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晏》 《娇晏》正文 第1章 回府 “小姐回来了！” 正月十三，定国公府。 得了信的管家早早地去了城外等候，总算在城门落锁之前将自家小姐接了回来。 “怎的这么晚？” 主母徐氏一直叫人留意着，一听到通传就立时等不及迎了出来：“可是路上出了意外？你可好？可有受伤？” 徐氏边说着边拉着赵明晏不住上下打量。 “母亲……” 赵明晏无奈失笑：“您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呀？” “还有功夫贫嘴，看来是没事。”徐氏佯装嗔怒，说话间又再细细地量了一眼，确定赵明晏确实没事，这才挽着她一起进了后院。 “到底怎么回事？” “茯苓那丫头只说你有事耽搁年前回不来，可具体的又说不清楚，可把你大兄给担心坏了。” “还有你爹，要不是你大兄还有点理智在旁劝着，恐怕你爹就真领着府兵出去寻你去了。” “没事。”赵明晏心下暖暖的：“就是路上遇到点意外耽搁了。” “哎——您别急啊，我真没事！” 眼瞧着徐氏闻言立时变了脸色，赵明晏不由又立刻跟着补了句：“之前不是说走雍州那边能近点么？结果刚出平凉就遇到大雪封路，硬是耽搁了大半月才又开始赶路，虽说后边一路急行，可到底还是晚了。” “原来是这样，那茯苓那丫头怎么……” “好了母亲，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嘛。” 赵明晏不欲多说，故意打断徐氏直接转了话题：“对了，爹跟大哥呢？”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后院。 赵福是女儿奴，依他那调性，按说早该出来了才是。 还有赵明清，虽说看着冷清，可实际也是个妹控。 “你爹被陛下召进宫去了，你大兄临时有事去了国子监还没回来，对了，你还没用膳吧，玉禾，快，去厨房……” “不用了母亲。” 赵明晏闻言暗自皱眉：“先前在马车上用了些点心，现下倒是不饿。倒是爹……陛下召他进宫，母亲可知所谓何事？” “这个我哪儿知道？”徐氏闻言轻笑出声：“你知道的，朝堂上的事，便是你爹愿意说给我听我也听不懂。” 话落，见赵明晏眉头似皱得更深，徐氏不由又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道：“别瞎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陛下就喜欢时不时地召你爹进宫伴驾，眼下不过是更频繁了些罢了。” “没，我就是随口问问。”赵明晏闻言扯着嘴角应了一声，但眉间郁色却丝毫不减。 见状，徐氏不由又再抓着她轻拍了拍：“好了，这些事就交给他们爷们去想吧，倒是你，眼下便是不饿也定是乏得不行了，赶紧回去休息去。” 说着，徐氏亲自将赵明晏送到了东苑。 “你大兄说满府就这座院子最好，早早地便叫人收拾了出来……” “哟，这便是明晏妹妹吧！” 东苑，徐氏正沿途介绍着，前边却忽地响起一声娇笑。 赵明晏不自觉皱眉，跟着抬眼就见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从院子里走出来。 而下一瞬，赵明晏的眉头则不自觉皱得更深了。 “你怎么在这？” 徐氏也有些不喜，尤其是瞧见赵明晏的脸色，顿时面上连半点笑意都没有了。 跟着，不等赵明晏开口，徐氏便立即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娘家侄女，徐婉。” “年前来给我年礼，我想着这么多年没见了，就留了她在府中小住。” “嗯。”赵明晏扯了扯嘴角，心知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眼神眼神淡淡地围着徐婉上下量了眼，而后便移开了眼神。 徐婉在旁看着，不自觉地沉了眼神。 顿了下，见徐氏似不打算替自己介绍，且赵明晏似也没有朝自己见礼的打算，徐婉不由得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复又恢复自然。 “明晏妹妹好。” 徐婉轻笑，而后故作什么都没察觉一般转身朝徐氏道：“先前大公子不是命人送了好些摆件过来么，我担心下人毛手毛脚的弄坏了，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说着，徐婉特意朝旁边让了一步，道：“明晏妹妹也别光在这站着了，赶紧进去瞧瞧可还满意？” “明晏妹妹常年不在府里，这底下人也不知道你的喜好，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 “表小姐过门是客，这些个杂事哪儿能劳表小姐操心！” 茯苓得了消息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徐婉在那得瑟，不由立时沉了脸色： “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不是跟你们说了这是小姐的院子，闲杂人等不得随意放进来，你们……” “好了茯苓。” 赵明晏眉眼微沉：“母亲还在这儿呢，哪儿轮得到你来多嘴。” 说罢，赵明晏直接挽着徐氏进了院子。 宁国公府由东西两座院子组成，东西各五进。西苑因加盖了校场所以面积上要大一些，而东苑则因分给了明晏所以景致上要更好些。 尤其是前边的小花园，经前后几次扩建，硬是修得比西苑的大了好几倍，甚至赵明清还在里头挖了个足够泛舟的小湖…… 起初徐婉还以为这院子是赵明清自己住，所以怎么看怎么满意，可自从得知这一切都是为赵明晏准备的后，徐婉这心里便怎么都不是滋味…… “我说明晏妹妹……” 徐婉跟着进门，正要开口，便见茯苓立时沉着个脸怼了回来：“你怎么还在这儿？” “茯苓！” 赵明晏闻声也跟着沉了脸色，只是却是对着茯苓：“徐姑娘上门是客，又是母亲娘家的侄女，你这般跟她讲话……你的规矩呢！” “对不起小姐，奴婢……” “出去外边跪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起身，晚饭也不必吃了！” 赵明晏冷眼，冷声处置了茯苓，而后才转向欠身朝徐氏道：“对不起母亲，是我没管教好茯苓……” “快别这么说。”徐氏连忙将赵明晏扶住，跟着又望了眼已经去外边跪着了的茯苓，迟疑了下道：“虽说茯苓这丫头确实有些不当，可到底是你身边得用的。” “且眼下虽开了春，可这外边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再说你也已经训斥过了，要不就别叫她跪着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2章 赐婚 “便听母亲的罢。”赵明晏道。 徐氏为人纯良温和，加之又是继室进门，所以在面对赵家兄妹时总是不自觉地放低身段。 不过徐氏真心待人，加之这些年又确实将赵明晏照顾得很好，所以不管是赵明晏还是赵家父子，都早已视她为真正的亲人。 也正是因着这样，所以赵明晏虽未明着反驳徐氏，可到底还是没真的免了茯苓的责罚：“母亲宽厚，不过还是先教她跪着吧，免得不长记性。” “随你吧。”徐氏闻言顿了一下，而后也不再计较，只是叫赵明晏早些休息，然后晚些时候好一起用膳。 跟着，便带着徐婉一道走了。 徐氏离开后，赵明晏也没了多余精神，只是许是乏得过头了，所以身子虽觉得累，可脑子却反而越发的清醒…… “你说……陛下眼下这节骨眼召我爹进宫，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系？” “这……奴婢不知。”青黛皱眉，说话间暗中打量了眼赵明晏的脸色，而后才迟疑着道：“茯苓比咱们先行一步回京，要不……” “不必，你去把南星找来，顺便通知夏天无……”赵明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手指，顿了下，道：“就说我已抵达京城，之前吩咐他的事，可以准备起来了。” “是。”青黛领命，顿了下，见赵明晏没别的吩咐，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青黛走后，赵明晏又命人将府里的账册找了出来，只是才看了没两页，便不知觉地迷糊了过去，而等她再睁眼，外边已经全黑了…… “醒了？” “嗯……大哥？” 熟悉的声音自身旁响起，赵明晏下意识应声，而后等反应过来不由立时顿住：“真的是你！” 赵明晏又惊又喜：“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了多久，怎的不叫醒我？” 后一句，却是对着听到动静后进来的云苓问的。 云苓端了温水进来伺候赵明晏洗漱，闻言正要开口，便立时听赵明清接了话头道：“是我不让叫的。” 说罢，赵明清放下手中书本，跟着起身揉了揉赵明晏的发顶：“快些洗漱吧，父亲还等着替你接风洗尘呢。” 说着，赵明清从袖子里掏出根簪子，也不管赵明晏是不是喜欢，拿出来便直接替她插上，然后又再量了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去了外间的院子等候。 等赵明晏洗漱完，再跟着赵明清一起来到正院，赵福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哎呀，总算来了！” 瞥见赵明晏，赵福立时起身换上了笑脸：“来，过来叫爹爹好好瞧瞧……” “瞧什么瞧，天都黑了，您不吃饭明晏还要吃！”赵明清突然冷脸，也不管赵福脸色如何变换，当即便直接拽着赵明晏坐下了。 赵明晏愣神，抬眼正好撞见徐婉那满是柔情的眼神，不由瞬间明悟。 “哥？”赵明晏低声唤了声，没有多说，只是别有深意地朝赵明清眨了眨眼。 “吃饭！”察觉到赵明晏的眼神，赵明清瞬间脸色更冷，而后径直夹了赵明晏喜欢的菜式放进她碗里。 “大公子说的对，先吃饭吧。”眼瞧着气氛变得有些不大对劲，徐氏也不由跟着打了个圆场，起身拉着赵福一道入席。 赵福回神，见状跟着朝赵明晏碗里添了筷子她喜欢的菜，然后才又冷哼着朝赵明清道：“今儿看在晏晏的面子上，老子不跟你计较。” 说罢，又再夹了筷子青菜进赵明晏碗里，然后挑衅似地睨了赵明清一眼。 赵明清神色不变，直到下了饭桌才状似无意地提了句：“我就知道这簪子明晏戴着肯定好看……” …… “听说太子狩猎时不慎坠马伤了脑袋，此事当真？” 饭后，正院书房。 赵明晏随手翻着赵明清递过来卷宗，同时暗中对比着先前查到的线索：“还有爹……” “先别说这个，年前你来信说定能赶在年节前回来，怎的耽搁了这么久？” 赵明清仍旧冷着个脸，看向赵明晏的眼神也写满了不悦：“别跟我说什么大雪封了路，你知道我不信的。” “确实有事耽搁了，不过……” 赵明晏皱眉，顿了下，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继续着方才的问题道：“爹，听母亲说近日陛下时常召您进宫，不知所谓何事？可是跟太子受伤之事有关？” “砰！” 赵福扒着旁边的书架找了半晌，总算将自己的小金库找了出来：“晏晏，这些都给你，拿去买簪子买……” “嘁，说得这钱好像不是明晏的一样！”赵明清不屑冷笑。 “爹！”赵明晏也有些头疼：“说正事呢！” “正事？哦，对，正事！” 赵福点头，跟着又再量了眼赵明清的脸色，而后才又略显迟疑地道：“有关是有关，不过……说到底却还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赵明晏明显有些惊着了，原以为是跟那件事有关，可现在看来…… “陛下想替太子赐婚！” “跟我有什么关……” “瞧中你了！” “什么？” “说是太子亲口提的！” “疯了吧？” 赵明晏被彻底惊着了：“我都不认识他！” 坊间传言太子坠马后便成天疯疯癫癫，起初赵明晏还有些不信，可眼下却是丝毫没有半分怀疑！ “我也觉得奇怪，这些年你甚少回京，便是回京也没机会见太子，他怎会忽然跟陛下请旨赐婚，还立誓此生非你不娶？” 赵明清一脸审视，直觉此事定跟赵明晏脱不了干系，可转念想想又确实觉得不可能。 “跟皇家结亲……虽说我倒是不反对，可眼下太子殿下变成这样……晏晏，爹爹不想害你，可陛下那边……” 赵福头大得不行，白天萧晟已经下了死命令，要他最晚在上元节之前给出答复。 “大哥，我记得你跟太子的交情似乎很不错？” 赵明晏歪着头想了下，转头朝赵明清道：“能不能私下里叫我见上他一面。” “不熟，不过……可以安排。”赵明清想了下后道。 赵明晏点头，不再言语，犹豫了下，到底没将先前路上遇到的事讲出来。 原来，赵明晏虽确是因大雪耽搁了不少时日，可更多的，却是因为宁王世子萧无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3章 查账 宁王久居兖州，受当年七王之乱的影响，这些年很是低调。可前些时候，赵明晏却在平凉城撞见了乔装出行的萧无衍。 虽说萧无衍的行踪并不受无诏不得随意离开封地的限制，且乔装出行也无可厚非，可萧无衍无端现身雍州，且之后不久便传出兖州戒严的消息，不但商队许进不许出，甚至普通百姓也严禁随意离开。 赵明晏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京中应该早已收到消息，甚至早就有所布置，可后来才发现似乎事实恰恰相反…… “小姐？” 东苑，云苓陪着赵明晏从正院回来，见赵明晏想事想得出神，不由连忙轻唤了声，然后不动声色朝地上的茯苓扫了一眼。 赵明晏回神，这才注意到茯苓仍在地上跪着，不由暗自蹙眉，轻道了声：“起来吧！” “茯苓谢过小姐！”茯苓闻声连忙应了一声，跟着又暗中朝云苓道了声谢。 云苓摇头，见茯苓跪得腿都有些站不直了，不由连忙托了她一把，直到进屋才又悄无声息地放开。 “茯苓，你可知错？”赵明晏眉眼微沉，只当没瞧见云苓的小动作。 “奴婢知错。”茯苓闻言不自觉低下了头：“青黛已经教训过奴婢了，奴婢不该……” “行了，你出去吧。” 赵明晏眉眼更沉，眼底更是隐隐划过抹失望。 只是茯苓低垂着头，没有瞧见。 “小姐，茯苓年纪还小，且她也知道错了……” 茯苓出去后，云苓想要替她说情，可才开口就见赵明晏的眼神倏地更冷了，不由立时闭住了嘴巴。 “没记错的话，茯苓比你还要大上两月吧？”赵明晏冷笑，连带着对云苓也有些不满了。 因着不喜人多，所以平常赵明晏跟前就只茯苓跟青黛几个，其中青黛年龄最长，茯苓次之。 而青黛又因性子沉稳，行事张弛有度而深受赵明晏倚重。尤其是近两年，已逐渐开始接手处理外间杂事。 至于茯苓…… “你觉着她真的知晓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这……”云苓语塞，一时竟有些难以回答。 “她不知道。” 赵明晏冷眼量了云苓一眼，失望道：“她说知错，不是因为她真的意识到她不该对母亲不敬，而是因为青黛告诉她她不应那么做。” 原想着好生培养一翻，或许茯苓也能成为下一个青黛，便是差点，至少也能像南星那般独当一面，可现下看来，似乎是她想多了。 “对了，南星呢，青黛不是去寻她呢么，怎么这会还不见人影？” “奴婢方才问过了，青黛出去后回来过一次，还带了个包袱回来，但将包袱拿去书房放下后就又出去了。”云苓道。 “没您吩咐底下人也不敢随意进去，所以只知是个包袱，至于南星……说是青黛回来时就只有她自己，没见着有旁人。” 说罢，云苓倒了杯热水给赵明晏暖手，然后才又接着道：“赶了一天的马车，眼下又都子夜了，要不您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儿睡醒了再说？” “眼下还不困。”赵明晏摇头。 许是先前真得睡得久了，所以眼下不但没有半分睡意，反而精神得很。 “去把青黛先前拿回来的东西拿过来瞧瞧。” “是，奴婢这就去。”云苓无奈应声，迟疑了下，又朝外边的小丫鬟交待了两句，这才转道去了东苑书房。 而赵明晏则趁着这功夫翻起了先前送过来的账册。 赵福凭着战功起家，手里头那点资产不是当今赏的便是凭着战功换的，而眼下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府里头除了丫鬟小厮，还养着不少的护院，以及百十来人正经登记过的府兵，若是单靠着赵福那点俸禄，一家子早喝西北风去了。 而徐氏虽是商户之女，可当初嫁过来时也只带了两座不值钱的庄子，虽说后来又陆续添置了两间铺子，可因着地段不好，加之徐氏又不擅经营，所以入手不到一年便悉数交与赵明晏打理了。 也就是，眼下的定国公府，其实全由赵明晏一人养着。 只是徐氏管着中馈，加之不想徐氏多想，所以铺子仍在徐氏名下，且账册什么的也一直由徐氏自己收着，赵明晏只是不定期拿过来查看，以便更好了解铺子的经营状况…… “嗯？” 赵明晏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每年入冬之后，因着换季以及年节，所以两家铺子的收益都要比平常更好。 可今年，山货铺子的收益不增反减，而首饰铺子更是首次出现了亏损！ “叫权叔明日将铺子的掌柜叫来。” 此时云苓拿了东西回来，且看样子也是账本。 赵明晏见了，直接将手上的递了过去…… …… 翌日。 赵明晏因着晚睡，所以醒来时已临近晌午。 而云苓因得了吩咐，所以一大早便将两家铺子的掌柜找了过来。 而等赵明晏洗漱收拾完毕，两人早已等候多时。 “抱歉，叫你们久等了。” 东苑书房，赵明晏开门见山，直言道：“两位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赵明晏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云苓将账册交与两人。 整个账册都是两人亲手经手的，所以其实不必查看也知赵明晏问的是什么。 “今年铺子收益不比往年，概因年前北边好些地方都遭了雪灾，所以货源上就比不上往年。” 两人起身简单见礼，而后便由负责山货铺子的杜掌柜率先开口，道： “另外腊月时夫人曾召见过小人，说是要送年礼，然后吩咐小人将铺子里的上等皮子全都整理出来送进府，另外还拉走好几车的上等山货……都是没入账的。” 换言之，要是入账，那铺子的收益只会更少。 “这是夫人亲自签收的字据。” “为什么不入账？”赵明晏沉眼道。 杜掌柜正要将字据呈上，闻言不由僵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便立时直了身子，恭声道：“小人知错。” “下不为例。” 赵明晏轻扣着桌面，也没接那字据，只是扫了眼便直接将目光落在了边上的负责首饰铺子的元掌柜身上。 “大小姐。” 元掌柜再次见礼，也不解释，直接将早就整理好的字据递给云苓，再由云苓递交于赵明晏。 而赵明晏只随手翻看了一眼便立时沉了脸色：“此事可有报与夫人知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4章 旧事 “一开始就报过了，不过夫人说不用理会。”元掌柜道。 “夫人亲口说的？”赵明晏闻言脸色更沉。 前后不到半年，徐婉便陆续从铺子里拿走价值数千两的首饰，之后更是直接领走过好几笔现银。前后算下来总计近五千两银子，徐氏竟然不管？ “确是夫人亲口说的。”元掌柜皱眉，道：“不过许是当时金额不大，所以夫人才会没放在心上。而后来徐姑娘每次来都带着夫人的印信，所以在下也就没再过多关注。” “只是后来在下见徐姑娘来的越发频繁，且金额越来越大，所以便暗中将此事报给了大公子，大公子说他会处置。” “后来徐姑娘也确是没再来过，可夫人却又陆续叫人送了好几次首饰进府，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呵！”赵明晏冷笑：“倒是我小瞧她了！” 徐氏虽看着柔弱，可实际却是个坚韧精明的。 而徐婉既能瞒着她暗中挪走这么多银子，倒也确实有些手段。 不过，便是再有手段，也断不该朝她伸手！ “此事我自会处置，至于银子……便直接从夫人的账上扣吧。” 赵明晏冷眼，直接将手中的字据递给云苓，而后又吩咐茯苓送客，待两人离开，这才带着云苓跟账本一起去了正院。 不出所料，徐婉也在。 “明晏来了。” 徐氏正安排人准备午饭，抬眼瞧见赵明晏，不由连忙迎了出来：“正想差人去叫你呢。” 说罢，徐氏又叫玉禾盛了碗热汤过来：“早上没吃早饭吧，先喝点热汤暖暖胃。对了，去书房把老爷跟大公子也叫过来吧，准备用饭了。” 后一句，却是对着玉禾讲的。 “母亲。”赵明晏神色如常，招呼了声便直接将账册递了过去：“账册我看过了，今年两家铺子的收益加起来少了三成，其中首饰铺子更是亏损了近五千两。” 说罢，赵明晏又将徐婉签下的字据递了过去：“银子我已经从您的账上扣下了。” 从赵明晏拿着账本过来的那一刻起，徐婉就直觉不妙，眼下再听到这话，更是不自觉地立时变了脸色。 但赵明晏却好像没有察觉一般，只是一脸严肃地瞧着徐氏道： “另外我考虑了下，此前府里一应开销均出自这两家铺子，可铺子到底是母亲的嫁妆。加之眼下府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大哥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这银子还是由母亲……” “行了你不用说了。” 徐氏闻言有些不满，不等赵明晏讲完便直接截了她的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是不会同意的。” 话落，不等赵明晏开口，徐氏便又立即再次开口道：“莫说这铺子是后来添置，根本算不得什么嫁妆，便真的是，那不一样是咱国公府的产业？” “眼下你跟我说这些，是又拿我当外人了？” “不是的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明晏想要解释，可徐氏却再次摆手：“此事没得商量，除非你真不拿我当一家人。” 徐氏态度分明，皆因此事是她的一个心结。 早年间徐氏的婚事是先太后做的主，加之当时赵福又因镇守边关常年不在府中，且赵明晏年幼懵懂，赵明清又因担心赵明晏被徐氏迫害而总是处处防备着她。所以刚进府那几年，徐氏的日子着实不是很好过。 虽说后来时间长了稍稍好了一点，可赵明清却仍拿她当外人一般防着，以至最初那几年赵明晏也跟着不拿她当一家人看…… “怎么了这是？” 赵福领着赵明清进门，察觉气氛有异，不由立时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吃饭么，怎么都这幅表情？” 赵明清也是立时皱眉，且一声不响地便立时到了赵明晏跟前。 “没事。”赵明晏见状立时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见状，赵明清的眉头确是松了一点，不过却仍未出声，且审视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同样有些不大自然的徐婉身上。 “大公子……” 徐婉见状立时柔柔地唤了一声，正要开口，徐氏却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先吃饭吧，有什么饭后再说。” …… “姑母！” 饭后，赵福因赐婚的事再次将赵家兄妹叫去了书房，而徐氏朝玉禾交待了两句也跟着回了内院。 徐婉在后边跟着，几次想要开口，可几次都被徐氏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几次之后，徐婉率先觉得不耐烦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 徐氏正核算账本，闻言不由顿了一下：“你不服？” “我……”徐婉咬唇，虽未言明，可心下确实觉得不服，同时也确实觉得委屈。 见状，徐氏不由合了账本，正色道：“婉儿，姑母待你如何？” “姑母待婉儿极好。”徐婉道。 “那你为何要……” “姑母！”徐婉当真是委屈极了：“是婉儿叫您没脸了，可大小姐也着实太过分了些，不就是些首饰银子么，至于那般咄咄逼人？” “再说那本就是您的嫁妆，便是婉儿真拿去用了也跟国公府……” “放肆！”徐氏是真的怒了：“你当这是你徐家么！” “姑母……” 徐婉有些错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面寒霜的女人，会是那个人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的徐氏。 “你当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徐家大小姐么！”徐氏寒脸，声音也倏地冷了下去：“若非你爹派人来信求我，你当真觉得我会接你进府，并容忍你到现在么！” “姑母！”徐婉闻言彻底白脸。 原本，她以为徐氏不知道的…… “徐婉，你是不是当真觉着我性子温和，便真的软弱可欺？” 徐氏的神色越发冷峻，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不客气：“还是你徐家人觉得，我徐琳琅这辈子就当真就欠你们徐家的？” “不是这样的姑母，我没有……” “没有？”徐氏怒极反笑：“对，你是没有，可是你爹有！” “当年若不是他逼着我接近齐王，我怎会触怒太后，又怎会被太后当做娼妓一般赐给将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5章 假如我跟陛下同时掉进水里 当年昭庆帝初登大宝，为获取先太后支持，不得不奉其为太后，并封其幼子为齐王，取与天齐寿之意。 若齐王当真甘愿逍遥，莫说寿与天齐，便是寿比天高也并无不可，可偏偏齐王不愿。 或者说先太后不愿。 为打压昭庆帝，先太后处处与之做对，而赐徐氏给赵福做正妻也是为了羞辱赵福，给昭庆帝难堪。 毕竟，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却娶了个玩物一般的商户女做正妻，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光彩。 可另一面，这又何尝不是对徐氏的羞辱？ “怎么会这样……”徐婉有些不敢相信。 徐氏虽然姓徐，可实际却跟徐家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早年间曾受过徐老太爷的恩，加之徐老太爷膝下无女，所以才索性认了徐老太爷做义父。 而徐家世代为商，虽远比不上世家大族，可却也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家，且在山阴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加上后来徐氏嫁进赵家后没两年便得了诰命，所以山阴徐家也算是立起来了。 而在此之前，徐婉也一直以为徐家确是清白正直的正经人家…… “不，不会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徐婉有些难以接受：“再说这些年您也过得不差不是么？” “是，我是过得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可这跟你们徐家有什么关系？” 徐氏不自觉冷笑，眼底的嘲讽更是丝毫不加掩饰：“将军是个好人，虽然也恨太后，可却从不曾苛责于我，可是，这跟你徐家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运气好遇到良人我就该对你爹造的恶感恩戴德？” “我……” “徐婉，我接你进府，不是因为你爹来信求了我，而是当年老爷子临终前曾嘱咐过我，若是以后徐氏后人遭遇劫难，我要是有能力，便看顾一二，也算是全了跟他之间的父女情分。” 徐氏冷着脸道：“你爹有这一遭完全是他自找的，至于你……我看在老爷子的情分上收留你，也会照你爹安排的那般替你在雍京寻门好的亲事，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认清你自己是谁。” “这次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有提前告知你府里的情况，不过现下大小姐既然已经处置了，那我便不会再多嘴，不过我希望你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罢，徐氏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徐婉可以离开了。 …… 另一面。 赵明晏跟着赵福来到正院书房，不等赵福开口便率先问道：“爹，如果，我说是如果，在我跟陛下之间叫你选，你会选哪一个？” “呃……这是问的什么话？”赵福有些被问住了：“为什么要在你们之间选，又不是后院争宠……呃，我的意思是完全没必要选嘛。” “都说了是如果了。”赵明晏暗自翻了个白眼，道：“就打个比方，比如我跟陛下同时掉到水里……” “陛下他会浮水……” “爹。”赵明清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沉眼瞥了赵明晏一眼后直接朝赵福直言，道：“明晏的意思，是如果她站在了陛下的对立面，您会帮陛下还是帮她。” 说罢，赵明清顿了下，又再量了赵明晏一眼，而后才加重了语气，沉声道：“比如谋逆，比如造反。” “明清！” 赵福倏地沉了脸色：“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赵明清没有吱声，只是略显复杂地望了赵福一眼，而后便将深沉而又暗含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赵明晏的身上。 见状，赵福愣了一下，而后跟着立时白了脸色：“晏晏，你……” 赵福有些不敢想：“你该不会……真的……那样想吧？” 赵福虽出身不高，可却也深知读书的重要性，所以打赵明清一出生便想尽办法替他求师，甚至为了求得那些大儒的同意不惜舔着脸求了昭庆帝同意，教赵明清打小便跟着那些皇子一道进学。 也正是因着这样，所以赵明清不论是文采还是手段，都远超于同龄人。 可即便是这样，也远不及赵明晏的一半。 说起来赵明晏就没怎么正经进过学，当年开蒙读书写字也都是赵明清教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逐渐变得连赵明清都看不透了。 赵明清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变化，是当时还在郾城，她因独自溜出去玩被花子拐走。当时赵福足足带了数百人出去找她都没找到，而就在所有人都要放弃了的时候，她却自己回来了。 虽然狼狈，可身上却毫发无伤。 当时还带了个女人。 她说是那个女人救了她，可那个女人却视她为恩人，且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畏惧。 之后赵福暗中审过那个女人，又领人根据那个女人提供线索找到贼窝，可最终只找到一片废墟。 当时，赵明晏六岁。 “怎么会呢。”赵明晏扬唇，说话间侧头回望了赵明清一言，而后才又继续朝着赵福道：“我只是在想，若是陛下非逼着我嫁给太子，您会怎么做。” 说罢，赵明晏忍不住暗叹了一声，道：“您看，陛下明面上叫您自己考虑，可实际上他为君，您为臣，实际上您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 “叫您考虑，不过是看在这么多年的君臣情分给您脸面罢了。” 换言之，你同意便是给你脸面，你不同意便是不知进退。 “晏晏。”赵福闻言正色，道：“赐婚一事，倘若陛下真的下旨了，我可能确实无法真的去抗旨。但现在圣旨未下，倘若你真的不愿，我便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定要求得陛下改变主意。实在不行，便是舍了这爵位也不无不可！” “爹……”赵明晏有些吃惊。 赵福虽出身不高，且老赵家也基本没什么人了，可光宗耀祖四个大字却早就像是骨血一般，早就刻进了赵福的骨子里。 可现在，赵福却为了她而甘愿放弃这一切。 “我是说真的。” 见赵明晏似有些不信，赵福不由又急忙补了一句，道：“还有，倘若……倘若真有那么一日，你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我或许不会真的帮着你去对付陛下，但陛下若要杀你，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护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6章 幌子 “明晏。” 赵明清冷眼盯着赵明晏量了半晌，而后才凉声开口，道：“倘若真有那样一日，我是定不会替你去死的。”我会先杀掉那个想杀你的人！ “明清！”仿似听出了赵明清的弦外之意，赵福不由瞬间寒了脸色。 “没事的爹。”赵明晏扬唇，拦住赵福的同时眉眼悠长地回望了赵明清一言，而后才又再次开口，续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再说事情也不见得真的就糟糕到了那个地步。另外……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说罢，赵明晏又再量了赵明清一眼，道：“早先本想着或许能找太子殿下亲自问问，不过大哥这边到眼下还没消息，想来是行不通的了。” 赵明清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否认。 “那你的意思是……”赵福有些拿不准了：“先答应了再说？” “不然呢？”赵明晏唇角微掀，轻笑道：“难不成还真叫您去抗旨啊。” “那行，那稍后我便去告诉陛下。” 赵福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瞬却越发地觉得为难：“可眼下太子受伤未愈，对外说是伤了脑袋，可实际腿伤更重，若是医治不好……不但会影响行走，很可能连储君的之位都很有可能保不住。” “难怪。”赵明清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昨日荣国公家的小子将郑妃的侄子给打吐血了，说是郑虎说陛下要罢了太子，萧无量听了气不过就跟他打了起来。” “郑虎虽并非嫡系，可却是郑妃的亲侄子，而郑妃近年又颇为受宠，若她故意乱放消息……” “应该不会。”赵明晏沉吟道：“据我所知郑妃虽受宠多年，可膝下却并无子嗣。” 换言之，这么做不但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很可能还会因妄测圣意而触怒昭庆帝。 “所以要么是她或者郑虎被人利用了，要么……” 剩下的话，赵明晏并未明说，可赵福跟赵明清却都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不可能！”赵福不由立时出声：“且不说陛下并未真的透露出半点想要废储的意思，便是真的有，那也断不会由郑妃的口传出去。再者，若是陛下真想废储，又何必在这个时候为太子赐……婚……” 说到最后，赵福不自觉顿了一下，而后眉头也瞬间皱得更紧了。 “看来父亲已经明白过来了。”赵明清低叹，眉眼间的思量也跟着变成了嘲讽：“陛下正值盛年，废储与否于国之根本并无多大影响，但于太子而言……太子入主东宫七年，七年间恭恪敬敏，无人不称之赞之。” “若是眼下从东宫搬了出去，便是太子认命，东宫那班属臣大抵也是不会认的。” “确实。”赵明晏跟着点头：“等有了新太子，太子的处境只会更糟，且一旦陛下百年……呵。” 赵明晏有些不想去想了。 “爹啊，陛下这是在拿您当枪使啊。” 如赵明清所言，眼下昭庆帝正值盛年，所以即便太子早已入主东宫多年，可朝中仍没什么支持者。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而一旦太子真的娶了赵明晏为太子正妃，那么赵福便成了太子的天然支持者。 换句话说，一旦太子真的被废，那么就算为了保护赵明晏，赵福也必定要尽全力护住太子…… “这……” 赵福忽然有些心塞。 此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可他却只当昭庆帝此举是为保住太子，为助太子安然度过此次危机。 原来，昭庆帝虽未想过废储，可因太子近日太过张狂，加之腿伤未愈，所以朝中渐渐有了废而另立的声音。 其中又以郑裴两家最为活跃。 只因上边有昭庆帝压着，加之眼下时机也不是很成熟，所以暂时还没什么气候。 可一旦拖得久了，或者太子的腿伤被证实确是治不好了…… “算了别想了。” 眼见赵福的神色顿时黯了不少，赵明晏不由立时出声，宽慰道：“别说眼下还没到那一步，便真是到了，不还有赫连家在前边挡着呢嘛。” 太子是中宫嫡子，而赫连皇后与尚书右仆射赫连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所以即便赫连敏再怎么避嫌，也绝不可能真的看着太子出事而不管。 “说的也是。”赵福点头。 末了，又顿了下道：“明日是上元佳节，宫中会有宫宴，到时候王公大臣都得带着家眷一起出席，到时候陛下可能会单独召见于你。” “嗯，知道了。”赵明晏点了点头，又再宽慰了两句便叫赵福进宫去回话去了。 而赵福离开后，赵明晏本打算也跟着离开，可尚未起身便被赵明清给叫住了。 “你究竟在谋算些什么？”赵明清沉眸道。 “什么谋算什么？”赵明晏微微蹙眉，一时有些没明白赵明清在问些什么。 此时，守在外边的云苓又在暗自朝里张望。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在书房外边来回好几次了。 “云苓。”赵明晏皱眉，张口径直将人叫了进来：“怎么回事？” “小姐。”云苓进门，有些迟疑地望了边上的赵明清一眼，而后才又压低了嗓子小声道：“青黛姐姐回来了。” “出事了？”赵明见状晏下意识皱眉。 果然，下一刻便听云苓再次压低了嗓音道：“容姑娘没了。” “什么！”赵明晏有些吃惊：“到底怎么回事？” “这……”云苓有些为难，说话间忍不住又再朝赵明清望了一眼。 “说！”赵明晏见状瞬间沉脸，语气也不自觉地瞬间冷了下去。 虽说暗中她确是有好些事都是背着赵明清跟赵福的，可背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不可以知道，而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 可眼下已然回京，某些事若还是瞒着他们，可能反而会更叫他们担心。 “说是青黛姐姐昨个儿出去后并没有寻着南星，连带着连红姑娘也没找到，青黛姐姐不放心，所以将南星留下的东西后送回府后就又出去寻人去了。”云苓道。 “红姑娘？”果然，赵明清闻言瞬间眉头皱得更深：“可是当年你在郾城走丢那回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是她。”赵明晏点头：“这事以后再跟你解释。我问你，容烟是怎么没的？” 后一句，却又是对着云苓问的。 “如果你口中的容烟，跟云苓口中的容姑娘，都是指那个如意楼的头牌的话，我想这事我能回答你。” 赵明清面沉如水，说到最后更是忍不住咬起了后槽牙：“但是在此前，我希望你最好能给我解释一下，如意楼隶属教坊司，而你，定国公府的赵大小姐，为什么会跟教坊司的人扯上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7章 坦白 “此事说来话长。” 赵明晏暗吁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叫赵明清知道了。 “没事，此时天色尚早，你可以慢慢说！”赵明清寒声道。 闻言赵明晏不自觉再次暗叹，跟着又再暗自理了下思绪，而后才又续道：“我手底下除了寻常的首饰铺子，成衣铺子，还经营着旁的营生，想来这事大哥是知道的吧？” “多少猜到了些，不过这跟容……赵明晏！”赵明清倏地明白过来，跟着面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不要告诉我你还做着那种生意！” “嗯。”赵明晏举着帕子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还有赌坊。” “你！” “容烟不过月余便成了如意楼的头牌，想来你便是没见过也能想到，她除了技艺卓绝，容貌也是一等一的。” 话说到这里，赵明晏索性不再遮掩，直言道：“京中的生意都是前两年就开始布置的，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而先前定下回京后，我便提前安排了不少人先行回京，容烟便是其中一个。” “原想着等她熟悉了的京中环境后便另开个铺子给她打理……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眼见赵明清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意味不明，赵明晏不由暗自白眼：“不是你想的那样，容烟虽是官奴，可我却从未强迫过她，而原本叫她回京也不过是想叫她提前熟悉下京中环境，以便为以后的歌舞坊做准备。” “所以原本你是打算开歌舞坊？”赵明清依旧冷沉着脸，可较之前先比，到底是明朗了些。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虽说她也确实开着妓院，可那是在郾城，边陲之地，民风彪悍且大多都没什么钱，便是她想整高雅那一套也没那市场。 “那红娘子呢？”赵明清继续追问道：“我记得当年便告诉过你，她虽有恩于你，可到底是犯过事的，不宜留在身边……” “哥。”赵明晏微微蹙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郾城那种地方，若身边当真没有红娘子这样的人帮我，仅凭我自己，我当真能创下这么大的家业么？” “我……”赵明清语塞，可转念却又越发地觉得闹心：“的确，这些年多亏有你。” “可我始终不懂，虽说以前咱家确是不怎么富裕，可却也远不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但你为何却对银钱有着这么大的执念？甚至到了为了银钱而不惜自污声名的地步？” “看来大哥为人确是正直磊落。”赵明晏轻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莫名有些讽刺。 “我不偷不抢，手下营生虽说听上去确实有些不那么光彩，可大哥别忘了，我都是有缴税的。” 换言之，不管是赌坊还是歌舞妓院，都是大胤律法所允许的合法生意。 “还有，大哥可曾留意过，当年爹初到郾城那几年，统共用掉多少粮草饷银，而朝廷又给过多少？” “你是说……”赵明清豁地瞪大双眼，心下更是瞬间震惊得无以复加。 “撇开郾城原有驻军不算，当时爹带过去的那三千精卫，开始的那几年可一直都是由我出钱养着的！” 当时七王内乱，昭庆帝又刚刚登基，且北面狄戎也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之下，为防狄戎趁乱南下掠劫，昭庆帝只能将心腹大将派往边关镇守。 至于粮草饷银……此前连年征战，莫说国库没钱，便是有，有先太后在旁压着，这钱也断不可能会轻易地便叫边关守将拿到。 而赵明清虽对赵明晏百般宠溺，可这些事却是真的毫不知情。 而赵福虽然知晓，可却也因着担心消息走漏引来麻烦而从未曾对旁人提起，包括赵明清。 “那现在呢？”赵明清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虽然赵明晏有她自己的道理，可私心里他还是不想她过多地沾染这些。他只想叫她像旁人家的姑娘那般赏花听取，然后寻个如意郎君，安稳一世。 “现在？”赵明晏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赵明清问的是什么：“哥啊，你不觉得现在咱家更穷了么？” 说着，赵明晏不由轻笑出声，道：“你看，陛下虽赐了这宅子，可这宅子里的一切，包括这桌椅板凳，都是要咱自己出钱添置的。” “还有我那个院子，虽说我自己其实完全用不着那么大的院子，可大哥你已经把前边两进院子拆了改成了花园，还费心费力地挖了那么大个湖，我不得再添置点花草凉亭什么的？” “还有那湖里空落落的没半点景致就算了，那岸上也没半点绿意，要是大夏天走在那里连个遮阴的地儿都没有……” “那不是还没来得及么？”赵明清有些尴尬。 当初开始修葺的时候赵明晏便已经拿出过两万两银子，加上徐氏给的一万两，起初赵明清以为怎么着都够了，所以才大刀阔斧地怎么好怎么来，可到后边才发现这简直就是烧钱，旁的不说，单是挖那个湖就花了近千里银子，且湖里还没活水…… “我知道。”赵明晏点头，也不拆穿，只是接着点着指头道：“还有后边的校场，你自己住的院子，这满府里的家什布置……这可都是钱呐。” 说到最后，赵明晏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头疼了。 “那也还是不要沾惹那些为好。”赵明清轻揉眉心，道：“我看过你名下那几家铺子的账本，光是成衣跟首饰这两家铺子的收益就颇为不菲，足以应付……” “若是算上太子呢？” 赵明晏皱眉，虽说起初并不是这样想的，可眼下却不得将之纳入考虑范畴：“想来此前大哥也并未关注太过，不过此事不用想也知道，若是朝中情势当真朝着我所预想那般发展，那么太子该如何自处？” “陛下是仁君……” “可太子却只有一个！”赵明晏微微眯眼，沉道：“当年七王之乱，七王家眷仅魏王幼女存活于世，旁的……” “明晏！” 赵明清沉眼，不等赵明晏讲完便立时将她喝住。 当年的事早就成了禁忌，且至今都还未真的了结。而朝廷为查叛王余孽，暗中更是不知派了多少鹰卫散布在大胤境内。 “哥，咱们家不比旁人，当年的事你便是不知情想来也多少能推断出一些。倘若，局势真的发展到不可挽回的那步，太子真的被废黜，那么，便是为了自保，我也必须做些什么！” “你……” “放心，我不会造反，更不会谋逆。”赵明晏微微垂眼，道：“我所图的，不过是自保。所以在此之前，在事情真的糟糕到那个地步之前，我必须先积攒下足够我自保的资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8章 容烟之死 若没有太子这档子事，那么赵明晏收手与否确是都没什么大的影响。 毕竟昭庆帝虽然确是狠辣了些，可这么多年看下来，他对手底下的心腹也确是真的很好。所以只要赵福不作死，那么老赵家便不大可能会遇到什么大的危机。 且眼下赵明清也算是成长起来了，只是相较经历得少，所以经验什么的可能有所欠缺，不过也都只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眼下的老赵家已经真正地立起来了。 …… “都坐吧。” 东苑，赵明晏回来后先去见了青黛，而后才命人将眼下已经回到雍京的夏天无等人都召了过来。 “算起来诸位都跟了我不少时间了，而在场除了云苓，剩下的都比我更早抵京，所以眼下京中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而我半枫荷又将面临着怎么样的局面，想来诸位心里都多少有些数。” 赵明晏边说边翻着南星留下的账册，道：“在场诸位，除了青黛几个是签了卖身契给我的，余下诸位都是自由身，如今距五年期满，夏先生只剩三月不到，而崖香也只剩下不到一年，所以我想先问问两位，是去，还是留？” “夏某虽为商人，可也知何为知恩图报，况且大小姐不论是手腕还是胸襟都另夏某佩服不已，所以夏某甘愿继续为大小姐效力。”夏无力抱拳道。 赵明晏点头，没有出声，只是随即将问询的目光落在了边上的崖香身上。 见状，崖香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淡声道：“崖香的命是小姐救的。” “那便这么定了吧。”赵明晏再次点头，跟着好似不经意般量了夏天无一眼，道“那夏先生仍以五年为期？” “好。”夏天无闻言点头，跟着正想再说些什么，便又听赵明晏立即沉声问道： “商队虽是南星负责，可实际却是夏先生一直在打理，我想知道眼下我们究竟亏了多少。” “这……”似没想到赵明晏会这么直接，夏天无不由愣了一下。 见状，赵明晏不由直接紧了眉心。 “因着青州戒严，咱们新采购的货物基本算是全砸手里了，光是这一笔，差不多就有五万多两银子。”夏天无回神，见状连忙理了下思绪，回禀道：“另外照您的吩咐，北面的生意也都相继停掉了，而先前那批货物也因急于出手而损了近四万两。” “另外先前给了大公子两万两银子用作府里扩建，又给了红娘子两万两开铺子……” “夏先生不亏是神算盘，所言数目与账上记得确是分毫不差。” 赵明晏闻言唇角轻掀，凉声道：“照账面上看，今年亏损总计近十万两，且另外还花出去了四万辆。我没说错吧，夏先生？” “是这样没错。”夏天无点头，不知怎么的忽然莫名有些心虚。 “眼下青州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不过商队却是一直都是由夏先生打理，且这么大笔银子，若是不经夏先生手，想来底下人也没机会能拿到，所以这银子究竟是怎么花的……想来夏先生是知晓的吧？” 赵明晏眉眼微垂，轻笑道：“明日上元佳节，我也不好劳动夏天生，后日吧，太阳下山之前，我要看到原始货物明细，以及北面的原始账目明细。” “小姐！”夏天无闻言瞬间白脸。 可赵明晏却不再多言，直接量了他一眼便转向朝旁边青黛道：“先前当着大哥的面我没好细问，红姑是怎么回事，还有容烟究竟是没的？” “是郑家旁系的一个公子，说是与郑妃的侄子极为亲近。”青黛道。 原来容烟落脚如意楼后，不过月余便成了如意楼头牌，且在京中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不过因赵明晏承诺在先，所以容烟除每三日一次的抚琴跳舞外，等闲不轻易见客。加之如意楼背后又有教坊司撑腰，所以旁人等闲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可前些时候，那郑家公子却忽然大闹如意楼，不但强闯容烟闺房，事后还暗中命人将容烟强行掳走，而等红姑找到她时，她早已气绝身亡，且身上更是没一处好肉。 “奴婢找人问过，那容姑娘就是被那个姓郑的给凌虐死的。”青黛越说越是气愤：“且红娘子也是被他抓走的。” “红娘子为了替容姑娘讨个公道，亲自去了郑家别院去找那姓郑的，但郑家不认，且别院的人也说他们那根本就没那人。之后红娘子又去过几次，但每次都没找到人，最后红娘子自己也不见了。” “此事与郑虎有关么？”赵明晏皱眉。 郑家传承百年，便是旁系也是轻易不能招惹。 而郑虎又是郑妃的亲侄子，若是这事当真与他有关…… “应该没有，奴婢找人查过，只说郑妃的侄子跟那人关系极好，但年前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国子监不曾离开，所以应该没关。”青黛道。 “如此最好。”赵明晏闻言眉头松了些，跟着转头朝旁边一直不曾出声的常山道：“常山，此事交由你来处置，尽快查出红姑的下落。” 常山闻言仍未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另外尽快联系上南星，我有事吩咐她去做。”赵明晏续道。 常山再次点头，然后起身朝赵明晏抱拳，顿了下，直接离开了。 见状，赵明晏直接摆手将剩下的夏天无等人也都打发走了。 除了崖香以及青黛。 “青黛受了伤，你给她瞧瞧，另外再调配些不会留疤的药膏给她。”赵明晏道。 崖香点头，起身径直朝青黛走了过去。 见状，青黛不由自行将裤脚挽了起来，道：“这个夏天无……小姐可是也对他起了疑？” “无所谓怀疑与否，此番亏了这么多银两，我总是要查个清楚明白才行。”赵明晏屈指轻扣着桌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对了，回头另备些现银给我，我可能有用。” “好，奴婢稍后就去准备。”青黛应声道。 见状，赵明晏不由微微摇头：“倒也不急在这一会，反倒是明日的宫宴……” 怕是注定了会不平静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9章 进宫 青黛原就伤得不重，再加上崖香妙手回春，所以只是敷了两次药便已经不怎么觉得疼了。 所以次日一大早，青黛便领着云苓等人为进宫事宜准备起来。而打从天亮开始，半缘坊的衣裳首饰也像是不要钱一般不断地往东苑里送。 原本徐婉也是要跟着一起进宫的，可因着先前那档子事……虽说徐氏至今也没明着说不许她去，可徐婉到底还是觉得不甘。加之大清早一起来便瞧见这样一幕，心下顿时越发不平，连带着脚下也不自觉跟了过来。 茯苓眼尖，远远地便瞧见徐婉来了，只是因着先前的教训，硬是将已经到口的话忍了下去，转而上前见了个礼：“见过表小姐。” “你来做什么？”徐氏闻言皱眉，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色也是瞬间染上不喜。 “婉儿见过姑母。”徐婉闻言僵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便立刻隐了下去：“大小姐久不在京中居住，且又是第一次进宫，婉儿想着许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所以特意过来瞧瞧能否帮得上忙。” “不必了。”徐氏冷眼，道：“明晏的规矩打小便比旁人要好，倒是你，雍京不比山阴，没事最好少出去走动。” “姑母这是要禁婉儿的足？”徐婉闻言忍不住立时白脸：“先前姑母还答应婉儿会带婉儿一起赴宴……” “徐婉！”徐氏沉眼，说话间忍不住暗量了眼赵明晏的脸色，而后才又续道：“先前我确是答应过你，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你爹被判流放，我若当真带你进宫，你觉着陛下会怎么看我定国公府？” “是替你徐家不平？还是根本就是跟你徐家一伙的？” “姑母……”徐婉彻底白了脸色，近几个月的优渥生活已经叫她彻底忘了山阴的那一切。 “行了，记着我的话，没事少出去走动。”徐氏有些不耐烦，挥手叫人将径直徐婉送了回去。 赵明晏从头看到尾，始终不曾发过一言，只是暗中将山阴徐家记在了心底。 而徐氏也不曾多解释，只是顿了下便继续督促着青黛等人赶紧收拾准备。 而等赵明晏最终选好衣裳首饰，再梳妆打扮完毕，约莫已是在两个时辰后。 索性宫宴是晚上举行，所以倒也不急。 不过若是因此而去得太晚，也总归是有些不好…… “敢问，夫人可是定国公府上的？” 宫门前，徐氏方才从马车上下来，迎面便立时迎了两位内监上来。 且看情形，这两位还都不是一路的。 “是我，不知您二位是……”徐氏皱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公大臣的府邸多集中于内城，所以进出主要由安福延禧两门。 而一般这种宫宴都会提前安排好人专门等在宫门前负责引路，且一般都是谁到了便替谁引路，断没有这种专门候在这里等着谁的说法。 也正是因着这样，所以眼下经这延禧门进宫的，大多都不自觉地暗自慢了脚步。 “见过夫人。”两名内监齐齐行礼，行礼同时也不忘了赵明晏，不过被赵明晏暗自避开了。 “回禀夫人，小人名唤庄不复，是太子宫中的。” 两人暗自对视一眼，而后由看起来年纪要更小一些的庄不复率先开口，道：“小人奉殿下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夫人。殿下说夫人不喜应酬，若是觉得无趣可先行至东宫稍作歇息，待晚些时候再去赴宴也不迟。” “臣妇先行谢过太子殿下，不过这不合规矩，且此番进宫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所以只能辜负太子殿下一片好意了，还请内监代我向太子告罪。”徐氏点头，明知太子的目的是赵明晏，不过还是谨慎地婉转拒绝了。 庄不复见状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便直接退开至一旁候着了。 见状，余下那名内监也跟着将自己的目的讲了出来：“夫人好，想来这位便是府上的大小姐吧？” 高内监含笑，虽是对着徐氏见礼回话，可这内容却是句句不离赵明晏：“小人姓高，是奉了定国公的命令特意在此等候夫人跟大小姐。” “眼下国公爷正跟陛下议事，特命小人见着大小姐后带大小姐去两仪殿回话。” “这……”徐氏闻言立时皱起了眉头，眼神也不自觉地望向了身侧的赵明晏。 “你自称姓高，不知于御前钦大监是什么关系？”赵明晏微微沉眼，同时暗中握着徐氏手轻捏了捏。 徐氏会意，心下定了不少，可却是觉得担心。 无他，两仪殿是议事内殿，若无其他缘由赵福断不可能召赵明晏去那里回话。 此事赵明晏也想到了，但与徐氏相比，赵明晏明显想得更深。 “大小姐聪慧，钦大监正是小人的师傅，小人自小没名没姓，承蒙钦大监不弃……” “走吧母亲。”赵明晏冷眼，不等那高内监讲完便径直拽着徐氏朝宫门走去。 路过庄不复时，赵明晏顿了下，而后才道：“还请庄内监代为引路。” “职责所在。”庄不复忙道不赶，然后回身隔空朝姓高不穷拱了拱手便径直领着赵明晏跟徐氏进去了。 高不穷见状愣了半晌，待回过神几人早已走远，不由连忙跺了跺脚转身去了两仪殿。 “人呢？” 两仪殿，昭庆帝见只有高不穷一人，不由暗自皱了皱眉。 “回禀陛下，奴婢候在延禧门等了半晌，总算将定国公夫人并大小姐给等到了，可大小姐只问了奴婢跟钦大监是什么关系就径直跟着东宫的人走了！” 高不穷欲哭无泪，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昭庆帝跟赵福也是一脸疑惑。 “你且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昭庆帝道。 “是。”高不穷跪在地上应声，跟着连忙将始末细节无一遗漏的复述了一遍。 “你跟她说是福将军叫你去的？” 听完始末，昭庆帝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且旁边候着的钦大监也是一脸意味不明，且眸底隐隐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奴婢的原话是说眼下国公爷正跟陛下议事，所以特命小人在此等候，请大小姐随奴婢前往两仪殿回话。”高不穷不明所以道。 “你们啊。”昭庆帝闻言大笑，跟着摆了摆手，示意高不穷可以下去了。 殿内除了昭庆帝跟高不穷，就只高钦监跟赵福两人，所以闻声两人都赶紧弓下了身子：“臣惶恐。” “滚蛋！”昭庆帝忍不住白眼，道：“钦监就算了，倒是你福大将军，朕就问你一句，你是真的听明白了吗你就惶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10章 太子 “这个……” 赵福咧嘴，说实话他还真没听明白昭庆帝在打什么机锋。 “你个憨货。”昭庆帝不禁摇头：“你说你这么蠢，怎的偏生一对儿女却都这般聪慧？” “那是。”赵福一脸得意：“早就告诉过您这满京城就找不出能比我家晏晏还好的姑娘，偏生您自己不信。” “德行。”昭庆帝不屑，起身活动了下有些泛酸的脖子，道：“钦监，还是由你亲自去跑一趟吧，不然朕怕那丫头还是不会把朕的命令放在眼里。” “是。”高钦监应声，顿了下，见昭庆帝确实只有这一个吩咐，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师父。” 高不穷一直候在殿外，见高钦监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高钦监闻言沉眼，没有作声，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量了一眼。 高不穷会意，连忙跟着走得远了些。 但见高钦监仍不作声，高不穷不由有些急了：“师父？” “我看你不是蠢，是压根就没长脑子。” 高钦监暗叹：“陛下虽与福将军亲近无间，可到底是君臣有别。” “你是我徒弟，可你却当着赵家大小姐的面告诉她你是奉了福将军的命令去等她，我问你，你是想暗示她些什么？“ “暗示她福将军权势滔天，甚至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还是暗示其实你早就暗中投靠了福将军，所以才会唯他之令是从？” “师父我没有啊！”高不穷刷的白了脸色。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高钦监忍不住再次暗叹，忽然有些明白昭庆帝为何会那般感慨了。 “不是吧师父，您是说陛下……” “陛下什么都没说，但是不穷，陛下这次不跟你计较，下次呢？” 高钦监语重心长道：“眼下瞧着风平浪静，可实际……不穷，你可知何为三人成虎？何为人言可畏？“ “我……” 高钦监摇头：“好好想想吧，若赵大小姐真跟着你来了，若此事再被有心人利用……不穷啊，长点脑子吧。” …… 另一面，赵明晏进宫后，因着徐氏不喜应酬，所以并未像旁人那般游园赏花，而是直接去了紧挨着御花园的西内苑。 西内苑因场地宽敞，加之附近又没什么别的宫殿，所以但凡是宫宴之类，都会选在这里举行。 因着赵明晏在京中也没什么熟人，所以跟着徐氏稍微逛了下便直接去了位于西北角的荷枫亭歇脚。而徐氏原本也是要一起的，只是行至一半被赫连皇后的人叫去了，所以交待了两句便叫赵明晏自己去了。 而起初赵明晏以为这里没人才特意选了这里，谁知到了才发现原来这里早就有人，且因着角度的关系，两人似并没瞧见赵明晏，仍自顾在那说个不停。 “听说了么，太子前两天又发病了，不但莫名将慎皇子打了，还把郑妃的小宴给搅合了。” “这倒是真没听说，说说，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郑妃那侄子，前两天郑妃那个侄子大闹国子监，把荣国公家那个小世子给打了。太子向来跟那小世子亲近，加上当日郑妃宴请的又是娘家的亲嫂子……哎哟，你可是没瞧见，听说那日太子亲自命人送了数十只活禽过去，说是做熟了怕人动手脚到时候说不清，所以才特意抓了活的送去……”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哎哟，你可是没瞧见，那场面乱得哟，听说郑妃的嫂子还被鸡给啄到了……” …… “原来你在这！” 赵明晏越听越觉得不像话，正想暗自退去，耳畔却忽地响起一道男声，跟着尚未等她反应，来人便立时捂住她的嘴然后径直拽着她躲去了后边的假山的山洞里。 “你答应不出声不乱跑我就放开你。”来人再次附在赵明晏的耳边道。 “嗯。”赵明晏应声，起初心下还有些担心，可眼下却只剩下疑惑。 无他，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方才不小心偷听到的闹剧的主角，大胤的储君，以及即将成为她的未婚夫的萧煜。 “这么听话？”萧煜轻咦了一下，跟着又顿了下，这才真的拿开手将她放开。 而赵明晏得了自由后，先是长长的喘了口气，而后才有心力回身，借着石缝透下的光细细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大胤太子。 许是赵明晏的目光太过直白，萧煜不由有些皱眉：“你在瞧什么？” “瞧你啊。”赵明晏轻笑，长得很好看呢。 “这里光线不好，要瞧我们换个地方好好瞧。” 萧煜愣了一下，回神径直拉着赵明晏从假山的另个出口绕了出去，而后又避开宫人，沿着宫墙外的小径过日当门，银台门，跟着直接转去了大安宫，而后又是一路急行，直到到了太液池才又将她松开。 “瞧吧，这里的景致不比那西内苑差，且等闲旁人也进不来。”萧煜垂眼盯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明晏心下觉得怪异，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索性萧煜似也没打算跟她交谈，只是盯着湖面瞧了会便直接抬脚去了位于太液池中的湖心亭。 许是先前吩咐过了，所以亭内虽无人伺候，可却备有吃食，另外旁边的小炉子上还温着美酒。 赵明晏不会饮酒，却也通过气味辨别出是上好的仙子酿——传说中由仙子专门酿给神仙喝的酒，酒味甘醇回香，同时也是出了名的烈，据说便是经常饮酒之人也喝不到几杯便会被醉倒。 “殿下腿伤未愈，还是不宜饮酒为好。” 眼见萧煜坐下后便一杯接着一杯，赵明晏不由拢了眉心，迟疑了下还是上前将他手里的酒杯给抽走了。 “你这是关心？”萧煜挑眉，意味莫名地量了赵明晏一眼，跟着扬头直接就着手中酒壶又灌了一口，而后才又接着道：“还是担心？” “有区别么？”赵明晏眉心拢得更紧。 “当然。”萧煜道：“前者是担心我，后者……你害怕什么，怕你自己会因为我而受到什么牵连？还是……” 许是真的醉了，明明此时赵明晏就在眼前，明明她还是记忆中的明媚模样，明明方才他还抓着她的手穿越了小半个皇城，可偏偏，他就是不敢相信，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还是什么？”赵明晏皱眉：“难道殿下觉得我不应该害怕担心么？” “可我也没觉着你真的有多担心，而且……” 萧煜皱眉，说话间又再抬眼量了赵明晏一眼，跟着起身，猛地抓住赵明晏旋身，将她禁锢于亭柱前，而后才又紧盯着她的双眸，沉声道：“此前孤曾命人调查过你，你行事果敢，且极富手腕，虽看上去并无任何异样，可你不是她，说，你到底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11章 见家长 极具压迫性的男性气息混着浓烈的酒味瞬间扑面而来，赵明晏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待真的听清萧煜在讲些什么，脑中更是轰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当年之事早已过去十年，期间便是与她最为亲近的赵明清都丝毫没有发现半分异样，他是如何得知？ “殿下……” 赵明晏眉心紧皱，原想问萧煜是否以前见过自己，可随即却又觉得不可能。 莫说印象里她确实没见过萧煜，便是有，此时距那件事发生早已超过十年，而她也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年仅四岁的稚童。 十年，从稚童到少女，若当真一点变化都没有，那才是最大的异样跟不合理吧？ “走吧。” 萧煜眉眼深沉地紧盯着赵明晏瞧了半晌，就在她开始觉着有些无措时，他却又忽地将她放开，而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仰头举着手里头的酒壶又再饮了一大口，而后直接离了湖心亭。 赵明晏顿时越发觉得无措，同时心下那股怪异的感觉也越发的重了。 …… 另一面，高钦监寻了一圈也不见赵明晏的踪影，加之眼见就要到酉时，所以只得一面交待人继续寻找，一面赶紧回两仪殿回话，同时命人赶紧去甘露殿请赫连皇后。 “什么叫没找到？” 甘露殿。 昭庆帝见高钦监也是自己一个回来的，不由立时动了真怒。 “就是啊钦大监，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找啊。”赵福也跟着变了脸色，只是更多的却是为了赵明晏的安危。 而昭庆帝此时也反应过来，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子旺说的是，你可命人好生找过，那园子虽不大，可里头假山小径什么的却也不少，别是她贪玩……” “不会的，我家晏晏才不会那么不懂事！” 赵福瞪眼，不等昭庆帝讲完便立时道：“一定是出事了，徐氏呢，晏晏是跟着她一起进宫的，若是晏晏真的出事……不行陛下，您还是赶紧叫人去找吧，要是我家晏晏真出了什么事，您可就没有儿媳妇了。” “子旺！”昭庆帝瞬时沉脸，正要训斥，抬眼却见高不穷正在外边探头，不由转头将气撒在了他的伸手：“给朕滚进来！” “你又什么事！”昭庆帝怒道。 “回……回禀陛下，太子不见了。”高不穷颤声道。 “什么！”昭庆帝顿时脸色更黑：“那还不赶紧去找！” “这一个个的，当真就没一个省心的！” “陛下！” 赫连皇后听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见昭庆帝果然又给气着了，不由连忙上前替他顺了顺气，宽慰道：“太子便是再不让人省心那也是您教的，您莫不是忘了，是您说太子整日跟着那班夫子，稳重是有了，可也失了少年人该有的朝气。” “再说，慎儿跟太子差不多年岁，还不是一样整天惹事，还有恪儿，前些天还因太过闹腾而被丽妃赶了出去，跟他们比，太子皮是皮了些，可至少从不曾落下过课业……” “那是以前！”昭庆帝闻言不但没觉着安慰，反而越发地肝疼：“自从他上次坠马……算了不说了，随他去吧。” 距萧煜坠马早已过去三月有余，可当日之事……至今只有御马监的两个内监因监管不力而受了处置。 至于真相……只要昭庆帝不愿，真相为何重要么？ “不管怎样，他始终都是你儿子。”赫连皇后黯神，没有为萧煜委屈，只是再次重申着这铁一般的事实。 “阿昭……” 昭庆帝下意识地避开了赫连皇后的眼神，自然也就没有错过了赫连皇后眼底的期待。 高钦监倒是瞧见了，可眼下这种情形，便是瞧见了也只能当是没瞧见。 “福将军，太子顽劣，叫你见笑了。” 赫连轻笑，暗自将眼底失望悉数隐去，浅笑道：“此前明晏回京时太子便跟我提过要出宫去看她，不过我想着事情还没定下来，若是贸然上门怕是会于理不合，所以没准他去。” “眼下明晏跟太子都不见了，本宫差人问过，他们并未离宫，所以定是太子等不及自己私下里将明晏拐着去哪儿玩了，本宫已经命人继续去找，同时也跟许氏讲过了，还请福将军也勿过多担心，先行赴宴吧。” 说罢，不等赵福应声行礼，赫连便径直转身走了。 “臣谢过皇后娘娘。” 赵福见状连忙对着赫连的背影行了个礼，而后起身一脸尴尬地望着正望着赫连背影出神的昭庆帝。 “看什么看，没听到皇后说赶紧赴宴么！” 昭庆帝回神，沉着脸瞪了赵福一眼，跟着也往西内苑去了。 …… 长安殿。 萧煜从湖心亭出来后，沿着太液池绕过清辉阁，跟着一路到了长安殿。 与旁处比，长安殿似更有人气。 赵明晏跟正想着里边会不会有人，萧煜便已经直接进去了。 跟着，就听到里边传出一阵笑声：“我就知道是你，怎的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说外边有宫宴么？” “想您了，顺便带个人过来给您瞧瞧。”萧煜轻笑着应了句，回头见赵明晏仍在门外立着，不由皱了皱眉，跟着上前将她也拉了进去。 殿内，裕太妃正修剪花枝，闻言不由顿了一下，跟着刚回过神就见萧煜拽着个花一样的姑娘走了进来。 姑娘瞧着年岁不大，甚至个头也比萧煜要矮上一截，可那通身的气度，却是丝毫不比萧煜差。 裕太妃暗自点头：“定国公府上的？” “是。”赵明晏有些尴尬，因着不知裕太妃的身份，加之裕太妃的年纪看上去也不小，所以只得依晚辈礼朝裕太妃见礼。 裕太妃倒是不介意，相反还很是开心：“好姑娘。” 裕太妃含笑，抬手拉近赵明晏仔细瞧了瞧，跟着径直将手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拿着玩吧，算是我给的见面礼。” “太妃……”萧煜蹙眉，似想说些什么，但才开口便被直接背裕太妃瞪了回去。 “回头等你跟这小子成亲了，我再另给你备些好的。” 话落，裕太妃直接抓着赵明晏进了内殿：“走，带你吃好吃的去，我跟你说，花姑的手艺可是比御膳房的大厨还要好的……” 裕太妃边走边说，萧煜在后边瞧着，心下莫名松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12章 告白 用过饭从长安殿出来，外间已经落黑，可萧煜却似仍没结束的打算，出了殿门便自顾往九仙门的方向去了。 赵明晏拧眉，正要开口，斜里却不知从何出来个小内监：“殿下。” 内监拦住萧煜去路，施礼道：“西内苑那边早已开宴多时，陛下跟娘娘也都派了不少人正四下寻您，另外……定国公府上的大公子派人给您带了话，说是若赵姑娘但凡又任何闪失差池，即便您是太子，他也定不会轻饶了您。” “知道了。” 萧煜默了一下，道：“找个人去回禀父皇母后，就说孤稍后便到。” 说罢，萧煜继续往前。 但赵明晏却实在有些没耐性了：“萧煜！” 萧煜闻声顿时僵住：“你果然不是她！” 便是模样还是记忆中的那般，可这脾气秉性…… “走吧。”萧煜扯扯唇角，道：“你不是还有话问我么？” 大安宫整体地势较高，而位于正东的九仙门又正好卡在整个地势的最高点。 所以若论观景，九仙门绝对最佳。 “来这做什么？”赵明晏有些意外。 宫门城墙，等闲便是太子也不得轻易上来吧？ “那边，看到了么？”萧煜不答反问。 赵明晏拧眉，顺着他的眼神，正好瞧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太极宫。 隐隐地，似还能瞧见西内苑的歌舞。 而再远一点，出了皇城，便是犹如隐在暗夜下的巨兽一般的雍京城。 “曾经，有人跟我说，若是能再瞧上一眼这雍京城的万家灯火，她便是死了也能没有遗憾了。” 萧煜低沉着嗓子，忽然道：“可惜，她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那个让殿下将我错认的人？”赵明晏双眼微眯，心下忽然有了猜测。 “嗯。”萧煜点头，没有否认：“她跟着我时，我地位尊崇，但我却从未将她看在眼里，而等我将她放进心里时，她却要离我而去。” “死心了么？”赵明晏呢喃道。 “不，她爱我如初。”萧煜摇头，道：“只是我却没了能给她优渥生活的能力，加之还要照顾我，久劳成疾……起初我是恨的，恨她当真那么狠心，竟当真撇下我自己去了。” “可后来我又在对她的思念中释怀了，她能早些去了也好，免得徒留世间受苦。” “甚至，有时候我也忍不住会想，如果她没有去得那么早，而是跟我一样又苟活了那么些年，那么她会不会觉得后悔？会不会……恨我？” “恨或许不会恨，但后悔是肯定的。”赵明晏冷眼道。 “为什么？”萧煜拧眉，有不解，也有生气。 “因为她瞎。”赵明晏冷笑。 起初以为萧煜是将自己错认成了谁的替身，可现在来看，他确是将她当成了别人的替身。 可那个别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或者说是萧煜记忆中的那个自己，亦或，是那个早就随着当年那场意外而香消玉殒了的自己。 “她心悦你，甚至为你甘愿抛下一切，但你的眼里却从来都看不到她，后来心里有她也不过是因为失了势，身边只剩下她而已。” “若是没有猜错，哪怕当时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吧？”赵明晏半真半假地试探着道。 “胡说，孤……” 萧煜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开口却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确实，哪怕是到最后，他对她也是感激多过爱慕。而她离世以后，他对她便只剩下愧疚跟怀念…… “事实如何，殿下自己清楚明白。” 赵明晏越发觉得自己确实猜中了真相，可同时也没来由地越发生气，道：“另外我想告诉殿下，我对殿下心中的想法一点都不敢兴趣，我也没兴趣当任何人的替身。” 哪怕那个人是这身体的原主人也一样不行！ “还有那场婚事，若不是你爹是皇帝，我便是舍了手中所有也定要给你搅合黄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便是你爹是皇帝也不管用，只要我不想，我一样有办法叫你如不了意。” “只是这样代价太大，而我爹，我哥，我舍不得叫他们跟着我受苦。所以你记着，我不反对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爹跟我哥！” 说罢，赵明晏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刚才抬脚便被萧煜给叫住了：“赵明晏！” “你果然不是她。”萧煜含笑。 虽这话早已说过无数次，可这次却是分外的肯定。 肯定至于，还夹杂着几分释怀。 “我说过，我曾找人查过你，当时我便在想，若当时她也能像你这般，或许当时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所以？”赵明晏回身，看向萧煜的眼神也染上了不解。 萧煜默，没有作声，只是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太极宫。 夜风微凉，夜色下，赵明晏有些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觉此时的他好像有些不一样。 “咻——” “咻咻——” “砰！” “砰砰！” 忽如其来的巨响，跟着整个天空瞬间好似白昼一般——是承天门的烟火。 每年这个时候，宫中都会在承天门前的空地上举行烟火表演，且昭庆帝跟赫连皇后也会到场，与民同乐。 “此前，我曾答应过她，若有来生，我定会带她来九仙门看万家灯火。”萧煜道。 “什么？”此时耳边全是烟花爆炸而产生巨响，以至赵明晏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 “我说，不管你是不是她，你都将是我萧煜此生唯一的妻子。”萧煜扬唇，上前紧盯着赵明晏的双眼，好似宣誓一般，道：“烟火为证，若我负你，便叫我如这烟火一般，瞬间湮灭。” 夜色下，宫墙上，少年人紧盯着自己的双眼沉声许下一生的誓言……明明听上去应是美的，可赵明晏却总是莫名觉得别扭。 可又具体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得默了一下，而后丢下句“随你”，便径直离开了。 只是当真离开以后，赵明晏才忽然回过味来，若是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显得有些心虚？ 可若此刻再回去，又似乎有些太过刻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13章 情敌 赵明晏沿着宫道往前，原是想直接回西内苑去找徐氏会和，可却不知怎的竟一路道了兴安门。 虽说出了兴安门便是光宅坊，可赵明晏没有可以随意没有进出宫的腰牌，所以想要出宫还是只能绕回去走延禧门。 “阿嫦，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赵明晏转身，正想折回去另寻出路，身旁花树后却忽地响起一阵窸窣。 赵明晏拧眉，本无意偷听，谁知紧接着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找人问过了，今日赵家小姐也进宫了，但是方才宴席她也不在，想来……” 话音欲言又止，紧跟着便有另道女声响起：“沈姐姐的意思是，太子未曾赴宴就是因被那赵家小姐勾去了？” “别胡说，我可没这么说……” “你便是赵明晏？” 赵明晏沉眼，正听得出神，耳畔却忽地响起一道女声，嗓音喑哑寒凉，且不带半点起伏。 赵明晏暗自心惊，回头便撞见双好似野兽一般的眼睛——清澈而又危险，只一眼便让人不自觉生寒。 “你是赵明晏么？”见赵明晏不答，来人不由又再问了一次。 “是。”赵明晏点头，同时暗自警惕着。 见状，来人跟着点头：“我是鸣饵，殿下说以后你的安危由我守护，同时我要听命于你，并奉你为主。” 说着，来人径直朝赵明晏跪了下去：“属下鸣饵，拜见主上。” “谁在那里！” 一声轻喝，却是先前在花树那边说话的女子察觉到了动静。 赵明晏沉眼，正暗自犹豫，斜里却忽地传出庄不复的声音：“小人庄不复，见过沈小姐，见过顾小姐。” “原是庄内监……” 瞧是庄不复，花树另边的两人暗自松了口气，只是那沈姓姑娘却仍自朝花树这边望了一眼。 赵明晏拢眉，侧身又再往暗影里让了点，并抬手将仍在地上跪着的鸣饵唤了起来。 “谢主上。”鸣饵应声，抬眼见赵明晏盯着花树那边的人皱眉，不由也跟着皱了下眉：“主上为什么看她们？” “没什么。”赵明晏沉眼：“这两人……你认识么？” “认识。”鸣饵点头：“说话那个是沈嫣，是御史丞沈穆的嫡长女。旁边那个小一点的，叫顾月嫦，是鲁国公家的嫡次女。” 说着，鸣饵顿了下，跟着又再眼也不眨地紧盯着赵明晏猛瞧。 赵明晏拢眉，抬眼见对面两人已被庄不复引走，跟着也转身自暗影里转了出来。 “鸣饵这名字……谁给你取的？”赵明晏道。 “是师父。”鸣饵道：“他说我们生来无名，只配为饵，所以给我取名为鸣饵。” “你们？”赵明晏不解，难不成这鸣饵还不是一个人？ “嗯。”鸣饵点头，道：“我们二十个人，最终我活下来了，所以我是鸣饵。” 二十取一，赵明晏忽然有些明白为何鸣饵会有那样的眼神，只是…… “你师父是谁？” “师父就是师父。”鸣饵道。 赵明晏皱眉：“那他现在在哪儿？” 这么危险的人，萧煜为何会跟他扯上干系？ “吐血死了。”鸣饵道：“然后殿下找到我们，给我们饭吃，还给我们好看的衣裳穿。” 说着，鸣饵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有些不确定地道：“就我现在穿的这个，好看么？” “好看。”赵明晏眯眼，忽然有些明白了。 鸣饵看似危险，可实则却如孩童一般纯粹。 只是赵明晏仍旧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萧煜将鸣饵放到自己身边绝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么简单。 “你方才说你们，除了你，太子还带了谁回来？” “不能说。”鸣饵摇头。 见状，赵明晏不由再次蹙眉：“不是说奉我为主？” “是。”鸣饵闻言立时正色，道：“但是殿下说是以后，殿下特意交代，以后我要听命于你，但是如果涉及以前便不能说。” “另外，殿下还交代，叫你无事不要出门，那些碰不得的生意也最好不要再碰。” “还有，过两天他会安排人上门提前，叫你提前做好准备。” “还有若是有事可直接命人进宫找他……” 鸣饵边走边说，听得赵明晏只觉头大。 不由连忙将她叫住：“你既跟了我，以后便得依着我的规矩来，首先是这名字……以后你便叫蝉衣吧。” “蝉……衣？”鸣饵，不，蝉衣侧头，怔了一下，而后咧了咧嘴角，扯出抹笑：“好听。” “你喜欢就好。”赵明晏扶额：“另外以后别这么笑了，不好看，还有，以后无事不要随便盯着别人眼睛。” 那野兽般的眼神，等闲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方才……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讲？” 抬眼见延禧门就在眼前，赵明晏不由顿了脚步：“是不是跟太子有关？” “是。”蝉衣侧头想了一下，道：“那个沈嫣，喜欢殿下。”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赵明晏有些意外。 “知道。”蝉衣点头，接着道：“小庄子跟我讲过的，说皇后娘娘原瞧着那沈嫣不错，且也暗中试探过殿下，起初殿下也没反对，但前些时候却不知为何指明只要主上，除了主上旁人都不要，甚至连宫里的良娣都给赶走了。” “良娣？” 赵明晏沉眼，是呵，萧煜贵为太子，身边不可能没人伺候，若是他日登基为帝…… “主上？” “没事。”赵明晏扯扯嘴角：“以后你还是不要唤我主上了，随她们一样唤我小姐吧。” 话落，赵明晏直接往延禧门去了。 因着上元，街上没有宵禁，而各府公子小姐也多会在宫宴结束后出宫赏灯，所以通过延禧门出宫只需向守卫表明身份便可放行。 而赵明晏出来后见自己家马车还在，便知徐氏应该尚未离宫。 只是眼下她已经出来了，再回去也不合适，所以只是朝徐氏的丫鬟交待了两句便自行回府了。 “小姐！” 府门前，没有跟着去的青黛等了一晚上，终于将赵明晏等了回来。 “怎的没出去看灯？”赵明晏有些意外。 青黛摇头，有些意外地量了赵明晏身后的蝉衣一眼，跟着压低了嗓音道：“有南星的消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14章 消息 “南星去了横山。”青黛道。 “去那做什么？”赵明晏有些意外。 “据说是追着红姑娘的消息去的。”青黛道。 原来几次去郑家别院讨要公道均无结果之后，红姑便改了主意，一面命人暗中盯着郑家别院，一面暗中在城中打探郑垢的行踪，而后又一路追着郑垢的行踪去了横山。 而红姑原本只是想找到郑垢当面对质，谁知刚到横山便被郑垢摆了一道，然后被横山县令抓进了横山县的县衙衙大牢。 “那横山县令怎么说？”赵明晏皱眉，世家的力量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么，随便一个旁系子弟便能随意指使一县县令？ “那横山县令倒是没否认，但南星去找他要人时他却怎么都不肯放人，还说红姑娘是七王余孽，连探视都不准探视。”青黛道。 “七王余孽？” 赵明晏闻言冷笑：“倒是个好借口。” “眼下南星还在想办法，倒是红姑娘……即便是横山县令并不敢真的将她怎样，可她一个姑娘家，又是在大牢那种地方，总归是有些不好。” “另外郑家势大，且宫中还有郑妃撑腰，若是郑妃暗中插手……“ “不会的。”赵明晏沉了沉眼，道：“晚点你以我的名义写个折子给郑妃，将郑垢跟郑虎的关系，以及这件事的始末都告诉她。” 若是她足够聪明，想来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会对她有利。 “另外再写份状纸递去大理寺，就……以半缘坊的名义吧。” “可是小姐，若是这样，那咱们跟半缘坊的关系……” “无碍。”赵明晏垂眸：“雍京不比郾城，有些事本来就不可能真的瞒得住，何况某些时候将某些事放到明面上来，或许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那奴婢这就去准备。”青黛应了一声，跟着转身下去安排去了。 回到东苑，赵明晏又将云苓唤了过来，将蝉衣交给她安顿后，赵明晏便自行洗漱去了。 洗漱完，赵明晏正准备休息，茯苓却忽然来报，说常山有急事求见。 “叫他进来吧？”赵明晏拢了拢眉，起身披了件外裳便去了外间的小书房。 “常山见过……小姐。” 常山进门，抬眼便见赵明晏只披了件衣裳就出来了，且头发也是散着的，不由又立时垂下眼帘：“属下去外间等您。” “不必了，就这样吧。”赵明晏失笑摇头，抬手点了点旁边的空椅：“茯苓说你有急事，怎么了？” 常山抱拳，却并不敢真的看赵明晏，只是垂眼盯着自己的脚面回禀道：“回禀小姐，南星刚传来消息，横山县令担心事情闹大受牵连，暗中联手郑垢直接给红姑娘定了罪！” “他们想杀人灭口？” “是。”常山点头：“罪名勾结七王余孽，明日行刑。” “他敢！”赵明晏瞬间沉眼，说话间心下更是心思急转：“去，找权叔要五十府兵，然后带着定国公府的腰牌连夜出城，若到了明日事情仍无转机，那么你便是劫法场也定要把红姑给我带回来！” “是！”常山领命，径直转身去前院找管家要人去了。 “大公子回来了么？”赵明晏想了下后道。 “还没。”茯苓闻言立时应声，道：“可要奴婢派人去寻？” “不必。”赵明晏摇头，默了一下，而后才又再开口，道：“通知青黛，大理寺的状纸要连夜递去，另外最好直接递给大理寺卿本人。” “还有，除了郑垢，把郑家跟横山县令也给我一并算上！” “可这样的话咱们就彻底把郑家给得罪死了。”茯苓有些担心，“郑家势大，且宫里还有郑妃娘娘撑腰……” “那就看着红姑被他们枉死？”赵明晏眉眼更沉。 茯苓闻言连忙摆手：“不是的小姐，奴婢不是这……” “行了，你先下去吧。”赵明晏摆手，直接将茯苓打发走了。 云苓在旁看着，见赵明晏确是动了真怒，不由连忙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小姐，茯苓也不是有意的，她也是担心……” “行了。”赵明晏有些疲惫，不等云苓讲完便自顾道：“原本我也以为她只是性子直爽了些，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我错想错了。” 赵明晏摇头，言语间尽是对茯苓的失望。 见状，茯苓也不再多劝，只是兀自暗叹了一声，便转身吩咐人重新准备牛乳去了。 赵明晏有喝牛乳的习惯，尤其是睡前，必须喝了牛乳才能入睡。 所以不管是郾城还是雍京，只要赵明晏在，府中便必定会常备有新鲜牛乳，可今日，去取牛乳的小丫鬟却打着空手回来了。 “怎么回事？”云苓蹙了蹙眉：“先前去取的时候不是说还有很多，怎的这会就没了？” “都叫客院的表小姐拿去了！” 小丫鬟也是委屈：“奴婢去时正好遇到表小姐跟前的彩云，她将剩下的牛乳全都拿去了，说是表小姐要拿去净手。奴婢好说歹说叫她先分奴婢一点，可她不但不给，还反过来讲奴婢大骂了一顿。” “说奴婢狗仗人势，还说小姐明明已经用过牛乳却还叫奴婢去拿，摆明就是欺负她们小姐，连这剩下的都不肯给她们小姐用，还说要改日去问问夫人，是不是当真这般不待见表小姐。” “奴婢被她挤兑得没话说，又怕说错了给小姐招麻烦，所以只能先回来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云苓有些头疼，宽慰了句便先叫那小丫鬟下去了。 进到内室，云苓正要开口，赵明晏却已先行开口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那小丫头是谁？” “铃铛，是咱们院里负责洒扫的孙婆子的孙女，前些天刚进府的。”云苓道。 顿了下，见赵明晏似心情好转了些，不由又试探着补了一句：“可是要奴婢留意着点？” “嗯，留意着吧。”赵明晏不可置否，顿了下，又补充道：“要是有旁的瞧着伶俐的也一并留意着，另外，叫人查一下那个表小姐，还有山阴徐家，越详细越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15章 事起 半缘坊一纸状纸将郑垢，连同郑家跟横山县令，一起告到了大理寺。 只一夜，大理寺甚至尚未来得及处置，朝堂上就已经炸开了锅。 先是御史台闻风上奏，当天早上便将郑家给参了，且将容烟的案子也给翻了出来。 其细节始末之详细，甚至比赵明晏写给大理寺的状纸还要详尽。 而郑家为反击参定国公赵福涉嫌谋反，甚至公然收留反贼徐世安之女与府中，其夫人徐氏更是长期与山阴徐家持有书信来往。 除此之外，吏部侍郎郑明亮还状告定国公府嫡小姐涉嫌谋逆…… “小姐，夫人来了。” 因着没有睡好，所以赵明晏又起得有些晚了。 而此前徐氏已经来过一次，眼下见赵明晏终于起身，不由连忙跟进了内室：“出事了明晏……” “怎么了？”赵明晏皱眉，起身拉着到旁边坐下，同时抬眼望了边上的云苓一眼。 云苓会意：“正要跟小姐汇报这事，老爷昨夜一夜未归，大公子也是早上天快亮了的时候才回来的。另外，大理寺的韦大人来了。” “韦世英？”赵明晏有些意外：“他怎么来了？” 夜里才递了状纸上去，现在就被韦世英找上了门……难不成韦世英一早就开始查她了？ “为了郑家的事，不过……” 云苓点头，证实赵明晏心中所想，只是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而后有些为难地望了徐氏一眼。 徐氏见状大急：“看我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现下大公子在前院招呼着，不过那个韦大人点明要见小姐，还要夫人也跟着一起。” “夫人？”赵明晏沉了沉眼，似忽然有些明白了。 “先前我叫你替我查山阴徐家，查得怎么样了？” “明晏……”徐氏闻言瞬间白了脸色。 赵明晏却似不察，只是又再接着道：“母亲先去前厅等我，我稍后换件衣裳就来。” 徐氏张了张嘴，没有作声，只是死死地拽着帕子紧盯着赵明晏瞧了许久，而后才起身退了出去。 “早上才吩咐下去，想来应该没那么快，不过因着是夫人娘家，所以大抵还是知晓一些。”云苓一面倒了温水伺候赵明晏洗漱，一面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徐家的情况，以及徐氏跟徐家的旧怨大致讲了一下。 至于徐广平，也就是徐婉她爹，牵扯七王谋逆并被判流放一事，因着云苓也不知情，所以自然也就没跟赵明晏提起。 而赵明晏梳洗完毕，也不曾梳妆，只简单换了身衣裳便径直去了前院。 “韦大人，舍妹虽有时候行事确实有些出格，可说她谋逆……简直是无稽之谈！” 前院花厅，还隔着老远便听见了赵明清满是气愤的斥责声。 “韦大人也绝非市井无知妇人，怎的也敢拿这谋逆之事玩笑！” “大公子，韦某人绝非玩笑，而是有人上了折子……” “韦大人！”赵明清彻底寒眼，不等韦世英讲完便径直道：“明清以项上人头担保，舍妹绝对没有……” “大哥。”赵明晏进门，抬眼扫了眼，见徐氏并不在场，不由暗自留神，回神朝云苓使了个眼神，而后才抬脚进了花厅，轻笑着朝韦世英见礼：“韦大人。” “韦大人上门，且指明要见明晏，不知可是为了昨夜之事？” “昨夜之事？”赵明清闻言瞬间提了心：“怎么回事！” 赵明晏摇头，没有解释，只是以眼神示意无碍。 倒是韦世英，闻言皱了下眉，顿了下，而后才又再开口，道：“也可以说是与昨夜之事有关，不过……怎的不见贵府夫人？” “已经命人去请了。”赵明晏道：“韦大人既是为了昨夜的事来的，那不知那横山县令何时可以放人？” “敢问明晏小姐，半缘坊可是明晏小姐名下产业？”韦世英不答反问。 “是又如何？”赵明晏挑眉。 见状，韦世英不由暗叹了声：“是就麻烦了。” “其实若是明晏小姐不认，事情或许反而会有转机。”韦世英苦笑，而后将早间发生在朝堂上的事讲了出来。 韦世英虽为文臣，可性子刚直不懂得转圜，所以平日里反而跟赵福这般武将走得更近。 也正是因着这样，所以他才没有一进门便叫人搜府。 当然，这其中也有昭庆帝的暗中授意。 “所以韦大人其实是奉了皇命来拿我跟母亲的？”赵明晏闻言了沉了沉眼。 “倒也不是。”韦世英直言，道：“陛下只是叫我来先问明下情况，另外……请明晏小姐跟我进宫一趟。” 话音落地，赵明晏尚未来得及开口，赵明清便率先提出质疑：“进宫作甚！” “大公子，这是陛下的旨意。”韦世英无奈道。 赵明晏点头，示意赵明清无碍：“即使如此，明晏便跟韦大人走这一趟便是了。” “只是韦大人，那横山县令污蔑我家红姑勾结七王余孽，且今日午时就要杀了她灭口，敢问韦大人，此事陛下就不打算给明晏个说法么？” “明晏小姐放心，我已一早派了人去横山县……” “只怕晚了。” 赵明晏忽然冷笑：“若真如韦大人所言，郑家人当真在朝堂上参家父谋反，告明晏谋逆，那么他们定不会叫红姑活着！” “这……”韦世英忽然变脸：“倒是我疏忽了。” 若是红姑活着，那么赵明晏还有机会替容烟翻案，至于所谓的谋逆或者谋反，自然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可反之若是红姑死了，那么赵明晏一方就真成了死无对证。加之郑家的攀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赵福绝不可能被判昭庆帝，可事涉七王，加之中间还夹着个徐家，赵福……麻烦了。 “实不相瞒，此前明晏已命人带了五十府兵前往横山，所以……若是横山县令当真敢杀人灭口，还请韦大人给明晏做个证，明晏之行事，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 “你要劫法场！”韦世英大惊：“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你可就当真说不清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赵明晏冷眼：“不是说要进宫么？还是要等着家母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晏》正文 第16章 提醒 “倒是不必，只是另有些别的问题需要另行跟夫人核实，不过眼下陛下尚在宫内等着，所以还是先行进宫吧。”韦世英道。 赵明晏点头，正要起身，赵明清却忽然再次出声，道：“还请韦大人稍作歇息，待舍妹重新梳洗后再随大人进宫。” 说罢，赵明清歉意地望了韦世英一眼。 “大公子自便，只是不要耽搁太久，不然韦某也不好交代。” 韦世英会意，心知赵明清是另有交待，加之赵明晏的装扮也确是不妥，所以点了点便随他们去了。 赵明清感激在心，也不敢耽搁，当即便领着赵明晏往东苑去，并一路将夜里发生在宫里的事大致讲了一下。 原来，上元夜赵明晏回府后，太子便立时去了太极宫，而后当众拦下自承天门折回的昭庆帝，当着尚未离宫的朝臣的面，要昭庆帝废储！ 昭庆帝大怒，当即便将太子斥责了一顿。 之后昭庆帝召尚未离宫的赵福等人于两仪殿议事，太子也有参与。 殿上，太子再次提出废储，并直言昭庆帝若是不愿，便不得再插手阻挠东宫一应事务…… “怎么可能！”赵明晏有些不信。 准确的说是不敢信。 “陛下正值盛年，萧煜他又不傻，怎么可能……” 在这种时候夺权？ “正因为他不傻，所以他才必须要这么做。”赵明清暗叹，倒是有些理解萧煜的想法。 “今年是昭庆九年，他已经当了十年的太子了。” 而昭庆帝正值盛年，不出意外，他最少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上二十年。 二十年……便是萧煜甘心，昭庆帝能甘心么？ 眼见着自己一天天老去，而自己的继承者却一天比一天强大…… “不对，这里边的逻辑不对。”赵明晏微微沉眼，默了一下，道：“即便陛下跟太子，不，是即便陛下跟萧煜的矛盾迟早都要爆发，那么就算萧煜提前将问题点出来又有何用？” “除非他真的不……” 赵明晏皱眉，忽然想起萧煜先前说过的话。 经历过，悔恨过，或许也曾释怀过……可如果能重来过，那么即便换做是她，也定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顿危机吧？ 所以，萧煜当真不想做太子？ 还是只是想籍此布局？ “或许他只是想借此逼迫陛下交出元凶。”赵明清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太子坠马后，我曾奉皇后娘娘之命暗中调查过，但只查到跟宫里有关便查不下去了，后来父亲暗示过我不要再查，但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再之后不久，我尚未想好该如何向皇后回禀，皇后便已先行命人传话于我，告诉我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 “所以其实你已经查清楚凶手是谁了？”赵明晏沉眼道。 “没有。”赵明清摇头：“不过左右都是宫里头的，且……我总觉着这事远比我们所想象中的要复杂。” 不然昭庆帝也不会那般顾忌，甚至不惜牺牲太子也定要掩盖住此事。 “行了，先别想这些了，告诉你只是叫你心里有个底，别进了宫什么都不知道。” 抬眼见东苑已在眼见，赵明清不由扯了扯嘴角，跟着抬手，顿了下，最终还是在按在赵明晏的发顶轻揉了揉：“去吧，换身衣裳，再叫你的丫鬟给你好生打扮下。” “另外红姑的事你不要担心，虽说我不喜欢她跟在你身边，可眼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我会处置的。” 虽说赵明晏尚未来得及将夜里发生在她这边的事告知于赵明清，可通过方才跟韦世英的交谈，赵明清大致也猜到了些。 所以不等赵明晏开口便自行道：“我会保着她不死，另外，昨夜我虽与太子交谈过，可因着时间极短，许多内里详情根本来不及细说。” “不过他有叫我带话给你，叫你不要担心于他。” “嗯。”赵明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好，那你先去梳洗，我去母亲那边看看。”又再交待了句，赵明清直接回身去了正院。 而赵明清刚走不久，收到消息的云苓便立时赶了回来。 原来徐氏中途离开是去了徐婉那里。 徐氏得知韦世英上门，又听赵明晏提及山阴徐家，便知事情肯定跟徐婉有关。 因着担心徐婉或者徐广平还有别的事瞒着自己，所以徐氏出了东苑便立即去了客院。 只是徐婉一问三不知，甚至徐广平究竟为何入狱都不知情。 “这么说徐家当真跟齐王有所勾结？”赵明晏瞬间冷眼。 “嗯，夫人确是这么说的。”云苓点头，道：“不过此事跟夫人无关，夫人跟徐家都多少年没往来了，且听夫人意思，此事老爷也是知晓的。” “嗯，先替我梳头吧。”赵明晏眯了眯眼，示意自己知晓了。 片刻后，待赵明晏换装完毕，韦世英也在赵明清的陪同下会见完徐氏。 只等赵明晏出来，便立时启程往宫里去。 而等他们真的进宫，时间已是在大半个时辰之后。 此时昭庆帝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便是子旺家的闺女？” “回禀陛下，正是臣女。”赵明晏依规矩见礼，而后便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任由昭庆帝打量。 只是当她抬眼瞧见昭庆帝的模样时，不自觉地瞬间皱了眉头。 虽然只是一瞬，可还是被昭庆帝给捕捉到了。 而昭庆帝正想问明缘由，可下一瞬自己也不自觉地怔了一下：“朕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陛下！”赵福瞬间变了脸色：“虽说我家晏晏确是比满京城的姑娘都要漂亮，可是您，您……您已经答应太子要将晏晏许给他做太子妃了！” “胡闹！” 昭庆帝闻言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见一众朝臣皆是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由瞬间沉脸：“朕岂是那……昏庸之辈！” “不是，陛下当然不是！”赵福闻言大松了口气。 但昭庆帝却是脸色更沉：“莫非在你福将军眼底朕便是如此是非不分的色令昏智之徒么？” “那什么，不是，绝对不是，陛下英明神武，文韬武略……” “行了！”昭庆帝冷眼瞪了赵福一眼，而后再次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赵明晏身上： “小丫头，你说，朕是不是在曾经在那儿见过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