山林,琴瑟相和的温馨画面,这种美好的幸福在夫子庙灯会上两人相拥缠绵时似乎变得更加触手可及。可是仅只一夜之间便已物是人非,此情此景于他,竟成了莫大的讽刺! 庄韵情悄然上前,无声地取走了他手中的酒壶,幽幽道: “饮酒伤身,你今日已饮的够多了……” 上官通无言地凝视她仍然苍白的憔悴面庞,不由感到一阵炫惑。 庄韵情坦然迎视着他的凝视,眼圈渐红,星眸中慢慢升起一层水雾,楚楚之意更令他无所适从。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溢出眼角,如一串珍珠般滚过她明玉般的脸颊: “大哥,你生气了么?你是在生情儿的气么?” 上官通心中荡漾,终是无法抵御她的软语温存,抬手拭去她颊上的泪珠,慢慢把她拥到怀中,喃喃道:“情儿,我的情儿——” 庄韵情历经数番磨难经劫之后心力交瘁,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再将这个唯一与己真心相待的男人拒于千里之外。她渴望被他呵护,渴望他用有力的臂膀为她遮挡一切风雨—— 她第一次主动拥紧了他,梦呓般地道:“大哥,你不要怪我,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 上官通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如此的软玉温香在怀,之前于他是多么美妙,多么令他渴望的亲密之举?他几乎想要永远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蓦地,火光中两个纠缠胶结的身影再次在他脑中闪现。他心中一痛,低吼一声猛地推开了她,转身冲入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庄韵情呆在原地,心象是忽然被抽空了一般,竟然忘了哭泣,良久才觉悲从中来…… 不知这样站了多久,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庄韵情身子一震,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道:“看来,你是真得爱上他了。” 庄韵情不用回头也知来的是谁,心中竟是一暖。 江雪痕一向乐观的脸上已没有了笑意,一双斜飞向上的丹凤美目中也没有了昔日的顽皮,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 庄韵情忽觉心中一酸,淡淡道:“你果然是她。” 江雪痕凄然一笑:“是,——可是昔年的阿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你的朋友江雪痕。” 看她不语,便接着道:“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家破人亡,流落江湖的孤女。情儿,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和亲人,不要当我是你的仇人,不要恨我……” 庄韵情涩声道:“是么?” 江雪痕自然知道她指的什么,心中不由恨恨,咬牙道:“自从当年他对你心生邪念,我和他便注定再无关联,我江雪痕如今只是一个孤女,与江家没有半点瓜葛。只是我没有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你,情儿,也许这是老天对我们的补偿,让我们好好做一次朋友,只是做朋友,别的什么都没有……” “朋友?” 庄韵情道:“说这两个字好容易,却又好重。我不恨你,只是若是知道我仍和你做了朋友,我的爹娘在地下会不会安心?” “情儿——” 江雪痕一时无语 “不错,我再如何做血管中流的也是和他一样的血。你便是要杀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庄韵情淡淡道:“我杀你做什么?便是要偿命也轮不到你。只是你我之间,便随缘罢。” 江雪痕忽然泪如泉涌,刷地一声拔出匕首,指在自己颈下: “你不肯原谅,我情愿死在你面前!” 庄韵情知她自幼便性情刚烈,说得出就会做得到,竟是不敢行险,玉指一弹当啷一声匕首落地。幽幽道: “你这又何苦?” 拉住她的手,不知是该伤心还是应该欢喜。 上官通又是一夜未归。 江雪痕虽然不知道两人因何而生出嫌隙,但见庄韵情神思恍惚,坐立难安,便不急于离开,只在她身边相陪。 她们两人之间虽有一层解不开的结,但自幼两小无猜结下的情谊却是根深蒂固,其情更甚于至亲姐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一十五章 恣意而为 第一百一十五章恣意而为 次日一早,上官通仍未回来。江雪痕不忍见庄韵情一人发呆,便拉她到街上散心。金陵是六朝旧都,其繁华处自非一般市镇可比。 二女来到街上时,街面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两人漫步而行,江雪痕问道: “情儿,丐帮事情已了,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金陵,还是要到别处去?” “我有什么打算?” 庄韵情神思仍有些恍惚,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她自己也甚感茫然: “天涯茫茫,哪里又是我的去处?” 江雪痕安慰她道:“你怎么这样说?我瞧上官通倒是真心对你,只不过他现在打翻了醋坛子。放心罢,他会回来找你的!你既然喜欢他,跟他去就是了。” 庄韵情一怔:“他自负的很,怎会吃醋?” ——若他知道上元之夜所发生的事,他会如何?想到这一点,一抹锥心之痛倏地漫延开来,直要将她生生撕裂。 江雪痕抿嘴笑道:“西门远也喜欢你,这傻瓜也看得出来,他又不是瞎子!我告诉他西门远也喜欢你时他脸色古怪得很,我敢打赌他是在吃醋!” 庄韵情听他提到西门远,娇躯不由一颤,突兀地道:“别再跟我提那个魔头!我恨不得杀了他!” 江雪痕见她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奇怪:“情儿,你怎么啦?平心而论,西门远待你确实不薄,这世上男女间海誓山盟的倒也不少,可是试问天下男子有几个肯为了追随自己心爱的女子而连跳崖都毫不犹豫?所以——” “别说啦!” 庄韵情猛然打断她,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雪痕,不要再提他,我和他不会有半点瓜葛!连名字都不要听到!” 江雪痕本是无心之语,见激得她生气便即住口。笑道: “好啦,我知道你喜欢那个浪子,别人自然不会让你放在心上,我错啦!别生气……” 忽见前面围了一圈孩童,吱吱喳喳十分热闹。江雪痕心中好奇,挤进人群一瞧,原来是个捏面人的摊子,案上已插了好多五颜六色的面人,不由喜道: “情儿你瞧,这里好多面人儿!我都好多年没见啦,快来瞧瞧!” 拔下一个举幡捉鬼的钟魁喜滋滋地拿给她看。 庄韵情勉强一笑:“你喜欢就玩罢。” 仍旧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江雪痕忙丢下一文钱,追上来道:“情儿,你别总是这样不开心嘛!来——” 把她拉到一个首饰摊前,从一堆发簪中拣出一支碧玉簪在她头上一比,说道: “这玉簪颜色鲜嫩,正配你戴,你瞧好不好看?”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见状忙殷勤赞道:“是啊!这位姑娘皮肤白皙,这样的人品再配上这发簪真是没处挑了!姑娘,快来一支吧,才不辜负了您这花容月貌!” 庄韵情哪有心思,便对江雪痕道:“不啦,雪痕,你喜欢还是你戴罢。” 那女人笑道:“那就一人一支罢,两位姑娘都是这样的花容月貌,再一打扮不知要迷倒多少后生小子呢,到时再嫁个如意郎君可不是美事么!” 江雪痕生性爽直,并不以为忤,扑哧一笑:“你这老板娘倒会说话,那就借你吉言啦!” 拣了两支,兴致勃勃在自己和庄韵情发间各插了一支。那老板娘生意做成也是喜笑颜开。 庄韵情实在无心逛街,便道:“雪痕,我们回去吧。” 江雪痕道:“既然出来了干吗急着回去?前面就是聚英楼,咱们上去喝两杯!” 大白天两个姑娘到酒楼去喝酒自然是不雅,可是两人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寻常女子:江雪痕自幼便心直口快,胸无城府,颇有男儿的豪爽风范;而庄韵情胸无片尘,更受云中飞影响,对于世人所看重的世俗礼法看得极淡,任事随心所欲,欲爱则爱,所以并不觉江雪痕这个提议有何不妥。 何况她情绪低落,也正想喝两杯,便道:“好罢。” 见酒楼门口十分热闹,便径直蹬上二楼,江雪痕立即大声唤小二上酒。 小二见是两个单身姑娘唤酒甚为稀奇,但来者是客,尽管心中滴咕,酒菜还是很快上来。 江雪痕连尽两杯,皱着眉头道:“这酒有什么好喝?怎么那些臭男人都爱灌这一口儿?” 说着又哧溜一声饮干了一杯。 庄韵情尽管心中愁肠百结,见状也不禁莞尔:“说不好喝,还喝个不停。哪有女孩儿家象你这样喝酒的?” 江雪痕振振有辞,道:“我这是想瞧瞧这酒有什么好喝,不尝怎么知道?” 庄韵情叹了口气:“一会吃醉了,我可没力气背你回去。” 说话间江雪痕雪白的两颊已飞起两团红晕,娇艳欲滴。闻言吃吃笑道: “既然要喝就喝个痛快。情儿,你没醉过么?” 庄韵情一怔,她何尝没有醉过?那日除夕之夜她便喝的迷迷糊糊,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房的。似乎有上官通在身边她总是不自觉的感到放心和踏实,若是孤身一人她却是万万不敢任意吃醉的。 江雪痕看她脸色,更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说道: “我说的对罢?你也吃醉过,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吃醉……” 庄韵情看她两颊酡红,妙目微醺,便道:“雪痕,你少喝一杯罢,你孤身一人在外若喝醉了不好。” 江雪痕道:“哪管得那么多!都似你一般小心闷也闷死了?我就是要恣意一乐,只要我自己开心,管他别人怎么瞧!” 庄韵情不禁默然——她又何尝在意过世人的眼光?一切还不是任性为之?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要江雪痕事事循规蹈矩?想开了便不由释然。当即端起面前的酒杯,与她轻轻一碰,说道: “一时醉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别让那些别有居心的肖小之辈钻了空子便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一饮而尽。 江雪痕抬手又将两人的酒杯斟满,忽觉眼前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遮住了光线。两人同时一皱眉。此时两人心情不爽,若是有人想来生事那倒正合了心意。却见那人已躬身向庄韵情行礼,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庄姑娘,少宫主有请。” ——正是西门宫的大护法左阳。 庄韵情骤然见到他,不觉心情激荡——那日她误中慕容成城的机关,失足滚下山坡,若不是遇到了这个魔头,她又怎会再次去到他们王舟的驻地?更不会于半梦半醒中糊里糊涂便失身于那个少宫主! 她虽然还不知道当日便是中了他的惑心散,真实与虚幻再难分清,只知他便是自己这次噩梦的始作蛹者! 心情激荡之下一扬手,“啪”地便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 “滚!” 左阳亦未想到她说打便打,饶是他反应迅捷,以他的身手居然也没有躲开。左阳不禁老脸发青,浓眉一掀便要发作,可是手掌一动忽然又强自忍住。 不过庄韵情这一巴掌却是把整个酒楼的人都打愣了。 江雪痕确实已微有醉意,瞅了一眼,忽然拍手笑道:“打得好,情儿!这个老家伙我瞧见就讨厌!打他——” 说着拍手格格而笑,极是开心。 这时酒楼之上的食客并不少,众人一怔之后也开始窃窃私议。左阳为人虽然也是凶残狠辣,但那也只限于对付江湖人物,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并不想太引人注目,引来无谓的麻烦。 江雪痕最好热闹,这时喝的有些多了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当即一拍桌子,吆喝道: “老头儿,你没听到么?情儿让你滚,还不夹着尾巴滚出门去……” 说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格格笑起来。 在她印象中庄韵情一直是温文乖巧的乖乖女,漫说是打人了,便是真惹恼了她也至多是沉了脸不理睬对方而已,如此一伸手便打人而且当众叫出一个“滚”字实与她恬淡的性情不符。 左阳反应也是极快,见江雪痕在一旁吃吃而笑,立即凶眉一竖厉声斥道: “你这丫头,偷偷带了小姐出来不算,居然还撺掇小姐来酒楼喝酒,居心何在?还不带了小姐回府,看我回去不打折你的腿!” 又转向周围的人喝道:“看什么看!我家小姐虽然离家出走,可也不是你们这起俗人可以议论的!——滚!都给我滚!” 众人被他的气势吓住,不过同时似乎也明白了双方的关系:这位不知是哪家的贵胄小姐,一时负气带着丫头离家出走,老家人出来寻找,责骂丫头不该带小姐乱走,更不该来酒楼喝酒。 既然双方是主仆关系,小姐生气要打家仆那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家不但是小姐生得倾城倾国,居然连丫头也是千娇百媚,难道真是美人皆出富贵?一时虽然纷纷猜测,却不敢再直眉瞪眼的瞧着二女了。 江雪痕起初也给他吼的一愣,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立刻针锋相对: “你这老头儿,吼什么吼?你说谁是丫头?——你凭什么吼我!” 庄韵情忆起当日情景,悲恨交集,无心听江雪痕与对方吵架,趁着两人斗口转身出了酒楼。 次日一早,上官通仍未回来。江雪痕不忍见庄韵情一人发呆,便拉她到街上散心。金陵是六朝旧都,其繁华处自非一般市镇可比。 二女来到街上时,街面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两人漫步而行,江雪痕问道: “情儿,丐帮事情已了,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金陵,还是要到别处去?” “我有什么打算?” 庄韵情神思仍有些恍惚,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她自己也甚感茫然: “天涯茫茫,哪里又是我的去处?” 江雪痕安慰她道:“你怎么这样说?我瞧上官通倒是真心对你,只不过他现在打翻了醋坛子。放心罢,他会回来找你的!你既然喜欢他,跟他去就是了。” 庄韵情一怔:“他自负的很,怎会吃醋?” ——若他知道上元之夜所发生的事,他会如何?想到这一点,一抹锥心之痛倏地漫延开来,直要将她生生撕裂。 江雪痕抿嘴笑道:“西门远也喜欢你,这傻瓜也看得出来,他又不是瞎子!我告诉他西门远也喜欢你时他脸色古怪得很,我敢打赌他是在吃醋!” 庄韵情听他提到西门远,娇躯不由一颤,突兀地道:“别再跟我提那个魔头!我恨不得杀了他!” 江雪痕见她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奇怪:“情儿,你怎么啦?平心而论,西门远待你确实不薄,这世上男女间海誓山盟的倒也不少,可是试问天下男子有几个肯为了追随自己心爱的女子而连跳崖都毫不犹豫?所以——” “别说啦!” 庄韵情猛然打断她,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雪痕,不要再提他,我和他不会有半点瓜葛!连名字都不要听到!” 江雪痕本是无心之语,见激得她生气便即住口。笑道: “好啦,我知道你喜欢那个浪子,别人自然不会让你放在心上,我错啦!别生气……” 忽见前面围了一圈孩童,吱吱喳喳十分热闹。江雪痕心中好奇,挤进人群一瞧,原来是个捏面人的摊子,案上已插了好多五颜六色的面人,不由喜道: “情儿你瞧,这里好多面人儿!我都好多年没见啦,快来瞧瞧!” 拔下一个举幡捉鬼的钟魁喜滋滋地拿给她看。 庄韵情勉强一笑:“你喜欢就玩罢。” 仍旧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江雪痕忙丢下一文钱,追上来道:“情儿,你别总是这样不开心嘛!来——” 把她拉到一个首饰摊前,从一堆发簪中拣出一支碧玉簪在她头上一比,说道: “这玉簪颜色鲜嫩,正配你戴,你瞧好不好看?”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见状忙殷勤赞道:“是啊!这位姑娘皮肤白皙,这样的人品再配上这发簪真是没处挑了!姑娘,快来一支吧,才不辜负了您这花容月貌!” 庄韵情哪有心思,便对江雪痕道:“不啦,雪痕,你喜欢还是你戴罢。” 那女人笑道:“那就一人一支罢,两位姑娘都是这样的花容月貌,再一打扮不知要迷倒多少后生小子呢,到时再嫁个如意郎君可不是美事么!” 江雪痕生性爽直,并不以为忤,扑哧一笑:“你这老板娘倒会说话,那就借你吉言啦!” 拣了两支,兴致勃勃在自己和庄韵情发间各插了一支。那老板娘生意做成也是喜笑颜开。 庄韵情实在无心逛街,便道:“雪痕,我们回去吧。” 江雪痕道:“既然出来了干吗急着回去?前面就是聚英楼,咱们上去喝两杯!” 大白天两个姑娘到酒楼去喝酒自然是不雅,可是两人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寻常女子:江雪痕自幼便心直口快,胸无城府,颇有男儿的豪爽风范;而庄韵情胸无片尘,更受云中飞影响,对于世人所看重的世俗礼法看得极淡,任事随心所欲,欲爱则爱,所以并不觉江雪痕这个提议有何不妥。 何况她情绪低落,也正想喝两杯,便道:“好罢。” 见酒楼门口十分热闹,便径直蹬上二楼,江雪痕立即大声唤小二上酒。 小二见是两个单身姑娘唤酒甚为稀奇,但来者是客,尽管心中滴咕,酒菜还是很快上来。 江雪痕连尽两杯,皱着眉头道:“这酒有什么好喝?怎么那些臭男人都爱灌这一口儿?” 说着又哧溜一声饮干了一杯。 庄韵情尽管心中愁肠百结,见状也不禁莞尔:“说不好喝,还喝个不停。哪有女孩儿家象你这样喝酒的?” 江雪痕振振有辞,道:“我这是想瞧瞧这酒有什么好喝,不尝怎么知道?” 庄韵情叹了口气:“一会吃醉了,我可没力气背你回去。” 说话间江雪痕雪白的两颊已飞起两团红晕,娇艳欲滴。闻言吃吃笑道: “既然要喝就喝个痛快。情儿,你没醉过么?” 庄韵情一怔,她何尝没有醉过?那日除夕之夜她便喝的迷迷糊糊,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房的。似乎有上官通在身边她总是不自觉的感到放心和踏实,若是孤身一人她却是万万不敢任意吃醉的。 江雪痕看她脸色,更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说道: “我说的对罢?你也吃醉过,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吃醉……” 庄韵情看她两颊酡红,妙目微醺,便道:“雪痕,你少喝一杯罢,你孤身一人在外若喝醉了不好。” 江雪痕道:“哪管得那么多!都似你一般小心闷也闷死了?我就是要恣意一乐,只要我自己开心,管他别人怎么瞧!” 庄韵情不禁默然——她又何尝在意过世人的眼光?一切还不是任性为之?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要江雪痕事事循规蹈矩?想开了便不由释然。当即端起面前的酒杯,与她轻轻一碰,说道: “一时醉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别让那些别有居心的肖小之辈钻了空子便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一饮而尽。 江雪痕抬手又将两人的酒杯斟满,忽觉眼前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遮住了光线。两人同时一皱眉。此时两人心情不爽,若是有人想来生事那倒正合了心意。却见那人已躬身向庄韵情行礼,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庄姑娘,少宫主有请。” ——正是西门宫的大护法左阳。 庄韵情骤然见到他,不觉心情激荡——那日她误中慕容成城的机关,失足滚下山坡,若不是遇到了这个魔头,她又怎会再次去到他们王舟的驻地?更不会于半梦半醒中糊里糊涂便失身于那个少宫主! 她虽然还不知道当日便是中了他的惑心散,真实与虚幻再难分清,只知他便是自己这次噩梦的始作蛹者! 心情激荡之下一扬手,“啪”地便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 “滚!” 左阳亦未想到她说打便打,饶是他反应迅捷,以他的身手居然也没有躲开。左阳不禁老脸发青,浓眉一掀便要发作,可是手掌一动忽然又强自忍住。 不过庄韵情这一巴掌却是把整个酒楼的人都打愣了。 江雪痕确实已微有醉意,瞅了一眼,忽然拍手笑道:“打得好,情儿!这个老家伙我瞧见就讨厌!打他——” 说着拍手格格而笑,极是开心。 这时酒楼之上的食客并不少,众人一怔之后也开始窃窃私议。左阳为人虽然也是凶残狠辣,但那也只限于对付江湖人物,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并不想太引人注目,引来无谓的麻烦。 江雪痕最好热闹,这时喝的有些多了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当即一拍桌子,吆喝道: “老头儿,你没听到么?情儿让你滚,还不夹着尾巴滚出门去……” 说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格格笑起来。 在她印象中庄韵情一直是温文乖巧的乖乖女,漫说是打人了,便是真惹恼了她也至多是沉了脸不理睬对方而已,如此一伸手便打人而且当众叫出一个“滚”字实与她恬淡的性情不符。 左阳反应也是极快,见江雪痕在一旁吃吃而笑,立即凶眉一竖厉声斥道: “你这丫头,偷偷带了小姐出来不算,居然还撺掇小姐来酒楼喝酒,居心何在?还不带了小姐回府,看我回去不打折你的腿!” 又转向周围的人喝道:“看什么看!我家小姐虽然离家出走,可也不是你们这起俗人可以议论的!——滚!都给我滚!” 众人被他的气势吓住,不过同时似乎也明白了双方的关系:这位不知是哪家的贵胄小姐,一时负气带着丫头离家出走,老家人出来寻找,责骂丫头不该带小姐乱走,更不该来酒楼喝酒。 既然双方是主仆关系,小姐生气要打家仆那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家不但是小姐生得倾城倾国,居然连丫头也是千娇百媚,难道真是美人皆出富贵?一时虽然纷纷猜测,却不敢再直眉瞪眼的瞧着二女了。 江雪痕起初也给他吼的一愣,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立刻针锋相对: “你这老头儿,吼什么吼?你说谁是丫头?——你凭什么吼我!” 庄韵情忆起当日情景,悲恨交集,无心听江雪痕与对方吵架,趁着两人斗口转身出了酒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陷身魔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陷身魔手 庄韵情信步走出城外,见江雪痕没有跟来,这才放慢脚步。她脚踝有伤,方才一阵疾赶,这时又隐隐作痛起来,见路边有座茅亭,便依着茅亭坐下,稍事歇息。 想起上官通一夜未归,不觉心中又是一痛—— 看昨日的情形,莫非他已知道了西门远之事?可是他因何不说?而且以西门远和左阳的行事,王舟周围必定戒备森严,他怎么可能接近?如果那晚他真得来了,他又怎会眼睁睁看她受辱,让她叫天不应?他又岂能听她呼唤而不来救她?可是除此之外又如何解释他态度的突然转变? ——习惯了他的嬉笑怒骂和他漫不经心的调侃,他现在的冷漠让她感到陌生和恐惧。 难道又是江尘飞?此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他既能与慕容成城联手设计陷害于她,难保不会在上官通面前挑拨事非,可是他若透露了多年前他对年幼的庄韵情的伤害,难道他就不怕上官通一怒杀了他? 思来想去,想得她头都痛了,仍然想不出他为何忽然冷淡若斯?只觉心中隐隐作痛。刚要站起身来—— 蓦地,一股锐风从背后袭到。 庄韵情本能地一侧身,回头一瞧,只见乙坤手执判官笔刚刚收回,正对着自己阴笑。不由一蹙眉,冷冷道: “你又来干什么?我今天不想和你打架。” 无精打采地转身便待离去。 乙坤虽然自负武功了得,但对这小姑娘也着实有几分忌惮。当日在金陵堡他被迫随众宣誓效忠西门宫,心中其实并不服气,只是鉴于西门宫的残酷手段不得不虚于委蛇,时刻想着摆脱。今日在城中游荡,见庄韵情孤身一人出城,神情落寞,机会实在难得,不由心中暗喜,便悄悄跟来。观察了许久确认上官通不在左近,这才现身: “喂!小姑娘,把紫云剑留下再走!” 哪知庄韵情充耳不闻,甚至瞧也没瞧他一眼,不由大怒: “小丫头,老子的话你没听见么?” 判官笔一挺,刷地一下便刺向她的后心。他吃过庄韵情暗器的亏,知道这小姑娘的轻功和暗器均是一绝,这一笔虽然出手,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谨防她的暗器突然出手。 庄韵情本能地闪开,不由一皱眉。 乙坤见她并不放暗器,胆气一壮,接着刷刷几笔,直指她背心的要害。 本来以庄韵情的武功,对付这心狠手辣的黑道魔头一时虽不能取胜,要脱身却也不难。但她如今新遭重创,上官通的转变更让她迷茫失措,整个人失魂落魄,既无斗志也未想到要脱身逃走。何况她脚踝受伤,轻功大打折扣,便是有心要走也未必能甩脱这魔头,乙坤攻到她只是随手挡架。 阴阳鬼判是何许人?一眼便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不由心中暗喜,手上更不放松。庄韵情勉强抵挡了几招,一疏神只觉下颏一凉,阴阳鬼判的判官笑已抵住了她的咽喉—— 乙坤也未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反而有些愣怔,既而大喜。 庄韵情只觉颏下一凉,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阵轻松,心想若是就此死了倒也干净,也免得有这许多烦恼。想到一切皆可一了百了,脸上便不禁地露出一丝笑容…… 乙坤见她神态安详,不但不害怕反而笑起来,不由大为惊讶,问道:“小姑娘,你真不怕死么?” 庄韵情淡淡道:“你知道什么?死有什么可怕,活着才是受苦。” 乙坤大是不解,凶眉一皱,说道:“你这小姑娘莫名其妙!我也不来杀你,不过你身上的宝剑可得归我!” 不由分说,一把扯下她腰间的紫云剑,瞧了一眼不禁双眼放光,呵呵傻笑不止。 庄韵情淡淡道:“这把剑你拿不走的,反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乙坤啍了一声:“那就不用你小姑娘费心了,——还有一把呢,在哪里?” 庄韵情道:“何必明知故问?” 乙坤眼珠一转:“上官通?——好说!有你在这手中,不怕他不拿剑来换!” 庄韵情不觉心中一酸:连这心狠手辣的魔头也知道以我来要挟他,可见在这些江湖人心中两人确是令人艳羡的天作之合。上官通虽然狂放不羁,从不受人胁迫,但以他对自己的感情,若在以前倒还有五分可能,可如今他跟我形同陌路,岂会再以我为念? 她心中难过,凄然道:“你抓我也没用,他不会把宝剑给你的。” 乙坤阴**:“这小贼诡计多端,棘手的很,不过——” 他一双色眼贪婪地在庄韵情脸上梭巡了几个来回,用力吞了口口水,嘿嘿干笑道:“我不信他舍得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便宜了我这地狱的判官,嘿嘿……” 庄韵情脸色一变,冷冷道:“我劝你连这把剑也不要拿,不是你的,你拿了也没用。” 乙坤收回目光,道:“小姑娘,我也奉劝你别耍花招,乖乖合作。只要那小贼把宝剑拿来,我绝不难为你,你仍旧和你的小情人儿去双宿双飞,逍遥快活。 ——可不要自讨苦吃!” 收到阴阳鬼判的信息,上官通大吃一惊,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便赶到了乙坤约定之处。 ——他尽管因为庄韵情的“背叛”而心痛,但真要他割舍这份铭心刻骨的相思他仍然是办不到;要他瞧着他的情儿受那些庸俗世人的欺辱而坐视不理他会痛恨自己,他不能,也做不到。 瞧见他,庄韵情心中也是一阵欢喜。 ——他能来至少证明他心里还是在意她的。只是她生性淡漠,不管心中如何激动,语气仍是平平淡淡:“你来啦。” 不过她仍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可终究还是失望了。 上官通冷冷瞧着对面的阴阳鬼判:他不论是气还是恨是他自己的事,可是别人想动情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乙坤见他果然来了,而且快的出乎意料,更加确定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选择,当下嘿嘿笑道:“上官小贼,你果然来啦!现在你的小情人儿在我手上,就看你有没有诚意救她……” 上官通淡淡道:“我已经来了,你把情儿放了。” 乙坤阴阴笑道:“放自然是要放,紫云剑拿来,小姑娘你只管带走。” 上官通剑眉微掀,还没说话,庄韵情已淡淡接口道: “他不会给你的,你还是不要做梦了。” 乙坤怒道;“住口!想要活命就乖乖闭嘴!” 上官通道:“她说得没错,紫云剑我不会给你,你还是别做梦了。” 乙坤这才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理这小姑娘的死活了?” 上官通脸一寒,冷冷道:“阁下恐怕还不了解,——没有人可以威胁我,谁也不能!” 乙坤瞪了他半晌,忽然嘿嘿一笑:“好小子,你够狠!——只是可惜了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若是变成了丑八怪,不知还有没有人要……” 刷地一笔从庄韵情脸颊旁边削下,虽是做势,但笔尖带起的锐风仍将庄韵情的脸削的生疼。 爱美乃是人之天性,庄韵情只觉脸颊一凉,顿时花容失色。 她虽不畏死,可是倘若真给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那确是生不如死,再看乙坤时美目中已微露惧意。 上官通不动声色,淡淡道:“上官通不会受人胁迫,可若有人伤了情儿,我会叫他生不如死。上官通说到做到,阁下不信可以试试。而且——” 他忽然微微一笑,“你若自信惹得起洞庭山庄也大可动手……” 乙坤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这个油盐不进的浪子还真是有些忌惮。而且他所说的洞庭山庄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不知这小姑娘和这江南第一大庄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此时提到想必不同一般,不由微一犹豫。但他老奸巨滑,绝不会因为上官通这几句话而将这大好的机会错过,当下嘿嘿一笑: “小贼不用抬出江南第一大庄来压我,老子也不是被吓大的!即便日后我真的死无葬身之地,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可是你现在若不肯交出紫云宝剑,我立刻就毁了她漂亮的小脸蛋儿,瞧是你豁的出去,还是老子豁的出去。” 提起判官笔作势又要削下。 庄韵情花容惨变。 上官通看到她眼中的惧意,心中一痛再顾不得与对方斗法,冲口叫道:“住手!” 抬手疾点,一缕指风激射而出,直取乙坤双目。 他虽苍促出手,指风却是锐利无比,乙坤自然不敢拿自己一双招子开玩笑,当即偏头侧身,避开了他的一击,削向庄韵情面颊的判官笔自然落空。 庄韵情惊魂乍定下,见到他同样苍白的脸色,心中亦是一酸:“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 乙坤怕上官通追击,拉着庄韵情向前跃出几步,冷笑道:“小子,方才只是吓唬吓唬你,再不识相可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上官通冷啍一声,脑中闪电般已掠过各种可能,可是不管他用何计策、手段,都不能绝对保证庄韵情安然无恙,投鼠忌器,一时也是苦无善策。看来只有先把剑给他,让他放了情儿,至于紫云剑他倒并不担心,只要对方不以情儿为要胁,他自能慢慢设法取回。 微一沉吟,已拿定了主意:“好,你放了阿情,我把剑给你。” 乙坤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先拿剑来!” 上官通道:“你先放人,自然给你。” 乙坤知他虽是浪子,却也是一言九鼎,倒不疑有他。眼见大功告成,饶是他沉得住气,也不免激动的手微微发抖。 刚要推开庄韵情,上前取剑,却听庄韵情忽然开口道: “等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终究意难平 第一百一十七章终究意难平 庄韵情忽然说道:“等等!” 乙坤和上官通同时一怔,一齐望向她。 庄韵情却只望着上官通。 两人目光相对,心中俱是一震,几日的僵持竟使这刹那的目光交汇也变得如此可贵。庄韵情面对上官通目光中的询问,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中仍是无波无浪,平静地道: “你能来救我,我已很是开心。不过你不用把剑给他,你走罢……” 上官通一怔,但瞬即明白。这几日来自己对她不理不睬,甚至避而不见,已极度刺伤了她善良单纯的心灵。她虽然不通世事,但以她孤高自傲又极其单纯的性子,她是不会承自己这份情的,或者说她已经不再无条件的信任他这个“大哥”了。 一经想通,上官通竟是心头一痛,这样无疑是一下子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 “——可是情儿你可知道?我如此待你是因为我是如此的在乎你!为了你别说是一把身外之物的宝剑,便算是要我以命相抵我也会毫不犹豫,坦然就死!” 他心中波涛澎湃,在乙坤面前却仍旧不动声色,淡淡道:“这剑本就是你师傅之物,用来救你也是理所当然。” 庄韵情轻轻摇头:“我师傅送出的东西绝不会再收回来。我不要你救,你还是走吧。” 乙坤担心迟则生变,不耐烦道:“两个小鬼啰嗦什么?把剑拿来再去卿卿我我不迟!” 冲上官通道:“把剑抛过来!” 上官通不再犹豫,将剑远远抛在乙坤脚下,向前伸出手去:“情儿过来!” 乙坤大喜,顾不得再管庄韵情,回身便去拾取宝剑。 庄韵情淡淡道:“我说过,你不用救我……” 身形半转,倏然反手在乙坤肩头一拍。同时右手已如兰花般拂出,优雅无比,却是杀机无限—— 原来她方才一直在暗中冲解穴道,已冲开了两处。她对上官通的冷漠虽有怨意,但当他出现在面前时那丝幽怨早就化为无形。眼见一股雄剑又要落入乙坤手中便当即发难,左掌暗蓄银针,趁他不备悉数钉入他锁骨下的穴道中,叫他一条手臂登时劲力全失,右手却使出天山的独门拂穴手法,一举封住了他腋下两处大穴…… 乙坤虽然早知这小姑娘极不简单,仍未料到她被封的穴道这么快便解开了,以至变生肘腋,不由惊怒交集,怒喝一声将她直挥出去。 庄韵情自然知道象他这种独霸一方的魔头一但受创,其反击之力必然非同小可,所以一击得手后立即后退。 可是她脚踝受伤,又是穴道初解,身法远不及平时迅捷;何况她出手之时还并未完全摆脱乙坤的掌握。乙坤尽管被封了两处穴道,一条手臂又劲力全失,可是他暴怒之下的一挥力道何其猛烈,庄韵情与他近在咫尺,如何禁得起? 身子飞起,“砰”地一声远远跌在地上。 “情儿!” 上官通大惊失色。见乙坤转身去取地上的宝剑,不由大怒——他伤了情儿,居然还想拿走紫云剑! 低啸一声,身子已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右手一探,地上的紫云剑倏地跳起——竟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隔空摄物,想不到竟在他手中施展出来!上官通身形未到已将紫云剑摄入手中,身未落地已然出鞘,矫若游龙般向乙坤袭卷而至—— 乙坤半边身子穴道被封,见他来势如此凌厉已是大惊失色,哪敢迎战?硬生生刹住前冲的身形,奋力甩出手中的判官笔,丝毫不敢停留,蓦然转身绝尘而去…… 上官通不及追敌,忙扑至庄韵情身边俯身抱起她,苍白着脸唤道: “情儿,情儿你怎样?你千万不要吓我,情儿——” 见她气若游丝,额角上肿起了一块,不由心中大恸。 忙抱起她想找个客栈,可是这里远离城镇,哪有什么客栈?只好先找了一户农家住下,自己写了个药方,叫那家男人赶紧去照方抓药。 只是这小山村中哪来的郎中?毕竟山里农户生性纯朴,那男人见他焦急,连夜到几十里外的小镇上给他抓药,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仍旧没有抓全。 上官通顾不得许多,叫那夫妻赶快去将药熬上,自己守着庄韵情寸步不敢离开。 好在庄韵情受的只是外伤,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头上撞了一下暂时昏迷不醒。 上官通为她检查时才发现她脚踝上的伤,不由又是后悔又是心痛。可是看到那包扎用的布条明显是从男人衣服上撕下来的,又不由怒火隐隐。 守在床边只觉心潮澎湃,心乱如麻。 看到庄韵情受伤他感同身受,看到她痛苦他也是锥心刺骨。他是浪子,这些年漂泊江湖,游戏风尘,也曾流连花丛、阅人无数,可是在遇到她之前,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做相思,什么叫做心痛。甚至在几日之前他还在踌躇满志的规划着两人的未来—— 望着她熟睡的娇躯,他渴望把她抱在怀里,但那在火光中胶结纠缠的身影却如毒蛇般在他心中噬咬,叫他直痛到心底…… 庄韵情有些发烧,雪白的脸颊如同打了胭脂般火红,着手滚烫。 她睡得极不安稳,呓语不断,断断续续的呓语中仍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上官通握着她的手,情绪起伏。就在几日之前两人还在夫子庙灯会中开心地吃着汤圆,互相凝望,幻想着年年如此,执手到老。 那时两人是何等的开心?可是转眼之间,物是人非。 他不知道世事怎会变化如此之快? 庄韵情又在不安的挣扎,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痛苦,她不安的挥动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 “——救我……救我……你干么不来?你干么不来救我?……西门远,你是西门远,你对我做了什么……” 睡梦中的呓语断断续续,上官通只能模糊听到她似乎在呼救。 听到西门远的名字他心中一痛,握住她挥舞的手,心如刀绞: “情儿,他真得让你如此在意么?你宁肯呼唤他也不肯叫我。在你心里究竟将我置于何地?情儿,我们过往的种种究竟有几分是真?你怎能如此残忍……” 冷不防,庄韵情忽然甩开了他的手: “……上官通,我恨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这一声来得甚是突兀,毫无征兆,却将上官通的心彻底打碎。 他踉跄起身开门出去,却见那农家夫妻刚刚熬好了药。见他出来,那女人忙端了药过来:“公子,药熬好了,快给姑娘喝下罢,冷了就不好了。” 上官通强打精神,接过药碗。 那女人忙上前帮他将庄韵情扶起,一匙匙喂她服下。 庄韵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上官通身心俱疲,实在支持不住也伏在床边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 那女人轻轻摇头,却也不敢打扰,蹑手蹑脚的出去,随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到庄韵情忽然坐了起来,他急忙跳起:“情儿,怎么啦?” 庄韵情瞧见他,忽然撇了撇嘴。 上官通见她强忍着不哭的样子,又见她满头冷汗,情不自禁地抱住她:“怎么啦,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情儿不怕,我在这里……” 只觉怀中玉人颤抖不已,只能更抱紧了她。 好一会儿庄韵情才平静下来,抽抽噎噎道:“大哥,你去哪里了?我……我那样大声叫你你都不来,——大哥你不要情儿了么?你干么不来救我……” 上官通身子一僵,慢慢扶起她,仔细审视着她的脸:“你确定是在叫我么?” 庄韵情微微一怔,并未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变化,茫然问道:“我不是叫你还会叫谁?大哥,你为什么这样问?” 上官通脸色一寒,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冷冷道:“或许你把我当成别人也说不定。” 庄韵情一呆,她新遭重创,本就极为敏感,上官通更是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瞧着他冷漠的脸,一时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颤抖着声音道: “大哥,你为什么如此说话?我闭着眼睛也能认出你,怎会将你当成别人?你把情儿当成什么?” 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红肿愈加刺目。 上官通强忍着要上前安慰她的冲动,硬生生别开目光硬着心肠冷冷道:“你做的事怎地来问我?情儿,不要欺骗我,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即便我信了你的话,你又能骗的过你自己么?” 庄韵情呆呆看着他,心中却一片冰凉:“他说我骗他,他居然说我骗他——” 上官通被他瞧得心慌意乱,终于败下阵来,放柔了声音道:“你有话要跟我说么?——只要你说,我就信。”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只要她肯解释,说那晚之事只是一个误会,或者直接请求他的原谅,他是会原谅她的。 ——他会说服自己,就当什么也没瞧见,一如既往。 良久,庄韵情缓缓摇头:“你既已认定,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全身上下好象忽然罩上了一层严霜,看向他的眼神之中疏离之意已昭然若揭。 上官通不由气往上撞,勉强压抑了怒气,低沉地道:“情儿,不要考验我的耐心。除了你没人敢对我如此讲话, ——你果真没有话要跟我说么?” 庄韵情也抬头凝望着他,直看到他的眼睛深处。 她忽然笑了笑:“哦,我忘了,你是江湖中狂放不羁的上官公子。风流浪子,武功高强,风流洒脱,大家都是追星捧月般地敬着你,自然不乏才貌双全的红颜知己,情儿无知,冒犯了公子天颜,真是罪无可恕……” 上官通气得混身发抖。但他善于自制,片刻便既宁定,冷冷道: “你说的不错,我身边从来就不缺少红颜知己!——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么?现在我给你答案,情儿可以释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断肠人在天涯 第一百一十八章断肠人在天涯 庄韵情心中委屈,听他如此说更是眼圈儿一红。但她瞬即忍住,语声中却仍难掩哭泣之意: “我自然知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今日你来救我,我自然记得你的恩情,他日自会报答于你。我已好了,你不用守在这里……” 上官通看她泫然欲泣的楚楚之色,本能地便想放下一切骄傲和身段,只要能换得她开心一笑,可是她眼中转瞬升起的疏离又让他望而却步。 平静了下内心的起伏,微微点头:“好,是你要赶我走的。情儿,但愿你不要后悔……” 拉开房门,在那对农家夫妻的目瞪口呆中大步离去。 庄韵情呆呆看着他摔门而出,忽然泪如雨下。 上官通虽然生气,可她如今新伤加旧伤,又在发烧,那鬼判官虽然走了,难保不会去而复返。内心毕竟放心不下,行出几步终觉不妥,强压怒火又折了回来。 ——内心实是希望她能温言软语的求恳。只要她开口,哪怕是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能阻止他留下来。 听到门响,庄韵情忙背转身去拭干泪痕,挺直了背脊淡淡道:“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上官通骨子里的傲气登时发作,浪子的狂放不羁展露无疑,哈哈一笑: “相识一场,既然要走了自该告个别!江湖茫茫,只怕后会无期,你我从今各自保重,说不定几十年后有缘再见,但愿姑娘还能记得上官通这个浪子!” 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听他说得如此绝情,庄韵情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昏昏沉沉睡了又醒,最后醒来时,日已西斜。不顾那农家夫妇的阻拦径直出门而去。 她的伤本不算重,发烧也只为心病难医。脑中昏昏沉沉,漫无目的的也不知逛了多久,不知不觉竟又走回了金陵城中。当她发觉,连她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这金陵莫非真对她有着无比的吸引力?这里固然曾令她快乐,然而更多的则是伤心。她默默立了片刻,黯然转身。 夕阳西沉,夜幕慢慢降下,终于笼罩了大地。 四周一片寂静,小巷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间或有母亲呼唤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这一切都再平常不过,可是触景伤情,却让人平添一丝归乡的愁绪。 时间流逝,一阵晚风吹过,送来一阵琴声。 琴声呜咽,凄怨之情便仿如这暗夜般无边无际;又似闺中怨妇,久候丈夫不至,因而悲伤饮泣;琴音袅袅,合着昏沉的夜色,幽幽不绝…… 这恍如般的琴音,直入心霏,曲中之意便恰如庄韵情此时内心的写照,不知不觉已从迷蒙中醒来,似乎一下子又恢复了自我,不禁想到:“想不到这金陵城中竟有一位与我一般的伤心人!” 内心忽有一种冲动,若能与抚琴之人互诉衷曲,也许心便不会再这般痛了罢? 想着,不由自主循着琴声缓缓走去。 琴声断断续续,随风而送,庄韵情一时竟辨不清琴声来自何方。 她拐过几条小巷,琴声再度传来,依然断断续续,飘忽不定,然而乐声始终象是响在耳边,似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操控,并未因为她的接近或远离而高扬亦或低沉。 庄韵情也渐觉惊奇:“这抚琴之人不但在音律之上造诣极深,内力之精纯亦是惊人,远在我之上,只不知这样一位前辈高人会有何伤心之事?” 她转了许久,仍是难以断定琴音由何处传来,随着铮铮两响竟又消失不见。庄韵情不由心下黯然:“看来知音难觅,连老天都不帮我,竟是连一个说话之人也找不到……”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叹息,蓦地琴声又起,细细辨去竟是不远 。她循声过去,拐入一条窄窄的巷口。琴声愈加清晰,庄韵情只怕琴声再度消失,紧走几步。小巷幽深,走到尽头,出现一扇门户,却是用带叶的青竹扎成的两道竹栅,竹叶青翠,显然新扎成不久。 庄韵情上前轻推,竹栅竟然应手而开。更妙的是,门内竟也植满了青青的翠竹,夜风拂过,竹叶婆娑作响,别有一种幽静。琴声幽怨,更是听得清清楚楚。庄韵情不敢贸然打扰,静静立于竹林边的青苔之上,悠悠的琴声久久盘旋,绕林不绝…… 琴声更转凄凉,直抒心曲,直听得庄韵情九曲回肠,柔肠寸断,立于竹下竟是难以再挪动一步。她手抚翠竹,痴心听琴,不自禁的用力,“咔嚓”一声轻响,竟将一枝细竹生生折断—— 只听里面琴声铮地一响,似是一根琴弦断了,一个女子愠怒的声音道:“谁在外面听琴?难道不知偷琴是我大忌么?”声音柔美悦耳,只是语气中已十分愠怒。 庄韵情一惊,她自然知道偷听人抚琴乃是不敬,忙擦干脸上泪痕,扬声道:“晚辈偶尔路过,听到前辈琴声哀婉动人,一时情不自禁。扰了前辈的清兴,是晚辈之过,请前辈见谅!” 那女子啍了一声,冷冷道:“我在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口气威严,竟不容人分辩。 庄韵情听对方语气极是傲慢,若依她平时的性子自然不加理睬,但此刻她心灰意冷之中听了对方直入心霏的琴声,对这位抚琴的前辈已充满了敬意,何况是自己的贸然出现打断了琴声,人家心中不悦是在情理之中。 她心中歉意,便对对方的傲慢不以为忤,不敢再行打扰,于是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您是高人雅士,晚辈唐突,不敢再有扰您的雅兴,这就离开。” 那女子似乎怔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然而其中又似乎充满了沧凉意味。庄韵情听她笑声不对,一时竟不敢离开。那女子笑了一阵,才慢慢低沉了声音,缓缓道: “好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姑娘,你凭什么以为你跟我一样?又怎么知道我是沦落天涯之人?” 庄韵情虽由其琴声听出对方内心凄苦,必有伤心之事,心生同病相怜之念,但对方如此问却难免有轻视之意。微微一顿,说道: “晚辈虽不会抚琴,却也略通音律。前辈抚琴之技已臻化境,琴由心生,由您的琴声自不难推断您此时的心境,——晚辈可有说错?” 那女子沉默半晌,说道:“那你说我现在心境如何?你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庄韵情只得道:“虽说琴由心生,但前辈心中在想什么晚辈却也不敢妄言。只依理推测,前辈以前定有一段伤心之事,让您至今不能释怀。由您琴音判断,这段往事尽管让您伤心,却也是充满了甜蜜的回忆,可惜好景不长。您不但是在倾诉悼念,更有丝丝悔意,恐怕连您自己也说不清是痛是恨,是悔是念……” 翠竹林中一时没了声音。庄韵情只怕说话唐突,将林中之人惹恼,当即莲步轻移,要待悄悄离去。忽听那女子啍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我在伤心,为何还来打扰?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庄韵情不由黯然:“晚辈也是伤心之人,因此才被前辈琴声吸引,实是情不自禁。扰了前辈抚琴的雅兴自是不该,但想来也罪不至死……”口气一转,也渐渐强硬:“可是若前辈执意要了晚辈的性命,晚辈也不会束手待缚——” 那女子道:“小姑娘倒是骄傲得很,——不知你有什么伤心之事?” 庄韵情一怔,一时不禁语塞——她为何伤心?这又岂是一句话能说得明白的?只听那女子冷笑道:“既然说不出,又何必自诩为伤心人?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庄韵情虽然对她充满敬意,听她如此说也不由心中微怒,说道:“伤心自然是伤在心里,那就不是语言所能表达!若能逢人便说,前辈又何必又将心事寄于瑶琴?说说岂不更好?” 那女子愣了一下,忽然失笑道:“好个伶牙利齿的丫头!”轻轻一叹,“你说得不错,伤心事是不可能逢人便讲的,不是不想讲,而是不知从何讲起,——唉,若是三言两语便能说的清楚也就不是伤心事了……” 庄韵情不禁默然,听她半晌不再说话,便道:“跟您说了一会儿话,晚辈现在好多了,今日多有打扰,这就告辞了。” 她默默转身刚要离去,忽听一声高拔的琴音传出,那女子柔美悦耳的声音传出: “你就这样走了么?” 庄韵情轻轻一叹:“前辈既然不愿见我,我留着也是无用。” 那女子低低吟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忽然说道:“既然同是天涯之人,就该体谅我也是言出无心……” 庄韵情心中一动:“您肯见我啦?” 那女子微哂道:“我这里从未进过外人。不过看在同是‘天涯’之人的份上,如果你能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庄韵情对这位抚琴之技神乎其技的前辈还是十分向往的,听她如此说便道:“您请问!只要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那女子道:“你既能听出我琴中之意,那你且猜一猜这是什么曲子?” 庄韵情一呆,不禁感到为难,说道:“我虽知道几首琴曲,可您方才所抚截然不同,绝不是古曲。您的琴声哀怨凄婉,九曲回肠,令闻者肝肠寸断,几欲同声一哭——,若说曲名以晚辈看来莫若‘断肠’二字最是贴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章 习琴翠竹轩 第一百二十章习琴翠竹轩 庄韵情知道潇湘夫人在变相的开导自己,心下感激,只是西门远和上官通带给她的伤害只怕永远也无法改变。 潇湘夫人手抚瑶琴,优雅无比:“情儿,你会抚琴么?不如抚一曲来给我听。” 庄韵情轻轻摇头:“情儿虽略通音律,不过只是闲暇时吹几支箫曲,不敢在夫人面前卖弄。” 潇湘夫人眼睛一亮:“你会吹箫?” 庄韵情点头:“师傅教过,只是情儿愚鲁,只学得些皮毛罢啦。” 潇湘夫人却甚是认真,说道:“可否吹一曲来听听?” 庄韵情不好拒绝,只得将悬于腰间的玉箫取下。潇湘夫人拿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赞了一声:“好箫!想必你吹的曲子也不会错了。” 又将玉箫放回她手中。 庄韵情接过,放在唇边试了试,随声淌出的却是一曲《淇奥》,她刚吹了两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便倏然惊觉,望着潇湘夫人,不由脸上一红。 潇湘夫人自然知道这曲《淇奥》的含意,曲中是讲闺中怀春少女对“如琢如磨”的君子的思慕之情,含笑望着她,眼光中大有深意。庄韵情微觉尴尬,只好低垂了头,轻声道: “夫人既然想听,情儿便吹一曲,吹的不好夫人不要笑我。” 微一沉吟,曲调一转,呜呜咽咽的箫声又流淌而出,却已与方才的曲调大相径庭。刹时,凄凉幽怨之情又笼罩了这幢小小的竹楼。潇湘夫人听了片刻,不由面露惊异之色。只因她如今所奏的曲调竟然大似方才她自己所抚的断肠曲,尽管是只是几个音节,却几乎已将“断肠”二字挥洒的淋漓尽致…… 庄韵情凭着方才的记忆与理解,将这断肠曲以箫音演绎出来,不知不觉已沉入其中。霎时,上官通的绝情和冷漠,西门远的狂热与粗暴,同时涌上心头,无尽的悲哀刹时潮水般扑来,只让她心碎肠断,痛彻心霏……,她忙转过头,不让潇湘夫人看到她倏然奔涌而出的泪水。 箫音本就略显沧凉,以之吹奏断肠曲虽不及琴声的凄怨哀婉,其沧凉悲怆却犹有过之。潇湘夫人凝视着她白玉般的光洁脸颊,亦是越听越奇,尤其惊异于她对音律的领悟之力,实是让她大为讶异。待她一曲奏完,忽然问道: “你愿不愿意随我学琴?” 庄韵情一曲既终,已是泪流满面,闻言亦是惊讶抬头:“夫人肯收留情儿?” 潇湘夫人轻轻替她拭去泪痕:“你对音律很有天赋,只要用心,日后必有所成。只要你愿意学,我愿倾囊相授。” 庄韵情几乎毫不犹豫,冲口便道:“情儿愿意!从今而后您便是我师傅!”说着便要跪下拜师。 潇湘夫人一把拉住,说道:“我教你抚琴,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有了师徒名份反倒拘束了。这样罢,你也不用叫我师傅,你后你仍称我为夫人,我还是叫你情儿罢。” 庄韵情对世俗之事,本就无可无不可,听她如此说也觉得不过是一声称呼而已,便也不萦于心。 时光荏苒,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这翠竹轩虽然处在金陵城中,与闹市仅只几街之隔,然而清幽宁静,却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庄韵情本就性子恬淡,之前若非上官通一味痴缠,亦绝不会动情。如今断绝了一切俗世的念头,隐居其间,每日里只与琴箫为伴,倒也怡然自得。 潇湘夫人每日早晚必抽出一个时辰指点她练琴。庄韵情本就聪颖过人,一点即透,加之她对韵律本有相当造诣,因此琴艺之上亦是进境神速。翠竹轩中每日琴声叮咚,置身其间,确能修身养性,过往的伤心之事似乎越来越远。 偶尔想起上官通,她心中仍是隐隐作痛。这个狂放不羁、飞扬跳脱,同时又桀骜不驯,牵动了她所有心弦的无行浪子,注定要镌刻在她单纯而多桀的生命里,无法磨灭。然而她对身外一切本就瞧得极淡,只求顺其自然,纵然伤心一阵,不久便能宁定。 她对西门远的恨,反而不似那般强烈——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虽然注定与他今生无缘,然而失身于他却也绝非想象中那般难以接受,更与幼时江尘飞留给她的阴影不可相提并论——毕竟对这个冷酷的少宫主她只是感到害怕而不是讨厌。 她的这种贞洁观念实与当下大多数女子不同,这恐怕要得益于云中飞这些年耳提面命,不停的灌输。云中飞在武林中是个神话,然而这一代奇人,最让人印象深刻且敬而远之的,却不仅仅是他天下无敌的功夫和学究天人的博学多才,他对道德礼教的轻蔑和一言一行的离经叛道才是最让人不敢亲近的。庄韵情在他身边多年,耳濡目染,想不改变都难;反而若是她心性观念仍是循规蹈矩那才是奇怪。 庄韵情在这里抛开一切的伤心事,渐渐地仿佛又找到了往日的宁静心境,除了抚琴弄箫外再无一丝杂念,倒仿佛是又回到了在天山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竹轩虽小,如今却似天堂一般。四婢照看轩中一切的生活,对她的饮食起居亦是十分尽心,服侍的妥妥贴贴。庄韵情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别人如此细心的服待,纵是师傅的宠溺有加也只能做到让她任事随心所欲,不可能事事照顾的如此周到。 而庄韵情对这位潇湘夫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在轩中日夜相伴,她不得不承认潇湘夫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隐隐流露出极高的修养和气度非凡的大家风范。她的谈吐举止,思想见解都明显表明她绝非一般的江湖儿女。在她身上有种让人安静的力量,即使只是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听她抚琴,也是一种令人愉悦的享受。 偶尔庄韵情也会奇怪,猜不透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奇女子究竟是何来历与出身?怎么也会流落江湖?她几次欲问又忍住,心想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无奈,潇湘夫人虽对自己青眼有加,并不代表自己便有权去发掘她的秘密。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能收留自己,不管她是谁,今生今世自己总要敬重她,感激她,即便她本来十恶不赦也与自己毫不相干。 时光荏苒,转眼庄韵情已在翠竹轩中盘桓了一月有余。这些天他摒除杂念,灭绝尘缘,似乎浑然忘记了外面纷扰的世界,如果可以她愿意这种日子一直继续。其间潇湘夫人也只在深夜出去过两次,其余时间也都在翠竹轩中指点她练琴,孜孜不倦。 琴声叮咚,庄韵情独坐窗下,进行着每日必修的晨课。 潇湘夫人隔着竹帘对庄韵情凝神良久,心潮久久难平。这些年来她习惯了独对孤独,一腔心事都付于瑶琴,为何这些日子总是心意难平、情不自禁?她承认,对面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女自己总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其中,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这少女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她早已有些木然的心——她是如此美丽,如此清纯,如果自己的女儿还在也该和她一般大了罢? 梅婢和竹婢悄然走来,立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竹婢忍不住叹道:“才两个月不到,想不到情姑娘的琴已经弹得颇具神韵。可是我弹了这么久怎么就没一点长进呢?” “你呀!”潇湘夫人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脑子里没有这根弦儿,弹得再久也是无用。还是踏踏实实练你的竹叶镖罢!” 竹婢不服气道:“我练竹叶镖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我就不明白,情姑娘轻功练的好,功夫想必也不错,怎么她就又能弹琴又能吹箫的,换了我就不行呢?” 梅婢笑道:“就你这急性子,能把琴弹好才是奇怪!菊儿也不行。换了兰妹还差不多。” 竹婢也忍不住笑道:“那倒也是,我跟菊儿都不是这块料。不过兰儿还比不上你,就你跟夫人最久了,得到夫人的指点也最多,我们怎么敢比?” 梅婢看着窗下庄韵情秀美的侧影,沉思了半晌,忽然说道:“我说怎么第一次见情姑娘就觉哪里很熟悉,这几日才想明白——原来情姑娘是跟夫人有几分相象。不是那种容貌的相象,是骨子里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真是像极了……” 听她这样说,竹婢也道:“我也觉得是,那天在船上我就发现了,是梅姐姐不让我说。其实不光是气质,你仔细瞧情姑娘的眼睛和鼻子——” 说着拿手在自己脸上一比:“夫人是典型的杏核儿眼,而情姑娘的眼睛却略显狭长,像……” 说着噗哧一笑,“有些象狐狸的眼睛。” 梅婢笑着拍了她一巴掌,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情姑娘的眼睛只是有些向上挑罢了,漂亮的很。而且跟夫人一样都是长睫毛,确实很象;尤其是鼻子,简直和夫人一模一样,只是嘴巴不大一样,夫人是薄唇,而庄姑娘的唇却较丰满……” 潇湘夫人听着二婢说笑,不由也仔细看了看庄韵情的脸,依稀仿佛与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禁一阵出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一章 缘去无痕迹 第一百二十一章缘去无痕迹 潇湘夫人听着二婢说笑,不由也仔细看了看庄韵情的脸,依稀仿佛与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禁一阵出神。 二婢停止说笑,梅婢便问:“夫人,情姑娘跟咱们一道走么?一起住了这么些日子,要分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潇湘夫人叹了口气:“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只怕不能与我们一道。” 二婢一听不禁有些沮丧,潇湘夫人笑道:“她只是暂时受了些伤,待伤养好自然要回到她自己的生活去,在这里岂不是耽误了?你们两个小丫头迟早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到时就知道了。” 二婢一听,脸上不自禁露出惊慌之色,一齐拉住了潇湘夫人的袖子:“夫人不能不要我们!我们要一辈子跟着夫人,永远都不离开!” 潇湘夫人溺爱地笑笑:“傻丫头,你们总要嫁人的,跟我一辈子算什么?” 二婢怔怔地听着,拉着潇湘夫人的手却不肯松开。只听琴声一停,原来庄韵情的晨课已经做完。潇湘夫人拍了拍二婢的手,走出门去,向庄韵情道: “情儿,歇一歇罢。” 怜爱地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秀发,“我没有看错,你进步很快。” 庄韵情淡淡一笑:“有夫人指点,情儿自然不敢懈怠。只是跟夫人还差得远了。” 潇湘夫人笑道:“你才学了多久?能如你这般已是很不错了。想当年我初学琴时还不及你不知挨了‘师傅’多少骂,你还想一口吃个胖子不成?” 庄韵情有些好奇:“不知夫人的琴技是师从哪位名师?” 潇湘夫人脸色一黯,似是忆起了什么令人不快之事,叹了口气,说道:“不提也罢……” 随即转了话题:“你的指法已经练的颇为纯熟,这很好。不过要想将琴弹好可不是指法纯熟就好。弹琴也和练武一样,需精、气、神合一方能奏出神韵;琴为心声,你首先要做到的便是心静,心静方能气和,气和方能融入其中,天人合一——” 庄韵情虽然受教,却还是有些不解,便问道:“您说的天人合一自然是好,可是琴为心声,一个人心中若没有了喜怒哀乐,那弹出的曲子岂不是要变得平平淡淡?那还有什么乐趣?” 潇湘夫人点头:“问得好!你能这样问说明你已初入门庭。首先你要明白,所谓心静是一种境界,而不是让人变得麻木不仁;要达到心静是靠你自己的调节,而不是受任何外力干预的,即我们所说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若能达到这一层那你的琴技才算小有所成……” 庄韵情似懂非懂,想了想,轻轻摇头:“这世上烦扰之事太多,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谈何容易?” 潇湘夫人道;“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要明了其中道理总能一步步达到。到时操起琴来杂念自然排除,心中自然平静;一但心神合一,快乐固然是纯粹的快乐,悲伤亦可感人至深,其中的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能你自己慢慢体会。” 庄韵情听了一会儿,不免有些沮丧:“如此瞧来,情儿只怕是终生也难达到这境界了。” 潇湘夫人笑道:“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执着,身为性情中人总是难免为情困,连这尚且不能做到心境绝对空明,无一丝羁绊,何况于你?” 庄韵情点头:“情儿知道了。” 潇湘夫人怜爱的抚了抚她的秀发,说道:“情儿,这些天我直没有问你,就是想让你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现在你可想通了?或者你想跟我说说?不必有所忌讳。” 庄韵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瞬即便即平定,淡淡一笑:“情儿现在什么也不想。夫人不嫌弃我,我就留在翠竹轩,若是夫人也不要我了,我就另找一个与尘世隔绝的地方,从此与琴箫为伴,再也不理会世上的一切事事非非,恩恩恨恨……” 潇湘夫人叹了口气,眼中再次现出怜悯之色:“看来你还是没有想通。情儿,人生短短数十载,若你始终如此执着,最后只会让你自己伤痕累累。心中的平静只能你自己去寻找,懂么?” 庄韵情微微点头。 潇湘夫人自然看出她的心结并未解开,拉住她的手道:“若是离群索居真能了却尘缘倒也省事,就只怕天难从人愿,好些事未必如你所想一般简单。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 那个让你伤心的人,倘若是他负你,那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他失去的却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相较之下,应该伤心的是他而不是你;不过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姻缘成果虽由天定,可是自己的绑的结终要自己才能解开,你没试过,如何知道不能挽回? 好孩子,不要任性,不然只会苦了你自己。” 庄韵情听她点破,不觉眼圈微红,低声道:“也许夫人说得对,也许果真是我自己打的结,——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是误会也罢,事实也罢,总之我都不想再理会了。从今而后我只跟夫人学琴,尘世的一切再与这无关。” 潇湘夫人叹道:“真是孩子气的话!躲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你跟我毕竟不是同路人,我岂能耽误了你?我今天便要离开这里,咱们的缘分到此已尽,也该各奔前程了。” 庄韵情吃了一惊:“您要走了?” 这事如此突然,她一时仍是难以置信,“那夫人此去,不知何时回来?” 潇湘夫人道:“既是天涯之人,自然居无定所。我要去了结一场十七年前的宿债,也许三、五个月,也许一两年,也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儿来……” 庄韵情一阵伤感:“夫人走了,那情儿怎么办?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 潇湘夫人脸上也闪过一丝迷惘,说道:“或许你我有缘,还能再见罢。” 美目扫过周围杆杆翠竹,“这翠竹轩是我多年前的旧居,你若喜欢尽管住下来,哪天你想通了再走不迟。” 庄韵情拉住潇湘夫人的衣袖,泪珠不知不觉地滚落:“我舍不得夫人,情儿也随夫人去,好不好?” 潇湘夫人怜爱地抚去她脸上的溢出的泪水,柔声道:“情儿,你跟我不同,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听我的话,不要轻易做出决断,只要你不放弃说不定就还有转寰的余地,那需要你自己去争取。我不能误你一生,所以我不能带你走。记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别让自己将来后悔……” “后悔?” 庄韵情茫然望着潇湘夫人: “也许罢。” 尽管不舍潇湘夫人仍是携四婢飘然而去,小小的翠竹轩转眼变得空空荡荡,只余下庄韵情一人。 凤尾森森,悠扬的琴声每日依旧由轩中袅袅传出,缕缕琴音或忧伤、或欢快,或低吟,可是凄怨之声每每多于欢快之情,巷外若是有人驻足往往不知不觉便已泪流满面…… 翠竹轩果然是个适合隐居的处所,清幽雅静,数日也难听到人声。庄韵情隐居其间,每日琴箫自娱,算来已两月有余。这里虽然冷清,但以她此时的心境倒也安之若素,虽不能说心如止水,却也并不觉得煎熬。 一日,弹琴罢,随手整理房中器物,这才注意到这竹轩虽小,布置却都极尽精巧,所用物什虽非十分珍贵之物,却都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大到一桌一椅,小到一花一草,尽管普通,却绝不落俗。不由又对潇湘夫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心中默念: “潇湘夫人,潇湘——” 忽然心中一凛,心道:“我怎么糊涂了?潇湘夫人——席潇湘,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就忘记了?难怪总觉得这个名字象在哪里听过,这些日子只顾自己伤心,竟把师傅交待的事全都抛到了脑后。不管她们是否同一人,如今即便是想向潇湘夫人印证,也已错过了。何况自己的玉锁遗失,没有了信物,终是错失了……” 抬头只见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竹林,细碎地洒了一地——竟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她隐居翠竹轩虽然从容淡定,心中微澜不惊,然而以她的年纪独处久了,终是难免感到寂寞。 推开竹栅,心中微一犹豫,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终于小心翼翼地跨出一步——这是她两个月来第一次踏出门外,居然有那么一丝的陌生和害怕。 静静地穿行于小巷中,庄韵情竟有种久违的新奇。穿过长长的绿竹巷,又转过两条窄街,赫然发现居然来到了当日挂满彩灯的长街,原来这绿竹巷与夫子庙竟只隔着两条窄窄的街道,这个发现不由让她哑然失笑——当日自己循着琴声转来转去,好久才找到翠竹轩,原来只是在附近兜圈子,那么她和上官通二人听到的琴声想来也是由翠竹轩传出来的了。 满街的灯笼这时自然早已撤去,临街的商铺中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想起上元前夜与上官通同来观灯,一起在路边吃着汤圆儿,无需一言半语,只是四目相对便能瞬间体会对方的心意,那时是何等的默契?何等的轻松愉悦?他曾经给予她的是何等的娇宠和纵容啊!可是现在,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尘缘亦难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尘缘亦难了 上官通再也不会回来了。 沿着长街缓缓走去,曾经的一切便仿如一场美丽的梦幻,渐离渐远;然而庄韵情内心深处却深知那不是梦幻,这里的每一处店铺,每一段街道都铭记着她曾经的快乐,也将铭记着她今天的失落和痛苦…… 庄韵情心中一阵隐隐作痛,她忙将这种悸动的情绪竭力压下,因为她并不想失去这份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心灵的宁静。 然而她越是不去想,当日两人说过的话却更是一字不漏地跳回脑中,路边摊贩的叫卖声更是将她强行拉回那满街灯火辉煌的夜晚…… 她梦游般沿街而行,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前面兵器铺中出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黄衫少女虽做汉人打扮,但那一头微曲的秀发却已向人表明她绝非中原人,另一个是穿着普通黑衣的年轻男子,古桐色的脸上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更是让人不可逼视。 看到庄韵情,那男子竟象是忽然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双倏然亮起的黑眸便再也移不开;那少女也是一脸喜色,挥着手刚要出声呼唤,却被那男子一把拉住。 庄韵情根本无视擦肩而过的两人,那男子亦没有拦她,但他冷漠阴沉的脸却在不知不觉中松驰下来…… 庄韵情知道,她不能再在这里流连——这里到处都是上官通的影子,她必须离开,她应该回到翠竹轩去,再留下她会崩溃。可是转身刚行几步,路边一盏大红灯笼忽然吸引了她,那是一盏盘龙灯,挂在一家灯笼铺门前,随风不住旋转。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走上前去: “掌柜,这个灯笼卖不卖?” 铺中掌柜抬头瞧了一眼,懒洋洋地道:“现在元宵节已过,这种灯笼已不时新了。这是店里剩下的最后一个,不卖了,小姑娘若是喜欢尽管拿去玩儿好了。” 说着便走过来,将灯笼取了下来。 庄韵情见好掌柜并非做作,便也不推辞,伸手接过,说道:“如此谢谢你啦!” 那掌柜笑道:“一个旧灯笼而已,我这店里的灯笼又多又全,姑娘喜欢以后尽管来就是。” 庄韵情提了盘龙灯,径直转身回转绿竹巷翠竹轩,丝毫没有留意到远远随在身后的黑衣男子和黄衫少女。那两人直看她进了绿竹巷中那扇竹栅才悄然离去。 “——情儿,等我们成了亲,找个幽静的山谷,用竹子搭座房子,我们坐在廊下,你也夜夜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上官通充满磁性的声音又隐隐在耳边响起,庄韵情凝视着廊下随风旋转的盘龙灯,心中又止不住隐隐作痛:如今我便坐在这竹廊下,日日在这竹舍中弹琴,可是当初要听琴之人又在哪里?你曾对我说过的话又有多少是真? 两个月来,琴箫为伴,日子似乎止水不惊,表面看来她好象是忘记了所有,重归昔日的恬淡,可是不想这宁静却是如此的脆弱。睹物思人,小小一盏灯笼便将她看似止水不波的心湖再次涟漪荡漾,不能自持。她真能忘了他吗?琴韵箫音虽能怡性,又怎能抹去刻骨的相思? 上官通,你在哪里? 无尽的幽怨与凄婉化入琴声,呜咽凄迷随指淌出,袅袅盘旋,绕梁不绝,——正是那首断肠曲。庄韵情抚琴之技虽未入化境,但这支曲子与她此时心境相合,极负感染力,她心情激荡之下,感情顿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再也无法遏止。琴声忽而高拔,直冲霄汉,忽而又低沉哀婉,如泣如诉……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清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幽怨的琴声配上这凄凉的曲调,更让人柔肠寸断,催人泪下。不知不觉间庄韵情已是泪眼朦胧,迷蒙中忽听帘外有人念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念的却也是一首蝶恋花词。 庄韵情心中一震,“铮”地一声,琴声嘎然而止——这翠竹轩与世隔绝,两个月来从未有人来过,外面的竹林之中又有销魂竹影阵相隔,这人丝毫不为所阻地来到轩内,她怎能不惊?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随着低低的吟诵,竹林中已缓缓转出一人,黑衣华服,斧雕刀刻般的面容,空气中刹时弥漫了一股冷冽的寒意—— 看到此人,庄韵情本能地站起,几乎窒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她整个人生彻底颠覆,那个冷面冷心的西门宫少宫主,西门远!她的脸刹时变得苍白: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西门远凝视着面前这张苍白却让他魂牵梦萦的娇美面庞,长长的叹息一声:“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眼中神色刹时变得无比温柔。 “——情儿,跟我回王舟去罢。” 庄韵情想起当夜的情景身躯仍止不住一阵颤抖,半晌才平复了内心的波动,下颏微扬,冷冷道: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回去?” 西门远脸上的冰雪瞬间融化,眼中射出强烈的光焰,以前所未有的热烈声音道: “你是我的女人,呵护你一生一世,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情儿,做我的女人你不会后悔,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让所有女人都妒嫉的妻子!” 庄韵情斜睨着他,声音里透出丝丝冷意:“你的女人?少宫主真会说笑!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做你的妻子?” 西门远微微一怔,剑眉皱起:“我们已有夫妻之实,难道你不在意?” 庄韵情娇躯一震,这句话如一柄利仞直扎在她的心口,声音猛然提高: “我当然在意!” 她对当今的道德礼教虽不似普通女子一般看重,但是一个少女特有的自尊和骄傲却依然令她愤怒,何况他毕竟是在她神智迷失的情形下侵犯了她: “你当真以为庄韵情是软弱可欺的么?少宫主不会天真到以为所有女子都将清白视作比天还大,只会遵从那些可笑的三从四德的古板教条,违心的屈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罢?那么让我告诉你,你错了!我和那些女子不同,我不会嫁给一个伤害过我,又要以此要胁我的人!” 西门远的俊脸不由一阵痛苦的抽搐了一下:“我怎么会要胁你?情儿,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庄韵情轻蔑地看着他:“以前或许没有,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是么?” 西门远凝视她淡然却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玉石般光洁的美丽面庞:看来是左阳错了,情儿岂是那般毫无主见的庸俗女子可比?想到此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心中却更加抽痛,若她真不在乎,那自己岂不是伤她更深? “情儿,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这么做无非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委屈,我会风风光光娶你入门,你会成为我西门远尊贵无比的王妃,没人敢小看于你.......” “够啦!” 庄韵情的泪水终于涌出眼眶,强忍住要哭的冲动: “我不希罕当什么王妃!你如此对我,本该一剑将你杀了,只是你于我又有救命之恩,我岂能恩将仇报?我不会恨你,可是以后也不会再当你是恩人看待,自今而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 西门远心中剧震:“不!情儿!别这样对我!你要惩罚我也不必如此绝情。我知道你心中爱着那个浪子,我不会强求你忘掉他,也不敢奢望你这么快便接受我,我只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若你仍然不肯,又不能再回他的身边,那我做这一切岂不是更害了你?” 这句话正戳中庄韵情心中的痛处――她纵不在意,可是她却知道天下每个男子都会在意自己心爱之人的贞节操守。不管是否出自本心,一个女子一但清白受到侵犯,那么曾经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都会脆弱地不堪一击。上官通虽是个放浪形骸、不拘小节的狂傲浪子,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远未超脱到能陌视一切流言与传统道德的圣人境界,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心爱之人是个不洁的女子? 一抹刺痛由心间倏地漫延至全身,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踉跄两步,一阵眩晕让她眼前发黑,西门远大惊,抢上一步将她抱在怀中: “情儿――” 庄韵情只是一时受到冲击太大,略一昏晕便即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西门远怀中,心中怒极,猛地推开他,随着一声龙吟般的清脆啸声,手中已多了柄雪亮的利仞,寒光一闪,直袭西门远的心房: “你这地狱来的魔鬼,我要杀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第一百二十三章人间自是有情痴 随着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寒芒一闪,直袭西门远的心房:“你这地狱来的魔鬼,我要杀了你!” 西门远一声闷啍,脸色立刻苍白如纸。 兵器入肉的感觉让庄韵情冲昏的头脑为之一清,她吃惊的盯着西门远,鲜血从他指缝中汩汩而出,他高大的身躯已是摇摇欲倒。 “你为什么不躲?” 她的脸色也是一下子苍白如纸。 西门远苦笑道:“我躲不开。如果我必须死才能消去你内心的恨意与愤怒,那么我愿意......” 泪水不觉又漫上眼眶,凄然道:“你,这又何苦?” 西门远专注地盯着她一泓秋水般溢满泪水的眼睛:“若此生,得不到,护不了,那吾宁愿百年孤独!” 庄韵情心痛欲绝,握剑的手也是一阵颤抖。 西门远伸出手,手指堪堪触到她明玉般的脸颊,他眼中的温柔直要溢出水来:“别难过,情儿,这是我欠你的......” 身子猛然一颤,慢慢软倒。 庄韵情心中一阵茫然,不知自己该不该去救他。 忽然,伴随着一声长啸,一条黑影倏然从天而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西门远,那人大吃一惊,顾不得管庄韵情,抢步上前,大手连挥已封住了他胸前几处大穴,血流立刻缓了下来。那人抱起西门远,眉间怒气隐隐,向庄韵情瞪了一眼,转身飞快离去。 庄韵情呆呆看着左阳抱着西门远飞速离去,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坐倒。手指触到案上瑶琴,压抑的情绪再也难以遏止,发泄般扫过琴弦。激越刺耳的琴声立刻如万马奔腾、黄河决堤—— 琴弦割破了手指,点点鲜血随着激越琴声飞洒在琴案之上,如一朵朵绽放的红花。只听“铮铮”两响,琴弦崩断飞起,庄韵情再也忍不住,伏在琴上失声痛哭...... 秦淮河,依然是整个金陵城中夜晚最繁华的地方。灯船之上轻歌曼舞蹈,丝竹飘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此时,在岸边和垂杨柳下静静地泊着一只不大的画舫,画舫的舱门、窗户都紧紧关闭着,只在船头挂着一盏孤零零的红灯,与周围船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花船颇不相衬。 这只小船在这里已停了数日,包船之人偶尔会令船家叫两名歌女过去,但往往唱不了两句便会被赶出舱来。多数时候,他都在喝酒,常常一边豪饮,一边击箸作歌,亦癫亦狂,醉生梦死。这让那些花船上的老鸨和歌女十分的郁闷,好在银子倒是不少,才让她们稍稍安慰。 而且那些去过画舫的歌女都知道,那人虽然常常是醉眼迷离,言行癫狂,又是一身落魄,却是年少风流,别有一种迷死人的奇异气质。 这些歌女虽然多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却不约而同地一个想法:这样的男子,即使不能卖身,不为银子,能与之一夜风流也是愿意!可惜那人却似乎对女人的身体毫无兴趣,便是有胆大歌女主动亲热一些也会被他毫不客气的推开。 这时虽只华灯初上,小船之上却已传出拍案而歌的声音: “明月闲旌旆,秋风助鼓颦,帐前滴尽英雄泪。楚歌四起,乌骓漫嘶,虞美人兮,不如醉还醒,醒还醉......” ——坐在舱中的正是上官通。此时他发髻披散,满脸酒气,一件长衫随意的套在身上,连腰带也未系,一手举着酒杯正在击箸作歌。 原来自那日负气与庄韵情分手之后,他便再没回客栈,这些天一直住在船上。他心中苦闷,唯有借酒浇愁——以前每当他心中苦闷之时便爱到青楼楚馆胡闹一番,然后大醉一场,所有不快便抛诸脑后,所以才在江湖上得了个无行浪子的称号。但是却鲜有人知,他所谓的“眠花宿柳”只因这里形形**人等,不管他狂歌飙哭,都无人理会,他所有的不良情绪都可尽情释放,等他再出来时依然是那个放浪形骸,笑对一切的风流浪子。 风月场中虽少不了逢场作戏,但他也绝非江湖传言的放荡不羁,对自己的感情他始终有自己的准则,那绝不是这些风尘女子所能给予的。虽然也流连于醉生梦死之间,他却从不曾真正放纵自己的情欲。 之所以在见到庄韵情后一改无牵无挂的浮滑无羁,穷追不舍,盖因她的清灵与高贵才是他认为值得自己用一生去相守与呵护的。 可是现在这一切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秀丽的女子,这女子名叫白兰,略施脂粉,淡扫蛾眉,确实人如其名,如兰花般淡雅。 白兰是这秦淮河上锦兰舫的红牌姑娘,能歌善舞,在这秦淮河上也小有名气。本来并不下船接客,可是她第一次见上官通便被这年轻人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所吸引,便破天荒答应来到小船——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蹬上这条小画舫了。 白兰心思灵巧,在这秦淮河上虽然是卖艺不卖身,但毕竟是风尘中人,阅人无数。她见上官通自顾击箸作歌,狂态迸发,但除此外便是自斟自饮,并不曾向自己瞧上一眼,不由掩嘴一笑,说道: “公子叫奴家来,又不跟奴家说一句话,难道只是叫奴家看你喝酒,听你唱歌的么?” 上官通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自称奴家,你只管喝酒听曲,银子我自然如数给你,一两都不会少你!” 白兰笑道:“公子虽如此说,白兰却是心中过意不去,不如奴家唱一曲给公子听,好不好?” 她是风尘中人,善于察颜观色,这几日自然看出上官通绝不同于那些浪荡公子,只是心中愁苦烦闷,想找个人来倾听,并无求欢之意。她冰雪聪明,所以这几次都是有意淡妆素裙而来,言行间也甚是文雅规矩,并不故意以言语挑逗。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聪明的。 上官通对这些风尘女子的察言观色之能自是心知肚明。这个白兰确实善解人意,而且之所以选中这个女子,还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原因,那就是这个白兰淡雅之中,不论是体态,还是神情,都与庄韵情有几分相象,这在他第一眼看到这女子时便注意到了。要说美中不足,那便是缺少了庄韵情那种与生俱来的清灵之气与处之泰然的恬淡。 ――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缺憾。情儿的美就在于她的独一无二,这女子能有她一分的神韵已是十分难得。 白兰见他忽然对着自己的脸凝目不语,不动声色的抿嘴一笑,弹起怀中的琵琶,自顾唱道: “伴夜月银筝凤闲,暖东风秀被常悭。信沉了鱼,书绝了雁,盼雕鞍万水千山。本利对相思若不还,则告于那能索债愁眉泪眼......” 上官通皱眉道:“除了这些无病**的曲子,你就没有别的可唱么?” 白兰见他脸色不悦,便笑道:“那我唱一支‘梅花引’给公子听好了。” 微一沉吟,开口唱道: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曼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旧游旧游今记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留。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白兰的嗓音轻柔婉转,上官通不知不觉被词中的惆怅情怀感染,心中想到: “我漂泊江湖,从母亲走后,心中牵挂的便只有情儿一人;我重她爱她,从未有一个人能让我如此在意,更不曾有一个女子令我如此心猿意马、幻得幻失;情儿,难道你对我竟无一丝真情,不能体会我念你疼你的一番苦心么?” 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盯着白兰与庄韵情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由一阵恍惚,他本已有几分酒意,这时便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玉腕: “情儿,你真要离开我了么?你知不知道我舍不得你?” 白兰一惊,不动声色的道:“公子,您今天有些醉了。” 她并不是第一次听他提到“情儿”这个名字,以她的阅人之能自然能猜到这个“情儿”对上官通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却聪明的不去提及。不过她实在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令眼前这个放诞不羁,看似散漫,却又有着无敌魅力的风流情郎如此的颓废,如此的沮丧? 上官通当然并非真醉,刹那的失神后便即清醒,不由摇头自嘲: “你不是我的情儿,自然不懂。酒不会醉人,只有人自己才会醉。若是情儿在,她不会劝我,我唱歌,她会丝竹相伴,我喝酒,她也会吹支曲子来助兴;她甚至还会哄着把我灌醉――她想要我醉,我就醉给她看!这个傻丫头,居然还相信,哈哈――” 白兰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个情儿是你的心上人罢,她很美么?” 上官通乜斜着醉眼,笑道:“当然!我的小阿情没人能比得了,――她就在那儿,你没瞧见么?” 说着伸手一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为何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情为何物 上官通乜斜着醉眼,笑道:“当然!我的小阿情没人能比得了,――她就在那儿,你没瞧见么?” 说着伸手一指。 白兰这才注意到,小小的舱壁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少女长发飞扬,衣袂飘飘,一张俏脸似嗔似怒,虽只廖廖数笔,却是形神兼备,果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画中墨迹未干,显然是他刚作成不久,不由幽幽一叹。 上官通站起身来,歪斜几步到了画像之前,伸手轻抚画中少女的脸颊,神态痴迷。 白兰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对那叫“阿情”的女子更加好奇,刚要再问,忽听外面有人喝道: “上官通,你给我滚出来!” 忽然“砰”地一声,舱门已被人一脚踢开。白兰吓得啊地一声惊叫。向外看时,只见岸上站着两人,当先一人身材不高,一身商人打扮,一脸怒色地注视着舱中的两人。向白兰扫了一眼,忽然冷笑道: “好小子,果然躲在这里寻欢作乐!好快活么?我问你,我小师妹呢?你把她怎样啦?” 正是洞庭庄主齐振。石轩跟在他的背后,是拦他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得直搓手,说道: “上官兄,对不起!齐庄主一定要见你,我拦也拦不住......” 上官通醉眼迷离,挥了挥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石兄跟齐庄主。――什么对不起?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还怕人瞧么?” 一举手中的杯子: “两位既然来了,不妨坐下一起喝一杯。” 说着先一饮而尽。 齐振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愈怒,向缩在一旁,吓得战战兢兢的白兰怒视一眼,冷笑道:“你上官通的酒,齐某消受不起!我只问你,我小师妹在哪里?” 上官通漫不经心地提壶斟酒,懒洋洋地道:“齐庄主这话问的蹊跷,自己的小师妹你不知道,怎地反来问我?这不是很奇怪么?” 石轩在一旁急道:“上官兄,你就不要开玩笑了!齐庄主都快急疯了――” 本来齐振见他居然同一烟花女子同座共饮,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听他如此说心中更怒,一脚踢翻桌子,劈胸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天天跟她在一处,你敢说不知道!你当我洞庭山庄是好欺负的么?” 上官通沉下了脸,冷冷道:“洞庭山庄又怎样?你还要杀了我么?阿情她有手有脚,她要去哪儿,你这做师兄的都不知道,我又有什么资格知道?” 齐振怒道:“强词夺理!我小师妹幼稚单纯,不知世上人心险恶!若不是你花言巧语哄得她如此信你,我岂能容你留在她身边?可是你这无行浪子纵然舌灿莲花,骗得了她,当我这作师兄的也如此软弱可欺么?” 白兰虽被这忽然闯来的不速之客吓得战战兢兢,但见上官通如此被人“欺负”,仍是为他不平,鼓起勇气道:“这位大爷,您怎能如此冤枉这位公子?这里确实没有您的小师妹,奴家可以作证,这里一直就是这位公子一个人......” 齐振怒道:“住口!一个**也配跟我说话么!” 白兰一愣,她虽在这秦淮河上谋生,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妓,给人当场骂作**委实还是第一次,委屈的泪水立时不争气的流下来,当即转过身去,不敢再说。 上官通一皱眉,抬手震开了齐振的手臂,冷冷道:“齐庄主好大的威风!只是对一个女子耍威风未免堕了你庄主的身份!” 齐振也是一时怒极,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被上官通抢白两句,不由更怒,呼地一掌向他劈去:“小畜生,齐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上官通自不会给他劈中,歪歪斜斜退出两步,正好避开齐振的掌势。冷笑道:“齐庄主这是要打架么?” 齐振冷啍一声:“打你又怎样!” 砰砰蓬蓬,拳脚之间眨眼已交换了十多招。 小船受不住两人的力道,也剧烈摇晃起来。白兰惊恐地看着两人拳脚相加,面色惨白。 石轩见两人动了手,不禁大急,船上空间狭小,也不方便上前拦阻。只得叫道:“上官兄,齐庄主,有话好说,先请住手!――上官兄,你不要打啦,庄姑娘失踪了这么久,大家都急得很!齐庄主,还是找人要紧,两位快住手吧!” “你说什么?” 上官通霍然一惊,硬生生将掌势收回,盯着石轩: “你说阿情不见了!” 齐振见他收掌也即住手,冷笑道:“装什么白痴!最后见到她的不是你又是谁?难道你是今日才知?我小师妹若有什么不测,齐某第一个就要拿你是问!” 石轩道:“你果然不知道么?庄姑娘自上次你醉酒那日回来一下之后便音信全无,至今已经快两个月了。齐庄主几乎将金陵城都翻遍了,庄姑娘仍是踪影全无。我以为你会知道,这才带齐庄主来见你, ――你果然不知庄姑娘在哪儿么?” 上官通脑中“嗡”地一声,不由踉跄了两步,当日他与庄韵情分手她确实还在病中,但想她已无大碍,休息一晚自会回到城中。难道自己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回城?那她会去哪儿呢?莫非乙坤当日仍在左近,趁自己走后又去找她麻烦?各种不详的可能在他脑中飞快闪过,想到可怕处不由打了个寒战。 齐振见他沉思,忍不住怒道:“我早就知道她跟你这浮滑浪子在一处绝无好处,她还不肯听我!她若有什么闪失,我洞庭山庄绝不跟你善罢干休!” 上官通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各种可能。若庄韵情还在金陵,以齐振之能绝无找不到她之理;若她离开了金陵,她在中原无亲无故,也无处可去;除非她回了天山,可是她父母之仇未报,她断不会就此离去;那么能让她平空消失,音讯全无的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到了西门远的身边。作为西门宫的少宫主,他是唯一可能,也有足够能力将她藏起,不令众人找到的。 想到她也许真去了西门远身边,上官通心中不由一痛,冷冷道:“令师妹失踪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又没有将她藏起。齐庄主与其在这里对我发火,不如去找西门远,说不定便能找到。” 齐振怒极:“好,上官通,这是你说的!是你先对我小师妹不起,从今往后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于她,休怪齐某出手无情!” 砰地一掌将桌子击得粉碎,飞身上岸,头也不回如飞而去。 石轩对上官通的反应亦是十分惊讶,看齐振远去,忍不住道:“上官兄,你怎能如此讲话?庄姑娘失踪你真得不在乎么?还有――” 他看了一眼惊得面无人色的白兰,“你如此放诞不羁,庄姑娘心地单纯,你就不怕她知道了伤心么?” 上官通凄怆地一笑:“我在乎又怎样?在她心里只怕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她明知我喜欢她,视她如命,我那样爱她,-—她明知我舍不得,还不是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留恋!” 石轩皱眉道:“这话可不象你上官通的口气!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女人,上官通都是豪情万丈!我不知你跟庄姑娘间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如此颓丧,可是我知道你对庄姑娘的感情不是虚假,我也看到在金陵堡,庄姑娘为了救你连性命也不要!也许一切只是个误会,你别再骗自己了,去找她罢,――你仍然爱她,这你自己也承认,不是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幕雪,只影向谁去......” 上官通听着远远传来的飘渺歌声,心绪更加茫然。他刚刚回过当日下榻的客栈,知道那次两人在城外分手之后,庄韵情确实再也没回来过。石轩说她失踪已近两月,这两个月中她会去哪儿呢? 这两月来他醉生梦死,有的是时间反思。从他和庄韵情相识,到如今分手的点点滴滴,都一遍遍在他脑中盘旋流过。那些看似平淡的往事如今想来仍然都像昨天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他本想通过回想这些往事,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证明她与别人――那些与自己擦肩而过,如过眼云烟般的女子并无不同,自己仍是那个游戏江湖,无牵无挂的浪子!他想证明自己并不在乎她的离去! 可是结果却让他更加沮丧。那些也许并不算是轰轰烈烈的往事,不但不能让他将她彻底放下,反而令他更加发疯般地思念与她一起的日子。哪怕是每次的追逐冲突、打架斗嘴,如今想来也是带着苦涩的甜蜜。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早就深印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也许这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罢?他只是一个游戏江湖,放浪形骸的浪子,而她却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人只可仰视;本来应该毫无交集,却又阴差阳错地――不,应该是他契而不舍地追逐,才令两人的命运一次次纠缠不清。 或许,她从来就没把他放在心上罢?到如今,是见时悲,不见亦悲!思念苦,断念更苦!别人只道他洒脱不羁,拿得起放得下,哪里知道,真情一动,那种牵牵绊绊的感觉也足以让他这个“浪子”心力交瘁,心恸神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五章 柳暗花明 第一百二十五章柳暗花明 别人只道他上官通洒脱不羁,拿得起放得下,哪里知道,真情一动,那种牵牵绊绊的感觉也足以让他这个“浪子”心力交瘁,心恸神伤。 他逶迤而行,不知不觉已拐进一条僻静的街道。前面的乌衣巷乃是这金陵城中王公贵族的聚居之地,这里却不知是哪家王公府地的后门,平民百姓日常是不会到这儿来的,是以极是冷清。他神不守舍,竟不知不觉拐了进来。走了片晌,抬头一瞧,只见头,这时却也不及细问。五指如兰,又拂中了一名武士肋下的穴道,说道:“先别说啦,先跟我走!” 目前情形不用看也知道是陷入了对方的包围,她来时本就做好了闯龙潭虎穴的准备,但那并未包括海啸在内。这时事发突然,以她的心性断不肯为了报父母之仇而丢下他不管,只好先带他出去,再做打算。抓着他的胳膊刚要冲出,忽觉劲风扑面,势道强劲,若不避开两人必不幸免。忙侧身避开正锋,顺势将海啸推在一旁。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左阳已携雷霆之势又是呼呼两掌,硬生生将她与海啸隔开。庄韵情心中微怒,正要再次上前,忽觉手上一紧,已被人伸手握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孽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孽情 海啸只觉体内的力气一点一点消失,知道自己时间无多,强提一口气,说道: “我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咳,咳......该不该告诉你――” 庄韵情忙抹干眼泪,问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有话要我转告你师傅?” 海啸急忙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令他魂牵梦系的“小师姑”,心中波涛翻滚:“不,不是我师傅......” 他一紧张,又呛出一口血来。 庄韵情心中害怕,说道:“你不要说话啦,我给你治伤!” 抓住他一只手,将内力源源输入他体内。 海啸用力挣脱,挣扎着道:“没用了,小师姑。你不要浪费自己的内力了――”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睛,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急促地道: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我一直喜欢你,从第一次在那茶棚中见到你便喜欢......” 他似乎生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这番心意便再也没人知道,更怕自己一停便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 “――我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你是我的小师姑,我怎么能,怎么能......可是我忍不住,我就是忘不了你。” 庄韵情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茫然不知所措:“你,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只道他伤得太重,神智有些不清,便道:“我知道你伤得很重,不要再乱说话,我一定能救你。” 一时忘了周围都是敌人,回头向西门远道:“你看什么?还不帮我救人!” 西门远见她一双美目中泪水盈盈欲滴,手上脸上都是血迹,心中一痛。他看了一眼海啸,缓缓摇头:“他没有救了,你还是放弃罢。” 庄韵情自然知道,只是听他如此说却让她更加愤怒:“你胡说!你不救怎么知道!” 西门远怜悯地望着她近乎崩溃的苍白面色,却是不知说什么好。 海啸凄然一笑,但立刻又疼地皱了皱眉,气息更加微弱:“他说得对,小师姑......所以你还是让我说完罢,我怕以后再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庄韵情怒道:“你听他胡说!” 可是看到他的情形却知他所说的确不假。她怎能料到海啸心中居然藏着这样一个秘密?眼见他生命垂危,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海啸见她流泪不由大惊,挣扎着想要坐起。颤声道:“小师姑,你......你生气了么?是我不该......不该将些话告诉你――” 庄韵情急忙摇头,想到上官通的绝情,西门远的粗暴,看到他的急切神情,心中竟不由得一暖:“不,我不生气。我心里欢喜的紧......” 海啸愈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欢愉之色:“真的?小师姑,你......你不怪我?” 他心中一松,身子重新向后摔倒。 庄韵情大惊,忙伸手揽住他:“海大哥!” 海啸只觉脑中一片昏沉,只想就此睡去。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她的怀中,唇边不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能这样死去,海啸一生......一生足以——小师姑,你真不怪我?” 庄韵情再也止不住,泪如泉涌:“我干么要怪你?有人喜欢,我开心还来不及......” 海啸黯淡的眼睛倏地一亮:“小师姑,我,我好高兴,此生再无......再无――” 声音渐低渐无,紧握的手掌忽然便滑了开去。 庄韵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伤心到了极处反而欲哭无泪。她缓缓放开海啸的尸身,手指一勾,拔出了他身上的长剑。剑身的血迹凝成一道红线,分外刺目。她慢慢站起身来,一双美目向周围缓缓扫过,最后停在西门远身上,已是其寒如水...... 不知何时,厅中的战斗早已结束,今晚闯入金陵堡的八个人已全部尸横就地,无一幸免。然而望着满地尸身,西门远却没有丝毫喜悦,他自己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庄韵情冰冷的目光更让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寒意。 庄韵情提起了长剑,目光如雪,雪白的脸颊上已是一片冷冽:“我以前从没想过杀人,可是现在我第一次后悔没能一刀杀了你,不过我不会再失手了――” 西门远冷漠的脸一阵轻微抽搐,他身负特殊使命,可是面对她绝决的目光,这些话他却无法说出口:“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情儿,我别无选择!” 庄韵情淡然道:“那我也别无选择......” 长剑缓缓提起。 “庄姑娘!” 左阳倏然挡在西门远身前。 “你――” 他刚要开口,犀利的眼神却倏地射向厅外:“什么人!” 只听外面一声闷啍,一个黑衣武士一头撞了进来,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左阳一步抢上,抓住那人肩头:“怎么回事?” 那武士抬手无力地指了指厅外,又扑通倒了下去。左阳一皱眉,只听外面已一阵大乱,大厅的门窗忽然一齐撞开,数十人已一涌而入,当先一人正是少林紫虚上人。 左阳一惊,一摆手,众玄衣武士已哗地一声聚在西门远四周,严阵以待,厅中气氛陡然紧张。对峙中,众人也已看到了倒卧在地的八具尸体,顿时个个悲愤填膺,紫虚虽是有道高僧,但见师弟静虚也倒在血泊中,老和尚也不由悲愤莫名,抚着师弟的尸身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齐振和蓝铁辛也看到了海啸的尸身。蓝铁辛看到厅内情形时,心中早就凉了半截,看海啸躺在地上,更是心中大恸。疾步上前,抱起他一阵猛晃:“海啸!海啸――”可是海啸早已气绝多时,再也不会醒来了。 庄韵情看到齐振和蓝铁辛,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委屈的泪水便要滚落。看蓝铁辛抱着海啸急唤,更是隐忍不住泣道:“他已经死啦,醒不过来啦。” 海啸是蓝铁最心爱的弟子,他的死对蓝铁辛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蓝铁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又目血红,一字字道: “谁杀了他?” 庄韵情刚要回答,忽听背后西门远的声音道:“挡我者死!谁杀了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儿与此事无关!――情儿,到我身边来。” 他前面说的冷漠傲然,到最后一句却已变得异常温柔。 他这句话一出,不光庄韵情,在场诸人都是一怔。庄韵情更是疑惑,向他回头看过去。 左阳已接口道:“不错!庄姑娘无须自责!死几个人算得什么,这笔帐都算在我西门宫身上好啦!” 西门远向她一伸手,柔声道:“别怕情儿,过来。” 庄韵情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仍是难以置信。不用瞧她也知道,数十道目光已全聚在自己身上。猛然手腕一紧,蓝铁辛的五指已似铁钳般抓住了她的玉腕: “是你!是你杀了海啸?” 庄韵情一凛,知他心生误会,手一颤,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大厅中清晰异常。 她急忙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杀海啸!” 蓝铁辛对海啸一直寄与厚望,在几个弟子中也最得他的欢心,他忽然惨死,心中早已悲痛万分,哪里还来得及分辨真假?何况这次进入金陵堡的八个人全部惨死,只有庄韵情手提带血的长剑站在海啸身侧,不能不令人生疑。当下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忍不住咬牙道: “我们到处找你不到,原来你已跟了这个杀人的魔头!可是小师妹,你怎么下得去手?海啸他毕竟是你的师侄,你怎能......怎能残害自己同门?” 庄韵情又惊又急,急忙摇头:“不!我没有!二师兄,你误会我了――” 西门远在后面叫道:“情儿,不要再说了!快退回来!我不会叫他伤害你!” 庄韵情怒道:“住口!――二师兄,你不能信他!我没有杀海啸!” 蓝铁辛怒道:“不要叫我二师兄!” 他心痛爱徒惨死,心智有些失常,竟不容她解释:“我天山没有你这残害同门的弟子!” 不容她再讲,抬手便是一剑。 庄韵情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叫道:“我没有杀人!二师兄为什么不信我?” 蓝铁辛哪里听得进?一剑跟着一剑,招招狠辣。他是天山异人的得意弟子,剑法已至炉火纯青,以庄韵情此时的武功,纵然全力周旋尚不能胜,何况是根本无心与他动手?是以数招间已被迫的险象环生。 齐振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发表意见。但见蓝铁辛剑势如狂风暴雨般向小师妹罩去,招招都是要她性命,也不由一皱眉,趋身向前压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 “师弟,你疯了么?” 蓝铁辛被大师兄抓住手腕,动也不能动,亦是又惊又怒:“大师兄,到这时你还护着她么?她助纣为虐,残害武林同道,杀了海啸,难道不该杀么?” 庄韵情道:“大师兄,难道你也不信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二十九章 魔女雪痕 第一百二十九章魔女雪痕 想到立刻便能见到庄韵情,上官通数日来胶着的心倏然变得柔软无比,发自内心的愉悦竟是连他自己也甚感意外。翠竹轩,情儿就在翠竹轩!他感觉自己的心都仿佛要飞起来: “情儿,不管你心里喜欢的是谁,只要你还肯留在我身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穿过两条长街,奔向记忆中的绿竹巷。 然而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却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上官通注目看去,迎面而来的翠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古灵精怪的江雪痕!这精灵妩媚的少女此时正撒娇地扯着一个老太婆的衣襟泡蘑菇: “师傅,好不好嘛?徒儿求你啦!好师傅,再给我五天,要不三天,――要不两天也成,徒儿办完了事,马上就回来,师傅――” 那老太婆手中拄着一根沉重的铜拐,人称铜拐姥姥,却是毫不通融:“不行!你马上跟我回去!再敢出去疯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口气坚决,绝无一丝商量余地。 江雪痕哭丧着脸,嘟了嘟嘴,不情愿地跟在铜拐姥姥身后。但是立刻脸上又笑成了一朵花,牵着铜拐姥姥的衣襟笑道:“师傅又吓我,你才舍不得!打断了我的腿,谁来逗你笑,谁来伺候我的好师傅,嘻嘻――” 铜拐姥姥拐杖一顿:“你这鬼丫头别给我嘻皮笑脸,我警告你,别给我耍你那小花招,你敢不听话,罚你回去面壁,三年不许出门!” 江雪痕一脸的不情愿,却也不敢再说。 这条街上十分热闹,小商小贩不计其数,眼见前面一个小贩挑了两筐桔子正在叫卖。那桔子又大又圆,水灵灵地惹人喜爱。江雪痕眼珠一转,已想出个脱身的法子来,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来,当下放慢脚步,故意落在了后边。 铜拐姥姥连声催促,江雪痕口中答应,见已到那小贩摊前,便冲那小贩娇媚地一笑。那小贩忽见一美貌少女冲自己抛媚眼,刚刚一呆,却见那美貌少女忽然伸手在他摊子上一推,一筐桔子立时倾倒,又大又圆的桔子滚了满地。江雪痕“啊哟”一声,假装绊跌,向前一冲,又将另一筐桔子推翻在地。 那小贩这才回过神来,立时急了,叫道:“喂喂喂!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我的桔子!不要踩我的桔子――” 顾不得管江雪痕,忙弯腰去拣快被路人踩上的桔子。 江雪痕作出害怕的样子,忙道:“唔,小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拣起来......” 也弯腰假意去拣地上的桔子,双手却又故意在桔子堆中乱划,因此那桔子滚的更远了。 那小贩怒道:“你故意捣乱是不是?”伸手一把扭住了她的胳膊。 江雪痕立时连声呼痛,叫道:“呀!师傅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铜拐姥姥闻声回身,江雪痕便冲上去一把抱住,叫道: “师傅,有人要打你徒儿!” 见那小贩随后赶到,忙躲到铜拐姥姥身后,说道: “师傅,你徒儿要被人欺负啦!” 铜拐姥姥刚一皱眉,那小贩已到面前,指着两人骂到:“你这老太婆,怎么管教徒儿的?赔我的桔子来!” 江雪痕心中暗笑,却将脚下一只桔子轻轻一踢,那桔子正好滚到那小贩脚下。但听“啊哟”一声,那小贩一脚踏空,整个身子已猛地扑到铜拐姥姥身上。 铜拐姥姥最是护短,听他出言辱骂已是不喜,这一来更是怒火中烧,骂道:“混帐东西!瞎了眼么?” 一掌将那小贩打得蹬蹬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散落的桔子上。 这里桔子滚了满地,阻住了道路,这一会儿已了聚了不少人,更有那贪图小便宜的路人趁乱拣了桔子便走,那小贩被铜拐姥姥推了一跤,见此情景不禁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当即撒起泼来,便向铜拐姥姥冲去。铜拐姥姥自是不会让他沾身,啍了一声,大袖一挥便将他又挥了出去。可是这街上一乱,回头再找江雪痕,哪里还有那小徒儿的影子? 铜拐姥姥这才发觉上当,气得一顿拐杖:“鬼丫头,叫我找到看不打折你的腿!” 不顾那小贩的呼痛和路人的指点,提起拐杖向前追去。 这边,江雪痕趁乱悄悄溜到一边,拔脚便跑。可是一转眼便见铜拐姥姥提拐追了上来,心下暗暗叫苦,若是这时被抓到非吃苦头不可。正焦急,一抬头,忽见上官通立在街道拐角正对着自己皱眉,这时也顾不得管他因何皱眉,忙冲上去拉住他道: “谢天谢地!你在这里!我师傅正在追我,烦你帮我把她支走,拜托拜托!” 不等他说话,便一闪身钻进了他身后的店铺中。 上官通轻轻摇头。铜拐姥姥眨眼已追到面前,她见上官通站在路口,刚才明明瞧见江雪痕在这边一晃就不见了,便问他道:“喂,小子!瞧见一个绿衣丫头往哪边跑了么?” 上官通随手一指。铜拐姥姥不疑有诈,一阵风似的去了。 江雪痕这才从铺子里闪身出来,拍了拍胸脯,说道:“好险好险!差一点就给她抓住了。”瞧了一眼上官通,笑道:“今天多亏了你,多谢你啦!” 她怕师傅去而复返,拉着上官通又穿过几条巷子,到了一个僻静之处这才停下。上官通甚是好笑,问道:“那不是你师傅么?你跑什么?” 江雪痕柳眉微皱,却没答他,而是问道:“我问你,情儿呢?” 上官通也是一皱眉,心下甚是不悦,不过仍然答道:“我正要去找她,怎么?” 江雪痕啍了一声:“你知道她在哪儿么?” 上官通失笑道;“我不知道,难道你反而知道?” 江雪痕俏脸一沉:“你不用跟我嘻皮笑脸,我不是情儿,可不吃你这一套!――我听说你这两个月都在花船上日日笙歌,你究竟什么意思?” 上官通嘲弄道:“听说?-―我猜得不错,果然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江雪痕也不否认,说道:“你是猜得不错!不过不是他重色轻友,而是你根本不配做他的朋友!至少他想什么便会对我说什么,不像有些人没心没肺,只知自己享乐却不管旁人伤心死活!” 上官通揶揄道:“看不出几日不见,那不解风情的呆子竟成了姑娘心中的情圣。看来我倒要跟石兄好好学学了!” 江雪痕冷笑道:“不错!在我眼里你就是及不上他!只有情儿那个傻丫头才会听信你的花言巧语!她为你坐立不安,却不知道你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你这薄情寡义的浪子,枉费了情儿对你的一片真心!” 上官通听她一再提到庄韵情,不由脸一沉:“我的感情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罢!我对情儿如何,她心知肚明,倒是你江姑娘,自己不了解的事还是不要妄加指责的好。” 江雪痕道:“情儿善良单纯,不会想你的不好,可我就偏偏喜欢挑人家的毛病!我问你,情儿一心对你,你为何要伤她的心?你在花船上花天酒地之时可曾想到她会哭泣?你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寻欢作乐之时可会想到她的心在滴血?” 上官通心中一痛,冲口道:“那她跟西门远在一起时可曾想到我也会心痛――”一句话出口才猛然惊觉,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压下,脸色却已极是难看。 江雪痕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自己其身不正,不要冤枉情儿!情儿若想跟西门远好早在她在王舟时就好了,何必再巴巴地跑来找你?难道江湖上那些污言秽语你也肯信?” 上官通却知那绝不是空穴来风,但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想跟任何人讨论这个问题。他轻轻摇头: “情儿也许从没把我放在心上,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我作茧自缚,我也认了――” 他微微一笑,“你不用再为她抱不平,我会去找她,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我,只要她不再赶我走,我就不会再离开她。” 听他如此说,江雪痕不由一怔:“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你有多委屈,象是情儿欠你一样,――我终于明白,情儿为何会伤心。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很伟大,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啦。――也许她真应该选择西门远,他虽然冷面冷心,对情儿却是真心实意的好,而且他明知情儿喜欢的不是他,却还肯什么都包容她,为了不让情儿为难,连你这个情敌都可以放过!可是你为情儿做了什么?她的苦衷你知道几分?” 上官通不想解释,可是她最后一句话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忍不住问道:“苦衷!阿情有什么苦衷?――从我见她起,她就有心事,我是知道的,可是她一直不愿提起。这么说你是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事让她一直不能释怀?你能告诉我么?” 江雪痕神色黯淡下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情儿本来应该是喜欢你的,可又一直躲着你,对不对?她很矛盾,想要亲近你,却又总在不知不觉中排斥你,是不是?” 上官通心中一动,微觉诧异:“你怎么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狐性多疑 第一百三十三章狐性多疑 上官通微笑道:“那是我的未婚妻子,因为跟我赌气才跑出来,现在我来了,自然就没事了。” 听他如此说,掌柜和伙计都是一脸的惊讶,既而又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伙计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说呢,那位姑娘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只有公子这样的风度才貌才配得上――” 一句话没说完便叫那掌柜拍了一巴掌: “公子面前胡说什么!” 上官通笑笑,并不在意,说道:“我的未婚妻子受了委屈,一刻也离不开我,所以一应饮食,汤药还要劳掌柜的多费心。” 掌柜的忙道:“公子放心,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一定要人照办。” 上官通点头。庄韵情虽然睡熟了,终是不放心,当下吩咐了掌柜要准备的吃食,又开了一张方子,令那伙计赶紧去抓药,便又匆匆回到她的身边。 庄韵情这一觉却直睡到日头西斜才醒来,她是一惊而醒。上官通在第一时间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我在这儿。” 庄韵情仍有些不敢相信,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梦呓般地道:“大哥,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么?” 上官通道:“是我,是我在这里。傻丫头,只要你不赶我,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庄韵情身子一颤,眼泪簌簌而落,哽咽道:“大哥,你别怪情儿,--你跟我说‘后会无期’,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上官通心中一痛:“是我说错了话,你怎么还当真?” 庄韵情抽泣道:“大哥,我没有骗你,你干么不肯相信?我那样大声叫你,你就是不来救我,――你,你果真没有听到么? “我听到了,”上官通的心都痛得抽到了一起,“我当然听到了――我一直叫你傻丫头,其实我自己才是傻小子,而且是自以为是的傻小子!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绝情的话,情儿,原谅我好么?” 庄韵情抽了抽鼻子,向门口看了看,似是在担心什么,说道:“大哥,我想要你陪着我,你别去找你那些‘红颜知己’,好不好?” 上官通一怔,这才想起当日分手自己确曾说过什么“红颜知己”的混帐话,这时便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又是惭愧,又是后悔,说道:“那都是我编来骗你的!哪有什么‘红颜知己’?在我心里,只有情儿――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只有情儿一人!” 庄韵情怔怔看着他,慢慢靠在他的怀中,说道:“虽然知道你只是哄我开心,可是听你这样说,我还是喜欢。” 上官通道:“我不是哄你。那日你赶我走,我是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故意说这话来气你,――情儿,你千万不能当真!” 庄韵情噙泪笑道:“即便是有,我也不在乎。只是你陪着我时便不许去想她,以后也不许你再去找她,你答不答应?” 上官通搂着她,真是百感交集:“你这鬼丫头,刚说了又来气我!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是浪子不假,虽然胆大妄为,游戏江湖,可是我从不曾放纵自己的情欲!以前如此,现在有了你更是如此,若说有‘红颜知己’那也只能是你。情儿,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说多了也会伤人,好么?” 庄韵情给他一袭话说得两颊通红,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不敢看他,嗫嚅道:“大哥,我错啦,我以后再不说了。” 上官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说道:“这才乖。” 抬起她小巧的下颔,在那仍然苍白的樱唇上轻轻一吻。 庄韵情一阵娇羞,苍白的脸颊瞬时如着了火一般滚烫,鲜红欲滴。 上官通微微一笑:“等我们成亲那日,我的小阿情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人人都会羡慕我的艳福齐天!不过,要当我的新娘子,可得先养好了身子才行,你现在这样虚弱,怎么有力气穿起那么重的凤冠霞帔?所以我们还是先吃东西,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当下,起身开门,吩咐掌柜先把药端来,然后将准备的吃食一样样摆到桌前。 那掌柜的亲自动手,将一样样精致的开胃小菜送到房中,只见那早上还病得奄奄一息的少女已坐起身来,虽然仍是苍白憔悴,脸上却已罩上了一层异样的神采,瞧得那年轻的小伙计都是一呆。 上官通任由掌柜和伙计在一旁收拾,自己却只管坐在床边将碗中的汤药一口口喂到庄韵情口中。药汁苦涩,喝得庄韵情连连皱眉,勉强喝了几口,终于忍不住道: “苦死啦!大哥,你把碗拿开,我不喝啦!” 上官通道:“那怎么行?你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养好?情儿乖,再喝几口,我们就吃饭......” 连哄带骗,勉强又喂了几匙到她口中。 庄韵情只好又苦着脸将送到口边的苦涩药汁咽下,忽然一把将药碗推开,说道:“大哥,我真喝不下去啦!再喝我就要吐了――” 说着话,果然哇地一声,将刚刚喝下的药汁吐了一地。 上官通吓了一跳,忙将药碗放下,上来轻拍她的背脊,待她吐完,已是虚弱无力。上官通扶她靠在自己身上,忙让伙计拿水来。庄韵情就唇喝了两口,这才好些,只觉满口苦涩,不由气恼: “我说不喝,你偏要我喝,是存心瞧我的笑话么?” 看她赌气,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上官通不觉好笑。但看她一头虚汗,又不禁心痛,忙道:“好,好,是我错啦!不该给你先吃药,――我们先吃点稀饭,好不好?” 说着将她嘴角残存的药汁拭去,毫不掩饰脸上的宠溺神情。 庄韵情虽然病重,然而她的病大半来自心病,这时心情好转,精神也跟着好了许多。听他一说,便受到感应一般,立时觉得肚子空空,而且咕咕作响起来。于是苦着脸点头道: “噢,还真有些饿了。” 说着便要挪下榻来。 上官通一皱眉:“乖乖坐着别动,我拿过来给你吃,――你这两日都没吃东西,一会又晕了。” 吩咐掌柜和伙计将桌案移近床边,自己盛了稀饭,坐在床边一匙匙喂给她吃。 庄韵情蹙眉道:“大哥,我不是小孩子啦,我自己吃。” 上官通故意板着脸道:“不许多话!我难得喂人吃饭,哪由得你挑挑拣拣?――乖,快吃罢,别跟我别扭了。” 说到最后,已是异常温柔。 庄韵情瞪了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张口将送到口边的稀饭吃下,闷闷道:“大哥,你还是这样霸道。” 上官通笑道:“我若不霸道,你这小妮子怎么肯听话?好啦,别气啦!等下次我病了,你也‘霸道’给我看!” 轻轻向掌柜和那小伙计挥了挥手,二人会意,向他施了一礼,转身悄悄退出门去。小伙计一出门便忍不住啧啧叹息: “这位姑娘还真是娇贵,亏得这位公子有好大的耐心......”说着连连摇头不解。 那掌柜皱眉道:“别磨叽啦,等你娶了媳妇儿就知道了,――快去干活!” 小伙计嘻嘻一笑:“也对,我要是娶个这样好看的媳妇儿,就是每天当菩萨一样供着也是甘愿。” 两人在门外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屋中两人是何等的厉害,这些话自然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庄韵情两颊微红,偷眼瞧了瞧上官通,见他只是专心地搅着碗中的稀饭,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又吃了几口,微觉疲倦,便道: “大哥,我饱啦。” 靠在枕上,迷迷糊糊便又要睡去。 上官通皱皱眉,过来不由分说把她从枕上拉起,说道:“情儿,你不能再睡啦,今日已睡了一日,再睡对你身子不好。――这两日你是不是把功夫也搁下啦?这样不好!你试着运功看看,病也好得快些。” 庄韵情仍然微闭着眼睛,说道:“大哥,我乏得很,你让我睡一会儿......” 上官通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把她抱在怀中,说道:“那我陪你说说话,你不要睡。” 庄韵情靠在他的怀中,不自觉地又偎紧了些,喃喃道:“大哥,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必想......” “那我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你什么都不用想,不必想。” 庄韵情闭着眼睛微微一笑:“是么?果真这样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大哥,我记着你今天的话,你若反悔将来可别怪我......” 上官通爱怜地理理她鬓边的乱发,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柔声道:“你还是不信我,情儿,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忽然扑哧一笑,说道:“人都说狐性多疑,我的小阿情莫非也是属狐狸的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外来客 第一百三十五章意外来客 上官通轻轻把她揽在怀中,柔声道:“我希望我的小阿情在我身边能永远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答应我,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好么?” 庄韵情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幽幽道:“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陪在我身边?大哥,我,我好害怕――” 上官通苦笑道:“傻丫头,你还是不相信我。要不然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以前还真没瞧出来,我的小阿情还真是一只小狐狸,又善良,又狡猾,又善妒,――不过,我喜欢!” 庄韵情啍了一声,道:“你说什么都好,我就是不喜欢你去陪着别的女人!你心里若还想着别人,那就不要来找我。” 上官通笑道:“我的小阿情果然霸道!那好,我不会想别的女人。可是你也一样,你心里只能想我,不能再有别的男人,这样才算公平。” 庄韵情身子一颤,上官通立时发觉,这才惊觉说错了话,她现在本就敏感多疑,忙掩饰地哈哈一笑,说道: “小妮子,你以前想着谁我不管,可是从今以后你就只能想我,就算是打架斗嘴也只能找我,你答不答应?” 庄韵情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更紧地靠入他怀中。一时,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忽见门外那小伙计探头,上官通剑眉一皱,问道:“什么事?” 那小伙计这才跳出来,陪笑道:“外面有位壮士要找这位姑娘,小的方才不敢进来打扰公子您瞧要不要请他进来?” 庄韵情一惊,身子不由一僵,问道:“是谁要见我?” 声音中不禁带出一丝颤抖,她是害怕又是西门远追踪而至。 上官通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回头对伙计道:“是谁?你去叫他进来罢。” 伙计这才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带进一个人来。 庄韵情见来人不是西门远,这才松了口气。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见这人年龄并不大,二十七八岁,双目迥迥,十分威武,只觉似曾相识,一时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由秀眉微蹙。 上官通向那伙计挥了挥手,小伙计这才抽身去了。庄韵情刚想问对方是谁,却见那人忽然撩衣跪倒,冲她便拜了下去。庄韵情一惊,微微侧身避开,问道: “你是谁?” 那人道:“弟子童剑驰拜见小师姑!” 庄韵情这才记起,当日自己被慕容成城劫持,曾经路遇大师兄派来寻找自己的两个弟子,其中一个是凌华,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便是他了。不由粉面一沉: “你师傅来了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童剑驰见她坐在榻上并不下来,再看她脸色――虽然与昨日相比,庄韵情的气色已好了许多,脸上却仍然难掩憔悴苍白之色,一瞧便是大病初愈。说道: “原来小师姑病了,要不要弟子去请大夫来给小师姑瞧瞧?” 庄韵情淡淡道:“不必了。我大哥已抓了药,不敢再有劳童少侠。” 童剑驰一愣,立时明白她语中的疏离之意,对当日金陵堡之事他已听师傅说过,所以庄韵情有这种态度,他并不意外。 当下向上官通一抱拳:“这位想必就是上官公子了!多谢公子代为照顾小师姑,童某代我师傅多谢啦!” 上官通微微一笑:“照顾情儿,理所应当。” 旁若无人执起庄韵情的手,目光中柔情无限。 “——童兄此来有什么事,还是快点说罢!情儿今日刚刚好些,不能劳乏了。” 童剑驰当然听人说过上官通行事一向我行我素,率性而为,见他当着自己的面也毫不掩饰对小师姑的亲密之举,虽然心中颇有不肖,也只得道: “禀小师姑,弟子奉家师之命出来寻找小师姑多日了,却没想到原来小师姑病了,师傅若是知道定然着急地很。” 庄韵情对齐振本来颇多感激,可是当日蓝铁辛要杀自己,这个大师兄虽然出手阻止,然而从始至终都不肯为自己说一句话,让她失望之极。 神色一黯,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师傅是让你来抓我回去呢?还是直接杀了我给海啸报仇?” 童剑驰一愣,甚是惶恐,说道:“小师姑误会了,我师傅绝无此意!” 庄韵情啍了一声,淡漠的声音里含着难以觉察的冷意:“不管你为什么而来,我不想难为你,你走罢。” 童剑驰于齐振,便像海啸于蓝铁辛一样,是身边不可或缺的弟子与助手,处事都极为练达,童剑驰又比海啸大了两岁,更是沉稳。庄韵情又是不善作伪之人,喜恶全在脸上,看到她的神情,童剑迟不禁叹了口气: “小师姑真是误会我师傅了!师傅这次派弟子来,真得只是想接小师姑到洞庭小住些时候,江湖同道对小师姑纵有误解,只要小师姑在咱们洞庭山庄,料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庄韵情冷冷扫了他一眼,似在斟酌他话中的真假。过了一会儿,似乎看出他所言非虚,脸色一缓,说道:“多谢大师兄的好意啦,只是这次不同以往,为了大师兄好,我还是不去了。” 童剑驰一愣,瞧了一眼上官通,欲言又止。上官通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情儿,我去瞧瞧让他们给你准备的开胃小菜怎么样了,你和童兄慢慢谈。” 庄韵情娇躯一颤,忽然拉住他的手:“大哥,你不要走!” 上官通看她眼中露出祈求之色,微一犹豫,庄韵情又道:“他这就走啦,――我不要你离开我。 回头对童剑驰道:“你回去告诉你师傅,我没有杀海啸,也没有杀七派之中任何一人。他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些话我早就对他说过了,我不想再重复啦。你这就回去罢。” 童剑驰见她不许上官通离开,对这个浪子虽然仍是难以尽信,也只得装作没看见,道:“家师自然知道小师姑是无辜的,所以小师姑更该到咱们山庄一行。凭着师傅在武林中的声望,一定能为小师姑洗清冤屈,还小师姑一个清白。” 庄韵情瞧了一眼上官通,微微摇头:“不用啦!只要大师兄肯信我,别人怎么瞧我,我都不在乎。何况我就要回天山去啦,那些人恨我一罢,骂我也罢,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上官通眉头微皱,没有说话。童剑驰却道:“看来我师傅果然猜对了......” 庄韵情蹙眉道:“猜对什么?” 童剑驰道:“我师傅说,小师姑心高气傲,又不知道江湖险恶,定然受不了这样的冤屈。可是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请小师姑千万不要和蓝师叔呕气,咱们天山门下虽然不去招惹别人,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他们要给小师姑栽赃,也要看有没这个本事!” 庄韵情这才脸色略缓,说道:“童大哥你不用说啦,我不是和二师兄呕气。海啸虽然不是我杀的,可他确是因我而死,二师兄恨我,那也无话可说。你回去跟你师傅说,我走啦,叫他保重......” 童剑驰还欲再说,上官通忽然道:“情儿,你累啦。” 转头对童剑驰道:“情儿身子刚好,不能劳乏,童兄还是改日再说罢。” 庄韵情瞧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童剑驰仍不甘心:“小师姑――” 庄韵情摇摇头:“我没事,――你该走啦。” 童剑驰仍在踌躇,上官通已经说道:“情儿在我这里,请童兄转告齐庄主,尽管放心!等情儿身子好了,一定再上洞庭,请童兄放心罢!” 话已至此,童剑驰再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向庄韵情施了一礼:“如此,弟子告退了!” 打开门,大步出去。 出了庄韵情所在的跨院,见上官通送到门边,便一停步。 上官通微微一笑:“童兄,有话请讲。” 童剑驰对他自然没有对庄韵情的恭谨,虎目灼灼,盯着他道:“上官公子,我小师姑和蓝师叔虽然有些误会,但小师姑是我天山的娇客,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若有人要对她不利,我洞庭山庄绝不会袖手!” 上官通微微一笑:“我知道。” 童剑驰啍了一声:“那就好。” 虎目向四周一扫,精光暴射:“要不要我帮你打发了?” 上官通温润的眸子刷地一暗;“不用了。情儿还在静养,我不想让人打扰到她。” 童剑驰点头:“也好。在下告辞了!” 转身大步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耳鬓厮磨 第一百三十六章耳鬓厮磨 看他的背影很快消失,上官通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围安静的不见一丝异状的房间,眸子转瞬掠过一抹冷意――若不是怕情儿病中分心,这些肖小岂能如此安稳? 回到房中,只见庄韵情抱膝坐在榻上,眉头轻锁,不知在想些什么。掩好房门,在她身边坐下,漫不经意地问道:“情儿,你决定要回天山了么?” 庄韵情身子轻轻一震,似乎刚刚发现他坐在身边,当即垂头轻“噢”了一声,低声道:“我本来就是从天山来的,再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上官通尽管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噢,那好,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动身。” 环住她香肩的手明显感觉她身子一僵,半晌才听她低声道:“大哥,我......我是说我一个人回去。” 她头垂得更低,目光更是不敢和他相对。上官通心中一痛,唇边却露出一抹了解的笑意: “知道,你一个人回去也好,――你一动身,我立刻就回绝剑岛去,我会请师傅亲自上天山来提亲,然后再风风光光接你去绝剑岛!” 庄韵情身子又开始轻微颤抖起来,上官通长臂伸出,将她揽到怀中: “放心,我会很快来接你。――不然,你跟我一起去绝剑岛见师傅,然后咱们再一起上天山?你不舍得我,可是我更舍不得你。” 庄韵情缩到他的怀中,只愿时间就此停止,良久才颤抖着声音道:“大哥,我好害怕,真得好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上官通当然知道,他想大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应该害怕的应该是他!她实在无须背负如此沉重的心理负担!但是这话他却不敢出口,他无法预料她得知这一切真相后会怎样? “我知道,我知道。委屈了我的小阿情......” 相拥良久,庄韵情似乎渐渐平静,抽了抽鼻子,说道:“大哥,你只顾陪我,外面是不是又来了‘客人’?” 上官通哧地一笑,伸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什么‘客人’,几只小巴狗而已,你不用担心。” 庄韵情被他逗得噗哧一笑,叹了口气,道:“想安静一会儿都不成,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能消停一会儿呢?” 上官通笑道:“那我去叫他们走开!” 庄韵情却舍不得放开他,说道:“理他们干什么?不许你去。” 上官通宠溺地抚了抚她柔软的秀发:“好,你说不去就不去,料这几条小鱼小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临,虽然明知窗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两人却都懒得去理会。 整整一日两人都不出房门一步,外面的人早就隐忍不住,只听破风之声劲疾,两枚钢镖激射而至。上 官通随手接住,掷在地下,心中微愠,说道:“情儿,这些人真是讨厌,你先歇一歇,我去去就来。” 自他来后,除了庄韵情困极而眠,两人几乎没有片刻分开,似乎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能心中安定,否则便心烦意乱,坐卧不宁。所以不管说话、喂药,上官通几乎一直把她抱在怀中。听他说要出去,庄韵情极不情愿,拉着他的手不愿放开。 上官通苦笑道:“傻丫头,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久,乖――” 庄韵情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望着他,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分明是在问他:“你若一去不回,我到哪里找你?” 上官通叹了口气,伸手轻抚她的柔发,俯身向前在她耳边道:“放心,从今而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找我不到,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庄韵情情脖子一缩:“当真?” “小狐狸!”上官通一声轻笑,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还未起身,虚掩的房门忽然打开,有人闪身进来。 此时庄韵情仍是坐在榻上,臻首微扬,上官通倾身向前,俯在她的颈项边,软语温存,耳鬓厮磨,乍看上去实是说不出的暧昧。那人闪身进来,似乎没有料到会看到这种情形,不禁微微一呆。 庄韵情虽然心性单纯,少女的娇羞却是与生俱来,轻呼一声,忙伸手把上官通推开,雪白的脸颊已是一片绯红。 上官通却只是一皱眉,鼻中轻啍一声,刚要喝问,那人已叹道:“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可真沉得住气啊!” ――竟然是黑海蛟龙万九霄!他是西南三省的绿林盟主,见多识广,又是老奸巨滑,见到这等情形后不过微微一愣,既而便以长辈的口气责怪道:“外面虎视眈眈,你们两个小娃儿还有心情在这卿卿我我,不嫌太大胆了么?”语气中只是微带责备,方才那令人尴尬的一幕似乎并未引起他过多的注意。 庄韵情心中虽然不喜他的忽然到来,对他却也并无特殊敌意,因此只是闭口不语。上官通见到是他也不好发作,站起身来,笑道:“前辈别来无恙!大驾光临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他记得庄韵情曾对他说过,当日此人曾向她索要《玄功秘要》一观未果,后来在鬼谷之外,七大门派同时跟她为难,他随即转而替她护法,便冲这一点,他还是感激他的。 万九霄身为西南三省绿林盟主,心胸气度自也不凡,他对这一对少年男女还是颇为欣赏的,所以见了两人便十分亲热。说道:“如今这江湖上风起云涌,暗流涌动,正是你们年轻人一展身手的大好的时机!你们两个怎么还安安稳稳坐在这里,白白辜负了一身好武功!” 庄韵情对他的忽然闯入仍是不能释怀,闻言便说道:“武功好又怎么啦?我想用便用,不想用便不用,难道还有人能迫我不成?” 万九霄呵呵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当趁年轻成就一番霸业!你的情哥哥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会飞黄腾达,你小姑娘不懂得。” 庄韵情轻啍一声,对他的说话不置一辞。上官通微微一笑:“前辈缪赞了。不过深夜到此,前辈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交待,不妨直言。” 万九霄叹了口气,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客气,自己倒茶喝了两口,说道:“你说得不错,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相托二位。” 上官通生性旷达,闻言便说道:“前辈请讲,只要晚辈办得到,自当尽力!” 万九霄道:“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是关于武当派的――-” 上官通笑道:“我跟武当的石轩相交莫逆,既然事关武当,更加义不容辞!” 万九霄道:“这样最好。”这才说起缘由。 原来万九霄自去金陵堡参加完陆青扬的寿宴之后,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他是老江湖,亦是西南三省的绿林盟主,中原与他西南三省向来唇齿相依,中原武林的动荡亦让他深为不安,若是中原武林不稳,迟早会波及西南。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鬼谷外的原因。 如今中原的事态逐渐明朗,他也准备返回西南。前几日在一个小镇歇脚,无意之中探得一个消息,有人要夜袭武当。万九霄与七大门派虽无深交,但西南武林与中原武林毕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对方并非光明正大地挑战,手段阴毒。他有意将此事通报武当,正愁无人报信,却没想到一到这小镇便见好些人鬼鬼祟祟盯着这间店房,他心中奇怪,便过来瞧瞧,竟是通情二人。万九霄呵呵笑道: “你们两个小娃娃,来得可正好,给那乾元老牛鼻子送个信儿去,省得老夫再跑一趟。” 上官通皱眉道:“有这等事?” 万九霄道:“老夫骗你不成?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可有什么值得我来骗?实话跟你们说,如今这中原武林可是难得太平了!据老夫得到的消息,不但武当有难,就连少林恐怕也脱不出干系......” 上官通心中微凛:“这话怎么讲?” 万九霄道:“据老夫所知,不久之前少林藏经阁被盗,一部达摩手书的《金钢经》失窃,少林已派出大批人手进入江湖,全力查找《金钢经》的下落。这件事因为大伤少林的颜面,所以江湖上知晓的人并不多。少林虽然严密封锁消息,可既然是寻访便免不了露出一些珠丝马迹,――依老夫推测,敢打少林与武当的主意,在太岁头上动土,只怕对方来头不小。你们两个小娃儿想想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上官通脸色一变,与庄韵情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庄韵情口气忽然变冷,说道:“你既然知道这许多事,干么不自己去武当,却来找我们?” 万九霄道:“老夫和七大门派没什么交情,见了那些牛鼻子、秃驴没的让我生气。若不是看他们同属武林一脉,又是在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为整个武林计,我才懒得理他们!” 他嘿嘿一笑:“不是我说话难听,可这中原的七大门派是真得越来越没出息,你小姑娘自然感触最深!可话又说回来,毕竟同属武林一脉,若他们给人收拾的一败涂地,于咱们也没什么好处,说出去也不光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是我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七章你是我的选择 万九霄嘿嘿一笑:“不是我说话难听,可这中原的七大门派是真得越来越没出息,你小姑娘自然感触最深!可话又说回来,毕竟同属武林一脉,若他们给人收拾的一败涂地,于咱们也没什么好处,说出去也不光彩......” 庄韵情淡淡道:“有什么不光彩?是他们收拾别人还是被人收拾都跟我无关。前辈要去送信,怕是找错人了。” 上官通沉声道:“这里距武当何止三四百里,就算我们现在赶去,只怕也已晚了。” 万九霄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哪还管得那许多。――如今形势紧迫,我要尽快赶回西南去,至于送不送信给武当,你们两个小娃娃就瞧着办罢。”说完不再停留,拉开门闪入了夜幕之中。 他来得突兀,去得也快,上官通瞧着他身影在门口消失,呆了片刻。一转身,只见庄韵情一双美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由心中一懔,脸上严肃的神情刹那转变,已是温情如水: “情儿――” 庄韵情冷冷睇了他一眼,漠然收回目光。上官通明显感觉到她身躯的僵直,心中忐忑,上前扶住她的香肩。 庄韵情冷淡道:“你去罢,我不会拦着你。”口气中的疏离让上官通心中一震。 上官通心中本来还在犹豫,见此情景却不敢再存一丝侥幸,伸臂环抱住她,低声道:“我就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怀中的娇躯亦是明显地一震,上官通能感觉到她呼吸忽然加重,胸口也在微微起伏。他心中叹息一声,在她耳后轻轻亲了一下,柔声道:“我说过,等你好了咱们就退出江湖,去天山也罢,回绝剑岛也好,什么江湖恩怨,武林仇杀咱们再也不管了。情儿,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怀中僵直的身躯渐渐柔软,庄韵情淡漠的双眸中泪雾升起:“大哥,我让你为难了。” 上官通扶起她,目光中柔情无限,口气却是勿庸质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而你就是我的选择!” 望着他不容辩驳的坚定神情,庄韵情刻意的冷漠再次被无情粉碎。上官通注视着她美眸中的凌厉一点点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似水的柔情,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拉住她的手:“情儿,自今而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绝不让你再为我担心,也不用为你自己担心,――相信我!” 也许是心中感动,也许是被他不容质疑的语气盅惑,庄韵情灿若星辰的美目微微泛红。她微微沉思了一下,心中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淡淡开口: “大哥,你去罢,我不怪你。” 尽管与刚才的说话是一个意思,可口气中的含意已大不相同。 上官通一惊,待看清她依然目光澄澈,确无他意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眉头仍然皱起:“情儿――” 庄韵情却不等他说下去,美目中神情渐渐坚定,一字字接下去道:“我知道石轩是你的朋友,你若不去,定会抱憾一生,我不要你为了我而留下终身遗憾。大哥,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跟我在一起,不要有任何的牵强,如果不能,我情愿不要,――这也是我的选择!” 上官通盯了她片刻,忽然把她抱到怀中,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欣喜与激动:“情儿,你让我说什么好?――好!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快去快回,绝不让你久等!” 他抽身要走。庄韵情却不动声色地扯住了他的衣襟,唇边似笑非笑道:“刚刚还说过再不会离开我身边,这么快就要反悔了么?” 上官通一愣,既而心头一跳:“情儿,你――” 忽见庄韵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幽幽道:“既然说过的话便不能言而无信,所以你只好把我带着一起去,这样我才不会为你担心,也不用为自己担心......” 虽然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上官通心头却是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巨大起伏与落差,还好他心理够强大,才没有吓出心脏病来。终于舒出一口气,忍不住伸指在她鼻尖上一刮: “小妮子,以后说话一定要一次说完,千万别卖关子,不然我迟早给你吓出病来。” 庄韵情狭长的美目中光彩闪闪:“你说过的话便要做到,若是不能,最好别说出来。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上官通苦笑道:“我的小阿情越来越像小狐狸了,――不过这次去武当路途遥远,时间又紧迫,你身子还没好,我怎么忍心――” 庄韵情垂下头去,幽幽道:“那你就忍心把我丢在这野店之中不闻不问?还要为你担惊受怕?他们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人涉身险地?” 上官通心中一阵感动,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好,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一起去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再分开!”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舟之上,西门远无力地倚在靠背之上,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西门冰儿看着他胸前重又浸出的血迹,眼中都要急出泪来: “哥哥,你这是怎么啦?不是说好不用你亲自动手的么?” 西门远闭着眼睛,勉力抬手抚了抚小妹的头发,平静地道:“没什么,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冰儿听话,你去睡罢,叫左护法进来,我有话对他说。” 西门冰儿固执地拉住了他的手:“不,我要守着你,在你伤没好之前,我哪里也不许你去。” 左阳悄无声息地走进房来,西门远的情形让他大为头疼。西门远轻啍了一声,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先是闪过一丝柔情,向西门冰儿道:“冰儿,哥哥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西门冰儿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左阳,知道哥哥是有意把自己支开,虽不情愿,但也知道他跟左阳有话说,只好站起身来:“好,我一会儿给你送来。” 依依不舍放开他的手,走出门去。 左阳看了他一眼,浓眉札结:“少宫主的伤若再不好好将养,只怕属下也是无能为力。” 西门远轻啍一声,目光已是冷厉如冰:“我的伤我自己清楚,不劳左护法费心。” 左阳一皱眉:“少宫主此言差矣,属下奉宫主之命保护少宫主,少宫主受伤正是属下之责!本来属下不想令少宫主为难,但现在看来,属下却不得不履行这监护之责了,――从今天起请少宫主安心在王舟之上养伤,在你伤好之前未得属下的允许请少宫主不要离开王舟一步。” 西门远肃冷的面容毫无一丝波动,淡淡道:“即使我没有受伤,左护法不也一直在履行这监护之责么?我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父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不都是拜您左护法所赐么?” 左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沉吟片刻才道:“咱们这次行动事关重大,宫主担心少宫主的安危理所当然,属下将这里的情形上报宫主也只是例行公事,请少宫主莫要多心。” 西门远淡淡道:“我自然知道。既然你还要向父王例行通报,那就烦左护法再顺便帮我给父王修书一封,就说我要娶妻,请父王恩准......” “什么?”左阳吃惊地抬头:“娶妻?少宫主为何忽然有此想法?” 西门远嘲弄地看着他:“这不是你左护法为我献的好策么?怎么你如此吃惊?――不错,我就是要娶妻!我要堂堂正正地娶情儿入门,我要情儿成为我西门远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你觉得不妥么?” 左阳脸色连变几变,他知道这个少宫主从不开玩笑,斟酌良久才道:“少宫的心意属下自然明白,只是这件事只怕还时机未到。何况此时向宫主提出,只怕会惹起宫主的雷霆之怒,请少宫主三思!” 西门远的声线倏地变冷:“把情儿收到身边,是你左护法的主意,怎么?我现在正是要要将情儿永远留在我身边,左护法莫非又改变了主意么?” 左阳道:“按原计划,那件事情之后,庄姑娘自是对少宫主死心踏地,再无二心,到时再由我们西门宫出面,与天山异人云中飞达成这门姻亲,我西门宫自会平添一支强助。可是现在看来,那位庄姑娘却似乎并不在意。她既无意于少宫主,这个时候即便是宫主出面,那天山异人也未必会领情,说不定反而惹得他大怒,成为我们另一劲敌。” 西门远嘲弄地笑笑,眼睛深处却是一眼看不到底的寒意:“正因为情儿不在乎,我才必须要娶她入门!若情儿真是那种逆来顺受,毫无主见的寻常女子便不值得我去如此珍惜了!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我都势必要娶她入门――中原女子最重操守,这是你左护法说的,她既不肯嫁我,也断不会再嫁他人,我不能让情儿一世孤苦!她会是我西门远唯一的王妃,一生一世都会是我西门远唯一的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闯关紫霄宫 第一百三十九章闯关紫霄宫 武当的确不愧为与少林并列的泰山北斗,不但山势奇峻,底蕴深厚,防守更是严密,非是江湖上普通门派可比。 武当派的紫霄宫位于武山东南的展旗峰下,面对照壁、香炉诸峰,左有蓬莱第一峰,右有雷神洞,周围峰峦拱拥,翠林环绕,素有“紫霄福地”之称,乃是武当掌教大本营所在地。理所当然的,在通往紫霄宫的必经之路上无一例外的都有武当弟子日夜把守。 通情二人纵马上山,一路闯关,自然早有一只只信鸽飞报紫霄宫。 听着身后武当弟子的呼喝,庄韵情亦是嫣然,说道:“大哥,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上山,一会儿到了紫霄宫怕是你要多费些口舌给石轩一个解释了。”――她自然知道,以他胆大妄为的脾气,得罪武当固然不怕,可是对朋友就不一样了,他还是很珍惜跟那个武当高弟的交情的。 上官通笑道:“为什么要给他一个解释?我来武当拜访,他不下山来迎接也就罢了,还要些小道士来问东问西,该是他给我一个交待才对!” 说着话,前面忽然现出一片镜面似的湖泊,虽然不是很大,但映着还未来得及消逝的最后一缕晚霞的余晖,却是异常地瑰丽。湖边一块半人高的大石,上书“解剑池”三个隶书大字。庄韵情看得一呆,刚要出声赞叹,忽听有人高宣道号,两侧的山林中忽地冲出一队道士,拦在路中。为首一人手打问讯: “两位朋友从哪里来?请解下兵仞再上山不迟!” 一见这人,上官通不由暗暗叫苦,心说:“怎么又碰见了他?现在可没时间跟这牛鼻子缠夹不清。”知道避不开,口中已笑道: “真是巧啊,乾悟道兄!这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说呢,这世界也真是太小了些!” 对面之人正是武当派的乾悟道长,乃是武当掌门乾元道长的师弟。此人在武当辈份不低,武功不低,只是性情耿直,脾气火爆,脑子里更是一根筋,在武林中实是一个另类的奇葩。听到对面说话,他这才看清来人是谁。之前他曾遭上官通戏弄,虽是好意,却让他在武林同道面前出了个大大的笑话,所以一见到他便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 “好小子,你还敢到武当山来!” 上官通笑道:“我今天来可不是跟你打架的,也不是来跟你斗嘴的――”脸色登转严肃: “――我有一件事关武当生死存亡的大事要面见贵掌门乾元道长,还望道长给予方便!” 乾悟知他诡计多端,只怕又被他给蒙了,但他堂堂正正来拜山,又说事关武当的存亡,倘若是真,自己把他拦住不许上山,耽误了大事他也吃罪不起。当下咬着牙道:“你这小贼,诡计多端,我怎知你说得是真是假!” 上官通笑笑,刚要再说,只听庄韵情冷冷道:“再听他啰嗦,敌人早摸上山啦,你要白跑一趟么?” 乾悟没有见过庄韵情,见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不免轻视,指着她道:“你这小姑娘凑什么热闹?瞧你也不像江湖人,天这么晚了上山来干什么?快快下山去罢,明天再来!” 庄韵情几次与七大门遭遇,场面均是不快,虽然乾元道长与齐振交好,因此对她也较其余六派为善,然而最近她连遭剧变,又大病一场,心中对这些自以为是的武林中人不免大起反感,闻言说道:“这武当山我爱来便来,哪由得你来管。” 回头对上官通道:“大哥,既然人家不欢迎这们,我瞧我们还是下山去罢。” 乾悟虽然有些一根筋,但最近武林形势动荡不安,他十分清楚;他脾气虽然不好,但对武当却是忠心耿耿,小师弟与上官通交好他亦听掌门师兄提过,还特意提醒过他不要去跟上官通为难。所以他虽对上官通恨的牙痒痒,但这么大的事他却也不敢擅自作主,何况武当派最近亦是多事之秋,上官通既说事关武当存亡,他便不敢大意,咬了咬牙,说道:“要见我们掌门不难,便请你们留下兵仞,贫道带你们上山!” 上官通自然道武当有个解剑池,凡上武当的武林中人须在此将随身兵器留下,方可上山。但紫云剑岂能交于他人之手?何况今日不比往时,要对付强敌,兵仞岂可离身?于是摇头道:“这个今日恐怕不行!一会儿还要对付强敌,没有兵仞在手怎么行?” 乾悟脸色一变,手一挥,向后的十多名道人立刻一字排开,将道路完全挡住。乾悟阴沉着脸道:“两位这是要硬闯么?” 庄韵情淡淡道:“便是硬闯,你能如何?” 说道,忽从马背跃起,趋身直进,竟然真的直闯过来。乾悟亦想不到这看似娇弱的小姑娘居然说闯就闯,不由大怒:“大但妖女,真要与我武当为敌么?”拂尘挥出,便来阻挡。 上官通亦知时间紧迫,若是一关关等他们盘问清楚,只怕紫霄宫中早就打成一锅粥了。事急从权,见庄韵情动手,便也不再犹豫,口中道:“道长,得罪啦!”跟着飞身直进。 这些道人哪挡得住两人,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已越过众人,向山上疾飞而去。 乾悟大怒,哪里肯放,带人在后穷追不舍。 此时,紫霄宫中早已得到消息。石轩带人在山门前守望,此时虽然月光不明,然而沿途信鸽一只只飞报上来,便知来人退敌闯关如入无人之境,不由他心中暗惊,想到:“莫非上天真要我亡我武当?” 此时天色将黑未黑,天边仍有淡淡的红色晚霞未曾退去,上山的大道上渐渐出现两条人影,借着晚霞余晖可以见到对面两人来得极快,身后虽有沿途道士紧追不舍,可是已被两人远远甩在后面。 石轩看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懔:“是他!”急忙传令: “沿途弟子不得阻拦,放他们上山!” 他在武当年纪虽轻,身份地位却是不低,所以众弟子虽然心头疑惑,却仍是传下令去。沿途阻拦一去,对面两人来得更快,不一刻已到近前。众道人台临大敌,长剑给纷纷出鞘。石轩急忙制止: “不是敌人!武当弟子不得无理!” 上官通已抱拳道:“事态紧急,闯山实是万不得已,石兄莫怪!” 石轩自然知道他不是鲁莽之人,如此闯上山来必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当下几步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竟让你干冒大险!”一眼看到他身后的庄韵情,不由脸色一变: “庄姑娘?” 庄韵情冷冷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 金陵堡中各派派出的弟子全军覆没,石轩身为武当真传弟子自然不会不知道,对于针对庄韵情的传言,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无法确信。今日忽然见她与上官通双双闯上山来,不由疑虑更增。 稍一耽搁,乾悟带人也随后赶到。见到石轩在场,当即便叫道:“师弟,这两人硬闯武当,携带兵器上山,你快助为兄将他们拿了!”说毕上前便要动手。 庄韵情轻啍一声,冷冷道:“拿了?你倒是来拿拿看。”声音虽轻,却让人本能地感到她身上的寒意――-她不知道,一系列变故之后她的性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尖锐。 乾悟大怒,叫道:“师弟,你没听到他们的说话么?还不动手!” 石轩终不相信上官通会来和武当为难,心知必有蹊跷,听这位一根筋的师兄还在叫嚣,不由一皱眉,说道:“三师兄不要冲动,待我问清楚再拿不迟。”回头向上官通道: “上官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给兄弟一个解释。” 上官通向庄韵情瞧了一眼,不由露出一个苦笑――上山时她说石轩必会问他要个解释,果然被她言中。 庄韵情秀眉微挑,算是答复,口中却道:“等他给你解释清楚,敌人早就打上门来。你还不早做准备,要等人家来灭门么?” 石轩脸色一变。上官通叹了口气:“不错,我们得消息,西门宫准备今晚夜袭武当,贵派掌门在哪?还是早做准备罢。” 乾悟插口道:“师弟,此人的话怎能相信?这小贼诡计多端,小心中了他的圈套,快让人把他拿下!” 石轩略一沉吟,说道:“三师兄,你速下山去,让沿途弟子加强戒备,以防万一!这里的事情小弟自有主张。” 乾悟怒道:“这小贼的话怎能当真!师弟,你――” 石轩断然打断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自有小弟主持,师兄只管安排好前山防务就是了!” 原来石轩年纪虽轻,在武当的辈份却并不比乾悟低。他是武当上代掌门云木道长的关门小弟子,入门时年纪还小,由大师兄乾元道长一手带大,教养成人。在同一辈兄弟中,虽然年纪最小,然而天赋极高,尤其对武当剑法的领悟,连乾元道长亦有所不及,深得乾元道长的器重。这几年来,派中的日常事务乾元便多交付他处理,近日更是如此。所以乾悟虽是师兄,却也要听这个小师弟的安排。 乾悟对上官通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对这个师弟的处事还是服气的,只好恨恨瞪了他一眼,带人疾步下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四十章 祸起萧墙 第一百四十章祸起萧墙 送走乾悟,石地遂吩咐众道人各司其职,严加防范,不得擅离职守,又令几名道人到各处巡查。安排完毕这才对通情二人道:“两位随我来罢。” 上官通自到山上,便感到自石轩以下,众道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便是之前一见到他便冲动失态的乾悟道长似乎也是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细细看去,果然见这些道士都有些忧心忡忡,眉目间更有隐隐的愁色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由心中一动,问道: “石兄,莫非我们来晚了么?还是贵派遇到了什么别的麻烦?” 石轩对他自然是无条件的信任,这时却是愁眉紧锁,长叹一声,说道:“一言难尽。两位随我来,一会儿便知。”说着,当先带路。 一路穿过龙虎殿,碑亭,过了十方堂,便到了紫霄宫的正殿紫霄大殿,可是石轩并未停留,带着两人一直向后走去。 正殿之后又分为东西宫院,是一座座的四合院,乃是武当众道士的起居之所。庄韵情见他一直往后走去,心中狐疑,不动声色上前两步,牵住了上官通的手,低声道:“大哥――” 上官通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放心,石轩不会害我。” 庄韵情秀眉蹙起,淡冷的声音道:“他若敢有什么异动,我可不会客气。” 一行几人一直来到一所偏僻的小院落,石轩这才停下。门前两名武当弟子负手而立,见石轩过来,四道锐利的眼光同时落在他身后的通情二人身上,一看便知这两个年轻弟子必也是武当的精英弟子。两人同时向石轩躬身施礼:“小师叔,这么晚了过来,不知有什么事?这两位是哪一派的朋友?” 石轩并不回答,只蹙眉问道:“掌门师兄情况如何?我有急事求见。” 其中一人道:“掌门人正在打座,请师叔稍候。” 石轩皱眉道:“事情十万火急,实在等不得!” 那两人还欲再拦,只听门内有人道:“师弟,进来罢。” 石轩听到门内那人的说话,便不再理会两人,径直迈步而入。 房内陈设极其简单,桌上只燃着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下,乾元道长正盘膝坐在云床之上,闭目调息。石轩走近云床,轻声唤道:“掌门师兄――” 乾元道长缓缓睁开眼睛,虽然神色平静,但那脸上的苍白却是掩也掩不住:“师弟夤夜至此,事情必然是非比寻常?” 石轩低声道:“小弟不敢作主,不得不来打扰掌门师兄。” 乾元道长淡然一笑:“外面可是有贵客降临?师弟怎地不请客人进来?” 石轩应道:“是。” 门内两人的对话,外面听地清清楚楚,不待相请,通情二人已跨进门内。上官通向乾元道长一抱拳:“道长,晚辈打扰了!” 乾元见到庄韵情,饶是镇定,脸上仍不自觉掠过一抹惊异,但瞬即恢复如初。抬眼缓缓打量二人,说道:“两位光临武当,贫道不曾远迎,怠慢了。”又向庄韵情道: “庄姑娘一向可好?别来无恙?” 庄韵情淡淡道:“我还没死,怕叫道长失望了。” 乾元是一代宗师,自不会如一般武人,人云亦云,何况他对当日金陵堡之事本就有诸多疑虑,便宽厚地一笑。 上官通瞧着乾元有些蜡黄的脸色,目中不由精光闪动,忽然问道:“道长面泛青气,是受了内伤。可是当今武林有谁能伤了道长?”心想难怪今日上山时便见那些道士一个个都紧张兮兮,如临大敌,原来是掌门人在闭关疗伤。 乾元道长淡淡一笑:“些许小伤,不足挂齿。倒是两位深夜光临武当,不知有何见教?” 不等上官通说话,石轩已快速将两人的来意简要说了一遍。饶是乾元道长再镇定,也是勃然作色:“此话当真?” 石轩道:“我相信上官通与庄姑娘不会虚言相欺!事关重大,还请掌门师兄定夺!” 乾元道长面色凝重,沉吟片刻,问道:“这消息二位从何处听来?――两位不要误会,事关我武当生死存亡,贫道不得不小心谨慎。” 上官通也不隐瞒,当下便将万九霄当日如何托二人通报武当之事据实相告,最后说道:“如今似乎不止武当有难,各派之中只怕都有事故发生。据万前辈所言,就连少林也不能免,如今已有少林弟子出动江湖,寻访他们失窃的经书......” 见他仍有疑惑之色,庄韵情秀目微沉,淡淡道:“话已带到,道长若是不信,大可置之不理,――大哥,你已尽了朋友之意,人家既不领情,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上官通峻眸一虚,看她眼中已有不悦之色,心中微凛,当即牵住了她的手,笑道:“也好,信已带到,已没有咱们的事,――情儿,咱们这就下山。” 石轩一愣,急忙拦住:“上官兄且慢!掌门师兄――” 乾元道长出神了片刻,忽然问道:“师弟,现在什么时辰?” 石轩立刻会意,忙道:“二更不到。掌门师兄放心,为防万一,我已让三师兄下山安排防务去了。” 乾元道长点头,眉头紧锁,沉声吩咐道:“你马上召集所有管事弟子到这里来,我有话吩咐。另外,你立刻派人去隐仙岩请云石、云风两位师叔,就说武当有难,请他们速回紫霄宫支援!” 石轩答应一声,匆匆出去,片刻便即回来,说道:“小弟已吩咐下去了。”遂向通情二人道:“两位不要误会,我武当近日正值多事之秋,掌门师兄不得不小心谨慎,还望见谅。” 庄韵情自然知道上官通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真得撒手不管,所以也并未真要就此下山,只是看对方仍有疑虑才不得不以此试探。若对方仍不采取措施那就说明对方对她和上官通的确没有一丝信任,那两人连日的奔波也就没有丝毫意义,武当是生是灭跟两人再无关系,她转身就走绝不会有一丝的内疚。既然石轩相拦,乾元道长也开始做出安排,她自然不再坚持。 上官通向乾元道长观察良久,忽然说道:“道长的伤祸及内腑,是被重手法所伤,数日内怕是不能动武。” 乾元微微笑道:“公子目光如炬,说得不错。贫道确是被人以重掌力击伤,如今西门宫要找上门来,我武当已是危如累卵......” 上官通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倒不见得,只是还不至于真伪不辨,是非不分罢了。” 乾元道长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他与庄韵情紧握互牵的双手,对他暗含讥讽的话心中自是了然。但他心地宽和,并不以为忤,向庄韵情看了一眼,说道: “公子为庄姑娘鸣不平贫道自然了解,当日之事本就没有定论,分道也不敢妄下断语。但以贫道所察,庄姑娘目光清明,不是奸诈之人,这件事情多半另有隐情几乎是可以确定了。” 上官通微微一笑,并不深究,握住庄韵情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而庄韵情对两人的对话也似没有听到般,未插一语。 “能以重手法伤到道长的人想来不会是平庸之辈,我瞧道长受伤未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可否见告?大敌当前,也许在下可以一尽绵力也说不定。” 乾元道长淡淡一笑:“说出来虽然有些伤我武当的颜面,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小师弟,你对上官公子和庄姑娘说罢。” 石轩恭敬道:“是。”轻轻一叹,这才说起乾元道长的受伤经过。 原来,乾元道长从金陵堡回来后,便知道武林劫运已起,迟早会波及武当。于是日夜督促弟子练功,教演阵法,加强山上防务,以应剧变。石轩一直便帮掌门师兄打理内务,这一来更是日夜辛劳。不想,前日武当的俗家弟子范季华以和掌门人商议前山防务为名,趁其不备,竟以重手法将乾元道长击伤,劫夺掌门令符后逃逸。他是俗家弟子,与乾元同辈,功夫在武当亦是出类拔萃,但极少在江湖上行走,平日行事亦是十分低调,乾元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会反出武当,又气又怒,只得连夜重新布置山上防务,以防为人所乘。 堂堂武当居然会祸起萧墙,这位武当掌门竟是被内鬼所伤,通情二人听他讲完,不由惊讶互视,相顾宛然。庄韵情淡淡道:“我还道七大门派是铜墙铁壁,原来也尽有欺师灭祖之人。什么叫背判师门?你现在可明白了罢?” 乾元道长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并不反驳,回想起来仍是十分痛心: “贫道与他同门十几年,想不到他居然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来!想必是我这做师兄的教导无方,实在是有辱骂师门,让诸位武林同道耻笑。” 上官通沉吟道:“道长此时意外受伤,怕是早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如此说来倒要重新估量一下对方的实力了。” 石轩道:“这个西门宫确是来者不善!从他们到中原以来,所到之处无不是一场腥风血雨。那个少宫主和大护法的功夫我们都是见过的,若是这次是这两人亲来,就算是我们有隐仙岩的两位师叔助阵只怕也――”说着叹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敌当前 第一百四十一章大敌当前 石轩道:“这个西门宫确是来者不善!从他们到中原以来,所到之处无不是一场腥风血雨。那个少宫主和大护法的功夫我们都是见过的,若是这次是这两人亲来,就算是我们有隐仙岩的两位师叔助阵只怕也――” 说着叹了口气。 掌门人受伤本就让武当弟子士气大挫,何况武当弟子虽多,目前留在山上的却以晚一辈的年轻弟子居多,与乾元平辈的师兄弟除了石轩,便只有那位一根筋的乾悟道长了。而且这次对武当的袭击,对方的保密工作十分到位。到现在为止,除了通情二人之外,其余武林同道竟无一人来援。若对方有熟悉武当的范季华带路,又有西门远和左阳这样的绝了。” 上官通忽然插口道:“西门宫的行事向来狠辣,西门远和左阳虽不能亲来,必然也安排下了厉害手段,道长的伤势不轻,还是避避为好。” 乾元道:“事关武当存亡,贫道岂能缩头不出?何况那逆徒劫夺掌门令符而去,想必是早有预谋,贫道若于这时躲了起来,岂不是将武当拱手让于他人?公子不必说了。” 石轩还待再劝,乾元已站起身来,当先大步而出。 所谓前殿,就是紫霄宫的正殿,又名紫霄殿,建在三层高大的石台之上,周围砌有白石雕栏,重檐九脊,红墙绿瓦,雄伟华丽,威严厚重,无不在向世人展示这座宫观所代表的门派正是如日中天。 刚至前殿,一个弟子已飞奔而进,禀道:“师傅,有人闯山了!” 乾元点头:“知道了。严密监视,随时禀报!” 石轩道:“师兄,你在这里坐镇,我去前面看看!” 乾元点头:“小心!” 当下石轩和几个年轻弟子出了大殿,到前面守望。上官通自然也不会坐等在殿中,与庄韵情两人随后也下了月台,向上山的来路望去。 只见山下不断有信鸽飞上来,守在观前的弟子取下缚在鸽子腿上的竹筒,立刻便去向乾元禀报。如此频繁的信鸽传信,庄韵情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大开眼界,亦是叹为观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朋自远方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有朋自远方来 山下不断有信鸽飞上来,守在观前的弟子取下缚在鸽子腿上的竹筒,立刻便去向乾元禀报。如此频繁的信鸽传信,庄韵情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大开眼界,亦是叹为观止。对上官通道: “果然是大门派的手笔,光这传信的鸽子只怕便有几十只罢?” 上官通笑道:“其实各派都有专门传信的鸽子,只是这里用的似乎更多罢了,没什么奇怪。你想,武当山山高林密,宫观众多,若只靠人来回传信自然不便,这鸽子可不就快得多了。” 又嘱咐她道:“一会儿若动起手来,你站在乾元道长身后就好,无须出面。” 庄韵情轻啍了一声:“我再不济,也无须靠他武当派的人来荫佑――” 上官通在她鼻尖上一刮,失笑道:“真成了小狐狸,这样多疑,――不是要你靠他们护佑,只是这是他武当派的事,你若不想插手,在一旁瞧热闹就是。叫你站在乾元道长身边,是怕他们误伤,打到你身上来。” 庄韵情嘟了嘟嘴,道:“他们打过来我也不怕,――啍,不管是西门宫还是武当派的人,谁敢打到我身上,就叫他好看!” 上官通自然能感觉出她性格上的细微变化,这些日子她对自己超乎寻常的依赖和黏缠让他感到既甜蜜又担心――他虽然十分享受她感情上对自己的依恋和举止间的异常亲昵,但又觉得这似乎并非她的本性,可是若说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只得压下心间的不安,说道: “自然知道我的小阿情厉害,但你病还没好,我不想你再劳了心神。乖乖躲在后面别动,听话。” 庄韵情听他说得郑重,虽然不大情愿,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啦,你不用担心。” 上官通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才对。”伸手替她理理鬓边的秀发,温情无限。 正说话间,左侧山道上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 “石轩!石轩――” 声音竟是十分熟悉。 接着便有守在下面的武当弟子大声喝问:“哪里来的女子在此乱叫?紫霄宫今日戒严,恕不接待外客,快快下山去罢!” 跟着便听“蓬,砰”几声,下面似乎已动起手来。 石轩听到叫声熟悉,忙奔过去查看。果见一个绿衣女子正跟武当弟子动手,口中犹自叫道:“石轩!石轩!你在哪里?快出来,听到没有!” 距离虽远,仍可看出那少女的纤细身影,矫矫灵动,武当弟子显然阻挡不住。石轩已猜出来人是谁,当即扬声叫道:“不是敌人!武当弟子不用阻拦,放她上来!” 那少女听到石轩的声音,早丢下两名武当弟子,几个起落已到宫门之前――正是那倏忽来去,石怪精灵的江雪痕。她一跃落石轩跟前,便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说道: “呆子,西门宫的人已杀上山来,你知不知道?” 石轩内心之中对这精灵古怪的少女虽然情意非凡,但见她公然闯上山来,还如此大呼小叫,若非知道她性格直爽,有如男儿,难免要大皱眉头。可是即便了解,对她这丝毫不知避嫌的突兀举动仍觉尴尬。当即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轻轻皱眉道: “我当然知道,――你跑来做什么?” 江雪痕一心为他,发现西门宫的企图之后便不顾危险冲上山来给他报讯,却见他一付冷面孔,不禁心中委屈,说道:“人家担心你,一听到他们要夜袭武当便赶来给你报信,你干么这样凶......” 石轩见她委屈,小嘴一撇,似乎要哭出来。心知她确也是一番好意,不由感激,口气便是一软,说道:“我不是凶你,只是你深夜上山,怕你有危险――”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哭,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跟我来,你看还有谁来了?” 江雪痕一眼瞧见上官通,不禁柳眉一竖,刚要质问几句,忽然瞧见他身后的庄韵情,立刻又转嗔为喜。跑上来一把拉住,说道:“情儿,你到哪里去啦?叫我好找!” 庄韵情见到她也十分高兴,淡淡一笑,说道:“这些日子我也好想你,雪痕,你还好么?” 江雪痕轻“噢”一声,斜眼看向上官通,说道:“情儿,他欺负你了没有?” 庄韵情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身边的上官通,微讶道:“你为什么这样问?――大哥待我很好,他不会欺负我。” 江雪痕没有答她,一双丹凤美目似笑非笑,目光落在两人一直互牵的手上,向上官通道:“看来你是想通啦?算你识相......” 上官通微微一笑:“我跟情儿本来就很好,无所谓想不想通,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姑娘的提醒。” 江雪痕下巴一扬:“你不用谢我,倒是你答应过我的两件事不要忘了。” 上官通想到那日她一再强调的两件事,一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责怪情儿,二是不管他作出怎样的决定,都不能让情儿知道两人那次的谈话内容;他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微微一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庄韵情听他二人说得奇怪,又是没头没尾,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么?” 江雪痕瞧了他一眼,美目深处满是深深的狡黠和幸灾乐祸,柳眉一挑,分明是在挑衅他的反应与应变能力:“你不能骗情儿,也不能违背你答应过我的话,瞧你怎么跟情儿说?” 上官通淡淡一笑:“江姑娘是在警告我,若是我对你不好,她可不会对我客气,――情儿,你这位朋友可是难缠得紧哪。” 江雪痕啍了一声:“难缠又怎样?对付你们这样的臭男人扒层皮都不为过!” 上官通笑道:“在你江姑娘眼中,怕是除了石兄这样的正人君子,其他的都是臭男人了。” 江雪痕啍道:“正人君子?这世上还有正人君子么?――石轩?他还算不上正人君子!不过现在瞧着比你顺眼些罢了。哪天惹恼了我,照样不会客气!” 庄韵情瞧着两人斗口,实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大火气,蹙眉插口道:“雪痕,你从哪儿来?谁惹你生气啦?” 江雪痕扑哧一笑:“谁敢惹我生气?――你这傻丫头,我帮你教训他,你还不知情,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石轩在一旁,插不下口去,正觉尴尬,忽听上山的山道上传来一声轻啸,不禁喜道:“有武林朋友到了!却不是敌人,定是来助咱们退敌的!”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盏茶功夫,下面的武当弟子已引了三个人上来,当先一人气宇轩昂,双目迥迥,脚下健步如飞,身后一男一女亦是气度不凡。三人来得极快,眨眼已到近前。石轩远远已认出来人,当先迎上前去: “童少侠!袁少侠!光临武当,在下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童剑驰与袁琪也分别抱拳见礼,四人一起回上山来。 石轩道:“几位先随我去见掌门师兄罢。”引着三人便先进内。 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向江雪痕道:“雪痕,你也来见见我师兄!” 江雪痕道:“我来报信给你,见他作什么?” 石轩一皱眉:“既然来了,总不能连掌门人也不见。” 江雪痕虽然不大情愿,但石轩在她心中毕竟有些不同,见他说话也不便十分驳斥,只好慢慢走过来。石轩对她率直蛮横的性子还是了解一些的,她若坚持不肯来他还真没办法,见她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通情二人,只见两人已远远走开,显然不想与几人照面,便只得装作未见,引着四人先去见乾元道长。 有武林朋友来援,乾元道长早已得报,见到几人微微笑道: “原来是齐庄主和蓝大侠的几位高徒,来到武当,照顾不周,辛苦了。” 童剑驰等见到这位武当掌门也一齐抱拳施礼,童剑驰道:“家师与蓝师叔让晚辈向道长问好!只因近日敝庄也不大太平,所以不能亲来,请道长见谅!这次晚辈携了袁师弟和梅师妹来,一切听从道长调遣!” 乾元道长微微笑道:“那就有劳几位少侠了。” 转眼看到江雪痕立在一侧,见这少女明眸皓齿,柔媚之中透着蓬勃英气,虽不似庄韵情一般冰肌玉骨,绰约飘然,但别有一股飒爽的浩然之气,不由心中纳罕,向石轩道:“师弟,这位姑娘我怎么没见过?” 石轩对江雪痕的性子亦是无可奈何,只得道:“这位是江姑娘,曾在金陵堡与小弟并肩御敌,这次是得知有人要夜袭武当,特地赶来传讯助拳。” 乾元点头:“如此说倒是一位侠义心肠的姑娘,贫道这里多谢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危机来临 第一百四十三章危机来临 江雪痕在这位武当掌门面前并不拘束,笑吟吟道:“我不过是怕这呆子不小心把小命儿丢了才给他传个讯儿,你不用谢我。――咦,道长,你脸色发灰,精神也不好,是受伤了么?难道说是我跑的太慢啦,被他们抢了先?” 石轩见她在乾元面前也如此随意,不由大为担心。好在乾元道长也是豁达之人,并不以为杵,反而呵呵一笑:“姑娘性子直爽,正是我辈中人。师弟,带这位姑娘和几位少侠先去稍事歇息,说不定今晚我武当就要仰仗这几位少年英侠了。” 石轩道:“掌门师兄放心,小弟俱已安排妥当,敌人若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乾元却知他如此说是故意说给童剑驰等人听,好叫他们心中有底,以为武当早有准备,不至于失了信心,当下微微点头。石轩这才带了几人出来。 江雪痕趁人不备,拉他到一旁,皱眉道:“喂,那老道是怎么回事?怎地敌人还没杀上山来,他已成了病恹恹的样子?你给我说实话,你们武当是不是已经着了人家的道儿?” 石轩皱眉道:“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告诉你......” 江雪痕啍了一声:“还想瞒我?当我是三岁孩童么?不说拉倒,当我真想理你的武当的臭事儿么!”臻首一扬,大步出门,竟不再理会他。 石轩无奈只得也快步跟出来,只见童剑驰三人快步走向石台一侧。顺着三人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庄韵情独自站在石台一角,上官通却不知到了何处。他这时已知道庄韵情与洞庭山庄和江南大侠的关系,便也未曾留意。 童剑驰亦未想到在这里会再遇到庄韵情,毕竟几日前他离开时她还在病中,也并未提到要来武当。对于这个“小师姑”,他没有如海啸般的痴恋,没有袁琪、凌华一样的崇拜,更没有梅如茵那没来由的忌恨,相比这些同门的师兄弟,他的城府明显要成熟许多。在他心里,除去师门的关系,这个“小师姑”其实与别的女孩儿没什么不同――就算是有,以他的阅历和心性也能将心中的蠢动强制压下,而仅仅保持对“师姑”的尊重与维护。 相对于他的平静,袁琪与梅如茵心里便复杂了许多。袁琪自是不相信这个小师姑会杀了海啸,可是最近江湖上流言蜚语,皆是对这个小师姑不利。失去爱徒的蓝铁辛这些天来心情亦是极度恶劣,他为人本就严肃,这样一来他的弟子们更是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不敢走错,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师傅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他虽然对海啸之死只字未提,但对这位小师姑也是从未提起。谁都看得出来,不管海啸之死跟庄韵情有没有关系,在蓝铁辛心里都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童剑驰一起上前给庄韵情见礼:“小师姑,原来你也在这里,弟子给您见礼啦。” 庄韵情冷淡地应了一声,道:“起来罢。” 向三人打量一眼,冷冷道:“你们师傅没来么?” 童剑驰道:“师傅和蓝师叔最近亦是很忙碌,实在无暇抽身。小师姑既然不急着回天山,不如这里事情一了,还是回咱们山庄一趟罢。” 庄韵情淡冷的声音透着疏离:“这件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不必再说了。” 童剑驰扫视了一眼夜色中仍是巍峨壮观的紫霄宫,皱眉道:“虽然是误会,小师姑还应更加小心在意,――来这里,太危险了。” 庄韵情自能理解他所说的危险,语气稍和,说道:“我知道,――这里的事情我不想插手,等他回来我自然就离开。” 童剑驰自然猜到她所说的“他”是谁,不便多言,只得道:“那小师姑自己保重。”与袁琪并肩离开,去找石轩。 看童剑驰和袁琪走开,一直没有说话的梅如茵咬了咬嘴唇,忽然问道:“你来这里,是要杀江尘飞的么?他是不是一定会来?” 她这话问的极是突兀,听到这个名字,庄韵情身子仍忍不住微微一颤,想到她与那恶人的关系,心中一冷,淡淡道:“杀不杀是我的事,你若想阻止我那也随你――只要你阻止得了,我不介意。” 梅如茵脸上忽然现出愤恨之极的神色:“我不会再阻止你,――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庄韵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不想去问她为何会忽然转变。淡淡道:“那也随你,不用告诉我。” 梅如茵见她不想说话,只好慢慢走开。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身来,咬了咬嘴唇,说道:“我虽然不喜欢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杀大师兄,是师傅冤枉了你。而且就算是他的死跟你有关,我想他也是心甘情愿,――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少女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尽管梅如茵平日刁蛮任性,对自己的忌恨也是毫没来由,然而这几句话却是说得斩钉截铁,不由微微点头:“你说得不错,海啸虽然不是我杀的,却是因我而死,你师傅也不算全是冤枉了我......” 梅如茵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咬了咬牙,转身快步离去。庄韵情虽觉她这次的言行有些奇怪,却也不想去追究,远远只见上官通回来,当即迎上前去。 上官通的脸色是难得的严肃,庄韵情自然知道西门宫既要对付武当,准备必定十分充份,而武当虽有几百年的传承,积淀深厚,又是门徒众多,然而仓促应敌,掌门人又受重创,其声势的强弱高低似乎显而易见。若想度过此次危机,除非有什么奇迹出现,否则必是一场残酷的血战――不过,这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微微一笑,抬手在他并无汗水的额头轻拭一下: “尽人事,听天命。大哥,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事态的严重尽管让上官通亦是吃惊,然而看到她仍是心中一阵柔软,顺势握住她的纤手,轻叹一声,说道:“刚刚石轩已收到消息,武当山上各处宫观都已发现敌踪,这紫霄宫恐怕不会再有外援,情儿,这次只怕比当初在丐帮总舵还要凶险十倍。” “便是凶险百倍,也困不住你我,你担心什么?” 上官通不由失笑,点头道:“也对,是我多虑啦。” 随着形势的逼近,乾元道长也已移到殿外,坐在高高的月台之上,俯瞰着夜色下的武当,脸上一片肃然。两侧数十名武当弟子垂手侍立,一时间大殿之前是寂静无声。山下的消息仍是源源不断地传上来,乾元道长脸色渐转严峻,显然不容乐观。终于轻叹一声,对一旁的石轩道: “师弟,传令下去,沿途弟子不要再拦截,放他们上山。” 这位掌门人显然不忍门下弟子再作无谓的伤亡。石轩自然也已看出,沿途的武当弟子无法再拦住敌人,听乾元如此说便不犹豫,果断下去传令。 沿途的阻拦一去,对方上山更快,不到半个时辰,山路上已远远有人影出现。不过盏茶时间,对方已全部登顶,在紫霄殿前广阔的方砖砌就的练武场前站定。为首一人身穿皂色长袍,背后背着长剑,看年纪在四十开外,双目炯炯,一看便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 紫霄大殿建在三层高大的石台基上,台基前正中及两侧均有踏道通往大殿的月台之上。乾元道长坐在正中踏道的顶端,低头冷冷凝视着眼前也作道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面沉似水,冷冷开口道: “你不是俗家弟子么?这会儿怎么也做起了道士?” 皂袍男子嘿嘿一笑:“老子本来就是道士,以前只是不屑做你武当的道士罢了!现在老子高兴做回来就做回来,关你屁事!” 乾元道长啍了一声:“范季华,武当待你素来不薄,贫道自问也未亏待过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劫夺掌门令牌而去?你做出这等大不义的事情出来,对得起先师多年的栽培与教诲么?” 原来这皂袍男子正是武当派中地位仅次于乾元道长的俗家弟子范季华,当初打伤乾元道长,劫夺掌门令牌而去的正是此人。如今乾元受伤,武当派中难再有人与他匹敌,神情之中不由一派狂傲: “你不用拿老鬼来压我!啍,他活着时我尚且不怕,何况一个死鬼?你若是识相,现在就跪在我面前请降,奉我为武当的掌门,我瞧在昔日的情份上,也会善待你的徒子徒孙,甚至仍尊称你一声师兄,不枉你我也算得同门十几年!” 眼见昔日的同门如此放诞无理,乾元道长固有涵养,身后的众弟子却已隐忍不住,义愤填膺。石轩排众而出,向前一站,说道:“二师兄,你怎能在掌门面前如此无礼!大师兄接任我武当掌门乃是先师遗命,你岂能擅越?武当是名门正派,二师兄难道真要背叛师门、自毁前程?为我武林同道所不齿?趁着大错未曾铸成,还请二师兄悬崖勒马,掌门师兄大仁大量,料来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四十五章 炙剑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炙剑门 上官通笑道:“本公子的运气一向不错,恐怕要让大和尚失望啦!”口中说着话,已闪电般向两人各攻出八招。 当下,除了武当弟子,江雪痕、童剑驰、袁琪、梅如茵也各找对手,战在一处。 范季华看着场中混战的人群,阴**:“乾元老道,你好好瞧着,我要叫你亲眼看着武当的弟子是怎么死在你面前――他们都是因你而死,你会成为武当的千古罪人!我倒想瞧瞧你到九泉之下怎么跟武当历代祖师交待......” 乾元纵然极有涵养,然而面对昔日的同门师弟如此恶毒的诅咒仍难做到心如止水,他被对方以重手法击伤,内伤本来就不轻,指着他道:“你如此灭绝人性,当真――” 心中一激动,不由气血翻涌,一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石轩大惊,忙将他一把扶住,叫道:“掌门师兄!” 忽听旁边有人冷冷道:“你的内伤没好,不能动怒,不然再牵动了内腑,必呕血而死。趁着未到回天乏力,还是运气调息罢。” 石轩一瞧,这才发现庄韵情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乾元身后,心中一定。却听范季华一声冷笑道:“调息?死到临头还调息作甚!” 当胸一掌拍下,人未到,掌风已先至,忽剌剌砭人肌骨。 石轩不及细想,回掌挡住。只怕伤了乾元道长,急攻几招,将范季华迫出两步。口中叫道:“庄姑娘,烦你照顾下我掌门师兄。”掌来足往,已和范季华斗在一处。 庄韵情看了看乾元,见他脸色惨白,忽然上前,骈指在他胸前连点三指。她行动快如闪电,乾元身旁的武当弟子连人影都没看清,待她缓步退在一旁,那几名弟子才后知后觉地变色惊喝道:“你做什么?” 忽啦一下全挡在乾元道长的身前。谁知乾元却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庄姑娘是替我压制伤势,不得无礼!” 几名弟子这才惊疑不定退开。庄韵情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淡淡道: “你的伤势实不宜坐在这里。” 乾元道长微微一笑:“武当掌门岂有临阵逃脱之理?贫道五身为掌门,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后退一步,否则我武当千百年的威名岂不是因我而堕?” 庄韵情轻轻扫了他一眼:“既然你将武当的面子瞧得比自己性命还重,便是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手指轻轻一弹,将一粒碧绿的药丸弹到他面前,“这是我师傅配制的雪清丹,跟你的伤虽不对症,却是舒筋活血,怯热解毒的良药,希望能暂时缓解你的伤势,让你保持灵台清明――当然,你也可以不服,我的丹药说不定便是穿肠毒药,我是妖女,可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乾元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一抬手便将一颗散发着冷冽清香的药丸纳入口中,一口吞下:“贫道虽然迂腐,这双眼睛却还不会看错人,姑娘的丸药若是毒药那这天下就没有可服之药了。” 庄韵情瞧他神情坦荡,绝非作伪,脸色稍和,抬眼向场中看去。 虽然西门远和左阳未到,实力却并未降低,除了眼前的武当叛徒范季华外,最显眼的便是两个大红袈裟的番僧和鸡皮鹤发的阴磷鬼母。余者十几人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可无一不是凶残成性、凶神恶煞般的左道中人,看来最近西门宫动作不小,居然将这些从不服人管束,独来独往的凶顽之徒收归旗下,为之卖命――若非是西门宫以德服人,四海归心,那便是手段惊人,让这些人不得不服!不过想来前者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武力压服了。即便如此,想想仍是叫人心惊胆战! 这些人加起来,比之当初在丐帮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刚才听那范季华所说,这次来武当的绝不止是这些人。 她关心上官通,见他独斗两个西域番僧,这时虽没占多少上风,但仍是谈笑自若,显然并未尽全力,这才放下心来。一旁的江雪痕,手中长绸飞舞,如同穿花蝴蝶,缠住了阴磷鬼母,将这老乞婆气得哇哇怪叫――这老太婆虽然浑身是毒,可是上次被庄韵情削去了十根长长的毒指甲,这时却还没留起来,是以进攻的威力大减,以江雪痕的行踪飘忽,进退如电,尽可克制得住。 反观童剑驰、袁琪和梅如茵就有些吃力,三人被五六名凶残的左道人士围攻,不免有些左支右绌。这时可以瞧出,童剑驰的功夫远远高于袁、梅二人,不愧是齐振的大弟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沉稳异常,就连当日的海啸亦是有所不如。所以当前情势虽然不容乐观,然而有他照拂,袁、梅二人也尽可支持,三人合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庄韵情对这几人都放下心来,便转回眼来瞧着面前的打斗。 石轩对庄韵情虽然仍有疑惑,但他相信上官通,因而也放心地将乾元道长托付于她照顾,自己仗剑拦住了本门的叛徒范季华。 这个范季华在武当时不显山,不露水,一直是个沉默寡言、与世无争的角色,武学上也从未露出过哪些过人的天赋才华。因而石轩对他除了对同门师兄的尊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在意,反而他自己的剑法却是连乾元道长都是十分称许的。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个“二师兄”太放在心上,以为就算自己不能取胜,短时间内却也不应该落败。可是一交上手,这个“不过如此”的范季华却令他大吃一惊。 ――这个范季华,掌风灸热如火,剑招更是灵动怪异、阴狠毒辣兼而有之,却并无一招是武当派的武功。 石轩见他招式老到,显然并非初学乍练――可是他离开武当不过数日,暗暗吃惊,不由心生警惕。当下不敢大意,长剑如虹,将武当剑法中的精微奥妙竭力发挥出来。 石轩自然不知,这个范季华其实在投入武当之前便已练就一身厉害的功夫,只因心术不正,几乎被赶出门墙。初时因有师傅在世,他尚且有所怕惧,可是自从师傅去世,他更是肆意妄为。终于激得同门师兄对他痛下杀手,走投无路之下便投入了塞外一个神秘组织,那便是今日的西门宫。 后来他奉命潜回中原,隐姓埋名投入武当门下,十几年来默默无闻――非是怕了武当,而是怕身份暴露。一来西门宫向来对犯过错的属下心狠手辣,不留有余地,若是毁了潜伏大计,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二来更怕招来师兄的雷霆追杀。他为避祸而投入武当,这些年来不露声色,却是尽得武当真传。 乾元道长观望良久,忽然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这厮竟然练有赤火掌,看情形已有八分火候,功力当在十年以上。许久以来贫道竟未发觉,和该武当有此一劫――” 庄韵情心中微微一震:“你说他练的是赤火掌?” 乾元不由奇怪她的反应,说道:“贫道不会看错!这赤火掌霸道无比,又威力极大,乃是武林中最刚猛的掌法之一,想不到这厮也会,――莫非他是炙剑门的传人?” 他皱眉沉思,却没留意到庄韵情听到“炙剑门”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凝神看去,果然见这范季华进退趋避间有几分眼熟,剑招矫矫灵动,阴狠诡奇,亦是似曾相识。心中疑惑更增,一时注目不语。 忽听乾元惊呼一声:“石师弟小心!” 庄韵情一惊,只听“嗤”地一声轻响,石轩的左臂已被范季华掌风扫中,半截衣袖立时化为片片蝴蝶,随风飘落。不由心中暗惊:“好厉害的赤火掌!这火候只怕不比伯伯差多少......” 这一掌,石轩虽未受伤,却着实虚惊一场。石轩剑法虽高,然而这个范季华熟谙武当派的武功,自身又身兼数家之长,渐渐已然落于下风。乾元道长面色如常,内心却渐渐沉重:“上天莫非真要亡我武当?” 石轩毕竟年轻,范季华这些年隐藏实力,内力修为其实与乾元道长不相上下,这时无所顾忌,便不是他所能敌,百招一过,便有内力难继之感。对方炙热的掌风越来越强,压力愈来愈重,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若非知道自己一退,势必令掌门师兄首当其冲,一口逆血早已喷出―― 范季华面露杀机――只要杀了石轩,余人便不足为惧,乾元自是手到擒来,武当从此便是自己的天下。眼见石轩气力难既,眨眼便要伤在自己赤火掌下,正自心中暗喜―― 倏地,一股无声的潜力涌至,把石轩推在一旁――这一推的力量并不大,但时间拿捏地恰到好处,正是范季华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时,是以竟连他在措不及防之下竟也立足不住,蹬蹬退出两步。 庄韵情已乘机把石轩拉到一旁,说道:“你下去歇歇,我帮你抵挡一阵。” 范季华定睛一看,发现推开自己的却是站在乾元身的美貌少女,心中讶异。见他替下石轩,更回恼怒,便骂道:“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庄韵情秀眉一蹙,冷啍一声:“你凭什么骂我是野丫头?你自己难道好光明正大么!” 范季华听她问得单纯,不由一皱眉,说道:“小丫头不识好歹!你不是武当派的,我可不想伤你,快快闪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尘崖 第一百四十九章出尘崖 武当掌门乾元道长因感上官通和庄韵情千里传讯的情谊,特命石轩将两人安排到一个风景绝佳的安静处所休养。 天柱峰――武当山最高的山峰,山高谷深,溪涧纵横,身入其境,不由得便会有俗念顿消的出世之感。这里确实远离尘世的繁华与喧嚣,有的只是宁静、清秀和奇异的自然风光。置身云端,所有尘世烦忧尽消于足下,环顾四周,七十二峰凌耸九霄,而且都向天柱峰俯身颔首,宛如众星捧月,俨然万山来朝...... 天柱峰作为静养之地,自然无话可说,更妙的是山崖之下有一天然石洞,里面石桌石凳皆是就地取材的原石,并无雕琢痕迹。因山高林密,又是武当重地,所以便是武当弟子也极少上来,外人更是难以企及。 山顶处有一眼活泉,泉水沿着溪流围绕一块巨石转了一圈,然后绕林而下,形成一道飞瀑,每日太阳升起,便见霞光万道,虹桥乍现,尉为奇观。巨石顶端浓荫翠盖,遮天蔽日,四周绿藤缠绕,浑然天成。崖下终年烟雾缭绕,目力所及不过两三丈远,除了涧底隐隐传来的流水声,谁也不知究竟有多深。 在武当这里有个名字,叫做“出尘崖”,有超凡出尘,远离世俗繁华之意。此时,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已自崖上袅袅传出,和着潺潺的泉水,无比的清幽...... 上官通远远地瞧着巨石之上纤细的身影,心中一阵阵隐隐作痛――他虽不知她抚的是什么曲子,可是琴声中那股绵绵不绝的呜咽、无助之情却让他本能地感到阵阵压抑与不安。他当然能感觉到,这几日她一直心绪不宁,似乎只有此曲方能令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划过琴弦,悠扬的琴声便如流水般自指底淌出。幽幽的曲调便如在诉说一个伤心的故事,让他不由自主地便也神飞天外...... 只听尾音幽咽,渐渐融于鸟鸣流水之中。庄韵情忽然对他回眸一笑,淡淡笑问道:“这曲子好听么?” 看到她纯若雪莲般的明净笑容,映着身后璀璨朝霞的万道霞光,上官通心中不但没有释然,不安反而更紧地攫住了他的心。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微微笑道:“好听,――情儿,你不是一直吹箫的么?什么时候学会了抚琴?我怎地不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没见过的?” 庄韵情淡淡一笑:“琴为心声,我想抚,自然就会了。” 上官通笑道:“说得不错,――琴为心声。不过大概也只有我的情儿能将一首曲子弹得如此出神入化,感人至深。可是情儿,这支曲子太过悲了,以后我们换支曲子,比如说‘高山流水’,比如说‘百鸟朝凤’,这些轻松欢快的岂不是更好?” 庄韵情转过头去,粉红的霞光刚好映在她明玉般的脸颊之上,恰好将她雕塑美的玉容完美的勾勒出来。半晌才幽幽道:“这是我新学的曲子,叫作‘断肠曲’。” “断肠曲?”上官通不由一怔,“那是什么曲子?是你作的么?” 庄韵情淡淡一笑,轻轻推开瑶琴:“大哥,我些日子辛苦你啦,有你在身边我开心得很,就算是以后我一个人了也不会再遗憾......” 上官通心中一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道:“你这丫头又说傻话,什么叫你以后一个人了?你不会又想丢下我一个人走了罢?那可不行!你走了我以后去哪里听这么好听的琴声?” 庄韵情凝视着他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脸,――便是这一张任何时候都挂着懒散笑容的精致笑魇叫她丢不开,放不下。眼睛盯着他,范季华临走时说的话却又言犹在耳: “姑娘是我少宫主的人,这浪子再好我劝姑娘还是忘了罢。” 她并不是怕西门远的威胁,也并没有认为失身于他自己便是不洁,可是范季华的话却再次提醒了她,她不能不顾忌上官通将来的感受――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只能从一而终的年月,没有男人可以超脱到容忍自己的心爱之人与别的男人有染,哪怕她并非自愿。 就算现在勉强在一起,等他知道真相,等待两人的仍然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分手。即便凭着他现在的热情,两人成了亲,她也无法想象面对自己的“不洁”,他会做何反应?那时两人的痛苦只怕会是现在的十倍、百倍!她不敢保证自己还有勇气去面对! 初见他的热情退去,其实在来武当的这一路上,她也一直在问自己,答案似乎仍然只有一个――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上官通看她怔怔瞧着自己,眼中神情渐渐哀痛欲绝,心中亦是一阵慌乱:他的情儿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她是要离开么?她真想再次离开他么?不!他绝不允许! “――情儿,等我们成了亲,找个幽静的山谷,用竹子搭座房子,我们坐在廊下,你也夜夜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庄韵情愕然抬头:“什么?” 上官通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在金陵灯会上说过的话,不知还算不算数?” 庄韵情愣了一下:“那时说的自然算数,只是现在――” “现在也一样,你要反悔了么?” 庄韵情眼中现出一丝挣扎,幽幽道:“你果真愿意夜夜听我抚琴?” 上官通握住她的手:“只要你不厌,我听一辈子也只有喜欢,――只是你也不想我以后日日愁眉苦脸吧?” 庄韵情不解:“你为什么要日日愁眉苦脸?” 上官通笑道:“你若天天弹这样愁苦的曲子,那我也只能跟你一起发愁了,哪里还笑得出来?” 庄韵情忍不住“扑哧”一笑,可是喜悦之色在她脸上只是一闪而逝,目光转瞬又黯了下去,蹙眉道:“大哥,你又唬我开心,你明知道你不会。” 上官通笑嘻嘻道:“我不会什么?是不会天天愁眉苦脸?那倒也对,我不喜欢日日发愁,更不喜欢看你皱着眉头。情儿,你想得太多了,人生短短几十载,有些事情等我们老了,老的得走不动了,老的你不想弹琴,我也什么都做不动的时候再想不迟......” 瞧着这样的上官通,庄韵情那梗在心头,想要离开的话又怎么说得出来?拧起眉头,半晌才道:“大哥,你果真这样想?难道不知自古以来十有八九之事都是难以两全?古人亦有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没有什么是可以长长久久的......” 上官通笑道:“你为什么只念前面两句,后面的却不念了?” 见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调侃神气,浑没将自己的未尽之意放在心上,庄韵情一口气梗在心头,忽然怒道:“我的话你没听懂么?我――” 上官通忽然抬手将她未说完的话掩在口中,目光中柔情无限,幽幽道:“我懂,可是我只喜欢这后面两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情儿,这就是我现在心中所想,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感到他微有硬茧的手掌摩挲在细嫩的脸颊上,庄韵情心中的怒气顿时化为乌有,眼中泪雾升起,咽声道:“你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说来哄我开心?”再也忍不住,泪水扑簌簌掉落,滴在光洁的青石岩上,瞬间飞溅开去。 上官通收回掩在伊人口唇上的手,将落在指尖的一滴晶莹泪珠送到舌尖,细细品味那淡淡的苦涩,轻轻抱住她的纤腰,下颔抵住了她的额头,明显压抑的低沉声音道:“情儿,我到底要怎样你才会信我?” 庄韵情靠在他的怀中――这个男人要留时是柔情似水,走时却也是冷漠决绝,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他的感情谁又能分清孰真孰假?一时间,各种不舍、迷惑、依恋、害怕,各样不同情绪纷至沓来,一时心乱如麻。 上官通亦是满腹话语,不知从何说起:“情儿,是我对你不起,答应我,别再折磨自己。只要你好,我什么都不在乎,也请你不要怪我,原谅我的自私,也原谅我的情不自禁,――情儿,我永远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栗,上官通低下头去,无声地吮住了她柔软的唇瓣。庄韵情恍惚之中霍然惊醒,心中一痛,伸手推开了他:“大哥,你还要哄我到什么时候?你这次究竟为什么回来,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么?” 上官通愕然一愣,不禁有些恼怒:“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你怎么又要提起?是不是听了范季华那臭道士的混帐话你又胡思乱想?啍,早知道他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就该在他一上武当便杀了他!免得他来扰了你的视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五十章 天荒地老有时尽 第一百五十章天荒地老有时尽 上官通愕然一愣,不禁有些恼怒:“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你怎么又要提起?是不是听了范季华那臭道士的混帐话你又胡思乱想?啍,早知道他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就该在他一上武当便杀了他!免得他来扰了你的视听!” 庄韵情见他生气,也是一呆,不过这次虽是范季华提醒了她,其根本却在于有些疑问本就盘旋在她脑海已久,只是害怕得到答案而不敢去碰触。此时武当之事已了,她必须要做出一个最后的决定,可是她实在找不出一个更适当的理由来向他提起。当下咬牙道: “干么要别人来说?我又不是傻瓜。你上次那样摔门而去,头也不回,我就知道了,你根本是在恨我,气我,我又怎会瞧不出来?这次回来,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不会没有原因,骄傲聪明如你,怎会放弃自尊,无缘无故向我低头认错?” “原来你还在为此事纠结,――情儿,难道你不觉得,自从我们相识以来,我已将尊严尽皆抛弃?在我的小阿情面前,我还有什么自尊可言?” 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上官通亦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庄韵情脸色忽然苍白:“这么说,你是在怪我?” “不!我只是说在我的小阿情和我的尊严面前,我选择了我的情儿。因为你是我最亲最近的人,是我要一生相守的挚爱亲人,我不觉得在我心爱之人面前低头是没有自尊。作为男人,理应有男人的心胸气度,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得快乐,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庄韵情定定望着他,美目再次泪眼朦胧:“大哥,你......你每次都能说动我,你为什么总要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你知道我会当真,却故意叫我伤心,――大哥,你叫我好为难,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上官通笑道:“傻丫头,怎地这样死心眼?――好罢,就算是我哄你好啦,这也没什么不对!因为我就是要哄你,哄得你开开心心!不只是现在要哄你,我还要哄你一辈子,叫你一生一世都舍不得离开我!” 庄韵情垂下头去,几乎泣不成声:“大哥,你如此迁就我,容忍我,宠着我......,我会忘了自己是谁,我会迷失了自己,你干么要这样委屈自己?你可以不用理我――” 此时华阳初上,云蒸霞蔚,武当七十二峰皆在满山云雾的掩映下时隐时现,遍布峰峦幽壑的宫观、道院、亭台、楼阁俱都成了仙境中的梦幻存在。千百年来,作为道教福地、神仙居所的武当山此时已完全展现在两人眼前…… 上官通执起她的手,向脚下漫山云雾的群峰一指:“你看这些山峰,历经千年,沐风雨而不蚀,迎雷电而未损,竟似是岁月无痕,堪称人间奇绝。与自然相比,我们何其渺小?人生短短数十载,我们承载的东西已经太多,何苦再自己难为自己?情儿,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庄韵情被他注目凝视,欲言又止,良久才幽幽道:“我不是为自己,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大哥,我,我对你不起,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娶了我你会后悔。我......实在不知要如何跟你说,你的心意我不想辜负,只是,只是――,你若放手,我不会怪你。” 上官通心中骤然剧痛――情儿,你还是不能释怀!若是不能知道真相,这件事怕是会成为你心中永远的痛,你永远也走不出这段阴影,错的是我,这样的结果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情儿,情儿,你一定要我说出来么? 庄韵情转回身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大哥,你不用自责,你的心意我已领会,也许我们分开一段,一切都会不同。我在天山会过得很好,很好――” “你不用走!”上官通突兀地道,“更不用感到内疚!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应该接受惩罚的也是我。” 庄韵情一怔,秀眉蹙起:“你说什么?” 上官通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我说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我本可以阻止的――” “阻止什么?”庄韵情吃惊地看着他,美目中疑惑更深,“你有什么错?” 上官通被她瞧得一阵心慌意乱,内心的负疚再也无法抑制:“是我的错!这一切本来可以不必发生,我本来可以阻止!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是我放任这一切发生,才让你现在如此痛苦.......” “你在说什么?你可以阻止什么?”庄韵情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究竟在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为什么痛苦?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你认为自己不洁,你认为我会介意你已非完璧,你害怕我瞧你不起,――不,情儿,你错了,应该害怕的是我!应该接受惩罚的也是我!是我造成了今天的结局,我让你痛苦,让你进退维谷......” 庄韵情心中剧震,苍白了脸色,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大哥,你在胡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上官通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是我!我早该告诉你。其实那天我一早便到了,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看到他带你进了帐蓬,我见你并没有拒绝,――我以为你是爱他的。可是我错了,情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 庄韵情踉跄了一步,脑中出现了刹那的空白,勉强站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你在?那天你一直在?――而你就那样看着?却什么也没做?” 她觉得自己的体力似乎正在一点点被抽走,几乎便要软倒下去。 上官通心中的痛悔无以复加,更清楚的知道,了解了这一切对她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能再逃避,该来的总归要来,他无法做到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只有痛到极点她才能真正解脱。只要她能解开心结,他愿意承受真相大白后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所以,你不用自责,是我的错,你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不需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牵住她冰凉的手,深深地凝视她:“情儿,忘了它罢,让我们回到从前,重新开始。” “忘了?” 庄韵情自语一声,慢慢抽回手,脑中仍是一片茫然,她想去恨,可是心却似乎已经麻木了。恍惚中,上官通的脸在她眼前渐渐模糊,昔日那个疼她宠她,嘻笑怒骂,能看穿她一切心思的大哥似乎离一下子离她好远,远得她再也够不到,她努力地想要将他拉近,却怎么也做不到。 上官通看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目中神色愈渐凄迷,象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地想要找到回家的路,可是却无法抓住任何有用的路标...... 他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让他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我恨你!”庄韵情忽然喃喃吐出几个字。 上官通心中一跳:“不,情儿!你不能恨我!――我是说你可以恨我,你要怎样都可以,只求你别再折磨自己......” 庄韵情却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口中喃喃,却是一字不落都落入他耳中: “――上官通,我恨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永远都不......” 上官通一呆,猛然想起两人分手那晚,她昏迷中说的话来,那时她是在呼救,她提到了西门远,尤其说到她“恨”他,那也是他最终选择离去的直接原因...... 这时他心中却是豁然开朗――原来你说恨我,是这个含意!你那日呼救,果然是在唤我!你怪我没来救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所以这些日子你一直折磨自己,不知该如何跟我开口...... 可是今日的真相却将你原来的想象完全打碎,情儿,我才是造成你如此痛苦的真正元凶! 你恨我,你果然应该恨我!可是情儿,我不想你恨我!我只想你好,我以为你是爱他的!情儿,原谅我的自私和武断―― 庄韵情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双脚绵软,如踩在棉花中一般。上官通豁然想通其中的关节之后,看到庄韵情茫然失措的神情愈是心痛的无以复加: “情儿,你心中难过就哭出来罢,情儿――” 庄韵情娇躯一震,麻木的神经陡然一清,呼吸渐促,慢慢推开他的手臂:“大哥,你说我们要找个幽静的山谷,用竹子搭座房子,每日坐在廊下,让我夜夜弹琴给你听;你说只要我想,你永远不离开我身边......,你可知道我一直盼着、等着?我如此信你,难道――这就是我等到的结局?” “情儿――” 上官通无言以对,伸出手去,想把她抱到怀中,却让她如遇蛇蝎般地避开。眼中瞬间升起的寒意和疏离更让他如坠冰窖。 “大哥,――你果真是那个懂我、宠我的大哥么?上官通,我恨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永远都不――” 蓦然转身,放足奔去。 可是两人都忘了,这天柱峰的出尘崖山高谷深,三面悬崖,除了脚下的巨石之外,在她身后,十步之外便是烟雾缭绕的深谷。庄韵情伤心之余,去势如电,当上官通意识到这一点,猛然惊觉之时,庄韵情已是一脚踏空―― “情儿――” 上官通惊呼一声,飞扑而上,想要拉住她,哪里还来得及? 云雾茫茫,哪里还有伊人的影子? 上官通只觉生命似乎一下被人抽空,心中空空荡荡,再也感觉不到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一百五十一章上穷碧落下黄泉 庄韵情伤心之余,去势如电,当上官通意识到这一点,猛然惊觉之时,庄韵情已是一脚踏空―― 上官通失声惊呼,飞扑而上,想要拉住她,却哪里还来得及? 崖下云雾茫茫,唯有雾气急速扰动带起的一团凌乱涡旋,哪里还能看到伊人的影子? 上官通只觉得生命一下子被人抽空,心中空空荡荡,再也感觉不到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慢慢回到身体当中,只觉得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巨大绞痛几乎将他的身体也扭曲,痛到极点反而再感觉不到一点痛意,麻木的感觉充斥全身。慢慢收回伸出去的手,站起身来,忽然忍不住呵呵而笑: “情儿,你这是在惩罚我么?用你自己的生命在惩罚我么?你怎能如此绝情,如此狠心?一丝机会都不肯留给我?情儿,你......你果真恨我到这步田地么?情儿――” 再说武当,西门宫的人虽然退去,可是这次折损的弟子却是近几十年之最。乾元道长伤重,不能处理事务,所以一切善后事宜皆落在石轩身上。 连日来,石轩既要安排伤亡弟子的后事,又要重新布置各处的防务以防敌人再次来袭,还要担心掌门人的伤势,安排可靠人手为他护法,可谓忙得是四脚朝天。 幸好江雪痕并未立刻下山,一直在旁相助。尽管几个年纪大些的老道瞧她跟在石轩身边指手划脚,对众武当弟子们呼来喝去,极不顺眼,但江雪痕精灵鬼怪,手脚麻利,颇具男儿豪气,而且处理事情干净利落,杀伐决断,尤胜须眉,呼喝间自有一种威严。 作为掌门的乾元道长都不说什么,别人也是无可奈何。所以,江雪痕这次在武当着实风光了一把。 这一日,终于将所有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江雪痕想起多日不见庄韵情,便拖着石轩上天柱峰来瞧庄韵情。石轩忙了多日,自是欣然应允。 经此一事,江石两人朝夕相处,感情不觉更深了一层。两人说说笑笑,直向出尘崖而来。这几日虽然辛苦,两人的心情却都不错,一路之上攀崖过岭,亦是如履平地,满心愉悦。石轩便将武当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上下十入盘等名胜一一讲解指给她看,江雪痕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说道: “你将武当说得这般好,不若等你门中事务一了,你便陪我将这些好玩儿的地方游玩一遍岂不是好?” 石轩笑道:“那还不简单?只要你不急着下山,我武当诸峰任你走遍!” 江雪痕喜上眉梢:“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两人谈谈讲讲,不知不觉已到峰下,忽听峰上一声长啸传来,有人大声道: “――情儿!你不是要躲开我么?我偏不要你如愿!上天入地,我也要追你回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休想一个人去逍遥!” 长啸之人内力雄浑,啸声与话声远远传送出去,四周群峰立刻传来阵阵回声: “――休想一个人去逍遥!休想一个人去逍遥――” 石轩脸色一变:“是上官通!咱们快去!” 江雪痕也听出啸声不对,当下两人再不多言,齐施绝顶轻功向峰顶扑去。刚上崖顶,眼前恍惚有人影一闪,似乎有人纵身向悬崖跃下―― 石轩大声惊呼,江雪痕不及细想,袖中长绸倏然穿出,堪堪将那人拦腰缠住,用力拖回―― 石轩疾扑而上,待看清那人是谁,更是失声而呼:“上官通?你疯了!” 江雪痕也抢上来,怒道:“上官通!你寻死么?情儿呢!” 上官通于千钧一发之际被两人扯回,冲动发热、近乎颠狂的头脑为之一清,然而他并不领情,冷冷推开两人,眼中的寒意让江石二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们上来做什么?要你们来多事?” 江雪痕怒道:“真是个疯子!” 看到巨石上的瑶琴,强忍了怒气道:“简直不可理喻!情儿呢?我找情儿去!” 转身便要到崖下的石洞去找庄韵情。 石轩看到上官通眼中掠过一抹椎心的刺痛,不由心中一凛,忙叫住江雪痕:“雪痕!等等!” 上官通眼中寒意更盛:“你找不到她了,――除了我,没人能找到她!” 江雪痕秀眉皱起:“你什么意思?” 上官通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烟雾弥漫的深谷,声音中有着砭人肌骨的森冷:“你们走罢!我的情儿不会见你们。” 江雪痕跟着他的目光亦是不自觉地扫向深谷,脸色忽然苍白如纸:“你,――你把她推下了山谷?” 石轩心中也是疑云大起,但他并不相信上官通会对庄韵情下毒手,当即喝道:“雪痕,别乱说!――上官通,庄姑娘果真......果真摔下深谷了么?” 上官通森寒的目光扫过两人:“我会追她回来......” 忽然出手,劲疾的掌风分袭二人。 江石两人措不及防之下骇然后退。 上官通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蓦然转身,到了崖边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石轩大惊扑上,只看到他的影子一闪,已没入云雾之中。 江雪痕也被上官通的举动惊地呆住了,骇然奔到崖边,半晌才喃喃道:“疯了,都疯了,――情儿,情儿呢?他把情儿弄到哪儿去了?” 石轩看她激动,情绪亦要失控,距离崖边如此之近,深怕她亦一不小心失足落下,忙伸手拉住了她:“雪儿,你冷静些,站到里面来。” 江雪痕性子虽然不让须眉,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眼前的事情太过震惊诡异,一时措手不及,不由茫然失措:“他为什么要跳下去?难道情儿真在下面?他杀死了情儿?他杀死了情儿――” 以石轩对上官通的了解,他绝不是一时冲动、不计后果之人,要他寻死更是不大可能,可他明明是跳了下去,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庄韵情真得在谷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眼看江雪痕情绪激动,便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只是道: “不要猜了,我们快绕到下面,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江雪痕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由身子一颤:“情儿,也许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将你的秘密告之于他-—” 她的眼中忽然充满了煞气,“若果真是他,情儿,我不会让你白白死的,就是追到天边我也帮你杀了他!” 石轩见她眼中忽然杀气大增,不由吃了一惊,忙握住了她的手:“雪痕,你怎么啦?” 江雪痕全身上下已裹上了一层凛冽的杀气,眉目清冷,有股无形的蚀骨媚意在周身淡淡流转,魔女的本性暴露无疑,曼声道: “我几乎忘了,男人本就没什么好东西!你也一样......” 石轩见她忽然整个人变了一个模样,心中讶异:“雪儿――” 江雪痕娇媚一笑,斜飞向上的丹凤美目透着说不出的寒意:“雪儿也是你叫得?――听着,情儿若死了,上官通逃不了,你们武当也脱不了干系,你们最好祈求情儿能好好儿的,――呆子。” 冷笑一声,身形疾起,绿影闪动间,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空山寂寂,除了时而呼啸而过的山风,山谷间再无一丝声息。 云雾缭绕的天柱峰依然傲然而立,如同一位万山来朝的王者,默默俯视着芸芸众生,看尽世间悲欢离合...... 又是华阳初上,一缕阳光终于穿透层层云雾,射入山谷之中,抬头看去,但见云蒸霞蔚,满眼苍翠在云雾之后若隐若现,登时为宁静的山谷注入了一丝生机。 忽然,一株悬于半山崖上古松之上传出一声弱不可察的轻微**。若是头顶没有那些重迷雾,从崖顶向下望去,隐隐便能看到数十丈之下一株横出崖外的古松之上平平托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一声轻吟之后,又过了许久才在透过云层缝隙的一缕阳光照射下张开了长长的睫毛,然而眼光涣散,仍是半梦半醒,迷蒙之间,心中依然恍恍惚惚,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这身悬半空的少女,正是从崖上失足坠落的庄韵情。 原来,一脚踏空之后,庄韵情便已惊觉,心知自己一时气冲脑海,只想要离上官通远远的,转身冲出时竟是从崖上失足跌落。以她的轻功本可以提气稳住下落的身形,伺机求生――石壁虽然光滑,岩缝中却也不乏顽强生长的各类灌木,只要贴上石壁,以她的功夫仍可以用壁虎游墙的功夫揉升上去。 但她伤心失望之余,却无一丝毫求生之欲,一任身形向下直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死地求生 第一百五十二章死地求生 庄韵情一脚踏空之后,以她的轻功本可以提气稳住下落的身形,伺机求生。但她伤心失望之余,却无一丝毫求生之欲,一任身形向下直落,越来越快。猛然脚下一顿,全身剧震,登时便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庄韵情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觉全身的骨节如同寸寸开裂,微微一动便痛彻心腑,不过想了一想自己身在何处,便是头痛欲裂,只好闭眼躺着不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来,只见身周云雾缭绕,如同梦境,她试着想爬起来,可是身子却像已不是自己的,连动一根手指都不可能。 此时她心中仍有些恍惚,便任由自己躺着不动。其时心中并无所想,可是练武之人的本能却使她早在醒来的那一刻便在不知不觉中驱动真气在体内游走,遍行全身奇经八脉...... 血气每运行一周,便自行回归丹田,身上的痛楚也就减轻一分。如此五六个时辰过去,这才勉强坐起身来,慢慢打量四周―― 这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自己所停身的地方竟然是一株横出峭壁的苍翠古松。这株松树已不知在峭壁上生长了多少年,枝桠苍劲,树根深深地扎入岩缝之中,巨大的树冠竟达数丈方圆,遮没了大片石壁。自己坠落之时,巨大的冲击力压断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横杈,和无数枝叶,居然又被下面更加粗大的枝干托住,没有继续下坠。透过浓密的枝叶向下望去,依然是云雾茫茫,深不见底,隐隐闻得水声如雷。 她坠落之时,因速度过快,神智已渐昏迷,还不觉怎样,此时神智清醒,看着脚下不由阵阵头晕。山风吹过,古松枝叶随风颤动,更让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身子本能地向后一缩,右脚上鞋子被树枝挂住,在下面横枝上弹跳两下,直直没入下面的云雾之中。若从这里掉下去,必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古松附近的石壁如同刀削斧砍,想要攀崖而上无异登天,向下入谷亦是奢望。起初的惊慌过后,心情渐渐平复,她本不是性情急躁之人,心灰意冷之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倒也安之若素。此时浑身仍是疼痛欲裂,便又缓缓躺倒,以真气慢慢滋养受伤的经脉。 她并非存心求死,此时想起崖上的上官通仍是心如刀割,竟是无法安心运功,试了几次之后干脆放弃。直到入夜,一阵寒风吹过,心绪这才渐渐宁定。山间的风本就清凉,入夜之后寒意更重,她衣衫单薄,吹在身上更觉砭人肌骨。山风吹过峭壁的石缝,发出阵阵“呜呜”怪声,她虽然已将生死看淡,听在耳中仍是不免感到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师傅站在高高的松树明这里曾有人来过,既然有人来过,自己脱困便有希望。强抑住心中的激动,顺着粗链摸到了深深钉入石壁的一枚粗大的铁钉,一时更加肯定这是人为。 经过一番仔细勘察,庄韵情终于发现了石壁上的玄机――在距铁钉不足四尺的地方居然有个小小的洞口,这洞口掩在茂密的松树枝叶之后,又因山间常年吹风,积满了灰尘,使得偌大的洞口只剩下不到两尺见方。若不是庄韵情先发现了铁链,断不会注意到茂密的松针之后居然还别有洞天。当下折断松枝,一点点将洞口的积尘挖开,不一会儿,果然现出半人多高的一个洞口。 洞口封闭日久,甫一挖开,一阵潮霉之气扑面而来。庄韵情知道有些洞穴常年不通风,里面会有一些有毒气体积聚,自然不敢立刻便钻进去,当下将挡在洞口的枝叶折断,让山风吹入洞中。 忙了半夜,这时才觉身心俱累,便歪在一旁稍事休息。她心情放松,本来只说要眯一会儿,却不知一觉便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已是天色大亮,头顶和身周又已经是云雾迷漫,阳光只能偶尔透过云雾的缝隙方能洒到这千年的古松之上。好在昨晚她已将洞口破开,经过山风一夜的吹拂,洞内的秽气早已除尽。算来她从崖上失足掉落已有两日两夜,这时早已感觉腹中饥饿难耐,若是再不能脱身,只怕饿也要饿死了。 不敢再犹豫,小心翼翼踏入洞口,走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更加郁闷的是一只脚腕也扭伤了,前两日伏于松树之上不用走路还不觉得,这时一沾地却是钻心地疼。不过想想自己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只扭伤了脚,实是万幸了,实在不该再抱怨什么。咬了咬牙,向山洞深处走去。 她虽然猜测这里有人来过,毕竟心中没底,一边走,其实心中亦在忐忑。好在山洞除了开始几丈需要弯腰而行,到了里面居然渐渐宽敞,直起身子亦不会碰到洞顶。不过这山洞怎么看也不象有人工的痕迹,一路向下竟是越走越深,算算距离,已走入了山腹之中。洞中虽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没有岔路,又有紫云剑的微光照明,正当她走得不耐烦之时,前面却忽然出现了一扇石门。 所以能看出是扇石门,皆因这一路上都是清一色的青灰色石岩,而眼前的石头质地却明显不同,而且不知从哪里透出微弱的光线,无须紫云剑的毫光,居然也能够朦胧见物。她伸手去推,石门厚重,却是纹丝不动,找遍了上下左右,也未见有开门的机关。 她在山腹之中,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少说也有一个半时辰了,看着眼前这扇打不开的石门,不由足底发软,心灰意冷。两日来水米未进,穿过山腹来到这里本就全凭心中一股求生欲念在支持,眼见希望破灭,顿时感到一阵疲乏袭来,靠着石壁,只想就此睡去。 迷迷糊糊中,忽觉有人在耳边柔声道:“情儿,快起来!我带你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秘女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神秘女子 庄韵情睁开眼来,只见那女子正凝目注视着她,手中还拿着一只细长的瓶子,看她睁开眼睛,狭长的美目中立刻又漾起那醉人的迷人微笑,漫声说道: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怎地就吓晕过去了?” 声音中亦迷漫着醉人的柔媚,风情无限。 庄韵情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会在这山腹石室之中?” 那女子忽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得花枝乱颤,良久才歇。媚声道:“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妖,专门勾人魂魄的妖。” 庄韵情打了个寒战,看得那女子又是一阵格格娇笑,忽然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抚了抚她的脸颊,嫣然道:“放心,这里不是阎王殿,我还未到做鬼的时候,――你也死不了。” 荡漾的眼波忽而现出一缕温柔之色,庄韵情不由自主地又被她的眼波吸引。那女子见到她看自己的神情,又是嫣然一笑――这一笑,方才的柔情顿时又化为风情万种的妖媚笑靥,整个人的气质也充满了妖魅之气。忽然想到: “江湖之中,人人叫我为妖女,只怕是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真正妖媚之人。这女子如此妖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蕴含着无比的诱惑之力,尤其一双眼睛更是有着勾魂摄魄的奇异力量,若是到了江湖之上不知会勾走多少男人的魂魄,甚至女人也会醉倒在她的眼波之中......” 那女子见她不语,忽然伸出纤纤玉手,抬起她的下颔,细细看了几眼,衷心赞道:“好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坯子――” 庄韵情坠落悬崖后,又穿过山腹,已有两日两夜未曾梳洗,虽不能说是蓬头垢面,却也是发髻散乱,身上亦凌乱不堪,精神更是差到了极点。听那女子如此说,不由愠怒:“不管你是妖是鬼,我既然落到你的手中,那也无话可说,又何必故意来羞辱于我!” 那女子娇媚一笑:“我是衷心赞你,怎说是羞辱你?”口气忽然一转,幽幽道:“哎,可惜你不是潇湘......” 庄韵情听她屡次提起“潇湘”,心中不免好奇,不知是不是自己一直寻访的席潇湘?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潇湘’是可是姓席?她究竟是何人?现在何处?” 那女子忽然脸一沉:“现在是我在问话,哪轮得到你来问我?” 庄韵情见她说变脸就变脸,只好沉默不语。那女子便问道:“你说你是从崖上失足落下?” 庄韵情尽管对这女子充满了怀疑,也充满了戒备,这时也只好点头道:“是,我是从上面来。” “是有仇人追杀?” 庄韵情摇头:“没有。” 那女子奇道:“那就怪了!我瞧你的武功也不错,既没仇人追杀,你怎么会摔下来的?难道是你自己不想活了?” 庄韵情犹豫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既是意外,哪里会有理由?。” 那女子忍不住笑道:“既非仇人逼你,又非你自己轻生,你怎地会掉下来?那天柱峰可不是寻常人能上去的了的――”忽然哦了一声,笑道:“那定是你的心上人不再爱你,你伤心欲绝,一时失魂落魄,才会失足跌下,是也不是?” 这句话正触在庄韵情的伤心处,心中一痛,脸色刹时变得苍白,冲口说道:“我没有心上人!你凭什么如此说?” 那女子喟然长叹一声:“自古就有道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女子生来就多情,可惜那些臭男人却往往并不珍惜......”她脸上露出怜悯之色,“小姑娘,你的心上人为何抛弃你?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庄韵情自落下悬崖后一直忍着没有哭,这时被她连连追问,内心压抑的悲伤和委屈顿时如决堤的洪水泛滥而出,嘶声道:“我说了我没有心上人,你干么还要再提?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从来没有!” 那女子,见她情绪激动,几近失控,伸手轻轻在她肩上轻拍,柔声道:“你自然没有,――你这样一个冰肌玉骨的小姑娘怎么会为一个凡间的男子动心?对他们来说,他们只配远远地仰望着你,想要你这样的女孩儿动心他们远远没有资格......” 她脸上的神情这时充满了慈母般的怜爱,娇媚妖娆的面容身姿似乎也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圣母般的光辉。庄韵情在她关怀慈爱的目光凝视下紧张绷直的精神终于慢是松驰下来。那女子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庄韵情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悲伤,泪水簌簌而落。 “好了,哭出来就好。――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伤心?是谁伤害了你?跟我讲一讲,看我能不能帮你?慢慢的说,一切都会过去。” 庄韵情在她般的嗓音安抚下,终于慢慢停止了抽泣,便从出尘崖上的上官通讲起,说到两人如何相识,如何一步步相知,讲到他如何能看透自己的心思,讲到他对自己的娇宠,几至于相约白首;讲到了西门远,讲到他如何冷酷,如何用情至深,又如何在她毫不知情之下失身于他;讲到了海啸,讲到他如何暗恋自己这个小“师姑”,暗恋到无怨无悔,却可以舍命相与,直到他生命最后一刻才对她吐露心声;讲到了海啸的死,讲到二师兄的误会,讲到了大师兄的沉默;她甚至讲到了江尘飞对她幼年的伤害,讲到了慕容成城的自命风流......扬扬洒洒,竟是不能止歇。 那女子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温柔与慈爱从未消失,间或伸手轻轻梳理她鬓边的乱发她的一双眼睛更有一种使人安静的力量,柔和宽博,从未让她感到害怕。庄韵情心中宁定,静静的讲述完已是精疲力尽,不过心中那块象是一直压着的大石却已搬开,说不出的轻松。那女子见她一脸疲累,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 “你讲得够多啦,好好休息一下。等你睡一觉醒来,所有的不开心就都没有了,――乖,睡吧,睡吧......” 庄韵情确实累了,在她般的声音中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所有的疲累一扫而光。坐起身来,脚刚一沾地,忽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措不及防之下竟“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你醒来啦?”一个般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庄韵情愕然抬头,只见那一袭黑色纱衣的女子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正看着她。那女子手中托着一个木制托盘,盘中不知放的什么东西,雪白晶莹,堆的小山一样。见她看过来,便款步走上前来,步伐婀娜,将手中的托盘直接放在她睡着的石榻之上,自顾说道: “你一只脚没有穿鞋子,走了这么远,起了好多血泡。我已经帮你挑破,现在虽然疼些,不过过两天就会好。” 庄韵情向自己的脚上看了一眼,果然是挑过的,整个脚掌底部全是触目的血红,有的已经慢慢结痂。那女子笑道:“这里简陋,可没有多余给你包扎的东西。” 庄韵情对这神秘女子仍是心存戒备,只是对方竟能不顾她身上污秽,帮她挑破脚上血泡,想来亦非真正凶恶之人。心中感激,便起身福了一福,说道:“如此已经很感激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娇媚笑道:“你肚子不饿么?还有力气问话?”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庄韵情更是感到饥肠辘辘,难以忍受。那女子已将放在榻上的托盘推到她眼前:“这是这山洞中特产的雪菇,汁多味美,你先填饱了肚子再说不迟。” 庄韵情顾不得客气,伸手抓起一个小儿拳头大的雪菇,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那雪菇极嫩,果然多汁,味美却说不上来。不过刚入口虽然清淡,吃了一会儿熟悉了它的味道,便有一股特殊的清香迷漫在口角两颊,倒也别有一种风味。庄韵情一口气吃了大半盘这才饥火稍降,这副吃相极是不雅,知道那女子一直在旁看着,便放慢了速度,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我实在饿得狠了,让姑娘见笑啦。” 那女子抿嘴一笑:“不妨,你怎么吃,这里都没人笑你,――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庄韵情愕然摇头。那女子笑道:“山洞之中没有日夜之分,不过你至少睡了有二十个时辰,若不是饿得狠了,估计你还留连在周公那里舍不得回来。” 庄韵情呆了呆,看看身下的石榻,半晌才道:“我自己并不知道,有劳姑娘照顾。大恩不言谢,庄韵情有礼了。”说着又福了一福。 那女子见她不再吃了,便将托盘推到一旁,笑道:“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这里从未来过客人,你能来,别说一个床榻,便是这整个石室送给你都没关系。” 庄韵情一时沉默,不知说什么好。那女子站起身来,说道:“既然醒了,就去梳洗一下,换件衣服,清清爽爽我们才好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玉女教主 第一百五十六章玉女教主 庄韵情点头:“你说得不错,阵图毕竟是死物,要破解并不困难,要想破阵须得熟知阵法的各种玄妙变化方才可以。以我所知的皮毛怕是不能,须得师傅出手才可。” “你对他就如此有信心?” 提起师傅,庄韵情自然引以为傲,说道:“当然!我师傅于天文、地理、奇门术数,无不精通,武功更是无人能及,小小一个‘九宫迷踪阵’自然难不倒他。姑娘既然知道我师傅,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厉害?” 那女子倏地冷笑一声:“天下第一负心薄幸的男子就是他了,当然厉害!他若不厉害,潇湘又何至于――”哼哼两声,没再说下去。 庄韵情骤然听到她说云中飞的坏话,第一反应便是十分生气,不由怒道:“好好的你干么骂我师傅!你凭什么说他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的男子?我师傅已多年不踏足中原,料你也没见过他,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还有你说的那个潇湘,她跟我师傅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一再提到她?” 那女子瞧她发怒,不由失笑道:“噢,我忘了,你是他的徒儿,――真的只是他的徒儿么?” 庄韵情听她语含讥诮,便沉着脸道:“我是他徒儿,他是我师傅,难道还会有假?” 那女子话锋一转:“那你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呆在这里?” 虽听她问得奇怪,但她言语中辱及云中飞,让庄韵情心中十分不悦,便道:“你又没说,我怎会知道?” 那女子见她仍然赌气,玉色的脸颊微微涨红,更显娇艳,美目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笑意。自顾说道:“你既然听说过‘玉女教’,那你可知道‘玉女教’的教主是谁?” 庄韵情想了想,说道:“听师傅说,那玉女教主叫作‘玉罗刹’,生得美艳如仙、风情万种,因为练有魔教的邪功‘惑心术’,容颜不老。当年在武林中兴风作浪,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许多侠义之士都被其迷惑,因她而身败名裂,最后落得惨淡收场,是个真正的蛇蝎美人――” 她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大变,吃吃道:“莫非,莫非你就是――” 那女子悠然道:“不错,我就是玉女教主,――那个令天下男子都神魂颠倒、闻之丧胆的蛇蝎美人,玉罗刹!” 庄韵情瞪大眼睛,扫过她只有二十出头迷人的妖异面庞,心中忽生惧意,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玉罗刹见她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不由展颜笑道:“你怕什么?你只是个小姑娘,我又不会害你。” 庄韵情仍是难掩心中的震惊:“可是,可是师傅告诉我,玉女教所为倒行逆施,犯了众怒,正派人士便以七大门派为首联合将其剿杀了,一夜之间便销声匿迹,教主亦是下落不明。你,你怎么......” 玉罗刹道:“什么叫做倒行逆施?他们其身不正,反来怪我媚惑天下?若这些正义之士果然都是堂堂正正,各个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玉罗刹再如何风骚入骨,她们也不会正眼瞧上一眼!自己持身不正,分明一肚子男盗女娼,却还要装作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啍!我就偏要拆开他的假面具,露出他们的丑恶嘴脸!――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脸上挂不住了,反而将一切罪责推在我玉女教的头上,将我一众如花似玉的女弟子屠戮怠尽,啍!此仇不报,我玉罗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庄韵情亦是冰雪聪明,稍稍思索便即明白,点头说道:“原来他们灭了玉女教便将你囚禁在此,这样说来他们还不算太狠,只是将你关着,没有斩尽杀绝,那--” 玉罗刹冷笑道:“他们怎会有如此好心?若是知道我在这里,早就被他们大御八块,哪里还有命在?” 庄韵情心中震惊渐渐平复,不由奇道:“难道不是?这石门之外的机关是你的‘九宫阵’图,莫非是你自己――,也不对!若是你自己所布,自然困不住你,要报仇也早该出去。”一时蹙眉不解。 只听玉罗刹道:“我玉女教盛极一时,又岂会那般容易给人毁去?只怪我一时大意,误信奸人,才中了他们的圈套。他自然知道一个小小的‘九宫阵’困不住我,所以他就想了一个更恶毒的法子――” 庄韵情忽听她话中由“他们”变成了“他”,立即敏感地抓住了这个漏洞,问道:“谁?是谁想了个恶毒的法子?” 玉罗刹对她如此敏锐便抓住了自己的话中之意,心下赞赏,口中却恨恨道:“还会有谁?自然是他――云木老道!原以为他是正派掌门,人中君子,我素来待他不薄,谁知他反来害我......” 庄韵情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说道:“云木道长?他不是武当上代掌门么?我听大师兄说他十多年前就死啦!如今的乾元道长掌管武当已有十年。难道是他――” “死了?”玉罗刹一呆,忽然怔怔地流下泪来:“我说这些年他怎地也不来瞧我了,原来是死了......”默然半晌,她忽然又笑起来,“其实他待我还算有情,他并没杀我,不是么?而且起初每过两年还来瞧我一次,如果他没死,想来他还会来瞧我的......”口中说着,那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庄韵情怔怔地瞧着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再看玉罗刹的表情,她已隐隐猜到,在玉罗刹和云木道长之间必定有着一段未了之情。而当初云木道长必是利用了这段感情欺骗了她,致使她辛苦经营的玉女教毁于一旦,之后又将她囚禁在此。想到玉罗刹一生亦是叱咤风云,最后却也是被情所困、为情所毁,不得不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那男人果真是可恶!同为女子,又同为男人所伤,不由起了同病相怜之感。 玉罗刹伤感了一阵,忽然抬头笑道:“死了也好!省得再来牵肠挂肚!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却也有着这许多伤感,那可不好,――说了这么久,我也饿了,且去看看今日有没有鱼冲进来,也让你尝尝新鲜。”站起身来,向小山洞中走去。 玉罗刹这一走动,裙下露出雪白一双赤足,淡红的珠光下亦泛着无比的诱惑。再看看自己的脚,一只鞋子在那古松上掉落,也只剩下一只,如此还不如不穿,干脆也将这另一只脱下,丢到一角。不过庄韵情心中奇怪,这地方还会有鱼?而且她也好奇,在这山腹中不见天日,她以什么生活?便也赤着脚随后跟去。 却见玉罗刹进了刚刚让她洗澡的小山洞,俯身向那池中察看。忍不住道:“这里还会有鱼?” 玉罗刹笑道:“这里和山腹中的潜流相连,偶尔会有外面的鱼冲进来,虽然不大,却是味道鲜美。”她看了半晌,微微失望,“看来你的运气不好,只能等下次了。” 转身来到一个更为狭窄的石洞,洞中十分潮湿,可是洞壁缝隙中却生着好多雪白的菌子,各个是鲜灵水透,正是她刚醒来时玉罗刹拿给她吃的那种。忍不住问道: “难道你也天天吃这个么?” 玉罗刹笑道:“这里不见天日,不吃它吃什么?幸好那潜流中不时有鱼冲进来,虽然机会不多,却也不至于让我天天吃素。” 她虽笑得轻松,庄韵情却能感到她话中的苦涩。心想她关在这里十几年,便以这素菌为生,实是过得辛苦无比。心下黯然,说道:“你每日吃这菌子,终是不妥,纵有鱼冲进来,想必也不能熟食,你......”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忽然想到一事,说道: “吃的是有这些,那你每日喝的水又从哪里取来?” 玉罗刹噗哧一笑:“傻姑娘,那潜流中不都是么?” 庄韵情这回是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你是说方才那个池子?那不是――既是喝的水,你为何还让我在里面――”想到自己喝的水便在从那“大澡盆”中取来,庄韵情忽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涌。 玉罗刹格格笑道:“瞧你那样子!那水本是活水,你就是洗了澡,用不了几个时辰也早冲干净了!何况又不是别人,你还嫌弃你自己不成?况且――”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让你有东西吃,有水喝,还能洗澡,已经不错了,你还挑剔什么?” 采了一把雪菇,转身出去。 庄韵情虽然想起这事,胃中仍然不适,也只好默然。 玉罗刹斜倚在石榻之上,两根手指拈起一枚雪菇,放在口边轻轻噬咬,再伸出猩红的舌尖将唇边的汁水轻轻添入口中,优雅无比,亦是性感无比。一双美目打量着眼前纤腰不盈一握的少女,眼睛深处笑意盈盈。 庄韵情亦在仔细打量这石室,走到自己进来的石门边,试着伸手去推,却是纹丝不动。随口问道:“这门怎么打开?” 玉罗刹轻轻一笑:“谁说这门能打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媚女天成 玉罗刹轻轻一笑:“谁说这门能打开了?” 庄韵情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那我怎么出去?” 玉罗刹再笑:“好不容易进来陪我,出去作什么?” 庄韵情愕然呆住,忽然想到不对,说道:“你刚才说那位云木道长先前每过两年便来瞧你一次,他能进出,这里必定另有出口,你哄我呢!”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心情登时轻快,便冲她嫣然一笑。 玉罗刹见她忽现天真之态,这一笑,美目中彩光流动,实是明媚无比。一直凝视她的瞳孔不由微地一缩,冲她招手道:“你过来。” 庄韵情自知她便是当年的玉女教主之后,心知这女子表面上虽是二十出头的女郎,实际上却是多年前便叱咤江湖的女魔头,心中戒惧,便不免起了疏远之意,本能地便离她远远地。见她招手,微一犹豫便没有动。玉罗刹美眸流转,歆然道:“你干么这样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庄韵情微觉尴尬,玉罗刹笑道:“你这小姑娘戒心真重!放心,我虽是魔教教主,但向来只吃男人,不会害女人。你不是有事要问我么?比如出口,比如潇湘......你不过来,我怎么讲给你听呢?” 她的语声婉转娇柔,似乎带着一种浓浓的诱惑,让人不能不信,不能不听。庄韵情不自禁地向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目光便再也无法挪开。玉罗刹又冲她勾了勾手指,媚声道:“来,坐到我身边来。” 庄韵情心中一阵迷糊,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便在她身边坐下。玉罗刹从石榻上坐起身来,执起她的纤纤玉手,柔若无骨,又仔细观察她娇魇之上吹弹得破的玉色肌肤,浑圆的玉颈,小巧的香肩......开口极低的领口下隐隐露出一抹雪白的酥胸,虽然娇小,却是娇挺丰满,纤腰细细,不盈一握,正是少女最诱人之处。唇边不自禁地泛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噢,果然没有瞧错,是棵上好的苗子......” 俯身到她颈边深深一吸:“噢,体味清新,也是那些臭男人喜欢的――” 庄韵情猛然惊醒,见到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急忙跳开,叫道:“你做什么?”心中怦怦乱跳,心说这女子是魔教教主,行事果然带着三分邪气。 玉罗刹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又走上前来,一双美目在她脸上梭巡良久,忽然问道:“你修习的是哪一派的媚功?云中飞竟许你练这等功夫么?” “媚功?”庄韵情茫然摇头,“什么媚功?我从来没听说过。” 玉罗刹显然不信,又围着她转了两圈,喃喃道:“不对啊,我观察你许久了,你没有修习过怎会如此――,除了云中飞,你还拜过哪个师傅?” 庄韵情颇为不悦,皱眉道:“我只有一个师傅。” 玉罗刹眼现惊奇:“这么说你果真没有学过?” 盯着她明玉般的脸颊,美目中异彩连闪,似乎发现了什么令她极为兴奋之事。 “难道你生来便是如此?”拉着她的手连转两圈。 庄韵情给她盯的极不自在,说道:“我自然生来便如此,有什么不对?” 玉罗刹笑道:“你这小妮子还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呢!天生成你这种面相之人,百年难遇!云中飞和潇湘的女儿果然不是普通女子――”说着格格而笑,笑得全身花枝乱颤,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庄韵情却给她的话吓了一跳:“你说谁是谁的女儿?” 玉罗刹美目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就你生就的这等样貌,这等气质,敢说不是他们两个生的?鬼才相信。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叫他做师傅,可是我不会看错。潇湘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啧啧啧,真是上天不负我玉女教......” 庄韵情却仍在震惊中未能清醒:她说自己是云中飞和潇湘的女儿!这怎么可能?自己与那个潇湘素不相识,师傅也是后来才相认,不!这绝不可能!可是,等等―― 她忽然想起自己挂在半山崖的古松上之时,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师傅前来训导自己,似乎也曾说过“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连这小小的关口都闯不过”的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她心中如何震惊,玉罗刹已继续自顾说道: “我玉女教世代相传,这世上天生有一种人,生来便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据说是生有此种面相之人无须修习什么媚功,天生便能惑人心神,颠倒众生,相术称之为‘内媚’。我玉女教的‘惑心术’虽然厉害,毕竟是也是后天修习而成,再怎么高明,斧凿痕迹还是免不了的;别派的媚术更是难登大雅,不过是扭捏作态的小把戏罢了,都远远及不上这‘内媚’来的自然传神、浑然天成。――我以前也只是听说,从未当真,今日一见才知,原来这‘媚女天成’的传说竟是真得......” 庄韵情给她说得一头雾水,不由将刚才的疑问抛到了脑后,说道:“你是在说我么?什么叫做‘媚女天成’?” 玉罗刹掩嘴吃吃笑道:“含意就是说,你是天生尤物,不用修习什么媚功,天下的男人就都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不能自己......”说着向她抛了个媚眼儿,千种风骚,万种风情尽情展露无疑。 庄韵情一愣,待明白过来她话中的含意,不由羞得满面绯红,要待与她动手,又觉不妥,不由怒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必如此取笑于我?” 玉罗刹娇媚笑道:“怎么叫取笑你?我若生成这‘内媚’之相,高兴还来不及,小妮子空守宝山而不知运用真是暴殓天物了。”忽然止住笑,郑容说道: “尽管不会运用,可是你天生的魅力只怕是藏也藏不住,难道你没发现凡是见过你的男人便再也忘不掉?而且一次比一次印象深刻,相处愈久便愈难自己,直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正是你‘媚女天成’的魔力使然,你能否认么?” 庄韵情一怔,她说得似乎并非全无道理。不管是上官通还是西门远,他们对自己的感情的强烈程度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包括海啸,和那个慕容成城,若说只为她生得美貌,可是这天下美貌的女子并不少,似乎无须非她不可。可是事实是海啸甘心为她而死,慕容成城放着身边美女无数而不顾,上官通和西门远更是非她不娶,无话可说!这又如何解释? 玉罗刹看她沉思,微微一笑:“这是你天生的财富,若是荒废了不但是你的损失,老天也会为你可惜!以你的‘内媚’之相,若再修习了我的‘惑心术’,天下便没哪个男子能逃过你的手掌心儿,你想要谁――不管是那个浪子还是那位少宫主,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庄韵情抬起头,看向玉罗刹的眼光不无怀疑:“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想让我学你的‘惑心术’,如你一般,去媚惑天下的男人?” 玉罗刹格格笑道:“有何不可?以你的条件,学习‘惑心术’必然事半功倍!若再袭了我的衣钵,我保证你能成为武林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媚后!我玉女教在你手上再次发扬光大亦是易如反掌!――这是天赐良机,做我徒儿如何?” 庄韵情又吓了一跳,说道:“我已有师傅了――” 玉罗刹媚笑道:“那又如何?老天也没规定你只能有一位师傅!何况我瞧你的武功也未必是一家所传,既然云中飞并不反对你兼收并蓄,你再学我的功夫想来他也不会说什么?何况我的‘惑心术’乃是世上最神奇的功夫,能保你青春长在,红颜永驻,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因缘……” 庄韵情想了想,师傅胸襟宽广,确实不会反对自己兼收别家之长,可是这个玉罗刹全身都透着古怪,有着说不出来的邪气。她所谓的‘惑心术’更不知是什么样的怪功夫,听名字便知不是寻常拳脚功夫。至于她说自己是什么“内媚”之相,“媚女天成”,更是无稽之谈,她根本从心底里就不相信。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心灰意冷,根本无心争胜江湖,那又奢谈什么再将玉女教发扬光大? 玉罗刹美眸中水波潋滟,以她的犀利眼光,怎会瞧不出庄韵情的动摇?只是要说服她接受这个常人眼中的邪门媚功却也不易。也不心急,悠悠道: “你所以落得如此地步,还不都是那些臭男人害得么?难道你不想将他们踩在脚下?出了这口恶气?只要你修习了我的‘惑心术’,加上你的‘内媚’之相,便能红颜永驻,容颜不老。那时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任你驱使,――这难道不是一件快意人心之事么?” 庄韵情心中一动――她倒不是想让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自己脚下,可是玉罗刹有一点说对了,她落得如此地步,那些“臭男人”的确功不可没! 她生性淡漠,与世无争,也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世俗女子,可是他们凭什么可以任意欺凌、污蔑于她?他们凭什么称她为妖女,要逼得她走投无路? 若是可以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所谓正义之士付出代价,她是会毫不介意的!她不会吝啬也让他们尝一尝被伤害的滋味! 可是这个玉罗刹凭什么这样帮她?这位魔教教主又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五十九章 媚术惑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媚术惑心 庄韵情初时听那笛声柔媚倒也没什么,可是听了片刻,也许是眼花也许是错觉忽然觉得看出去的目光有一刹那的模糊,心中亦隐隐有恍惚之意。 她心中一惊急忙静心运功,想凝神守住心中的一片清明。 然而一个个画面纷至沓来在她眼前缓缓展开,一幅未尽一幅又至。她明知情形有异,却是不知如何阻止。 玉罗刹的笛声仍是飘飘渺渺在耳边萦绕,不过感觉却是仿佛来自天边,丝丝缕缕几欲断绝却又偏偏不肯就此消失…… 庄韵情勉强维持着灵台的一丝清明,知道是那缕笛声作祟,她闭了闭眼睛想将那些画面关在脑外。趁着未曾完全陷入幻境中咬着牙对不知身在何处的玉罗刹道: “你吹的什么曲子?你以为用这区区幻境便能困住我么?” 玉罗刹仙籁般的柔媚声音似从云端传来:“小妮子不是硬气的很么?且瞧瞧我这十八幻境你能闯过几重……” 庄韵情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眼前景物忽变竟是来到了一片荷塘之间,脚下小船轻晃,身周翠绿的荷叶和粉红的荷花随风轻摇。 彩霞满天,荷塘深处传来孩童们嘻笑打闹之声,隐隐可见远处绿树掩映的村庄,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有妇人在温声催促女儿归家—— 她眼中一热刚要划动手中木桨,忽然发现已然身悬半空,耳畔风声呼呼作响,脚下的荷田箭一般向后退去。她惊喜回头:“师傅!” 云中飞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目光此时只有一片清朗。 画面接连变幻——有小镇私塾中的放肆胡闹,有农家小院的融融温馨,有天山冰雪的琉璃世界,有元宵灯会的暖暖汤圆…… 一切的一切皆是那般美好。 笛声袅袅,宛如。 看着少女脸上那般迷醉的神色,玉罗刹眼波流动无声而笑。忽然曲调一转,更转柔媚,慢慢变幻成各种奇妙的声音…… 庄韵情脑中再次轰然一声,似乎又回到了上元之夜,模糊中西门远的脸逐渐清晰又慢慢模糊。她又惊又怕,不由自主冲口而呼: “大哥!快来救我!” 随着她一声呼唤,西门远古铜色的刚毅脸庞忽地又变成了一脸懒散笑容的上官通。他柔情似水的眸光瞬间便将她本能的抗拒全部融化,不管身体还是灵魂转眼便沉溺在他无边的温情之中…… 玉罗刹手中的银笛在她轻吟浅笑的唇边便如忽然有了魔力一般,忽而似柔风细雨,忽而如暴风肆虐,虎啸龙吟,燕语莺啼,千百种奇妙的声音交汇成一曲动人心魄的愉悦欢唱―― 看着眼前少女痛苦地在自己编织的梦魇中挣扎,一张俏脸因为被笛声所惑已由雪白变得通红,汗水涔涔,一头秀发便如打湿的鸦羽一般,唇边不由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小妮子,还想跟我斗法,真是不自量力!” 曲调微转,柔柔细细的笛声更加诱~人心神。 庄韵情仍然在似真似幻的梦魇之中拼命奔跑,然而无论她如何奔跑也无法摆脱冥冥中的束缚――西门远的狂野,上官通的温情,交替而来,一次次将她推上愉悦的顶峰,又一次次跌入寒冷的深谷…… 恍惚之中,她隐隐知道自己是被玉罗刹的笛声所惑,也一次次想将萦绕耳际的飘渺乐声赶走,却只是徒劳无功。她无法拒绝脑中的纷乱画面,更无力抗拒身体的极度欢~悦,只有极力的挣扎,不让自己完全地陷入进去…… “大哥,救我――,滚开!滚开!……求你,求你们出去罢,不要缠着我……”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呓语,玉罗刹的表情不由渐渐转冷――她这摩天梵音威力极大,这小姑娘毫无防备之下被她带入幻境,这么久居然还能保持一丝灵明不被湮灭,实属意料之外,说明她的心智确实非同一般。 玉罗刹这摩天梵音便如绵里藏针,被施术之人若是心智较弱,很快便能被笛音控制,陷入幻境之中不能自拔,醒来之后最多全身力尽虚脱,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被施术之人如果心智越高,对笛声的诱~惑之力抗拒愈强,通常便愈是不肯被笛声引导,那其所承受的痛苦也愈加强烈―― 这种痛苦不止是身体上的,更重要的是对精神的伤害。被施术者与笛声对抗越久,这种伤害越大,一但达到承受的极限,被施术者的精神便极有可能崩溃,从而形成永久性的伤害…… 玉罗刹曾经遇到过。当年那人也是因为不肯受她笛声诱~惑,拼死抗拒,最后竟致精神完全失常,从而成为她心底深处最不愿为人碰触的隐痛之一。 看着眼前这少女凌乱狼狈的形容,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停止,那这少女的精神世界必会被生生撕裂成两半。她在这山腹的石窟中等了十几年,终于盼来了这少女,而且是一个拥有“内媚”之相,可以重振玉女教的奇异女子,她怎么舍得真得将她毁了? 笛声一收,玉罗刹脚底生莲袅袅上前,在庄韵情面前优雅的坐下,静静地等她醒来。 良久,庄韵情才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看到近在咫尺的玉罗刹,庄韵情心底忽然升起一阵寒意。 玉罗刹伸出纤纤玉手,抚上她红晕退去却愈显苍白的美丽面庞,柔声说道:“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好苗子。资质好,心智高,虽然少了些心机却也不是什么大事,经过我耳提面命,很快便能青出于蓝……” 庄韵情扭头想躲开她的碰~触,却是徒劳无功。 玉罗刹嘲弄地看着她笑道:“怎么,刚刚还没快活够么?――告诉我,在你梦里有几个男人与你一起欢好亲~热啊?” 庄韵情心中怒极,雪白的脸颊再次涨的通红。可她全身虚弱无力,只能向她怒目而视。 玉罗刹格格一笑:“好啦,你不用瞪着我,我本来就是魔女!你抗拒不了!你这小妮子何必搞得自己如此辛苦?好好享受一番我带给你的愉悦难道不好么?” 庄韵情不理玉罗刹的调侃,心里渐渐平静,细细回思方才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 她虽然筋疲力尽,此时脑中却是出奇地清晰。这些日子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如闪电般一幕幕划过脑海。也许玉罗刹说得不错,她是该给那些伤害她的人一个教训! 妖女如何?做魔女又如何? 忽然之间,她心中已做了一个决定。 玉罗刹盯着她玉色的面颊,不放过任何一丝她脸上闪过的表情。这时见她眼中的愤怒渐渐敛去,先是片刻的犹豫迷茫,继而渐转冷漠。 当她再抬起头来时,已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冷冷开口: “我答应学你的‘惑心术’。” 玉罗刹并不意外,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然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 庄韵情冷冷看着她,毫不避讳她的注视,缓缓地,一字字道:“但我不会叫你做师傅。” 玉罗刹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怔之后,不由强笑道:“你说不拜师便想学我玉女教世代相传的‘惑心术’?小妮子,你的脑子没烧坏吧?” 庄韵情丝毫不为所动:“我是天山的弟子,此生绝不会改投别派。这‘惑心术’学与不学于我并无多少不同,如果你不愿意不传就是,我决不强求。” 玉罗刹脸色变了变,眼底的笑容消失,颜色已是颇为难看:“小妮子,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 庄韵情针锋相对,忽然柔柔一笑:“不过现在是你求我在学,而不是我非学不可。反正在这里也是无事可做。你若要传授我便练着玩儿玩儿,你舍不得那也无所谓。” “死丫头,竟敢――”玉罗刹怒极,手一探已握住了她的细嫩的脖子,“只要我稍稍用力,你就没命,竟敢跟我谈条件!” 庄韵情哧地一声冷笑:“请便。” 玉罗刹瞪着她,手指渐渐放松,美目之中又慢慢迷漫出迷~人的笑意:“小妮子,果然是不肯吃亏。” 忽然起身,翩翩坐到玉案之后,脸色一正: “我可以答应你不用拜师,我也会将‘惑心术’尽力传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玉罗刹盯着她的眼睛:“你必须帮我重振玉女教,在我的传人没有出现之前,我要你代理我玉女教教主之位,并保证尽你所能,将它发扬光大!如果你答应,我不但传你‘惑心术’,我所有的武功秘笈也会一并交于你,如何?” 庄韵情冷笑道:“我是天山弟子,要你的武功秘笈何用?想用一套小小的‘惑心术’便拴住我,让我效力于你玉女教,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贪心了么?” 玉罗刹美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忽然银牙一咬:“也罢,你说怎样?” 庄韵情略一沉吟:“这样罢,我出去之后会帮你召集昔日的教众,由他们推举出新的教主,我把你的功夫再转授于她,由她再带领你的教众重振你的玉女教如何?” 玉罗刹凝神看着她,气极反笑:“你以为我玉女教的教主是谁都能当的么?若是如此简单我也不用大费周张地非要你来学我的‘惑心术’了!” 庄韵情知道她所说的亦是不假,一时冷了脸没有说话。 玉罗刹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惑心术’乃是世间最复杂的一种功夫,所用心法与普通功夫相去甚远,颇违常理。你纵有心法在手,若没有我亲自教导也难有所成,一个不慎便会堕入魔道!” 庄韵情冷啍一声,心说你玉女教本身就在魔道,还能堕到哪里? 玉罗刹瞧她表情,怎会猜不出她想说什么?知她心有不甘,接着道: “武林中人将其视为洪水猛兽,魔教邪功,甚至谈虎色变,其实也不乏夸大其词。‘惑心术’所创之初,其实只是为女子驻颜之用,后来有位武林奇人乃是天纵奇才,竟将这驻颜之术融入本身武功之中,与自身内力结合,将女子特有的阴~柔之美发挥至极至,才创了今天的‘惑心术’出来,而绝非世人以为的歪门邪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六十章 惑心真谛 第一百六十章惑心真谛 玉罗刹道:“――所谓‘惑心术’无关正邪,欲正则正,欲邪则邪,全在施术之人心术如何,所以你大可不必心有抵触。” 庄韵情知她要自己安心修习此术,自然想方设法将之美化,也不驳斥,姑且听之。淡淡一笑:“我既说要学,就不会心有抵触,你担心什么?” 玉罗刹定定看了她一会,长叹一声道:“你这妮子报复心真重!不过,作为一教之主,处事应有自己的决断棱角!这一点,我还是喜欢。” 柔媚一笑,说道:“你是‘内媚’之相,人又聪敏,有我亲自指点,自然能事半功倍,可你要明白,并非是所有人都有你的资质,――我当年修习之时三年方有小成,还被我母亲惊为神速,哪里是你随便找个人来便能修练?所以我劝你还是自己先打点精神学好,不要妄图随便找个人来敷衍我。” 庄韵情知她所说不假,又想了想,只好再退一步道:“那好,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我会帮你暂代教主之位,直到你的传人出现。” 玉罗刹这才点头:“如此正好。――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这‘惑心术’不是普通功夫,修练之法自然也迥然不同,希望在修习之时一切听我安排指点,不要有所抵触,更不要大惊小怪。” “我既然要学,自然一切听你安排。” 玉罗刹微微一笑:“我玉女教其它的功夫你若想学我也绝不藏私,不过以你的资质即使没有我的指点也难不倒你,倒是不急;当务之急是要先将这‘惑心术’修练纯熟,以后纵然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自行修习。” 庄韵情既然下定决心,便不会再回头,一切凭玉罗刹去安排。 不过话虽如此,到真正修习之时,庄韵情仍是感到难以接受。 这“惑心术”所创之初,本是为女子驻颜所用,更是要激发女子所有的潜在阴柔之美,达到极至。而要发掘人心深处的内在潜力,必然要用些非常规的手段、方法方可达到,常人看来不免极尽匪夷所思之能。 女子魅力的展现,除了天生的容貌,无外乎表情,体态,动作,从而形成一个人整体的气质所在。“惑心术”虽为玉女教不世传的绝秘之术,却也不外这些,再配以独特的内功心法,女子的魅力潜质便会一点点被激发出来,从而成为艳冠天下,风情万种的一代娇后! 即便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若能修至其精髓,亦会魅力四射,无人可以抵御。 容貌是天生,表情、体态、动作却可重塑。尽管这个重塑的过程颇为让她难以接受,庄韵情却仍然按照玉罗刹的要求尽量一一去做到。 一个人的表情是最能代表一个人精神状态的体现,而眼神则又是重中之重,玉罗刹所以能颠倒众生,摄人心魄,其彩光流动的美眸功不可没;配以她撩人的体态,动作,浑然天成的柔美,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女性美的极至。 庄韵情虽然冰雪聪明,心思亦是玲珑剔透,可是面对玉罗刹这从所未闻的传功之法仍是耳热心跳。好在玉罗刹似是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仍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示范指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要极尽完美,直到她满意方才做罢。 这时,玉罗刹看她一个动作做了多次仍是两颊飞红,忍不住笑道:“你害羞什么?女人的身体是女人最大的武器,想要征服那些臭男人就要利用好。虽然未必要对每个男人献身,却仍要他们不能自己、欲罢不能!你要记着,我们是要‘勾引’男人,可不是每个男有都有资格碰你,除非你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你!――这就是你的手段!” 美到极至的神圣娇魇仰起,傲然一笑:“什么叫做颠倒众生?什么叫做媚女天成?――那是高高在上,凡夫俗子不可触摸的存在!” 庄韵情凝神听她的谈论,似乎这“惑心术”在她口中完全成了另一种掌控他人的手段含意,并非专为迷惑男人而设,虽然她仍不能完全理解,但这种言论至少让她心理舒服了些。说道:“我只是一时无法适应,你放心。” 玉罗刹笑道:“其实你修习“惑心术”最大的阻力还是来自你的内心。你涉世未深,心性单纯,人心的复杂远不是你所能理解,而男人不过是这众多关系中的一小部分罢了。‘惑心术’说来奇妙,其实说穿了非常简单,――每人面对危险和陌生都会选择紧闭心霏,而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放下防御,向你敞开心门,对敌人是令其放松警惕,对朋友却是放松戒心。至于男人对你所起的冲动,不过是男人本能的原始劣根性罢了!所以你要记着,‘惑心术’绝不只为男人而存在,它对你的一切敌人、朋友、对手、亲人都是一种无形的存在,――你懂了么?“ 庄韵情似懂非懂,但这番话无疑已将她隐隐的担忧去除了大半。她内心芥蒂既去,修习起来便愈加神速,玉罗刹传功的心愿达成,自然毫不藏私、倾囊相授。 王舟之上。 西门远猛然站起:“你说什么?” 左阳深知这消息对他来说非同小可,小心翼翼道:“庄姑娘失足落崖,不知所踪。” 西门远眼前一黑,几乎一头栽倒。 左阳一把扶住他:“少宫主!” 西门远咬紧牙关,钢毅的脸容线条抽动,使出极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来:“在哪儿?” “武当,天柱峰,出尘崖。” 浑身的煞气骤然一涨,西门远深吸一口气,幽深的眸子中倏有闪电划过,冷酷若冰雪的声间音,一字一字道:“左护法,点齐人马,――我要踏平武当!” 左阳吃了一惊:“少宫主!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三思而后行!” 西门远眼底寒光一闪:“你要阻止我么?” 左阳沉声道:“武当建派数百年,底蕴深厚,一时打击一下尚可,却绝非我们一时间所能铲除!就算我们能做到,必然也是损失惨重,如何还有能力再征服中原各派?何况唇亡齿寒,若武当真得覆灭,中原各派只怕再也没人敢依附于我西门宫,一但他们破釜沉舟,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西门远面容倏地沉冷,手掌在桌上重重一击,只听一声沉闷地“咔吧”声传来,坚实的花梨木桌案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开裂。 面对这位少宫主的怒火,左阳锋利的眼眸一眯,可有些话还是非说不可:“少宫主,庄姑娘罹难武当的消息......其实属下早在两个月前已经收到――” 西门远倏然转身,眼中喷射着摄人的杀气:“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报我知道?” 左阳不卑不亢道:“属下的职责是保证少宫主的安全,那时少宫主的伤正在紧要关头,而我们的武士也需要休养生息。少宫主若是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只怕立刻就要重新杀上武当,属下不敢冒险,还请少宫主能体谅属下的为难之处!” 西门远瞪着他,顷刻之间,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良久,终于压下心中的怒意,语声中的寒意却加更加凛冽:“说罢,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许再有半句隐瞒!” 左阳暗暗松了一口气,略一皱眉,说道:“其实我们的探子也不是很清楚,武当对这件事亦是讳莫如深。只知庄姑娘是在天柱峰出尘崖养伤其间失足落崖,至于具体情形,我们的探子虽然千方百计打听,还是一无所获。” 西门远的脸更加沉冷下来:“这么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情儿的死成了无头公案?” 忽然冷笑一声:“失足?情儿轻功卓绝,怎会轻易失足?左护法,说出来你自己相信么?” 左阳亦是满心疑惑,沉吟道:“按理,只要不是有意为之,以庄姑娘的轻功即便是失足摔下山崖,只要稍有借力理当能转危为安,可是......事有万一,少宫主――” 西门远冷冷道:“总之,我不信情儿死了!你继续给我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左阳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一但决定了便再难更改,既然无法劝说,只得道: “属下尽力!”不再停留,转身退出。 西门远也已渐渐冷静,看左阳退出,刚毅冷酷的脸上忽现绝决:“情儿,我不信你已经死了,我要自己去看一看才能确定,――虽然我不能拿西门宫的基业作赌注,可是我不会负你。” 当夜,西门远带着西门冰儿悄然离开王舟,消失在夜色之中。 石室之中不分日夜,庄韵情和玉罗刹一个学得用心,一个教得唯恐不够,竟是不知日月。这日粗粗一算,庄韵情在这山腹之中竟已盘桓了三月之久。 玉罗刹见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已颇得“惑心术”的神髓,虽仍略显幼稚,却已是脱胎换骨,假以时日必然大成,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地。见她行功完毕,便冲她招了招手,道: “情儿,过来。连日辛苦你了,过来我们说说话。” 庄韵情与她日夜相处数月,早就没有了昔日的拘谨,闻言便径直上前,坐到她的身边,说道:“教主今日要给我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往事如烟 第一百六十一章往事如烟 庄韵情与玉罗刹日夜相处数月,早就没有了昔日的拘谨,见她招手便径直上前,坐到她的身边,说道:“教主今日要给我讲什么?” 玉罗刹见她眉梢眼角已少了初来时的冷淡青涩,不知不觉流露出女子特有的柔媚,心情大好。说道: “情儿,虽然我知道你资质极好,但你进步如此之快,短短数月便能触其精髓,还是让我大感意外,看来这‘媚女天成’的传说确是不假。” 庄韵情淡淡一笑,表面温柔似水的美眸之中微不可察地掠过一抹暗色:“是真是假都已无所谓了,不是么?” 玉罗刹点头,意味深长地一笑:“不错。” 庄韵情黛眉微挑,道:“前日教主已将贵教的大致结构告知与我,只是关于贵教的核心教主从未提及,莫非教主对我还是有所防范?” 玉罗刹轻轻一叹:“我既要将玉女教交于你手,又何必防范于你?你这丫头,经历了些事,也变得多疑起来。情儿,你记着,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受了多少伤害,在你内心深处总要有一点自己相信的东西,有一点自己的执着,不能迷失了自我......” 庄韵情眉心一敛,低声道:“教主教训的是,情儿记得了。” 玉罗刹淡淡一笑:“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相信就算是一时迷了心窍,做了错事,以你的玲珑,总有一天会想明白,这个是我多虑了。” 伸手取过案上一个方形盒子和一个狭长的玉匣,轻轻打开,盒子里面赫然一张制作精美的黄金面具。玉罗刹伸手拿起,轻轻扣在脸上――凤鸟造型的面具上,狭长的凤眸夸张的斜飞入鬓,却让玉罗刹阴柔的娇魇气势顿改,英武之中不失妩媚,一代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的威慑之气骤然散发出来。面具虽然遮住了一半脸孔,然而那面具之后神采飞扬,异彩流动的眸光和露在外面的琼鼻及小巧樱唇却更是引人无限遐想...... “这是我师兄当年亲手打造的黄金面具,他怨我风头太盛,所以专门送我,让我在江湖行走之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时便戴在脸上,你说好不好看?” 庄韵情见那面具精美异常,雕镂细致,果然费了不少功夫,不由轻轻一叹:“您的师兄倒是体贴地很。” 玉罗刹微微一笑,媚人的眼光中不觉多了一缕微不可察的柔情:“这面具我十分喜欢,常常戴着出门。多年下来,江湖中人居然将它也当作了我的标志,面具到处――”她淡淡一笑,没有说下去,含意却已不言而喻。 玉罗刹将上面的盒子挪开,打开下面的狭长玉匣,取出来的却是一支普通的银笛,笛身刻纹古朴,一看便知是有多年积淀之物。玉罗刹伸手轻轻抚摸,潋滟的眸光也变得郑重: “这个才是我玉女教世代相传的银笛――摩天笛。摩天笛由我玉女一派历代教主一脉相传,乃是教中最高信物,见银笛如见教主!等你出去,便要靠它招集教众,凝聚人心,重振我玉女教当年的声威。” 提到出去,庄韵情心中一动:来了这么久,她也在这石室中不知暗暗查了多少遍,连同生着雪菇的山隙和两人取水的小山洞,她都一一细细察过,却无一丝机关的痕迹。听她提到,便随口问道:“这山腹之中无路可通,我怎么出去?” 玉罗刹了解地笑笑,并不正面回答。看她拧起了眉头,便道:“等你出去时,自然就有了,你急什么?” 庄韵情自然知道,除非她想放自己走了,不然问得再多也是无用,便也不萦于心上。 玉罗刹甚是赞赏,说道:“顺势而为,是为明智。情儿,你年纪虽小,却已合了这处世之道,也算难得。如何出去暂不去管他,但是有件事我想你一定是有兴趣――” 看她嫣红的小嘴嘟了嘟,似是不信,便悠悠道:“你从一进来,便不是一直问我那‘潇湘’是谁么?现在你不想知道了么?” 庄韵情心中一跳,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玉罗刹的手,道:“您真得知道?她到底是谁?” 玉罗刹笑道:“你先告诉我你从哪里知道她?又为什么要找她?――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要了解才对。” 庄韵情叹了口气,这时也不隐瞒,便将自己寻访“席潇湘”之事一一和盘托出。玉罗刹听后沉吟良久,说道:“原来他们并没在一起?” 庄韵情奇道:“‘他们’是谁?” 玉罗刹笑道:“以你的聪明还猜不出来么?自然是潇湘和你那个古怪师傅――” 庄韵情嘟嘴道:“我师傅可不古怪!” 玉罗刹叹道:“对你自然不会古怪,对别人来说却是......咳咳......真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提到当年之事,玉罗刹似乎仍是不愤。庄韵情见她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师傅生得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年轻之时想必更是风度翩翩,莫不是教主当年也对他一见倾心不成?” 玉罗刹啍了一声:“他虽然能只手通天,呼风唤雨,我却也不弱于他!江湖中人背后虽称我玉女教为魔教,当面却人人都要称我一声玉教主,要说风光并不在他之下!只是咱们两个生来便不对眼,一见面十次倒有八次不欢而散......啍,不提也罢!” 庄韵情暗暗吐了吐舌头,只见玉罗刹眼中闪过回忆之色,说道: “那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跟潇湘比你现在也大不了几岁,潇湘出身豪门,是当年安亲王膝下唯一的女儿,封号‘潇湘郡主’......” 庄韵情忽然想起那日遇到贼人抢劫镖车,自己出手救下,曾遇到一位小王爷,自称便是来自安亲王府,可那小王爷明明说他姓安,若是那“潇湘郡主”同样出身安亲王府中,她也应该姓安才对,心下不解,忍不住便问道: “她既是安亲王的女儿,理应姓安才对,干么她又姓席?” 玉罗刹道:“安王爷虽然姓安,王妃却是姓席。潇湘幼时多病,是一个老和尚给她算命,说是安姓太过富贵,与她本命相克,若是姓安必然养不大。安亲王疼爱女儿,便让她随母姓,以保平安......” 庄韵情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安王爷很疼她啊!” 玉罗刹叹道:“以亲王的身份,能让女儿改姓实是不易,由此可知安亲王对这个女儿实比儿子还要看重。潇湘虽然出身豪门,却没有一般富家女子的娇气,她的师傅――也就是给她算命的那个老和尚本是一位游历江湖的武林异人,他见潇湘聪明伶俐,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有一身练武的上好根骨,便将她收在门下,传授武功。潇湘习武的天赋极高,不几年便学成了一身上好的功夫。安亲王从不拘束女儿,因此她亦常跟着师傅行走江湖,用的便是席潇湘这个名字。因她生得美貌,武功又高,更兼其生长王府,骨子里有着天生的高贵气质,江湖上不知多少英侠为其倾倒,成为当时大家公认的第一美人......” 玉罗刹追忆当年的情景,美目之中亦是喜芒闪动,似是回到了从前:“当时我的玉女教正是如日中天,我更是武林中公认的第一魔女。正派中人提到我无不痛恨,三教九流的人虽然有不少为我卖命,但我深知这些人图的皆不过是财色二字,亦深感忧虑。这等情形下,本来我和潇湘绝不会是同路人,可是机缘巧合,竟让我二人一见如故。她瞧出了我的苦衷,竟不顾种种流言,和正派中人的非议,毅然与我义结金兰――” 庄韵情叹道:“这位潇湘郡主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与‘魔教教主’结成姐妹,这等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 玉罗刹想必当时亦未想到,现在想起也甚是感慨,唇边含笑道:“当时这一举动可惊到了不少人,更有人骂我,说我这‘魔女’勾引了男人还不算,居然还要祸害女人!传得沸沸扬扬......” 庄韵情沉吟道:“教主与那位潇湘郡主皆是不世出的奇女子,你们二人走到一起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世人迂腐,难以理解罢了。” 玉罗刹点头:“确是如此。世人多喜以自己的眼光量度别人,却不知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更有甚者明明心里对人家又忌又恨,却偏偏要装作一付清高的样子,拼命贬损,若是只为他人的眼光而活,苦的只有自己。潇湘身份超然,那些人虽然暗地里说三道四,慑于她郡主的身份却也不敢公然攻击于她;而我本来就是魔女,行事本就离经叛道,他们说得再难听我也不在乎......”目光迷离,显然对那段岁月极是怀念。 “――我喜欢热闹,更喜欢排场,这就更招那些正派中人的忌恨。潇湘见我太过招摇,很是担心,常常劝我‘玉女教本就风光太过,适当收敛、低调一些,方是生存的长久之道’,我反笑她没有魄力,终脱不了她郡主的矜持。现在想来,若是当初能听她一句,或许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之骄女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秘密通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秘密通道 庄韵情知道她终于要讲出离开这里的通道,便也不打断,凝神静听她往下说。 玉罗刹缓缓道:“这出路极是隐秘,你想必也已找了多次,均是无功而返,我说得没错罢?” 庄韵情微微一笑,并不否认。玉罗刹亦无追究之意,毕竟求生之念是人之本能,她若没有找过那才奇怪。 “其实很简单――这里地处山腹,山腹中有暗河与外面相连,你只要随着潜流游入暗河,暗河自会将你带到外面的世界。” “暗河?” 庄韵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指着那有水池的小山洞中吃吃道:“你不会是要我从那里进去,然后让潜流一直冲出去罢?” 玉罗刹斜眼瞧着她道:“有何不可?” 庄韵情仍不能相信,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我最是怕水?这暗河也不知有多长,若是不能出去,我岂不是淹死在里面了?” 玉罗刹笑道:“练武之人气息最是悠长,我瞧你内功练的极是扎实,以你的修为,坚持到外面不会有问题,――何况他每次来瞧我,都是走这条路,所以你从这里出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庄韵情仍然瞧着水池发呆,虽然她说云木道长走过不只一次,可是一想到在水中窒息的感觉,她仍然感到头皮发麻。 玉罗刹看她发呆,扑哧一笑:“河水有什么可怕的?瞧把你吓得!你只须闭住气,甚至都不用你游,潜流就把你带出去了,简单得很。” 庄韵情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却是细若蚊蝇:“难道就没别的出路了么?” 玉罗刹眨眼道:“你说呢?” 忽然撑不住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良久才止住,道:“你这小妮子也有怕的东西,这次可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庄韵情瞧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简直都要哭了。玉罗刹却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似乎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拉着她坐到身边,取下耳上一对珠环,郑重说道:“这对珠环你一定要收好,将来自有用处。” 说毕细心地给她戴在耳垂之上,端详一下,甚是满意。 庄韵情记得她耳上珠环各镶着一粒明珠,都有半个小拇指大小,极是名贵。也知道能让玉女教主随身佩戴的绝不是寻常之物,可是她现在关心的不是珠环名贵不名贵的问题,而是玉罗刹此举所代表的含意。不由一惊: “教主这是何意?难道你真不跟我一起走么?” 玉罗刹的美眸倏地一黯,幽幽道:“我何尝不想?只是可惜,我怕是不能陪你出去了......” 庄韵情一怔,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玉罗刹没有抽回手,任由她纤细的手指搭在自己脉膊之上。片刻之后,庄韵情收回手,心却不由一点点沉下去,望着她依然光彩照人的迷人面庞,忽然怔怔地流下泪来。 玉罗刹淡淡一笑,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神情甚是平静:“傻孩子,你哭什么?人终有一死,我困在这里一十八年,本已不抱任何希望,可是老天居然将你送来给我,让我的‘惑心术’不致后继无人,我玉女教也复兴有望,此生我已无任何遗憾――”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庄韵情再也忍不住,扑在她的怀中,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玉罗刹美目中亦掠过一丝黯然,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好孩子,不要难过,这不是什么坏事,――那个云木老道,我下去一定要问问他,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把我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自己却先去了,招呼都不打一个,把我玉幺儿当作了什么?难道竟无一丝真心?” 庄韵情对玉罗刹本来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可是两人相处数月,又得她悉心传授“惑心秘术”,因为修习方法特殊,两人可谓是亲密无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以为苦尽甘来,只要帮她斩断束缚,二人便可得脱牢笼,重见天日。哪知天不从人愿,结果却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她如何能不震惊?又如何能不为她伤心? 在玉罗刹轻柔的安抚与甜美的嗓音下,庄韵情终于渐渐安稳下来,可是仍忍不住啜泣。抬起头来,抽抽噎噎道:“前辈,对不起,我――我骗了你。” 玉罗刹美目中现出一丝宠溺,微微笑道:“我知道,――你这小妮子,其实早就相中了我的惑心术,却还装着不屑一顾的样子,非要我求你,这才肯学,对吧?” 庄韵情微微惊讶了一下,可是仔细一想,她身为盛极一时的玉女教主,阅人无数,数不清的男子都拜倒在她的脚下,这可绝不只是凭着脸蛋美貌和行事风流便能做到的,能让那么多武林成名人物拜倒石榴裙下,其手段智计和识人的眼光必有独到之处,那么自己一点小小的心思她瞧出来也不奇怪。如此一想,便即释然。真诚地道: “晚辈无知,在教主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不该......” 玉罗刹道:“其实,你算不上骗我,只能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我们各取所需,你不用感到愧疚。” 可是虽如此说,庄韵情心中毕竟难过,拉住她的手,眼泪便又要流下来。玉罗刹笑道:“你若觉得过意不去,便再替我做一件事――” 庄韵情急忙点头:“教主请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玉罗刹眼睛深处倏地一亮,微一沉吟,道:“出去的通道危险重重,你自己出去亦是九死一生,我是出不去了。不过你带件东西出去应该还可以做到......” 忽然拿过她手中的宝剑,庄韵情还未看清,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玉罗刹手中已多了一把青丝,苦笑道: “素来最瞧不起那些痴心的女子,想不到我玉罗刹有一天亦不能免俗,――你将这个带出去,在云木老道的墓前焚化,我要去问问他,我玉幺儿一心待他,当年他为何如此待我?” 庄韵情怔怔接过,抬眼向她脸上望去,只见斜飞向上的凤目之中迸出一缕异样的亮光,光滑如玉的眼角不知何时已悄悄爬上了两道浅浅的鱼尾纹,心中倏然一震:“都说玉女教主风流成性,行为放荡,谁又知道玉罗刹亦是一个痴情之人,与天下所有女子一样,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至死无悔......” 玉罗刹困顿山腹,早已精力耗尽,这几个月来为了“惑心术”不致失传,更将剩余的精力耗的一滴不剩。此时,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奇异女子,令所有正派中人谈之色变的魔教教主静静地躺在石榻之上,深深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望着那张不知令多少男人神魂颠倒的娇艳脸孔,庄韵情只觉心中阵阵隐痛,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耳中只有玉罗刹弥留之际,断断续续对她说的话: “好孩子,你心地善良,将玉女教交给你实在是难为你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世上有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若要活得快乐,便不能过于执着了――那个上官通,如果你真得爱他,就回去找他罢。不要太过为难自己。男人,也有男人的无可奈何,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 不知在石床边跪了多久,庄韵情终于从麻木中醒来,对着玉罗刹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默默道:“虽然我口中没有叫你师傅,可是心里已将你当作师傅无异。在这世上也许你才是唯一真正了解我的人,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我会一一替你办到――我会带你到云木老道的墓前,让你亲口去质问他;玉女教也会在中原武林占有一席之地,我要让那些男人全都仰头看着我,乖乖臣服在我脚下......” 站起身来,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把玉罗刹留下的银笛、面具一一收进包袱,又将案上她手书的两部武功秘本用油纸层层包好,略微收拾了两件衣服,全部包进包袱,在身上缚紧。又向自己生活了三个月的石室扫视一遍,最后看了一眼玉罗刹――朦胧的珠光下,那个曾经神彩飞扬,风情万种的魔教教主,静静卧在那里,便如睡熟了一般。 终于一狠心,转身出了石室。来到那只有一汪水池的小洞中,盯着微微打着涟漪的池水,美目微微一虚,深吸一口气,猛地沉了下去―― *第一卷结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章 重见天日 第一章重见天日 庄韵情幼时有过溺水经历,所以对水有着本能地恐惧。可是她知道,若想从这山腹中出去,暗河是唯一的通道,所以即使她心中再害怕,这一步却是非走不可。 练武之人虽然气息悠长,可是没人知道这暗河的潜流有多长,所以沉入水中,她不敢久耽,穿过一段并不算长的水下通道,忽觉身边水流有异,可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湍急的河水猛地卷了进去。 毕竟她心中早有准备,所以除了刚被卷入潜流时心中慌了一下,立刻便又冷静下来。在如此湍急的潜流中就算水性再好只怕也没用,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住了身上要害,心中祈祷不要一头撞到石头上,尽力做到心中平静,因为只有心中平静才能减少肺内氧气的消耗,使气息更加悠长,从而能让自己在水中坚持的更久。 任由汹涌的河水带着一路冲击向前,好在这暗河水流极大,除了一路被冲的头昏脑涨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即便如此,在暗河几个拐弯处仍是在石壁上重重撞了两下。正当她感到胸腔憋到快要爆炸时,眼前猛然一亮,晃得她一阵头昏眼花,赶忙闭紧眼睛,心知已出了暗河。水流仍然湍急,她知道在黑暗中呆得久了,若是立刻遭到强光照射,眼睛非废了不可,她可不敢冒险。挣扎着冒出头来,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气,猛觉身子悬空,忽然垂直向下落去―― 她落下的地方赫然是一副巨大的瀑布,就这样,被冲出暗河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便又落入了瀑布下巨大的水潭之中。等她挣扎着爬上岸边的岩石,哇哇吐出腹中的河水,半边身子还浸在水中便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在接触陆地的那一刻心中豁然松懈,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庄韵情终于悠悠醒来,只觉暖暖地阳光照在身上,极是舒服,可是浑身的骨头便像是散了架一般,动一动手指都要花费她很大的力气。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弃,只好躺在岩石上,等力气慢慢恢复。 眼睛终于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缓缓睁了开来。现在的阳光对她来说仍觉刺眼,眯着眼睛向四周望了一圈,发现两边山峰夹峙,这里似乎是个山谷,水潭四周林木茂密,潭边开满不知名的野花,倒是一处风景绝美的地方。不过这山谷中稀少高大的树木,多是低矮的灌木丛林。巨大的水声轰鸣,飞溅的水雾在阳光下扯出一道七彩的长虹,横亘树梢,极是壮观。 庄韵情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坐起身来,强打精神盘膝坐好,运气调息,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两个小周天,满身的疼痛这才稍稍好转。 解下背上湿淋淋的包袱,不用问,里面的衣服自然尽已湿透。不过她关心的不是衣服,而是玉罗刹留下的两部手卷――还好,几层油纸没有完全浸透,手卷只浸湿了一角,只要小心晾干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看看周围,只有脚下的大石还算平整,虽然不知这是哪里,可是看周围环境,便知这山谷平时少有人来,便干脆将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在大石上一一晾晒。微一犹豫,将自己身上的湿衣也脱了下来,铺在大石之上。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大石之上,庄韵情调息良久,身上终于不再酸痛。睁开眼来,耳边水声隆隆,放眼满山苍翠,鼻中嗅到山间略带水气的清新空气;抬起头来,终于又看到了久违的蓝天,情不自禁长舒了一口气,心头一阵舒畅。忽然跃起身来,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子,山谷间顿时回荡起一阵清脆的笑声...... 连续几个月不见天日的生活,骤然间重新置身在这天地之间,庄韵情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连鼻端那带着山野自然味道的清新气息都是那么的令人迷醉,闭居山腹的郁悒早已一扫而空。 闪目间,忽见石头下的潭水中游出几尾银鱼,均有巴掌大小,正与自己在山腹中吃过的银鱼一模一样,银鱼的鳞片在日光下更是闪闪发光。想来这瀑布既是由那暗河水冲出地面而形成,这瀑下的水潭中有这银鱼也不奇怪。想到这银鱼虽然不大,味道却极是鲜美,她在山腹中三月有余,却也只吃过两次而已,此时见到肚子便如受到感应一般,咕咕地叫起来。顺手折下一段树枝,便准备插两尾上来先解解馋。 刚弯下腰去,忽听有人喝道:“什么人在那边?” 庄韵情认定这山谷罕有人至,所以毫无顾忌地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来,放在石上一起晾晒,如今身上只着贴身的小衣。也怪瀑边水声太大,有人来到她竟然毫无所觉,这声呼喝无异于一声惊雷,真是非同小可!想要取过衣服来遮住已然不及,吓得她来不及细想,身形一闪,扑通一声跃入水中,隐身在巨石之后。 只见东面山坡上两条人影如飞而至,看服饰正是武当弟子。二人来到水潭边站定,只听有人轻咦一声,道:“刚才明明看见有人,哪里去了?” 另一人道:“这里轻易不会有人来,你莫不是看花了眼罢,――咦,不对!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庄韵情缩在巨石之后,虽然看不到两人,可是一听这话立刻便猜到是两人看到了自己晾在巨石上的衣物手卷等物,心下不由一懔。倒不是怕这两个小道士,可是自己现在衣不遮体,若这两个小道士贸然过来,倒是一件尴尬棘手之事,自己总不能一出手便杀了这两人罢? 两个武当弟子都甚是年轻,看到巨石上的东西立刻作出了防御之态,一人便喝道:“究竟是谁在那里?再不现身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庄韵情咬了咬牙,心中也害怕他们真得过来,只好扬声说道:“小女子路过此地,不慎迷路,略事歇息,不一刻便离开。孤身女子不便出来相见,还请两位道长回避一二......” 那二人对望一眼,似是没有想到出声回答的是个女子。一人便道:“此处是我武当禁地,姑娘怎会闯入进来?还请现身,同我等回去与掌门交待一声方可!若果真是误入,想我掌门也不会为难于你!姑娘还是出来罢!” 庄韵情暗暗咬牙,心说这两个蠢货,我若能出来还会等到现在?伸手从水下摸上两粒石子扣在手中,若他们真要上前来便不能怪她出手无情了,两个小道士还不放在她的眼中。 果然,那二人见她不再答话便有些不耐烦,一人便道:“姑娘还是现身罢!我武当是名门正派,只要不是故意与我们为敌,掌门人绝不会为难于你!” 另一人性子更急,说道:“我二人虽然不会欺负你一个女子,可姑娘若是再不现身,就休怪我们用强了!” 庄韵情心中微怒,冷冷道:“我说过我现在不方便出来相见,我不想与武当为敌,两位何必苦苦相逼!” 武当收徒素来严谨,这两个武当弟子虽然耿直了些,毕竟不是心术不正之徒,两人这时也看清对面巨石之上放着的似乎是女子的衣物,又看了一眼那女子的隐身之处,亦是在水中,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惊讶之色――毕竟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一个年轻的孤身女子在瀑下沐浴,说出来总有些诡异。正在犹豫,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人家既然不方便出来相见,两位又何必非要强人所难?” 这声音来得突兀之极,虽只短短一句话,其中的凛冽之意却是不言而喻。不但那两个武当弟子吃惊,庄韵情亦被这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惊得几乎跳起,好在她隐身的巨石足够大,拍了拍胸口,靠在巨石一个凹入的缝隙中,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流年不利,这里明明是个八百年都难得有人来的荒谷,自己好不容易从暗河的潜流中脱身,不过想晾一晾衣服,这些人不知道都怎么了,偏偏于这时跑来凑热闹,不是叫她难堪么? 正暗暗发愁,又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喝道:“人家姑娘都说了不方便相见,你们两个小道士耳朵都聋了么?是不是心里有什么肮脏的想法?难道号称名门正派的武当派也会养出一群心怀龌龊的下三滥登徒子么?”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那两个武当弟子面上一红,不由心中大怒,一人已呛啷一声拔出了长剑,向对面两人一指:“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武当禁地?” 那少女声音道:“不就是武当山么,我爱来就来,难道还要经你们同意么?趁着我哥哥还未发怒,还不快滚!” 庄韵情愈听愈觉这少女声音十分熟悉,联想到刚才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凛冽语声,忽然打了个寒战。悄悄伸手到巨石边缘一摸,幸好摸到,轻轻拿下――正是玉罗刹那个黄金面具。微一犹疑,便轻轻合在脸上,心中勿自怦怦直跳。 两个武当弟子年轻气盛,这里又属武当的地盘,哪经得对方如此嚣张?对望一眼,忽然双剑齐出,大喝一声已由潭边跃起,两道剑气如虹,向对面的两人当头罩下―― 庄韵情只听一声轻啍,两个武当弟子忽然齐声闷啍,接着扑通、扑通连续两响,哇地一声,想必是喷出了两口鲜血。只听那冷冽的声音道: “滚!” 声音不高,却让人自心底升出寒意。 两个武当弟子一招不到,便被对方重伤,脑子再笨也知绝非人家敌手。站起身来,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向山上退去。 那少女见两人走了,拍了拍手,便象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纵身一跃已跳到了庄韵情藏身的巨石之上,笑道:“他们已经被我哥哥赶走啦,姐姐可以出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三章 异样相守 第三章异样相守 这人还算机灵,庄韵情一开口便听出就是他们在那山谷中所遇,躲在水中未曾露面的女子,不过“沐~浴”两字终是没有说出口。 庄韵情淡淡道:“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可是你们被人打伤也可说是因我而起......”玉指轻弹,将两枚药丸抛到两人手中,“我现在又救了你们一命,便算扯平。现在我问几个问题,希望你们好好答我。” 两个武当弟子虽然年轻,可也颇为硬气,一人便道:“姑娘救命之恩自当报答,可是若姑娘的问题有损我武当的,我二人宁愿舍了这条命也不会做出有损师门的事来!” 庄韵情对这两人的骨气倒是欣赏,微微笑道:“人说武当弟子颇有骨气,在七派弟子之中最具正义,果然不曾堕了名门大派的威名,不错,不错!――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做出有辱你们师门的来事来,更没想过与你们武当为敌。”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仍然戒备。 庄韵情盯着这两个年轻的小道士,面具之后的眸波流转:“你们来自紫霄宫?” 两人对望一眼,一人才答道:“紫霄宫乃我武当本部所在,我二人是在太和宫承奉,只有掌门有事相召才会去紫霄宫。” 武当门人众多,武当山上除了紫霄宫还有不少宫观,其间都有武当弟子驻扎,这两人来自太和宫并不意外。庄韵情点头,若不经意问道:“最近武当可还太平?你们掌门乾元道长可在山上?他的伤势如何?” 两人脸上闪过戒备之色,一人便道:“掌门人的行踪,我们做弟子的怎么清楚?姑娘若是想对我掌门不利,想从我二人身上探出消息,可就打错了算盘!曼说我们不知,便是知道也绝不会做出这等吃里爬外的事来!” 庄韵情歪着头向二人瞧了一会儿,这两个小道士虽然莽撞,却还不失可爱。当下轻轻一笑:“也罢!他伤好没好也不关我事,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们不愿说也就罢了。有一件事无关你们掌门,也无关你武当的安危,想必不会令你们为难――云木道长,你们武当的上代掌门,他坐化之后埋在哪里?” 两名弟子脸上现出古怪神色,似乎她这个问题十分奇怪。 庄韵情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放心,我不是盗墓贼,不会去掘他的坟墓,我不过受人之托,要去他的墓前瞧一眼罢了。” 那两人似乎不信,一人便道:“就这样简单?” 庄韵情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忽然格格一阵娇笑,那两人不禁对望一眼――方才他们便是被这笑声引到那山谷,如今那声音的主人便坐在他二人面前,真不知这精灵一般的神秘女子从哪里来?他们自问这段时日的巡山绝没偷懒,这附近的山林他们闭着眼睛也能走一遍,可是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今日她就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一般,着实让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 “本来就简单得很,你们以为如何?”庄韵情止住笑,轻轻斜睨着二人。 那两人虽然仍有些不信,却也实在想不出她去云木道长的墓地能对武当有造成什么损害?除非她想毁坏云木道长的尸骨以激怒武当。可是眼前这女子不论声音体态,年纪应该不大,若说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少女要专门跑去掘人坟墓,别说说出去没人相信,连他二人都不相信。 似是权衡之后,一人便道:“姑娘的问题倒不是什么秘密,所有武当弟子,甚至附近的乡民都知道,那边――” 他伸手向山谷中一指:“本派上代云木掌门仙去之后便葬在那里――这是云木道长终前交待的唯一后事。云木道长曾是本派掌门,因他的墓葬在这里,所以这个山谷才会划为禁地,平日少有人来。” 随着那两个武当弟子重新回到山谷,庄韵情不由暗暗气闷--原来那云木老道的墓便距瀑布不远,沿山谷向南不足一里便是了,可怜她打着赤脚,地下的石砾硌的她脚底生疼,当着两个武当弟子,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云木毕竟是一代掌门,这个山谷虽然少有人来,这墓前还算平坦干净,不过当然,在这人迹罕至之处,杂草是少不了的。 看着眼前简单的墓碑,庄韵情亦是心绪难平。 这个道人,死后选择葬在这里,而不是在他武当供奉历代掌门之处,是不是他的心里果然是有玉罗刹的?他这样安排只是要距离自己心爱的女子近一点?想到玉罗刹一直到死仍然在耿耿于怀,若她泉下有知,得知这个让她情不自禁,却又害她幽闭山腹十几年的云木死后会以这种方式与她相守,不知会作何感想? “或许他对你确是有情的,只不过这份情还不足以抵过他对武当、对自己心中所谓的正义来得重要。所以权衡之后,他最终还是牺牲了你――这样一份感情,究竟值是不值?孰对孰错?还是你自己去问他罢......” 伸手去摸火折,这才想起,自己在山腹中三个多月已经没用过火了,即便是有,自己从进入暗河,又被潜流冲入瀑布之下的水潭,也早已不能再用。当下向那两个武当弟子道: “把你们的火折给我。” 两人眼中立刻露出戒备之色,一人便道:“姑娘要火折做什么?” 庄韵情回眸向两人盯了一眼,尽管她带着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的大部分脸颊,可是唇边仍能见到她浅浅的笑意,不过这一道目光却如有实质一般,偏偏能让两人清清楚楚感受到她的浑身上下忽然升起的冷冽,不由自主取出火折,奉到她的面前。 打亮火折,将手中的青丝点燃:“玉教主,答应你的事我已做到,有什么恩怨您自己去找他罢。” 两个武当弟子目中露出骇然之色,齐喝道:“你烧的什么?” 庄韵情头也不回,淡淡道:“他的一位故人而已――你们可以去禀报你们的掌门乾元道长,也可以选择不报。”回过身来: “你们也可以当作没有见过我,今日之事就当全未发生。” 离开武当,庄韵情的第一站便是襄阳。 将玉罗刹的青丝焚于云木墓前,完成了她这个小小的心愿,庄韵情再不停留,即刻下山。至于那两个武当弟子如何向掌门人乾元道长禀报已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现在她要去完成的是玉罗刹另一个更大的心愿――重振玉女教。 襄阳,据玉罗刹所说,应有一处玉女教的秘密分舵,她要振兴玉女教,首先要找到当年教中的几位重要人物,有了他们的帮助,重振玉女教才有希望。襄阳分舵距武当不远,但愿能成为她重整玉女教的突破口。只是,当年玉女教随着玉罗刹的失踪大部分早已风~流云散,这襄阳分舵如今还存不存在亦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此去襄阳也只能说是碰碰运气罢了。 襄阳城雄踞汉水中游,城池始建于汉,距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城池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所看重,自古便是兵家和商家必争之地。 由小北门进入襄阳,又要面临一个难题,那就是她现在身无分文。在山上还好说,可是一入市镇,没有银子可是寸步难行。 好在她虽没有银子,首饰还是有两件的,从发间取下一朵珠花,径直到当铺中当了三百两银子――她身上的一饰一物,无不是云中飞的珍藏,三百两银子虽然让当铺掌柜肉痛,可是美人如玉,而珠花不论是做工还是镶嵌的珠子,又的确都是极品,庄韵情几个眼波过去,掌柜的早已神魂颠倒,只好按她开的价乖乖将银子双手奉上,她都走了半日才回过神来。 庄韵情初试“惑心术”的威力,自己亦觉暗暗好笑。忽然想到,若是玉罗刹知道她居然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而以之作为讨价还价的砝码,对一个当铺的掌柜大抛媚眼儿,大概会气得呕血罢?不过想到那朵珠花,她还是有些心痛的,不为珠花本身,而是因为她身上的一钗一环都是云中飞精心挑选,虽不能说都是价值连城,其中却凝聚了师傅对她这个小徒儿不同寻常的疼爱和骄宠。如今情势所迫,不得不将之抵押当铺,在她而言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将来有机会,定要回来赎买回去的。 有银子在手,自然一切好办。出了当铺,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面具罩在脸上――这里距武当不远,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做,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碰到什么熟人。最重要的,她现在还不想见上官通,这里仍属武当的势力范围,不管他现在有没有离开,她都必须做好万一的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章 天字一号 第四章天字一号 出了当铺,想了想,庄韵情还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面具罩在脸上――这里距武当不远,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做,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碰到什么熟人。最重要的,她现在还不想见上官通,这里仍属武当的势力范围,不管他现在有没有离开,她都必须做好万一的准备。 脸上戴着面具走在路上虽然有些怪异,可是这个时候女子本来就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江湖儿女虽不似世俗女子般有那么多的规矩讲究,可是出门在外,女子为了避免麻烦而脸罩青纱却也不稀奇。所以她虽戴着面具,却也算不得惊世骇俗。 根据玉罗刹的描述,她并没费多大力气便在一条僻静街道上找到了“雅香居”。据玉罗刹所说,这里应该是当年玉女教一处分舵所在,只是不知过了这么久,当年驻守这里的弟子是否还在?也许早随着着玉罗刹的失踪而风~流云散?又或许这里早已易主?不管如何,她总要去看看才知道。 雅香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酒楼客栈为一体的。临街的酒楼虽然不大,装饰却是清新典雅,里面菜式亦是独树一帜,在这襄阳城中极具特色。更为奇特的是,这酒楼平日并不开门迎客,若想到这里吃饭须得提前预订,没有预订的客人,酒楼概不接待。 尽管如此,酒楼每日仍是座无虚席,来得自然都是在这襄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所以,这里是实实在在的有钱人的天堂。 一个酒楼能如此火爆,吸引众多的名流不惜一掷千金,饭菜做的好吃,环境让人舒服,自然是必不可少,可这却还远远不够。雅香居所以能在襄阳脱颖而出、屹立不倒,是因为它还有一个其它酒楼并不具备的条件,那就是歌舞。准确说来是因为这里有一个金牌歌女,每晚登台献艺――据说此女歌喉堪比,有如凤鸣,凡听过她歌声的人无不如醉如痴,不能自拔。 庄韵情此来襄阳,要找的便是这个歌女。据庄韵情所知,此女名叫青鸾,天生一副好歌喉,当年玉罗刹无意之中发现,便收在身边,授以“惑心术”,加意培养。经过玉罗刹的**,其声音的潜质几乎发挥到了极至,成为教中得过玉罗刹亲自传授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信之一。后来襄阳分舵舵主遇害,她便被派驻襄阳,乃是玉罗刹极为信任之人。只不知当年教中大变,教主失踪,这里有没有受到波及,这个青鸾也不知还在不在襄阳? 雅香居的门面并无什么特异之处,踏入雅香居的大门,庄韵情本能地先将全场上下打量了一眼――诚如玉罗刹所说,这雅香居外面平平无奇,内里布置却是极尽奢华: 一楼大堂正中靠后,有座小小的舞台,环绕着精巧舞台,都是一张张黑的发亮的方桌,周围稀稀落落,只有大约二十来张桌子,每张桌旁最多六张大椅,所设靠背、座垫均是名贵绣品,高贵大气,每张桌子均是面向前面的舞台,这种布置一看便是为观看演出而设。楼上更加奢华,都是一间间隔开的雅间,里面的布置虽然看不到,可是光看前面垂下的珠帘便是价值不匪,由此可以预知,这雅间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坐进去的。 此时正值午时,内里并无歌舞,可是楼上楼下依然满座,虽然仍不乏推杯换盏之声,可是比之普通酒楼的喧闹却明显文雅好多。这里的食客不论言谈举止,衣饰打扮,无一不在章显出其出身绝非一穷二白的普通人家。 庄韵情正在打量,早有一名青衣侍者含笑上前,恭敬问道:“请问姑娘预订的哪间?” 庄韵情见这侍者笑容中并无普通酒楼小二的卑微之色,心中微动:也许真如玉罗刹所说,这个分舵依然在正常运作――尽管教主已失踪多年。当下微微一笑:“没有。我现在来订可来得及?” 那侍者微微一愣,但也仅仅是一愣,脸上笑容依然不变:“姑娘不是本地人罢?也许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这里的座位全是预订,若是没有,请恕本居无法接待。若姑娘现在预订,三日后可有雅间,还请姑娘届时再度莅临......” 眼见这侍者虽然是在拒绝,脸上却是笑容不变,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庄韵情心中愈加肯定了几分。唇边的笑意亦深了几许,悠悠道:“不,我现在就要。” 那侍者仍含着笑道:“对不起,姑娘――” 庄韵情冲他嫣然一笑,眸波流动。在那侍者眼中,眼前的女子虽然玉容半掩,可是那唇边的笑容和一双明眸中绽放的光华,却只让人感觉到潋滟和风华,不觉微微一呆。只见对方朱唇轻启,语声娇柔绵软: “我现在就要,――天字一号,‘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说完,庄韵情只微微含笑,望着眼前的年轻侍者。 那侍者呆了一会,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听到她说“天字一号,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几个字,更是微微变色,虽然脸上立刻挂上习惯的微笑,却不知不觉多了几分郑重: “本居‘天字一号’已被长期包下,素不开放,姑娘可否预订别间――” 庄韵情微微一笑:“天字一号,绝无更改。” 手中银笛若不经意挥起,在指间灵巧地旋转两周,停在那侍者视线之内。庄韵情敏锐地捕捉到那侍者在看到银笛的刹那,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那侍者向银笛注视了一会儿,看向庄韵情的目光已经有了一丝小心在内,说道:“小人不敢作主,请姑娘稍候。” 庄韵情点头:“你去罢。” 那侍者向庄韵情躬了躬身,招手叫过另一名侍者,耳语几句,低声吩咐:“上茶。” 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另一名侍者引着庄韵情到一旁坐下,立刻奉上茶来。庄韵情淡淡一笑:“你退下罢,不必管我。” 那侍者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奉茶的盖碗是上好的官窑,茶香丝丝缕缕,一闻便是上好的茶叶。可是庄韵情并没有去碰――她不是来喝茶的,在没有确定这里仍然忠于玉女教之前她可不想阴~沟里翻船。就算那个青鸾仍在这里,在没有见到人之前,仍然不能确定她是否仍是十八年前那个对玉罗刹忠心耿耿的襄阳分舵舵主,毕竟十八年不是一个短时间,十八年会改变好多事情。而玉罗刹亲手教出来的人绝不会是个简单的女子。 那侍者去得并不久,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已去而复返。不过那侍者并未走至她面前来,而是直接上楼,向中间那悬挂珠帘的包厢快步而去。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庄韵情并未起身。这男人有四十多岁,看不出功夫如何,但十分干净,属于那种人畜无害,很有亲和力的类型。不过尽管他看去平静,庄韵情却仍能觉出他在看到自己时的激动和不安。她相信,这应该都是得益于手中的摩天笛和脸上的黄金面具。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那男人到她身前,明显地快行两步,微微躬身:“让姑娘久等了!” 庄韵情盯了他一会儿,唇边慢慢绽出一个笑容,淡淡道:“很好――就你一个人来么?” 那男人身子微微一震,目光低垂下去:“青鸾姑娘外出未归,这雅香居平日便由在下打理。方才侍者不知,多有怠慢,天字一号已收拾妥当,还请姑娘移驾。” 庄韵情轻笑一声:“也罢,我也饿了,你先让人备些吃的给我。” 莲步轻移,款款上楼。到了包厢门口,见他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便道:“没事了,你不必跟来。”微微一顿,忽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一愣,忙道:“在下青翼。” 庄韵情美目中眸光流转,一丝柔媚无比的笑意已爬上嘴角:“你紧张什么?我很可怕吗?” 青翼脸色一变:“在下不敢......” 庄韵情已掀起珠帘,翩然而入。 青翼直起身来,只觉背上冰凉,原来已惊出了一身冷汗。招手唤过侍者,低声嘱咐几句,这才下楼而去。 再说庄韵情,来到包厢之后,见桌上已经放着泡好的热茶,几碟精细茶点,宽大的座椅一看便十分舒服。两旁的矮几上居然还有两瓶精致插花,火红的玫瑰和清雅的百合交相辉映,花瓣之上仍然带着晶莹的水珠,一看便是刚刚采下,心中亦不由惊叹这青翼行动之快。 不过她并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中间。这面墙上挂着四幅画,画的乃是四君子――梅、兰、竹、菊,四幅画均非凡品,一看便是名家手笔。掀起中间那幅兰花图,后面现出一个机关,庄韵情伸指按下,整面墙壁缓缓向两旁缩进。 庄韵情迈步入内。 密室之中并不是庄韵情所想象的黑暗阴冷,相反,阳光非常充足,室内摆设亦精巧别致,虽说不上奢华,却绝对是舒适有加。只是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后来一想才知,原来缺少的是生气――人的生气,这地方显然好久没有人住过了,尽管里面很干净。 看来,那个青鸾确是有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章 来者不善 第六章来者不善 青鸾对场中的情形似乎见怪不怪,一双潋滟眸光直直投向庄韵情所在的“天字一号”。 远远得四目交投,庄韵情冲她嫣然一笑,执起银笛,就到唇边―― 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笛声飘飘渺渺,慢慢充斥了整个雅香居。那些沉浸在青鸾歌声中的客人心内便似忽然注入了一股清泉,渐渐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在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在青鸾美妙的歌声中沉醉了一会儿而已,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可是在青鸾看来,却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她抬头再次向楼上看去,却见“天字一号”的珠帘不知何时又放了下来,只有缕缕几乎微不可闻的笛声由珠帘内缓缓流淌出来,慢慢滋润着刚刚清醒过来的客人心田...... 青鸾虽然每日登台,可是为了隐蔽身份,也极少真正施展厉害的媚术,如今天这样几乎将所有客人全部催眠入半梦半醒之中几乎绝无仅有。而她的催眠被人轻易破去,却又丝毫不留痕迹,除了当年的玉女教主,在她心中,再无第二人选。 此时,她心中的震惊亦是绝无仅有,对庄韵情的身份亦有了八分的肯定。耳闻那缕细微的笛声愈来愈低,终于完全沉寂,青鸾心中的震惊已为无比的激动所代替――十几年的蜇伏终于不负所望,可望重见天日的喜悦充斥着她的内心,若不是还有这满场的客人,她几乎忍不住立刻就要去见“天字一号”那位神秘来客! 今日来的客人可谓是大饱耳福,就算襄阳城中的常客也从未听过今日这样美妙过瘾的歌声,所以耳听青鸾的歌声余音袅袅,终归于无,不由大感失望,便有人出声道:“青鸾姑娘之音,人间实难得闻,不知以后何日能再听到!青鸾姑娘可否再唱一曲?好令我等铭记今日盛况,也为青鸾姑娘再播美名!” 青鸾心中激动,虽然她极力使自己平静,可是那眼中流动的神彩却是遮了遮不住的,她现在哪有心思再唱?眼见场中气氛高涨,刚要出声婉言谢绝,让绿萝出来稳场,忽见大门洞开,一行人鱼贯而入―― 雅香居场面上的事情是由青翼出面周旋,眼见这一行人来者不善,青鸾一个眼色递过去,青翼已由后面快步而出。迎上当先一个老者,以他生意人特有的温和声音道: “几位,对不起,今日已无位子!若不介意,预订明日的如何?” 当先的老者轻轻摆手:“不劳费心,今日就好。” 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向周围缓缓一扫。 这一行人进来本就杀气甚重,被他刀子一般的目光一扫,那些客人哪里还坐得住?何况青鸾姑娘的歌已经唱完,照惯例绝不会再二次登台。眼见这些人来者不善,谁还愿意故意去触霉头?因此大部分客人眼见势头不对,便纷纷起身离去,只有少数人仍是恋着青鸾的之音,明知希望不大,仍是抱着万一的希望,盼着青鸾再次一展美妙歌喉,在原地踌躇不去。 老者在正对大门的方桌后一坐,后面十几名年轻男子自然地在他身后站成一排,冷冽的气息刹时弥漫了全场。如此一来,那抱着侥幸心理,少数仍在观望的客人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对劲,一个个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溜出门去。偌大的雅香居除了角落上的两个人和楼上的雅间,刹时变得空空荡荡。 青翼自然也早就瞧出来者不善,向台上的青鸾看了一眼,两人眼光交汇,青鸾轻轻摇头。青翼不再说话,悄悄退去。 庄韵情坐在珠帘之后,唇边噙着一丝冷笑――楼下一行人刚进来她便认了出来,正是西门宫的玄衣武士,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护法左阳!他在这里出现,无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今晚在这雅香居中必然还有七大门派的人存在!而且地位绝不会低!这倒是个好机会呢! 对左阳一行,她固无好感,可是对于以正派人士自居的七大门派却也说不上喜欢。若是对玉女教复出有所帮助,她不介意来一场坐山观虎斗。 只见青鸾目光闪动,显然内心已极是不悦。只见她向左阳一拱手,行了一个江湖礼,以她特有的磁性嗓音道:“这位朋友,阁下气势汹汹带人闯入我雅香居,是想找人打架的么?” 左阳看了她一眼,居然出奇地没有想象中的凶狠与霸气,口气反而颇为有礼:“青鸾姑娘放心,贵处若有损毁,左某一律包赔损失!”说着一挥手,便有玄衣武士恭恭敬敬奉上两个金元宝。 青鸾的目光在放置台上的两个金元宝上扫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阁下这是打算把这里变成战场么?”眼光似无意地扫过天字一号的包厢,可是包厢内静悄悄的,根本毫无动静。 左阳道:“在下有些事情必须与楼上的几位朋友解决,不过暂借场地一用,确实无意冒犯姑娘,还请青鸾姑娘给予方便!” 他虽说得客气,可是口气却是勿庸质疑。青鸾眼底闪过一丝恼怒,脸上却已是笑魇如花:“瞧您说的,来者是客,您既然出手这么大方,我若再不允便显我雅香居小气了!――也罢,这场地今日便借与你了,只是还望下面的弟兄们手脚都轻着些儿,我这里明天还要做生意哩!” 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款款退入后台。在转身的刹那,眼底倏然闪过一抹戾色,脸色已是其寒如冰。对迎上来的青翼道:“给我盯紧了,只要不惹到我们头上就由他们去!”眉色一敛,“――天字一号的客人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不能有任何损伤!” 青翼道:“放心,早已安排好了。只是这些人在我雅香居如此肆无忌惮,着实令人气闷!什么时候我们也能理直气壮地跟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叫板?叫他们不敢再小瞧我们!” 青鸾柔媚地一笑,向天字一号瞧了一眼,说道:“也许不远了――” 青翼眼中也闪过希冀之色,目光不由自主也看向天字一号:“那果真是我们要等的人么?” 青鸾退下,左阳的脸色立时又变得阴冷,微微仰头,道: “乾元道长!紫虚大师!两位也该露面了罢!” 他此话一出,不但庄韵情吃了一惊,就连楼下唯一坐在角落中没走的两人也是身子一震。 庄韵情吃惊的是,武当和少林的掌门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匪夷所思!如同是验证她的怀疑一般,只听旁边珠帘响动,有爽朗的笑声响起,只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想不到西门宫如此的阴魂不散,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大师,看来你我还是小瞧了他们呢!” 左侧包厢内现身出来的赫然正是少林紫虚大师与武当的乾元道长。 左阳冷笑道:“两位到何处取乐自然不关我事,可是两位所谋之事若是于我不利,那就休怪左某无情了!” 左手轻轻一挥,他身后的十几名玄衣武士立即散开,守住了各个通道。 乾元向紫虚笑道:“大师,看来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紫虚呵呵一笑:“老纳久未与人动手,都生疏了,今日松松筋骨也好。” 乾元点头,向楼下的左阳道:“左护法,贫道看你也算得一号人物,可否问一声,西门宫处心积虑打压我中原各派,终究是意欲为何?若说要将我等斩尽杀绝,应该不太现实;可是贵方一次次挑战我各派的耐性,若说没有狼子野心也没人会相信!今日贫道与少林掌门都在这里,左护法可否给出一个解释?” 左阳冷笑道:“左某只是奉命行事,想要解释去问我们少宫主罢!” 双方唇枪舌剑,相信若是寻常客人恐怕早就觉出情形不对,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到了此时,这楼上的十多个包厢居然仍是毫无动静,这不能不令人怀疑。 这些包厢中都是什么人,庄韵情相信青鸾应该是清楚的,可是她居然没有向自己提醒,可见之前她对自己仍是十分戒备的。今日之后,若是她认自己这个“教主”也就罢了,否则只能认为她已生异心,甚至已经背叛了玉女教,按照玉罗刹意思也只能是不客气了!当然,她无法做到如当年的玉罗刹一般杀人不眨眼,可是作为新一任玉女教主,她亦不介意采取一些必要的雷霆手段,至少不能让“惑心术”随意流入江湖! 只见左阳锐利的目光向楼上一扫,冷笑道:“既然已经说开,里面的各位不妨也出来罢!”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珠帘响动,除了中间的“天字一号”和最靠边的一个包厢没有动静外,乔装成各式人物的少林、武当弟子纷纷由各包厢中现身――竟都是有备而来。 紫虚低喧了一声佛号,苦笑着对乾元道:“看来真是让道长说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章 摩天梵音 第七章摩天梵音 紫虚低喧了一声佛号,苦笑着对乾元道:“看来真是让道长说中了。” 乾元也是苦笑:“对方处心积虑,暗中经营多年,想要避开他们的耳目确实不是件容易事,与之对抗仍然任重道远。大师,你我要有心理准备才行。” 左阳似乎早已料到,毫无惊诧之色,一声长啸而出。众人皆是耳聪目明,只见随着长啸,雅香居外影影绰绰又有黑影现身出来,夜色昏暗,却无法确定究竟有多少人。 左阳道:“我尊重少林、武当在中原武林如同泰山北斗的地位,若是两位肯合作,我西门宫必待之以上宾,若是固执到底,左某也只能是得罪了!” 紫虚上人心怀慈悲,不屑与人作口舌之争,乾元道长却是怒极反笑:“左护法莫非是三岁孩童?当我武当与少林是你手中的家家酒么?那么多死伤弟子岂能由你说算就算了!既然左护法已经来了,那就不必多说,还是手上见真章罢!” 双方交战非止一次,均知无法妥协,话已至此,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所以,对峙片刻,刹那间已是一片刀光剑影! 少**当为此次聚会也做足了准备,此次带来的也都是高手。而左阳手下的玄衣武士更是训练有速的敢死之士,进退攻守,皆有法度。所以混战之下,一时竟是势均力敌,难分强弱。 乾元带来的武当弟子以石轩为首,结成了剑阵,威力大增,与同样协作紧密的玄衣武士斗了个旗鼓相当。少林带来的弟子却年龄普遍偏大,个人战力明显要强,不过在玄衣武士严密的轮番攻势下也不得不结成了防御阵势,三两人一组,同样斗得虎虎生风,难分胜败。 乾元道长看了一眼刀光剑影的战场,见窗外仍有影影绰绰的玄衣武士在走动,一时也摸不清对方这次究竟带来了多少人。虽然他与少林紫虚大师之前也做了周密布置,但是显然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迟则生变,于是道:“大师,我们也下去罢!” 紫虚上人微微颔首:“也罢,迟早都要动手。”袍袖一展,径扑左阳。 乾元自不会落后,也直扑下方一个身法如电的老者。 左阳虽然自恃甚高,可是却还没到敢与少林紫虚上人硬碰的地步,见老和尚犹如泰山压话,忽闻一缕柔柔细细的乐声突起,由珠帘内缓缓逸出―― 尽管乐声似有似无,伸因乐声来得突然,齐振仍是心头一荡,几乎把握不住自己的思绪。他心头惊骇,硬生生咽住已到口边的话,回头去看蓝铁辛,只见师弟也是一脸骇然之色正望着他。两人眼神一碰,均知事有蹊跷,同时收摄心神,眼观鼻,鼻观心,静以待变。 乐声仍是丝丝缕缕,由珠帘内逸出,尽管知道乐声有异,两人已提高了警惕,可是那乐声钻入耳中,心神竟是不受控制,仍是蠢~蠢~欲~动。一丝异样的感觉缓缓自心中升起,迷迷离离,整个灵魂都似欲离体飞去...... 齐蓝二人均可称为一代宗师,心智何等坚定?以两人的修为,精神应该是百邪不侵才对,可是在这一缕看似柔弱,一掐即断的乐声中竟是难以守住心神,可说是从所未有之事,不由大惊失色。若是心神失守,整个人便会为人控制,两人心知利害,同时选择闭上眼睛,默运玄功,眼观鼻,鼻观心,抱元守一,首先要以天山的无上心法,排除心魔。 乐声仍是缕缕不断,一股难以言悦的柔~媚之意便如轻烟般在空气中盘旋环绕,飘飘渺渺,却是连绵不绝。尽管仍是柔柔细细,若有似无,可是强烈的震撼却是愈来愈是让人无法拒绝...... 天山的心法果然非同一般,两人心无旁骛,运转了几个周天,眼前幻相渐渐退去,心地已是一片空明。睁开眼来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原本一片刀光剑影的战场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打斗,刀剑兵仞抛了一地,偌大个场地竟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场中几乎所有人都是两颊酡红,眼光迷离,神色间更是如醉如痴...... 当然,也有例外。 除了他们二人,场中至少有三人仍然保持灵台清明。少林的紫虚上人,武当的乾元道长自不必说;西门宫一方却似乎只有左阳一人完全保持清醒,巨大的震撼仍然停留在他的脸上,没有褪去。 乾元道长与紫虚上人对望,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左阳眼睛发直,口中喃喃自语:“玉幺儿,玉幺儿......” 高大身形忽然扑出,五指基张,直取中间的“天字一号”包厢―― 他来势突兀,又是全力扑出,远远便携万钧之势,似乎是想将包厢内的人一把抓出。齐振和蓝铁辛二人便在包厢之侧,两人方才虽然没有出手相助少林、武当,但同为中原武林一脉,对西门宫早已是同仇敌忾,眼见左阳如下山猛虎一般扑到,来不及想这包厢内是什么人,更不知左阳为何忽然对其出手,兄弟一心,本能地便脚步一错,双双拦在珠帘之外,齐喝一声,双掌齐出。 左阳纵使功夫再高,也难以与这天山两大弟子同时抗衡,掌风甫一接触便知不对,立即向后飞退,堪堪将两股排山倒海般的掌风化解,即便如此,仍是蹬蹬向后退出数步,这才站稳,一抹戾气倏从眼底掠过―― 忽见众人的目光齐齐向射向一个方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忽然心神剧震。 天字一号的珠帘不知何时已然打开,一个女子手执银笛缓步步出帘外,居高临下冷冷打量着满场狼藉,清冷的目光不带一丝暖意: “这风花雪月的场所不适合打架,各位要打不妨换个地方罢。” 她一出声,别人还不怎样,却让那位一直躲在包厢中不曾露面的客人心神剧震,猛然站起便想冲出去,可是到了门边却又生生忍住。 这女子的语气、眼光分明很冷,可是偏偏在那冷冽的气质中有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媚~意。虽然她只是冷冷地站着,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几人,可是却偏令人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让人一眼便觉得这是个极美的少女――之所以要说“觉得”,是因为几人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脸,因为她的脸大部分都被一张冷冷的黄金面具遮住了。面具十分精巧,遮住了她鼻子以上大部分脸颊,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娇美的脸颊轮廓;小巧的鼻翼和丰满的樱唇在面具衬映下更是无可挑剔。 可是不知为何,这青丝如瀑,纤腰不盈一握的少女居然还给人一种稚嫩的感觉,是那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稚嫩。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属于成熟女子的风~情和属于少女的稚气纯真几乎都完美地呈现在她身上,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更是无从猜测她的真实年龄。 她现身的刹那,几人的眼光几乎都被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影吸走了,就好像这少女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可以吸慑人的目光似的。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几人耳畔响起一道炸雷般的声音。这时当然不会有雷声,而是紫虚上人发出的梵音! “各位,小心这女子的媚功!” 乾元道长和齐振、蓝铁辛脑中同时响起紫虚上人的声音。 “媚功!” 乾元道长和齐、蓝二人俱是同时一惊,猛然回过神来。刚才几个眨眼的时间之中,几人确实都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视线乃至整个人的精神都被这少女给吸摄住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媚功?可以魅~惑他人,甚至可以由此影响和控制别人思想的媚功? 庄韵情盯着紫虚上人看了片刻,眼中慢慢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落在众人眼中便如百合开放,春雪初融: “大师,见笑了。” 紫虚上人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好厉害的‘摩天梵音’......” 庄韵情逸笑的眼底微微一寒,想不到这位少林掌门如此厉害,一语便点破了她所奏笛声的来历。以当年各派对付玉女教的手段,既已被他识破,不知这位少林掌门要如何来对付她这个死灰复燃的“魔教妖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章 又见浪子 第八章又见浪子 紫虚上人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好厉害的‘摩天梵音’......” 庄韵情逸笑的眼底微微一寒,想不到这位少林掌门如此厉害,一语便点破了她所奏笛声的来历。以当年各派对付玉女教的手段,既已被他识破,不知这位少林掌门要如何来对付她这个死灰复燃的“魔教妖女”? 而乾元道长和齐振、蓝铁辛都是师门大有渊源之人,虽然不能如紫虚上人一般一下便能听出笛声的来历,可是对他口中的“摩天梵音”几个字却也并不陌生。齐振和蓝铁辛距离庄韵情最近,两人对望一眼,不由自主向后退出几步,不知不觉已作出了防御的姿态。 庄韵情亦未想到他们对这个“摩天梵音”如此忌惮,虽然惊讶,眼中却是彩光流动,如同碧波荡漾,波光潋滟,似乎浑身都散发着异样的魅力。软软的声音道:“大师果然博学。小女子班门弄斧,可谓是不自量力了――” 表面虽然轻松,内里却已暗凝真力,若他立刻便下杀手,她可不会傻到与这几个当今武林的“向下”看去,是因为她隐身的巨树位于山腰之上,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因为是居高临下,所以三人的身影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好在是荒郊野外,下面的三人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还是清清楚楚传到她耳中。 上官通似乎是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虽然距离远了,而且星光不明,可是他那一身白衣在暗夜中仍是十分显眼。虽然与齐振和蓝铁辛追逐了这么久,他仍是脸不红,气不喘,依旧是气定神闲。 “齐庄主,蓝大侠,两位追踪上官通从南阳到来到襄阳,已有半月之久。如此穷追不舍,究竟想要如何?” 蓝铁辛“啍”了一声,道:“装什么糊涂?我们想要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 上官通悠然一笑,寂静的夜色中无比的清越,只听他道:“在下的确是猜不出来,还请两位明示!” 庄韵情被他清越的笑声震得心中连颤了两颤,想不到过了数月之久,听到他的声音她仍然无法镇定。暗暗握了握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听三人说话。只听齐振的声音道: “小贼,不用在我们面前油嘴滑舌!你骗得了我小师妹,当我和蓝师弟也会听信你的花言巧语么?今日你勿必要给我们一个满意交待,否则别人还真当是我天山无人!” 蓝铁辛冷冷的声音接道:“别妄想着再溜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上官通道:“关于那件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的确是个意外!两位若还是为那件事情而来,上官通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蓝铁辛怒道:“住口!事到如今,你还要搪塞?我小师妹虽然年轻,功夫却不在你之下,轻身功夫更是无人能及!好端端的怎会失足落崖?若非被你暗算,就算一时大意滑落,以她的功夫亦不难自救!怎会到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最好能解释得清楚!否则我天山绝不会善罢干休!” 这番话说出,隐身树上的庄韵情不禁黛眉一掀,原来他们追逐上官通是为了她失足落崖一事!当时的情景,虽不是他暗算,可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才导致了自己落下悬崖,所以也说不上冤枉他。既然两位师兄要找他算账,那就不妨让他们算一算,也省得自己再去面对他。因为她不知道,面对他时自己是否能狠得下心肠对他出手,所以她不介意看他被人收拾一顿。 不过话虽如此,她仍是感到一阵涩意充斥心头。强稳心神,要听他怎样回答。 上官通失笑道:“两位如此咄咄逼人,是要上官通承认是害死情儿的凶手么?你们为什么认定情儿死了?也许她只是躲起来不想见你,也不想见我!你们如此急着想要我承认害死了情儿,不由我不怀疑两位的居心!莫非是怕情儿出了意外,两位无法向尊师天山异人交待,所以要拉我来作这个戴罪羔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章 对面相逢应不识 第九章对面相逢应不识 上官通失笑道:“两位如此咄咄逼人,是要上官通承认是害死情儿的凶手么?你们为什么认定情儿死了?也许她只是躲起来不想见你,也不想见我!你们如此急着想要我承认害死了情儿,不由我不怀疑两位的居心!莫非是怕情儿出了意外,两位无法向尊师天山异人交待,所以要拉我来作这个戴罪羔羊?” 蓝铁辛不擅言辞,给他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不由又气又怒,涨得满脸通红:“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向齐振道: “大师兄,不必跟他废话了!直接拿住了他,不怕他不好好交待!” 说着便要上前捉拿上官通。 齐振身为掌门大弟子,还是比较持重,虽然他对上官通之前的解释也有怀疑,可是毕竟没有证据,说他害死了小师妹。而且天山与绝剑岛素有渊源,他不想由此而令双方,包括两方师尊生了嫌隙,所以还是问清楚得好。何况,这个浪子看似吊儿啷当,手下功夫却绝不含糊,否则也不会在江湖上逍遥了几年而从无败绩。他与蓝铁辛联手,上官通固然没有胜理,可是素闻这小贼诡计多端,若想生擒他,只怕并不容易。微一沉吟,说道: “上官通,看在小师妹和你我师门的份上,我不想难为你。可是我小师妹在你身边出了意外,你总该给我们一个交待!我小师妹幼稚单纯,天真无邪,――她不会害人,应该更不会害你。你所说的意外也许不假,可是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你还不肯说出来么?若是错不在你,我与蓝师弟也绝不是是非不分,不讲道理之人,你又何必遮遮掩掩?除非......除非真得是你害了她――” “齐庄主!” 上官通脸一沉,清濯的目光倏然变得深邃幽暗:“我的确是做错了一件事,情儿在我眼前落崖,我不否认其中有我的大半责任,可是若说是谁害了她?只怕这笔账要好好清算才行!包括你我三人都脱不了干系!” 蓝铁辛怒道:“小贼,你不要妄图推卸责任!我小师妹是跟你在一起出了事,跟我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含血喷人!” 上官通冷笑道:“蓝大侠,我敬你是情儿的师兄,不与你计较!可你既然如此说,那我便不得不说一说了!你敢说情儿发生今日的意外跟你没有一点关系?那么请问,当初是谁一口咬定,说情儿背叛师门?是谁说她杀了海啸,一心要取她性命?――情儿心思单纯,你的那些误解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压力与伤害,难道蓝大侠想象不到么?” 蓝铁辛不由一愕,他没有想到小师妹连这些都会告诉他,他虽然那时一时冲动要杀她给海啸报仇,可是事后他又如何不知当时过于草率?只是这些话由上官通嘴里说出来,当真是说不出的刺耳!但他是一代大侠,做过的事也不会矢口否认,当下沉下了脸,说道: “蓝某死了徒儿,一时冲动才会误解小师妹。不过这是我天山门中之事,只要小师妹解释清楚,自然就会解除误会!你不要把话题扯开,那跟我们现在谈的事没有关系!” “当然有!” 上官通冷笑:“你们明知情儿心思单纯,不会害人,可是她在外面连连受伤,你们作为她的同门师兄,又做了什么?在外人都怀疑指责她时,你们有谁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情儿心中所受的委屈岂是你们能想象到!――啍!这会儿居然说没有关系?若非我及时找到她,情儿说不定早就病死在那荒村野店中!那个西门远虽然狠毒无情,可是在我看来,他至少对情儿心存怜惜,为了情儿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与他西门宫的自己人作对也在所不惜。与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人相比,我宁愿相信他!” 齐振和蓝铁辛不由对望一眼――他这话虽然刺耳,却是句句中的。可是两人是来质问他小师妹坠崖的缘由,尽管他讲得不无道理,却也不能由此便将两人千里追踪他目的一笔带过。 齐振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声音道:“上官通,这些不用你说!我这个做师兄的确实没有尽到照顾小师妹的责任!可是我仍然要问你,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师妹到底是为何坠崖?你不必避开话题!” 上官通道:“我说得正是这件事!这所有事情造成了情儿不堪负荷,再受不了任何轻微的刺激。是我忽略了这一点,我不该在那时对她说一些话......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也许你们说得不错,情儿,确实是我害得――” 蓝铁辛怒道:“你终于承认是你害得!”忽然纵身向前,双掌向他遥遥击下。 他心中其实早憋着一腔怒火,对小师妹,他是有着一份歉疚在内的,尽管他不愿意承认。海啸的死对他来说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是事后分析,又问过几个徒儿,包括对庄韵情最看不顺眼的梅如茵,他们都一口咬定,海啸绝不会是小师妹所杀!他本来还想找机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小师妹的噩耗!他对上官通本无喜恶之念,可是这浪子与小师妹关系最近,听武当派言道,出事之时又只有他在小师妹身旁,这时便不由他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齐振倒是抓住了上官通最后一段话中的重点――他说他不该对小师妹说一些话,究竟是什么话他却没有说清,蓝铁辛眨眼之间已扑上前去两人战在一处,他便是想问也没有机会了。不过,他能理解师弟的做法。 毕竟,小师妹出事不是一件小事情,虽然到现在仍然没有找到她的尸骨,可是几个月过去,她若平安无事早该露面了,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不能怪他多想。小师妹若真死了,对别人影响或许不大,可是他能想象这个消息若是传回师傅耳朵里,这件事的直接关系者――武当派和上官通固然难逃他老人家的雷霆怒火,只怕自己和师弟亦是脱不了干系!甚至之前所有与小师妹有过瓜葛的人都会受到牵连。他很清楚师傅的脾性,万一他老人家真得发怒,对现在的武林来说无异又是一场浩劫! 所以,他没有阻止师弟动手,因为他也想出手。天山的弟子从来就不会拖拖拉拉,他想出手,所以立刻也付诸了行动!三条人影便在这远离人烟的偏僻山谷中飞快穿梭,寂静的山谷中只听到呼呼的掌风和身形疾速移动带起的劲风之声―― 庄韵情已靠在隐身的枝杈上,一动都动不得。上官通方才的一番话确实叫她听得呆住了,她没想到他会分析地如此清楚,尽管最重要的两条原因他没有说出来,但是相信他心里是清楚的――给她伤害最深的自然是他和西门远,可是自己周围这些人却同样罪不可恕!是他们联手将她逼入绝境,而他不过是给了她最后一击罢了! 若是问她此时最恨的是谁?上官通?西门远?江尘飞?海啸?慕容成城?还是那些对自己垂涎三尺的三教九流?自诩正义的正派中人?甚至齐振和蓝铁辛?――只怕她也说不出来。 心中思潮翻滚,竟是久久不能平静。等她再抬起头来,山谷中已是一片寂静,原本在下面激斗甚烈的三人不知何时都已不见。静静的山谷中只有阵阵虫鸣,一阵山风吹过,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心神有些恍惚,从树上轻轻跃下,勉强收拾起纷乱的思绪,刚要离开这个山谷,忽听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终于睡醒了么?” 庄韵情本以为这山谷中早就没有人了,心中毫无防备,是以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于她却无异于一声惊雷,雷得她差点跳起来。倏然转身,便见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倚在树上,双臂抱肩,正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上官通!你......你不是走了么?” 庄韵情是真得吓到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影――尽管星光不明,可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散漫与熟悉仍是让她一眼便认出了他!脚下不由一个趔趄,几乎绊倒。 上官通探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她。 庄韵情的心跳都几乎停止,本能地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手。踉跄退出几步,仍然没有从震惊中醒来:“你......你不是走了么?为何,为何......” 她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少女受惊后的骇异与娇弱,上官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说道: “本来要走的,只是看到姑娘在树上发呆,以为姑娘睡着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不是好玩儿的,左右无事,便权当一次护花使者,万一姑娘真得摔下来也好接住......” 她耳力一向很好,可是他居然潜到自己藏身的树下,自己也没惊觉,可见自己方才走神有多厉害,幸好不是敌人,否则后果真是不堪想象。当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退后几步,戒备地盯着他。 上官通虽然脸上带笑,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面前这少女的声音、体态、气息,无不是镌刻脑中,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的熟悉。若不是见她一身装束与记忆中反差太大,他早已毫不犹豫地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十章 不可碰触的底线 第十章不可碰触的底线 上官通虽然脸上带笑,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面前这少女的声音、体态、气息,无不是镌刻脑中,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的熟悉。若不是见她一身装束与记忆中反差太大,他早已毫不犹豫地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开。 以他的机智,他自然早就猜出,这少女正是在雅香居内一曲笛音便驱退少林、武当、西门宫三大势力的神秘女子。只是当时他为避齐振和蓝铁辛,躲在包厢之内,只隐隐看到她戴着面具的侧影。此时这少女便站在他身前,虽然一个奇怪的面具遮住了她大半脸颊,又是天色昏暗,可是不知为何仍能让人感到她皮肤的白细嫩滑,夜色之中似乎也在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和齐振、蓝铁辛都是先后由雅香居内离开,那也就不难解释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了。 当时在包厢内初听到她开口的震憾,他到现在仍然无法忘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问道: “姑娘怎会知道在下是上官通?我们以前见过么?” 庄韵情一惊,刚才受到惊吓,冲口而出,倒是叫他抓住了破绽,强稳心神道:“没有!我与公子从未见过。你叫上官通么?” 明明刚才都叫过了,她为什么要否认?上官通目光微微一虚,看向她的眼光更加莫测高深。 庄韵情今日虽然为追踪他而来,不过却并没有准备好与他见面,心知他心思缜密,聪明机智尤胜常人,呆得久了难保不被他看穿身份。看到他探究的目光,更不犹豫,转身便走。 上官通心中本来先入为主,已经有些怀疑,她如此急急矢口否认似乎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看她转身,更不犹疑,伸掌向她香肩按下,低沉着声音道: “情儿,我知道是你!” 这句话无疑如同一块大石,丢入庄韵情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惊涛骇浪瞬间便几乎将她淹没。可是数月“惑心术”的修习,让她的心智和精神早已是今非昔比,因此尽管内心惊骇,仍是不为所动,香肩一沉,已在上官通眼前幻起一片笛影―― 除了“惑心术”,她虽然没有修习玉罗刹其它功夫,但她所学本来就博杂,玉罗刹手书的摩天笛法她后来也曾从头至尾翻阅过,虽然未曾修习,招式却记了个大概,以她现在的修为,随意摆几个姿式唬唬一般江湖人倒也辍辍有余。 只可惜,上官通不是一般人,她这徒具其表的摩天笛法乍一看是令人眼花缭乱,可他仍旧一眼便发现了她攻势中的破绽,这等“花架子”对他来说简直毫无杀伤之力。所以,他的手臂几乎毫无滞窒,仍然搭上了她的肩头,眨眼已欺近她身边。 两人之前虽然相处甚久,也曾并肩御敌,可是几乎从来没有面对面过过招,如此之近几乎已成了贴身肉搏。对他的功夫,庄韵情可是从来不敢小觑的,见他欺近身来如何还敢大意?只得收起银笛,展开小巧功夫闪转腾挪,只求把他逼离身边。 两人都是轻功卓绝之人,都是以快打快,场中转眼只见两条人影上下飞舞,早已分不清谁是哪个! 与上官通对敌,庄韵情终是心虚,难以放开手脚。倒不是怕伤了他,而是两人对彼此太过熟悉,一不小心便会被他识破身份,那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无心与他缠斗,可是几次想要脱身,却哪有那般容易?忍不住怒道: “住手!――我叫你住手!” 趁她一分心,上官通出手如电,一手已扣住了她的肩头。庄韵情大惊,向后疾退,上官通趁势疾冲,庄韵情整个身子已抵在树身之上―― 上官通心潮澎湃,对她的呼喝充耳不闻。眼见自己熟悉到梦中都不曾忘记的身子便在手掌之下,仍然纤细柔软,熹微的星光下,那白皙修长的玉颈更如羊脂白玉一般散发出淡淡的微光。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呼吸骤然急促,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探手便向她脸上的面具抓去―― 只听极轻微的“扑哧”一响,上官通探出的手在距庄韵情脸颊不足一寸之处骤然僵住。慢慢低下头去――上官通不可置信地盯着刺入自己小腹的短刃,抬起头来,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只看到一双冷然、绝决的眼睛...... 庄韵情冷冷盯着他,他眼中的震惊、迷茫,在她眼中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在他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手上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过,不用低头去看,她也知道,那是他的血...... 慢慢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一字字说道: “――是你逼我的。” 蓦地,脑中轰然一声,思维似乎一下子停顿下来。也许是一刻,也许过了很久,猛然觉得肩膀上一股大力传来,身子已被猛地推了出去,与此同时,思维也重新回到她的脑中。晃晃仍然昏沉沉的头,庄韵情骇然向他望去―― 上官通脸色苍白,捂住小腹的伤口,踉跄退出十几步,倚在一棵大树之下。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凶狠,他就那样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神情恨不得把她吃下去一般! 可是庄韵情已顾不上去注意他要吃人的目光了,她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醒来! ――精神攻击!她刚才绝对是遭到了精神攻击! 别问她怎么知道!她当然知道!因为她修习的“惑心术”便是一种厉害的精神术!玉罗刹曾经告诉过她,“惑心术”本身是一种精神力量,修习到精深处,不但可以控制他人心神,引导他人的行为,更有一些精神力十分强大的,甚至可以将之当作武器,直接攻击敌人的精神世界!一但人的精神世界被攻破,那就如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这怎么可能?上官通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精神力量?两人相处时日不短,可是从未听他提过他擅长精神之术!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她不信! 再去看他的目光已变得异常复杂,耳边传来轻微的“嘀嗒”声,她猛然一醒――是他的伤口再流血!内心骤然一阵抽痛,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向他挥起刀子,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身体!她的手上还沾着他的鲜血,她忽然止不住一阵发抖,本能地冲上两步,颤声道: “你,你的伤怎样?给我看看!” 上官通怒瞪着她:“不要过来!” 庄韵情倏然止步,眼中泪水已是泫然欲滴,呜咽道:“我不是有意要伤你,你......你为何要逼我?” 空气中传来上官通粗重的喘息,庄韵情听不到他说话,更是又痛又急,忍不住哭道:“上官通,你、你不会死罢?你说话啊......” 上官通擅抖着手点住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血流立刻减缓,听到她带哭腔的声音,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你走罢,不用管我!” 听他仍能说话,庄韵情这才松了口气,见他盘膝坐在树下不动,知他伤得不轻,忍不住又上前两步,说道:“你不要乱动,我来帮你包扎一下。” 上官通猛然抬头,怒道:“我叫你别过来!” 庄韵情愕然止步,一时不知是该继续上前,还是向后退开。 上官通喘息良久,见她仍然紧张地盯着自己,沉声道:“我死不了!――可是也动不了,你要杀我,还不趁着现在动手......” 庄韵情轻轻向后退出几步,凌乱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听出他口气中的怨愤,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道:“我没有想要杀你。若不是你步步相逼,我又怎会伤你?” 上官通“啍”了一声:“既然无意杀我,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庄韵情听他说话中气渐渐充足,心知已无大碍。可是他重伤之后,一个人留在这荒郊野外仍是危险异常,便道:“你留在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镇上去罢。” 上官通顿觉好笑,可是笑了两声,牵动小腹的伤口,只好干咳两声,说道:“伤我的是你,要救我的也是你。我不过是要拿开你的面具,你竟然狠心刺我一刀,――你就那么害怕我看到你的脸?” 庄韵情的声音沉冷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你恰好碰触了我的底线,这可怪不得我!”微微一顿,“你的伤既然无碍,看来我也不必再内疚,你好自为之。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必相见,保重!” 不再看他一眼,拔起身形,眨眼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奔出一段距离,估计他再也不会看到,这才止住身形――说是那样说,她终究还是不放心。远远盯着他打座之处,直到东方发白,见他慢慢起身,这才放心动身回城。 雅香居内,青鸾已经恭候多时。 看她脸色不善,青鸾亦不敢多问,小心翼翼道:“教主,可有要属下效劳之处?” 庄韵情想了想,说道:“也好。你一会儿派人,去城外等着上官通,看他下榻在哪里―― 小心不要惊动他。” 青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她什么也没问,说道:“教主放心,我立刻就安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十二章 师兄现身 第十二章“师兄”现身 换装完毕,庄韵情也不与青鸾等打招呼,径出后门,来到街上。 打听到福升客栈的位置,她快步穿街过巷。看到对面“福升客栈”的招牌却又不觉止步――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关心他?探望他么?既然决意与过去决裂,他的一切也该随风而散!而昨日那一刀,应该也算是他负心与背叛的代价罢! 内心仍然隐隐抽痛,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走近,狠起心肠,快步离开。 可是想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在山腹中时,她早已不止一次想过,这辈子都不再见他,也深信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往往都是天意弄人,她没有想到,出来之后这么快便又见面,这让她隐隐感觉到事情不会如自己所想那般简单。以他的敏感和机警,想避开他又怎么可能?只要自己露出一丝破绽,以他的脾气,必然是会追根究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自己要为玉女教的事而奔走,更不可能避而不出,想到他花样百出,又是百折不挠,让人无法拒绝的缠人手段,她都可以想象到以后的路必然是让人头疼不已。 不过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件让更令她头疼的事――他怎么会有那般强大的精神力量?居然可以直接对人进行精神攻击!怎会如此可怕?他以前可是从没提到过一句!他究竟还有多少手段与秘密?看来再遇到他更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了。 不知不觉,已走过了两条街。襄阳的繁华丝毫不比武汉首府差,反而因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而使这里不论是商家还是过往的旅人都更加复杂。 她心里想着事情,便没留意身后。忽然有人在她身边擦身而过: “小心!有人跟踪!” 庄韵情吃了一惊,却见那向她示警之人戴首一顶大大的竹笠,越过她身边后,便匆匆拐入了小胡同。她本想追过去问一问,想了想还是硬生生忍住,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地边走边欣赏街道两旁五颜六色的鬼脸面具。暗暗留意着身后动静,可是这时街道上行人南来北往,热闹非常,想在人群中找出跟踪之人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又走出半条街,仍是一无所获。一抬头,只见前面一家铜器店,铜盆铜盏都是锃明瓦亮,不由心中一动。走到店中,漫不经心地取过一面铜镜,对镜理了理鬓边凌乱的发丝,持镜的手微微一侧,身后的一切果然清清楚楚收入镜中―― 光滑的镜面映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然而她还是一眼便发现了那个跟踪者。那人佝偻着身子站在街旁,半身犹掩在树后,灰黄的脸膛,花白的胡子,手中拿着一杆旱烟袋,标准一副乡下老头儿的打扮。在襄阳城中,这种老汉没的一千也有八百,难怪她找不出来。这时他的神情极是悠闲,唯有那双昏黄的老眼中偶而一闪而过的精光戾气才暴露了他的身份。 庄韵情不动声色地放下几文铜钱,拿了铜镜,径直出了铜器店,漫不经心地向城外走去,她相信那人一定会跟来。 襄阳的地形西高东低,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江穿城而过,顺着江岸来到乱石滩上。这里与江心的鱼梁洲隔水相望,人烟稀少,只见汉水滚滚东去,空旷的石滩上并无半个人影,在这里想要追踪她而又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倒想瞧一瞧,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并没有让她等多久,一阵急速的拂袖带袂之声传入耳中,来势竟是迅如闪电。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想要隐藏身形,直到距她五六丈外才站定了身形。 庄韵情并没有立刻回身,倒不是她托大,而是料到此人既然光明正大前来见她,就绝不屑于出手偷袭。执起银笛,几缕柔媚音符跃然而出,可是背后之人似乎不为所动,仍是一声不出。 庄韵情淡然冷笑,倏然飘身,手中银笛幻出一片笛影直向他胸前罩下。那人也甚是了得,足下微弓,已平射出去一丈远近,竟是快似闪电,依然没有动手。庄韵情也不追击,向他斜眼睨视――果然是那个“乡下老汉”。不过,此时这个乡下老汉已没有丝毫萎缩之态,他的背也不再佝偻,居然是个极为高大的老者。尽管仍是面色枯黄,然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凛冽之气却连庄韵情都要暗暗吃惊。 她在打谅对方,知道那老者也在打谅自己。她注意到他在看到自己的刹那,似乎瞳孔微微一缩。不过她不会想到,那人看到她转回身来时内心的巨大震惊――确切地说,是她身上那件月白衣衫带给他无比的震惊。 在那老者眼中,眼前的少女忽然旋转起来,衫角和袖口刺着的火红山茶无比的炫丽,在他眼前化为一道永远的风景――他忘不了,那是她十八岁生辰那年他亲手送给她的,火红和山茶是她的最爱!他仍然记得,那时她一见便十分喜欢,使得一向不喜素色衣衫的她也抵不住诱惑,当即便穿在身上。美人如花,人胜花娇,那一刻给他的惊艳,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 可是她对鲜艳的颜色毕竟有着天生的喜爱,她喜欢热情奔放的火红,所以这件衣衫自那日穿过一次之后,最终没有再穿上身。而今,时隔十八年,这件衣衫便穿在眼前的女子身上!他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震惊?又如何能不心动? 何况她脸上戴的依然是他当年亲手制作的黄金而具! 银笛、面具、衣衫,属于那个女子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他还能怀疑什么? 即使有过,这时他却也瞬间相信,这就是他守候与等待了多年的那个人! 心情激荡,颤声叫道:“玉幺儿,是你么?” 庄韵情认不出来人是谁,但她可以确认眼前这张脸肯定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唇边倏然绽放的如花笑魇,黄金面具后亮晶晶的美目中亦是清波横溢,彩光流动―― 那老者盯着她的眼睛,忽然踉跄两步,狼狈地别过头去。 庄韵情已隐隐猜出,来人多半是玉罗刹的旧人,也许便是她要找的教中那几位重要人物之一。更是不敢大意,眼波流动,媚眼如丝,声音更是说不出的魅~惑:“既然来找我,追了这么远,为何又不敢看着我?怕我吃了你么?” 她的语声娇媚妖娆,说不出的炫惑。那老者似乎觉出哪里不对,但仍忍不住心头狂跳,按下内心的悸动,仍是死死别着头不敢看过来。听她掩嘴吃吃低笑,忍不住咬牙喝道: “玉幺儿,不要再对我施展你的媚功,你知道我抗拒不了!” 庄韵情初时确是有意为之,可是看他如此紧张狼狈,竟是忍不住当真格格娇笑起来。 那老者有些恼怒,喝道:“玉幺儿,你还敢戏弄我!当我真不敢揍你么?就算你是教主,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拖着两条鼻涕虫的小丫头,惹恼了我还是会照样打你屁股,――还不给我闭嘴!” 这种口气,这种态度,庄韵情忽然想起玉罗刹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人,低低一笑,银笛灵巧的在她春葱般的纤纤玉指上打了几个旋儿,又乖乖躺回掌心。 “逍遥师兄?左逍遥,――我说得没错罢?” 黄面老者这才抬眼看她,有凌厉之色由眼底一划而过,低沉沉道:“玉......,你不是玉幺儿?” 忽然挺起烟袋,劈胸砸到,端地是快得惊人!庄韵情亦未防备他说动手便动手,眼见来势劲疾,只得挥银笛格开。只听“当”地一声,烟袋被格开,可是她的手臂也是一阵酸麻。 那老者一招占得先机,再不犹豫,烟袋如狂风骤雨一般砸到,身法更是飘忽来去,有如鬼魅,愈来愈是怪异。庄韵情不敢怠慢,接了几招亦是暗暗骇异。此人武功之高竟是世所罕有!她平生所遇对手除紫虚上人稳胜他一筹外,竟是从所未遇!以他这种身手,即便是西门远和上官通只怕都没有他可怕。 凭着一身奇幻轻功,庄韵情勉强避开他的进攻,却见他又身法一变,已不似方才似的飘忽难测,手中烟袋大开大合,横劈竖砍,竟似是以烟袋代刀,刀风凌厉,空气似乎都被他劈裂了。 庄韵情如穿花蝴蝶般在他招式的缝隙中飞舞,银笛轻点,轻飘飘退出两丈,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说道:“阁下既是本教前辈,那便还请自重!不然休怪本教主不客气了!” 手托银笛,眼底一片冷然之色。 黄面老者一怔,瞪着她手中的摩天笛,神色中颇为不甘。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单膝一曲,咬牙道:“属下参见教主!” 庄韵情盈盈一笑:“你不用不服!见摩天笛如见教主,你再生气,终究还得拜我一拜。” 翩然转身,河风吹起她雪白的衣襟,衣角和袖口上的红花便迎风飞舞――白衣红花,如此的圣洁,却又如此的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十四章 带刺的玫瑰 第十四章带刺的玫瑰 沙千秋脸色微变,间不容发之际伸手在自己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趁着剧痛传来,心神略分的刹那,毅然垂下眼帘,将两人胶着的目光生生掐断。片刻之后才睁开眼来,却见那少女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底满是嘲弄。心中一动,再看向她的眼神已增添了几丝探究。 两人之间的暗战并没有逃过齐振与乾元的眼睛。齐振深知沙千秋博学多才,书生气虽重,却丝毫没有书生的迂腐,他平时极少显露武功,可是齐振却知道他一身功夫亦是深不可测。虽然不知他为何一直屈身于洞庭山庄,却能猜到他的来历绝不简单。 这些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助他经营洞庭山庄,对他这个庄主亦是尊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对他的身份齐振也从未深究。此时看他忽然对这个自称“玉幺儿”的少女如此在意,心中也颇为奇怪,却也并不说破。对庄韵道: “姑娘既然与玉罗刹无关,那齐某也放心了。姑娘的功夫颇为与众不同,如今的中原武林龙蛇混杂,还望姑娘善自珍重,好自为之。” 庄韵情盈盈笑道:“多谢庄主提醒,该做什么玉幺儿心中有数,不劳费心。” 面对这位大师兄,庄韵情虽然脸上含笑,心内还是有压力的。毕竟这位大师兄之前待她不薄,也并没有伤害过她,如此欺瞒他还是有些愧疚的。正要借口离开,忽见远远有人疾奔而来,在距几人不远处停住,向其余几人看了一眼,便向庄韵情无声行礼。 庄韵情见来人正是青翼,便点了点头,问道:“什么事?” 青翼并不向旁人看上一眼,径直走到庄韵情身前,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庄韵情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她,我随后就来。” 青翼行礼,低声道:“那属下告退。”转身疾行离去。 庄韵情向齐振等人淡淡一扫,倏地粲然一笑,容光四射中,身形疾起,转瞬消失在河滩尽头。 盯着消失的白色倩影,齐振和乾元一时都没说话。石轩忽然想起什么,说道: “我想起来了!方才那人不是雅香居的老板么?他怎么对这位玉......玉幺儿姑娘如此尊敬?要知道雅香居在襄阳城可是举足轻重,他在襄阳城中也算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怎会如此自甘卑下?” 乾元皱眉道:“能让他自甘卑贱,这位姑娘的来历只怕不小。齐兄,你可知道武林中还有哪一派擅长媚术的么?想不到雅香居的青鸾姑娘居然是位媚术高手,难怪这么多年在襄阳城长盛不衰!” 齐振啍了一声:“若青鸾是媚功高手,那这位玉幺儿姑娘怕是更厉害了!昨晚之事分明是两人斗法所致,你们武当与少林,包括西门宫不过适逢其会罢了。这玉幺儿轻描淡写便破了青鸾的幻术,显然胜负已分,如今连雅香居的老板都在她面前如此卑微,不知道双方有何关联?看来这中原武林只怕是更要热闹了!” 齐振和乾远忧心忡忡,石轩却并未感到有什么危机感,这时便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奇怪,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叫作‘玉幺儿’,――玉幺儿?还是玉妖儿?” 乾元沉下脸:“师弟,以后见到她最好绕开走,这位姑娘怕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石轩笑道:“师兄过虑了吧?这位姑娘虽然有些神秘,不过就是因为戴着一张面具,不想让人瞧见她的脸而已。小弟倒没看出这位玉姑娘哪里厉害,反而觉得她至真至纯,没有做作,应该是位性情温良的贤惠女子......” 听他这样说,一直没有作声的沙千秋忽然“啍”了一声:“她的厉害岂是你一个少年能够明白?不想给武当招祸的话最好听从乾元掌门的话,见面绕行。若是心存侥幸,只怕到时后悔莫及!沙某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凭少侠。” 石轩见这几人都如此说,只好闭口不语,心下却是不以为然。 当下,沙千秋先告辞而去,乾元道长与齐振便要回城,石轩道: “掌门师兄,你与齐庄主请先回,小弟想在附近走走。” 乾元甚不放心,叮嘱道:“西门宫的人怕是也未去远,你一个人莫要走远了。” 石轩笑道:“师兄放心,小弟晓得。” 乾元道长挥了挥手,和齐振快步离去。 石轩叹了口气,忽听石后有人懒洋洋道:“好好的,叹气做什么?若是无事可干,不如陪我去喝酒!” 石轩吓了一跳,方才几人在这里说了半日话,怎么也想不到石后会有人!一个箭步冲上,看到石后之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上官兄,你不要每次出现都吓人好不好?” 上官通懒懒倚在身后巨石之上,眯缝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当真是说不出的悠闲惬意。看到石轩过来,他不过微侧了下身子,仍是一付懒洋洋的神态: “明明是我先来,你们后到,不说是你们打搅了我的静养,还说我吓人?天下还有比这更没天理的事么?” 石轩走近前来,笑道:“之前我到处找你不到,现在不找了,你反而自己来了。上官兄,你这是想给兄弟一个惊喜呢?还是有意叫兄弟难堪啊?” 上官通淡淡一笑,脸上颇有惺忪之色,向石轩一伸手:“既然来了,就拉我一把。坐了这么久,骨头都麻了。” 石轩一笑,弯腰握住他的手,上官通手臂用力,站了起来。石轩看了看他的脸色,神色微变:“你受伤了?” 上官通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眉间亦难掩疲惫之色:“一点皮肉伤,不打紧。” 听他承认,石轩心中更增疑惑,剑眉一掀:“你居然会受伤?是谁伤了你?” 上官通眼底闪过一道微芒,语气仍是漫不经心:“是谁不重要,我不是钢筋铁骨,这没什么稀奇。” 石轩尽管仍对他居然受伤感到难以置信,但见他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道:“把你的伤给我看看。” 对石轩这样的朋友,上官通还是信任的,况且他的伤确实需要再处理一下,所以他并没有拒绝。 石轩慢慢揭开他再次被鲜血浸透的里衣,盯着他腰间缠得满满的绷带,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还说是皮肉伤!流了这么多血!你不要命了么?” 说着话已手脚麻利地撕下一块衣襟,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绑紧,皱眉道:“你的伤三五日内最好不要动,我先送你回城――究竟是谁伤了你?若是仇家最好还是先避开为是。” 上官通眼前闪过冰冷的黄金面具后那双冷然、绝决的瞳眸,如寒夜中的星辰:遥远、高贵、清冷,却又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他轻轻摇头: “不必!她并非有意伤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石轩立刻追问:“谁?” 他从石后探出头去,正好看到刚才他与掌门师兄等人谈话之处,心中一动,说道:“你不会是追踪我们而来,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 盯着他的眼睛,颇有些意味深长道: “――你不会也是为那位玉幺儿姑娘而来罢?” 上官通懒懒笑道:“我是浪子,追小姑娘不是很正常么?” 石轩沉思地看着他――他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是什么让他不顾仍在流血的伤口也要一路追来?以他对上官通的了解,他绝不是个不珍惜自己性命,行事轻率之人。就算当初他从天柱峰上一跃而下,看似冲动冒险,却也是他迅速权衡之后,有了几分把握才会采取的极端行为。不过那一次他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头脑发热加上艺高胆大,情有可原。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 上官通笑笑:“你们在前,又有什么发现?不过这个‘玉幺儿’,――你最好离她远些,这丫头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爪子锋利得很,一不小心便会给她刺得头破血流,更为可怕的是她――,算了,你记得离她远些就是。” 石轩皱眉道:“怎么你也这么说?她有这么可怕么?” 上官通笑道:“昨晚的事你大概忘记了罢?不知道你在自己的梦境里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居然到现在还不想醒来......” 石轩昨晚确实有过两次恍惚,一次是听青鸾唱歌时,不过并不是很强烈,而且那时想到的都是一些开心的事情,所以以为只是青鸾歌唱得扣人心弦,自己听得入迷,一时走神罢了;后来一次却是有些莫名其妙,被乾元道长唤醒,离开雅香居后脑子还是有些模糊。这时听他一提,立时也感到不大对头,疑惑地道: “你是说昨晚我们跟西门宫交手,后来却都莫明其妙地住了手,出来后还是精神恍惚,都是她在搞鬼?” 上官通失笑道:“原来你还记得。不过我瞧她并无意伤人,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这丫头练有一种奇怪的功夫,除非你精神力修为异常强大,定力超人,能不受她精神的影响,否则千万不要去招惹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十五章 靠人不如靠己 第十五章靠人不如靠己 上官通失笑道:“原来你还记得。不过我瞧她并无意伤人,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这丫头练有一种奇怪的功夫,除非你精神力修为异常强大,定力超人,能不受她精神的影响,否则千万不要去招惹她。”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她的功夫太过古怪,你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摄住了心神。所以千万不要大意,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石轩点头:“你的提醒我记住了。不过我有些奇怪,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你已经试过了?”说到后来,口气中已满是戏谑。 上官通笑道:“这没什么奇怪,因为昨晚我也在场。” 石轩这才瞪大了眼睛:“我说上官兄,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眼见天色渐晚,石轩终不放心,不顾他的反对,坚持与他结伴回城。回到客栈,已到掌灯时分,经过这趟奔波,上官通小腹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他咬牙唤小二端来热水,将伤口重新清理,上好金创药,重新包扎停当,已出了一身冷汗。盘膝坐于床上,默运玄功,不久便即入定,再次醒来已是神清气爽。 看看时辰,不过子时刚过,正是夜深人静。小腹的伤口一阵酥酥的麻痒――他的体质本来就好,加上他上的都是上好的金创药,虽只短短两个时辰,伤口却已在迅速愈合。除了失血过多让他略显疲惫外,已无大碍,只要再休息两三天又是生龙活虎。 不过,他的伤口虽然没有大碍,心情却是无法平静。 “玉幺儿,玉幺儿,你从哪里来?为何你身上会有情儿的气息?” 对情儿的一切,没人比他更熟悉,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只要她在附近,他便能感觉到。这也是为何之前她也曾多次离开,他却每一次都能很快找到她的原因。他的第六感一直很敏锐,尤其对于危险和身边至亲至近之人的感知,几乎从未出错。 情儿的意外坠崖令他痛不欲生,可是他却从未感到绝望,因为他并未感应到她的死亡,所以他一直坚信她还活着,只是躲在某个地方,不让他见到而已。也正因为有了这个信念,他才一直在武当附近流连不去,只盼有一天她能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如今,情儿没有出现,却来了一个“玉幺儿”――如此相近的气息,他几乎就要认定那就是他的情儿了,可是短刀刺进他身体的那一刻,他猛然惊醒。 ――情儿,她会向他挥起利刃么?那样当机力断的冷冽和绝然会是那个生性淡泊、柔弱单纯的情儿能够做到的么? 更重要的一点,她的精神和意志怎会在短短数月之内变得如此强大?尽管他早就隐隐发觉她的精神力异于常人,只是没有修行,就如同一个宝藏,虽然没有开发,却是潜力巨大。可就算是天才也是需要磨练和长期修行的,即便是有名师指点,也没有人能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将精神力提高到这样的层次―― “可是情儿,我能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不远,既然不是玉幺儿,那你会躲在哪里?” 心忽然抽痛的厉害,如铸俊颜因内心的痛苦再次扭曲起来。 他在客栈中独自煎熬,庄韵情却已回到了雅香居内。 青鸾早已等得焦急异常,见她回来急忙迎上前来:“教主!” 庄韵情淡然道:“什么事如此着急?” 青鸾秀眉微皱,说道:“教主,非常奇怪,我在外面发现了这个标记――”说着递上来一张素笺。 庄韵情拿过一看,只见素笺上廖廖几笔勾出一个图案,乍一看去只是随意勾划,可是仔细一瞧却能瞧出是个女子的形象,而且是个回眸而笑的女子。一但看懂,便觉这画图确实是诩诩如生,一个女子翩然回眸的形象跃然纸上。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是在哪里发现?有没有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这标志是玉女教特殊的联络暗号之一,玉罗刹当初曾花了好大的心思叫她记忆,所以她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青鸾轻轻摇头:“这就是奇怪之处,有人留下了这个标记,却没有再进一步的联络,――属下没有想到在襄阳除了我的雅香居外,还有本教的人存在。”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个标记并不仅仅是普通的联络标记。玉女教的联络标记虽然大同小异,可是每个人留下的总有些许不同之处,这个却只有当年玉女教中的元老和玉罗刹身边的人才能认出来了。庄韵情虽然得过玉罗刹的详细指点,可是这些细微小节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辨别出来的。见青鸾不再多说,她也不问,只是道: “看来我还得出去走一圈了。” 她并不指望这些昔日教众一下子便对自己推心置腹,所以对青鸾的做法她尽管心中有些不悦,却不会将这不悦挂在脸上,更不会当面指出来,给她难堪。毕竟,自己这个教主岂今为止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她信服的事情。不过从她的神情来看,留下标记的人理应是教中的重量级人物,所以她才会这么急切地派人找自己回来。 淡淡一笑:“既然已留下标记,想来不会急着离开襄阳,我今日有些累了,这些琐事明日再谈。” 说完,翩然转身,径直回房休息去了。只留下微讶的青鸾和目瞪口呆的青翼两两相觑。直到她背影消失,青翼才吐出口浊气,说道: “青鸾,我们是不是该提醒教主一声,留下标记的人非同小可,愈早联络上便对我们复教事宜越有利!教主刚到,对当年的情形怕是并不清楚,若是错失了时机,我们也不知道再去哪里找他――” 青鸾脸上现出凝重的神情,显然庄韵情听之任之的做法也大出她意料之外。略一思索,已隐隐猜到她的用意,听青翼如此说,不由皱眉道: “你以为教主不知道么?她只是要告诉我们知道,玉女教的事是她教主说了算,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挑衅教主的威信,再是重量级人物也不能盖过教主的威严。” 青翼变色道:“你是说教主生气了?那――” 青鸾一脸肃然:“教主既说了要休息,自然不能再去打扰。你再多派些人在附近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青翼只得道:“也只能如此了。” 不再耽搁,赶紧转身去安排。 庄韵情现在身份不同,自然不用再经由大堂回到天字一号。回身掩上房门,知道他们并没有跟来,娇魇立即沉冷下来――这个青鸾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到这时居然还对自己耍心机,可见她对自己这个教主表面上是认了,可是依然是抱有怀疑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仍然对自己能否招集教众,令玉女教重振雄风持有怀疑。 原以为找到了青鸾便可事半功倍,看来好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出马才行。若连一个小小的青鸾都搞不定,那些元老们就算是复出了,只怕也是无法驾驭,与其弄出一个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玉女教出来,还不如干脆不做!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个大麻烦出来。这个玉女教主不做便罢,要做就要有着无上权威!否则还不如任由它风流云散! 一经决定,便不再困扰,安安心心打坐运功,一夜无话。 米公祠,原名米家庵,是为纪念书画家、鉴赏家米芾而建的祠宇。米芾,原名黻,字元章,号鹿门居士、襄阳漫士,曾官居礼部员外郎,人称米南宫,因其举止“颠狂”,人你米颠,为宋朝四大书法家之一。 这个米公祠居于闹市不远,虽然建成的年代算不上久远,然而人们敬重这位米南宫的才气品格,所以香火倒也颇为旺盛。只是今日并非烧香正日,所以祠内只有稀稀落落的人流。 庄韵情看着高案上米公的塑像,一绺长髯,凤目微垂,心说这米公倒是长得颇为俊秀。都说此公举止颠狂,所以被称为米颠,想来当年也是个风流人物,这种人物身边最不缺少的就是红颜知己,只不知他的红颜知己又是个什么样子?她正嘴角含笑,遥想此公当年风采,忽听身旁有人道: “原来姑娘也喜欢米公!米南宫身居高位,又是才气纵横,更难得的是生得风流倜傥,一生狂放不羁,确是不少女子梦中心仪的对象。不过以姑娘的天姿灵秀似乎没有必要为一个早已作古之人而哀叹吧?以姑娘的手段,不管要什么样的风流才子,怕也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庄韵情一回头,便见到沙千秋在身后负手而立――他是逆光而站,身后便似有万道金光四散射出,他本就身形高瘦,一身书生长衫,看去竟然有几分谪仙人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他来得悄无声息,自己居然没有发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十七章 区别对待 第十七章区别对待 庄韵情虽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是与先前那黄面老者一样,显然这个“火狐”东方灵也是易容改装而隐于洞庭山庄的。不过东方灵至少没有隐藏他“沙千秋”的身份,而那个黄面老者左逍遥“师兄”却依然是个迷一样的存在,他现在隐身在何处自己仍是一无所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玉女教这些“元老”们确实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若他们肯重回玉女教,相信玉女教复出亦非十分困难之事,可惜她现在仍然无法确定他们是否愿意回来。 米公祠平日虽然游人不多,可还是多有敬仰米公才气品格的文人雅士时常前来瞻仰凭悼。两人动手之处是在大殿后的院落之中,说来话长,其实两人从说话到动手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这时大殿中又隐隐传来人声,东方灵――也就是沙千秋忽然飘身退后羽扇一张,冲庄韵情遥遥一辑: “姑娘的功夫在下领教了!今日这里多有不便,改日定当再来拜访!告辞啦!” 庄韵情自然不会追击,盈盈一笑:“随时恭候大驾!” 沙千秋微微颔首,抬头向周围环视一周,不慌不忙踱入旁边的偏门中。耳听人声渐近,庄韵情亦不久留,翩然进入后殿――既然来了,那就干脆将这米公祠游一个遍,倒也不错。 好在米公祠并不算大,她游览一圈出来,天色仍然还早。沿着街道信步而行,内心不禁思考着日后何去何从? 按照玉罗刹的意愿,青鸾已经找到,而且已经在对昔日的教众进行联络,可是要她在这里坐等显然不太现实。想要这些昔日教众承认自己这个教主,必须得有所作为才行。 她只顾低头想事,冷不防小巷中忽然冲出一人,一头撞在她身上。这一撞的力气不大,她没怎样,那人却一连退了好几步。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乞丐,乌黑的小脸儿,见她看过来便呲牙一笑,很快地转身跑了。庄韵情也不在意,摇摇头继续想事情。眼看临近中午便信步上了一座酒楼。 尽管整体来说,事情还算顺利,至少那位“逍遥师兄”和东方灵都已现身。可是细想想,却并非如此简单――首先,左逍遥虽然露了一面,可是自己至今不知他隐身何处,现在是何身份?“火狐”东方灵隐身洞庭山庄多年,这座江南第一大庄虽然名义上的庄主是齐振,可是也凝聚了他无数的心血,他会舍得丢下而重回玉女教么?这些都是未知数。如果少了这两员大将,玉女教想要复出真可谓是难上加难! 还有青鸾,她或许不会背叛玉女教和玉罗刹,可未必会忠于自己这个教主,这女子太聪明,所以更加难以猜透她的心思。可是现在自己手中力量有限,又不得不借助她的势力。至于招集到的人手到时会不会听命于自己,那只能看青鸾究竟怎么想了。 她忽然很想喝酒,虽然上官通说过酒其实不能醉人,可是当人想要麻醉自己时,想到是仍然是酒。酒菜很快上来,尽管她一个孤身女子在酒楼上非常引人注目,可是看她一身气势不凡,更兼那种揉合了一切女子阴柔之美的高贵曲雅气质,人们心里再怎么稀奇,也只敢偷偷瞄上几眼,倒也不敢随意议论,更没人敢上前搭讪。 显然,出尘崖下的绝处逢生并不意味着她以后会事事顺利。无论玉女教,还是她自己,将来能够如何其实她一丝把握也没有,除了茫然还是茫然。一杯酒下去,一股辛辣直冲咽喉,尽管她早有准备,仍然呛得她一阵咳嗽,雪白的脸颊也是一片姻红。 此时天色渐晚,楼上食客正多,她这一咳,无疑便成了众人的焦点,无数道眼光纷纷射过来。她于别人的眼光虽然并不在意,可是众目睽瞪下仍是微感窘迫。 忽然一只手温柔地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一个略带责怪的声音柔声说道:“既然喝不了就不要喝,喝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来人说着话已经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只手仍然亲昵地轻拍着她的背脊,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望过来的人群。他的目光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便感到一种威压,众人纷纷尴尬地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看到他,庄韵情身子下意识地一僵,木着声音道:“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上官通仍是漫不经心地笑笑,手上不停,似乎真是在为她理顺紊乱的气息,悠悠道:“我若不来,你一个女孩儿独自在这酒楼上喝酒岂不是十分尴尬?” 庄韵情木然道:“别人怎么看,我并不在乎。” 感觉他的手依然在自己背上轻轻拍着,忍不住皱道:“劳驾公子,请将你的手拿开。” 上官通微微一笑:“我为姑娘解围,姑娘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面对他,庄韵情仍是难以淡然处之,冷冷道:“我不过吃饭喝酒,也不曾与人动手,何来解围之说?” 上官通笑道:“一个女孩儿家自己喝酒总是不雅,不过有我在这里,你想喝便尽管喝,不会有人敢耻笑于你。”摆手令小二再添上一副杯筷。 他如此毫不客气,不禁让她怒气隐隐,压抑了怒火,勉强压低了声音道:“请你自重!我并没有邀请你坐下,公子还是请便罢!”她一时气恼,下意识地抓起面前的酒杯便往口中灌去。 看到她因生气而微微翘起的樱唇,上官通竟有片刻的恍惚。看到她又往口中灌酒,上官通眼疾手快,伸手已将她的酒杯一把夺过,微微笑道: “女孩儿家喝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一仰首将仍带着她淡淡唇印的残酒倾入自己口中,笑道:“――这是男人的喝酒方式......” 庄韵情一时还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妥,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伤还没好,不该饮酒。” 上官通似笑非笑地凝视她的眼睛:“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姑娘这是在关心我么?” 庄韵情轻“啍”了一声:“你我素不相识,何谈关心两字?不过随口一说,便是阿猫阿狗亦知好歹,至于人家听与不听,那便不是我能管得了了......” 上官通盯了她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姑娘说得是!”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能与姑娘共饮一杯酒,便是不要命了又何妨?玉幺儿,将来这天下间还不知有多少人会羡慕我的艳福齐天,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庄韵情这才想起他刚刚饮的酒是自己喝过的残酒,不由玉面一沉,眼底有寒光闪过。潋滟的眸光有如实质般凝注在他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叫‘玉幺儿’?” 上官通反问:“这是个秘密么?” 庄韵情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她没记错,她并没有告诉他她叫“玉幺儿”。玉幺儿是玉罗刹闺中乳名,这三个字首先是出现于那位逍遥“师兄”之口,后来乾元道长和齐振问起,自己才顺口说是叫“玉幺儿”,及至东方灵出现,听过这个名字的不过五六个人而已。他既然知道,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而她却没有发现。 俏脸一沉:“你在跟踪我?” 上官通悠然道:“一个名字而已,无关乎跟踪与否――”俯近身来,低低道:“玉幺儿,你刺我一刀,我只是想知道伤我的是谁而已,这并不过份。” 提起酒壶,又在两个杯中斟满。 庄韵情冷啍了一声,忽然足尖如电,隔桌点向他的膝弯。动作虽然是在桌下,然而上官通下面也似生了眼睛般,小腿一侧,顺势圈转反要别住她踢来的脚踝。庄韵情自然不会给他得逞,纤足中途变向,撞向他的腿骨―― 两人脚下交换了十多招,眼睛却始终凝视对方,一瞬不瞬,甚至手中的筷子也没抖一下。 上官通始终嘴角含笑,一下压住她踢来的小腿,说道:“玉幺儿,你为何对我这么凶?在别人面前你可是一直在笑!为何独独对我却如此吝啬呢?” 庄韵情深吸一口气,唇边牵起一丝柔媚无比的笑意:“你跟他们不同,我当然要区别对待了,上官公子不喜欢吗?” 她唇边虽然在笑,可是语声中却仍流露出丝丝恨意,尽管她用充满蛊惑的魅意将其很好的掩饰,上官通却仍然听了出来。 “玉幺儿,你对我的恨意可不是一丝半点,我不相信这仅仅是因为我想拿掉你的面具那样简单,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庄韵情仍然难掩心头的烦燥,可是几个月的“惑心术”修习毕竟非同一般,而且惑心术本质便是控制人心神的,修习的愈久,对自己情绪和精神力的掌控也越是自如。唇边的笑意愈加深浓,连目光亦由清澈冰寒而转为暖意融融,柔情似水: “上官公子真是奇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恨你了?别忘了,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只是自卫而已,难道面对一个对我不怀好意之人我还要笑脸相迎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十八章 不容冒渎 第十八章不容冒渎 庄韵情修习“惑心术”日久,对自己情绪和精神的掌控也日渐得心应手。听上官通如此说,唇边的笑意愈加深浓,连目光亦由清澈冰寒而转为暖意融融,柔情似水: “上官公子真是奇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恨你了?别忘了,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只是自卫而已,难道面对一个对我不怀好意之人我还要笑脸相迎不成?” 上官通不着痕迹地别开一点目光,仍然笑道:“是与不是,姑娘心里清楚,何用我多说?” 庄韵情暗暗一咬银牙,忽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俯身过来,吹气如兰,软软的声音道:“如果你只是想亲近我,大可不必找如此拗人的借口。对公子这样风度翩翩,功夫也不错的年轻英侠,我还是很喜欢的,――若我猜得不错,公子应该仍是童子之身,只不知那方面的‘功夫’怎样......” 上官通被她吹气如兰的气息拂在脸上,禁不住心头一荡,便想在那娇魇之上轻轻一吻。可是他的自制力毕竟非同一般,猛然甩开了她的手,身子猛然坐直,可是脸上已是微现窘迫。 庄韵情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英俊脸庞和在桌下倏然握紧的拳头,心头竟闪过一丝快意,忽然格格娇笑起来,指着他道:“你的脸红了呢!” 眸光潋滟,便似有跳跃的银鱼在水光荡漾的美目之中跃动;薄唇弯弯,又流露出天真少女的无限娇媚...... 她的笑声极为放肆,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珠走玉盘,整个酒楼的客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看着那仍然在毫无顾忌指着面前男子肆意娇笑的少女,虽然显得放肆突兀,但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和欢乐情绪竟是让人怎么也难以产生反感,不由都停了箸,呆呆看着那少女发怔。 上官通也几乎被眼前的笑靥恍花了眼睛――熟悉的气息,动人的笑声,翕动的樱唇,何其的相似?痴痴瞪视半晌,忽然推杯而起,冷冷向她盯视一眼,转身下楼。 庄韵情在后叫道:“你怎么走了?你不陪我了么?” 随着他的身影在下面消失,庄韵情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浑身洋溢的热情和似乎毫无机心地欢乐情绪也倏然消失。酒楼中的空气似乎一下凝固起来,连温度也象是忽然降下了几度,方才还在发呆客人骤然打个冷战,一下清醒过来,奇怪地向四周望望,谁也搞不清楚刚刚还是热闹的酒楼怎会一下子冷清下来。 庄韵情端起面前的酒杯,将他刚刚倒好的两杯酒连续一饮而尽,玉色的脸颊已如清水濯莲的般的淡冷,与方才肆意娇笑的少女判若两人。热辣辣的酒滑下喉咙,整个胸腔都似乎燃烧起来,整个娇魇连同天鹅般修长的粉颈转眼都变成了淡淡的绯红色...... 抓过酒壶将酒杯重新倒满,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发抖。又连尽两杯,酥酥麻麻的感觉便在全身漫延开来,全身是一种她从未尝试过的快意感觉,就连指尖仿佛都能感受到血液的快速流动,身子轻飘飘的好象一张手便能飞起来―― 她并没发觉自己已经醉了,直到酒壶空空,这才招手唤过伙计,口中模糊不清说道:“小二,结帐!” 小伙计赶紧屁颠屁颠跑过来,点头哈腰道:“好嘞,姑娘您的酒菜一共是二两三钱银子,您给二两得了!” 庄韵情点头,伸手去摸腰间的钱袋,谁知却摸了个空。她心中一惊,顿时醒了几分,说道:“今日出门忘了带银子,明日补给你可好?” 小伙计一听没钱,顿时变了脸色,大声道:“瞧姑娘也不象吃霸王餐的,怎地来坑我们小本生意!既然没钱姑娘还下什么酒楼?自个儿在家岂不是不用花钱!――对不起了姑娘,咱们酒楼概不赊欠!是打发人去家里取,还是有什么值钱东西暂时抵押,您瞧着办!” 这些小伙计都是在市井混惯了的,个个牙尖嘴利,口舌极毒,他这么一嚷整个酒楼全都听见了。庄韵情一个女孩儿家本就引人注目,顿时看过来的目光个个都好微妙。 庄韵情明明记得出来时钱袋是系在腰上的,这时不见的确有些蹊跷。可是当下也无法证明,只觉头脑微晕,说道:“那你随我去雅香居,自然如数给你。” 那伙计立刻道:“对不起姑娘,咱们可没那个时间――”歪着头一眼瞧见她发间别的玉簪,便说道:“我瞧您头上这簪子还值几个钱,不如拿来抵了也是一样!” 庄韵情心中微怒,纤手伸出,将碧玉簪取下――这是一支凤头簪,色泽深绿,凤头制作地诩诩如生,凤喙上还衔着一枚小巧玉环,却是淡淡地乳白色。整支簪子通体翠绿,温润高贵,一看便不是凡品。更重要的是,这支簪子原本是潇湘夫人之物,当初在金陵分手时,潇湘夫人亲手为她戴在发间的。她纵然不惜宝物,却舍不得潇湘夫人这份情。 淡淡道:“这一支玉簪纵然买不下你这座酒楼,却也相去不远,你要我拿它来抵一餐饭钱?” 那伙计也并不知道这一支玉簪究竟价值几何,只知道是好东西,听她说可以买下这座酒楼,不禁咽了口唾沫,气势也低了下去,道:“既然如此,姑娘大可日后再来赎回去,我们是小本生意,实在是不能开这个先例,坏了规矩。” 庄韵情轻啍一声,也不屑于与这小伙计理论,取出一方素帕将玉簪包了,淡淡道:“不必说了,拿去!三日内我自会来赎回――”眼底忽然寒光一闪,冷冷看着他, “――玉簪若有半丝损伤,我会让这个酒楼鸡犬不留!” 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小伙计,翩然下楼而去。 小伙计好久才回过神来,口中念念有辞:“雅香居,雅香居,――呀!莫非是雅香居的青鸾姑娘?” 小伙计想起雅香居在襄阳的势力,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襄阳人人知道,能与雅香居攀上关系的可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那可不是他们一个小小酒楼能惹得起的!顿时捧在手上的簪子便成了烫手的山芋一般,又想起那姑娘临走说“玉簪若有半丝损伤,我会让这个酒楼鸡犬不留”,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个小伙计怎么敢担这么大的责任?心中一慌,正要跑去找掌柜商量对策,忽然手中一空,玉簪已被旁边一人伸手拿去。小伙计这下更是大惊失色,一抬头却见正是先前与那姑娘一起喝酒的公子,提起的心这才又扑通一声跌回原位。 上官通微微一笑:“你拿着这个终是祸患,还是我替你收了罢。” 说着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他手中。 小伙计哭丧着脸道:“既然公子与那位姑娘相熟,便烦请公子将簪子还给那位姑娘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和那位姑娘恕罪则个......” 上官通笑道:“放心,那位姑娘不会找你麻烦。”将手中的玉簪抛了抛,“――这个我会帮你物归原主!”哈哈一笑,扬长下楼而去。 庄韵情下了酒楼,来到街上,只见天上星光闪烁,已是深夜。 她方才喝了不少酒,这时还觉脚下发飘,尽管脑子还算清醒,可是被冷风一吹,还是觉得一阵旋晕。 上官通,他似乎已经盯上了她,这是她先前没有想到的――他总能出人意表,给她“惊喜”!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回两人第一次碰面便是以他的流血而告终,以他浪子不肯吃亏的性格,就算他内心没有“庄韵情”的心结,只怕她一时也难以摆脱他的纠缠。 而且他似乎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她内心隐隐的恨意。他心思缜密,她十分清楚好奇心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他的好奇心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倘若他一直锲而不舍,相信自己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会曝光,她绝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也绝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夜风徐徐,酒力渐渐涌上。她心知这次丢银子可跟上次不同,那次她知道上官通多半会收起来,即便她不去找,他也会想方设法来找她;可是这次,分明是被那小叫化顺手牵了去,自己当时没有警觉,襄阳城这么大,小叫化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想想也是徒劳。 为今之计只能先回雅香居,作为教主她现在虽然有些狼狈,好在青鸾只是内心对她能否振兴玉女教持有怀疑态度,却也不至于落井下石,给自己难堪。 那种酒后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渐渐消失,头却渐渐发沉起来,晕眩的感觉愈加明显,身子却轻轻飘飘起来。 一阵细微的声响由身后传来,庄韵情虽然有些晕沉,耳目却未失聪,不由心中一动。街道两旁布满小巷,她只是一闪身便避入了小巷之中。 后面几人追上来,转到小巷中一看才知是个死胡同,却没半个人影。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娇滴滴道: “你们是在找我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十九章 致命诱~惑 第十九章致命诱~惑 后面几人追上来,却没看到半个人影,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娇滴滴道: “你们是在找我么?” 几人都是十分年轻,闻声都是大惊回头。却见方才消失不见的少女正以一个难以言说的优美姿式斜倚在墙边,冲着几人盈盈而笑,朦胧的夜色中,说不出的魅~惑。 庄韵情向几人打量几眼,见几人都是道人装束,美目一转,问道:“你们是武当的弟子?” 为首一人年龄稍大,最先将眼光从她脸上挪开,说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襄阳?” 庄韵情抬了抬手,轻轻按了按有些涨痛的额头,又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式。这在她本是极为随意自然,可是在对面几个年轻道人眼中却是极具诱~惑的,几人心中同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对望一眼,均从同伴眼中看到了惊慌之色,呼吸也不受控制地粗重起来。只听她轻轻一笑: “这位小道长真会说笑,这襄阳是你们家的么?为什么我不能来?你倒是说个理由来听听......” 她的确是有些醉了,丝毫没有觉察自己的声音中已不知不觉已熏染了醺醺媚意――玉罗刹说的不错,她的面相的确异于常人,未修习惑心术之时一般人已是难以抵挡她一颦一笑的魅力,此时她隐藏在骨子里远远高于一般女子阴柔之美的潜质被进一步激发,虽是无意,可是阴阳相吸本是天性,何况眼前几个人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便是心中没有邪念,心跳却也不受控制地骤然加快。 为首的年轻道人毕竟大了几岁,定力也远高于几个同伴,呛啷一声拔出了长剑,向庄韵情一指:“妖女!我等都是正派弟子,你休想迷惑我等!――诸位师弟快快醒来!不要被妖女迷惑了!” 庄韵情毕竟还是小孩儿心性,又吃多了酒,内心的戒备不知不觉早已放松,本能地现出少女娇憨的一面。看他如此紧张,忍不住吃吃笑道:“你这小道士好没道理,好端端地干么骂我是妖女?不过我不生气,――我就是妖女,我喜欢做妖女!我喜欢看所有臭男人都跪在我脚下,任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说这样好不好?咯咯咯――” 那年轻道人不由脸色惨白,虽然努力支撑,可是握剑的手已在发抖,强颜喝道:“大胆妖女!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我武当弟子心正身正,绝不受尔等妖人迷惑!” 酒力涌上,庄韵情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受控制起来,惑心术妖异的一面也渐渐显露,吃吃笑道:“什么心正身正,全是胡说八道!玉教主对我说凡是正常男人,平日再是道貌岸然,心里还是喜欢女人的,而且愈是美丽的妖女,他们愈是喜欢!你们这些小道士,虽然出了家,可也没绝了七情六欲,更不是皇帝老儿宫里的太~监,难道你们就甘心一辈子清心寡欲,不沾女人么?我可不信......” 格格一阵娇笑,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在夜风中如同一枝轻拂的百合,清新诡异,却又充满致命的诱~惑。 那几个小道士早已忘了来时的初衷,除了为首一人勉强维持了心智外,其余四人都是心烦意乱,浑身燥热,只想撕扯掉身上衣衫,大叫大嚷一番。 庄韵情瞪眼瞧着几人眼红耳赤,烦躁难安的模样,只觉十分有趣,惊奇道:“你们怎么啦,今晚很热么?为何我没有感觉到?” 为首的年轻道人亦隐隐猜到同伴的反应多半与眼前的少女有关,因为不论是这少女的声音还是身影都给他一种强烈的冲击,难以自拔。勉强抬头道: “妖女,快快住手!你想要与我武当为敌么――” 庄韵情听到“武当”两字,忽然点头,指点着几人道:“哦!你们是云木老道的徒子徒孙!不过我不喜欢这个老道!――这牛鼻子老道士害了我玉教主不说,难道又叫你们这些小牛鼻子来害我不成?告诉你们,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嘻嘻,玉教主说得不错,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那年轻道人亦是武当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修为的确了得。这次武当、少林秘密会晤,武当方面除了石轩,便是以他为主,负责监视襄阳附近江湖人物的动静,确保双方首要人物的安全会面。他虽然定力超人,到这时亦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苦苦支撑,眼前少女的一嗔一笑都似有巨大的魔力一般,在他如同一汪平静池水的心湖深处激起一层接一层的涟漪,并且很快变成了惊涛拍岸的浪花,如同七彩的珍珠在他心湖上空四散飞溅―― 但是多年的道心修行毕竟非同一般,尽管精神已接近崩溃,他仍然以极大的毅力固守着心间的一小片空明。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妖女,你......你究竟是谁?” 庄韵情因为上官通和青鸾之故,本来就心中郁结,加上不胜酒力,平时的自制本就没剩几分,看到跟踪自己的几个小道士,不过借着酒力是发散一下心中的郁闷不悦而已,却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放诞对一个年轻男子来说是多么致命的诱~惑! 看到对面几个小道士的狼狈模样,不由开心起来,脚步虚浮,向那年轻道士又走近几步,轻轻推了他一把,媚眼如丝,吃吃笑道:“你问我?我是玉幺儿,玉女教新任教主,――嗯,我也是玉教主,你可以叫我玉幺儿,不过我可不会被你们武当的小牛鼻子所害......” 她虽然近在咫尺,那年轻道士也手中有剑,可是要他这时将剑刺出却是比登天还难。对面少女身上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孔,他道心虽坚,呼吸却不受控制地粗重起来,双目渐渐发红,眼见一发不可收拾―― 一阵微风拂过,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人影,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如何出手,眼前的少女忽然已经软倒下去,那人长臂伸出,已将少女纤细的身子捞到怀中。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小道士不由一皱眉,抬手在他颈后轻拍两下,低喝道: “还不快走!真要武当名誉扫地么?” 随着他的两下轻拍,年轻道士霍然而醒,见那少女身子软软地倚在对方怀中,不由一惊:“你把她怎么啦?” 上官通不由黑了黑脸,皱眉道:“怎么,道长还心疼了么?” 那年轻道士一懔――自己这一问果然是有担忧在里面!深吸一口气,再次长揖一礼:“在下武当派长风,久闻公子大名,只是无缘结交!今日有劳援手,来日方长,长风必图后报!” 上官通微微点头:“长风道长言重了!”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双目紧闭的少女,“这女子功夫诡异,令人防不胜防,道长以后遇上还是小心一二。” 长风道:“多谢上官公子提醒。不知这女子的来历公子可曾知道?” 上官通脸上似笑非笑,打量了眼前的道士一眼――这年轻道士武功不错,定力也是不凡,看去跟石轩年纪差不多,可是这眼力与经验上却明显不足,显然是极少行走江湖之故。那长风见他只是打量自己,却不说话,不由也向自己身上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不由皱眉道:“公子何故以这种眼光看着长风?” 上官通淡淡一笑,道:“你跟我问这女子的来历?――方才,她不是亲口告诉你了么?长风道长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刚才果真是被迷昏了头,一点都不记得了罢?” 长风平日果然极少下山,闻言不由脸上一红,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上官通微微一笑:“她应该不会骗你。只是今日吃醉了,想来也不是存心害你,长风道长不必放在心上。” 长风知道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哪好意思再留下去。当下一抱拳:“如此,长风告辞啦!” 看了一眼仍在他怀中昏睡的少女,本想问他要将她带到哪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招呼其余几个小道士快步离去。 雅香居,青鸾房间。 这个房间布置虽不奢华,却极具女子气息,整个房间中都迷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青鸾坐在妆台前,精致的象牙梳轻轻梳理着手中长长的青丝,镜中的玉容仍是光可鉴人,没有一丝瑕疵,可是她的心思显然不在妆容之上。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玉教主的消息,可是却并非她原本想象的那样――这位庄姑娘虽是玉教主的传人,可是那并不代表她能一鸣惊人,如当年的玉教主般带领玉女教重返昔日的辉煌。作为玉罗刹的心腹,也作为玉女教覆灭后留下的唯一火种,她当然希望本教能卷土重来,再现昔日风光,可是也不得不谨慎,以免这唯一的火种也熄灭了,那样一来玉女教便真得再无翻身之日了,但愿这位新教主能不负众望。 正出神间,青翼忽然推门而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章 共处一室 第二十章共处一室 青鸾正出神间,青翼忽然推门而入。 听他气息不稳,青鸾不由秀眉一皱:“怎么啦?你怎么这副样子?” 青翼的呼吸仍有些急促,青鸾见他面皮仍然涨红,不由蹙起眉头,抬手为他倒了一杯水,说道:“不要急,慢慢说。” 青翼喝了几口水,气息渐渐流畅,这才开口: “我按照之前的约定,一直跟着教主,暗中保护。今天,教主去了米公祠,见了一个人,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便是在附近留下标记的那人......” 青鸾紧张道:“是他么?” 青翼摇头:“我不确定。当年我虽然只见过他一次,可若是他亲自来我应该可以认出来,不过这人我却没有见过。可是话说回来,本教护法各个深藏不露,手段深不可测,我认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却有些让人奇怪――” 青鸾秀眉一挑:“是什么身份?” 青翼道:“你再也猜想不到,――江南第一大庄,洞庭山庄的沙千秋!” “洞庭山庄?”青鸾轻轻吸了口气,微微沉吟:“满腹经纶,有治世之材,身份倒也颇为符合,――大隐隐于市,以他的胆略和才干倒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是他,那我玉女教复出便又多了五分把握!” 微微一笑:“后来呢?你又怎么成了这样子?”美目中水光流转,伸出纤纤素指在他脸上轻轻一扫,“不要告诉我,你最近又大有长进,连我都不能满足你,叫你一腔邪火无处发泄?” 青翼本就颇为青俊的脸上居然涨起一层绯红,听她如此说顺手便搂住了她的***,在她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柔声道:“怎么会?有了你我怎能还有力气去找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青鸾娇俏一笑,全身柔弱无骨,偎入他的怀中,媚眼如丝:“我猜你也不能。那你说方才是为何情动?” 青翼在她香腮上又亲了一下,才道:“方才我是跟着教主,教主似乎心情不好,到了酒楼上去吃酒,没想却吃醉了......” 当下将在酒楼上所见一一对青鸾说了。 青鸾听说上官通出现,不由秀眉蹙起:“上官通?难怪......后来呢?” 她是知道庄韵情身份的,以前的种种她虽然了解的不多,可是江湖传闻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她知道庄韵情现在并不想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以想象两人间确曾发生过并不愉快的往事,而庄韵情显然也并不希望因上官通而打开这个先例。 青翼也皱了皱眉头,说道:“想不到武当的人还是盯上了教主。教主离开酒楼之后,几个小道士悄悄跟上,可惜没跟多远便被教主发现,教主便停下来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轻轻冷笑一声,“想不到堂堂武当派的弟子,在教主面前却是不堪一击,教主不过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这几个小道士居然便受不了,个个都几乎发疯......” 青鸾似笑非笑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青翼并不遮掩,说道:“你是知道,我的定力一向不好。而且我也没有想到教主吃醉了,竟然如同神魔附体一般,我想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我......我也抵御不了。” 青鸾微微陷入沉思,道:“教主果真只是说了几句话便令那些小道士神魂颠倒?” 青翼叹了口气:“果真只是几句话,而且并无一句挑逗言语,――玉教主选中的传人不会有错。青鸾,你可以放心了,我玉女教必然会重新崛起,再放异彩!” 青鸾点头:“果真如此,我便放心了。――教主现在哪里?” 青翼道:“上官通带走了――” 他还没说完,青鸾已惊地一把推开了他:“什么?” “上官通虽是浪子,可我看他对教主并无恶意,反而很感兴趣――”青翼并不在意,“教主若能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在身边,对本教来说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你知道什么?”青鸾沉下了脸,“立刻派人去找!绝不能让他发现教主的真面目!” 既然已经认定了她是教主,那么青鸾便会一切禀呈她的意愿,在没有得她允许之前,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上官通盯着眼前仍在昏睡中的少女,几次欲伸手去拿开她脸上的面具,几次却又缩回――他没有忘记,那晚她一刀刺入自己小腹,为的便是阻止他拿下自己的面具。当时两人的对话如今言犹在耳: “伤我的是你,要救我的也是你。我不过是想要拿开你的面具,你竟然狠心刺我一刀,――你就那么害怕我看到你的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你恰好碰触了我的底线,这可怪不得我!” 既然是“底线”,想来她是不会让步,一旦这个“底线”被突破,也许就意味着两人彻底翻脸成仇! 是友是仇,他当然不在乎!他是浪子,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当他是敌是友与他毫无关系!可他不能不在乎他的情儿――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在这少女身上发现了情儿的气息,他怎能轻易放弃? 对于她到底是不是情儿,本来他已有几分肯定,可是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却又几乎将之前的判断完全否决。两人的性格几乎截然不同――情儿性子虽然冷淡,却是单纯善良,不会轻易出手伤人;而这个玉幺儿的个性显然就激烈得多,若是她觉得受到威胁,他毫不怀疑她会辣手杀人。 他仔细想过,两人同为妙龄少女,花样年华,身上有相似的气息,尽管可能性极低,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玉幺儿对自己似乎有种莫名的恨意,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是以他敏锐的精神感知能力,他不会弄错,她对自己的确是有隐隐的恨意在里面。 如果她从未见过自己,她对自己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正沉吟,忽听床上沉睡的少女格格轻笑两声,说道:“非要这样么?羞死了!” 上官通不由一怔,却见她嘴角微微一弯,露出婉尔一笑,说不出的迷人。他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没心没肺的丫头,喝这么多酒居然还在做美梦......” 而庄韵情正梦到玉罗刹在石室中传她惑心术,要她做出各种各样诱人的动作,有些动作实在是太过大胆露骨,她实在不好意思,便开始耍赖撒娇: “不学啦!不学啦!世上哪有这样奇怪的功夫?羞死人啦!我换别的好不好――” 上官通对这个玉幺儿虽然充满了怀疑,可是听到她这般明显是撒娇使性儿的绵软声音,还是忍不住发笑。心中也是奇怪,不知她练的到底是一种什么功夫,居然连声音都这样软软糯糯,摄人心魄?不过不可否认,她所说的功夫应该也是一种与精神有关的能力,而且十分厉害,普通人稍不留意极易被她控制心神。 她的这种功夫与自己的精神异能应该很相似,只是修习之法似乎更加复杂。看来这个玉幺儿确实不容小觑,日后若是与她交手还是小心为是。 其实上官通自己天生便是精神力异常强大,因此自幼感知便异常敏锐,猜人的心思更是十有八九,连他的师傅南海双剑也无法解释。后来上官通离岛历练,行走江湖。一次在深山中无意中救起一个密宗僧人,也是机缘巧合,那密宗僧人虽不会武功,却是密宗精神修行的高手。那僧人一为谢他救命之恩,二来也发现了他精神力强大的异常之处,便传给他一套精神修行功法,之后便飘然而去。 上官通起初也并未在意,可是修习一段时间之后,骤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居然飞速壮大――原来他感知周围事物还都只是隐隐的感觉到,可是修习了这奇特功法之后,不过短短数日,他对身边的危险和身边至亲之人的感应竟然成倍提高!危急之下甚至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的精神世界,令敌人出现短暂的思维中断,因而扭转危局。 凭着这项异能,加上他本来就机警,这几年来可谓从未出错,这也是他行走江湖几年来几乎从无败绩的真正原因。所以说,他强大的精神力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是他立足江湖、游刃有余的秘密武器! 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他的精神力攻击虽然威力极大,令人防不胜防,可是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以他的修为,若只是感知周围的危险和自己所关心之人的状况,趋利避害,自然是辍辍有余。可是若真得拿来对敌,进行精神攻击那却是极为危险的。因为他每凝聚起一股足以对敌人产生威慑力量的精神力便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若是一击不中,或对方的精神力远高于他,他便很难在短时间内再聚起第二股攻击力量,更要命的是,他每实行一次精神攻击,便要虚脱好一阵子,虽有功夫在身,也难以施展。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将自己陷于这等任人宰割的危境之中。 那晚庄韵情一刀刺入他小腹之中,他不得已施展精神异能将她的精神瞬间压制,于千均一发之际把她推开,实是迫不得已。后来发现她并非有意伤他,这才心情放松,放心疗伤。后来他对她说“我死不了,可也没力气”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因为那时他确实脆弱的很,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她若是要动手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一章 天人交战 第二十一章天人交战 那晚庄韵情一刀刺入他小腹之中,他不得已施展精神异能将她的精神瞬间压制,于千均一发之际把她推开,实是迫不得已。后来发现她并非有意伤他,这才心情放松,放心疗伤。后来他对她说“我死不了,可也没力气”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因为那时他确实脆弱的很,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她若是要动手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后来,他在树下疗伤,她一直远远地隐在一旁为他护法,他是知道的。所以,尽管两人的第一次碰面并不愉快,他却从心里并不讨厌她,更因为她身上那隐隐隐约约的熟悉的气息,吸引他一次次靠近她,想要看清她到底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她究竟来自何方?又为何会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恨意? 榻上的少女忽然翻了个身,口中还模模糊糊道: “不,我不从这里出去,――我怕水,你这是要淹死了我......唔,水!我真得怕水!” 上官通看她紧紧拥着毯子,似乎是把毯子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哪里还是日间那个明媚照人,风~情无限的妖~媚精灵?看她睡姿极是可笑,正想帮她拉好毯子,却见她忽然浑身颤抖起来,声音亦是变得十分无助: “师傅!师傅!情儿的心里好苦,我不要无情,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上官通一个机灵,身子猛然崩紧:“情儿!她是在说‘情儿’么?” 伸手扳过她的身子,却发现她小巧的双肩紧缩在一起,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抓着毯子,口中呓语不停:“我不要无情!我不要无情!我做不到,我真做不到,――师傅,不要逼我......” 上官通全身崩紧的肌肉倏然放松下来:“原来是你师傅要你‘无情’,这果然好难。日间看你在人前笑得那等迷人,如同天之骄女,何等风光?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轻轻一叹,伸手想去抚摸她枕边的秀发,到了半途忽然想到:“不对!她刚刚说得不是‘无情’!――‘情儿’?‘无情’?” 脸色连变几变,刚刚消失一些的疑惑再次在心头盘踞,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人在睡梦之中精神最为放松,也最为脆弱,既然我不能拿下你脸上的面具,若能进入你的精神世界也是一样。尽管这样做难免有乘人之危之嫌,可是为了我的情儿,这个险是值得冒的,而且你醒来之后也不会察觉......” 这少女若是在清醒时,他断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漫说他知道她的精神力修为亦不低,便是一个普通人,若是全力防御,他的精神世界也不那么容易攻破的。他现在唯一的胜算就是她现在喝醉了,精神完全不会设防,可是自己真得要这样做么?精神领域是一个完全私~密的空间,若是不经允许便进行窥视,传出去简直是比偷看少女出~浴还要令人可耻―― 上官通忽然感到有些无力:“玉幺儿,玉幺儿,你是情儿唤来专门来折磨我的么?” “痛......头好痛......” 榻上的少女忽然痛苦的呻~吟起来,辗转不安的挥动双手,碰到他的手臂便紧紧抓住。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紧闭的眼睛启开了一道缝隙,向他茫然道:“我的头好痛......” 虽然看不到她拧起的眉头,但他可以想象出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手却只是冰凉的面具。刚刚一怔,忽觉手臂一紧,那少女“哇”地一声,吐了他一身。 上官通大怒,猛然一把把她甩开――他是爱洁之人,闻着身上刺鼻的气味,鼻子都要气歪了,怒道:“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你羞也不羞!把你带回来我真是自寻麻烦!” 庄韵情吐出来后感觉好受了些,可是脑子还是有些模糊,目光也是难以聚焦。模糊看到眼前一个男人身影,便指着他道:“你是哪里跑来的臭男人,为何在我房间里?真当我玉幺儿是风~流成性、淫~乱闺中的放~荡之人么?还不快滚!省得给我一刀杀了,后悔都来不及――” 说着,“哇哇”两声又吐出两口。上官通避到一旁,看着满地狼藉心中更加恼火,咬牙切齿道:“玉幺儿,你故意的是不是?惹火了我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庄韵情仍是醉眼朦胧,不过心里却有几分明白过来,看清是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便去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面具还在。心中一松,忍不住嘻嘻笑道: “你......你是上官通?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虽然我说我喜欢好看的男人,可是也没邀请你来我的房间啊!你是不是给我迷住了?男人果然都是喜欢好看的妖女的,是不是?――嘻嘻,我是妖女,还是很好看,很美丽的妖女,是不是?” 上官通听她说话疯疯颠颠,自然是还没清醒过来,只好忍了气,磨着牙道:“你自然是妖女,而且是无人能及的妖女!可惜我对妖女毫无兴趣!你现在醒了么?醒了的话就赶紧离开我的房间!” 听说是他的房间,庄韵情又是惊了小跳,脸上却是不敢露出半分,只能继续借酒装醉,笑嘻嘻道:“鬼才信你呢!你要来找我,又何必拿这话哄我?你不想走,我又不介意与你共处一室,――嘻嘻,一榻同~眠也没关系......” 她心中暗暗叫苦,弄到这步田地,不知该如何收场? 上官通也搞不清她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他的性格本来稀少动怒,可是碰到这样一个少女却是大为头疼,现在他真的后悔把她带回客栈来了。 忽然,一丝淡淡危机笼上他的心头――有人来了。一把拉开房门,向来人打量一眼,不由冷笑一声:“青鸾姑娘!” 青鸾不闪不避,不卑不亢轻轻一礼,微微笑道:“上官公子,深夜打扰实在冒昧。不过,我家主人在此做客,青鸾只是来接主人回去的,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主人?”上官通嗤笑一声,侧身向房内一指:“是这丫头么?――你来得正好!她正把我的房间搞地一团糟,你们既然是主仆,那青鸾姑娘就看着办罢!” 青鸾向房内看了一眼,又见到他一身污秽,柳眉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挑,却是神色不变,说道:“公子放心,决不让公子为难。”向身后道:“――去!把店房掌柜叫来,给上官公子换间上房!” 身后立刻有人应了一声,匆匆便去喊店中掌柜,不一刻已经办妥。青鸾的笑容仍然端庄有礼,向上官通道:“公子请,――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一切开销皆由我雅香居来出。” 上官通轻啍一声:“雅香居果然财大气粗,不同凡响!那上官通就却之不恭了!” 向房中已然倒在床上呼呼睡去的少女瞪了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青鸾笑容不变,一直目送他离开,关起房门。再回过头来时,庄韵情已然端坐榻上,迷离的目光也瞬间清明,淡淡道: “为什么才找过来?再晚来半刻他什么都知道了。” 青鸾对这位新教主已渐渐由怀疑到信服,听她语气中有责怪之意,忙道:“是属下失职,请教主责罚!――不过属下知道教主若是不想被他发现,自有办法应对,料他也不敢对教主如何。” 不得不说她已经在不动声色地拍这位教主的马屁了。 庄韵情轻啍一声:“他是浪子,没什么是他不敢的!以后遇到他你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青鸾道:“是,属下记住了。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教主还是回雅香居歇息吧。” 庄韵情点头,站起身来刚要走,身子却是一晃。青鸾一把扶住,微微笑道:“教主不用担心,首次饮酒都是难免如此,以后就好了。” 庄韵情虽然醒了,酒力却没完全散开,闻言也不多说,扶着她的手走出去。门外果然有辆马车,上了车,青翼亲自执鞭,回到雅香居。 看着马车在门外消失,上官通皱紧了眉头――那少女起初确实是醉了,不会有假,可是后来,他敢肯定,从她醒来跟自己说话她十有八九已经清醒过来。否则她不会在醒来第一时间便去检查自己的面具还在不在,尽管她做得不着痕迹,可是想要瞒过他的眼睛岂会那么容易? 尽管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脸,可是这少女身上确实隐藏了很多的秘密,这是勿庸质疑的。这些秘密似乎跟他无关,可似乎又跟他脱离不了关系。因为精神方面的关系,他的第六感也是异常地敏锐,他可以肯定她从一开始便对自己存着戒备之心,至于是为什么便只能是靠他自己去找原因了。这个玉幺儿来历似乎不简单,他听她对那几个小道士说她是新任的玉女教教主,应该不是她酒醉中异想天开的说法。 对玉女教,同所有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一样,他并不十分清楚。那是一个早就消亡的教派,关于这个教派他所听到过的加起来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教派似乎并没有消亡,至少这几日跟她神秘接触的几人应该便是这个玉女教散落江湖的教众,莫非她是要重新招集教众,重建玉女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二章 武当长风 第二十二章武当长风 对玉女教,同所有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一样,上官通并不十分清楚。那是一个早就消亡的教派,关于这个教派他所听到过的加起来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教派似乎并没有消亡...... 上官通在费神思量着这个神秘的玉幺儿,而在襄阳城另一头的一家客栈里,同样有个年轻人在灯下出神,不过这年轻人却是一身道人打扮――正是武当派的年轻弟子长风。 长风是武当派乾悟的弟子,亦是武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他比石轩小了两岁,却差着整整一辈。乾悟道长虽然性情急躁,这个弟子却恰恰相反,为人温文谦和,习武的天赋不在石轩之下,因此深得武当各位长辈的喜爱,虽然没有拜在乾元的门下,却也经常得到这位师伯的指点。只因他常年在山上习武,不理俗事,不似石轩常常要帮乾元处理派中事务,经常在江湖行走,因而更多了一份超然,心思也单纯得多。 他自幼修道,自谓道心坚固,绝不会轻易动摇。偶尔随门中师兄下山,亦见过尘世中的女子,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丝毫不能动摇他习武向道的决心。然而今晚却不同,那少女软软的手推上他的肩头时,他居然没来由地一阵耳热心跳,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隐隐地竟是希望她不要把手拿开。他为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而慌乱不已,往日打座很快就能进入忘我之境,今日却是说什么内心也是难以宁定。 “嗳,玉幺儿,玉幺儿――,难道真象师伯说得,你是所有男人都沾不得,碰不得的魔教妖女么?” 想到那样一个美好的少女居然被人称为“妖女”,长风忽然感到心中极不舒服。若不是因为这话出自他自幼便敬重的师伯之口,他想他定然会忍不住出言得那般可怕?何况,上官通也说了,她只是吃醉了,对我们没有恶意,师伯有必要下此严令吗?” 石轩点头:“我也觉得掌门师兄有些过于紧张了,不过这女子确实诡异,小心无大错。不光是掌门人,似乎连洞庭山庄的齐庄和江南大侠蓝铁辛都对所谓的玉女教十分忌惮。掌门师兄也是怕本派年轻弟子们不知利害,一但失足,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本派千百年的清誉。” 长风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石轩看出来了,便问:“你还有什么话?现在掌门师兄不在这里,但说无妨!” 长风道;“玉幺儿有句话,我确实没敢跟掌门人说。小师叔,我觉得很奇怪!” 两人都是年轻人,听他如此说,石轩也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话?” 长风咬了咬牙,似是鼓足了勇气,才道:“她说‘哦,你们是云木老道的徒子徒孙!不过我不喜欢这个老道!――这牛鼻子老道士害了我玉教主不说,难道又叫你们这些小牛鼻子来害我不成?’。小师叔,她说这话你可知是什么含意?” 石轩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师傅去世之时我年纪还小,实在想不起来师傅跟她说的‘玉教主’有什么关系?――你都说她吃醉了,还抠这些字眼做什么?” 长风轻轻摇头:“我不这样认为。她既然吃醉了,便没必要说假话骗我。她说云木道长害了玉教主,就算是不尽不实,可是云木师祖和那位玉教主必然是相识的。不过听她的口气又不象是对我武当有很大的仇怨,如此说来她所说的玉女教与本派其实应该是有很大渊源的,――小师叔,我分析的可对?” 石轩之前倒也没有深想,听他一说,果然是有这种可能。心知这位师侄心思向来细密,便点头道:“你分析的很对,可是若我武当和玉女教的前辈真有什么过人的交情,为何从没听掌门师兄说过?反而是一听玉女教三个字便大为忌惮?” 长风接着道:“她说她是新任玉女教教主,叫玉幺儿,如果我武当与玉女教确有恩怨瓜葛,那以后我们确实要小心谨慎才行。不过以长风看来,这位玉幺儿姑娘应该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只不过是不想让人瞧见她的真面目,有些神秘罢了。” 石轩对那自称玉幺儿的少女本就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乾元一再提醒才让他不得不提起注意。年轻人好奇心本就大,如今听长风一点点分析出来,不由也兴趣大增,说道: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前两日掌门师兄和齐庄主、蓝大侠曾特意去见过这个玉幺儿,我记得当时她说她和当年的玉女教主玉罗刹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忽然间又成了新任的玉女教教主了呢?长风,你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许是她真吃醉了,随口一说?” 长风眉头轻皱:“长风很少下山,小师叔想不通,长风更是想不通。不过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石轩笑道:“能让你记住的事肯定不一般,说来听听。” 长风道:“那是出发来襄阳之前,有两位师弟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问我要不要禀报掌门?当时掌门人出发在即,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压下了。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奇怪――” 看石轩没有接口,便接着道:“他们告诉我,那日在云木师祖的墓地所在的山谷遇到一个奇怪的赤足女子。据他们说,那女子当时应该是在那山谷中瀑布下的水潭中沐浴,他们误打误撞发现,本是要带那女子去紫霄宫听候掌门发落,却被一个陌生男子一招间重创,差点回不了太和宫,多亏了那赤足女子相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后来,他们应那女子之邀,带她去了云木师祖的墓地,那女子在云木师祖墓前站了一会儿,好像焚毁了一件什么东西,便飘然而去......对了,那女子似乎便戴着一张黄金面具。” 这件事石轩倒是第一次听到,他毕竟比长风年长了两岁,又常常帮乾元道长处理教物,在江湖行走,想得自然比他要深远得多,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立刻便感到不寻常。沉吟片刻道: “这倒是值得思量。这么说这位玉幺儿姑娘也是来襄阳不久,说不定便是与我们同时到达。又正好出现在我们与少林秘密会晤的雅香居,难道真是一个巧合?可是这位玉幺儿姑娘为何又会出现在武当山?还去了师傅的墓地?这中间难道真有什么秘密?――那位雅香居的老板青翼对她又十分恭敬,莫非这雅香居亦是玉女教的产业?那之前我们可真是看走眼了。” 长风微微一笑,他皮肤白皙,本就生得温文儒雅,清俊无比,这一笑更如春风拂面,让人顿生出尘之感,说道:“小师叔也不必烦恼,这位玉幺儿姑娘虽然有些神秘,但对我们确无恶意,倒是你我多心了。” 石轩苦笑道:“你一心修道,不理世事,哪里知道世上人心险恶?这些事情若是不搞明白,只怕是我和掌门师兄觉也睡不安稳了。”说着便转身要走。 长风双手一拦,微微皱眉,道:“如此说倒是我一番话惹起的了,――小师叔,若你查明她与我武当无害自然最好,若是果有瓜葛,可否网开一面,放她一线生机?” 他这番话倒让石轩颇为惊奇,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道:“长风,你一向不理世事,连掌门师兄让你出来管事你都不肯,为何忽然关心起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 长风微微一笑:“也许是我在山上太久了,忘记了我也还是凡尘中人。小师叔,但愿你能记得我方才这句话,他日师叔若有所求,长风无不应允。” 忽然躬身,长揖到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四章 荒村屠戮 第二十四章荒村屠戮 上官通是她不可把握的变数,与他周旋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的身份还能隐瞒多久,要再次面对他,她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两日后,眼见再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传来,将一些琐事一一交待给青鸾,约定了以后的联络暗号与地点,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在第三日的清晨悄然离开了襄阳。 一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了傍晚时分,离开襄阳已经很远,庄韵情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她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是在害怕而躲着那个浪子的――在她内心深处,仍然隐隐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这让她在面对他时,尽管相信他不会一时认出自己,可仍然会觉得紧张和害怕。 当然,她所谓的“害怕”不是怕他功夫厉害,会对自己动手,而是一种心理上的亲近和抗拒。这是一种很茅盾甚至完全对立的情绪,可这种情绪的的确确充斥在她心头,无法驱散。 如今她虽然已平静很多,可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要她面对这个昔日自己最亲近和信任却也是伤害最深的男人而泰然处之,仍然是强人所难。 因为急于赶路,她早已经错过了宿头。好在太阳下山之前,远远看到山坳之中有一个小小的村落,虽然只有十多户人家,不过想来借宿应该不会有问题。趁着日头未落,一踢马腹,拍马下山。山坳之中天黑得快,即便是她一刻也没耽误,赶到那小村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余山是人声,便是狗吠也没听到一下,整个村庄死气沉沉,连草丛中的虫鸣都是稀稀落落,一声高,一声低,昏暗的夜色中更是让人心中发毛。 忽然,一丝淡淡的血腥飘入鼻中,庄韵情不禁心中一懔。她经历过一连串的变故之后,早已不是当初那连血都见不得的单纯少女,更兼修习惑心术之后,精神力大幅提高,相应的她的第六感也更加敏锐。这一丝血腥味虽淡,却已足够引起她的警惕。美目之中一缕寒光划过,向四周一扫,随即翻身下马,顺手把马缰拴在身边的杨槐之上,迈步向最近的一所房子走去。 山中的村落,都是就地取材,房子盖得不会很高,也没有院墙,最多只围一圈稀稀的篱笆。推开破旧的柴门,蹬上房前几级粗糙石阶,空气中的血腥味忽然加重。庄韵情紧行几步,便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趴在石屋的门槛之上,半身仍拖在门内,身躯僵硬,早已死去多时,心中不由一沉。好在她并没感应到有什么危险靠近,当下晃亮火折,迈过门口老者的尸体,低头进入低矮的房屋。 屋子只有里外两间,一目了然。里屋简陋的木榻之上也横陈着一具尸体,白发蓬乱,是位年老的婆婆,显然与门口的老者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夫妻。那婆婆虽然死去,手里却抓着一块花布,似是半幅衣袖,看花色鲜丽,应该是从年轻女子身上扯下来的。虽是素不相识,庄韵情仍感心中难受,忙从屋中退了出来。 她隐隐觉得不妥,从屋中出来后立刻飞起身形,在这个小小村落中快速转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小村落中一共一十三户人家,近三十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活着,全部死于非命。而且无一例外,全是心脏碎裂,一击毙命――这绝非普通的打架斗殴所致,因为现场全无打斗的痕迹,而且想要一击致命,令人心脏碎裂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这是一场屠杀!真真正正的屠杀! 庄韵情虽然生来淡漠,也不想理会与己无关的事非,可是这时却是出奇的愤怒!她无法想象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刽子手居然会对这些手无寸铁的贫苦乡民下此毒手,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居然屠戮了整个村庄?让她更为不安的,全村近三十口人中,除了几对年轻夫妻和他们年幼的孩子,她竟然没有发现一个年轻女子――可是有几户人家分明有年轻女子生活的痕迹!这太不寻常了! 由这些人死去的形状和凝固的血迹来看,凶案应该就是发生在近一两天之内,否则以现在的天气,这些尸体早该腐败。可是她去看时除了少数被野兽撕咬过,并没有腐烂的现象发生。这就说明,凶手行凶的时间距现在不会太久,也许还没有远离―― 四周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站在一片死寂的夜风中,庄韵情忽然打了一个寒战。正想离开这个没有一丝生气的村子,一声微弱的女子呼救忽然传入耳中,可是待她仔细去听,却又什么也没有了。她不能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既然听到了,她又怎么可能弃之不管? 无法判断声音来自何方,她只好一步步搜索过去。村子里她刚才已经看过,没有任何活口,所以她直接向旁边的灌木丛林搜索过去。原以为要费不少功夫,可是没想到刚进入丛林不远一阵粗重的喘息便传入耳中。 此时月亮初升,熹微的月光洒下来,丛林里虽然昏暗,以她的目力却已能隐约见物。 粗重的喘息毫无遮掩,伴随着女子微弱的呻~吟,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听来分外清晰,似乎对方毫不在乎会被人发现。她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循声慢慢靠过去,却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个趔趄,若不是她轻功高绝,立刻趁势轻轻一跃,否则必会给对方发觉。 站稳身形,忽然想到刚才踢到的东西十分奇怪,不似石头一般坚硬,软软的倒象是个人体。心中一懔忙弯腰去查看,果然不出所料,绊到她的竟真是一个人体,只是早已气绝。她心中怦怦直跳,仔细向周围一看,不觉头皮发麻,既而怒气冲天―― 原来,在这一块小小空地上竟横七竖八的堆着五六具尸体,虽然月光不明,可是从那些蓬乱的长发和衣服颜色仍可看出都是年轻女子。这些女子均是下身赤.裸,双眼瞪大,形状惨不忍睹,除了刚刚绊到她的女子尸身尚有余温,其余早已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庄韵情只觉手脚发麻,头脑竟有片刻的昏晕――若是其它事情倒也罢了,她还有可能放手不管,可是这件事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就算是危险万分,她也会一管到底!粗重的喘息声仍然从前面传来,当下强稳心神,缓缓将银笛拿到手中。 浅浅的山洞中,一个衣衫褴缕,乱发蓬飞的男子仍然俯身地上,身体不停剧烈耸动,进行着野蛮的摧残。身下的女子的声音已是微不可闻,男子精光闪烁的眸子中有的只是残忍和疯狂。粗重的喘息便是由这男子口中发出来,重重的喘息声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愉悦,反而更象痛苦的挣扎―― 这男子的脸几乎被乱草般的头发和虬结的胡子完全遮住,看不出原来的脸孔,也看不出年纪大小,若不是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芒,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居然是个活人...... 一缕柔柔细细的笛音忽然响起,疯狂撞击的男子猛然一震,停止身体的律动,慢慢回过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纤细身影,十指如玉、皓腕如雪。细细的笛音便由淡淡的红唇中轻轻吐出,缭缭绕绕,如同一张绵密的网,笼罩在方圆几丈范围之内,绵绵不绝。野人一般的男子幽绿的目光迸出噬血的光芒,狠狠盯着眼前犹如月宫仙子一般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慢慢地,凶狠的目光变成了贪婪,恶狼一般盯着眼前的猎物。站起身来,毫不在意的一脚踢开地上早已昏迷过去的女子,一指庄韵情: “你,我喜欢!” 庄韵情强抑住内心的愤怒,潋滟的眸光已是冰寒如水,淡淡的月光下周身便如罩上了一团冰雪,冷冽幽寒:“前面村庄和这些少女都是你杀的么?” 那怪人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一双噬血的眼睛只是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口中啧啧赞叹:“不错!不错!女娃儿资质很好!你若早来两天,我也不必费那么大功夫抓这些没用的贱人了......最难得的,你居然练过媚功,那就更好!” 他慢慢踱出洞来,月光下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这怪人赤着一双脚,衣服破烂,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可是,他的脚步凝重沉稳,一出来便让庄韵情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他又在庄韵情面前踱了两圈,眼中已闪过惊喜的神情: “看来是天不亡我!老夫本以为这次走火入魔即便不死也会丢半条命,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女娃娃送上门来。虽然你的处~子之身已破,有些可惜,可是你的体质阴气醇厚,灵气十足,最是适合长期双~修,这可比那些寻常女娃的元~阴之气还要凝炼大补!看来老夫真是福运不浅,啧啧啧.....咳咳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五章 疯狂怪人 第二十五章疯狂怪人 那怪人看到眼前的少女,眼中闪过惊喜的神情: “看来是天不亡我!老夫本以为这次走火入魔即便不死也会丢半条命,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女娃娃送上门来。虽然你的处~子之身已破,有些可惜,可是你的体质阴气醇厚,灵气十足,最是适合长期双~修,这可比那些寻常女娃的元~阴之气还要凝炼大补!看来老夫真是福运不浅,啧啧啧.....咳咳咳......” 庄韵情心中一惊,听这怪人的意思,他方才居然是在用那些少女练功! 她既然学了惑心术,自然听玉罗刹说过“采~补之术”。作为媚术中的话,他过来了!” 全身肌肉绷紧,抱着她紧紧贴在石壁之上,连呼吸都摒住了。 那怪人一招将自己击伤,庄韵情自然知道凶险,本能地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脖子。她的手指触到那人颈后的肌肤,那人绷紧的身子似乎微微一僵,手上一紧,下颏轻轻在她发顶蹭了蹭,低柔的嗓音微带沙哑,沉沉道:“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庄韵情被他亲昵的举动惊地娇躯一震,惊觉地收回手,低低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那人轻轻咽了口口水,清越的嗓音低柔悦耳:“那怪物厉害得紧,我先带你离开这儿再说。” 庄韵情脸色一寒,手中的紫云剑已横在了他的肩头,冷冷道:“我说过,我自己走。” 那人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脸色说变就变,微一犹豫,还是轻轻把她放在地上。可是她刚刚全身虚脱,这不过一转眼,哪有那么容易便恢复?双足着地,却是腿一软便要跌倒。那人疾伸猿臂,重新环住了她的纤腰,轻轻道:“你没力气,在我身上靠一靠罢。” 庄韵情见他侧过脸来,这才看清来人十分年轻,一张脸干干净。不知为何,月光下这张脸竟给人一种莫名的神圣意味,不由微微一愣。 他头上梳着短短的发髻,身上的道袍无疑是告诉她这是一个年轻的道人。发现她看过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一现即隐,立刻又肌肉绷紧,揽着她紧紧贴靠在石壁之上。 庄韵情心中忽然安定下来,即使感到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因为紧张收紧再收紧,她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感到一丝反感。 那怪人扑到两人摔落之处不见两人身影顿时大怒,双掌横扫,将磨盘大的石头扫地漫天横飞,口中哇哇怪叫: “臭丫头,还不给我滚出来!老子尼珂星巴要与你双~修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小丫头不要不知好歹,若是让我找到,信不信我连你那小白脸的姘头也一并杀了?你给老子乖乖出来,以后只要乖乖听话,看在你纯阴体质,体内灵气充足的份上老子不会难为你,还会给你大大的好处!只要你肯与我双~修,老子一高兴连那小白脸一道放了也说不定!小丫头不要心存侥幸,惹恼了我――” 他一边说,一边掌扫足踢,将乱石踢得砰砰乱撞,火星四射。 那年轻道人听得却是眉头一皱,轻轻道:“双~修?这怪人居然要你与他双~修?” 庄韵情对这年轻道人虽无反感,但他毕竟是个男子,而且是个年轻的男子,听他如此问不由粉面飞红,怒道:“闭嘴!你敢乱说我杀了你!” 年轻道人却并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脸色却一下子肃冷下来,轻啍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打得这种肮脏主意!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 庄韵情见他的脸色一下冷下来,倒是微微一怔,一时没有说话。那年轻道人也发觉了她的沉默,嘴角微弯,淡淡笑道:“放心,有我在这里,绝不让他伤害到你。” 庄韵情秀眉蹙起:“你到底是谁?” “叫我长风吧。” “长风?”庄韵情轻轻念了一遍,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那人轻轻“噢”了一声,慢慢探出身去看了一眼,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怪物在这里我们无法离开。我出去把他引开,你趁机离开这儿――你能走么?” 庄韵情不由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很年轻,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就算功夫再好只怕也和自己是半斤八两,那怪物功夫高不可测,他出去无异于送死。正在考虑要想个什么办法将那怪物引开,忽觉喉头发甜,一张嘴哇地又吐出一小口於血。 “玉幺儿?”长风大惊,扶住了她关切道:“你怎样?” 庄韵情这次吐出来的却是梗在心口的於血,吐出来之后胸口窒息的感觉立时减轻,稍稍调息一下便觉舒服多了。见到他关切的神色,看他的眼神不由深了许多――他叫她“玉幺儿”。当下不露声色道: “还好,――你打不过他,如果避不开,我们联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六章 最毒女人心 第二十六章最毒女人心 庄韵情这次吐出梗在心口的於血,胸口窒息的感觉立时减轻,稍稍调息一下便觉舒服多了。见到他关切的神色,看他的眼神不由深了许多――他叫她“玉幺儿”。当下不露声色道: “还好,――你打不过他,如果避不开,我们联手。” 伸手入怀――杀人的东西她不是没有,以前只是没有机会用,或者是从没想过要置人于死地。只是这怪人厉害,一身铜皮铁骨,不知能不能伤到他。 耳听那怪人距两人藏身的大石愈来愈近,长风看了看她,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担忧: “你不适合再动手。” 悄悄捡起一块石头向对面一个角落一投,趁着那那怪人扑过去的刹那,迅速移动身形,将她送入一个更为隐蔽的石隙之内。石隙狭小,庄韵情躲进去之后,长风的半个身子却只能露在外面。听着外面巨石的砰砰撞击声和那怪人愤怒的叫吼,庄韵情咬了咬嘴唇,向内挪了一挪,说道:“你也进来罢,这样太危险。” 长风看了看勉强仅够两人挤在一起的石隙正在犹豫,手腕已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立时身不由主被她拉进了石隙。不过石隙的空间的确是太小,虽然勉强让两人容身,进来的两个人却只能紧紧的挤在一起。 庄韵情把他拉进来后,连手都没地方放了,只好轻轻搭在他的肩头。长风虽然刚才便抱过了她,可那时他心急救人,胸无杂念,并没有多想。这时只觉一个柔软的身子紧紧偎在怀中,不由立时紧张起来,本能的向后退出一步紧紧地靠着石壁一动也不敢动。可是就算他再向后退,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仍然是紧密相接,密不透风。缕缕少女的幽香淡淡飘入鼻中,片刻之后他已是口干舌燥,低哑的嗓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出来是自己的声音: “玉......玉幺儿――” 庄韵情心中自然也没有一丝暧~昧和旖旎,她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松了口气。听他再次叫自己玉幺儿,眸底不由掠过一丝暗芒。略一犹豫,另一只手也搭上了他的肩头,伏在他的胸前幽幽道:“你不喜欢抱我么?” 长风道心虽然坚固,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软玉温香在怀,又是深得自己内心好感的女子,如何能不心旌摇动?勉强坚守住心头一片空明,哑声道:“不......不敢对姑娘有丝毫不敬......” 庄韵情眼底寒光闪闪,口中却轻轻笑道:“可是你刚才已经抱过我了,你还想否认么?” 长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已经渐渐加快的心跳迅速平复下来,急促的解释道:“那是为了救你,不敢对姑娘有一丝亵渎,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急急抬起手来,却让两人原本已经面对面贴在一起的身体以一个更加暧~昧的姿势呈现出来。他虽是修道之人,却也是正常男子,连番刺激下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一个悸动,惊得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深怕她误会自己是有意为之,急急说道:“我――” 忽觉两根柔软的手指已压在他的唇上:“嘘――,我信你。” 只听她幽幽叹了口气:“――就算你说喜欢抱着我,我也不会生气......” 身子忽然无力地向地上滑去。 长风大惊,顾不得避嫌,忙揽住她的纤腰,问道:“你怎么啦?” 庄韵情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柔柔笑道:“现在就算你不想抱着我都不行啦,――想不到这怪物的掌风如此厉害,我现在体内就象有火在烧一样,看来是不能跟你联手打他啦。” 长风这才觉出她身体烫的厉害,不由大惊:“这可如何是好?你的伤必须马上医治才行。” 庄韵情低低一笑,声音中不觉已带上了一丝魅意:“你这小道士究竟是从哪里跑来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长风一愣:“不管我是从哪里来的,你只要知道,有我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感觉到她娇躯的颤抖,知道她伤得不轻,也不敢再耽搁。当下轻轻把她扶起,握住她的香肩,低声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出去把他引开再回来接你。” 庄韵情轻轻“噢”了一声,想了想把紫剑云剑塞到他手中:“你用这个,可以多一分胜算,――事先言明,用完归还,记住了。” 长风虽不知道她塞入自己手中的剑便是武林中人人觊觎的紫云剑,但是方才他在暗处也看到了她手中长剑的剑芒,知道是一把宝刃,当下也不推辞,拿了剑低声道:“放心。” 刚要退出石隙,忽觉两只柔弱无骨的纤手捧住了自己的脸,接着有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刚刚一怔,两片微凉的樱唇已轻轻印在他的脸颊之上。低低的呢喃如从云端飘来: “不管你从哪里来,我都会记住你――长风。” 轻轻一推,把他推出了石隙。 长风呆呆抚着她亲过的脸颊,向石隙中回望过去。可是石隙背着月光,暗夜中只能见到她模糊的纤细身影倚在石壁之上,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睛似在向他微微而笑。 “等我回来。” 看着他先猫腰穿过几堆乱石,身影才倏然电射而出,奔向远远的一角,接着便有大声呼喝传来,庄韵情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充满盈盈笑意的眸子也瞬间冷凝下来: “小道士,你不要怪我。如果你不出去,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儿......” 与其两个人都死,不如你一个人去――可是我也给了你机会,但愿你吉人天相,不要辜负了我的紫云宝剑。倘若天不佑你,你的小命也算助我度过一劫,就象我对你说的,我会记住你...... 她忽然为自己的冷酷想法打了个寒战――那个明净单纯,曾经不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心灵如同一张白纸般纯净的少女再也不见了。一次次刻骨铭心的教训让她明白,如果不能对别人狠心,那么受伤的便永远只能是自己。所以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哪怕真要她利用自己那媚女天成的天赋也在所不惜! 慢慢盘膝坐好――她必须趁那小道士将那怪人引开的时间抓紧调息,那样才有机会逃离这里。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挨的这一掌,刚才的虚弱不能否认有她故意夸大的成份,可是她的伤绝对也是不轻。起初还不觉得,这时果然象有火在体内燃烧一般,不一会儿便烧得她唇干舌燥...... 再说长风,心知自己不是那怪人的对手,一冲出乱石便直往密林中插去,只希望能将那怪人引得远些,好让她有机会逃走。他一现身,那怪人果然哇哇怪叫着追来。他不敢与那怪人比赛脚力,当下直往林密的地方钻去。只听身后咔叉声连响,似乎那怪人根本不用躲避,直接便将一棵棵碗口粗的树木撞断,几乎速度不减向他直追过来。 长风一边向前疾行,心中却暗暗震惊――难怪玉幺儿一招间便伤在他手里,这怪人的确不是他们二人可以抗拒的。当下更加坚定了要将他远远引开的决心,绝不能让他有机会抓到玉幺儿!绝不能让他有机会跟玉幺儿――双修! 尽管他一心习武修道,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和哪个女子有纠缠,可是一想到这样一个污秽邋遢的怪物居然想要与玉幺儿双~修,他胸中便如压了一块巨石,让他感到无比气闷,无比窒息。就算要他拼了性命,他也绝不允许有人去染指她! 现实是残酷的。 尽管他已经尽了全力,那怪人仍然毫无悬念的追了上来。耳听身后树林折断的声音越来越近,长风深吸一口气,忽然站定,温和的双目中倏然间已充满了毅然决然的神色。慢慢转过身来,待那野人一般的怪物出现在视野中,紫云剑倏然出鞘,剑光拖着长长的芒尾义无反顾地向前迎去―― 同一时间,远远的山顶上,两个怪怪的老头一边赶路一边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寂静的山林中听来十分清晰。只听一人道: “都怪你!非要多赶几步路,又不是赶着去投胎,现在好啦,这荒山野岭的一户人家也没有,叫我到哪里去睡觉?” 另一人蓄着两撇山羊胡,气啍啍道:“怎能怪我?我说多赶几步路你又不是没同意!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露宿荒郊,又不是个小姑娘,皮糙肉厚的连野狼都懒得吃你,便是在树上睡一夜也没什么稀奇!” 先开口的老头儿头上扎着个可笑的朝天辫儿,晃晃脑袋瞪眼道:“野狼有什么可怕?我怕蛇!我怕蛇你不知道么?那东西浑身光溜溜的,又阴又险,我一瞧见就头皮发麻!你是老毒虫你自然不怕,可怜我老偷儿每次都是心惊肉跳......” 若是庄韵情在的话,肯定一眼便能认出来,这两人正是那两位天真未泯,却又最让人头疼的两个老怪物――四海神偷和百毒神君!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日常打架斗嘴便是两人的乐趣。这一日是也是贪图赶路错过了宿头,正是互相抱怨挖苦间,一抬头忽见山下一道亮光划过,一闪而逝。老偷儿跳起来叫道: “老毒虫快看!那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七章 无怨无悔 第二十七章无怨无悔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日常打架斗嘴便是两人的乐趣。这一日是也是贪图赶路错过了宿头,正是互相抱怨挖苦间,一抬头忽见山下一道亮光划过,一闪而逝。老偷儿跳起来叫道: “老毒虫快看!那是什么?” 老毒虫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熹微的月光下只有黑糊糊的树林,白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这老偷儿老眼昏花了罢?哪有什么?快点赶路是正经。” 话没说完,又是一道亮光划过夜空,这一次两人都看清是,是一道紫焰焰的光华,便在两人脚下山谷之中。老毒虫也一下子精神起来,抻长了脖子,说道:“瞧着倒象是剑光一样!不过是什么宝剑有这样的光华?难道――” 和老偷儿对望一眼,两人心意相通,所想也相差无几。老偷儿“嗷”地叫了一声:“若是紫云剑,不是上官通那臭小子便是小丫头在下面!看样子是遇到了棘手的事,快去瞧瞧!” 两人个性虽然天真未泯,缠七夹八,功夫之高却是不容置疑。这一展开身形,当真是声若迅雷,快逾闪电,如同两只凶恶的夜枭向剑光来处扑去―― 此时的长风早已支持不住,若非一股信念支撑,早已不支倒地。这时他早已不再作逃生之想,因为他知道在这怪人面前,那是实实在在的奢望。现在支持他与这怪人纠缠拼命的唯一信念,便是要将他拖在这里久一点,好让留在石隙中的玉幺儿有机会逃生。 好在那怪人被他激怒,誓要将他毙于掌下才甘心,却又忌惮他手中宝剑锋利,和他一副不要命的狠戾,一时才没有得手。不过,他已支持不了多久了,他能感到自己的气力在一点点减少,只要那怪人再有一掌全力轰来,他便再无力气爬起。 在这生死之际,他并没有感到自己初出江湖便死于非命的悲哀,唯一令他牵挂的仍是那留在石隙中的少女,不知她伤势如何?能不能在这怪物杀了自己之后再返回去前逃开? 脸颊上仍然留着离开前她那轻轻一吻的余温,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不会痴迷,也没有想去占有,更不会动摇他的道心,但是他知道从此以后她便是他心中永远的女神,不容亵渎,不容伤害!他情愿一生一世去守护,无怨无悔! 随着天崩地裂的一声大喝,那怪人乌黑的拳头已如泰山压了,她明明打不过人家,却还强要出头,这不是傻瓜么?她既然喜欢出风头,你就随她去好了,又救她作甚?” 长风看了一眼怀中双目紧闭的少女,咬牙道:“前辈想要什么好处?晚辈武当弟子长风,只要前辈说得出来,晚辈无不应承!” 老毒虫有些惊讶:“你是武当弟子?”围着他左看右看,啧啧称奇,“――你果然是武当弟子?莫非连武当的牛鼻子们都堕落了?” 长风咬牙道:“在下虽是武当弟子,可是今日所求只是代表长风一人,与武当无关!只要前辈救了玉幺儿姑娘,不管前辈要晚辈做什么,长风拼了性命也必为前辈做到!” 老偷儿这时早从四周转了一圈儿回来,冲老毒虫点了点头,脸色亦是颇为郑重,说道:“你猜得不错,那个老怪物果然练的邪门功夫,采阴补阳,伤天害理!那边几个黄花大闺女都被他折磨至死,下面全村的村民也都给他杀了,手段残忍,一个不剩!” 老毒虫皱了皱眉头,盯着长风的目光也多了丝赞赏:“你这小牛鼻子倒是没有说谎。――走,下去看看!” 与老偷儿走了几步,看他仍然抱着那少女发愣,忍不住骂道:“就算要救人,这黑灯瞎火你让老子怎么救?你这小牛鼻子还不去下面找间房子,灯火点着,难道还要老子亲自去么?” 长风这才惊醒,大喜过望:“多谢前辈!晚辈这就去!” 抱起玉幺儿,抢先向下面的村落奔去。 房子很快清理出来,几具村民的尸身都被搬到了别处。屋中点起了几盏油灯,房间狭小,倒也颇为明亮。 看着长风将那少女安顿在屋内唯一的土炕上,老偷儿的眼光不由闪了闪,悄悄一扯老毒虫的衣襟,低声说道:“你瞧那小姑娘脸上的面具,是不是很眼熟?” 老毒虫只扫了一眼,啍道:“你这老偷儿不会手又痒了罢?眼光倒是不错,做工精致,还是纯金的!” 老偷儿嘿嘿一笑,乘着长风不备,伸手便要去拿过来。却被长风一眼看见,抨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前辈要做什么?” 老偷儿道:“我们救了她,不过是拿她一张面具,就算诊费好啦!她还敢争不成?” 长风皱眉道:“玉幺儿既然戴着面具,想必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前辈要诊费,长风这里还有一些银两,前辈请先拿去,若是不够晚辈再想办法。” 说着将怀中几十两碎银全都掏了出来,推到二人面前。 老偷儿瞧都没瞧一眼,不屑地道:“老毒虫救人,你以为用几两银子就能打发了么?再说能让我老偷儿看到眼里的东西你用几两银子便想换回去岂不是笑话?” 说着又要伸手去拿。 长风忙横身拦在床前:“前辈且慢!玉幺儿现在人事不知,你便是要拿也得等她醒来,征得她的同意才行。或许她还有别的东西可以付前辈的诊费,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老偷儿见他挡在床前,毫不通融,不甘心地啍了一声,假作转过身去。却趁他刚松了一口气,分神的刹那,闪电出手,一把将面具抢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二十九章 似曾相识 第二十九章似曾相识 长风出去给三人烧水,老偷儿笑嘻嘻不语,老毒虫却缓缓坐在了她对面,一双眼睛一眨不眨,似要看到她的心里去。老毒虫缓缓伸手,拉出了她背在身后的手――莹白如玉的手掌中赫然藏着三枚银光闪闪的钢针! “你想杀了他?”老毒虫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静,并没有责怪与质问之意。 庄韵情轻啍一声:“那是我的事。” 老偷儿笑嘻嘻道:“本来杀个人也没什么,我老人家本来也喜欢滥杀无辜。不过这个小道士我老人家却有些舍不得,――你这小丫头难道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拼死拖住了那个老怪物,你这小丫头会是什么下场?没准儿早给人拉去‘双修’啦!这在江湖上混,心狠些儿没什么关系,可是这恩将仇报的事儿还是不要做的好,会遭天打雷霹的。” 庄韵情冷冷道:“他救我,我自然感激;可是他居然趁我昏迷拿走面具,偷窥我的脸,这就该死!” 老偷儿不由咽了咽口水,搔了搔满头乱发,讪讪道:“那个......那个,一个破面具有那么重要么?竟然要你这小丫头想杀人?” 庄韵情白了他一眼:“自然重要!我现在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脸。他未经我的同意便擅自拿走面具,自是居心不良,这是我的底线,难道我杀他还杀错了?” 老偷儿神色更是不自然,扭扭捏捏道:“那个......那个你一定要杀了拿走你面具的人么?” 庄韵情蹙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没有要杀你!” “那个......我要说你的面具是我拿下来的呢?” 庄韵情一下瞪大眼睛:“你?” 老毒虫轻咳一声:“噢,你确实是杀错了人。是这个老偷儿看中了你的黄金面具,要拿来做诊费的,――咳咳,这可不关我事,你要骂就骂他一个好啦......” “老毒虫!”老偷儿忽然跳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胸襟,“你这卖友求荣的家伙!不是告诉你不许讲么!”擂拳便打。 庄韵情不由呆了片刻,双目微微一闭:“算啦......” 二怪虽然扭打在一起,她这句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一起住手。老偷儿试探地道:“――你说算啦?真得算啦?” 庄韵情无奈地揉揉额角:“不算了又能如何?你又不肯乖乖给我杀,我现在可还不知能不能打得过你?” 老偷儿立时笑容满面:“对对对!你现在要杀我也不一定追得上我!反正你这丫头咱又不是没见过,你戴不戴面具都是一样,嘻嘻――” 庄韵情俏脸一沉:“可是现在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脸!既是你们二位,我也不能怎样,可是若有别人认出了我,到时可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老偷儿连连点头:“不说,不说,我们绝对不说!你放心!就算有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一个字!――可是小丫头,你这是为什么?还有那个小道士为什么叫你‘玉幺儿’?” 见到这两个老怪物,庄韵情也甚是头痛。这二人虽然天真未泯,功夫却是高不可测,即使自己真得想“封口”只怕也无从封起。只得道:“这个说来话长,你们只须记住,你们以前见过的庄韵情已经死了,现在只有玉幺儿,也只能是玉幺儿!若是说走了嘴,啍啍,这辈子别想我再跟你们说一句话!” 说到最后已是柳眉竖起,声色俱厉。 老毒虫点头,似是甚为赞赏:“几个月不见,你这小丫头倒是厉害不少。不过这样也好,行走江湖,要狠得下心肠才不会给人欺负!那个玉......玉幺儿是罢?还是玉妖儿?怎么我听着这么耳熟呢?――我说老偷儿,这个名字咱们是不是在哪儿听过?只是过了太久,一时想不起来......” 老偷儿也有些迷惑:“听你一说还真是,在哪里听过呢?” 庄韵情轻轻啍了一声:“你们怎会听过?告诉你们,我现在是玉女教的教主,手下高手如云,你们两个老怪物最好不要惹我――” “玉女教?”老偷儿忽然跳了起来,“哪个玉女教?” 老毒虫沉思地瞧着她:“莫非是十八年前便风流云散的那个‘玉女教’?玉罗刹的玉女教?――我刚才就在奇怪,你这小丫头似乎和几个月前不一样了,我一直还没想到,原来你是修习了玉罗刹的‘惑心术’!我说得对不对?” “惑心术?”老偷儿瞪大眼睛,见鬼一样地盯着眼前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少女,问老毒虫道:“玉罗刹?就是那个喜欢兴风作浪,专门勾人魂魄,骚到骨子里的臭女人?” 老毒虫嘿嘿笑道:“论媚术的着一一斟好,递到三人手中。递到庄韵情手中时,说道:“玉幺儿,你别嫌弃,这茶具虽然粗陋,不过我已经洗过,你放心喝就是。” 见他进来,三人很有默契地将先前的话题掩住不提。喝完茶,已近四更,折腾了大半夜四人都有些疲累,老偷儿先忍不住道: “好啦,好啦!有事明天再说,老子要先睡一觉再说!” 走到外间,便在灶旁一靠,不一会儿便鼾声响起。老毒虫见状,也是一言不发,随便找个角落一窝,也睡了。 屋内只剩下长风,庄韵情星眸半闭,倚在床头,一副虚弱不胜之态。长风道:“还有好一会儿天才会亮,玉幺儿,你受了伤就多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不等她回答,已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也开始闭目打座。 从垂下的眼帘缝隙中望去,他清俊的眉目一派**。也许是他修道的缘故,庄韵情从未在哪个年轻人身上看到过这种飘然出尘,却又端严的气质――他的正气似乎是由内而外散发,浑然天成,不带一丝的矫揉和造作。若说他对自己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似乎是一种亵渎...... 有两个老怪物在外面守着,庄韵情放心得很,不一会便又迷迷糊糊睡去。醒来之时天色早已大亮,没有看到其他三人的身影,迅速起身出门。在破败的栅栏门口正好和抱着一捆干柴走来的长风迎面相遇,看到她,长风脸上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绽放,映着他身后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更是明媚璀璨: “玉幺儿,你醒来啦!那两位前辈去处理那些惨死村民的尸体,我打了一头野鹿,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就有烤鹿肉吃了。” 庄韵情微微点头,神色中的疏离已十分明显:“多谢道长。” 长风若无所觉,脸上的笑容温暖依旧:“叫我长风就好。”冲她点点头,自去生火烤肉。 望着他的背影,庄韵情秀眉蹙起――这个小道士奇怪得很,难道他真没有发觉自己对他的疏远?而昨晚不过只是利用他引开那怪人?还是他根本就知道,只是装得若无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三十章 管住你们的嘴巴 第三十章管住你们的嘴巴 望着长风的背影,庄韵情秀眉蹙起――这个小道士奇怪得很,难道他真没有发觉自己对他的疏远?而昨晚不过只是利用他引开那怪人?还是他根本就知道,只是装得若无其事? 远远看到老偷儿和老毒虫走来,深知自己所以能平安渡过此劫实是托这两个老怪物之福,便迎上前去:“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老怪物还有这等菩萨心肠,为这些无辜的村民收尸,这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老偷儿哈哈一笑:“你这小丫头也不用捧我们,咱两个可没你说得那么伟大!只是这些尸体已放了两三天,这种天气要是再放任下去,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好在这里偏僻,除了咱们几个一年半载怕是也难有人来,便是有什么时疫出现问题也不会太大。就怕有哪些猛兽吃了带病的尸体,再到处乱跑,那可就说不定了!――好在有这个老毒虫在,尸体虽多,处理起来也不算太麻烦!哈哈......” 庄韵情想想也知道他们两个肯定不会花费大力气去刨坑,最多不过是堆些干柴一把火烧了。可是也并没有见有烟火升起,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些惨死的村民只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不过这样也好,干干净净,倒也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三人回到昨晚休息的院子,长风已经架起了火堆,几大块鹿肉正在火上滋滋的冒着油,香味四溢。 老偷儿啧啧笑道:“你这小道士不墨守成规,还知道烤肉给我们吃!不错,不错!” 长风笑道:“玉幺儿姑娘伤后难免虚弱,要好好补补。你们两位前辈也辛苦了一夜,不吃些东西怎么能行?长风虽是修道之人,却也不是不食五谷,这一点还是懂得的!” 翻动着架子上的烤肉,老偷儿向庄韵情看了一眼,眼珠一转,嘻嘻笑道:“你这小道士不会是凡心动了罢?还是这小丫头给你施了什么媚术,故意勾引于你?我可告诉你,她可是有――” 话没说完,忽然手上吃痛,连手中的烤肉都差点掉到火里,惊得他“啊哟!”一声叫道:“谁敢打我?” 抬头只见庄韵情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手中一根木柴悠闲地在地上打着圈,只听她悠悠道:“我说这位神偷前辈,你这鹿肉还没吃上,怎么就撑得说起胡话来?祸从口出四个字您怎么就忘了?” 老偷儿揉了揉发痛的手背,哼哼了两声,道:“你这小丫头果然变得心狠了,一点儿都不可爱!果然不愧是那臭婆娘的传人!――喂,我说小道士,你可别被她好看的表象给迷惑了,她现在就是一只小狐狸,――狐狸精你知道么?那可是迷死你不偿命的!” 长风安静地笑笑:“前辈这话晚辈不能苟同。玉幺儿姑娘确实是天生丽质不错,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不是她的错!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能因为玉幺儿姑娘生得比别人好看便说她是狐狸精。再者,我和玉幺儿相识不久,玉幺儿并未对我做什么,何来‘勾引’之说?所以晚辈以为这两个字用在玉幺儿姑娘身上甚是不妥,前辈的用语还是有欠斟酌――” 他话未说完,庄韵情已是笑得花枝乱颤,指着目瞪口呆的老偷儿道:“你这老偷儿敢说我坏话!人家小道士都已经否认,你怎么还好意思胡说八道?再要胡言乱语,瞧我不把你的山羊胡揪几根儿下来!” 老偷儿吹胡子瞪眼,对长风恶狠狠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小道士不识好歹,到时吃了亏可别怪没人提醒你!” 长风微微一笑,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少女,眼中一片暖色。 老毒虫咳嗽两声,说道:“你这老偷儿吃饱没事干了么?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叫你爱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说小丫头,你怎么不问问那怪人怎么样了?” “那怪人?”庄韵情似乎才想起来,便说道:“是啊!那怪人怎么样啦?是给你们杀了?还是跑了?” 老毒虫叹道:“你这小丫头,说你聪明,还是没心没肺!昨晚若不是我们两个老东西正好路过,你们这两个小娃娃还不知道是什么凄惨下场呢?这一会儿你倒是忘了......” 长风沉吟道:“前辈既这样说,那怪人想必没死了?以两位前辈的能力,他应该也没机会逃走――,莫非两位前辈将他活捉了不成?” 老偷儿瞪眼道:“你这小道士倒是机灵!不错,我们是把他擒住了,就是想瞧瞧小丫头的意思,还有你这小道士也差点死在他手上,不妨说说,你们想怎么处置他?” 听到那怪人没死,庄韵情的俏脸瞬时沉了下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下流凶恶之徒,你们还留着他做什么?难道还想让我放了他么?” 老毒虫道:“杀了他自然简单,只是这人一身功夫高不可测,得之不易,直接杀了未免可惜......” 长风沉吟道:“前辈若不想杀他,不若交给我带回武当,将他终身监禁,再不能出来为恶――” 他话没说完,庄韵情已冷冷道:“原来你是武当弟子。可是就算你修道之人慈悲为怀,这种穷凶极恶极之辈留在武当也是祸害,你还妄想将他点化,劝他弃恶从善么?” 长风一笑:“我只是建议,玉幺儿,你不必如此激动。你想怎样处置他,两位前辈想必定会听取你的意见。” 老毒虫沉吟道:“这家伙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自不能再留着,可是杀了也是可惜。小丫头,你不是说想找个厉害家伙来保护你么?你要相信我老毒虫,我就送你一个忠心不二的仆人!到时你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你叫他追狗他绝不会去辇鸡!如何?” 庄韵情疑惑地看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偷却已来了兴致,兴致勃勃问道:“我说老毒虫,你不要做――那个罢?这倒是很有意思!那就快做快做,我还没见你是怎么做的呢!” 庄韵情看他幸灾乐祸的神色,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也知道落在这两个老怪物手上,那怪人怕是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不过那是他自作自受,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也懒得再问,便道:“不必问我了,随你们处置罢,只是别让他再为恶就是。” 这时长风拿起一块烤好的鹿肉递到她手中:“肉烤好了,玉幺儿,吃吧!” 庄韵情向他微微颔首,却向二怪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不要想蒙混过关,不要以为送我个仆人便能换得你们的自由。我也不想留你们,只不过要你们发个誓来听听,――若是不知怎么发,不如我来替你们说也成!” 老偷儿几乎咆哮起来:“你这小丫头怎地不依不饶?我说过不发就是不发――” “那就我来替你说罢!”不等他发作完庄韵情便含笑插口道:“神偷前辈,你一生最喜欢的便是把人家收得严严实实的宝贝偷出来,显示你高明的神偷手段,那就指此为誓罢!若是你一时高兴,不小心说溜了嘴,那以后你就偷不到任何东西,就算勉强去偷也会给人当场抓住!――这份誓言不算过份罢?” 老偷儿咬牙道:“还不过份?你让我不能去偷还不如杀了我!” 庄韵情笑盈盈道:“这我不管!反正只要你能管住自己嘴巴这誓言就不能约束你,你是要图嘴巴痛快还是要图偷得痛快就全看你自己啦!” 老偷儿气鼓鼓地,虽然不情不愿,可在她的逼迫下只好照她说得一句不漏地重复了一遍。老毒虫一见大感不妙,忽然捂着肚子站起来: “哦,我忽然肚子痛,我先去茅房......” 转身要溜。庄韵情“嗤”地一笑,冲老偷儿一丢眼色,老偷儿便回身一把拉住了他。老毒虫怒道:“你做什么?” 老偷儿道:“咱哥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咱们有福同享,有誓当然也要一起发了!” 庄韵情悠悠道:“百毒神君――老毒虫,江湖中人人知道前辈用毒天下无双,我一向也是仰慕得很,您老人家想必也是引以为傲的。既然如此,那就罚你若是不小心说了出去,让他知道来找我麻烦,你的毒药就全部失效,以后连小猫小狗都毒不倒,如何――” 她话没说完,老毒虫已经拉下脸来,黑着脸道:“你这小丫头,有必要这样狠心么?” 庄韵情叹了口气:“不是我心狠,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知道你们两位要是想说,我是拦不住的,可是我也知道两位前辈对我也一向是呵护有加。既然如此,便请您二位再多疼我一疼,帮我这一次――” 语声凄婉,说不尽的委屈已尽在其中。 老毒虫叹道:“你这小丫头真是古怪,――也罢!依你就是。” 老偷儿忽然道:“若论打架,我们两个倒不怕他,可是若论心机,那臭小子油嘴滑舌,诡计多端,我可是觉得有点悬乎!万一被他盯上,我们两个老怪物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庄韵情掩嘴一笑:“这有何难?你们怕被他套了话去,不要跟他讲话就是。大不了见了他就躲开,只要没有被他抓住把柄,难道他还会来追杀你们不成?” 两人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好!” 他们三人说来说去,长风却是听得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为三人翻动着火上烧烤的鹿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三十一章 尘缘难了 第三十一章尘缘难了 吃过烤肉,二怪问过庄韵情的去处便绝尘而去。 来到昨晚发现那怪人的浅浅山洞外,几名被害少女的尸体已经处理干净,唯有附近明显被压过的杂草表明这里确曾发生过令人发指的暴行。 看她久久不动,长风轻叹一声:“玉幺儿,不要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可她们还是死了。” 庄韵情回过身来,眼中的悲伤深沉浓郁,与刚才笑意盈盈的少女已判若两人。看着他静默片刻才缓缓道: “你是武当弟子,名门高弟,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长风道:“姑娘路见不平,长风也不是冷血之人,这与是否武当弟子无关。” “那也不用为救我连性命也搭上罢?――若是早知那怪人如此厉害,要不要出手我也会考虑一下,而你又为了什么?” 长风淡淡一笑:“人有时候是很冲动的动物,说不上为什么。” 庄韵情轻啍一声:“看你不象是一时冲动,不计后果之人。你从没有见过我,若是为此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长风笑道:“谁说没有见过?只是我记得姑娘,姑娘却不记得我罢了。” 庄韵情蹙起双眉,却依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不用想了。”长风微微一笑,“那时你喝醉了,自然不会记得我,――可是长风却不敢忘记。” 看她仍然蹙眉不语,淡淡一笑:“深夜,襄阳街头――姑娘想起来了么?” 庄韵情沉思片刻――他说自己喝醉了,那就只有那一夜了。可是那夜她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最后却连酒钱都付不出来。离开酒楼之后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可她只记得醒来之后眼前只有上官通,至于她是如何到的上官通房中却一丝印象也无,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小道士。只好轻轻摇头: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长风微微笑道:“没关系,这是小事,记不记得都不要紧。” 庄韵情嫣然一笑:“那这一次是我欠你的了。你放心,我说过我会记住你,你的恩情总有一天我会报答给你。” 长风摇头:“你错了,玉幺儿。我从没想过要你的报答,只要你一切都好,长风此生足矣!” 庄韵情只当他是恭维之言,并未放在心上,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放到他的掌心:“长风,大恩不言谢!这一枚银针你且收好,他日你若遇为难之事,若你自己不方便来见我,可托人将此针带给我,玉幺儿见针如见你面!但有所求,便是天大的事也为你做到!” 长风看着掌中的银针,微微苦笑,抬起头来,目光仍是暖如春阳:“若是这样能让你安心,玉幺儿,这银针我收下了。” 庄韵情微微一笑:“我从不轻许承诺,既然许给你,就一定会做到。” 长风长期修道,心胸本就豁达,知道分手在即,并无离别的伤感。说道:“自古便道‘江湖险恶’,玉幺儿,你一个女孩儿家还要多加小心,长风祝你一路顺风!” 庄韵情横了他一眼,嘴角弯弯,眼波横溢:“书呆子,你走过几天江湖?这江湖又险在何处?恶在何处?如你这般只有一腔正气,不计得失,不顾性命的人才是真得好危险!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罢!” 轻轻一笑,转身飘然上路。 长风望着眼前渐渐消失的纤细背影,亦是摇头轻笑:“玉幺儿呀玉幺儿,你以为长风真是那种为正义不计得失,不顾性命之人么?道法自然,我敬重万物,包括自己。或许唯有你才是此中的例外,除了你此生怕是没有人能值得我拼上性命!” 离开那个令人压抑的小村庄,庄韵情心头的阴云总算散去不少。于她来说,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却是令她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同时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多数的女人终是弱者,一但噩运降临便只有被伤害被蹂躏的悲惨结局。如她和玉罗刹这样修习了武功,看似强大的女子仍不免受到感情的伤害,何况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或许玉罗刹说得对,她应该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们知道,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只能任人欺负,她也可以高高在上,看他们如同蝼蚁一般匍匐在她脚下! 由山腹中出来之后她虽然已经想开了许多,也决心要完成玉罗刹的遗愿,将玉女教重新振兴;然而淡然至纯的天性使然,偶尔仍觉前路迷茫,不觉放慢了行程。一路走走停停,迤逦行来,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这一日,已行至岳阳。岳阳古称巴陵,又名岳州,历史悠久,乃是湘北门户,素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岳阳西侧紧临的便是八百里洞庭湖,虽然城镇算不上很大,但因其交通与地理位置的优越,其繁华却不亚于湖南首府,更因位于西门城头的岳阳楼而闻名天下。 正值夕阳西下,渔舟唱晚,彩霞满天。庄韵情下了马,远眺洞庭,只见水天一色,想起上次来洞庭的情景不由心绪难平。耳边不知哪里传来阵阵歌声: “一江明月,回首少了谁?一杯浊酒,相逢醉了谁?一年春事,桃花红了谁?一眼回眸,尘缘遇了谁?一点灵犀,真情赠了谁?一句珍重,天涯送了谁?一番萧索,鱼书寄了谁?一帘幽梦,凭栏念了谁?一夕霜风,雪雨遣了谁?一声低唱,才情痴了谁?一种相思,闲愁予了谁......” 歌声飘飘缈缈,由湖风缓缓吹送而来。湖天一色,渔船悠然荡漾其间,也不知是哪只船上传来隐隐夹杂着渔家女儿不知愁为何物的嬉笑之声,天地之间一片静谧详和。 一缕愁绪悄然爬上心头,莫名的愁怅不知不觉充斥心间。尤其听那歌中唱到“一眼回眸,尘缘遇了谁?一点灵犀,真情赠了谁?”,心中忽然隐隐作痛――那个说要与她便在这湖边找个小村子住下来的人似乎越来越远了。 忽然想到,如果当初真如他所说两人哪里也不去,就在湖边找个小渔村住下,那今日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所以也就没有另一个结局。 庄韵情努力摇头,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抛开,翻身上马,直驰入城。岳阳是重镇,又濒临洞庭,是洞庭山庄的范围,她可不想在这里再遇到齐振――尽管她对这位大师兄并无芥蒂,相反还是心存感激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只是路过。 岳阳因地处南北通途,来往客商居多,因此城中客栈并不难寻。刚刚住下,只听外面楼梯声响,脚步杂踏,是有许多人同时走上楼来。庄韵情的房间正好斜对楼梯,当下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只见客栈的掌柜在前引路,后面一溜上来六七名客人。那掌柜在前引路,却是不敢走在正中,只是侧身引领,显然对后面的人十分恭敬。 “童少爷、凌少爷,想不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他们一直呆在房中并没有出去,――这边请。” 庄韵情待看清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不觉一怔――上楼来为首的竟是齐振的两名弟子:童剑驰和凌华! 童剑驰年龄大些,行动举止颇有乃师风度;凌华仍是略显稚气,可是比之当初亦是沉稳了好多,不知他们来这客栈中做什么?不过这里是洞庭山庄的地盘,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意外。只要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她完全不想去理会。 这客栈并不是很大,楼下大堂是供客人吃饭之用;顺着楼梯上来,都是一间间的客房。只见客栈掌柜将童剑驰和凌华一行人一直带到了最里面一间僻静的客房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童剑驰微微向凌华点了点头。凌华便上前一步,扬声道: “洞庭山庄童剑驰、凌华特来拜会,请西门公子出来一叙!” 庄韵情微微一愣:“西门公子?莫非是――” 只听门内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我哥哥不见客,几位还是请回罢!” 凌华看了一眼童剑驰,童剑驰微微一笑:“西门公子远来是客,我洞庭山庄忝为地主却未尽到地主之谊,传出去岂不让江湖同道耻笑?在下童剑驰,听闻西门宫少宫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里面沉默一阵,房门缓缓打开,现出西门远冷峻挺拔的身影。向面前几人一扫,面无表情道:“我跟小妹路过此处乃是因为有件私事需要处理,并无挑衅之意,童兄不必如临大敌。我此行与洞庭山庄无关,童兄可以放心了。若无其它事,各位请回罢!”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并未把几人放在心上。而童剑驰亦清楚,如今师傅和沙先生都不在庄中,西门宫虽是死敌,可是凭自己和凌华二人想要留下西门远却也并不现实。于是道:“少宫主来到岳阳,本该由在下做东,既然少宫主不肯赏面,童某亦不敢强求。不过这洞庭湖畔鱼龙混杂,少宫主行事还须谨慎为是!” 西门远怎会听不出他的警告之意,可是他此来本就没想多事,如今西门宫与中原各派已成对峙之局,暂时双方谁也不想打破这个局面,于是道:“多谢童兄提醒,西门远自有分寸!” 双手一合,房门重新关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三十二章 魔女再现 第三十二章魔女再现 西门远怎会听不出童剑驰的警告之意,可是他此来本就没想多事,如今西门宫与中原各派已成对峙之局,暂时双方谁也不想打破这个局面,于是道:“多谢童兄提醒,西门远自有分寸!” 双手一合,房门重新关起。 看他如此傲气,凌华颇有些不愤,可是有大师兄在此却也不敢多口。童剑驰苦笑道:“你不用做出这个表情,凭你我恐怕奈何不得人家。走罢,先回去,派人盯紧了就是。” 凌华虽仍有些愤愤,可也知道师兄说的是实情,又朝紧闭的房门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带人转身下楼。 看他们离开,庄韵情双眸虚起――这里不愧是洞庭山庄的地盘,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洞庭湖周围不知有大师兄多少眼线,自己一路行来也没掩饰行藏,说不定早就被人盯上。现在她可不想与这位师兄碰面,但愿他在襄阳还没回来。不过有一个人她却希望他能再次出现,那就是沙千秋。 毫无疑问,这个沙千秋就是玉女教当年一直倚为军师的传奇人物――“火灵雪狐”!连玉罗刹对他都是十分推崇,可见这人的确厉害无比。不说当年如何,只看玉女教覆灭后他一直隐身洞庭山庄而默默无闻,却又将洞庭山庄经营的井井有条,以齐振的精明居然也未对他产生一丝的怀疑,由此可知此人的心计和智慧绝非一般人可比,玉女教想要复出恐怕少不了他的筹划。只是在襄阳匆匆一别,他的态度一直晦暗难明,不知他是否还念着玉女教的旧情?愿不愿意再重新回到玉女教里来? 她正出神,楼下忽然传来一个豪爽的女子声音:“店家,快出来!我要住店!” 不过这女子声音虽然豪爽,可是尾音拖曳,竟有掩饰不住的一丝娇媚在里面,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她的粗鲁。 只听店家已经一叠连声的答应着迎下楼去:“――来啦,来啦!” 只听那女子道:“喊了半天没有人,莫非你这客栈不做生意了么?可是我瞧着也不象啊!要是再没人出来我可是要放火了啊――-”半嗔半笑,让人只听着声音便似乎便能瞧见她宜嗔宜怒的娇颜,和狡黠灵动的剪水瞳眸。一个活灵活现的少女形象不自觉便会出现在眼前。 庄韵情听这声音便忍不住“扑哧”一笑――她不用看也知道这说话的女子必然也和自己一般修习过媚功。修习过媚术的女子与普通女子平时看来并没什么太大差别,就如同在普通人眼中,虽然觉得她与众不同,一时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可是偏偏走到哪儿都能很快吸引众人的眼球。 这中间的细微差别她以前也肯定是不能发觉,但是现在不同了,她修习的惑心术乃是媚术中的道:“这位姐姐,你不要跟我哥哥开这样的玩笑,他不喜欢有女人跟他这样说话,更不喜欢有女人碰他――除了庄姐姐。” 江雪痕格格一笑:“倒是个痴情种子!放心,我不会抓你回去,若非知道你对情儿情根深重,我也不会找你来。” 忽然脸一沉,向四周仍然痴呆呆盯着自己的各式男子道:“还没瞧够么?要不要本姑娘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带在身上?我可是最喜欢男人眼睛穿成的链子了――” 她脸色一变,连大堂中的温度都似乎一下子低了下来。那些本来无事可做,却千方百计留着不走的客人多为过路的商贾,这些人不是老奸巨滑便是敏感多疑,先前有美女可看自然是想多看两眼,可是西门兄妹一出现便一下子觉察出气氛的变化,不用她说便已有人在悄悄撤退了,她一开口这些人哪里还敢坐住,不一刻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西门远表现出少有的耐心,看她仍然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衣裙,说道:“时辰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江雪痕脸上并无一丝醉意,然而她的眼波却比最浓烈的酒还要醇厚三分,极易让人沉醉其间,如果庄韵情此时看到定然极为惊讶。西门远不为所动,西门冰儿却不得不转过头去,眉头轻皱,低声对西门远道:“哥哥,你小心她的眼睛。” 西门远轻嗯一声,道:“照顾好你自己。” 江雪痕格格一笑,衣袂飘飘,当先转身出门。 看着她跟西门兄妹先后离开,庄韵情疑云大起。明知跟洞庭山庄势成水火,西门兄妹仍然孤身来到岳阳这已经很奇怪,而江雪痕又如何会跟他们搅在一起则更令人无法理解!对于江雪痕这个朋友,庄韵情和她两人间虽有隔膜,然而幼时的情义不比其他,纵然生疏许多却还是无法割舍的。 听西门远的口气,两人应该是约好的,虽然知道江雪痕鬼灵精怪,不会轻易吃亏,可是这位少宫主她却更加不敢小觑,若不跟去看看她终不放心。 夜晚的岳阳城早已陷入了沉睡,街上一片寂静。远远跟着前面的人影,穿街过巷。来到西城岳阳楼下,三人毫不犹豫一跃而上。 这岳阳楼位于西门城楼上,面向西方,正对洞庭,遥见君山,若是日间可见“水天一色,风月无边”。此时夜静更深,夜色中只见巍巍城楼如一只蜇伏的巨兽,一动不动,迎面而来的气势与威压却令人不自禁地肃然起敬。 庄韵情悄然绕到另一边,轻飘飘一跃而上,悄无声息地躲在围廊的横梁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三十三章 追根究底 第三十三章追根究底 看前面三人上了岳阳楼,庄韵情也悄然绕到另一边,轻飘飘一跃而上,悄无声息地躲在围廊的横梁之上。 岳阳楼名闻天下,若在日间定然热闹非常,可是这时却是夜阑人静,微微的湖风吹来,别有一种惬意在里面。庄韵情不知江雪痕和西门远为什么到这儿来,是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忽觉身边有微风掠过,心中一惊,反手便是一把银针洒出。一阵轻微嗤嗤声响过,眼前一花,有人轻飘飘落在前面横梁之上,熹微的月光正照到那人半个身子,月光下可以清楚看到他手中擎着一把酒壶。一个长鲸吸水,那人扬起手中的酒壶向她所在的方向举了举,隐在暗处的脸似是向她微微一笑―― 若不对那个身影熟悉之极,庄韵情定会毫不客气地再下杀手。可是看到他,她却只能在心中呻~吟一声,只盼自己这次没来才好。 前面的身影却只微微一顿,便再次轻飘飘向前,不一会便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上官通恭候多时,几位是不是来晚了?” 庄韵情给他发现行踪真是气闷无比,她秘密离开襄阳本就是有意避开他,唉――,看来心思又是白费了。原以为只是江雪痕与西门远有约,哪知道还有他?若是早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趟这一趟混水的,现在看来只怕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只听江雪痕柔媚的声音咯咯一声轻笑,说道:“上官公子果然是艺高胆大,一招即到,小女子真是不佩服都不成!好啦,既然你们都来啦,也就没有本姑娘什么事了,你们自己聊聊吧!” 上官通看了一眼傲然屹立的西门远,眼底微不可察地掠过一道暗芒,微微点头:“少宫主别来无恙!” 西门远微微虚起眼睛,表面看似平淡无波,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眼前之人便是情儿落崖前身边唯一的人证!他数月来遍寻不到,今日相见他该如何为情儿讨回一个公道? 西门冰儿是最了解他此时心情的人,见状轻轻拉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道:“哥哥,还是先问清楚最好。”抬头向上官通道: “上官公子,我哥哥此次约你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庄姐姐当日是为何落崖?为何到现在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上官公子对此有何解释?” 江雪痕在一旁拍手笑道:“对呀,我也想知道呢!上官通,当时情儿身边可只有你一个,这件事除了你可没有人能说得清哩!” 上官通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江姑娘不愧是情儿的朋友,如此执着,以前倒是我小瞧姑娘了!” 江雪痕吃吃笑道:“彼此彼此!以前我虽然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对情儿还算真心,至少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没想到却还是小瞧了你的毒辣心肠!你跟这位西门少宫主还真是一时的瑜亮,各擅胜场,叫本姑娘大开眼界啊!” 上官通点头:“如此说来,在下与少宫主的这次会面是多亏了姑娘在中间周旋了?真是有劳费心――”转向西门远微微一笑: “――这位江姑娘想必已经告诉你,情儿落崖前只有我在身边,想知道情儿为何落崖也只能问我,我说得不错罢?” 西门远冷啍一声:“既然猜到那就痛快点罢!情儿当日为何会失足?不要告诉我是意外!你我都清楚,以情儿的轻功即便是一时失足也不会直落崖底,为何到现在她仍然踪影不见?如果你能解释清楚,我可以不予计较,否则――” 他脸一沉,磅礴的杀气忽然汹涌而出,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出来,也能猜到是何含意。 面对汹涌而至的威压,上官通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眼中神色更是似笑非笑,满是嘲弄:“她说得不假,情儿出事时是我在场,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算是情儿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来问我?” 西门远脸色一变,西门冰儿及时拉住他:“哥哥!――我来说。”转过身来,一双大眼睛中一派纯净,就那样盯着上官通道: “上官公子,也许你还不知道,庄姐姐和我哥哥已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在我哥哥心里庄姐姐早就是我嫂嫂了――” 她此话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雷到的当然是江雪痕。西门远对庄韵情有情,而且是情根深种,她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将消息泄漏于他。可是千算万算,她万没想到西门远居然已经得手,情儿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上官通,她清楚地很,可以想象当情儿得知失~身于他的时候是何等的伤心欲绝! “你这禽~兽!敢侵犯情儿,我杀了你!” 尖吼一声,合身扑上,恨不得一刀便宰了这冰山一般的男人。 西门远轻啍一声,随手挡开了她凌厉的一抓,冷冷道:“既成事实,早已无法改变,何必再纠缠?现在我只问情儿是因何堕崖,你若为情儿委屈,想要为她出气,不妨改日来找我!” 江雪痕一抓不中,知道他功夫远高自己,硬拼绝不是他对手,口中呼呼喘气,恨恨盯着他,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忽然指着上官通冷笑道: “我终于明白了,以你对情儿的感情为何会如此狠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上官通沉下了脸:“你不要想当然的以为,别说不是情儿的错,便是她真想离开我,只要她开心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江雪痕怎会相信?瞪着他只是冷笑不语――情儿当初为何会失足落崖一直是个迷团,只有当时的上官通清楚,可是他自从那日也跃下崖去之后便也销声匿迹。当然,她相信他不会真的徇情而死,后来虽然几次听到他现身江湖的消息,却都是惊鸿一现,神龙见首不见尾,让她完全没办法捕捉。而且她自知以自己的功夫想要杀他为情儿报仇,并不容易,何况中间还隔着一个石轩,自己若动手他势必拦在前面,如此一来两人必生隔阂。 她是魔女,可不会傻呼呼地认为只有自己动手才行,这才想到了西门远。以他对情儿的爱惜,若是知道情儿的坠崖是因上官通而起,还怕他不肯出手?这两人相斗那才是真正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呢!因此才故意将那日的情形“无意”中泄漏给西门远知道,以西门宫的情报之精和她的手段,果然不久便得到了那浪子的将到岳阳的消息。 不过江雪痕却没想到,两人见面却爆出了更令她愤怒的消息。如此一来,情儿当初落崖便不难解释――她先被西门远侵犯,伤痛欲绝之下找上官通哭诉,却被他恼羞成怒之下推下悬崖,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原本她故意挑唆了西门远来对付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这样一来却将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冲得干干净净,最好这两人是两败俱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情儿不在,你自然可以这样说――” 听他的口气,情儿被西门远侵犯之事他是早就知道了!以他的傲气,那么他会对情儿下毒手也就不奇怪了,不由瞪着他冷笑不已。 西门冰儿说话被打断,亦是秀眉皱起,听三人说话口气只怕转眼就会打起来,急忙插话道:“你们不要吵啦!我嫂嫂失踪不见,我哥哥只是要问清楚,可不是来不打架的!上官公子,江姑娘,大家先不要生气,心平气和的说话不行么?” 江雪痕冷笑道:“‘嫂嫂’?小姑娘叫得早了些罢?你哥哥要给你娶嫂嫂,也得人家愿意才成!似他那般卑鄙手段,禽~兽行为,情儿岂会嫁他?你还是叫他死了那份心罢!” 西门远何时被人称过“禽~兽”?可是面对面江雪痕的责难却是难以反驳,啍了一声咬牙不语。西门冰儿却忍不住为哥哥分辩: “江姑娘,你这话伤人太甚!我哥哥自幼便不喜欢女人来碰他,这在我西门宫是尽人皆知之事!对庄姐姐他虽有不到之处,可是你不能怀疑他对庄姐姐的一片真情!这么多年,庄姐姐是唯一能走进他心里的女孩儿,他对庄姐姐的感情不会有一丝做假。伤害了庄姐姐他已经很后悔很后悔,这次为了找庄姐姐,他甘冒大险在武当山逗留了一月之久,连我父王的兴复大计都不顾了――”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看着西门远露出惊慌之色。 西门远只是皱了皱眉头:“冰儿,不必说了。” 西门冰儿似是也发觉说溜了嘴,乖乖地闭嘴不再说话。 目光再次落在上官通身上,西门远气势微敛:“上官公子,我不想与你为难,我希望情儿落崖与你无关。不过作为当时唯一的在场证人,我仍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待!情儿不会无缘无故地出事,只要你能说服我,我不会强要追究;若是你不能解释清楚的话那就休怪我不择手段,要为情儿报仇了......” 上官通傲然一笑:“少宫主不必威胁我,作为曾经深深伤害情儿的人,漫说你没有资格过问,便是有我也不会告诉你――西门远,对情儿我劝你还是放手罢,情儿不会嫁给你!她不会嫁给一个伤害她的卑鄙小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三十五章 自相茅盾 第三十五章自相茅盾 黄金面具后那双眸子却如星子般熠熠闪亮,上官通苦笑一声:“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我都会受伤?――玉幺儿,你是我命中的魔星么?” 她亮如星子的眸子忽然象是起了一阵旋涡,深深吸住了他的目光。只瞧了一眼,上官通便感到一阵困倦,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隙照在他的脸上,上官通终于醒了过来。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先在身上检查了一遍――小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没有血再渗出来;肩头的伤不用包扎,可是显然已经用过药,那火辣辣的痛已大为减轻。 昨夜之事在他记忆中并未模糊,看来是她救了他了,只不知她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挣扎起身,谁知刚起了一半便听一个声音急切传来: “别起来!别起来!那位姑娘说了你的伤很重,就是醒了也不能起来!” 随着声音,一个年老的婆婆已急急掀帘子走了进来,一把按住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上官通见那婆婆身上的衣衫虽不污秽,鼻中却嗅到了淡淡的鱼腥味,便知道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渔家婆婆。不过他对这味道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带着几分亲切,便笑道: “没事,我起来坐一坐。” 那婆婆确实只是洞庭湖边一个小渔村的普通渔户,一家三口打渔为生,虽然清苦却也能安稳度日。上官通的穿着虽不华贵,但那眉目间的傲然气势却是与生俱来,他坚持起来那婆婆也不敢十分阻拦,忙拿了枕头给他靠在身后。口中却忍不住道: “那位姑娘再三嘱咐,不要让公子起来,对公子的伤不好。公子想是饿了,外面我刚才炖好了鱼肉粥,要不先给公子盛一碗来尝尝?” 上官通微微一笑:“不用了婆婆,那位送我来的姑娘已经走了么?” 那婆婆笑道:“你说那位戴面具的姑娘啊?她给你抓药去了。那位姑娘说你的伤不轻,她身边没有药材,只能去镇上抓,已经去了半个时辰,公子安心等一会儿,想必快回来了,――对了,公子怎么会受伤的?这们这洞庭湖边可是好久都没有水匪了,多亏了洞庭山庄的齐庄主......” 上官通微笑不语,双目虚起,眼前出现的便是那对隐在面具之后、星子一样的眸子――看来他猜得不错,她的确修习过精神功法,昨夜她是给自己催眠了呢! 看他微笑出神,似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那婆婆轻轻摇头,弯腰挑帘出去。她刚出去,便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婆婆,他醒了么?――这是我抓来的药,麻烦婆婆一会儿帮我煎好送来。” 这声音婉转娇柔,是不带一丝矫饰的少女声音,说不出的悦耳动听。上官通虽在出神,这声音飘入耳中却是让他浑身剧震,情不自禁地叫道: “情儿――” 猛然站起身便待冲出门去。一阵剧痛传来,让他迈出的脚步不由一窒,扶住了炕沿,本能地弯下腰去。只听那婆婆答了句什么,有轻微的脚步声响,门帘再次挑开,已有人走进门来。 看到他伏在炕边的狼狈形状,庄韵情倒是一怔,秀眉微蹙,讶道:“你做什么?伤成那样还不好好躺着!不要命了么?” 尽管声音同样娇柔,却已带上了淡淡的冷漠与疏离。 看着他艰难地重新坐好,长嘘出口气,她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再不好好把伤养好,再次复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上官通的神思仍有些恍惚,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地道:“刚才是你在外面说话么?” 庄韵情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将手中的几包药随手丢在一旁的破木桌上。回身盯着他缠满绷带的小腹,说道:“你是怎么回事?虽说我上次伤了你,可算来伤口早该愈合,怎么到现在你还在流血?你不知道伤口反复迸裂也会死人的么?” 上官通的怔忡并没有持续多久,转眼已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一如既往。他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开口: “我一向闲不住,你不是不知。再说这伤是你玉幺儿所留,我想留在身上久一些,也能记得你玉幺儿久一些,这不好么?” 庄韵情冷冷道:“你能不能闲得住我不知道,至于要不要记得我?还是先留住自己的命再来卖弄你的油嘴滑舌吧!” 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出去,只听她在外面说道:“婆婆,麻烦你将药熬好给他送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上才能回来。” 从窗隙中看去,见她纤细的背影在柴扉旁一闪,竟是不再停留,径自去了。 上官通不由摇头苦笑:“玉幺儿,你既然这般烦我,为何还要出手相救?你这不是很茅盾么?” 微微闭起眼睛,又一阵自嘲:“其实何止是你?我还不是一样!明知你不是情儿,明知你不喜欢看到我,甚至有些恨我――尽管这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我还是忍不住要来看看你,总觉得你就是我找到情儿的关键。玉幺儿,你会让我失望么?” 一个白天便在他时而清楚,时而迷惑中慢慢过去。说实话,他确实难得有这样悠闲自在地休息一日,更为难得的是他的心中竟是少有的平静。似乎从情儿落崖失踪以来,他从没有安稳地睡过一个囫囵觉,每次不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便是一夜几次从噩梦中惊醒,还要应付那些恼人的突发状况,真是不胜其烦。 不知不觉沉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惊觉天边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缕晚霞,窗外已经很暗了。那婆婆的儿子儿媳出去湖打鱼,也早已收工回来,吃过饭后小两口也挤到那婆婆房中安歇,这时早已睡下。玉幺儿还没有回来,他忽然没来由地担心起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上官通倏然睁开眼睛,只听西厢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隐隐约约听那婆婆道:“你跟媳妇不要动,想是那位姑娘回来了,我瞧瞧去。” 上官通却知来的绝不是玉幺儿,听声音应该是四个人,而且是四个男人。他白天看过,这小渔村极是偏僻,虽然这里靠近村口,可也不是外人常来之处。对方几人中两人脚步沉重,还有两人却是落步极轻,应该都是有不弱的功夫在身。深夜之中出现在这偏僻的小渔村内不由人不产生怀疑,所以在那敲门声响起之时他便警觉起来。 没有等他去猜来得是谁,门已经被砰地推开。那婆婆“哎呀”了一声想要阻拦,其中一人只轻轻一推,那婆婆已跌倒在地。几个人瞧也不瞧,丢下一块银子,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道: “老子们今天要在这儿睡一晚,赶紧去烧水来喝!慢了一点儿老子可要杀人!” 说着,四人已经直接掀帘子进屋,可是刚迈进一条腿,前面一人便是一愣。后面三人不防他突然停住,一头便撞在他的背上,都吓了一跳,一人便怒道:“干什么?”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魏老大,真是好威风啊。” 三人一听这声音,赶忙禁声站直,从魏老大的肩头望过去。只见里屋的床上斜倚着一个年轻人,正懒懒地靠在那里,眼中似笑非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冰寒无比。本来还想骂几声的,可是看到他,立刻象是见猫的老鼠般,连肩头都恨不得缩到魏老大的背后去。 后面的三个人还可以躲一躲,前面的魏老大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怔之后,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放低了姿态,陪笑道:“上官公子,我兄弟不知您在这里,真是冒撞了。不知可有什么可以为公子效劳的,公子尽管吩咐。” 他心里在暗呼倒霉,却不知上官通也在暗暗叫苦:他现在连行动也成问题,这几个蠢货现在闯来不是添乱么?若给他们知道自己受了伤,不但无法威慑反而会有性命之忧。心中叫苦,脸上却是半点声色不动,冷冷道: “魏无牙,你们胆子不小,居然敢跑到洞庭湖边来!莫非忘了这是谁的地界?你们地狱门可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天高任你飞?还是看够了这花花世界,想成为真正的地狱阎罗?” 魏无牙吓得脸色一变:“公子息怒!我兄弟绝不敢有什么非份想法,是路过,真得只是路过......” 忽然一把抓住身后一人的领子拎到前面:“老三,你说我有没说谎?” 那被称作“老三”的大汉吓得一激凌,急忙摇头:“大哥说得是真得,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准备歇歇脚喝口水立刻就走。真得!我们不敢欺瞒上官公子。” 上官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本公子没功夫听你们磨叽。现在我要睡觉了,赶紧给我滚远点儿,别让我再瞧见!滚!” 魏无牙如逢大赦,和那“老三”来不及行礼,转身便向外冲出,心中只求离那小魔头愈远愈好,却不想跑得急了,后面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四人立时撞成一团。魏无牙气得大骂,好不容易站好,刚要急急退出门去,胳膊却忽然被人抓住。那一直躲在他身后,眼窝深陷的汉子嘿嘿笑道: “大哥,我闻到血腥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三十九章 真真假假 第三十九章真真假假 匆匆洗了把脸,转回山洞的路上便开始留意那些生在树后、石缝中的草丛。当他回到她身边时手中已经拿了几株看似普通的青草。直接递到她手中:“带在身上可以驱蛇,一会儿拧出汁液涂在手脚上毒蛇也不会咬你。” 庄韵情接过来放在鼻边一嗅,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急忙拿开,皱眉道:“好臭!” 上官通笑道:“就要臭才好,总比给蛇咬一口要好。”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便朝她说的能见阳光的地方走去。其实只是地势更高处的一块巨石,上面也并不平整,上官通是拉着她的手才爬上来。 这里阳光是有了,可要找个能让他躺下来的稍微平整些的地方就些难了,还是她折了不少枝叶下来勉强给他做了个可以放松斜躺下来的靠背出来。看着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大躺椅,她不禁有些尴尬: “我,我不会做手工,你就凑合着坐一坐吧,总比呆在阴暗的山洞里要好,一会儿太阳过去了我们再回去,――把你的衣服解开,你的伤口该换药了。” 自从她把他从岳阳楼上带回来,一直都是她给他在换药,可是每当她冰凉的手指触到他的肌肤,他仍是不自禁的颤栗――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触电般的酥麻感觉。从微闭的眼帘后偷偷观察她的脸,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也许在她潋滟眸光之后亦有微不可察的情绪变化,只是她亦已经很好掩饰了罢? 看完他伤口的愈合情况还不算太糟,庄韵情这才松了口气:“如果你能安静的躺三天,这伤口就不会有问题了,所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动,省得再功亏一篑――” 上官通笑道:“有美女相伴,别说是三天,就是三十天我也躺得住。” 庄韵情啍了一声:“你乐意躺也随你,可惜我没那么大的功夫,只怕地狱门的杀手也没那么大的耐性,――吸气!” 双手将裹伤的布条从他身后绕过,在他身侧绑好。她的长发拂过他赤~裸的胸膛,扫在皮肤上让他一阵发痒。 没人知道,每当这时他是如何的煎熬?明明是熟悉的气息和令他魂牵梦萦的感觉,他却不能碰,不能抱,甚至不能让她感觉出一丝的异样。如果有一天他发现果真如他所想――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那个人,他想他一定会狠狠的报复回来,他会要她用她的一生来偿还! 安排他坐好,这才把昨晚烤好的兔子撕了半只给他。冷了的烤肉又硬又筋道,并不好吃,所以她只吃了两小块便不再吃,上官通却足足吃完了半只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不一会儿他便眯着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看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周围除了啾啾的鸟鸣便再无一丝声音,总算不用再担心杀手会随时找上门来,庄韵情这才舒了口气,几日来紧张的心情也真正放松下来。在一边坐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方盒,小心地打开,将针囊中一捧特殊的银针一根根装上去。 这个方盒其实是玄武道长教她暗器之时送她的防身之宝。当日他说,一个人暗器打得再好,力量总有不及之时,这个方盒后方有一个特殊的机括,前面是一个个的小孔,只要轻轻一按开关便会有数百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打出,银针的体积虽然比她平时用的还要细小的多,可是力道绝对是人打出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实是防身的利器。 它的好处在于,笼罩的范围大,且无须瞄准,趁人不备时发出极少有人能够躲过,威力极大。缺点却在于只能击发一次,再次击发需要重新装填,装填一次亦需要极大的耐心。机括中的银针都是经过特殊的炼制,刺入人体一时虽不致死,却会让人剧痛无比,除非有着绝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君子,也不是柳下惠。可是那姓柳的有什么好?而且就算他能死而复生站在我的面前,你以为他能逃出我玉幺儿的手掌心儿?” 伸指点在他的额头,“噗嗤”一笑,风情无限。 上官通瞪着他,似乎有些无语。 庄韵情看他似乎被吓住了,心中得意不由笑得更加欢畅。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伏在他的胸前几乎直不起腰来。 上官通下意识地扶住她的纤腰。他的脑子仍然极是清醒,当然明白她在做什么,更清楚的知道她只是在戏弄自己。他应该把她推开,他也可以做到。可是搂着她柔软的腰肢,熟悉的感觉却令他一阵痴迷。 他尽管外表温和懒散,内心其实是冷漠无情,实质上与西门远的冷酷并无本质不同,只是他更善于伪装自己。除了情儿,没有人真正走入过他的内心,这也是情儿出事后他一直自责、痛苦的根源――那个他唯一内心不排斥,也是他唯一付出真情的少女,他真得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她回来! 此刻,这个怀中的女子与情儿有着相同的气息,是他做梦都想拥在怀中的熟悉感觉,他怎么舍得推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章 弄假成真 第四十章弄假成真 此刻,这个怀中的女子与情儿有着相同的气息,是他做梦都想拥在怀中的熟悉感觉,他怎么舍得推开? 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如果可以,他希望把她揉碎,直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再不分开! 感觉到他手臂的力度,庄韵情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慌乱。一时忘形下竟忘了他浪子的本性其实是天不怕地不怕,行事更是常常是出人意表。本能地伸手撑住他的胸膛,拒绝再与他更为紧密的贴合。 她的抗拒自然无法逃过上官通的感知,他忽然有些恼怒。男人征服的本能使他想也没想,两臂探出,已将她整个圈在自己怀中。 庄韵情没有防备他忽然用力,整个人一下子扑在他的胸膛上。由于措不及防,双唇不自觉地蹭过他的脸颊。上官通转过头来看着她,四目相对不及两寸。她吓得呆了,连他何时吻上来都不知道...... 近在咫尺,上官通意外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慌乱和惊恐,原本并没有想要进一步动作却鬼使神差般凑过去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甘甜的感觉让他瞬间沉迷。残存的理智提醒他应该到此为止,然而经过数月的压抑在尝到熟悉的滋味后让他怎么舍得放弃? 浅浅的尝试过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抗拒,一时间紧锁心底的渴望再也无法抑制,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长驱直入―― 突发的状况使庄韵情的大脑有刹那的空白,直到深深的窒息感觉让她猛然惊醒。感觉到紧紧胶着的双唇,纠缠的唇齿,她心中骤然剧痛。眸底寒光闪过,反手缠上了他的脖子……, 这是她第一次将玉罗刹传授的羞人技巧运用在一个男人身上,而且是这个让她爱恨难分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这样做对他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可是由他闭起的眼睛和深深的喘息她便知道他是何其的沉醉! 他的手臂仍然用力箍紧了她,那强大霸道的力度像要将她的身子碾碎!他太用力了,以至于她感到骨头都快给他勒断了,忍不住轻哼一声。在他放松的瞬间,身子忽如游鱼般自他怀中滑了出来,轻轻一推已不动声色的脱离了他唇~舌的纠缠―― 上官通睁开眼来,目光平静,让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庄韵情脸上忽然绽开灿烂的笑容,柔情似水的目光也刹那间潋滟如波,晃得他眼睛一花,不由自主侧了侧目光。清脆的笑声中她忽然跃起,飘飘如凌波仙子般远远落在巨石之下,潇洒的挥手道: “你自己晒太阳罢,我要去走走!” 清脆的笑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他一人向那远去的背影呆呆发怔――这会是他的情儿么?如此大胆的热情举动,那样单纯羞涩的情儿怎么会做得出来?可那熟悉的柔软感觉,甚至她舌尖甘甜的津~液都一如当初,难道他所有的感觉真错了? “情儿,我感觉你就在我身边不远,不会有错。可是除了这个玉幺儿,还会是谁?你究竟在哪儿?也许我真该拿开她的面具,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可是我害怕――我感觉得到她对我莫名的恨意。虽然她救我,照顾我,刚才甚至没有拒绝我的拥抱和亲~吻,可我知道她仍然是恨我的。情儿,她如此恨我,是因为你吗?是你吗?如果我强行揭开她的面具,你会不会离我更远?情儿,我很害怕,我不敢再冒险,不敢冒着你再次远离我的危险,――我该怎么办?” 他静静地躺着,表面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是在如何的绞痛不已! “玉幺儿――玉妖儿,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你最好祈求让情儿保佑你,否则――” 一道寒芒在他平静无波的眼底划过,凌厉无比。 庄韵情飞速遁走,飘飘若仙、翩如惊鸿。看似随意潇洒,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在逃跑!那样一番激情之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注视而保持从容和镇定! 直到离开那块巨石很远,她才敢停下来。一双玉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紧得指甲都要把掌心抠出血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密林和山谷大声叫道: “上官通!上官通!我永远都不原谅你!永远都不原谅你!” 忽然全身脱力,跌坐在满是青苔的乱石之上。 “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她无力地呢喃几声,一阵虚弱的感觉忽从心头升起――不会原谅他,是她早就决定的事,可是为何面对他的拥抱和亲~吻自己的内心却并无太多的抗拒?难道她还在爱着他吗?还在渴望他坚强有力的臂膀来为她遮风挡雨么?这怎么可以?在看清男人的本质后,她怎么能再去相信他? 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心中渐渐平静。揉揉发酸的眼睛,刚要站起来,忽然觉得脚面之上一阵凉嗖嗖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低头一看,不由毛骨悚然――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花斑蛇正蜿蜒着从她脚上爬过。她吓得呆了,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蛇悠哉游哉的慢慢游入草丛,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跃而起,赶紧离开这一片乱石。 早上因为担心那两个杀手追来,只顾察看有没有人迹,便忽略了些东西,这次她留了心,只见草丛、石缝甚至树上,居然都有蛇爬行的痕迹。想起上官通说这个山谷阴暗潮湿,自然少不了蛇虫之类的爬虫,可是这里的蛇也太多了,看得她头皮阵阵发麻。 发现这个情形之后,尽管她不想回去面对上官通,可还是不得不回到他身边去。一来是他伤势未好,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只怕无法应对,二来让她一人置身在这蛇虫遍地的地方她还是心里发毛。 匆匆赶回山洞,看到洞内空空,这才想起他还一人在那巨石之上晒太阳,如今虽然日已过午,洞里也看到了阳光,可他一人要想从那巨石上下来恐怕还是不容易。顾不得想及其它,只能先去把他接回来。 看到她匆匆而来,上官通懒懒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玉幺儿,把我扔在这儿你还真是放心。” 庄韵情已是笑意盈盈,看不出丝毫窘异之态:“我知道你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想要伤你哪有那么容易?”说着已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好了,我们可以回山洞去了。” 上官通见她虽然在笑,嘴唇却是一丝血色也无,拉他的手似乎也在微微发抖。心中一动,笑道:“怎么了玉幺儿,你不会是一见我便激动地发抖罢?”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是、是有好多蛇,这山谷中到处是蛇......” 上官通点了点头:“是有好多蛇,我们要小心些了。所以我要再采些蛇药回去,以防万一。” 下了巨岩,上官通折了段长长的树枝递到她手中:“蛇一般不会主动伤人,你若害怕就在经过的地方先拿树枝打一打,把它们惊走就是了。” 庄韵情将信将疑,但还是把树枝接了过来。 对于之前在巨岩上发生的那件事两人同时选择闭口不提,这样也好,免得双方尴尬。 跟在他的身后,看他将一株株蛇草收入囊中,她心中总算安定了些。上官通看她如此紧张,不禁笑道:“玉幺儿,说起来你可是堂堂一教之主,还怕几条小蛇?说出去可是大大堕了你教主的威名啊!” 庄韵情瞪了他一眼,说道:“谁规定教主就不能怕蛇了?再说,我不是怕,我只是不喜欢它们而已......” 看她仍然嘴硬,上官通也不觉好笑,说道:“是么?那昨天晚上不知是谁给吓得跳起老高,最后还是拉着我的手才敢睡觉?” 庄韵情走在草丛中都是紧张得要命,听他提起此事不由恨恨道:“你一个大男人非要把一点点小事也记得如此清楚么?” 上官通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别的事倒无所谓,唯有让你玉幺儿害怕的事,我一定要记清楚才行,不然下次来不及保护你,你还是会吓得跳起来,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庄韵情咬牙切齿道:“你还是担心怎么保护好你自己罢,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上官通笑道:“那怎么成?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玉幺儿,虽然你是教主,可还是个女人――不不,我说错了,应该是小姑娘才对。接受男人保护是理所当然,你不用不好意思――” 忽然住口,回身挽住她的手臂,低低道:“别动!” 庄韵情本就已经是心惊肉跳,看他严肃的脸色不由吓得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顺着他的目光向上一望,只见距离两人头顶不足五尺处,一条黑黄相间的大蛇足有成人手臂粗细,正从茂密的枝叶间缓缓爬过,细密的鳞甲都隐隐可见,若不是树顶细碎的阳光照在它光滑的鳞片之上闪出细微的反光,便是走到面前也不一定能发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二章 蛇儿也疯狂 第四十二章蛇儿也疯狂 “我不需要可爱!”她毫不领情,不客气地顶回去。 上官通伸了个懒腰,靠在背后的石壁之上,悠悠道:“那随你,不过那会很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想歇一会儿,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 “恐怕不必了,一个肩膀而已,我随便找一个就可以。” 上官通笑:“那个人一定非常荣幸!” 庄韵情恨恨道:“那当然!至少他不会带我到这可恶的蛇谷来!” 上官通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连累你来到这蛇谷!玉幺儿你放心,既然是我带你来,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把你带出去!你不用一次次的提醒我。” 庄韵情啍了一声:“你记得就好,不然我死也会先拉上你。” 上官通摇头:“玉幺儿你真是――,我就那么不可信么?” 庄韵情不答,算是默认。不过两人斗了一会儿嘴,倒是把心中的害怕驱散不少。倦意袭来便倚着石壁朦胧睡去。 睡到中夜,两人几乎同时惊醒。上官通低叫:“玉幺儿!” 她已经狸猫般轻巧的掩到洞口,口中不悦道:“叫什么?” 屏气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觉原本寂静的山谷中似乎忽然喧闹起来――当然这种喧闹并不同于人声鼎沸的喧闹,只是山谷原本的声音中多了一些特别的动静,似乎是蛇虫受惊纷纷走避的忙乱的沙沙声。若非两人一直警觉着,而且耳力也远超常人,是极难发现的。 上官通不知何时已伏到了她身边,低声道:“是有什么东西闯入了山谷,不然蛇虫不会受惊乱走。” “这还用你说!”庄韵情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暗暗发愁。因为如果只是地狱门的杀手找上门来,她还可以想办法周旋,大不了就走。可是在这遍地蛇虫的山谷中,蛇虫固然会对敌人有所威慑,对自己也同样不利,她宁可给地狱门的杀手追杀,也不想被蛇虫围攻。 没有弄清情况前两人只能静以待变。可是上官通终不放心,低声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一看。” 弯腰便要出去。可是手臂一紧,已被她一把抓住:“你出去有什么用?若真是地狱门的人追上来你现在也打不过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运气好的话也许不会给他们找到。” 上官通想了想,的确如此,一动不如一静。蓦地―― “靠!老大,怎么这么多蛇!” 突如其来的声音虽然不大,便在这万籁俱寂的山谷中却是十分突兀。 只听另一个声音压着嗓音怒道:“老四你鬼叫什么?给他们听到我们又要扑空!” 老四魏无腰自知理亏,可是地上的嗞嗞声亦让他头皮发麻,强颜道:“他们也不一定在这里――”咔嚓一声捏断了一条蛇的七寸,“――怎么象是进了蛇窝一样?老大,他们不会躲在这里,我们还是撤吧!” 魏无牙怒道:“住口!附近我们已经找遍,只有这片山谷了。那小魔头受了伤,不会好这么快,那小妖女孤掌难鸣,不趁现在斩草除根难道还要等他好了再杀上门去吗?少废话,叫老六和老十守住了谷口,一定得把他们找出来!” 两个人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但毕竟这深夜山谷中太过寂静,除了蛇虫爬动的声音几乎连风声也没有,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入山洞,尽管不是很清晰,可仍然让里面的两个人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上官通拧眉思索了一阵,忽然道:“玉幺儿,你到山洞里面去。”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还是依言后退。刚离开洞口,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哨音,虽然不大,却十分古怪,仔细一听却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不知他搞什么鬼,但想来应该不至于对她不利,便静听不动。 附近的蛇虫忽然躁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它们烦躁不安。 庄韵情也发觉了异样,直觉地感到跟他口中的哨音有关。忍不住又悄悄潜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在吹什么?” 上官通不答,却反身拉着她的手向洞内退了几步。低低的哨音的确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而且她发现,他平日漫不经心的眼睛这时也是异常明亮。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刚要再问,忽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脚边“嗖”地窜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一阵疾风迎面吹到。她本能地一侧头,有东西啪地落在她的手上―― 蛇类特有的冰凉感觉由手背上倏然传来,她吓得惊叫一声,一头撞进旁边上官通的怀里。上官通及时伸手捂住了她刚发出一半的惊呼,黑暗中二指伸出一把便钳住了那蛇的七寸甩手丢到洞外。 她惊魂未定地抱着他,仍是瑟瑟发着抖,幸好还没忘了放低声音:“蛇!蛇又窜到我的身上来!”话没说完脚边又是嗖地一凉,她吓得一下子跳起来,都要哭出来了:“你这个大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这些蛇都象疯了一样!――还不把你的鬼哨子停下来!” 上官通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口中低低的哨音却一直不停。身边和脚下嗖嗖的窜动声一直不停,她顾得了这里又顾不了那里,更不敢放脱他的手,心中又惊又怕又怒,忍无可忍下双手忽然抓住他手臂,纤指用力,咬牙道: “上官通,你再不停下你的鬼哨子可别怪我不客气啦!――求你别吹了,你把它们弄出去好不好?你明知道我怕......” 身子蓦然一轻,已经离开了地面。她低低惊呼一声,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上官通抄起她的身子,幸好她身量极轻,他虽然受了伤也尽可支持得住。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也是咬牙切齿:“别再叫了玉幺儿!叫得他们听见了我们两个就都完了!” 她仍然惊魂未定,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听他语气不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搂住他脖子的纤手手指顺势在他背上狠狠一掐,恶狠狠道:“你还敢对我发火?不是你吹的鬼哨子这些蛇儿怎么会发疯?现在事实俱在,你还想耍赖不成?” 上官通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玉幺儿!再胡闹信不信我把你扔到蛇堆里去!” 她吓得一哆嗦,两臂一紧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你敢!你敢松手我就杀了你!” 上官通无暇跟她斗口,虽然说着话,口中的虫笛也一直没有停下。她便心惊肉跳地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悉索之声,因为缩在他的怀里,即便是偶而再有蛇虫从身边窜过倒也不象方才那样害怕了。 “――怎么回事,这些蛇儿都疯了!老大,这不对劲啊!” 一阵阵惊呼从外面传来,可想而知外面的蛇虫都跟这里一样躁动不安,偷进谷中的人显然已经大吃苦头。 忽然远处火光一闪,魏老大终于忍不住燃起了火把。然而火把燃起,恐惧不安不但没有减轻,看着周围密密麻麻、躁动不安的蛇虫,几个杀人不眨眼的地狱阎罗更是毛骨悚然!饶是这几人杀人如麻,满身血腥,面对如此糁人的蛇虫大军也只感到头皮发麻,无处下手! 这次入谷的十殿阎罗杀手除了上次的魏老大和魏老四,还有接到召唤刚刚赶到的老六魏无视,老十魏无行。四人被突然躁动的蛇虫分别困在一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聚在一处。四人虽然都是刀头舔血的主儿,面对狂躁的蛇儿还是手足无措,冷汗透衣。老四魏无嗅向来多智,这时也是无计可施,叫道: “老大,咱们八成是误闯了蛇窝,不知怎么的竟然惹得这些蛇虫如此暴躁,快撤吧!不然就出不去了!” 作为地狱门的金牌杀手,魏无牙的心思自然缜密,今晚的事情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他多考虑,必需迅速做出决断! 自身的安危一有保障,庄韵情这才有心情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外面的惊叫声自然不会错过。凑到他耳边,恶狠狠道:“还说没有骗我!这些蛇儿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上官通真是无可奈何,正在紧要关头,口中虫笛不敢停下,只好装作没听到。 听他不说话,她不由恼怒:“你到底打得什么鬼算盘,――唔!”一声低呼,抖脚把窜过来的一条蛇儿踢出去,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更抱紧了他,恨不能整个身子都缩到他的怀里去。 上官通的手在她粉臀上“啪”地轻拍一下,低喝道:“不要乱动!掉下去可别怪我!――你不知道我受伤了么?” 庄韵情几时被人打过屁股?虽在黑暗中仍是气得脸上一阵青又一阵发白:“你、你敢打我的......我的――” “你再不老实我还会再打,我说到做到!” 他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他现在的确无暇理会她的问题,虫笛对他来说虽然驾轻就熟,可是要调动起这么多的蛇虫来帮他御敌,必须要让笛声传出很远,那可是要消耗不少内力的,何况怀中还抱着这个被蛇虫吓破了胆的玉幺儿! 她自然知道他冷酷起来心肠之硬并不在西门远之下,况且她并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危险,所以要跟他不停地说话便是要分散心中的恐惧罢了。虽然作为“情儿”她并不介意他拍打一下,可是这个身份她早已决定抛弃,现在她是玉幺儿,玉女教的堂堂教主,要是再被她拍打几下那可就太没有面子了。所以尽管心中不愤,她还是聪明地选择闭嘴。 听她不再出声,感觉到她螓首埋在自己肩头,似乎是在轻轻啜泣,上官通不由心中一软。强忍住想要安慰她的冲动,向后退了几步,倚在石壁之上――他只是抱着她,体力消耗虽说不上大,可是毕竟伤口未愈,长时间的肌肉绷紧仍然让他感到疲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三章 难言的情愫 第四十三章难言的情愫 听她不再出声,感觉到她螓首埋在自己肩头,似乎是在轻轻啜泣,上官通不由心中一软。强忍住想要安慰她的冲动,向后退了几步,倚在石壁之上――他只是抱着她,体力消耗虽说不上大,可是毕竟伤口未愈,长时间的肌肉绷紧仍然让他感到疲倦。 从他的呼吸中她敏感地发觉了他的异样,心中一紧,嚅嚅道:“你很累了吗?放我下来吧。”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上官通忍不住轻笑一声:“现在整个山谷的蛇虫都暴躁不安,你要是不怕,我无所谓。” 想到那些在黑暗中满地乱窜的蛇虫,她仍是毛骨悚然,忍不住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嗫嚅道:“我、我......” 上官通轻笑道:“幸好你平日吃得少,又瘦又小,若是你再长得胖些我还真抱不动了。” 两个人吵嘴时还不觉得,这时不再斗嘴,好好说了几句话反而有些尴尬。他明显感觉她柔软的身子不知不觉中已僵硬了好多。她呼出的暖暖气息轻轻喷在耳后,鼻中嗅到的仍然是熟悉的气息,不过相较之前他已经能够相对平静的面对,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内心的躁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来轻松随意: “不过玉幺儿,你以后真应该多吃些,不然就你这样轻飘飘的身子,不知哪一天就被一阵风吹走了,那我可到什么地方找你?” 一直响在耳边的虫笛不知什么时候沉寂了下来,她奇怪的问道:“你的哨子不用再吹了么?” 听她将虫笛称为哨子,上官通也不纠正,说道:“现在谷中的蛇虫都被激地狂躁起来,就算我不吹短时间内也不会平静下来,应该足够把那几个家伙赶出去了。” 听他这样说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果然有一会儿没听到外面的惊叫声了。立时又想到两人的尴尬情形,自己总不能一直让他这样抱着:“那个......你能不能把洞里的蛇虫弄出去,把我放下来?我、我怕再弄裂你的伤口就不好了......” 又听到了他闷在胸腔里的闷沉沉的笑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隆隆震动,忍不住在他胸前捶了一拳,咬牙道:“你又笑什么?还不快点!” 上官通止着笑:“玉幺儿,我这样抱着你不好么?――唔,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快把你的手拿开!我身上铁定给你拧得青青紫紫的了!不过我只能保证蛇虫不攻击我,你可不能离我太远。”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不敢离他太远。离开他的怀抱,她感到一阵轻松,却又隐隐有些失落,脚沾到地面时仍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抓着他的手臂不敢放开。上官通道: “没办法,你就在我身边靠一靠罢。不过明天我们只能再搬家了,――那些家伙也聪明的很,今晚咱们这样一闹他们肯定也发觉了不对劲儿,势必会寻机再来,我们得趁他们没进来时离开这儿。” 说话时,庄韵情仍能感到脚边有东西嗖嗖地窜过,窜得她心里一紧一紧,不过抱着他的手臂总算安心些。折腾了一晚,还是有些担心他,忍不住问道: “你的伤口没事罢?不要再扯裂才好。” 说着伸手过去在他小腹上缠着绷带的地方摸了摸,还好没有血渗出来。忽然觉得纤手一紧,已被他的手掌握住: “玉幺儿,其实你心里还是关心我的,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总想避开我?为什么?” 抽回手,声音不禁有些暗哑:“这一刀是我刺的,我说了我不是有意要伤你,而你也确实是因为这一刀而差点丢了性命。我只是想补偿你,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再不相欠。” “噢,似乎说得通,――不过我听得出来,你还是言不由衷。” “真心话也罢,言不由衷也罢,总之你的伤好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不会再见面了。” 淡淡的伤感不知不觉弥漫了她的胸腔,似乎和他分开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痛。 上官通亦是心中一梗,听她说不会再见面竟让他有种要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生生撕裂开的痛楚。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并没有确定她就是情儿,不是么? 洞中一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上官通才道:“明天我们再在谷中休养一天,后天一早离开。” 她不由奇怪:“你不是说他们发现不对还会寻机进来么?为什么我们明天不走?” 上官通道:“杀手都是谨慎多疑的敏感之人,就算是有怀疑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何况要对付这山谷中的蛇虫他们也要做些准备,最快也得后天才行。所以我们尽可放心地再休息一日,多加些小心就是了。”他停了停,“――我的伤口正在愈合,多休息一日也多一分的 把握。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会亮,你睡一会儿罢。” 然而到了第三天两人并没有离开,原因是除了进山其实两人并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附近的渔村当然更不可能再去,搞不好还会把危险带给那些善良的村民。也许地狱门的人并不相信那晚的蛇虫狂躁乱走是人为所至,毕竟这世上能驯蛇的人虽然有,可要调动那么庞大的蛇虫大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地狱门的人没有再来,庄韵情伏在谷口暗处再三确定之后才说出自己的建议,上官通考虑之后也没有反对,于是两人在谷中一留便又是四天。 上官通的伤口已经几乎全部愈合,不过因为失血而损伤的元气却只能慢慢再养回来了。这几日除了必要的交流,庄韵情一直尽量躲着上官通,搞得上官通一看到她就咬牙切齿: “玉幺儿,难道我比这山谷中的蛇虫还可怕么?让你情愿心惊肉跳地在外面瞎逛也不肯陪我待一会儿?” 庄韵情毕竟有些心虚,低声辩解:“我、我是怕地狱门的杀手再来,所以才多出去看看。再说我每天都给你换了药,你的伤不是越来越好了么?不用我再来保护,你又何必生气?” 上官通心里也有隐隐的怒气:“我知道你是巴不得快点离开!你以为我的伤好了你就能跟我撇清纠葛、一身轻松了么?别忘了外面还有一群杀手在等着追杀我们呢!地狱门的事情不解决你我都别想得到安宁!” 他不说还好,他一提这个庄韵情内心的火气也一下子蹿出来:“你还敢威胁我?地狱门的事是你惹来的,跟我可没有相干,你别硬扯到我的身上来!” 上官通道:“我倒是不想呢,可惜跟杀手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他们已经认定你与我是一路,那就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何况你还重伤了他们两个人?” 庄韵情冷冷看着他,忽然淡淡一笑:“是么?那就让他们来杀我好了,我等着。” 转身欲走,蓦地手上一紧: “玉幺儿!” 上官通颇有些气馁,口气也不禁软了下来:“对不起玉幺儿,我知道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还害得你在这蛇谷中陪我饱受惊吓。我不是怪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并不讨厌我不是么?” 庄韵情转回身,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不讨厌你,可也说不上喜欢你,我也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走走,你不用多心。而且这个山谷只怕并不简单,我不过想去看看有什么发现。” 上官通惊讶道:“你也发现了么?” 她奇怪地打量他一眼:“什么叫我也发现了?难道你早就知道?――这么说你还是有事瞒着我?” 上官通急忙摇头:“你别误会玉幺儿,我只是怕吓坏了你――” 她不由一皱眉:“你到底还有什么没有跟我说?” 上官通道:“这个山谷十分特殊,虽然阴暗潮湿,几乎连风也没有,可是并不让人感到憋闷,你不觉得奇怪吗?” 知道她答不上来,接着说道:“这说明这里的地气极好,天地灵气十分充裕。所以这里生活的蛇虫才异常活跃,也异常繁盛。通常这种地方可称之为宝地,我的伤之所以好的这么快只怕也和这里的地气大有关系。所以我怀疑,这个地方应该还有个大家伙――” “大家伙?你以为是什么大家伙?” “天地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普通蛇虫都知道这里好,所以在这里聚集,那么一些有灵性的生物更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好处。不过通常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还是蛇虫一类的爬虫类最为喜欢......” 庄韵情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一条大蛇么?――你明知道这里还有一条大蛇,居然也不提醒我!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给蛇吓死或者给它吞掉才甘心――” 上官通一把抓住她又探过来的粉拳,忙道:“够了玉幺儿,我身上已经给你掐得惨不忍睹了!再掐真要无法见人了!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时太用力,给你抓出来的呢!” 听他说得暧昧,她不由脸上一红,却也不好再拧下去,回头啐道:“胡说八道什么?就算我掐了你,伤痕在你身上别人怎会知道?” 上官通道:“我是男人,男人总不可能象女人一样总是裹得严严实实。江湖上人人知道我是浪子,最近这几天又只有你我在一起,这恐怕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我若再带着这样一身伤痕出去,那起爱嚼舌根的小人不想歪才怪!我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不在乎,只是你玉幺儿一出江湖便跟我这样的浪子搅在一起只怕对你不大好。” 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你不在乎?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也不在乎。若是在乎名声,我也不会做这个‘魔教’的教主了!” 玉手探出,又来抓他肩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四章 寻幽探密 第四十四章寻幽探密 庄韵情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你不在乎?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也不在乎。若是在乎名声,我也不会做这个‘魔教’的教主了!” 玉手探出,又来抓他肩头。 上官通无奈地叹口气:“好了玉幺儿!――看看你的荷包里有什么?” 庄韵情狐疑地收回手,解下腰间的荷包打开一瞧,见里面除了自己的一些散碎银两,竟然还有一颗白色的珠子。拿出来看时,见这珠子比鸽卵略大,既无光泽也说不上好看,上面还有许多蜂窝状的小孔,凑到鼻端便有淡淡的药香飘出。忍不住问道: “是你放的?这是什么东西?” 上官通道:“这叫‘辟尘珠’,说不上是什么宝物,只是这里面的药材比较特别一些。难道你没发现这几天你身边连蚊虫都没有吗?最重要的是,它对蛇虫一类的爬虫有天生的克制作用,普通毒蛇见了你都会绕道,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些蛇儿伤害你......” 她不由一皱眉:“既然说是里面的药材特别,你身上自然不会备很多,给了我那你自己岂不是没有了——等等,你什么时候放在我身上的?” 上官通笑道:“那晚蛇虫发狂,我看你实在怕得不行,后来便偷偷塞到你荷包里,省得你吓破了胆子。也幸好我在你身上放了这个,不然你这几天一直自己在外面乱逛,你以为很好玩儿的吗?” 庄韵情想起那晚他确曾说过“我只能保证蛇虫不攻击我,你可不能离我太远”,自然是因为他身上有这“辟尘珠”的缘故,可是他后来给了自己,那不是说他这几天一直都在蛇虫的威胁之下么? 心中似被什么东西触动,眼角不由微微一酸,一把将“辟尘珠”塞回他手里:“这珠子既然这样宝贵,你还是自己带着罢!” 上官通微微一笑:“我不怕蛇虫,带不带这个都是一样,何况我是男人,保护你理所应当――”将“辟尘珠”又放回她手中,“――小心收好,等出了这蛇谷再还我不迟。” 但是她却知道,在这蛇虫遍地的地方,有没有避毒之物大不一样。这“辟尘珠”以前虽然没有听他提过,但想来应该是他的随身之物,自己化身玉幺儿,与他可以说并无多大瓜葛,他却舍得将这护身的宝物偷偷放到自己身上,可见在他内心“玉幺儿”还是不同的…… 将那雪白的珠子在手中抛了抛,忽然冲他嫣然一笑: “那我们走罢!” “走?”上官通含笑道:“去哪儿?” “你的伤已经好了,既然你没说要出谷,那自然是要去找那个大家伙了,――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东西既然是天地灵气所蕴育出来的,说不定已有了灵性,那可不是你轻易就能对付得了的。” 上官通笑:“你不怕了?万一真如我所想,那可是要比这山谷里其它的蛇虫要可怕的多!” 她扬了扬嘴角,忽然露出个孩子般顽皮笑容:“有你的辟尘珠,还有你这个驱蛇的高手在,我怕什么?――对了,你那天吹的哨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你一吹蛇儿就都象疯了一样?” 第一次看到她在面前露出这种孩子般的调皮纯真,上官通有片刻的恍惚,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从他心里快速地一滑而过,快得他来不及伸手抓住便又消失不见。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掩住眼底的怔忡,平静地道: “不是哨子,是虫笛。――你知道的,我来自一个海岛......” 他抬起头来,含笑的眼睛凝望着她的眸子,一瞬不瞬。然而却只看到她惊讶了一下,好奇道:“海岛?是在哪里?那跟你的哨子有什么关系?――等等!你来自一个海岛我怎么会知道?” 上官通心中微感失望,脸上笑容不变,纠正道:“不是哨子,是虫笛,召唤蛇虫的虫笛。” 庄韵情皱眉:“虫笛就虫笛,有什么不同?” 心里却是抹了一把冷汗――他果然还在试探!他表面不拘小节,洒脱不羁,事实上却是心细如发,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他叫自己“玉幺儿”,看似谈笑无忌,只怕心里却一刻也没停止过怀疑她“情儿”的身份!这也是她害怕面对他的重要原因。 幸好她一直便留了心,否则一句话便会给他抓住破绽,因为他出身绝剑岛的事“情儿”自然是清楚,“玉幺儿”却绝不可能知情! “你来自一个海岛?是哪里的?海是什么样的?好不好玩儿?你的哨子,――不,是虫笛跟你说的海岛有什么关联?” 看她美眸中迸出的好奇与惊喜,没有一丝作伪,他真心发觉了自己的无奈。然而好不容易她不再对自己爱搭不理,冷言冷语了,虽然失望,却也只好耐着性子含笑解释: “我生长的海岛之上蛇虫也很多,不过都是我二师傅豢养的,他老人家驱使蛇虫才是真得厉害,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他张开嘴,舌头上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哨子,只有小拇指甲大小。她刚要仔细看看,他舌头一缩,那哨子立刻又没入他口中不见,也不知他给藏到了哪里。看她意犹未尽的模样,他忍不住笑道: “这叫虫笛,是召唤蛇虫用的,没什么特别。我小时候学来也是因为好玩儿,不想这次却派上了用场。” 庄韵情撇了撇嘴:“不给看就不给看了,好稀奇么?不过你这雕虫小技却委实吓人得很。” 上官通笑道:“这不是什么秘密,你若想学等有时间我教你!” 她一听不由打了个寒战,急忙摇手:“算啦算啦!这东西我躲还来不及还要去召唤,我疯了不成?” 上官通看她脸色霎时雪白,知道她对蛇虫是真心惧怕也就不再多提。他伤口早已愈合,便是地狱门的杀手再找上门来也不用再躲,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去管他们。他现在感兴趣的是那个躲在这山谷中不知何处的大家伙,当日蛇虫暴走的那晚他便隐隐感到了它的存在,只是当时自顾不暇,没时间理会它。也正是因为感觉到了它的存在,担心她在谷中乱闯遇到危险,才将“辟尘珠”偷偷放在她身上。 他的感觉一向敏锐,应该不会有错,他期待着与它的见面。 既然决定要去,两人略微收拾一下便即起身出发,缘着溪水而上,向着山谷深处进发。上官通时而弯腰查看周围的痕迹,一路仔细搜索,不放过一丝的蛛丝马迹。庄韵情跟在他身后,并不打扰,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因为知道了身上有“辟尘珠”的存在而安定了不少。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情绪不知不觉复杂了好多, 这个山谷其实并不宽阔,只是纵深却极长,唯一相同的是谷中阴湿的环境。两人沿着溪水走了好久,堪堪已到山谷尽头,仍是一无所获。上官通拧眉沉思,心中大惑不解庄韵情却是暗中松了口气。虽然她也想看看在这天地灵气充裕的地方能产生出什么样的灵性生物,可是想到他说多半是蛇虫一类,她还是心中发怵,找不到正合心意,便趁机说道: “这里地气虽好,可要催生出灵性生物也要看机缘的。既然没有,想必是时候未到,或者它不想给我们找到,我看还是算了。” 上官通笑道:“我的感应不会出错,它一定在这里。玉幺儿,你不是害怕了吧?” 她啍了一声:“我有什么好怕?不过是提醒你,找到未必是好事,找不到也不见得是坏事!啍,算我没说好了。” 上官通岂会看不透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有‘辟尘珠’在普通毒物伤不了你,就算是有大家伙,有我在也不会让你有危险。你就安心地看着好了,这种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玉幺儿,难道你想错过么?” 她不置可否,看看爬满山藤的峭壁,溪水便是从峭壁的缝隙中流出。想起自己从山腹中随潜流冲出的经历,这溪水虽然小的多,可是这下面说不定也会有潜流或者是暗河的分支。想到这里便折了树枝去挑峭壁下盘根错节的山藤。 上官通没有找到那大家伙更不死心,不过他可没有她对蛇虫的顾虑,直接伸手扯起酒杯粗细的山藤向两边一分,哗啦一声,坚韧的山藤立时便给他扯断了几根。再扯动几下,忽然惊喜叫道:“玉幺儿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错综的山藤之后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上官通探头望了望,上面隐隐可见一线天空,远远延伸出去,却是一处名副其实的一线天!溪水便从脚下潺潺流过,并非先前所怀疑的潜流。他试了试,刚刚没过小腿,偶而有几尾小鱼从脚边游过,清澈见底。 看他满脸喜色,她也探头向那缝隙里看了一眼,不由大大吞了口口水,吃吃道:“你......你不会是要从这里穿过去罢?” 上官通道:“既然到了此处,不过去看看怎能死心?” 她看了看脚下的溪水,虽然不深,可是要从这里涉水而过,她还是从心里抵触的:“那个,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出来好了。” 上官通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你确定要一个人留在这里?那东西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可是我也不敢保证它一定在里面。” 说完这话,他看到她身子微不可着的颤了一下,再看到她闪烁的眼神,知道她心里还是害怕的,而他也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便故作轻松的一笑:“玉幺儿,你可是一教之主,没有一点冒险精神怎么行?何况有我这样的超级保镖在,机会难得,你确定要错过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五章 曲径通幽处 第四十五章曲径通幽处 上官通看到她身子微不可着的颤了一下,再看到她闪烁的眼神,知道她心里还是害怕的,而他也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便故作轻松的一笑: “玉幺儿,你可是一教之主,没有一点冒险精神怎么行?何况有我这样的超级保镖在,机会难得,你确定要错过么?” 她终究没有勇气独自留下来。听了他的建议,跟他一样褪了鞋袜,小心翼翼的踏入溪水中。 还好这个一线天并非真正的一线,两人行进去不远,石隙便宽大了好多,至少两个人可以并肩而行了,只是头话。 上官通站在水中,看着怀中同样衣衫湿透的少女,她的虚弱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她的情绪此时没有任何的波动,但他却能感受到那不一样的气息在她胸间流动。不由自主低下头去,下巴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温柔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放心,我的水性很好。下面只是一个竖洞,我一时没留意才会掉下去,没有危险,你放宽心好了。” 感觉到了她的虚脱,便不肯再放下她,就这样抱着她向前走去。快到出口时,她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低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上官通摇头,尽量保持着语声的平稳:“你吓坏了玉幺儿,先休息一下罢,一会儿出去了再说话。” 她没有坚持,重新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踩水向前。上官通加了小心,虽然又遇到两处水深的地方,还是平安绕过。她一直安静地伏在他怀里,一声不响。可是上官通感觉得到她一直在努力地缩紧身子,似乎想要靠他更近些――她在害怕。 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这时的害怕跟那天蛇虫狂暴躁动时的害怕截然不同。那天她是害怕蛇虫攻击她,蹿到她的身上来咬到她,所以才会拉着他不放;而这时她的害怕却是来自心底的恐惧,她是在害怕――失去他!她是在害怕他会死去! 她是在在乎他么?这个认知让他脚步都窒了一窒――她会在乎他么?她真得会害怕自己死去而担心到晕过去么? 他凝窒的脚步她立时便发觉了。睁开眼睛,身子瞬间绷紧:“是它来了么?” “没有!”上官通放松神情,成功地掩住脸上由刚刚的认知引起的震惊,“是水底的石头绊了下脚而已,――马上就出去了,这段的水要深些,我抱着你不会放手,你别害怕。” 身子一沉,溪水瞬间已漫过胸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六章 蚺中王者 第四十六章蚺中王者 上官通放松神情,成功地掩住脸上由刚刚的认知引起的震惊,“是水底的石头绊了下脚而已,――马上就出去了,这段的水要深些,我抱着你不会放手,你别害怕。” 身子一沉,溪水瞬间已漫过胸口。 她娇躯一震,本能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上官通脚下踩水,迅速游过这最后的一段,直到脚下踩到水底的石头心头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出了一线天,眼前的溪水忽然开阔起来,两岸是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竟是一幅极其优美的画面。可是上官通却来不及欣赏这世外桃源般的美景,看不远处有块大石还算平整便抱着她直走过去。 放下她,起身向周围看了看,见除了溪岸边的草地怪石,不远处便是茂密的丛林,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过从周围的环境看来怕是很少有人来过。其实只要想一想就可以理解,外面是蛇虫遍地的山谷,进入这里的一线天又是十分隐蔽,没有人发现是很正常的事。 蹲下身,见她尽管嘴唇仍有些苍白,比之方才也已经好了许多,白皙的脚趾因为长时间浸水皮肤微微起皱,坐在那里说不出的柔弱单薄。 “玉幺儿,现在没事了。不过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得赶快晾干才行,不然你会生病的。” 本能地抱紧双肩,眼神不自然地飘向一侧。上官通道:“你去大石后面把湿衣脱下来,趁着太阳还好,一会儿便能晾干。放心,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她眼神飘忽,不知看向何处,嗫嚅道:“不、不用。” 上官通故作轻松地一笑:“你不用我还用呢!玉幺儿,你不是怕我偷看吧?好了,我保证不会偷看!不然你划一条线,我不越过就是。” 说着话已自顾解起了身上的湿衣。 她脸上一红,只好飞快爬起来绕到巨石之后。上官通瞧她逃得象是比兔子还快,不由哑然失笑,心道:“玉幺儿呀,玉幺儿,你这骗人的小妖精,明明心里害怕得很,却偏要装作阅尽千帆的惑心妖女!――别的女人都只怕被人骂作狐狸精,拼命掩饰;你却只是唯恐别人不信你是狐狸精!你为何要如此做?倒是叫我想不奇怪都不行了!” 将自己的湿衣一一晾在大石这一边,扬声道:“玉幺儿,你看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又是人迹罕至,可象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只听巨石后她轻“嗯”一声,并不说话,良久才听悉悉索索的换衣之声。 上官通靠在巨石之上,回想着自己掉入竖洞中后的情形,那种忽然而至的危机感觉,不觉陷入沉思。他相信那竖洞不止一个,连同后来两处溪水忽然变深的地方,应该是同样的竖洞,可惜他没有时间再潜到下面细查。不过他直觉地感到这些竖洞应该是相互连通的,甚至不止这三处。由洞壁的光滑程度来看,应该是经常有东西在里面出入才对。心中忽然一沉,猛地站起身来: “玉幺儿!” 惊得她身子一缩,抬腕对准了他,冷冷道:“退回去!” 上官通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黝黑小盒子,不由啼笑皆非,无奈道:“玉幺儿,你有必要拿着这么厉害的暗器对着我么?” 她只探出了头,除了戴着蚊须针匣的雪白皓腕,整个身子都隐在石后。她似乎已经从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却并不将针匣拿开。 看了一眼她晾在巨石另一侧的湿衣,上官通亦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无奈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要小心,我刚才掉下去的竖洞很奇怪,我怕是一些大家伙经常在里面出入。可是我们一直没有见到,虽然上了岸还是要小心些。” 正说着,强烈的危机忽然袭上心头! 只听身后水声哗啦一响,在他转身回头的瞬间便看到了这危机的源头:一条巨大的花斑蟒蛇!硕大的蛇头探出水面,蛇身花纹斑斓,一双蛇眼正凶狠地盯着他。他吓了一跳,继而失笑:“噢,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来得还真是及时!” 这条巨蟒――不,应该说是蚺,一种森蚺!因为它的体型太庞大了。在古人眼中,蚺便是最大的蛇类了!而且看这一头蚺应该也不是普通的森蚺,只瞧它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便知是森蚺中的异种,说不定便是传说中的锦鳞蚺! 传说锦鳞蚺不但行动迅捷,而且带有剧毒,可算得毒物中的异类存在了。而且据传闻这锦鳞蚺十分的淫.邪,一但有女子被雄蚺缠住,雄蚺便会将其尾部刺入女子下体,交合之后,女子必死无疑,因此也有人将这种蚺称为“淫龙”。 可是这种“淫龙”身上也有一件宝贝,那就是它的尾骨。据闻,成熟雄蚺的尾骨可以入药,称为“如意勾”,有特殊功效,乃是千金难买、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他也只听那位二师傅说过。 这些东西在上官通脑中只是一闪而过,不过却让他的心头一沉,回头向石后喝道:“玉幺儿,你躲在石后不要出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露面!记住了么?” 再看那头锦鳞蚺,已晃动着硕大的蛇头,缓缓向岸上靠近,蛇眼之中凶光毕露。 庄韵情躲在石后,自然也看到了这忽然从水中冒出来的巨大蛇头,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不由庆幸这巨蟒是现在才露面,若是早了一会儿,两人还在一线天内没出来,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见他站起身来,似要迎上去,忙道:“等等!接着!” 扬手将“辟尘珠”掷到他怀中。 上官通伸手接住,剑眉微耸,想也没想便又给她丢了回来,沉声道:“这家伙如此巨大,‘辟尘珠’的功效想必也是有限。一会儿我可能无暇顾到你,你好好戴在身上,不要让我分心!” 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迎上那对凶狠蛇眼,冷冷道:“畜牲!想吃我,也得看看你有没那个本事!” 那锦鳞蚺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挑衅地摆了摆巨大的蛇头,又向前逼近了一些,近岸的溪水变浅,它隐在水中的蛇身也露出了一截。看到这锦鳞蚺水桶粗的腰身,连上官通都忍不住暗骂一声,心说难怪这家伙如此眼光凶狠,丝毫不惧,就凭它这身形的确足够它傲视他这样一个“渺小”的人类了! 这头锦鳞蚺显然成熟已久,而且因为此处地气极佳,灵气浓郁,使得这家伙的身躯异常庞大,足有十几米长,腰身有水桶一样粗细。关键是这家伙的尾巴十分细长,尾巴顶部就如同银色钢针一样,十分的细小,在阳光下闪闪生辉。不用问,这家伙的尾巴上肯定有如意钩了! 想起二师傅说起那东西的奇效,他也不禁好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正浮想连翩,那锦鳞蚺已忽然发难,尾巴甩起,扫起大片水花,呼啸着向他当头击到,气势凌厉无比! 这头锦鳞蚺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虽然不懂得功夫,可是它活了这么久,日积月累,搏斗的经验却是丰富无比,想要对付它绝不是容易的事情。大片的水花激射而来,显然是为了遮挡他的视线,它真正的杀手锏却是那细长的尾巴!这时它的尾巴已经抖了起来,如同长枪一般笔直,钢针一般的尾尖闪电一般穿过水幕,向着他的头部激射而至,歹毒无比! 如果上官通功夫稍差的话,只怕这一招就让这畜牲得手了。不过上官通早就料到这家伙不易对付,对这畜牲本就不敢小瞧,早就在当心留意。见它尾巴刺到,微微侧身,算好了方位单掌竖起,只听“砰”地一声,一掌已斩在它尾骨根部,将它的尾巴一掌扫开! 不过锦鳞蚺的尾巴虽然扫开了,他的手掌却也被震得隐隐生疼,难怪这家伙敢跟自己叫板。冷啍一声,后退两步,避开它的顺势一扫,口中笛声响起...... 那头锦鳞蚺听到他的虫笛之声先是愣了一愣,盯着他看了片刻,猛然暴怒起来,庞大的身躯搅起巨大的水花,蛇头低下飞快绕着他转了两圈,猛然收缩――竟是想把他绞死在它庞大的身躯之下! 上官通本意是通过虫笛先将它安抚住,继而将它催眠,至少要使它的行动减缓,可是没想到家伙活得太久,年老成精,似乎已经开启了灵智,比普通蛇虫聪明得多,居然识破了他的用意,一下子便暴怒起来,要将他置于死地! 眼见它的尾巴又抖成了长枪当头刺到,若是再被它圈转的身子困在中间便绝无幸理,尽管明知自己一掌对皮糙肉厚的家伙来说造不成太大伤害,但是至少可以将它绞杀的速度阻得慢上一慢。形势容不得他细想,身形微侧间,一拳已捣在蛇腹下较柔软的鳞片中间,跟着身子斜飞而起,飞速退到岸边乱石之上―― 他知道好多蛇是水陆两栖的,在水中的作战不比在陆地上差,他的水性虽然不错,可要动起手来速度与力量却会大打折扣。所以他宁愿将它引到岸上来也不愿到水中与它纠缠。 双方至今只走了两个照面,心里各有顾忌不说,庄韵情在石后已是看得心惊肉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那庞大的不象话的巨蛇跟着迅速游上岸边,庞大的身躯更是暴露无疑,更是几乎窒息――站在它的面前不用动手已感威压十足,上官通虽然一向胆大包天,无所顾忌,可是在这庞然巨物面前怎么看怎么都是处于弱势一方,两个人贸然闯进来看来真是太冒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七章 伏虎降龙 第四十七章伏虎降龙 眼看那庞大的不象话的巨蛇跟着迅速游上岸边,庞大的身躯更是暴露无疑,更是几乎窒息――站在它的面前不用动手已感威压十足,上官通虽然一向胆大包天,无所顾忌,可是在这庞然巨物面前怎么看怎么都是处于弱势一方,两个人贸然闯进来看来真是太冒失了! 那锦鳞蚺上岸之后身子立时盘成一圈,巨大的蛇头高高抬起,做出了最佳的防御与进攻姿态。上官通倒也不敢大意,双方暂时僵持住。 看他仍然光着上身,手中也没有拿剑,猜想是刚才事起仓促,他没来得及。庄韵情悄悄转过巨石,一把抓起他的紫云剑,叫道:“上官通,接剑!” 扬手将剑向他掷去。 上官通头也不回一把抓住,口中喝道:“玉幺儿,退回去!” 可是那锦鳞蚺显然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蛇头刷地一转,一双蛇眼狠狠地盯在她身上。她目光与那巨蟒相对,心头猛然一震,眼前一黑居然忍不住踉跄了一步。她忙扶住巨石站稳,待她反应过来,心头却是大惊,指着那巨蟒道:“――它,它在精神攻击我!” 这句话一出,连上官通都是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她方才只是没有防备,没想到这样一头畜生居然也懂得精神攻击,这才被它乘虚而入。她一留上心那便再难奏效,忙提醒他道:“这畜牲已经开启了灵智,小心不要着了它的道儿!最好不要看它的眼睛!” 她没有留意到,那头庞然巨物看到她眼中立刻闪出贪婪的光芒。不过上官通却留意到了,见她仍然披着半干的衣服赤足站在乱石之中,忙喝道:“玉幺儿,退到石后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再露面!” 她只道他是担心自己被巨蟒所伤,而她也确实害怕这东西,便依言躲到石后。却见那锦鳞蚺吐着腥红的信子,向他逼近了些,忽然虚晃一下,向他一侧游了过去。竟象是想要绕过他,向巨石冲来。 上官通本就有些担心,听了她刚才的话更加不敢小视,这家伙既然懂得精神攻击那就更不易对付了,尤其不能让它靠近玉幺儿!紫云剑斜指,已横身拦住了它的去路,口中虫笛声音再起,声音已与方才大不相同。 刚才他只是想要安抚它,还存了玩一玩的心思,可是当它将贪婪的目光射向玉幺儿的时候,他不禁无名火起,心说这畜牲要当真攻击她,不管它修炼了多少年,有多少道行,再可惜也只能毁了它!虽然它皮糙肉厚,可也不一定架得住紫云剑的攻击!所以虫笛声音一变,已变为挑衅之声,目的就是要激得它发火,将它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那锦鳞蚺刚才挨了他一拳一掌,虽然它皮糙肉厚没有受伤,可是显然也打痛了它,只是一时被那少女的声音吸引才没有进一步进攻。面前这渺小的家伙居然不知好歹,出声挑衅,果然便将它激怒,忽地一下又将头转了过来,眼光更加凶狠了,长长的信子不断吞吐,发出“嗞嗞”的声音,表达着它的愤怒。 上官通见成功将它吸引,不由冷啍一声:“啍!畜牲就是畜牲,任你再聪明,难道还想赢了老子!” 身形一动,居然也似蛇行一般游走起来。 那锦鳞蚺已发了怒,尤其他口中的虫笛叫它听了烦燥不安,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发出叫它狂躁笛声的家伙一口吞到肚子里。可惜这个看似弱小的家伙身形灵活,它几次圈起粗大的蛇身想将他卷住都被他以奇怪的身法躲开,尾巴几次突袭也让他于千钧一发之际溜开,这情形于它这不知活了多少年,已经灵智初开的的畜牲来说可是从所未有之事,只有叫它更为愤怒,攻击也更为迅猛。一时间,溪边是飞砂走石,连草皮也翻卷起来―― 眼看上官通如同一叶小舟般在那条巨蛇身下时隐时现,庄韵情的心也跟着一会高高提起,一会儿又重重落下,比她自己动手动荡起伏的还要厉害。若他是在与人动手,哪怕再厉害十倍、百倍她也不会相惧,一定会上前助他一臂之力。可是面对这样一头庞然巨物,她真是感觉有点不好下手,又怕他一时疏忽真得命丧蟒蛇之口,不由有些束手无策,不知不觉又已经离开了巨石。 那锦鳞蚺果然不愧为蚺中之王,不但强大的多,也聪明的多。她不知不觉离了巨石,距一人一蚺相斗的场地越来越近。那锦鳞蚺一边与上官通相斗,冷不防尾巴圈转向她脚下直卷过来!她惊呼一声,身形斜飞避开,已落在巨石之上! 哪知那锦鳞蚺一击不中,居然不依不饶,丢下上官通,张开巨口忽地一下直蹿过来;同时尾巴直扫,只听“啪”地一声,碎石纷飞,她脚下的巨石已被它扫掉了一大块儿!幸好她身上“辟尘珠”的味道让它极不喜欢,行动不免窒了一窒。 趁着这个空档,她已经将摩天笛挚在手中,怒道:“畜牲!真当我会怕你么?” 银笛一晃,直直点向它细长尾骨与粗大身体的交接处。 锦鳞蚺的尾巴和头部是它行动最为灵活之处,眼前这少女身上虽然有它极不喜欢的味道,可是同时也有浓郁的自然清灵之气,而且是澎湃的水性灵气,这些对别人来说虽是无形之物,可是对它这靠天地灵气滋养修行的异类来说却与眼睛看到的东西没有区别,甚至还要珍贵! 她不退反进,正合了这锦鳞蚺的心意,居然没有将尾巴竖成长枪,而是横扫过来。上官通见它忽然改变进攻方式,似是要将她整个卷起,心中猛然一沉,电射而至一把推开了她,喝道: “谁叫你跑出来的?不许靠近这畜牲!退下去!” 她虽然感激他的维护,但这锦鳞蚺如此凶猛,她如何能够置身事外?说道:“我出来还不是怕你给这畜牲一口吞了!不要说了,我就不信合我们两人之力还对付不了一头爬虫!” 上官通气得要呕出血来,心说她是真不知道利害,自己千方百计要她远离,她却偏偏要凑上来!向她怒目喝道:“就算给它吞了也不要你帮忙!乖乖躲到一边去,越远越好!还不快走!” “砰”地一掌劈在它的眼睛下面,将它的大头直震开去,身法如电,眨眼又到了另一面,一剑劈向它尖尖的尾骨。那锦鳞蚺显然对他手中的剑极是忌惮,见他剑光所至,忙避之不迭。给他一闹,盘卷的蛇身只得松开,再向另外的方向寻隙进攻。 庄韵情不知他为何忽然发怒,只得飘身退下一些,但要她远远遁开终于还是不能放心。忽然想到刚与这大蟒相对时,自己脑中一晕,像极了受到精神世界的攻击。虽然要她相信一头爬虫居然懂得精神修行有些困难,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既然能修行,畜牲也未尝不可!何况这畜牲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有了灵性?既然它懂得精神修行,那就不如让她看看它的精神世界有多强大!执起银笛,缓缓就到唇边―― 她不肯远离,上官通也无可奈何,又不好将其中关键点破,只好想办法速战速决。他一边与这锦鳞蚺缠斗,脑中默默冥想,精神延伸出去。之前听她叫道这畜牲对她进行攻击他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相信她不会说谎,既然她受到了攻击,在这个地方除他之外,就只能是它了!所以他要探一探这家伙的底。 他的精神刚刚延伸出去,那锦鳞蚺果然生出了警觉,大头扬起死死盯着他。他的虫笛声已经让它极不耐烦,现在居然要侵入到它脑子里来了! 看到蛇眼露出的凶狠目光,上官通顿时便相信她说得没错,这家伙果然已有了部分人的灵智,正要更进一步,忽然听到一缕袅袅的笛声在耳边响起。措不及防下,他的心神亦是一震,忙凝气敛气,守住心神,不用看也知道是她吹起了她的摩天笛。 袅袅的笛声不紧不慢,渐渐在半空盘旋,丝丝缕缕,似是时断时续,却是绵绵不绝...... 那锦鳞蚺的行动不知不觉缓了下来,但它毕竟是有灵性的生物,似乎也慢慢觉察出了那笛声的不对,上官通的雷霆进攻也渐渐让它感到了不支,尤其他手中的利剑,更让它心生畏惧,它身上的几道口子几乎都是被这利剑所伤,虽不致命,却也足以让它望而生畏!这时,这家伙早收起了它的轻视之心,想要趁早机溜走了。 可是斗了这么久,上官通岂容它轻易走脱?见这家伙萌生退意,不由冷笑,在它尾巴再次卷来时竟然不闪不避,任它粗大的蛇身在身上连缠了两圈。这锦鳞蚺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便卷住了他!但畜牲毕竟是畜牲,它虽然觉得过于轻易,却也不会多想,所以它迅速收拢着尾巴,然后将它的大头凑了过来,张开大嘴,似乎马上就要把他丢进大口,吞入腹中了―― 不过就在它张开嘴巴的瞬间,上官通忽地睁开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枚药丸打入了蛇口,同时重重一掌拍在它的脑门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四十八章 好生之德 第四十八章好生之德 就在锦鳞蚺张开嘴巴的瞬间,上官通忽地睁开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枚药丸打入了蛇口,同时重重一掌拍在它的脑门之上! 锦鳞蚺头道:“你这头畜牲,我知道你差不多也能听懂几句人话了,念你修炼多年不易,若是给我宰了着实可惜。也罢,趁着本公子现在心情好,还是放你一码吧。不过,你要知道好歹才成,再敢在我面前撒野,可别怪我立刻便阉了你!” 说着话已经取出一枚药丸,直接弹入它的大口之中。 他的药丸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起效极快。锦鳞蚺也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并没反抗,乖乖趴了一会儿便悄然滑入水中。只见水波一分,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庄韵情指着它,吃吃道:“你,你就这样放它走了?它回到水里,我们一会儿怎么出去?” 上官通笑道:“放心,它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再说它也怕了你的笛声,说明你的精神修为远高于它,它不会再轻易攻击你。” 尽管还是不放心,可是这畜牲一走,暂时总算可以松口气,便一跤坐在岸边的卵石之上,捶了捶仍有些发酸的腿,道:“以后再也不会跟你来找什么‘大家伙’了,搞不好连小命都搞没了。” 上官通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起来去那边大石上坐罢,这里水气太大。” 他的身上皮肤白皙,在阳光下更似乎是披着一层金色光辉,皮肤下微微隆起的肌肉更似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随时都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他精赤的上身让她不敢直视,直接抬手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微嗔道:“拿开你的脏手!你的衣服已经干了,还不快去穿上!” 上官通哑然笑道:“原来你在乎这个?可你自己不也没有穿好么?” 她一低头,果然见自己也是衣襟半掩――想是方才见他危急,半干的衣服本就是匆匆披上,再经过与锦鳞蚺的一番搏斗,衣襟松开并不意外;下面一双精巧天足更是完**露在外,白皙的脚趾,浑圆的脚踝,无不精致细腻...... 看他眼光停留在自己的赤足之上,她不由脸上一红,急忙跳起飞也似的逃到巨石之后,半日才慢慢踱出。 上官通早已穿戴齐整,坐在石头上等她。见她终于出来,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笑道:“打完这一架也有些累了,过来坐下歇一会儿吧。” 她并没有走过去,只在较远的地方找块石头坐了。盯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草地和溪岸边被刚才的激斗搅得一片凌乱的卵石,说道:“趁着天气还早,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上官通在巨石上躺了下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你急什么?我还想到里面看一看呢!玉幺儿,那畜牲不敢再来,你放心好了。” 她虽然极想离开,可是要她自己涉水穿越那长长的一线天她还真是不敢,尤其那头锦鳞蚺又回到了水中,谁知道它会不会回来报仇?所以她只能耐着性子等他歇够了再走。可是他躺在那里便似乎睡着了一般,这一歇便是一个多时辰。 直到日头偏西才见他翻了个身,坐起来看到她瞪眼看着他,还十分地奇怪:“咦!你没有睡一会儿么?这样瞪我做什么?” 分明是装傻充愣! 她磨了磨牙,压住气道:“睡够了就起来,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好!”上官通利落地起身,先跑到溪边掬水洗了把脸,甩掉脸一的水珠,笑着道:“走罢!” 看他果真迈步就走,她倒真有些奇怪,不过看他走去的方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睡觉真睡迷糊了不成?出口在这边!” 上官通笑道:“谁说出口一定在那边?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走回头路!而且这地方这么美,不顺便逛逛岂不可惜?” 她终于有些后悔没有在他伤好后就立刻离开了。 不过有一点他说得没错,这地方的确很美。由于人迹罕至,处处都保留着大自然原生的美态,虽然也是一道峡谷,却与外面的蛇谷有着天渊之别。外面是常年阴暗潮湿,不见日光,这里却想必四季都是阳光明媚,横穿而过的溪流如一条美丽的玉带装点着这绿色的山谷,清澈的溪水中映出天上白云,说不出的清透悠远。 她本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更了解他往往出人意表的决定。既然已经确定的事,而且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情,她不会去克意纠结太久。就算一时有些气恼,一会儿也就过去――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她并不是气恼他不沿原路返回,她在意的是能不能赶快离开这里、离开他。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危机,虽然她现在说不清楚,可是跟他在一起越久,这种危机感越强烈,似乎她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拆穿! 日头虽然已经西斜,可这幽静的山谷中仍然十分的明亮。两人沿溪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上官通心情极好,说到高兴处时不时放声而笑。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了!正说到他当年是如何杀上地狱门,将一众地狱阎罗杀得落花流水,只能举手投降,从此只要他在的地方,地狱门的杀手必绕路而行―― 蓦地,水声哗啦一响,平静的水面忽然抬起一颗硕大的蛇头――那锦鳞蚺居然去而复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章 娇纵的代价 第五十章娇纵的代价 庄韵情不动声色地将双手背到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扭紧,脸上却不敢有半分波动。唇边笑意不减: “那真是不幸。不过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潋滟的眸子中彩光流动,眨了眨眼,忽然失笑道:“你不会是因为我有些象她而喜欢上我了吧?――大名鼎鼎的风流浪子上官通居然会对我玉幺儿动情,那玉幺儿可真是受宠若惊!” 她有意将“玉幺儿”三个字咬得极重,眸光一转,风情无限。轻笑一声: “你喜欢我倒没什么不好,反正我身边男人多得是,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不过你要清楚,我虽然不介意你喜欢,可是身为玉女教主,玉幺儿是不会嫁人的――” 向他抛去一记娇媚无比的眼波,转身提着长裙走上岸去。 上官通有些茫然地盯着眼前似乎熟悉又显极为陌生的纤细身影,眼光骤然沉暗下来:“玉幺儿,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 岳阳,岳家老店。 这是岳阳城中一家偏僻客栈,掌柜一家世居岳阳,祖上薄有积蓄,只是到了这一代已经没落,老两口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开了这家小小客栈聊以糊口度日。 客栈中的客人并不多,此时夜已深了,仅有的几个客人早已熄灯安歇只有西厢的一个房间中仍然亮着灯光。 房中一灯如豆,一个年轻女子容颜憔悴,面色苍白,原本姣好的面容这时却是容颜惨淡。坐在她对面的是个中年妇人,这妇人尽管脸现风霜之色,然而两道柳眉间的戾气却是丝毫不掩。看着坐在眼前一直垂泪的年轻女子,她凌厉的目光亦忍不住现出一份温情: “如茵,都过去了,不要伤心了。放心,有师娘在你不会有事。” 抬手抚了抚年轻女子的头发,也是一阵心酸。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蓝铁辛的妻子沈忆君和她的爱徒梅如茵。 梅如茵抬起头来,眼神中的无助令沈忆君这个一向心肠刚硬的人亦是心痛无比。然而梅如茵说出的话更是让她无比心酸: “师娘,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是么?” 沈忆君强笑道:“胡说!别胡思乱想。哪个女人都会有孩子,你也不例外――” 梅如茵忽然泪如泉涌:“师娘,你不要再瞒我,大夫的话我都听见了。他说我身子受了伤,以后不会再有孩子......” 沈忆君忙过去抱住她:“好孩子,不要哭!这没什么,只要好好调理,你的身子会好起来,那些庸医的话怎能相信?就算以后真没孩子,也没什么,师娘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会让你受委屈......” 梅如茵本不是性格软弱之人,可是这次打击非同寻常,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然而她毕竟不是受了伤害只知伤心哭泣的寻常女子,抹一把眼泪,她眼中已现出决绝之色:“师娘,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沈忆君点头:“你放心,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咱们师徒两个也会把他抓回来!敢欺我徒儿,他是嫌自己命长了!” 原来,自武当回来后不久,梅如茵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是未嫁之身,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孩子是谁的她自然心知肚明,原本以为那件事自己可以悄悄解决,却不想那只是她噩梦的开端―― 与江尘飞的亲事是师傅蓝铁辛与金陵堡主陆青扬亲口订下的,可是随着陆青扬真实面目的逐渐揭开,梅、江二人的亲事早已名存实亡。蓝铁辛坚决不许她再与江尘飞往来,沈忆君对丈夫的做法虽然颇有微辞,可是面对丈夫的决定却也不好反驳。 梅如茵本是娇纵任性的女子,这些年来虽然行走江湖,可是因为师傅师娘的关系一直都没吃过什么苦,与本来好好的未婚夫婿莫名其妙的分开她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在去金陵为丐帮助拳之时,梅如茵终于忍不住,偷偷去见江尘飞,想要质问他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不想反被这人面兽心的禽兽迷晕在客店之中,失了女儿之身,等她醒来已是悔之晚矣。 她虽然又惊又怕,可是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闯下的大祸,所以她一直不敢对师傅师娘言讲,只是自己暗暗筹划着找他报仇。可是江尘飞这厮狡猾无比,那件事之后居然再不露面,几次扑空之后她已是心力交瘁。武当之行是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能在那里碰到那个人面兽心的男子一雪前耻,可是她依然还是扑空了,他并没有出现。 更让她惊恐的是,从武当回来后不久她便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异常,直到确定自己怀了身孕,这件事再也瞒不过去,才不得不找师娘哭诉...... 沈忆君听了梅如茵的哭诉亦是大惊失色,一方面心疼徒儿,一方面却是因为梅、江二人的亲事当初是她一力促成,蓝铁辛其实并不十分赞成,只是他拗不妻子,才勉强同意。如今出了这等大事她如何敢让丈夫知晓?只好悄悄托人找大夫为梅如茵堕胎。可是这种事终究是瞒不住的,蓝铁辛接到消息后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居然要杀了梅如茵。沈忆君不敢触丈夫之怒,只好连夜将梅如茵藏了起来,只待丈夫怒气渐消再做打算。 这些日子梅如茵一直独自躲在这个偏僻的小客栈之中,只有师娘每隔几日便偷偷来看她。沈忆君每次过来都会带着一位大夫为她诊脉调理,她是无意之中听到大夫跟师娘背后的谈话才知道因为此次堕.胎之故,自己以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对她来说这无疑是继失身之后的最为重大的打击。 沈忆君对这个徒儿可谓视如己出,因为经历过丧子之痛,对梅如茵难免娇纵,而梅如茵刁蛮性格的形成与她的纵容有着极大的关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亦是追悔莫及。看到梅如茵伤心欲绝她也是忍不住落泪,然而她被江湖中人称为母夜叉又岂是甘心受人欺负的寻常女子,当下咬牙道: “如茵,你不用伤心了。这个畜牲就算逃到天边我也一定会把他抓回来,到时你要杀要剐都任凭你发落!我就不信凭你我师徒还找不到这千刀万剐的小贼!” 正安慰她,忽听外面有人在门上轻轻敲击两下,不由皱起双眉――这个小客栈十分偏僻,不然她也不会把梅如茵藏在这里。可是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她心中不悦,问了声:“谁呀?” 门外并没有人应声,她心中有火,当下走过去一把拉开房门,刚要发作却忽然愣住。 梅如茵见师娘去开门一下子便没了动静,忍不住问道:“师娘,是谁?” 没有听到回答,她心中奇怪想出去看看,刚起身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口,她本就心虚,见到此人不由自主便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蓝铁辛阴沉着脸,看也没看她一眼,迈步便直进了房内,后面的袁琪忙跟了进去。 沈忆君看丈夫的脸色,亦是心中忐忑,见梅如茵跪在地上忙上前要扶起她。可是一来,梅如茵身体虚弱,还没恢复;二来她一向惧怕蓝铁辛,这次闯下大祸,见师傅忽然到来,早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站得起来?不过就算她站得起来,没得蓝铁辛发话她也不敢。 蓝铁辛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只冷冷看着她。梅如茵连惊带吓,不一会儿已是汗如雨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沈忆君看得心疼,忍不住道:“如茵已经知道错了,也受到了惩罚,她的身子还没好――” 忽然看到丈夫冷冷的眼神扫过,到了口边的话不由一窒。 蓝铁辛看了妻子一眼,冷冷道:“若不是你平日对她的娇惯,她怎么会有今日?出了这等荒唐事你这做师娘的也难辞其咎,莫非这几日你还没想明白么?” 蓝铁辛平日沉默寡言,但并不代表他心中不清楚,做为天山的门人、云中飞的亲传弟子,,又岂会仅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莽武夫?对妻子,他忍让、疼爱,但并不代表他对妻子的一切做法都没有意见。当年他幼子夭折,中间颇有隐情,对妻子他是存了负疚之心的,所以对于后来妻子对梅如茵的纵容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大错便放任她们为所欲为,想不到今日却是害了她们。 沈忆君却是有些吃惊的看着丈夫――他们成亲这么多年,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尤其是当着两个弟子面前,一时不由脸涨的通红。 蓝铁辛这才又看向梅如茵,梅如茵虽然并未列入天山门墙,可是毕竟也叫了他多年师傅,是他看着长大,怎能没有感情?他平日对弟子虽然严厉了些,但是并不冷血。当日他一怒之下虽然要杀了她,可也是一时怒火攻心,真要下手他又怎么忍心?如今看她容颜憔悴,知道她已吃了不少苦头,心中已经软了下来,只是脸上却仍是冷冷的: “如茵,你知道错了么?” 梅如茵仍然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颤声道:“弟子知错了,请师傅责罚。” 蓝铁辛沉声道:“你虽然叫我一声师傅,可我一直没有将你收入门墙,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梅如茵连连叩首,颤声道:“是弟子资质愚鲁,不配列入天山门墙。师傅,徒儿知错了......” 蓝铁辛不为所动,冷冷看着她:“你的资质虽然不及你两位师兄,却也不是一无所取,只要你肯用功,本来要收你入门墙也无不可。可是你可知道,要入我天山门墙除了习武的资质,最重要的是什么?” 梅如茵更是汗如雨下:“请师傅指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一章 再见长风 第五十一章再见长风 蓝铁辛不为所动,冷冷看着她:“你可知道,要入我天山门墙除了习武的资质,最重要的是什么?” 梅如茵汗如雨下:“请师傅指点。” 蓝铁辛道:“那我就告诉你――是心性。要入我天山门墙,不论资质如何,首先心性要端正;可是这几年来你仗着师傅师娘的威名在外面骄横跋扈,为所欲为,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便是这次吃了亏也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你可明白?” “徒儿明白,是徒儿错了――” 看她战战兢兢的模样,蓝铁辛亦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起来罢,但愿这次教训能让你铭记在心。” 听蓝铁辛这样说,梅如茵知道这是师傅原谅了自己,不由喜极而泣:“多谢师傅!” 沈忆君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要让她坐下,梅如茵却是不敢。蓝铁辛扫了妻子一眼,当着两个徒儿却不好说什么,只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如茵的事情我自会找金陵堡的陆青扬去交涉,你们也不要再住这里了,明天先去洞庭山庄把身子将养好了再说。” 梅如茵出了这种事,不管是她还是沈忆君自然都不想别人知道,委实不想去洞庭山庄。可是沈忆君知道丈夫的脾气,他既然说了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容改变。何况洞庭庄主齐振与蓝铁辛同属天山弟子,他们师兄弟一向感情深厚,确实不是外人,这里距洞庭又近,梅如茵的身子也确实需要好好调养,要不然以后只怕真会落下病根。所以沈忆君微一沉吟,便点头答应。 蓝铁辛将话说完,并不多留,带着袁琪离开店房。 不说梅如茵和沈忆君师徒二人如何去洞庭山庄,单说蓝铁辛带着袁琪离开客栈,一语不发地走在前面。袁琪知道师傅心情不好,紧紧跟随,一句话也不敢说。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几条街道,最后在一扇门前站定。 这是一座茶楼,门上牌匾上写着“馨香园”几个字,此时夜深,茶楼早就打烊了。蓝铁辛抬手在门上拍了几下,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将两人接了进去。 这地方袁琪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并不奇怪,跟着师傅轻车熟路上了楼,来到一个房间推门而入。门内有人站起,赫然正是洞庭庄主齐振。 看到齐振询问的眼色,蓝铁辛微微点头:“找到了,这次有劳大师兄。” 齐振这才放下心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叹了口气:“你也不需太过生气,说来这件事愚兄也有责任,若是当初我稍微留意一下,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 蓝铁辛见大师兄自责,忙道:“大师兄,这怎么能怪你?若是这孩子知道自重就不会偷偷去见那畜牲,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是小弟管教不严,大师兄再如此说,小弟更加无地自容了!” 原来,洞庭山庄做这江南第一大庄,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空架子,在洞庭湖周围实有不少的产业,一来其收入用来支撑这第一大庄的庞大开销,二来也是作为洞庭山庄联络各地的眼线,而这馨香园茶楼则正是齐振开在岳阳联络点。梅如茵与沈忆君的藏身处便是他洞庭山庄的探子找到的。 齐振也不与他客气,不过这件事也让他很是震怒,皱了眉头说道:“这金陵堡确实欺人太甚,当日海啸的帐还没跟他们算,居然又惹到我们头上!看来久不出手,别人还以为我天山门人软弱好欺负!啍,既然如此,那你我也不必客气了!” 蓝铁辛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接口道:“大师兄有什么打算,不妨说来咱们兄弟一起参详。” 齐振点头:“不瞒师弟说,几日前愚兄便接到禀报,西门宫的少宫主西门远来到了岳阳,剑驰还专门上门拜访过。只是那位少宫主这一次轻车简从,似乎无意与我冲突,所以剑驰也只是远远监视,并未打草惊蛇。” 蓝铁辛皱了皱眉:“西门远来岳阳做什么?不过如今中原武林的局势好不容易取得一个双方暂时互不侵犯的局面,若是我们贸然对他动手,只怕这种平衡立刻就要打破,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流血牺牲!想要动他还须从长计议才行。” 齐振摇头:“这个人暂时还是不动为好,我说的是陆青扬。此人身份暴露之后便龟缩不出,极少露面,不过听下面来报两日前在洞庭一个小渔村中有人见到了他的踪迹。等我叫人查清我们再去不迟。” 听说是陆青扬,蓝铁辛不由脸色一沉:“我正愁找他不到,他倒送上门来!西门远既不能动,先找到他也算给我那惨死的徒儿一个交待!那个小畜牲也是他的得意弟子,如茵的事也可着落在他的身上!” 齐振道:“正是,我这就安排下去。” 当下便唤人下去安排,又命人给蓝铁辛和袁琪安排住处,剩下的便是等待消息传来。 不说齐振如何安排人手去调查陆青扬的下落,单说岳阳城中,太阳刚刚升起,岳阳城的西门外便迎来了一位年轻的道人。 这年轻道人只有二十多岁,一身蓝色道袍,背上斜背长剑,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这洞庭周围本就是江湖人经常出没之地,所以乍一看去实在普通之极。可是只要稍微仔细留意,这年轻道人身上却有一种非同凡人的气质,所以即便是他只穿着普通的道袍,却也给人一种超出尘世的非凡神采。此时他的脸上虽然略带风尘之色,给人的感觉却仍是干净通透,神采奕奕。 眼见华阳初上,湖面上波光鳞鳞,年轻道人踩着石头走近水边,弯腰掬水洗了两把脸,迎着清凉的晨风不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自言自语: “真是爽快!难怪小师叔总喜欢在江湖行走,外面的风景果然是丰富多彩,看来以后还是真要经常出来走走才成。” 回过头去,只见岳阳楼巍然矗立在朝阳之下,背后是霞光万道,倒让向来冷静的他也不由升起一阵豪情: “名满天下的岳阳楼果然是名不虚传!若能好好喝上两杯倒也不虚此行!” 哈哈一笑,迈步向城门走去。 入得城来,虽是早上,可是只见熙来攘往,街上已是人流如织。年轻道人一大早赶路,这时肚子早已饿了,便想先找个早点铺子吃些早点。正自观望,忽然前面一道熟悉的美丽倩影映入眼帘,他不敢确定,试探地叫道: “玉幺儿!” 前面那背影纤细的少女应声回头,一张戴着面具的清秀面庞立刻出现在他眼前。看到眼前这张精巧的黄金面具,年轻道人再无怀疑,脸上不由绽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快步上前: “玉幺儿,果然是你!” 庄韵情上下打谅了他一眼,微微惊讶:“长风?你怎么在这里?” ――这年轻的道人正是武当的长风。 长风见到她,亦是发自真心地高兴,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只是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对这个脸上总是挂着淡淡微笑、与世无争的年轻道士,庄韵情还是很有好感的,至少与江湖上那些要么年少轻狂,要么狡猾阴险的年轻人相比,他的确是个另类的存在,他的微笑总是令人如沐春风。 “真是好巧。” 庄韵情对他没有恶感,更对他上次的舍身相救心存感激,便也对他报以微笑。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忽听有人笑道:“好了玉幺儿,我们就在这里罢!不要再走了!” 随着话声,旁边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已含笑到了近前。不过他显然一心都放在庄韵情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对面这个年轻道士。长风却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微微惊讶: “上官公子?你不是在襄阳么?怎么也到了洞庭?” 上官通这才注意到庄韵情身前的长风,微微错愕,看了一眼庄韵情,心中微微疑惑。脸上已经漾起淡淡笑意:“长风道长,幸会了。――玉幺儿,这位是武当的长风道长,武当最有潜力的弟子之一,深受乾元道长的器重。认识一下,也许将来对你玉女教的发展大有好处。” 庄韵情听他语含戏谑,微微不悦,斜了他一眼说道:“我跟长风已经见过了,不用你来介绍。” 长风亦微笑点头:“不错,长风跟玉幺儿姑娘也算旧识了。若有用到长风之处,只要玉幺儿姑娘一句话,长风绝不推辞!” 他这话说来确是真心诚意,绝无一丝作伪,可是听在上官通耳中却不乏讨好玉幺儿之嫌。心中虽然微微不悦,不过却还不至于因此跟个小道士计较,只微微一笑,并不搭言。回身挽住了庄韵情的手: “玉幺儿,我们就在这里罢。这里有岳阳最著名的早点小吃鲜虾饼,鲜香酥脆,保证你会吃得赞不绝口。” 长风见他极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不由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上官通眼光何等毒辣,他眼底的失落虽只一闪而逝,却也没逃过他的眼睛,心中不由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牵着她的手,迈步进了早点铺子。 其实自从两人离开那神秘山谷,庄韵情一直便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别说牵手,便是走路都极少与他并肩而行,为的便是要疏远他。可是他此时牵住了她的手却又极是自然,似乎毫未觉察她之前的刻意疏远。当着长风面前,庄韵情尽管微觉尴尬,却也不好立刻甩开他,那样不光他没面子,自己也会自讨没趣。她只想不动声色地与他保持距离,可不想太着痕迹了,否则惹火了他,又不知他还会有哪些稀奇古怪的手段,麻烦的还是她自己。 身不由主的跟他进了早点铺子,可她仍然没忘向长风招了招手:“长风,一起来吃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二章 第三者的危机 第五十二章第三者的危机 长风一愕之后,脸上并没什么不自然,见她招呼,便微笑道:“也好,正好我也饿了。”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铺子,在一张桌前坐下。上官通一边拿了碟子分别放在自己和庄韵情面前,笑道:“不好意思,长风道长,不知道你会来,我先前只要了两份,你要多少请随意。” 长风微微一笑:“无妨,长风再要就是。” 说着唤过小二,又要了一份鲜虾饼。虾饼上得很快,三份早点几乎不分先后便端了上来。这鲜虾饼不愧为岳阳的特色小吃,每个只有巴掌大小,炸的娇黄酥脆,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咬一口更是鲜香满口,齿颊留香。庄韵情对他刚才的举动虽然颇有微辞,这一口咬下去也早将刚才的不快忘到了脑后,忍不住道: “好香!我以前怎么不知岳阳的鲜虾饼这等好吃?” 长风亦是吃得赞不绝口。 上官通见她吃得香,亦是心情大好,伸筷夹起一块腊鸭条放到她的碟子里:“你尝尝这个,洞庭湖盛产野鸭,这是腊制的鸭条,伴以水芹、生姜、精盐、芝麻油,柔中带韧,也是这里的特产,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庄韵情听他说得这么好,依言夹起轻轻咬了一口,果然风味独特,便笑道:“噢,真得不错!足以证明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馋嘴猫,不然怎么会哪里有好吃的你全都知道!” 她说得有些放肆,可上官通毫不介意,眼中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宠溺。看她吃得香他由衷的感到高兴,然而下一刻他便沉下了脸,因为他居然看到她夹起一块鸭条放到了长风碟子里: “长风,你也尝一尝,真得很好吃。” 长风淡淡一笑,脸上波澜不惊:“玉幺儿,我自己来。” 据上官通所知,她跟长风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唯一的一次是在襄阳城中,可那时她喝醉了酒,未必会记得这个小道士。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显然是错了,两个人不但很熟悉,甚至熟悉到亲近的地步,难道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日两人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么? 也许他根本没有发觉,对这个玉幺儿他已经隐隐产生了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不管她有没有承认,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当作他的小阿情来纵容宠溺了。当然,他的纵容是建立在她乖巧的基础上。 长风的脸上不论何时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云淡风轻。某种程度上他其实是跟庄韵情属于一类人,都是宁静淡泊,不论何时都给人以一种遗世而独立的超然姿态。只因他长期修道,心地空明,浑朴单纯或有之,但却并不幼稚。对玉幺儿他也只是抱着单纯的欣赏与好感,内心并无其它念头,就算看出她与上官通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心中的失落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未对他的心境造成太大的影响。 “玉幺儿,你的伤都好了罢?不碍事么?我这一路可是一直担心得很。” 当着上官通,庄韵情不想提起前事,便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便又低头吃饼。上官通却是剑眉一挑,斜睨过来:“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庄韵情白了他一眼,仍旧低头吃饼。长风刚要回答,被她眼风一扫,知她不愿提起,便临时改口道:“哦,是上次在一个小村镇玉幺儿病了,请了一个大夫抓药,我不知道还以为她伤了,――不过一点小小伤风理应不会有什么大碍,是吧玉幺儿?” 庄韵情想不到这长风看去一派纯朴,谎话却是说得顺口之极,关键是还如此淡然,让人想怀疑也不好意思开口,不由也大是佩服,冲着两人粲然一笑......,依旧低头吃饼。 上官通自然不会被他一句话便糊弄过去,不过也不好再问,斜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小道士――起初还真是看轻他了。再开口时脸上已看不出一丝异色: “既然病了,那就好好补补。这岳阳的洞庭银鱼、巴陵全鱼宴、君山银针鸡片,可都是难得的美味,咱们在蛇谷吃了几天的冷烤肉,正好改善改善!” 说着又殷勤的给她夹了几块熏腊鸭条,亲昵道:“这几日你为照顾我都瘦了,快多吃一些,不然我可会心疼。”说着还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柔发。 庄韵情一阵恶寒,盯了他一眼,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知道他是故意的,脸上不动声色,却在桌下悄悄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 上官通脚上吃痛,却又不想在长风面前失了态,只微微扯了扯嘴角说道:“玉幺儿,你这段日子辣子吃得太多了,小心变丑。” 庄韵情看他嘴角抽动,总算出了一口气,脸上绽出如花笑魇:“吃辣子很好啊!又去火,又开胃,我喜欢的不得了。” 长风不是傻瓜,怎会看不出两人间暗波汹涌?不过他作为第三人,在搞不清楚状况之前也只能当作没看见,微微一笑并不搭言。 庄韵情看他仍是斯斯文文的吃着盘子中的虾饼,心中忽然一动――上官通这家伙虽然说话口没遮拦爱胡说八道,可并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他心中怀疑自己的身份,一直在暗中试探,可是在他没有确认之前,就算是跟她调笑几句也只在没有外人在场之时,而且不会太过份。这时却当着长风的面前如此肆意,却又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个小道士让他感觉到了什么? 略一沉吟,忽然轻轻打了个饱嗝,说道:“我吃不下了,――长风,你替我吃了罢!”不等他回答,已伸筷夹起自己吃了一半的虾饼,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她这一举动十分突兀,长风和上官通都一愣。 庄韵情虽然看似不经意的向小吃店外扫了一圈,眼角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上官通的脸。这时果然见他脸色微微一变,眼底掠过一抹恼怒之色。长风也是一阵愕然,盯着盘中的半张虾饼,神情古怪,不过也没有说话。 庄韵情心中暗暗发笑,故意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拍了拍胸口:“今天吃得好饱,――咦!长风,你怎么不吃?你是不是嫌弃我吃过了?你不爱吃那就扔掉好了――” 伸手就要端他面前的盘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三章 借题发挥 第五十三章借题发挥 庄韵情心中暗暗发笑,说道:“你不爱吃那就扔掉好了――” 伸手就要端他面前的盘子。 长风伸手护住,笑道:“玉幺儿你干什么?我可还没吃饱!” 也不理会上官通射来的冷冷目光,将半张虾饼夹起,三口两口便塞进嘴里。 庄韵情看到上官通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好笑的同时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看向长风的眼光更是温柔,见他嘴角有吃完虾饼沾上的碎屑便伸手帮他抚掉,轻嗔道:“看你吃那么急做什么?” 长风微觉尴尬,侧头轻轻避开,笑道:“玉幺儿,我自己来。” 庄韵情嫣然一笑:“不过长风,这饼虽然好吃,可我还是想吃你烤的鹿肉,你什么时候再烤给我吃?” 长风淡淡一笑:“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不用再特意去看,庄韵情都能想象上官通的脸上想必是五颜六色。果然还没等她再说,忽然手腕一紧,上官通的声音道:“好了,既然吃好了我们就走罢。” 不由分说,拖着她手出了早点铺子。可是庄韵情既然已经出手又怎么肯半途而废?不然刚才的一切她不是白做了!当下也不挣扎,笑嘻嘻跟他来到外面,口中却道:“这么着急作什么?我跟长风还有话说――” 上官通暗暗磨牙,脸上却甚是不屑:“跟一个小道士有什么话说?你住哪里?我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两日。” 说话间长风也已出来,向两人笑道:“玉幺儿,上官公子,不知你们在何处下榻?回头长风安排好再来拜访二位。” 不等上官通说话,庄韵情已含笑接口道:“既然还没有安排,正好跟我一起,反正都是客栈,也省得我再去找你了。” 长风搞不清楚两人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并不想掺杂其中,便婉言谢绝:“不了玉幺儿,我有住处,一会儿安排好了再来拜访你和上官公子。” 庄韵情闻言娇魇便是一黯,下巴微收,顿时一股忧伤与怨怼的情绪霎时便笼罩了全身,原本潋滟的眸光幽幽看着他:“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叫你讨厌我了?” 长风愕然道:“怎么会玉幺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不习惯住客栈,要去附近的道观借宿一晚,真的――” 庄韵情嘟起了嘴,轻轻顿足:“明知道我在这里你还要去道观借宿?还说不是讨厌我!那你去借宿好了!下次也不要再来见我!” 长风虽然心地空明,但他长期在山上修道,于人情事故其实比她更是不如。他对玉幺儿有好感,便本能的将她视为知己,便是拼上性命也要维护她周全,但对儿女私情显然是没有想过,对她忽然流露出来的小儿女情态更不知如何拒绝。一怔之下,只好道: “好吧玉幺儿,既然你坚持,那就去你住的客栈。一点小事而已,何必搞得你不开心?” 庄韵情这才盈盈一笑:“我就说你不舍得丢下我――” 盈盈的眼波更衬得她眼睛如星子一般熠熠发亮,看得一旁的上官通冷啍一声,握着她的手狠狠一捏,疼得她惊叫一声甩脱了他的手,向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上官通似笑非笑道:“玉幺儿,就算你等不及要跟人卿卿我我、打情骂俏,也不用站在这大街上罢?” 庄韵情认真得看了他几眼,忽然撑不住格格笑起来,指着她道:“上官通,你是吃醋了么?你居然也会吃醋?哈哈哈,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上官公子么?” 她毫无顾忌的清脆笑声立刻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上官通脸色铁青,咬牙道:“住口,玉幺儿!我会吃醋?为了你?跟一个小道士吃醋?你疯了么?” 他怒归怒,可是站在这大街上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就算他是浪子也还是感觉有些脸上发烫,见她依然笑得无所顾忌,只好上前一把拉了她快步离开。见她一脸笑意,仍然一付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磨牙道:“你是故意的吧,玉幺儿?别告诉我你一个小姑娘家不知道什么叫作羞耻――” 庄韵情猛然止住脚步,冷笑道:“是啊,上官公子,我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跟我在一起岂不是连带你也没有了羞耻之心?我刚刚知道你上官公子原来是这样看我玉幺儿的,很好......” 上官通一愣,皱眉道:“玉幺儿,你不要断章取义、借题发挥好不好!” 借题发挥么?不错!她就是想借题发挥!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承认?她当然不会承认!所以她继续不依不饶:“上官通,别以为我不理会,你便能对我指手划脚!再提醒你一句,我玉幺儿品性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如果瞧不惯你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好稀罕么?” 螓首一扬,鼻中轻啍一声――走了。 长风一直跟在后面,见两人斗口也不知如何插嘴。眼见庄韵情赌气走了,只留上官通怔在当地,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女孩子总是任性一些,上官公子不必往心里去。” 向他微微颔首,便快步离去。 上官通怔了片刻,也不禁摇头苦笑:“这是何苦?真是莫名其妙!” 庄韵情当日离开客栈是不辞而别,这时回来原来的店房自然已经没有,不过好在这客栈房间不少,当下三人各要了一间安顿下来。 回来之后,上官通本以为她一会儿便会气消,不过他显然是猜错了。安顿好之后她跟长风一直是言笑晏晏,可是对他却是爱理不理,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让他郁闷无比,可是除了他上午说得那一句话,他实在想不出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他们两人这几日在外面又是疗伤,又是躲避追杀,确实是辛苦了。所以庄韵情住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了大桶的热水,躲在房中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这才将几日来的风尘一扫而光。 晚饭之时,上官通终于忍不住了,微微笑道:“玉幺儿,你还在生我的气么?”虽然仍是平日漫不经心的口吻,可是语气中却已不乏讨好之意。 庄韵情矜持的笑了笑:“玉幺儿哪敢?上官公子说笑了吧!” 她说这话时要多端庄有多端庄,十足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可是她这规规矩矩的做派落在上官通的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嘲讽,让他这个一向洒脱的浪子都忍不住苦笑: “还说没有?分明是在跟我置气。玉幺儿,我承认上午是我说错了话,是我不对。你还是跟原来一样的好,这样说话让我很不习惯。” 庄韵情斯文的挟了一口菜,斯文的慢慢咀嚼,悠悠道:“慢慢会习惯的,不急。” 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向他一举,说道:“这喝一点点酒可跟‘羞耻’无关吧?你、我、长风都难得聚在一处,为了这份难得的缘分,咱们三人喝一杯――我是‘淑女’,喝一小口,你们两个可是大男人,要干了才成。” 长风笑道:“玉幺儿说得不错,女孩子确实应该少喝一点,--先干为敬!”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上官通几乎要呕出血来,偏偏又无话可说,只好哧溜一声喝干了杯中的酒。乜斜着眼睛向她看去,她不客气的瞪回来,微不可察得向他挑了挑眉――再明显不过的挑衅。他现在绝对可以肯定,她的故意的,只是他还没有想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是因为这个长风?似乎又不大象。 想不明白,他干脆就不再想。他本是洒脱之人,一但想开,便不会去钻牛角尖,径直伸手拿过酒壶给三人重新斟满,笑道:“‘淑女’有什么好?玉幺儿,这可不象你!反正今日不用出门,纵是喝醉了也不打紧,我们便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庄韵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眸光流转,潋滟的眸子慢慢逸满醉人的笑意:“这才象你上官公子说的话,那就请罢――” 长风一直微微笑着听两人说话,极少插口,见她又端起了酒杯,便笑道:“尽兴可以,不过玉幺儿,你还是少喝些的好。” 庄韵情眸光一转,媚眼含情,扫了他一眼:“长风,不要扫兴好不好?你是不是怪我第一次见你就因为喝醉了才不记得你?放心,我说过会我会把你记在心上,就一定不会食言!不管以后我身边有多少人,在我心里总会给你留出一席之地,如何?” 长风微微一笑:“你记不记得我都不打紧,玉幺儿,你知道我不在乎。” 上官通笑看两人:“看来两位之间还真是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长风道长,若不介意可否说来听听?” 长风淡淡一笑,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些许小事,委实不足挂齿,玉幺儿说笑的话,上官公子不必当真。” 庄韵情吃吃笑道:“长风,你又何必敷衍他?你的意思是我的性命和清白不足挂齿,还是你自己的性命不足挂齿?别人不知你是谦虚,还道我们两人的命当真微贱――” 长风已含笑截口:“玉幺儿,我们现在是吃饭来的,可不是来讲故事。明天还要赶路,赶紧吃完回去休息罢!” 庄韵情本欲再说,闻言却只得嘟了嘟嘴:“好罢,你不想说就算啦。” 转向上官通嫣然一笑: “上官公子,长风不想说,那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四章 邀君共宿 第五十四章邀君共宿 庄韵情向上官通嫣然一笑:“上官公子,长风不想说,那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好了。” 前几日在蛇谷养伤,她一直叫自己上官通,虽不亲密却也自然。谁知这小道士一出现,她不但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居然连称呼都改了,不但叫自己“上官公子”,还一口一个“长风”的叫着,远近亲疏可谓一目了然。而那小道士竟然也是安之若素,与她说话不见一丝生分。上官通尽管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实是恨不得撬开她的小脑壳,看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于是一餐饭便在一股暗流涌动中结束。虽然在长风的反对下她没有喝太多,可还是饮了两杯,雪白的脸颊微现酡红。上官通见她脸上带了酒意,心中虽然不悦,还是扶住她道: “你喝了酒,早点回去休息吧。走,我送你回房去。” 庄韵情却忽然向后滑退两步,拉住了长风的胳膊,眼波流转:“不劳上官公子啦,让长风送我回去,――我还有话要跟长风说呢!” 长风并不推辞,笑道:“也好,我送你回去。” 冲上官通点了点头:“我送她回去好了,上官兄也回房休息去吧。” 上官通微笑点头:“那就有劳长风道长了。” 目送两人离去,他的笑容慢慢凝固,瞬间面沉似水――玉幺儿,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是想用这小道士来摆脱我么?那你就想错了! 不得不说,他猜对了大半,可是明知她是故意刁难,他还是觉得心中阵阵憋闷。 房间里,庄韵情星眸半闭,斜倚在榻上。 长风站在床前,含笑道:“好了玉幺儿,你不用装了,小小的两杯酒怎么能让你喝醉?你现在已经回房了,这里只有我,所以你大可不必再费力演出。” 庄韵情睁开眼睛,美目之中露出一丝狡黠,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酒意? 长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含笑望着她:“你跟他不是一起么?为什么还要故意气他?还要拿我来做挡箭牌?” 庄韵情嘟了嘟嘴:“他骂我,你又不是没有听到――” 长风有些啼笑皆非:“玉幺儿,你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连我都听出来了,你又怎会不知?你这样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跟他过不去。” 庄韵情啍了一声:“鸡蛋里挑骨头又怎样?若是没有,我再挑也挑不出来。” 长风摇摇头,口气里却无一丝责怪:“你呀,怎么一付小孩脾气?算了,这也不关我事,随你怎样吧。” 庄韵情望着他,眼底笑意盈盈:“你既然知道我拿你做挡箭牌,为什么还来?” 长风反问:“既然你需要一个挡箭牌,这里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合适么?” 庄韵情眨了眨眼,扑哧一笑:“的确没有――” 两人四只眼睛凝望片刻,忽然一齐哈哈大笑。 长风站起身来:“玉幺儿,我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罢,明天再来看你。” 看他转过身去走向门口,庄韵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极的神色。眼见他一步便要迈出房门,她忽然跳下床来,飞快地拦在他面前,娇躯一侧已挡住了门口,长长的睫毛轻颤,以一种梦呓般的软软声音道:“长风,今晚在这里陪我,好么?” 抬起头来,眼底是一种梦幻般的迷离色彩。 长风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掀,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但转眼便即淡然,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好。” 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倒是让庄韵情一怔。长风微微一笑,转身回去重新在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看她赤脚站在地上,忍不住轻轻皱眉:“你不冷么玉幺儿?下来干吗不穿鞋子?” 庄韵情一惊,不动声色地再次细细打量面前的年轻道人。 长风却似乎并没留意到她的审视,伸手轻轻拍了拍床榻,微笑道:“你睡床上,我就坐在这里陪你。” 他是在装傻充愣么?要真是那样,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看她不动,长风眼中的笑意更甚:“玉幺儿,你怎么啦?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庄韵情掩饰地一笑,飞快垂下眼帘,掩住内心的一丝慌乱。深吸一口气,这才快步走到床边将一床垫子连同一床棉被搬到床下,在地上铺开,缓缓说道: “我睡床上,你睡这里,――不会觉得委屈你罢?” 说到最后,已是嘴角弯弯,潋滟眸波中已带了盈盈笑意。 长风微微笑道:“这样很好。” 庄韵情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其实如同鹿撞。她不是玉罗刹,无法在面对陌生男子留在自己房中时仍然保持从容自若。她长这么大,除了上官通脸皮够厚,当初敢每日赖在她房中东拉西扯直到深夜,这还是第一次有年轻男子夜晚留宿在她房中。即便当初在王舟之上,以西门远王舟主人的身份在她休息时还是要避嫌出去――当然她昏迷时除外。就这点而言,这小道士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何况还是她亲口留宿。 长风和衣躺在地铺之上,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玉幺儿,天不早了,早点睡罢。” 挥手灭掉烛光,庄韵情和衣慢慢躺倒。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也忍不住责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份了?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深夜共处一室,两人都有些微的尴尬,烛火一息两人便都沉默下来。可是庄韵情又怎能真得睡着? 严格来说她和长风只是第二次见面,可是对这年轻的道士她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说不清楚为什么。似乎她第一眼看到他便知道,他会是那种她可以随时将背后交付给他的绝对信任的伙伴――尽管她并不了解他。不过这时她却完全忘记了上次发现面具被拿开后,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杀了他。 她有意留他在这里夜宿,便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话又说回来,男人都是冲动的动物。他尽管心地空明,道心坚固,却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他忽然扑过来她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如果真是那样,尽管有违初衷,她还是会不客气的将短刀亲手刺入他的胸膛...... 她心潮起伏,也不知过了多久,耳听他呼吸绵长,应是睡了过去,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悄悄坐起身,向睡在地上的身影望去――朦胧中,长风以一个标准和侧卧姿式睡着,他的呼吸绵长均匀,便是在睡梦中似乎也没有忘记他的修道。也许是一种错觉,他熟睡的身躯上这时竟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这样一个不似凡尘中人的年轻男子,此时便如此坦然地睡在自己身边,想到对面房中的上官通这时不知在如何强抑愤怒、咬牙切齿?黑暗中潋滟的眸光不由一黯: ――上官通,你不要怪我狠心,实在是你不该再来缠我。我说过不会原谅你,更不想再受伤第二次,所以只能如此,否则你又怎会死心? 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躺下身去。 随着这一声叹息,地上沉睡的长风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如同星子般明亮: “玉幺儿,你为什么又在叹气?” 他的忽然开口倒把庄韵情惊得再次坐了起来:“你还没睡?” 长风翻了个身,亮如星子的眸子便在黑暗中温柔地望着她:“你在叹气,自然是心里不舒服。你不舒服,我又怎么能睡得着?” 庄韵情怔怔看了他一会,忽然做了一件让镇定如长风也是忍不住心跳骤然加快的事情――她抛下抱在怀中的枕头,赤着脚走下床来,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跪了下来,便在黑暗中捧住了他的脸,以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长风,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长风感觉到抚在脸上的纤细玉手虽然柔软,却是指尖冰凉。当下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压下心中的悸动,以一贯的平静声音道:“你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玉幺儿,这没什么奇怪。” 她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可是并没有停顿太久,幽幽道:“你夜宿我的房中,如果传出江湖对你会非常不利。你是名门弟子,也许还是武当未来的掌门人选,你不怕自己的名声被我这魔教的妖女败坏贻尽?成为千人所指的武林败类、流连女色的登徒浪子?” 长风坐起身来,握住了柔若无骨却是指尖冰凉的玉手,两人的脸已近在咫尺,彼此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暖暖的气息: “玉幺儿,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我只是做我自己,我从没想过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谦谦君子也罢,登徒浪子也罢,只要我还是我,都没什么不一样。至于武当掌门,我从来没有想过。玉幺儿,你不用为别人或为我改变什么,好好的做你自己就够了......” 呆呆望着他,庄韵情有些身在梦中的迷惑:“长风,你到底从哪里来?你才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 螓首移近,慢慢靠在他的肩头,良久才幽幽道:“你知道么?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你真敢来碰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长风似乎只是在听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柔柔的笑声毫无波澜:“幸好我没有,――玉幺儿,你手都冷了,快回床上去睡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五章 踢你房门 第五十五章踢你房门 长风听到她说“如果你真敢来碰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似乎只是听到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柔柔的笑声毫无波澜: “幸好我没有,――玉幺儿,你手都冷了,快回床上去睡吧。” 她忽然伏在他怀中低低笑了起来,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可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现在不是你来碰我,是我先来碰你的。如果你做了什么,我是不会介意。” 长风不由苦笑:“玉幺儿,你何苦――,你都已经说出来,如果我真得做了,就算你现在不杀我,明天也会杀了我,我可不想冒险。乖,去睡罢。” 庄韵情不情愿地坐直身子,叹了口气:“长风,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冷静了,想要你冲动一下都做不到......” 长风轻轻叹了口气,道:“玉幺儿,你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到一二。你留我下来如果只是为了让他死心,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做。虽然我跟他交往不多,却也知道无行浪子上官通性情桀骜不驯,是个骄傲无比的人,你不想跟他一起直接跟他说就是了,以他的性子多半不会再纠缠你――” 庄韵情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你既然知道他,就该知道他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的了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忙提醒道: “你以后见了他要小心些,他这人从来不肯吃亏,今晚你留在这里也许会让他忌恨上你。” 长风苦笑:“我有的选么?你早就知道他会忌恨上我,不还是照样做了?既然做了,那就不需要再担心我,随他去就是了。” 忽然颊上微微一凉,她如花瓣般柔软的唇已轻轻印在脸颊上,那柔软的触感如一道电流倏然窜遍他的全身。呆了一下,他才又苦笑道:“这算是安慰么?” 庄韵情轻轻一笑,软软的声音如一片羽毛轻柔抚过他的心房:“是补偿。” “安慰也罢,补偿也罢。玉幺儿,你都不需要对我做解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只要你高兴就够了。乖,去睡罢......”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赶紧回去。庄韵情也不再坚持,轻盈起身纤足**几步便跳回榻上,白晰的脚趾在黑暗中如同轻巧的精灵瞬间便缩回被中。悠悠长叹道:“长风,你真是我的福星......” 一句话没说完,房门忽然砰地一声给人踢开,上官通慵懒的声音传进来: “玉幺儿,你给我出来!” 庄韵情刚刚重新躺下,那砰地一声却将她惊得又一下子跳起来。只见门口逆着光线站着一个人,那熟悉的身影不是上官通是谁? 见他居然如此直接前来踢门,她胸中的怒火不由呼地升了起来,当即便沉下了脸:“上官公子,没有人告诉你进别人的房间前要先敲门的么?” 其实在房门被踢开的刹那,上官通的拳头是紧紧握住的,可是在看到她床前打的地铺时,心弦一下子便又放松了开来。他如此踢门而进,当然猜得到她会发火,所以面对她的质问他早有准备。象是忽然才看到长风一般,惊讶道: “原来长风道长还没走?这么晚了,道长在这里做什么?” 长风并没有象庄韵情一般被惊得跳起来,也可以说上官通来踢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以他对上官通的观察,他对玉幺儿很不一般,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心中有底,自然不会吃惊,听他说话这才缓缓盘膝坐起,微微笑道: “玉幺儿说她近来总做噩梦,害怕得紧,所以我在这里陪她?上官公子这么晚了来找玉幺儿,有什么事么?” 上官通笑道:“不错,玉幺儿前几日的确受了惊吓,一直睡不安稳,这几日都要我抱着才能睡着。晚上喝了酒一时疏忽了,幸好还没忘记赶紧过来,倒是麻烦长风道长了,――放心,玉幺儿这里有我,道长尽管回房去休息罢......” 就算知道他一直胆大包天,庄韵情仍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道:“你......你给我滚出去!” 上官通懒洋洋道:“好了玉幺儿,我不是来了么?你还气什么?你放心,这里不会再有蛇虫,你只管睡,我守着你就是。” 说着已漫步进来,抬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庄韵情忍无可忍,抬手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掌,咬牙切齿道:“上官通,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反脸无情,还不给我滚出去!要我亲自动手来赶你么?” 上官通笑着拧了拧她的脸颊,说道:“玉幺儿,你这害人的小妖精,我就知道你会过河拆桥。好了,反正你身上还有‘辟尘珠’,那些蛇虫也不敢来咬你,我正好也累了要去好好睡一觉,既然长风道长愿意,这守夜的事就交给长风道长来做吧,――乖,好好睡,明天再来看你。” 低下头去,极自然地在她发顶亲了亲,向长风道:“长风道长,有劳了。” 刺探消息的目的达到,向两人点了点头,施施然出门而去。 庄韵情要给他气疯了,坐在榻上半晌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抓起床头一个茶碗,狠狠向门口砸去。 长风看了一眼,走过去轻轻将门关好,这才走到榻前,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微微笑道:“玉幺儿,你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生气?” 庄韵情冷冷看着他,房中光线虽暗,她的眸子却如隐在深潭中的寒星,晶莹璀璨,却又寒气逼人:“你在笑我是自取其辱么?” 长风仍旧微笑着:“我永远不会笑你,玉幺儿。我只是实事求是的告诉你,既然你知道他很难缠,这个结果理应在你意料之中。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他很在乎你,他不希望你跟其他男人有什么纠葛,不是么?” 庄韵情“啍”了一声:“凭什么他在乎,我就要接受?我跟谁有纠葛难道还要他来同意?” 长风静静看着她:“我没说你一定要接受。不过这至少证明他不会伤害你――就如同我一样,不管到任何时候,都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我?”她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句,是问他,也是问自己。 长风道:“当然。当一个人心里很在乎你时,他就会只希望你好,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他对你的紧张,虽然做法霸道了些,但他想对你好却是勿庸置疑的。” 庄韵情愣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道:“也许在他心里我只是别人的替身而已!他紧张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听她这样说长风倒是心中一动:莫非玉幺儿知道上官通的过去?他跟庄姑娘的事情可是天下皆知!只是庄姑娘意外坠崖,到如今都音讯皆无,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淡淡一笑:“玉幺儿,你很在乎么?” 庄韵情看了他一眼,美目之中异彩连闪,忽然展颜一笑:“我不在乎。” 探身向前拉住了他的手,说道:“这件事本来和你无关,是我硬拉你进来,――长风,你会不会怪我?” 长风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说傻话。好了,已经没事了,快睡罢。” 看着她重新躺好,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回到自己的地铺上,静静躺下。庄韵情望着他黑暗中也始终恬静淡然的脸,幽幽道:“长风,我的身份你已经很清楚,你真得不怕自己的名声被我所累?” “玉幺儿,你这样很累。天不早了,睡罢。” 闭起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再说上官通,出得门来,他由原本的心烦意乱忽然变得心情极好――玉幺儿,你这小妖精,这种伎俩也想瞒得过我?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家玩儿这种把戏还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愿你最后不要玩儿火**,反而烧了自己! 出乎意料的倒是这个长风,一般正派弟子,尤其是象武当这样的名门子弟,几乎都将名誉看比得生命还重。玉幺儿这个玉女教主理应让这些正派子弟避之惟恐不及,面对诱惑就算真得有什么想法,明面上也绝不会乱来。这个长风虽然极少在江湖走动,事实上却是武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与石轩同为武当一派最为耀眼的年轻新秀。与石轩的俗家弟子身份不同,他自幼便在道观中修行,而且道心极高,年纪轻轻便深得道家真谛,修得不染片尘,隐隐已有超然物外的大家风范,极有可能便是武当下一任掌门。 按理,以他的心如明镜及武当未来掌门人选的身份,他绝不会与所谓的魔教产生任何瓜葛,可是看他和玉幺儿的熟捻,显然关系斐浅。以他浪子阅人无数的眼光,他对玉幺儿绝对是真心相交,没有一丝敷衍在内,甚至不惜自己名声被毁,留宿在她房中;这个小道士委实叫人难以看透。 反而是玉幺儿,倒未必是真心待他,可是看去他却毫无一丝怨言,完全是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态度。 事情的结果尽管让他很是不解,但他还是很满意。不过作为心高气傲的浪子上官通,若是让人知道为了防止一个莫须有的“奸情”发生,他居然半夜三更去踢玉女教主的房门,传出去也绝对是惊世骇俗。不过幸好他从来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便是做出再荒唐的事大家也不会太过惊奇。 不过这个玉幺儿却是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必须抓紧时间解决,不然他跟玉幺儿两个谁也别想得到安宁。当务之急,只能先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至于玉幺儿――这丫头既然这么急着想甩开他,那就先由她吧,反正不管她走到哪儿,总会有一根细细的丝线攥在自己手中,要找她并不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六章 海啸的秘密 第五十六章海啸的秘密 在洞庭,没有人的消息能灵通过齐振。 齐振是天刚亮的时候接到了传报,此时他和蓝铁辛便站在船头,与对面船上的人遥遥对峙。 对面的船表面看去只是一条普通渔船,船上的人也都是渔夫打扮。可是齐振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呵呵一笑,向对面一人道: “陆堡主!大驾光临我洞庭何不打声招呼?齐某也好盛情招待!陆堡主这一身渔民打扮,倒叫我差点认不出了!” 陆青扬见到齐振和蓝铁辛联袂而来,便猜情况到不妙。若不是他此来洞庭实在是另有目的,在远远看到这两人过来时早就掉头避开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将腰一挺,一扫方才的龙钟之态,向两人一抱拳,呵呵笑道: “齐庄主,蓝大侠,一别数月,二位英姿可是更胜往昔啊!” 口中招呼,心头却是暗暗叫苦,心中早把左阳骂了无数遍。 原来他这次来到洞庭正是受左阳委派,暗中接应西门远。当日左阳严嘱,除非西门远确实遇到危险,否则绝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先是在附近渔村躲了两日,可是洞庭附近的渔村本就不大,他们是陌生人,极易引人注意,又不敢太过分散,所以这才租了一条渔船,让众武士扮作打渔的渔民,混在湖上渔船中间等候消息。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渔民,虽然装模作样,仍然很快便被洞庭山庄的探子注意到,早就报了上去,所以齐振和蓝铁辛几乎没费多大力气便拦住了这只可疑的渔船。 齐振道:“陆堡主这身打扮,莫非是金陵堡在武林混不下去,要改行打渔了不成?” 陆青扬干笑道:“兄弟我现在是倾家荡产,有家不能回,只要齐庄主不赶尽杀绝,兄弟我就感激不尽了!” 齐振道:“陆堡主的事各位同道自有公论,齐某可不敢独专!不过陆堡主既然驾临洞庭,我与蓝师弟正有事请教,还望陆堡主知无不言!只要堡主的回答令我和蓝师弟满意,这大好的洞庭风光便任由堡主遨游,如何?” 陆青扬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在这里既然已经与对方碰面,想要全身而退只怕已是奢望。好在看对方倒不象是来寻仇,便苦笑道:“齐庄主何必拿陆某取笑?这是洞庭山庄的地盘,陆某清楚的很,两位有什么话就只管问吧!只要陆某知道的,绝对是知无不言!” 齐振微微一笑,对蓝铁轻轻点了点头。蓝铁辛这才说道:“陆堡主,其余的恩怨我们暂且放在一边,我只想问你,令徒现在何处?” 陆青扬不由一皱眉:“蓝大侠问这逆徒何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明言!” 齐振道:“这个陆堡主不必细问,只说这小贼现在何处就是了!” 陆青扬略一沉吟,实话实说道:“不瞒蓝大侠和齐庄主,这小贼现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两位不用奇怪,到如今也不怕两位笑话,其实我也在找他。只是这小贼狡猾,不知躲在了何处,蓝大侠现在问我他的去处确实是为难陆某了。” 齐振瞧着他似笑非笑:“这江尘飞不是你的徒儿么?他去何处你怎会不知?” 陆青扬一咬牙:“既然齐庄主问到,陆某便不妨明说!那江尘飞本不是我金陵堡之人,十年之前才由塞外来到我堡中,我与他师徒相称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齐庄主和蓝大侠都是聪明人,陆某的身份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从哪里来二位应该猜得出来罢?” 他这句话说出,蓝铁辛和齐振不由对视一眼,心中即刻了然。原来这江尘飞一早便是西门宫派驻来中原的前锋,而陆青扬不过是为其打掩护罢了。不过既然是西门宫的人,那就更加没有什么顾忌了! “既然如此,那么明人不说暗话,不管这小贼是你金陵堡的也好,是西门宫的也好,蓝某这里有些帐需要跟他算清楚。所以还请陆堡主指点一条明路!” 陆青扬与江尘飞本没什么师徒之情,如今江尘飞更因为背后偷袭庄韵情之事而为西门远所不容,既然齐振和蓝铁辛是为他而来,当时便松了一口气,说道: “蓝大侠的心情陆某理解,海少侠少年英雄,却死在这样一个小人手里,的确是令人惋惜,只是――” 他话没说完,蓝铁辛却是心神大震:“你说什么?” 陆青扬见他脸色大变,不明所以,然而面对这天山两大高手却也不敢多问。只得道:“令徒少年英雄,英年早逝,陆某也惋惜得很。若是陆某的徒儿给人杀了,陆某也会追到天边,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请蓝大侠节哀顺便!” 齐振也沉下了脸:“你说海啸是被这小贼所害?” 陆青扬愕然,看了看齐振,又看了看蓝铁辛,问道:“难道蓝大侠找这小贼不是为令徒报仇?” 当日正派人士派出人手齐探金陵堡,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活着,所以当时的具体情形一直没人说得清,蓝铁辛因此还一直误会是庄韵情杀了海啸。而此时陆青扬的话却如当头棒喝,令他瞬间失神,半晌才冷冷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堡主最好讲清楚!否则蓝某就算拼了性命,陆堡主也休想活着上岸!” 陆青扬虽然在西门远和左阳的高压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毕竟是一堡之主,这些年在中原武林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骨子里的傲气还是有几分的。闻言也忍不住冷笑道: “蓝大侠这是在威胁我么?就算你是要给令徒报仇,陆某可也没有帮你寻找仇人下落的义务!何况――”他嘲弄地看了看蓝铁辛铁青的脸: “――何况令徒的行为说出来也着实没什么光彩,我劝蓝大侠还是低调一些,就算要报仇也悄悄将凶手解决了就是,若是嚷得尽人皆知,于你蓝大侠,甚至齐庄主面子上都不好看。到时只怕是得不偿失!” 蓝铁辛本是刚直的性子,海啸又一直是他最忠爱的弟子,何况现在身死,怎能容忍他人羞辱?一指陆青扬,怒道: “陆青扬,我一直念你曾是我中原武林一脉敬你两分,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的徒儿虽然不肖,但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错吧?” 蓝铁辛冷啍道:“是又如何?这和我们说的事情毫无关系!” 陆青扬一笑:“当然有关系!庄姑娘既然是你的小师妹,论辈份令徒是不是该称庄姑娘一声‘小师姑’?” 齐振也沉了脸:“陆堡主,你究竟想说什么?这和我小师妹有什么关系?” 陆青扬道:“尊师重道乃我辈武林中人的本份,当然也包括一切叔伯长辈。可是若是身为晚辈,明知是自己长辈却还痴心不改,对自己的小师姑心生爱慕,――这暗恋师姑算不算得是大逆不道?” 他这话一出,齐振和蓝铁辛不由都愣住了。陆青扬见果然将两人震住,不由笑道: “所以我说,令徒虽然身死,可是这报仇的事还是悄悄进行为好,否则这样的事若是传开,对令徒的名声可是大为不利。” 愣了片刻,蓝铁辛反而冷静下来,低沉着声音道:“陆青扬,你也是一堡之主,你说过的话可要负起责任!” 陆青扬道:“这是你徒儿临死之前亲口所说――当日在场的除了陆某,我西门宫的少宫主、左阳大护法,还有数十名的武士都是听得清清楚楚,陆某何必骗你?何况之前海少侠不顾性命,飞身挡在庄姑娘身前,当场被利剑穿身,我西门宫众武士也是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若非他心中将庄姑娘视为知己又怎会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她周全?” 齐振道:“你先前说海啸是江尘飞所杀,又说海啸是为护我小师妹才被利剑穿身;这样说来,江尘飞原本要杀的应该是我小师妹,却没想到小师妹被海啸拼死护住,是也不是?” 陆青扬笑道:“齐庄主说得不错。海少侠当日与七大门派之人一起夜探我金陵堡,虽然最后都会是一样的结局,可是他的确是为护庄姑娘而死,却是不争的事实。――那江尘飞因为背后偷袭,要取庄姑娘的性命,触怒了少宫主,也为我少宫主所不容,只是这小贼狡猾,见到势头不对早早便躲了起来,如今却不知躲到了何处――” 齐振和蓝铁辛对望一眼,同时猜测他这话有多少可信度,可是交流的结果便是陆青扬所说十有八九不假。首先,他如今是在洞庭山庄的地盘,若是信口开河被人戳穿对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其次,如今西门宫与中原各派虽然仍是势不两立,如今却是对峙时期,双方势均力敌,他没有必要说谎。 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在西门宫内并不是什么大秘密,齐蓝二人迟早都会知道,陆青扬此时干脆坦然相告,顺便撇清与江尘飞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件事对蓝铁辛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原以为只是梅如茵毁在那小贼的手中,原来海啸的死同样跟他脱不了干系!更让他愤怒的是,海啸死前居然当着那么多人吐露了心中的秘密――暗恋师姑虽然不是什么大罪,可是一但传扬出去却是一件好说不好听的事。他对门下弟子一向要求严格,怎么能够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七章 长风的沦陷 第五十七章长风的“沦陷” 海啸死前当着那么多人吐露了心中的秘密,暗恋师姑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罪,可是一但传扬出去却是一件好说不好听的事。蓝铁辛对门下弟子一向要求严格,怎么能够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还有那个小师妹,他当初无疑是误解了她。可是海啸居然对这个小师妹动情,他纵然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何况这个小师妹到现在亦是生死不明,音讯全无,他纵想迁怒亦是无处发泄。 齐振与他师兄弟几十年,对这个师弟还是颇为了解的,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徒儿并没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但求问心无愧,那也是他的真性情。你我受师傅教悔多年,难道还会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么?” 蓝铁辛浑身一震:“师兄说的是,是小弟想多了。” 华阳初上,整个岳阳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下。 客栈房间中,一缕阳光斜斜射入,照在一身朴素道袍的年轻男子身上。年轻男子看了一眼榻上仍在熟睡的少女一眼,如一潭平静湖水的眼眸深处缓缓漾起一抹暖意,目光在那张吹弹得破的娇魇上停留片刻,这才转身轻轻拉开房门。可是他一只脚还没跨出去,便听一个幽幽的声音道: “你这就走了么?” 长风脚下一顿,回过身来脸上仍是笑意温和:“你醒了,玉幺儿?你昨晚没有睡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没有戴黄金面具,此时仍是睡眼朦胧,坐在那里整个人有说不出来的一种慵懒味道。不过她显然没有睡醒,看他站在门边不由秀眉蹙起,语气中有着丝丝不悦: “你这么急着走,可是怕我再留你么?” 长风微微笑道:“谁说我要走?即便是要走,我也一定会告诉你,――说好今天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不能失约。玉幺儿,我今天不会离开岳阳,放心好了。” 庄韵情这才眉梢舒展,眸光一转已是笑意盈盈。轻轻伸了个懒腰灵巧的跳下地来,先到桌前倒了杯凉茶,一口喝干,说道:“那你去罢。” 拿起桌上精巧的黄金面具,罩在脸上――这个长风以前没有见过她,而且上次在那深山荒村之中他已经看到了她的脸,所以在他面前她并没有太多的戒备。 看她又是赤着脚,却似乎一无所觉,长风不由微微一笑。他哪里知道她困在山腹中数月根本没有鞋子可穿,现在虽然出来却早已习惯成自然,一时忘了很是正常,不过他并不介意。 刚要离开,忽听她又道:“长风,我饿啦!” 他只好停步,笑道:“我已经叫伙计备了早点,一会儿就会送来。” 忽然发现刚刚还在桌边喝茶的玉幺儿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身后,美眸中柔情似水,软软的声音道:“那你陪我吃完再走......” 听她声音都变了,柔媚入骨,长风不由愕然笑道:“玉幺儿,你做什么?” 庄韵情已挽住了他的胳膊,眨了眨眼睛,扑哧轻笑道:“陪我吃饭而已,你不愿意么?” 长风苦笑:“我真与人有约,玉幺儿,你自己吃罢。” 此时房门大开,庄韵情眼角似乎无意向对面楼上一扫,眼底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寒意。拖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固执地嘟起嘴巴:“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你都不肯么?” 长风无奈道:“不是不肯,我本来极少在江湖走动,与那位朋友又是第一次见面,迟到了不好。玉幺儿,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庄韵情斜了他一眼,扑哧一笑:“算了,我不留你,去见你的朋友去!――不过,你就这样走了会让我很难过,你要安慰我一下才成。” 长风见她娇魇上现出狡黠之色,彩光流动的眸子中更是带着戏谑,知道她是故意刁难,如同一个恃宠而娇孩子,明知是无理取闹,却也让人难以拒绝。无奈地一笑,只好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她。 他背对着门口,却没看到对面楼上两扇窗户之后有几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这里,见到他这个动作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中更有一人又惊又怒,若不是被人一把拉住只怕早已冲了出来。 庄韵情的脸却正对着对面的窗户,虽然看不到后面的人,但那种隐隐约约被窥视的感觉不会有错。她不知道在窗后窥测的是什么人,可是既然是窥视,那她就不介意做一场戏给他们瞧瞧。至于这样做会对长风的名声有什么样的影响,那不是她考虑的事情,――或者说她就是故意要让人误会,至于为什么要让人误会,那只能说这个小道士很倒霉,谁让他是武当弟子?谁让他莫名其妙便对自己这样好? 虽然她对武当并没什么恶感,相反之前武当掌门乾元道长还几次帮过她。可是不知为何,这次出来一想到武当她心中总有一股怨怼亘在心头――也许是因为在武当出尘崖她第一次对人生感到绝望,失足落崖时竟无一丝求生欲望;又或许是玉罗刹的遭遇在她心间或多或少留下了阴影,那位云木道长最后对待玉罗刹方式让她不知不觉中对武当出身的道士都有了一丝怀疑。 所以尽管这个长风并不招人讨厌,相反还有一丝丝欣赏,可这并不能抵消她心中那隐隐的报复情绪――她很乐意看到一个众人都很看好武当弟子沦陷在玉女教的“惑心术”之下! 在他耳边轻轻一叹:“长风,你好傻――” 长风却已放开了她,微微笑道:“好了,我真要走了。” 走出门外,忽然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道:“――玉幺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 庄韵情一怔,长风早已快步离去,眼底只余一抹鲜艳的天蓝道袍剪影。 离开客栈,想到她的促狭,长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放在心上――对玉幺儿他是有特殊感觉在内的,这一点他并不否认。虽然加上这次,两人不过才第三次见面,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在第一眼看到她时便已经决定了。既然如此,他并不在意她一时心血来潮的捉弄,尽管这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他不知道对面楼上住的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江湖同道。他可以想象当那些人看到自己一大清早从玉幺儿房中出来是什么表情,更能猜到当自己张开手臂去抱她的时候那些人又是何等的震撼!但他并不在意。 道法自然,玉幺儿不是洪水猛兽,他不会刻意张扬,却也不会有意去压抑,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不违本心,清者自清! 这次离开武当是一次历练,他能明白掌门人的苦心,只是他生性淡泊,于这些世俗名利并不热衷,所以这一趟也只当是普通游历罢了。 不过对于刚刚见过的这位朋友他还是很满意的,这个童剑驰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庄庄主座下的第一大弟子,虽然年纪大不了几岁,但的确是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此次来岳阳也算不虚此行! 但是当他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中年道人,凭他再怎么淡定,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无奈――玉幺儿,你这次可真把我害惨了! 乾元道长面沉似水,只说了三个字:“跟我走!” 也不管他听没听到,转身便走。长风这才向身前的道人施礼:“师傅――” 乾悟道长本是火爆脾气,可是看着眼前自己最心爱的弟子,也是武当倾力培养,年轻一辈中最有希望接任下任掌门天才弟子,他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还不去见掌门!” 长风见师傅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只能轻轻一叹,乖乖应道:“是。” 见他如此,乾悟道长生气归生气,可毕竟是自己的弟子,平日不论是修道还是习武均未曾让自己费过心,虽然眼前闯了大祸,在他心里还是偏向这个弟子的。因此虽然脸色难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好好向掌门人解释,只要不是你的错掌门人不是不通情理――其它不必多说!” 长风当然猜得到他所指的是什么,只得道:“是,请师傅放心,弟子有分寸。” 眼见乾元道长已经走远,乾悟只得沉声催促:“还不快去!” 一行三人穿街过巷,不久进了一所偏僻的小院落。长风并不知道武当在岳阳亦有这样的落脚点,只是这时却也不敢细看,跟在两人后面进了房间。 一进门,只见乾元道长已居中而坐,当下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行礼:“弟子长风见过掌门师伯!” 乾悟却是脸一沉:“还不跪下!” 长风看了一眼师傅,只好曲膝跪倒。 乾元道长并不阻止,不过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至少已经看不出来他很生气。看着跪在面前的年轻弟子,沉默半晌,才缓缓道:“长风,你知错么?” 长风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恭恭敬敬道:“长风不知何事惹得掌门人生气,还请掌门师伯明示!” 乾悟脸色一变,忍不住喝道:“逆徒――” 乾元道长一摆手,止住了乾悟道长要冲口而出的话,细细审视眼前的年轻弟子――这个弟子与众不同,不论心性还是悟性在武当都是出类拔萃的,一身根骨更是上乘,更难得的是一心向道,超然物外,在武当众多弟子中向来独树一帜,乃是武当年轻一辈中最有希望继承武当最高传承的后辈,假以时日必能在武林大放异彩。此次让他出来历练,什么样的状况乾元道长都曾设想过,唯独没有想过他会陷落在“情”字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八章 长风破浪 第五十八章长风破浪 长风在众多武当弟子中不论心性还是悟性都是出类拔萃,一身根骨更是上乘。更为难得的是一心向道,超然物外,在武当众多弟子中向来独树一帜,乃是武当年轻一辈中最有希望继承武当最高传承的后辈,若是假以时日必能在武林大放异彩。 此次让他出来历练,什么样的状况乾元道长都曾设想过,唯独没有想过他会陷在“情”字上。乾元知道,这个弟子虽然在人情事故上缺乏历练,却是心性空明,道心坚固,决非一些普通的世俗诱惑所能动摇。这时静下心来,已没有初时的愤怒,对武当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他还是有信心的,剩下的就是要查清原因。阻止了乾悟道长的喝叱,反而和颜悦色道: “长风,你和那位玉幺儿姑娘是怎么回事?――只要你有足够理由,师伯便不怪你。” 他这样问话已是极大的顾及了这个弟子的面子,毕竟武当是道门,除了部分俗家弟子,都以清修为主,女色更为其中大忌。这事若是换了别的弟子,他恐怕问都懒得问,直接以门规处置了。 听完乾元的问话,长风不禁心中一叹――果然如此!玉幺儿,你真是害我不浅!不过他心中叹息,却也并没如何慌张。毕竟,自己跟玉幺儿之间的确没有什么,他心怀坦荡,自然不惧,只是要让别人相信却是有些麻烦。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乾悟道长却是比他更急,说道:“不错!长风,是不是那妖女故意去招惹你?还是你中了她什么圈套?只管说出来,自有师傅和你掌门师伯替你做主!” 长风不由眉头微皱,说道:“师傅,玉幺儿并没有来招惹我,更不会给我设下什么圈套,我跟玉幺儿姑娘只是朋友。” “朋友?”乾元也忍不住一皱眉,“你可知道这位玉幺儿姑娘的来历?在襄阳之时我说过的话莫非你都忘了么?” 长风道:“弟子没忘,也知道玉幺儿是玉女教的教主,――可是师伯,玉幺儿她心地善良,她不是洪水猛兽,弟子跟她也只是朋友,并无任何逾越之处。” 听他仍然如此说,乾悟不由又气又恨,道:“你可知道玉女教主是什么样的人?――还说没有逾越之处!那你一大清早怎么会从那妖女房中出来?你居然还主动抱了她,这都是我跟你掌门师伯亲眼所见,难道还会冤枉你么?你说,你是不是在那妖女房中过的夜?” 长风暗暗一叹,只得道:“不错,昨晚我的确是跟玉幺儿共处一室,今天早上我也确实抱了她。可是师傅,昨夜之事是事出有因,而今天清晨不过是她的一个恶作剧罢了,――玉幺儿有时是有些孩子气,可她故意捉弄我其实并无恶意。玉幺儿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听他坦然承认,居然还一心为她辩护,这是乾元道长最不希望看到的结局,一时不由面沉似水,略一沉吟,道: “长风,你是我武当最有潜力的弟子,将来也是我武当最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的栋梁之材,你很少下山,不知世上人心险恶,我跟你师傅都不希望看到你误入歧途;所幸你走得还不太远,一切回头还来得及。那玉女教的‘惑心术’的确令人防不胜防,你初涉江湖我也不来怪你。――这样罢,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见那玉幺儿,这件事情我来解决,你只管速回武当,自此闭门修行,只要三年之内不再下山,这件事情自然会被慢慢淡忘,对你也不会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那玉幺儿纵然不甘,料来也不敢直接冲上我武当要人――” 乾元道长如此说已完全表明了他的回护之意,若不是果真对这个弟子寄予厚望,他怎会说出这件事情由他解决的承诺?须知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是令人头痛的问题,何况所涉及的又是一向有魔教之称的玉女教!魔教教主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乾悟也没想到掌门人会将这件事情一下子揽在自己身上,原本他还担心这件事会影响长风在武当的前途,这样看来掌门人对长风不但没有厌弃,反而要将这个棘手问题亲自接过,这是何等的器重?心中一喜,忙向长风喝道: “对!对!你立刻回武当,让那妖女找你不到!自然不能再害人!――傻小子,掌门人对你如此爱护,还不赶紧叩谢掌门!” 师傅和师伯的好意长风如何不知?只是要他回武当闭门思过,不再见玉幺儿,他却深不以为然。他对玉幺儿的确有种奇特的情愫不假,但那并不至于让他迷失,他也并不认为会对自己的向道之心造成影响――那种淡淡的情愫还不足以扰乱他的道心。但是若是就此回去,只怕便真得再也忘不掉这个唯一能触碰自己的心灵的女子!一个习武者,一但产生了心魔,要么性情大变,要么功夫境界进境缓慢,甚至再难有寸进,不管是修道还是习武都是大忌,他不想自己有遗憾。 因此他只是略一沉吟,说道:“师伯见谅,这个长风不能答应!” “你――”乾悟一时气结,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乾元也是脸一沉:“怎么?你还是放不下么?” 长风道:“禀师伯,弟子现在的确是放不下!” 乾悟这时已回过神来,闻言大怒:“混帐!你是我武当弟子!你是出家人!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长风看了一眼师傅,又转向乾元道长,不卑不亢道:“掌门师伯明鉴,弟子现在放不下并不代表将来放不下。何况弟子放不下的并非儿女私情!长风可以发誓,我与玉幺儿乃是君子之交,绝不涉及男女之情――” 乾悟怒道:“与妖女谈什么君子之交!简直一派胡言!” 长风一皱眉,乾元道长已经沉声道:“师弟,让他说下去!” 乾悟气极,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好将到口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下。长风这才道: “弟子放不下是因为玉幺儿在弟子心里的确不同――弟子视她为知己。但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何况玉幺儿眼界之高,又怎会将长风放在眼中?她或许有喜欢之人,但绝不是长风。所以师傅和掌门师伯尽可以放心!就算长风不知自爱,玉幺儿姑娘也不绝不会接受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小道士。” 他说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诉说的似乎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乾元是何许人,他这话虽然否认了与玉幺儿有私情,但依然听出了他语气中微微的苦涩,啍了一声,冷冷道: “还说没有儿女之情?那你心中又为什么遗憾?现在是她不喜欢你,如果她喜欢你的话,你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去到她身边,再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罢?” 长风不防掌门人竟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一愣。他不擅撒谎,只是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拧着眉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道: “禀师伯,弟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如果玉幺儿心中确有长风,只要她开口,长风......长风确是无法拒绝――” 他是赤子之心,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并没想过这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果然他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乾元道长已是脸色铁青,哈哈笑了两声: “好!好!这就是我武当精心培育出来的弟子!真的很好!” 长风是乾悟从小带大,可他是火爆性子,对这个弟子的性情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也可以说是无法理解。但是他知道这个弟子向来不会撒谎,这话他既然说出,那就代表他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看到掌门人的脸色知道要糟,急忙道: “掌门师兄息怒,小孩儿家口无遮拦,说话不知轻重。你也了解这孩子向来说话不经考虑,他只是随口一说,想来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乾元道长冷然道:“正因为了解,所以知道他说的正是他的心里话!不信你去问他。” 乾悟又气又怒,明知乾元道长说的是事实,可是长风是他心爱的弟子,他怎么能眼睁睁看他自己断了前程?咬牙问道: “长风,你从小在武当长大,一向乖巧懂事,从没让师傅费心。你一心向道,不想理会门中俗务,掌门人也没有逼你,只因你是我武当弟子,为师和你掌门师伯都看好你。现在仅仅为了那个妖女你就要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了么?难道师傅真得看错了你,二十多年的恩情竟不及那妖女一句话?” 长风也是无可奈何,他虽然超脱,眼前毕竟是抚育自己二十多年的师傅师伯,况且他们的确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只得道:“师傅,掌门师伯,你们误会长风了!长风并没有说要离开武当。只是掌门师伯问起,弟子不敢不答。长风是武当弟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请掌门师伯和师傅放心,长风决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乾悟一喜:“你这话当真?――我就知道你不会为了一个妖女而置我武当于不顾!好孩子,师傅没看错你!” 长风心中微微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师傅,掌门师伯,长风不会离开武当,可是玉幺儿弟子也不会不理会。不过请掌门人放心,长风不会做出有辱武当门楣的事来,还请师伯成全!” 说着便向乾元道长深深跪拜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五十九章 看不到的杀机 第五十九章看不到的杀机 长风的反应虽然有些出人意料,可是庄韵情并没有纠结太久,虽然与这小道士两次不期而遇,可是还远远没有到要为他费心的地步。轻飘飘斜了一眼对面紧闭的窗口――这些人已经看到了他们想看的,那么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去宣扬传播了。 干脆推开窗户,执起银笛,悠然自得的吹了起来。 原以为上官通应该登场了,可是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出现。店中的伙计见她起来,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早点端上来,还顺便带了句话给她: ――玉幺儿,你这骗人的小妖精,我走了!哈哈,是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思?不过你别高兴太早,我可还会回来,想甩掉我可不那么容易!今天先放你一马,不过下次可就说不定啦!哈哈...... 看着眼前龙飞凤舞的字体,庄韵情竟有刹那的恍惚――他走了,真得走了。这样也好,不必再时刻提防他拆穿自己的秘密。与他斗智是很辛苦的一件事,――说实话,她一点信心都没有。 她正看着手中的字条呆呆发怔,对面楼上的窗户忽然打开,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感觉鹅毛般轻轻抚过她的全身,便如同她沐浴之时明明屋中没人,然而却忽然象是被人偷窥看光了一样,完全是一种直觉。她顿时警觉,本能地抬起头来,迎上的是一双带笑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有着修长的身材,更有着一张好看的面孔。令她惊讶的是,这人不论气质还是身材都与上官通有几分相似,一瞬之间看得她不由一阵恍惚,若不是手中还拿着他留的字条,她一定会认为这又是他一个捉弄人恶作剧了。 看她抬头,他立刻也是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整齐好看的牙齿: “一大清早便听到有人吹笛子,刚才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吹出这样的笛声?现在看了姑娘我倒是明白刚才的笛声为什么那样好听了。人道是闻弦音而知雅意,果然不假!” 庄韵情淡淡扫了他一眼,水眸中慢慢漾起笑意,瞬间在全身弥漫开来:“公子谬赞了。” 那人眼中明显带着一丝玩味,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早点,笑道:“刚才听得入迷倒是忘了叫人送茶来,正好口干得很,不知可否向姑娘讨杯茶来喝?” 庄韵情盈盈一笑:“公子若不嫌弃,请便!” 那人一笑,伸手便在窗边一撑,已轻飘飘跃下楼来,身姿优美。庄韵情脸上笑意不减,心中却对这人的炫耀暗暗鄙视。不过他这一下来,她倒是更看清楚了,这人活脱脱就是上官通的影子,若是再刻意妆扮一下,不看正面只看背影,只怕连她都认不出来。好在两个人的脸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倒不至于真将两人混淆了。 长风要的早点很简单,一碟金黄的鲜虾饼、一碗小米粥、两样精致小菜,虽然不多,但干净清爽的让人一看便有食欲。庄韵情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先喝了一口粥,这才坐下来慢慢品尝着鲜嫩的虾饼。她不理会,那人也不介意,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茶,先是凑近鼻子深深吸了一口,笑道: “果然是近墨者香,有姑娘在这里,连这茶水的馨香似乎也更加浓郁了,――在下君归宜,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庄韵情专心地咬着鲜虾饼,眼也不抬道:“玉幺儿――我叫玉幺儿。君公子既然喜欢这茶,不防将这一壶都端去慢慢品评,我叫小二再送一壶就是。” 君归宜愕然道:“那怎么使得?殊不知喝茶一杯为品,两杯便为解渴的蠢物,我若将这一壶都拿去岂不成了牛饮了?” 庄韵情撑不住扑哧一声,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君归宜见她两手仍捧着半张鲜虾饼,指尖上油光闪闪,笑得露出一口编贝般的牙齿,明眸中更是光华潋滟,神采奕奕。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才不解道:“你笑什么?我的话有那般好笑么?” 庄韵情看他无辜的眼神,不管是真是假,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又咬了口虾饼,觉得嘴边沾了碎屑,一边想怎么回答一边伸出舌尖将碎屑轻轻舔入口中。 君归宜看到粉红的舌尖从她娇嫩的唇边滑过,没来由地心头一跳,忙将目光避开,暗暗吸了几口气,不动声色地将气息平复。心中却暗暗警觉――这少女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居然便引人无限遐想,当真令人防不胜防,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要杀了她!绝不允许有任何能影响自己冷静的人存在,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庄韵情已盈盈笑道:“只要你喝得痛快,牛饮又何妨?” 君归宜点头:“玉姑娘说得是,是君某太着相了。对了玉姑娘,早晨从这里出去的那位小道兄是武当派的么?怎么我见旁边两个老道士气得鼻子都歪了?他们不会要找姑娘的麻烦吧?” 庄韵情脸色一寒――啍!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冷啍,唇边笑意却是丝毫不减,说道: “怎么了?君公子难道是要帮我么?” 君归宜讶然道:“君某随便说说而已,――怎么?难道姑娘还真有麻烦?这老道士管得也太宽了!就算那小道士是他武当的弟子,难道就不许人家还俗了么?姑娘放心,这种感情之事连父母尚且不能作主,何况是外人?不过还是叫那小道士早点还俗得好,也省得叫人胡说八道――” 庄韵情心中暗怒,口中却笑道:“是啊,这世上的乌鸦嘴当真不少,哪里都会是君公子一般的谦谦君子呢?” 君归宜哈哈一笑:“君某虽然姓君,可也不是什么君子!姑娘这话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呢!” 庄韵情嫣然笑道:“既不是君子,难道君公子是真小人?敢当面承认自己是真小人,那公子也是值得玉幺儿尊敬的少年‘英侠’了!” 说着眨眼而笑,眼底有着不易觉察的一丝嘲弄。 君归宜不禁有些尴尬,他自己都说了自己不是君子,这时总不能再否认是真小人罢?否则岂不成了假小人、伪君子? 看到他脸上的尴尬之色,庄韵情心中好笑,这人明显就是来找事的,若不趁机挖苦挖苦他岂不是辜负了他送上门来的一片心意?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心头忍不住微微叹气――这人虽然生得和上官通象是脱了个影儿,可是这心胸气度却是差得远了。若是上官通听了这话,以他的洒脱,不用她说,他自己早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真小人了,而且丝毫不会引以为耻! 所以说人是不能拿来比的,原本因为他和上官通生得相似,还有几分说话的兴致,可是这一比较,一下子便意兴阑珊。看着盘中的早点也没了胃口,干脆推开托盘站了起来,也懒得跟他敷衍,说道: “我还有事要出门,君公子既然喝完了茶就请回罢。” 她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从君归宜推开窗户与她搭话,她都一直笑吟吟的,这时一下子冷了脸,虽然口气淡淡,可是这种转变还是让君归宜一下子难以接受。他不知道她为何一下子就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趣,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傲气,哈哈一笑: “是君某叨扰了,再次谢过姑娘赐茶,君某告辞了!” 他退着往外走,目光下垂,不经意落在她的脚上,骤然间瞳孔一缩――她居然是赤着脚的!一双圆润光滑的纤足便直接站在冷硬的灰色地砖之上,白皙浑圆的脚趾便如同闪着水润光泽的珍珠,散发着无尽的诱惑。这双纤足怕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君归宜忽然有种想把这双小巧天足握在自己掌中的冲动! 庄韵情懒得理会他,早已转过身去,显然是不想再跟他说话。君归宜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将心中的冲动压下去,转身出了房门。她的身影一离开视线,他一下子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回头又看了一眼她的房门,轻轻摇头: “――玉幺儿,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可惜我不能留着你。就算没有其它原因,就凭着你这一会儿的时间便让我两次心旌动摇,你就必须死!你的存在会让我丧失原本的冷静,你会影响我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叹息一声,最后盯了一眼身后的房门,便决然转身离去。 待他出去,庄韵情这才回过头来。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君归宜,她虽然暂时看不出他有什么目的,也看不出有太多恶意,可是她总感觉在他温润的面孔之下隐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尤其是起初他看过来时那种如同鹅毛抚身,被人偷窥看光的奇特感觉,让她心中极不舒服。 这说明他并不象外表看去那么简单,至少在他通过精神层面对她进行观察时是肆无忌惮的。 “君归宜?君归宜?――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这个名字?啍!不管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我,否则你可怪不得我......” 略微收拾一下,也出门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十章 地狱门的杀局 第六十章地狱门的杀局 君归宜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庄韵情并未将他太放在心上。他离开之后,庄韵情也略微收拾一下,离开了客栈。她要去找一个人,但愿这个人还在岳阳。 其实当初离开襄阳南下,庄韵情并未想到会在岳阳停留这么久,只是没有想到在岳阳楼头会遇到西门远与上官通的决斗。西门远她自然不想见,上官通若非是伤上加伤,命在垂危,她也会狠下心肠弃之不顾,可惜天意弄人,她还是不得不陪他在蛇谷养伤多日。由此引出的麻烦实在是说也说不过来,好在他今早已经离开,她总算能松一口气。 当初在岳阳楼头除了西门远和上官通,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江雪痕。 那日为救上官通她没有来得及去追江雪痕,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岳阳?她如今变换身份重入江湖,形单影只,若是能见到她就再好不过。她希望有个可以坦诚相见的朋友,而凭着二女两小无猜的感情,江雪痕无疑是最值得她信任的。 她刚刚离开客栈没有多久,那君归宜也随后出门,在街道拐角处停住脚步,抬头望天,淡淡道:“按原计划行事――告诉他们,务必一击而中,若是失手就不必回来见我了。” 表面看去他似乎是在对着虚空说话,可是他话一说完,路边两个卖水果杂货的小贩立刻便推着车子转身离去。 而君归宜便象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向前走去,那背影看去的确与上官通一般无二。 一张无形的网便在普通人无法看到的地方悄悄张开。 而庄韵情此时仍是懵然一无所知,不慌不忙地的穿街过巷,留下两人间的特殊标记,此时她便在岳阳楼头静静的等待江雪痕的出现。由日上中天,直到夕阳西下,岳阳楼上人来人去,也不知换了多少波,江雪痕仍是芳踪杳然。庄韵情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两人见面的时机未到,再等亦是枉然。 此时夕阳下的洞庭湖水天一色,遥遥能望到君山小岛上一片苍翠,波光鳞鳞中一条条渔船依然在往来撒网,悠然来去,便如行在画中一般。可是庄韵情没有等到江雪痕,心中郁郁,再好的景色也无心观赏,在桌上丢下一块碎银便翩然下楼。 不说她如何失望而回,与此同时,长风也正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他的脸上虽然仍是风轻云淡,目光清明,没有一丝波澜;然而若是仔细看,仍能看出他眼底淡淡的愁怅。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争取,但是结局早已注定――他必须回武当去。 表面上是回去闭门静修,消除心魔;事实却是让他回武当去闭门思过。他生来淡泊,随遇而安,便是回去也不能影响什么。何况他对玉幺儿本就没存过非要长相厮守的心思,回武当不过是距离远一点,但丝毫不会影响他要为之守护一生的决心。 既然回去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便顺其自然,但是他答应过玉幺儿要回去陪他吃晚饭,所以就算要走他也会当面告诉她,向她告别。他甚至从未想过,他之所以要被迫面对门中师长的责难,甚至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完全是因为她的故意使然! 绕过前面的街角便是玉幺儿下榻的客栈了,长风深吸一口气,脸上已经挂上了他暖阳般的淡淡微笑――就算要离开,他留给她的也永远会是能让她感到平静温暖的笑容。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是离她越近他的脚步还是情不自禁的轻快起来,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鹊跃,――蓦地,几股强大的杀气迎面而来! 尽管这杀气是无形无质的东西,可是他长年修道,心境空明,所以对于身边气场的感应可谓极其敏锐。他可以肯定附近应该至少隐藏了八个高手,可是显然这八个高手都不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们的杀气都在尽量收敛着,他所感觉到的不过是这八人对他的出现瞬间关注的一道道充满审视的目光而已,只是因为他心如明境的心境才让他将这些隐隐约约的敌意瞬间捕捉。 他们是谁?如此小心又是要对付谁?玉幺儿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她的身份又似乎极其敏感,这些人的杀气会不会跟她有关? 无数的念头从他脑中飞速划过,这个想法让他瞬间紧张。他加快脚步――但愿玉幺儿还在客栈中!不管这些人是针对谁,他都不希望她踏足这片危险之地! 可惜还没有等他完全穿过这片危险的区域,便如受到召唤一般,他猛地回身向后看去―― 朦胧的夜色中,长街尽头正缓缓走来一道纤细的身影。那身影来得极缓,夜风之中衣袂飘飘,宛如踏月而来的羽衣仙子,由远及近,漫步而来...... 长风呆愣片刻,猛然清醒,急忙叫道:“――玉幺儿!停下!” 庄韵情没有等到江雪痕,心中本有些郁郁,看到他不知为何,郁闷的心情一阵轻松,不由自主便绽出一个笑魇,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脚步向他奔来:“长风――” 长风大惊,眼角余光看到一蓬光芒似乎从一旁的民居之内亮起。他心中本来一直在高度戒备,这在一瞬间他已百分百肯定那些藏在暗中的高手是冲着玉幺儿去的!原本静止的身形忽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不同的是,他这支箭是贴着地面射出去的!未曾起身,剑光已如长江大河,形成一道光幕,笼罩在她身前―― 眼见大片雪亮的剑光眨眼间袭到身前,庄韵情亦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眸底寒光倏地划过,飞退中银笛幻起一片笛影!耳边传来暗器嘶嘶的破风之声,寒芒乍现,瞬间与剑光撞在一起,只听叮叮一阵乱响,长风踉跄后退―― 几支暗器余势不减,直接飞向她的身前。她的暗器习自玄武道长,天下无出其右,自不把这余势已衰的几枚暗器放在眼中,随手打落,一把扶住退到身前的长风――到这时她若还不明白他是为救自己挡在前面,那她就真成瞎子了! 长风嘴角溢血,身上至少有三四处都是迸出了血花。一把推开她,喝道:“快走!有埋伏!” 说话间,两旁的民房之内再次爆出耀眼的光华,千百点寒星突兀地笼罩了大半个街面,点点带着催命气息的寒芒,如同星火燎原,眨眼汇聚成漫天的星光,如同璀璨的烟花,瞬间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向着当街两人瞬间笼罩过来―― 庄韵情眼中厉芒闪过,退出两步,纤细的身子忽然飞速旋转起来,在她周围忽然出现了数不清的银芒,以她为中心,如同仙女散花一般源源不绝向四周疾洒而出―― 长风距她极近,因此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时玉幺儿便是如同神魔的化身,身子虽在高速旋转中,然而纤腰、手臂、玉腿却无不在以一种奇特不可思议的方式做出各种复杂的动作。唯一令他惊讶是,她一连串的复杂动作看在眼中竟然是让人不觉其快,唯见其美!如同一个高明的舞者,将全身所有的力量与技巧完全的融合在一处,尽情挥洒。 如果不是她在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蓬蓬的银芒洒出,暗器在半空相撞的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的少女乃是仙子下凡,在向世人展示她美到极致的优雅舞姿了...... 但是长风知道,优雅只是他的感觉,她的动作其实迅疾无比,那如雨的暗器全是由她看似纤弱的双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射出来。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庄韵情危急之下将一式漫天花雨施展到了极致,待她身形落下,周围的暗器也几乎同时落地,便偶而有几支漏网已是不足为惧,被她长袖一甩,全部兜落一旁。长风虽然出身名门,却哪里见过这等潇洒恣肆的身法和如同舞蹈般曼妙优美的暗器手法?堪堪从震惊中醒来,说道: “玉幺儿,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不要恋战!” 庄韵情秀眉蹙起:“恐怕走不了了,你伤的如何?” 捉住他肩头伸指在伤口上一按,噗地一声,一颗乌黑的透骨钉跳到地上。她皱起眉头,出手如电,将他胸前和腿上中的暗器也全部起了出来,来不及看有毒无毒,飞快将一颗“雪清丹”塞到他口中,说道:“吃下去!” 长风毫不怀疑,一口吞下。 周围人影晃动,转眼已远远将两人围在中间。庄韵情看了一眼夜色中幽灵般冒出来的夜行人,粗粗一算便有二十多个。这些人没有蒙面,可是脸上都画着奇怪的鬼脸,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长风低低道:“里面至少有八个高手,杀气极重,看来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所以能走便走,千万不要恋战。” 庄韵情见他仍然镇定自若,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强势而胆怯,心中略定。见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溅上了几滴血迹,便抬起手来轻轻帮他抹掉,嫣然道:“长风,刚才多亏了你提醒,不然我今天定然躲不过。” 长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继而立刻严肃道:“玉幺儿,他们是为你来的,一会儿你只管杀出去不要管我,千万不要回头――” 庄韵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跟长风虽然相识不久,可是不知为何她对这小道士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难产生怀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全心全意的信任。所以她明白,他的话绝对是发自肺腑,就算她的心已经冷了,内心还是有些微的感动。 忽然冲他嫣然一笑,问道:“长风,你杀过人么?” 长风一怔,温润的眸子霎时转冷:“万事都有第一次,既然他们要杀你,便怪不得我剑下无情!” 庄韵情愣了一下,既而微微一笑:“好,今日你便陪我大开杀戒,就算杀不出去,有你相陪我也开心得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十一章 我象杀手么 第六十一章我象杀手么 长风温润的眸子霎时转冷:“万事都有第一次,既然他们要杀你,便怪不得我剑下无情!” 庄韵情愣了一下,既而微微一笑:“好,今日你便陪我大开杀戒,就算杀不出去,有你相陪我也开心得很。” 长风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只要长风在,绝不让人动你分毫!” 庄韵情点头,转回身来,忽然冲周围轻轻一笑,向逼近上来的众鬼面人道:“各位布下这天罗地网的杀局,看来是志在必得了!可否先报上名来,让我玉幺儿死也死个明白?” 众鬼面人虽在缓缓逼近,却也没人贸然动手――刚才她的一手暗器功夫实是震住了这些人,饶是这些人见多识广,刀头舔血,也从没见过这般可怕的暗器!若她全力施为只怕场中没有一人有把握躲得过去!一个嘶嘎的声音道: “对死人的确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小丫头,你不妨想一想,最近做了哪些事值得人来追杀?能让我地狱门动用二十三名杀手一齐出动,即便是死了,小丫头也能引以为傲了!” “地狱门?”庄韵情冷笑,“地狱门不是杀手组织么?即便是你们的杀手死了也只能算是他们艺不如人,贵方布下如此大的杀局来杀我一个小小女子不嫌是小题大做了么?” 那嘶嘎的声音道:“我们的杀手接了任务自然是生死由命,我地狱门自然一概不究!可是我们并没有接下任何要杀姑娘的任务,姑娘却骤下辣手,致我地狱门两大金牌杀手一死一伤,莫非姑娘以为就会算了么?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我地狱门的二十三名杀手会对你进行全力追杀,若姑娘自信可以全身而退,我地狱门无话可说!” 庄韵情微微一笑:“还有第二条呢?” 嘶嘎的声音道:“这第一条乃是个鱼死网破之局,我们也不希望姑娘选这一条。那姑娘只有走第二条路,那就是加入我地狱门,姑娘伤我金牌杀手的前帐自然一笔勾销!” 庄韵情愣了一下,不由气极而笑,向长风道:“你瞧我象是杀手么?” 长风微微一笑:“你若做杀手,整个地狱门恐怕都要解散了。” 庄韵情宛尔一笑:“我想也是。”继而声音一寒,嗤笑道: “小小地狱门也敢招揽我玉幺儿?你们的庙门还小了些!依我看,你们不如直接加入我玉女教!有我庇护,自然没人再敢找你们麻烦,如何?” 地狱门居然存了这个心思,想想当真好笑。心知自己这一拒绝,这一战便再也无法避免,干脆主动出击!身形一个飘闪,已如鬼魅般冲入对方阵中。 地狱门的人也没想到她行动如此之快,哗地一分,再次形成包围之势。猛见一道紫艳艳的光华腾空而起,携着风雷之势绕空一匝,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有四人的兵器被齐腰斩断,呛啷落地! 首当其冲的几名杀手都是大惊,有人惊呼:“妖女用的是宝剑!大家小心!” 长风自然知道她有宝剑,只是在场却没人猜得到她用的便是紫云宝剑,否则一场杀戮说不定转眼便成了夺宝之战。恐她有失,疾步跟上,长剑飞舞护住了她的后背。 这绝对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血腥厮杀! 地狱门的杀手都是亡命之徒,而且他们专门算准上官通不在的时候对她痛下杀手,这的确给他们带来了胜算。长风算是这个大杀局中唯一出现的变数,但这并不足以改变他们要一举灭杀胆敢挑衅地狱门尊严之人的决心。 其实所谓的第二条路不过是地狱门抱了万一的希望,如果有可能再为地狱门获得一位金牌杀手那是他们最为乐意看到的结果,可是就连他们自己都知道那种希望极为渺茫。所以,出动了这么多杀手便是要保证一举将敌人灭杀,不给对方留一丝机会。 不过他们仍然低估了这个玉幺儿的实力。 纵然排除她所用宝仞带来的威胁,她本身的功夫也是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他们两大金牌杀手是伤在她的暗器之下,所在地针对她可能淬毒的暗器他们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可是她刚刚展现出来的暗器功夫仍然让他们大为震惊。更为意外的是,除了暗器,她的轻功身法居然也是鬼神莫测,剑法施展开来便如长江大河,气势如虹,二十多名杀手形成的包围圈竟瞬间被她撕开了一道口子...... 另一个意外便是长风了。 长风的出现其实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他是武当弟子,原本是要顾及的,但是今日乾元道长的出现却让他们以为这个小道士必然会被带回武当,不会再出现在这少女身边。可是他不但回来了,还竭尽全力挡在她的身前。地狱门虽是杀手组织,若是情非得已,却同样不愿意招惹武当这样的大门派。 而且长风的实力同样出乎他们的意料。长风虽然年轻,却是武当年轻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在武当一众师长眼中甚至比对石轩还要寄予厚望。因为石轩再优秀,毕竟只是俗家弟子,而武当需要的是能继承道家传承的天才弟子,这一点上长风无疑更加合适。 长风的剑法深得武当剑法的精髓,与石轩相比,少了一分锋利,却多了一人圆转如意。与他交手,尽管感觉剑锋中剑气内敛,少了一份凌厉,但那份圆转如意却让对方更加棘手,难以攻破。 尽管如此,面对二十多名杀手的围攻两人仍然感到无比吃力。问题在于,对方人多,两人刚刚杀开一条重围,外面立刻又形成一层新的包围。除非两人进攻的速度远远快于对方拦截的速度,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何况长风一开始便受了伤,根本来不及包扎,虽然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减缓了血流,可是一直没有完全止住,时候一久失血仍然不少。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力尽虚脱。 厮杀良久,庄韵情仗着宝甲护身,身上倒没有明显伤痕。可是对方都是杀手出身,所习功夫无不是阴狠毒辣的致命招式,一招一式源源不绝攻上也让她心中恼怒。不过交手这么久她也看出来了,对方主要的目标是自己,说明他们对长风还是有所顾忌的,只是因为他一直护在自己身边,对方才不得不分出人手对付他。 若说她对长风只有利用,没有感激那绝对是假的。长风两次舍命相救,对她却一无所求,就算她的心已经冷了,很难再绝对相信一个人,可依然不可能毫无感觉。看他一身天蓝道袍已为点点血迹浸染,肩头和身上几处大片血迹更是触目惊心,她本已坚硬的心不由微微一软,暗暗叹了口气。忽然开口道: “长风,我们分开突围!在昨日的早点铺子里会合!” ――只要两人分开,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他的压力自然大减,脱身应该不难! 可是她的心思长风怎会猜不出来?英俊好看的脸上不起半分波澜:“不!我来掩护,你先走!” 庄韵情不禁咬牙:“你受着伤,我照顾着你才冲不出去,没有你的拖累我要走才更容易!你这傻瓜,真要害死我么?” 长风手中长剑仍然不急不忙,将对方在这一方向的攻势尽皆挡住,乘隙还能还击几招。语气仍是平静如水:“玉幺儿,激将法对我没用;你放心,就算要死,我也会死在你的前面。――专心对敌,为了跟我斗口被人攻上来才真是不值。”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就算离两人最近的人也听不到。但是庄韵情对他这不温不火的性子实是有些无奈: “你这小道士还真是赖上我了。” 虽然气他迂腐,内心坚硬的外壳却扑哧一声碎裂了一块儿。明眸一转,轻笑一声道: “那好,你守好自己的心田莫要迷失了去,待我吹支曲子给他们听......” 双方这阵不停追逐,距离刚开始动手的地方早不知有多远,庄韵情虽然看似还算镇定,实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是怕对面的这些杀手,而是怕惊动了别的江湖同道。要知道她现在手里拿的可是紫云仙剑,中原武林可是有不少人都知道紫云剑是在她庄韵情手中,若是被人发现认了出来,那她的身份可就再也隐瞒不住了。可是不用紫云剑,面对这么多的亡命之徒她可是并无必胜的把握,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得好。 说着话玉腕一翻,摩天笛已拿在手中。 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长风道:“你把耳朵塞起来。” 长风虽然不解何意,可还是腾出一只手,从衣襟上撕下一幅布条,依言塞住了耳朵。庄韵情嫣然一笑,刷刷几剑,紫云剑剑芒暴涨,将前面的几个鬼面杀手迫得身形疾退,避其锋芒。她却趁势将紫云剑一收,身形一展,忽然跃起,左足尖已轻飘飘立在长风的肩头―― 双方厮杀正酣,她这突兀的举动令得对方十几名鬼面杀手不由同时怔了怔,就连长风也是吃了一惊。还好他对她百分百的信任,而且她身量极轻,站在他的肩头并没有给他太多压力。同时也相信她让自己塞住耳朵必有用意,因此并不惊慌,长剑圈转,更将两人一起严密护住。 庄韵情淡淡一笑,云袖轻展,摩天笛已就到唇边,顿时一缕细细的乐声袅袅而出。 这次的乐声明显带着杀伐之气,长风提前塞住了耳朵还不觉如何,可是眼前的对手动作却忽然慢了起来。双方交手本就是电光石火,对方一缓,长风的脑子根本不用思考,长剑跟着长驱直入,转眼便有三名鬼面杀手倒在他剑下,混战之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长风大喜,乘胜而前,剑光如水,匹练一般向前袭卷而至,只听扑扑连响,又是几名鬼面杀手接连中剑倒下。倒下之前这些杀手眼中都是充满了惊讶骇然之色,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易便被对方剑势带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十三章 如何信你 第六十三章如何信你 看到他一身血迹,嗅到空气中飘散的隐隐的血腥味,她淡淡的声色里不带一丝波澜: “也是地狱门?” 直到她进来,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一掠而过的杀机和利刃出鞘的砭骨寒意,上官通高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深吸一口气: “当他们出现在我身边,我就猜到他们可能会同时对你下手,可惜我赶不回来,幸好有人在你身边,-―他伤得如何?” “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要将养些时日。” 沉默片刻,他声音低沉:“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我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不用看庄韵情也知道,他这次是真得生了气。嗤笑一声:“你这是要再杀上地狱门和他们单挑么?难道你认为我玉幺儿便是任人欺负,不知还手的人么?” 上官通盯了她一眼:“那好,去的时候我会叫上你。” 黑暗中他忽然伸手过来,牵住了她冰凉的手,声音略显疲惫:“玉幺儿,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不会介意罢?” 庄韵情轻啍一声,不客气地把手抽回来:“我若说介意,你会离开么?” 上官通低沉沉笑了起来,很干脆道:“不会!” 径自走近榻前,靠着一侧躺倒下去:“不过我可不会打地铺,你若不愿意,等我睡熟了你直接把我踢下去好了......” 鼻息沉沉,两句话没说完已有轻微的鼾声传了过来。 看他沾床即睡,庄韵情可以想象他这一日的辛苦。也对,地狱门之事本就因他而起,地狱门要报复他自然是首当其冲!对自己,地狱门尚有招揽之心,对他恐怕是连这个心思都不敢起,所以这次去对付他的人比自己这边只有更为恐怖。他这一日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场厮杀,为了赶回来更不知费了多少心计,兜了多大的圈子? 屋中只有一张床榻,要她跟他去同榻而眠,哪怕是中间隔着炕桌儿,她还是不放心的。想了想,还是到一边的大椅上,盘膝坐好,闭起眼睛默默调息起来。刚要入定,只听他模模糊糊道: “――情儿,情儿!不要赶我走,我不会离开你!情儿,是我错了,你不能这样惩罚我......” 寂静的夜里,他突兀的呓语听来分外无助凄凉,更与他平日谈笑风生,洒脱不羁的浪子形象颇为不符。 庄韵情冷硬的心也忍不住轻轻抽痛,默默道:“情儿?你何必还记得‘情儿’?早知有今日,又何必有当初?我终于体会到师傅说的人心难测,覆水难收。事到如今,你又拿什么来让我信你?” 闭起眼睛,摒除杂念,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不过她毕竟记挂着旁边房中的长风,入定并没有太久便醒了过来。默默地坐于黑暗中,想着那个相识以来,脸上便一直挂着温暖笑容的男子,一丝淡淡的愁怅缓缓升起。 长风――武当名门弟子,俊雅温和,性情淡泊高远,这样天人一般的男子,难道他不知道她从未以真心相待于他? 上次在那被屠戮的村庄外自不必说,从将他推出石隙,任他迎向那武功深不测的怪人,他便该知道她对他并无一丝真情――那种情形下若无奇迹出现,他出去实跟送死无异! 包括这一次,更是荒唐。从昨日遇到,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无不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疏远上官通。为了气走这个浪子,她甚至不惜留他在房中夜宿!虽然中间出了意外,被上官通捅破,可是他留宿玉女教主房中,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足以让他在正派之中身败名裂! 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这个小道士,可是她对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令他寒心,甚至仇视。可是这如玉一般温润的男子却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到她的恶意,她提出的每个要求他都毫无保留的去满足,不问原因,不计结果! 在他身上,她看不到冲动,但同样象是没有理智。他是真没理智么?当他护在身前,以身体为她挡住如雨的暗器时,她分明能感受到他坚决守护她的决心,那是她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感觉到的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维护! 陷入山腹之中后,她刻意让自己的心变冷变硬,如今却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但是下一刻她便将这想法远远推到了脑后――之前,上官通,西门远哪一个不是将她捧在手心儿里,全心全意的呵护她?可是结果如何?还不是一样的伤害自己!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又岂能再重蹈覆辙! 动摇的信念重新坚定,微微软化的心灵重新披上硬硬的铠甲,眼底的迷茫重新变得冷漠。理清了思绪,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感觉面前多了一个人。原来不知何时上官通也醒了过来,悄然站在了她身前。 上官通皱着眉头,在黑暗中看着她:“你就这样怕我?宁愿在这里坐上一夜?” 冷冷注视着他:“你要睡床,我便让于你,你还要如何?” 上官通给她噎的一愣,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恼怒:“他在这里睡得,为何我就睡不得?玉幺儿,你这是要厚此薄彼么?一个小道士而已,值得你如此看重么?” 庄韵情眼底掠过一抹冷笑:“你这是在告诉我你在妒嫉他么?这是我的房间,我喜欢给谁睡就给谁睡,你上官公子未免管得太宽了罢?” 又冷笑一声:“昨夜为我遮挡暗器、并肩杀敌的正是你所说的小道士,而不是你!你为什么没来?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打击一个男人最好的武器便是将他跟另一个优秀的男人比较,对他也不例外! 上官通怔了一下,这话果然让他难以回答,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他以后不会有机会了!” 庄韵情道:“你这是在向我保证么?我不信誓言,尤其是男人的誓言。所以你没必要对我赌咒发誓,我只信自己。” 上官通心底再次升起深深的无奈:“玉幺儿,我以为经过蛇谷几日,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可以消除一点了,原来――” 庄韵情冷笑打断:“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需要消除?我玉幺儿跟你以前没有交集,以后也不会有,--我希望你上官公子记得这一点。” “玉幺儿――”上官通低唤一声,伸手过来想拉住她的手。 庄韵情不动声色地避开,淡淡的语气更加疏离:“我要去看长风了,麻烦你让开。” 上官通只好退开一步,无声地看着她翩然起身离开,幽灵般消失在门外。 长风静静的卧在榻上,仍然沉睡未醒。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微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也不掌灯,悄然在桌边坐下,他的睡容安详,便是远远看着也让人有种奇异的宁静的力量,她因上官通而有些烦躁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下来。 她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已是神思飘忽,神游物外。不知过了多久,长风感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睁开眼睛,只见床前远远坐着一个人影,黑暗中只见一双深潭寒星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可是她的眼睛似乎又没有看到他,而是穿过了他,落到了一个遥远不可知的地方。他轻轻一叹,清和的声音道: “玉幺儿,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一直坐在这里么?” 庄韵情收回目光,淡冷的声音道:“我在看,你究竟为了什么这样拼命?值得么?” 她没有说为什么,可长风却清清楚楚知道她在说什么。温和的声音一如平时:“玉幺儿,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你为什么又提起来?” 庄韵情声音微沉:“你不是神仙,你死了也活不转来,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虽然你是修道之人,可以看轻生死,可是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真认为这样丢了性命值得么?” 长风微一沉吟:“有些人一生都是庸庸碌碌,不知所生为何;有些人一眼便是一生一世,即便是‘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亦不会改变。玉幺儿,你无须想太多,也不必将我放在心上,此生能与君相知,长风足矣――” 庄韵情浑身一震,这句话比他哪怕是说出“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更要令她震惊。默然良久,蓦地声音一冷:“我不会喜欢你,便是你为我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长风道:“与你相交,是要你开心,不是惹你流泪的,――如此,甚好。” 纵然庄韵情心冷如冰,还是止不住胸膛起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缓缓道:“你我相交,到此为止。你伤好之后就回武当去吧,专心修你的道,不要再下山来了......” 长风凝视她片刻,微微点头:“好。” 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此时天色将明,晨曦微微,窗棂已在微微泛白。庄韵情慢慢走到榻前,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低头俯视着他。长风脸上仍是微微带笑,不见一丝勉强: “玉幺儿,答应你的事我会说到做到,不会让你为难――其实我这次回来便是向你告辞的,只是一回来便动上了手,没有来得及说。” 庄韵情点头:“也好。” 微微一顿,“――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记得你......” 长风听她这样说,苍白的脸上漾起暖暖的笑意,如拨云见日,暖人心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十四章 鱼书寄了谁 第六十四章鱼书寄了谁 庄韵情点头:“也好。”微微一顿,“――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记得你......” 长风听她这样说,苍白的脸上漾起暖暖的笑意,如拨云见日,暖人心房。 庄韵情看着他唇边如春日暖阳般的笑意,一丝茫然在眸底一闪而逝,但接着便硬起心肠。深吸一口气,口气中已带了一丝凛冽: “下来罢!”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长风说的。 长风也只是淡淡笑看着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一声轻响,有人从屋梁上轻轻飘身而下。 庄韵情没有回头,但全身都散发着凛冽之气:“长风你们可以带走,但请你们记住,他不只是你们武当的弟子,他还是我玉幺儿的朋友,而且是非常看重的朋友!若是让我知道他在武当得到不公正的待遇,受了委屈,希望你们能承受玉女教主的怒火......”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玉教主言重了!在下不请自来,冒昧拜访,还望见谅。” 庄韵情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回过身来柳眉轻皱:“原来是你!也好,将长风交于你我也放心了。” 来人正是石轩。他对这位玉教主并没什么恶感,只是掌门师兄乾元道长一再严厉叮嘱才不得不做出姿态,事实上他对这个玉幺儿也是充满了好奇。 “有劳玉教主照顾我师侄,石轩代我武当谢过了!” 庄韵情淡淡道:“长风于我有救命之恩,照顾他是理所当然。这小道士虽然傻得可以,但玉幺儿一向恩怨分明,若是有人企图对他不利,为难于他,不管是谁,玉幺儿势必会为他讨还一个公道,正好还了他这份人情。” 她话虽说得含蓄,可是口气中的凛冽却是不容置疑的。这分明是在警告他,如果武当有人胆敢以长风结交魔教“妖女”而为难他的话,这位玉女教主是不会罢休的。 石轩微微一笑:“玉教主放心,长风是我武当弟子,我武当对本门弟子还是十分维护的。” 庄韵情微微点头,向二人轻轻颔首,也没有再看长风一眼,便飘然出门。 石轩见她离去,看着躺在床上的长风,不由一阵苦笑:“长风,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知道这回你是闯了多大的祸么?” 长风淡淡一笑:“该领什么惩罚,长风回去领就是,小师叔不必为难。” 石轩又好气又好笑:“我为难什么?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掌门师兄交待罢。” 长风道:“该如何就如何,长风不会推托。” 石轩叹了口气:“这可是一件大麻烦,虽然她本意是护着你,可是让掌门师兄知道只怕更加生气。而且这件事还不知道会不会传到江湖上,――长风,你可真是给掌门师兄出了一个难题......” 长风道:“玉幺儿不是鲁莽冲动之人,她只是说说而已,她不会真正插手我武当门内之事。何况长风行得直,走得正,便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我也不会在乎――” 石轩毕竟比他在江湖中多行走几年,知道事情远没有他说得那般简单,可是面对纯洁如同一张白纸般的长风他也是无可奈何。叹气道: “好在这位玉教主对你还算有情,也不枉你为她空担了这份虚名......” 长风忽然笑道:“小师叔,我不傻。玉幺儿刚才的话不过说说而已,你不必跟掌门师伯禀报,我保证玉幺儿她不会来找武当的麻烦......” 石轩叹道:“就怕她不来找武当麻烦,武当也会找她的麻烦。” 长风眉头一皱:“当真?” 石轩干脆坐了下来,看着他道:“长风,我武当虽是道门,可也并不禁止弟子还俗婚娶,只是这世上女子千万,才貌俱佳的佳人亦不胜数。以你的身份,以你的才华武功,要娶妻,不知会有多少名门淑女会赶着上门提亲,为何你偏偏喜欢上了这个玉幺儿?她可是玉女教主,与我正派人士终是水火不相容――” “谁说我要娶妻?”长风讶然看着他,“小师叔,你是不是误会了?” 石轩奇道:“你本来一心修道,不理世事,却为了她不惜不得只好再费点力气了。――你要去金陵么?” 庄韵情并不隐瞒,微微点头。 上官通道:“也好,你先去,等我查清他们新的老窝再来找你。――对了,我到哪里找你?” 地狱门的事情的确迟早要解决,所以庄韵情想了想,给了他一个地址,说道:“不必找人通报,你在那里留下标记,我自会来找你。” 庄韵情只是微微颔首,并不说话。此时她翩然立于山巅,衣袂飘飘,身后是霞光万道,如同驭气而来的女神,就是那原本冰冷的黄金面具罩在脸上,此时亦只显得神圣,同样的颠倒众生,却哪里还有半分魅惑天下的轻浮和妩媚? 上官通感觉到她静如止水的心湖,和那心湖周围一层薄薄的冰晶,是在无言的向他诉说着她内心的抵触。暗暗叹息一声,低低道: “玉幺儿,哪怕你将自己冰封,有些东西也是无法改变。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你想躲也躲不掉;该来的也终归来要,你想挡也挡不住。玉幺儿,你迟早会明白,真相并非如你想象的那样......” 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回身大步下山,白衣飘飘的背影一直挺拔如松,渐行渐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十五章 月圆月缺故人来 第六十五章月圆月缺故人来 金陵,这辉煌了千年的六朝故都,不仅为历朝历代当权者看重,同时亦记载着玉女教曾经昙花一现的辉煌。不错,玉女教当年兴起于金陵,盛极一时,风靡江湖,然而它的风光却流星一般一闪而逝,在这繁华重镇那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却甚至连一朵小小的浪花都算不上。至今还能有多少人记得当年那繁花似锦的玉女教呢? 对庄韵情来说,这里同样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她的一切快乐、痛苦、伤害几乎全都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重回这里她的心情是极其微妙的。 过去的一切她不愿再提起,如今回来的只是玉幺儿。 初回金陵,首先她想到的落脚处自然便是翠竹轩。距离上次离开已然数月,不知湘夫人可曾回来? 翠竹轩所处位置虽距闹市不是很远,却极是偏僻幽静,这也是当初潇湘夫人选中这里的原因。深深的巷子中,两扇竹栅仍然虚掩着,只是当日青翠的竹叶早已绿意不再,只有门楣上“翠竹轩”三个斑驳的大字仍然隐约可辨,若是不进去当真看不出这里面会是别有洞天。 她来到门外之时已是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布满了半个天空,整个翠竹轩都淋浴在淡淡的暮色中。在门外立了片刻,刚要推门进去,里面却忽然传出几声丁冬的琴声。庄韵情先是一喜,既而一阵狐疑――若是潇湘夫人回来,这竹栅必然会修葺一新;若不是潇湘夫人,谁又会在里面弹琴? 她心中起疑,当下便不去推门,而是从竹栅之上悄然跃过。 园中的翠竹依然青翠欲滴,只是数月无人修剪,颇有些凌乱,但对其中布下的“销魂竹影阵”却没有根本的影响,所以她不用惊动里面的人便悄然潜入竹林之中。透过茂密的竹子,只见竹舍前面的回廊上映出两道人影,其中一人席地而坐,铮铮的琴声便是由那里传来。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低低吟道: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清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却是一首蝶恋花词。 庄韵情一惊――这声音怎地恁地熟悉?而且分明是个男子,这里怎会有男子进来?她一走神,那人琴声丁冬,依旧是低低的声音漫声吟诵: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仍然是一首蝶恋花词。庄韵情直听他吟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句才猛然惊醒: “是西门远!” 不错,正是西门远!这个地方除了她和潇湘夫人,只有西门远来过。当初他找来时正值潇湘夫人离去之后,她独对盘龙灯睹物思人,心情恶劣之时,他刚刚吟诵的词句便是当日两人口中分别念过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不用问,站在他旁边的男子想必就是西门宫的大护法左阳了!居然在这里碰到这两个人,真是出人意外。只听左阳轻咳一声: “少宫主,我们该回去了。” 西门远手上弹着单调的音符,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道:“不急,――咦,我仿佛嗅到了情儿的气息。左护法,你没感觉到么?” 左阳眉头轻皱:“庄姑娘在这里住过,自然会留下些痕迹,少宫主心有所想,便自然能够感应的到。属下没有少宫主的执念,所以是感觉不到的。” 西门远道:“我在武当徘徊了一月之久,都没有关于情儿的任何消息,所以情儿一定还活着。左护法,你说她会不会回到这儿来?” 左阳一时难以回答,只得避而言它:“少宫主,天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西门远收起瑶琴,缓缓站起。暮色中只见他身影略显消瘦,目光依次扫过面前的竹舍和周围丛丛的翠竹,景物依旧,却是人去楼空。左阳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少宫主,万事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西门远微微点头。 庄韵情只觉眼睛发涩,西门远虽然伤害了她,可他的痴情却也是千真万确!当日在武当她刚随潜流冲出山腹,在山谷中休息之时碰到他跟西门冰儿,便是他在寻找她。那时她便知道,西门远的心中的确是只有她一人,可惜他的感情再如何沉厚,她却注定不能承受。他以前于她有恩,她无法做到恩将仇报,可是那件事情之后,她已经不再欠他什么,至于将来会如何那却不是她所能左右的。 不管如何,西门远绝对是她要疏远的对象之一,因此她并不想惊动他。可是里面的两人是何许人?加之这竹林数月无人打理,地上新冒出不少新竹,落脚处颇费思量。她不过退出两步,落脚稍重,里面的两人已然惊觉。西门远眼光凌厉,低喝一声: “什么人?” 一扬手,几道寒光已向着庄韵情的方位激射而来。 庄韵情此时自然不想与他照面,翠袖挥出将几道寒芒挥在一旁,人已借着林内的“销魂竹影阵”的掩护疾步抢出,眨眼已到了竹舍之后。她知道竹舍后面的围墙不高,外面巷子纵横,便是有人追来脱身也容易得多。 她想得是很好,可是里面的两人都不是易于之辈,只听身边风声飒然,左阳已从侧面斜扑而至,挡住了她去路。庄韵情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便掣出摩天笛,幻起漫天笛影向左阳当头罩下―― 左阳攻势凌厉,掌风亦呼啸而至。可是待他看清对面居然是个白衣女子,且是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白衣女子之时却是心神剧震。仔细一看,她手中持的不是摩天笛是什么?随着一缕疾风扫过他的面庞,暗夜之中隐隐约约只见她雪白的袖口一朵小小的火红花朵一闪而逝―― 左阳低低惊呼一声:“是你!” 不进反退,霎时让开了前面的通道。 两人交手两招都是电光石火,他不进反退留下空隙庄韵情自然不可能错过,手中银笛一震,刷刷两招将他更迫退两步,纤腰微拧已翩若惊鸿由围墙一跃而出,眨眼消失不见。 西门远只差半步,只见到一道纤细的背影飘飘跃墙而过,飞扬的秀发,翩跹的身影顿时让他一阵恍惚。半晌才出声问道:“是她么?” 左阳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皱眉摇头:“不是。” 西门远失神片刻,这才想起什么,脸色微沉:“连左护法都没有拦住,看来我们是碰到了硬茬了?” 左阳心中一惊,知道这位少宫主目光如炬,自己临时放水是瞒不过他的,当下说道:“属下也以为是位故人,所以未出全力,倒是让她走掉了――” 西门远虽然有些疑惑,可连他自己都当作是“故人”,哪怕此“故人”并非左阳的彼“故人”,可也不能全怪他看错,微微摆了摆手便不再问。 左阳道:“可要属下派人将这里监控起来?这样她若再回来少宫主便可以知道。” 西门远微一沉吟,还是轻轻摇头:“不要让人打扰这里,留它一方净土罢,若是情儿回来,也好有处落脚。” 左阳自然知道他因这里曾是庄韵情的住处而不愿让人知晓,怕是这位冷酷却也孤独的少宫主也想给自己内心留下一方净土吧?不过如此一来倒让他也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也同样不想让人知晓那位戴着黄金面具的白衣女子,她既然来了,看来他也该有所行动了。 远远看着西门远和左阳相继离去,庄韵情这才轻吁一口气,重新缓步来到门扉外,双手轻推,两扇竹栅门应手而开。 西门远和左阳能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也并不安全,可是她初回金陵,也只能如此了。而且他相信西门远不会将这个地方大肆宣扬,只要他不再回来,短时间内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很安静的。就算有何不妥,岳阳的青翼已经先她一步来打前站,以他的能力相信再给她找一个住处还是不成问题。 翠竹轩内一切还是如旧,就连当初那具瑶琴亦静静躺在琴案之上,一如她半年前离开之时,只是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情所伤后只知自怨自艾的单纯少女。 她本不是太过看重感情的人,说好听些是本性淡泊,说难听些就是天生凉薄。天生凉薄之人便如同一块千年寒玉,是要人心慢慢去暖才会有些温度,稍微放松便又会恢复其寒凉本性,想要再暖过来只有从头开始。不过寒玉终究是寒玉,再如何也无法改变其清凉本质。 这样的人不会太在意别人给自己的伤害,也不会太在意自己带给别人的伤害。如今的“玉幺儿”经过了感情的洗礼,生死的考验,其寒玉的天性正在逐渐的显现出来。 当晚,她便放心地在翠竹轩中住了下来,并且睡了这么久以来最为安稳的一觉。睡梦中似乎又回到了当日随潇湘夫人一起学琴的日子,耳边丁冬的琴声一直不变,听着无比的安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十七章 九宫阵的妙用 第六十七章九宫阵的妙用 君归宜心知自己心魔已现,再纠缠下去只怕也难以达到预期成效,一但做出判断他立时便采取措施,一招连消带打,身形却疾速退开: “玉幺儿,今日便放过你,不过我还会来的!” 可是行出两步又忍不住咬牙回头道:“――下次穿戴整齐再来动手,好好的女孩儿家却学妖精一般披发赤足、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庄韵情给他又是妖女,又是妖精的叫嚣言语气得玉足顿地,脸上却是笑靥如花,眸光斜飞,脆生生笑道:“我若不是妖精一般,你又怎会心神不定,落荒而逃?看来你君公子也是禁不住妖精诱惑的,不是么?” 君归宜虽然恼怒,但是自己此时无法除去心魔,倒也不敢逞强,图一时口舌之利。看到她顿足,白玉般的脚趾倏地扣紧,显然对他的话也极是气恼,心中一跳。当下不敢久留,硬生生掐断落在她玉足上的目光,恨恨而去。 庄韵情虽然恼他言语冒犯,更不知他为何非要杀自己而后快,内心当然也极想将他留下问个清楚,不过她却知道这决非易事。这人的功夫虽然未必高于她,可却是实实在在杀人的功夫,只因他跟自己动手时心神不定两人这才暂时不胜不败。若是强要留下他,逼急了怕是要狗急跳墙,胜负实是难以预料。自己刚回金陵,立足未稳,只好任他先行离去。 想想又着实气恼: “死男人!臭男人!居然敢骂我是妖精,还说我衣冠不整!若不是你一大清早跑来吓人,我又何至于这样便出来?自己定力不够,反来怪我诱惑于你,衣冠禽兽的家伙,下次见到看我不打落你一口的牙齿!” 又顿了顿脚,这才走向竹舍。 谁知还未进门,便听一个声音道:“这里已成事非之地,你还是换一个住处罢。” 庄韵情猛然回身――竹林边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这人一身灰乎乎的衣袍,腰背略有些驼,一张脸也是平平常常,连眼神都没有任何特点。可是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进来,让她丝毫没有察觉。庄韵情顿生警觉,直觉地感到自己看到的这张脸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阁下是谁?这么说又是何用意?” 那人望了她一眼,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姑娘是聪明人,还用我来点明么?要成大事,此时自然低调些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得自己羽翼丰满再华丽亮相不迟。” 说完,不管她听没听进去,转身缓缓离开。 庄韵情盯着他三弯两绕穿过竹林,拉开柴扉,背影慢慢消失,一阵无语――这些家伙莫非真得一个比一个牛?走马灯一样想来便来,要去便去!真当她的翠竹轩是茶楼小馆儿了么?唔,怎么她觉得这次回来就这么不顺呢? 啍,看来不拿点手段出来他们还真当她好欺负了。 本来她打算今日安顿好了便去找青鸾,看她恢复这边的分舵进程如何,如今看来却要先将翠竹轩的防御问题解决,免得到时后院起火,顾此失彼。 其实想想,西门远的出现纯属意外,虽然他偶尔会记起这里,却不会经常来;那个君归宜应该是跟踪自己到此,尽管不明白他是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刚刚走的这位她直觉的感到也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而且说话大有深意,好在似乎没什么恶意。 尽管如此,这翠竹轩忽然暴露在这么多人眼下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潇湘夫人当初布下销魂竹影阵只是为了阻人打扰,布置的阵法也只针对一般江湖人而已,所以并不高深。她怕是万万想不到有这么多高手会来,所以这小小的障眼阵法便显得不够用了。 她想了想,自己虽能摆几个简单阵法,可是未必拦得住西门远、君归宜之类的高手,太过复杂的布置起来又太麻烦,而且身边没有师傅指点,以自己这点道行未必布得全,到时再给人钻了空子可就得不偿失。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在那山腹洞穴中那玉石门外的九宫阵图,那九宫阵图虽然简单,却是玉女教镇教之宝,经过变异之后更是变化莫测,稍微不慎便会被引入歧途;更妙处在于这九宫阵可因人而异,可繁可简,破解起来却相当麻烦,若是布在这竹舍四周倒是十分合适,纵然有人能够识破,却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闯进来的。 她想到便做,立刻便着手布置,手中忙碌,一大清早的郁闷心情这才好些。只要这九宫阵布好,再在关键处做上几道厉害机关,下次再有人敢擅入,定叫他有来无回! 等她完全布置妥当已是两天之后,拍拍手――总算比较满意了。 当年的玉女教总舵便位于金陵最繁华的地段乌衣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确实是盛极一时。可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曾经的玉女教便如昙花一现,很快便被淹没于江湖无时不在的暗涌之下。如今庄韵情要重建玉女教,自然不想再走玉罗刹当年的老路,是以在这总舵的选址上着实花了一些功夫。 若是按青鸾的意思,势必要将当年失去的一切夺回,尤其是总舵所在,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不过庄韵情却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玉女教甫一复出便如此高调,那无异于向当年参与覆灭玉女教的各派宣战,只怕还没缓过气来便会重蹈覆辙,引来各派的打压,得不偿失,所以时机未到绝不能行此与中原各派敌对之举。 然而若是太过偏僻又会堕了玉女教的名声,斟酌再三,最后还是让青鸾在石头城附近选址作为临时总舵所在。 这石头城是在秦淮河古河道向西,乃是三国时的城防工事,虽然已经废弃,然而遗迹仍在。诸葛亮当年经过这里时曾经写下了“钟山龙蟠,石城虎踞”的名句,流传至今,所以金陵又有“石城”的别名。这里虽然无法与夫子庙、乌衣巷相比,可是有了这石头城的遗址在前,玉女教总舵设在这里也不算是堕了威名。 如今她便要去看看青鸾和青翼这一对得意属下进行得如何了。然而最后与青鸾见面的地方并不是石头城,而是在朱雀桥畔的一座茶楼之上。 “教主恕罪,临时总舵目前还未装饰完毕,青翼正在日夜赶工,所以教主还是晚几日去罢。” 青鸾一边给她斟茶一边解释,心中颇有些忐忑。如今的青鸾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教主,作为下属她是第一次为庄韵情做事,内心深处其实是极怕她挑剔的。在当年,因为玉罗刹万事都要求完美,对属下更是要求极严,哪怕是做为亲信,青鸾每次在玉罗刹面前其实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庄韵情轻轻一指对面的座位:“坐罢。” 青鸾道:“属下站着就好。” 庄韵情微微蹙眉:“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你坐下我们才好说话。” 青鸾这才侧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却也只是半个身子挨着椅子,庄韵情一开口她便立时又站起来回话。反复几次之后,庄韵情也懒得说了,便随她去。 按青鸾的禀报,临时总舵的位置便选在石头城旁,那里原有一所大宅,只因原主人家道中落,缺乏维护,所以外面看来难免有些破败。一个月前青翼出面将它买下,立即动工进行修缮,修缮的工程现在已经接近尾声,青翼现在正在带人进行最后的装饰与收尾,相信用不了几天便可入住了。 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庄韵情不由感叹还是有人好办事。她心里非常满意,脸上却是神色淡淡,听青鸾讲完只是微微点头: “你做得很好。” 青鸾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喜悦,脸上却不敢有太多表露:“这是属下份所当为之事。” 庄韵情看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问:“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青鸾这才道:“临时总舵之事虽然已经解决,可是我们要找的那几个人到现在为止却一个都没露面,所以属下有些担心――” 庄韵情略一沉吟:“这个我来解决。” 两人所在的这座茶楼当年亦是玉女教下产业之一,只是当年玉女教覆灭之后驻守各处的弟子大部分都生死未甫,如今几经易手,也不知现在的老板究竟是谁?青鸾望望周围并没多大改变的布局,空气中仍然飘着淡淡茶香,窗外是曾经熟悉的景色,一阵淡淡的伤感: “这里以前也是本教的一个联络点,当年本教的女弟子经常来来往往,现在想起宛如便是昨日之事......” 庄韵情轻轻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若舍不得这里,改日将它拿回就是,一个小小茶楼而已,至于伤心么?” 青鸾扬眉一笑:“教主说得是,本教的东西迟早要拿回来,谁吃进去还得原封给咱们吐出来,倒是属下多虑了。” 庄韵情嫣然笑道:“这样才对。” 当下,青鸾在前引路,两人沿着秦淮河一路走来。在青鸾的指点下,她真真发现玉女教当年的风光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仅在乌衣巷、朱雀桥附近这段繁华路段内,原玉女教的产业就有五处,这还不算周边较偏僻处的十多家店铺。只是让她较为尴尬的是,这五处产业中居然有三处都是风月场所,另外两处一个便是两人喝过茶的茶楼,另一处却是专营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珠玉首饰的场所。据青鸾所说,这几处地方变化倒是不大,只不知是何人在经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六十八章 惊世骇俗的玉女教 第六十八章惊世骇俗的玉女教 仅在乌衣巷、朱雀桥附近这段繁华路段内,原玉女教的产业就有五处,这还不算周边较偏僻处的十多家店铺。只是让庄韵情较为尴尬的是,这五处产业中居然有三处都是风月场所,另外两处一个便是两人喝过茶的茶楼,另一处却是专营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珠玉首饰的场所。据青鸾所说,这几处地方变化倒是不大,只不知是何人在经营? 关于这一点,青鸾早就在盘算,首先要将这几处现任的老板查清,之后不管是威逼利诱,总之这一切必须要重新拿回手中。不过这种事倒不必惊动教主,有她和青翼出马就足够了。 来到当年玉女教总舵所在,庄韵情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还是被森森震惊了一把。不为别的,只为这地方不同于别处的堂皇气派――三层高的彩楼在周围的建筑中原本就有些鹤立鸡群,何况这彩楼每层都是雕梁画栋,彩旗飘飘!正中的门楼之上四个气派的烫金大字“蟾宫折桂”更是耀人眼目,乍一看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一个令人风流靡颓的风月场所。 庄韵情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 “这就是当年的玉女教总舵?” ――若真是这样,难怪会引来江湖各派的联手打压!这分明就是招人妒嫉、眼红的作派!平时那些江湖人没事还要找点事,玉女教如此张扬,门下又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弟子,这样的财富,这样的美色,单单一种便有可能令人疯狂以至于铤而走险,同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出事是迟早的事。 在众多虎豹豺狼的虎视眈眈中,玉罗刹居然敢如此高调的将总舵放在这里,她现在倒是不得不佩服这位前辈教主的魄力了! 看着她眼内的震惊,青鸾骄傲道:“不错,这就是玉教主当年的总舵所在!不管它现在背后的老板是哪个,至少没将这地方糟蹋了......” 庄韵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青鸾不愧是玉罗刹亲手**出来的。可是难道当年玉罗刹在时这里便是一个迎来送往的风月场么?毕竟是一个堂堂教派啊,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惊悚。 青鸾一笑,了然道:“教主不必奇怪,玉教主行事向来不拘一格,随心所欲,也不在乎世人的褒贬,这前面的确是风月场,后面才是玉教主和本教弟子的活动场所。” 顿了下又解释道:“本教女弟子众多,除了身兼职位的各处管事和随侍在教主身边的人,那些普通弟子平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利用自己的歌舞声色在前面接些生意既能磨练各人的修为,又能为本教收集各种江湖消息,还能为自己,为本教创收,大家自然都乐得去做。” 庄韵情侧过头,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口,勉强平复了内心的怪异感觉。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不是她不想说,是她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路走回来,庄韵情都觉得像在做梦一样――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玉女教啊?她怎么感觉象是上了贼船一般?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哪怕玉罗刹再可怜,就是给她跪上三天三夜,大概她也不会答应接掌玉女教罢? 要是师傅知道她居然做了这个玉女教主会怎么说?唔,不会气得呕血吧? ――玉罗刹,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让青鸾先回,她几乎是打着飘儿回到翠竹轩。双手托腮,在窗下发了半日呆,等她回过神来天色早已全黑。想来想去,还好当初自己没有答应玉罗刹要一直做这个玉女教主,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集齐她说的那几位栋梁般的人物,这几人的门下说不定便有资质不错的弟子,找个合适的将教主之位传了就是。说什么要颠倒众生,媚惑天下?仔细想想,好象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来这件事情还要抓紧了。可是忽然想起的一件事却让她忽地出了一身冷汗――青鸾不会把如今的总舵也搞成当年那样子罢?真要那样的话她杀人的心都有了!不行,得赶紧提醒提醒这位忠心的属下,她可不想自己有一日真成了千夫所指,那就悔之晚矣;更不想做第二个玉罗刹,成为武林公敌! 第二日当她火急火燎的将青鸾招来时,青鸾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她说完不由哑然失笑:“教主多虑了!不得教主允许属下怎么敢如此大张旗鼓?何况我玉女教要复出,起初是应低调些才对。教主放心,这总舵是教主常驻之地,要如何安排自然是教主说了算!” 庄韵情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笑道:“你可真把我吓了一跳,这样最好。” 青鸾抿嘴一笑,说道:“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主示下,属下已让青翼采买了十个女孩子、二十个男孩子先放在宅内使唤,只是这些男孩子最大的才十二三岁,年纪太小不能随身侍候。所以属下准备另外选几名年纪大些的专门服侍教主,只不知教主是喜欢什么样脾气性格的,所以还得教主亲自过目了才行......” 庄韵情一时还没明白她说得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奇怪,说道:“怎么你找来使唤的男孩子比女孩子还多?还有我身边也不需要有人服侍,这些事你做主去办就是了,不必问我。” 青鸾一听便知道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抿嘴笑道:“教主身边当然是要象上官公子一般的男子才配得上,这些普通少年虽不能入了教主的眼,可是教主起居总要有人打理,他们在身边教主只当是闲时解闷罢了。” 庄韵情表面平静,内心却再度给森森惊到――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心惊肉跳!这是要给她找“男宠”么?老天!她象是需要找“男宠”解闷的人么?还是不管是谁,做了玉女教主都有这个“福利”?居然还把上官通拿来做比!他要听到这话,她都可以想象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嘲弄神色,没准儿他还会说:玉幺儿,你果然如愿了! 她忽然森森打个冷战,断然道:“停!我的事不需要什么少年来打理!――这话以后不许再提!” 不再与青鸾多说,冷冷睇了她一眼,挺直背脊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却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跤,若无其事站好,直直走出门去。直到走出一条街,才敢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轻轻拍了拍胸口,深吸几口气理顺胸中的气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受不了青鸾这样的谈话而狼狈逃离。 她是走了,留下青鸾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这位新教主那是什么表情?教主身边放几个年轻俊美的少年郎随身服侍很正常啊!修习媚术怎么能没有男人在身边?难道是瞧不上那些普通的少年郎,可要找象上官通一般的年轻才俊总得要时间啊?不过看教主那样子倒不象是瞧不上,反而象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呢! 做为玉女教主居然会害羞,青鸾自己想想反倒觉得好惊悚了――惑心术已是修习的炉火纯青,连自己都是远远不及,可是这位少女教主不会到现在连男人都没碰过罢? 不管青鸾如何想,反正庄韵情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跳进了火坑,想是玉罗刹当初也是看出她虽然感情受伤,可是个性仍旧不脱少女单纯的的天性,所以才故意没有将这些情况给她讲明。她尽管自幼受云中飞的教导,对世俗礼法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可是那也绝不包括可以放任自己同时与多个男子保持那种关系!就算她千年寒玉的天性凉薄,却不代表她可以任由自己放纵情欲! 头痛了,这青鸾不过是玉罗刹手下一个小小的亲信,观念已经如此根深蒂固,若是那几位教中的栋梁之材出来,还不知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呢! 唔,算了!这些烦心事还是不想了!将那几位找出来,赶紧商议复兴大计要紧,最好他们门下再有一个天纵奇才,自己把教主之位一传也就有所交待了,至于她自己还是赶紧脱身为重! 感觉到事情的紧迫,她毅然赶到几个地方,留下了特殊标记――那是玉罗刹招集教中几位重要人物的特殊标记,当初玉罗刹告诉她只要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留下这些标记,只要这些人还活着,就算在天涯海角他们也会赶来。还好时间正值月中,与玉罗刹所说的时间相差无几,但愿那几位都来得及赶紧来! 留下标记后的整整三天,她都窝在翠竹轩足不出户――要来的这几个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她也要好好准备才行,勿必一举将他们震住,否则只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 夜色沉沉,月华如水。 这晚的天气还算晴朗,不过仍时不时的飘来一团厚厚的云彩,将月色搞得忽明忽暗。在半明半暗的月色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倒塌的大块石碑,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极是荒凉--这里是安家坟园,一处早就荒废的墓地,据说葬着一位王爷,只是年代久远,当日曾经辉煌一时的陵园早已破败不堪。 这陵园地处金陵郊外,平日极少有人来,可是此时这偌大的寂静陵园中却传出阵阵琴声...... 可以看到乱草丛中一处破败的石亭中坐着一位少女,亭畔一株古松枝枒横伸,使得映在那少女脸上的月光亦是半明半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十章 参见教主 第七十章参见教主 庄韵情将几人的脸色尽皆收入眼底,嘴角含笑,并不分辩。直到几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 “谁说教主一定要是玉女门人?不管你们认是不认,我都是本教新任教主!” 口中说着话,手中玩弄着银笛,对几人的怀疑浑不在意。 左逍遥盯着她手中的银笛,沉声道:“摩天笛虽是本教教主信物,可你怎么证明摩天笛是本教上任教主所传?单凭你一面之辞如何取信于我们?” “取信你们?”庄韵情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象是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你们看?又为何要取信于你们?相反,我是教主,应该是你们要取信于我才对罢?” 左逍遥之前与她两次照面,其实并未动手,那是基于对玉罗刹即真正的玉幺儿的感情,而且她的惑心术的确是玉罗刹亲传,他不会看错。可是此时听东方灵说她并未拜入玉罗刹门下,立时凶相毕露: “玉幺儿在哪里?你究竟如何习得惑心术?赶紧一一招来!否则可别怪左某辣手无情!” 全身的威势忽然暴涨,现场的气氛陡然紧张。 庄韵情冷冷睇着他。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左逍遥应该就是前几日出现在翠竹轩,提醒自己换个住处的那个人,与襄阳时那黄面老者应为同一人。他前两次出现的造型不论身形气质都是截然不同,原本很难想象是同一人,可是她却深知这位“逍遥”师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那么他能每次出现都以不同的面目就不奇怪了。凉凉一笑: “逍遥师兄,你还想对我动手么?” 神情一黯,伸出纤纤素手,在袖口所刺的火红山茶上轻轻抚摸,幽幽道:“莫非逍遥师兄往日疼玉幺儿的心意都是假的么?”神情凄楚,似乎泫然欲泣。 左逍遥此时明知眼前不是真正的“玉幺儿”,也知道她多半是故意装成这付样子,利用他对玉罗刹的感情来媚惑于他。可是面对这衣衫、这面具,即便明知面具下是完全不同的人,他还是无法做到辣手摧花。 何况,若不是与玉罗刹极亲近的人又怎么知道他对玉罗刹的感情?又怎么能够想到以他亲手所送的面具、衣衫来对付他?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她来这里的确是玉罗刹的授意,她所做的一切也正是玉罗刹希望她做的!只是没想到这少女的惑心术实在是厉害,竟然让他明知是假仍然心旌摇动,当下一挥手: “罢!罢!既然是她的意思,我不为难你就是!” 庄韵情暗舒一口气,脸色瞬间明亮,眸光潋滟,笑容舒展,便如阳春白雪,整个人立时活泼起来,似乎她刚才的幽怨从未出现。 这气场的转变委实太过突然,几乎没有过渡,却又自然而然,丝毫不显生硬。 要知道想要控制他人心神首先要对自己的心神把握十分精准,惑心术便往往会通过情绪入手。而人的情绪是最难掌控的,其中的细微变化实在是语言所不能形容,但往往又是关键所在,所以惑心术练到精深处对情绪的把握是十分精准的。 说起来容易,可是若非真正修习惑心术的人是极难体会其中的艰难的。因为精神和思想在常人看来毕竟是太过虚无飘渺的东西,想要掌控这虚无飘渺的精神力那是需要极强的意志和极细腻的感情洞察力的。眼前这几人都或多或少有着精神力方面的修行,尤其是杜月仙和东方灵,一个惑心术的造诣几乎不在玉罗刹之下;一个天纵奇材,受惑心术的启发在精神修行方面另辟奇径,成就斐浅;庄韵情尽管修习惑心术时间不长,可是在精神掌控方面的天赋却不得不令二人刮目相看――那种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的轻松绝不是任何勤修苦练所能达到的极高成就。 杜月仙轻飘飘瞟了一眼东方灵,娇媚道:“灵儿,你觉得如何?” 东方灵瞪了她一眼,甩了甩比女子还要浓密、绸缎般光滑的长发,道:“既是玉教主的意思,我自然没有话说,难道你有话说?” 杜月仙格格笑道:“有你东方在,我怎么敢?”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忽然一齐下拜:“属下参见教主!” 庄韵情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淡淡道:“罢了。几位都是玉女教的元老,我虽是教主,可是这复教事宜还须仰仗各位的大力!” 三人也不客气,一齐站起身来。 庄韵情一双美目向左逍遥和杜月仙一扫:“既然认了我这个教主,两位的真面目应该能给我看看了罢――”眼光一扫杜月仙身后的绿衣少女,“――还有这位姑娘,也一并把面纱去掉罢。” 那少女看了一眼杜月仙,见她轻轻点头,这才恭恭敬敬道:“属下谨遵教主令谕!”当先伸手拿掉了头上的青纱。 庄韵情盯着眼前少女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庞,眼中的笑意倏地漾开:“果然是你!” 杜月仙也早已一把掀开了头上的青纱,正在感叹:“噢,终于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重见天日感觉真好!” 听到庄韵情的话,忙凑过来问道:“果然是谁?教主见过我这小徒儿?” 庄韵情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哈哈地笑起来:“当然见过!我跟她说不定认识得比你杜师姐还要久!” 杜月仙微一错愕间,那少女已指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真是情儿?” 庄韵情望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她是真正的开怀而笑:“雪痕,你当你蒙住了脸我就认不出你么?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正是江雪痕! 江雪痕满眼的难以置信,又惊又喜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情儿,你――你还活着?” 庄韵情含笑点头:“大家都没死,我自然要活着,不然岂不是太亏了?” 江雪痕宛如身在梦中,抓着她的手,忽然怔怔地流下泪来。 看她真情流露,庄韵情亦觉鼻子发酸,不过此时不是叙旧之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来日方长,回头我们再细说。” 江雪痕点头,这才依依不舍把她松开。 杜月仙一双妙目在江雪痕和庄韵情间转了几转,心中暗暗纳罕,口中却笑着打趣道:“哟,你们这是唱得哪出?小雪儿,你怎么对教主比对我还亲?我可是会吃醋的――” 庄韵情笑道:“原来雪痕是杜师姐的徒儿,难怪了。” 杜月仙笑得极是妩媚:“教主都说不错,那就说明我教的徒儿是真不错了!以后还得靠教主多提携提携她。” 这杜月仙生得虽不及玉罗刹美艳,却有一种独特的女人韵味,加之修习飞天舞,更是修得体态风流婀娜,与江雪痕站在一起,若是不说没人会相信是她们是师徒,倒象是一对姊妹花一般。 庄韵情笑而不语,一转眼却见左逍遥仍在踌躇,便道:“一层面纱而已,逍遥师兄莫非有什么为难么?” 左逍遥看了她一眼,忽然苦笑:“不是我有何为难,只怕是教主看了左某这张脸要生气。” 东方灵明显有些幸灾乐祸:“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你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还不如痛痛快快给教主看看,咱们的小教主若生气你大不了给她打一顿出气,你只受着就是了!难道还会要了你的命么?” 他这样一说,杜月仙也来了兴趣,格格笑道:“逍遥师兄,莫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咱们小教主的事才会如此害怕?这个我可要听听!若真是你以下犯上我可不会给你讲情哦!” 听他们如此说,庄韵情心里也狐疑起来,但今日是近二十年来玉女教几大巨头初次相聚,实属不易。这几人都是玉女教复出不可或缺的力量,她也不想搞得不欢而散,于是说道: “不管你之前是何身份,做过何事,相信也是迫不得已。今日大家重聚,都是开诚布公,坦诚相见,就算之前有什么过节,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种解不开的死结。我虽是女子,却也不是心胸狭窄的无知之人,就算为了我玉女教的将来也不会义气用事,所以你大可放心。” 东方灵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眼眸居然也是媚意十足,似笑非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一向自诩光明磊落,还是痛痛快快地把你的脸给小教主看罢!” 他们几人当年在玉女教虽然对外还算团结,可是对内,这种互不服气、互相攻击、互相拆台的事还是干了不少,因为玉罗刹在才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象今天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相反若不抓住机会将对方打压羞辱一番那才不正常。 左逍遥无奈,也知这件事迟早压不住,把心一横,双手一分,随着哧地一声,垂在前面的青纱已被他扯作两半,远远抛开―― 随着一张威猛的国字脸出现,首先惊呼出来的不是庄韵情,而是杜月仙: “左逍遥?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丑样子?你这不是存心打击月仙妹妹么?难道你不知道,玉树临风的逍遥师兄一直是你这月仙妹妹的梦中情人么?――唔,这可真是让人伤心!” 杜月仙夸张地叫着,围着他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怎么都是难以置信当年英挺帅气,迷倒了不知多少妙龄少女的逍遥师兄居然会变成了如今这样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张脸! 左逍遥苦笑道:“你和东方都有自己的方式隐藏身份,我也一样。差别只是你们舍不得自己漂亮的脸孔,而我所做的不过是一劳永逸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十一章 庐山真面 第七十一章庐山真面 左逍遥苦笑道:“你和东方都有自己的方式隐藏身份,我也一样。差别只是你们舍不得自己漂亮的脸孔,而我所做的不过是一劳永逸罢了。” 杜月仙仍是有些难以接受,瞪眼道:“知道你易容术了得,可你也不必把自己搞得再也变不回来罢!你可知道你这样子不但有碍你月仙妹妹的审美眼光,更会打破我玉女教不是俊男便是美女的优良传统?唔,作为中原武林最为养眼门派的记录最终也会给你打破,这简直是令人忍无可忍――” 她又是唏嘘,又是摇头,好象左逍遥真得做了一件令人无法忍受的事一般。相对她的大惊小怪,东方灵就要镇定得多,只是摇了摇头: “逍遥兄,你这种自我献身的精神诚然可贵,可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一张脸怎么好意思再去见玉幺儿?你忘了她是喜欢盯着好看的男人瞧了么?” 左逍遥冷啍道:“你们俩不用冷嘲热讽,为了找玉幺儿我可以连自己的脸都毁去,你们敢么?那就不要阴阳怪气。就算我样子变得再丑,她都不会嫌弃我!我与师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又岂是你们所能理解?” 东方灵和杜月仙相互对视两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口中却仍是唏嘘不止,对他的冷厉丝毫不以为然。 其实左逍如今这张脸并不算难看,只是与东方灵这美得不象男人的男人和杜月仙这千娇百媚的魔女比起来太过平凡了。听三人的对话很容易便能猜出,这张脸并不是左逍遥原本的面目,而是他以自己高超的刀圭之术生生将自己的脸形改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等决心和毅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至少杜月仙和东方灵两人便没他这种魄力。所以两人虽然口中嘲笑,内心却也不得不佩服他对自己的狠心和勇气。 他的脸虽然算不上难看,可是庄韵情的脸却难看起来。如果这张脸不是她现在看到的样子,即便是他再丑一些,做为教主她也会给他一个笑容。可惜的是,面对这张脸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左逍遥现在的形象不是别人,而是西门宫的大护法――左阳! 左阳居然就是左逍遥!这是庄韵情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左阳――也就是左逍遥苦笑一声:“我就说过,教主看到我的脸会生气。” 庄韵情弯弯嘴角:“你说得不错,看到这张脸我的确是喜欢不起来。” 江雪痕也是难以置信:“怎么会?――你是西门宫的大护法左阳!你怎么会是本教的第一护法左前辈?” 左逍遥瞪了她一眼:“我若不是本教的第一护法,你这小丫头以为你几次擅闯西门远的王舟可以全身而退么?” 江雪痕失声道:“难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放我一马?” 左逍遥“啍”了一声,一扫杜月仙:“本教的飞天舞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学到的!你以为你的身法能掩饰得了么?” 江雪痕本来以为自己掩饰得已经很好了,听了这话不由十分沮丧,冲杜月仙道:“师傅,我有他说得那般差劲么?” 杜月仙毕竟护着自己徒儿,忙安慰她道:“当然没有!我的徒儿谁敢说差劲?――不过他是例外。”一瞪左逍遥,“――我说逍遥师兄,我知道你厉害,可你也犯不着打击我的小徒儿罢?啍,我打虽打不过你,可真要动手我也不一定会输给你!” 左逍遥不为所动,冷冷道:“你的徒儿又如何,惹火了我照样要教训!” 杜月仙道:“哟!这十几年不见,你逍遥师兄还是这付臭脾气,是不是看师妹不在你心情不爽?算啦,看在你这一付怨男模样儿的份上,妹妹我今天就让让你!” 她声音本就甜美,这一故意发嗲,一句话硬给她拖成了九曲十八弯,听在耳中要多腻人有多腻人,听得左逍遥是直皱眉。东方灵哈哈大笑,说道: “算了吧,逍遥兄,论斗口你永远斗不过教主和月仙儿,还是省省力气吧!” 回头向庄韵情笑道:“我等现在的身份教主已尽皆知晓,现在教主是否也该露一露庐山真面目,让属下等一睹真容了?” 庄韵情淡淡应道:“自然。” 淡淡的目光似乎若不经意地向左逍遥扫过,缓缓抬手拿下了脸上的黄金面具。面具拿开,最镇定的反而要属左逍遥,因为上次在翠竹轩他已经惊讶过了。 那次他返回翠竹轩确实是为了解开心中疑问的。第一次庄韵情忽然出现在翠竹轩,并和西门远撞了个正着,他便有些疑惑,是他故意放水让她离开。之后第二次再去,却是正撞到她与君归宜动手。因为她是一大早被君归宜惊动而仓促出手,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更不要说是面具了。左逍遥乍一看到她,起初并没一下子联想到她与“玉幺儿”为同一人,只是感叹西门远运气不佳,若他晚来一日便真能见到失踪许久的心上人了! 直到君归宜唤她“玉幺儿”,左逍遥才醒悟过来――原来西门远一直不肯放弃寻找的心上人居然与自己要找的为同一人!失踪数月的庄韵情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玉幺儿”,这一发现也着实令他震惊了一把!这时再见到自然已经淡定得多了。 杜月仙没有见过庄韵情,所以她的惊讶只限于庄韵情没有任何瑕疵,玉石般温润精致的五官容貌,惊叹造物主对她的偏爱。东方灵却是实实在在惊讶住了,狭长眼睛也不由瞪大,良久才长叹一声: “原来是庄姑娘,我早该想到的,――以姑娘的面相修习我教的‘惑心术’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庄韵情淡淡道:“我却没有想到,堪称男人中最为美貌无双、风情万种的‘火灵雪狐’,以经天纬地之才,居然会隐身在洞庭山庄,甘当一介平凡的幕后幕僚,先生的隐忍功夫也着实令人敬佩。” 东方灵优雅一笑:“教主谬赞了!”忽然脸色一正,“那么敢问教主,玉教主是否身在武当?” 这几人都是聪明绝你不知道,因为我们一个字也不会信。” 说着还向杜月仙眨了眨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十二章 注定有很多男人 第七十二章注定有很多男人 东方灵笑得尤其猥琐,漫声道:“逍遥兄,还不从实招来!咱们的小教主为什么会问起‘惑心散’?又为什么会是那般表情?别说你不知道,因为我们一个字也不会信。” 说着还向杜月仙眨了眨眼。 杜月仙美目更是瞪圆,纤纤玉手捂住了樱桃小口,难以置信道:“你,你不会对小教主用了你的‘惑心散’罢?――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真是胆大包天了,也不瞧瞧你自己现在的尊容是什么德性,居然敢去染指小教主,你――” 左逍遥脸一沉,不怒自威的气势一下便堵住了杜月仙愈加离谱的猜测。气得杜月仙一甩手:“你不用跟我横!我瞧这小教主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要真做了那就自求多福罢!” 左逍遥啍道:“用不着你来担心!” 东方灵笑吟吟道:“让我来猜一猜!――逍遥兄虽然不再年少风流,可是以你现在的地位应该不会缺少女人,而以你的个性来判断,这些年你的心思也未必会用在女人身上。如果你真用了‘惑心散’,又不是为了你自己......唔,我猜应该是为了西门宫那位少宫主罢?我可是听说那位少宫主对咱们现在的小教主是痴心一片,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身为西门宫的大护法,想必也是这位少宫主在中原的监护人?咱们的小教主不但生得美貌,来历更是非凡,你为了你的那位少宫主不至相思成空,也为了西门宫在中原武林的霸业,自然要极力玉成美事,――逍遥兄,我说得对也不对?” 杜月仙更加惊讶:“东方,你说得当真?――逍遥师兄,你居然用本教的仙灵药去给别人拉皮条!卖的还是小教主?你,你......你可真让妹妹刮目相看!” 东方灵向来被玉罗刹倚为“智囊”,心思慎密,一番分析下来居然是八九不离十,这让左逍遥郁闷不已。其实在他发现庄韵情便是“玉幺儿”时,就已经隐隐猜到会有些麻烦,只是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他现在很是头疼。而且关键是这位新任的小教主似乎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然她不会无的放矢,突然向他问起“惑心散”! 他这些年隐身西门宫,在找不到玉罗刹的前提下为西门宫做事也无可厚非,可是“惑心散”一事却明显与他隐藏身份无关,现在他想想都是头大!瞧眼前这两个家伙眼底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表面上是关心他,事实上只怕是巴不得看他的笑话呢。 啍,就算是真有其事,他也不能对这两个家伙承认!大不了他拉下脸面亲自去找这位小教主请罪,他就不信这小教主还真敢动手杀了他! 冷冷向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看了一眼:“你们的心思当我不知道么?随你们怎么想,左某不奉陪了!” 不再理会二人,转身扬长而去。 东方灵和杜月仙相互看了一眼,忽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大有好戏可看!至于如今的小教主是否真如他们猜测的和西门远有了那种关系,他二人才不会在意――既然做了玉女教主,身边注定会有很多男人,多一个西门宫少宫主算得什么? 此时夜静更深,秦淮河上的灯船都渐渐稀少了,然而在古老的杨柳堤岸上却仍有两道纤细的身影在漫步而行。 经过身边一座古老的石桥,庄韵情笑道:“这座桥叫做‘长干桥’,据说这旁边曾经有座古老的城池,叫做越城,相传为当年的越王勾践所建;如今城池虽然已经不在,可是留下的废墟也足够让人惊叹先人的伟大......” 江雪痕自见到庄韵情后一直心中兴奋,她本性活泼,这时便倒退而行闻言笑道:“嘻嘻,是么?我只知道这里叫‘长干里’,以前有位有名的诗人写了一首诗就是描写这里的,我还记得其中两句叫‘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当年曾先生讲解这几句诗时你我还说也想要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子为婿,因此还惹得先生笑骂,――情儿,你还记不记得?” 想起幼时两个女孩儿在学堂厮混的趣事,庄韵情也不禁莞尔:“自然记得,那时学堂里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儿,课堂却常常被我们两个搞得乌烟瘴气,先生被我们气得跳脚,――哎,想不到一晃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江雪痕咭地一笑:“你是先生眼里的乖乖女,每次明明是我们两个人闹起来,可偏偏先生只认为是我搅闹课堂,每次受罚的都是我。情儿,你可欠了我不知多少人情!” 庄韵情撇嘴道:“你还说?哪一次不是我支开先生,你才得以偷懒?又警告那帮最爱起哄的泥猴儿不许他们告诉先生?你哪次闯祸又不是我哄得先生高兴,你才免得受罚?真要算起来还不知道谁欠谁的人情多呢!” 江雪痕哈地笑起来,叹道:“那时虽然胡闹,却也当真快乐。如今我们虽然置身热闹的江湖,连书里的最繁华的金陵亦在我们脚下,可是却及不上小时候的快乐了......” 庄韵情携了她的手,笑道:“至少我们还有彼此,――雪痕,你知不知道我在岳阳专门找过你,可惜你没有来,你不知我有多失望?” “岳阳?”江雪痕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含含糊糊道:“――唔,我是去过,不过没有停留几天就走了......你什么时候去的岳阳?” 庄韵情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自然――西门远和上官通那一架打得确实有些惨烈,若不是她正好也在,说不定上官通便真得丢了性命。可是她并不怪江雪痕,朋友有时不是用来说的,若是两人换位,为了自己的朋友,她说不定也会那样做!所以她并不认为江雪痕有什么错。 抿嘴一笑:“刚好赶上看一出好戏,――只是后来有事耽搁了几日,再去找你时你已经不在了,我还可惜了好久。” 江雪痕当初挑动西门远找上官通的麻烦是因为庄韵情失足落崖后一直音讯全无,生机渺茫;而自己又不是上官通的对手,想给好友报仇又力不从心,这才想到借助西门远,令二人龙虎相斗。如今庄韵情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想到当日上官通带伤会斗西门远,最后奄奄一息,如今生死不知,她想起来不由心虚――虽然是他害情儿落下悬崖,可他毕竟是情儿心中所爱,若她知道自己做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怪她? 当下试探着问道:“情儿,你看了一出什么好戏?” 庄韵情嫣然一笑:“什么好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了还有一位真心待我的朋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我,她也会站在我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 江雪痕心中一紧:“情儿?” 她心思亦是玲珑剔透,听庄韵情如此说,如何听不出来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微颤: “――他,他死了么?” 庄韵情声音微寒:“他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哪有那么容易死?” 江雪痕这才舒了口气,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同,小心翼翼问道:“你见过他了罢?他――没有跟你一起?” 庄韵情淡淡一笑:“他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当初在出尘崖,那个‘情儿’已经跌落深谷,如今我只是‘玉幺儿’,跟他素不相识。” 江雪痕心中一沉:“情儿,看来的确是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这些日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不过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何况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么?” 庄韵情微微点头,笑道:“夜深了,我们先回去罢,要说话日子还长得很。” 二人相视一笑,无须言语已尽知对方心意,携手并肩,径回翠竹轩。 两人回到翠竹轩休息一夜,次日醒来才发现拂晓时分落下几点微雨,苔湿土润,整个翠竹轩内一片清凉。清风拂过,竹叶上残存的雨滴悄然滴落在青苔上,有几滴甚至落上了庄韵情手背,晶莹剔透―― 回荡在竹舍内的琴声嘎然而止。庄韵情抬手拂落手背上的水珠,见江雪痕倚在门口,正歪着头看着她,便微微一笑: “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江雪痕灿然一笑,晃晃悠悠走出来,便在她身边的竹榻上一坐,向周围环视一眼,叹道:“这地方真是不错!情儿,你是怎么找到的?” 庄韵情淡淡一笑:“一位前辈的故居,借我住一下而已。” 江雪痕点头,伸手在她面前的瑶琴上拨弄几下,笑道:“情儿,还是你慧质兰心,弹出来就是好听。我是坐不住的,师傅也教了我许多次,可我就是学不会,气得师傅也不教我了,嘻嘻――” 庄韵情笑道:“你一向喜欢爽利,有什么事情直接就解决了,自然不喜欢将心思花在这上面,――玩物而已,会不会都无所谓。” 江雪痕手托雪腮,仍是疑惑不已:“情儿,你怎么忽然就成了我们玉女教的教主?惑心术运用的出神入化,连我师傅都震住了,不得不服气。之前她可是对别人的媚术都是嗤之以鼻的!总感觉跟做梦一样。” 庄韵情的脸色微不可察的一黯:“雪痕,我们今天不说这个,好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十三章 认出又如何 第七十三章认出又如何 江雪痕手托雪腮,仍是疑惑不已:“情儿,你怎么忽然就成了我们玉女教的教主?惑心术运用的出神入化,连我师傅都震住了,不得不服气。之前她可是对别人的媚术都是嗤之以鼻的!总感觉跟做梦一样。” 庄韵情的脸色微不可察的一黯:“雪痕,我们今天不说这个,好么?――对了,我在岳阳见到了石轩,你跟他走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论及婚嫁?” 在她看来,江雪痕与石轩还是十分般配的,而且石轩为人方正,对待感情应该也是十分专一的,与江雪痕郎才女貌,走到一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哪知江雪痕听她提到石轩却是冷啍一声,说道: “别跟我提他!我现在算是知道男人都是一样,没一个好东西!以后就算他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他!” 庄韵情诧异道:“怎么啦?你不是喜欢他的么?我看他对你也很好,发生了什么事?” 江雪痕气啍啍道:“也没什么,只是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我不喜欢了。还是我师傅说得对,对男人就应该象对骡马一样使唤――不听话就抽他一鞭子,千万不能宠着。否则你给他一点阳光,他还真当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太阳了!” 庄韵情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是怎么啦?我瞧他还是很在意你的,做事也有分寸,怎会惹得你这样大的怨气?难道我不在的这几个月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讲给我听听,也许是误会也说不定。” 江雪痕啍啍道:“不说也罢!” 庄韵情再三追问,江雪痕才虎着脸陆陆续续讲了几件事。原来庄韵情跌落深谷后,江雪痕一怒之下也离开了武当,并且迁怒石轩,对他一直避而不见。情儿之“死”给她极大的刺激,以她的功夫虽然不足以向上官通寻仇,可是以她魔女的手段要暗中作些手脚却也会令上官通防不胜防。可是后来她几次想要暗中下手,却均被石轩发觉提前阻止,她不得已才想到借助西门远,这才有了岳阳楼头西门远和上官通的一战。 不过因为石轩对上官通的维护,也让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也间接暴露了两人在对人对事的巨大分歧上。江雪痕现在对他是极度不满,认为他是自以为是、大男人主义,在他心里压根看不起女子;尤其是他在这件事上明显是抱着一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态度,这令江雪痕极为恼火,这也是她绝不能接受的、作为自己另一半的男人的态度! 庄韵情静静听完,眯了眯眼睛,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说道:“若果真如你所说,的确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我们女子是有很多地方不及男子,可也绝不会做男人的附庸!雪痕,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本该跟你说声对不起,可是如果这件事能让你看清一个男人的本质,那也未必是坏事,你说呢?” 江雪痕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女子哪一点比不上男人了?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过得很好!――情儿,我感觉这次回来你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谁都相信的情儿了!这样才对,凭什么要相信那些臭男人的鬼话?我们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就是了,不用靠他们!” 庄韵情嫣然笑道:“正是。” 江雪痕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下子站起来,说道:“对了!你说上官通没死,那自然是见过他了?据我所知你跌落悬崖后他一直没有死心,放弃找你。以他的脾性见了你还不又跟狗皮膏药似的死缠烂打?就算你戴了一张面具,可是连我见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又怎么会没有感觉?何况你自己都说了,我戴着面纱你照样认得出我,你跟他耳鬓厮磨那么久,那他又怎会认不出你?” “认出了又如何?”庄韵情眼底掠过一抹冷意,“‘情儿’早已跌入深谷,尸骨无存,如今我只是‘玉幺儿’,玉女教的现任教主!他还敢强来不成?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与西门远交手时身上已然带着伤,――那一刀是他想要揭开我面具的代价!” 江雪痕惊得“啊”了一声,吃惊地瞪着她:“你说他肚子上的伤口是你刺的?为了不让他揭开你的面具?”她深吸一口气,斜飞的眼角掠过一抹沉痛: “――情儿,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居然让你如此恨他?” 沉默良久,庄韵情淡淡一笑:“没有,他什么也没做,――是我自己想通一些事情罢了。” 此时,太阳破云而出,阴霾的天色也一下子明亮起来。云层很快退去,没来得及退去的也被镶上了上一圈明亮的金边,没多久便是碧空如洗。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竹林在廊前投下细碎的光影,映得她的脸色亦是半明半暗。江雪痕从她脸上看出一些与以前不一样的东西,忽然心痛起来: “情儿,你从小就懒得跟人耍心机、动心思,――其实以前‘傻乎乎’的情儿未必不好,只要自己开心,你其实不必强求自己改变......” 庄韵情微微一笑:“我是懒得跟人动心思,可是玉女教主若是还是‘傻乎乎’的,任人欺负,岂不惹人笑话?你作为玉女门人也没什么光彩。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怕自己应付不来,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放心多了。何况你瞧咱们教中的那几位,哪个是甘于寂寞的?我便是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只怕也不能呢!” 江雪痕虽然为她的变化担心,可还是被她几句话给逗得笑起来,说道:“那倒也是!尤其那个好看得不象男人的火狐狸,你可得小心他些,一瞧就是个不安份的家伙!还有那个左逍遥,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咱在他手上可吃了不少亏!现在你做了教主,这场子说什么也得找回来!” 庄韵情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再加上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魔女,还有你那青春常驻,看不出来年龄大小的美女师傅,这几人加起来,这个中原武林想要安宁只怕也不能够了!” 江雪痕点头,吃吃而笑,对她的话大为赞同。 两人数月不见,原以为阴阳两隔,此时重聚自有说不完的话。从江雪痕口中庄韵情才知道,这些年来飞天魔姬杜月仙一直扮作一名老妇,以“铜拐姥姥”的身份行走江湖,大江南北几乎踏遍,为的当然也是打探教主玉罗刹的下落。按理杜月仙当年在玉女教跟玉罗刹并不十分和睦,甚至还故意给玉罗刹制造了不少麻烦,但她同时也知道论功夫和惑心术的修为,玉女教的教主非玉罗刹莫属,这一点她并不妒嫉,所以玉女教生死存亡时刻她还是选择了维护玉罗刹。只是当年敌人来势汹汹,势不可挡,致使教中几位厉害人物因为群龙无首、各自为政,最终也不得隐姓埋名,暂避锋芒。 而江家当年被一场无名大火吞没后,当时也是小小的江樱不知为何醒来后却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小女孩儿身无分文,只好乞讨为生,独自流浪了很久,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和欺负,在一个大雪之夜几乎冻饿而死。幸好为路过的“铜拐姥姥”所救,带在身边,改名江雪痕。后来杜月仙见她聪明伶俐,颇有灵气,一双丹凤眼更是跟玉罗刹十分相象,便收了她为弟子,直到如今。只是这师徒俩的关系与别的师徒不大相同,原因在于江雪痕一双眼睛与玉罗刹生得极象,人又古灵精怪,杜月仙看到她便会想起玉罗刹,因而时常便会阴阳怪气挖苦讽刺一番。而江雪痕偏偏也是个不肯吃亏、无法无天的主儿,给师傅说急了便会反唇相讥,因此师徒俩经常斗的跟乌眼儿鸡似的,甚至几日互不理睬。好在两个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倒也不会记仇,用不了多久又会言归于好,师徒两人仍旧是说说笑笑,亲密无间。 庄韵情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当年之事。两人虽然际遇不同,可是同为家破人亡,受尽人间苦楚,而且多年之后仍能相遇,不得不说是老天眷顾。想到这些,存在心中的那一点点因为她是江家女的小小芥蒂也烟消云散,至此两个幼时的小伙伴才算真正心无隔阂。 当下叮嘱她勿必要为自己身份保密,尤其不得泄露给上官通、西门远等当初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之人。江雪痕在岳阳时已经知道她失身于西门远之事,猜想她后来落崖,以及今日的变化多半与这件事有关,便并不细问,一一答应。 等到二女话说得差不多了,不知不觉已是一天过去。次日一早,江雪痕便吵着要出去逛逛,庄韵情知她坐不住,干脆打发她去找青鸾,顺便看看总舵筹建的如何,应该督促他们加快进度才行。江雪痕得了她的“尚方宝剑”,欢天喜地、大摇大摆地去石头城附近的大宅找青鸾去了。 江雪痕离开不久,翠竹轩便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的客人――左逍遥! 看到他,庄韵情的脸瞬间沉冷下来,也不说话,便那样冷冷地瞧着他。左逍遥也不开口,站在竹林边,静静地任她打量。至于他能顺利的穿过竹林,庄韵情倒并不奇怪。他毕竟是玉女教的元老级人物,九宫阵在他眼中怕是闭是眼睛也能走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十五章 原来有两个男人 第七十五章原来有两个男人 左逍觉得关于“惑心散”还是实话实说得好,于是脸容一肃,说道: “不错!‘惑心散’并不是毒药,它无色无味,少量嗅入最多是短时间内令人虚弱无力罢了。不同的只是,其中一味主药有极强的致幻效果,会招唤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所以不管你想得到的是什么,它都会令你身临其境,梦想成真――” 他的意思是在曲折的告诉她,“惑心散”并不是她所怀疑的春.药,它所激发的也并非是人的原始欲望。所以严格说来,他并不能说是那件事的元凶,她和西门远之间发生的事情并不该由他负责。相反,之所以会发生那种事,正是她自己心中确实有那种渴望,至于她渴望的是谁却不是他左逍遥能左右的。 “惑心散”只是反应出了她的真实愿望,说明她的确是希望跟自己的心爱之人相拥相偎。就算起初不是她主动,但因为眼前正是自己心怡之人,所以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不会有太多抗拒。因此这件事的发生与其说是他的侵犯,不如说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结果,最多只能说她认错了人,却不能完全怪到他左逍遥的身上。 问题是,为何她的亲身体验却与他说的并不完全相符?照左逍遥所说,就算她当时是被自己心底的幻象所迷,那事后她应该只记得上官通才对,为何西门远会同时出现在她的梦中?难道是他给她吸入的药力不够,以致于她那时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所以感觉也在真实与幻境之间不时变幻?正因为如此,醒来之后在她的记忆中才会有两个人存在? ――也就是说她虽然失身于西门远,但在她脑中留下的却是自己与上官通和西门远两人同时欢好的凌乱记忆,她根本无法分清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幻! 她从未想过这种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时她对西门远的恨已远不及当初那样强烈,就算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利用“惑心散”的致幻效果和自己内心的渴望侵犯了自己,可是经过后来一系列的事情,现在她也不会再一定非要杀他不可。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同时与两个男人欢好的“放荡”,那与她内心深处对美好感情的忠贞与向往是完全不相融的,所以这种记忆让她无比痛苦,无比折磨。 她摆摆头,努力将再次回忆所带来的不适推开,盯着眼前的左逍遥,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那为何――,为何我醒来之后记忆中会有两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你对我的夸大了‘惑心散’的效力,它根本不可能让人完全陷入幻象?或者你用量太轻,根本没有达到致幻效果?” 这次轮到左逍遥吃惊了:“怎么可能?这是我经过千百次的试验,严格按照各种药材的比例配制而成,绝不可能没有效果!使用时只须让人闻一下即可,更不会存在用量轻重的问题!除非――,除非你心里原本就有两个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不但他自己愣住,庄韵情也是愣住了。只见她脸色变幻,忽青忽红,继而变成雪白,倏然眸底一寒,左逍遥眼前忽然幻出一片掌影,向他当胸袭到。幸好他早有防备,立即抽身而退。庄韵情的几掌落空,却也不再追击,脸色却已铁青,咬着牙道: “你说什么?” 左逍遥暗呼侥幸。他这话虽然是依理推论,可是对于一个原本是冰清玉洁的的少女来说,无疑已经大大触怒了她,略一思忖,急忙道:“不过当日教主醒来的确是比属下预计的要早了许多,这或许是教主体质特殊,与常人不同,所以反应也有所差别罢!” 明知他是故意如此说,不过总比方才听着顺耳多了。知道再说下去,怕是会令自己更加尴尬,当下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这件事不许跟人透露一个字!” 左逍遥惊讶道:“属下说什么了么?还是教主是要属下传达什么话?还请教主明示!” 庄韵情冷啍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冷冷道:“‘惑心散’留下,你走罢!” 左逍遥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轻轻放在石几上:“那属下告退!” 向后退出几步,这才转身在竹林中东一晃,西一绕,眨眼不见。 庄韵情这才回身,将玉瓶缓缓拿在手中,瞳孔一缩――这就是改写了自己命运的“惑心散”么?因为它,她失身于西门远,失去了上官通;因为它,她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更因为它,她看清了所谓的感情不过如此,所谓的男人不过如此...... 盯着玉瓶,她忽然笑了笑――这件事弄清如何?不弄清又如何?那段凌乱的记忆早已铭刻在她脑中,莫非因为她的执着便会改变么? 她忽然很想出去走走,于是信步出了翠竹轩,沿着僻静的街道漫步行去。 不知不觉已拐过了几道巷子,抬头一看,原来已到了乌衣巷附近。这一片聚居着金陵城的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是以街道比别处要宽阔的多。此时虽近黄昏,然而各府的门前却正是车马来往,进出繁忙之时。来往之人见到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奇异少女独自在街头漫步,均是好奇,不时有人打开车帘向她惊奇打量。 她心不在焉,直到一匹骏马在她面前豁然停住,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她才惊觉过来。 对面马上坐着一个少年,齿白唇红,极是英俊。后面还有三四匹马上坐着几个劲装汉子,一看便知是这年轻人的随从,这年轻人一带住马,后面人也急忙将马勒住,停得虽急却并不显忙乱,一看便知都有不错的功夫在身。反而是那年轻人带住马时有些手忙脚乱,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她愣了一下,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当即转身拐进旁边一条小巷。 那少年的马刚才几乎冲到她的身上,原以为她会吓得惊呼出声,花容失色,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淡然,一时间那少年和他身后的几个汉子都有些愣神。 她已经走出了十几步,那马上的少年愣了一会,忽然觉得这少女的背影有些眼熟,结合刚才她面对危险来临时的淡然,他忽然想到一个人,想也没想冲口便叫道:“是庄姑娘么?” 庄韵情本能地停住脚步,回头向他细细打量。那少年急忙跳下马来,脸上带着兴奋跑上前来:“姑娘忘了么?去年在回金陵的山道上,是姑娘帮我们打退山贼,才护得那些姑娘平安!” 庄韵情想了想,隐隐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对当时那少年并没太多留意,时候一久早已忘记。又向他打量了一眼,不确定道:“你是安习文?小王爷?” 那少年当即大喜:“姑娘还记得我?在下正是安习文!” 庄韵情忽然心中一动――安习文,他姓安!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安王府的小王爷。他好象还说过自己长得极象他离家多年的姑母;当日在山腹中玉罗刹也说过,席潇湘出身王府,便是金陵的安亲王的掌上明珠;难道会是一个巧合? 那少年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现出大男孩儿的稚气,说道:“刚才是我骑马太快了,没有注意到姑娘走在前面,没惊吓到你罢?还有姑娘既然来了金陵不如便去家里坐坐,上次姑娘走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姑娘呢!” 庄韵情还没说话,那少年身后的一个汉子已忍不住说道:“小王爷,我们该出发了,王爷还在飘香阁等着!” 那少年摆了摆手,说道:“飘香阁我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们去一个人给我父王说一声,就说我遇到个朋友实在脱不开身!” 那汉子面露为难,皱眉道:“王爷说了,今日宴请的客人很重要,点名让小王爷一定要去――” 那少年――也就是安习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悦道:“王爷哪次宴请的客人不重要?次次偏要我做陪,又没我什么事,你们只管去说!王爷怪罪下来我自会解释!” 几个汉子无奈,又不敢用强,便将不满尽数怪在眼前这少女头上,看庄韵情的目光也不善起来。那小王爷安习文倒是不傻,见了几人眼光不由冷笑: “你们最好别打这位姑娘的主意!真动起手来你们未必占得到便宜!到时给人打得满地找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他虽然知道庄韵情功夫不错,可是自己身后这几人都是王府中的高手,他并不认为真她能应付得了,所以这几句话还是警告那几人不要轻举妄动的成份多。却不知道在庄韵情眼中这几人实不算什么――这几人一看便知只是外功厉害,却没什么内力,对内家高手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 庄韵情也被这位小王爷的话逗得“噗”地一笑,对那几个汉子毫不在意,说道:“小王爷,你这是在给我竖敌么?” 安习文见她一笑,便如冰雪初绽,整个人都春意盎然起来。虽然不知她为什么戴了个面具,遮住了大半脸颊,可是他上次对她的印象极深,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想象出她此时的风致嫣然,不由一呆。 庄韵情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心想席潇湘是否出身于这个“安王府”虽未可知,不过这却是个机会。想着心中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再抬头时美目中已是光华潋滟: “小王爷,刚才你说想请我去府上做客,可是当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十七章 疑似故人来 第七十七章疑似故人来 再次环视周围的森森翠竹,以及眼前爬满绿藤的篱笆栅栏,还有院内隐隐的两层小楼――难怪一切都那么熟悉!原来两个“翠竹轩”分明就是出自同一人的布置!至此,什么都不用再问,潇湘夫人的确便是玉罗刹口中的潇湘郡主,亦是师傅叮嘱自己勿必找到、念念不忘的心中至爱。 她忽然很想放声而笑――原来自己一直寻找的人其实早就在自己身边,只是她没有抓住,那潇湘夫人现在又会在哪儿呢? 她心中震惊、喜悦、惋惜、庆幸诸般情绪杂陈,一时便忘了身边还有个安习文。安习文站在她的身后,见她望着翠竹轩发呆,也不好催促。不过她此时正站在高高的竹拱桥正中,衣袂飘飘,落日的余晖正洒满她半个身子,在这翠竹小院的映衬下有种说不出的遗世独立的出尘风姿。安习文不过二十二三岁,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不由被眼前飘然出尘的人儿迷住了,呆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两人都在发呆,谁也没有发现竹林小径中又走来一人。直到来人喊了一声“文儿”,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安习文看了一眼来人,急忙叫道:“娘,你怎么来啦?” 一声称呼,便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安亲王的王妃,安习文的母亲。 庄韵情慢慢回过头来,眼前便看到一个四十余岁的华服妇人,不过因为这女子保养得好,看外表只有三十余岁,只眼角微微的鱼尾纹留下了些微岁月的痕迹。这华服妇人生得一张鹅蛋圆脸,身体微微发福,却不显雍肿,反而有种雍容华贵的高贵气度,一双眼睛目光也甚是柔和,此时也正在打量站在竹桥上的庄韵情―― “文儿,这位姑娘是谁?怎么不给娘引荐一下?” 安习文忙道:“哦,这位是庄姑娘。上次祖母过寿,孩儿去置办贺礼,回来时路遇劫匪要抢咱们的镖车和那些为贺寿表演歌舞的姑娘,幸亏庄姑娘出手相助,赶跑了劫匪,孩儿这才平安回来!” 安王妃笑道:“原来是你的恩人到了。可是你这孩子也真是,恩人到了还不快请到厅中用茶,却在府里到处闲逛什么?” 转头向庄韵情笑道:“小儿一向随意惯了,倒叫姑娘见笑了!” 庄韵情这才微微点头,淡淡道:“王妃好。” 看了一眼安习文,唇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小王爷很好,也极是热情,是我对王府有些好奇,这才让小王爷带路随便看一看。没有想到会惊动王妃,倒是冒昧了......” 她口中说着好奇,可是看在安王妃眼中她哪有一丝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好奇拘谨之色?若不是事先听了家人的禀报,又见到她脸上的奇怪面具,蓦然见了这少女她八成会认为是哪家养在深闺,知书识礼的大家小姐。只是眼前的少女太过淡定,那份睥睨所有的气势倒是比她这位王妃还要令人感到压迫。 不错!这位安王妃的确是听了小王爷那两个随从汉子的禀报这才急急赶来。不过安王妃不是没有经过风浪之人,尽管心中焦急,害怕家人口中的那位女子害了儿子,赶来之时脸上却是丝毫不露。不过当她在竹林中看到那站在翠竹轩外的苗条背影时,她是实实在在被震惊住了!因为那背影象极了一个人,尤其站在竹桥上的样子,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紫衣少女在向她凭栏而笑,甜甜叫道:“嫂嫂!” 她踉跄了一步,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潇湘妹妹,是你回来了么? 直到身边婢女伸手将她扶住,这才稳住心神,重新换上王妃的雍容仪态慢慢走来,其实内心已是忐忑不安。及至庄韵情回过头来,以那种淡然的眼光向她看过来,尽管熟悉的感觉仍在,却也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人。 不过那傲然的神态,淡漠疏离的眼光却又让这位王妃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同样与潇湘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奇异男子。那男子她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男子看人也是这样淡漠的眼光,疏离的神态,让人只能敬而远之,只有在潇湘面前才会偶尔流露出他的一丝温柔。眼前这少女的气质、神态与那男子有着刻在骨子里的相似,那是一种傲视一切,却又冷漠无情的处事态度! 这个发现让这位安王妃身子不由一颤,不过另一个可能很快便在这位大智若愚的王妃脑中形成。如果她猜得是对的,也许潇湘真得有可能回来!看了看儿子,眼中已经漾起浓浓的慈爱: “文儿,天也晚了,不如便留这位姑娘在府中用饭吧,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庄韵情淡淡道:“叫我玉幺儿吧,――不过王妃不必客气,今日已经多有打扰,这便告辞了。” 安习文忙道:“那怎么成?我还没有谢你呢!你住在哪里,用完晚饭我亲自送你回去!” 庄韵情淡淡一笑:“小王爷今日已经陪我在王府逛了半日,权当是谢过了,再要提起可就有失真诚了,――王妃和小王爷请留步,玉幺儿告辞了。” 安习文虽然有些不舍,却不敢强留,忙唤人来头前带路,送她出府。 看她身影渐渐消失在竹林之外,安王妃却忽然脸色一沉:“――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安习文愕然道:“娘说什么?――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府里,没有出去闯祸啊!刚才陪庄姑娘也只是在府中逛逛,没有危险啊!” 安王妃摇了摇头,沉着声音道:“你可知道刚才跟你一起的姑娘是什么人?她会功夫你不知道么?” 安习文笑道:“我当然知道!娘,您就担心这个?庄姑娘要是不会功夫,上次儿子可就回不来了!” 安王妃自然知道这个儿子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可是从小养尊处优,没有经过什么风雨,更没经历过什么阴暗之事,心理其实仍是个大男孩儿般稚气未脱,不由叹了口气,脸色也和缓下来,耐着心道: “文儿,现在外面的世道乱得很,你也不小了,遇事应该多长个心眼,不要那么容易便相信别人。今日幸好你带回来的姑娘没什么坏心眼儿,可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你这样带人在府中闲逛,若是遇到居心叵测之人,不但你自己有危险,对咱们王府也会是极大隐患......” 安习文笑道:“好了,好了!娘,我记住了――”忽然“哎呀”一声,急道:“糟了!刚才娘一打岔,倒忘了问庄姑娘住在哪里,金陵这么大我到哪里再找她?” 这一点安王妃倒是没有想到,不由一急:“你这孩子总是这样丢三落四,忘东忘西,――不过她不是你的恩人么?怎么连恩人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安习文急道:“今日是碰巧遇上才知她也来了金陵,还没来得及问呢!”忽然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扑哧一笑,“――娘刚才还怪我不该带人在府中闲逛,这会儿怎么也关心起这个来?” 安王妃一愣,笑骂道:“她不是你的恩人么?不然我才懒得管!只不知她是独自在金陵还是和家人一起?你不妨让人查一查,有事也好帮趁帮趁,别让人说我们安王府没有人情,对救命恩人也不管不问。” 安习文也没想到母亲这次这么好说话,脸上不禁露出喜色,说道:“我这就派人去查,不过娘还是先不要告诉父王的好。” 安王妃想到那两个家人的禀报,原想再提醒儿子些什么,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儿子是独子,这些年大概是被庇护的太过了,想要长大只有他自己去经历些事情才可以,是时候放手让他自己去闯闯了,大不了自己暗中多安排些人保护就是。 若他真能查出那少女的来历倒也不见得是坏事。儿子说那少女姓庄,并不是那人的姓,不过她并不在意,作为江湖中人有时表面和事实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这少女跟潇湘妹妹以及那人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那少女的名字叫作“玉幺儿”,有些古怪,不过以那人的古怪脾气,给自己女儿取这样一个古怪名字也并不奇怪。 看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她不由又叹了口气,暗道:“若真如我所猜测,这姑娘还真不是外人。不过儿子,你的心思怕是只能一厢情愿了,漫说你父王不能答应咱们家再跟江湖人有什么瓜葛,就以那人的冷漠无情和傲视一切的态度,以你的手无缚鸡之力怕是也难入他的法眼,就连这位姑娘自己只怕也没将你看在眼里......” 又看了一眼暮色中的翠竹轩,这才吩咐回去。 庄韵情离去之时,王府门房内安习文那三名随从的护卫汉子已经等得是坐立不安,那叫“王五”的汉子仍是保持着当时站立的姿式,就连脸上惊讶莫名的神情都没变化分毫。若不是他眼珠还在微微转动,脉搏也还在微弱跳动,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他身体僵硬,死去多时了。当然,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是没请府中其他高手解救,奈何一点效果都没有。 看到庄韵情出来,这三名汉子急忙出来,打拱作揖的相求,毕竟关系到兄弟的性命,这时哪里还顾得到什么面子问题?只盼这位姑娘能够高抬贵手,放王五一马。 看到几人忽然拦在自己面前,庄韵情起初还吓了一跳,以为他们还要动手。对她来说,点倒那不知进退的汉子只是小事一桩,转眼便忘记了。听对方说了几句话,一味的低声下气,这才想起来这回事;一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二来那人也算不得大奸大恶,最多是有些势利罢了;因此在门口远远瞧了一眼,隔空拂去便解开了他的穴道,在几人又敬又畏的目光中话都懒得说便飘然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七十九章 运筹帷幄的东方管家 第七十九章运筹帷幄的东方管家 杜月仙说完又觉得太过粗俗,急忙正襟危坐,声音放柔,“――再说奴家本来就是淑女,还用扮么?”说着向两人抛了个媚眼儿,风情无限。 左逍遥皱了皱眉,不过知道说也无用,干脆闭口不语。 庄韵情到外面转了一圈儿,总算胸中不再气闷,再回来时已经好了许多。见三人都正襟危坐的等着,这才心中一松――这些家伙总算知道收敛点儿了。也不废话,直接向东方灵道:“东方先生,刚刚杜师姐说的可是真的?” 事关复教大事,东方灵自然不敢隐瞒,说道:“禀教主,自从玉教主失踪,本教名下产业的确大多沦入仇家和一些趁火打劫的肖小之手。不过属下这些年来的确没敢懈怠,通过各种渠道早已将背后的主使与后台摸的清清楚楚。不瞒教主,如今这些产业除了几家后台极硬的属下不敢妄动,余者有一多半已经掌握在属下手中。有了这些做后盾,重建各分舵理应不会太难!” 他这几句话听在几人耳中真是意外之喜!原以为他手中就算还有玉女教的一些家底也不会太多,倒是没有想到一多半的产业早就被他不动声色地拿了回来,这可就省了太多麻烦。要知道,各分舵的重建少不了银钱,岳阳的秘密分舵在青鸾经营下虽然薄有积蓄,但对整个玉女教的复兴大计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一但有了这些产业做为后盾,至少以后在银钱方面不至于太为难了。 庄韵情这次是真正松了一口气,淡淡一笑:“本教能够东山再起,东方先生居功至伟!玉教主泉下有知亦会含笑九泉。” 忽然见到三人都是脸色一变,悲哀之色同时掠过几人的眼底――几人虽然早有准备,然而听到玉罗刹的死讯还是忍不住难过。庄韵情注意到是自己一时说走了嘴,也不否认,只是轻轻一叹:“这件事容后再讲。” 东方灵恢复最快,当下微微一笑:“教主请放心,重建各分舵之事亦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属下负责罢。这些产业虽然在我掌控之中,但大部分并不是属下在直接经营,是以要想收回还得要些时间。” 庄韵情点头:“那就有劳东方先生了。” 东方灵微微欠身:“是属下份内之事,请教主放心!” 当下又将眼下急需解决之事一一做了安排――当然,这些安排多是由东方灵提议,庄韵情点头同意的。这位玉女教曾经的大管家果然名不虚传,各种情况考虑的面面俱到,叫她这个教主做得实在有些汗颜。好在她不是那种太过争强好胜之人,否则真会觉得这个教主还是他来做得好。一切安排完,这才告一段落。 她知道几人一直关注着玉罗刹当年的去向,也不再隐瞒,将山腹中的情形慢慢讲了出来,几个人听得一阵沉默。不想他们太过难过,于是说道: “――我在玉前辈身边三月有余,玉前辈走时我就守在她身边,她走得很平静,没有痛苦......” 最后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知再说什么。 几人互视一眼,忽然一齐起身,向她重重拜了下去。庄韵情向几人淡淡一扫: “你们也不用谢我,没有玉前辈我也不可能再活着回到这里。作为回报,我会尽我所能,让玉女教重现当日的风光。” 既然话已说开,顺手便将玉罗刹的遗物也取了出来,递到东方灵手中:“这是玉前辈遗留的功法,是玉前辈一生武学心得的凝结,我答应玉教主会帮她代为寻找合适的传人,现在一并交于先生,待玉教主的衣钵传人确定请先生代为转交罢!” 东方灵随手翻开两页,果然是玉罗刹熟悉的字体,目光向左逍遥和杜月仙两人转了一圈。两人与他共事已久,见他看过来都是微微点头。东方灵微一沉吟,又将几本册子推了回来,微微一笑: “寻找衣钵传人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既然玉教主是要教主代为寻找,这个还是教主收着的好。” 庄韵情并未多想,见他不收便不勉强。东方灵看她并没推脱,眼底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喜色,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一时正事说完,青鸾带领两个少年奉上茶来。两个少年都只有十二三岁,年纪不大,却都是眉清目秀。庄韵情见青鸾果然是说到做到,这些身边侍奉的都是美貌的少年郎,那些女孩子估计是被指派做一些杂务了,不由微微皱眉。不过东方灵和杜月仙、左逍遥三人却显然是见怪不怪,都习惯了,杜月仙还伸出纤纤玉指抬起一个少年的下颔,笑赞道: “好俊的少年郎!不过青鸾,这孩子年纪是不是小了点儿,都是不解风情的小屁孩儿,怎么能够伺候教主?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善解人意的过来?” 青鸾笑道:“这点小事就不劳杜堂主了,服侍教主的四名近侍已经选好,正随青翼学习如何打理事物和侍候教主的一些规矩,再过几日就送过来。” 庄韵情听得一阵恶寒,顿时如坐针毡――若是没有记错她应该对青鸾说过这事不许再提,可是现在看来还是一切照旧啊!她心中不悦,玉面便是微微一沉,但是当着东方灵等三人又不好直接责怪青鸾,当下将茶盏轻轻一推: “我有些累了,要去小憩会儿,几位慢慢聊。” 东方灵等忙含笑恭送:“教主请便!” 庄韵情也不招呼青鸾,径直起身离开了议事大厅。 她今天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走在庭园之中便如同置身于江南的山水名园,亭台楼阁、奇花异卉应有尽有,整个宅院疏落有致,极具匠心;其间曲径通幽,小桥流水更是一派江南水乡特色,几可乱真;虽不及安亲王府的巨大奢华,可是放在整个金陵也绝不比一般的达官显贵的府邸差,可见青鸾和青翼为了这临时总舵着实花了不少的心思。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这宅子现在不可能挂出玉女教总舵的招牌,所以门外只简简单单挂了个“玉宅”的牌匾。 她在园中走了走,胸中总算不再气闷――跟这些人在一起,她真心发现必须得有强大的心脏才行!在云中飞的影响下,她并不迂腐,也并不认为女子必需要从一而终,可是这些人却显然更加开放,简直令她望尘莫及。就算她早有心理准备,这些人的言行也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真是想起来就头痛。 看着池中无忧无虑的鱼儿,她不由叹了口气。忽听背后有人说道:“教主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叹气?是对我们这些人有些失望么?” 不用回头,庄韵情已猜到来人是谁。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比女子还要美貌 娇艳的脸孔――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可是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惊艳一番,总要盯着看上一会才能回过神来。 东方灵丝毫不以为意,或者说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注视,反而冲她微微一笑,笑得她脸上倒是一红。不过总算没有白跟玉罗刹形影不离几个月,这临时应变的本事和脸皮的厚度绝对是有增无减,美眸中水光微漾,迎上他的笑魇: “东方先生说哪里话?几位都是本教的元老级人物,亦是本教可以再次快速崛起的保证,是本教的大功臣,若说失望应该是你们对我这个临时‘教主’的失望吧?与几位的大才相比,我这个‘教主’反倒象是与本教格格不入,不是么?” 东方灵妩媚一笑,当真风情无限:“教主谦虚了。以教主百年难得一遇的奇特面相,以及对‘惑心术’的深刻理解与运用,哪个敢说教主与本教格格不入?只不过教主刚刚上任,还未曾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这些都是小事,教主不必萦心。” 庄韵情莞尔笑道:“你不会也要对我说本教自古便有‘媚女天成’的传说罢?而我便恰巧是那个天生便具有‘内媚’之相的人,是么?” 东方灵呵呵一笑,精致的面容如同春花绽放,如瀑的长发如随风扬起,几缕发丝拂过他堪比女子的红唇,美不胜收:“看来玉教主是跟教主讲过了!――不错,教主的面相的确生得特殊,这一点属下在洞庭山庄时早就发现了。不过那时没有想到教主便是本教的真命天子,居然会得到玉教主‘惑心术’的真传!想来一切都是天意!” 庄韵情笑道:“是天意还是人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我现在就是本教的教主!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玉教主,便会不遗余力,尽我所能让玉女教重展当日雄风!――这个保证先生可满意?” 东方灵呵呵笑道:“教主的为人属下还是信得过的,――不过教主为何一定要叫做‘玉幺儿’?本教的教主不一定非要姓‘玉’不可!” 他的眉头微不可着的轻皱了一下,可是话说出来并没一丝让她感到质问之意,似乎只是平平常常一句询问而已。 庄韵情眼眸一转,淡淡一笑:“你听着不舒服么?我不过是暂代教主,叫什么名字很重要吗?只是对外一个称呼而已,相信玉前辈也不会责怪;你们若是不习惯,只当没听到便是!” 言下之意,这个称呼绝不会变! 东方灵不禁苦笑:“属下等确实有些不习惯,况且属下觉得教主用原来的身份对本教复出也许更有利,不过教主既然坚持,属下也无异议。” 庄韵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窒,淡冷的声音道:“以前的‘庄韵情’已经在武当香消玉殒,现在的‘玉幺儿’只是玉幺儿,这一点我希望各位心中明白。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引来任何的麻烦――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底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章 珠环的秘密 第八十章珠环的秘密 庄韵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窒,淡冷的声音道:“以前的‘庄韵情’已经在武当香消玉殒,现在的‘玉幺儿’只是玉幺儿,这一点我希望各位心中明白。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引来任何的麻烦――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底线!” 东方灵微微点头:“属下明白了。” “先生独自来找我,不会只因为我用了‘玉幺儿’这个名字罢?”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教主!”东方灵微微一笑,不轻不重地拍了句“马屁”,“――属下的确是有些疑问想请教教主。” 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音忽地低沉下来:“玉教主在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当年是如何陷入敌手?他们又是为何会留着她的性命,却将她关在山腹之中一十八年?” 他说话时尽管平静,可是从他暗沉下来的眸子中庄韵情分明看到了隐隐的恨意,看来他对玉罗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淡去。 不动声色地淡淡一笑:“这些我在厅中已经讲过了,――东方先生不信我的话?” 东方灵道:“不是不信,只想知道是谁暗算了玉教主?他又是什么目的?”他眼中精光闪动,“――以玉教主的机智,想要暗算她绝非易事,除非是她极信任的人!我只想知道这人是谁?” 庄韵情不禁沉默,片刻后才道:“你想要报仇么?――现在并不是报仇的良机。何况那人已经死了,报不报仇还重要么?” 东方灵眯起细长的眼睛,仰头思忖了片刻,他是在回忆十八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玉罗刹的情形――那天的她有些心神不宁,似乎又有隐隐的兴奋,便是在与他亲热时也掩不住她眼底压抑的狂热,便如一个孩子在将得到盼望已久的心爱玩具时的迫切与喜悦! 一边思索,一边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她最后是去见了一个人,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教主应该知道她去见的是谁罢?若是没有意外,她应该便是被此人暗算,着了人家的道儿!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教主,这个男人是谁你一定知道,她一定告诉你了,是不是?” 庄韵情不禁皱了皱眉――她并不想谈论玉罗刹当年的风流韵事,何况玉罗刹也并没对她讲太多这些事,一切不过是她根据玉罗刹所说的点滴拼凑起来的,虽然也八九不离十,可她真不想谈论这些事。 “先生不必问我,因为玉前辈不可能把这种事对我一个晚辈讲――”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直觉得感到如果说出来只怕便是大事情――那个云木老道是武当的上代掌门,虽然已经死了,可从玉罗刹提到他时的口气和他死后埋葬的位置,傻子都能猜出两人间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关系!对现在的玉女教来说武当无异于一个庞然大物,她可不想还没怎样便竖立一个这样的大敌在跟前。当然,这件事并不是要一直隐瞒着玉女教众人,但至少应该在玉女教稍稍恢复元气之后。 不过这个东方灵显然不好糊弄,他名字便叫“火灵雪狐”,自然是条老狐狸,这从他看过来的狐疑眼神便能轻易瞧出来。可她仍然不能说,当下明眸流转,异样媚意便由似乎能滴出水来的眸子中丝丝逸出――这种媚完全不同于世俗的青楼女子那种带着风尘气息的媚,亦不同于一般少女的妩媚娇俏,而是一种游离于尘世之外的异样魅惑,如同山间的百合,遗然独立却又幽香四溢,如同天际的明月,清冷傲然却又不容忽视――总之,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想亲近又不敢,不去亲近却又不甘心,很奇怪的感觉,甚至让人兴不起任何去违逆她的想法...... “先生,您是在质疑我么?” 东方灵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黯,薄唇间慢慢溢出一丝笑意,优雅的弯了弯身子:“属下怎么敢?教主既然不想说,便当我没有问过。不过就算教主不方便讲,属下还是能猜到一二,――但是请教主放心,事有缓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东方灵还是分得清的。” 他灿然一笑,眉间仅有的阴霾尽扫:“还有一事须要教主出面方能解决――” 庄韵情亦是盈盈一笑:“先生请讲!” 东方灵道:“本教原有的产业这些年属下虽然收回了一些,也有了一些积蓄,只是重建各分舵的话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本教要真正重出江湖运作起来,恐怕便有些捉襟见肘――不管是培养门人弟子,还是疏通各方关系都需要大量银两。以教主的聪明应该能够猜到,我玉女教当年虽然遭受了灭必有用意,便伸手将一只珠环取下递给他:“这是临别时玉教主所赠,怎么?” 却见东方灵拿着珠环左看右看,研究了一会儿,忽然伸指按住上面最大一颗珠子轻轻旋动,试了几次,忽然脸色一喜: “是了!” 两指捏住珠子两侧,慢慢旋了开来。 庄韵情不禁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小小的珠子里居然暗藏玄机!东方灵也是喜上眉梢,精致的眉目更加生动起来,冲她笑道:“请教主伸出手来!” 庄韵情依言伸出一只手掌,东方灵张开嘴,对着旋开的珠子轻轻呵了口气,然后在她莹白如玉的手掌上轻轻一按。再拿开时,只见白皙的手掌上已经多了一个淡淡的红印,乍一看去竟是一张美人的脸,虽只廖廖数笔,然而美人的神态,尤其那种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柔媚美态已跃然手上!她忍不住轻呼一声: “是个美人!” 东方灵笑道:“教主再仔细看看!” 庄韵情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依言再细细看去,这一次果然瞧出了端倪:“――这是个‘玉’字!” 东方灵这才含笑点头:“正是!” 庄韵情忙将另一只珠环也取下来,学他刚才的样子将中间最大一颗珠子旋开,在口中呵了一口气,也在手掌上轻轻一按。这次出现的却是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身影,依然是廖廖几笔,却将女子舞动时柔美的腰身展现的淋漓尽致,颇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之姿!细细瞧去,竟是一个“幺”字! 庄韵情惊讶地抬起头来:“是‘玉幺’两个字!这是玉前辈的闺名!” 东方灵道:“正是!这个应该便是玉教主与钱庄约定的信物印章,既然玉教主将这个都给了教主,那么玉教主将本教托付给教主的遗愿已经不言而喻!” 庄韵情想了想,不由苦笑――自己虽然答应玉罗刹,会帮她重新招集昔日教众,重振玉女教,可是现在看来她却并未完全相信,否则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会没有一声交待?若她出来之后根本无心替她重振玉女教,自然不会招集东方灵等一帮玉女教的元老,那这珠环的秘密以及珠环背后隐藏的巨大财富只怕便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了!不愧是一教之主,永远都留有自己的后手! 东方灵将珠环重新旋紧,双手递还给她:“此物是本教的根本,请教主收好!” 庄韵情脸色淡淡,接过收起戴好,语气也是淡淡道:“没什么事先生便去忙罢。”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东方灵微微颔首:“教主放心,一切杂事自有属下去安排,不会让教主操心一丝一毫,――属下告退了!” 夜暮降临。 整个“玉宅”一片静谧。左逍遥和东方灵都有表面的身份,不可能在总舵中留宿,飞天魔姬杜月仙也不习惯住在这里,早早便走了,就连江雪痕今日也随师傅回去了。偌大的“玉宅”中只剩下庄韵情和青鸾两人。 虽然刚刚跟这些人接触,就算认识最早的青鸾也仅仅只见过几面而已,可是对庄韵情来说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些人的思想、行为甚至言语都跟她以前的认知有着巨大差异。这让她感到无形的压力,所以她很累。 好在青鸾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属下,看到她脸上的疲惫之色,早早便令人准备了热水给她送入房中,此时庄韵情便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中,舒服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汤浴。 青鸾准备的浴桶足够大,大得两个人一起也绰绰有余。 长发绾起,枕在巨大浴桶的边沿,水雾氲氤中舒展开诱`人的身躯,她不由放松的长叹一声。闭起眼睛,任由桶中的热气将自己白皙的脸颊蒸成鲜艳的粉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一章 美人出浴 第八十一章美人出浴 此时庄韵情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中,舒服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汤浴。 青鸾准备的浴桶足够大。长发绾起,枕在巨大浴桶的边沿,水雾氲氤中舒展开诱`人的身躯,她不由轻松的长叹一声。闭起眼睛,任由桶中的热气将自己白皙的脸颊蒸成鲜艳的粉红...... 纱帐之外,青鸾听到她舒服的叹息之声,忍不住掩嘴轻笑。 此时整个内室都被氲氤的热气笼罩,隔着纱帐青鸾也只能看到她一头长发和隐隐露出水面的浑圆香肩。招了招手,一个穿着轻软长袍的披发男子走上前来――说是男子,其实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齿白唇红,虽然青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貌少年郎。少年郎的手甚是干净细致,一点都不粗糙,一看便是没有干过粗重活计。 事实上这少年亦是出身书香门第,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可惜家道中落,前不久更是被株连入狱等待秋后问斩。是青翼花了大价钱将他从狱中买出,这才留下一条性命。 青鸾又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还算满意。微微向内室示意,只轻轻交待了一句:“好好伺候。” 转身便离开了内室。 庄韵情倚在浴桶边沿,桶中热汤令她彻底放松下来,全身的疲乏也随之慢慢消散;水中不知被青鸾加了什么香料,伴着阵阵淡淡的花香缕缕钻入鼻孔沁人心脾。她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这样放松地泡过澡了,在蒸腾的热气中一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慢慢走到她身后,接着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在她香肩上轻轻拿捏。 这座宅子里今日除了那十几个十一二岁的少男少女,便只有青鸾了,所以当这双手伸过来时她并没太在意――对青鸾她现在基本没有了戒心,除了那一方面,其它的事情交给这个女子她还是十分的放心的。 她本就有些昏昏欲睡,加上肩上揉捏的手很柔软很温暖,力道也很适中,捏得她非常舒服,所以她并没睁开眼睛,只是低声呢喃道:“青鸾,谢谢你。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歇一会儿就好。” 背后的人轻轻嗯了一声,手上却没有停。庄韵情也不再说话,伏在桶沿边,默默地享受着来自那双手的温柔服侍。捏完了肩膀,那双手又顺着她光滑的背脊向下轻轻按去―― 她确实累了,尽管她从未想过要人服侍,可还是忍不住享受着有人服侍的感觉。直到感觉那双手按完了香背,要向她胸前伸来时,她才猛然捉住那只手,闭着眼睛笑道:“好了,我自己来。” “――教主不必动,有属下服侍教主沐浴就好。” 是男人的声音! ——她身后居然传来男人的声音!这个发现让她瞬间毛骨悚然!睡意瞬间被拍飞。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被自己握住的手。这只手并不粗糙,相反皮肤十分细致,不然她也不会凭感觉误认作是青鸾的手。问题是这分明就是一只男人的手,与女子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 杀气瞬间弥漫在眼底,握住他手腕的手指猛然一紧,巨大的浴桶中倏然水花四溅,她已经在电火石花间回过身来,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对方的咽喉! 定睛一看却不禁一愣——被自己毫不留情辣手扣住咽喉的男子居然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而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握住他咽喉的手本能地一松,美目中却是杀气不减,冰冷的语调更让听者感到贬骨的寒意: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少年一阵窒息――眼前犹如羊脂白玉般的美丽女体,那种玲珑曼妙、难以言说的美妙曲线,女神一般没有一丝瑕疵,就那样毫无遮掩得、完全的展现在他眼前,一览无遗!他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普通少年,这情景令他瞬间便血脉贲张,加上紧紧扣住他咽喉的那只手,他本是白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时间只能大口呼吸,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庄韵情这时也已确定对方的确只是个普通少年,啍了一声手指一松将他远远推开,扯过旁边长长的浴巾遮住了胸前的春光。抬眼见那少年仍然瞪大了眼睛呆呆瞧着自己,不由脸色一沉: “不想让我废了你一双招子就转过头去!” 少年浑身一个激灵,忙转开了头,紧紧闭起眼睛不敢再看。 她这才跨出浴桶,用手中的浴巾将身子裹住。深吸一口气再次来到少年面前,淡淡道:“说罢,是谁带你进来?又是谁让你进入我房间的?” 少年死死低着头,眼前只看到一双浑圆的玉足和半截光滑白皙的小腿,心跳骤然加快。不过他虽则怦然心动,这时却是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 原来这女神般的少女就是教主!就是他以后要“贴身”服侍的主子!不知为何他内心竟是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着淡淡的欣喜。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刚才这位女神般的教主瞬间迸发出来的强大杀意,以及强大的精神威压。这让他瞬间知道这位少女教主要杀他仅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自己的命运是完完全全掌握在对方手中。战战兢兢直起身来,磕下头去: “禀教主,是青鸾姑娘带我来的;我只是奉命来服侍教主沐浴,别无他意,请教主明察!” 听到“青鸾”两个字,庄韵情不由一皱眉,却也一阵无奈――说到底她应该是一番好意,只是这种“好意”对她来说难以接受罢了。想到刚才自己的身子竟被这个一次都没见过的陌生少年看光,她仍是怒气隐隐,可是他好像也是无辜的,难道便要她杀了他? ――唔,她的头好痛! 无力地走到榻前坐下,考虑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少年久久听不到她说话,悄悄抬起眼来,却见她秀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玲珑浮凸的身子虽被浴巾裹住,可是浑圆的香肩和雪白的小腿依然露在外面,惹人遐想。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他不敢多看,忙将目光移开,小心翼翼道: “禀教主,属下是青鸾姑娘派来专门服侍教主的,青鸾姑娘说以后教主的衣食住行都由属下负责打理。本来还有三个是跟属下一起的,只是他们三个来得晚,还在青翼副堂主那里学习规矩,过几日才能来。从今以后教主就是属下的主子,属下整个人包括这条命都是教主的……” 平静了一会,庄韵情胸中的怒气已渐渐平息,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忙道:“属下叫雅清,是青鸾姑娘取的,其他三个分别叫雅和、雅书、雅棋,俱带一个‘雅’字。” 庄韵情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觉得肩头微凉,这才发现香肩仍然裸.露在外,忙伸手取了一件外衣披了。问道:“听你谈吐亦曾读过书,想必也是出身礼仪之家,为何来做这等服侍人的事情?是青鸾逼你的么?” 她问这话时美目之中已微带戾气――这世道本就不平,买些身世贫苦、食不果腹、在外面活不下去的男孩子女孩子来使唤也算正常,但前提是那些人自愿卖身,若是出现逼人为奴的事情她却不能容忍。而眼前的少年不论气质谈吐,明显不是贫苦人家出身,所以就令人生疑了。 雅清见问,干净的眼底掠过一抹痛苦,不过只是一闪而逝,立刻清明如初,回道:“禀教主,雅清本是死囚,因为家族所累秋后便要问斩,是青翼副堂主花了大笔银子将我从死囚牢中救出。所以,在外面我已是个死人,从此之后我只是雅清,教主便是雅清的主子,教主要雅清做什么,即便是死雅清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庄韵情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话虽这样说,她却从没想过要去帮他,毕竟这世上不平之事太多,她想管也管不过来,何况她现在连自己管不了,哪有闲心去管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年?见他仍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便挥了挥手,说道: “你出去罢,我这里不用人服侍。” 雅清一惊:“教主莫非嫌雅清手脚粗陋?雅清会很小心的服侍――雅清可以为教主做任何事!请教主不要赶雅清走!” 说着又磕下头去。 此时,那原本作为读书人的淡淡傲气和为人奴仆的耻辱在见到她第一眼的那一刻早就微不足道,――若是此生注定要为奴,留在这女神般的少女身边他认了! 庄韵情不由皱了皱眉:“不是要赶你走,是我不需要人服侍,――你既无处去可以先留在府中;至于如何安排,你去找青鸾吧。我要休息了,你出去罢!”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淡冷下来。 雅清咬了咬嘴唇不敢再说,起身默默退出门去。 看他出去,房门重新掩好,庄韵情这才颓然倒在榻上――男人?近侍?这是玉女教主的“特权”么?她的头好大!去找青鸾说清楚?还是算了!这种事怕是跟她说不清楚。 闭起眼睛――唔,她困了,有事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三章 不可降伏的心魔 第八十三章不可降伏的心魔 乾悟本就性急,说道:“掌门师兄,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帮他渡过这道难关,――要不我去杀了那妖女!只要她一死,长风就会死心,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心魔,我这就去!” 转身便要冲出门去。 乾元道长脸一沉:“回来!” 乾悟脚步不由自主顿住,说道:“掌门师兄不必拦我,便是搭上这条性命我也绝不会让她毁了长风!” 乾元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啍了一声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怎地还是如此鲁莽?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她是长风心魔的根源,你杀了她,长风才是真得没救了!” 乾悟一怔,说道:“正因为她是长风心魔的根源,所以才要杀她。没有了她,长风无处可想,心魔自然消失――” 乾元无奈摇头,对这个师弟的一根筋有些头痛:“无处可想不是不会想,她现在已根植于长风心里,你只杀她有什么用?除非你能将她留在长风心中的根蔓一同拔除,否则只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且她一死,那根蔓只怕会在长风心里生得更加旺盛,到时你拿什么再去斩断?用你的剑么?简直是胡闹!” 乾悟也知自己在道心修行上远不及这位掌门师兄,这一方面就连自己的徒儿长风也远远不是自己能企及的,听他这样说不由象泄了气的皮球,沮丧道:“那怎么办?短短一个月之内长风已经三次被心魔入侵,若不是你我在旁护法,怕是早已走火入魔!这样迟早会出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被这妖女毁了?” 乾元轻啍一声道:“三次?这不过是你我发现的三次而已!据我推测,他被心魔入侵绝不仅仅这三次而已,只因他之前的道心一直坚固,基础更比别人扎实了几倍,所以才能在发觉不对时及时将注意力分散开,才堪堪化解了一次次危机,――难道你没发现他身上的伤有两处一直都没好么?有我们武当疗伤的圣药,那小小的外伤怎么可能一直迁延不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自己一次次将伤口揭开,以自残身体获得痛苦的方式来转移他心中对心魔的执着......” 乾悟大惊:“果真?那如何是好?” 乾元沉吟了一下,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看着他道:“事到如今,为他将来着想,也只能如此了,――师弟,你去告诉长风,明天让他下山去罢。” 乾悟大惊失色,失声道:“你要赶他出门墙?掌门师兄,你不能这么做!” 乾元皱眉道:“你急什么?” 乾悟急得变了脸色,顾不得对方的掌门身份,叫道:“不管你为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这孩子从小在武当长大,武当便是他的家,你把他赶出去不是要了他的命么?――我不管,你要赶长风除非先把我赶出去,不然我决不会让你这么做!” 乾元一阵头大,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他赶出去了?你这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够改改?长风的心魔已经不是压制可以降伏,你强要留他在山上只会害了他!既然如此不如放他下山,这便如同治水,善堵不如善疏,他的心魔便由他自己去解决吧!顺其自然,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乾悟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可是,可是如果他和那妖女真得……那个了,那岂不是,岂不是……” 乾元脸一沉:“果真如此的话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虽然我武当看重他,培养他,可是也从来不会阻止弟子还俗娶妻生子!” 他叹了口气:“――好了,如今这些已经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事情,就不必再白费心思了!你去告诉长风,他的事情宗门不会再插手,他想如何做就由他罢。只要他不忘了自己的本心,武当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不过最后是去是留还是由他自己决定罢!” 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乾元不由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长风,你天资极高,我能为你做的就只能是这些了,这一关能不能闯过去也只能看你自己了! 不再多说,径直出了这个小院,飘然而去。 乾悟怔了片刻,不禁叹了口气,也出来向长风所在的厢房走去。 推开厢房的门,长风仍旧坐在蒲团上没有动,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看到乾悟进来,他立刻露出一个笑容:“师傅,请恕弟子不能起身给师傅行礼。” 乾悟摆了摆手,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了,不用多礼,――你感觉怎样?心中可还有蠢动的迹象?” 长风含笑摇头:“师傅不必担心,弟子好多了,――师傅,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长风虽然心地纯良,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察言观色,相反他的敏锐远远高于一般人,所以乾悟一进来他便猜到他有话要跟自己说。 乾悟从小看他长大,对这个弟子的聪敏和善解人意还是有深刻了解的,对长风他就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也正因如此在听到乾元说要让长风下山的时候他的反应才会那般大。乾元虽然最后说了并不是要赶他出门墙,可是谁都知道这一下山除非长风能够完全斩除心魔,否则只怕真是便一去不会复返了!正因如此,要他说出让他下山的话,他怎么都觉得难以启齿。 长风的心思比乾悟细腻的多,也聪明的多,见他几次欲言又止便已隐隐猜到,于是含笑问道:“师傅不必为难,弟子已有心理准备,――是掌门人让我下山么?” 乾悟急道:“你不要乱想!掌门人并不是要赶你出门墙!只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形强留你在山上会害了你!掌门人的意思是你现在的心魔已经深种,强制压伏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顺势引导,要你下山便是要你去寻找正确疏导的办法。只要你斩断了心魔,重回正途,随时可以回来......” 长风淡淡笑道:“师傅不必解释,长风知道掌门人是一片爱护弟子之心。请师傅放心,弟子不会钻牛角尖!” 乾悟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可终究还是不放心,说道:“长风,师傅不懂这感情之事,也不知道以你的向道之心为何还会对感情如此执着?――你从小便聪明过人,能看透所有人都看不透的道理,所以不管是武道修行还是心性的修行,你都远远超过普通人,为何还会沉迷于那些虚无浮华的男女之情?如果真的遇到一个你心仪的女子,而那女子也心仪于你,你要与她双宿双飞,师傅虽然舍不得,可也不会强留下你;问题在于,那个女子不是你能掌控的普通的女子,你们要在一起实在比登天还难!就算你真要娶妻生子,她也绝不是你的良配。既然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你为何不能悬崖勒马?明知道你会撞得头破血流,师傅怎么忍心――” 他摇摇头,语音哽咽,不知再如何接下去。 长风眼底不由地闪过一丝黯然,既而又是云淡风轻,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只余淡淡余波,却依旧风平浪静: “弟子让师傅操心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罢。人生来便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弟子亦是凡人,如何能够例外?何况人生一世总要经历一些劫难方能证道,而她或许就是我的劫罢?不过就算没有她,我同样会遇到其他劫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师傅请放宽心,弟子会平安渡劫的。” 乾悟点头,眼眶微红,不过终究顾着为人师尊的尊严,不肯在弟子面前真正情绪失控。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弟子不论心性还是修为均是上乘,将来的成就绝非自己能及,就算不回武当也绝不会沦落人下。可是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子,眼看要离开武当,也许便一去不回,他虽是出家人,毕竟还是食五谷的凡人,七情六欲在他身上同样有效。 长风看师傅难过,心里也不好受,故作轻松地一笑:“其实弟子早就想要游历江湖了,正好便趁此机会去游历一番,也增长些见识。不过请师傅放心,弟子会回来的!” 乾悟忙道:“嗯,会回来,――师傅相信你会回来!” 于是一夜无话。 次日天不亮,长风便简单收拾了包裹,也不惊动乾悟和一众同门便悄然下山。不过,他刚一打开所住院落的门便见地上放着一个灰布包裹。包裹不大,不过提在手里时却是沉甸甸的,打开看时却是十多个瓶瓶罐罐,分别装着武当各种秘制的疗伤、解毒丹药,甚至还有一瓶助长功力、固本培元的“增元丹”! 这些丹药都是十分珍贵的,武当虽是当今武林的一等宗门,但弟子众多,平日这等珍贵丹药普通弟子便是想得到一颗都难,想不到乾悟一下子便给了他一瓶,可见他这个弟子在乾悟心中是何等的重要!不过由此也可看出,在乾悟心里,他这一去回来的可能性是极小极小,小得甚至他都不敢抱任何希望! 包袱里除了丹药,还有一小包散碎银两,不多,只有百十两。可是让他吃惊的是,除了这些碎银外,下面还压着两张银票,每张五百两,共计一千两!武当是大宗门不假,可是宗门资产并不等于个人资产,就算是掌门人乾元道长个人其实也没有多少身家,乾悟就更不必说。而这一千两拿出来,绝不可能是宗门的赐予,那就只能是乾悟自己的积蓄了。 可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也许便是他多年积蓄的大半!长风纵然淡泊,可面对师傅如此的厚谊,他又如何能不感动? 忽然间,泪水已溢满眼眶,心里默默道:“师傅,你放心,弟子会回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四章 新生 第八十四章新生 忽然间,泪水已溢满眼眶,长风在心里默默道:“师傅,你放心,弟子会回来的......” 将包袱斜背在背上,大步走出了太和宫。 ――武当,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现在他只能离开。这样也好,暂时没有了宗门的束缚,他可以更好地去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好好的守护她,甚至可以好好地――爱她! 此时,太阳正冲破层层云海,映着满天璀璨的云霞,在云端放射出万道金光。长风深吸了一口气,清晨山间的清新空气令他胸臆顿时开阔,迎着朝阳微微一笑,心中再无挂碍,脚步也瞬间轻松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天柱峰,轻啸一声,提气向山下掠去...... 长风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金陵。 上次他记得她曾经提过,她要去金陵。她现在如何?会有危险吗? 他不会忘记当初那十几名杀手一齐出手的可怕!而他便是在那一战中身受重伤。当初他那么痛快答应回武当并不完全是屈服于乾元道长和师傅乾悟道长的压力,而是因为以他当时的情形已经无法再帮助她,相反,如果留下来说不定便会牵累她――说到底,他离开的最重大原因只是因为无法再保护她! 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杀她,可是能动用如此多的杀手显然不会简单,一次失手难保对方不会再第二次出手。可以说她时刻都在危险中,这也是他这一个月来反复被心魔入侵的最大原因――对玉幺儿,他可以别无所求,只要她平安! 心系她的安危,他的脚程极快。可是天一亮,大道上行人渐多,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仍然在大道上提气疾奔那就未免太引人注目了,只好放慢了脚步。心下却已在盘算,到了前面市镇就算多花些银子也得买一匹马,否则这样慢慢行去要到金陵还不知得要多久? 正行走间,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女子呼喝: “你们快点成不成?姑娘今天还要赶路呢!若是晚了姑娘可不给工钱,听到没有?” 慢慢走近,只见前面路边一个女子骑在马上,马蹄踢踏,正不耐烦的用马鞭指着两个挑夫吆喝。那两个挑脚的汉子尽管看去都十分壮实,可是肩上都担着小山似的干柴,弓腰驼背,整个身子都弯成了虾米形状,汗流浃背,此时正靠在路边休息。那女子极是不耐,连声催促。 只听一个汉子道:“姑娘,我们已经赶了一大早上路,连饭也没吃,真是走不动了,就歇一会儿吧!” 那女子道:“我不管!我花钱顾你们来,你们就得给我送到地方,不就几百斤柴吗?至于累得跟死狗一样?快起来,姑娘可没时间跟你们耗着!” 那汉子不敢回嘴,另一个便小声嘀咕:“几百斤?说得轻巧,敢情没压在你肩上......” 他本来只是小声嘀咕,可那姑娘耳朵极灵,居然听见,立时柳眉一竖:“偷奸耍滑,还敢道:“谁说是为我自己买的?不过是见那一老一小甚是可怜,老的走不动,小的又刚摔断了腿不能上山,这才叫人送些柴给他们,不至于饿肚子就是了。” 长风一愣,笑道:“原来姑娘买柴是送给别人?” 那女子有些心不在焉,说道:“是啊!我昨晚错过了宿头,去那边借宿了一晚,谁知那祖孙两个那般可怜,那孩子腿一断,连烧饭的干柴都没有。我好歹在人家睡一晚,所以临走给她们多留下点干柴,总要能用到那孩子腿好了能上山打猎才行。” 这段话说出来长风倒是惊奇了,不由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反正她说的那家祖孙住的也不是很远,长风心中好奇,便也跟去看看。果然如那女子所说,这户住在山洼中的人家只有两个人,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打猎为生,住的茅屋也甚是是破旧,一阵狂风来都怕会把屋顶掀走。更可怜的是那少年几天前上山摔断了腿,祖孙两个便更加艰难,那女子买来干柴,还有一些米面当真是雪中送炭。 好在长风久在武当习武,对骨折外伤甚是拿手,当下帮那少年检查一番,将他只经过简单处理的断骨重新扶正,用树枝固定好,这才与那女子一同离开。 那女子见他接骨手法极是熟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中不由也对这小道士有些好奇的探究起来。 两人走出一段,长风笑道:“姑娘老是看我做什么?” 那女子道:“没看出来你这干干净净的小道士还有几分本事,你在哪里出家修行的?” 长风眼底微微一黯,脸上笑容却是不变:“在下长风,如今四海云游,居无定所。” 那女子眼珠转了转,爽朗道:“原来你叫长风,我叫君暮雪。看你年纪小,叫我一声姐姐就是!” 长风一愣,这女子倒是不客气,不过这女子爽朗的性格倒是颇为讨人喜欢,微微一笑:“原来是君姑娘,姑娘这身侠气倒叫长风汗颜......” 君暮雪斜了他一眼:“你这小道士干么转移话题?难道我的年纪不够做你姐姐?还是你根本瞧不上本姑娘,觉得我不配?” 长风一怔,不由有些尴尬,说道:“姑娘行事果敢爽利,不让须眉,长风极是佩服!长风不过是个小小道士,怎么敢无故高攀?” 君暮雪听他这样说才高兴起来,大大咧咧道:“什么高攀不高攀?我又不嫌弃你!好啦,我瞧着你极是顺眼,以后你就是我弟弟啦,若在江湖上遇到什么麻烦姐姐罩着你就是!” 长风虽然镇定,还是有些头大――这姑娘还真是豪爽! 君暮雪虽是女子,可是性子却更象个男儿,这一点没用多久长风便已确定。两人一路同行角色似乎换了过来,君暮雪像男人,而长风的细致温文在她面前反倒更象个女子了。而且两人似乎要去的方向一致,便是想拉开距离几乎也不大可能了。何况瞧君暮雪的架势根本就没打算跟他分道扬镳,一路行去,两人的奇怪组合竟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庄韵情忽然清闲了起来,似乎那几个老狐狸一出马,尤其是那个好看的不象男人的火狐狸一回来,就再没她什么事儿了,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贴贴,似乎她这个教主只要等着坐享其成就行了。 这两日她没有再回总舵“玉宅”,她一想到那晚的情景就浑身不自在,她真心不希望自己的睡觉的卧房中时时有几个男人在晃荡,尽管都是养眼的美男,可她真心消受不了。 翠竹轩这两日倒也安静,连江雪痕都被师傅拉去不知在忙什么,而没有再来。不过她隐隐也能猜到飞天魔姬在忙什么,玉女教如今虽然聚齐了她们几人,可是力量毕竟还是太单薄了,想要恢复昔日的辉煌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那需要更多的弟子,尤其是女弟子的加入。杜月仙当年便是专门负责女弟子的选拔事宜,这一点她比庄韵情更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玉女教是个以女子为主的教派,所以女弟子的招收和培养是必须要进行的事情,庄韵情只希望她不要太过招摇。以前的玉女教如何她不想知道太多,但她希望的是以后的玉女教能成为那些女弟子真正的家,所以她告诉杜月仙今后加入的本教的女子必须是完全自愿,否则即使她招来再多,她这个教主也不会收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五章 再访翠竹轩 第八十五章再访“翠竹轩” 庄韵情在翠竹轩呆了两日,实在无聊,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至于那日君归宜说的什么三日之约,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跟他真会做什么“交易”。如果他不出现,她早就把他抛到了脑后,如果可以她愿意当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从来没有出现过。 夜暮再次降临,她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琴弦,忽然想起潇湘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到这儿来?上次在安亲王府,那个“翠竹轩”她只来得及在门外匆匆一瞥,虽然确定那牌匾是与这个“翠竹轩”牌匾出自同一人之手,里面的情形毕竟没有看清。闲来无事,不如再去看个仔细。 不过她并不想再去麻烦那位小王爷,想来区区几个王府护卫,她要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安王府距离翠竹轩并不算远,只隔了几条街,以她的脚程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不过这次她可不能从正门进去,按照记忆,大概算了一下方位,这才绕到后园,跃墙而入。 王府的“翠竹轩”是在后园的东北角上,极是僻静。因为这里现在并没有王府中的重要人物居住,而且属于内宅,是以守卫并不森严,偌大一片竹林静谧。 再次站在“翠竹轩”的牌匾之下,庄韵情不由有些黯然,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堂堂王府郡主最后竟然落得流落江湖?师傅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是什么比身边爱侣更加重要,让他不得不负了这痴情女子?难道世间坚贞的男女之情果真都是徒有虚表、不堪一击? 推开两扇细竹精心编制的竹门,眼前景物一变,但见花木扶疏,竹子逐渐稀疏,各种奇花异卉错落有致,比之自己现在所居的翠竹轩无形中已多了一丝富贵。抬眼打量这个并不算太大的院落,周围竹篱青青,花木掩映中立起一座幢小楼,小楼白墙灰瓦,洗尽铅华,与王府前面建筑隐隐散发的富贵气象截然不同。 这个院子正如那位小王爷所说,应该是有人经常前来洒扫修剪,花草也甚是整洁,一点都没有无人居住的荒芜之象。 这里曾是潇湘郡主少女时的居所,际遇虽然不同,可是同样做为花季少女,自己与这位郡主却又有着相同的情殇之痛,这让她看着她旧居内的一切都格外用心。 楼前有着相同的回廊,廊下有着相同的琴案,当年的潇湘郡主也常坐在这里弹琴罢?不过那时她应该弹不出“断肠曲”......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廊下的长凳上坐了下来,身前是一丛青翠欲滴的玉竹。隐在竹丛之后,感觉便与在另一个“翠竹轩”一样,让她放松,让她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轻轻的吟咏之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声音并不苍老,然而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却有掩饰不住的一丝苍桑。 庄韵情被豁然惊醒――深更半夜,是谁跑到这里没事来念诗?这里是王府后园,难道是那位小王爷?可是不象啊! 她正猜疑,又听那人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潇湘,你果真要我抱憾终生么?” 庄韵情这时已经确定这人绝不是那位武功稀松平常的小王爷,否则他一来自己便会发觉,而且听这口气当是潇湘郡主当年的旧识,会是谁? 悄悄从竹丛边探出头去,只见前面的花树之下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因为背着月光,只能看到这人身材高瘦,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月牙白儒衫,衫上隐隐可见淡紫色的精美纹饰,腰中没有束带,宽大的袍摆在微风中随风摆动――这样一件衣服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只会显得肥大拖沓,但在他身上却让人只感觉到飘逸...... 这人来得无声无息,庄韵情便知道绝不寻常,当下不敢妄动,亦不敢多看,只盼他说完便赶紧离开。她也只是一时兴之所致,才进来看看,并不想横生枝节。 不过那人似乎并无立时离去之意,望着眼前的小楼发了一会儿呆,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良久才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潇湘,这么久没来看你,若你知道会欢迎我么?” 自己说着又凄然摇头: “――你当然不会!你只会恨我。可是潇湘,这些年我同样也不好过,我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小小婴儿的脸上全是鲜红的血――那是你的血!我的心就会痛得绞扭在一起,你知道么?” 听他语声更显凄凉,庄韵情坐在长凳上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她毫不怀疑如果对方发现了她这个偷听者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杀了她!他身上尽管充满忧伤,可那浑身散发的无形威压让她本能地觉得这人还是不要随便招惹为好。 她只祈求这个人快点走,可惜天不从人愿,那人反而坐了下来。庄韵情这才发现他脚下还放着一具瑶琴,只见他把瑶琴捧起,放在了膝头,显然是要弹琴了,庄韵情不由暗暗叫苦。 那人伸指在琴弦上轻拨两下,铮铮两响: “当年我说,今生今世只为你一人抚琴,你只一笑置之。可是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还是会只抚给你一人听......” 修长的手指伸出,按宫引商,阵阵悦耳的琴声便如泉水一般汩汩淌出,如流水,似山泉,令人顿生出尘之感,不必费神便能感到曲中传来的绵绵不绝的浓浓情意。 庄韵情听着琴声,不由心下恻然――这幅景象何其的熟悉?这人与西门远倒是同病相怜。想想,忽然又觉得极是讽刺,相爱之人各个我行我素,伤害对方似乎也是不遗余力,不爱的人偏又如此多情,这世上的事当真令人难懂。 琴声依旧在继续,忽而悠扬,如高天流云,娓娓述说;忽而又低沉下去,犹如涧中滴水,忧伤沉闷,如泣如诉...... 庄韵情只觉此人琴技当真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就是潇湘夫人在怕是也多有不及之处,一时不由听得痴了。 不知何时那人已停止了弹琴,余音袅袅,渐渐散入夜空。庄韵情倚在身旁的柱子上,沉浸于他美妙的旋律之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忽然地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与她身边的竹丛交织在一处,同时一个悠悠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我的琴声好听么?” 庄韵情大吃一惊,惊惶中急忙站起,却见刚刚还在弹琴的那人不知何时已幽灵般站在身前。她背后听琴本就心虚,慌乱中本能地靠紧了背后的柱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口。 那人仍然背对月光,看不清面目,可是庄韵情能感觉到他那双亮如星灿的眸子正在如鹰隼一般一瞬不瞬地盯视着她。看他身法,已知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一身轻功在此人面前也绝难走脱,干脆打消了逃走的念头。何况她与此人无怨无仇,对方也未必会下杀手。镇定了下心神,忽然冲他盈盈一笑: “你的琴声如同天上的仙乐一般,我都听得入神了,原来你早发现了我?不过我比你先来,可算不得偷听。” 看他凝眉不语,便又笑道:“本来是怕打扰了你,既然你已经发现我了,想来我也就不用再躲了。我要走了,你不会拦我吧?” 那人凝视着她的脸,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忽然开口道:“你这个面具我看着很是眼熟,你是谁?” 庄韵情的脸不由黑了黑,自己说了半天,敢情人家根本就没听。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分不敢减,说道:“一个路人而已,先生何必在意?” 裣衽一礼,便待退去。走了几步不见他阻拦,心中不由一松,脚下加快,只盼赶紧出了这院子。可是显然她高兴的太早了,身畔忽然风声飒然,一只手掌倏然已经搭上了她的肩头,那人森然的声音道: “想走,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么?” 庄韵情只觉肩头一麻,立刻沉肩甩臂,猛然向前冲出几步,回过身来――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知道,以对方刚才表现出来的鬼魅般的身法自己根本跑不掉。不过这样一来,两人位置互换,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只见他星眉朗目,虽然不象东方灵那个美得不象男人的男人般艳丽妖艳,却也是貌若潘安,绝对是美男子一级的人物。而且眉宇间精气隐隐,令他过于精致的脸部无形中多了一丝刚毅。一件过于宽大的儒袍穿在他略显瘦削的身上,却更衬托出他飘逸的倜傥风姿,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俾睨一切的傲然――居然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这文士年纪看去并不是很大,脸上更是一丝皱纹也无,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饱经苍桑。 听他忽然森冷的语声,庄韵情心中暗惊,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平白得罪一个明知惹不起的人物。脸上堆起笑意道:“先生是来找潇湘郡主,何必在意我一个无关的路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六章 无名先生 第八十六章无名先生 听他忽然森冷的语声,庄韵情心中暗惊,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平白得罪一个明知惹不起的人物。脸上堆起笑意道:“先生是来找潇湘郡主,何必在意我一个无关的路人?” 中年文士眼中精光一闪:“你认识潇湘?” 庄韵情一惊,直觉得感到还是不承认的好,笑意不减:“如果是曾经住在这里的潇湘郡主,倒是听这里的小王爷提过,可惜无缘得见。看先生理应是郡主的旧识了?何不直接去问安王爷?若是不方便我也可以介绍这里的小王爷给先生认识――” 她说得半真半假,那中年文士显然也甚是狐疑,但还是摇头道:“不必了。” 庄韵情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先生请便,我要走啦!” 见他不阻拦,再次暗暗舒了口气,悄悄抚抚胸口,提气便向竹林中掠去。可是身形刚起,便觉手臂一紧,跃起的身形竟被硬生生拖住。这一下,庄韵情真正大惊失色,本能地纤腰一拧,身如游鱼,手臂伸缩间已滑脱了他的手掌,又向前跃出一丈这才回身,娇魇之上已微现薄怒: “先生这是何意?” 那中年文士只是阻她离开,见她停住倒也并不追击,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小妮子功夫不错!倒是差点给你骗了过去。” 神情放松,玩味地将这小院又慢慢扫视一遍,丝毫不担心她会再次逃走。一会儿才好整以暇道:“这个翠竹轩位于王府内宅,寻常人不会知道。你不是王府中人,却半夜三更坐在这里发呆,若说你不认识潇湘郡主,傻瓜才会相信。――说吧,你是潇湘的什么人?又从哪里知道潇湘的事?说清楚就放你离开,否则你也知道在我面前你是逃不掉的。” 庄韵情尽管不想得罪此人,可是此时却不由她不气恼。说实话,从她出江湖以来,还从没遇到过令自己真正束手无策之人,就算一时打不过,凭借一身奇幻轻功要脱身还是绰绰有余。可是眼前之人,却让她顿生无力之感,一时不由后悔今晚一时的心血来潮,干么今晚偏偏要来翠竹轩?这次想走恐怕真有些难了。不过她也是倔强的性子,这中年文士若是好好问她,说不定她还会告之一二,可他以武力相威胁――抱歉,她不吃这一套! 当下冷笑一声:“就算我认识潇湘郡主,又凭什么告诉你?先生这是要仗着自己功夫厉害要来硬的么?我武功虽不如你,却未必怕了你!” 她这一沉了脸,娇魇上立时罩上了一层严霜。 看她瞬间沉冷下来的脸,因为生气而微微翘起的唇,以及眼底瞬间掠过的一抹倔强,中年文士心底也刹时掠过一抹熟悉的感觉。他细细向对面的少女看去,虽然面具遮住了她大部分脸颊,可是却掩不住她脸部精致的轮廓――显然她的皮肤极是细腻,露在外的樱唇并不是通常的鲜红,而是一种嫩嫩的粉色,小巧的琼鼻光滑秀挺,耳珠圆润,一对珠环在淡淡的月色下熠熠生辉,尤其那面具后的倔强眼神,都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有了这时的先入为主,他越看越觉得眼前少女的身形眼熟,尤其刚刚她的背影,现在想来竟是与印象中的倩影一模一样!他瞳孔一缩,冲口道: “莫非你是潇湘的女儿?” 话一出口,又觉不对――当年他亲眼看见那孩子满脸鲜血,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的。神情一黯,缓缓接口道:“――你是她的弟子?” 庄韵情也有些恼了,负气道:“与你何干?” 中年文士目光闪烁,斜睨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倏忽间,手指探出,抓向她脸上的黄金面具―― 庄韵情尽管一直在凝神戒备,可是他这一抓的速度还是让她有措不及防之感。大惊之下,一把银针没有任何犹豫地激射而出,同时脚踩连环,向后疾退。可是她没有任何把握能躲过他这一抓,所以银针一出手立刻便掣出了紫云剑,一道紫艳艳的光华冲天而起,在她身前组成一道坚不可破的光幕―― 中年文士袍袖一抖,数十枚银针已尽数落空,然而她身前转眼幻起的光幕却让他不得不忌惮,探出的手不由一缓。然而当他认出她手中的紫云剑时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鬼魅般身形猛然停住: “紫云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这一声,声色俱厉,十足的质问! 他不追击,庄韵情自然也不进击,却也不会理会他的问话,只怒视着他不语。 中年文士见到她明显是小孩子赌气的神气,忽然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管你的紫云剑是怎么来的,想来都跟潇湘脱不了关系!我不逼你,省得你说我以大欺小!” 庄韵情怒道:“你本来就是欺负我功夫不如你,难道还怕人说么?” 中年文士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不怒反笑,说道:“小妮子,就算我欺负你了,你想怎样?莫非你还想欺负回去?” 庄韵情一怔,倒没想到他忽然这样好说话,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虽然感觉他敌意大减,可是想到他的可怕身手还是不免沮丧:“算了,反正我打不过你,你也肯定不会站着给我欺负,――这位先生,我真不认识什么潇湘郡主,你不要再拦我了。” 中年文士目光不经意扫过她手中的紫云剑――有此剑在,不管她承不承认,找潇湘的事情势必要着落在她身上。不过倒也不必在口头上与一个小姑娘较真,于是微微一笑: “既如此,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小妮子,你叫什么名字?” 庄韵情一愣,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却听他又接着道:“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一个小姑娘,说话算话!” 庄韵情暗中翻了个白眼――你刚刚才欺负过,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可这家伙好不容易有了好脸色,看去的确也不象是毫不讲理的人,她当然更不想再惹怒他,所以只是略一犹豫,便冲他甜甜一笑: “我叫玉幺儿,先生怎么称呼?” “玉幺儿?”中年文士倒是一愣,狐疑道:“小妮子,你不是哄我吧?” 庄韵情脸上的笑容这时是要多纯真有多纯真,说道:“一个名字而已,骗你干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中年文士显然仍有些不信,目光一转,眼底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我叫无名,你叫我无名先生就是。” “无名?”庄韵情不由皱了皱眉头――“无名”不就是没有名字吗?这个老滑头!脸上却是不见丝毫怀疑,纯纯的笑是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原来是无名先生!玉幺儿刚才真是失礼了。” 无名先生含笑摇头:“无妨无妨,我大仁大量,不会怪你!好了玉幺儿,现在可以把你的面具拿下来给我看看了么?” 庄韵情心中早把他骂了八百遍,却不想再跟他翻脸。他要看看自己的脸其实也无不可,反正她以前也没见过他,他不可能知道以前的“庄韵情”,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将两人联系到一处。反正她戴面具的目的只是为了避开以前的麻烦,尤其是那些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的人。 这个所谓的无名先生现在是跟她好说好商量,如果她再拒绝,只怕最后还是挡不住。与其跟这样一个魔鬼般的人物撕破脸,不如她还是暂时乖一点的好。当下盈盈一笑: “这有何难?先生请看就是!” 玉手伸出,已将面具拿在手中。 看着眼前精雕玉琢般的精致面容,无名先生微笑的脸瞬间一呆,神情牵动,竟是亦喜亦悲,令人难测。半晌才听他吐出一口气,问道: “玉幺儿,你今年十九岁,五月初生人,――对不对?” 庄韵情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他神情忧伤,还是乖乖道:“是,我五月初二的生日,只差三天就到端午了。” 无名先生点头,看她的神情甚是复杂:“你真叫玉幺儿?” 庄韵情对他的神色甚是不解,奇道:“我骗你做什么?” 无名先生伸出手,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抚摸两下,庄韵情侧了侧脸却没有避开,不过感觉他的抚摸似乎并无恶意。但她终究不喜欢有陌生人触碰自己的脸颊,而且瞧他的情形并没打算摸一下就放手,她再能忍还是有限度的,正当她忍无可忍要抬手拍开他的手时,却听他嘶哑的干笑两声: “原来你已经这么大了?” 庄韵情听他说得奇怪,一时便忘了去拍他的手,下意识问道:“你认识我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为什么我不记得你?” 无名先生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你自然不会记得我......” 庄韵情刚才只是下意识的问,听了他这句话才真正吃惊道:“你真认识我?” 无名先生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一笑:“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玉幺儿,这是不是很有趣?” 只不过一转眼,他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眼中神色似笑非笑,那是令他感兴趣的神色。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神情,庄韵情忽然想起了上官通――他这种笑正跟上官通要捉弄她时,脸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她忽然打了个寒战――唔,这不能算老的老家伙不是也要捉弄她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八章 儒子可教 第八十八章儒子可教 他这话说得甚是刻毒,庄韵情大怒:“你才是小狐狸!――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得认得我,既然你是如此看我不惯又何必拉着我不放?我本来就不想去瞧什么热闹,那干脆不用去了!以后也不用再见!” 怒气冲冲,转身便走。 无名先生也没想到她忽然这么大的怒气,竟被她一下甩脱,忙晃身拦在她身前,微微笑道:“我不是说你,――你生气了?” 庄韵情一言不发,直接一拳打去。结果毫无悬念,不管她拳打脚踢也好,左冲右突也罢,他始终拦在前面,叫她不能越雷池一步。气得她柳眉倒竖,心中发狠,见他总不还手,干脆放弃守御全力进攻过去。 无名先生虽然嘴上说她的功夫是花拳绣腿,其实心里对她的功夫还是十分肯定的,只不过她年纪小修为有限,确实对他构不成什么太大威胁。可是她这一放开手脚全力施为,却也叫他缚手缚脚,大为头疼。他又不想真伤了她,只好又抓住了她的手,钳制住她不再乱动,这才叹了口气: “你这副臭脾气倒是跟那人一模一样,――好了,好了玉幺儿,我说错了,我不该说你是小狐狸,别闹了。” 庄韵情被他钳住手臂动弹不得,可是看出来的目光却是恨不得吃了他。无名先生又叹了口气:“好了玉幺儿,我也没说什么,也不是针对你,别闹了好不好?” 庄韵情明知这时跟他翻脸是最为不智的行为,可是她真得再难给他好脸色。看她仍然愤愤不平,无名先生不由失笑: “小妮子气性这么大,看来还是‘惑心术’没有修练到家!你可知道惑心术的‘惑’字可不只是勾引男人有用,对你周围的所有人可都是杀手锏!只要你运用适当,任何人都可以按你的心意办事,任何人都可以为你所用,人生百态,尽在你心!” 他微微一笑一指自己:“――就比如对我,就算你心里再恨我,也不该表现出来,因为你打不过我,对我表现敌意只会让我事先提防你;你该做的就是投我所好,让我对你不再设防――这就是‘惑’!到时你再要走不是简单的多?总之一个‘惑’字包含了太多学问,小妮子,你就慢慢体会罢。” 庄韵情虽然生气,可是他这番论断还是让她大为惊讶。类似的话玉罗刹也曾说过,只是她那时并不是太理解,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惑心术的确不是简单的媚术可以诠释清楚,也许这便是惑心术与普通媚术最大的差别所在。 她今天真是被他气糊涂了,因为她从来没被人这样死死的压制过,他这段话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当下理了理凌乱的思绪,冲他柔柔一笑:“先生说得可是这样?” 那个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无名先生看得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头,赞道:“儒子可教矣!” 庄韵情嫣然一笑:“其实玉罗刹不是我师傅,我只是……我只不过习了她的惑心术而已。” 无名先生诧异道:“她怎么肯?”既而失笑,“算了,你练都练了,她想必是肯的。――走罢,再不去真要晚了!” 再次动身后,无名先生的速度快了许多,庄韵情的轻功虽然不错这时也感到有些吃力起来,如果不是他在身边提携着,恐怕已经落下了大截。知道无法走掉,庄韵情也死了心,不再想着溜走,对他说的热闹反而有些期待起来。 不过这交并没有走出多远,无名先生忽然“咦”了一声,身形骤停,顺手一把将庄韵情拉住,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她身前:“这里很奇怪,你发现了么?” 庄韵情向周围的山林望了一眼,说道:“这里很安静,连虫子的鸣叫声都没有,是有些奇怪。” 说着话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咣咣”的叫声,有些象青蛙,又有些象小牛的哞叫,却又似乎都不象,极是突兀。 无名先生脚下不动,一双眼睛却如猎豹一般,将周围的林木扫视一遍,又在地下细细观察。看了一会,脸上渐渐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自言自语道: “有趣,有趣,想不到这个地方居然会有这种稀罕东西……” 庄韵情忍不住道:“是什么?” 无名先生放开了她的手,笑道:“是好东西。玉幺儿,你在这里不要乱跑,等一会儿我抓个好玩儿的东西来给你。” 说话间又有两声“咣咣”的叫声传来,这次声音却远了一点。无名先生两眼发出异样的光彩,不再犹豫,放轻了脚步,如同真正的猎豹般迅快地一闪,便悄然消失在月下的丛林中。 庄韵情不由摸了摸下巴--他去找什么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纠结的是,自己真要乖乖听话在这里等他回来么?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机会,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只要她溜得够快,运气又不是太差的话,他要再追上她应该也不容易吧? 正当她飞速权衡溜走的可能性时,一道人影倏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她面对无名先生虽被压制地死死的,可那毕竟是个例外,而且身后的来人并没刻意压制自己的气息,所以她第一时间便转回身来,轻喝道:“谁?” 待看清身后的修长身影,庄韵情瞬间睁大了眼睛,指着他吃惊道:“上――” 只说出了一个字,来人身形一闪,手指伸出已经压上了她的唇,同时右手食指竖起,口中轻“嘘”一声,垂下时顺势已牵住了她的手: “别说话,快跟我走!” 庄韵情脸上几乎笑开了花,没有片刻犹豫,几乎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连声催促道:“快走快走!” 上官通似乎也没想到她如此热情,虽然紧张,脸上还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匆匆摸了摸她的头发,失笑道:“不急不急,他没那么快。” 庄韵情这时只想着溜走,便自动忽略了他的亲昵之举――这段日子每次见他似乎总有着这样那样,不得已的原因,她真得从没有象此时见到他出现在眼前这样高兴过。 上官通嘴中说着不急,可脚下一刻也没有放松,拉着她迅速穿行在丛林之中。虽然她还是戴着面具,可他还是能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紧张的心情也莫名的轻松起来。 庄韵情斜眼看了他一眼,水眸中笑意盈盈:“刚才那个,――是你做的局?” ――看到他出现,她本能的就感到刚才多半是个圈套,是有意将无名先生引开的圈套,不过这次她只有开心。 上官通亦是眼中含笑,轻嗯一声:“估计拖不了他太久,所以我们动作还是得快些!” 虽然庄韵情知道还没有完全摆脱那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先生,可是跟他在一起,她的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他的信任仍然是坚如磐石,那种信任完全是发自肺腑,甚至是刻在骨子里的,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她脚下不停,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脱不了身?” 上官通没有不耐烦,只是道:“这个以后再说!” 拉着她忽然改变路线,钻进了一处更加茂密的丛林,直冲进一间极为简陋的窝棚才站住身形。庄韵情扫了一眼明显是石头和树枝混搭起来的简易窝棚,不由皱眉: “我们还不快溜,停在这里干什么?” 上官通头也不抬,开始收拾里面原就不多的东西,口中却道:“你真以为我们能跑得过他么?” 说着将一件破旧的女人衣服丢到她怀中:“换上这个,快点!” 庄韵情爱洁,闻到衣服上隐隐传出的异味,不由皱了皱眉头:“非要穿么?” 上官通已经快手快脚的给自己找到一件男人的破衣换上,瞪着她道:“你说呢?” 说着话已经上前亲自动手,将她头上的珠花等饰物取下来,顺手将她的头发揉乱。庄韵情不满得打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上官通戏谑道:“你见过有你这么干净的猎户女人么?” 庄韵情不再言语,虽然不情愿,还是迅速将那件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女人衣服套在身上。上官通见她里面仍穿着自己衣服,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指着她脸上的面具道: “还有这个,也要拿开!” 不等她反对,已经嘶啦一声从自己身上的破衣上撕下一幅布条掷到她怀中:“用这个!――放心,我不会看你!” 庄韵情咬了咬嘴唇,背转身去,飞快地摘下黄金面具,将他掷来的布条包在脸上。上官通向远处看了一眼,眼中微现焦急之色,忍不住催促道: “快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庄韵情回过身来,一张俏脸上已经只留下一双眼睛,说道:“好啦!你瞧还认不认出我?” 上官通又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拉过两绺秀发遮住了她大半脸颊,又回手将自己的头发也弄乱,甚至抓了两把灰土将脸孔抹得灰呼呼的。庄韵情瞧着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 “至于么?” 上官通嘘了一声:“小心无大错。” 把自己换下的衣服和她的面具团成一团,塞到床下角落。想了想,又把窝棚中挂的两片干肉挂到外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八十九章 假戏真作 第八十九章假戏真作 上官通将自己换下的衣服和她的面具团成一团,塞到床下角落。想了想,又把窝棚中挂的两片干肉挂到外面。 两人做这些说来话长,其实算来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上官通刚刚干完手中的事情,耳边已经隐隐传来一阵拂袖带袂之声,他脸色一变,向里面的庄韵情低喝道:“你躺到床上去!不要出声!” 庄韵情看着只是两块木板架起来的简易床铺和上面黑呼呼的、散发着异味的毯子,实在是不情愿。上官通看她犹豫,一步冲过来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她直接放到床上,顺手拉过毯子盖在她身上。 一股刺鼻的汗味冲入鼻孔,差点没让她呕出来。不过这时她也听到了门外细微的拂袖带袂之声,忙憋住一口气,硬生生将心头的恶心压下去。忽然身边一紧,原来上官通也跟着跳上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她身子本能地一僵,这下更是动也不敢动,屏住了呼吸,木偶一般缩在他怀里。虽然是隔着衣服,可他身上的热力仍然顽强的透射过来,烤得她浑身发烫,烧得她口干舌燥。 外面的脚步声几不可闻,呼吸更是若有若无,若不是两人听力超人,根本不会发觉有人到了窝棚之外。 这下两人的身子是同时绷紧起来,她甚至紧张的抓住了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 外面的人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居然又回到了窝棚边,看样子是想要进来看看。庄韵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无名先生虽然瞧着没什么太多恶意,可是他鬼魅般的功夫身手却让她由心里感到害怕,她可不想再次回到那种完全被人压制,连反抗心思都难兴起的局面。所以她情愿冒险给上官通抱住,也不想给他发现自己在这里。 可他就要进来了,她一急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上官通却忽然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只听他嘴里咕哝了句什么,忽然低头向她吻了下来。 尽管隔着蒙面的布巾,可他滚烫的唇还是一口咬住了她的唇,她只来得及低“唔”一声,嘴便被他堵住。她不由大怒,顾不得无名先生便在外面,立刻对他拳打脚踢起来。可是她的嘴被他用嘴封住,她再用力也只能发出“唔,唔”之声。 无名先生要踏入的脚倏然停在半空,终于又收了回来。只听挣扎声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道: “乖,听话......别闹......” 挣扎声音渐渐低下去,传出女人急促的呼吸和低低的**。 窝棚极是简陋,简陋的门口的破布帘子只能遮住一半。无名先生眼力很好,透过窝棚的破布帘子能隐约看到里面床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模糊身影。这些寻常愚夫愚妇的“激情”行为不会在他心里激起哪怕是一朵小小的浪花,于是他毫不怀疑的离开了。 上官通的唇仍然在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上温柔流连――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被他锁在头顶,双腿也被他的身体压住,动弹不得,只有她轻轻颤动的睫毛表示出她现在的紧张和内心的恐惧。 上官通感觉着身下柔软,却又凹凸有致的玲珑身躯,心中也有一阵的恍惚。嘴唇不由自主地滑过她唯一露在外面的细致眼皮,顺着她淡淡的眉峰轻轻吻上白皙的额头,一阵熟悉的错觉滑过脑海,让他一瞬间再次产生扯开她面目的冲动。 还好理智立刻回转,生生将已经触到她面颊的手上动作停住。放开她的手,慢慢从她身上下来,怔怔瞧着明显还在微微发抖的颤抖娇躯,轻叹一声,俯身牵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他走了,玉幺儿......” 庄韵情注视着眼前被灰尘抹得有些模糊的脸,忽然抬起手来,清清脆脆打了他一个耳光。上官通没有避开,安静地看着她,平静地问道:“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让他离开?” 庄韵情“啍”了一声:“他不离开又如何?你难道会比他好了?” 上官通凝神看着她的脸,忽然笑出声来:“我欺负了你,至少你能打回来,可他若欺负了你,你恐怕连挥手的机会都没有!” 庄韵情啍了一声,转过身去将身上的破衣解下来丢到床角。上官通一声轻笑,也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将面具递给她,笑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面具后的脸?” 庄韵情对他刚才的行为仍是耿耿于怀,闻言便气冲冲道:“除非我要死了,否则这辈子你就不要指望了!” 上官通笑叱道:“胡说!有我在你怎么会死!” 他向外面看了一眼,说道:“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我们还得赶紧离开这儿才行!” 庄韵情背过身去重新戴好面具,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由嫌弃的皱起眉头,急忙躲远,怨声道:“你从哪里找来的那些破衣服,臭死了!毯子上的汗臭更是熏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你就不能找个干净些的地方么?” 上官通笑道:“这本来就是猎人上山打猎临时住的小屋,又不是你我幽会,哪有那么多讲究?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专为咱俩搭座小屋,保证通风又干净!” 笑着抓住她飞快探过来的手:“――好了,我不说了!咱们还是快走!” 庄韵情其实也担心无名先生去而复返,那刚才的一场戏岂不是白作了?所以也不敢耽搁,更无暇理会他的胡说八道,瞪了他一眼,两人立刻起身,向相反的方向疾行,只盼能离他越来越远。 这一晚她跟无名先生从王府出发,一路走走停停,其实并没走出太远。所以和上官通两人疾行一阵已经辨明了方向,便准备直接回城。行至石头城附近,忽然临时起意,便直接回了玉宅。 玉宅现在虽然是玉女教总舵所在,可她并没想过要向身边的上官通保密。他本来就知道自己是玉女教主,若是到了金陵连个象样的落脚地方都没有,他才真得会怀疑。所以她干脆大大方方把他带到玉女教总舵,省得他更多的疑神疑鬼。 玉宅的守门人和暗卫都是青鸾从襄阳直接调来,见到教主回来自然不敢阻拦。青鸾也立刻便得到了消息赶来,看到她半夜三更带着上官通回来也不惊奇,倒是看到她明显凌乱的秀发眼内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这位不识人间烟火的小教主终于食髓知味了么?有这个风流俊逸,风度翩翩的浪子在,难怪她不会喜欢雅清那几个普通少年! 于是青鸾看上官通的眼神也不由幽深起来。 她的眼光极是耐人寻味,上官通正负手欣赏大厅内墙壁上的名人字画,便感到有两道极具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不过若不是他精神力感知极为敏锐也是极难发现的。好在这两道目光似乎并没什么恶意,当下装作不知,继续观赏他的字画。 庄韵情对自己一身汗臭异味极是反感,当下便让青鸾命人准备热水,她要洗澡。又让青鸾给上官通安排住处,同样给他准备热水沐浴。 青鸾口中答应下去安排,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在她以为,教主既然带这个男人回来了,直接带到自己房间就是,何必再另外安排?而且既然要沐浴,两个人不是又方便又有趣?供两人同时沐浴的鸳鸯桶她又不是没有准备! 不过她也知道这位小教主与当年的玉教主不同,而且她是第一次带男人回玉府,一时害羞也说不定。所以她还是按这位小教主的话安排下去,不过给上官通安排的房间便在她卧房之侧,不管干什么都极为方便。 庄韵情自然不知道青鸾的安排,也懒得去理会,她现在只想赶快把身上的臭味洗干净。当然,她没忘了提醒青鸾,在自己沐浴时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房间,尤其上次那个雅清。 青鸾与她已经甚是熟悉,知道平时她性情还是很随和的,所以在她面前便随便了许多。听她郑重叮嘱,不由扑哧一笑,说道: “教主放心,属下知道。不过那位上官公子虽好,可是教主平时的饮食起居总不能也让人家来做吧?所以雅清、雅和几个还是留在房中使唤较好,――教主请放心,这几个孩子都是懂得规矩的,不会坏了教主的好事。” 庄韵情听得一头雾水,略微一想才有些明白,定是青鸾误会了她把上官通带来的目的。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否则这位大姐说不定便真会再次苦口婆心地劝她收了雅清那个美少年。无奈地挥了挥手――她的头又大了。 青鸾的办事效率很高,吩咐下去不到一顿饭时间热水便已经准备好。这一次青鸾只安排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进来服侍,庄韵情终于可以放放心心地泡在热水桶中,洗去一身的臭气和疲惫。 等她洗完,青鸾本来还准备问一问她要不要请上官通过来,可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却见她已经趴在枕头上,拥着被子甜甜睡去。青鸾不敢打扰,只好挥退下人,替她熄了多余的烛火,将灯芯剔暗,这才悄悄退出门去。 庄韵情这一觉便睡到了天大亮。 推开窗户深深吸了口气,再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自言自语道:“有家的感觉真好,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只听身后脚步轻响,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回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雅清阳光般的笑脸:“原来教主已经起来了?” 庄韵情不由眉头轻皱,但随即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在雅清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清秀的少年,不过看去比雅清年纪略小,手中捧着盥洗的铜盆,低着头,看得出来是很紧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十章 玩儿火 第九十章玩儿火 雅清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清秀的少年,不过看去比雅清年纪略小,手中捧着盥洗的铜盆,低着头,看得出来是很紧张。见她目光扫过自己身边的少年,雅清忙道: “他是雅和,已经来了两日,还有雅书和雅棋昨天也已经到了;以后教主的事情就由我们四人一起打理,教主有什么事情也只管吩咐属下就是。” 说着就要上前服侍她洗漱,庄韵情摆了摆手,还是不习惯。雅清也不敢违逆,只好垂手退在一旁,脸上阳光般的笑容却是不变。她洗完脸,他顺手递过面巾,搬过椅子又递上清茶,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便象是这些事他已经做了好久。 庄韵情垂下眼帘――这少年倒是有眼色。既然青鸾执意要如此,不如就先留下,省得青鸾再有什么古怪主意出来,让她更难接受。于是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留下罢。只是有一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入我的房间,若是做不到现在就可以离开。” 雅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眼底情不自禁地掠过一抹喜色,忙道:“属下知道了,除了平日的洒扫,只要教主在,属下绝不敢随意打扰,请教主放心!” 庄韵情不置可否――她还是决定,这个总舵她以后还是少回来为妙!她不是玉罗刹,实在无福消受这种“艳福”! 看她一口喝干了杯中清茶,雅清抢先一步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重新续满,口中漫不经意道:“禀教主,上官公子已经过来了,现在外面喝茶,要不要请他进来?” 听到上官通的名字,庄韵情端茶的手不由僵了僵,不提她还真忘了昨晚是和他一起回来――唔,其实不是忘了,她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想要延长和他相见的时间而已。昨晚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这次是为什么而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是无聊才来找她解闷的。 毫无疑问,他让人头痛起来青鸾是绝对难以望其项背的。因为青鸾大不了是要塞几个美男到她身边,她完全可以拒绝,或者干脆不理会,青鸾也不会拿她这个“教主”怎样;可上官通就不同了,他现在想做什么绝不会先征求她的意见。揉了揉额头,她无奈道: “知道了。” 雅清敏感的发觉了她的无奈,试探道:“要是教主不想见他,我可以叫他先回去。” 庄韵情看了这单纯的少年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忍不住戏谑道:“你确定你可以让他回去?” 雅清自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嘲弄,说道:“教主是一教之主,不想见谁就不必见,难道谁还敢威胁教主不成?” 望着他认真却也略显稚气的脸,庄韵情心中轻叹――这少年虽然和她一般年纪,可是显然比她更加的单纯,浪子上官通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打发的,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上官通了?何况他应该是有事情才会来找她,不过这些事跟这单纯少年怕是解释不清,于是脸上绽出一个轻笑,晃得雅清眼睛一花。只听她含笑的声音道: “谁说我不想见他?――我这就来。” 拿起桌上的面具罩在如花的娇魇之上,不再理会发呆的雅清、雅和,走进客厅。 上官通正在桌边喝茶,不过脸色却有些难看。庄韵情若无其事的走进去,看着他微微一笑:“昨晚休息的好么?有不到之处还请你包涵一二。” 一派标准的主人口吻。 上官通皱了皱眉头,似是对她种看似客气,实则疏远的语气甚为不满,轻轻“啍”了一声:“你大概是睡得很舒服罢?” 庄韵情一觉醒来的确心情不错,因此也不想跟他斗气,于是笑道:“那是自然,在我自己的地方,我睡得踏实得很!” 说话间一直在门口侍立的两个清秀少年走上前来,见到庄韵情一齐垂头施礼:“雅书、雅棋见过教主!” 庄韵情一听便知是雅清说的另外两个少年了,当着上官通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挥了挥手。两个少年急忙上前斟茶,奉到她手中,随后便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伺候极是周到。 上官通冷眼看着,脸色沉得更加厉害。 ――昨晚回来时他分明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打趣过她,庄韵情实在想不出哪里又得罪了他,以至于他的脸色如此难看。难道是青鸾对他说了什么,以至于他生了误会?心中暗暗祈祷青鸾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否则以他的毒舌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亦或者让他更有借口来接近她! 口中却笑吟吟道:“你怎么啦?谁得罪了你?” 这句话总算让上官通听出了一丝不同于方才生疏语气的亲昵,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表面上却仍是冷着脸,丝毫不为眼前的笑容所动。一指她身后侍立的四雅少年,问道:“玉幺儿,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 庄韵情一怔,漾满笑意的眸子不由眯了眯,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一大清早就拉长了脸,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上官通“啍”了一声,并不否认。庄韵情挥了挥手,让四个少年都退下去。转回身来,娇魇上已现出淡淡冷意:“他们是我的贴身侍从,有什么不对?” 在她的下属面前,上官通还是要顾及她的面子的,这时没有了外人在场,他自然也少一层顾忌。皱眉道: “就算是侍从,也是男女有别!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入你的房间?你堂堂教主莫非连个侍女都没有么?难道你平时的生活都由这些男人来打理?” 面对他的质问,庄韵情反而坐了下来,心念电转间已有一个主意在脑中形成。慢慢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 “我玉女教以女子为尊,所使唤的人一向都是男子。你说得不错,我的生活,衣、食、住、行确实都是由他们打理。我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会提供给我需要的一切服务,一茶、一饭、铺床、叠被、甚至沐浴,――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他们自己......” 上官通脸色变了变,咬牙道:“玉幺儿,你是女孩子,而他们是男人!你知不知道男人是什么?” 庄韵情似乎觉得他的话极是好笑,戏谑地看着他道:“你忘了?我是玉女教主,我当然知道男人是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女人?” 上官通一阵气结。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庄韵情忽然扑哧一笑,美眸中似有银鱼在翻腾跃动,笑嘻嘻弯下腰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半真半假道: “你生气了?还是在吃醋?――放心,他们都还是纯纯的小男生,我还没有来得及动!只要你做得够好,有你在,我怎么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说着忽然放肆的笑起来,清脆的笑声犹如珠走玉盘,好听之极。 上官通沉了脸:“玉幺儿,你在玩儿火!” 猛然站起身,拂袖而去。 随着他身影的消失,庄韵情的笑容也逐渐敛去,眼睛眯起,以只有她自己才听到声音涩然道:“――我不玩儿火,还不是给火烧得遍体鳞伤?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忽然间觉得意兴阑珊,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便飘然出门。 跑到曾经和青鸾一起喝茶的茶楼,独自要了一壶茶,盯着外面风景如画的杨柳河岸,满是水乡特色的各种店铺,以及美仑美焕的朱雀桥和桥上熙来攘往的如织人流,发了半天呆,终于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可是还没等她这一口气吐完,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她本就不顺的心气更加阻塞不通: “玉幺儿,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三天时间已经过了。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原谅你的不守时!” 庄韵情面具后的美眸微微眯起,望着眼前这个从一开始就令她浑身不舒服的,其实并不难看的男子――他的目光总会让人产生自己没穿衣服的感觉,最让她恼火的是她没穿衣服的样子似乎的确被他看到了! 君归宜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先从她的脚上滑过,不过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她的鞋子当然穿得好好的――可是她比一般女子都要小巧的脚仍然会令他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她站起身来,眼中似乎有着淡淡的笑意:“你想知道我的决定,那就跟我来!” 也不理会他是不是会跟来,径直下了茶楼,向前行去。君归宜微微一笑,并不担心她会耍花招,自然地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越走越是僻静。 看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君归宜忍不住笑问道:“玉幺儿,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再往前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要把我杀人灭口了!” 庄韵情回过身来,笑眯眯道:“你害怕了?既如此你当初怎么有胆子提出要跟我做交易?不过既然要做,当然得找个僻静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君归宜心中暗自警惕,脸上却笑道:“这里就够僻静了,我们的‘交易’又不需要立刻便做,在这里说就很好。” 庄韵情笑道:“为什么不能立刻做?你反悔了么?” 君归宜见她一步步走过来,脸上笑魇如花,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急忙抬手制止:“你站在那里就好,你说话我听得见!” 庄韵情的脚步仍然不急不缓,唇边笑意更浓:“你这么怕我靠近你身边,那我们的‘交易’如何进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十一章 是王者还是出气筒 第九十一章是王者还是出气筒 庄韵情的脚步仍然不急不缓,唇边笑意更浓:“你这么怕我靠近你身边,那我们的‘交易’如何进行?” 君归宜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不然他也不会提出要跟她做“交易”的无理提议。他做事也不可谓不心狠手辣,功夫更是纯粹杀人用的,可是面对这个时而清纯可人,时而妖异媚惑的精灵般的女子,他却总是莫明其妙的心虚。尤其他曾见到她对敌十几名地狱门杀手时的冷漠决绝和那美到极致,如同神魔般的惊艳舞姿,只是那种美妙舞姿却是带着死亡气息的夺魂舞蹈,令他如今想起都是一阵心寒,所以他才想亲自出手,终结这一切。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两次将欲出手却都被莫名其妙的原因打断,上次更是提出了这个更加莫名其妙的“交易”,所以他现在的情形用“骑虎难下”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她已经走到身前,眸波如水,银鲤跃动,他喉结微动,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 “玉幺儿,你会同意么?你离我这么近让我很不放心。在我们达成协议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庄韵情嫣然一笑:“你要和我保持距离?” 下颔微抬,嘴唇翘起,眼中笑意盈盈,那神情似乎便要将香唇奉上。 君归宜尽管心中有些茅盾挣扎,可毕竟不是常人,心志坚定。何况他本就多疑,虽然亦被她迷离的眼光炫惑,却还是本能地保持了一丝警惕。 她粉嫩嫩的唇间似乎有微弱的银芒一闪,君归宜脑中立刻警铃大作,想也没想,身子便下意识地一偏,左臂抬起护住了胸前。他只感觉鼻尖微痛,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又是当地一响,随着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之声,两人同时露出震惊之色,目光相对,生生在半空撞出一溜火花―― 庄韵情也没想到他小臂之上居然戴着纯钢铸就的护臂,电光石火间短刀竟被生生撞开,不由恼怒异常。她的确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谨慎,早知他防护如此严密她便直接出剑了!虽然失策,不过既然出手了便没放弃的道理,短刀震开的瞬间她手中的暗器已然跟着激射而出! 君归宜见过她暗器全力出手时的美妙舞姿,如同传说中的飞天舞者,不过那种美到极致、惊心动魄的舞蹈他绝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因为他知道那舞蹈绝对不是表演给人看的,而是携带着恐怖力量的追魂者!所以在他看到她唇间闪过的银芒时便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她唇间飞出的银针只是一个幌子,若不是他一向小心谨慎,十分注重自己的防御,她那无声无息的一刀没准儿还真会刺入他的胸膛。 好在歪打正着撞开了她催命的一刀,不过他显然比她还要恼火!因为这次他的确没想跟她动手,他不知道这次她为何脾气如此大,一出手便要自己的命!可他浑然忘了当初自己一出现就是抱着要她命的目的来的,只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意外才不得不放弃,转而寻求合作。 他是杀手之王,对危机有着敏锐的直觉,所以撞开她的短刀后,他甚至没看她的下一步动作,身后的大氅已经笔直飞起,风车一般旋转着竖起在两人中间――不出他所料,细微的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一瞬之间已经不知有多少枚银针钉在这特制的大氅上!若不是这大氅材料特殊,想必他已经变成的一只刺猬。 君归宜的怒火腾升而起,忽然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平平卧倒,拖着大氅如同一面巨大的涡轮向她脚下攻去! 庄韵情连续两次出其不意的突袭均被他险险躲过,不由冷啍一声,摩天笛祭出幻出漫天笛影,脚下踩着奇异的步子,疾风骤雨一般向他攻了过去。君归宜的功夫纵然是杀人的功夫,一时间也被她鬼神莫测的飘忽和速度打了个措手不及。 君归宜心中恼怒异常,猛地撤出一丈二尺,大喝道:“停!――玉幺儿,你吃火药了么?” 庄韵情眼光不善的盯着他,冷笑道:“不错!我正在心情不爽,谁叫你撞过来?你原来不是想杀我么?我倒要看看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君归宜恼火道:“这么说我只是个送上门的出气筒了?――混蛋!是谁?那个混蛋是谁?我要把他抽筋扒皮!你告诉我,是谁?究竟是谁惹了你玉幺儿?” 庄韵情对他的出现其实到现在还是莫明其妙,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杀自己,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放弃?她对他的不喜当然也说不上有多少仇恨在里面,主要是他的目光太过毒辣赤.裸,让她大为反感。而且自己好端端在房中洗个澡,屋中竟有个美少年雅清不说,居然还莫名其妙被这厮看到,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她对君归宜的恼火多半还是出于少女的腼腆和羞恼,不过他的反应还是让她微微一怔,而且他忽然口出粗言,与之前他一直努力保持的有风度的形象反差太大,她一时不禁有些愣怔,感觉极是怪异。不过这种怪异的感觉并没维持太久,便冷笑道: “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去杀了他?连我都打不过,你拿什么去杀他!” 这句话可就有明显的轻视意味了!君归宜果然不能接受,怒道:“我打不过你是因为我不想杀你!如果我真想谁死,只怕这世间还没有人能躲得过!” 庄韵情气极反笑:“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阎罗王,判他三更死,便不可能过五更?” 君归宜傲然道:“不错!我就是地狱中的阎罗!我判谁死谁便死!对我来说,人命不过跟路边的野草一样,我想什么时候收割便什么时候收割!在我眼里只有收割与被收割者,而你原本也是个被收割者,若不是我改变了主意,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么?” 他说得自然而然,傲气中透出强烈的自信,隐隐竟也有种睥睨众生的王者之气,似乎他本来就是如此。 对这种感觉庄韵情有些不喜――他怎么会是王者?这个小气鬼,说他个真小人还要斤斤计较;再说自己最近并没做什么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得罪一个“王者”般存在的人物?以他的心胸,就算是真的王者只怕也是见不得光的那种“王者”!不过,说他是“王者”,怎么让她感觉如此别扭呢? 看她瞪着自己不语,君归宜有着隐隐的不悦,昂然道:“玉幺儿,我的耐性有限,希望你不要令我改变主意!” 他的口气理所当然,看来是真当自己是王者一般了。若是方才动手他挂了彩,庄韵情心里的气还会顺一些,想不到他不但机警,身上的防护更是出乎她的意料,因此这口气并没发泄出来。君归宜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不由令她更为恼火: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罢!你再敢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别怪我玉幺儿翻脸无情!” 两人眼看又是剑拔弩张,巷口忽然转进两个人来,当先一人脚步轻快,身上斜背长剑,俊逸干净的面孔上略带风尘之色,个子虽然不算太高,然而一身简简单单道袍却让他穿出了一种清逸出尘的飘逸。看到忽然出现在前面的窈窕身影,他的眼睛倏然亮起,不可置信道: “玉幺儿?――玉幺儿!” 庄韵情听到身后忽然有人叫自己名字,下意识地回头一望,不禁也呆了呆。愣了一下,才惊呼一声:“长风!” 她心中惊喜莫名,下意识地便抬脚向他奔去。 对面的长风认清了果然是她,也骤然加快了脚步,向她奔来。两人奔到一处,均是惊喜互看,不约而同道: “真得是你!” 长风先笑道:“真得是我!――玉幺儿,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为什么在这里,庄韵情眉头微皱,弯下了嘴角,没有说话。长风虽然看不到她面具后皱起的眉头,却敏感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脸上的笑容渐隐,抬手理了理她耳边的乱发,眉头微拧:“谁欺负你了,玉幺儿?” 君归宜见她忽然跑开,心头自然不悦,待他看清来人居然是那个武当的小道士,脸色更是黑到了家。他第一次见玉幺儿,这个小道士便是由她房内出来,玉幺儿对他极是亲热。但是当时他知道武当的乾元道长和那位乾悟道长就在隔壁,他可以断定这小道士事后必会被带回武当面壁思过,至少两三年内不会再出现在江湖中。事后虽然出了点意外,可他回武当面壁的命运理应不会改变。 可是没有想到,这才短短一个多月,这小道士便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他再次看到玉幺儿不但没有避如蛇蝎,反而惊喜异常。莫非他回武当根本没有受到惩罚?还是武当改了规矩,竟然允许门下弟子跟玉幺儿这样的“妖女”自由交往? 看到玉幺儿见到那小道士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他心头更为恼火。刚要上前,忽然看到跟长风一起来的女子远远站在巷口,正好奇的向这边张望。那女子看到他显然吃了一惊,既而便露出十分古怪的神色,眼睛骨碌碌在前面三人身上转了几圈,接着无声的笑意便由眼底荡漾开来,转眼便溢满整张脸孔,笑得十分得意,无比欢畅。 君归宜的身子瞬间僵住,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咬了咬牙,忽然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十二章 我好想你 第九十二章我好想你 远处的女子看到君归宜显然吃了一惊,既而便露出十分古怪的神色,眼睛骨碌碌在前面三人身上转了几圈,接着无声的笑意便由眼底荡漾开来,转眼便溢满整张脸孔,笑得十分得意,无比欢畅。 君归宜的身子瞬间僵住,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咬了咬牙,忽然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长风自然注意到了庄韵情身后那个散发着无形杀气的年轻男子,可是他的眼睛仍然专注地凝聚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再次认真地问道:“是谁欺负了你,玉幺儿?” 看着他微拧的眉头以及眼底毫无遮掩的专注,庄韵情心底蓦然升起一种久违的暖意,以至于忽然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自然而然说道: “长风,我好想你!” 长风的身子只是微微一僵,不过立刻便释然,自然而然环住她的香肩,微微笑道:“我也想你,玉幺儿。” 庄韵情轻“唔”一声,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 两个人轻轻抱在一起,并没有想象中的激情,然而却又无比自然。似乎他们的关系本该如此,这轻轻的拥抱只不过是两人之间信任与默契的最正常不过的表达方式。可是事实上两个人加起来不过才见过三面而已,尽管这三面一次比一次惊心动魄,但仍然无法掩盖两人其实并不熟识的事实。 可是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怪,尽管并不熟识,可是那种发自本能的信任却是无比深刻,以至于象是一开始便刻进了骨子里,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是无法撼动。 庄韵情吸了吸鼻子,忽然笑起来:“我以为你会听我的话,留在武当修你的道,不会再下山来了。” 长风微笑道:“本来是的,可是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你,本来我还有些忐忑,不过现在看来,我没有来错。” 庄韵情直起身来,歪头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如同一个顽皮的精灵在跳跃舞蹈:“你自然没有来错,可是你确定要放弃你的修行大道?” 长风笑得极为淡然:“谁说修道一定要在山上?只要心中有道,无处不可修行!” 庄韵情想了想,点点头:“说得也是。” 长风此时虽然极是开心,脸上笑容却依旧淡然如水:“玉幺儿,我这次下山短时间内不会回去――”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但瞬即便被淡淡的笑意覆盖,丝毫没有给她察觉,“――所以,我以后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 庄韵情嘴角翘起,眉眼弯弯,两颊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我相信,――你的伤好了没有?给我看看。” 长风笑笑,自然的解开衣襟,露出肩头一处刚刚愈合,仍然带着粉红颜色的新鲜伤疤:“你看,早就好了。” 庄韵情笑容微凝,伸指在他伤疤上轻轻抚摸两下:“还好,不算太丑――” 虽是戏谑口吻,可是长风仍然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淡淡的伤感,身形一侧避开了她的抚触,不动声色地将伤疤遮住。向她身后扫了一眼,那满身无形杀气的年轻男子已然不见,但他仍然笑问: “刚才那人是谁?” 庄韵情的心思果然成功被转移到君归宜身上――提起那个令人厌憎的家伙,她不由皱起眉头:“一个阴魂不散的可恶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身上好象有些手段,以后你见了他可要小心,最好离他远远的,不要有任何交集。” 长风刚要说话,忽听背后有人说道:“喂!就算你们急着亲热也不必在大街上罢,难道真当我是木头人么?” 原来不知何时那站在巷口的女子已经到了他身后。 长风对玉幺儿的感情虽然特殊,但他自问胸中坦荡,并不掺加一丝邪念,然而俗世之中毕竟男女有别,他人却未必理解。所以听到这话他还是微觉尴尬,好在他涵养极好,只是微微一笑,收回环住她香肩的手,退出两步向庄韵情道: “这位是君姑娘,路上偶然遇到,同路而来。” 君暮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这时弯成了月牙儿,眯眯笑道:“小道士好没良心,莫非见了你的心上人连姐姐也不认了么?” 长风极是尴尬,掩嘴轻咳――这女子太过豪爽,这个“姐姐”竟是非做不可了!却见这位姐姐大人已经转过头去,对着庄韵情笑眯眯道: “我叫君暮雪,这小道士是我刚认的弟弟。难怪我问了他一路他都不肯说来金陵做什么,原来是有妹妹这样的的俏佳人在等着!也难怪他起了凡心,幸亏我是女子,不然不择手段也要把你抢过来,可就轮不到他了!” 说着格格而笑。 庄韵情望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女子,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和口中粗豪爽利的言语极难让人将两者视为一体。不过她的感觉跟长风一样,很难对这样一张充满喜气的脸孔生出厌烦之意。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忽然出现在长风身边的女子她还是本能地起了戒备之意,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只是微微颔首,淡冷的声音道: “你好,我是玉幺儿。” 君暮雪对她的冷淡似乎毫不在意,围着她转了一圈,毫不掩饰的啧啧赞叹。忽然重重一拍长风的肩膀,大声道: “好弟弟!好眼光!你还修什么道?赶紧脱掉你那身破道袍,姐姐我支持你!” 庄韵情秀眉微蹙,眸底闪过一丝淡淡冷意。长风微笑道:“君姑娘,现在已经到了金陵,我跟玉幺儿还有话要说,姑娘若无事就请便罢。” 君暮雪翻了翻眼皮,笑眯眯道:“你这是在赶我走了?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好事!不过我的好弟弟,你这一身出家人的打扮来会心上人可是有伤风化,赶紧去换了罢!” 挥了挥手,豪爽道:“好啦!姐姐我还有正事,不打扰你们私会了,再见!” 说一声再见,果然一刻也不多留,爽快离开。 长风见她身影很快在巷口消失,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庄韵情看着他的神情,不由扑哧一笑:“看来你很怕她?” 长风不由苦笑:“这位姑娘太过豪爽,我很不习惯。” 庄韵情眨了眨眼,眼眸深处又有银鱼在跳跃:“那你习惯什么?习惯我么?说实话我很奇怪,以你的心性和你在武当受的训诫,应该很难对世俗的东西动心才对,可是我不明白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真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长风淡淡一笑,干净的脸孔上仍旧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世俗的东西的确无法打动我,可是你不是‘东西’,更不是世俗的,你是玉幺儿,独一无二!――这个理由够么?” 庄韵情想了想,笑道:“够了。” 长风微微一笑:“那以后就不要再问类似的愚蠢问题,因为那总让我感觉自己象个白痴一样。” 庄韵情哈哈一笑:“你要是白痴,这世上岂不都是傻瓜了?” 主动伸手过去,牵住了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既然来找我,那就跟我走罢。” 茶楼之上,雅间之中。 君归宜坐在临窗的座位上,手中的茶杯在缓缓转动。他的脸上仍是一贯的冷静表情,可是他不时扫向街道尽头的目光却暴露了此时他心中的烦燥。事实上他甚至是有些坐立不安,直到雅间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看着满面含笑,晃晃悠悠走进来的女子,君归宜悬空的心总算扑通一声落回了原处。 君暮雪大大咧咧在椅子上一坐,也不看他,只是在桌上支起一只手肘,动了动手指。君归宜急忙斟好一杯茶,小心翼翼放到那只手上。 君暮雪喝了一口,这才斜了他一眼:“小样儿,这还差不多!” 君归宜嘿嘿一笑,竟象个稚气憨厚的男孩儿一般,伸手挠了挠头,这才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全身上下,由头至脚,哪里还有一丝摄人的杀气?简直比那温顺的小绵羊还要温驯几分。他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直等到君暮雪喝了半盏茶才小心翼翼问道: “那个......你怎么会来金陵?是老爷子让你来的么?” 君暮雪斜了他一眼道:“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非要老爷子开口我才能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不想让老爷子知道?” 她歪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戏谑。 君归宜的目光似乎有些飘移,君暮雪追了一圈也没让两人的目光相对一次,眼中戏谑更深。挺了挺背脊坐正,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 “说罢,那个小姑娘是谁?” 君归宜脸上现出难得的扭捏之色,半晌才道:“什么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君暮雪也是难得看到他这个样子,直想哈哈大笑,却故意绷紧了脸,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冷着声音道:“还要抵赖!若是没有,看到我你跑什么?” 君归宜不屑道:“只是正常离开而开而已,难道还要我在大街上与你相拥而泣?我可不是会煸情的女孩儿家!何况,让别人看到我跟你的关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君暮雪浓浓的眉毛一挑,同样不屑道:“难道我还怕人找我麻烦?你老姐我是这样没用的人么?” 那神情,那说话的语气简直跟君归宜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十三章 奇异姐弟 第九十三章奇异姐弟 君暮雪那说话的神情,那说话的语气简直跟君归宜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两人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而且是双胞姐弟,两个人出生的时间相差绝对超不过一柱香。只是两个人究竟谁先出来,却因为两人自幼的孤儿身份无法考证。只因君暮雪自懂事起便一直比较强势,所以不管事实如何,却一定要占了这个“姐姐”的名头,可怜的君归宜从小便被这个“姐姐”强压一头,隔三差五被欺负欺负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后来两个人的命运虽然有所改变,可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君归宜在这个“姐姐”面前也只能一直扮演被欺负的角色。 君归宜皱眉道:“打架你自然不怕,可是我的身份敏感,将来难保不被人发现。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麻烦?而且打架和杀人完全是两回事,老爷子既然没有让你入这一行,你就更应该珍惜,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君暮雪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不用你替我操心!” 忽然眼珠一转,咬牙瞪着他道:“你不要转移话题!小样儿,你皮又痒了是罢?这等老把戏对我没用,你还是老实交待你的问题,――那个小姑娘究竟是谁?你和她勾搭多久啦?” 说着忽然嘻嘻一笑:“――快说,得手了没有?” 君归宜见她死抓住这个问题不放,不由有些羞恼,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和她......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君暮雪笑嘻嘻道:“没有你恼什么?恰恰说明你心中有鬼!还不快说,难道真要我告诉老爷子?” 君归宜心中恼怒,可是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在这个老姐面前发飚是非常不智的选择。心思一动,忽然想到那个小道士,他跟这个老姐似乎是同时出现的,而且看情形应该不是偶遇。想着脸上便有笑意绽出: “你先不用审我,我还没有问你那个小道士是怎么回事?你很少出门,什么时候结识了这样一个温文尔雅,象小姑娘般秀气的小白脸啊?――别说你们是刚刚碰上的,你知道那瞒不过我!” 君暮雪笑道:“哟,变得聪明了啊!知道倒打一耙了,不过可惜你这一耙也打不到我。我的确是跟那小道士同行了几日,不过正如你说得,的确是路上碰到的。不瞒你说,我瞧着他顺眼,已经认了他当弟弟。你以后可得把眼睛给我擦亮点儿,不许你欺负他!” 这句话又是大出君归宜意外,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你认了他当弟弟?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当姐姐?而且你难道有我一个弟弟还不够么?” 想到初见这小道士时,他便是夜宿玉幺儿房中,以及今日玉幺儿对他毫不掩饰的亲热,他心中忽然愈加烦燥起来,沉下了脸说道: “你知不知道他是武当的弟子?而且应该是很得武当看重的弟子!你这样草率与他结交简直是太莽撞了!虽然你没有入行,可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能随便结交朋友的!那会害了我们!” 君暮雪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时间很短,立刻便恢复了常态。挥了挥手道: “我知道啦,我会小心的!你放心,这小道士性子温驯得很,不会给你惹麻烦。而且我好不容易看到个顺眼的小家伙,你就不要再泼冷水啦!虽然你是我弟弟,可你经常一走就是几个月都不回来,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难道没有发现老姐我都要闲得发霉了?至少他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不是?” 君归宜脸色难看,啍道:“温驯?不会惹麻烦?假如你看到过他如何收割人命,连眼睛也不眨就不会这样说了!这小道士绝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人畜无害,至少在涉及玉幺儿的时候。你最好不要陷进去,因为他跟玉幺儿――,反正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儿!到时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君暮雪笑嘻嘻道:“玉幺儿?叫得好亲热!就是你的梦中情人吧?” 君归宜冷冷道:“随你怎么说。不过我手下十几名杀手都因她折损,这笔帐不会轻易就算了,我总归要向她讨回来的,或者用她自己来抵偿――以她的手段,一个人抵我十几名杀手虽然勉勉强强,却也还过得去,还算便宜她了!” 君暮雪听他说到十几名杀手都因那少女折损心中也吃了一惊,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实力,也清楚他手下那些杀手的可怖,那少女居然一下子便令他损折了这么多人的确令她感到意外,不过她一向少管这些事情,所以也只是意外而已。看了一眼浑身重新充满冷厉气息的弟弟,她更感兴趣的是那少女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为什么还好端端地活着? “那你想怎么样?用那小妮子来抵偿?做你的女人?” 君归宜反问:“难道不可以?小妮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手段超群,若她可以为我所用,绝对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我用十几名手下换她一个也值了。就算做我的女人难道还会委屈了她?” 君暮雪想了想,还是摇头:“难!――我瞧那小妮子的气势比你还要傲气几分,你想收伏她只怕是异想天开!而且长风好象很在意她,她若被你收伏了,长风怎么办?” 君归宜听她前半句话还没觉有什么,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要收伏那个玉幺儿不是简单的事情,可是听到后来却不由怒气上撞: “长风?长风?你还真当那小道士是你弟弟了?你要分清楚,我才是你的亲弟弟!” 君暮雪翻了翻白眼,浑不将他的恼怒放在心上:“你当然是我亲弟弟,可你从来不要我照顾!长风不一样,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一瞧就经常被人欺负,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护着他些!莫非这不相干的干醋你也要吃?” 君归宜要暴走了。 这两日,青鸾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已是乐开了花――玉女教这位新任的小教主似乎真得开窍了,短短几日时间竟然接连带回两个男人,而且都是身份不凡的男人!上官通这个浪子自然不必说,如今厅中坐的那位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居然是位武当高弟,而且看那气质谈吐,由内而外的学识修养,那是只有大宗门中真正的核心弟子才会培养出来的真正的高贵气度。 青鸾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玉女教本来就以女弟子为主,想要立足江湖,与各大派平起平坐,因为女子本身的特质,单纯以力量来说便处于先天的弱势。所以要维系与江湖中各门派的关系,必须另僻奇径,付出一些东西便在所难免。 作为一教之主更是整个玉女教的灵魂,若是教主能与各派的重要人物维持一种良好关系,不管是通过什么方法,对玉女教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助力。这一点在二十年前被玉罗刹发挥的淋漓尽致,所以玉女教才有当初的兴盛辉煌。尽管后来仍被各派联手镇压,但她当时所采取的策略无疑却是正确的,只是物极必反,她张扬的个性当初造就了她,最后却同样毁灭了她! 玉女教历代教主无不是惊才绝艳之人,但没有一个人如玉罗刹般将玉女教的大业推上无人可及的巅峰。就这点来说,玉罗刹才是玉女教当之无愧的开拓者。 如今这位小教主在“惑心术”的造诣上无人可比,而且她毫不怀疑小教主才智上与玉罗刹同样的惊才绝艳。只是做为一教之主,行事未免还不够狠辣,于男女之事上更显魄力不足,不过事情似乎已经出现了转机。 看着厅内温文尔雅,安静喝茶的年轻男子,青鸾无声地笑了。 看到从侧门走来的蓝裙女子,以及女子眼底隐隐的审视,长风只是微微颔首,干净的脸上平静无波。他是名门弟子,虽然恬淡,但那份隐于淡然从容下的傲骨却是自然而然,除了在那位特别的女子面前,这种超然和淡看世间的气质早已深入骨髓。所以尽管青鸾身上洋溢的成熟韵味和异样的活力绝对能吸引绝大多数男人的眼光,可是对他来说却并没什么不同。 青鸾轻轻挥了挥手,身后两名侍童飞快将两盘新鲜果品奉上桌子,又极快的退下。青鸾这才微微一笑:“请。” 长风礼貌点头:“多谢。” 青鸾笑道:“道长既是敝教主的朋友,那就不要客气,还请随意。” 长风微微一笑:“有劳姑娘了” 青鸾笑道:“教主有点小事需要处理,还请道长安心等待。” 长风并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当日雅香居红遍襄阳,十几年长盛不衰的第一歌姬青鸾。不过世俗的女子于他本就没什么意义,所以青鸾是乡下愚妇也罢,当红歌姬也罢,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不同。所以他只是温和的笑笑,并无不愉: “不急,姑娘有事尽管去忙,我在这里等她就是。” 青鸾微微一笑:“道长这是在赶小女子走了?可见道长眼里只有我们教主,我等世俗女子是难入道长法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十四章 上官通的无名火 第九十四章上官通的无名火 青鸾微微一笑:“道长这是在赶小女子走了?可见道长眼里只有我们教主,我等世俗女子是难入道长法眼了。” 长风微感窘迫,但瞬即便释然,微微笑道:“姑娘说笑了,长风跟玉幺儿是朋友,她从不会跟我客套;倒是姑娘如此客气,那岂不是太见外了?” 长风虽然神色如常,可在青鸾见惯风月的眼中却仍然青涩。而且在她看来长风其实很不适应跟自己说话,这小道士其实是单纯得紧,可是他对自家小教主的亲密却又是自然而然,绝不做作。当下掩嘴一笑: “那是青鸾的不对了,既然如此那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家教主年纪小,心思又单纯,偏偏性子却是固执得很,如今世道纷乱,以后还须少侠多多帮扶。” 如今的庄韵情虽不是满腹阴谋,可跟“单纯”两个字却也差别极大了,不过一般男人对单纯的女孩儿还是情有独钟的,长风气质超然,又是名门子弟,这审美的眼光自然不会有太大偏差。青鸾明知自家小教主对男女之事不会太主动,这时有机会推波助澜一把自然是要抓紧时机,不遗余力。 长风虽然极少在江湖行走,可并不是迂腐不通人情,相反相对于一般人而言他对世情看得更加清楚。玉幺儿是否“单纯”他心中自有衡量,不过她单纯也罢,复杂也罢,对他而言并没什么不同,更没必要跟不相干的人去争执。当下淡淡一笑: “玉幺儿很好,我不会让人伤害她。” 淡淡的一句话,虽然轻描淡写,其间透露出来的绝对信任和无上决心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青鸾不由暗暗动容,心说小教主的魅力果然厉害,这样一个出色的青年才俊居然如此轻易便对她死心塌地。要知道,作为玉女教的女弟子,要俘获一个男人的身.体并不困难,可要俘获一个男人的真心却同样不容易。小教主的“惑心术”虽然厉害,可是这么快便俘虏了这位武当高弟的心却依然让人不可思议。 青鸾心中正在感叹,外面传来一声断喝却让她和长风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玉幺儿,你给我站住!” 原来庄韵情一进玉宅,雅清便迎了上来,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不过她并不习惯一个清秀男子以这种看似亲密的方式跟她说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微微远离,淡淡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不要去招惹他。” 微一沉吟,将雅清所提到的名字带来的些微忐忑轻轻压下,转身对着长风微微一笑:“长风,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偏厅等我,我去去就来。” 长风自然不会提出任何异议:“玉幺儿,你不用管我,快去罢。” 庄韵情低低嘱咐了青鸾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上官通在等她,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所以她不准备逃避。 上官通的脸上并没有不耐烦,可是说出来话却表明了此时他内心的愤怒: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 庄韵情挥手让雅清和雅和退下去,这才暗暗深吸一口气,笑眯眯道:“我怎么听出一股酸溜溜的味儿来?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不过出去了几个时辰,你不会是已经对我相思欲狂了罢?” 上官通眉头微皱,冷声道:“玉幺儿,我不是花痴,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表现出这副要魅惑天下的样子,有没有碰过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所以还是收起你的小把戏,好好跟我说话是正经!” ――不得不说,他总是能轻易挑起她的怒火。 庄韵情暗暗磨了磨牙,强抑住发火的冲动,脸上的笑容更加甘醇甜美:“既然没有想我,那又急着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没人跟你吵架,你闲得发慌,故意跟我斗嘴解闷来得?你的闲情逸致恕我不能奉陪,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罢!” 上官通自己其实也有些莫名其妙,自蛇谷归来后他本来打算要跟她好好相处,不管她是不是自己怀疑的那个人,以后都要跟她好好说话,甚至来玉宅之前他都还在这样想。可是这时看到她,尤其是看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的美貌少年侍从,想到她一切的生活起居,包括铺床叠被,甚至沐浴都是由这些少年服侍,他心里便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偏偏这火气又无处发泄,于是说出话来不知不觉便带了刻薄之意。 “你既然醉心于当教主的温柔乡中,整天不务正业,还能想起别的事情么?真不知道你这教主是怎么当上的!” 庄韵情虽然不想跟他吵架,可是面对他挑衅般的冷嘲热讽还是忍不住恼火:“你到底想说什么?从早上起你就拉着一张臭脸,别忘了这是在我的玉府中,还轮不到你给我脸色看!我还有客人在,没什么事你就请便罢!” 她是真有些火儿了,虽然她知道他对她身边全是美男侍从非常不爽,而她也有意借此来消糜他对自己的怀疑,从而与他保持距离。可那不过是她临时起意,她并不真得认为他会在意那几个少年,以他跳脱轻佻的性子更不会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毕竟他还不能确定心中的怀疑,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是“情儿”,而是玉女教主“玉幺儿”,就算他一时不爽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所以她压根儿没想到他心里是在别扭这件事情,只觉他实在是没事找事,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跟他斗口无疑是自找苦吃,她尽管心里有准备,还是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今天是吃了枪药,不跟我吵就过不去是吧?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冷静下来再跟我说话吧。” 看她果然转身要走,上官通更是怒火上冲,冲口道:“玉幺儿,你给我站住!” 庄韵情真有些头痛了,抚了抚额:“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干么总要惹我?” 上官通怔了怔,沉声道:“是你做得太过份,怎么能够怪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并没一丝犯错的自觉。 庄韵情道:“是你先甩脸色给我看,分明是你不对在先,――好了,我不跟你争!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是关于地狱门的么?” 上官通也不想再就方才之事纠缠下去,皱了皱眉头:“你猜对了一半,――已经耽搁很久了,我们边走边说。” 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走。 庄韵情明知长风必然在偏厅中看着,这样把他丢下,跟着上官通走了实在是不对。可是上官通这时分明是不可理喻,要让他们两人见了面只有更生枝节,那也只好先对不起长风,等她回来再向他道歉了。 看着自家教主被那浪子硬生生拖走,青鸾不禁摇了摇头――那浪子虽然略显无理,可是这种男女之事她这个属下是不方便来插手的,何况在她看来自家小教主的确过于羞涩了些,是要个人逼一逼才行的,那浪子表面温文儒雅,实际上却是天不怕地不怕,行事无所顾忌,正是不二人选。况且她知道两人过去有旧,据她观察小教主并未完全忘情,所以就算她一时生气应该也不会出大乱子。 只见长风站在门边看着离去的两人若有所思,低低一笑:“道长,教主既然有事出去了,想必不会很快回来,我先为道长安排住处,道长只管安心等待。” 长风脸上并无不愉,只是道:“原来是上官公子。” 上官通一言不发,拉着庄韵情出了玉女教总舵。 离开那个地方,上官通感觉舒服多了。看他脸色渐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寒冷气息渐渐微不可察,庄韵情也跟着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她却没有看到上官通的剑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却没有作声。 看他并不是向城外走去,反而有向热闹繁华地段行去的趋势,庄韵情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究竟去哪儿?” 上官通看也没看她一眼,漫不经意道:“到了就知道了。” 他语气中已无一丝火气,似乎刚才的那个尖酸刻薄,身上寒意逼人的男子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此时的他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散漫无羁,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浪子。她不由叹了口气: “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干么在本教总舵里你一大清早就看我不顺眼?非要跟我过不去?我不想跟你吵架,拜托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一教之主,你不要动不动就发疯,给我教众看见,我教主的威严何在?” “我也不想跟你吵,玉幺儿!”上官通回过头来看她,眼中有一丝戏谑,“想让我看你顺眼?很简单!把你身边那些美男侍从遣走,全部换成侍女,我就没意见,保证让你在属下面前有面子,如何?” 庄韵情瞪大眼睛:“我的侍从是侍男还侍女关你什么事?莫非你这一整天跟我别扭就是因为这个?你有病啊?” 上官通双臂在胸前一抱,眯了眯眼睛:“就算我有病好了,反正我看到他们围在你身边心里就不舒服!” 庄韵情象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良久还是摇摇头:“我应该跟你说过,我玉女教以女子为尊,侍从大部分都是男子,这个别说是你,我这个教主说了都不算。况且――这是我玉女教内务,好象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十六章 君公子是谁 第九十六章君公子是谁 当两人站在金碧辉煌的彩楼之下,看着楼上的雕梁画栋,以及飘扬的各色彩旗,庄韵情重新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那“蟾宫折桂”的四字牌匾,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如今金陵城中最大的风月欢场,曾经的玉女教总舵所在,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回过头来,认真说道:“你确定我们是要进这里面去?没有走错?” 上官通笑笑:“玉幺儿,你不要告诉我堂堂玉女教主也会在意世俗的眼光,不敢踏入这里一步罢?” 庄韵情撇了撇嘴,秀眉蹙起道:“关键是我们去那里面做什么?我想你要寻欢作乐也不至于无聊到拉我进去旁观!就算我不惧世俗流言,可是我肯去,也得人家欢迎才行!” 上官通邪邪一笑:“只要你愿意,哪怕玉帝老儿和王母娘娘的寝宫我也能带你进去。” 庄韵情“哧”地一笑,又看了一眼头话,上官通已回身将庄韵情拉到了身后,微微笑道: “我们是君公子的朋友。” 微一颔首,不再理会这个女人,拉着庄韵情径直向内走去。那女人见他神情自然,一时也分不清真假,不过这种地方自有这种地方的规矩,忙道:“那请两位稍等,我让人去知会一下珊珊姑娘!” 上官通自然不会等她,那女人只觉眼前一花,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身影,不由一愣。 里面的丝竹之声愈响,庄韵情凑到他耳边,笑嘻嘻问道:“君公子是谁?是我们要找的人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九十九章 君大小姐的为难处 第九十九章君大小姐的为难处 街头传来的声音令长风和君暮雪一齐驻足。 此时男子的声音显然甚为恼怒:“我跟他已经说好,以后互不侵犯!我也答应他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还想怎样?” 女子的声音悠然道:“跟你达成协议的是他,可不是我玉幺儿!你说以后不再找我麻烦算你识相,可是现在是我要找你麻烦,说来也并不违返你们的协议,你说是不是?” 男子气极败坏道:“玉幺儿,你讲不讲道理?” 女子的声音笑得极是开心:“我不是君子,不讲道理你又能如何?” 这番对话开始时听着很远,可是转眼间已经极近。伴随着这似是争吵,又似乎是玩笑的说话声,长街那头已出现两个人影。跑在前面的是个长衫男子,男子的长衫本来极是讲究,可是不知为何胸前和背后却分别被划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虽然看不到什么血迹,可是看那不时被晨风掀起的破碎衣襟还是令人触目惊心;一头长发不知为何也没有挽髻,披散在肩头,形容极是狼狈。 在他身后不远却是个月白衫子的少女,虽然是在向前追击,可是少女的一举一动都甚是悠闲,笑语嫣然,在清晨的薄雾中行来便宛如在云中漫步—— 不用说这两人正是君归宜和玉幺儿,君归宜边打边退,实在是有些狼狈和无奈。 小道观前的两人都有些吃惊地瞪着越来越近的二人,君暮雪的脸上更是精彩纷呈,默默想道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才一个晚上,怎么就又打起来了? 君归宜一味的被动挨打,却不敢十分反击,给她逼得简直都要疯掉了,怒道:“玉幺儿,你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了!你要想好真要跟我作对么?别忘了那浪子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 庄韵情横过银笛,冲他嫣然一笑:“这两年江湖浮沉,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而且一定要‘趁你病要你命’,虽然不够君子,但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所以也不必有君子之忧;况且现在我的拳头的确比你大……” 看到站在小道观门口的长风,她眼睛不由一亮,遥遥叫道:“长风,拦住他!” 长风虽然心中有些狐疑,但还是依言向前走了几步,含笑道:“玉幺儿,你这是在干吗?” 他这几步虽然不怎么起眼,可是巷口本来就窄,君归宜若想过去必然要经过他身边,所以他表面上虽然没有做什么,可还是拦住了他的去路。 庄韵情看到他,想到昨日招呼都没有打便把他晾在那里,心里闪过一丝歉疚,眼睛不敢去看他,口中却说道:“长风,他就是上次差点要了你性命的那次伏击的幕后主使,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现在你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长风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转向前面形容有些狼狈的男子,细细审视了一眼,认真问道:“上次伏击玉幺儿,要取她性命的人就是你?” 君归宜看到他,更加恼火,怒道:“是我又如何?你这小道士不是出家人么?你不在武当乖乖修道,何必关心我们这些俗世的恩怨情仇?莫非真是被这小妖精迷住了心窍!” 长风一惯温和的脸瞬间阴沉:“你承认就好——” 单掌问讯,左掌拳心虚握抵在掌缘。地上几片落叶忽然无风而动,滴溜溜旋转起来,便如场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无声的旋风。君归宜只觉一股庞大的气势瞬间将自己包围,不由心中一凛。 庄韵情也没想到长风淡淡两句话问过,便浑身气势骤增,这股气势磅礴汹涌,正气浩然,可是她却在这一股浩然正气中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意。她从来没有想过,看似平静温和、沉默淡然的长风居然也会动怒,而且杀意如此浓烈,一时微怔。走到他身边,可是在他一团浩然之气面前不知为何竟然心生怯意,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住。 君归宜原来本没有将这小道士放在眼中,尽管知道他来自武当,可是这时却是如临大敌,全身的毛孔倏然乍起,一丝寒意突然由心底生起——作为杀手之王,他自幼所受的训练便是如何杀人,以及危机来临如何提前预知并防范,所以他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出师这两年来,他手底倒下过数不清的仁人志士、黑道枭雄,可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的杀机,所以他本能地便调动起全身的意志,瞬间进入全面防御的姿态—— 两人相隔十余步,各自戒备,场中形势骤然紧张,便是那没来得及回小道观去的瘦道士也感觉到了场中气氛的怪异,不由打了个寒战,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背靠墙角惊讶的盯着眼前的几人。若是无人打断,这场争斗显然无法避免,然而在这清晨的街头,加上这巷子本就有些偏僻,除了周围的邻居,很少有路人会路过,而且因为天色确实还有些早,那些邻居都还没有出门,所以想要靠外人来打断显然是不大现实了。 长风平静的脸上并未现出一丝狠戾之色,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坚毅。君归宜眸底微寒,缓缓眯起了眼睛—— “等等!” 随着一声突兀的短促喊声,君暮雪忽然冲上几步,张开两手,拦在了两人中间:“停!——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 她指着君归宜,又指了指长风:“你们两个小崽子,翻天了啊!没瞧见本姑娘在这儿!” 长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淡淡道:“君姑娘,这不关你的事,请你闪开。” 君归宜的眼角却是微不可察的轻轻抽畜了一下,寒声道:“你究竟是帮他还是帮我?” 听他问得奇怪,庄韵情不禁狐疑的望向她,不知这曾跟长风一路同行的姑娘要干吗,莫非两人相识? 君暮雪理所当然的浓眉一竖,瞪眼训斥道:“哪里那么多废话!你们两个小崽子当着姐姐我还想反了天不成?都给我站一边去!” 庄韵情对这位姑娘本没有什么好恶之念,因昨日见她与长风一起这才稍稍留意,可是她此时接连两句“小崽子”称呼长风,而且口气严厉却让她顿时心生不悦,嘴角弯下,心中已动了恚怒。不过她这一打岔,场间紧张的气氛顿时有了松动。 长风的眉梢亦微不可察的轻挑一下:“君姑娘,你认识这个人?” 君暮雪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搓了搓手:“那个,好弟弟,大家都不是外人,——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不成材的弟弟,你们两个怎能打架?要不瞧在姐姐面子上就算了罢!” 长风一直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眉梢挑起,半晌才落下。盯着君暮雪的脸看了片刻,眼底重归平静:“令弟果然不凡,他若是不成材天下哪还有成材之人,君姑娘此言未免太谦了……” 君暮雪心思爽直,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别意,还以为是在称赞自己这个弟弟,走上来就要拍他肩头:“那是,我的弟弟哪能是个草包?不过你这个弟弟也不比他差啊!我这个姐姐有眼光吧!” 长风不动声色的侧身避开她拍上肩头的手,眼底暗沉:“令弟惊才绝艳,出手便是大手笔,长风如何敢与之比肩?而且长风自幼便是孤儿,更不敢奢望天下掉下个‘姐姐’。看在曾经一路同行的份上,我今日不为难他,——二位,不送!”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可是这几句话说出来却是斩钉截铁,意思再明确不过!君暮雪一下子怔住,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长风却如同没有听到,回身携住了身畔玉幺儿的手,转身向小道观走去。庄韵情也被他一身清寒的气势慑住,没有出声,乖乖随他向门内走去。 君暮雪倏然爆发:“长风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长风脚下没有丝毫滞窒,带着庄韵情拾阶入内。一旁的瘦道士一下子回过神来,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也急急蹿进门内,回身砰地一声将门关死,任凭君暮雪将门擂的山响都不肯再开。 关好了门,瘦道士抚了抚胸口,刚才外面的气氛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这时尤是心有余悸。定了定神,忽然想起长风似乎带了一个少女进来,急忙向他住的房间的望去。这小道观本来就不大,长风住在西厢,此时西厢的门窗并没有关,只见西厢房内那少女和长风正相对而坐,长风的脸上笑意温和,哪里还有刚才的冷冽?那少女却似乎有些紧张,两只手扯住了长风的袖子,颇有些惶恐不安。 不过这时瘦道士才看清,那少女脸上还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遮住了她大半脸颊,可是不知为何,他一眼看去便知那是个极美的少女,她的美丽似乎并不因为她遮住的脸颊而减色一分,反而更给人一种美好的神秘与奇妙遐想。只是自己这个小道观一向冷清,忽然间多出了一对年轻男女,而且一大清早这孤男寡女便共处一室,总不免让人想入非非,心生疑惑…… 不提瘦道士心中如何赞叹疑惑,长风的眼中此时却只有眼前的玉幺儿。见她望着自己似乎有些愣怔,伸手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玉幺儿,见到我你不会说话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章 心魔 第一百章心魔 庄韵情顿时清醒,对他的亲昵动作还是有些不习惯,忙掩饰的一笑,嘟嘴道:“谁说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长风微微一笑,倒了盏清茶递到她手中,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今日放那人离开,你没有生气罢?” 看着他认真温和的脸,想到昨晚自己就那样跟上官通走了,把他一个人丢在玉宅内,若不是刚才看到他,她几乎忘记了他还在等她。可是他见到她并没有一丝责怪,反而因为放走了君归宜而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生气,顿生愧疚,拉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道: “长风,我昨日——” 可是不等她说完,嘴巴已被长风白皙修长的手指掩住:“我知道。” 他脸上的笑意并无一丝不悦,反而透着一种通透的了解:“——我都看到了。上官公子一向‘霸道’,这是江湖中尽人皆知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抱歉。” 他霸不霸道她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她更清楚,她肯随他去却有着更多难以言说的因素在里面。既然难以言说,当然也无跟长风说清楚,如此他的“霸道”似乎便成了最好的借口——尽管这对长风来说似乎并不公平。 长风的手指柔软而微凉,并没有寻常武者的硬茧,按在她柔嫩如花瓣的双唇上没有一丝粗糙的感觉。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庄韵情忽然鬼使神差的张开小嘴用编贝般牙齿在他指尖上轻咬了两口。 一股触电般的颤栗感觉倏从指尖传来,长风身体微僵眼瞳急剧缩小。怔了片刻,慢慢将手收回,眼底已是一片平静:“别淘汽玉幺儿,——你的茶冷了,我给你换盏热的。” 拿过她手中的盖碗,泼去残茶,走到桌边去倒新茶。他做这一切都很平静,只有他倒茶时微颤的衣袖暴露了他此时的真实感受。 望着他略显瘦削的双肩,不知为何庄韵情竟看出了一丝孤独,一抹心痛毫没来由的掠过她的心房——说好不再见面,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是被她所累吗? 她走上前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他的腰,轻轻呢喃:“长风,对不起……” 长风只是身子略僵,便若无其事的转回身来,静静微笑看着她:“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有哪里对不起我?” 庄韵情语塞,木偶般摇头:“没有。” 长风笑:“那就是了,既然没有就不要乱说话。” 牵着她重新坐好,将换过新茶的茶碗放到她手中,微微笑道:“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若是心中有我,常来这小道观看看就是了。” 庄韵情双手抱住了茶盏,环视了一下这间厢房,轻轻问道:“你就住这里么?会不会太小了些?” 长风道:“这里清静,而且离你不远。” 庄韵情心中微酸,深吸一口气,宛尔一笑:“好是好,不过你明明可以离我再近些——” 长风一笑,伸手想捏她的鼻尖,却只触到了面具翘挺冰凉的鼻翼:“做人不能太贪婪,——若真想见我,玉幺儿,你不会连这几步都舍不得走罢?” 庄韵情噗地一笑:“要看也是你来看我!” 掩嘴打了个呵欠,说道:“昨晚一夜没睡,困死我了。” “那就睡一会儿,没有人打搅你。” 庄韵情“嗯”了一声,也不与他客气,放下手中的茶盏,顺势便歪在榻上,取下脸上的面具反手冲他摇了摇,嘟囔道:“帮我收好。” 长风笑着摇摇头,还是拿过她手中的面具,仔细放好。回过身来,只听鼻息细细,她竟已沉沉睡去。 她面朝墙壁,从他站立处只能看到她近乎完美的侧脸,可是他知道她肯在他面前取下面具放心睡去,那表示了怎样的信任! 他弯腰拉过薄被,替她轻轻盖好,默默道:“玉幺儿,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我愿意做你平静的港湾,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在这里等你停靠。” 默立片刻,回身坐在床头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心中无比宁定。 庄韵情昨晚一夜没有休息,的确是有些累了,所以她开始时虽然是装睡,可是不一会便真得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磨牙声惊醒,她一惊坐起。 只见长风以一个如意坐的姿式盘坐在床头,双肩自然下垂,双手结印自然置于脐下,正是道门中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打座姿式。可是此时他本应平静安详的脸上却是一片血红,嘴唇青紫,上下牙床不住互碰,她刚刚听到的磨牙声便是他牙齿互撞发出的声音——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她不由大吃一惊。 来不及想他为何会如此,急忙起身却不敢惊动他,伸掌抵住他后背,一股柔和的内力缓缓吐出…… 长风此时体内的气息极乱,幸好他所习乃是道家正宗功法,中正和平,平日修行他又从不冒进,所以虽乱却还没有完全失控。庄韵情所习虽与他不同,不过天山的独门心法亦脱胎于道门,亦算是同源,这时缓缓将内力输出所幸并未遭到排斥。可是她以前从未遇过这种情况,只能小心的按照师傅所传之法将他紊乱的气息一一耐心引导,归入正途—— 幸好长风入魔时间不算太长,她发现及时,经过一番艰苦交战,他体内乱走的气息在她协助下总算各归各路,可是两人这时均已大汗淋漓。庄韵情收回贴在他后背的手,转到他身前,仰头看着他已转为苍白的脸颊,捧住他的手掌,不由一阵后怕。 长风缓缓睁开眼睛,疲惫地一笑:“看来今日放那人离开是个错误的选择——” 原来长风自回武当后便心神不定,既而引发心魔,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知道有人想要她的命,而自己却不能在一旁守护,所以屡屡被心魔入侵。这种情况从他下山、离开武当后便渐渐有所好转,直到昨日见到她,一颗心才算完全放了下来。后来尽管被她放了鸽子,可是昨夜仍然是他几个月来休息的最好的一个晚上,却不想今日一早便见到了想要她命的那个人! 因为君暮雪的关系,他选择了暂时放弃复仇,但他终究不能忘记当日遭遇伏击那漫天飞舞的如雨暗器——那全都是要取她性命的索命无常!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会不会再次将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这个念头虽只在他脑中一闪,却让他自己再次堕入无情的心魔幻境…… 看着她忧虑的神色,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勉强一笑:“因为我的心软,却可能再次让你陷入危险,我很抱歉玉幺儿……” 庄韵情一怔:“你差点便走火入魔,难道只为担心再次陷我于危险?”慢慢将脸埋入他手中,声音微颤:“长风,你好傻……” 长风抬手轻轻抚摸她柔软的秀发,如在述说一件家常般平静说道:“在武当每次想到你将会面临的危险,我便心神不定,他既然对你有威胁我便不该放他离开,——玉幺儿,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 他的叙说极是平静,但其中所包含的意义却依然令她震动莫名——这是那个温文尔雅,笑容温和,干净的不似俗世中人的长风说出来的话么?她心中惊讶难言,正想抬头看看他的眼睛深处,——等等!这是什么? 她此时脸颊贴着他的掌心,眼睛余光忽然发现在他蓝色道袍之上竟然出现了几丝血痕,虽然极淡,却是由内向外晕染,颜色鲜红。因为他此时是盘膝而坐,那么只能说明他道袍覆盖下的大腿上某处受了伤,此时正在往外渗血—— 她震惊抬头:“长风!你受伤了?伤的怎样?给我看看!” 长风眉梢一动,长袖一展便将腿上淡淡的血迹盖住,轻松一笑:“没事,——别紧张玉幺儿,是刚才我陷入幻境前自己掐的,不要紧,养两日就好了。” 庄韵情狐疑的盯着他,显然并不相信。盯得长风一阵苦笑:“我不骗你玉幺儿,我真没有受伤。” 庄韵情盯了半晌,忽然宛尔一笑:“算了,我不看就是。不过这几日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休养,尤其不许去找那个君归宜——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起源于上官通,现在上官通已经将事情全部揽下,所以他不会再来找我,他也不敢再来找我,除非他敢于冒着再次触怒上官通的危险。而他似乎对他非常忌惮,不知他有什么手段让他如此害怕?似乎是牵涉到他们师门的一些事,外人却不得而知……” 她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今天我所以会和他动手,是因为我的确令他底下两大金牌杀手一死一伤,他做为地狱门的少门主,于公于私要追杀我都是理所当然。但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将你牵连其中,而且让你身受重伤,所以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可是长风,他不能再威胁到我了,你明白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零三章 品酒识人 第一百零三章品酒识人 一时间看到方才一幕的人惊呼赞叹,没见到的听着同伴诉说不由恨天恨地,恨自己刚才为什么偏要眨眼,或者后悔为何非要贪图那一杯酒,以至于错过了人间最美的一幅画面? 不过不管别人如何惊呼赞叹、顿足捶胸的后悔,甚至有人开始试图靠近大船,要近距离看一眼可以凌空虚渡,如同天女下凡的美丽少女,大船却是毫不客气的顺流而下,就如同船上的主人一般对凡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因为对她的身世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前,所以对于她的足以震惊世人的轻身功夫和她对此理所当然的淡然,无名先生丝毫不感觉奇怪。微微一笑: “怎么就你一人前来?你的朋友呢?” 庄韵情稳住心神,纯纯一笑:“又不是要来打架,叫他来做什么?” 无名先生笑道:“你那位朋友倒是大方,为了把我引开,带你离开,居然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钱……” 庄韵情这才看到他手掌上托着一只朱红色的小小圆球,只是因为圆球太小,所以她刚才没有发现。可是她立刻便发现自己错了,那根本不是一个球,而是一只浑体血红的小蛤蟆。这只小小蛤蟆身长还不足一寸,全身殷红胜血,眼睛却是闪闪发光,若是仔细看去,在它血红色的背上还有三道淡淡的金色条纹。只见它嘴一张,忽然发出“咣”的一声吼叫,似蛙叫,又似牛鸣,小小身子竟能发出偌大的鸣叫,着实吓了她一跳。 这东西她以前虽没见过,但她自幼也算饱读诗书,后来跟随师傅更知道不少传说中的奇闻轶事,所以她一下子便认了出来,吃惊道:“是朱蛤?” 无名先生纠正道:“是‘莽牯朱蛤’,传说中的万毒之王!虽然是一只幼蛤,却也是无价之物。” 庄韵情心中震惊,脸上却是和缓下来,说道:“我道是什么稀罕东西,一只小蛤蟆而已,他自然不会在意。” 心中却道:“原来他上次引开无名先生用的居然便是此物,这东西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难怪无名先生当初那般兴奋,毫不犹豫便追踪而去,这才给了二人溜走的机会!” 她自从于武当天柱峰跌落深谷之后,尽管后来绝地逢生,但是对上官通的心结却一直难以解开,对之前两人的交往他到底有几分真心也充满了怀疑。所以自山腹内出来后她一直不能下定决心与他相认,即便他早有怀疑,她却想不出该以何种方式与他相见。此时发现为了助自己脱身,他竟不惜以如此珍贵之物诱敌,而且事后绝口不提,以他绝不肯吃亏的浪子天性,能得他默默付出如此之多,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无名先生哈哈一笑:“小妮子口气不小,不愧有那人视俗人如无物、睥睨一切的漠然风范!不过你那位朋友却未必如此想,没准儿他现在还心痛的要死要活——可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他喜欢上的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这辈子怕是有得他苦头吃了!” 淡淡一扫,眸光如水,她柔柔一笑:“先生是说我么?也许你是对的,玉幺儿本就不是痴情女子,因为谁都知道痴情的女子从来没有好的结局。我生来情冷或许便是因为我不想做那样的傻瓜,这很正常。难道说先生不这样认为?” 无名先生点头叹道:“不错——我自逍遥自在,哪理他人痛断肝肠?虎父无犬女,小妮子果然大有乃父之风!” 她知道他当自己是师傅和潇湘郡主之女,否认亦无用,便干脆不作分辩,盈盈一笑:“先生缪赞了。” 目光扫过满河灯影,两岸灯烛辉煌处隐隐传来男人女人的欢声笑语,近处的灯船上更是丝竹阵阵,歌声缭绕,一派烟水风华的繁华气象。而在河中灯船之中,显然又以自己脚下这只大船为冠,不论是四角悬挂的精美宫灯,还船舱甲板上的华丽装饰,在这满河游船中都显得鹤立鸡群。 不过无名先生站在船头,与这华美大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这不禁令她对此人的身份来历更加疑惑。冲他莞尔一笑: “先生倒是很会享受……” 无名先生也欣赏着自己的华美大船,很是满意,闻言笑道:“我已经近二十年没回来,此番故地重游总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如斯的美景?” 甲板之上铺了大红的毡子,一侧的桌上备了几样精致小菜,桌上置了两副杯筷;另一边,一具古色古香的瑶琴静静的躺在琴案之上。炉内焚着香,香烟缭绕上升,淡淡的香气便在空中慢慢弥漫开来,闻之顿时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无名先生哈哈一笑,转身走到桌案前,端起酒杯,小啜一口杯中美酒,却不及时咽下,而是含在口中闭起眼睛细细品味,脸上满是追忆之色。良久才慢慢咽下,满足的长叹一声: “好酒!古人说‘月是故乡明’,却不知这酒才是家乡的最美!——小妮子,过来陪我喝一杯。” 庄韵情含笑而立,却并未依言过去。无名先生微微皱眉,看到她仍然戴着那张面具,更加不悦,说道:“你又生得不丑,干吗老戴着那张破面具!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学那些世俗妇人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我不喜欢,还不拿了去!” 他教训得理所当然,似乎他对她说话本该如此,丝毫不容拒绝。庄韵情虽只见过此人一次,却知他是说一不二,自然不想因为这等小事便与他冲突起来,莞尔一笑,便依言拿开面具,露出少女光滑娇嫩的容颜。 无名先生这才容颜舒展,笑道:“这样才好,老天赋予你美貌,不能辜负了才是。” 拿起另一只杯子,手指轻弹,随随便便向她一递,那酒杯立时平平飞来。她只好抬手,同时掌心微陷,以暗力消去杯上的旋转之力,将酒杯接在手中。杯中美酒疾旋,形成一个美丽的红色旋涡,却没有一滴溢出杯外。 无名先生做这一切极为随意,似乎从没想过她会接不到手,因而尴尬狼狈,窘迫出丑。不得不说他的先入为主的观点铸就了他对眼前少女的信心,或者应该说是对那人无所不能印象的盲目肯定——做为潇湘和那人的女儿,她自然应该有非同一般的骄傲与能力,做到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事,反之她若又蠢又笨才会令他不可思议。 酒杯是上好的白玉,玉质细腻无瑕,琥珀色的酒水在夜晚烛光的映照下殷红如同鲜血,就到唇边便如饮下了一杯鲜血。同样细细品味良久,只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无名先生见她毫不犹豫的饮下,大为赞赏:“好!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人,可也不得不羡慕他确实生了个好女儿!你这小妮子很合我的胃口。” 庄韵情品味着口中余香,才忍不住叹道:“想不到这里也有这般上好的葡萄美酒!此酒产于西域,却最忌震荡,千里迢迢运到这里,一路颠簸而来,居然毫无暑热湿燥之气,想必是哪位达官显贵的窖中珍藏了?” 无名先生抚掌道:“不错!小丫头果然有些眼光!这酒是我专门去那位小安王爷的酒窖内取来,顺便又拿了些冰来镇着,这才没有走味!” 说着话从一旁拉过一个大木桶,打开看时,果见半桶碎冰中半埋着一个大大的琉璃玉瓶,瓶中红色的酒浆已经少了大半,灯光下酒色如血,泛着淡淡的宝石光泽——可见他没有说谎,果然是刚取来不久。 庄韵情脸上微现异色——以他的身手要在王府中来去自如倒也不难,可是要在完全陌生的偌大王府中准确的找到酒窖所在却是一个不小的难题,除非他是个超级酒鬼,对酒有着远超普通人的敏感直觉。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对王府的构造十分熟悉,所以才能一下便找到酒窖所在! 再者,葡萄酒极是珍贵,是真正的奢侈品,只有真正的贵族上层才懂得品尝,也才品尝得起。只看他对藏酒和酒具的选择如此讲究便知他绝对不是附庸风雅、一夜暴富的土豪,不由对他的来历更加好奇。口中却是扑嗤一笑: “家乡酒美是不错,可是先生似乎认错了家乡罢?葡萄美酒产自西域,可是先生一看便是中原人,跟西域可搭不上半点干系。” 无名先生哈哈一笑:“不管产在哪里,它能让我饮出家乡的味道那便是家乡的美酒!何况这酒还是从故人处取来?那又何必纠结这些小节?” 他本来生得星眉朗目,这一大笑更有豪放之姿,冷傲之意大减。此时他似乎兴致极高,听她论了几句酒,虽然极是浅显却是趣味大投。放下手中的酒杯,同时不由分说把她手中的酒杯也夺过放在桌上,兴冲冲拖着她到了另一边的琴案前,硬生生将她按坐在案前的矮榻上: “来来来,再让我看看你的琴技如何?” 庄韵情不由愕然发愣——这刚刚还在谈论酒道,怎么一下子便又要她操琴?这人的思维跳跃也太快了一点罢? 无名先生已经催道:“快点弹啊!趁着我这个操琴大师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指点你一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零四章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第一百零四章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无名先生催促道:“快点弹啊!趁着我这个操琴大师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指点你一二!” 听他的声音兴奋急切,便如一个兴奋的孩童,庄韵情不由哑然失笑。说道:“日前听君一曲千回百转、荡气回肠,论操琴之技,先生可谓冠绝天下,当世无出其右!玉幺儿这点微末琴技怎好意思拿来献丑?” 无名先生道正色道:“连潇湘的琴技都是我手把手传授,你弹不好也没什么奇怪。这不是有我这个操琴大师在么?指点两下便能让你一生受用无穷!——除了潇湘,我难得有这般好的兴致指点别人,你这小妮子不知庆幸,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缘了!” 她的琴技便是习自潇湘夫人,听他这般说不由暗暗吃惊,却也无法再推托。不过弹琴就弹琴,总比动刀动剑打架要好。苦笑一声,抬手调了调琴弦,按宫引商,悠扬的琴声渐起…… 她来此赴约虽然有些无奈在里面,不过从根本上说这中年文士并不让人讨厌,所以她的心情还算不错,因此弹出的曲调相应的也是轻松适意。无名先生听了一会儿,唇边微露笑意,张口唱道: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我偕臧。 ……” 大概是想到了年轻之时的青春往事,随着反复吟唱,这位有着神仙之姿的无名先生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的情绪中之中,神情渐渐痴迷,充满磁性的嗓音也愈加温柔起来。 听他声音渐渐有异,庄韵情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只听他唱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可是对方除了盯着自己的目光温柔专注,却也没有什么异常——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他半夜三更,夜入王府到潇湘郡主故居,便只为给她抚琴一曲,亦是痴情之人,便冲他莞尔一笑。曲调一转,低低吟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潇湘郡主与师傅两情相悦,那么自然不能再与他“朝朝暮暮”,既然如此,便是让其“一相逢”又能如何? 不过无名先生此时的神情,却是真真切切只可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柔情似水”。他的目光温柔而专注,加上他一身浑然天成的成熟高贵的男子气度,世间只怕绝大部分女子都无法抵抗他眼中的柔情,可是这样的眼光却只能让她警惕。虽然唇边笑意未减,弦上玉指不停,心中却早已警铃大做,眼底寒意渐生。 此时的她便如蓄势待发的小野猫一般,时刻都准备露出自己尖利的爪子将来犯之敌抓个头破血流。不过她也深知与对方境界差距太大,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选择与对方撕破脸——哪怕这时他真得心怀不轨! 无名先生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这小妮子也太敏感了罢?眼底的笑意慢慢漾开,渐渐变成放肆的大笑,直笑得她莫名奇妙!笑到最后却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伸手在她头得极对,那人虽然自称天上地下无所不通,诗词歌赋无所不晓,天文术数无人能及,打架更是天下第一!可是论及音律他却只能排在第二,——不,是第三!因为还有潇湘!你这小丫头虽然继承了他的血脉,却也不用妄自菲薄,只要得我指点一二,他就只能排到第四了,哈哈哈哈——” 庄韵情自然知道他说得是师傅“天山异人”云中飞,他说这话虽然有些狂妄,但她前日已经听过他抚琴,其操琴境界确实无可挑剔,令人如聆仙乐。师傅虽然厉害,然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他的自负想来也是有些道理的。不过师傅毕竟是师傅,在外人面前岂能输了自家人的士气,于是柔柔一笑: “音律只是小道,我师傅是做大事之人,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耗费太多精力;再说他老人家虚怀若谷,从不在这些小事上与人计较。若是眼光一直放在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岂不是辱没了他老人家一代宗师的身份!先生说是与不是?” 无名先生盯着她,岂会听不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看不出来你这小妮子也有尖牙利齿之时,人都说‘疏不间亲’,看来这话的确是有些道理的!罢了,是我不该多嘴!” 庄韵情暗中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口中却软软笑道:“虽是小道,不过先生的琴技确实是神乎其技,无人能及,玉幺儿还是十分佩服的……” 无名先生笑骂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人一向眼高于顶,要护短倒也罢了,谁叫他的拳头够硬?可是你这小妮子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功夫没有学到多少,这份唯我独尊,世人在我眼中皆如尘土的轻蔑却是青出于蓝,真不知道是该赞你聪明呢,还是打你一顿屁股?” 庄韵情嘻嘻笑道:“玉幺儿何时敢在先生面前耀武扬威了?不过就算玉幺儿该打,我师傅也要亲自动手,不然他老人家会气不平,而他老人家若是气不平,天下就不会太平,——所以为了大家平安,还是留给他老人家去打罢。” 无名先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忽然问道:“她还好吗?” 他这句话问得极是突兀,可是庄韵情却听懂了——他为潇湘郡主而来,这个“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不过听懂归听懂,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 潇湘郡主于自己有恩,又是师傅的爱侣,于公于私她都不想有人对她有所觊觎。这位无名先生虽不讨厌,可是傻瓜都能看出来他对潇湘郡主有什么心思。虽说长辈之事她不该插手,可是她要真把潇湘郡主的去向告知对方,可以想象的是,师傅那里自己一定死得很难看!何况她现在的确不知潇湘郡主在哪里。 可是眼前无名先生又岂是她可以轻易打发的?看着他蕴藉了无数难言情绪的复杂目光,以及不容她有丝毫回避的自然威压,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她便是在你今日看到的‘翠竹轩’,之后她便离开,我也离开。我这次刚刚回来不久,至于潇湘郡主有没有回来过那便不得而知了。” 无名先生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以为我会相信么?--玉幺儿,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并不想伤害她,你没必要对我撒谎。” 庄韵情无辜摇头:“我没有骗你,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无名先生道:“看来你的父母并没有对你提过我——你不认识我,想要保护你的母亲不受伤害我可以理解,但上一辈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是不明白的,你也无法插手。” 庄韵情皱眉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是他们的女儿,可我真的不是。如果我所认识那位的夫人果真就是你所说的潇湘郡主,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与潇湘郡主的确有过几面之缘,而且她不止一次帮过我,最后一次甚至跟在她身边两月之久。我这一手粗浅琴技亦是那时得她所授,不过这已经数月之前的事了,——不管先生信与不信,事实便是如此。” 无名先生微现沉思之色,沉吟问道:“你真不是她的女儿?” 凝视她如画的精致眉目——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是个真真正正的美人,然而美人与普通美女真正的区别却不是美貌,更不是青楼楚馆间的声色媚惑,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特殊气质。而他坚持认为,那种气质的沉淀至少是需要几代甚至是数代人的极高修养和不懈努力才能传承下来的。换句话说,他认为这种气质是天生的——暴发户永远都无法与世代相传的真正贵族相比! 而这少女身上恰恰就有这种他认为天生的高贵气度,那是只有同样高贵的血脉才能诞生的东西。何况她精致的眉目间便能看到那两人浓浓的影子,那份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超然与傲气更是无法复制!所以要他相信这不是那人与潇湘的骨肉,除非那两人亲口否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零六章 绝对实力的差距 第一百零六章绝对实力的差距 她将玉盏双手捧到上官通唇边,笑吟吟道:“——真正的西域葡萄酒,无名先生特意去王府取来的,你尝尝。” 上官通微微一笑,便在她手中张口一吸,半盏葡萄美酒嗤溜一声便吸入腹中,慢慢回味片刻赞道:“好酒!” 庄韵情嫣然一笑:“自然是好酒。” 放下玉盏,又走回上官通身边,轻轻扯着他的衣袖,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无名先生摇头道:“你这小妮子跟着玉罗刹没有学好,骄傲如他,真不知道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过好好的‘惑心术’居然只被你拿来诱惑男人,实在是有些暴敛天物了……” 庄韵情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他”便是指天山异人云中飞,生怕他再说下去,被上官通猜到了端倪,便含笑打断道:“我既然是妖女,蛊惑人心便是本性,——只要他不介意,有什么奇怪?” 拉着上官通的手轻摇两下,笑问道:“上官通,你介意么?” 看着她眼底的狡黠和灵动,上官通无奈苦笑:“我介意又如何?玉幺儿,你出来够久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面对这样一个可怕人物,他并无取胜的把握,甚至能否在他面前脱身亦是未知之数,趁着冲突还未发生他不介意暂时示弱。 无名先生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间却是一片冰寒。 “你叫上官通?” 上官通微笑道:“正是,先生有何指教?” 无名先生漫不经意的挥袖一拂,地上盛着碎冰的大木桶忽然飞了起来,平平向两个年轻人撞到。 上官通瞳孔一缩,却不能让开,顺手将庄韵情拉到身后,双手向前平推,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只听“砰、砰”两声极轻微的碰撞,上官通向旁斜跨一步,脸色瞬间苍白,但终究还是接了下来,大木桶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庄韵情从他身后走出来,拍手笑道:“正好!这里凳子还差一个,无名先生这是赐你座位哩,你不要客气!” 伸出手来硬把他按坐在木桶之上,说道:“看来无名先生早就知道今晚会有三个人,所以才会异想天开要喝西域来的葡萄酒,不然谁能想到喝酒还要带冰桶来?先生果然是神算!” 口中说笑,看着他的眼底却是一片担忧--他硬抗无名先生一击,想想也是十分凶险之事,虽然他表面还好,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内伤却强装作无事?将他按坐在冰桶上,一来是要他趁机休息片刻,二来却是自己走出来,有意无意挡在他跟无名先生中间;她感觉此人似乎有些喜怒无常,她不能将上官通的性命这样交付在他手中。 感觉到她眼底里的担忧,上官通握了握她的手掌,轻轻摇摇头让她安心。深吸了两口气,待胸中翻涌的气血渐趋平复,这才起身向无名先生深施一礼:“多谢先生赐教!” 无名先生见他这么快便平复下来亦是微感讶异,刚才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可是那一推之中却包含了数种不同的力道,要接下来不难,要想化解各种力量的冲击却要颇费一番功夫。上官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这数道不同的力道平息下去,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凭此一点,这年轻人便让他刮目相看。 他心中先对这年轻人给予了些微肯定,脸色稍稍缓和,手掌一翻将那只幼蛤托在掌中,问道:“这是你的?” 上官通见到这只朱蛤便知前事无法瞒过对方,索性点头大方承认:“些微雕虫小计自然瞒不过先生法眼,是晚辈唐突了。” 无名先生道:“这莽牯朱蛤乃是传说中之物,极难捕捉,珍贵之极,想来你也是得之不易。可是你居然毫不犹豫便将之舍弃,只是为了一个跟你若即若离、并不见得会爱你的女子,年轻人你是不是太轻率了?” 上次事后,上官通并没提过朱蛤之事,此时被他直言轻率,眼底不禁掠过一抹复杂之色。看看身边的玉幺儿,想起刚才在船下的惊鸿一瞥,心情更是复杂难言,看着无名先生笑了笑,说道: “既然决意从先生眼前将人带走,上官通自然知道是要付出代价的,难道先生对这代价还不满意?” 庄韵情忽然道:“这红色小蛤蟆我很是喜欢,不如给我玩儿罢!” 陡然欺身而上,伸手便去抢无名先生掌中的朱蛤。上官通大吃一惊:“玉幺儿!” 一把没有拉住,庄韵情已经一阵风般冲了过去。只听“啪啪啪”几声连响,无名先生站在原地未动,庄韵情却踉跄后退。上官通一把扶住,却觉她身子一软便向下滑倒,不由大惊。顾不得避嫌,抱起她连退数步,离开无名先生远远的才敢把她放下。 看他并不追击,这才敢低下头去看她的伤势。这一看才松了口气——她身上其实并无大碍,只是两只手腕和一只脚腕被对方以极快的手法扭脱了臼,因为对方手法凌厉,伤处瞬间便肿起来老高,瞧着又红又肿,极是刺目。好在看着可怕,却没真正动到筋骨,只要将脱臼的部位扶正,休息几日就没事了。可是对方纯以外力御人关节,疼痛却是免不了的,所以这时她已痛地满头大汗,花瓣般粉嫩的樱唇也是苍白如纸。 上官通知道对方还是手下留情了,可是看到她痛得如此厉害,也不由恼怒,冷冷抬头道:“阁下便是以这种方法对付一个女孩子么?” 无名先生微微一笑,竟似乎是丝毫不以为意:“这样你就心疼了?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不过看来你已经是无可救药!这小妮子今后便是你的软肋。” 他走过来在两人身前蹲下,看着她疼得冷汗直冒,微微笑道:“小妮子,想从我手里抢东西,还得好好的练功夫才行。什么时候我看不到你的愤怒了,那就说明你可以来试试……” 庄韵情忍住手脚上钻心的疼痛,冲他笑道:“一只小蛤蟆而已,不给就不给,当我稀罕么?不过我终于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没有选你——身为一个男人若是连一丝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无,哪个女孩儿也会对他望而生畏的,你说是不是?” 无名先生脸色骤然一变,拂袖而起。上官通一惊,跨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无名先生怒极反笑,挥了挥手潇洒转身,竟是不再理会二人自顾而去。 见她仍然疼得冷汗淋漓,上官通不敢耽搁,看了一眼旁边一直跟大船齐头并进的小小画舫,抱起她径直跃落。吩咐船夫将画舫掉转船头回城,便抱着她直入舱中。 船舱里虽然掌着灯,可是并不明亮,但是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色这时定然是苍白无比。上官通低着头飞快的忙碌,尽量让她在狭小的船舱中更舒服一些,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一种奇特的让人安宁的力量: “你放心,我马上帮你将错开的关节扶正,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庄韵情盯着他不断忙碌的身影,强笑道:“刚刚还说是我父母以前的故人,谁知转眼便下这般狠手,若是他真认识我娘,我一定会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她,——啊哟,痛!你手轻些!啊哟……” 上官通不理她如何呼痛,一拉一推,几下便将她手脚错开的关节一一推回原位。庄韵情气得一拳捶过去:“我叫你轻些!你没听到——啊哟,痛死了!” 甩着手掌,刹那又出了一身冷汗。 上官通道:“我若手脚慢了你会疼得更久,——把手拿来,给我看看。” 拉过她肿的馒头似的手腕轻轻揉捏,一边在她两只手腕上推拿为她推宫过血,一边唤船家取来清凉的河水为她冷敷。 虽然明知他是好意,可是两只手腕和一只脚疼的钻心,忍不住便要发脾气:“你也不用假充好人,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好人!不管是那个老家伙还是那些小屁孩儿都只会欺负女人!你们只会欺负我——” 上官通眉头蹙起:“你明知道此人不善,为什么还要去见他?就算不得不去,你也不该一个人去!——你明知道我在哪里!” 庄韵情气得踢了他一脚,却疼得差点流下泪来,心中更怒:“知道又如何?你护得了我一时,难道还能护我一世?何况这次你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上官通不为所动,沉声道:“那你就将自己置于险地?你有没有为别人想过?如果你死了会有多少人为你而伤心难过,你大概从来没有考虑过!玉幺儿,你太自私了!” 他有些动了真气,手上不觉一重。她“啊哟”一声,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上官通道:“都是你自己一意孤行,我何时欺负你了?” 庄韵情哭道:“我都伤成这样,痛都痛死了,你还骂我!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上官通一愣,心中一软,不由叹了口气:“我知道很痛,我不骂你了,--乖,别哭了。” 她本不想哭,可是确实痛得厉害,他的质问更是让她羞恼。玉罗刹也说过女孩子天生可以耍赖、有哭的权利,如果能让他闭上嘴巴她不介意暂时扮演一下柔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零七章 做好早点等你吃 第一百零七章做好早点等你吃 她本不想哭,可是确实痛得厉害,他的质问更是让她羞恼。玉罗刹也说过女孩子天生可以耍赖、有哭的权利,如果能让他闭上嘴巴她不介意暂时扮演一下柔弱。 听他语气软了下来,索性不讲道理,耍赖道:“你又没有被人扭断手脚,你怎么知道很痛!你究竟是我什么人,你想骂就骂,想不骂就不骂,你当我是什么?又是谁叫你来的,你是故意来瞧我出丑是不是?” ——这明显是在无理取闹了!上官通知道她痛得厉害心情不好,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叹了口气说道:“好了玉幺儿,我知道很痛,我不该这时还指责你。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休息几日就好了……” 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庄韵情心中微怒:“伤的又不是你,自然没什么大不了,你自己痛痛看就知道——” 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因为上官通忽然张开手臂把她抱在了怀中,他温暖柔和、充满了男性气息的怀抱让她瞬间住口:“玉幺儿,不要生气好不好?你这样我已经很心痛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我已经不怪你了,——乖,我帮你揉一揉就好……”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后,庄韵情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便连手上剧痛竟也一时忘记,片刻后她才猛然清醒,立时痛得滋滋吸气,不过她却忍住了没有出声。他的怀抱仍然温暖而有力,靠在上面让人无由的感到心安,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上官通轻轻环着她,下巴轻轻触着她的鬓角,感觉她忽然安静下来,不由微微一笑。握住了她两只手轻轻揉捏推拿:“这样才对,玉幺儿。你不能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不能看到我就露出你的小爪子……” 画舫靠岸,上官通没有让她开口,而是直接抱起她走下船去。她只是蹙了蹙眉,便安静的伏在了他怀里。上官通分辨了一下方向,迈步上岸,说道:“我送你回去。” 可是行了没有几步,安静了许久的她忽然突兀道:“我不回玉宅。” 上官通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明白,她这样子应该是不想被属下看到,于是笑了笑说道:“那我带你去客栈。” 她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回避着与他的对视,声音有些模糊:“我有地方去。” 随着她的指点,一路穿街过巷,最后终于停在一条窄巷的最深处。巷道尽头只有一扇门户,两扇竹栅栏门完全用新鲜的绿竹编成,竹枝上仍然带着绿色的竹叶,青翠欲滴。门楣不高,尽管月亮不是很亮,可是上面三个斑驳的字体仍是清晰可见,正是“翠竹轩”三个大字。 看到这三个字,上官通不由一怔,下意识问道:“翠竹轩?——这里是‘翠竹轩’?” 庄韵情并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异样,当然更不会想到他会知道“翠竹轩”,轻嗯一声,算是答复。上官通的身体却有些僵硬,木然道:“那这条巷子就是绿竹巷了?” 她这才微感诧异,说道:“是啊,怎么?” 上官通默然片刻,轻轻摇头:“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按照她的指点穿过竹林,将她安顿好,他便一直沉默的坐在旁边机械地按摩着她受伤的手脚。过了好一阵她才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他似乎太安静了——自从进了翠竹轩他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她不安的缩回脚,蹙眉道: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你先回去罢,我已经不是很痛了。” 上官通平静道:“没什么,我今天不回,就在这里守着你。已经很晚了,你睡罢。” 他站起来,替她揶了揶被角,便轻轻走出门去。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门外传来他温和的声音:“你放心,我就在楼下,不会离开。” 听着他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下,她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手脚仍然在痛,所以她没有深思,却把那位无名先生又骂了无数遍,心想别说潇湘郡主是师傅的心中爱侣,便是没有师傅,潇湘郡主不喜欢他也是活该!又想到上官通从河边一路抱着自己回到这里,双手在她手脚伤处温柔的推拿,又不由有些失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抱着自己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沮丧,又有些茫然,而且在船上时他说看着她痛他也会心痛…… 她心里有些乱,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上官通却是一夜未眠——“绿竹巷翠竹轩”这六个字对他的刺激太大,他不会忘记当初为了寻找情儿齐振翻遍了整个金陵城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是那位紫衣华服的夫人告诉他情儿在“翠竹轩”。 虽然到后来他没来得及到翠竹轩便遇到了情儿,可是当初那位夫人的顽皮小侍女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的清清楚楚,她最后告诉他情儿的去处便只有六个字,那便是——“绿竹巷翠竹轩”! 整个金陵城虽然大,但他相信不会有第二个“绿竹巷翠竹轩”! ——情儿,你还有何话说? 楼上,她似乎仍然在辗转反侧,应该是痛得无法入眠。他忽然想到当日在襄阳城外两人第一次会面,想到那把寒意凛然、毫不犹豫刺入自己腹中的短刀,想到她眼底无情的冷漠和决绝,心中骤然一片冰凉…… ——原来你心中恨我竟是如此之深!那么就算你我相认又有什么意义? ——玉幺儿?也罢,既然你喜欢做玉幺儿那就做玉幺儿罢!只要你不再消失,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 他疲惫地闭起眼睛,却是睡得无比踏实。 清晨,当一缕清新的粥香钻入鼻孔,她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在做梦,在半梦半醒间躺了一会儿,直到第一缕阳光射在床头她才忽然清醒过来。稻米的清香此时更加的浓郁,她疑惑的起身下楼,看着桌上的几样精致小菜,两碗冒着热气的粳米香粥,她不由愕然发愣。 上官通端着两个清水煮蛋走进厅来,看到她只是微微点头:“早!痛得好些了么?” 她机械点头,看着桌上的早点,迟疑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上官通笑道:“我看这院内有种的现成青菜,虽然菜畦里草多了些却还能吃,尤其是那竹根儿下有好多的竹笋,便采了些拿清油和盐巴一拌,味道还算不错,你尝尝!” 说着话已每样挟了些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粥和蛋都是我在楼下的厨房煮的,干净的很,——你精神不好,吃个蛋补一补。” 两人对坐,开始安静的吃饭。庄韵情抬眼看着他,他只是专心地吃着碗中清粥,又将鸡蛋细心的剥壳,然后放到她的碟子里。他很平静,做这一切也很自然,可是她却总觉得他今天有些怪怪的——似乎他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怀疑。 面对她审视的眼光,他神情自若,并没有一丝的局促和不安;相反,看到她不时抬头看自己,他不由失笑:“玉幺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难道我脸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 庄韵情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低头吃粥,说道:“你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出巷子过一条街便有早点卖,方便得很。” 上官通微笑:“外面卖的有我做的香么?” 她没有抬头:“你不象是会做这些事的人……” 上官依旧微笑:“那是你还了解我不够深。” 她再次沉默,一餐早点便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中慢慢吃完。 看着他将碗筷拿去厨房,她径直坐到廊下的竹椅上晒太阳。早晨的阳光暖暖的,并不炙热,照在身上十分舒服。她的两只手腕和一只足踝仍然红肿,只是不再痛得钻心。 上官通搬了一张矮竹凳坐在她的脚边,抬起她受伤的脚要为她按摩推拿。她下意识的脚一缩,说道:“已经不怎么痛了,不用按了。” 上官通仿佛没有听到,把她的脚拉过来放在膝头,大掌握住了,说道:“这样好的快些。” 她的脚纤细小巧,握在他的大掌中更显得娇巧玲珑,衬着她如玉般光滑的白皙肌肤,足踝处的红肿显得愈发刺目。此时她脚上的皮肤微凉,他温热的掌心便如同握住了一只冰镇过的玉鱼儿,感觉也是十分舒服。 庄韵情不再说话,靠在椅上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通静静望着躺在细碎阳光下的少女,心中是数月来从所有过的安宁。 她的纤足便握在他的掌中,手指在她红肿的足踝处轻轻拿捏。这时他清晰的看到她红肿的足踝一侧有三块黄豆大小的皮肤明显与别处不同,显得更加光滑一些,若是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那是三道淡淡的疤痕…… ——情儿脚上曾被竹签所伤,当日他便是因为看到她裹伤所用的男人衣衫而生气愤怒,最终拂袖离开,将她一人丢在那荒郊小村内。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却如同隔世。 感觉到他手指久久未动,她疑惑的睁眼凝视他。上官通一惊,若无其事的别开头:“玉幺儿,你为什么不喜欢穿鞋子?打着赤脚很舒服么?” 她一怔后,淡淡道:“习惯了……” ——所谓的习惯,自然是她跌落出尘崖之后才慢慢形成的习惯,仔细想来这一句“习惯了”不知掩盖了当初的多少心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零九章 塞外飞来血凤凰 第一百零九章塞外飞来血凤凰 被称为秦护法的年轻男子本就阴鸷的目光更是森寒:“这是对我西门宫亦.裸裸的挑衅,既然这些中原人如此不知好歹,我们便该让他们知道挑衅我们的后果!” 西门远回过头来:“秦护法的意思是要再次与各派开战吗?” 秦杀道:“不是我们要开战,而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西门宫的尊严不容践踏!陆青扬虽然是一条狗,可就算要杀也要我们自己来杀,他来插手就是对我西门宫的不敬!” 西门远虽然也对陆青扬有诸多不满,可是此人毕竟为西门宫进军中原提供了莫大的助力,而且这十几年来对西门宫也算忠心耿耿,就算后来令他诸多不喜,可是他也绝不会就此抹杀他对西门宫的贡献,所以秦杀的话在他听来有些刺耳。然而他知道这位秦护法向来苛刻刁钻,两人本就很难说到一处,于是道: “我们与中原武林本就格格不入,之前双方都是大伤元气,如今正该休养生息,实不宜再妄起冲突。” 秦杀不屑道:“都是些迂腐的老家伙,少宫主该不会是给那些贼道秃驴杀怕了吧,怎地如今行事都是畏手畏脚,失了当初的锐气?若是少宫主不敢杀上对方的山门,我倒不介意替少宫主分忧!” 西门远冷冷道:“这事等左护法回来再议吧!” 听他提到左阳,秦杀只得悻悻住口,挥了挥手,带着一众属下的武士上岸而去。西门远望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摆手令手下武士先回,自己却顺着江边慢慢踱去。 这段江面距小镇还有段距离,江边怪石嶙峋,王舟便驻在离此不远的一个隐蔽山谷中,而他和一众西门宫人等平日便驻于镇上一所大宅中。谁也想不到西门宫在中原站住脚后,总部会驻在这样一个偏僻之地。 他在江边一块石头坐下来,想着刚刚平静了一段日子的中原武林又现乱势,不由有些担忧。他虽然冷血,可并不代表他喜欢杀人的日子,相对来说,这段平静的日子似乎更适合他。如果能够保持现在的局面,他会非常满意——当然,除了少了一个人。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张开手掌,一枚小小的玉锁静静地躺在掌心,便如同它的主人般温润、安详,却又不容忽视,静静散发着它的柔润光泽。 ——这是情儿留给他唯一的遗物。那个如同自仙境中走来的女孩儿便如同一场梦,梦过无痕,只有这一枚玉锁成为她曾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当然,就算是一场梦幻,那也是他心底永远的秘密,再不会有任何女孩儿能走进他心里。就算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他的心也只会为她敞开,等她归来…… 慢慢将玉锁举到唇边,轻轻碰触,冰凉的质感便如同她同样冰冷的唇,让他的心神骤然颤栗。他的心猛然抽痛,双目倏地闭起,让那份抽痛慢慢散入四肢百骸——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一阵劲风扑面,有人扑到身前。他刚一皱眉间,手中的玉锁已经被人劈手夺去! 西门远睁开眼,冷冷看着眼前一身火红衣衫的少女:“你来干什么?” 红衣少女一身异族装扮,红裙刚刚及膝,脚上穿着金丝长靴,一头微黄的卷发蓬松垂在双肩,隐隐可见两只大大的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在发丝跳跃,颈项间缀满了珍珠宝石攒成的华美装饰,璀璨夺目,行动间手足上的金铃便叮呤作响,清脆悦耳。这少女五官极其分明,高鼻厚唇,睫毛极长,肤色还算白皙,只是皮肤长年经受大漠的风吹日晒而略显粗糙。 这少女生得极其美艳,她又穿着一身红衣,便如同大漠中的一团火,美丽而炙烈,可是西门远看着她却象看着一块冰: “把玉锁还给我。” 红衣少女撇了撇嘴,撒娇道:“少宫主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一块破石头而已!你为什么老看着它?这东西中原的玉石铺子里多得是,你若喜欢我回头让人多多买来给你!” 西门远不为所动,伸出手来:“还给我!” 红衣少女不依道:“少宫主哥哥,我来了这么多天你也不理我,你已经好久没有跟我说说话了——” 西门远皱了皱眉头:“飞飞,你去找冰儿吧,想去哪里叫她陪你去。” 原来红衣少女名叫凤飞飞,因她爱穿红衣,又性如烈火,所以又被称为“血凤凰”,乃是西门倥偬收养的义女,和西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便如亲兄妹一般。凤飞飞自幼便对这位义兄极是崇拜,略通人事之后更是将一颗芳心全都寄托西门远身上,怎奈西门远完全不解风情,对她的种种明示暗示都不予理睬。 不过西门倥偬对这个义女极是宠爱,完全不同于对西门兄妹的严厉,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有宫主替自己撑腰,将来嫁于少宫主为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本来前段日*内忽然有传言,说少宫主爱上一个中原女子,并且执意要娶那女子为妃,她当时便又惊又怒,当下便要来中原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妖女竟敢迷惑了少宫主?好在没有多久又有消息传来,说那女子意外身亡,她这才做罢。直到中原局势基本平稳之后,她这才禀明了西门宫主,来到中原。 中原的花花世界自然不是荒凉的大漠可比,她这些天来着实玩儿得很是痛快。唯一遗憾的是仍然极少见到西门远,即使偶尔碰面亦只是跟她简单的打个招呼,话语却比以前更加少了。若不是知道那迷惑他的妖女已死,她断不能接受他这样的态度。可是西门远的冷漠仍然让她难受,仗着平日受宠便撒娇道: “少宫主哥哥,我想叫你陪我去。我一直记着小时候我受了伤你背着我,为了把水留给我你自己两天两夜也没舍得喝一口,差点渴死。现在大了你怎么反而不疼我了?” 西门远对这个义妹虽无男女之情,相处也说不上愉快,然而从小一起长大,情份还是有的。因此她抢了玉锁他虽然极为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 “我真的很忙,你去找冰儿吧,——把玉锁给我。” 凤飞飞平日仗着宫主宠爱本就极是娇纵,若不是面对的是西门远,早就忍不住发起了小姐脾气,加之大漠儿女本就直来直去,听他再次提到玉锁,不由恼道:“一只破玉锁难道比我还好看?你若不陪我,我就偏不给你!” 她拿走的若是别物,西门远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但是情儿却是他心中最不可碰触的存在,闻言不由脸一沉:“你敢!” 凤飞飞一怔:“你干么这么凶?——你说,这是不是那小妖女留下的东西?我早就听说中原的小狐狸精厉害,都是会勾引人的狐媚子!只是她已经死了,干么还要霸着你不放?” 西门远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劈手便要夺她手中的玉锁。 凤飞飞被人称为“血凤凰”,本就性如烈火,隐忍了多日的脾气也腾地发作。虚晃一下向后跳开,叫道:“你敢硬抢,信不信我毁了它!” 西门远嘎然止步,咬牙道:“你究竟想怎样?” 见他如此在意这玉锁,凤飞飞更怒:“少宫主哥哥,你太过份了!我喜欢了你十年,你都无动于衷,凭什么你一来中原就要娶她?难道你不知道中原女子都是装腔作势、水性杨花?你当她是宝贝,说不定她背着你早就睡了不知多少男人!哪及我们大漠女子至情至性,只会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心爱之人用情?何况她现在已经死了,她便是再好也不能再活过来!” 西门远气得以手相指:“住口!不许你污蔑情儿!” 凤飞飞冷笑道:“原来小妖女叫做‘情儿’,一听便是个狐颜魅主的名字,想来她在你面前一直扮的便是楚楚可怜的柔弱相!这等女人最是可恶——” 只听“啪”地一声,凤飞飞被打得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动手打了她!指着他,不可置信道:“——少宫主哥哥,你打我?” 西门远冷冷盯着她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却没有一丝愧疚:“你是我父王的义女,我可以容忍你的无理取闹,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羞辱情儿!情儿是我的妻子,是我西门远未来的王妃,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就算情儿永远不回来,也没有人能够代替!” 凤飞飞捂着脸,颤声道:“那妖女有什么好,竟让你如此痴迷?” 西门远冷冷盯了她一眼,根本不屑回答。 凤飞飞咬着牙,盯着手中的玉锁,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刻毒。西门远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想起她跟冰儿每次同时喜欢上一件东西,若是冰儿死不放手,那么那件东西最终的结局往往便是被她毁去,因此每每惹得幼小的冰儿放声大哭。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义妹便与此有极关系。 所以当他看到她盯着玉锁的神色便知不好,当下一声不响,忽然趋身向前,想把玉锁先夺过来。可是凤飞飞对他的性情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因此早有防备,娇躯一侧已然避过,将手一扬,下巴抬起,睨着他说道: “少宫主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你既然如此宝贝这石头,我偏就要毁了它,你有本事就来夺!我不信你还敢杀了我……” 冷笑声中,已将玉锁扬手掷出,狠狠向乱石中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一十章 玉锁风波 第一百一十章玉锁风波 凤飞飞扬起手,下巴抬起,睨着他说道:“少宫主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你既然如此宝贝这石头,我偏就要毁了它,你有本事就来夺!我不信你还敢杀了我……” 冷笑声中,已将玉锁扬手掷出,狠狠向乱石中砸去。 西门远大惊,身形前扑,如同离弦之箭,陡然贴地平射而出,浑然不顾滩上乱石尖砺,想要在玉锁落地前将其抢回。然而凤飞飞早就料到他会去抢,所掷方向自然是距他最远的一方,即便他身形再快也难追及。事实也的确如此,除非他有瞬移的神通,或者他能达到父亲如今的境界,可以隔空摄物,否则不论他如何心痛如绞,也无法改变玉锁此刻的命运! 然而世事无常,奇迹也并不总是传说。眼看玉锁便要撞的粉碎,情儿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也将从他眼前消失,却见夕阳之下忽然掠过一道娇小的身影,竟是比飞掷的玉锁还快,只一伸手便已将玉锁接在手中,一个轻巧的回旋,已经轻飘飘落在西门远身前—— “哥,给你!” 随着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一个娇俏的少女身影已然映入他的眼帘,不是西门冰儿是谁? 西门远如释重负,刚要伸手去接,忽听一阵“咯咯”娇笑之声,接着便觉身后风声飒然,有人影一掠而过,西门冰儿手中的玉锁再次被人劈手夺去。 西门冰儿年纪虽小,反应却是极快,一声娇喝反手便向来人拍去。那人却并不还手,几个飘闪已经落在数丈之外,回头笑道:“小妹妹,你干吗打人呀?” 西门远刚刚以为是凤飞飞再次出*夺,因此着实吓了一跳,待看清对方的样貌反而松了口气。西门冰儿这时也已看清从自己手中劫去玉锁的另有其人,竟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这少女一身淡绿的衣衫,圆圆的脸蛋儿,一双漂亮的眼睛灵气十足,看着他们兄妹二人骨碌碌转动,十分顽皮可爱。 西门冰儿一击不中,还要上前追击。西门远却看出这少女并无恶意,当下拦住,西门冰儿气得一顿脚:“哥,她抢了庄姐姐的玉锁!” 西门远点了点头,安抚道:“这位姑娘只是顽皮,应该没有恶意。” 说完冲那少女一抱拳,道:“这位姑娘不知拿去玉锁何用?” 那少女将玉锁在手中抛了抛,笑道:“我瞧你们都在抢,想必是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所以拿来瞧瞧……” 西门远平静道:“那姑娘应该已经看到了,只是一枚玉锁而已。此物是我的未婚妻子所留,于我意义非凡,还请姑娘赐还!” 那少女又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笑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那般着急?” 想了想,指着凤飞飞笑道:“这位姑娘对你的玉锁如此痛恨,定要砸碎了才得出气,想必是你的未婚妻经常给人欺负了?你只紧张一块儿不会说话的石头有什么用?还不及你去打那女人一顿给她出气来得实在!” 从玉锁脱手,凤飞飞便等着西门远雷霆大怒的一刻,可是没有想到玉锁却被西门冰儿半途截去,更没想到的是竟又被另一个少女横插一手,将玉锁抢在手中。她只盼那少女抢了玉锁就走,叫西门远再也无法得到,可没想到那少女竟然毫无夺占之意,而且说着说着竟说到了自己身上,还说要西门远打自己一顿给那妖女出气,不由大怒: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大言不惭、信口雌黄!若不好好教训你还当我‘血凤凰’好欺负?” “住口!”西门远一个眼神扫过去,硬生生止住她的脚步,冷冷道:“你再胡闹,我立刻叫人送你回大漠去!” 凤飞飞一怒摔了玉锁,毕竟有些心虚,知道真惹恼了西门远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只好恨恨止步,向那少女怒目而视。西门远这才转向那少女,说道: “姑娘放心,我的未婚妻子绝不会让人欺负。” “嗯”那少女点头,嘻嘻笑道:“你这人倒还有些担当,——也罢,既然是你心上人的东西,锁儿还你就是。” 抬手刚要将玉锁掷给他,忽听又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远远叫道:“竹儿,你又在闯祸了!还不回来!” 少女吐了吐舌头,冲着西门兄妹做了个鬼脸:“糟糕,又给夫人抓住了!” 西门兄妹询声望去,只见远远过来一乘青色小轿,两名轿夫健步如飞,在江边的乱石中如履平地,转眼已穿越了数十丈距离,来到近前,那被称为竹儿的少女急忙迎上前去。 西门远这才看清,青呢小轿旁还随着三名少女,大的有十八九岁,小的不过十五六岁,个个都是眉清目秀,一看便是水乡少女,透着江南女子的特有的灵秀——正是潇湘夫人身边的梅、兰、菊三名俏婢女,先前出声的正是四婢之首的梅婢。竹婢早已迎上前去,先对着轿中福了福叫道: “夫人!” 接着对梅婢笑嘻嘻道:“梅姐姐净瞎说,我怎么会给夫人惹祸!” 只听轿内一声轻咳,空中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竹儿,你是不是又欺负人了?我们还要赶路,若是欺负了人家赶紧去给人道个歉。” 竹婢笑嘻嘻道:“夫人别听梅姐姐乱说,她就爱夸大其辞。竹儿不过是见他们争一只玉锁,想起夫人曾说过小姐身上也有一枚玉锁,日后夫人与小姐相认便是唯一的凭证,所以一时兴起便拿过来想给夫人瞧瞧……” 梅婢笑骂道:“这丫头又再强辞夺理了!夫人与小姐血脉相连,便是没有玉锁还不是照样会相认?不过既然你这么说,还不快拿过来给夫人瞧瞧!” 竹婢笑嘻嘻上前,将手中的玉锁隔帘递入轿中,说道:“夫人你看,竹儿有没有撒谎?” 潇湘夫人对四婢极是宠溺,因此虽然明知竹婢顽皮,还是接了过来,眼睛却隔帘望着那黑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 “这位少侠想必是西门公子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西门远一惊,不知这轿内的女子如何会认得自己,更不知对方是何样的身份?不过看其身边婢女的身手,想必亦不简单。 当下一抱拳:“在下西门远,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对西门远有何见教?” 潇湘夫人淡淡一笑:“我不是江湖中人,亦无意江湖中事,所以见教是不敢的。只不过有句话想送与少宫主,不知少宫主愿不愿听?” 她的声音柔美中隐隐透出一股威仪,虽然并不具备真实的杀伤力,却让人从心底里很难升起抗拒的念头。 “夫人请讲。” 潇湘夫人微微一顿,:“少宫主是聪明人,因此我只送八个字给你——‘天网恢恢,疏而不失’。须知老天是公平的,常存善念,予人一线生机,未尝不是留自己一线生机,不知少宫主以为如何?” 西门远为人虽然冷酷无情,可是近年来早已锐气大减,他虽然没见过瀟湘夫人,却能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因此他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恭敬行礼: “多谢夫人教诲!” 瀟湘夫人微微颔首,抬手欲将手中的玉锁递给竹婢令其归还西门远,目光不经意的从玉锁上扫过。她脸上本来有着淡淡笑意,可是忽然间笑容已僵在脸上——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掌心的玉锁,晶莹的玉石上随着那翠色的纹路简单几笔勾勒出的几杆翠竹栩栩如生,那熟悉的纹理令她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她愣了片刻,急忙将玉锁翻过,不出意外,玉锁的背面仍然是廖廖几笔勾出的几缕流云,笔意洒脱流畅,竟似欲随风而去…… 瀟湘夫人愣怔片刻,强抑了心中的激动,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梅儿,扶我出来。” 梅婢应声上前,一旁的竹婢打起轿帘。西门远只觉眼前一亮,轿中已走出一位紫衣华服的夫人,一身尊宠高贵的气度浑然天成,竟是让人不敢直视。西门远虽然贵为西门宫少宫主,在她面前亦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低首行礼,以示敬意。 潇湘夫人一路行来,甚少见人,更是极少理会世俗之事,所以她此时的举动让四婢十分奇怪。 瀟湘夫人暗暗握了握掌心中的玉锁,看着西门远微微一笑:“这玉锁怎么会在你手里?是她送给你的吗?” 西门远一怔,竹婢已经抢着道:“是他未婚妻给他的!他刚才亲口说的!” “未婚妻?”瀟湘夫人微怔,脸上的笑意随即漾开:“是么?” 西门远只得点头:“是。” 瀟湘夫人再次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男子,虽然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可她还是争取能平静地接受和看待——如果这男人真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喜欢,她并不介意以一种长辈的宽容去接受他。 尽管西门远的心理素质极好,可还是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眉头皱起,说道:“若无他事,还请夫人将玉锁锡还!” 瀟湘夫人有些出神,便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西门远只好提高声音道:“这玉锁于我意义非凡,还请夫人赐还!” 瀟湘夫人一惊而醒,歉意的笑笑:“一时走神,叫公子见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去犹未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去犹未去 瀟湘夫人歉意的笑笑:“一时走神,叫公子见笑了。” 手指微松,晶莹的玉锁自掌心滑落,在眼前微微晃动。又出神片刻,神情逐渐宁定,凝视西门远的眼睛:“告诉我,她在哪儿?” 西门远对眼前这位夫人虽无恶感,可是对方的问题却让他微感不悦,若不是看出眼前的女子绝非寻常妇人他早就没有耐心了。看着眼前微微晃动的玉锁,一时面色微寒: “这似乎与夫人无关!不知道夫人拿着我妻子的玉锁不还究竟是何用意?” 瀟湘夫人柳眉微掀,眉间亦掠过丝丝冷意:“这玉锁于你意义非凡,与我却更有莫大关联;如果你不肯回答,我只好将之收回,你再也休想拿到——如何?” 西门远心中恼怒,然而却本能地感到这女子身上的凛然之意,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血凤凰知道今日自己是真触了西门远之怒,她表面上虽然仍是刁蛮跋扈、不肯低头,其实内心早已害怕,只想挽回。她亦是聪明女子,既然知道这小小玉锁在西门远心中的份量,自己若想挽回些什么,自然还要着落在上面。何况她对西门远的确是痴情一片,如何见得他受人挟制?因此见他变色,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瀟湘夫人叱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少宫主哥哥!” 只听呼啦一声,以梅婢为首的四婢一齐上前,拉开了架势,向她怒目而视。反而瀟湘夫人却是眉毛都没动一下,仍是盯着西门远,竟是对血凤凰的喝问充耳不闻。 西门远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冷冷开口:“既然夫人一定要问,我只能告诉你——她死了。” 西门冰儿早瞧出情形不对,还没来得及阻止,西门远话已出口。她忙抢上一步拦在哥哥面前,蓦觉喉头一紧,一阵窒息感传来,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但她仍然勉强开口: “——庄姐姐只是失踪了,现在只是找不到而已……” 忽听一声惊叫,西门远的大掌不知如何,忽然间已卡住了竹婢的脖子,冷冷的眸子中一派冷酷无情:“夫人若不放手,我不介意扭断她的脖子!” 瀟湘夫人温和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忽然身体前倾,西门冰儿被一股大力带动不由自主向旁踉跄跌出几步。西门远只觉眼前一花,便听血凤凰一声惊呼,瀟湘夫人白皙的手指已然握住了她的咽喉—— “我一个婢女换这两个女孩子,——也值了!” 瀟湘夫人的声音仍旧温和悦耳,然而其中透出的冷意却是不容置疑的。 西门远虽然早就料到对方不简单,可是瀟湘夫人一出手仍旧令他震惊。凝视片刻,只得颓然放手: “我没有骗你——如果夫人能帮我找到她,西门远此生情愿供夫人驱使、永感大德!” 瀟湘夫人柳眉一掀,美目中寒光如利仞,无情的射到他身上。 当她确定对方确实没有撒谎,脸上先是一阵惘然,而后没有任何征兆的轰然倒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床头,庄韵情准时睁开眼睛。 片刻的恍惚之后,脑中已经无比清明。和往常一样披衣下楼,赤脚踩在微凉的木质楼梯上心中没来由的忽然一阵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不安,又或者在害怕什么?可是当她站在中间的楼梯上,看到楼下厅内空空的餐桌,她忽然明白自己期待的是什么…… ——他走了。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心中却仍旧升起一丝茫然——是啊,以他的骄傲怎么会答应她那般苛刻的条件和要求?当初一个西门远便让他主动放弃,何况是要与几个男人“共同”拥有?不过也好,既然走了,那两人的缘份便真的到此为止罢! 深吸一口气,眸底已是一片清寒。 不过,他走得如此轻易,仍然令她产生一丝隐隐的怒意——上官通,你真当我是那样行为放荡、放纵情欲的女子么?“玉幺儿”在你心里果真是如此不堪? 抓起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放,伸手去取茶壶来倒茶,可是手伸出去,拿回来的却是一张便笺——便笺压在茶壶之下,她刚才只顾生气——不错,她是在生气——而没有注意到。拿到眼前轻读出声: “玉幺儿,我有些事情需要出去处理一下,不用等我。早点是清粥和煮蛋,我放在厨房里了,你自己拿来吃。好好养伤,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丝毫没有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庄韵情怔了片刻,将便笺随意丢在桌上,跑到琴案边抱起案上的瑶琴来到门外,便在竹林中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丁丁冬冬弹了起来。 琴声丁冬,不疾不徐,听不出与往日有何不同,可是毫无疑问她的心情已经莫名的愉悦起来。 整整两日,她都在翠竹轩中休养。直到第三日青鸾传来消息。 据青鸾得到的消息,武当最近并没有弟子被驱逐。可是有一件事却十分奇怪,据本教的细作回报,武当一核心弟子前不久搬离了众弟子聚居之处,独自在后山一座偏僻的小院中修行。可是这之后的数日之内武当的乾元道长和乾悟道长却几次亲身入内,那弟子是乾悟道长的亲传弟子,他出现在那里还情有可原,可是乾元道长身为一宗之主却缕次出现在一个年轻弟子的修行之所却是大不寻常。只是那小院属于核心弟子所在,一般人是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在最近乾元道长和乾悟道长去一次小院之后,次日那位核心弟子便悄然离开了武当,下山而去,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下山。只是那位乾悟道长自此却是脾气更加乖戾,瞧谁都不顺眼,搞得太和宫中弟子是战战兢兢。 消息虽然没说有武当弟子被驱逐,可消息中所说的那位悄然下山的武当“核心弟子”毫无疑问便是长风。由以上种种蛛丝马迹看来,长风的离开绝不寻常,更不是武当弟子的正常游历。 可是当她面对他干净的近乎通透的明净笑容,她毫不怀疑他到来的诚意。如果不是他真的心无片尘,那他定然是将一切都深埋心底,独自承担。 她忽然想去看看他。 想到便做,于是离开翠竹轩,径直向那座偏僻道观走去。 长风所在的道观并不很远,只是跟翠竹轩的闹中取静不同,小道观更加接近城外,且周围都是贫民,因此更显冷清。 行走在僻静的街道上,想到青鸾带来的点滴信息,尽管她已经心冷如冰,心底却还是有些异样的震颤。她与长风虽然相识不久,可是这个干净通透的小道士每一次出现却都总是带给她不同的震撼。其实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何长风对她会有种莫名的亲和与关切,可是在他身上这种亲切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极是自然,便象是亲人之间与生具来的感情与关心。 但她早已不是不谙世事、初涉江湖的小姑娘,世事早已教给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长风所做的一切或许会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心中感动,甚至心生爱慕,但是对于现在的“玉幺儿”来说,感动也许有一点,心动却显然还远远不够。 即便如此,想起长风,想起他温和安静的笑容,她依然心中宁定,这或许就是长风独特的魅力所在罢…… 不知不觉间已经拐过几条小巷,一人忽然迎面走来,走到她面前忽然冷不丁的停下。她虽然有些走神,却还是立刻心生警惕,长袖微拂,已不动声色地滑开两步。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如此警惕,微愕之后抱拳行礼: “玉教主,晚生有礼了!” 庄韵情啍了一声,斜睨着他冷冷问道:“你是谁?” 那人长揖过后,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唐突和鲁莽,所幸自己反应敏捷,没有继续尝试挑衅对方的威严。想着脸上已经堆起自认为很得体的笑容: “在下余劲廷,奉我家主上之命来请玉教主前去一晤!” 庄韵情扫了他一眼,眉头皱起:“劳驾,请让路!” 余劲廷以为对方没有听清,脸上的笑容维持不变:“我家主上邀请玉教主移驾一叙,还请玉教主不吝赏光!” 庄韵情心中微愠,脸色亦沉了下来:“我不认识你,更无意去见你那位主上,不想动手的话就请不要挡路。” 余劲廷没想到对方如此难讲话,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 在她冷冷的眼神中不由自主让开道路,直到她走了十几步这才回过神来。对于自己如何会让开他却是仍然莫名其妙,认识到这一点不由让他又惊又怒,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猛地转身高声道:“玉教主,你就这样走了么?” 对于这忽然冒出来的家伙庄韵情根本没有想要去理会。余劲廷也是骄傲之人,此时正是意气风发,要在主上面前大肆表现,以彰显自己并不比自己的前任差。在他看来,自己刚才已经放低了身段,表现了足够的诚意,对方就算不答应赴约至少也应该给出一个理由才对,可是对方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不由让他怒上心头: “玉教主既然不肯,那就别怪在下用强了!” 眼中戾气一闪,一式恶龙探爪,五指如钩抓向前面少女的肩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手之王的烦恼 第一百一十二章杀手之王的烦恼 余劲廷眼中戾气一闪,一式恶龙探爪,五指如钩抓向前面少女的肩头——他恼怒被对方忽视,因此这一抓蓄势十足,勿求一击奏效。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是骨感的! 就在他刚刚蓄势,弯曲的五指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完全递出的时候,旁边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掌,掌刃如刀便在他手腕上一切,接着变成一个拳头,“砰”地一声击在他的掌心—— 在余劲廷的眼中,这一只手掌从出现到变成拳头击在他的掌心速度并不快,然而那只是因为这只手掌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十分的干脆到位,不差分毫,因此他感觉上对方虽然不快,事实上他所看到的不过是留在他眼中的一个个残影罢了。等他真正反应过来,对方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的打在他基张的五指上,耳中便听咔嚓一响,便如同树枝断裂,他的身子忽然飞了起来,砰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再也爬不起来…… 一道人影平空出现在街道中央。此时已然是日上三竿,看着忽然遮住视线的影子,余劲廷大惊抬头,只看到一双充满杀气的冷酷眸子,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便觉一只手在颈下划过,喉头一凉就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接着视线也渐渐模糊。此时他纵有千般不甘,手脚的力气却也瞬间被抽干,只能无力的垂下…… 来人慢慢直起微弯的腰身,充满杀气的眸子中有的只是冷酷和绝对的冷静: “敢对玉幺儿动手,简直自不量力!” 正是君归宜。 缓缓收起中指上一枚只有一寸来长的锋利刀仞,对地上那个早已没有一丝气息的身体看都懒得看一眼。在他眼中,这世上的人大概只有两种——该杀之人与不该杀之人,而方才这个无疑便是该杀之人,所以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敢对玉幺儿动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自量力,更是不知死活! 他的身子忽然一僵,慢慢转过身来,对上身后那道纤细身影疑惑的眸子,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道笑容: “玉幺儿——” 看着他脸上扯出的生硬笑容,明显是心中有鬼,对于这个出手狠辣而且手下拥有着大批杀手的地狱门少主她还是非常警惕的。刚刚那个自大骄傲的家伙此时靠在墙角早就没了丝毫气息,她尽管早就领教过他对生命的冷酷和决绝,仍是心头不舒服,秀眉蹙起: “君归宜?你来做什么?” 君归宜看了她一眼,忽然扭捏起来,让庄韵情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却见他迟疑一会儿,忽然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一支鲜嫩欲滴的鲜花来: “送给你……” 庄韵情忍不住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要送花给她? 君归宜见她瞪着花发愣,又以见鬼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却没有如预料中一样的惊喜,不由心中恼怒:“你看什么!——这花你到底要不要?” 庄韵情又狠狠盯了他手中的花一眼,确定那确实是一朵花,而不是自己眼花,再次狠狠的震惊了一把——这个君归宜要干什么?杀手不做,难道要改行卖花了吗? 见她仍然瞪大了眼睛发愣,君归宜心中破天荒的升起一丝羞恼,本就好看的脸颊上也升起一层红晕,咬着牙道:“我选了好久,特意从那边花园里摘来的,你到底要不要?” 他居然红了脸,还说什么“选了好久,特意采来”,庄韵情忍不住又森森打了个冷战——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家伙吃错了什么药,脑子进水了不成? 皱了皱眉,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这样的“疯子”还是不理他为妙。 至于那个亦是莫名其妙死于非命的家伙——抱歉,她可不是什么烂好人,更不是大慈大悲的观士音菩萨,何况那家伙对她也是不怀好意,死就死了,她可不会天真到因此而去找君归宜这个煞星的麻烦。 既然不想再招惹他,而他的举动又是如此的莫名其妙,所以她瞪了他一眼便果断转身,快速离去。 君归宜举花的手僵在半空,傻愣愣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一阵迷惑—— 女孩子不都喜欢花儿么?难道我猜错了?还是我老姐错了? 想到方才玉幺儿看自己的眼神,君归宜感觉自己就像白痴一样,他从出生起还从来没有这样窘迫过。想到为自己出主意从而导致自己在玉幺儿面前出丑的那个人,君归宜真是咬牙切齿: “老——姐——” 三天前。 从那小道观回来,君暮雪回到房中便是一通乱摔,将房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虽然听见,却没一个敢上前询问。 君暮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砸完了东西,因为长风忽然的冷漠而冲上心头的火气也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好弟弟从一回来到现在都没出声,一张脸更是冷的吓人。她为人虽然有些大大咧咧,神经大条,可是对这个唯一的弟弟从心底里还是非常关心的。而且她也知道这个弟弟平时虽然很“怕”自己,可他那是让着自己这个姐姐,若真发起脾气来却是非常吓人的! 仔细想了想,今天应该没有什么事真正让他生气啊!就算被玉幺儿追的那般狼狈,也没见他把脸拉成这样啊!要说是因为长风,那该生气的也是自己,他应该巴不得长风不认她这个“姐姐”呢。 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喂,你把脸拉那么长干吗?好象有人欠你一万银子一样!” 君归宜咬牙道:“她……她居然跟那小道士进去了——” 君暮雪诧异问道:“你就为这个生气?他们两个相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你至于吗?” 君归宜啍了一声,仍是咬牙切齿:“她跟那小道士关系亲密我自然知道,可是——可是你哪里知道,除了那小道士,她居然和那个上官通也是缠夹不清!这个小妖精还真是会招惹男人!” 君暮雪向他瞪视了一会,不由哑然失笑。好笑地盯着他,好奇道:“我的好弟弟,你很在意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么?” 君归宜瞪了她一眼,更是咬牙切齿:“我不是‘很’在意,――是‘非常非常’在意!每次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我就恨不得上前将那男人的脸抓花,叫她看了就恶心,再也笑不出来!她凭什么对着他们可以笑,见了我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好象是我欠了她几十万银子一样!” 君暮雪吃惊地瞪着他,笑得直打跌——她实在没想到,一向对女人表现的不屑一顾的弟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好不容易止住笑: “我的好弟弟,你会追女人么?你虽然没欠她几十万银子,可你做的事比欠人家银子还厉害——你可是要人家的命呢!还怪人家甩脸色给你?要是我屁股后头有群苍蝇似的杀手千方百计要取我的小命儿,别说甩脸色给你,就是把你全家上下杀光光,再把你祖宗八代从坟里扒出来也不解恨!” 君归宜一愣,愕然道:“那不是没有杀成么?反而是她把我的杀手杀了不少!让我还得耗费不知多少精力和财力才能再训练一批出来――” 君暮雪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这个智商不低,情商却几乎为零的弟弟,不由一阵无语。拍了拍他的脸蛋儿,干巴巴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派人去杀她,她就乖乖给你的人杀了才对?你的杀手死了她得赔给你才行,是不是?” 君归宜愣了愣,半晌才嗫嚅道:“当然不是――” 看他傻呆呆的样子,君暮雪的火腾地一下子冒了出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那你一次次的是想干什么?你到底是想她死还是想把她娶回来?你这个猪脑子一心只知道杀杀杀!真以为能把一个媳妇儿杀到你怀里来吗?你脑子进水了啊!说你猪脑子还是抬举你了,我瞧在这种事情上你连猪脑子都比不上!” 君归宜给这位老姐一顿咆哮,一阵头大。他又不敢表现出不耐烦,好不容易才等到君暮雪一停顿,才小声分辩道: “我自然知道不可能把她杀到我怀里来,可是你知道我不擅长与人交往,除了杀人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找她,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每次我明明很想见到她,可是见了面说不了两句话便又会惹恼她,多半还会打一架才能罢休,难道女人都这么麻烦?” 君暮雪捧了捧头,差点*出来――这是她那个从小除了她这个老姐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么?这还是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也从没有皱过眉头的杀手之王么?那个令江湖人人闻之变色的地狱门少门主难道真是个白痴么? ——唔,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有气无力道:“弟弟,老姐本想帮帮你的,可是现在看来纯粹是自讨苦吃。算了,你还是干脆把她忘了吧……” 君归宜皱着眉头委屈道:“你以为我不想忘了么?就是忘不掉才会一次次想去杀她!――姐,你说我还有没有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姐不容易 第一百一十三章老姐不容易 君暮雪内心终于暴走!她深吸几口气,手抚着胸口转过身,默默对自己道:“我不生气,不生气,跟这种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生气只是跟我自己过不去……” 呼吸了十多口气,这才勉强压住了暴走的冲动,又在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这才回过身来,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弟弟呀――” 本来君归宜见她忽然转过身去,肩头起伏,深呼吸、慢吐气,正在奇怪,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戒备地向后退了两步——对这位老姐明显是反常的举动他可是抱有十二分的戒心。因此他颇有些惊恐地问道: “姐,你要干什么?干什么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君暮雪看到他这个神情,又忍不住暗里磨了磨牙,硬生生维持着脸上笑容不变,说道: “我的好弟弟,你这是什么话?老姐我不过想要指点指点你。不然就凭你这德性,什么时候能把媳妇儿给我追回来?别忘了,我们君家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呢……” 若是平时有人说这话,什么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君归宜根本不屑一顾,可是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一来,是因为谈论的女子确实是他心仪的,而且是凭他自己十有八九是没希望追得上的;二来,这位老姐的表情委实有些令他心惊肉跳,小时候他可不止一次见过她这种神情,而且每次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用这样的声音跟他说话,他都会被整得很惨,无一例外! 当然随着他渐渐长大,被整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是幼年时留下的“阴影”却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所以他心中虽然戒备,表面上却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免得老姐恼羞成怒,更加变本加利。因此他还是恭恭敬敬请教: “那老姐说,我该怎么办?” 君暮雪眼睛骨碌碌转动,狡黠道:“让我想想——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你喜欢的那个玉幺儿虽然骄傲些,可终究还是女孩子。所以,你要接近她让她喜欢你,首先就要改变你的策略,绝不能再动不动就人家面前打啊杀啊,更不能让你的杀手再出现在她面前,女孩儿终究是不喜欢太血腥的;其次,你要了解女孩儿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至于你的玉幺儿喜欢什么就要靠你自己去发现了。不过一般女孩儿都喜欢小礼物,你经常送她些新奇的小玩艺儿应该不会错――” “你这不是让我去讨好她么?” 她话没说完,君归宜已经皱起了眉头: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有事没事跟在女人屁股后头的男人了,一点做男人的尊严都没有!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你是想要脸还是想要她?”君暮雪狠巴巴道,“想要她就把你那大男人的脸给我丢得远远的!以后不许再提什么脸面不脸面!――你不去讨好她难道还等着她来讨好你?她若是肯来还用得着你恨得要去撕那些男人的脸?” 君归宜不禁语塞。嗫嚅了两声,终于没有反驳――老姐说得是对的,要等着玉幺儿来讨好他,只怕等到下辈子也没希望。 当然这只他来之前的一个小插曲。 虽然知道老姐是好意,可也不能排除她有意恶作剧的成份,毕竟从小到大在这位老姐面前他从来就没占到过便宜——做为江湖上黑夜里风光无限,威名赫赫的杀手之王,地狱门的少门主,说出来虽然有些丢人,让他很没面子,但这却是毫无争议的事实。好在他早已习惯,谁让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呢! 不管君归宜如何在那里纠结,庄韵情反正是毫不犹豫地远远离去。对她来说,君归宜就是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他的每次出现都是莫名其妙。想到当初那十殿阎罗对上官通的无情追杀,蛇谷之中的一夜惊情,以及后来众杀手对自己的群起伏击,若非长风提前预警并与她并肩御敌,结果几乎不可想象。再加上最近几次,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还提出了那莫名其妙的交易,实在是让她有些无语。 从知道他的身份起,加上看到长风与那位君姑娘的关系,她的确有些凌乱和犹豫,不过无论如何想让她跟他化敌为友,当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不太可能的。 ——唔,长风!她是要去看长风的。 她如何去见长风不提,再说上官通。 那日他送玉幺儿回翠竹轩,确认了所谓的“玉幺儿”就是他的情儿,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守在她身边,再也不离开。可是后来与她的一段的对话却让他意识到,如今的“玉幺儿”已经不同与以往的情儿,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或者想要留在她身边将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也许他还需要借助某些“外援”的帮助才行。 他向来是个干脆果断之人,一但下定决心便不会再等待。 于是次日一早,给她做好早点之后他便毅然离开了翠竹轩。 本来他牵着马已经出城,按照他的预计如果顺利的话,不出一个月这件事情便可有着落,那时他便可以再回到这里来,将他曾经失去的情儿的心再慢慢收回来。可是却没想到他刚出城便碰到了两个人。 三个人几乎走了个面对面,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看到他先是愣了下,然后居然头也不回,转头便跑。他喊了几声,两个人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这让上官通是哭笑不得,只好拍马追了上去。 “老偷儿!老毒虫!你们两个老家伙跑什么?还不停下来!” 可是两人宛如未闻,仍是跑的飞快。 上官通又好气又好笑,好不容易将两人拦住,笑道:“还要跑么?再跑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老偷儿忽然一声大叫,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上官通吃了一惊,忙俯身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脉门上一探,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神偷前辈,我有这么可怕么?也值得你玩儿这一招?” 被他一语道破真相,老偷儿脸皮虽厚,也不好意思再闭着眼睛装死,啍啍叽叽爬起来靠在老毒虫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又是可气又是好笑,老毒虫更是气得牙痒痒,啍啍道: “你个老不死的关键时刻只会开溜,不过你可别想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我可是一问三不知!” 这二老天真烂漫,心思其实极其单纯。因他二人曾经发誓不向上官通泄露庄韵情的真实身份,而他们又知道上官通这个“小魔头”极是难缠,所以才会见了他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跑。只因老偷儿的反应快了半拍,当先装死,于是老毒虫便怪他不顾义气只管自己,见他这时仍然装傻,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拦在前面的上官通更是没有好脸色,冷着脸道:“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通给他说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失笑道:“你不知道什么?我可什么都没问呢!” 老毒虫瞪了瞪眼,似乎这才想起他的确什么都没问,愣了一下,说道:“所以我叫你别问我,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通的心思何等的细密,只从老毒虫这两句话里便猜到这二老定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想对自己讲,所以这才举动可笑。只是他二人既然不想说,自己再问只怕也给他们赖过去,干脆装作不知,哈哈笑道: “你两位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要出城,看到二老跟你们打声招呼罢了!怎么你们以为我要做什么?” 老偷儿忽然坐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快走!快走!” 说着拍了拍胸脯,长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装死一回!不愧跟小丫头是一对儿欢喜冤家,连吓人这种事都——” 忽然捂住了嘴巴,一脸的惊恐。老毒虫狠狠剜了他一眼,拎着他的脖子忽地退出一丈二尺,离上官通远远的,说道: “上官小子,你快走吧!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忽然一挥手,只见人影一闪,三人中间已悄无声息出现一人。 上官通眯了眯眼睛,难怪从刚才他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是由此人身上而来。不过来人一身灰布衣服极是普通,头上还罩着一圈大大的箬笠,周围一圈灰色的纱布更是遮住了整张脸,整个人更是死气沉沉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生气。不过以他精神力修为的强大,以及对危险感知的敏锐,他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物是多么的可怕。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百毒神君和四海神偷这两个怪物是从哪里找了这个人来,不过两人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他们是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心中虽有疑惑,可这二老素来有些疯疯直颠颠,或是较真的话没准他们真会让这个怪人出手,没冤没仇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便跟这个死气沉沉的家伙动手。 当即哈哈一笑:“你们这两个老怪物真是莫名其妙!算啦,我可没功夫跟你们打架!既然你们不想看到我,我也懒得招呼你们,——后会有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大十八变 第一百一十四章女大十八变 上官通哈哈一笑:“你们这两个老怪物真是莫名其妙!算啦,我可没功夫跟你们打架!既然你们不想看到我,我也懒得招呼你们,——后会有期!” 翻身上马,好象又忽然想起什么,抖马缰圈转马头,遥遥对二人道:“对啦,我要出门几日,玉幺儿一个人留在城里我不大放心,你们两位帮我照看几日!” 二老瞪了瞪眼,老偷儿装模作样问道:“玉幺儿是谁?” 上官通道:“都是老相识了,何必明知故问!总之就拜托两位了!” 神秘的笑笑,不再多言,拍马绝尘而去,只留二老面面相觑。 半晌老偷儿才迟疑问老毒虫道:“这小子什么意思?莫非他跟小丫头已经相认了不成?——这个小丫头,逼得我们赌咒立誓,怎么她自己倒说了?真真岂有此理!” 老毒虫一瞪眼:“你问我?我问谁?” 老偷儿被他抢白一番,连忙陪笑:“我没问你,就是随便说说,——反正也到了,你的奴儿如此听话,小丫头肯定喜欢!快去!快去!” 上官通拍马绝尘而去,脸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早就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猜得不错,这二老早就知道玉幺儿的身份!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却不肯告诉自己。不过他只是稍微试探,两人便露出了马脚。这二老虽然天真烂漫,功夫却是出神入画,重要的是两人对情儿一直很是呵护,自己要暂时离开金陵城,有这二老在的话的确能让他放心不少。 一路马不停蹄,晓行夜宿,过常州、经吴锡,几乎没有丝毫耽搁,这一日已至太湖。 太湖位于长江三角洲南缘,古称震泽,又名笠泽,上游来水汇入太湖后,经湖东洼地弥漫盈溢分流各港浦注入长江。若是有闲情逸致,便可乘小船一路观赏两岸的山水美景,辗转进入长江,然后便可扬帆远航,直放大海。 可是上官通心急赶路,哪有心情坐小船慢慢走?直接快马加鞭过太湖,入苏州。照这个脚程不出三日便可到达那个小小渔村,取出寄放的木帆船,扬帆出海。若是顺风顺水,不出十日便可直登绝剑岛,回到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进入苏州城时天色已晚,上官通熟门熟路的到了自己熟悉的客栈住下,之后便漫步踱出门,准备到外面吃点东西,明天一早好继续赶路。苏州城虽不及金陵的繁华,却也是极为富庶,因此夜生活自然是必不可少。他本是极爱热闹的人,所以虽然内心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绝剑岛,好早一日回到她身边,可是既然不可能,他也不会一味烦恼执着。这几日一直在赶路,风餐露宿,不曾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既然要在这里过夜他便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已经在大声抗议的的肠胃。 苏州的夜市规模虽不及金陵,繁华热闹却并不稍逊,各种小吃玩艺儿应有尽有。上官通当日初离绝剑岛,所停留的第一个繁华都市便是这里。当时的他刚刚踏足红尘世间,便如一个乡下少年初次进城,对于一个二十年从未离开绝剑岛的少年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因此着实留连了不少时日,这夜市更是他常来之地。当下拣了个僻静的座位,点了几样太湖特产的大匣蟹、银鱼、白虾等特色水产,要了一壶酒,慢慢自斟自饮。 想起虽然在金陵城中没有与玉幺儿相认,可是自己却清楚的知道她在那里,在翠竹轩中。即便知道要取得她的谅解、再次体味将她抱在怀中的幸福感觉还很遥远,可是只要不再是阴阳两隔,知道她仍然会哭会笑,仍然能看到她的任性固执与刁蛮可爱——只要她在,他便无比的安心。 至于当日她向自己提出的三个条件,虽然苛刻,可是在他看来却也并不是不可逾越,更大的可能是她的故意报复和刁难。如果她只是想报复当日自己对她的伤害,他完全可以接受,而且没有丝毫怨言。只要她能解开心结,再次接受自己,他愿意一切都从头来过…… 他正出神,忽然一阵放肆的笑声从旁边传来,打断了他浮想连翩的美好遐想。他略感不悦的回头望去,却见夜市一头一片红灯照耀下广场上,十几个年轻男子围住了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放肆的大声调笑。这一群男人虽然举止轻浮,神态轻佻,可是看衣着却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的衣衫跟嚣张的的举止,放肆的谈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间的少女个子虽不算高,可是身材凹凸有致,尤其胸部高耸挺拔,仿佛连衣服都要撑破一般。而且不知是粗心还是有意,少女胸前的衣襟只是松松掩住,使得双峰间深深的沟壑是若隐若现,引得周围一众纨绔子弟们垂涎三尺,时不时的偷瞄两眼,更有那大胆之辈甚至眼睛一刻都挪不开,哈拉子都流了出来。 那少女虽然是微垂着头,神情似乎含羞带怯,可是那微微弯起的嘴角和眼角时不时飞出的媚眼却无情的暴露了她此时是何等的享受身周男子如同众星捧月般的追捧和挥之不去的色急目光,对这些纨绔子们口不应心的溢美之辞更是甘之如饴。 上官通是见惯风月之人,只看了一眼便识穿了少女的伪装,不觉又是好笑又是叹息,心想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装束这少女明明不是风尘女子,而且出身应该不会太差,却是如此的爱慕虚荣,实在让人不敢苟同。若是其家人知道她在外面如此厮混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去管别的女子如何故弄玄虚、卖弄风骚,丢下一块碎银子便起身径回客栈。次日一早天刚放亮便打马出城,谁知刚出城门却差点撞上一人,定睛一看竟是昨晚夜市之中矫揉造作、卖弄风情,引得众纨绔少年争相搭讪的虚荣少女。 上官通的马头其实根本没有碰到她,这一点上官通自己非常清楚,可是此时那少女却跌在路边,手抚酥胸,嘤咛呻.吟,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真得是被撞倒在地。上官通勒住马头,好笑的看着她,倒要看看这女子如何表演。 那少女等了片刻,不见有人上前,别说是来扶她,便是安慰也没有一声,不由气往上撞。忽然跳起身来指着上官通骂道: “你这无耻的小子,怎么还不下马?” 上官通无奈的摇摇头——还以为会有什么新意,原来不过是撒娇耍赖这一套。当下笑道: “我为什么要下马?姑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公子可还急着赶路,就不奉陪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眼中忽然有水珠滚落,便有一种叫做“楚楚”意思展现于精致的眉目之间。似乎立足不稳,忽然踉跄两步挽住了上官通的马缰,以一种幽怨无比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方才的骄横不过是他看花了眼睛。 上官通心中暗暗摇头,一拉马缰,毫不客气的从她娇嫩的小手中挣脱了开来:“不好意思,若是你想从我这里搏取同情,那姑娘可是打错了算盘!” 啪地一鞭抽在马股上,哈哈长笑声中圈转马头扬长远去。 他的个性本来洒脱,不过这时心急赶路,因此对这忽然冒出来的少女只是觉得无聊和可笑,并不想有任何瓜葛。却没想到那少女怔了一下,忽然叫道: “上官通!你是上官通!上官大哥——” 上官通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吁”的一声,狐疑的转回头。 见他勒马停下,那少女大喜,追上来叫道:“上官大哥,我是碧波儿!你不认识我了么?” 上官通皱了皱眉,这才细细打量,这才注意到这少女的眉目其实也很是精致,甚至可以说是清纯可人,不过见过了昨晚她的精彩演技之后他当然不会轻易的再“以貌取人”,被她的清纯外表所欺骗。细细看了几眼,确实有些眼熟,想了一想才不太确定道: “是苏州梅庄的祁姑娘么?” 那少女急忙点头,惊喜道:“是我!我是碧波儿!上官大哥果然还记得!” 上官通微微点头,笑问道:“祁庄主可好?我们可是有五年不见了。” 望着他英俊的面庞,以及那面庞上的迷人笑容,祁碧波不禁有些眼神迷离,听他问起父亲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幽怨之色,低下头幽幽道: “上官大哥眼高四海,还记得梅庄?记得我跟爹爹么?” 上官通哈哈一笑:“祁姑娘说哪里话来?当年上官通初入中原,承蒙令尊衷心款待,不敢或忘!当年见你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女大十八变,我差点认不出来!” 祁碧波一向自负美貌,又听多了那些公子哥儿的阿谀奉承之辞,对自己的魅力更是十分自信,听他说到女大十八变心中不由沾沾自喜。 当年上官通来梅庄时她虽然还未及妍,可是因为自幼便没有母亲,所以比一般的女子要早熟的多,可谓是情窦初开。上官通是年轻男子,生得又是英俊洒脱、谈吐幽默有趣,极是符合少女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虽然他在梅庄盘桓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单纯少女心中已然隐隐将他当成心中偶像,后来上官通一去便没有消息,她还难过了许久。想不到数年之后居然在苏州的街头再次碰到,她怎么能不心神荡漾,激动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媚惑天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扬帆出海 第一百一十五章扬帆出海 当年上官通到梅庄时祁碧波虽然年纪还小,可是隐隐已将他当作未来的白马王子。后来上官通一去便没有消息,她还难过了许久。想不到数年之后居然在苏州的街头再次碰到,她怎么能不心神荡漾,激动无比? 可是她又怎能想到昨晚夜市一幕会一丝不漏的落在他的眼中?如果祁碧波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后悔的想自.杀。因为在她看来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千百句的溢美之辞也远远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的一个眼神、一张笑脸…… 此时的碧波儿一心只想在自己的梦中情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当下娇羞的一笑:“上官大哥,你又取笑碧波儿了,——上官大哥,你来苏州做什么?是要去梅庄吗?我爹爹若是知道上官大哥来了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上官通一愣,淡淡一笑:“祁姑娘,我只是路过此地,还有急事要赶路,恐怕不能去府上做客了。” 祁碧波丝毫没有觉察到他语气中的疏离,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但她好不容易见到这个男子,怎么能轻易放他离开?眨了眨眼睛,已是泫然欲泣,以她对付男人屡试不爽的柔弱声音道: “那上官通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爹爹,在梅庄等你!” 她的眉目本就生的干净小巧,除了高耸的双.峰,人亦是小巧玲珑,是最容易让男人生出保护欲.望的类型。她此时的神情,加上话语中故意营造出的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效果,真可谓是我见尤怜,难怪苏州城中那么多富家子弟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不过可惜她遇到的是上官通,虽然当年还是单纯小姑娘的她跟在这个男人身后月余,畅游洞庭山,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很无情的一个人。说他无情或许并不准确,只是以他的性格很难对一件事物投注真正的感情,除了他真正关心的人,他几乎不会投以任何关注,更不会关心自己的行为会给对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是他浪子的本性,率性而为。 所以作为他的朋友无疑很是幸运,而作为他的敌人只有自认倒霉,或许只有作为他爱人和情人的庄韵情——也就是现在的玉幺儿,面对他浪子的执着才真正难以界定自己是幸还是不幸了。当然,不管是当初的情儿还是现在的玉幺儿,恐怕都没有想到,在苏州这个地方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子一直对上官通念念不忘,而且还要千方百计将他勾引到手。 当然,上官通也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在不久的将来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麻烦。他精神力虽然异常强大,却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现在他还可以平心静气的跟她说话: “我有急事要回师门一趟,归期不定,不过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再上梅庄拜会令尊。上官通还要赶路,后会有期!” 抱了抱拳,然后便调转马头,很快便绝尘而去。 看着跃马扬鞭、渐去渐远的英挺背影,祁碧波脸上的娇羞之色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和兴奋,喃喃道: “上官通,你既然回来了,我一定不会再放你走——你是我碧波儿的,而且只能是我碧波儿的!” 碧波儿的出现对归心似箭的上官通来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当然也不会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不过若是他知道将来的某一天玉幺儿会因这个女子而再次被深深伤害,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掐死,而不会有任何的怜惜。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他只想着座下的马快些,再快些…… 一路无话,到第二天傍晚时分,他终于赶到了那个小渔村。当看到前面哇哇跑来的哑巴壮汉时,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回来了!去把船备好,我们明天便回绝剑岛!” 哑巴壮汉原来其实并不哑,只是他口中的舌头不知如何少了一段,所以只能发出哇哇呀呀的简单声音,听力却并不受影响。因此上官通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太久,所以当他听到上官通说要回绝剑岛时立时兴奋的哇哇大叫起来,一把抱住上官通用力的抱了几下,忽然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看着又哭又笑的哑巴壮汉,上官通亦是感慨万千,安慰地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我这不好好的吗?快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哑巴壮汉这才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忽然抱起上官通,呵地一声大叫将他高高抛了起来。 这一幕若是让人看到肯定会吓一大跳,可是对上官通和哑巴壮汉来说却是十分平常之事。因为从幼时开始,这样的游戏已经被重复了无数次,虽然他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可是在哑巴壮汉眼中,他却仍是那个最爱发出格格笑声的调皮小少爷。而对上官通来说,哑巴壮汉存在的意义也绝不止是一个简单的仆人,而一个处处呵护他的兄长。 自从五年前他离开绝剑岛之后,只在第二年回去过一次,这次回来是第二次,其间哑巴便一直守在这里。从上次离开到现在,哑巴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年,难怪见到他一回来便如此激动。 哑巴在这个小渔村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他守在这里的意义便是等待上官通的回归。虽然平日无事他偶尔也会跟小渔村的渔民一样出海打渔,但他绝不会忘记自己的本份。所以,那条并不起眼的木帆船被他保养的很好,随时都可以扬帆出海。 因为哑巴壮汉随时都在准备出发,所以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出海的东西便已经准备好。上官通只是在哑巴的小屋中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后船已经泊在渔民们通常出海的简易港口,准备起航了。哑巴呵呵的笑着,拉着上官通兴冲冲上船,然后解开缆绳,船慢慢离开港口,终于驶向无边的大海。 哑巴跑前跑后,忙着调整巨大风帆的角度,好让帆船准确驶向绝剑岛。从踏上甲板那一刻,上官通终于有了一丝回家的感觉,心神立刻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今天的海上风平浪静,天空更是蓝得耀眼,可谓是碧空如洗,是一个难得的出海的好天气。上官通站在船尾,懒懒的把着手中的舵轮,天空明亮的阳光照的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哑巴壮汉调好了风帆,也来到船尾,看到上官通的手虽然还在舵轮上,可是眼神飘忽,神思早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狐疑的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比划着道: “少爷,你有心事?” 上官通回过神来,看着从小到大都陪在自己身边的哑巴,忽然有诉说的冲动。哑巴虽是仆人,可在他心里更象一个兄长,一个亲人,在岛上这些年甚至比两位师傅还要跟他亲近。所以他丝毫不用担心哑巴会出卖他,更不会嘲笑挖苦他。向哑巴憨厚的脸上看了片刻,这才说道: “哑巴师兄,你信不信,我这次在外面喜欢上一个女子,我想把她娶回来——” 哑巴吃惊的瞪着他,眼中既而现出惊喜之色,哇哇比划着道:“太好了少爷?你早该娶个婆娘回来`!咱们岛上的小五子比你还小两岁,可是娃儿都生了三个了!你是少爷,怎么能够给他比下去……” 哑巴太过兴奋,连比带划,竟是说了一大堆还没停下。 上官通不由苦笑,等他说完才接着道:“可是我之前做错了一件事,她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甚至不肯与我相认。你说,我该怎么办?” 哑巴愣了一下,忍不住挠了挠头,呀呀比划了两下:“错了,就去认错啊!” 上官通苦笑摇头:“她现在都不肯承认与我相识,怎么认错?再说那件事我伤她极深,不是一声‘对不起’就可以带过的。” 听他说得认真,哑巴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想了想一个字一个字比划道:“好男儿当顶天立地,错就是错,你只能认错!就算她是你婆娘也是一样!” 哑巴虽然说不出话,只能以手势表达,他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可是这一句话却无疑当头棒喝。 上官通怔怔的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哑巴师兄,心中亦渐渐明朗,阳光般的笑容慢慢回到脸上,点头道: “你说得对,既然错了就应该弥补!我会把她娶回来,不但要认错,还要一辈子对她好!我这次回岛就请师傅出面,去她的师门求亲,我要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绝剑岛!” 哑巴呵呵笑着,连连点头,比划道:“这才是少爷!少爷娶了婆娘,再生几个娃儿出来,咱们岛上就热闹了!” 上官通哈哈大笑,在哑巴胸上捶了一拳:“放心罢,会的——” 在他的大笑声中,木帆船乘风破浪,直向大海的深处驶去。大海虽然神秘莫测,经常喜怒无常,可是这几日却如同他开阔的心胸一样,出奇的平静,连大浪都没有一个。一路顺风顺水,到第七日上远处已隐隐出现了绝剑岛狭长的影子。 上官通站在船头豪情万丈,张开双臂,向着远方的绝剑岛纵声长啸: ——师傅,我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